第1章 梦回大明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六月的南京,天气闷热得有些厉害,“四大火炉之一”的称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宿舍,教室那些地方都不是人待的地方,即使坐着一动不动,汗水也能将人浑身湿透。 学校图书馆里坐满了人,还有一些找不到座位的同学,便只能在倚靠着墙角,屁股下垫一本马哲或是高数,是否看书不重要,只为能来这里找到一丝难得的清凉。 天花板上的中央空调发出嘶嘶的响声,那声音如蝉鸣,如鸟叫,直催人昏昏欲睡,李丹宁用手衬着下巴看了一会书,便全身慵懒的趴在桌子上,不知何时竟然沉沉的睡了过去。 还是在南京,夏天同样十分的炎热,太阳像火球一般悬挂在天上,没有风,一只知鸟在树上拼命的叫唤着。 “各位爱卿。”明太祖朱元璋坐在紫金城里的金銮殿上,一脸的严肃,望着大殿下的一众文武大臣,缓缓说道:“如今北元残匪已基本荡平,天下大势已定,百姓安居乐业,全国统一指日可待,然云南梁王却倚仗着西南险要的地势和复杂的少数民族环境,负隅顽抗,拒不投降,且三番五次杀我大明使臣,是可忍孰不可忍,各位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皇帝话音刚落,大殿上的大臣们便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主张立即出兵讨伐的兵部官员,走出队伍,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启禀皇上,现如今我大明坐拥百万大军,那云南梁王躲在那西南边境,作困兽之斗,手上不过区区二十万军队,只要皇上一声令下,臣保证不出二月,即可以摧枯拉朽之势荡平那元朝余孽。” 此时的大明气势正盛,朱元璋岂不明白,那梁王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暂时苟延残喘罢了,蹦跶不了几天,且梁王数次杀死自己派出的使臣,完全没将自己放在眼里,朱元璋早已是满腔怒火,但考虑到毕竟新朝刚建立不久,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如在此时再兴刀兵,无数生灵涂炭不说,恐又会无形增加百姓的负担,朱元璋一向爱民如子,实不忍看到这一局面发生,于是,他将目光移到刘伯温的身上。 “刘爱卿,你的意见呢?” 刘伯温自然心领神会,也赶紧上前一步,拱手说道:“皇上,臣以为此时出兵实为不妥,以臣之见,应再派一次使臣,给那梁王下最后一次通牒,理由如下。” 刘伯温自然是将朱元璋心中所想说出来,如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是上上之策?见朱元璋微微点头,面露笑容。 刘伯温继续说道:“如他仍旧冥顽不化,拒不投降,皇上再派兵剿灭也不迟。” “刘爱卿所言极是,那就最后再派一次使臣,以体现我大明宽宏之大气度。” 见还有大臣要坚持,朱元璋摆了摆手:“朕决心已定,众爱卿勿须多言,好了,退朝。” 于是洪武八年九月,湖广行省参政吴云领命前往云南,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那梁王也自知双方实力悬殊,但仍心存侥幸,朱元璋最后派出的使臣也死在了回朝复命的路上。 洪武十四年,明朝三十万大军在大将军傳友德、副将蓝玉的率领下,浩浩荡荡的向云贵开拔了,朱元璋站在南京中华门外,目送大军远去,李丹宁也在这支军队里,此时的他还是明军中的一个小角色。 几个月后,云南梁王土崩瓦解,傳友德班师回朝,再回来时,作战英勇的李丹宁已经擢升为百户了。 功成名就的感觉真是好啊!那时候的李丹宁可谓意气风发,前途一片光明,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他将留在南京娶妻生子,在这京城的繁华盛世里享受生活。 可谁曾想,好日子没过两年,随着皇帝朱元璋一声令下,李丹宁又随着大部队从南京出发了,不过这一次的目的地不是云南而是贵州省。 四月的贵州省与南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高原的湖风吹过脸颊,丝丝的清凉,贵州省高原上,到处鲜花盛开,莺歌燕舞,李丹宁带着军队在一处湖边驻扎了下来,平时练兵剿匪,闲时开荒种地,过起了亦军亦民的生活。 这一天,李丹宁正在营帐里小憩,突然听到有士兵在帐外报告,“紧急军情!西南边的村子有土匪闹事,千户命令我部立即率兵出击,予以彻底剿灭。” 好久没有打仗了,接到命令的李丹宁马上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了起来,他拿起挂在墙上的长枪,披挂完毕,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村子里,土匪们正在将抢来的物资装上车准备离开,见官军到来,只得匆忙应战,可那些土匪原本就是一群散兵游勇,乌合之众,哪里见过这大阵仗,李丹宁骑在马上,将一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李丹宁冲入匪群,如砍瓜切菜一般,直杀得土匪们哭爹喊娘,屁滚尿流,丢盔弃甲,只留下十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那带头的匪首见势不妙,早已慌不择路,在两个小喽啰的保护下钻进了一片林子。 眼看快到嘴边的鸭子就要飞走,李丹宁哪里肯依,“驾!驾!”他用枪柄使劲的击打着马的后背,奋不顾身的追了过去,那是一片白色的樱花林,四月的樱花如雪片一般挡住了李丹宁的视线,他一边用手拨开前面的树枝,一边杀将过去,将后面赶来的士兵远远的甩在身后。 “站住!”李丹宁一面追一面朝土匪喊话,可那土匪明知被抓住死路一条,哪里肯听,便使出吃奶的劲连滚带爬的朝树林深处钻去,那是一条陡峭崎岖的小路,直通向湖边,眼看马上就要追上了。 突然间,李丹宁跨下的马一个趔趄,李丹宁便从马背上跌落下来,他在地上翻滚着,拼命的想用手去抓住路上的树枝或是野草,可他越想抓住,就越抓不住,越挣扎,翻滚的速度越快,那道陡坡就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一直拖着他往下,再往下,直到他即将摔下悬崖。 李丹宁感觉到此时四周一片寂静,连风吹过林子的声音也没有了,刚才还晴朗的天空也变得一片漆黑,看不到一丝光亮,此时的李丹宁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完了,一切都要结束了,李丹宁的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如山顶滚落的巨石一般朝那无尽的深渊里坠去...... 李丹宁飘在空中,像一片轻盈的羽毛,时间也仿佛在那此时停滞了,就在那一霎间,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女人尖叫的声音,听到声音的李丹宁朝悬崖上方望去,他努力的辩认着声音传出的方向,可他什么却也看不清。 “救我!”李丹宁喊道,可不知怎么,无论他怎么努力,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就在这生死攸关,千钧一发的时刻,李丹宁猛的从桌子上抬起头来,整个身子朝后仰去,险些摔倒在地上。 他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在一旁认真看书的同学吓了一大跳,怔怔的看着他。 过了一会,那同学才反应过来,又有些忍不住想笑:“这小子怕不是哪根神经犯了吧?” 醒过来的李丹宁此时还没回过神来,手上,脸上,头上全都是汗水,衣服也湿透了,桌上一本当月明月的《明朝那些事儿》正好翻到了关于明朝皇帝朱元璋安排在贵州省屯军的那一页。 哦,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窗外,天色已暗,图书馆里看书的人陆续离开,只剩下李丹宁仍然坐在原地发呆,心有余悸。 好险啊,还好只是一个梦!可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离奇的梦呢,李丹宁百思不得其解,他拼命的回忆着梦里的情形,可许多的细节都已经想不起来了,特别是梦醒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还有那片茂密的樱花林。 夜晚的凉风吹散了白天的热浪,校园里,到处都是出来纳凉散步的学生,操场上,小山上的树林中,成双成对的恋人们沉浸在自己的二人世界里,手挽着手,拥抱着,亲吻着,全然不顾路人的目光。 李丹宁感觉有些饿了,便到南一食堂里找吃的,可他喜欢的鸭血粉丝汤打烊了,大娘水饺的服务员们正在收拾桌子,只有食堂一角的凯里酸汤鱼还开着门。 没有办法,将就着吧,一向不能吃辣的李丹宁特意点了个微辣,也许是太饿了的原因,李丹宁第一次觉得这样的辣度自己也能忍受,也许再辣一些也无所谓,他风卷残云狼吞虎咽的享受着这一锅美味的酸汤鱼。 吃完,他还向服务员要了一个汤勺,只差连锅底一起喝光。 临近毕业,宿舍的室友们早已经有了各自的去向,有人留下来考研,有人同时收到了几份互联网大厂的Offer,正在犹豫选择去哪里前途会更好,还有的要出国留学,正在努力攻坚雅思和托福。 当室友问到李丹宁有什么打算时,李丹宁只是笑笑,他哪里也不去,就留在南京,家里早就给他安排好了,只等毕业,就回来做家族企业的接班人。 “还是我们丹宁少爷舒服啊,从小到大就在南京,读书在南京,以后事业还在南京,哪像我,注定一辈子天南地北的四处流浪。” 睡在李丹宁上铺的老狼来自遥远的大西北,找的工作又是一家深圳的IT企业,据说刚上班前几年还会被外派去非洲。 “为了生活,我们四处奔波......”说到动情处,老狼不禁哼唱了起来,一脸的伤感。 “你羡慕我,我还羡慕你呢。”老狼的话,李丹宁不以为然:“至少你们可以去看外面的世界,不像我,打小就生活在一个笼子里,哪也去不了。” 是的,李丹宁的成长和生活轨迹从他出生的那天起,就已经被父母给他规划好了,读书,上辅导班,当邻居的小孩背着羽毛球包去上兴趣班的时候,李丹宁只能眼巴巴的干望着。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样的话,李丹宁的父亲在他小时候每天至少要念叨不下于五遍,久而久之,李丹宁也习惯了父母给他的描绘的人生蓝图,读完书,回来接班,然后结婚,再给家里添几个大胖小子。 经常小区里有同龄的小孩因为调皮被打时,大人们也会拿李丹宁来说事,“你看人家丹宁哥多听话。” 李丹宁是父母和长辈们眼中的乖娃娃,是邻居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打小听父母的话,从不惹事生非,成绩还一直很好,不像别的小孩,一不留神便跑得没了踪影。 “以后再见面,就要叫你宁总了,千万不要忘了我们这帮难兄难弟啊。”上铺的老狼还在不停的唠叨。 “真是脑子有病!”老狼的话让李丹宁听得有些烦躁,对于老狼的调侃,李丹宁接也不是,不搭理也不是,于是干脆懒得去理他,便打开手机,将耳机塞进耳朵,很快,一首最近很火热的歌曲响起。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响水滩......” 夜里,李丹宁又做了一个与白天相类似的梦。 第2章 报名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一觉醒来,宿舍里又只剩下李丹宁一个人,对面床的阿文去上考研辅导班了,他的目标是北大清华,这对于被人们誉为“省内小清华”的邮电大学来说,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江西的旋子找了份兼职,每天站在新街口的商场门口发传单,他被老家的电信运营商的市场部门录取了,虽然没能留在大城市心里有些小郁闷,但他还是很快调整了心态。 “从基层做起,很多成功的企业家也是干销售起家的呢。”旋子总是这样安慰自己,虽然一天兼职的报酬只有区区一百元,但总比窝在宿舍打游戏虚度时光要好。 至于老狼,那小子此时正和财大的女朋友在仙林大学城的某处便捷酒店里滚着床单。 “再过一个月,女朋友就是别人家的了。”怀着这样的心态,老狼决定抓住最后的时光再疯狂一回,女朋友已经明确告诉他不会跟他去深圳,家里已经给她找好了一份在银行的工作,工作稳定,离家还近,小城市里熟人又多。 难怪人们总说,毕业季就是分手季,毕业前的一段时间,附近的酒店总是天天爆满,年轻气盛的学生们在里面肆意的放纵着自己的青春,将那些多余的荷尔蒙毫不吝啬的挥洒到酒店的墙上,地板上。 “疯狂吧,再不疯狂就老了。”李丹宁起床来洗了把脸。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竟感觉自己有些老气横秋。 也许用“成熟”这个词语形容起来要好一些吧,李丹宁如此安慰自己,连年的优秀学生,优秀班干部,优秀学生会干部,如果李丹宁愿意走从政的道路的话,必定前途无量,但那些对于李丹宁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主人,你有新的消息,请注意查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李丹宁朝脸上抹了点面霜,走出卫生间,他打开手机一看,原来是学校校园网平台推送的一条信息。 “西部志愿者计划,欢迎广大有志青年到祖国的西部,到那无限广阔的天地间去挥洒自己的热血和青春,有意者请登陆西部志愿者官网报名。” “西部志愿者,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李丹宁心里如此想道,确实,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李丹宁放下手机,坐在书桌前认真的打理着自己的发型,想到晚上要跟正在师范大学上大二的女朋友见面吃饭,李丹宁特意抹了点发胶,还把脸上的胡子刮了个精光,这样看起来似乎要精神多了。 李丹宁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成熟可不代表着老成,而是稳重的另一个代名词。 想到离女友放学还有些时间,李丹宁便拿出了手机,他用手在屏幕上轻轻一划,不知怎么的,那条信息又跳了出来,“有志青年”“热血”“青春”这些充满着激情的字眼仿佛一下子刺痛了李丹宁的神经。 “丹宁少爷,以后不要忘了我们这帮难兄难弟哦。”,老狼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少爷”是不是“富二代”的别称,或是“纨绔子弟”的另一个说法呢? 想到这里,李丹宁竟鬼使神差的点了进去,其中一条“清州市右六小学期待您的到来”的内容吸引了他的目光。 填写个人信息,年龄,专业,政治面貌等等,然后提交,此刻的李丹宁像是被鬼魂附体了一般,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李丹宁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思考过自己为什么要报名。 是纯粹的一时兴起?还是抱着玩一玩的态度,抑或是对于家庭规划好的人生路线的无声的抗拒,李丹宁说不清道不明,也许都有吧,谁说自己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乖孩子呢,在李丹宁的内心深处,一直居住着一个魔鬼。 它不断的驱使着并告诉李丹宁:“你已经长大了,不要再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小孩子,去吧,你的命运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老子真是受够了!”李丹宁被自己喊出来的这句话吓了一跳,他环顾四周,没有人,宿舍里安静得有些可怕。 李丹宁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大胆和危险,跟自己的父母公然叫板,这样的事情李丹宁还从来没有做过。 “唉,也只是填着玩而已,报名的人那么多,自己怎么可能会选上。”想到这里,李丹宁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女友发来信息,告诉他半个小时后自己放学,让他坐公交到师大门口等她,女友把李丹宁的微信名备注为“大叔”。 真搞不懂为什么现在的小女生都喜欢跟比自己大很多的男生谈恋爱,萝莉心,大叔控,可自己真的有那么老吗,自己不过比她大两岁而已,看起来真的有那么老吗? 李丹宁整理一下衣服,大踏步朝学校门口走去。 从邮电大学到师大,中间只隔着两站路,车上早已挤满了到市区的学生,李丹宁上车后连个手抓的地方也没有,车子一起步,他就像那水面的浮萍一般随波逐流起来,一会俯冲,一会后仰,终于到站了,公交师傅一脚急刹,李丹宁差点整个人飞了出去,车门开了,他喘了口气,发型什么的全都乱了,女友早已经守候在校门外。 看到李丹宁一脸的狼狈,女友陈王子蕊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叔,公交不好坐吧。” “不好坐你还让我坐?”李丹宁回了一句,但很快,他又补了一句:“老婆大人交待的事情,我岂敢不听?” “这还差不多,为了犒劳你,我们就奢侈一回,坐出租去市区如何,我亲爱的大叔。” “讲那些,又不是坐不起。”打车到市区也超过一百块,这对李丹宁和陈王子蕊这样的南京城里出身的孩子来说,倒也算不上是奢侈。 夜幕降临,秦淮河畔的灯光辉煌,如梦如幻,街上人流如织,女友像一条水蛇一样紧紧的缠着李丹宁的胳膊,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水味,让李丹宁有些心猿意马,真美啊,李丹宁感叹道。 “是风景美还是人美?”陈王子蕊歪着头问他。 “傻瓜,当然是人美了。”李丹宁一脸的认真。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油嘴滑舌的了?我的大叔” “能不能不要叫我大叔?” “那我该怎么称呼呢?” “随便什么都行,小李,小宁,丹宁或者帅哥,反正大叔听起来怪怪的。” “哈哈,可我就是喜欢大叔啊,大叔沉着稳重,天生就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和魅力,男人不都希望自己看起来成熟一点吗?”陈王子蕊有些不解。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今天不知是怎么了,李丹宁总是跟“大叔”这个称呼过不去,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好好好,那我叫你小宁哥吧,安宁的宁,宁静的宁。”女友还是妥协了,只要在自己心里李丹宁是“大叔”就好了,至于怎么称呼并不重要。 “河边新开了一家酸汤鱼,我们去那里吃饭吧。”李丹宁提议。 “你不是不能吃辣吗?”服务员将菜端上的时候,女友有些惊讶。 “以前不能吃辣不代表现在不能吃辣,趁还年轻,就要多尝试点新的东西,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再不疯狂就老了。”李丹宁一脸的坏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却想象着老狼跟女友在便捷酒店里滚床单的情景。 这个晚上的李丹宁,让女友陈王子蕊都觉得有些陌生了,他们不仅吃了一顿有辣椒的火锅,还到附近的KTV里唱了歌,与往常不一样,李丹宁点的都是许巍的《曾经的你》《蓝莲花》这样的曲目。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你四海为家......”唱到动情处,李丹宁的声音竟有些哽咽,直把陈王子蕊听得满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李丹宁彻底的放飞了自我,也许快要毕业的人都这样吧,陈王子蕊如此想道。 高考前的最后一晚,自己不也跟同学们疯了一样将所有的书和卷子撕成碎片,全都扔到了教学楼的操场上?还有些更丧心病狂的男同学,将宿舍里的水瓶,脸盆,牙膏牙刷甚至是自己的内裤都扔了下去。 想到这里,陈王子蕊也有些兴奋了,她站起来紧紧的搂着李丹宁的脖子,任他在自己的额头上,脸上和嘴上拼命的亲吻着。 正当李丹宁想要有更进一步动作的时候,陈王子蕊突然清醒了。 “不行!”她把他推开了,李丹宁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为什么?”李丹宁正在兴头上,一脸的不解。 “我是一个传统的人,绝对不允许自己有婚前性行为。”陈王子蕊不像是在说笑,这样的话,李丹宁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 从小到大,父母教育他的,都是做人要守规矩,任何的事情都给他划定了红线,绝不能越雷池一步。 上大学之前,李丹宁除了自己的母亲以外,没有跟任何一个女生说过一句多余的话,更不要说牵手什么的了,上了大学后,父母倒不反对他谈恋爱,但底线是必须找一个南京本地的姑娘,于是,同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陈王子蕊便进入了他的视线,再加上两家是世交,父母对这门婚事也十分的看好,并早已约定,只等陈王子蕊大学毕业,两家便把婚事给办了。 可此时的李丹宁像是被点燃了的干柴一样,胸膛里一股烈火正熊熊的燃烧着,他把女友死死的抱住,压在沙发上,让陈王子蕊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她在他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李丹宁顿时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痛,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 “新婚之夜,我会主动给你的。”看着自己在李丹宁手上留下的一排血印,陈王子蕊愧疚不已。 “疼吗?”她问。 “不疼,没事,是我自己昏了头了。”想起刚才不理智的一幕,李丹宁终于清醒了过来,恢复理智后的他为刚才的冲动后悔不已。 “我是不是疯了?”李丹宁有些不好意思。 “你不是说再不疯狂就老了吗?我突然发现自己开始有些喜欢你疯狂的样子了呢。”陈王子蕊表现出一脸的崇拜,让李丹宁低落的情绪突然好了许多。 “走吧,我们坐公交回去。” “不打车了?” “不要忘了,节约是一种传统美德。” “哟,刚才那么坏,现在又变得这么正经,到底哪一个才是你呀?”陈王子蕊有些哭笑不得。 “也许两个都是我吧,这就是人的两面性,有的人表面上是天使,其实内心是魔鬼,有的人看起来像魔鬼,内心却隐藏着善良的一面,哈哈,迷糊了吧,小样。” 此刻的李丹宁在女友面前更像是一个哲学家:“等你毕业的时候就明白了。” 深夜一点的公交车上,人依旧很多,好在李丹宁冲在前面跑得快,好不容易抢到了一个位置,他让女友坐在椅子上,自己站在一旁充当护花使者。 公交师傅一脚油门,车上的人纷纷向后倒去,李丹宁紧紧的拉住女友的手,努力保持着平衡,窗外,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显得更加的妩媚和动人了。 第3章 回家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周末,李丹宁回了一趟在江宁的家。儿子即将毕业,李父十分高兴,不仅亲自下厨炒了几个拿手的好菜,还特地拿出一瓶他珍藏了二十年的茅台年份酒,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 “为庆祝丹宁大学即将毕业,我提议,我们全家一起干一杯。”李父往儿子的碗里夹了些菜,然后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一旁的母亲微笑着看着儿子,也轻轻的呷了一口,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丹宁都二十二了,我总是想起丹宁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的他才这么高。” 李母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好像还没这桌子高呢,坐在学步车里面,满屋子的乱转,经常把头给撞到,青一块紫一块的,好在我们丹宁不是那种娇气的娃娃,撞疼了也不哭,整天笑呵呵的,就像个开心果一样。“ 她接着说:“这院子里的叔叔阿姨们可喜欢我们家丹宁了,前几天我遇到你张婶,她还跟我说起你小时候的事情,说我们家丹宁从小就很乖巧,听话,不像她那儿子,一年到头都不着家,满世界的疯跑,一会深圳,一会上海的,最近听说又跑到云南去了,跟几个朋友在丽江投资弄什么民宿,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没个正形,可把你张婶给急坏了,每次回来,你张婶都给他安排相亲,他倒好,连个面也不露一下,总说自己还年轻,还没玩够呢。” “现在的九零后零零后啊,就是被现在社会上的一些风气给带坏了,你看我们公司里的那些小年轻,动不动就要辞职,还美其名曰有个性,说什么年轻人整顿职场,哪像我们那时候,一份工作干到退休,家里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敢说半个不字。”李父说完,提起杯子单独跟儿子碰了一个。 李丹宁一口干下,喝得有些急了,瞬间感觉一股热流从喉咙直达肺部,呛得他差点眼泪都飙了出来,从小到大,父亲都不允许他沾一滴酒,上大学后,他也只在学校偷偷跟同学喝点啤酒,这么烈的白酒,他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他爹,丹宁喝不了白酒,就让他少喝点。”母亲拍着李丹宁的后背,很是心疼,又给他倒了杯温开水,李丹宁这才感觉好受了许多。 “也罢也罢,我也是想到儿子有些日子没回来了,心里开心,不喝了,吃菜。”李父拼命的往儿子的碗里添菜。 父母的关心和怜爱,让李丹宁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李丹宁出生的时候,他的父母已经是三十五六岁的人了,中年得子,自然倍加珍惜,捧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所以李丹宁时刻都生活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甚至李丹宁都上高中了,父母还每天坚持亲自开车接送,生怕儿子在路上给弄丢了。 李丹宁就像那温室大棚里的树苗一样,在父母的呵护下,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就这样茁壮成长着,直到眼前的儿子长成了一棵“伟岸”的参天大树。 “我跟你妈都商量好了,你毕业后也不着急到公司来,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你张婶她们准备去欧洲旅游,你也跟着出去见见世面,我们这些年一直都忙于生意上的事情,也没时间带你出去,现在酒店行业的变化很大,曾经风靡一时的便捷酒店,也正被更时尚的商务酒店所取代,此外,现在不仅酒店行业,甚至所有的行业现在都在采用平台化、集团连锁化的运营模式,我们也要抓紧转型,要不就跟不上时代了。”李父点燃了一支烟,缓缓说道。 生意上的事情,李丹宁听不懂,也不想听,一想到要跟着一群老头老太去欧洲呆上十天半月,李丹宁不禁有些烦躁起来,他用手驱赶着眼前的烟雾,可那烟雾仿佛专门跟自己作对似的,怎么也赶不走。 “不要抽了!你看,把儿子都熏成啥样了。”李父正打算再来一支,立马被母亲制止了,只得悻悻的将烟收了起来。 吃完饭后,李丹宁回到自己的房间,虽然住校,但母亲还是每天将儿子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书桌,台灯,书包,甚至李丹宁从幼儿园一直念到高中时候的书和卷子,她都按序给他摆放着,墙上,柜子上,挂满了李丹宁的照片。 记忆如电影画面般一桢一桢从眼前闪过,望着眼前的照片,李丹宁突然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小学三年级以前,所有照片里的自己都笑得那么开心,可自那以后,李丹宁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上的笑容开始越来越少,表情越来越严肃,最后一张,甚至有些老干部的模样了。 难怪女友陈王子蕊成天“大叔大叔”的称呼着自己,照片上的这个老气横秋的家伙,哪里还有个年青人的样子? 家里十分安静,父亲到小区里散步去了,“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李父常把这样的话挂在嘴边。 母亲则在客厅里帮李丹宁整理明天回校的东西,衣服,裤子,还有一些儿子喜欢的零食,将偌大的密码箱挤得鼓鼓囊囊,不留一丁点空隙。 李丹宁躺在床上,灯光的反射下,天花板白得有些发亮,不知怎的,自己最近变得有些浮躁了。 这种心理上的变化,李丹宁自己也察觉出来了,比如刚刚父亲淡到酒店生意的时候,又比如母亲在提到张婶对自己的儿子恨铁不成钢的时候,自己都表现出了极度的不耐烦,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在李丹宁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种抵触的心理。 家里的生意,李丹宁从来没参与过,也一无所知,更别说感兴趣了,再拿上大学的事情来说,学校,专业,都不是自己所喜欢的,但又能怎样呢,这可由不得自己,高考还没结束,父亲早已给他拿定了主意,只能在他圈定的范围内去选择。 李丹宁觉得自己就像那被人死死攥在手心里的风筝一样,自己一心想要飞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去看一看,可无论怎样努力,背后总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掌控着,始终也挣脱不了。 李丹宁在此之前的人生轨迹,像极了一条单调得不能再单调的直线,没有任何的曲折和波澜。 这样的人生路线,多少人羡慕还来不及呢,可自己为什么偏偏就不开心呢?李丹宁怎么也想不明白。 见屋里的灯还亮着,母亲开门进来,李丹宁已经睡着了,人悬挂在床沿上,一不小心就会摔下来。 “这么大了,还是个孩子。”母亲摇了摇头,她将李丹宁扶到床上,给儿子盖好了被子,关灯,很快,屋子里响起了李丹宁细微的鼾声。 天亮了,窗外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什么,听声音,似乎还争吵得十分的激烈。 李丹宁起床洗漱完毕,吃过母亲留在桌子上的早点,便坐车回学校去了。 下楼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地方,院子里,几个小孩在院子里追逐打闹着,不时发出爽朗的开怀大笑声。 另一边,一个衣着整洁、背着书包去上辅导班的孩子从李丹宁身边从容走过。 第4章 申请通过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丹宁,你马上来一趟团委马书记的办公室。”还没到学校,李丹宁就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 “什么事,这么急?” “你过来就知道了。” 到宿舍放好行李后,李丹宁一路小跑赶到学校办公楼,团委办公室在三楼最里面的一间,他这个学生会的副主席,这四年间不知道在里面出入过多少回,可现在他实在想不出来,都快毕业了,学校还能有什么事情。 “恭喜呀,丹宁。”一进门,团委马书记就紧紧的握住了李丹宁的手。 “恭喜!何喜之有?喜从何来?”李丹宁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得了“优秀毕业生”什么的荣誉?可那也不至到弄得如此隆重吧。 “不急,你先坐下喝杯水,听我慢慢说。”见李丹宁有些茫然,马书记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你的支教申请通过了!”马书记的话,吓得差点让李丹宁从沙发上跳起来。 “开心吗?激动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马书记说话还是那么的幽默风趣,不过在李丹宁听来,倒是一个大大的惊吓,脸上出现了一个大写的感叹号。 “我靠,不会吧。”过了好一会,李丹宁才反应过来。 “这次西部志愿者计划,学校一共有十几个同学报名,但就数你的条件最好,学生会副主席,又是预备党员,你能报名,我着实没有想到,之前一直听别人说你毕业后要留在南京,谁想到你小子隐藏得这么深,给我和学校一个大大的惊喜,这件事情,连校长都知道了,让我们团委一定要做好榜样和典型的宣传塑造,号召广大有志青年勇于奉献,到祖国最偏远,最艰苦的地方去建功立业。” 马书记唾沫横飞,全然没有注意到李丹宁的感受,从李丹宁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大学毕业后,他曾到青海支教了两年时间,那是他一生中最难忘也最宝贵的经历,在那里,他被大山深处的荒凉和贫瘠深深的震撼了,可同时,他也看到了那里的孩子们对知识的渴求和对大山外面的世界的向往。 也是在那里,他遇到了自己人生的另一半——也是一名支教老师,支教结束后,他又回到了学校,从辅导员做起,一直干到团委书记的位置。 “这些年,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们的物质生活极大的丰富,但精神世界却变得有些匮乏了,再加上各种自媒体的推波助澜,误导了不少的年轻人的价值观,他们开始热衷于相互的攀比,金钱,财富,名利和地位,并不惜将大量时间浪费在追求名牌的衣服包包和豪车豪宅上,并引以为傲,乐此不疲。” “你还记得网络上曾经流行的一句话吗,‘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以至于现在不少的女生,没有房没有车,你想同她谈婚论嫁,门都没有,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现在的房价一直居高不下,不得不说这里面有着无数的丈母娘立下的汗马功劳。” “你能这样的觉悟,我真是打心眼里替你高兴。”马书记有些激动。 他的话让李丹宁无比慌乱的心慢慢镇定了下来,继而像茫茫的荒原中突然间有人丢了根火柴进来,只需风轻轻一吹,那无边的野草便被点燃了,并迅速呈燎原之势蔓延开去,照亮了荒原上的整片天空。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丹宁再不表个态,就显得太没有涵养了。 “首先,感谢学校对我的肯定和信任,将这么重要的工作托付给我,我李丹宁何德何能,能够得此殊荣?” “马书记,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学校领导对我的期望,我将带着自己所学到的知识,扎根西部,圆满完成这次西部志愿者计划的任务。” 李丹宁的表态比较官方,但在马书记听来,却是那么的慷慨激昂。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其余的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时间比较紧,根据安排,今年的西部志愿者月底前必须到位,你趁着还有点时间好好回去陪陪父母,同时女朋友的思想工作也要做通,千万不能后院起火啊。” 李丹宁有女朋友的事情,马书记是知道的,李丹宁这一去三年,异地恋的痛苦,难免又是一场生离死别。 从马书记办公室出来,李丹宁像是丢了魂一样,他走在校园里,好几次都差点撞到了人,太阳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但李丹宁却毫无知觉。 辅导员将消息发到了班级群里,李丹宁同学即将奔赴西部的消息瞬间传开了,原本十分宁静的班级群立即炸开了锅。 “什么?丹宁要去支教?我没看错吧。”班上的女生们纷纷表示难以置信。 “宁大少爷,能不能给我们解释一下,你玩的到底是哪一出啊,是三十六计里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呢,还是兵法里的欲擒故纵啊?”同宿舍的几个哥们,数老狼闹得最凶。 “你不是说就留在南京,哪儿也不去的吗?”正在备考的阿文此时也没了心思看书,听到这个消息,他顿时觉得自己心心念念的清华北大也不香了。 “真搞不懂,放着好好的公子哥不当,非要到那偏远的地方去吃苦,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 有那好不容易从大山里考出来的同学,对李丹宁的这一做法更加的不解,俗话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逆向而行的,的确不太多见。 “此言差矣,或许我们丹宁同学只是想去体验一下生活也未可知呢。”群里,班长高屋建瓴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这还差不多。”班长的意见,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议论,李丹宁一条条的翻看着,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如不是辅导员通知,他差不多都忘记了报名的事情。 他本来只是一时兴起填着好玩,可谁知老天爷偏偏要跟自己开了个玩笑,可如果李丹宁告诉同学们自己完全是无心的操作,谁会信呢?不要说他们不信,恐怕甚至还会觉得李丹宁有些虚伪了。 不解释了,事情只会越描越黑,随他们猜去吧,体验生活也好,自讨苦吃也罢,事已至此,李丹宁最担心的还是父亲和女朋友那一关。 “什么时候走?”阿文问。 “月底。” 四年同窗,眼看就要各奔东西,大家的心中不免有些感伤。 “要不晚上出去小聚一下,算是提前为丹宁送行。”老狼提议。 众人附议,费用AA,吃饭,喝酒,唱歌,包房里的啤酒瓶扔了一地。 “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 像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永远难忘记, 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海边, 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 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 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 总是一副弱不经风的孬种的样子, 在受人欺负的人时候, 总是听见水手说,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 老狼坐在角落里,抱着麦克风,那撕心裂肺的声音,直催人泪下。 这是李丹宁人生第一次把自己喝醉,昏暗的路灯下,宿舍里的几个人像疯子一样的狂奔在大学城的街道上。 起风了,路边的梧桐树发出沙沙的声音,李丹宁抬头望去,一轮皓月正凌空升起。 李丹宁突然发现,南京夏天的夜色竟是如此的迷人。 第5章 生日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李丹宁很纠结,到底该怎么跟女友陈王子蕊提及这件事情,他在宿舍里睡了一天,头仍然昏昏沉沉的,打不起一点精神。 阳光从窗台上爬进来,像黄色的树叶一样铺洒在地上,泛起点点金光。 那光线是那么的温暖柔和,如母亲的手摸过熟睡的婴儿的脸颊,然而面对如此美妙的下午时光,李丹宁的内心却似一片泥泞的沼泽。 天阴沉沉的,空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随时都被一股愁云所笼罩着。 一天没进食了,李丹宁却丝毫感觉不到饥饿。 “我去食堂帮你带点包子馒头?”阿文早已起床看了好半天的书,见李丹宁醒来,他合上书,准备起身去食堂。 “头晕得很,不大想吃。”李丹宁把头埋进被子里,表情有些痛苦。 “哟,头有些烫呢,不会是发烧了吧,我扶你去医务室看看。”阿文把李丹宁从床上扶起来,给他倒了杯糖水服下,李丹宁这才感觉缓过来了一些。 “不碍事,应该是昨天酒喝多了,洗把脸就好了。” 李丹宁穿上拖鞋,走进卫生间去,他突然感觉胃里有些反酸,一阵剧烈的反应自下而上升起,直冲脑门,很快,他便趴在洗手台上哇哇的吐了起来,泪花直飞溅到镜子上。 “吐出来就好。”李丹宁从洗手间里出来,阿文看着他那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手指着李丹宁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努了努嘴:“你女朋友,刚刚来电,你在里面动静太大了,可能没有听见。” “小宁哥,下午放学陪我出去逛街。”也许是见李丹宁没有接电话,她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李丹宁回拨过去,很快,电话里传来了女友兴师问罪的声音:“刚刚咋不接电话?” “在洗脸刷牙,没听见。”李丹宁有气无力的回道,但女友似乎没有听出来:“天,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才起床!也未免太堕落了吧。” 放在平时,李丹宁一定会将实情告诉女友,可今天他实在是没有心情,所以也就懒得去解释。 “今天我们宿舍发生了一件大事,想不想听?还有,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陈王子蕊似乎有些兴奋。 能是什么日子?只要阳光明媚,天天都是好日子。 “还是见面聊吧,我还没吃东西呢,你多久下课?我提前过来。”女友还要唠叨,李丹宁打断了她,一旁的阿文将一袋包子放到他面前。 “那你先补充点营养,下午见,拜拜。”说完,陈王子蕊挂断了电话。 “有女朋友就是好啊,哪像我,四年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阿文感叹道。 “都说没有谈过恋爱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对于我来说,岂止是不完整,简直是残缺不全,不堪入目啊。” “按理说,我也不差啊,要颜值有颜值,要小伙有小伙,连老狼那样歪瓜裂枣的人都有女生喜欢,我就搞不懂了,怎么就没有女生看得上我呢?”阿文直哀叹这世道不公。 “你也不必自责了,一个人不也挺好?再说了,你的志向是北大清华,何必单恋在这一片荒草地上,而放弃了对一片更大的森林的追求呢?”李丹宁倒是很是安慰人。 “你说得对,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被这儿女私情所困住?” 刚有些萎靡的阿文此时又重新振作了起来,背上书包,跟李丹宁打了个招呼,便一个人到图书馆去了。 还是老地方,女友早已等候在校门外。 她今天打扮得十分的漂亮,紧身的牛仔裤配米黄色的上衣,将傲人的身体曲线展示得一览无余,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光,对此,陈王子蕊很是享受。 她拿出手机,逆光自拍着,那一抹金色的夕阳映照在她的脸上,越发的光彩夺目。 “来。”她向李丹宁招了招手,一只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将手机高高举起,嘴里喊道:“注意表情,茄子!” 调整好光线,角度,并开了美颜和瘦脸后,她点了拍照,画面定格的那一刻,李丹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从小,陈王子蕊就是这种性格,她开朗活泼,似乎从来就没有什么烦恼。 她比李丹宁小两岁,两家住在一个院子里。 上小学的时候,她便知道了这个院子里有一个大哥哥,人听话,成绩又好,可她对他的印象不是很深刻,只觉得他似乎每天都在忙于学习,背着书包匆匆的来,又匆匆的离去,从来不跟院子里的其他小孩子一起玩耍,有人喊也摆出一副不受搭理的表情。 高冷!不近人情。 虽然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其实大人们之间的互相走动也不多。 这是大城市的通病,钢筋混凝土将人们隔离在一个个的小盒子里,形成了一个个封闭的世界。 好一点的,起码见面打个招呼,点头示意,久而久之,也互相知道对方的名字,干什么工作,但那些如候鸟般早出晚归,彼此的生活轨迹像两条完全不相交的平行线的人家,即使对门对户,一年也难得见上两回,更不要说相互有所了解了。 李丹宁之所以与陈王子蕊走到一起,完全是因为两家在生意上有所交集。 李家主营的业务是酒店,而陈家却是省内小有名气的酒店用品供应商,客户遍布全国各地,两家的大人经常有业务上的往来,忙的时候,也会将孩子一起带来。 “这是丹宁,你应该叫丹宁哥。”初次见面,陈王子蕊的父亲这样介绍。 “陈王子蕊,耳东陈,三横一竖的王。”望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大哥哥,陈王子蕊一点也不怯生。 “丹宁,宁静的宁,安宁的宁,南京的宁。” “南京的宁?” “哦,是南京简称为宁。”李丹宁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名字为什么是四个字?听起来有些别扭。”李丹宁有些不解。 “我爸姓陈,我妈姓王,他们希望我长得像漂亮的花朵一样,所以就给我取名叫陈王子蕊。” 陈王子蕊说这句的时候,一脸的自豪,鼻梁挺得老高,那高高隆起的胸脯随着气息不断上下起伏。 夕阳一点点的从地面线上掉了下去,暮色升起,回忆起过往,李丹宁感觉有些恍惚,女友用手在他面前晃了几下,他才回过神来。 “大白天的发什么呆呢?”陈王子蕊问道。 “昨天晚上宿舍几个人出去喝酒,一不小心就喝多了,现在头还晕乎乎的呢。”李丹宁的身上到现在还是一大股酒味。 大城名店里,全都是学生模样的人,与繁华的新街口比起来,这里更像是学生们的购物的天堂,各种廉价的衣服和小饰品在路边摆成长排。 那些做生意的老板看起来也像是学生,白天上课,夜里出摊,目的却不尽相同,有的家庭贫困,兼职做点小生意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 还有的,家境本不坏,却也到这里来凑热闹,把摆摊说成是体验生活。 整条街上,弥漫着青春的气息,吊带,超短裙,目不暇接,这要放在从前,李丹宁一定是不屑一顾,可今天他的目光却变得有些飘忽不定,扑朔迷离。 “好看不?”陈王子蕊问。 “什么?” “装!眼珠子都快飞出去了。”陈王子蕊有些生气。 “呵,你以为我在看美女?”李丹宁舒了一口气。 “难道不是?”陈王子蕊反问道。 “当然不是!”李丹宁十分肯定。 “狡辩。” 还真是冤枉,陈王子蕊哪里知道,李丹宁是心里有事,却让她误以为李丹宁也像别的男孩子一样,看到漂亮女生就挪不动脚了。 漂亮只是表面,张无忌他妈不是说过“漂亮的女人都会骗人”吗?李丹宁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时刻警醒,要做一个传统的人,路边的野花不能采。 “叔叔,买花吗?”一个小女孩扯了扯李丹宁的衣袖,指着地上的玫瑰花问道。 李丹宁看了看陈王子蕊,突然间反应过来,然后用手机扫了一下小女孩胸前的二维码。 “来一束!”他说。 “生日快乐!”李丹宁微笑着将一捧鲜艳的玫瑰花递到陈王子蕊面前, 有些突然,陈王子蕊感动得眼泪都流下来了:“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 “岂敢岂敢。” “我谅你也不敢!” 很快,李丹宁拉着女友的手走进了一家咖啡厅。 柔和的烛光下,李丹宁点燃了桌上的蛋糕。 陈王子蕊双手合十,许了个愿,随着“噗”的一声,蜡烛吹灭了,李丹宁把女友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本来宿舍里的姐妹说好了给我过生日的,可临时出了点意外。”陈王子蕊从李丹宁的怀里挣脱出来。 “什么意外?” “小敏失恋了。” “你们宿舍的那个小敏?” “嗯,她男朋友,一个新疆的男生,去年毕业后回了老家工作,前两天突然传来消息,说要结婚了,之前还好好的,说等小敏大学毕业就把她娶回家。 “唉,这男人的嘴,哄人的鬼,这才不到一年,就找了新欢忘了旧爱。” 小敏哪里受得了这个,这两天在宿舍里哭得死去活来,一个宿舍的姐妹受了伤害,大家的情绪也都比较低落,哪有心情出来给我过生日。” “还是你好!”陈王子蕊在李丹宁脸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唇印。 咳,可明明一秒钟前她还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这一扭头便又夸起了自己来,女人心,海底针,这女孩子的心思确实令人难以捉摸。 陈王子蕊正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李丹宁却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即将去支教的消息告诉她。 “小敏真是可怜。” 还没等李丹宁开口,陈王子蕊又开始了:“不过也不奇怪,从来异地恋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人都说距离产生美,小别胜新婚,可事实上距离只会让人心生隔阂,感情慢慢的变淡,最终的结局就是分手。” 此时的陈王子蕊像极了一个经验丰富的爱情专家,喋喋不休的跟自己的恋人分享着自己的爱情观点。 算了,还是不说的好,下定了决心,李丹宁将思绪收起,专心陪女友过起了生日,支教的事情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6章 耳光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你脑子进水了吧!”李丹宁的父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丹宁亲口告诉他,自己不但悄悄的背着家里人报名了“西部志愿者计划”,而且还“十分顺利”的被录取了。 “你真是有病。”李父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他指着李丹宁的鼻子,手抖得厉害,他转过身去,深呼吸一口气。 “不生气,不生气。”他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哪里控制得住,人在激动的时候,情绪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儿子啊,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提前跟我们商量一下?”见此情形,母亲也有些着急了。 “妈,我说自己只是填着玩的,你相信吗?”母亲的脸上堆满了愁容,李丹宁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相信?怎么相信呢,她倒宁愿相信自己的儿子是一时头脑发热,可结局如此,无论李丹宁作何解释,都已经无济于事了,谁知道他是临时起意还是早已经蓄谋已久了呢。 “气死我了。”李父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烟抽了一支接一支,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焦油味。 一场暴风雨已经到来,李丹宁支教的消息就像是一枚重磅炸弹在这个家里爆炸开来,并迅速波及到了所有的人。 自作主张,先斩后奏,这些大逆不道的做法,在李丹宁的家里,都是不能被容忍和宽恕的。 “支教,呵呵,我看还是翅膀硬了,你早就想摆脱我们对你的控制了吧。”李丹宁的父亲冷笑道。 “爸,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不知道学校会把我选上去。”李丹宁百口莫辩。 “你会不知道?优秀学生,又是学生会副主席,预备党员,学校不推你推谁?”解释就是狡辩,李丹宁不说还好,越说越让人生气。 李父脸涨得通红,他实在想不通,自己的儿子怎么就糊涂到了这种地步,是家里的条件不好吗,大富大贵可能说不上,可至少也算得上是衣食无忧了吧,李丹宁从小到大,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名牌? 他自认为儿子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自己也足够的了解他。 小孩子除了读书还能干什么呢,再说了,李丹宁对辅导班也不抗拒啊,甚至每天都是主动的背着书包去补课,别的孩子在玩的时候,总能看到他在认真的学习,李丹宁偶尔会提出想去打打球,被自己拒绝后,他也没有生气啊。 书念好了,以后什么都会有的,牛奶有的,面包也会有的,那些扯犊子的兴趣爱好,等工作了也可以慢慢的培养嘛,李父总是这样安慰着自己的儿子。 李丹宁是家中独子,李父对自己的儿子寄予了很大的厚望,自己几十年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产业,他希望李丹宁能够继续发扬光大。 儿子早一些接手,自己也能早一点退下来,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可现在李丹宁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 “去支教,你图什么?要待遇没待遇,要前途没前途,再说了,你去过贵州省吗?一个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两银,穷山恶水的地方,你跑去干什么,不是吃饱了撑得慌吗?” “儿哪,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李父的话让李母担心更进了一步。 她们从来没去过贵州省,可一直听到的关于贵州省的传言都是类似于“贫穷”,“混乱”这样的词,自己就这一个宝贝疙瘩,好不容易长大,却要张开翅膀飞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这让她如何不担心。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恐怖?”李丹宁小声的嘀咕道,但毕竟自己先斩后奏有错在先,反抗起来也没有什么底气。 “那边全都是少数民族,舞枪弄棒的,在古时候被称为蛮夷之地,也就是未开化的地方,你呀,还是太年轻幼稚了。” 李父自诩商海沉浮数十年,什么世面没见过?可一提到贵州省,他还是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感,如不是儿子的原因,他甚至都不知道有贵州省这个地方。 贵州省是遵义的吗?许多人听到贵州省,都是一脸的迷糊,贵州省通路没有,那里的人不会还在点煤油灯吧? 李丹宁不知道该怎么跟父亲解释,因为自己也没有去过贵州省,他对贵州省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梦里,一眼望不到头的樱花,还有那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女人的声音。 “那里有樱花,还有很多善良的人......” “啥?” “儿子,你不会是中了邪吧?”眼前这个曾经那么熟悉的儿子,在李母看来,现在却是有陌生了,从前年开始,她就开始吃斋,每天早上起来念经祷告,只为祈求佛祖能够保佑这一家子平平安安。 可现在儿子竟然胡言乱语起来,可把她给吓坏了。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你就惯着他吧,我看他就是存心的,嫌我们这些年把他管得太紧了,故意要找点事情给我们添堵。”李父说了半天,李丹宁没有任何的回应,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这让他很是生气。 “他爹,你看怎么办呢?问题总要解决吧。”见儿子魂不守舍的样子,李母终究还是要心软一些。 “还能怎么办?明天我去一趟学校,跟领导说说,换其他人去吧,学校的教务主任是我同学,这个忙,他应该还是能帮上的。” “关系!你以为什么都能靠关系搞定吗,这件事情是学校团委在负责,不归教务处管。” “再说了,学校的通知都已经下了,怎么可能随意更改,你以为像小孩子过家家吗?说换就换。” “还有,现在全校都知道我要去支教了,你们这样去闹,让我以后还怎么混?”听到父亲说要去找学校,李丹宁一下子急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个子比父亲还高出了一截。 李父顿觉血压骤升,一股热血涌上脑门。 啪!一阵风袭来,李丹宁脸上火辣辣的痛,父亲终于忍无可忍动手了,李丹宁一个踉跄,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 客厅里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李丹宁仿佛听到了自己快速的心跳声。 “你个老不死的,你还真打啊!”,很快,李母终于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像狼一般扑了上去,她用身子紧紧的护着李丹宁,口中喊道:“有种,你就把我一并打死!” 作为一个母亲,任何人都休想伤害自己的儿子,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丈夫。 李母如一头愤怒的母狮,李父犹豫了,于是很快便将手放了下去,他也愣住了,这么多年,自己从来没在家里动手打过人,而今他不仅动手了,还扇了儿子一个响亮的耳光! 李丹宁捂着红肿的脸,任由委屈的泪水如洪水般在脸上肆意泛滥。 “真是造孽!”李父拿起桌上的烟,头也不回的下楼去了,客厅里,李丹宁和母亲抱头痛哭。 第7章 理解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浦口机场的候机厅里,女友陈王子蕊哭成了泪人。 消息来得太突然,她恍如梦中,好端端的一对人儿,转眼就将天各一方,这对还沉浸在热恋幸福中的陈王子蕊说来,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当李丹宁将自己即将远走西部的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沉默了好半天,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我......”李丹宁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此时,无论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显得无力和苍白。 所有的人中,或许只有母亲对自己的儿子最了解,毕竟十月怀胎,母子连心。 “丹宁,你真的想好了吗?”母亲问。 “我想好了,母亲。”如果说报名的时候李丹宁是临时起意,神差鬼使,但现在,父亲的一巴掌彻底将自己打醒了。 “妈,我想好了,这些年,我一直都听爸和你的,甚至每天上学时穿哪双鞋,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是你们替我安排好,我只要照着你们说的去做就行,儿子也从来没说过半个不字,可如今儿子已经长大了,也该有我自己的想法了。” “我不想再做那温室大棚里的树苗,我希望自己能够走出去,到那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去闯荡闯荡。” 李丹宁声泪涕下,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这些话,在他的心里已经郁积了许多年。 其实他曾经有不少的机会可以去争取,考高中,考大学,他都有自己的想法,可每次话到嘴边,一看到父亲那严肃的表情,他便退却了。 “他们也是为自己好。”李丹宁总是如此安慰自己。 儿子的话让母亲陷入了沉思,这些年,他们将儿子牢牢的攥手里,生怕他脱离了自己的视线。 他们给他规划了一个美好的未来,因此从上小学时起,李丹宁的作息时间便详细到了“分”这个计时的单位,什么时间起床,花多少分钟洗漱,放学后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作业,然后看课外书,晚上十点,准时关灯睡觉。 周末,他们将李丹宁的补习班安排得满满当当的,连个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母亲终于意识到,原来这些年他们压根就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他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他们也从来没能耐心的坐下来,尝试着去面对面的与他沟通哪怕只是一次,所以当李丹宁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母亲才幡然醒悟过来。 原来在李丹宁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有一种声音在呐喊,那是一个希望脱离家庭的束缚,渴望追求自由的声音。 “妈,你不会怪我吧?”看到母亲伤心的样子,李丹宁有些于心不忍。 “是妈错了。”母亲擦了一把眼泪,微笑着说道:“儿大不由娘嘛,你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想法了,可娘就是放心不下你,毕竟要去到那么遥远的地方。”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母亲如此通情达理,让李丹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你放心,你爸的思想工作,我来做。”为打消儿子的顾虑,母亲主动承担起了说服父亲的责任。 夜深了,李父仍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才一天时间,他好像变得苍老了好几岁。 “他爹,丹宁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她开口问道。 “还能怎么想,还是那句话,我明天去趟学校,让老师把他的名额给退了。”李父气呼呼的说道。 “他爹,有句话,这些年我一直想说,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的儿子大了?” “我怎么没有发现,岂止是长大了,依我看呐,他简直是长了翅膀要飞天哩。”李父猛的吸了一口烟,那烟便进到肺里打了个转,然后从鼻腔里钻了出来。 不一会,房间里便飘浮起几个白色的烟圈—那来是来自一个老父亲心底里的怒气。 见老伴仍在气头上,母亲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儿子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倒认为是一件好事。” “好事?”李父有些诧异,甚至有些激动,呵呵,她居然把儿子的叛逆说成是好事? “今天你走了以后,丹宁终于跟我说了他的心里话,这些年,我们一直像照看婴儿一样呵护着他,寸步不离,他就像一个提线的木偶一样,在我们的控制下,亦步亦趋,我们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那不好吗?小孩子家,哪里知道这社会的险恶,我们之所以那样做,也是为了他好啊。” “正是这个什么都为了他好,我们的儿子才养成了唯唯诺喏的风格,可他爹,你想想自己,想想我们年轻的时候,曾是多么的青春热血,意气风发啊。” 李丹宁母亲的话让眼前的这个男人陷入了沉思。 他来自东北,她是土生土长的江苏人,大学毕业时正值国家工作包分配的最后一年,家里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他回去。 呵,那时候的东北还十分的兴盛,到处一片欣欣向荣,是共和国的长子,也是无数人神往的地方。 正当她以为两人就要面临分手时,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留下来,在南京找工作! 她被他感动了,为了她,他宁愿放弃稳定的铁饭碗,为了她,他宁愿背负父亲的责骂和母亲的埋怨。 “你会后悔的。”家里人都这样说,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留了下来,并进了一家私企,那时候的私企哪里能跟国企相提并论,福利待遇都不在一个层级。 他的到来,甚至出乎了那企业老板的意料,毕竟那时候名牌大学的毕业生还十分抢手,那老板受宠若惊,很快便将他安排在重要的岗位上。 为了证明自己,他拼命努力,很快便做到公司的高管,再后来,他又从公司里辞职出来创了业。 是啊,谁的青春不热血?曾经的自己,可以为了爱情奋不顾身,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容忍儿子有自己的想法了呢? “你要这样说,我突然觉得儿子的性格有些随我呢。”他突然恍然大悟。 “你亲生的,不随你?难道随别人?” “咳,如此说来,我今天是真的做错了?”想起儿子被打时委屈的神情,他不禁有些后悔起来。 “你还会认错?唉呀,天呐,认识你这么多年,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稀奇呢。”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不也有你的功劳嘛。”他呵呵笑道,如释重负,他好像又突然间变得年轻了。 “那由他去吧,不就三年嘛,三年支教结束,他再回来接班也不迟。” “只是要辛苦你了。”她望着他两鬓冒出的白发,有些心疼,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他可是操了不少的心。 “没事,我还年轻着呢。” “一言为定,可不许反悔哦。”游说工作大功告成,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哈哈,自己的男人都不相信,那就让我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吧。”他突然间了别的想法,坐起身来,将自己的老婆紧紧的压在了身下。 “都老夫老妻了,还没个正经,小心把你的一把老骨头给弄散了。”她试图推开他,可不知道他哪来的力量,她竟丝毫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恣意妄为。 “你真那么狠心,把我一个人扔在南京?”女友陈王子蕊把头埋在李丹宁的怀里,心有不甘。 “对不起。” “我舍不得你走。”她搂着他的脖子,将唇紧紧贴在他的唇上。 “我也舍不得你,现在交通这么方便,飞机两个小时就到了,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你如果想我了,也可以坐飞机过来看我的。”他热烈的回应着,全然不顾旁人的感受。 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 “照张相吧,我要你随时都想着我。”她坐起来身来,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拿出手机,将两人的头放在相框里。 “茄子。”她笑了,眼睛里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从南京飞往筑城的航班即将起飞......”播音员清脆的声音从大厅里传来,催促人们抓紧时间登机。 “走吧。”团委的秦副书记提着行李走了过来,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他见得太多了。 李丹宁点了点头,一起往检票口走去,身后,陈王子蕊的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直到李丹宁消失在大厅的尽头,没过多久,一架飞机呼啸着从机场上空飞过。 飞机到达筑城上空的时候,李丹宁醒了,透过玻璃,下面早已是万家灯火,飞机上的播音员不时提醒着大家要多穿些衣服,当天筑城的地面温度二十二摄氏度,阴,有小雨。 一阵凉风袭来,李丹宁不由自主打个了寒战,淅淅沥沥的细雨,打湿了路上行人的衣裳,李丹宁提着行李箱跟在秦副书记的后面,他们走到路边,招手拦住了一辆黔A牌照的出租车。 “师傅,去清州。” “好嘞,麻烦系一下安全带。”那出租车上的女司机在后视镜里看着这穿着短袖T恤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两个年轻人,险些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车刚启动,李丹宁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第8章 孤独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学校对李丹宁的到来十分重视,一大早,史校长就在办公室召集开了个小会,决定派人前去清州迎接秦副书记和李丹宁。 “有这个必要吗,让他们自己从城区打个摩的过来不就行了?”见史校长如此重视,副校长施洋则有些不以为然。 “话可不能这样说,人家好歹是从大城市千里迢迢来支持帮扶我们,我们当然要表现了足够的重视以礼相待了,再说了,教育局和县团委的领导也要过来,我们总不能给县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史校长提醒施洋要注意态度。 “支教?重视?呵呵,这些来自大城市的富家子弟,支教不过是他们体验生活的另一种说辞罢了,说白了,就是下来蜻蜓点水,给自己的人生增加一份经历而已。” 施洋的话有些阴阳怪气,说完,他还不忘补充一句:“谁知道哪一天连我们这个学校也不存在了呢。” “施副校长,不利于团结的话要少说,学校撤并你也只是道听途说,没有凭据,空穴来风的事情,大家何必当真?” 史校长用手敲着桌子,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一大早,施洋就让他面子下不来台。 “施副校长,你就那么希望学校被撤并?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吧。”一旁的教务处侯波主任终于按捺不住发了言。 “撤并了好啊,你想象一下,不久的将来,无数的高楼大厦将沿着红峰湖边拔地而起,有配套的商业综合体,有农贸市场,甚至还有电影院......而这里的学生也会被分流到城关镇小学去,那里的条件可比这里好多了。”施洋已经开始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了。 “条件是好了,可你想过没有,学校撤并后,村里的学生上学要走多远的路才能到城关镇?再则,右六学校可是一位香港的慈善家花了几十万援建起来的希望小学,这才使用不到十年时间,拆了多可惜!” “还有,一旦这里被开发成房地产,这环湖的一大片樱花园也将迎来灭顶之灾,多漂亮的樱花啊,花开的时候,简直就是人间仙境,现在的开发商为了眼前的一己私利,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真是缺德。” “啥叫缺德?侯主任,要我说你还真是个老古董,顽固派,你不知道凡事都要向前看,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吗?城镇化是大趋势,乡村小学的撤并也是必然,你的观念太落后了。” “要去你们去吧,我可没有那闲心,史校长,我下午还有点事,开会我就不参加了。”施洋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史校长叹了一口气,施洋的做派他看不惯,但也无可奈何,施洋的父亲曾是县里某个局的领导,虽然早已退居二线,但依然很有能量。 他一个乡村小学的校长,哪里惹得起?许多的事情,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从清州城区到右六小学,中间有一段蜿蜒曲折的小道,汽车无法到达,见侯主任和樱桃一人骑着一辆电动车,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面前,秦副书记和李丹宁流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条件确实有点艰苦,只好委屈两位了。”侯主任似乎看出了点什么,连忙解释。 侯主任将李丹宁的行李放在前面,让秦副书记坐在后面,李丹宁则和樱桃坐一个车。 “你好,我叫樱桃。” “我叫李丹宁。” 一路上颠簸,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道路两旁种满了密密麻麻的樱花树,那些调皮的树枝不时探出头来抚摸一下李丹宁的脸,令他应接不暇。 路的另一侧,是烟波浩渺的红峰湖,晨曦中,一团白色的薄雾正从湖面上缓缓升起,远远望去,宛若仙境。 李丹宁双手紧紧的抓住车子的尾部,道路崎岖不平,每逢拐弯处,整个人便如杨柳般左右摇摆,樱桃娇小的身体里散发了一阵迷人的香味,弄得李丹宁有些心神不宁。 路中间有一个坑,樱桃连忙一个急刹,李丹宁身子前倾,险些飞了出去,吓出了一身冷汗。 “小心!”樱桃花容失色,一把将李丹宁拽住。 “要不,你扶着我的肩膀?”樱桃说道。 “这样,不好吧。”李丹宁面露难色,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呢。 见李丹宁为难,樱桃也不好勉强,手刹一松,车子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往前冲去,李丹宁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整个人便趴在了樱桃的背上,李丹宁的脸一直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会议室里,坐着县教育局的一位副局长,团县委的副书记,还有史校长,侯主任和樱桃老师,秦副书记和李丹宁是客人,坐在对面,会议由史校长主持。 “首先,请允许我代表右六小学向各位领导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一阵掌声过后,史校长继续说道。 “今天,是右六小学大喜的日子,因为我们迎来了右六小学历史上第一位前来支教的老师——南京某大学的高材生,李丹宁老师的到来,可谓是雪中送炭,下面,我将向各位领导简要汇报一下右六小学的相关情况......” 欢迎仪式结束,史校长又领着众人参观了右六学校的校舍。 学校不大,一栋两层的白色小楼,好在操场硬化成了水泥地,整个校园看起来十分的干净整洁。 学校还没开学,校园里非常的静谧,史校长带着大家上了二楼,有图书馆,有办公室,还有一间临时腾出来的房间,则是李丹宁的卧室,学校早已提前帮忙准备好了各种生活用品,卧室是樱桃老师亲手布置的,看起来十分的温馨。 “我们都住在城里,平时放学就走,樱桃老师的家就在这附近,你要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找她。” 参观结束,史校长特别交待樱桃要照顾好李丹宁的生活,一直没有说话的樱桃点了点头,脸上泛起了阵阵红晕,美艳如那春日里盛开的桃花。 “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随时跟学校保持联系,学校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临走,秦副书记再三仔细的叮嘱。 李丹心中万般不舍,目送秦副书记远去,眼看侯主任的车子消失在湖边小路的尽头,李丹宁终于忍不住流下了伤心的泪水,想到从此以后,独自异乡为异客,一股悲凉之情由然而生。 史校长又交待了李丹宁一些注意事项,比如晚上要关好门,尽量不要独自一人外出,如有生活上的需要,可告知他和侯主任帮忙从城里带过来等等。 红峰湖的水很深,千万不要到湖边去玩耍,史校长特别强调,安全无小事,如此种种,事无巨细,交待完毕,史校长骑着车回城去了,樱桃老师也回家了,只留下李丹宁一个人呆在宿舍里。 夜幕降临,不远处的村庄里升起了袅袅炊烟。 李丹宁站在二楼的阳台上,仔细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村子不大,十几户人家散落在林子的深处,那些用石头做顶的房子很有特色,在夕阳的余晖中若隐若现,远处的湖中有一小岛,岛上植被茂密,林中不时有白鹭腾空飞起,再远一些的地方,有一只小船,那船上的人正在将渔网洒下。 四周安静得可怕,李丹宁突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赶紧回到宿舍里,将门关得紧紧的,他拿出手机,还好,信号满格,他分别给母亲和女友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电话那头,母亲已是泣不成声,儿行千里母担忧,李丹宁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妈,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李丹宁保证。 “唉,你在家的时候,碗都不会洗,连衣服在哪里不知道,你让妈如何放心得下?”母亲无法想象,未来的三年时间,自己的儿子将如何度过。 “我好想你!”女友在微信里发了一串哭泣的表情。 李丹宁发了几张学校周边的照片过去,好半天,陈王子蕊又回了个惊讶的表情。 “我的天呐,这么偏僻!会不会有野兽出没呀?狮子老虎什么的?有没有眼镜蛇?” 女友的话让李丹宁忍不住朝窗外望去,风吹过,树影婆娑,仿佛那蟒蛇吐出的信子,李丹宁全身毛骨悚然。 “你不要吓我!”李丹宁哀求道。 “怎么样?后悔了吧。”女友笑道。 “才不后悔。” 此时的李丹宁全身上下除了嘴,哪都是软的。 他后悔了,后悔当初一时冲动,他想得太简单了,一种莫名的孤独感涌上心头,李丹宁欲哭无泪,可世上没有后悔药,自己选择的路,哪怕满地荆棘,跪着也要走完。 堂堂七尺男儿,不能让人看了笑话!李丹宁起身擦干了眼泪,用水壶烧了开水,见桌上有几盒泡面,有老坛酸菜,有麻辣牛肉,他选了一盒麻辣的,直吃得满头大汗,这才全身舒坦了些。 晚上,史校长又找电话来问候了李丹宁的情况,得知一切安好,他才放下心来,“山里的晚上凉,一定要盖好被子。”史校长再三交待。 果然如史校长所言,半夜里,李丹宁竟然被冻醒了,他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是什么鬼天气啊,此时的南京正水深火热呢,他习惯了裸睡,可此时他不得不起来将衣服穿上,这才感觉稍微暖和了些。 折腾了许久,李丹宁终于困了,他沉沉的睡着了,整个晚上,一直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梦缠绕着他。 梦里,李丹宁一会在南京,一会又在清州,梦中,母亲的担心,女友的取笑,秦副书记的叮嘱,史校长的关心,还有樱桃老师身上发出的迷人的清香交织在一起,混乱不堪。 天亮了,李丹宁起得床来,到学校里转了一圈,村子里,有大人呼唤小孩回家吃饭的声音,李丹宁这才感觉有些饿了,可他从小娇生惯养,哪里会自己做饭? 正一筹莫展之际,樱桃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 “李老师,睡得还好吧?”她问。 李丹宁点了点头:“还好,就是夜里有点凉。” “哈哈,知道什么叫爽爽的筑城了吧,等下我给你送一床厚被子过来。” “你还没吃早饭吧?”她话锋一转,然后从篮子里将饭菜取出来放到桌子上:“史校长特别交待我,怕你早上没有饭吃,果然被他不幸言中。” 鱼香肉丝,红烧排骨,还有一份折耳根,李丹宁看得口水直流,但又有些不好意思下手。 见状,樱桃有些好笑,真是书生气!她心想如此想,嘴上却说道:“你们城里人真是客气,在我们这里客气可是要挨饿的哦。” 心思被对方看穿,李丹宁这才动起筷子来,樱桃不时的往他的碗里夹菜,李丹宁既窘迫又感动。 这还是他破天荒第一次单独与一个陌生女子独处一室,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只顾着埋头吃饭。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樱桃便将窗户打开,山风吹过,林子里的各种野花的香味也跟着偷偷跑了进来,李丹宁深吸了几口气,感觉心中顺畅了许多。 樱桃姓林,农村人重男轻女,于是父亲给她取名叫招娣,就是希望她能给这个家带个男孩,但不幸的是,母亲在她弟弟出生后不久便去世了,是父亲独自一人将她们姐弟俩拉扯大。 “你知道我为什么把名字改成樱桃吗?”她问李丹宁。 “不知道。”李丹宁摇了摇头。 “招娣这个名字太土了,我上大学后就自作主张改了名字—樱桃,你知道吗,每到夏天,那漫山遍野的樱花便开了,粉红的,粉白的,那无数的花瓣傲立在枝头,似一个个冰清玉洁的女子,微风拂过,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又像那漫天的雪花一样,铺在地上,一尘不染,美不胜收。” 李丹宁终于忍不住看了一眼樱桃的眼睛,那眼睛清澈如红峰湖水,令人不禁怦然心动。 樱桃告诉李丹宁,她大学毕业时本来就机会留在省城工作,但她还是选择回到了村里。 “是樱花的缘故吗?”李丹宁问。 她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是,也不全是,我的父亲,他不希望我离家太远。” “你呢,怎么想到来这里支教?”樱桃问。 “一言难尽,说来话长。”李丹宁回答道。 见他不愿意细说,樱桃便转移了话题:“你喜欢打球吗?” 她突然问:“羽毛球,这附近有一处羽毛球馆,教育局安排的培训还有几天才开始,这段时间你一个人在学校在呆着也无聊。” 第9章 入群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距离市区这么远的地方竟然隐藏着一处羽毛球馆,这让李丹宁很是惊讶。 从学校出发,沿着湖边,走到小路的尽头,然后是一段可通小车的水泥路,路旁有一指示牌,上面写着“清州市樱花医疗设备有限公司”几个大字。 箭头上表示再往里走两百米,就是该医疗公司的所在地。 樱桃骑车在医药公司门岗处停了下来,她跟那岗亭里的保安打了个招呼,保安便微笑着给她们放了行,这说明樱桃早已是这里的常客了。 “你不相信吧?这里是清州唯一的羽毛球馆。”在厂区里绕了一圈,终于到达了一处两层楼的白房子前。 “就是这里,因为医药公司的老板特别喜欢打球,所以在建厂的时候就建了这处球馆,一来锻炼身体,二是以球会友,这老板是山东人,为人很豪爽,不仅场地不要钱,还免费给球友们提供茶水,于是很快,这清州附近所有喜欢打球的人就都到这里来了。” 才五点钟,球馆里已经陆续聚集起了一些人。 全是陌生的面孔,李丹宁开始萌生退意,在学校的时候樱桃问他是否喜欢打球,他竟然非常自信的告诉她自己小时候特别爱好羽毛球,而且打得可好了。 可刚一进球馆,他就发现自己吹的牛皮有多大,球场上,有几个人正在拉高远球,只见那球飞得又高又远,直抵对方底线。 他们纷纷与樱桃打着招呼。 “来新朋友了?”有人问樱桃。 “我们学校新来的支教老师,李丹宁,南京人。”樱桃介绍。 “哇,长这么帅,你不说,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说了,人家李老师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会看得上我这样的村姑?”樱桃自嘲道。 “那可不一定,我们樱桃可是这远近闻名的村花,更是我们群里的一枝花,多少年轻小伙垂涎三尺,求之不得呢。”有那年长一些的,一边说,一边朝着李丹宁挤眉弄眼,搞得李丹宁很不好意思。 “不要理他们,他们就这样,喜欢拿新人开玩笑,你习惯就好了。”见李丹宁一脸大写的尴尬,樱桃及时上前解了围。 换衣服,热身,很快,在樱桃的鼓励下,李丹宁拿着拍子上了场。 可他哪里会打,不是接不住球,就是球没有准头的乱飞,眼看使出了浑身吃奶的劲,用力将球打过去,却也只到对方的半场,对方轻轻一拍,便给杀死了。 李丹宁被人吊着满场乱跑,一会左,一会右,一会前,一会后,人累得跟狗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而对方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脸上竟连一滴汗也没有。 李丹宁很是沮丧,很快便败下阵来,退出场边休息,汗水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这是群主老胡,我们都叫他包公。”樱桃向李丹宁介绍一个脸色黑青,额头上有一弯残月,样子像极了黑脸包公的男人。 听说李丹宁是从南京来清州支教的老师,老胡表现出一脸的钦佩,他紧紧握住李丹宁的手:“李老师年轻有为,是我辈学习的楷模,热烈欢迎李老师加入我们谷羽俱乐部。” 很快,他掏出手机加了李丹宁的微信,然后把他拉进了群里。 “热烈欢迎李老师。”群里响起了阵阵掌声。 老胡简单介绍了群规:“友谊第一,锻炼身体。” “红包!”有人起哄,李丹宁无奈,只好发了一个小红包以示诚意,很快,群里便有跳了出来:“一分也是爱,感谢李老板!” 还有的直呼“不小心错过了一个亿”,群里一片欢声笑语,热闹极了,李丹宁笑了,这群里的氛围真好,让他暂时忘记了一个人在他乡的孤独。 “除了群主,还有许多热心的球友,比如军师。”樱桃指着场上的一个“聪明绝顶”的老头说道:“群里很多活动都是他负责组织,他是政府退休下来的老干部,没有架子,人很热心,经常教新人练球,我们又称他教练或是董老师。” 只见那老头右手捧着一串球,一边发球,一边喊着:“速度!注意速度!杀球的时候再用点力!” “还有男人婆,碎碎念,孙二娘,管家婆......还有猴子。”场人的人,樱桃逐个介绍,直听得李丹宁一愣一愣的。 “怎么全都是些绰号,还有,猴子是谁?”李丹宁问。 “就是我们学校的侯主任。”樱桃停顿了一下,笑道:“你别看他表面上很老实,但在球场上却是鬼精鬼精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侯主任今天有事没来,没来的,还有医药公司的蔡总。 “以后慢慢就熟悉了。”樱桃介绍了那么多,李丹宁也没记住多少。 稍事休息,他便又拿着拍子冲了上去,那笨手笨脚的样子,恐怕连他自己看了都忍不住要笑。 “我真是笨。”回学校的路上,李丹宁一个劲的自责。 “不要着急,我开始打球时,比你还要差呢。”樱桃倒是挺会安慰人。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个十字路口,路边有附近的农民在兜售自家种的各种瓜果蔬菜,还有一个猪肉摊,俨然一个小型的农贸市场。 总不能老吃泡面吧,于是李丹宁提出要下去买点菜回去做饭,可他哪里知道该买些什么,他甚至连这些菜的名字也叫不出来,他那不太聪明的样子,看得樱桃直摇头。 “一斤排骨,一个萝卜,再来点白菜、西红柿和葱。”樱桃三下五除二,便帮他搞定了,李丹宁自愧不如,在生活自理这方面,自己无异就是一个巨婴。 樱桃送李丹宁回到宿舍,又帮他做好饭菜,这才骑车回去了,她还得赶回去给父亲和弟弟做饭呢。 “真是太谢谢你了。”樱桃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李丹宁手足无措的搓着双手,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帮忙。 “谢啥,这都我应该做的。”樱桃笑道。 “我走了,你吃完后把碗留在桌子上,我明天来洗。”樱桃走到门口,又特意折返回来交待。 手心里打起了几个大大的血泡,李丹宁突然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他用热水洗了把脸,又泡了会脚,这才觉得全身舒坦了许多。 女友陈王子蕊打视频来问他吃饭没有,他将镜头定格在餐桌上。 “你自己做的?”女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傻眼了吧。”李丹宁有些得意。 “简直是不可思议,你居然学会了做饭,我的天呐,我不是在做梦吧。”女友一脸的崇拜。 听说李丹宁白天还去打了球,陈王子蕊更是羡慕不已:“我们这学期开始上专业课了,从早忙到晚,一刻也不得休息。”她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只为得到李丹宁的几句安慰。 “辛苦辛苦,爱你。”李丹宁双手比了个心。 女友在那边笑花枝乱颤,惊动了整个宿舍的人。 室友们全都围了过来,对着视频里大声喊道:“老公,我爱你哟!”然后纷纷捂着嘴巴作呕吐状:“真是受不了你们,撒狗粮也不顾别人的感受。” 村子里响起的零星的狗吠声,夜空中繁星点点,月亮倒映在湖面上,是如此的祥和、恬静。 李丹宁躺在床上听了一会音乐,又看“谷羽球”群里一帮球友们互相斗嘴,球友们你一句我一句,时而针锋相对,时而又互相吹捧,那些搞笑的段子直看得李丹宁捧腹大笑。 好像也没有那么孤独了,夜里,樱桃第一次出现在了李丹宁的梦里。 第10章 身世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技术不够,装备来凑。 第二天,樱桃便带着李丹宁去了趟省城,在六广门的市民健身中心,李丹宁配齐了所有的准备,胜利和YY 的拍子各来一块,线拉25磅。 第三天,李丹宁还想要更高,被樱桃及时劝阻:“线的磅数越高,对运动员的能力要求越高。”这样的话,李丹宁还是头一回听说,他对樱桃既羡慕又崇拜:“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那时候我的母亲还在,她对我特别的宠爱,不仅给我扎各种好看的辫子,给我买漂亮的花裙子。” “每到周末,她便不辞辛苦,转好几道公交送我到筑城市区去学唱歌跳舞,还给我请了教练教我学习羽毛球,那时候的我是多么的开心和快乐啊,母亲也是那么的年轻漂亮和能干,整个家被她操持得井井有条。” “我们这里盛产樱桃和桃子,每当水果成熟的季节,母亲就挑着担子进了城,花果园,黔灵山,都司路,那时候的她好像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累,卖水果得来的钱,换成了我的学费和培训费。” “谁说女子不如男?她常常对我说,走出去,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村里的人都重轻女,可母亲从来因为我是个女孩子就对我区别对待,所以当她弥留之际,直到得到父亲向她再三保证不让我辍学的承诺的,她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招娣,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现在还记得母亲躺在病床上拉着我的手对我说话时候的样子。” “她知道我的心比天高,一心想要证明女孩子也照样能够活得精彩,于是我拼命的努力,从小到大,学习成绩一直在学校里名列前茅,我特别喜欢体育,喜欢羽毛球,如果母亲还在的话,她一定会同意我去考体校的。” 想起母亲,樱桃的声音变得哽咽了,她使劲的咬着嘴唇,拼命的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李丹宁默默的听着,心中百感交集,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孩子,经历却是如此的坎坷。 “后来。”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母亲去世后,父亲就不让我继续练球了,女孩子家学那干什么?又不能当饭吃,对他来说,关键是比较费钱,再后来,我就考上了省内的师范学校。” 她仿佛是讲一个年代十分久远的故事,这个故事在她的心底里埋藏了许多年,如今对着一个还不十分熟悉的男生说出来,心里却是无比的舒畅。 “我不怪他。”她指的是自己的父亲。 “虽然我的教练曾经对我说过我很有天赋,继续练下去完全有可能成为专业的羽毛球运动员,进入省队,甚至更高更远的平台,可母亲去世后,家中的情况便开始变得困难起来,父亲是个老实巴交本本分分的农民,又不善经营,能够继续供我和弟弟读书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再后来的事情,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了,一年前,我就回到了右六小学,成为了一名乡村老师,也是这个学校里唯一的一名女老师。” “我的父亲,我得回来帮他,他一个人实在太苦了。”樱桃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变得坚强起来。 李丹宁感动得一塌糊涂,比起樱桃,他不知要幸福上多少倍,李丹宁想起自己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样子,一脸的汗颜和自责,樱桃的话像阵阵惊雷在李丹宁的头上响起,彻底将他震得清醒过来。 店里的服务员已经拉好了线,将各种护具一一清点好装进背包,护膝、护腕还有专业的羽毛球鞋。 一身深蓝色的运动服穿在李丹宁身上,把樱桃看得呆住了,像犯了花痴一样,定定的看着这个帅气的年轻人,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前一秒李丹宁还是个文弱的书生,下一秒就变成了资深的运动达人。 “丹宁,我怕应该反过来称林丹哦,林和宁一个音。”球场上休息的时候,群主老胡调侃道,他说话的时候,额头上那一弯新月便上下扭曲,像一条毛毛虫,直看得人想笑。 “老胡脸上原本没有那个月亮的,有一回双打,他突然一回头,后面的搭档便一拍子朝他脸上挥了上去,拍子断了,从此他的脸上也留下了一个伤疤,所以打球千万不能回头啊。 “球场瞬息万变,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群主还算幸运,要是再偏一点伤着眼睛,那可就不得了了。”樱桃不厌其烦的跟李丹宁强调着打球时的有关注意事项。 球馆的墙上,挂着一张林丹双脚起跳杀球的海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丹宁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背着书包去上辅导班时,一群小孩子在院子里打球的情景,他暗下决心,要把球打好,这是他除去“报名支教”以外,自己作主的第二件事情。 “你握拍动作不对,虎口要对着球拍的侧楞,不能握得太死,中间留出鸡蛋大的空隙。”樱桃示范了一下,刚开始李丹宁还能记得住,可樱桃刚转过背,他又握成了“苍蝇拍”。 樱桃有些哭笑不得,只得不断的纠正。 “这样,手腕内旋。” “丁字步,侧身,架拍,转体,挥拍击球,收!”樱桃从高远球教起,让李丹宁反复的练习这个动作。 “高远球是基础,高远球打不好,其他的更无从谈起。”军师老董也过来帮忙指导。 才练得一会,李丹宁便感觉整个手臂都酸痛起来,右手像是注了铅似的无比的沉重,“哎呀,我真是个废物。”李丹宁自责道。 “没事,慢慢来,又不是要去苏迪曼杯打比赛。”老董微笑着安慰李丹宁。 手心里火辣辣的,原来是手上的水泡被磨破了,歇了一会,李丹宁还要继续,被樱桃制止了:“没必须太拼了,休息一下,你也可以坐在下面看大家是怎么打球的。” 有人邀请双打,樱桃拿起拍子走到场上,只见她身子微微前倾,重心下沉,一双水灵的眼睛变得炯炯有神,脚步轻盈得像装了电池的小马达。 忽前忽后,忽右忽右,高远,反手,劈吊,网前,平抽,杀球,直看得李丹宁眼花缭乱,眼前的樱桃与之前判若两人,像那林中跳跃的百灵,又似那花间起舞的蝴蝶,乌黑的秀发和飘逸的裙摆。 李丹宁直勾勾的看着她,此时,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突然间,他想起了一件事情——那个梦里的女人的声音,真的是她吗?他问自己,难道这一切在冥冥之中,真的命中早已注定? “发什么呆呢?”樱桃打完球,走到他面前,他才反应过来。 “没,没什么。”慌乱中,他有些语无伦次。 李丹宁不知道,此时在场上的另一边,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樱桃,带我打个混双如何?”侯主任走过来向樱桃发出邀请。 “改天吧,我有些累了,要不,你和陈姐搭档。”樱桃笑着将“管家婆”陈姐推了出去。 “哟,看不起我还是咋的?”见侯主任有些犹豫,陈姐反倒生气了,嘴角微微翘起,挖苦道:“我晓得,人家侯主任喜欢的是美女,像这样的大龄剩女,侯主任哪里瞧得上?” “误会误会。”管家婆一语中的,侯主任连忙解释。 “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管家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唉呀,说不过你,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管家婆果然厉害,侯主任甘拜下风,只得妥协,那场面十分的滑稽。 他俩走后,樱桃便向李丹宁八卦起了侯主任和管家婆的情况。 侯主任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妻子是城关镇小学的老师,两人婚后生了一个女儿,听话,人又乖巧,一张小嘴甜得抹了蜂蜜似的,见人就喊,球友们都很喜欢她,可就在一年前,侯主任的妻子考上了省外一所大学的研究生。 没过多久,两人便离婚了,离婚的理由是性格不合,其实大家都知道,她妻子考上研究生后,便觉得侯主任没有上进心,成天除了上课就是打球。” “离婚后,女儿判给了她妻子,她要带女儿去看外面更精彩的世界,至于侯主任,就让他和他的球友们过一辈子吧。”最后这句话,李丹宁不知道是侯主任妻子的原话,还是樱桃自己杜撰出来的。 “陈姐喜欢侯主任。”樱桃悄悄的告诉李丹宁,其实樱桃不说,李丹宁也能看得出来。 “这球场上好玩的事情,还多着哩,我以后慢慢的跟你说。” 又有人邀请樱桃打球,她只好暂时打住。 管家婆和侯主任在球场上互相埋怨。 “你倒是在网前右右动一下啊,只知道举着个拍子,像个木头人一样。”侯主任首先发难。 管家婆回头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不一会,管家婆又因为抢球被侯主任数落:“你不知道这是我的球吗,真是蠢得像头驴。” 侯主任在场上大呼小叫,管家婆生气了,她把拍子一摔,气呼呼的走下场来。 她两手叉腰站在李丹宁面前:“丹宁帅哥,你来评评理,我到底该怎么办,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我不打了,让他一个人打。” 李丹宁不知道该如何评理,正在为难,群主跑了过来,一脸的坏笑:“人家猴子的意思是,让你动的时候你就动,不让你动的时候你不要乱动,哈哈哈哈。” 老胡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场上的男人们也跟着笑了起来,管家婆的脸红了,她转身追了上去,老胡见势不妙,拔腿便跑,管家婆见追不上,便远远的指着老胡骂:“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管家婆是人民医院财务科的副科长,也是群里的大管家,买球花了多少钱,聚餐又花了多少,她都一分一厘的详细记录着,并及时在群里公布,被人开玩笑生气的时候,她总是闹着要辞职。 “老胡,财务的事情,要不你另请高明?” 包黑炭自然知道她是耍小脾气,于是便拿出男人哄女人的手段来,朝着她一顿的夸,什么漂亮啦,能干啦,这个群离开她就转不了了,于是哄得开心了,辞职的事情便不了了之了,这一招,屡试不爽。 “唉,要不是看在其他人的面子上,我才不干呢。”她总是主动给自己找台阶下。 医药公司的蔡总也来打球了,休息的时候,他也坐着和大家一起聊天,老蔡是山东人,个子却才刚一米七出头。 “人都说山东大汉,我却是个例外。”他经常如此自嘲:“于是,在山东混不下去了,我就离开家乡来到清州,不过和南方的小土豆们比起来,我还是有优势的。” 很快,他又自我从中找到了优越感。 老蔡喜欢上打球,可是有说法的,记得那一年,老蔡刚来到清州,便生了一场大病,从此以后,老蔡便看开了,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人活着的时候,健康最重要,开心最重要。 于是,他便出资建成了这清州第一个羽毛球馆,向社会免费开放,广交球友,虽然这些年自己的医药公司一直不愠不火,常年在盈亏平衡线上挣扎,但在羽毛球馆免费开放的事情上,他从来没有动摇过。 “收费?能收多少钱呢?”有员工向他建议,被他一口否决了,健康是无价的,友谊也是无价的,当初他来到这清州,放眼望去,举目无亲,许多次,他都曾经动摇过要将厂子关掉回到山东去,是这一群球友让他决定了要坚持下去。 “我要像那厂房外的樱花树一样,在这里扎根下来,生生不息,你可能不知道,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樱花园才只有湖边的这一小片,种类也不多,可经过了这些年,不仅整个湖边,甚至这周围所有的山头全都长满了樱花树,有粉的,红的,粉红色的,粉白色的,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樱花,一到夏天,整个药厂都淹没在樱花的海洋里面,我始终相信,樱花能给我带来好运。” 说完,老蔡给每人散了一支烟,李丹宁摆了摆手:“我不会抽。” “不会抽可以学嘛,其实我挺佩服小李的,一个南京人,不远千里来到清州支教,这种觉悟,这种精神,真是值得我们学习啊。”老蔡吸了一口烟,开始表扬起李丹宁来。 “哪里哪里,还得多跟各位前辈学习。”李丹宁双手合十,不敢造次。 “不用太过拘束,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这群里的球友们就是你的家人,有什么事情,只管吱一声就行。”群主一反刚才嬉皮笑脸的样子,一脸认真的说道。 “怎么样,我还带你来错地方吧。”从球馆里出来,樱桃将背包递给李丹宁,让他在后面抱着,自己转动锁匙发动起电动车,准备送他回学校去。 停车场的一角,侯主任一脸嫉妒的目送两人离开。 第11章 培训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团省委和项目办联合组织的西部志愿者集中培训历时一周。 内容紧扣思想信念教育、政治素养提升、业务素养培训及青年工作能力等“青马工程专项培训”要求,围绕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青年运动、雷锋精神、压力管理与心理调适、安全防护、贵州省省情、青春建功五大行动及乡村振兴等内容。 李丹宁与来自五湖四海的大学生西部志愿者一道,在课堂上接受了思想的洗礼,让他从此对贵州省有了全新的认识。 “走遍大地神州,醉美多彩贵州省。”“地无三尺平”是自古以来人们对贵州省的地形地貌客观的描述,“天无三日晴”则是贵州省气候的真实写照,但正因为如此,才让贵州省有了与全国其他地方不一样的美丽风景。 独有的喀斯特地形,铸就了像黄果树、织金洞、荔波小七洞、兴义万峰林、赤水丹霞地貌、铜仁梵净山天空之城这样的天下奇观,也因而“迫使”贵州省成为了全国唯一一个县县通高速公路的省份,“一桥飞架,天堑变通途。” 世界排名前十的桥梁中,贵州省独占五席,北盘江大桥更是被誉为世界第一高桥;而“爽爽的筑城”也绝非浪得虚名。 每当盛夏酷暑时节,全国上下都在火炉中蒸烤的时候,唯独贵州省是一片清凉,正如李丹宁初到筑城的第一晚,盖着厚被子还险些被冻感冒一样,贵州省俨然已成为人们夏季避暑的首选之地,爽爽筑城,避暑天堂。 贵州省人勤劳,朴实,文化底蕴深厚,自明朝便开始在贵州省设立都司归属中央政府管辖,贵州省历史上,英雄人物更是层出不穷,著名的奢香夫人、晚清重臣张之洞、首创北京大学的李端棻以及中共早期创始人之一的王若飞,不胜枚举。 这里的人民几千年来与天斗,与地斗,从不屈服于恶劣的自然生存环境,绝非父亲口中所说的“夜郎自大”,随着交通日益发达,许多的贵州省人走出大山,去到外面的世界,许多的企业被引进来,扎根贵州省,不断发展壮大。 大数据已成为贵州省的一张名片,被全国被世界所重新认识,“五百年前看江南,五百年后看贵州省”,贵州省已经连续十年GDP增速排名在全国前列,“人无三分银”已渐成历史。 有一种热爱是“奔赴”,有一种奔赴是“青春”,有一种青春是“支教”,“扬帆新时代,我们正青春”。 培训结束前,李丹宁与所有的西部志愿者一起大声喊出这样的口号,这让他想起了一年前在学校入宣誓入党时的情景,刚来时的孤独感一扫而光, 李丹宁愈加坚定了信心,他要做一名合格的共产党员,圆满完成组织交给自己的三年支教任务。 “培训结束感觉怎么样?”从清州回学校的路上,樱桃问他。 “感觉很好啊。”此时的李丹宁像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还十分的亢奋。 “如果我说自己的意识发生了转变,思想得到了升华,你不会笑话我吧?”李丹宁尽量克制住自己那激动的小宇宙,秋日的红峰湖,阳光照射在湖面上,金光闪闪,晃得人睁不开眼。 “我崇拜还来不及呢,哪里敢笑话,你是有志青年,是我学习的榜样。”樱桃一本正经的说道。 “哎呀,你这一夸,我都有些飘飘然了呢。”樱桃的话,反而让李丹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才刚开始,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有他哭鼻子的时候。”副校长施洋刚到学校,就见到李丹宁和樱桃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施副校长好。”李丹宁主动上前打招呼:“我是李丹宁,请多关照。” “李丹宁?哦,久闻大名,关照谈不上,我还得跟你多学习呢。”施洋的表情有些让人难以捉摸,好像有些轻蔑,又有些不屑一顾。 不谙世事的李丹宁自然看不出来,还以为施洋是在谦虚,正要主动跟他套近乎,哪知施洋却先一步开口:“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忙。” 说完,施洋便骑上新买的摩托车一溜烟走了。 “印第安!”李丹宁望着施洋绝尘而去的背影,忍不住惊叹一声。 “什么印地安?印地安人吗?我看他倒像是个印度人,说话阴阳怪气的。”樱桃没听明白,还以为李丹宁在骂施洋。 “施副校长那机车可不便宜,近二十万呢。”李丹宁这才把话说清楚。 “有什么特别吗?和我这小电驴有什么区别?还是不一样的?两个轮子,一个喇叭!”樱桃不以为然。 区别可大了,施洋的车子可以到4S店换一台中级轿车,而樱桃的小电驴,虽然粉粉的很可爱,但两者完全不在档次,哪能相提并论? 李丹宁知道跟她说不明白,便将话题转移。 “樱桃老师,可否请教一个问题。” “请讲,我一定知无不言。” “我想了解一下,这右六村的来历,还有,为什么村子里的房顶都是用石块盖成的?” 这村子的来历,樱桃还是小时候听自己的爷爷说起过,“你知道明朝朱元璋调北征南的故事吗?” 樱桃歪着头,看着李丹宁的脸发问,炽热的目光,直看得李丹宁心里发慌。 “知道,前阵子我刚读过明朝的历史,算是略知一二。” “据说明朝洪武年间,朱元璋平定西南之后,决定在西南各地设立卫所,屯兵守边,清州卫就是其中的一个,卫所下面设千户,千户下面是百户,而百户又分为前后右左中右,右六其实是一个百户的名称。” 怕李丹宁不明白,樱桃继续解释:“屯堡听说过吗?贵州省安顺的屯堡,只是安顺屯堡保留得比较完整罢了,其实在贵州省还有很多类似的屯堡村寨,右六只是其中的一个。” “难怪,我经常看到村子里有很多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人,他们是彝族吗?还是其他什么苗族?” “是汉族!” “汉族?” “嗯,这你就不懂了吧?她们可是地地道道的江南汉族,明朝时候的汉族服饰就是这样的。” “真是孤陋寡闻了,那房顶上的石块又作何解释呢?”李丹宁打破砂锅问到底。 “南京称为石头城,这你总该知道吧?”樱桃问。 “哦,如此说来,你们家祖上也是从南京来到贵州省的?”李丹宁越发的惊讶了。 “是不是南京我不清楚,反正是江南,听老一辈的人都这样说。” “那我俩岂不变成小老乡了?”李丹宁越说越近,再探究下去,或许六百年前......李丹宁不敢细想,越想越觉得眼前的樱桃似曾相识,仿佛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梦里? 想什么呢?看到漂亮的女生就胡思乱想,李丹宁努力让自己的思想端正起来。 “你可是一名人民教师,要为人师表,切不可有邪恶的念头。”于是李丹宁整理了一下思绪,别过樱桃,便朝校长办公室走去。 “丹宁老师辛苦了。”史校长正在办公室里忙活,见李丹宁进来,连忙停下来,给他泡了杯茶:“湄潭的翠芽,提神醒脑,你尝一下。” 一股明前茶的清香扑面而来,“谢谢校长,果然是好茶。”虽然李丹宁不懂什么茶道,但喝起来口感却是十分不错。 “校长,我来领任务,你看这学期我上哪个年级?”李丹宁直奔主题。 “我跟施副校长还有侯主任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你带三年级,一年级由樱桃老师负责,她是本地人,跟那些小孩子都熟悉,管起来会听话一些,二年级刘老师,四年级侯主任,五年级施洋副校长。” 六年级由我亲自负责,毕业班嘛,你懂的。”史校长笑咪咪的表情,一头地中海式的发型,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笑。 “我没有意见,服从学校安排,就是没有什么教学经验,还希望校长多包涵。”李丹宁决定先给史校长打个预防针。 “没关系,一步一步的来,你们年轻,又是名牌大学生,学起东西来很快就能上手,你放心大胆的干,有不清楚的可以随时问我,侯主任和樱桃老师都是正二八经的师范生,经验丰富,你也可以跟他们多探讨。” 史校长是个热心人,从毕业到现在,他就没有离开过右六小学,李丹宁的到来,不仅为学校注入了新的力量,也大大减轻了学校的教学负担,同时,他还希望李丹宁能将大城市里的一些先进教学理念带到学校来。 从史校长办公室里出来,李丹宁感觉自信了许多,还有两天就要开学了,他得赶紧回到宿舍里去备课,樱桃发了一些自己的教案给他参考,李丹宁自己上网找了一些名师的教案做参考。 等备完课,才发现外面已是夜深人静,远处的村子里传来狗吠声。 李丹宁走出宿舍,到阳台上去伸个了懒腰,村子里没有一点灯光,乡下的人们睡得都比较早,甚至还不到九点钟便上床休息了。 这要在南京,夜生活才刚开始呢,李丹宁又想起了宿舍几个哥们,老狼此时应该在深圳的某个写字楼里奋力的敲着代码。 而阿文呢,他拿到了北京邮电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再过几天也该开学了吧,在最后的时刻,他还是放弃了对北大清华的追求,北邮也很不错,阿文如此安慰自己。 还有江西的旋子,现在是在办公室里加班写促销方案呢,还是在做白天工作的复盘总结? 秋天的夜晚,天气已经转凉,高原的湖风吹来,李丹宁的头脑越发的清醒,一点睡意也没有,真是见鬼! 一想到两天以后的开学,他又有些忐忑起来。 “还没睡?”女友陈王子蕊发来信息。 “没呢,刚备完课。” “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绝对意想不到。”她故意卖关子让李丹宁去猜。 “我咋猜?你拿到学校的奖学金了?”李丹宁不知从何猜起。 “才不是,奖学金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告诉你,我们宿舍的小敏又重新找了个男朋友,这一回比上次分手那个年龄还大,听说还离过婚,惊讶吧?” “我去,真是毁三观。” “她可不这样想,还整天跟我们炫耀,她男朋友一会给她买项链,一会又是包包和衣服,哄得她晕头转向的,我们都劝她要保持清醒,他们不合适,可她哪里听得进去,还说我们是羡慕嫉妒恨。 “呵,简直是不可理喻。” “你好吗?”别人的事情,李丹宁可不想去操心。 “就那样,每天除了上课还是上课,偶尔也到新街口和夫子庙去逛逛街,你不在,感觉没意思。” “对不起。”李丹宁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我已经缓过来了,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再说了,春节你不要回来吗,等到明年暑假,我也可以飞过去看你呀。” “你能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早些休息吧,晚安。” “晚安,亲爱的。” 第12章 无名英雄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清晨的阳光正好,山间的小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偶见有村民背着背蒌往林子深处走去,或许是进山去采蘑菇,夜里下了一场小雨,正是蘑菇生长的季节,村民们将采来的蘑菇送到城里的餐馆里去,可以卖个好价钱,这对于农村人来说,又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有那被称为“三瓣菇”的野生菌因为稀缺而深受人们喜爱,三瓣菇的身子看起来白白胖胖的,像那初生的婴儿,洗净后用来煮面,或是用糟辣椒炒肉,老远便能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让人忍不住清口水直流。 林中非常的静谧,李丹宁穿过一条狭窄的青石板路,便上到了宽敞的环湖公路。 在阳光的照射下,只见红峰湖的水面上一片波光粼粼,湖中岛上的树木遮天蔽日,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无数的金黄色的斑点。 李丹宁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那无数的负氧离子进到肺里,真是沁人心脾,这个早晨,似乎连空气都是香甜的味道,湛蓝色的天空上,飘着几朵薄薄的白云,像轻盈的鹅毛,随时都能被微风吹走。 “救命啊,快来人呐!” 李丹宁正准备坐下来休息,森林的地上铺满了松枝,他打算躺上去,闭上眼睛美美的睡上一觉,突然间,耳边传来急促的呼救声。 李丹宁立马清醒过来,他朝呼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湖边,一个妇人正惊慌失措的指着湖里,李丹宁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孩落到了水里,那小孩在湖中扑腾着挣扎,头在水中不断沉浮。 “快,快救救他!”那妇人早已是吓得脸色惨白,见有人到来,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李丹宁没有犹豫,虽然他也只是会游泳而已,小时候父亲曾送他到游泳馆去学习过一段时间,可那毕竟是在室内,且水很浅,他从来没有过野外游泳的经验,更没有救人的经历,但他仍然没有丝毫的犹豫。 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很快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纵身一跃跳进了水中,好在水面十分的平静,他很快便游到了小孩的身边。 那小孩拼命的拍打着水面,头已经完全的沉到了水里,李丹宁小心翼翼的靠近,然后一把抓住小孩的头发就往回走。 突然间,那小孩似乎反应了过来,他紧紧的抱住了李丹宁,双手像水草一般死死缠在李丹宁的脖子上,李丹宁有些喘不过气来,慌乱中,他喝了几口水,被呛得眼泪花花直转。 那小孩使出吃奶的劲,拼命将他往下拖拽。 一股巨大的力量拖着李丹宁往深渊里下坠,不好!李丹宁突然清醒过来,再这样下去,不仅救不了人,兴许连自己也要搭进去。 得想个法子!李丹宁用力将小孩的手扳开,一个猛子扎进水中,然后从那小孩的背后钻出来。 那小孩挣扎了一会便没了力气,像一条翻了肚子的鱼,静静的浮在水面上。 李丹宁抓住小孩颈子上的衣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才终于将小孩推到了岸边。 岸上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他们赶紧将小孩拉上岸去,一根竹竿递了过来,李丹宁用力抓住那竹竿,终于爬上岸去。 那在岸上的人们赶紧将小孩倒立起来,水顺着嘴角淌出来,紧接着人工呼吸,好在生活在水边的人或多或少懂得一些落水急救的知识。 不知过了多久,那小孩终于恢复了心跳和呼吸,意识也渐渐清醒过来。 险些又是一场人间悲剧! 李丹宁穿好衣服,悄悄的从人群中离去了,等人们反应过来,他已经回到了学校。 侯主任和樱桃正在做开学前的准备,见李丹宁从门外进来,头发湿漉漉的,便好奇的问他:“大清早你就去游泳了?” “没,去湖边锻炼了一会,出汗了。”李丹宁抹了一把头上的水,整个人都有点虚脱了,他回到宿舍里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便下楼帮着忙活起来。 很快,樱桃接到了一个电话,“家里有急事,我得回去一趟。”说完,她便匆匆忙忙的骑车赶回去了。 “需要帮忙不?”侯主任大声的喊。 “不用,我去去就来。”樱桃回过身来,朝他们喊道。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侯主任一脸的关切,李丹宁看得出来,侯主任对樱桃的关心已经超越了普通同事之间的感情。 这也不难理解,一个离异的单身男人,内心难免空虚和寂寞,但对于侯主任的一厢情愿,樱桃似乎表现得一点也不热情。 爱情这东西的确很神奇,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喜欢自己的人,自己却又不喜欢,不知道女娲娘娘在造人的时候为什么要赋予人感情,在这世间无端生出许多烦恼。 “李老师,谈朋友了吗?”侯主任问。 侯主任突然发问,李丹宁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有了,刚上大三,师大的学生。”李丹如实回答。 “哦,那就好。”侯主任心里仿佛一块石头落了地,李丹宁不知道的是,从他到球馆打球的第一天起,侯主任就将他视为了竞争对手,如今亲口听李丹宁说出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他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其实李丹宁也看出来了,侯主任对樱桃有意思。 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球场上,侯主任都表现得十分明显,一会给樱桃端茶倒水,一会又给樱桃买好吃的零食,樱桃也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些专为她买的零食,她倒不客气,全都拿到台面上来,见者有份,球友们自然是很高兴,所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管家婆陈姐也暗中撮合了几次,但樱桃却是无动于衷,好像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史校长,我弟弟早上落水了,现在在医院抢救......”樱桃在电话里带着哭音。 于是,樱桃弟弟落水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学校。 “放假的时候我就再三强调,不要到水边去!不要玩水!口水都讲干了,可这些家伙就是不听,转过背就忘了个精光,我们这里,每年都有小孩溺水死亡的事情发生,屡禁不止,真是让人头疼。” 史校长坐在会议室里,手重重的敲着桌面,他开会要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安全问题。 大家分别汇报了开学前的准备情况,李丹宁也谈了自己的想法。 史校长点了点头:“不错,丹宁老师,你的想法很好,不过还是循序渐进,切不可冒进,这大山里的孩子不比大城市,又都是些留守儿童,你得多一些耐心。” 副校长施洋也发了言,只不过他的发言听起来就不那么悦耳了,“李丹宁老师,人都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但这是学校,我们面对的是学生,不是寺庙,你千万不要把学生当做自己的实验品,你几年以后拍拍屁股走了,学生们可走不了啊,他们还得上初中,上高中。” 眼看施洋越说越难听,史校长连忙打断了他:“还没正式上课呢,你就少说两句吧,丹宁老师,千万不要有思想包袱,遇到问题,我们大家一起来解决,是吧?侯主任。” “那是当然,我们是一个集体嘛,丹宁老师,你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的支持你。”经过刚才那一番攀谈,侯主任对李丹宁的态度改观了很多。 施洋自讨没趣,便闭上嘴巴,一言不发,心里想的却是晚上去哪里happy,昨天晚上的酒还没醒,整个人软耷耷的,精神萎靡不振,但早上一接到拆迁办副主任秦斌的电话,他一下子又来了精神,“整起!决战到天亮。”他对着电话里大声的喊道:“我开完会就来。” 史校长在会上唠叨着,事无巨细,施洋听得呵欠连天,心早已经飞到城里。 李丹宁认真的记录着,生怕漏掉了什么。 侯主任也是老资格了,只用笔在本子上划一些重点,他用余光瞟了一眼李丹宁笔记本里密密麻麻的内容,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容。 樱桃回到学校的时候,差不多快到下班了,她一脸的疲惫,侯主任赶紧给她倒了杯茶。 “怎么样?没事吧。”侯主任的声音都变得温柔了。 “没事,就是喝了太多的水,还需要住院观察两天。”樱桃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就好,虎子那家伙,也真是太调皮了,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啊,等开学,我一定好好的教训一下他。”侯主任一下子又变得很严肃。 李丹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看着樱桃身心俱疲的样子,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心疼。 下班了,校园里又回归到宁静。 李丹宁煮了碗鸡蛋面,狼吞虎咽的吃着,早上经历了生死的考验,现在放松下来,便觉得异常饥饿。 吃饱喝足后,他碗也没洗,便躺到床上,一觉睡到了天亮。 羽毛球的群里早已炸开了锅。 “寻找救命恩人!昨日清晨,我弟虎子不慎跌落湖中,生死危难之际,幸得一男子见义勇为,奋不顾身跳入湖中将我弟救起,对此英雄义举,我全家感激涕零,但那英雄将人救起之后,竟悄然离去,未曾留下姓名或是联系方式,现全城公开寻人,如能提供线索找到,必有重谢,联系人:樱桃。” 消息出,群里议论纷纷,有夸那无名男子的,也有批评家长没能尽到监管义务的。 “小孩子嘛,贪玩是正常的,谁还没有个小时候?” 当然了,更多的还是表扬,称赞这救人的男子不图任何回报,不愧于英雄的称号,应该由政府出面给予奖励,并授予“见义勇为”的荣誉称号。 可那湖边没有监控,唯一的线索就是一年轻男子,姓甚名谁,一概不知,清州日报和清州电视台连续登了几天寻人启示,均无果而终。 寻人的事情便暂时搁置了下来,但给予提供线索的酬劳长期有效,一经找到,立即兑现。 李丹宁心知肚明,但他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樱桃在办公室里问他和侯主任,“你们说会是什么样的人呢?竟如此高风亮节。” 李丹宁摇了摇头:“不清楚。” “做好事不留名,我也想不明白会是什么人。”侯主任耸了耸肩膀,爱莫能助。 开学第一堂课,李丹宁不仅给孩子们讲了自己的成长经历,还跟他们讲了外面的世界,南京的中山陵,夫子庙,上海的南京路,外滩和东方明珠,北京的天安门和颐和园。 那些只在电视上才能见到的地方,在李丹宁的口中娓娓道来,仿佛就在眼前,孩子们全都听得入了迷。 “李老师,这些地方你都去过吗?”有孩子举手提问。 得到李丹宁肯定的回答后,孩子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只要努力学习,你们也一样能去。”山里孩子们向往大山外面的世界,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神,令李丹宁感动,他暗暗的发誓,一定要让孩子们学到真正的知识,凭自己的能力走出这大山,走到那外面精彩的世界里去。 课间休息的时间,孩子们依然围在李丹宁的身边好奇的问这问那,李丹宁逐一耐心的回答着。 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孩子们的热情感染了他,他也不用担心孩子们会对他这个外来支教的老师有抵触的情绪了。 有志者,事竟成,李丹宁意识到,自己只有完全的融入到他们当中去,才能取得他们的信任,跟他们交朋友,听取他们的心声,帮他们排忧解难,这样一想,李丹宁觉得自己已经从大学生转变成一个老师的样子了。 “后面的路还很长,你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学生中有不少的问题儿童,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见李丹宁如此乐观,史校长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 从史校长办公室出来,李丹宁在走廊里遇到了樱桃,她刚上完课,正急匆匆的往办公室走去。 “樱桃老师,你下班了去打球吗”李丹宁问。 樱桃有些犹豫,但见李丹宁一脸的期待,她又不忍心拒绝:“去吧,我等下回去拿包。” “正好,我也去!”侯主任不知什么时候从角落里走出来,把李丹宁吓了一跳。 “好几天不打,全身都长霉了。”侯主任笑着对李丹宁说。 第13章 婚事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樱桃像往常一样背着球包回到家里,便走进厨房里忙活起来。 妈妈去世后,樱桃就在这个家里扮演起了母亲的角色,做饭,洗衣服,照顾年幼的弟弟。 虎子在外面看电视,声音开得很大声,他还不时的学着电视里的剧情,将头伸进来,学着熊二喊“熊大,光头强又来砍树了!” 现在的小孩子都喜欢熊出没这个电视剧,甚至里面不少的对话,他们都能一字不漏流利的背下来,不仅如此,虎还每天背着一个父亲给他买的塑料电锯,学着光头强的样子,到湖边的树林里去“砍树”。 落水那天就是这样发生的,他先是到林子里“砍”了一会树,又用弹弓去打树上的小鸟,正玩得高兴时,突然听到湖面上传来鱼儿跃出水面发出来的哗哗声。 他循着声音找过去,发现岸边也到处都是鱼,红峰湖的水比较深,像这样的情形可不多见。 或许是早晨的阳光正好,鱼儿们全都浮出水面来透气。见到这么多鱼,可把他给高兴坏了,正准备用手去抓,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便跌进了水里。 虎子不会游泳,自然是越挣扎,离岸边越远,幸亏附近有一同村的妇人正在林子里捡拾柴禾。 听到虎子在水里扑腾的声音,便立即呼救,也恰好李丹宁第一时间赶到将他从水里捞了上来,这才捡回来一条命,但樱桃自然不知道将自己弟弟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救命恩人正是自己的支教同事——李丹宁老师。 樱桃做好了饭,便陪着弟弟在房间里看电视。 天色已晚,但父亲还没回来,樱桃几次走出门外去迎接,却全都无功而返,“这么晚还不回来,是去哪儿了?” 樱桃心里如此想,她正准备到村子里去找,谁知,刚到门边,父亲便推门进来,险些将樱桃撞倒。 “你要出去?”父亲问。 “见你老不回来,准备去村里寻你。”樱桃回道。 桌上的饭菜有些凉了,樱桃重新倒进锅里热了一下,父亲将外套脱下来挂在墙上,到厨房里洗了把手,等坐上桌时,虎子早已经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一点都不懂事,爸爸都还没动筷子呢。”樱桃怪罪道。 “人家饿了嘛,爸爸再不回来,我都快饿晕了。”虎子抬起头来,一脸的不服气。 “没事,饿了就吃吧,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说完,父亲从裤兜里掏出来一包大白兔奶糖。 “哇,糖,谢谢爸爸!”虎子正要伸手接过,却被樱桃一把夺去:“小孩子家,正是换牙的时候,要少吃糖,要不会生蛀牙的,看到时候疼不死你!” “我不管,我就要。”虎子撒起了泼,将筷子一扔,在地上打起滚来。 “给他!”父亲有些生气,从樱桃手上将糖一把抢了过去,然后递给地上的儿子。 虎子立马破涕为笑,撕开外面的包装纸,独自享受起来。 “你就宠他吧,把他宠上天就好了,要是妈还在话,她是绝对不允许虎子这样的。”见父亲如此宠溺弟弟,樱桃心里一百个不赞成。 “虎子还小,等他长大了懂事就好了嘛。” “还小?都快上三年级了,连自己的衣服裤子还不会洗,成天只知道疯玩,什么时候才能懂事?” “少说他,今天先说说你的事情。”父亲见樱桃没完没了,便放下筷子,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怎么扯到我身上了?”两人正在就虎子的教育争论不休呢,没想到父亲一下子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你们学校是不是新来了一个支教的年轻老师?”他问。 “是呀,怎么了?” “听说你跟他走得很近,还一起去羽毛球馆打球?” “打球确有其事,但走得很近又是哪个长舌头的张着嘴巴在乱讲?” 这村子里就这样,一点小事,都能被人传得面目全非,明明在外面干美团外卖,经过几道转手,再听到时,已经变成了是在外面干大买卖了。 “你不要管哪个说的,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父亲追问道。 “没有,当然没有了,人家李丹宁老师是南京来支教的大学生,在南京有一个正在上学的女朋友。” “再说了,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别人会看得上咱们吗?只是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史校长叮嘱我要多关照一下,这附近也没什么娱乐的地方,我就介绍他到羽毛球去打球,难道这也不行?” 樱桃一肚子的委屈,正不知道如何发泄,说着,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没有最好,你和彪子的事情,村长今天又把我叫去家里说了半天,他还问我,你们俩的事情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父亲终于切入了正题。 “我啥时候答应要嫁给他了?”樱桃收起眼泪,表现出一脸的惊讶。 “人彪子哪里差了?长得也一表人才,再说了,他爸是村长,你嫁过去,不会吃亏。” “一表人才?呵呵,我真是醉了,龅牙,纹身,黄毛,非主流,我亲爱的爸爸,这就是你所说的一表人才,你告诉村长,就让他死了这条心吧,你就是嫁给一条狗,也不会嫁给他儿子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怕是由不得你。” “爸爸,包办婚姻是违法的!”说完,樱桃气呼呼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墙上,是自己和妈妈小时候的合影,那是妈妈送自己去六广门练球结束后,请教练用手机给她们拍的一张照片。 那时候的妈妈多漂亮啊,一头齐耳的短发,脸笑起来绚烂如早春时候怒放的樱花。 妈妈紧紧的将自己搂在怀里,眼里满是溺爱。 村子里的人都说自己长得像年轻时候的妈妈,眼睛像,鼻子像,眉毛也像,连笑起来的时候轻轻上扬的嘴角都像,完全就是复制粘贴。 想起妈妈在世时候的点点滴滴,樱桃忍不住将头埋进被子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屋外,樱桃的父亲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屋子里烟雾缭绕,像着了火一样。 梁彪看上樱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从上小学时起,这小子就像苍蝇一样围在樱桃的身旁,整整嗡嗡的直叫:“樱子,做我老婆好不好?” “你做梦去吧!”樱桃总是没有好脸色给他,可他就像是一条厚脸皮的癞皮狗。 被拒绝了也不灰心,仍旧死皮赖脸的紧紧咬住不放松,后来樱桃到省城去上了大学,梁彪这才收敛了一些。 正当他以为樱桃会像那湖中岛上的白鹭一样,展翅高飞而去时,樱桃却选择回到了村子里做起了一名小学老师。 机会来了!梁彪已经绝望的心重又死灰复燃,看着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樱桃,他早已按捺不住,垂涎三尺,恨不得一口将她整个吞下,但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他还是心里有数的,人长得歪瓜裂枣不说,最致命的是自己连高中都没能正常毕业。 自己与樱桃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隔了几座山,而是整个红峰湖。 “爸,你得帮我。”梁彪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老爸身上,他爸是村长,是这个村子里呼风唤雨说一不二的人物。 他早就听他爸说过,这右六村即将拆迁,不久的将来,这里将变成一片工地,那连片的上万亩樱花园将被连根拔掉,开发成商品房,酒店,疗养院,甚至岛上还规划有别墅和水上乐园,到那时候,他爸的这个村长就更有含金量了。 拆迁办的副主任秦斌已经到家里来了几次,他们谈话的时候,梁彪也在一旁听着。 “老村长,你放心,到时候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秦斌拍着胸脯保证。 “哪里哪里,还得多多仰仗秦主任,大家一起发财嘛。”村长梁万军仿佛已经看到了眼前堆成小山样的钞票,嘴巴笑得都有些歪了。 “真的会拆迁吗?”梁彪有些不太相信,毕竟这里离清州城区还有很远的距离。 “你懂什么?”等秦斌走后,梁万军这才向儿子道出了实情。 “人家房开的规划蓝图已经出来了,他们计划将这里打造成为集商住、美食、康养、文化旅游为一体的综合体,现在的城里人生活压力比较大,所以很注重休闲养生。” “你说说,这方圆几十里,哪里有我们这么好的资源和环境?特别是这一大片的樱花,更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你现在看着远,等建成以后政府会配套一条快速路从清州城区无缝连接到这里,限速八十迈,区区二十公里,不过十来分钟,到时候你就不会觉得远了,听说光一期规划就要投入好几十个亿,这是什么概念,我们哪怕能够从中拿到万分之一的好处,也足够我们爷俩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在梁万军看来,这是他们家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从新闻上看到,广州某小区因拆迁,一夜之间便制造出了成千上万的亿万富翁,一旦拆迁,这村里的大小事情哪一样不得经过他的手? “樱桃他爹,只要樱桃能够嫁给彪子,拆迁赔偿的时候,我会认真考虑的,还有彩礼,起码这个数。”他伸出三个手指比划了一下,也就是三十万,但前提是两家能够成为亲家。 樱桃爹心动了,其实不光是拆迁赔偿,这国家很多的补助,表面上是公平公正,其实还不是他梁万军一句话的事情,条件类似的人家很多,给谁不是一样? 还有梁万军许诺的三十万彩礼可不是个小数目,以后虎子读书娶媳妇,哪一样不花钱? 至于梁彪的长相,那确实有些惨不忍睹,但长得帅又不能当饭吃,还是实际点的好,等樱桃嫁过去,时间一长,看习惯就好了。 “你和樱桃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梁万军拍着胸脯保证,梁彪在樱桃面前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气,在他眼里,樱桃就像那上蹿下跳的孙猴子,而自己则是无所不能的如来佛,任她如何蹦跶,也跳不出他的手掌心。 “村长有权有势,黑白两道能吃,我们可是得罪不起呀!”樱桃的父亲不止一次的劝说樱桃。 “现在是法制社会,难道他们还能强抢不成?”面对父亲的劝说,樱桃不屑一顾。 “你再怎么固执,也要考虑一下我跟虎子吧。”父亲使出杀手锏,令樱桃瞬间陷入了沉默。 虎子是她的软肋,母亲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要她照顾好弟弟,面对父亲的苦苦哀求,樱桃心软了。 “再说吧,反正我还不想结婚。”樱桃在房间哭够了,便到外面洗了把脸。 夜空中,无数的星星正眨巴着眼睛,那其中最亮的一颗,仿佛是在天上的母亲。 樱桃沿着院子外面的小路走到湖边去,月光照亮了脚下的路,松枝被踩在脚下,发出吱吱的声响。 樱桃在湖边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四周寂静无声。 远处,偶尔有一艘打鱼的小船从湖中驶过,船浆划破水面,惊起了林子里的鸟。 那鸟儿“腾”的飞起来,在空中盘旋几圈,见只是一艘小渔船,便又回到巢中,沉沉的睡去了。 李丹宁问自己的那些话,还有村子里的流言蜚语,让樱桃陷入了沉思。 南京,石头城,还有右六村的来历,世间难道真的有“转世轮回”这一说? 想到这里,樱桃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小伙子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 第14章 女人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侧身,架拍,转体,挥拍,击球,收!”球场上,樱桃一遍又遍,不厌其烦的纠正着李丹宁的动作。 “你读书这么厉害,头脑那么聪明,这么简单的东西,怎么就老学不会呢?” 李丹宁总犯同样的错误,不是忘记侧身,就是架拍的姿势不对,要不然就是找不准击球点。 樱桃说得嘴巴都软了,李丹宁倒也全部虚心接受,可就是屡教不改。 “别人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我恰好相反,哈哈。”李丹宁自嘲道。 “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人,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樱桃可不惯着他:“叫我师父,要不我可不教你了,我就没见过这么笨的学生?” “好好好,师父,徒儿知错了还不行吗?”李丹宁腆着脸,那滑稽的样子令人忍俊不禁。 “这还差不多,再来一遍,这打球就如同盖房子,基础不牢,地动山摇。”樱桃手把手的纠正着李丹宁的动作。 “最基础的动作包括高远球,发后场球等等,发后场球其实也很简单,双脚站立成丁字步,右手将球握住,像端酒杯一样,然后这样,让球轻轻落下,呈自由落体状,右手这样一挥,然后身体向左转,右脚向前跨一步。” “看到没有,球便落到了对方后场的底线上,又高又远。” 樱桃打起来确实又高又远,可换成李丹宁,那球像认人似的,段多能打到对面的半场。 樱桃让李丹宁在角落里反复练习着同样的动作,自己则拿着拍子与人打起了单打。 樱桃小时候受过专业训练,俱乐部里许多的男生都不是她的对手,有那稍微对自己有点自信的,又喜欢找人单挑,特别是找比自己强的,屡战屡败,屡战屡败。 羽毛球这东西,就像那鸦片一样,会让人上瘾和着魔,打输了也没什么,总结经验,下次再卷土重来。 “输给童子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输球的人总有一种阿Q精神,不断自我安慰来麻痹自己。 当然也有那十分在乎输赢的,将胜负看得很重,比如“碎碎念”杨四,人称杨教练,原本是就是省队的成员,因犯了点小错误而被球队劝退,回到清州后帮着家里做点小生意聊以养家糊口。 他自恃球技高超,是这俱乐部里的男单一号,每次与人双打,从上场到结束,他那张碎嘴就没停过。 “举拍,举拍,你是个木头人吗?” “发完球不要后退,说了多少遍了,就是不听。” “不要抢球,天呐,我真是无语了。” “这个球不能放网前,先挑起来后场过渡一下!” “不要乱跑,后面的球让给我,你看看,这个球又下网了!哎呀,都怪你。” 有那心理素质强大一些的,把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不当回事就行了,但些那刚进群学球不久的小女生,哪里见过这阵势,不说还好,越说越脑子乱,最后连球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接了,直被他讲得晕头转向,眼泪花花直转。 “不就打个球吗?又不是职业队员,锻炼身体,出出汗就好了,何必那么认真呢?”时间一久,很多人都不愿意与他做搭档,一见他来,便纷纷躲一边去了。 “要真厉害,他怎么不进国家队呢?”这样的议论不少,当然了,都是在背地里,明面上,还是一团和气。 “就知道说别人,他自己失误了怎么不检讨呢?”管家婆可听不得他唠叨,下得场来,与碎碎念针锋相对的争辩。 “错了还有理?”碎碎念也不甘示弱。 “你看人家樱桃,对自己的徒弟多有耐心,哪像你,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这句话,管家婆明显是说给碎碎念听的:“多学学,要不然连女朋友都找不到。”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插进了碎碎念的胸膛,把他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碎碎念三十大几的人了还没有女朋友,确实与他自己的性格有关,成天絮絮叨叨的,像个婆娘一样,有谁能受得了。 开奶茶店的孙二娘今天特地给李丹宁带了杯奶茶,“小宁哥,秋天的第一杯奶茶,你千万不要拒绝哦。” 孙二娘四川人,平时大大咧咧的,动不动就开口“劳资蜀道山”,要么就是“哪个儿豁”,自从李丹宁来后,她仿佛也学会了温柔,只要李丹宁在群里接龙打球,她也跟着接龙,来打球是假,撩帅哥是真。 “这可是我亲手调的奶茶哦,黑糖啵啵。”那故意逼出来的妖滴滴的声音,简直让人全身直起鸡皮疙瘩,难怪老胡常说:“高端的猎人,往往都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李丹宁也不懂拒绝,说了声谢谢,便将奶茶收下了,那孙二娘心花怒放,正暗自得意,但刚转过背,就发现奶茶早已经到了樱桃的手里。 “谢谢了,二娘。”樱桃摇晃着手中的奶茶,把孙二娘气得花枝乱颤。 “你......真是让我失望。”她伤心欲绝,一时间,竟连打球的心情也没了。 “你呀,见到帅哥就腿软走不动路了,你也不瞧睢,樱桃和人家小林丹是什么关系?一个师父,一个徒弟,神雕侠侣的电视剧看过没有,杨过和小龙女,过儿和姑姑,人家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群主老胡不嫌事大,准备再添一把柴,将球场上的火烧得更旺一些。 孙二娘的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无情的暴击,便将愤怒发泄到球场上,那球如冰雹般,专往对手的头上和脸上招呼,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连碎碎念也被她打得落花流水。 “对,就这样!打得很好。”碎碎念难得夸人,今儿却接连表扬了孙二娘好几回,孙二娘这才心平气和了下来:“我打得好?你平时不都说我像没吃饭一样?” “哈哈,但你今天确实厉害,我就喜欢你这种雷厉风行的样子。” 得到碎碎念的表扬,孙二娘似乎忘记了刚才的屈辱,虚心的跟碎碎念请教起一些动作要领来。 “我总是接不住对方杀球怎么办?”孙二娘问。 “这样,身体半蹲,重心下沉,反手接球。”碎碎念也一反常态,拉着孙二娘的手耐心的教学起来。 训练结束,李丹做了一下拉伸,摘下护腕和护膝,连同球拍一起收进包里。 “不打了?”樱桃走过来问。 “有点累,休息一下。”李丹宁满脸的汗水,用手轻轻一抹,便像大雨一般倾泻而下。 “也对,要循序渐进,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樱桃也准备收起背包。 球场馆里,仍然有人陆续进来,侯主任也来了,见樱桃要走,便赶紧喊住她:“樱桃老师,带我打两局混双嘛。” “我都要走了,谁叫你现在才来?”樱桃不太喜欢侯主任,虽然平时在学校他经常帮着她,但醉翁之意不在于酒,樱桃岂能看不出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去城里开会,所以来晚了嘛。”侯主任嘿嘿的笑道。 “樱桃,你这就有点偏心了,都是一个学校的同事,你对丹宁帅哥这么上心,对我们侯主任就爱理不理的,也太不公平了吧,依我说,怎么也得陪侯主任打两局,把一碗水端平。”孙二娘在一旁煽风点火。 “你呀,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樱桃看了看李丹宁,李丹宁尴尬的笑笑,不知道该如何帮腔。 樱桃无奈,只好又重新拿起拍子上场打了几场混双,对手是孙二娘和碎碎念,双方实力相当。 只见你来我往,每一个球都能拉扯十几个回合,许多的球,眼看已经滚网快要落地,却又出人意料的被对方救起,十分的惊险。 球场上,不时响起阵阵掌声。 “真好玩。”回学校的路上,李丹宁感叹道。 “好玩?”被人取笑,也不开口帮一下忙,他居然还觉得好玩! 哼,真是个榆林脑袋! 樱桃生气了,决定不再理他,送他到学校门口,便兀自骑着车回家去了,李丹宁连说声谢谢和再见的机会也没有,樱桃便消失在了湖边小路的尽头。 李丹宁望着樱桃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所言还真是一点都不虚。 第15章 受挫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樱桃似乎真的生气了。 放了学,李丹宁回到办公室,准备让樱桃送自己到城里去买点生活用品,这是前两天就说好了的。 “樱桃老师呢?”见只有侯主任一个人在,李丹宁问。 “回家了。”侯主任的脸上好像随时都是笑眯眯的。 “李老师要进城是吧?”李丹宁转身正要走,侯主任突然叫住他。 李丹宁点了点头。 “樱桃老师特意交待我,让我骑车送你去城里,你稍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侯主任正在批改学生们的作业。 李丹宁站在背后看了一会,侯主任很快批改完毕,便将学生们的作业收了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 “李老师,让你久等了,这乡下的学生就是这样,留守儿童居多,家里基本都是老人,放学后没人辅导他们做作业,学生们自然做起作业来也是敷衍了事,你看,这一大片的叉叉,哎,真是令人头疼。” 这个问题,李丹宁也发现了,村里的学生,一放学就像那脱了缰的野马,不是到林子里打鸟,就是到湖里抓鱼,漫山遍野的疯跑,要不就是躺在家里看电视,玩游戏。 老人们也无奈,只要吃饱了饭,不到处惹是生非,他们便阿弥陀佛了,谁还管得了他们的作业,因为他们的儿女们小时候就是这样过来的,只不过那时候还能帮着干点农活,现在连牛也没了,小孩们更是没了没了管束,一放学便跑了没踪影。 “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李丹宁问。 侯主任正骑着车,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他似乎没听清李丹宁的话。 “你说什么?”侯主任大声的喊,但他的声音被风一下子便吹到了很远地方。 “我是说这种情况,学生们作业没人辅导的情况,有没有什么办法?”李丹宁也提高了分贝。 “能有什么办法,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李丹宁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应该也是笑眯眯的,他总是这样。 “这样可不行啊,得想想办法。”李丹宁自言自语,声音较小,侯主任应该没有听见。 到了市区,侯主任将李丹宁带到一处商场,让他自己看着选择要买什么,自己则到商场外面抽起了烟。 “你买好了叫我。”侯主任告诉李丹宁。 “要是樱桃跟着一起来就好了。”李丹宁心想,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买些什么,从前在家里都是母亲一手包办,他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动手。 可如今形势不同了,什么都得自己来,他进到了超市里逛了一圈,只买了一件纸,几盒方便面,又买了些零食和一盒牙膏,便走出来了。 “跑这么远,你就买了这些?”侯主任有些惊讶,早知道如此,在村里的小卖部就能搞定,这大城市来的人,想法有些不一样,侯主任也不好多问。 侯主任带着李丹宁在清州城里转了一圈,随便找了个餐馆吃了点东西,便又骑着车回到了学校,一路上,李丹宁看到了数不清的工地正在开挖。 “那是什么?”李丹宁指着那一片的塔吊问。 “新开发的楼盘。”侯主任告诉他,房地产的春风早已经吹到了清州这个小城。 “这房子是一天一个价,他上周末刚去看的一个楼盘,开盘价才五千,这才短短一周,价格就涨到了五千五,据说还要涨。” “你说,就我们这点收入,一个月的工资不吃不喝还不够买一个平方。”侯主任感叹不已。 据他了解,现在清州一共有大大小小二十多个楼盘。 “那些拆迁的搞到事了,特别是老城区的那些棚户区,原本就已经是危楼,这一拆,多少人一夜暴富,赔偿几百万,额外房开还要补偿房子和商铺。” “真是疯狂啊,有的人昨天还在街上摆地摊,一觉醒来,就是百万富翁了,许多人的思想都变了,觉得钱来得太快,便拿着拆迁得来的钱到处赌博,没过多久,钱便输了个精光。” “真是不公平啊,现在谁家只要门上画了个拆字,就成了别人羡慕的对象,媳妇排着队的上门,像那些买不起房的年轻人,有几个女孩子愿意跟着受苦,只要感情在,哪怕吃酸菜,这样的话,在十年前或许还能有效,现在已经不灵了,感情在金钱面前,早已经变得一文不值。” 此时的侯主任,仿佛变成了一个愤青,不断批判着当前的世风日下。 这样的话,李丹宁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他从小生活无忧无虑,哪里会接触得到这些。 “你听说了吗?右六村也被列入拆迁的范围了,包括整个村子,当然也包括了右六小学,还有蔡总的樱花医疗设备公司和羽毛球馆。”见李丹宁听得认真,侯主任便将话题扩展开来。 “有这种事?我从来没听说过呢。”李丹宁有些意外。 “虽然只是小道消息,但无风不起浪,听说有房开看中了右六的这一片湖和樱花,准备将右六村打造成为一个休闲度假区,整个项目投资上百亿呢,现在的有钱真多,都是以亿为单位,真是贫穷限制了人的想象啊。”说到这里,侯主任仿佛受了什么刺激,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痰,一脚将地上的石子踢了出来。 那石子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飞到了路下面。 “哪个背时砍脑壳的,乱扔石头,差点砸到我的头!”路下面,传来一阵怒骂声。 “不好,赶紧走。”侯主任赶紧启动车子,载着李丹宁一溜烟跑了。 侯主任的话在李丹宁平静的心里激起了无数的涟漪,右六村即将拆迁的消息像一阵惊雷在李丹宁头上响起。 这么好的地方,竟然要面临拆迁!他一个晚上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可他一个支教老师,连自己的生活都搞不定,又有什么办法去阻止这一切? 上午的语文课,李丹宁给学生们以“路”作为主题上了一堂讲座。 “什么是路,路是理想,是人人心中潜藏着的一个梦。”李丹宁深情的说道。 “其实我们所有的人心里都有一条路,这条路可以是山间蜿蜒崎岖的小道,也可以是汽车飞驰的高速公路,沿着这些路,我们可以通往不同的世界,去到清州,筑城,甚至北京上海,甚至更远的地方。” “纽约,巴黎,罗马,条条大路通罗马的典故,大家或许都听说过。” “同学们,你们告诉我,在你们的心中,到底住着怎么样的一条路呢?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一种人生?是小学念完了,上初中,然后初中毕业后随便念个职校,便跟随着父辈的脚步,去到福建广东进电子厂,做一个流水线上的工人呢,还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习考上一个985,211的大学,成为一名医生,科学家,军人,警察,教师或是航天员,或者成为一名工程师?” “来,你们有想好了的,举手告诉我。” 出乎李丹宁的意料,没有人举手!他以为自己讲得热血沸腾,孩子们也一定受到了感染,也会纷纷举起小手告诉他,老师,我要当医生,我要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或是航天员,去探索那浩瀚无垠的宇宙。 孩子们看着他,仿佛听不懂一样,985,211,是什么鬼?李丹宁讲的东西,孩子们似乎有些陌生。 “老师,读书有什么好,读书能挣钱吗?我爸在工地上搬砖,一个月能领七八千,他告诉我,哪天我书下去了,就随他去工地上打工。”终于有一个胆子大一些的小孩举起了手,将自己的心里话告诉李丹宁。 李丹宁愣住了,他一直以为这山里的孩子都有一个梦,就是梦想能够通过读书走出这大山,到城市里去。 可是他错了,孩子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读完书,去打工,然后娶妻生子,如此循环,就像那个课本里的放牛娃一样,放牛,娶媳妇,生一堆娃,放牛,娶媳妇,生娃,再放牛,永无止境。 孩子们的表现让李丹宁的内心受到了挫折,下课后,他闷闷不乐的坐在办公室里,一言不发。 “李老师,今天心情不好?”史校长从走廊里路过,见李丹宁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发呆,便伸了个头进来问道。 李丹宁把在课堂上遭遇的情况如实跟史校长作了汇报。 “就那样,我在这里工作了几十年,早已见怪不怪了,连他们的父母都这样想,我们又能怎样,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孩子只要能够认识几个字,能够算一些简单的账,也就足够了,至于你说的那些远大理想,他们想不到,恐怕也不敢去想。” 史校长给李丹宁泡了杯茶。 “云南的普洱,你尝尝。” 李丹宁没有心情,那茶喝起来淡得像开水一样。 回到宿舍,他又将情况跟女友陈王子蕊进行了分享,想听听她的建议。 “你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了吧,关键还是人们的思想不够开化,随遇而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凭你一已之力,恐怕是难以改变的,怎么样?有些后悔了吧。” “要不干完今年你就跟上面申请提前结束支教算了,你爸妈还等着你回来接班呢,放着好好的董事长不当,非要去自讨苦吃,看到你房间里一大堆的泡面,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天天吃泡面,我感觉你都瘦了。”陈王子蕊在视频里劝他。 李丹宁陷入了沉思,孩子们的话,侯主任的话,史校长的话,女朋友的话,反复在他的耳边响起。 “回去吧,这里不属于你。”有一个声音在对李丹宁说道:“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女朋友。” “至于这里的孩子,他们也将有自己的未来,一旦拆迁,他们全都会变成百万富翁,拿上这些钱,他们依然可以到工地上,到厂里去上班,你的担忧是多余的,回去吧,不要白费力气了。” 黑暗中,那个声音更加强烈,李丹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将灯打开,坐在床上,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白得发亮的天花板。 “我为什么而来?仅仅是为了逃离家庭的束缚?”李丹宁不停的问自己这个问题。 “是?还是不是?”李丹宁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我来这里支教,绝不是一时的冲动,在我的心中,一直都有一个梦,我不要人云亦云,我要做真正的自己,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别人我管不着,但我的学生,我一定要让他们明白,只有努力读书,才能有更多的选择,才能走出这大山,去看到外面更加精彩的世界。” 李丹宁下定了决心,要从思想上去改变学生。 他首先要做的,是尽快跟自己的学生成为朋友。 第16章 订婚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一连好几天,樱桃都是下班就走,到球馆打球也不带上自己,李丹宁心里有些疑虑,但又不好意思主动去问。 军师老董是个热心人,人们都叫他董老师,退休前是清州某个局的主要领导,退休了也没什么其他爱好,就好打球。 他几乎每天都来,也不上场打比赛。 “年纪大了,跑不过来。” 于是,他就义务教新人学球,樱桃不在,军师义不容辞的承担起了教练的责任。 “打球必须循序渐进,同一个动作要反复练习,形成肌肉记忆,同时,步伐也很重要,所谓三分球技,七分步伐,步伐不到位,就算你接住了球,质量也好不到哪里去,弄不好对方一板便给你拍死了。” 老董示范了一遍。 “你看,你在场上移动的时候像走路一样,这样是不对的,要用并步或是交叉步,后退的时候这样蹬转,然后跳起来挥拍,记住,除了发球以外,所有的接球都是右脚在前。” 李丹宁照着做了几遍,刚开始还能记住,但很快又忘个精光,依旧我行我素。 “你要随时提醒自己,刚开始慢一点,右脚在前,拍子要举起来,不能掉下去,目视前方,不要回头。” 老董不厌其烦。 李丹宁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连侯主任都看得笑了起来。 “我说军师啊,你要让我们丹宁老师做题那是手到擒来,可这打球,却是难为他了。” “你不要笑话别人,你刚学球的时候还不一样,手忙脚乱的。”老董一句话就让侯主任闭了嘴。 “哈哈,你们继续练,丹宁老师,争取早日成为群里的中流砥柱。”侯主任一脸的尴尬,灰溜溜的找别人双打去了。 “不要理他们,尽说风凉话,谁还没个学习的过程,读书还得从一二三四ABCD开始学起嘛,谁也不是一步登天,就是奥运冠军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 “樱桃最近怎么没来?”休息的时候,群里好几个人在问李丹宁。 “我也不清楚呢。”李丹宁挠着头发说道。 “她不是你师父吗?怎么?连你也不知道?” 李丹宁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情况。 “樱桃要订婚了!”管家婆陈姐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订婚?跟谁?”侯主任明显有些急了。 “反正不是跟你,你就死了那条心吧,人家樱桃还是黄花大闺女,当然要找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了。”管家婆瞪了侯主任一眼:“听说是村长家的公子。” “那个黄毛?”侯主任有些意外:“天,樱桃是咋想的?论长相,论条件,我哪一点比不上那家伙?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哦,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侯主任,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你哪一点配得上我们樱桃了,人家好歹也是这附近方圆几十里的一枝花,再说了,你都快四十岁的人了,怎么连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 管家婆讽刺起人来,是一点情面也不留。 “四十岁的人怎么了,男人至死是少年,就算到了六十岁,也有追求爱情的自由吧。”侯主任倒也不觉害臊,与前妻离婚以后,他曾经对婚姻失去了信心。 有人给他介绍相亲,他也懒得去搭理。 “不结婚了,一个人过也挺好。” 他下班有球打,回家喝上两口小酒,日子也过得也很滋润,前妻带着女儿走后,便杳无音讯,电话打不通,微信也被拉黑了。 “现在的女人都现实得很,一旦她比你厉害,便想着要远走高飞,谁会陪你在这山旮旯里吃苦?”侯主任受过一次伤,便彻底对婚姻失去了信心。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话一点都不假。” 侯主任向球友们灌输着他的爱情观,经常被群主和军师骂作是“负能量”,他一个人受伤就算了,还把悲观情绪带到球场上,大家来打球就图个开心,不是听他来诉苦的。 正当侯主任决心将单身进行到底的时候,樱桃大学毕业回到了右六小学,这让原本已经万念俱灰的侯主任,又对生活燃起了新的希望,不过他也只是将自己想法停留在心里面,不敢轻易表达出来,谁知道竟被梁彪这小子捷足先登。 要早知道是这结果,还不如豁出去大胆一回,就算是被樱桃拒绝了,也没什么,都是成年了,做不成恋人,还可以做朋友的嘛。 管家婆的话让侯主任很是受伤,不过这一回,群主倒是没有说什么,他拍了拍侯主任的肩膀,安慰道:“猴子,何必单恋一枝花,在一棵树上吊死了不值得,你看这群里,单身的美女多的是,孙二娘,管家婆,哪一个不是貌美如花?” “侯主任眼光高得很,怎么可能看得我们这些大龄剩女?” 管家婆总是以大龄剩女自居,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灭绝师太。” “剩女好啊,女大三,抱金砖,侯主任,管家婆都暗示了,你还不抓紧机会?” 碎碎念最近跟孙二娘打得火热,见大家讨论得如此激烈,他也忍不住上来凑个热闹。 “哟,杨教练,我还以为你只对球感兴趣呢,没想到你也是个多情的种子,我们孙二娘不错哦,长得漂亮,又是个富婆,你跟她在一起,起码少走二十年弯路。” 被碎碎念看穿了心思,管家婆恼羞成怒,立即就给他怼了过去。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碎碎念被怼得哑口无言,把脸转到一边去,从包里拿出一块手胶,独自缠了起来。 “你们一天就知道欺负我们家老杨,有种的场上见,看我和老杨不打得你们满地找牙。”孙二娘叉着个腰在场上挑畔。 “哟,这就开始心疼了,什么时候官宣啊?难道像鬼子扫荡一样,打枪的不要,悄悄的进村?再怎么也要摆几桌,请球友们去热闹热闹吧。”群主老胡在一旁笑道。 “酒少不了你们的,眼下最要紧的是打球,怎么?不敢接招?”孙二娘仍旧不依不饶。“ “谁怕谁?”管家婆也不甘示弱,拉起侯主任就走:“老侯,我们两个搭档,灭一下他们的嚣张气焰。” 侯主任正要推辞,但管家婆哪里给他机会,连拉带拖到了场上,不打也得打了。 “又成了一对!”老胡和军师相视一笑,李丹宁也跟着笑了。 她怎么突然就要订婚了呢?李丹宁百思不得其解。 “恭喜!”李丹宁在微信上发了条信息给樱桃。 半天不见回应,李丹宁又发了个问号的表情。 很快,樱桃回了个生气的表情包。 “不高兴?”李丹宁问。 樱桃没有回应。 下课了,见樱桃坐在办公室里,李丹宁正要开口问她情况,副校长施洋突然开门进来,李丹宁只好把快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樱桃老师,你们班有两个学生在教室里打架,你赶紧去看看。”施洋火急火燎的冲进来。 “这帮小兔崽子,真是皮痒痒了,看我不给他们扒掉层皮?”樱桃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像一阵旋风便出了办公室,李丹宁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樱桃早已经到了一楼。 “要造反是吧?走!全都给我走。”她将那两个犯事的学生往门外推。 “樱桃老师,你消消气。”李丹宁连忙上去阻止,教育学生要耐心,切不可粗暴对待,这是李丹宁在某教育平台上看到的内容。 “李老师,你不知道,他们是惯犯。” “那也应该以批评教育为主。” “李老师,这是我负责的班级,轮不你来指手画脚,麻烦你让开。”樱桃眉毛往上一挑,不像是在开玩笑。 李丹宁愣住了,从他来到学校,樱桃一向都很温柔,从来没对他说过这么严肃的话。 正如樱桃所说,那是她自己负责的班级,怎么教育是她的事情。 李丹宁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好回到二楼办公室,很快,那两个犯事的学生便被樱桃安排站在了学校的旗杆下。 “给我好好反思,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告诉我,想不清楚,今天就不要回去了。”樱桃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对付这种调皮捣蛋的家伙就得这样,常言道,棍棒底下出好人,也不知道那些教育专家是咋想的,现在的学生,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在学生面前,老师倒变成了弱势群体,把学生像小祖宗一样供着,这世道,真是让人看不懂。” 见那两个学生站在操场上狼狈的样子,副校长施洋竟有些兴灾乐祸。 桌上的手机响了,李丹宁拿起来一看,是一条微信,樱桃发来的。 “丹宁老师,对不起啊,刚才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实在是太生气了。” “没关系,师父请息怒,女孩子一生气就不漂亮了哦。” “呵呵,你什么时候也学得如此油嘴滑舌了?”樱桃发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她笑了,李丹宁顿时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第17章 敲诈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九月的红峰湖秋高气爽,天空倒映在湖面上,深邃的湖水似一匹蓝色的绸缎环绕在数不清的小岛周围。 林中的树叶黄了,山间田野里的稻谷也熟透了,正是收割的季节。 顺着公路往林子深处走去,有一片枫叶红得正艳,那漫山遍野的红色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将这一片天都映得通红。 李丹宁仿佛发现了一处世外桃源,欣喜若狂的朝那枫林里走去。 他打算录一段视频,再摘一些枫叶回去,他要告诉孩子们,写作文的时候,写秋天就不能只写秋天,而是要写山上的枫叶红了,稻田里到处都是金灿灿的,湖水清澈如少女的眼睛般碧绿。 他要告诉孩子们,写作文不能只记流水账,早上吃洋芋,中午吃洋芋,晚上还是吃洋芋,而是要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去发掘出生活中的美。 如有人缅怀自己死去的小狗时,他会这样写:“后来啊,那矮矮的小土堆上长满了狗尾巴草,我一过去,它就会轻轻的摇。” 他还要把枫叶带回去,让孩子们仔细的观察,枫叶的形状和颜色,让他们尽情的发挥自己的想象。 李丹宁站在路边拍了一会,又走进枫叶林里去,他变换着角度,将一个个精彩的瞬间定格在自己的手机里。 “你在干什么?”突然,路边传来喝斥声。 李丹宁吓了一跳,连忙从林子里抬起头来,路边,站着一个龅牙,纹身,头发染得焦黄的年轻人,他用手指着李丹宁:“对,说的就是你!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李丹宁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便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没干什么!你拿着手机到处乱拍干嘛?” “就拍个照。”李丹宁不明白,难道拍照也犯法? “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那黄毛问李丹宁。 “不是红峰湖右六村吗?” “知道就好,这里拍照要收费,一个人五十!拿钱来。”黄毛向李丹宁伸出了右手。 “凭什么收费?你有收费的依据吗?”在野外拍照被人收钱,李丹宁还是第一次遇到。 “凭什么?你说凭什么?你信不信老子给你一耳屎。”说着,黄毛手便挥了过来,幸亏李丹宁躲闪得快,这才没有被打到。 “你!为什么打人?”李丹宁被吓得脸色都变了:“我不拍总行了吧。” “你已经拍了,就要给钱。” “你要能拿出收费的依据,我就给。” “依据,我就是依据,你也不去打听打听,你小爷我是谁,告诉你,在这清州地面上,小爷我只要轻轻一跺脚,整个红峰湖都要抖三抖。”黄毛用手将头发往后一抹,那龇牙咧嘴的样子,像极了荒野的一头饿狼,他露出凶狠的牙齿,恨不得将李丹宁生吞活剥。 光天化日之下,这不是敲诈勒索嘛,李丹宁哪里愿意给钱,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那黄毛推了一下李丹宁。 他没站稳,便摔倒在地上,手火辣辣的疼,李丹宁一看,原来是手被擦破了皮。 “你敢打人?” 李丹宁怒目圆睁,气不打一处来。 “打你算是轻的了,你信不信,我将你扔到红峰湖里去喂鱼。” 黄毛一脸的横肉,直笑得李丹宁心里发怵。 在一旁站着的,是黄毛叫来的帮手,同样纹身,还打着耳洞,只不过瘦得像个猴子一样,一看就像那长期吸毒的人,面黄肌瘦,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风一吹就会倒下去。 “赶紧把钱拿出来,不要逼我们动手。” 那“吸毒鬼”露出满口的黄牙,差点没把李丹宁给熏得闭气过去。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李丹宁不相信这朗朗乾坤之下,竟有人敢杀人放火。 “哟,还很硬气嘛。”那“吸毒鬼”淫笑着,扭头过去问:“彪哥,今儿遇到硬茬了!” 说着,他一脚踹上来,李丹宁轻轻一闪,那“吸毒鬼”扑了个空,一头栽进草丛里,摔了个狗啃泥。 “我去,敬酒不吃吃罚酒。”黄毛见状,恼羞成怒,一拳打在李丹宁的鼻梁上。 殷红的血从脸上流下来,李丹宁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住手!”李丹宁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樱桃! “梁彪!你在干什么?”樱桃质问道,将李丹宁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樱桃紧紧护在李丹宁前面。 “哟,原来是嫂子!”“吸毒鬼”脸上堆出笑容,那扭曲的表情,让人看了直瘆得发慌。 “你给我闭嘴!谁是你嫂子?”樱桃指着李丹宁说道:“你们知不知道他是谁?” 两人摇头。 “李老师是南京来支教的大学生,你们真是胆大包天,将黑手伸到了他头上,我看你们是不要命了。” “支教怎么了,大学生又怎么了,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大学生,再说了,这枫树是我们右六村栽的,他凭什么想拍就拍?”吸毒鬼还在强辞夺理。 “你们打人还有理了?要不要我马上报警?”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樱桃不想跟他们继续啰嗦,便掏出手机准备拨打110。 “算了算了,给你嫂子一个面子,就暂且饶了他这一回,下不为例啊,下次再让我碰上,看我怎么收拾你。”黄毛见樱桃要真的,只好借坡下驴。 “不生气啊,媳妇。”说完,他反手就给了“吸毒鬼”一耳光,打得那家伙晕头转向的。 “彪哥,你这是?” “还不给你嫂子道歉?” “嫂子,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心过。”吸毒鬼瞬间弯下腰来,那卑微的样子,与方才的嚣张判若两人。 “滚!”樱桃怒不可遏,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向他们砸去,两人落荒而逃,惶惶如丧家之犬。 李丹宁惊魂未定,鲜血在鼻孔里结了痂,樱桃带着他到湖边把脸上的血迹洗净,李丹宁这才回过神来。 “疼吗?”樱桃关切的问。 “他们是什么人?”李丹宁摇了摇头。 “村长的儿子,梁彪。”樱桃没好气的回答道:“二流子,混混,地痞,流氓。” “他就是梁彪?”李丹宁讶然。 “你知道他?”樱桃有些奇怪。 “听群里的球友们说起过?跟你订婚的人就是他?”李丹宁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樱桃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丹宁的这个问题。 一想起梁彪那狰狞的面孔,她忍不住恶心想吐,可父亲一再施压,甚至以死想逼,她能有什么办法,自己已经没有了母亲,她不想再失去父亲,于是只好想办法去拖延时间。 “你跟梁彪的事情,想好没有?”刚回到家,父亲就问起。 “等过了这学期吧,学校的事情忙得很。” “等,要等到什么时候,村长已经给我下了最后的通牒,国庆过后,找一个好的日子,你和彪子把婚给订了。”不容樱桃反驳,父亲已经走了出去。 “姐,嫁给彪哥不好吗?他们家可有钱了,彪哥前两天还答应给我买奥特曼玩具呢。”虎子自从被梁彪收买以后,三天两头在樱桃耳边说梁彪的好话。 “去去去,一个小玩具就把你给收买了,真是没骨气!”樱桃没好气的说道。 虎子被樱桃数落了一顿,自知理亏,便将眼睛定在电视上,最近新出了个《熊出没之雪岭熊风》,虎子看得津津有味。 “再看,再看你眼睛就瞎了。”樱桃在家里坐不住,便将虎子一个丢在屋里,兀自到湖边去透一下气。 “姐,记得帮我到小卖部去买包辣条。”虎子从屋里追出来。 “你做梦吧,我还给买辣条,垃圾食品,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樱桃的话,虎子自然没有听见。 “辣条可好吃了,又香又辣!”虎子回到屋内,又去追他的动画片去了。 樱桃沿着湖边一直走到尽头,于是便见到了刚才的一幕。 “幸亏遇到你,要不然我真有可能被他们扔到这湖里去。”樱桃的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令李丹宁感激不已。 “谁让我是你师父呢?”樱桃捡起身边的一根干枯的树枝,使劲扔进湖里。 水面上,很快便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远处,似乎有人在垂钓,红枫倒映在湖面上,景色美不胜收,让李丹宁暂时忘记了刚才的不快。 “丹宁老师,你相信命运吗?”樱桃突然问道。 李丹宁不知道樱桃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他摇了摇头:“我不相信,不是有一句话吗?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觉得一个人的命运要靠自己去努力争取,面对不公的时候,更要奋力抗争。” 说到这里,李丹宁停顿了一下,他突然想了小时候的自己。 “师父,我给你讲一个我自己的故事吧。”他说。 “好啊,洗耳恭听。”樱桃歪着头,一脸的好奇。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支教吗?其实我就算不来这里支教,也会去到别的地方支教,四川、青海、甘肃、新疆,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能够摆脱家庭的束缚,哪里我都愿意去。” “你恐怕不知道,我的父亲,在我大学毕业前早就帮我安排好一切,但我偏偏不想按照他替我设计好的人生路线去走,为此,我父亲几乎与我决裂。” 李丹宁说话的时候,仿佛是在回忆一个年代十分久远的故事。 “我一直以为你家里对你来这里支教的事情很支持呢。”面前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竟有如此一段不为人知的经历,这让樱桃感到非常意外。 “我的父亲,从来不让我上兴趣班,也不让我与其他的小孩一起玩耍,在他们看来,他们之所以这样做,都是为我好,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我过并不快乐,我就像那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一样,整天在家和学校之间两点一线,我渴望自由,于是,当我告诉我的父亲,我即将到千里之外的贵州省支教的时候,他彻底傻眼了,因为在他的眼里,我一直都是个听话的乖孩子。” “现在的你,快乐吗?”樱桃问。 “非常快乐!”李丹宁想了一下。 “刚到这里的时候,我的确有些后悔,孤独、寂寞,还有这崎岖的小路,说实话,我也曾经动摇过,这里的条件,与南京是没有办法比的,但这种念头,也只在我的脑海中存在了几天便被我战胜了,我不能就这样回去,自己选择的路,就是跪着也要走完。” “后来,你带着我去了羽毛球馆,再后来,我又遇到了这一群可爱的孩子们,其实他们并不像大人眼中的那样不成器,相反,调皮是他们的天性,通过这段时间与他们的相处,倾听他们心灵深处的声音。” “我已经和孩子们处成了朋友,他们也把我当做一个年长的大哥哥一样,愿意跟我倾诉,他们甚至跟我承诺,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考到南京的大学去呢。” “你跟我说说,你都是如何说服他们的?”樱桃越发的好奇。 “换位思考,不要把自己看做一个高高在上的老师,而是仅仅比他们年长一些的同龄人,跟他们一起探讨未来的人生理想,教他们做游戏。” “刚开始他们还有些害怕,但慢慢的,他们就接纳了我,他们向我讲自己放学后下河捞鱼,在林子里打鸟的辉煌往事,我就跟他们讲南京十朝古都的故事,秦淮八艳,金陵十二钗。” “其实孩子们都很简单,只要你愿意听,他们就愿意向你敞开自己的心扉与你交朋友,下周他们还准备带我到岛上去看白鹭呢。”李丹宁一脸的自豪。 “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取得了他们的信任。”樱桃流露出羡慕的表情。 “你真的要嫁给他吗?”李丹宁突然问。 “我呸!”樱桃啐了一口:“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得逞的。” 樱桃突然间变得十分的坚决。 “你说得没错,我命由我不由天!”她说。 微风吹来,撩起了樱桃额前的秀发,把李丹宁看得有些眼神迷离。 “丹宁老师!”她用手在他眼前划拉了一下,将他从梦境中拉了回来。 “不好意思,发呆了。”他歉意的笑了笑。 “真是个呆子!”她也莞尔一笑,明齿皓月,像那秋日里的暖阳。 “师父,我有个想法。”李丹宁想了什么,正要继续往下说,突然林子里传来了虎子的呼声:“姐姐!爸喊你回家做饭了!” “我得回去了。”樱桃整理了一下头发,清理掉沾在身上的树叶,便起身回去了。 李丹宁望着樱桃远去的背影,情不自禁的喊了声“师父”。 第18章 谈话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丹宁老师,你对这几个家长的投诉有什么看法?”会议室里,副校长施洋摆了一副十分严肃的样子。 李丹宁被家长投诉了,说他一天课不好好的上,成天带着学生在林子里乱钻,一会掏鸟窝,一会又是抓野鸡。 “丹宁老师,你这是不务正业,我们的任务是教书,不是来陪学生们玩的。”施洋继续展开:“教育局已经给史校长打了电话,正好史校长今天有事不在,便委托我找你谈话。” “我认为这种方式没有错,寓教于乐嘛,再说了,孩子们也开心啊。”收到家长的投诉,李丹宁感到非常的委屈。 “开心?他们当然开心了,你如果带他们去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他们会更开心。” 见李丹宁脸色有些难看,他更加的激动。 “李丹宁老师,我要提醒你,我们面对的是学生,不是一群放牛娃,读书,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在学校里面,你就得传授他们知识,至于放了学,他是看电视还是打游戏,我们管不着,但上课期间,绝不允许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施洋用手敲着桌子,李丹宁的做派他早就看不顺眼了,这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施副校长,我看李老师也不是故意的,他毕竟不是正规师范院校毕业,没有经验,我看情有可原嘛。”见李丹宁一脸的尴尬,侯主任有些看不下去。 虽然他曾经视李丹宁为情敌,但自从在球场上得到管家婆的垂爱后,他便原谅了李丹宁,一门心思追求起管家婆来。 再说了,人李丹宁还有女朋友,樱桃也快订婚了,自己还要再苦苦的单相思,岂不是自寻烦恼?施洋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 “侯主任,你自己的稀饭都还没吹冷,竟然有闲心来管别人的闲事?”施洋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施洋,你不要太过分了,别以为仗着你老子是领导,你就能在这学校里为所欲为,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侯主任被施洋怼了一句,觉得很没面子,便将施洋的老底给揭了出来。 “猴子,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来这里当副校长,可不是凭关系进来的,你要再这样说,别怪我跟你急!”施洋恼羞成怒。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一轮,侯主任显然占了上风。 “我跟你讲不清楚,你要有真本事,你媳妇会跑了?”施洋说不过,便开始人身攻击。 这可是个敏感的话题,侯主任哪里受得了这屈辱,一股无名的烈火腾的升起,他拿起桌上的书,便气冲冲的朝施洋走去。 大战一触即发。 “息怒,侯主任。”李丹宁见快收不场,而冲突又因自己而起,便赶紧一把拉住侯主任。 “算了,施副校长,你也少说两句,家长投诉的事情,我改还不行吗?” 施洋见势不妙,嘴上骂骂咧咧的,脚下却像抹了油似的,一溜烟下了楼,很快,楼下响起了车子发动机的轰鸣声。 “猴子,你给我等着。”施洋最后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朝楼上喊了一句。 “气死我了,你放开我,看我不撕烂他的嘴。”侯主任气呼呼的,李丹宁连忙给他倒了杯水。 “侯主任,消消气,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李丹宁安慰道,两人是球友,经过这一番波折,两人的感情又更进了一步。 “施洋这狗日的,专门欺负老实人,你不要理他,教学上的事情,他懂个锤子,要不是他老子的关系,他那副校长的职位早就被免掉了。”侯主任仍然还在气头上。 “或许我自己也有问题。”李丹宁反思道,带孩子们到野外去,今后尽量不要占用上课时间。 “听说施洋和老侯差点打起来了?”下午的时候,樱桃悄悄的问李丹宁。 “不是听说,是真的。”李丹宁有些不好意思:“是为我的事情。” “没想到,老侯还如此仗义,是个男人。”樱桃笑着说道:“施洋那家伙,早就欠收拾了。” “没想到芝麻大的一个学校里,也如此复杂。”李丹宁感叹道。 “呵呵,现在才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樱桃不以为然。 “那天你不是有什么想法要告诉我?”樱桃问。 “算了,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李丹宁欲言又止。 “切,不愿意说算了,我还不想听呢。”樱桃故意装着有些生气。 “是真没想好,今天施副校长才刚找我谈话,说家长把我投诉到了教育局。”李丹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不愿意说,樱桃也不再勉强。 “走,打球去,听群主说今天来了两个高手来踢馆,我们去会会。” “要会你去会,我在旁边给你呐喊助威就行了。”李丹宁笑道。 “有师父在,你怕什么?”樱桃背起包,命令似的朝李丹宁说道:“不要磨磨唧唧的,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遵命!”李丹宁赶紧拿起桌上的水杯,跟在樱桃后面下了楼。 球场上,气氛已经十分热烈,孙二娘正在热身,见樱桃和李丹宁进来,便一把拉住好他俩,悄悄的告诉他们。 “群里又进来了三个人,一个是市拆迁办的副主任秦斌,还有一个是群主的表弟黄二狗,好像是右六村的一个村民小组长,另外一个是清州亘大房地产集团的一个小经理,这几个人一来就嚣张得很,还带了两个外援,今天第一次打球,就说要见识一下我们俱乐部的水平,樱桃来得正好,灭一下他们的威风。” “有那么严重吗?交友第一,比赛第二。”樱桃放下包,将护膝换上。 “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听说他们带来的外援是一个是秦斌的表弟,之前一直在省城打球,还有一个小女生是黄二狗的一个什么亲戚,据说也是从小学打球的。” “童子功可不好惹呀。”听孙二娘这一说,樱桃心里也没底。 “厉不厉害,比了才知道。”孙二娘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拿起拍子就想冲。 一块场地上,两个小年轻正在拉球,看得出来,动作和姿势都经过专业的训练,一旁的群主和军师正在和三个陌生人聊天,见李丹宁过来,群主老胡便向他招了招手:“李老师!” 李丹宁一路小跑过去。 “群主叫我?” “介绍一下,拆迁办秦主任,右六村黄组长,也是我表弟,还有亘大牛经理,这位是南京来支教的李丹宁老师,高材生。”老胡逐一介绍。 “幸会幸会。”李丹宁主动伸出右手,几个人礼节性的回应了一下。 “之前我们都在省城打球,听说老胡这里卧虎藏龙,早就想来见识一下了。”秦斌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人中上还留着一小撮胡子。 “你看他像不像电视里的龟田小队长?”樱桃忍不住问李丹宁。 不说还罢,还真是越看越像,樱桃一提醒,李丹宁觉得秦斌身边的黄二狗也有些像那电视里演翻译的汉奸,尖嘴猴腮,中分,两匹瓦,再加上他穿着一身灰布衣服,就更像了。 只要秦斌一伸手,黄二狗的烟便递了上去:“来,秦主任,点上。” 向经理则冷冷的注视着场上的形势变化,或许一开始不适应场地,他们带来的外援处于下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樱桃和碎碎念就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 三局一胜两败,碎碎念直气得吐血。 “再来一局!” 结果比之前还糟糕,大比分输给对方,差点没给他累得背过气来。 “不愧是专业选手,佩服佩服。”胜败乃兵家常事,樱桃倒不觉得什么。 “承让了。”那一对小年轻也十分懂事,看样子,应该是一对学生恋人。 “老胡,怎么样?我没吹牛吧。”秦主任脸上写满了骄傲的表情。 “那不能比,我们这些人都是半路出家,打球纯属爱好,锻炼身体。”老胡十分淡定。 “那你可不能耍赖,我们说好了的,你的人输了,你就同意拉我们进群。”一旁的黄地狗说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我们这池塘有点小,怕你们看不上啊。”老胡自嘲道。 很快,群消息便显示“群主邀请拆迁办秦文武、右六村黄世仁、亘大集团向天歌等人加入了群聊”。 第19章 义结金兰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打完球回到宿舍,李丹宁冲个热水澡,洗去身上的疲劳,他躺在床上,想起了白天在办公室里施洋说的那些话。 “课不好好上,成天只知道带着学生钻林子!”施洋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带有轻蔑的表情。 那意思好像是在说,名牌大学生又怎么样?连一群山村小学生都教不好!虽然事情最后因侯主任的加入而匆匆结束,但施洋的话还是让李丹宁的内心很受伤。 在开学前的准备工作中,他就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一定要让自己的学生开心学习,快乐玩耍,做到学习放松两不误,可如今自己却因此被个别家长投诉到教育局,这仿佛是给了正在兴头上的李丹宁当头一棒。 李丹宁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如何继续,是跟施洋和侯主任他们一样,上课便上课,在课堂上拿出老师的威严来,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下课铃声一响转身就走,管他春夏与秋冬呢? 还是继续与学生们做朋友,让他们在快乐中学到知识,而不仅仅是做一个为读书而读书的机器人? 李丹宁有些矛盾,是自己的方式方法不对吗?还是另有原因,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 李丹宁越想越乱,干脆起来烧水泡了碗老坛酸菜牛肉面,然后拨通了女友陈王子蕊的微信,铃声响了好久,对方才接通了视频。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陈王子蕊最近上专业课,课程从早排到晚,每天宿舍教室食堂图书馆连轴转,晚上一下自习便整个人都累散架了,根本就没心思去做别的,只想一躺下便能美美的睡一觉。 李丹宁大晚上的来电话,她有些惊讶。 “睡不着。”李丹宁苦笑。 “孤独寂寞冷了?”陈王子蕊笑着问。 “你的脸上怎么了?跟人打架了?”陈王子蕊突然发现李丹宁的脸色很不正常。 李丹宁把脸往镜子里一放,这才发现自己的鼻梁上一片乌青。 “打什么架?你男朋友我像那种和人打架的样子吗?早上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门上。”李丹宁不敢对女友道出实情。 如果说自己在村里被社会上的小流氓打了,这消息要是传到自己父母的耳朵里,那还得了? “你也太不小心了吧,走路不看路,去医院看过没有?”虽然李丹宁的解释很合理,陈王子蕊仍不放心。 “没事,就是一点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李丹宁用手捂住鼻子,尽量不让自己的狼狈形象展示在视频中。 “有个问题,想和你探讨一下。”李丹宁将话题转移。 “哟,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住我们年轻帅气的李老师?”陈王子蕊一听李丹宁说有什么问题要和她一起探讨,也一下子来了精神。 李丹宁把最近在学校遇到的情况叙述了一遍,听完,陈王子蕊沉思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你的出发点是对的,教育本来就要让学生在快乐中学到知识,而不是把学习当成一种负担,在这种情况下,有个别家长反对也很正常,毕竟家长们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既然你认为自己是对的,那就坚持做下去,只是在具体的形式上可以调整和优化一下。” “可以说得再具体一些吗?”李丹宁认真的听着女友的分析。 “比如,你可以适当的在课堂上增加一些音乐或是趣味性的小实验,我只是打比方啊,这样是不是比你带学生们钻林子听起来要高大上一些呢?” 说完,陈王子蕊像小母鸡似的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不许笑,我上午刚被领导批评,你还笑?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丹宁装作有些生气。 “这下知道支教不好玩了吧,要不回南京来陪我?”见李丹宁这样,陈王子蕊倒是有些心疼,便收起笑容,一脸认真的说道。 “做事要善始善终,你知道,半途而废不是我的性格。”女朋友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劝他了,但李丹宁早已下定了决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要坚持把支教任务完成。 “不过你的建议很好,我会认真考虑的,你也不要太累了,适当的时候可以跟同学出去放松一下,看看电影,唱唱歌什么的。” 一别数月,陈王子蕊脸上都有些瘦了。 “你看那小脸蛋,都快成瓜子脸了,我记得上次视频的时候下巴上还有些婴儿肥呢。”李丹宁笑道。 “哈哈,是吗?那说明我的减肥计划已经取得阶段性的成果了,我现在每天只吃蔬菜水果,怎么样?是不是更爱我了?”陈王子蕊躺在床上笑得很开心,引得宿舍里的其他姐妹极度的不满。 “哟!我看不是减肥瘦下来的吧,应该是思念成疾,为伊消得人憔悴,你们两个大半夜的撒狗粮,还让不让人活了?” “看到没?嫉妒的心理会使人变得面目狰狞。”陈王子蕊把镜头切换到宿舍里其他人的身上。 那几人正衣衫不整,蓬头垢面,见状,连忙用手挡住镜头:“陈王子蕊同学,麻烦你尊重一下我们的隐私,这可是女寝室!” 很快,宿舍里传来一阵嬉笑怒闹声,陈王子蕊成了众矢之的,室友们将她的手机夺去,然后把她的手按在床上,只见镜头突然间地震似的晃动了几下,视频便被中断了。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陈王子蕊又要受苦了。 还是上学时开心啊,李丹宁心里感慨道,人一旦进入了社会,就要面对这样那样复杂的人和环境,小时候总想着快快长大。 “学大人模样,穿上一身帅气西装”,人们以为以为长大后便能展翅高飞,像那神话故事里的鲲鹏,扶摇直上九万里,殊不知,“城市套路深,偏要去农村,农村路太滑,人心复杂。” 如今受到了社会的毒打,李丹宁却又开始怀念起象牙塔里安逸的生活来,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李丹宁这才想起桌子的泡面,连忙打开一看,哎呀!那面早已不成了形状,李丹宁胡乱扒拉了几口,口感实在不佳。 和女友聊了这么久,李丹宁也没了食欲,便坐在电脑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决定明天一早便去跟史校长汇报自己的想法。 “请进!”听到敲门声,史校长在里面高声回应。 “校长,是我。”李丹宁开门走了进来。 “李老师,我正要找你。”史校长示意李丹宁坐下,平时都有茶喝,今天史校长却连屁股也没抬一下,李丹宁知道史校长要说什么,他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 批斗就批斗吧,就让那暴风雨来得再猛烈些!李丹宁心想,史校长肯定会狠狠的批评自己一顿。 “李老师,学生家长投诉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史校长身子前倾,把椅子向前挪了挪,那地中海式的头型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的耀眼。 “这件事情,昨天施洋副校长已经找我谈过话了。”李丹宁点了点头,他不知道接下来史校长会如何数落自己的罪行。 “你不要有思想负担。”史校长的话让李丹宁有些意外,于是便继续听他讲下去。 “我在学校里工作几十年了,这样的情况见得多了,我刚上班那会,对不听话的学生都是拳打脚踢,一言不合上手就干。“ “可这些年慢慢的形势就变了,学生的维权意识越来越强,教育主管部门对老师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家长们动辄投诉,作业多了投诉,作业少了也投诉,有时候在课堂上老师说话重了一些,学生回家去诉完苦,家长们也会反映到教育局,甚至直接在抖音上发视频,搞得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给自己招惹上麻烦。” 史校长停顿了一下,看着李丹宁说:“所以现在的老师不好当啊,你这才刚开始,还有更复杂的,等时间久了,你就会领教到的。” 李丹宁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说法。 “你的出发点是好的。”说完,史校长话锋一转:“但家长们的投诉也给我们提了个醒,我们学校离湖边比较近,安全问题不容小视,你把学生们带到岛上去,本意是给学生们增长见识,但无形中也增加了安全隐患,万一,我说的是万一有学生掉到水里怎么办?” “是的,这一点,是我疏忽了,校长,我检讨。” 史校长的话不无道理,李丹宁诚恳认错。 “检讨就不必了。” 史校长手一摆,终于舍得离开座位,到一旁去给李丹宁泡了杯茶:“西湖龙井,施洋副校长拿来的,你尝尝,味道不错。” 办公室里,茶香四溢,谈话的氛围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教学的最终目的,还是要拿成绩说话。”史校长继续说下去:“这次的半期考试,全市统考,你要提前做好安排,一些必考的知识点,你得重点让学生们掌握,千万不要拖了学校的后腿。” “请校长放心,我一定认真组织备考。” “我有啥不放心的,你本来就是学霸,我相信你,一定能把三年级的学生带好,只要成绩上去了,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出了事有我顶着。” 史校长给李丹宁吃了个定心丸,他决定把自己想了一个晚上的计划提出来。 “你的想法很好,可以尝试,现在有条件的学校都在开展课后的素质教育,你放心大胆的去做,我全力支持,不过还是那句话,凡事都要有个过程,不能操之过急,急了往往会适得其反,好心办了坏事。” 听完李丹宁说完自己的计划,史校长表示赞成,但同时他再三交待避免重蹈覆辙。 “有您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下来跟侯主任和樱桃老师也商量一下,我们先拿三年级的学生试点,等有了效果再全校推广。” “对,你总算是开窍了,在教学这方面,侯主任经验丰富,你跟他多请教。” “施洋副校长呢,我要不要单独跟他汇报?”有了前车之鉴,李丹宁如履薄冰,决定还是先征求一下史校长的意见。 “没事,等他从市里开会回来,我单独跟他说,我想这是好事,他不会反对的。” 自己的想法得到了领导的肯定,李丹宁心满意足的走出了校长办公室,在走廊上,他遇到了侯主任。 “李老师,今天有什么好事,让你如此高兴?” “I have a idea!”李丹宁飙起了英语。 “哎哟,李老师,你就不要跟我洋腔洋调的了,我英语不好,只会简单的OK和拜拜,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麻烦你给翻译一下。”侯主任最近正跟管家婆如胶似漆,在管家婆的调教下,一向目中无人的他变得低调了许多。 “我的意思就是这样,刚才我跟史校长说了,他表示支持,还让我征求您跟樱桃老师的意见。” “好事啊,我一直想要在学校里把学生课后的工作开展起来,但苦于没有思路,如今你一提起,我瞬间豁然开朗,这样,等樱桃老师下课了,我们仨好好合计合计,争取在学校里做出亮点来。” 侯主任一下子精神起来,背仿佛也不驼了,之前他老说自己颈椎不好,去打球就是为了治疗自己那越来越严重的颈椎病和肩周炎。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这办公室好久都没有欢声笑语了,你俩是不是有什么好事瞒着我?”樱桃下课了,抱着一本书走进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侯主任笑道:“三国时有桃园三结义,如今我们三球友,也可以义结金兰,干一番大事出来嘛。” “我呸!谁要跟你义结金兰?侯主任,你在说啥子哟,我咋一句都听不懂?”侯主任的话,樱桃听得一头雾水。 “李老师,麻烦你跟我们樱桃老师解释一下。”侯主任将目光转移到李丹宁身上:“这可是李老师想出来的好点子,做成功了,我们右六小学就要出名了。” “你越说越玄乎,好吧,我洗耳恭听,丹宁老师,你可不要把我给卖了哦。”樱桃开玩笑的说道。 “你是我师父,我巴结还来不及呢,我卖谁也不敢卖你吧。” “是这样。”李丹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樱桃听完,一拍大腿。 “哎呀,我早应该想到的,你看我这猪脑子,在这村子里呆久了,人都变傻了。” “师父冰雪聪明,谁敢说你是猪脑子,我跟他急。” 李丹宁的话把樱桃哄得哈哈大笑,花枝乱颤。 “你们两个就不要打情骂俏了,这可是在办公室,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电灯泡的感受?”樱桃和李丹宁的对话,连侯主任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刚才是谁还说要义结金兰来着,转过背这就受不了了,侯主任,你也未免太虚伪了吧。”樱桃反唇相讥。 “那你叫我一声侯大哥。” “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樱桃学起了西游记里孙悟空的台词。 “只要你叫,我就敢答应。” “猴哥!” “哎,我亲爱的樱桃妹妹!” “哎哟我去,牙都给我酸掉了。”李丹宁连忙把耳朵捂住。 从此,三人以兄妹相称,侯主任是大哥,樱桃最小,突然间多了两个异父异母的哥哥,樱桃高兴不已。 “以后有人欺负我,你们千万记得帮我撑腰哈。”樱桃说。 “我发誓,从今往后,谁要敢动你一根汗毛,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侯主任拍着胸脯保证。 第20章 开班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李丹宁这又是要闹哪一出?”听史校长说完,施洋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刚刚才被学生家长投诉到教育局,我好不容易帮他写材料过了关,这又要折腾,真是不让人省心。” “年轻人嘛,有想法是好事,我们不能打击了人家的积极性,再说,现在国家也在大力倡导课后素质教育,我们也不妨一试。”面对施洋的质疑,史校长只得耐着性子跟他解释。 “我怎么感觉李丹宁就像那孙猴子,一天不惹事生非,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史校长,你可不能惯着他,万一哪天这小子捅出了篓子,我和你都得跟着遭殃。”施洋仍然不依不饶。 “施副校长,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我们老的那一套思想,怕是已经落后和过时了,李老师他们愿意尝试,又不用你出力,出成绩了,对你也没有坏处,何必老是说这种丧气话呢?” 听施洋如此说,史校长有些不大高兴。 “随便你吧,反正我是无所谓了,等学校一拆迁,我就申请调回城里。” 施洋两手一摊,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态度。 史校长本想再说点什么,见施洋这样,便也懒得跟他啰嗦,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施洋这种人,跟他也说不清。 施洋最近跟拆迁办的秦斌,亘大房地产的右六村项目经理向天歌还有村里的黄二狗及梁村长一干人搅到了一起正打得火热,只要一到放学时间,施洋便骑着他那拉风的印第安牌的摩托车消失得没了踪影,每天的生活不是吃饭喝酒打牌,就是洗脚唱歌。 “拆迁是迟早的事情,任何人也阻挡不了右六村房地产大开发的步伐。” 一众人围坐在村长家里,黄二狗给秦斌点燃了一支烟,秦斌连吐了好几个烟圈,在这群人当中,他的话就是权威。 “那是,只要秦主任一句话,兄弟我一定鞍前马后,刀山火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黄二狗时刻不忘表态拥护。 黄二狗在村里有一个养猪场,早就被清州市自然资源与生态管理局列为高污染企业的行列,拆除是早晚的事情,但他希望借着这阵地产开发的东风,能够巴结上秦斌,只为在拆迁赔偿时能够要到个好的价钱。 “这点小事,包在哥身上。”秦斌拍着胸脯保证,黄二狗吃了定心丸,在秦主任面前表现得更加殷勤了。 “只是这村里的工作,还得仰仗梁老村长去做啊,特别是蔡总的樱花医疗器械公司,那可是块硬骨头,有点不好啃,老蔡是市政协委员,又是当初省里招商引资过来的,要做通他的思想,可得花些心思。” 村长若有所思,这村里的情况,他全都了如指掌,周围的村民都好说,唯一的难点就在这里。 “现在我们不都在蔡总的羽毛球群里了嘛,不着急,慢慢来,我们亘大集团的规划蓝图才刚出来,公司给我的时间是半年搞定拆迁谈判工作,有秦主任在,有老村长帮忙,兄弟心里便有底气了,这样,我提一杯,敬秦主任和老村长。” 向经理一提议,众人附和,黄二狗赶忙给秦斌和村长把酒斟满。 “一起发财!”屋子里,众人继续密谋着拆迁的事宜,在他们看来,右六村的未来,一片光明。 学校里,李丹宁和侯主任还有樱桃正筹备着办课后作业辅导和羽毛球兴趣班的事情,消息一出,前来报名的学生骆驿不绝,很快,报名截止,几乎整个三年级的学生都报了名。 看到这么多学生报名,侯主任,李丹宁和樱桃乐开了花,可史校长却犯了难,根据他们提上来的需求,单给学生们置办装备就是一大笔钱,羽毛球拍,羽毛球,还有球网。 李丹宁甚至提出把学生们的衣服裤子和鞋一起解决。 “打住!”施洋表示坚决反对:“这么多钱,我去哪里找来?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油盐柴米贵。” “球拍总得人手一块吧,羽毛球我可以从球馆里把打剩下的二手球带回来,网也好歹要有两个。”樱桃表示,这是他们的底线,施洋不能再反对了。 “好吧,学校办公经费有限,还望各位理解,拍子和网的事情,你们先去采购,回来凭发票报销。”史校长最后拍板。 “妈,你们还好吗?”放学后,李丹宁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丹宁妈正在厨房里忙活,见儿子来电话,她有些意外。 “我还以为你不会打电话来了呢。”听语气,母亲还在生他的气,因为自己,父亲还生了一场大病。 “妈,对不起。”李丹宁有些内疚。 “你呢,一个人在那边还适应吗?”终归是自己的儿子,母亲很快便心软了。 “还好,这里山清水秀,人也很淳朴,我在这边交了很多的朋友,他们都很关心我,还邀请我去家里做客呢。”李丹宁不想让母亲担心,其中那些不好的经历便被他过滤掉了。 “那就好,一个人在外面,要学会照顾自己,不要跟人起冲突,天凉了,记得多穿些厚衣服,我下午到商场去给你买几件衣服寄过来,还有不要老吃泡面,那东西吃多了对肠胃不好。” 老母亲一说起来便没完没了,根本不给李丹宁说话的机会。 “妈,你们的儿子已经长大了,你就放心吧,离开南京的这段日子,我不但学会了自己洗衣服,还学会了做菜呢,等我放假回来,一定给你们做几道拿手贵州省的特色菜,辣子鸡,还有酸菜鱼。”李丹宁有些得意。 “昨天你爸还说呢,怕你吃不饱穿不暖,看来是有些多虑了,你也不要怪你爸,他其实也是担心你。” 母亲的话,差点让李丹宁眼泪掉下来。 “都是儿子不懂事。” “妈,我有点事情想跟您商量。”李丹宁终于有机会切入正题。 “是不是没钱用了?”儿的心思,母亲最懂,这么久没打电话,一定是无事无登三宝殿。 “的确是钱的事情,不过不是为我自己,而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在校长的支持下,我跟另外两个老师一道在学校里办了个羽毛球兴趣班,我想给孩子们每人添置一套羽毛球服。” 怕母亲不同意,李丹宁赶忙又补了一句:“妈,你放心,就当是我跟你借的,等我发工资了就还给你。” 真是个傻儿子!母亲笑了,自己的儿子终于懂事了,这么点钱,说借多生分! “这钱,就当我是跟你爸赞助给你了!”很快,她便往李丹宁的微信里转过来了一笔钱:“你先用着,不够我再给你转。” “请转告爸爸,我替村里的孩子们跟他说声谢谢。”母亲的转账,被李丹宁秒收。 没几天,右六小学的兴趣班便正式开班了,樱桃担任总教练,侯主任和李丹宁打下手辅助,开班仪式上,史校长亲临现场作了讲话,算是为兴趣班站了个台。 右六小学开展课后素质教育的新闻很快便登上了微清州的公众号平台,照片里,孩子穿着清一色的李宁运动装,整齐划一的挥舞着拍子,跟随樱桃的口令:“侧身、架拍、挥拍、击球、转体,收!” “南京某爱心企业大爱无疆,向我市右六小学捐赠了一批品牌运动服装,助力课后素质教育发展!”李丹宁将一则头条新闻截图发给了自己的母亲。 紧接着,又有一条新闻从李丹宁的手机里弹出来:“我市右六小学试点学生课后作业辅导,全校教职工主动放弃休息时间为学生辅导家庭作业!” 史校长将两则新闻一并转载在自己的朋友圈,他特别将自己站在台上讲话时的光辉形象做了放大处理,只短短半天时间,史校长便在朋友圈里收获了无数的点赞。 “老史英明,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有人竖起了大拇指。 还有人表示要尽快组织老师到右六小学来考察学习,希望史校长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接待。 “树大招风,人怕出名猪怕壮,或许这就是所谓幸福的烦恼吧。” 史校长工作几十年,这还是第一次登上市里的报纸和新闻,如此这样继续下去,兴许哪天上面的领导一高兴,就把自己调到城里去了呢,史校长这样想着,连走路都飘飘然了。 “他爹,我们的儿子出息了!”睡觉前,李丹宁的母亲终于忍不住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老伴。 “出息是有了,只怕他会飞得更远呢。”父亲在高兴的同时,仍不免有些担忧。 “你多虑了,等丹宁支教结束,他会回来的。” 一个月之内,市里连续有好几个学校前来考察学习,许多学校特别是乡镇农村小学都想开展课后素质教育,但苦于师资等条件,一直停留在想法和计划阶段,无法付诸实施。 “我们刚好在这方面条件比较充分,侯主任李丹宁老师还有樱桃老师都是羽毛球的爱好者,且樱桃老师小时候受过专业训练,教学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再加上这次李丹宁老师从南京还拉来了赞助,解决了学生的服装统一问题,更是锦上添花,在这件事情上,我不过是起到个抛砖引玉的作用,事情基本都是他们在做,有关兴趣班的具体内容,建议和他们多沟通交流。” 史校长在媒体和教育系统内部成了名人,刚开始还很新鲜,可时间一长,便有些应接不暇,接待前来学习的团队便成了一种烦恼,副校长施洋又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角色,一下课就不见了踪影,史校长叫苦不迭,再有人来,他就把任务推给了侯主任。 “猴子,你来给他们讲讲。”史校长当起了甩手掌柜,在接待上也讲起了级别对等,如对方是校长亲自带队的,出于礼节,他亲自陪同,先到会议室里座谈,介绍学校课后素质教育的相关情况,从学校的历史沿革,到学校的现状、师资力量、学生人数、农村留守儿童的课后辅导及监管困境再到课后素质教育开班的背景及当前取得的若干成绩。 PPT越做越精美,用来陪衬的图片拍摄的角度也越来越专业,到后来甚至还用上了无人机,这是李丹宁的主意。 “没想到这右六小学看着不起眼,竟然是个藏龙卧虎之地!”每个来考察学习的人都会如此感叹。 学习就像一阵风一样,很快就过去了。 红峰湖的水依旧如明镜般清澈,秋风瑟瑟,湖边的枫树掉光了叶子,树干上也光秃秃的一片,风从西北利亚吹到了这座高原湖城,岛上林子里的鸟儿也全都到南方过冬去了。 除了兴趣班依旧如火如荼的开展着外,右六小学并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 这一段青石板的小路一直是史校长心里的一个结,他原本想乘着课后教育这股东风,向市里申请将这段小路铺成水泥路。 但报告上去后,就再也没了下文。 “今年的计划已经用完了。”史校长只等到这个答复。 “这一片都要拆迁了,谁还会考虑修路的事情?”施洋得到的最新消息是,过完年,拆迁谈判就会进入具体实施阶段。 右六悠闲度假区项目已经在市里立了项,一旦项目启动,右六小学将不复存在。 所以路修不修,兴趣班办得怎么样,他压根就不关心。 史校长向茶杯里加了几颗枸杞,又倒了些开水进去,他拿起茶杯走出办公室,楼下的操场上,樱桃和李丹宁正在纠正学生们的动作。 “接发球身体重心要放低,腰微沉,反手握拍,这样,嗒的一声,把球弹回去。” 还有的学生高远球老打不到后场,要么是姿势不对,发不出力,要么就是没打准击球点,那球都已经下坠了才挥拍,怎么可能把球打远? 同样的错误不断的重复,樱桃耐心的讲解着,孩子们也很认真,一张张稚嫩的脸上,布满了晶莹的汗珠,校园里,到处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侯主任在教室里辅导学生们的课后作业,见史校长进来,学生们抬了一下头,喊了声校长好,很快又把头埋下去,认真的书写起来。 “这么好的学校,拆了多可惜啊。” 头顶上有几片乌云,整个天空看起来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 “要下雨了!”史校长站在阳台朝楼下喊:“李老师,稍微训练一下就让孩子们早点回去吧。” 第21章 重磅消息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重磅利好消息!”拆迁办副主任秦斌在群里发了个新闻截图,那是当地政府与亘大房地产集团签订战略合作的相关报道。 新闻里,当地政府领导与亘大集团董事长共同见证了战略协议的签订。 项目负责人向天歌站在台上的最右边,目光正视前方,仿佛不是在看台下,而是看到了右六村的未来。 整体规划分三期建设,总占地面积三千亩,包含了住房、酒店、温泉和水上乐观、观光旅游等项目。 “恭喜向总!贺喜向总!”球场上,黄二狗像极了一只田园犬,殷勤的摇着尾巴,紧紧围绕在向天歌和秦斌的周围,球打得稀烂,但醉翁之意不在于球,而在于其他。 虽然右六村项目大家早有耳闻,但秦斌的消息还是引起了群里一阵骚动。 “意思是这里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医疗公司,樱花园还有羽毛球馆,那以后我们去哪里打球?”管家婆在群里@群主。 “老胡,你看怎么办?” 老胡没有回应,孙二娘却接过话头:“怎么办?凉拌!这周围方圆三四十里,你还能找得出第二家羽毛球馆来?” 医疗公司老蔡坐在球馆的茶几前,一言不发。 “蔡总,你得抓紧给我答复,这可是关系到清州发展的大计,这次拆迁,医疗公司这片土地非常关键,一旦在时间耽误了,拖了整个项目建设的后腿,上面怪罪下来,我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秦斌伸出右手,黄二狗心领神会,赶紧上前点了一支烟递上。 “啥眼神?给蔡总也点一支嘛。”秦斌吩咐。 “哎呀,你看我这猪脑子,蔡总,烟不好,还望不要嫌弃。”黄二狗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你们先把细化的方案拿出来,我组织厂里的几个股东议一下然后给你答复,毕竟我虽然是厂里的大股东,但涉及拆迁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 老蔡思忖了半天,将烟头放在烟灰缸里杵灭,这才缓缓说道。 “那是,好歹这么大的厂子,一旦拆迁,厂房,设备,工人都得安排,的确需要花费很多时间。”见老蔡表了态,向天歌也在一旁插了一句。 “还希望秦主任能够多给点时间啊,我来清州这么多年了,差不多也算得上是半个清州人了,清州是我的第二故乡。”老蔡感叹道。 “是啊,从开厂的那天起,我们就在这里打球,记得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呢,老董的头发也还没白。”这段时间以来,拆迁的消息一直困扰着群主老胡。 “你还记得这个群的来历吗?”老胡问军师老董。 “怎么会不记得?”老董想了一下,仿佛是回忆一件十分久远的往事。 “那时候我和你都还在农业局工作,我是副局长,你是办公室主任,我们办公楼楼下有一块空地,局里的年轻人比较多,好运动,我就让你去买了几块羽毛球拍,又在空地上拉了一张网,中午休息的时候,有几个年轻人就到下面去打球,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坝坝球。” “后来,随着打球的人增多,我们还建了群,报名预约场地,为了给群取个名字,你还来征求我的意见,正好是谷雨那几天,于是我一拍脑袋,干脆取名叫谷羽,与谷雨谐音。” “后来我调到了政协工作,正值蔡总的医疗公司入驻清州,我们俩在政协会上相遇,聊起了运动的事情,刚好他也喜欢打球,于是便一拍即合,蔡总就把这个羽毛球馆建起来了,也算是为清州人民的身体健康办了一件好事。” “是啊,这些年,我们的群越来越大,起初只是政府单位的人。” “慢慢的,做个体生意的小老板,老师,医生,厨师、公交司机甚至跑外卖的小哥都加入到了锻炼的行列,从刚开始的三五个人,到现在一两百人的队伍,时间是过得真快啊,一眨眼十多年了。” 这羽毛球群对于老胡来说,就像是自己一手一脚拉扯大的孩子,如今这孩子刚懂事,就要与自己面临生离死别,这让老胡如何不伤心。 一边是城市开发,一边是个人情怀,老蔡的内心其实也很矛盾,虽然这些年厂子并没有赚到多少钱,仅勉强能够维持开支,但这里的一花一叶,一草一木,都跟自己有了深深的感情。 “真是舍不得啊,我无法想象真有那么一天,要与这里的一切说再见的时候,我会不会忍不住嚎啕大哭?”老蔡悄悄背身过去抹了一把眼泪。 球场上的气氛有些微妙,可以说是冰火两重天,秦斌和黄二狗、向天歌等人兴高采烈,这一天终于就要到来了,眼前似乎有无数的钞票如雪片般洒来。 秦斌被碎碎念连偷了几个后场球,要放在从前,秦斌早就生气撂挑子不干了,可谁让他心情好呢,偷就偷吧,他还很开心。 “要不要再来一个?杨教练!”他摆出要大百三百回合的架势,把碎碎念都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以后我们这群里想要买房的,就跟我和向总说一声,分分钟打折!”秦斌跳起来一个平抽,球落到了界外,但姿势很是潇洒,这一瞬间被黄二狗抓拍住了,很快分享到群里。 “秦主任威武!”黄二狗还配了句文字。 “打折,怕是要打骨折哦。”侯主任和李丹宁悄悄的说道:“这些万恶的资本家,你想要他的利息,他想的却是你的本金。” 双打,群主和军师搭档,秦斌和向天歌一组,群主今天像是吃了枪药似的,将手上的拍子拼命的往地上砸去,球像子弹一样向对方的头上拼命扫射。 秦斌和向天歌使出了全身的洪荒之力,接到的球不是出界,就是下网。 “看不出来啊,老胡,以前你没有这么厉害的嘛。”军师看得出来,今天老胡是彻底杀红了眼,恨不得将秦斌等人按在地上狠狠的摩擦。 打球结束,球场上的人各自散去,群主老胡和军师老董,还有医疗公司的蔡总等人仍在球馆里不肯离去。 “得想个法子。”老胡说道:“这大好的红峰湖和樱花园,凭什么就要开发成为少数富人的后花园?还有这羽毛球馆,他们说拆就拆了?” “能有什么办法,现在房地产正如日中天,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势不可挡,毕竟房地产在税收和经济拉动上来得更快。”军师不愧当过领导,看问题的角度就是要比旁人更深一些。 “税收要,经济也要,可常言道: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可以建房子的地方随处可寻,可这万亩樱花园,只此一处,还有这被称为高原明珠的红峰湖,本身就是一张亮丽的名片,何不将其打造成为旅游胜地,这样既发展了经济,又保护了生态环境,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群里的消息,李丹宁看到后,也是五味杂陈。 “李老师,你不知道,这世间的事情,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发展旅游来得慢啊,可开发房地产,动辄就是上百亿,带动的上下游产业比如建材、装饰、家电、配套的基础设施建设等等,只要短短几年时间,便能见到效果。” “可说到旅游,贵州省这么多风景名胜,黄果树、小七孔,梵净山,西江苗寨,哪一个不比这里名气大?这样一权衡,敦轻敦重,敦远敦近,自见分晓。”老董抚着下巴上几根稀松的银须,像一个智者,将最深层次的原因跟众人作了分析。 “在社会发展的大趋势面前,普通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侯主任附和道。 走遍大地神州,醉美多彩贵州省不会是一句空洞的口号,而是实实在在的发展方向和战略,这句话,李丹宁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心里却如此在想。 樱桃一言不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做了几组简单的腿部拉伸,便收起背包准备离开。 “师父,你不等我?”李丹宁还在听他们讲话,余光却瞥见樱桃要走,便赶紧把她叫住。 “哎呀,我这一打完球就忘记了,你快一点,我回去还有事情。”樱桃歉意的笑了笑,那笑容十分勉强。 “师父,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在樱桃身上哪怕是一点很细微的变化,也能被李丹宁的眼睛敏锐的捕捉到。 “没事,一点小事情。”樱桃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尽量不让李丹宁看出来。 “有事你一定要跟我说啊,虽然我打球的时候是你的徒弟,但同时也是你的二哥哦。”李丹宁还有些不放心。 “真的没事,你就放心吧。”樱桃一扭钥匙,车子便发动了,一脚油门,车子似那离弦的箭一般弹射出去。 李丹宁一下子趴倒在她的背上,他闻到一阵迷人的体香!李丹宁贪婪的猛吸了几口,脸上却是烧得火辣辣的。 “我想写个报告!”下了车,李丹宁突然说道:“关于右六村打造旅游资源等相关可行性的报告。” “你写吧,期待你的大作面世。”樱桃说话的时候依然面无表情。 “我上楼去了,你开车慢一点。” 樱桃开着车走了,李丹宁的话,她仿佛没有听见,家里一堆烦心的事情正在等着她。 李丹宁独自回到宿舍,白天校园里有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和孩子们嬉笑声。 夜幕降临,校园里宁静得有些可怕,围墙角落下的那些绿植好像一个个胖呼呼的脑袋,那脑袋呲着牙咧着嘴,让李丹宁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梁彪、秦斌和黄二狗等人的表情,那趾高气昂的样子似乎在向他叫嚣。 “别白费力气了,你一个个小小的支教老师,是挡不住这滚滚向前的开发的巨大车轮的。” “就算挡不住,我也要试一下。”李丹宁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 “你不过是这里的一个匆匆过客,有这个必要吗?”好像是黄二狗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有这个必要吗?”“有这个必要吗?”好几个声音同时在附和。 李丹宁懒得去理,回到房间,他往锅里随便下了把面,然后用老干妈拌着吃完,觉得浑身舒坦了许多。 李丹宁打开电脑,果然如樱桃所说,这清州大有来历,洪武年间,明朝在此屯军,设立清州卫,是贵州省通往云南的必经之路,南来北往的商人均选择在此歇脚,可谓是“商贾云集,八方通衢”。 整个明清时期清州的贸易十分发达,许多外省人还在此设立了会馆,如江西会馆,湖南会馆等,据查,至今在清州的郊区某处还保留着几处明朝古驿站的遗址。 清州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区位优势明显,从省会城市筑城到这里,不过半个小时车程,交通十分方便,红峰湖又是省内最大的人工湖。 湖中岛屿星罗密布,如一颗颗散落在湖面上的璀璨明珠。 这一片樱花园,网上的资料显示,面积足足有上万亩,且樱花的颜色和种类齐全,有白色的,粉色的,粉白的,粉红的,还有紫色的樱花,堪称世界上种植面积最大种类最多的樱花园! 有这么好的先天条件,为何一定要走地产发展之路呢?李丹宁在电脑上敲下了这句话。房地产开发虽然在经济上短期见效快,但也因此破坏了自然生态环境,得不偿失。 “山地公园省,多彩贵州省风。”这些年,贵州省已经找到了一条不同于其他省份的发展道路,那就是大力打造旅游资源,狠抓发展绿色经济。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是整个报告的指导思想。 “旅游发展了,还可以带动更多的消费和就业。”李丹宁心里如此想。 学电子信息技术专业出身的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去写一篇关于旅游发展的可行性报告,万事开头难,李丹宁又从网上搜集了许多类似的范文进行参考,终于厘清了思路。 第22章 逼婚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招娣,你告诉我,你跟梁彪的事情,打算要拖到什么时候?” 吃饭的时候,樱桃的父亲终于按捺不住把话说了出来,村长已经再三催促,拆迁在即,必须赶在年前把两人的婚事给订下来,可樱桃一直找各种理由推脱,梁彪早已经等不及了,再如此下去,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我是不会答应和他结婚的,谁愿意结谁结。”樱桃说话的时候,头也没抬。 “为什么?”樱桃爸问。 “不为什么,我不喜欢他。”樱桃答道。 “你之前不是说等忙完就跟他订婚吗?” “此一时,彼一时,是因为原来我还没觉得他的良心有那么坏。” “梁彪虽然调皮,但也没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啊,你怎么就瞧不上呢?” “那只是你认为,在我眼里,他就是个横行乡里无恶不作的大坏蛋。”樱桃没好气的说。 “可我已经答应村长了,下周就给你俩订婚。” “爸,我自己的事情,你凭什么擅自作主?” “凭什么?就凭我是你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读了那么多书,都读到牛屁股里头去了吗?”见女儿不听劝,他也耍起了横,他把碗往桌上了一拍,差点把虎子从凳子上吓得跳起来。 樱桃彻底绝望了,她没想到父亲会把自己给逼上绝路,他到底图他们什么? 樱桃自然不会知道村长跟自己父亲许诺的内容,各种补贴还有三十万的彩礼。 樱桃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的就变成了别人交易的筹码。 “姐,你就答应了吧,彪哥昨天又给我买了一个玩具呢,我觉得他人挺好的。”虎子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在他的眼里,只要谁给他买玩具,谁就是好人。 “你给我滚!除非我死,否则我是不会嫁人给他的!”虎子的话让樱桃彻底忍不住了,她咆哮着将筷子一丢,便朝门外走去。 “姐,你去哪里?”虎子朝她喊道。 “不要管她,她要死就由她去吧。”父亲一把拉住他,脸色铁青。 樱桃沿着湖边奔跑着,她万念俱灰,有很多次都想纵身一跃跳进湖中一死了之,人死了就再也没有什么烦恼了。 湖面吹来的冷风像刀子一样从樱桃的脸上刮过,生疼,樱桃早已哭成了泪人,一时间竟分不清是因为伤心还是被风吹出来的。 清冷的月光倒映在湖面上,四下周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等樱桃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学校的门口。 李丹宁宿舍里的灯依旧亮着,他刚写完了开头第一段的提纲,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便听见楼下传来嘤嘤的哭泣声。 他有些奇怪,这大晚上,怎么会有人在哭? 他以为是幻觉,使劲揉了一下眼睛,那哭声似乎更明显了,是从学校围墙外传来的,他开门走到阳台上,那声音突然停止了。 “谁?”李丹宁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难道真的是幻觉?李丹宁有些毛骨悚然,他突然想起墙角那些黑乎乎的冬青树。 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寒战,不会是有鬼吧,自己在学校住了这么久,从来没听人说起过学校闹鬼的事情。 不可能!明明那声音如此清晰,李丹宁决定开门去一探究竟,楼梯间里有一根棍子,他拿在手上为自己壮胆。 “丹宁老师!” 李丹宁正准备开门,樱桃突然站起来,从门外伸出个头来,把李丹宁给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拔腿就跑。 “哎哟,原来是你,我的天呐,这黑灯瞎火的,差点吓死个人,你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李丹宁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李丹宁把门打开,樱桃走了进来,昏暗的灯光下,李丹宁终于看清了樱桃的脸。 “你哭了?”李丹宁十分诧异:“快进屋烤火,外面冷。”这贵州省的冬天,虽然比不上南京,但也冷到了骨子里。 “发生什么事了?”见樱桃不说话,李丹宁继续追问。 “我爹逼着我嫁给梁彪。”把胸中郁积的话说了出来,樱桃终于憋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李丹宁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樱桃,樱桃不说,他都快把梁彪给忘记了。 “你爹怎么这么糊涂,把你嫁给他,不是害了你吗?”李丹宁有些想不明白。 “谁知道他们给我爹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他鬼迷了心窍,硬要逼着我同意。”樱桃接过李丹宁递来的湿巾,擦了一下眼睛,本来就伤心,再加上风一吹,变得更加的红肿了。 “你同意了吗?”李丹宁问。 “我死也不会同意的,可是,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呢?”樱桃望着李丹宁,一脸的泪痕,梨花带雨,尤可怜见。 “别哭了,师父!”见樱桃如此伤心,李丹宁的心都化了,不知怎的,他竟然将手放到了樱桃的身上,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樱桃突然扑到李丹宁怀里,像一头受伤的小鹿。 李丹宁紧紧的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将自己的胸前打湿,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早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李丹宁的脑子一片空白,嘴唇在樱桃的脸上,脖子上拼命的亲吻着,樱桃也热烈的回应着。 一个苦命的女人,一个孤独的男人,此时如干柴遇到烈火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樱桃终于清醒了过来,她一把将李丹宁推开。 “不行,你是有女朋友的人。”她说。 是啊,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人,刚才发生的一幕,连李丹宁自己也不敢相信,人在冲动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 风拼命的拉扯着窗户,屋子里很安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答应我,不要嫁给梁彪好吗?”李丹宁首先开口打破沉默。 樱桃没有回答。 “我该回去了。”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李丹宁送她到门口,目送她消失在黑暗中。 冷空气迅速南下,全省大部分地方都下雪了,千里冰封,大地上到处是银装素裹,雪景中的红峰湖更加的美丽动人。 第一学期很快就结束了,等到学生考试结束,李丹宁总算松了一口气,劳逸结合的教育方式初见成效,学生们的成绩比开学时提高了许多。 总结会上,史校长充分肯定了半年来取得的优异成绩,希望年后大家再接再厉,争取能够再上新的台阶。 说话的时候,史校长的目光落到了侯主任李丹宁樱桃等人的身上,副校长施洋在一旁抽着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李老师过年要回去吗?”群里有人在问。 “要回去。”李丹宁回答。 “群主,我提议年前组织一场友谊赛,比赛结束后,再聚餐吃饭唱歌,既是年终总结,也给家在外地的李老师送行。” 群主没有反对。 第二天,比赛的方案便出了炉。 第三天,群主总负责,由军师担任赛事顾问,管家婆负责后勤保障,另外还安排了交通保障组(有车的出车),医疗卫生保障组(由队员是医生的同志担任),方案弄得跟政府组织的重大节日活动一样,事无细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军师老董将群划分成了若干小组,分别由侯主任,碎碎念等人担任小组长,小组之间互相PK,采用累计积分制,哪个小组率先打到最高分,便胜出,最后角出冠亚季军,群主授权管家婆到批发市场去买了些毛巾回来当做奖励。 “群主要发披风了。”有人在群里喊。 “不对,我们应该让群主魔法(莫发)披风!”立马就有人回应。 “群里这么多女同志,请大家还是多少文明点。”管家婆再次强调了一下组织纪律。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虽然是内部比赛,但大家依旧十分踊跃,上半场打球分胜负,下半场喝酒定输赢。 碎碎念和孙二娘所在小组输给了侯主任和管家婆小组,樱桃李丹宁小组以一分之差险胜侯主任小组。 碎碎念很不服气,直呼分组不够合理,他们小组大多是新手,水平较差,特别是秦斌黄二狗更是拖了他们小组的后腿。 “都是抽签,全凭运气,怨不得别人。”侯主任拿到了第二名,正春风得意。 “我们输得太冤,不服,再战一局。”孙二娘也跟着帮腔。 “不服?也只能明年再战了。”管家婆一句话就给怼了回去。 “输球是小事,输了酒才丢人哩。”军师给大家提了个醒,大伙表示赞同,碎碎念见胳膊扭不过大腿,只好悻悻作罢。 李丹宁虽然在学校时也适当喝点酒,但这种大阵仗,他哪里见过。 上百人聚在一起,群主作了年终总结,并发表了新年贺词,其实前面的都是铺垫,那最后的一句“干!”才是关键,其他人早就等不及了,随着酒杯举起,所有人一饮而尽。 李丹宁感觉到喉咙里火辣辣的,这种感觉跟半年前在家里喝酒时一模一样。 北上广不相信眼泪,贵州省人不相信能够喝醉!球友们的段子一个接着一个,很多李丹宁从来没听说过的土话不时在席间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克膝头,脑门心,手倒拐,李丹宁听得一愣一愣的,侯主任在一旁翻译,克膝头就是膝盖,脑门心是额头,手倒拐,书名叫做手肘。 “跟着师傅混,一天饿三顿” “表哥表妹,成双成对” 酒一上头,人们便开始互相拿人开起了玩笑,被人说得最多的,是侯主任和管家婆,碎碎念和孙二娘,李丹宁和樱桃也没能躲过。 人们一边说,一边大笑,李丹宁脸红到了耳根,樱桃却装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只顾着吃菜,人们见樱桃不接招,便很快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过了年早点回来,南京没有贵州省好玩。”送李丹宁到机场的路上,侯主任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其实哪都一样,最关键的是得有一群好玩(志同道合)的人。”李丹宁的话似乎很有哲理。 南京城里,到处张灯结彩,喜庆祥和,出发之前,李丹宁就给陈王子蕊发了个信息,让她到机场来接自己。 刚走出机场大厅,陈王子蕊就迫不及待的扑了上来,双脚跳起,腿紧紧缠在李丹宁的身上,她那柔软的身子像一条水蛇一样,嘴死死的咬住李丹宁的嘴唇,让他险些窒息。 “想我不?” “想!” “哼,骗人,经常一个星期都不给我打电话来,还说想我!” “人家工作忙嘛,又是上课,又是课后素质教育,简直分身乏术。” “借口,全都是借口,老实交待,这半年在贵州省有没有招蜂引蝶?” “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我谅你也不敢,晚上陪我去看电影,可不许说不行。”陈王子蕊还是那么霸道。 李丹宁本想先回家去看看,但女朋友如此要求,也不好驳了面子,便只得打电话回去跟母亲请假。 “去吧,子蕊这姑娘不错,我跟你爸都很满意,前些日子他爸还跟我们说起你俩的事情。”母亲在电话里说。 “阿姨,丹宁和我在一起,你就放心吧,我们去看完电影,我就原封不动的给你二老送回来。”陈王子蕊把嘴凑到话筒前大声的喊。 春节前的夫子庙,人流如织,陈王子蕊拉着李丹宁的手,好几次都差点被人群冲散。 “还是大城市里好吧?”陈王子蕊问李丹宁。 “都好。”他又像回答侯主任那样,说完,心仿佛又飞回到了遥远的清州。 电影院里,陈王子蕊将头靠在李丹宁身上,眼睛盯着大屏幕,剧情惊险刺激,她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这么冷的天气,却能明显感觉到手心里有汗。 手机振动,李丹宁拿出来看了一下。 “安全到家了吗?”是樱桃发来的信息。 李丹宁没敢回,便很快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是谁呀?”陈王子蕊问。 “学校的领导,关心我到家没有。”李丹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哦,那你不回人家一个?” “没事,晚点再回,先看电影。” 第23章 春节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看完电影,送别女友,回到家里时,夜已经深了,母亲还没睡,她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丹宁回来了?”听到开门的声音,母亲站起来,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一些。 听到声响,父亲也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他身上披着一件外套,这才半年不见,父亲似乎苍老了许多。 “爸,妈,你们还没睡?”李丹宁将行李放好,他没想到父母这么晚了还在等他。 “这不等你嘛?你爸刚刚还说你肯定要玩到半夜才回来,你们这俩孩子,大半年没见了,一定有说不完的话,你先坐着,我去给你煮点宵夜。” 说完,母亲便到厨房里忙活去了,李丹宁正想说不饿,但看到母亲高兴的样子,他又不忍心拂了她一番好意。 “丹宁,到清州支教这半年,感觉怎么样?”父亲终于开口问他。 这半年的经历,对李丹来说,可谓是惊心动魄,但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在介绍时,他还是将其中勇救落水儿童和被村长儿子敲诈的那段经历抹去了。 “爸,妈,支教这半年,我感觉收获了许多,我支教的地方不仅风景优美,民风淳朴,有山,有水,有大一片美丽的樱花园,最关键的是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人。” “你发给你妈的微信,我都看到了,你们在学校里办的那个羽毛球兴趣班,效果不错,还得到了上级领导的肯定和认可,我很欣慰,人在年轻的时候,就是要多做一些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情,当初我不同意你去支教,是我错了。” 这在李丹宁印象中,这还是父亲第一次认错,从小到大,在他的心目,父亲都是一个高大的形象,父亲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而今天,父亲居然主动说自己错了,看来父亲真的是老了。 看到父亲两鬓生出的些许白发,李丹宁突然感觉到有些莫名的心酸,眼泪在眼眶里花花的转。 “老头子,你是不是又说丹宁什么了?你看把他弄得眼泪汪汪的。” 母亲端着一碗鸡蛋面从厨房里出来,见儿子有些哽咽,还以为他是受了什么委屈。 “妈,你错怪爸爸了,我们正在讨论支教的事情呢,好久没回家了,看到你们,我有些激动。” 李丹宁赶紧把脸上的泪痕擦掉,接过母亲递过来的面条,大口的吃着。 “你都晒黑了,脸也瘦了,支教的生活是不是很艰苦啊?”母亲满眼怜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其实一点也不艰苦,我们每天放学就打球,日子过得很充实,你看,全身上下都是肌肉。”李丹宁撩起袖子,向母亲展示着自己那健硕的手臂。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年轻人,吃点苦是好事。”与半年前比起来,现在的父亲简直是判若两人。 “爸,生意上的事情怎么样?” 李丹宁突然这样问,父亲有些惊讶,一直以来,他从来都不关心他们生意上的事情,如今却主动问起,这让父亲感到十分意外。 “目前还好,只是现在形势不同于以前了,各种类型的酒店如雨后春笋一样到处冒出来,四处开花,我们家走的是中低端路线,这一块又是竞争的红海,压力比以前稍大一些,但还能勉强支撑。” “这两年我也想过要转型,但毕竟年龄大了,有些力不从心,我都跟你妈商量好了,等到你支教结束,我把这一摊子生意全都交给你可以宣布退休了。” 生意上的事情,李丹宁虽然不懂,但他明显感觉到父亲没有了曾经的意气风发,在生意的事情上,也不敢轻易冒险了。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他不希望这些年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基业打了水漂,更担心转型不成功,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人一上年纪,就什么事情都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又聊了会天,李丹宁有些困了,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呵欠。 见状,母亲给老伴使了个眼色,两个便各自回房间里去了,李丹宁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的陈设仍然保持着他离开南京前的原样。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他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两老是不是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他们就他一个儿子,他这一走,让他们提前变成了空巢老人。 “自古忠孝难两全,好男儿志在四方,等支教结束后,再回来好好孝敬他们吧。”李丹宁如此想,便闭上眼睛,很快沉沉的睡去了。 一觉醒来,谷羽群里早已经吵得不可开交,这源于群主老胡将一则新闻转发到了群里。 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新闻了,“房住不炒”的总基调国家从好几年前就已经提出来了,房子一旦被赋予了金融属性,就必然导致房价高居不下,温州太太炒房团享誉全球,所到之处,哀鸿遍野,寸草不生,房价的高企已严重影响到了人们的生活幸福指数。 “坚持房住不炒,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房价要跌了!”侯主任在群里欢呼,这些年,他一直住在父亲原单位分配的老房子里,侯主任原本想在新区买一个三居室,将居住条件做一些改善,可如今房价一天一个价,他也只得望房兴叹。 就算不吃不喝,两个月的工资才能买一个平方,买房对大多数的工薪阶层来说,成了一种奢望。 侯主任的话像一条导火索,瞬间点燃了群里球友们的情绪。 “支持房子控价,坚持打击不法奸商!”碎碎念第一个跳出来表示赞同,他也正在为买房的事情发愁。 孙二娘已经表了态,没有房要想结婚,做梦去吧,人孙二娘提的要求也不过分,结婚总得有套房子,总不能在租来的房子里洞房吧。 碎碎念父母这些年做小生意攒了一些钱,勉强够给房子付首付,可每个月按揭却不是一笔小钱,这让本就不富裕的碎碎念在生活上更是雪上加霜。 “要不再等一等?向天歌他们亘大集团不是要开发樱花园那片土地吗?到时候找他打个折扣,都是一个群里的球友,总是要照顾一些的。”碎碎念跟孙二娘商量。 “再等!再等我就真要变成老姑娘,母夜叉了。”孙二娘一哭二闹三上吊,碎碎念无奈,只好咬牙凑足了首付在新区买个期房,房开承诺两年后交房,这让孙二娘终于看到了希望。 “房价是不可能跌的!”大家的意见,秦斌首先反对。 “中国的城市化率离百分之八十还有很大的差距,再说了,现在各种资源都向城市集中,教育,医疗等等,所以乡镇和农村还有很大的潜力可挖,房子仍是大部分人生活的刚需。” 秦斌预计,房价在明年上半年还会有一波大的涨幅。 “同意秦主任意见。”秦斌话音刚落,黄二狗第一个跳出来拥护,至于理由,秦斌的意见就代表了他的意见,如此一想,他竟仿佛觉得自己变成了秦斌的顶头上司了。 “我要不要再在秦主任的意见基础上适当展开两点?”他心里如此想,正准备发语音,却突然发现这是个十分危险的想法。 在秦斌眼里,他就像那摇尾乞怜的哈巴狗,自己养殖场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到秦斌手里,此时此刻,千万不能轻举妄动,黄二狗庆幸自己没有以身试险,及时在悬崖边踩住了刹车。 言多必失,黄二狗提醒自己。 “秦主任的话不无道理。”相较而言,向天歌是行业的权威。 “房住为炒已经是老生重谈了,但未来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我相信房价都不会下降。”至于为什么,向天歌列举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条理由,似乎这些理由里面的每一条都很充分。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他从自己集团市场部那帮所谓的营销专家所做的宣传方案里截取出来的。 “侯主任,你将房开说成是不良奸商,此言实在差矣,没有房开,哪来新楼盘和新的住房?再说了,你只需付区区百分之二十的首付,就可以提前住到房子里面去享受,这样的好事,别人感激还来不及呢。” 向天歌似乎忘记了一个问题,剩下的百分之八十的资金是银行贷款给买房人的,而买房子的人则是以透支自己的未来作赌注,向天歌将所有的功劳全都归结到房开身上,显然是在偷换概念。 “可现在的问题的关键是大部分老百姓都买不起房了。”见秦主任和向天歌都坚信房价会上涨,侯主任顷刻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连说话都没了底气。 “侯主任,你说的那大部分人主要是你自己吧?”黄二狗看热闹不嫌事大,他的话像一刀子一样插进侯主任的心脏,噎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侯主任,我是个大老粗,说话比较直接,你不要介意哈。”黄二狗还不忘再补上一刀。 “黄二狗,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就直说我是穷,没有钱,买不起房嘛,但我穷归穷,好在还有点骨气,不像有些人,得了软骨病,表面上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却成天摇尾乞怜,阿谀奉承,马屁精。” 侯主任有些气急败坏,反手就是一“棒槌”敲在黄二狗脑袋上。 黄二狗白挨了一顿骂,但他自知理亏,也不好发作,只得悻悻作罢。 “哈巴狗,活该!”管家婆发了个竖大拇指的表情给侯主任。 侯主任给管家婆回了个飞吻。 球友们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买房的希望降价,卖房的希望涨价,各自立场不同,自然就尿不到一个壶里。 “时间会证明一切。”老胡仿佛一个预言家,他也说不好,但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房价不可能一直这样涨下去。 “涨也好,跌也罢,咱小老百姓也改变不了,不如顺其自然就好了。”还是军师老董看得通透,打打球,回家一碟花生米下二两小酒,生活赛似活神仙。 群里的激烈争论倒是提醒了李丹宁,他得抓紧把报告完成,赶在樱花园正式动迁之前将报告交由老胡和老蔡他们作为提案提交市里的两会。 “放假了还这么忙?”母亲见李丹宁接连好几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里奋笔疾书,有些不解。 樱花园的事情李丹宁知道跟母亲也说不清,便不做过多解释,只告诉他自己要完成一个报告,母亲还以为他在忙活什么论文呢。 熬了几个晚上,他终于把报告的初稿赶了出来发给群主老胡和军师老董。 “你觉得有多大把握?”群主问军师。 “事在人为吧,可能性不大。”军师若有所思。 “要不,我再多联系一些委员,丹宁的这个报告,我再修改修改,到时候一起联名提案。”老胡建议。 “好主意,众人拾柴火焰高,人多力量大,呼声高了,上面也会更重视。”军师表示赞同。 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过去的一年里,所有遇到的人,所有遇到的开心或不开心,快乐或不快乐的事情,都将随时间一道像风一样被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 漫天的红包雨在各种群里下了一整夜,同学群,亲友群,还有谷羽俱乐部的群。 “谢谢老板!” “老板发财!”,群主老胡率先开了个头,便一发不可收拾,红包越发越大,甚至有了相互攀比的嫌疑。 也不排除有那喝多了酒激情撒钱的,等红包都被抢光了,这才反应过来,捶胸顿足,懊悔不已。 和父母吃过了年夜饭,李丹宁便回到房间里,他躺在床上,一双手像那打点缝纫机的针头在屏幕上戳个不停,抢红包抢得手都有些软了。 夜里,李丹宁又梦见自己回到清州,回到了熟悉的右六小学。 在群主老胡军师老董他们的奔走呼喊下,政府叫停了房地产商对樱花园的拆迁和开发。 阳光灿烂,漫山的樱花开了,像无数在枝头翩翩起舞的精灵,引得无数的游客在树下拍照,远远的有一熟悉的身影,像是陈王子蕊,又好像是樱桃,她们朝李丹宁招着手,叫他过去...... 李丹宁正在迷惑,不知道要不要过去,突然,秦斌、黄二狗、向天歌还有梁彪出现了,他们提着棍棒跑来,不好!是我坏了他们的好事!李丹宁忽然过来。 “快跑!”李丹宁一边喊,一边拔腿便跑,刚跑不远,想起陈王子蕊和樱桃还在,便又折返回去,可明明刚刚两人还在,只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人影。 秦斌他们离得越来越近了,李丹宁却感觉腿像注了铅似的,一步也迈不动,李丹宁急得满头大汗。 “救我!”他拼命的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小区里响起了激烈的鞭炮声,还有小孩的嬉笑和喧闹声,李丹宁惊醒了,全身被汗水湿透,不知何时,自己的双腿被压在了一个枕头下面。 呵,好险!还好只是一个梦。 第24章 爱心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李丹宁再次回到清州时,已是二月下旬。 湖边的树开始陆续吐出了新芽,但贵州高原上依旧春寒料峭,一下雨便像入了冬一样。 厚厚的羽绒服穿在身上,人们把自己装扮得像个从南极来的企鹅,湖风有些刮脸,李丹宁把脖子缩进衣领里,只露出个头在外面。 新学期第一天开会,副校长施洋就请假,这让史校长的脸色十分难看。 “简直无组织,无纪律!”他在办公室跟侯主任抱怨。 “人家的心思压根就不在这里,兴许过完这学期,他老子就把他调城里去了呢。”侯主任的话酸酸的。 “只有我们这些没有背景的,哪也去不了,才一辈子待在这里,或许等到村子搬迁,学校不存在了,我们这些人也得跟着下岗也说不定呢。” 侯主任有些悲观,自从在心灵上受到黄二狗无情的暴击后,他更是对右六村小学的前途不抱任何的希望。 拆就拆吧,拆了也好,一了百了,趁年轻,还能到外面去谋个生路,哪怕到省城去开出租,跑网约车,也比当老师强。 侯主任心里这样想,于是他便劝说起了史校长。 “史校长,施洋那种人,你何必跟他一般见识?不来就不来吧,离了他地球就不转了?” 也是,这地球离了谁都会转,何况一个小小的施洋?史校长让侯主任通知全体老师开会,传达教育局关于新学期的相关指示精神。 “上学期,我们右六小学在课后素质教育上取得的成果得到了上级部门的肯定和认可,这学期,我们要再接再厉,争取更上层楼。” “同时,我们也要狠抓学生的学习,上学期虽然整体表现良好,但部分学生把过多的时间花在羽毛球上,成绩有所下滑,这就有点像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得不偿失,我们一定要把学生的思想扭转过来,不能因噎废食。” “侯主任、李丹宁老师、樱桃老师,你们务必要加强引导!”史校长环视一周,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们有些老师听说了拆迁的事情,思想上有所波动,连会都不来开了,认为学校迟早会被撤并,还不如早做打算,另谋出路,但我想说的是,不管拆迁与否,我们作为一名人民老师,被称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只要在岗位上一天,就必须要尽到自己的职责,把学生教好,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甚至是误人子弟。” 说完,史校长才意识到会议室里还有两名女老师,自己刚才的话不免有些粗俗。 “话糙理不糙,反正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史校长的话应该是在说施洋,但侯主任却感觉史校长是在指着鼻子骂自己,顿感脸红,他连忙把凳子往前挪了挪,特意将背挺得笔直。 “校长放心,我们一定把平衡好课后兴趣班和学生成绩提升这两件事情,做到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互相促进,既培养了学生的兴趣爱好,又不会至于造成学生们的成绩滑坡。” 李丹宁和樱桃也分别作了表态发言,李丹宁说话的时候,朝樱桃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十分冷淡,似乎没有注意到他。 “樱桃老师,会后有空吗?”李丹宁发了个信息给樱桃。 “?”樱桃回了个问号。 “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兴趣班的事情。” “我开完会有事,你找侯主任商量吧。” 过年回来,李丹宁明显感觉樱桃跟自己有些生分了,甚至连一点起码的笑容也没有。 “我没惹她生气吧?”李丹宁问自己,他认真想了一遍,从春节到现在,他们就没有过任何的联系。 难道是在生我没跟她主动联系的气?这女人的心思,真是难得捉摸,李丹宁摇了摇头,开完后,他径直去办公室找侯主任。 “嘀嘀!”校门外,停着一辆比施洋那台印第安还炫酷的机车,黄毛,龅牙,是梁彪! 他来学校干什么?难不成又来找自己的麻烦?李丹宁心里这想,眼睛却朝楼梯间里的那根木棒看去。 很快,樱桃从教室里走出来,上了梁彪的车,梁彪吹了声口哨,手从刹车上松开,只听得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地上扬起了一片尘土,梁彪载着樱桃离开了,只留下李丹宁傻傻的愣在那里。 “丹宁老师!”侯主任从办公室的窗户里伸出个头来朝他喊道。 “侯主任,你叫我?”李丹宁还没回过神来。 “兴趣班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侯主任给李丹宁倒了杯水:“枸杞,要不要来几颗?” “不用!”李丹宁摆手。 “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还是年轻好啊。”侯主任感叹道,都说女人三十是狼,四十是虎,这管家婆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侯主任直喊身体吃不消,一个春节下来,人便瘦了一圈。 “我是这样想的,上学期主要以三年级的学生为主,学生们学得都很感兴趣,但毕竟没有全校开展,据我了解,其他年级也有很多学生想报名参加,我在想这学期能不能把面铺开,让所有学生都能报名,我们三个一人带一个班训练,说不定还能发现几个好的苗子向市里甚至省里的羽毛球队输送呢。”李丹宁说。 想多了吧?侯主任表面上赞同李丹宁的话,但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就凭我们几个,不要说省队市队,教出来的学生能和俱乐部那帮人一较高低,他侯主任也算是没有白忙活了。 “这个想法,你跟史校长沟通过没有?”他问。 “开会前你跟他汇报过,他没有意见,说让我找你和樱桃老师商量。” 我去,校长都表态了,你还和我商量个鸡毛啊?侯主任在心里骂道。 “有目标和梦想总是好的。”增加了工作量,侯主任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既然史校长都同意了,他又岂能反对。 “那就按你的想法来,我们把通知发出去,鼓励学生们报名参加,只是这装备的问题,该怎么办?”侯主任犹豫了一下。 “史校长让我们找施洋副校长解决。” “我们打个赌,他要能解决,我在手心里煎个鸡蛋给你吃。”侯主任不以为然。 “不试又怎么知道?”侯主任的话,李丹宁不敢苟同。 “哈,以我对他的了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果然不出侯主任所料,次日一早,李丹宁就把施洋堵在办公室里。 “施副校长,经费的事情,你想想办法。” “我又不是银行,我上去哪想办法?”施洋在办公室里跷起二郎腿,手上夹着一支黄鹤楼,嘴里吞云吐雾,一副飘飘欲仙的样子。 “可史校长说......” “既然是史校长说的,你就去找他好啰。”施洋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直把李丹宁气得牙痒痒的,恨不能冲上去给他两大耳刮子。 他忍住了,毕竟施洋是领导,打人可是犯法的。 李丹宁只得转头去找史校长,听李丹宁说完,史校长也表现得无可奈何。 “学校的经费有限,这样,我让侯主任打个申请,看能不能申请些经费下来。” “我的丹宁老师,你也太单纯了吧,你还看不明白,他们是在跟你踢皮球呢,等到申请打上去,经费申请下来,黄花菜都凉了。”侯主任不愧是老江湖,李丹宁刚进门,他就从他那垂头丧气的表情上看出究竟来了。 可没有费用就买了不了准备,球拍,球,衣服,鞋子,哪一样都得花钱,母亲上次已经赞助过一次了,李丹宁再也不好意思开口。 “班开不了就开不了吧,就再发一个通知出去,说因故取消新的兴趣办。”侯主任出了个馊主意。 “我们是老师,怎么能言而无信呢,学生报名的名单都统计上来,说不办就不办了,那以后让学生咋看?”李丹宁进退两难,骑虎难下。 可事情因他而起,也必须由他来解决,侯主任可以站在一旁看热闹,他不行,想到学生们那渴望学球的眼神,李丹宁不由得一阵心疼。 正当侯主任以为李丹宁的计划就要胎死腹中时,群主突然在群里宣布了一个消息。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份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为右六小学数十名学生的羽球梦募捐! 消息一出,群里又沸腾了,上一次还是大家除夕夜在群里争抢红包的时候。 五十,一百,上不封顶,群主带头捐了五百,群里有几个开公司的老板更是慷慨解囊,很快资金便到位了。 在群主的授权下,管家婆带着李丹宁侯主任跑了一趟省城,一站式购齐了兴趣班所需的全部物资。 学校开班那天,群里大部分人都来了,他们戴着红领巾,将物资分发到学生们手上。 这一幕把史校长感动得一塌糊涂,施洋站在一旁,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他没搞定的事情,李丹宁一个外来的支教老师竟然搞定了,这让他的脸往哪里搁? “群主,借这个机会,我提一个建议,你看可好?”捐赠仪式结束,到会议室座谈轮到李丹宁发言的时候,他突然提了个要求。 “有话尽管讲,谷羽能办到的,一定办到,谷羽办不到的,我们想办法也要办到。”老胡在学生们的一声声感谢中渐渐迷失了自己。 “其实也没那么难,我想在群里招募一部分球友作为志愿者,每周轮流义务到学校来教授学生们练球。”李丹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要求的确不高,群主第一个举手报了名,军师,碎碎念,管家婆,孙二娘全都报了名参加。 这下最高兴的是侯主任了,他之前还担心自己忙不过来,耽误了与管家婆恋爱的时间,如此一来,工作生活两不误,一举两得,这种主意也只有李丹宁能够想得出来。 史校长当场给报名的“教练们”颁发了聘书,很快,李丹的朋友圈里便弹出来好几条新的消息。 “有幸被聘为右六小学兼职羽毛球教练!” “何德何能,有生之年还能体验一回当老师。” “开心,看!我的教练证!” ...... “丹宁老师,我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不仅解决了费用问题,连免费的教练都解决了。”侯主任简直对李丹宁佩服得五体投地。 “哪里哪里,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但球友们这么热情,却是出乎我的意料。” “其实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都很热情。”侯主任不知是什么时候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说的话也富有诗意起来。 “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要向李丹宁老师学习,想学生所想,急学生所急,做到真爱热爱学校,热爱学生。”史校长在会上发出倡议,号召全体老师向李丹学习,这让李丹宁有些受宠若惊。 群里有在政府宣传部门工作的,将群里的照片编辑成了新闻发到微清州的平台上,让老胡又火了一把。 “大手牵小手,一起向前走——我市谷羽俱乐部赴右六小学开展送温暖公益活动” 这篇不足两百字的报道在老胡的朋友圈里置顶了足足有大半个月。 学生准备的问题解决了,李丹宁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可樱桃依旧对他不愠不火,这让李丹宁很是苦恼。 梁彪每天准时到学校门口来接樱桃,好几次见到李丹宁还打了招呼,梁彪那春风得意的样子深深的刺痛了他。 “他们谈恋爱,我跟着吃什么醋呢?”李丹宁问自己:“不要忘了,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难道还想脚踏两只船?” 可毕竟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这男人一旦与一个女人有了身体上的接触(哪怕只是牵了一下手),他就产生了无穷的占有欲,似乎她就只能属于自己一个人,这或许也是人作为动物的一种本身吧。 “可人毕竟是高等动物,是能够控制自己的情感的,你怎么能有这种自私邪恶的想法呢?你还配做一个老师在学生面前为人师表吗?” 李丹宁的内心,一直有两种声音在激烈的斗争着。 最后,似乎还是自己的理智取胜了。 “随她去吧,就算是做普通的同事也挺好,她选择和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梁彪长得丑也好,是恶棍、地痞流氓也罢,只要能够对她好,连她自己都没意见,他一个外人还能有什么想法?” 这样一想,李丹宁心情好了许多,便专心把注意力投到上课和兴趣班的训练上。 第25章 虚无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天气逐渐回暖,岛上的各种花草树木经过一个冬天的休眠,此时全都苏醒过来,揉揉惺忪的睡眼,连打几个呵欠,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很快,树枝上长出了新芽,小草从地上爬起来,渐渐挺直了腰杆,樱花树上也挂满了各种颜色的花苞,阳光正好,预计还有小半个月,这周围便会陷入一片花的海洋。 春日阳光懒洋洋的照在脸上,李丹宁有些犯困,自从樱桃跟自己保持距离后,李丹宁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寞和空虚,白天校园里孩子们的喧闹声可以暂时让他忘记孤独,可一到夜晚,那孤独便如鬼魅一般偷偷的摸到李丹宁里的房间来,钻进他的心里去。 这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痛苦,无边的黑暗中,那寂寞像那长满院墙的爬山虎,从脚底到膝盖,再到胸口,脖子上,脸上,头上,李丹宁感觉它们似乎无处不在。 群里的互动有一茬没一茬的,球友们偶尔在群里分享一些打球的视频,或是一些搞笑的段子,回应的人却是寥寥无几,也许大家都很忙,上班的,忙完一天的工作,回到家里,人早已经累得散了架,哪还有心思看群里的消息,做小生意的更是起早贪黑,忙得一天到晚脚不沾地。 “樱桃老师。”这几个字在李丹宁在微信对话框里输入又删掉,然后又重新输入,再删除,如此反复。 李丹宁想问樱桃为什么自从过完年后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不是说就算是死,也不会和梁彪在一起的吗?可这才多久,她就把自己的话给忘记了,李丹宁百思不得其解。 “师父,你不要你的过儿了吗?”李丹宁想起神雕侠侣里小龙女和杨过的经典对话台词,突然眼角一酸,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他是一个感情细腻的人,他明知自己和樱桃没有可能,可他就是忘不掉那个夜晚樱桃热烈的吻向他时的场景。 他从不奢望她能够爱上自己,虽然偶尔有过这样的念头,然而这种念头转瞬即逝,他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男人,更不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男人,虽然一个男人在看到漂亮的女生时,都难免会怦然心动,希望能够得到对方的关注和青睐,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其实和真正爱情还有一定的区别。 与其说每个男人都想在正常的恋爱之外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地下感情,还不如说每个男人都渴望这世间有一个红颜知己存在,能够有一个异性随时与自己互诉衷肠,静静的听着对方说他或是她所遇到的开心的或不开心的事情。 他理解她,她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笑的时候,她也跟着被快乐所感染,她伤心的时候,他也随之而悲情。 我和她能成为这样的红颜知己吗?李丹宁问自己。 或许,以前是可以的,现在不行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另一半,虽然那另一半有些不堪入目,长相,品行无异都是这世上的人渣,然而这世间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可笑吧,长得漂亮的往往最后都是长得丑的结为了夫妻,典型的例子就是潘金莲与武大郞;眼光高的女人通常也能被那些油头粉面的花心大萝卜所俘获,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老实巴交的男人穷其一生连个媳妇也找不到,而那些嘴上抹了蜜的男人,身边从来都是美女如云。 这世界真是不公平,李丹宁如此想。 可又能怎样呢?自从上帝创造了人类以来,就是如此,你悲叹世风日下也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也罢,都无济于事。 想到一朵鲜花被插在牛粪上,李丹宁心如刀割,如果自己没来清州支教,或者自己没有遇到樱桃,他还会不会因此而夜不能寐,义愤填膺呢? 他不知道。 可他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是一个男人,最后才是一个理智的男人,她把初吻给了他,在他所理解的世界观里,他就有了保护她的责任和义务,所以她哪怕是受一点点的伤害,他的心里都会滴血。 至于她是否真的情非得已,他并不关心,只要他认为她是受到伤害就行了。 是的,他认为!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问她,李丹宁虽然跟陈王子蕊谈了快两年的恋爱,可他并不是一个恋爱的高手,甚至说他是一个小白也不为过。 直男!没错,他就是典型的工科直男,女生在想什么,他们从来都不猜不透。 她们说不要的时候,到底是真的不要呢,还是欲擒故纵?她们在撅起樱桃小嘴生气的时候,是不是真的生气,或者只是在心爱的人面前娇嗔使点小性子。 李丹宁不是心理学家,更不是恋爱专家,他只是一个刚走出大学校园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社会上那些复杂的事情,他没有遇到过,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 当初被梁彪打得鼻子出血的时候,李丹宁想要报警,在他的理解中,被坏人欺负了就应该寻求警察帮助,为自己伸张正义,可樱桃拦住了他,警察帮得了他一时,可帮不了他一世,警察来了,最多将梁彪和那吸毒鬼抓去拘留几天,又怎么样呢,梁彪出来后一定会加倍报复,而这种报复将神不知鬼不觉,李丹宁一个外地人,能奈几何? 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李丹宁也不是龙,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文弱书生,想要与梁彪斗,李丹宁还没这个胆。 可他还是忍不下这口气,这口恶气就像是胸口郁积了一块大石头似的,不吐出来就一直憋在里面,让人闷得心慌。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李丹宁的阿Q精神病又犯了。 他幻想着梁彪骑车掉到红峰湖里被淹死,或是在外面寻衅滋事时被人砍成残废,这样想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觉得残忍,坏人就应该如此下场。 他在心里诅咒着,像古时候人们拿针刺小人一样,那虚构出来的小人被扎疼了,现实世界中的人也会跟着痛苦。 想什么呢,醒醒吧,她终究还是妥协了,在现实面前,理想的爱情根本不堪一击,红颜知己也只不过是许多民间传说或是作家们所谓小说里虚构出来的情节而已,哪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己。 李靖与红拂女,燕青与李师师,吴三桂与陈圆圆,戴笠与胡蝶,哪一个不是悲剧结束? 他不过是不肯相信在自己心目中近乎于完美的樱桃被梁彪这样的恶棍所占有罢了,假如樱桃不是跟梁彪在一起,而是选择了其他的男人,他会不会一样的心有不甘? 应该会的,因为男人都是自私的,至少在感情上是这样。 李丹宁反反复复的打了一大段文字,最终也没有勇气发出去。 “睡了吗?”手机上提示有陈王子蕊的消息。 “还没呢。”李丹宁秒回。 “告诉你一个消息。” “?” “小敏的前男友离婚了,那个男人给小敏来电话,想要跟她重归于好,小敏有些拿不定主意,晚上可把我们给折腾得够呛。” “她的事情,干嘛折腾你们?”李丹宁不解。 “我们女生和你们男生不一样,有事独自闷在心里,不与人说出来,这女生一旦遇到点芝麻大的事情,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呵呵。” “告诉你,小敏现在既想旧情复燃,可又舍不得现在的钻石王老五,毕竟好不容易找到的饭票,她不想轻易丢掉。” “她这不是脚踩两只船吗?” “就是,我们都劝她好马不吃回头草,再说了,当初是那个男人狠心负她,现在这个王老五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对她很上心啊,每天都给她送好吃的到宿舍来,我们也跟着沾光。”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吧,几包零食就把人心给收买了?” “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不求花前月下的浪漫,难道要去自寻苦吃,跟着一个没用的男人整天萝卜酸菜?” “这些问题,我不懂。”李丹宁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当然不懂,我们成天帮着小敏分析,都快变成资深的恋爱专家了,哈哈,不跟你聊了,今晚我们宿舍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陈王子蕊的话,让李丹宁再次陷入了沉思,上大学时,男生宿舍里通常讨论的都是关于电影和游戏的内容,大家很少将自己的私人感情拿出来分享,就算是有了女朋友,也是偷偷摸摸的,生怕别人知道,大家一般都是通过室友们平时的电话内容去猜测,某某是不是恋爱了,女朋友是哪个学校的,两人目前发展到了什么阶段之类云云。 有保密工作做得特别好的,直到有一天搬出宿舍到附近的小区租起了房子,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小子早就背着大家干起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如果陈王子蕊知道此刻自己的心里正想着另一个女生,她会是什么样反应?会不会当场撕了自己? 李丹宁不敢想。 忘了她吧,回到最初时候的样子,做一个普通的同事。 两年过后,他会回到南京,开启新的人生,而她,还会留在这里,如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朵花,发芽,开花,结果,落叶,冬去春来,周而复始,年复一年。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下雨了,那雨声时而如潺潺溪流,缓缓流淌,时而如战鼓齐鸣,万马齐喑。 在很远的地方,似乎还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第26章 逃离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樱桃家里十分热闹,今天是她和梁彪正式订婚的日子,三金,聘礼,还有浩浩荡荡的队伍,仪式感十足,樱桃的父亲在院子里满脸堆着笑。 梁彪这小子今天打扮得非常精神,西装配领带,皮鞋擦得锃亮,亮得几乎能够照得出人影来,如果不是那一口的龅牙,几乎从他身上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梁彪终于如愿以偿,是谁说宁愿嫁给一条狗也不会嫁给他?哈哈,这不照样服服帖帖老老实实的,终于到手了!这女人呐,就是口是心非,只要有钱,就没有搞不定的事情。 他梁彪成天游手好闲,到城里去吃喝嫖赌,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可这人天生就有些犯贱,越是容易得到的,越觉得便宜不值钱,越得不到的,越想挖空心思想要得到,最终只为满足自己内心深处那一点可怜的虚荣心。 当然村长不这样认为,樱桃是这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女生,又有文化,还是村里小学的老师,把她娶回来做儿媳,自己面上有光不说,他希望能够找一个人来管束住梁彪,免得他一天到晚四处去惹祸,今后两人成了婚生了小孩,对下一代的教育也有好处。 这右六村一旦开发,那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管理起来没有点文化光靠打打杀杀是行不通的。 樱桃没有精心打扮,就穿着平常时候的衣服,父亲再三要她穿梁彪给她买的新衣服,被她拒绝了。 樱桃坐在屋子里,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接待着男方家里来的每一位客人。 “彪子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够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知书达礼,还是个老师。”人们感叹。 队伍中有几个小年轻看到樱桃后,心有不平,暗自嘀咕:“好白菜都被猪给拱了。” 把梁彪比喻成猪,其实都是对猪的一种侮辱,猪好歹吃饱了睡,睡了吃,不至于横行村里,欺压乡邻,梁彪家里的亲戚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们俩父子一样蛮横不讲理,如今被叫来凑人头充数,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推脱,特别有早就看梁彪不顺眼的正义的年轻人,此刻心中更是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仪式结束,看着满屋子的聘礼,特别是交到自己手上的那张沉甸甸的银行卡,樱桃父亲乐得合不上嘴,根本无暇顾及女儿的感受。 虎子更是个势利眼,梁彪给他买了个能够变身的机器人,现在满院子都是那玩具的声音。 “奥特曼,变身!” 邻居有几个小孩听到声音跑过来,想要跟他一起玩,虎子哪里肯依,生怕他们给他弄坏了,赶紧将玩具搬到屋子里,还把门给闩上。 “小气鬼。”小孩们趴到窗子上,眼睛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见虎子如此抠门,心中又有些不屑和鄙夷。 “一个破奥特曼,有什么了不起。” “哼,没什么了不起?你倒是自己也去买一个啊。”虎子对着窗外喊道。 窗外的小孩受到了侮辱,气不过,瞬间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虎子!”几个小孩叫他。 “干啥?” “你过来,我们有好东西给你看。” “你们能有啥好东西?” “过来嘛,你肯定没见过。” 虎子半信半疑,便拿着玩具走到窗边,正要伸头出去,突然,窗外的两个小孩一把夺过虎子手上的玩具,撒腿便跑。 好奇害死猫。 虎子还没反应过来,那小孩早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 等虎子在湖边找到他们的时候,他那威武的机甲战士已然身首异处,面目全非,电池掉了一地。 “还我奥特曼来!”虎子怒不可遏,冲上去就要和对方拼命,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敌不过人多,很快,虎子便败下阵来,手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我跟你们拼了!”把自己的玩具弄坏了不说,还白白的被对方打了一顿,他哪里肯依。 虎子急红了眼,捡起地上的石块就准备跟他们拼命。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那几个小孩见势不妙,便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只剩下虎子杵在原地,好半天才终于号啕大哭起来。 “怎么了?小朋友。”路上传来一个声音,李丹宁刚好从学校里出来,准备到村里的小卖部去买些日用品,听到林子里有哭声,便走进来一探究竟。 虎子没有回应,蓬头垢面的样子,一看就是被人给欺负了。 “你是樱桃的弟弟虎子吧?”李丹宁问,虎子经常下课到办公室找姐姐,李丹宁认得他。 虎子用衣袖揩了一下眼泪和鼻涕,止住哭声,抽泣着点了点头。 “我是学校的李老师,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李丹宁蹲下来,在他的印象中,平时在学校都是虎子欺负别人,樱桃经常去给他擦屁股收拾残局,没想到今儿个却阴沟里翻船,遭人暗算吃了大亏。 地上的玩具零件散落一地,李丹宁逐一捡拾起来,然后拼凑到一起,装上电池,竟然还能用! 见奥特曼完好无损,虎子破涕为笑,他一直对学校里新来的这个李老师没有什么好印象,姐姐经常骑车带着他去打球,梁彪也隔三岔五的在他面前说李丹宁不是好人,这小孩子家懂啥,梁彪这样说,自然他也就信了,彪哥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敌人,所以刚见到李丹宁的时候,他还十分警惕,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如今见李丹宁修好了自己的玩具,他对李丹宁便有了几分好感。 虎子身上的裤子被撕破了,有一只鞋也因为打架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兴许在慌乱中掉进了湖里也不说不清楚。 见虎子光着个脚丫,一脸的狼狈,李丹宁心里特别想笑,可想到自己好歹是个老师,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还是给强忍住了。 “来,我背你。” 李丹宁俯下身子,虎子趴到他背上,李丹宁手里提着仅剩的一只鞋,另一只手拿着虎子的玩具,朝小卖部走去。 李丹宁给虎子买了些好吃的,又拿了提牛奶和一袋水果,这才朝樱桃家走去。 这是李丹宁第一次到樱桃家,空着手上门有些不太好。 家里没人,但订婚现场的痕迹还在。 李丹宁心中充满了疑惑,他环顾四周,石头的墙,石头的顶,村子所有的人家都是这样,樱桃家也不例外。 院子里种满了各种桃树,梨树和海棠,灼灼的桃花已经开了,还有那满身挂红的海棠和雪白的梨花,姹紫嫣红。 院子虽小,但收拾得井井有条,一件粉色的裙子在微风中荡漾,李丹宁一眼就认出那是樱桃的衣服,一阵迷人的清香钻进鼻子,让他一时竟分不清到底花香,还是樱桃裙子上的香味。 有了玩具和好吃的,虎子似乎早就把先前的难过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在院子里玩得不亦乐乎,李丹宁掏出手机,将这一满园春色定格在相机里。 “六百年前的江南记忆。” “高原湖畔的屯堡人家。”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 李丹宁给朋友圈里的照片打上了这样的标签,最近刚开学忙得不可开交,难得有这样的闲暇时光,好好的欣赏一下这春日的美景,李丹宁突然发现,不仅这院子里的花开了,放眼望去,村子周围那漫山遍野的樱花也正含苞待放,也许只需短短几日,这些数不清的樱花便会开满人间,届时,这里将会成为花的海洋。 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肩上扛着一把锄头。 “虎子!”那男人大声喊道。 “爸爸回来了!”虎子应道,手上的玩具却一直玩个不停。 “叔叔,你好。”李丹宁赶紧上前打招呼。 “你是?”院子里突然多了个陌生的男人,樱桃父亲有些惊讶。 “我是右六小学的老师,李丹宁,樱桃的同事。”李丹宁自我介绍。 “哦,原来是樱桃的同事。”樱桃父亲上下打量着他,那眼神像是防贼一般,把李丹宁看得全身直冒起鸡皮疙瘩。 樱桃的父亲对李丹宁没有什么印象,但半年前樱桃和李丹宁的传闻却让他紧张了好一阵子,生怕樱桃被迷了心窍,现在樱桃刚和梁彪订婚,这李丹宁就找上门来,究竟所为何事,他心里也没底。 “来找樱桃?”他问。 “虎子,你姐呢?”他朝虎子又喊了一句:“一天到晚只净知道玩,赶紧去把你姐找回来,说李老师来家里了。“ “要得。”虎子收起玩具,一路小跑出了院子。 “不是,正好路过,遇到虎子跟几个小孩在湖边打架,被我碰上了,就顺路过来看一下。” “这狗日的,我就说他脸上咋青一块紫一块的,原来又跟人打架了。”说完,樱桃父亲有些不意思:“李老师,你别介意哈,我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说话比较粗鲁。” 李丹宁笑了笑,他来这里半年多,农村人都这样,他已经司空见惯了。 “李老师,家里条件不好,你多担待。”他说:“樱桃这孩子也是苦命,她母亲早早的就走了,我一个大男人,平时要忙到外面挣钱,对他们姐弟俩管得比较少。” “好在樱桃这孩子打小就懂事,很少让我操心。” 知道李丹宁来家里只是碰巧,樱桃父亲松了口气,便侃侃谈起这家里的情况来,樱桃的身世,李丹宁早已知道,如今听她父亲旧事重提,心酸之余,李丹宁不禁又想起曾经和樱桃的那些情景。 “叔叔,你也真是不容易,这些年一个人将两个孩子拉扯长大。” “是啊,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樱桃也正式订了婚,我也算是完成了一大事,接下来就是虎子,等他读完书,娶了媳妇,我就可以退休了。”这农村人讲的退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退休,而是在家抱孙子安享晚年。 樱桃父亲一高兴,竟忘了这虎子才刚上小学二年级,离娶妻生子还早着哩,不过他的话却让李丹宁吃了一惊。 “樱桃订婚了?”他问。 “上午的事情,女婿是村长家的儿子。”樱桃父亲已经称梁彪为女婿了。 虽然李丹宁早有思想准备,可真正听到樱桃订婚的消息,他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她真的订婚了! 屋子里的情形已经告诉了他,这是真的!李丹宁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梁彪那丑陋的面孔浮现在眼前,他再也忍不住了,跑到院子外面哇哇的吐了起来。 “李老师,你病了?”樱桃父亲问。 “我没事。”李丹宁摆了摆手:“估计是中午吃坏了肚子。” 正好樱桃从外面回来,她赶紧给李丹宁倒了杯温水,李丹宁喝下,这才好受了许多。 “来家里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樱桃怪罪道。 “我也是刚好路过,就进来看看。”李丹宁不敢看她的眼睛。 “虎子被我爸宠坏了,疯起来天花板上都是脚印,明年虎子上三年级,你可要头疼了。”气氛有些尴尬,樱桃及时转移了话题。 “没事,虎子只是有些淘气,好好引导,会听话的。”李丹宁安慰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兴趣班的事情,樱桃起身要去厨房做饭,被李丹宁拦住了。 “不吃了,我还得回去修改报告。” “什么报告这么急,连饭都不吃。” “你忘了?樱花园。”李丹宁指了指外面。 报告的事情,樱桃当然知道,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李丹宁回去写报告是假,他是着急逃离这个院子,才凭空编造了一个谎言。 这里,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担心自己会突然间崩溃掉。 她竟然订婚了!跟梁彪,那个地痞,流氓,人渣,恶棍!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他面前,而且是樱桃的父亲亲口说出来,由不得他不信。 眼前的满园春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乌云密布,满目疮痍,李丹宁的心情糟到了极点,哪里还有胃口留下来吃饭。 李丹宁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极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樱桃看出来。 “吃了饭再走吧,很快就好了。”樱桃父亲也挽留。 “真不吃了,叔叔,我还有事,改天再来。” 李丹宁心里堵得发慌,刚走出院子,脚上便像安了风火轮一般,大步流星,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27章 委屈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樱桃看着李丹宁离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站在院门口,呆呆的望着李丹宁背影消失的方向,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父亲喊了她好几遍,她都没有听见。 “姐!爸叫你!”虎子朝她喊道。 “哦,听到了。”樱桃这才回过神来,朝院子里走去,村子上方飘来几片黑云,是要准备下雨的节奏,樱桃将晾在竹杆上的衣服收下来,准备回到屋里去。 “招娣!”父亲叫她。 “爸,你叫我?”樱桃转过身去,父亲的脸色有些不大对劲。 “招娣,你跟这个李老师,没有什么事吧?”父亲问。 “没事啊,爸,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樱桃觉得父亲一定是看出点什么,便极力的掩饰。 “没事就好,你和梁彪刚订婚,以后就把心收起来,好好跟人家过日子,千万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他知道,樱桃打小心气就高,考上大学后她本可以在省城找个更好的单位,但她还是选择了回来,只为回来照顾自己跟虎子. 其实他也知道,樱桃心里委屈,如今又将她许配给梁彪,更是将她逼到了悬崖边上。 “招娣啊,有些事情你得理解爸爸。”他点了一支烟,然后缓缓的说道。 樱桃没有应声。 理解,是的,这些年,她一直都理解。 母亲死后,父亲一个人苦苦的支撑着这个家,为了照顾他们姐弟俩,他连找个伴的时间都没有。 母亲去世前生病在医院里住了大半年时间,家里也因此欠下了一大笔钱,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 除夕夜,父亲将实情告诉她的时候,她就明白了。 “爸,你的眼里就只有钱吗?”樱桃流泪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父亲像商品一样的拿出去跟人交易。 “给妈妈治病欠下的债,我可以上班挣钱慢慢来还。”樱桃不理解为什么父亲的眼睛一定要盯着这笔彩礼。 “也不全是吧,招娣,爸爸实在撑不下去了。” “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敢告诉你,你和梁彪的事情,你找了各种理由一拖再拖,前两天村长找人给我带了话。” 后面的话,作为一个父亲,他实在说不出口。 “他们说什么了?”樱桃问。 “村长说,让我不要给脸不要脸,条件呢,差不多就行了。” “他以为我是跟他在彩礼上讨价还价呢。” “他还说,如果你跟梁彪的事情不成,以后会让我们家好看,你是知道的,他们家不仅是在这村子,就算是放眼整个清州,也没人敢招惹啊。” “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怎么舍得把你嫁给梁彪这种人。”说这话的时候,他有些哽咽了。 父亲说的是实话,要不然当初李丹宁被打,她也不至于劝他不要报警了。 父亲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人,才四十几岁的人,头发白了,背也驼了,脸上布满了皱纹。 樱桃动了恻隐之心,如果村长来硬的,她大可远走高飞,一走了之。 可她走了,父亲又该怎么办?樱桃心软了。 当父亲告诉她,村长已经确定了订婚的日子,她第一次没有反对。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一个人偷偷的躲在被子里哭泣。 父亲要自己理解他的难处,可谁又能够理解她所受的莫大的委屈呢? 李丹宁! 是的,只有李丹宁,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她吻了他,他热烈的回应着,那可是她的初吻啊! 她将自己的初吻毫无保留的给了他—这个突然间闯入自己生活的男人。 他仿佛是从天而降,没有任何的征兆,他来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她竟没有感到有一丝陌生,好像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也许是上辈子吧。 在后来的相处中,李丹宁的帅气和睿智还有他那热辣滚烫的眼神深深的吸引了她,如果说这些都是表面的话,那么他的叛逆更是令她着迷。 激情,有担当,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另一半,就是李丹宁这样的男人。 如果他没有女朋友的话,该有多好啊。 可这世间的事情,往往都是这样。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可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多琼瑶式的甜蜜爱情,或许也只有校园里的小女生才愿意痴痴的相信吧。 现实的世界里,大多数的人生经历都是坎坷曲折,爱而不得,甚至生死离别。 和梁彪的订婚仪式结束后,樱桃独自一个到湖边去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她心中的苦楚只能跟在远在天上的母亲倾诉。 “妈,我到底该怎么办?”她对着天上的白云问。 白云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树林的声音。 “妈,我说的话,你能听得见吗?”樱桃终于憋不住哭了出来,泪水打湿了衣裳。 湖面清澈如镜,她的心情却糟到了极点。 李丹宁就在学校,她完全可以去找他,樱桃望着远处的右六小学,她犹豫了。 或许是心有灵犀吧,此时的李丹宁也在宿舍里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一切都不可能了,自从父亲接下梁彪送来的彩礼那一刻,她就下定了决心,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埋在心底。 至于爱情,下辈子再去奢望吧。 虎子在湖边找到了樱桃,告诉她李丹宁上家里来的消息后,她恍如梦里。 “他来干什么?”来清州这么长时间了,他还从来没到家里来过。 “他不会是来为我打抱不平的吧。” “难道他知道我今天订婚?” 樱桃在心里重复着这些问题,当她带着满腹疑问回到家里的时候,那个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男人正跟自己的父亲聊得火热。 她有些失望,李丹宁竟连一句关于自己与梁彪订婚的话都没提。 或许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订婚的事情!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前后不过半个小时。 他就这样走了,连樱桃要留他下来吃饭,他也拒绝了,他走得那么坚决,连头没回,就像徐志摩《再别康桥》里的经典诗句那样。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男人都一个德性! 她如此悲伤欲绝,他居然一点也没看出来,难道自己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红肿的眼睛,还有脸上的泪痕。 唉,随他去吧,他可是有女朋友的人!那天晚上,自己毅然绝然将他推开的时候,不也是理智占了上风吗? 他本就不属于自己,更不属于这里,三年的支教结束后,他会回到南京,回到那个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城市。 或许一开始他还能记起这里的一些人和事,将曾经发生过的点点滴商作为向身边朋友炫耀的谈资,但保证不出半年,他就会忘掉所有的一切。 自己不过是他漫长人生中的一个匆匆过客而已。 他是从大城市来的富家公子,而她,一山野村姑,门不当户不对,甚至天差地别,如果不是同在一个学校里工作,他们的人生就像是两条永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可命运却偏要跟自己开上一个小小的玩笑。 她反复的回想着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所有的情节像电影里的片段一般从脑海中划过,可事情越想越复杂,就像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虎子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一顿好打,看到那条破了几个洞的裤子和仅剩的一只鞋子,樱桃的父亲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抄起身边的扫帚就挥了上去。 “你这个败家子!看我打不死你。”他边打边骂。 虎子疼得在地上打滚。 “姐姐,救我!” 樱桃哪有心情去理会他。 “打得好!”樱桃心想,看到地上的玩具,让她又想了梁彪,要不是见父亲正打得酣畅淋漓,她都想去踹上两脚了。 父亲打累了,便勒令虎子跪到地上好生反省,反省不彻底不得起来。 虎子可怜巴巴的跪在地上,白挨了一顿打,从前是都是自己淘气,挨打倒也师出有名,可今儿个明明是自己受了欺负,最后挨打还是自己。 才小学二年级的虎子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是个什么理。 “好人不长命,祸害千年在。”这句流传已久的农村古话,似乎能够阐明这一切。 所以农村小孩只要参与打架都没有好果子吃,不管是打人的,还是那被打的,回到家来一律棍棒伺候,不问青红皂白先打上一顿再说,真是有冤无处诉,有苦无处说。 樱桃见虎子被打得有些造孽,父亲打累了,便到院子里去抽烟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见屋外没了声响,樱桃这才悄悄的将虎子从地上拉起来,带他到厨房里洗了把脸,赶紧让他睡下了。 一个晚上,虎子做梦都在哼哼,为自己所受到的不公待遇而发出微弱的反抗。 李丹宁一路狂奔回到学校,今天是侯主任值班,见李丹宁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差点和他撞个满怀。 “丹宁老师去锻炼回来?”他问。 “锻炼?” “哦,下午没事,我到湖边跑步去了。”李丹宁的脑子转得还算比较快。 “我就说嘛,累成这样, 我等下去买点菜和酒,我们两个今晚打平伙如何?” 侯主任所谓的打平伙,就是凑在一起吃饭的意思。 “好啊,反正我也是一个人,求之不得。” 李丹宁抓紧回到宿舍去整理了一下心情,不一会,便听到侯主任在楼下喊他吃饭了,李丹宁匆匆忙忙的下了楼。 一盘折耳根炒肉,一条红烧鲫鱼,一碟花生米,那某天酱油牌的围裙拴在侯主任身上,显得十分违和。 “没想到侯主任还有这等厨艺?”李丹宁恭维道。 “以前可不会,都是你嫂子(他指的是前妻)下厨,后来离了婚,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成天胡乱过日子,有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樱桃来学校以后,她喜欢打羽毛球,每天下午都背着个球包去球馆,我觉得有点意思,再后来的事情,你差不多都知道了,就认识了管家婆,人家虽说是大龄剩女,但好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说我要还像以前一样,两手一摊,只管吃不管做,她会跟我过日子?” 侯主任将自己暗地里喜欢樱桃的那一段给掐去了,那都是过去式了,樱桃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在这一点上,侯主任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李丹宁刚才经过翻江倒海的一番折腾,此时已是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便不等侯主任开口,拿起筷子就开干。 “饿了吧。”李丹宁饥不择食的狼狈模样被侯主任看出来了。 李丹宁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自家兄弟,不必客气。”侯主任给他添了碗饭,李丹宁狼吞虎咽的扒拉了几口。 “应该把樱桃一起叫来吃饭。”侯主任突然想起点什么,他拿出手机准备给樱桃打电话。 “不用了。”李丹宁阻止了他:“她今天家里有事。” “什么事也不影响吃饭吧,我们仨可是口头上的结拜兄妹。”侯主任有些不解。 “她订婚了。”李丹宁只得实话实说,说这话的时候,李丹宁的心里仿佛被一把刀刮过。 “什么,她订婚了。”侯主任一脸的惊讶,但李丹宁肯定的神情告诉他,这是真的。 “这么突然,都没听她说过,男方是谁?” “村长家的儿子。” “梁彪?” “你认识?” “我怎么会不认识,在右六小学工作这么多年,这村里的人熟悉得很,你说樱桃要嫁给那个龅牙,黄毛还有纹身的家伙?”侯主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关于梁彪在这一带的传说,侯主任是清楚的,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平时他见着了,都会绕道而行,生怕不小心招惹到了那瘟神。 “真是好白菜都让猪,哦,不,应该狗给吃了。”在侯主任的心里,猪比狗要好得多,至少它吃饱了不会四处咬人。 两人四目相对,瞬间无言,侯主任举起了杯子,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们两兄弟干一个,为樱桃的不幸。”侯主任说道。 李丹宁一饮而尽。 一连几杯下肚,李丹宁感觉有些上头,他也开始敞开了自己的心扉,把一肚子的苦水朝侯主任倒了出来。 “侯哥,我的好大哥,你告诉我,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李丹宁问的这个问题,侯主任无法解答,就像他也曾经问过同样的问题,为什么他踏踏实实的工作,最后前妻还是离他而去一样。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前妻到了更大的平台上,眼光自然也高了,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懂的,可为什么非得一定要离婚呢?这一点,侯主任想不明白。 听闻樱桃与梁彪订婚的消息,侯主任是有些震惊,但他没想到李丹宁的表现却是有些不同寻常。 李丹宁声泪涕下,在他的口中,梁彪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而樱桃则是这山中的精灵,人间的天使,天使和魔鬼竟然搞到了一起,这让人如何能够接受? 哦,她是他的师父,他是她的徒弟,徒弟看到师父受了委屈,自然义愤填膺,要打抱不平。 这样一想,李丹宁的行为也不算十分怪异了。 李丹宁喝多了酒,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嘴里胡言乱语。 侯主任苦笑着将他扶到了宿舍,给他盖好被子,这才下楼来收拾残局。 房间里的李丹宁胸中的愤懑被酒精点燃了,此刻正熊熊的燃烧着。 整个晚上,他都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第28章 花开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清晨的阳光正好,红峰湖畔,漫山的樱花开了,烟波浩渺的红峰湖上,像是一夜之间下了场五彩缤纷的大雪。 数不清的樱花树环绕在湖边,宛如一条粉色的长龙蜿蜒盘旋。 树上怒放的花朵仿佛是无数粉色的繁星,把夜空也映照得灿烂夺目。 那林子里的樱花树像极了一群优雅漂亮的少女,她们在春天里轻轻摇曳着傲人的身姿,尽情释放着自己的青春与活力。 枝头绽放出娇艳欲滴的花朵,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令人心醉。 盛开的樱花吸引了许多的年轻人前来打卡拍照,她们身着轻盈的汉服,穿梭在樱花树下。 阳光从林子上空照下来,落在脸上,反射出闪闪金光,正是绝佳的拍照时机。 李丹宁操纵着无人机从空中俯瞰,这无边的花海一眼望不到头。 那平日里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岛上,此刻全都被披上了一层粉色,像蝴蝶张开的一张张翅膀。 无人机掠过湖面上空。 蔚蓝色的天空下,碧绿的红峰湖显得更加美丽动人。 李丹宁把拍回来的照片,剪辑成视频发到了自己的朋友圈,引来了无数的点赞。 “这是哪里啊?这么漂亮?这还是在我们的地球上吗?” 远在北京的阿文连长了一长串的感叹号和问号。 “看到这个,我瞬间觉得武大的樱花不香了。” “你要不说具体的地名,还还以为是谁在国外拍的一组照片呢。” ...... “我要说这个地方就在我现在支教的清州,你们会信吗?”李丹宁在朋友圈里问。 “有时间一定亲自去现场看看,美得太不真实了。”朋友们纷纷表示。 “丹宁,身在花丛中,可千万不要犯迷糊哦。”老狼的嘴里从来都说不出一句好话。 李丹宁被眼前的景色彻底震撼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面积的樱花,再加上湖光山色的衬托,更加美轮美奂。 这么好的地方就要被拆了,多可惜呀,如果说之前李丹宁对右六村的拆迁还只是停留在概念上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已经彻底站到了保护樱花园的队伍里,坚决反对拆迁。 反对拆迁?呵呵,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秦斌将拆迁临时指挥部设到环湖公路的入口处,红峰湖休闲度假区项目几个大字远远的就能看到,不断刺激着球友们的神经。 拆迁进入了实质性的谈判阶段,秦斌亲自带队到厂里与老蔡展开了谈判。 “蔡总,考虑得怎么样?”秦斌开门见山,不给老蔡任何回旋的余地。 以前在球馆打球,他都是叫他老蔡,可今天是正式场合,他这样叫,也显得严肃一些。 “秦主任,你容我再想想。” “还想个啥呀,我亲爱的蔡总,你看黄二狗同志觉悟就很高,认识也很到位,拆迁谈判的方案刚一确定,他就举手表态要第一个配合拆迁工作,越是赶在前面拆迁的,赔偿的条件越好,越是钉子户,就越是我们打击的对象。” 他特意强调了打击两个字,显得更加有力,老蔡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秦斌这种人,为了在上面去邀功,有可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见老蔡没有发话,秦斌右手一抬,黄二狗心领神会,连忙将烟递到他手上,然后用火机点燃。 秦斌猛吸了一口,紧接着一个白色的烟圈从嘴里钻了出来,飘到空中好久都没有散。 “老秦,你再给才蔡些时间,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也需要认真考虑不是?” 见气氛有些紧张,群主老胡赶紧上来调和。 老胡的面子秦斌还是要给的,但他在给面子之前,还是要把自己的苦衷表述出来。 “老胡,不是我要非要逼着蔡总搬迁。” “兄弟也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市里的工作时间进度表已经出来了。” “这你是知道的,上面要求我必须在国庆之前完成全部拆迁工作,现在都已经四月底快五月了,拆迁才刚刚开始谈判,按照这个进度,恐怕我是挨板子的。” “你秦主任年轻有为,做事雷厉风行,这点区区小事,岂能难得倒你?还不是分分钟轻松拿捏?”见秦斌诉苦,老胡赶紧给他上了点眼药。 “话虽如此,但中间的变数也很多,村里不同意拆迁的人家也不在少数,这都得慢慢的一家家的做工作,我手底下总共就这么几杆枪,兄弟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秦斌做起事情来心狠手辣,在清州早已是人尽皆知,老胡岂能不晓,但他还是想尽量拖延球馆被拆的时间。 “秦主任的意思是,不给老哥这个面子了?”老胡直接逼宫,那额头上的一弯月牙变得有些狰狞可怕。 “你老胡都发话了,我还能怎么样?”老胡是土生土长的清州本地人,父亲退休前是市里的领导,再加上老胡为人处世又圆滑世故,八面玲珑,这上上下下的单位都会给他些面子。 这清州本来就不大,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秦斌自然也不敢把事情做得太过分。 “不过兄弟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蔡总的厂最迟在九月份之前必须全部拆完,这是我最后的底线。”秦斌将还有大半截的烟头使劲杵在烟灰缸里,似乎是在宣示着自己的态度。 “那是那是,秦主任都发话了,我相信蔡总一定会全力配合好工作,毕竟这红峰湖休闲度假区也是市里重点引进的项目嘛,蔡总是政协委员,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老胡往秦斌的杯子里加了些水,这要放在平时,老胡鸟都不会鸟他。 秦斌是什么人?在来拆迁办之前还是城管局的一个小队长,再之前,也就更是混迹街头的小混混了。 只因手段毒辣,被某一领导“慧眼”识中,觉得他是做拆迁工作的好材料,于是便破格提拔到拆迁办当起了副主任,专门负责红峰湖休闲度假区的拆迁。 对这样的人,老胡一向敬而远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毕竟自己是一群之主,球馆一旦动迁,这群里的上百号人便如那失巢之鸟和丧家之犬一般没有了归属。 这球馆更似一棵大树,树一倒下,大家便没了根据地,必定如那鸟兽散去,平时大家嘻嘻哈哈不觉得什么,但相处久了,便有了感情,谁也不愿意看到群解散的一天。 自己含辛茹苦才终于拉起了这面大旗,却要被秦斌一斧头砍下,老胡自然不会甘心。 可现在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拖一天算一天,秦斌不是发话了吗?最迟时间八月份。 好好珍惜这最后难得的好时光吧,几个月后,大家就再也不会聚在一起打球了。 大家的心情都十分沉重,尽量不提拆迁的事情,以免再次触碰到群主已经受伤的脆弱的心灵。 李丹宁打完球,背着包从球馆里走出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球馆就在眼前,可他眼前浮现的却是一片瓦砾和废墟,还有一大片热火朝天的工地。 樱花,球馆,再过几个月,这些都将成为历史,被人们所遗忘,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的高楼将拔地而起。 李丹宁突然感觉一种不可名状的疼痛,而这种感觉,还是在他亲耳听到樱桃订婚的消息的时候有过。 自从订婚以后,樱桃只在每周的群球日来球馆打球,其余时间都是放学就走。 有了老胡他们的加入,课后兴趣班的训练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碎碎念擅长反手高远,而老胡的强项是跳杀,孙二娘网前动作细腻,被评为年度最佳女搭档。 只要她守在网前,那拍子在她手上就变成了汽车的雨刮片,抢高点扑,轻挡放网,谁也猜不透她下一下到底要干什么,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手,直看人全身发毛,哪里敢将球往网前送。 李丹宁的球技虽然进步神速,但由于刚开始学球时养成了一些不良的习惯,如拍子举起来老喜欢晃那么一下,等击球时,往往已过了最佳的击球点,打出去的球不是没有力度,就是会偏离预定的航线,守网前时,拍子总会不自觉的掉下去,经常被碎碎念批评。 碎碎念嘴上不饶人,由于群里的都是成年人,打起球来谁也不服。 碎碎念自然不招人喜欢,可在学校不一样,学生们习惯了听老师安排,喊往东绝不往西,这样一来,碎碎念的唠叨反倒成了一种优势。 他毕竟是省队“出来的”,再加上时常摆出一副教练的派送,学生们对他存在着一种天然的敬畏。 “所谓教学其实就是不厌其烦的反复纠正着学生们的错误,让他们总结经验教训,然后继续前行,做得更好!” 碎碎念把这句话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写在笔记本上。 “你应该去省城做教练。” 老胡不是开玩笑,现在的羽毛球教练可吃香了,一节课动辄好几百,现在城里的家长们在孩子的教育投入又十分舍得,就算是自己吃穿简朴一些,也要省吃俭用将孩子送到各种兴趣班里去以学得一技之长。 “省城没意思,我还是喜欢清州。”碎碎念总是用这样的话来搪塞,其实真实的内心是省城的熟人太多,当初离开省队的原因又实在不够光彩,他又何必去自取其辱。 谁也不知道碎碎念是怎么被省队劝退的,孙二娘本就是个好奇心重的人,但每次她一问起,碎碎念都会脸色大变,要跟人急,孙二娘也只好作罢。 “你还别说,一段时间下来,我发现有几个学生真是打球的好苗子,只要认真训练,完全有可能到市里省里去打球。” 碎碎念怕老胡进一步与他探讨省队的问题,赶紧转移了话题。 第29章 直播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李丹宁每天发在朋友圈的内容都会引来许多朋友的点赞和评论。 拍景色的,有樱花、湖面。 远山、小岛。 村庄、青石板的小路、白色的石头的房子、爬满绿植的院墙。 拍动物的,有白鹭、杜鹃、喜鹊、乌鸦、燕子和麻雀,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鸟。 拍人的,有在地里干农活的人。 在湖中打渔的人。村中身着凤阳汉装,被当地人称为“头上有个罩罩,耳边两个吊吊,手上两个道道,袖上两个套套,腰上两个扫扫,腿下两个翘翘”走路的妇人。 脸色黝黑,光着膀子的男人。 穿着开裆裤,将雀子露在外面的小男孩。 笑靥如花,一脸稚气的小女孩。 拍学校的,有教室、操场、院墙下的矮冬青。 有学生们上课时认真听讲的情景,也有学生们课间在操场上嬉戏的场面。 但最让人们感兴趣的,还是放学后学生们专心学球的画面。 不知从何时起,李丹宁爱上了摄影和记录。 这村里的一花一叶,一草一木,所有的人和事都成了他拍摄的素材。 晚上,李丹宁一个人在宿舍里剪辑,然后再把发到自己的朋友圈。 朋友们所有的点赞和评论,他都会一条条的认真查看和回复。 “这应该就是诗人眼中的远方和田野吧。” 阿文在北京后海的酒吧里吹着风,听着悠扬的小曲,在手机屏幕上打下了这一段文字。 “你怕是没到过农村哦,有钱农村是净土,没钱农村净是土,阿文,在北京待久了,怕是已经忘了我们这帮穷哥们了吧。” “你们都活得很好,小日子滋润得很,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老狼也跳了出来。 “老狼,你在哪儿发财呢?”李丹宁问。 “发财,发啥财?在南京的迈皋桥下流浪呢。”老狼自嘲道。 毕业后,他就跟女朋友分了手,一个人独自在南京创业,说是创业。 其实就是开个小店,白天守店,晚上出摊。 “上班,上啥班,没有梦想的人才会去上班,我要当老板。”老狼毕业的时候豪情壮志,如今受到生活的毒打,也变得有些颓废起来。 “老狼,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也。” 阿文想起老狼曾经的牛逼劲,差点笑得把酒都给喷出来。 “我劳你的个二大爷,我现在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女朋友也跑了。” “阿文你个狗日的,在北京的校园里小日子倒是过舒坦,哪懂得我们这些社会人的艰辛,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老狼没好气的骂道。 “还是丹宁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选择了一条高尚的人生道路,是我辈之楷模啊,当初谁会想到我们宁少会去西部支教呢?”江西的旋子还在小区里摆摊卖宽带。 理想与现实的巨大差距,让他在看到李丹宁的朋友圈时,不争气的流下了羡慕嫉妒恨的泪水。 “是啊,如今看来,还是丹宁走对了,鲁迅先生不是有一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毕业时,我们所有人都不理解丹宁的选择,现在看来,还是我们太过于肤浅了。” “一个人如果能够坚持做一些自己喜欢或是热爱的事情,真是难能可贵。” 旋子开了个头,大家便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人生的道理来。 “不怕你们笑话,我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翻看丹宁的朋友圈,那些照片上的人和风景真是让人治愈,弄得我都有辞职的冲动了。” 旋子每天早出晚归。电信运营商曾经是多少人羡慕的行业,就算是挤破了头也要想方设法进去,谁知如今却沦落到小区摆摊促销和街头小贩一样的命运,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室友们的评论,李丹宁看完后十分感动,可他们哪里知道,这些美好的事物很快就要消失了,樱花,村庄,小学,球馆...... “丹宁,我建议你开个抖音账号,每天就发你拍的这些内容,一定会火!” 李丹宁正在宿舍里发呆,突然看到老狼发来了的一条消息。 “有用吗?” “现在很多人都在抖音平台做直播,你可千万不要低估了互联网的传播的速度和影响力,很多人都是一夜暴红,莫名其妙的就火了。” 老狼自己也在做直播,就卖他店里面那些东西。 虽然粉丝寥寥,每场直播只有几十人观看,但老狼始终相信“有志者,事竞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发达!”晚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宿舍,老狼倒头便睡,但每天早上一起床,老狼都会给自己打气,看到朝阳从东边升起,他又重新燃起了新的希望。 “我又不会带货。”李丹宁还是有些犹豫,他平时很少刷抖音短视频,所以连账号都没有,说得直白点,在抖音上,他就是个路个甲。 “不一定非要带货,等你有了几十万几百万粉丝的时候,做什么都行。” “实在不行,你就当是发着玩呗,又没什么损失,就像在朋友圈一样,只不过朋友圈能够看到的人实在有限,就我们几个难兄难弟帮你点评,你也没有什么成就感不是?” 老狼说得也对,就当是记录生活。 说干就干,李丹宁想了半天,才给自己重新取了个名字——“右六小学支教的丹宁老师”。 很快,老狼关注了李丹宁的抖音账号。 “不懂的,你随时问我。”老狼在微信里说道。 “不会耽误你做生意?” “我去,现在实体店的生意,守店如守寡,人都到网上买东西了,谁还会进店?你没看到一个段子?店里半天没有进来一个人,好不容易有人来了,却是来借厕所的,最后老板一分钱没挣到,还倒亏了几张纸。” 老狼哈哈大笑,眼泪都飙出来了,笑完,又觉得有些心酸。 “等你火了,你就在直播间里帮我带货。”老狼不像是在开玩笑。 “得了吧,还带货?我连怎么发视频都还没弄明白了,就别做那春秋大梦了,你踏踏实实的去摆摊才是正经。”李丹宁也笑道。 “人还是要有梦想的嘛,万一不小心实现了呢,人要是没了梦想,与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在老狼的耐心指导下,李丹将前期发在朋友圈里的一些照片剪辑成视频发到了抖音上,观看的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粉丝数量始终停留在一百以内。 视频发出去没有什么观众,李丹宁也不在意,就权当是记录生活,老狼似乎也忘记了要到李丹宁直播间带货的事情,所有人的生活又回归到了正常。 放学了,副校长施洋在走廊上遇到李丹宁,他叫住了他。 “李老师!” “施副校长,你叫我?”施洋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李丹宁平时很少能够跟他打上照面。 “李老师的兴趣班可是办得风生水起啊。”施洋的话有些阴阳怪气的。 “施副校长过奖了,全靠领导关心和支持。”来学校这么长时间,李丹宁也慢慢学会了圆滑世故。 施洋在各种会上多次刁难,让李丹宁吃了不少的亏,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自知惹不起,便常常离他远远的。 “李老师过谦了吧,我可没帮上什么忙。”这一点施洋还有是自知之明的。 他这一说,李丹宁不知施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说不准又有什么坏主意冒出来。 “施副校长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说。”李丹宁没时间跟他啰嗦,他还得去组织学生训练。 “学校就要拆迁了,你有什么打算?”施洋也不再绕弯子。 “拆迁?什么时候?”李丹宁感觉有些突然。 “听说,最快八月份,也许等学期结束,学校就要停办了。”施洋慢条斯理的说。 施洋的意思很清楚,现在已经是五月了,再有两个月,右六小学将不复存在,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调回城里,而李丹宁,学校都没有了,还支什么教?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兴趣班,呵,一样的命运,烟消云散。 施洋这是在等着看热闹呢,李丹宁从他的话外音里听出来了。 “我能有什么打算,该怎样就怎样吧,只要学校存在一天,我就会把工作做好。”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忙了。”李丹宁回到办公室,拿起装备便下楼去了。 楼下,学生们正在做训练前的热身动作。 “先沿着操场跑五圈。”李丹宁远远的朝学生吼了一句,学生们听到声音,突然“轰”的一声散了开去,像一群受惊的麻雀。 侯主任和樱桃也走到操场上来,每人拖着一框训练球。 李丹宁朝樱桃微笑示意,樱桃淡淡的回应着。 侯主任走到李丹宁身边,将施洋的话跟他说了一遍,看来不仅是李丹宁,学校里的每一个人施洋都告知一遍学校未来的结局。 “拆就拆吧,好大个烟锅巴踩不熄,我不相信教育局不给我们安排去处,城里去不了,大不了换个村子继续教书,实在都不行,我就去开网约车,男人还能被尿憋死?” 侯主任大声的说道,仿佛是说给施洋听的。 施洋下了楼,骑上停在角落里的印第安,油门一轰,连人带车蹿了出去,地上腾起一阵浓烈的黑烟。 “什么素质?”侯主任朝地上啐了一口。 李丹宁在地上架起了一个摄像机,将学生们训练的整个过程放到抖音里直播,中间有些精彩的部分,他会单独挑出来剪辑,加上配音和文案发到抖音上。 “欢迎来到清州右六小学支教的李老师的直播间,现在孩子们已经开始了今天的羽毛球训练,今天老师们教的是反手过渡......”李丹宁特意将镜头拉远,让直播间里的观众能够看到操场上的全貌。 不断有新的观众进到直播间来,李丹宁已经连续直播了好几场,逐渐积累了一些直播的经验。 刚开始他不知道怎么和观众互动,便放学后一个人在宿舍里研究,看各种羽毛球比赛的视频,学解说,练口才。 “看到了吗,反手过渡同样需要侧身,将手的肘抬起来,这样,反手呈顺时针轻轻一挥,球便落到了对方网前。” “当然了,反手过渡之所以是过渡,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过渡完后,人要立即调整身体状态,做好下一步接球的准备。” 樱桃的姿势十分优雅,那反手过渡的球总是能够贴着网到达对方网前,反手直线网前,反手斜线网前。 “李老师,能不能站开一些,你挡着樱桃老师了。”有粉丝提出要求。 李丹宁也很配合,便将镜头专门对着樱桃。 “宝宝们,喜欢樱桃老师的,请屏幕上打出数字1,喜欢侯主任的,打出数字2。” 评论区里全都是1,侯主任有些生气。 “什么乱七八糟的粉丝,全都是一群好色之徒。”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李丹宁直播间里的粉丝一大半都是冲着樱桃来的。 “我保证,是男人都喜欢这一款。”有粉丝在评论区留言,下面竟有上千条回复,还有的说:“不要说男人,我一个女人都喜欢。” 第30章 隐私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梁彪每天都来接送樱桃。 跟樱桃结婚以后,他仿佛换了一个人,将一头黄毛染成了黑色,戴着一副没有镜片的黑色无框眼镜。 如果不是那爬满手臂的纹身和嘴里的龅牙,甚至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一个知书达礼的文艺青年。 “哟,李老师,直播呢?”见李丹宁在场上跟粉丝互动,梁彪也凑上去看了一会。 “有事?”李丹宁扭过头去。 我去,眼前这家伙还是梁彪吗?李丹宁感觉有些陌生。 樱桃跟梁彪订婚过后,李丹宁有很长时间都没有缓过来,喉咙里随时都像是吃了一只苍蝇的感觉。 他想当面质问樱桃,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改变了主意,可每次一见到她,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下去,他问不出口。 她又不是你女朋友,你有什么资格去干涉她的婚姻大事? 以同事的名义,还是师徒? 别扯了,师徒,那都是群里的球友调侃着玩的,至于同事,就更沾不上边了。 樱桃结婚那天,村子里异常热闹。 长长的迎亲的队伍中,打头的便是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后面清一色的迈巴赫,看得出来,村长家为这门婚事可是下了血本。 婚礼在清州城区最好的酒店举行,市里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秦斌副主任也亲自到场庆贺。 李丹宁那天正好请假去省城给学生买训练用的羽毛球,没能去到现场,至于这其中是不是故意为之,李丹宁自己也说不清楚。 “没什么事,看你直播,觉得新鲜,学习一下。”梁虎说话的时候,不经意间把龅牙露了出来。 对嘛,这才是李丹宁认识的梁彪嘛。 “梁彪,你应该去省医做个整形,把你那一口的龅牙换掉。”侯主任也过来凑热闹。 “侯主任说笑了,哪有那么容易。”梁彪一脸的谦虚。 “咦,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连兔唇这么难的手术都能做,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到?”侯主任继续建议,也不管梁彪听没听进去。 “你们先忙,我回去了。”樱桃已经训练结束,梁彪赶紧屁颠屁颠的迎上去,递给她一瓶饮料。 “媳妇,辛苦了。” 樱桃没有说话,她接过梁彪递来的饮料,打开喝了一口。 “侯主任,李老师,我回去了,地上的球和装备麻烦你们让学生收一下。” “放心吧,我会安排的,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侯主任点了点头。 目送两人离开,侯主任不禁感叹:“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梁彪,以前多烂的人,现在也变乖了。” 梁彪是不是真的变成了好人,李丹宁不知道,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这男人就服管,玩得再花心的人,娶了媳妇,成了家,都会改变。”侯主任不愧是过来人,一眼就透过现象看到了事情的本质。 “之前我还为樱桃打抱不平,觉得梁彪配不上她,现在看来,还真是看走眼了,浪子回头多不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但愿吧。”李丹宁应和道。 “你是没去参加樱桃的婚礼,那排场,我这辈子还是电视上见过,梁彪能够对她好,樱桃也算是找到自己的幸福了。”侯主任不禁有些羡慕起来。 “丹宁,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过樱桃?”吃饭的时候,侯主任突然开玩笑的问李丹宁。 李丹宁还没来得及否认,侯主任又哈哈大笑起来。 “不要不好意思嘛,老弟,哥跟你实话实说,你还没来清州之前,我也喜欢过樱桃,你刚来的时候,我还把你视为情敌呢。” 说完,他仰头将一杯酒喝下。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家樱桃眼光高,哪里会看得上我这种人。” 侯主任的话让李丹宁有些吃惊,侯主任这表面上看起来老实的人,没想到内心却是如此闷骚,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侯主任的话,李丹宁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那个晚上,他和侯主任打平伙,酒后吐真言,具体说了些什么,李丹宁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没错,他是曾经喜欢过她,可现在樱桃都结婚了,他还能怎样,再说,自己的支教就要提前结束了,那曾经的过往,就当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吧。 一想到自己再过两个月,就要彻底离开这个地方,李丹宁不禁心里一阵酸楚。 “来,喝酒!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只要梁彪对她好,比什么都强。” “你和陈姐的事情,怎么样了?”见侯主任一直将话题放在自己身上,李丹宁也来了个偷梁换柱。 “应该快了,我们都说好了,等年底房子交付,明年上半年半个完成后,我们立马就结婚。”侯主任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你不知道,你陈姐居然还是个处女?”侯主任喝多了酒,开始向李丹宁炫耀起来。 我勒个去,一个男人当着另外一个男人的面泄露自己女朋友的隐私,真是该死! 侯主任自然不知道李丹宁也还是个处男,以为他跟自己一样,对男女之间的事情轻车熟路,于是便侃侃而谈,将李丹宁听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很是不好意思。 好在酒精能够遮掩住自己脸上的窘态。 侯主任在一边夸夸其谈,李丹宁只得勉强应付,很多令人脸红耳赤的情节他还是第一次人说起,李丹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惭愧,还是羞耻,李丹宁一时竟分不清楚,也许兼而有之。 “侯主任,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拆迁会突然间停下来。”侯主任越说越露骨,李丹宁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便打断了他。 侯主任正在兴头上,唾沫横飞,突然被李丹宁打住,他有些意犹未尽。 “我去,兄弟你这话锋也转得太快了,我差点被你闪到了老腰。” “拆迁突然停下来,你问我有没有可能?” “哈哈,应该有可能。”侯主任忍不住大笑。 “什么可能?”李丹宁准备洗耳恭听,或许侯主任想到了什么妙招。 “除非拆迁办和房开的那帮人突然间疯了!你觉得可能吗?” 侯主任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手将桌子拍得砰砰乱响,像极了微信里的一个表情包。 李丹宁心里有事,吃完饭,他回到宿舍,给群主发了条消息。 “老胡,方案的事情怎么样了?”他问。 很快,群主老胡便回了信息过来。 “开会的时候我们提交了方案,可到现在还没回复,估计很悬,现在拆迁马上开始了,听秦斌说,村里已经签了好几家,黄二狗的养猪场都已经签了合同,拿到第一笔赔偿。” “难道就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至少我目前还没有想到。”群主表示很无奈。 夜里,李丹宁梦见拆迁已经开始了。 在秦斌指挥下,各种挖机开进了现场。 很快,村子里便是一片狼藉,那些石头的房子在大型的拆迁设备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秦斌的拆迁队,势如破竹,房子就被夷为了平地。 樱花园也被摧毁了,满目疮痍,红峰湖的水也变得浑浊起来。 一时间,天地昏暗,日月无光,村子里到处火光冲天,面对失去的家园,村民们悲痛欲绝,却无力回天。 “住手!”李丹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冲上前去,用身体挡在挖机前面。 “闪开!”秦斌、黄二狗和向天歌朝他厉声喝道。 “休想,除非挖机从我身上碾过去。”李丹宁寸步不让。 “碾死他!”秦斌一声令下,挖机径直朝李丹宁开了过来。 李丹宁顿觉天旋地转,他仿佛听到了挖机压在身上骨头碎裂的声音。 第31章 领导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好长一段时间里,李丹宁都做到同样的梦,他常常在梦中惊醒,醒来后,却发现青山仍在,明月依旧,红峰湖的风还是那么温柔。 周边的省份早就热得汗流浃背,而爽爽的筑城只要下点毛毛细雨,便像入了秋一样凉爽。 三道红线如一串惊雷在地产圈掀起了轩然大波,据网上公布的数据,大部分头部房地产商的资产负债率都高达七八十,而亘大更是稳坐在国内房地产企业头把交椅的位置上。 老胡将这则新闻发到群里的时候,向天歌的脸都绿了。 “资产负债率并不代表着我们公司运营就困难,对于地产商来说,现金流才是王道,你们是外行,这个问题跟你们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向总的话不无道理,可资产负债率高居不下本身就表明企业的经营存在着极大风险,如今三道融资红线一出,势必导致企业融资渠道收紧,融资难度加大,如果不能迅速降低杠杆,或许将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 有在银行工作的球友跳出来从银行专业的进行分析。 当然了,这只是他个人的分析,网上早就传出来亘大有可能爆雷的声音,但目前还看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国内的商品房价格仍然十分坚挺,犹如壮年时期的男人一般令人魂牵梦绕。 另外还有一种声音,说目前的房地产企业都是在玩空手套白狼的游戏,即以极少的资金拿地,然后把地拿到银行抵押贷款。 很多楼盘地基还没开挖,就忙着对外预售,然后用买房人的钱再来盖楼还贷,接着再去拿新的地,如此循环,雪球越滚越大。 如今三道红线给房地产企业戴上了“紧箍咒”,就是为了进一步落实“房住不炒”的总基调,以控制房价过度攀升严重影响到国民的生活幸福指数。 “唱衰房地产的声音一直都在,可每说一次,房价就涨一次,房价下跌?别做梦了,那不过是一群买不起房的屌丝聊以自慰的意淫和狂欢罢了。”秦斌这一番论调显得特别有水平,要不是群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他的底细,谁会相信他曾是一个浪迹街头的小混混。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这流氓一装起斯文来,就不是衣冠禽兽那么简单了。 群里两种对立的声音在抗争着,这些年,房价一直是一个敏感的问题,时刻刺激着人们的神经。 有人希望它涨,有人盼着它跌。 钢筋混凝土的房子一旦具有了金融属性,它就像一列在暴风雪里高速行驶的列车,或是在滔天海浪中飘摇前行的轮船,它将所有人的命运都牢牢的绑在自己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房价不可能下跌,公司的经营困难也是暂时的。”向天歌从集团召开的工作会议上得到指示,要求他要加快红峰湖休闲度假区项目的前期准备工作,务必在年底前完成全部的拆迁工作。 “蔡总,考虑得怎么样?” 秦斌带着黄二狗和向天歌来到球馆。 老蔡刚打完球,正坐在场边休息,侯主任,管家婆等一群人围在老蔡周围,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见秦斌等人进来,管家婆使了个眼色,大家心领神会,便全都散去了,各自拿起球拍到场上找搭子双打。 “秦主任,稀客呀。”管家婆和秦斌打了个招呼:“这段时间怎么不来打球?” “我哪那好命啊,一天忙得脚都不沾地。”秦斌打着哈哈。 “秦主任大忙人,清州的未来就全靠你了。”管家婆的嘴巴是出了名的厉害。 管家婆是讽刺自己呢,秦斌岂能听不出来,不过他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也就懒得跟她一个女人一般见识。 “蔡总,这个价格,已经是我能答应的底限了,不信,你可以问黄二狗,他的养猪场才赔多少钱一个平方?”秦斌直接单刀直入。 “我跟他哪能放在一起比,我这是市里的重点企业,黄二狗的养猪场本来就有污染,关停只是迟早的事情。”老蔡一语中的。 “那是,蔡总的格局,我二狗哪里高攀得上。”这一刻,黄二狗倒是显得十分低调。 “老蔡,你就表个态,搬还是不搬?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我这段时间往你这里跑了多少趟了,就差把腿跑断了吧。” “秦主任,你容我再想想。” “还想啥呀?老蔡,我是看在大家球友一场的份上,才苦口婆心的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厂没了,可以重建,球馆拆了,换地方再盖一个就是,可你要再冥顽不化惹恼了上面的领导,那你以后还怎么在这清州混?” 见老蔡仍在拖延,秦斌直接使出杀手锏,在一个地方做生意,钱是小事,但有些人是惹不起的,比如秦斌口中所说的“上面的领导”。 那上面的领导两天前已经单独将老蔡请到办公室里喝了壶茶。 “蔡总啊,你来清州也有些年头了吧?”领导的目光很慈祥。 “一晃有十来个年头了,那时候您还在局里当书记呢。”老蔡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谦卑一些。 “是啊,记得你那厂子开工那天,我还陪着市里的主要领导去给你奠基剪彩,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我们都老了。”说着,他又往老蔡的杯子里加了些茶。 “感谢领导这些年对我的帮助和支持,我无以为报,只得时刻铭记于心。”老蔡连忙感谢。 “感谢就不必了,那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过有一句话,我还是有必要要提醒一下蔡总。” “领导尽管吩咐。” “红峰湖度假区那个项目,是我重点分管的工作,也是市里挂牌的重点项目,现在拆迁工作推进缓慢,秦斌要负很大的责任,但关键还得要靠大家的支持不是?” “那是,那是。” “蔡总啊,城市总是要发展的,我们凡事也都要朝前看,秦斌向我请示了几次,说要按原则办事,让我给拦住了,蔡总的公司可是我当时亲自招商进来的,怎么着也有些感情。” “我告诉他,对待蔡总不能像其他普通的村民,必须要把思想工作做到位,你放心,不会让你受损失的,该补偿的,必须补偿到位,再说了,开发这个地块的亘大集团你是知道的,实力雄厚,不缺这点小钱。” 领导说的这些,老蔡岂不明白,跟市里漫天要价,他可没有这个胆子。 他只是有些舍不得,厂子里的一草一木,他都倾注了很大的心血。 不仅是厂子,还有球馆,球馆里的人和那满山的樱花。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他把最好的青春岁月都留在了这里,如今说拆就拆,心中难免万般不舍。 可事已至此,他还能怎样? “领导,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回去好好想想。” “也好,回去想想吧,蔡总啊,我们都要做清州发展的功臣,而不能当清州发展的绊脚石啊。”他把老蔡送到电梯口,还不忘最后再次交待。 “领导放心吧,您请留步,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老蔡心知肚明,秦斌此番前来,一定是来落实那领导的指示,问他要最终结果的。 他已经被逼到了墙角,除了配合拆迁,别无他路。 拆吧,一了百了。 他环视了球场一周,墙上的那些题字仍在。 “做百年企业,树百年品牌” 多么的讽刺! 林丹双脚跳杀的那张经典海报已经有些泛黄,但林丹的眼神依然十分犀利。 老蔡特别喜欢打球,他常说打球好比做人,球不落地,绝不放弃,球品决定人品,打球也让他明白了很多的人生哲理,激情、拼搏、低调、谦虚、宽容、互助,友爱。 一个喜欢打羽毛球的人,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当然了,秦斌黄二狗这样的伪球迷除外。 如不是军师拦着,老胡早就将他们踢出群去了。 “看着就恶心!” “恶心就恶心吧,宁愿得罪君子也莫得罪小人。” 老胡杀球从来不给秦斌面子,专往他头上和脸上招呼,一场球下来,秦斌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 “球不长眼,受点伤正常。”军师这样安慰秦斌,秦斌自知不受大家待见,索性少来球馆。 眼见这球馆就要被自己亲手拆掉,秦斌心里十分得意。 “我看你还能嘚瑟多久?”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球馆被夷为了平地,老胡等一众球友站在废墟前可怜巴巴的样子。 “也许,我说的是也许啊,再过几年,休闲度假区项目建成后,向总他们会建一个更大更专业的球馆出来,老胡仍旧是群主,我秦斌到那时候也该功成身退了,一定来俱乐部唯你马首是瞻。”秦斌已经开始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秦主任,再给我最后一点时间,后天,对,最晚就后天,我一定亲自给你电话答复。”老蔡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 “老蔡,你答应了?”侯主任问。 “不答应又如何?胳膊终究扭不过大腿,我也只能认命。” 老蔡双手抱拳:“各位,我已经安排了食堂的厨师,晚上多炒几个菜,我们就在食堂小聚一下,也算是最后的道别吧。” 第32章 被打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群主一脸的伤感。 “谷羽的兄弟姐妹们。”老胡喉咙沙哑,嗓子像被烟熏过一样。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老胡顿了一下:“后面两句我就不念出来了,再念出来伤感的气氛就没了。” 房间的氛围原本有些沉闷,群主这一说,众人不禁扑哧笑了出来,但女生们的眼睛里仿佛是进了沙子,眼眶红红的,管家婆和孙二娘都在,樱桃家里有事,提前向群主请了假。 没见到樱桃,李丹宁有些失落,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着直播,樱桃已然成为了他直播间里的主角。 不知是为什么,只要一看到樱桃,李丹宁的心情就会变得无比的舒畅。 虽然明知她早已经嫁为人妻,但这并不影响李丹宁对她的爱慕和欣赏,她就像这红峰湖的水一样清澈,像岛上的樱花一样娇艳迷人。 只是樱桃的眼睛里多了一丝的忧郁,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 李丹宁的直播镜头随时都定格在她身上,那淡淡的忧郁让他想起了红楼梦里的林黛玉。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樱桃打球的时候,香汗淋漓,娇喘微微,只不过林黛玉似乎更多的是病态之美,“闲静如姣花照水,行动如若柳扶风。” 这一点樱桃却是胜过林妹妹许多。 随着老胡一声呐喊,将李丹宁的思绪拉回到了房间内。 “谷羽兄弟,辈子兄弟,谷羽姊妹,一辈子姊妹,球馆拆了,我们的情谊还在,这第一杯,先敬蔡总,有他,才有了谷羽。” 老胡先干为敬。 众人也一饮而尽。 “这第二杯,敬在座的各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解散谷羽,比杀了我还难受,这些年,我把谷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他哪怕轻微的咳嗽一声,我都会担惊受怕,生怕他病了,这群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好兄弟,好姊妹,是你们,让我每一在都在开心快乐中度过。” 说完,第二杯也干了,从老胡那么黑的脸上,居然闪出了几朵晶莹的泪花,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第三杯敬自己,从此天涯路人,各奔东西,望大家各自珍重,有事招呼一声,虽远必至。” 饭桌上,大家都流泪了,特别是以管家婆孙二娘为代表的女生,更是哭得梨花带雨。 李丹宁也发了言。 “没有谷羽,我不可能这么开心,甚至说得严重一些,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在清州待这么久,我一个外地人,能够得到群里这么多人的抬爱和照顾,不仅教我打球,还主动到学校帮我义务训练学生,在此,丹宁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只能满饮此杯,以表敬意。” “丹宁,你有什么打算?”球友们问,同样的话,副校长施洋也问过,李丹宁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 “没有想好,走一步看一下吧,学校还没放假,也许只能回南京去了。”李丹宁心里十分酸楚。 “不管怎么说,大家球友一场,希望你前程似锦,一路顺风。” “感谢,一切尽在杯中。” 李丹宁来清州一年多,不仅学会了喝酒,还适应了这里的变态辣,现在已经无辣不欢了。 折耳根炒腊肉,豆豉火锅,清州辣子鸡,凯里酸汤鱼,李丹宁哪里还有一个南京人的样子,他吃得满头大汗,一时分不清是天气太热,还是被辣成这样的。 “这样的味道,以后吃一顿少一顿了。”李丹宁要抓紧让自己的味蕾享受。 “人人都说贵州穷,以为我们还在点煤油灯,连饭都吃不饱,可他们不知道,我们贵州人都是用茅台泡脚,天眼炒菜,黄果树冲澡。”老胡喝多了酒,开始讲起段子来。 “南京有什么?秦淮河,中山陵,总统府,还有明城墙,说起这明城墙,我们筑城的青岩古镇也有一个,不过不是城墙,而是长城,丹宁有没有去看过?” 李丹宁去过青岩古镇,还啃过那里的状元猪蹄,还是蘸着辣椒吃的。 “这样说来,其实这清州与南京颇有渊源,六百年前,朱元璋在此设立清州卫,六百年后。”老胡故意停了一下,大家以为他又要讲出什么奢香夫人的典故来,正竖着耳朵听。 他却话锋一转,用拍着李丹宁的肩膀说道:“六百年后,丹宁老师来到清州支教,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这是个冷笑话,不过众人还是开怀大笑。 军师接过话头。 “说起缘分,我给大家讲个笑话。” “话说有一天黑猩猩不小心踩到了长臂猿拉的大便,长臂猿温柔细心的帮其擦洗干净后它们相爱了,别人问起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黑猩猩感慨的说:猿粪!都是猿粪啊!” 军师一本正经的样子,把大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让所有人都暂时忘掉了分别时的痛苦。 侯主任也站了起来,他满脸通红,拍着旁边碎碎念的肩膀大声说:“兄弟,临近分别,请容我认真的批评一下,这些年打球一直软绵无力,侧身动作不够标准,反手不到位,杀球经常下网,还吊腕,步伐零乱。” 侯主任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碎碎念也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他没想到侯主任会说出这样的话,平时都只有他批评别人的份,今天猴子居然敢数落到他头上了。 他正要起身站起来,向猴子提出挑战。 “猴子,有种的明天早上球场单挑!”这句话差不多已经到了碎碎念的喉咙处,只差最后一丝力量便喷涌而出,洒侯主任一脸。 谁知侯主任突然话锋一转,脸上挤出一堆笑容,谄媚的说道:“小碎哥,其实我想说的是,刚才我讲的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问题,你的球打得很好,只可惜啊,以后再也没机会向你当面领教了。” 侯主任的话反转得太快,过了好一会,大伙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起来,李丹宁正竖着耳朵听得认真,他知道以碎碎念的脾气,一定会不服气跟侯主任干起来。 哪知侯主任打了大家一个措不及防,李丹宁本来酒就喝得有点多,几乎已经到了喉咙的位置,这一呛,那胃便如翻江倒海一般,哇的一声喷射出来,溅得地上墙上到处都是。 “服务员,麻烦把地拖一下。”老胡开门朝外面喊了一声。 很快,服务员提着拖把走了进来,一股浓烈的韭菜味在屋子上空弥漫,李丹宁被呛得眼泪都飞了出来,管家婆给他倒了杯温水。 “不好意思,献丑了。”李丹宁有些不好意思。 “小意思,开心就好。”军师老董安慰道“人年轻的时候都这样。” “兄弟,回到南京后,一定时刻要想起清州这帮兄弟。” “一定!” 正当所有人都在喝酒大声聊天的时候,老胡突然手一抖,将李丹宁发给自己的《关于红峰湖樱花园打造成旅游景区的可行性报告》转到了谷羽群里。 事后据他酒醒后回忆,他原来是想把再次修改过后的内容重新发给李丹宁,谁知道一激动便发到了群里。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见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老胡宣布“走人”,大家便各自歪歪斜斜的散去了。 “千万不要自己开车啊,滨湖路今晚查酒驾。”有人好心提醒,这都是单位工作的人,提前收到了消息。 从老蔡的厂里出来,李丹宁倍感虚无,心里空落落的。 谷羽就这样没了!不仅李丹宁这样认为,当天参加聚会的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李丹宁背着包独自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月光如水一般淡,将人的影子照出来,在地上拖得长长的,风吹过脸颊,李丹宁这才觉得酒有些上头,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站住!” 林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林子里蹿出来三个黑影,将李丹宁一前一后夹在中间。 “你们要干什么?”李丹宁被吓得一激灵,酒瞬间醒了一半。 “让你多管闲事?给我上,干他!” 三人一拥而上,将李丹宁按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事发突然,李丹宁还没搞清楚状况,便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打,加上又喝多了酒,人走路都有些飘浮不定,更不要说还手了。 他双手抱头,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身上,李丹宁硬是哼都没哼一声。 过了很久,路上才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 见有人来,那领头的喊了一声:“撤!” 紧接着三人便趁着夜色钻进林子遁去了。 车子的声音近了,车上的人看见有人趴在地上,便下车来查看。 “丹宁,怎么是你?” “你喝醉了?怎么睡在大路上?” 是樱桃的声音。 她连忙将李丹宁扶到车上,然后给史校长打电话。 “丹宁老师被人打了!”樱桃的声音带着哭腔。 很快,李丹宁被送到人民医院。 好在都是皮外伤,经过检查,并无大碍,医生给开了一些药,便让他回学校去休息。 史校长给附近的派出所打了电话,他们在听了李丹宁的描述后,也一时想不出个头绪来。 “李老师,你仔细的想一下,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没有啊,我除了在学校上课,就是打球,平时连学校外面的村子都很少去。”李丹宁的头还有些痛,他用手捂着,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人打了自己。 “没事,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们,我们也调一下沿线的监控录像,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追查到底。” 录完笔录,警察便回去了,李丹宁躺在床上,全身无一处不疼,但他强忍着,不让樱桃看得出。 “疼吗?”樱桃问。 “不疼。”李丹宁从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第33章 母亲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李丹宁被打的消息迅速在群里传开了,群主带着管家婆孙二娘碎碎念一众球友前来探望,只见李丹宁脸上到处是青淤,额头上还开了道小小的口子。 “是哪个狗日的,胆大包天,竟敢在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打人!”老胡一拳砸在桌上,将桌面砸出一个坑来。 “谢谢大家的关心。”李丹宁坐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酒还没醒的原因,头还有点昏,全身软绵无力。 “这件事情,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谁敢与谷羽的兄弟为敌,就是与我老胡为敌。”老胡放出狠话,要发动群里的全部人以及他在清州的所有资源,掘地三尺将行凶的暴徒找出来绳之以法。 第二天,微清州的公众号上便登出了一则消息。 “我市右六小学一支教老师昨夜被人打伤,欢迎广大市民积极提供线索,一经核实,将予以五千至一万元现金奖励。” 现金奖励的悬赏金是群主找几个开公司的球友募捐的。 “简直是无法无天!”老胡在群里喊话。 球友们众话纷坛,各种猜测的都有,有人分析是不是李丹宁平时对学生是不是太严厉,批评了学生,被调皮捣蛋的学生们报复。 还有人说是不是打人的搞错了,李丹宁正好路过无辜躺枪。 甚至有人抱怨,右六附近的治安一直不好,经常有人在樱花园和湖边将路拦起来,向游客和进去拍照的人收费。 由于湖边一段正好是监控盲区,那施暴的人应该是从山上的林子里下来,警察也一时半会查不出线索,只好先立案,慢慢走访排查。 一时无解,李丹宁的课暂时由樱桃代理,她每天在家里熬了汤给他送来。 自从结婚以后,她很久都没跟他走这么近了,平时在学校遇到也是点头一笑而过,像普通的同事那样。 “起来喝汤了。”樱桃提着她亲手煲的鸡汤走进宿舍。 她打开门,阳光突然射进来,晃得李丹宁睁不开眼睛。 她穿着一条粉色的裙子,阳光下,如此的耀眼,李丹宁看得有些恍惚。 “发什么呆呢?快起来。” 樱桃将枕头给他垫在身后,用勺子舀汤来喂他。 “我自己来吧。”勺子到了嘴边,李丹宁连忙摆手。 “你身上有伤,不要动!”樱桃以命令的语气要求着。 李丹宁只好乖乖听话,她挨得这么近,身上散发出的体香沁人心脾。 这味道是桃花?还是玫瑰?哦,不,应该是樱花淡淡的清香! 这久违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母爱,喂汤的时候,怕他烫到,她还轻轻用嘴吹了几下。 “你过得好吗?”这个念头一瞬间在李丹宁的脑海中闪过,他多想问她,婚后的日子幸福吗? 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这个时候去问这个问题,显得多不合时宜! 他默默的喝着汤,心中百感交集,他几乎能够听见她的心跳,还有她均匀的呼吸声。 多希望这时间突然停滞,就像现在这样,房间里就他和她两个人。 可这样的机会不会太多了,再过一个月,学校放假,拆迁开始,他就得离开这里,回到那个遥远得已经有些陌生的地方去。 “你好好休息,兴趣班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有我跟侯主任。” 她起身将桌面收拾干净,然后将煲汤的盒子用袋子装好。 “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樱桃的笑让李丹宁如沐春风。 她走了,迈着轻盈的步伐,樱桃的到来,让李丹宁感觉心情好了许多,身上的疼痛感也消失了。 他有些意犹未尽,感叹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如果不是自己受了伤,她还会来宿舍看我吗?李丹宁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也许会,也许不会。 她已经是有夫之妇,虽然是同事,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难免没有人说闲话。 应该是不会,李丹宁心里十分肯定。 “主人,你有新的电话来了!”枕头下面的手机突然发出清脆的尖叫声。 是女朋友陈王子蕊。 “怎么啦?”李丹宁的声音有些慵懒。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陈王子蕊一上来就是怪罪的语气。 “我没怎么呀?”李丹宁有些诧异。 “你还装!都上新闻了,你难道不知道?”听得出来,陈王子蕊很生气。 “唉,一点小伤,不足挂齿!” “你知不知道,阿姨有多替你担心。” “你告诉我妈了?” “意思是你还打算一直瞒着?” “哎呀,又没伤筋动骨,就一点皮外伤,要不是送医院及时,伤口都要自己愈合了。”李丹宁笑道。 “你竟然还有心情说笑,真是没心没肺。” “不笑?难道还要哭不成?” “你做好准备吧,你妈下午就飞过来看你。” “我去,这么严重!你不来?” “我下午还有课,等放暑假再去看你了,真不严重?”陈王子蕊有些不相信。 “拍个视频来看看。”她提出要求。 “真的,你要不信我马上拍了发你。” 李丹宁将照相机开成美颜,脸上的乌青立即淡了许多,人也精神起来。 看到李丹宁确实不太严重,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听说母亲要来看自己,李丹宁马上从床上弹跳起来,镜子里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头发几天没洗,显得十分凌乱,他赶紧起床洗了个头,给脸上抹了些面霜,又将房间收拾整理了一下,这才舒了一口气。 好险,幸亏陈王子蕊提前打了个电话,要是母亲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看到他这个狼狈的样子,还不当场吓得昏死过去? 听说李丹宁母亲要来学校,侯主任自告奋勇前去迎接。 “又麻烦你了,老侯。”李丹宁有些不好意思。 “自家兄弟,整那客气干啥?” 侯主任发动了车子,回头朝李丹宁说了声:“走了,你好好休息。” “樱桃老师,你去买些肉和菜回来,丹宁老师的母亲来我们学校视察,我们一定得尽好地主之谊。”史校长给樱桃下了任务。 “不用,我妈是个随意的人。”李丹宁连忙阻止。 “那可不行,我不能让你妈以为你在我们这里受到了虐待。”李丹宁的话,史校长一句也没听进去。 “再说了,当初兴趣班的装备还是你母亲赞助的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校长,言重了哈,说什么报恩,你这不是折煞她老人家吗?”史校长煞有介事的样子,李丹宁看着都想笑。 日头偏西的时候,校门口响起了车子的声音。 “丹宁,你妈来看你了!”侯主任大声喊道。 李丹宁赶紧三步并做两步从楼上下来。 “妈!” “丹宁!” 母子俩紧紧拥抱在一起。 “让我看看,你伤到哪里了?” “没事,一点小伤。” “哎哟,我的天呐,这还是小伤?脸都打肿了!这天杀的!”李丹宁母亲大呼小叫起来,儿子长这么大,她自己都舍不得动一个手指头,居然被人打成这样,叫她如何不心疼。 “真没事,你儿子没有那么娇气。”李丹宁一个劲的安慰她。 “报警了没有?” “我们第一时间就报警,不过警察还在调查中。”史校长连忙解释。 “这都几天了?还在调查,这治安条件也实在太差了。”李丹宁母亲埋怨道。 “主要是发生在湖边林子里,正好没有监控,不过您放心,警察一定能够破案的。”史校长拍着胸脯保证。 李丹宁母亲在学校里走了一圈。 她只知道儿子所在的地方有山,有水,有湖泊,有樱花,可真正到了现场,她才发现条件实在不是一般的简陋。 两层的白色小楼,教室里的桌椅板凳都很陈旧,学生们的穿着也十分朴素。 特别是李丹宁的宿舍,更是“清爽”得有些过分。 整个房间就一张木床和吃饭用的桌子(平时也兼办公桌),锅瓢碗盏散乱的堆放在角落,衣服晾在卫生间凸出去的小阳台上,各种内裤袜子随风飘扬。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在这里已经度过了一年多的时间。 虽然史校长已经尽量在少放辣椒,但炒出来的菜依旧还是不合李丹宁母亲的胃口。 “我妈吃不了辣。”李丹宁解释道。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贵州人离了辣椒就不会炒菜了。” 李丹宁母亲望着菜里的辣椒,不知道如何下口,史校长很是抱歉,赶紧朝樱桃使了个眼色。 樱桃下到一楼,不一会端上来两个清淡一些的菜,李丹宁母亲这才脸上露出了笑容。 “妈,你就将就一下吧,这里的条件可不比在南京。”李丹宁看得出来,母亲刚下飞机,一下子还没适应过来。 李丹宁母亲也不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城里人,她反而觉得樱桃做的菜特别好吃,很合她的胃口,她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这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做出来的菜怎么还带有一种江南风味? 也许只是感觉吧,她这样想。 她不知道的是,樱桃这样的屯堡人家的饮食正是从江南菜系改良而来,只不过更多的时候加入了贵州本地的辣椒,恰好樱桃今天做菜的时候,特意将辣椒去掉了,就变成了纯正的江南菜。 吃饭的时候,李丹宁母亲多看了樱桃几眼,把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丹宁,你受伤这些天,吃饭怎么办?”母亲突然问。 “是樱桃老师!”李丹宁和史校长几乎异口同声的提到了樱桃。 “还是我说吧。”史校长接着:“樱桃老师就是这右六村的人,丹宁老师受伤后,樱桃老师每天都给他煲汤送饭,你放心,绝对饿不着他,我发现丹宁这段时间都长胖了呢。” 史校长不说,李丹宁都还没发现,他摸了一下下巴,还真是,都有双下巴了。 樱桃低下头,只顾着吃饭,李丹宁母亲在屋内环视一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见儿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母亲吃过饭便准备坐飞机回南京去了。 “妈,你多待几天,我陪你到市区好好逛逛。”母亲匆匆的来,又要匆匆的走,李丹宁有些不舍。 “不了,你爸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年纪大了,经常都丢三落四的。” “我过年回去他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李丹宁问。 “人老了,变糊涂了呗,不过身体还算硬朗。”母亲如此说,李丹宁稍微放心些,母亲急着回去,他也不再挽留。 “我听侯主任说,这一带很快就要拆迁了,你们学校也在拆迁的范围,正好,你也可以提前结束支教回来,你爸早就盼着你回来了。”母亲走过安检门,又想起点什么,她回过头来对着李丹宁说道。 “到时候再说吧,还没开始拆呢。”李丹宁远远的喊,候机厅里十分嘈杂,他的话母亲应该没有听见。 送走母亲,李丹宁回到学校。 群主老胡,还有军师老董管家婆孙二娘几个人都在,李丹宁这才想起今天是球友们来学校义务教学的时间。 李丹宁赶紧把直播的装备搬出来到操场上架好。 一开播,粉丝们就拥了进来。 “你就是被坏人打的那个李老师?”这才几天,很多人都知道李丹宁被打了,这自媒体的传播速度确实惊人。 “什么人如此丧尽天良?” “这么好的学校就要被拆掉了,真是可惜。” “李老师,学校拆了之后,你还会留下来吗?”有粉丝问,屏幕上的各种留言不断跳动着。 “学校都不存在了,李老师还怎么支教?”不等李丹宁回答,便有其他粉丝帮忙回应。 “我听说一年多前,也是这右六村有一个小孩落水,被一个年轻人救起来,听当时在场的人说,救人的年轻人说一口普通话,该不是李老师吧?” “怎么可能?按时间推算,李老师当时应该才刚到清州呢,再说,红峰湖那么深的水,普通人莫说是救人,就是下湖游泳也没有勇气。” “我觉得也不像,李老师一看就是那种文质彬彬的书生,救人,你怕是在开玩笑吧。” “也不好讲,人不可貌相。” 粉丝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着,最后焦点又回到了训练场上。 抖音里,似乎个个都是林丹和李宗伟,每个人都能跳出来指点一番江山,像极了在球场上的碎碎念。 孩子们倒是很高兴,一下子白多了这许多的“教练”,中间休息的间隙,孩子们纷纷挤到镜头前,在直播间喊话:“欢迎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亲临右六小学指导我们打球”。 “这才是抖音最初时候的样子。” “孩子的笑容真是治愈,有时间一定去现场跟他们切磋一下。” “樱桃老师今天怎么没来?”都快下播了,才有粉丝反应过来。 “樱桃老师家里有事请假了,今天在场上的美女老师也很多啊,看,有管家婆,还有孙二娘。”李丹宁将镜头转到场上。 “我的天,还是算了吧,光听名字就觉得很彪悍。” “丹宁,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被打的事情和我不小心转到群里的那份报告有关?”老胡看完直播间里粉丝们的留言后,若有所思。 “不知道。”李丹宁摇了摇头。 第34章 恩人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宿舍里,樱桃小心翼翼的将药膏敷到李丹宁的额头上,经过樱桃这段时间的悉心照料,李丹宁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额头上那道细小的疤痕还需要些时间才能淡化。 樱桃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没事,哪个男人身上没有点伤疤?”李丹宁照着镜子这样安慰自己。 “你倒是想得开,都过了快一个星期了,警察那边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段时间晚上你还是尽量少出门,以免被坏人盯上。”樱桃提醒李丹宁。 “我不相信他们胆子这么大。”李丹宁有些不以为然。 “你呀,总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我们这山里不同于大城市,监控的盲区很多,就算被打了,也一时半会抓不到凶手。” 说到这里,樱桃似乎想了什么。 她放下手中的药瓶,突然坐到李丹宁面前,眼睛死死的盯住他,把李丹宁吓了一跳。 “你干嘛?”李丹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说,当初跳到红峰湖里把虎子救起来的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樱桃一脸认真的问。 “怎么突然想问这个问题,不是报纸登了,一直没有找到么?”李丹宁心里有些慌乱。 是不是她看出什么来了?李丹宁心里如此想。 这一年多来,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起过关于虎子的任何事情,因此她不可能知道是自己。 难道是当时在场的人把自己给认出来了? 这一点,李丹宁自己也说不准,只好强装镇定。 “昨天我在直播间里听人说当初救虎子的是一个说普通话的年轻人,我就一直来想,说普通话的年轻人,我们这周围除了你,还有谁说普通话?” 樱桃盯着李丹宁的脸,把他看得面红耳赤的。 “我脸上没有什么脏东西吧?你这样看着我,都弄得我不好意思了,这年头会说普通话的人又不止我一个,球馆里的那几个外地老板,比如老蔡,他们全都说普通话。”李丹宁躲闪着樱桃的目光,一双手左右来回揉搓着。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这表明一个人的内心不仅在撒谎,而且还很慌乱,李丹宁这一细微的小动作,被樱桃敏锐的捕捉到了。 “可他们都不是年轻人,老蔡的年纪比我父亲还大,其他的几个,也都是接近五十的老头。” 樱桃穷追猛打,让李丹宁感觉有些窒息。 “不是他们,还有可能是其他人啊,为什么非得是我呢?” 李丹宁的脑子在飞速运转着。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我根本就不会游泳。”李丹宁终于眉头一皱,为自己找到了理由。 是的,从来没有人见他下水游过泳,这一点,确实是被樱桃忽略了。 “你不会骗我吧?”樱桃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仿佛要将李丹的心思看穿。 “我骗你干嘛,骗你又没什么好处。”见樱桃半信半疑,李丹宁突然笑了,笑得那么轻松。 也许真不是他,樱桃在心里这样想。 “可你说,会是什么样的人,做好事还不留名?”樱桃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 “很难说,现在年轻人品德都比较高尚,也许就是一个来湖边玩的路人,刚好碰巧遇上了而已。”李丹宁说得轻描淡写。 “唉。”樱桃低头叹了口气,眉头深蹙。 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多希望那个年轻人就是李丹宁,如果是那样,她一定会...... 一定会怎样?她没来得及细想。 可他否认了,这让樱桃感到有些失落。 “不要想那么多,事情都过去了,兴许那个人自己都忘了呢。”李丹宁耸了耸肩,两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 或许正如李丹宁所说,连那人自己都忘了曾经下水救人的事情呢。 可樱桃一直记挂在心里,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父亲给自己取名招娣,就是希望能给家里带来个男孩,因此虎子的命就是樱桃的命,虎子的救命恩人就是她的救命恩人,怎么能说忘就忘呢? 这一年多来,樱桃一直对此事心心念念,她打了好几次电话去市里的融媒体中心询问,可得到的答复都是没有任何回音。 其间电视台也收到些线索,但正如李丹宁直播间里粉丝提供的线索那样。 “说普通话的年轻人。”至于那年轻人长什么样,当时在场的都忙着救人,便没有人仔细去留意,时间一长,记忆更是模糊了。 所以当看到粉丝留言的时候,她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是他,一定是他!” 这一年多来,李丹宁的形象就像幽灵般缠绕在樱桃的心头,白天想,晚上想,就算与梁彪结了婚,也是同床异梦。 她经常在梦里遇见他。 她梦见虎子在水里拼命挣扎着,帅气的李丹宁纵身一跃,湖面上溅起了一大片白色的水花...... 许多次,她从梦中惊醒,醒来后,看到身边如死猪般沉睡的男人,她轻叹一口气,走到院子里去,一个人坐在门口,很久都没有睡意。 当李丹宁很肯定的告诉自己,跳进水里那个人不是他的时候,她甚至有些生气。 “你为什么就不敢承认呢?”她在心里质问着他。 “我又何必去承认,让她心里平添几分愧疚呢。”与此同时,李丹宁心里也在这样想。 “真不是我。”李丹宁突然站起身来,将窗户打开。 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李丹宁浑身燥热,这种燥热令他坐立不安。 “我又没说一定就是你,你急什么呢?”李丹宁反常的举动,让樱桃更加怀疑他是在撒谎。 “哈,我急什么,我什么也不急,我只是不想你把一个英雄的称号硬安在我头上。”李丹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个人在紧张的时候,总会有一些蛛丝马迹暴露出来,樱桃在大学时选修过心理学。 她看得出来,李丹宁确实有些紧张,他在极力的掩饰着自己,可越掩饰,破绽就越多。 他一直在回避着这个话题。 “我曾经在心里发过誓,如果能够找到那个救命恩人,刚好他还没结婚的话,我一定以身相许。” 樱桃的话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你已经结婚,就算是找到了那个人,你又如何以身相许?”李丹宁反问:“万一人家也结婚了呢?” 这女人的想法真是奇怪,不就是救个人吗,还以身相许?岂不是小题大作了,她以为像古装电视剧里演“卖身葬父”那样? 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想法?真是幼稚。 李丹宁有些看不懂樱桃的表现。 “那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樱桃说完,嘴角轻轻上扬,收起桌上的东西,径直走了出去。 楼下,梁彪把摩托车的喇叭按得震天响,自从李丹宁受伤后,梁彪就把樱桃盯得特别紧,每天像防贼一样,按时接送,全程陪护。 “聊什么呢?在里面待这么久。”见樱桃半天不出来,梁彪埋怨道,说这话的时候,他特意朝李丹宁的宿舍看了几眼。 “工作上的事情,要跟你汇报吗?”樱桃没好气的说。 “你们工作上的事情我管不了,可你是我老婆,成天跟一个男人厮混在一起,成何体统?”回到家里,梁彪突然发问。 “照顾李老师,是校长安排给我的工作,再说,同事生病了,我就给他送点饭,怎么了?”樱桃也不服气。 “学校里有好几个老师,为什么就只安排了你,我看是你自己主动要求的吧。”梁彪话里带着刺,在那满口的龅牙衬托下,表情十分狰狞。 “梁彪,你把话清楚,什么叫我主动要求,说不清楚,我跟你没完。”梁彪阴阳怪气的话让樱桃像吃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反胃。 “说得不够清楚吗?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除了那些见不得人的烂事,还能有什么好事?”梁彪的彻底将斯文的外表扔掉,露出一脸邪恶的笑容。 这段时间,他确实演得够辛苦。 为了将樱桃弄到手,他使出浑身解数,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还将玩世不恭的形象做了大刀阔斧的改革,甚至性格也变得温柔起来,只为博得樱桃欢心。 可现在人已经到手了,而且樱桃肚子里也怀上了他梁家的种,他再也没有必要继续装下去了。 “你个烂厮儿!” 梁彪的话触碰到了樱桃敏感的神经,她突然间发了疯似的冲上去,手在梁彪的脸上一顿乱抓。 积累这么久的怨气突然间爆发出来,樱桃就像那愤怒火山一样,恨不得将梁彪烧成灰烬。 她还是低估了梁彪的实力,她还没近到身旁,梁彪便一耳光扇了过来。 “啪”的一声脆响,樱桃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鲜红色的掌印。 “老虎不发威,我怕你是要翻天!”梁彪一脚将樱桃踹翻在地,庞大的身躯骑坐在她身上,拳头如雨点般从她头上落下。 他终于还是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他顿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 樱桃在他身下拼命挣扎,可如何动弹得了半分。 他像野兽一样疯狂的撕扯着樱桃的衣服,将自己全部的兽欲发泄到她身上,全然不顾她已经怀了身孕。 过了很久,他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整理好衣服,骑上摩托车扬长而去。 樱桃受了屈辱,她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水泥地硌得人生疼,可她仿佛没有任何知觉,任由眼泪在脸上恣意的流淌。 第35章 诈骗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警察找到群里的所有人都录了笔录,其中重点询问了向天歌和黄二狗等人。 然而当天晚上有证人证明他们正在城里的酒楼里喝酒,警察查看了他们所有的语音通话和聊天记录,最终也是一无所获。 面对警察的调查,秦斌和黄二狗等人直呼冤枉。 “我们跟李老师一无冤二无仇。“” “他到来清州支教,我们感恩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在背后后下黑手?” “这就奇了怪了,除了他们还能是谁?”群主老胡头皮都抓破了,硬是没能想出一点头绪来。 那天喝多了酒将那份可行性报告发到群里的事情,让他后悔不迭,可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撤回了。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老胡不能原谅自己,他笃定就是那份报告惹的祸,李丹宁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那报告刚出现在群里不久,李丹宁就被人打了,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这群里与这报告有利害关系的人,除了秦斌和向天歌等,不可能有其他人。 他们正在极力推进拆迁,可李丹宁却选择跟他们作对,硬是挖空心思弄个啥鸟报告出来,不仅如此,他还在报告里无中生有高谈阔论。 说什么“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 还将红峰湖比做母亲湖,万亩樱花园也被他描述成“蓝色星球上最美的樱花园”。 报告一出,群里很多球友表示举双手双脚支持,有人提议应该发起“保卫红峰湖,拯救樱花园”的行动。 球友们似乎忘记了群里还有另外一伙人的眼睛在盯着他们的聊天。 他们主张开发,极力推进拆迁,誓要将红峰湖樱花园打造成为清州富人们的后花园。 李丹宁整这一出,不是给他们添堵吗? 群主老胡他们惹不起,一个小小的李丹宁,弄死他还不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一番分析下来,老胡坚信一定是秦斌和黄二狗在背后做了手脚。 以他们的实力,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要吩咐一声,下面的小弟分分钟将李丹宁按在地上摩擦。 可据警察的反馈,秦斌和黄二狗似乎对此毫不知情,不仅如此,他们还对这件事情表现出了深恶痛绝的态度。 “是哪个狗日的硬要把这屎盆子往我们身上扣,让我知道了,我弄死他!”秦斌叫嚣道。 “我们负责拆迁不假,可那都是奉命行事,李老师主张做旅游开发,我们之间只能说是立场不同,目标却是一致的,大家都是为了清州城市发展和清州人民生活更幸福嘛。” 秦斌在办公室里义愤填膺,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既要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秦斌是啥人,老胡再清楚不过。 向天歌去集团开会了,亘大集团董事长刁德贵站在台上,仍然意气风发。 腰上那条标志性的LV皮带让他在网上从此多了个绰号—“刁皮带”。 坊间多有传闻,说自从融资三道红线政策出炉后,亘大集团内部便陷入经营困境,融资渠道受阻,多笔债务即将到期,光利息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短期内面临很大的逾期兑付风险。 “难怪现在的人都把专家说成是砖家,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我们亘大现金流充足,很多楼盘的房子要排队摇号才能抢到,怎么可能还不起银行利息,真是可笑。” 刁皮带在会上表示,亘大还将加大在三四线小城市的拿地步伐,搞一大批的足球城和文旅城出来。 然而真实的情况在亘大内部已经有小道消息传了出来。 向天歌的顶头上司—亘大西南区的负责人悄悄告诉向天歌,亘大已经将去销售库存摆在了头等重要的位置,一切以现金为王。 至于清州项目的拆迁进度,向天歌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没有在会上被集团点名。 “工作肯定要继续推进的,只是目前没有那么紧迫。”西南区的负责人给向天歌交了底。 这些情况,秦斌和黄二狗等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们一如既往,该吃吃,该喝喝。 拆迁的事情,老蔡已经表态同意了,但需要市里给他些时间,毕竟厂里一大堆的机器设备,还有几百号员工,都需要时间来慢慢安置。 市里那领导也承诺在离清州四十公里处的一个地方给老蔡划一块地出来让他重建厂房,那地方交通也很便利,下高速路口拐个弯就到,只是周边的环境要恶劣一些,全是些光秃秃的石头山。 黄二狗的养猪场拆掉了,其实这里面早就连猪毛都没了一根,但秦斌还是帮黄二狗争取到了最好的赔偿。 黄二狗感激不尽,趁着夜色将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秦斌手里,秦斌掂量了一下,看也没看,便收进了手提包。 一夜之间得到一大笔拆迁款,黄二狗突然感受到了这泼天的富贵,整个人便飘了起来。 清州本地的麻将馆已经容不下他了,在一个所谓朋友的引荐下,他接触到了境外的博彩,在视频里穿着清凉的美女一声声“小哥哥”的甜蜜诱惑下,他逐渐迷失了自我。 他从起初的一场小赢三五千,到后来一场输赢十几万,赌注越下越大。 钱来得太快了! 黄二狗很享受这种一夜暴富的感觉。 可谁会想到,见时机成熟,鱼儿上钩,对方立即收了网。 视频里的美女提前跟他透露了一个大奖的内部消息,告诉他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操作,便能够确保万无一失。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那视频里的金发美女早已将他哄得晕头转向,不知就里。 黄二狗对美女的话信以为真,他决定孤注一掷,将全部的身家性命都押了进去。 游戏结束! 美女不见了,微信也拉了黑。 黄二狗这才幡然醒悟,自己这是上了鬼子的当! 前后不过半月,黄二狗就从百万富翁沦落到身无分文,走投无路的他认识了一个热心网友。 “工作轻松,赚钱快,工作地点在国外。” 那网友这样说。 黄二狗一听,欣喜不已,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条发财之路,便在蛇头的帮助下,偷渡出境。 等他历尽千辛万苦到了缅北,这才发现所谓的高科技园区不过是个幌子,真正做的却是电信诈骗这一类见不人的勾当。 黄二狗转身欲走,可哪里还来得及,一顿棍棒招呼之下,黄二狗乖乖就范,只得照着对方写好的脚本打起了诈骗电话。 直到此时,黄二狗才明白,原来那视频中把他哄得团团转的娇嘀嘀的美女,不过是犯罪分子用AI软件虚构出来一个假人,真实的背后极有可能坐着一个胡子拉碴满口黄牙的抠脚大汉。 早上,樱桃没来上课,电话打不通,发微信也不回,史校长问李丹宁:“樱桃老师去哪了?” 李丹宁摇头表示不知道。 “昨天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是不是家里遇到什么事耽搁了?”侯主任从角落里伸出个头来。 “有事也应该提前请个假嘛。”史校长说话的时候,正好一束光打在他那地中海的中央,那光线反射回来,照得人睁不开眼。 李丹宁掏出手机打了一下。 无法接通。 他又换成微信视频,同样没人接听。 “要不,我去她家里看看。”李丹宁跟史校长请示。 史校长点头同意。 李丹宁下了楼,正准备出门,突然看见樱桃从校门口走进来。 她低着头,面无表情。 “樱桃老师,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校长打你电话不接,微信也不回。”李丹宁没有注意到樱桃脸上的表情。 “不好意思,晚上睡过了头,迟到了。”樱桃情绪有些低落,脸上的泪痕犹在,她朝李丹宁点头示意,勉强挤出一丝苦涩的笑。 走过李丹宁身边时,她没有停留,径直到办公室里拿上课本,便匆匆进了教室。 见樱桃回来了,李丹宁跟史校长做了汇报。 “真是不像话,学校还没拆嘛,大家就这样无组织无纪律,长此以往,如何得了。”史校长很是不满。 以前是施洋,现在连樱桃上课迟到也不打招呼,在他们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校长? 至于他说的长此以往,到底还有多长,他也不知道,也许还有最后的半个月,半个月以后,他还是不是校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只要还在校长位置上一天,他就要严格要求校风校纪,容不得他们胡来。 想到这里,史校长又挺直了腰杆。 “丹宁老师,你来我办公室一下。”史校长在电话里叫他。 李丹宁正在做视频剪辑,听到校长召唤,他赶紧放下手中的活,三步做两步走到校长办公室。 “校长,你喊我?”李丹宁推开门。 “丹宁,你坐。”史校长从柜子里拿出一袋好茶。 “哎呀,校长,我自己来。”李丹宁赶紧上前,史校长也不客气,将茶叶交给他,李丹宁先给史校长泡了一杯。 “丹宁啊,你来这里有一年多了吧。”史校长语重心长的说。 “马上就一年了。”李丹宁回答。 “你来这一年多,学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课后素质教育开展起来了,兴趣班,辅导班也搞得风生水起。” “学生的整体成绩大幅提升,还选拔了两个学生到市里的羽毛球队参加集训,学校的知名度也打开了。” “我昨天看了一下,‘清州右六小学支教的李丹宁老师’的抖音账号粉丝已经到二十万,你已经是我们右六小学的一张名片了。”史校长眼里满是赞许。 “哪里哪里,校长过奖了,我不过是尽了自己的职责,关键还是校长您领导得好。” “你不用谦虚,我几十岁的人了,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掂量得清楚的,这一年多,右六小学各项能够得到市里的肯定和认可,你功不可没,我不过是敲敲边鼓,尽量不拖你们年轻人的后腿就行了。” 从一进门,史校长就一直在表扬他,李丹宁不知道这老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校长,话千万不能这样讲,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你舵掌得好,我们才不能把经念歪。” 李丹宁这倒是实话,至少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史校长还是旗帜鲜明的支持他的,不像副校长施洋,明里暗里都在反对。 “只是可惜呀,很多工作才刚走入正轨,学校就要拆迁了。”说了一大堆的客套话,史校长终于切入了正题。 李丹宁沉默不语,史校长所说的,正他心痛的。 如史校长所言,学校许多的工作才刚有起色,学生们也习惯了新的教学风格。 这就就好比一架刚从跑道上起飞的客机,正要拼命加油向云层里爬升,突然不知从哪里伸出来一只手,硬生生将飞机的尾巴抓住,要把整个机身往地面上拖拽。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李丹宁不知道这样的形容是否贴切,但在他的内心,却是有这样一种悲怆的感觉。 “据我收到的消息,最快下学期,最迟明年,学校就会撤并到城关小学。”史校长点燃了一支烟,缓缓说道。 “那到底是下学期,还是明年呢?”李丹宁问。 “目前还不确定,只是市里给我透了个消息,让大家提前有个思想准备。”史校长吐了一个烟圈,那烟飘过来,在李丹宁的眼前形成了一道雾。 “我不明白。”李丹宁不清楚史校长所说的思想准备具体要准备啥。 “这样说吧,如果学校下学期就撤并,我可能就调到城里去了,至于是不是城关小学,我也不知道,但校长肯定是当不成了。” 呵,这老头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他至始至终关心的,都不是学校的前程,而是自己的位置。 “丹宁老师,你也要有心理准备,如果下学期学校停办,你可能就要提前结束支教了,不过这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 史校长没说错,站在他的角度来说,提前结束支教工作,李丹宁就能早些回到南京,在史校长的心里,他依然认为李丹宁来支教只是纯粹的体验生活,为自己的人生增添些经历,至于学校的命运,则不应该在李丹宁关心的范畴。 所以当史校长说出“好事”两个字的时候,李丹宁忍不住在心里一声冷哼。 他居然把这说成是好事! 史校长的话,李丹宁不敢苟同,他千里迢迢来到清州,可不是蜻蜓点水来镀金的,为了报名来支教,他差点跟父亲闹翻脸,如今壮志未酬,如何算得上是好事? 从史校长办公室出来,李丹宁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二年级的教室里,传来了樱桃那沙哑的声音。 “两个黄鹏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第36章 怒火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李丹宁正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 经过一年多的磨合,学生们已经适应了李丹宁的教学方式。 李丹宁的班级里,不仅有羽毛球。 课余时间,李丹宁还教学生们音乐,将很多脍炙人口的流行歌曲改编成学生们熟悉的语言,让学生们学会感恩,并从内心深处去体会父母的伟大和生活的不易。 疲惫的身体,背起了行李; 为了生活离开了家里; 思念的声音,埋藏在心底; 偷偷把它写进日记里; ...... 一首《姑娘别哭泣》的旋律改编的歌曲把同学们唱得泪流满面。 李丹宁将一个个感动的瞬间录制成视频发到抖音上。 粉丝数呈几何级增长。 学生和粉丝们都亲切的称他“小李老师”。 他自掏腰包从网上买来很多实验用的器具,在课堂上给学生们演示留声机的原理。 天气晴好的时候,他带着学生走到湖边,去听风的声音,去观察波浪的变化,去看阳光在水面上泛起的点点金光。 鱼游水底,白鹭在山间翱翔,秋蝉在林子里歇斯底里的鸣叫。 寓教于乐,让学生们在学习中得到快乐,在快乐中学到知识,这不正是素质教育所倡导的吗? 被选拔到省体校的两名学生就是很好的例子。 谁说搞体育就一定是城里人的专利? 其实农村一样有很多优秀的好苗子。 长跑,举重,拳击,长跑,跳水,足球,甚至农村出身的孩子比城里的孩子更努力,更优秀。 发源于贵州的村超和村BA再一次向世人证明,这延绵的大山里不仅仅藏有绝美的风景,同样还有一群崇尚体育,热爱生活的人。 常言道:是金子总会发光。 然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很多时候,农村的孩子比起城里人的孩子来说,他们所缺少的,只是一份机遇! 李丹宁欣喜的看到每一个学生的变化,他又想起了那个背着书包的少年,无数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站小区门口,向院子里那些嬉笑打闹的同龄人投去羡慕的目光。 “李老师!” 虎子站在门外叫他,怯生生的,与半年前的那个捣蛋鬼形成鲜明对比。 “虎子,进来。”李丹宁朝他招了招手。 “有什么事吗?”李丹宁问。 虎子点头,但很快,他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他不知道该如何跟老师说,毕竟大人世界的许多事情,他还看不明白。 虎子心里很矛盾,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他不知道老师算不算得上是所谓的外人。 “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就跟老师说出来,老师帮你们分析。”这是李丹宁经常在课堂上对学生们说的话。 虎子已经上三年级了,正如李丹宁所说,虎子只是调皮,并不是天生的坏,调皮是每一个孩子的天性,只要耐心引导,便能成为优秀的少年。 “没事,不要有顾虑,老师不是说过了吗,课堂上我是你们的老师,下课了,我就是你们的朋友,朋友之间,应该怎么样?”李丹宁问他。 “坦诚相待。”虎子大声喊道。 “这就对了,说出来吧,老师一定洗耳恭听。”李丹宁放下手上的活,一脸真诚的看着眼前这个虎头虎脑的家伙。 “李老师,你帮帮我姐吧。”虎子突然伤心的哭了起来。 李丹宁顿时不知所措。 “你姐怎么了?”他急忙问。 “是梁彪。”在虎子眼中,梁彪根本不配做自己的姐夫。 “我姐自从嫁给梁彪以后,就很少回家来看我和爸爸了,梁彪把她像犯人一样的关在家里,哪也不让她去。” 虎子说的这些,李丹宁深有体会,自从樱桃结婚以后,每天放学到点就走,球馆去得也少了,梁彪每天准时开着车来接她回家。 有一段时间,侯主任还夸梁彪是浪子回头,模范丈夫。 虎子怎么会说梁彪把樱桃当做犯人一样关在家里呢? 带着满腹疑虑,李丹宁决定让虎子继续说下去。 “虎子,你别急,慢慢说。”李丹宁给他倒了杯水,又用纸巾把他脸上的眼泪擦掉。 “起初,我和爸爸都不知道姐姐在那边的真实情况,可直到昨天夜里,姐姐突然哭着跑回家来告诉爸爸,她让梁彪给打了。”虎子抽泣着,有些语无伦次。 “梁彪为什么打她?”李丹宁有些急了,难怪他早上觉得樱桃的状态不大对劲。 “刚开始我姐不愿意说,后来是我爸逼她,她才告诉我们,你受伤这段时间,我姐每天到学校给你送饭,他怀疑你跟我姐有什么关系。” 说这话的时候,虎子有些不敢看李丹宁的眼睛,他不清楚李丹宁跟自己的姐姐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梁彪口中所说的那种暧昧关系。 这样的话,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口中说出来,让李丹宁不禁脸上一阵红,但很快他便调整了状态,一脸的严肃。 “我呸!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李丹在心里暗骂。 听到樱桃被打,李丹宁更多的是心疼,他将虎子搂在怀里,怜惜的摸着他的头。 “虎子别哭。” “李老师,我姐太可怜了,你帮帮他吧。” “帮!老师一定帮。”李丹宁保证。 可该怎么去帮呢,李丹宁一时也没想好,虎子走后,李丹宁回到宿舍,连侯主任在走廊里跟自己打招呼,他也没有听见。 “丹宁老师!”侯主任提高了嗓门。 “哦,侯主任,你叫我?”李丹宁正准备进屋,听到侯主任叫,他又重新回过身来。 “不是我还有谁?丹宁老师准备什么时候回南京?”侯主任问。 “还不清楚,也许学校放假就走。”李丹宁答道,但此时,他哪有心情和侯主任慢慢的探讨这些事情。 “还是大城市好啊,网上说南京的房价都快涨到五六万一平了,真是不敢想象。”侯主任还在絮絮叨叨,李丹宁早就有些忍耐不住了,樱桃的事情就像有一只猫在心里抓一样,扰得他心神不宁。 “侯主任,有什么正事吗?”他只好打断他。 “正事倒没什么,刚好遇到,想跟你闲聊几句。” 闲聊?李丹宁可没那闲功夫。 他扭头便打算进屋,侯主任又追过来说了一句。 “你知道吗,我昨天去城里遇到梁彪,那小子可不得了,开着一台新款的宝马五系,你说怎么样?他开车带我沿着湖边兜了一圈,那车真是舒服啊,全景天窗,真皮座椅,手机放上面还能无线充电,樱桃嫁给他,可真是享福。” 弄了半天,侯主任想表达的竟是这个意思,李丹宁本来就生气,听侯主任绕了这一大圈,就为了夸梁彪几句,李丹宁顿觉一股无名烈火从胸中升起。 侯主任的话他是再也听不下去了,李丹宁走进宿舍,“哐”的一声把门摔上,地上正好有一个盆,他一脚飞踹过去,只见那盆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直直的穿过窗户,不偏不倚正好落到楼下。 紧接着,楼下有人“哎哟”叫一声,李丹宁赶紧伸出头去,只见副校长施洋正捂着头,盆里的水将他浇成了落汤鸡,样子有些狼狈不堪。 “哎呀,对不起,施校长。” 李丹宁随便拿起一张毛巾便冲下楼,见自己惹了祸,他连施洋身上那个“副”字都来不及说了。 “李丹宁,你在搞什么鬼,怎么从楼上把一个盆扔下来?这要是砸到了学生,如何得了?”施洋无端受了这侮辱,心里非常窝火。 按理说,教室的背后是一片小树林,平时很少有人走到那里面去,可今天不知咋的,施洋心情很是美好,他决定到林子里去看看。 来右六小学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想到林子里去看看。 再不多看几眼,等以后拆迁了就没有机会了,施洋如此想,显得他也是个很怀旧的人,正是抱着这种想法,他才走到了教室的后面,嘴上含着一支烟。 林子里的风吹来,神清气爽。 施洋伸了个懒腰,正准备要吟诗一首,突然,一个不锈钢盆从天而降,直直的扣在他头上,一股咸味进到嘴里,让他顿时感到一阵恶心。 “对不起,施校长。”李丹宁知道此刻再多的解释都是多余,便赶紧帮施洋把头发和衣服擦干。 李丹宁这才想起来盆里装的是昨晚留下的洗脚水! “李丹宁,你是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故意在临走之前给我难堪?” 有几个好奇的学生围过来,搞得施洋很没有面子。 “最近经常停水,我就接了点水放在窗台上,没想到被风吹掉下去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李丹宁一个劲的赔不是,好在阳光强烈,不一会施洋身上的水便晒干了。 “施副校长,人家李老师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再揪着不放了,再说了,云南不是有个泼水节,将水泼到别人身上,代表的是祝福,听说你要调回城里,李老师说不定是在用这种特别的方式为你送行呢。” 史校长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是幸灾乐祸,这些年,他一直想不到好办法来收拾施洋,没想到临了还是李丹宁帮大家出了口气。 见史校长都开了口,施洋也只好作罢,他将毛巾扔还给李丹宁,接了一通电话,便又急匆匆的赶到城里去了。 李丹宁这才想起,原来他慌乱之中拿给施洋擦脸的那张毛巾,也是自己晚上用来抹脚用的。 真是越忙越乱!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想起虎子说的樱桃的事情来。 第37章 纠结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樱桃下了课,抱着书往办公室走去,办公室里只剩下李丹宁一个人。 今天是周五,史校长和侯主任早早的就消失不见了。 史校长应该是去城里跑学校撤并以后自己职务安排的事情。 而侯主任,则是跟管家婆约好了,下午要一起去家具城看家具,房开承诺的交房日期还有几个月,管家婆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硬装可以省,但软装一定要好。 管家婆所说的软装,其实是房子里的家具,特别是床和沙发,想想两个人在房间里缠绵着过二人世界的时候,那床要老是嘎吱嘎吱的响,多影响造人的心情。 李丹宁特意在办公室里等樱桃。 经过刚才的一幕,他还有些惊魂未定,如要换作平时,施洋不把他扒层皮才怪。 坐在办公室里,他一直想,自己该如何跟樱桃开口。 见樱桃进来,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樱桃没有看他,将书放到桌上,便打算下楼去了。 “师父!”李丹宁突然站起身来。 樱桃十分诧异。 这个称呼是如此的熟悉,樱桃娇小的身躯微微一震,眼泪“唰”的一下掉了下来。 她转过身去,双手将脸捂住,嘤嘤的哭了起来。 李丹宁递了张湿巾给她,她伸手来接,在两个的肢体接触的一瞬间,她再也崩不住了,她一下子紧紧的抱着他,像个孩子一样,伏在他的胸前号啕大哭。 李丹宁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樱桃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他其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他叫她的时候,她一定会表现得十分冷淡,甚至连正眼都不会看他一眼便离开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傻傻的呆在原地。 谁知樱桃突如其来的举动,却把李丹宁弄得不会了。 他只能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梨花带雨似的洪水泛滥,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裳。 他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像哄婴儿一般。 “师父。”李丹宁的声音在颤抖,他有些后悔,毕竟樱桃已是有夫之妇,他们现在这样,如果被人进来撞见,他该如何解释? 说是纯粹师徒关系,恐怕连鬼都不会相信。 好在这偌大的校园里,能够出气的,也只有他和樱桃两个人了。 不知抱了多久,樱桃终于停止了哭泣。 她将李丹宁推开,用纸巾将脸上的泪水拭去,眼睛红肿得厉害。 “你的事情,虎子都跟我说了。”李丹宁首先打破沉默。 “让你看笑话了。”她说。 “这是什么话?”李丹宁没想到樱桃会这样说,似乎刚才的那一番急风骤雨都没有发生过。 “你知道我听说你被打了,我心里是什么感受吗?”李丹宁问她。 樱桃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不说,她也知道,当他在办公室里喊出那一声“师父”的时候,她什么都明白了,所以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所有的委屈都化为无声的泪水洒在他身上。 “他这样对你,你打算怎么办?”李丹宁问。 樱桃还是没有作声,她的内心很矛盾。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嫁给一个自己特别厌恶的男人,那个男人就像是一块烦人的狗皮膏药,她拼命的想挣脱,却最终也没能逃出他的魔掌。 那个男人毁了她! 她的人生,她的幸福,都在父亲将自己亲手交到他手上的那一刻起,被彻底的撕毁了。 刚结婚时,他还迁就着她。 他寸步不离,每天到学校来接送她。 她也以为他被自己感化,会从此改邪归正走上正道。 她错了!当他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并骑在她身上无情的施暴的时候,她就彻底的绝望了。 梁彪拼命追求的,不过是她的美貌,还有他那自私的占有欲。 越得不到的,他就一定要得到,可一旦得到了,他转手就会像垃圾一样的把她无情的扔掉。 不出意外,梁彪正在城里跟一群狐朋狗友狂欢着,樱桃早就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离婚吧。”李丹宁建议。 其实他早就想好了,一定要劝她离婚,离开那个人渣! “离婚,我也想过。”樱桃深吸了一口气。 一个晚上,她都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面对女儿的不幸遭遇,父亲除了愤怒,并没有给她太多的建议。 逆来顺受,是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早已深深的刻到了骨子里的基因。 “那就毫不犹豫的跟他离了啊,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李丹宁比她还急。 有那么一刹那,一个大胆的念头从李丹宁的脑海中闪过。 如果樱桃能够离婚,他可以马上答应娶她为妻。 这想法多么的荒谬! 怜香惜玉是男人的本性,这本能的冲动可以让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身上的保护欲瞬间爆棚,而忘了自己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女人。 “可是,有个事情你不知道,我已经怀孕了!”樱桃终于道出了实情。 樱桃的话如惊雷一般在李丹宁的头上炸开。 他睁大了眼睛,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 “怀孕又能如何?他如此糟蹋你,你还要跟他继续生活下去?” “那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我是一个女人,一旦离了婚,叫我父亲如何在这村子里抬得起头来。” 她甚至都没来得考虑自己的以后,就算真离婚了,他能要她吗?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能带着自己远走高飞吗?去南京,甚至更远的地方。 不可能! 且不说他已经有了女朋友的事实,就算他没有女朋友,阻挡在他们之间那些世俗的障碍,也是不可逾越的。 李丹宁很想让她把孩子打掉,离婚,然后再做打算。 可这种话,他想了很久,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来。 “也许有了孩子,他会对我好一点。”樱桃妥协了,离婚,不过是她的一时冲动的想法罢了。 在这村子,一个女人想要离婚,谈何容易? 她们就算是被自己的男人打得头破血流,也只在实在疼得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去想到要离婚,可还等到伤口愈合,她们又变得坚强起来,给自己的懦弱找上各种各样的理由。 家庭,孩子,世人的眼光,还有离婚后,万一又找到一个比这更坏的,又该如何? 将就吧,人生短短几十年,忍一忍就过去了。 也许等到孩子大了就好了。 或者等到都老得走不动了,就再也不闹了。 李丹宁看到樱桃眼睛里的光突然暗淡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再也劝不动她了。 他想帮她,可是他却帮不了她。 李丹宁对樱桃的感情,虽然已经早已超越了同事和师徒之间的界限,可始终还是没有越过那关键的一步。 男人的本能驱使着李丹宁想要去保护她,可理智又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做。 李丹宁的内心十分纠结。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樱桃在痛苦的泥淖中挣扎,并且越陷越深。 樱桃收起眼泪走了。 “到你走的那天,我来送你。”她说。 李丹宁记得班里的孩子们也说过同样的话。 一年半的时间,他们与这个外来的支教老师已经结下了深厚感情。 孩子们在写给李丹宁的纸条中留下了这样话。 “老师,你下学期还来的吧?” “老师,你走之前一定要和我们说啊,我要和你拍照!” “老师,你答应过的,要带我们去南京,去看秦淮河,还有中山陵。” 李丹宁流泪了,他坐在宿舍里,阳光照到屋子里,那白色的光柱里,有无数细小的尘埃在跳舞。 真到了离开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李丹宁一个人走在湖边,四下里,尽是一片萧瑟的景象,一如他内心的凄凉。 村口,有几户人家的石墙上写着大大拆字,三五个男人抱着双手站在一起讨论着拆迁的事情。 第38章 阻止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群主老胡和军师老董坐在市领导的办公室,汇报着他们的想法。 老董做局长的时候,这市领导还是政府办的副主任,所以市领导对老董很是尊重,一口一个老局长。 “老局长,你有话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他给两人散了支烟,再给他们点上,气氛马上就缓和了许多。 “报告的内容,你应该看过了。”老董单刀直入。 “看过了。”老董的话,市领导不敢随便忽悠。 “既然看过了,怎么一点回音都没有?”老董步步紧逼。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简单,反正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再说了,红峰湖樱花园休闲度假区早就是会上通过的项目,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 听得出来,他试图找个理由将责任推掉。 他的心思,老董岂能看不出来。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没有好说的了。” “我们走。”老董跟老胡使了个眼神,起身准备告辞。 “老局长留步!” 这清州市里,最惹不得的就是老董这样的人了,他们平时似乎就是打打球,如果不是特别的事情,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上几面,在这市里也没有什么存在感。 可很多关键事情他们要是较起真来,倔脾气就犯了,九头牛也拉不住。 老董在任上就是出了名的一根筋,就算是省里领导下来,他认为讲得不对的,也敢直接给怼回去。 市领导在政府办工作多年,不止一次见识过老董的厉害,见他们要走,他连忙拦住。 “小陈,给老局长再加点茶。”他朝在外间工作的秘书喊道。 秘书小陈赶紧给老董把茶续上。 “老董长,你慢慢听我跟你道来,我们这小地方,产业基础本就很薄弱,没有产业,经济就发展不上去,这些年房地产市场发展迅速,清州也搭上了这趟快车,你看这才几年,是不是老城改造了,快速路也修通了,基础设施大幅改善,筑巢引凤嘛,城市的形象提升,才有更多的企业进来入驻不是?” “城市改造我不反对,可清州土地多的是,为什么偏偏要把眼睛盯在红峰湖和樱花园上呢?” “清州土地不少,可能够投资几百个亿的房地产企业却是不多啊。” “领导啊,城市要发展,环境也得保护,人都说红峰湖是清州的母亲湖,而樱花园更是清州一道不可多得的亮丽风景线,我们总把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口号挂在嘴边,可真正实践起来咋就这么难呢?”老胡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我也知道这就是短期与长期的关系,眼前与未来的关系,可真要抉择起来,困难重重啊。”市领导叹了一口气。 “这样吧,你们的意见我尽快转达给其他领导,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汇报就免了,你才是领导,我一个糟老头子,说汇报我可承受不起,我只是出于良知,不忍心看到这汪蓝眼睛一样的湖水和那万亩樱花园就这样被埋藏在一堆钢筋混凝土下面,才厚着脸皮来求你。”老董倚老卖老,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没有用。 但既然市领导都这样说了,再逼下去,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那就拜托了,希望能为清州的子孙后代做点好事,不要被一时的经济利益把眼睛给糊住了。”老董撂下一句话,便拉着老胡出了领导办公室。 “你觉得这样做有没有用?”老胡问。 “难说。”老董摇头,以他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这么大的项目,不是某个领导说停就能停得下来的。 “双管齐下吧。”老董狡黠的笑道。 红峰湖畔,秦斌正指挥着几台挖机浩浩荡荡的开进村里。 天气晴朗,秦斌感觉自己就像那古代出征的将军一样,大手一挥,那一大片的石头房子和樱花瞬间便会灰飞烟灭。 “拆!”秦斌一声令下,挖机昂起了高傲的头。 “住手!”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群拉着横幅的人,有男有女。 “保卫红峰湖,拯救樱花园”几个大字在阳光下特别的醒目。 “我靠,什么情况?”突然一群人拉着横幅挡在挖机前面,把秦斌吓了一跳。 “停!”他示意挖机停止作业。 队伍里有群主老胡,碎碎念,孙二娘等,群里的球友差不多一大半都来了。 “老胡,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秦斌没想到突然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时竟乱了阵脚。 “实在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了,秦主任,对不住了。”老胡双手抱拳。 “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呢?房子是村民的,樱花园也是村里的,是拆是留,轮不到你们来管这闲事吧?”秦斌有些摸不着头脑。 “秦主任,此言差矣,保护环境,人人有责,红峰湖是全清州人民共同的红峰湖,樱花园也是清州人民的樱花园,怎么能说是与我们无关呢?” 老胡说得有板有眼,秦斌一时语塞。 “耽误了拆迁大事,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秦斌恼羞成怒。 “哟,秦主任,我们又不是被吓大的。”管家婆反唇相讥。 “让开!”向天歌站在阵前喊道。 双方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不少村民围在一旁看热闹,似乎这一切与他们就没有什么关系。 “哎呀,秦主任,忘记提前跟你汇报了,昨天我和老胡给市领导单独做了汇报,领导也表态了,拆迁的事情,他要再考虑考虑。”老董“闻讯赶来”。 “大家球友一场,凡事都好商量嘛,何必弄得如此紧张呢?”老董当起了和事佬。 “老董,你的话可是当真?”秦斌半信半疑,他从来没有接到指示说拆迁暂缓,但老董不像在说假话。 “我都这么在岁数了,难道还骗你不成?”老董有些不悦。 “不敢不敢,既然领导有新的指示,我回头跟领导再确认一下。” 说完,秦斌让挖机歇火,他带上向天歌赶紧往市里赶去。 “这样做也只是权宜之计,我们还得另想法子才成。”老董望着秦斌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老董所谓的法子,其实也不十分高明。 他提议发动村民反对拆迁,毕竟房子是村民的,樱花也是村民们自己种的。 老董把事情想得有些简单了。 对于大家的劝说,村民根本就不买账。 他们务了一辈子的农,突然听说有一大笔拆迁款即将到账,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配合他们反对拆迁?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村长在开村民大会的时候,对着全体村民大声嚷嚷。 接连走了几家都吃了闭门羹,老胡有些泄气。 在看得见的利益面前,环境保护其实是一件极其遥远的事情。 第39章 毒品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李丹宁一大早就接到学校团委马书记的电话。 “丹宁,最近在学校的情况怎么样?” 这一年多来,马书记一直默默关注着这个不按常规套路出牌的小伙子。 李丹宁被打后,他立即派秦副书记到清州看望他,希望他不要被一时的挫折和困难吓倒。 同时,他还申请以学校的名义给清州去了函,希望清州公安找出行凶的暴徒,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 “一切都好,谢谢书记的关心。” “春节回南京过年吗?”马书记问。 “没什么事的话,应该要回去吧。”李丹宁说道。 李丹宁没敢跟马书记透露学校即将拆迁的消息。 车到山前必有路,真到那时候再说吧,实在不行重新申请调到其他的学校继续支教。 反正在三年时间结束之前,他是不会回南京去做家族企业的接班人的。 不知为什么,李丹宁对接班这件事很抵触。 他对做生意没有兴趣,对社交也没有兴趣,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就像小时候,他喜欢打球那样,只不过少年时期的他由不得自己,只能按照父母规划和设计好的路线去执行,虽然很压抑,也很痛苦,但除此之外,他又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李丹宁好不容易从笼中挣脱出来,便像那脱缰的野马,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撒开蹄子尽情的奔跑。 如果有可能,他宁愿就在这宁静的小山村里一直工作生活下去,直到终老。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 秦斌向天歌他们的到来,彻底打破了右六村的宁静。 那数十台挖机张着血盆大口,正在村口处严阵以待,只等秦斌一声令下,便会冲上来,将挡在它面前的一切撕个粉碎。 房子,院墙,樱花树,甚至哪怕是人,只要敢挡了他们的财路,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开着机器碾压过去。 村民的思想工作一时半会很难做通,在征得军师老董和群主老胡的同意后,李丹宁将右六村即将拆迁的消息发到了自己的社交平台上。 “保卫红峰湖,拯救樱花园!” 李丹宁在平台上大声疾呼。 很快,在李丹宁的粉丝群里形成了完全对立的两派。 有主张开发的,认为只有发展才能解决问题,没有经济基础的环境保护,犹如空中楼阁,好比吃着糠咽菜谈跟人生理想,岂不荒唐? 也有同意李丹宁的意见,破坏一时爽,但修复起来却需要很长的时间和代价,与其如此,还不如将樱花园打造成旅游景点,既能带动经济发展,又保护了生态环境。 一时间,直播间里的形势骤然紧张起来,甚至还产生了人身攻击。 有那主张开发的人在直播间里破口大骂,说李丹宁是祸害,不食人间烟火,假清高。 清州的事情,他一个外地人瞎掺和什么,对于清州的发展来说,他不过是一个匆匆过客,等支教结束,他拍拍屁股走人,可把发展的大计耽误了,谁来负这个责?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但似乎谁也阻挡不了拆迁的步伐。 秦斌回到市里向领导汇报了老董的情况,市领导大呼上当。 “我只是同意他将报告转给其他领导,并没有说暂缓拆迁的话。” “你们该咋做还咋做,他们就那一丁点人,翻不起什么大风浪。”市领导的话,让秦斌仿佛吃了个定心丸。 “这社会上总有一些人爱管闲事,譬如那些爱狗人士,他们自己觉得狗是人类的朋友,只能爱护不能伤害,于是看到别人吃狗肉,他们觉得残忍,就会冲上去拼命阻拦。” “不吃狗肉,那吃猪肉牛肉呢,是不是同样残忍?但他们却是大快朵颐,没有一丝愧疚。” “既要经济发展,又要山清水秀,鱼和熊掌岂能兼得?” “拆!不要有任何的顾虑。”市领导一锤定音。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秦斌还是决定先从容易的地方下手,比如类似黄二狗的养猪场这样的地方。 以点带面,逐步推进。 秦斌将这形容成是“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挖机也不要大张旗鼓的推进,分散开来,到处开花,等老董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就叫明修栈道,暗渡阵仓。 能够将孙子兵法里的计谋运用到拆迁工作上,秦斌很是得意。 “我帮你来硬的,但在软的方面,你可一定要给力。”在一间高档会所里,秦斌正在吞云吐雾吸着烟,向天歌在一旁满脸堆笑。 “秦主任,要不要来一颗?”梁彪神神秘秘的从衣服里掏出来几粒彩色的糖果模样的东西。 “我有糖尿病,你他妈的还给我吃糖,是想害死我?”秦斌脸色一变,劈头盖脸的给梁彪一顿骂。 “秦主任,你误会了,这可不是糖果。”要是换作别人,以梁彪的脾气,早就一个巴掌过去了,但秦主任他哪里惹得起。 梁彪哑巴吃黄连,白挨了一通骂,脸上还得装着不生气的样子。 “不是糖果,是什么?难不成是仙丹?”秦斌可没有闲心和他鬼扯。 “哎,这你就说对了,不是仙丹,胜似仙丹,只要这么一小颗,保你吃了之后飘飘欲仙,所有的压力和烦恼,全都烟消云散。”梁彪满脸坏笑。 他说得如此明白,秦斌要是还不知道,那就真是个傻子了。 “不就是摇头丸之类的新型毒品嘛,搞那么神秘干嘛?”秦斌不以为然。 但他却是不得不佩服梁彪的胆子,现在公安打击毒品的力度如此之大,他竟然还敢吸毒! 像梁彪这种人,在秦斌的眼里,只能利用,让充当马前卒冲锋陷阵,但真要跟他搅在一起,秦斌根本就不屑。 “不用,我还是喜欢抽烟。”秦斌把那彩色的“糖果”扔还给梁彪。 梁彪还要坚持,被向天歌用眼神拦住了。 “秦主任,最近公司的资金确实有些困难,临近年底,各项工程款都要支付出去,因此在拆迁赔偿的安排上,力度相对要小一些,还望见谅。”向天歌解释道。 这几天已经拆除的几处养殖场的赔偿款迟迟不到位,已经引起了拆迁户们的强烈不满。 “妈的,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向总,你让我怎么把进度加快?”秦斌用手指关节敲打着桌面,表达着他内心的不满。 “你放心吧,秦主任,钱少不了他们的,只是时间上稍微宽限一些,亘大的实力,难道还用怀疑?” 亘大集团的实力,秦斌倒是深信不疑,要不领导也不会放心让亘大来开发度假区这个项目了。 但对于亘大,网上一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传闻,特别是最近亘大推出折扣购房的政策后,更是有许多人认为这是亘大的资金链出了问题,因此急需通过销售回笼资金。 “年底了嘛,情况我是理解的,可拆迁户们不理解呀,向总,你得把困难跟上面去反馈,这村民都现实得很,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鱼饵不咬钩,这年头,谁跟你玩空头支票?” 见向天歌一直在哼,秦斌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要不然,剩下的等到明年再说,这多少还是拆了一些,你也跟公司有了交待,如何?” 也只能如此了。 秦斌最近几天也头疼,那少数被拆迁了拿到了钱的,自然是高兴得笑开了花,四处挥霍,但还有一些合同签了,厂子也拆了,却连钱的影子都没见到。 临近年关了,拆迁户们堵在指挥部的办公室里讨要拆迁款,秦斌不敢露面,便安排梁彪来应付。 拆迁户们刚开始态度还十分强硬。 “拿不到钱,我们就不走了!跟他们吃住在一起。” 梁彪可不怕他们,只见他将眼一斜,再加脸上的横肉和一口难看的龅牙。 “是要钱还是要命?” 他说话的时候,将上衣脱掉,朝沙发上一扔,那背上的大花豹随着呼吸似乎便活了过来。 真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那些个养殖厂的拆迁户本来就胆小怕事,平时在村子里也没少得到梁彪的照顾,他这一吓,全都变成了缩头乌龟。 “彪哥,看在你的面子上,那可说好啊,明年钱到位,第一时间就帮我们考虑哦。” “那是当然,我梁彪向来说一不二,再说了,人家向总都表了态,现在是年关,公司的财务都关账了,有钱也付不出来,等明年一开春,钱还会少得了你们的?” 梁彪连哄带吓,那来讨债的拆迁户们便作鸟兽散去。 梁彪的表现,秦斌十分满意。 “彪子,好好干,你爹又是村长,等这一片开发起来了,你还怕没钱?” “全靠秦主任提携。” 自从拆迁启动以后,梁彪便成天在城里花天酒地,跟秦斌等人混在一起,还沾染上了毒品,他似乎早已经忘了家里还有个女人。 樱桃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 “也许有了孩子,这男人就会收心了。” 她这样安慰自己。 第40章 方言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李丹宁收拾好行李,准备坐飞机回南京过年。 正当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二零二零年的春节到来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迅速席卷了全国。 李丹宁刚打车到机场,便收到了航班取消的信息。 家是回不了了,就留在清州过年吧。 “疫情或许只是暂时的,等过完年再回去探亲。” 李丹宁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这个春节就在清州过年。 “这大过年的,学校的老师都回家了,你一个人在学校咋办?”母亲有些担心。 事实证明,母亲的担心有些多余。 春节期间,群里的球友轮流邀请李丹宁到家里做客,好酒好菜招待着,群主老胡,军师老董,还有管家婆,孙二娘。 这是李丹宁第一次在清州过年,也是他第一次在外面过年。 “李老师,你觉得清州怎么样?”管家婆问他。 “好啊,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李丹宁想也没想,便冲口而出。 “要不我给给你介绍几个我们医院的护士给你,做我们清州的女婿,绝对亏不了你。”管家婆不仅财务管得好,帮人牵线搭桥也是一把好手。 李丹宁脸一红,不知如何回答。 “哟,还不好意思呢,你之前在球场上整天把樱桃一口一个师父的叫着。” 见李丹宁一脸的窘态,管家婆越说越起劲。 “你们不知道,当时那叫一个亲热,把我们的鸡皮疙瘩都叫出来了,我和孙二娘都以为你会跟樱桃好上,郎才女貌嘛,可谁知道竟让梁彪那狗日的抢了个先。” 管家婆有些忿忿不平。 “樱桃也不知道咋想的,选择嫁给梁彪那种人,要长相没长相,要素质没素质,这倒还罢了,关键还是一个地痞流氓,吃喝嫖赌样样来,可把樱桃给害苦了。” “谁说不是呢,你没见自打结婚以后,樱桃连球都很少来打了,听说梁彪把她看得很紧,像管牢犯一样。” 球友们对樱桃的情报掌握都是很久的以前的事情了,李丹宁岂能不知。 他明知樱桃过得很苦,却无能为力。 为了避免梁彪猜忌,李丹宁与樱桃之间的最后一次好好说话还是在办公室里。 梁彪自己在外面疯狂,却不给樱桃任何个人的生活空间。 只要他回到家里,就会第一时间翻看樱桃手机里的聊天记录。 “你要胆敢跟那小白脸再有不三不四的来往,看我不把你的腿打断!”梁彪威胁道。 樱桃心里清楚,梁彪说到做到。 李丹宁上次被打的事情还没个结果,她不想再把他牵连进来。 梁彪横起来就是个疯子,跟一个疯子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 他是无辜的,不能让他再受到任何的伤害了,樱桃将自己对李丹宁的爱意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你是什么眼神,就算他和樱桃走得再近,也不可能在一起。”管家婆的话,孙二娘可不赞同。 “此话怎讲?” “丹宁是南京人,又有女朋友,怎么可能看得上樱桃嘛?你以为男人都是外貌协会的,是个美女就行?你要这样说的话,我当初还喜欢过丹宁呢。”孙二娘倒也不害臊。 “哈,你那是母爱泛滥,想找个弟弟来疼爱,你们俩的思想完全就不在一个频道上。”管家婆一点也不给孙二娘面子。 “母爱咋了?找个弟弟有什么不好,你看我们家碎碎念,对我百依百顺,我不像你,自降身份,跟个离了婚的二手男人搅在一起,你倒是小算盘打得好,毕竟猴子在有些事情上经验丰富。” 这女人不正经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李丹宁和老胡一杯接一杯的干着。 几杯酒下肚,李丹宁已是满头大汗。 屋子里火锅的雾气氤氲蒸腾,球友们口中不时冒出来几句荤配搭配的段子,再配一些贵州方言为佐料加进去。 “啊天,有个厮儿嘞的肋巴骨遭打断,豆克找医生。医生问:你是丈个搞嘞?啊厮儿就讲:老子嘞孩都进咯几颗石沙沙,就巴到一棵电杆抖咯几哈,日拉家屋偷,有个憨包儿霉到老子遭电打了,捡起棵棒棒就给老子几发式。” 李丹宁听得云里雾里,等老胡给他用普通话翻译听明白后,又立刻忍俊不禁,把肚子都笑疼了。 军师老董平时看起来话挺少的,以老胡的话说,“喝了点马尿”,也开始忍不住加入队伍。 老董也讲了个笑话。 “有个憨包喝醉了去改手,鸡拉五叫的跑回来跟拉家婆娘说:黑死老子咯,矛厮都有鬼。拉家婆娘吼了他两句:再黑老子闷老子看你真嘞要闯鬼。啊憨包讲:儿豁你嘛,老子一开门灯豆亮哦,还有一股冷飕飕的阴气往外冒。拉家婆娘一听不对头,两耳巴铲过克,日决道:狗日的烂厮儿,又改冰箱都克窝尿。” 老董的段子把管家婆直笑得花枝乱颤,上气不接下气。 窗外渐渐飘起了细小的雪花。 走出老胡家小区大门,突然一股冷风袭来,李丹宁不由自主的将头缩进了衣服的领子里。 地上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像那晶莹的海盐,脚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响。 这种感觉真好,李丹宁沿着河边慢慢的走回去,老胡非要安排人送,被李丹宁拒绝了。 “就这样,两个人在雪地里慢慢的走,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便白了头。” 李丹宁突然想起了那个在网上流行的段子。 多浪漫的情景啊,只可惜自己是一个人,其实一个人在雪地里走时间长了也能白头啊。 李丹宁被自己奇特的脑回路逗笑了。 冬天山村里的夜是如此的宁静,路上没有一个人,那雪片越飘越大,不断的飞到李丹宁的脸上,冰冰的,凉凉的。 村口处,几台黑黢黢的东西,是临时拆迁指挥部的挖机,自打疫情开始后,便一直停放在这里,外表看起来都有些生锈了。 李丹宁又走过了那段小树林,他想起了被打的那个晚上,也是在这里,他喝醉了酒,是樱桃把他背到了医院。 他伏在她的背上,那柔软的香肩,让他暂时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那情形,多像小时候过年,母亲背着他去逛夫子庙时候的样子啊。 穿过小树林,就到了学校。 李丹宁轻轻推开门,像做贼似的一溜烟上了楼。 宿舍比外面还要冷,他赶紧把电炉打开,人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像只刺猬。 临睡前,他突然发现樱桃的微信签名被改成了“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丹宁突然没了睡意。 樱桃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些日子,他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谁知道她又受了多少的委屈。 梁彪打她了吗?再过几个月,她就要正常生产了,再怎么着,梁彪也不至于对一个大肚皮的女人下手吧。 李丹宁这样想,便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电炉散发出来的热气让整个屋子都暖和了起来,李丹宁安心的睡着了,竟连窗外大雪将树枝压断的巨大声响都没有听见。 第41章 扫黑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每天喝酒唱到吐,睡觉睡到自然醒,这个春节,李丹宁在清州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乐不思蜀。 树上的雪融化了,天气渐渐转暖,然而疫情仍在继续,好在已经被局部控制住了。 老蔡的“樱花医疗器械公司”没日没夜的加大马力生产着。 每次路过,李丹宁总能看见厂房里灯火通明,许多外省的车子排队等在大门口。 平时人们不屑一顾的口罩,现如今却成了香饽饽,许多地方一罩难求。 清州的领导来了,筑城的领导来了,连省里的领导也来考察调研。 谁会想到一个月之前就要被拆掉的厂子,眼下却是门庭若市,进出的人络绎不绝,领导们绝口不提拆迁之事,嘴上讲的都是“要全力保障生产。” 短视频和网购突然一夜间爆火,人们出不了门,只能通过社交平台打发时间。 春节开始后,李丹宁的账号便止了更新,学校里没有学生,他也不知道该拍些什么。 直到有一天,有粉丝私信他。 “小李老师,右六的樱花开了吗?红峰湖的春水也涨了吧?” 李丹宁这才发现,自己一个人在学校里已经待了足足有一两个月,把直播的事情都快忘记了。 李丹宁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放眼望去,岛上的樱花树还是光秃秃的,不过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到有一些变化,应该是快要长出花苞了,也许天气再暖和一些,早樱就会开放。 红峰湖的水嘛,一年四季都是这样,波澜不惊,不存在春夏夏冬一说,只是随着天气好转,湖面上多了几只打鱼的小船。 为了响应粉丝们的要求,李丹宁开始了内容的更新,将樱花园里一点点的变化通过镜头展示给大家。 “看到没有,樱花还没开呢,白色的是李花,红色的是海棠,还有玉兰,唯独樱花犹抱琵琶半遮面,迟迟不肯将真面目示人。” 李丹宁的直播幽默风趣,那些沉默的粉丝又迅速活跃起来。 “小李老师,拆迁进度怎么样?学校和樱花园被拆掉了吗?” 面对粉丝们的提问,李丹宁耐心的一一解答。 挖机都生锈了,拆迁指挥部里,秦斌会召集梁彪向天歌等人喝酒打麻将。 虽然许多的工地已经复工了,但重启拆迁的事情一直没人提起。 亘大被人在网上爆出惊天大瓜,该公司董事长“刁皮带”从曾经的首富变成了首负,不要说拿地,就连银行的利息亘大也付不起了,那些围在亘大周围的供应商们更是一片哀嚎,曾经吃香的亘大商票,如今沦落到三折甩卖也没人接招了。 亘大巨额负债的消息传出,拆迁户们蜂涌而至,将指挥部围了个水泄不通,秦斌提前听到风声溜之大吉,只留下梁彪和向天歌在现场应付。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梁彪还是那句狠话。 然彼一时,此一时,拆迁户们哪里肯依,梁彪的话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众人心目的怒火。 电脑,冰箱,饮水机,拆迁户见什么拿什么,甚至连指挥部大厅里的沙盘模具也不放过。 有人在梁彪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一包彩色的糖果,也被顺手牵羊放进了口袋。 很快,梁彪被抓,涉嫌吸毒贩毒。 那拆迁户将“糖果”带回家后,准备作为礼物给孩子,哪知那孩子闻到味道便晕了过去,大人觉得不对劲,用手机百度一扫,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来这所谓的糖果竟是现在流行的一种新型毒品。 报警,抓人,一气呵成。 警察在梁彪家里还搜出了一个账本,上面详细记录着村长和儿子这些年敲诈勒索得来的每一笔。 这还得了!正是扫黑除恶的关键时期,收到线索,市里的扫黑办立即介入,铁证如山,村长瞬间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将所有犯罪事实如数招来。 警察带着村长和梁彪回来指认现场那天,家里空无一人,樱桃带着刚出生的女儿回娘家去了。 梁彪被抓后,秦斌和向天歌惶惶不可终日,警察搜查了几次,都没有发现两人涉毒的证据。 但梁彪在看守所里供出秦斌一些受贿的情况,同时还有联合部分拆迁户里应外合,虚增拆迁面积骗取拆迁款的事实。 秦斌也被带走调查,到处都是追债的人,向天歌在清州待不下去了,亘大西南片区也是人心惶惶。 向天歌突然想了黄二狗曾经来过电话,告诉他缅甸那边遍地是黄金,于是在黄二狗的帮助下,向天歌也偷渡出境,和黄二狗一道干起了电信诈骗的营生。 此时的黄二狗已经是园区里的一名骨干了。 向天歌刚跳出一个火坑,转身又进了一个另一个火坑,刚开始黄二狗还哄着他,罩着他。 可没过多久,因向天歌一直没有做出业绩,黄二狗便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一顿毒打过后,黄二狗将向天歌作为猪仔卖到了别的园区。 再后来的事情,据熟悉向天歌的朋友告诉群里球友们说,向天歌曾打电话回来求救,要家时支付几十万的赎金,否则就要把向天歌的腰子噶掉。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过向天歌的消息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老胡在群里说道。 秦斌等一干人被抓的抓,跑的跑,拆迁的事情暂时告一个段落,随着疫情放松,老蔡的球馆重新开放,球友们又可以重新组织打球了。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一边是群主组织大家庆贺球馆重新开张,另一边副校长施洋却是十分懊恼,本来他爹都帮他找好了去处,可突然疫情一来,防疫第一,谁还去管他工作调动的事情,再加上学校暂时保留,本来学校就缺人,施洋的事情就这样被搁置起来。 “有机会再说吧,哪里干不是干,村里还自由些。”他爹这样安慰他。 毕竟已经退休好多年,他爹的话也不大管用了。 “要是你还在任上的话,那该有多好。”施洋见事已至此,只好认命。 “不是你爹无能,而是人走茶凉啊。”老头悲叹道。 “施副校长,你还没走?”新学期第一次开会,侯主任见施洋仍然坐在会议室里,便明知故问。 “猴子,你什么意思?我喜欢农村,舍不得这里的孩子还不行啊?”施洋正没好气,侯主任的话让他憋得难受。 “还是施副校长高风亮节,品德高尚,是我辈学习之楷模啊。”侯主任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自然要好好的挖苦一番。 施洋正要怼回去,被史校长伸手制止了。 “大家都是同事,何必阴阳怪气的。” “既然学校撤并的事情暂缓,在岗一天,我们就要工作做好,不能辜负上级领导和家长们的期望。” 课后兴趣班是亮点,省体校过几天就过来挂牌,希望右六小学一如既往的给他们输送人才,让更多的农村孩子被发现,到更大的舞台上去施展自己的才华。 教育局的领导已经发话了,只要史校长再坚持一个学期,他一定想办法把他调回到城里去。 所以在老史看来,这学期十分关键,至少不能出什么幺蛾子。 樱桃背着孩子坐在角落里,神情十分落寞,梁彪被抓后,她就一直住在娘家,犯罪份子家属这个称号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女儿还小,父亲白天要下地干活,她只好把女儿背到学校里来,上课的时候,就把女儿放到教室的角落里,课间抽空喂一下奶。 樱桃凄苦的日子,李丹宁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樱桃的处境,史校长十分理解,只要不耽误教学,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此,教室里便多了一个旁听的婴儿,好在孩子很乖,很少哭闹,让樱桃少操了许多的心。 樱桃的微信签名已经改成了“人活下去,靠的是希望。” 此时,女儿就是她的希望。 “跟他离了吧。”只有他们两个在的时候,李丹宁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离婚,樱桃不是没有想过,哀莫大于心死,梁彪第一次打她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死了,要不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她早就随自己的母亲去了。 连死都不怕,她还怕什么? 疫情期间,梁彪待在家里,一不高兴就会给她脸色看,甚至还会动手,要不是村长拦住,她肚子的孩子早就被他打到流产了。 可女儿出生以后,她的心态就变了,一个人死不足惧,可女儿一出生就成了孤儿,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 她犹豫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她搂着年幼的女儿独自以泪洗面。 她要活下去,把她抚养成人。 她爹是恶魔,可她是无辜的。 樱桃又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如今李丹宁建议她离婚,她何尝不想,可梁彪在看守所里放出话来,只要她敢走,就算到了天涯海角,他也会想办法找到后弄死她。 “谢谢你的好意,丹宁,我事情就不劳操心了。”樱桃歉意的朝着李丹宁苦笑了一下。 “你还在担心他会出来吗?”李丹宁追问。 樱桃没有回答,不解释就是默认了。 第42章 报应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又是一年春天,漫山的樱花开了。 但今年不同以往,因为疫情的原因,人们不能来现场拍照,于是李丹宁的直播间便成了人们欣赏樱花的一个窗口。 云赏花!李丹宁取了一个紧跟时代潮流的一个名字,同时,他还决定,将粉丝们打赏和平台播放的流量收入全部捐给村里的贫困学生。 性质一下就变了,粉丝们的关注点从樱花一下转移到孩子们的身上,直播打赏的收入快速增加,粉丝数也一跃突破了百万。 李丹宁竭力的满足着粉丝们的要求,航拍,特写,运镜,越来越多村民闯进了李丹宁的镜头,他们或在湖上打鱼,或在田间劳作,或在林里采摘。 诗和远方的浪漫,让更多的人开始关注起这个遥远静谧的小山村。 这不仅仅是一个小山村,它被人们称为“蓝色星球上最大的樱花园”,正如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树,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村里的石头房,石头院墙,青石板路,还有村民们奇特的凤阳汉装,更是让粉丝们充满了好奇。 面对粉丝们的疑惑,李丹宁一一解答着,从调北偏南讲到屯堡文化,从江南水乡讲到云贵高原,再从贵州土司讲到奢香夫人,最后,他还向人们介绍了右六这个村子的来历。 右六,原是清州卫下属的前后左中右千户里的第右六百户,明朝洪武年间,朱元璋在此屯军。 “现在大家所看到的画面里的穿着像少数民族服饰的村民,其实全都来自于鱼米之乡的江南,后历经数百年风雨沧桑,明朝灭了,清朝也土崩瓦解,新中国成立以后,这右六就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但右六这个名字,以及江南的建筑风格,民风民俗却数百年不变,被原汁原味的传承保留了下来。” “樱花落尽阶前月,象床愁倚熏笼。 远似去年今日,恨还同。 双鬟不整云憔悴,泪沾红抹胸。 何处相思苦,纱窗醉梦中。” 南唐李煜的这首名叫《谢新恩》的词。 还有白居易的《春风》 “春风先发苑中梅,樱杏桃梨次第开。” “樱花既可代表对家乡的思念,也可代表对爱情的向往。” “这屯堡人的祖先从遥远的江南不远千里来到扎根繁衍,生生不息,可他们的骨子里还是念念不忘自己的家乡,于是,他们开始沿着这湖边种植樱花,一代接着一代,慢慢的,便形成了我们所看到的万亩樱花园。” 李丹宁声情并茂的解说,带着人们仿佛穿越了一遍历史。 哦,原来这就是贵州的屯堡!粉丝们听完李丹宁的讲解,恍然大悟,越发想亲临其境来感受一下这淳朴古老的文化氛围。 “要不是航班还没恢复,我真想马上就飞过去。” “小李老师,到时候可要请给我们你当导游啊。” “一定一定,欢迎来清州旅游,到时候我做东。”李丹宁倒也不客气,仿佛已是一个地道的清州人。 “有些乐不思蜀了吧。”陈王子蕊也在账号下留言。 “别人是干一行爱一行,我这是到一个地方,爱上一个地方。”得到这么多人的认可,李丹宁有些小小的得意。 不仅如此,李丹宁还开始帮村民们做起了带货,他曾经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如今做起来却是轻车熟路。 村民自制的腊肉,从红峰湖里打上来的鱼,还有一些土特产,土鸡土鸭,土鸡蛋土鸭蛋,尤其是那甜得胜过初恋的右六樱桃,更是深受粉丝们的青睐。 村口响起了密集的鞭炮声,有人跑来跟李丹宁报告情况。 “村长和梁彪被判刑了,没有个十五年出不来!” 听到这个消息,李丹宁长舒了一口气。 这下樱桃应该自由了吧,李丹宁这样想。 李丹宁下了直播,径直朝村里走去。 为害右六村多年的犯罪团伙终于被绳之以法,村民们欢欣鼓舞,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议论的都是村长和梁彪父子俩这些年所犯下的累累罪行。 停在村口的挖机被拖走了,拆迁指挥部大门紧闭,里面空无一人。 李丹宁站在湖边,望着眼前这一大片无边的绿色,心情无比的舒畅。 突然间,李丹宁发现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也坐着一个人。 是樱桃! 她穿着那条李丹宁熟悉的粉色裙子,额前的头发随着湖风不时起伏。 她脸色忧郁,怔怔的望着前方。 梁彪被抓后,她就一直生活在阴影中,毒贩的妻子,犯罪分子家属,这标签就像一座大山一样贴在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警察抄了她的家,最后证明她与梁彪犯下的罪行没有任何的关联。 法院宣判的时候,她没到现场,法院将判决书送到了她手上,她只看了一眼,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些年淤积在心中的屈辱,此时仿佛一块堵在喉咙的石头被人抠了出来,整个人感觉都轻松了。 她把女儿交给父亲照看,一个人沿着小路走到湖边。 村口响起的鞭炮声刺激着她的神经,那一幕幕难忘的经历如电影情节般从眼前闪过,她始终无法忘记梁彪骑在她身上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般发泄着自己的兽欲的情形。 这些年的经历,对她来说,就好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水面倒映出她的影子,这张脸沧桑得连她自己都几乎认不出来了,自从嫁给梁彪以后,她就没有认真的打扮过自己,梁彪也不过是一时贪图她的美貌,等到手了,便立即原型毕露,将她像破布一样扔到垃圾桶里。 梁彪被抓后,她第一时间带着女儿回到了娘家。 樱桃回到家里,父亲一句话也没说,当初是他将女儿亲手推向火坑,如今女儿回来了,身后还多了个拖油瓶。 真是造孽! 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叹了口气,一个人回到屋子里抽起了闷烟,短短的时间内,他的心情大起大落,原以为攀上了村长这棵高枝,不仅能得到一大笔彩礼,还可以在拆迁赔偿中捞到好处,可谁知命运弄人,村长涉黑被抓,女婿还是个毒贩。 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为命,命中注定的事情,你就是躲也躲不过。 “认命吧。”当樱桃提出想要离婚的时候,作为一个父亲,他竟然没有支持,而是给她撂下了这样一句话。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螃蟹横着走,你生是梁家的人,死是梁家的鬼。” 在他眼里看来,女人离婚是一件耻辱的事情,况且以村长家的势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出来了。 梁彪在看守所里放出来话把他给震住了。 樱桃胆敢离婚,就打断她的腿,甚至追杀她全家! 梁彪是个说得出做得出的人!这一点,他从来都深信不疑。 樱桃有苦说不出,虎子还小,有些事情跟他说了他也不听不明白,夜深了,樱桃抱着女儿躲在被子里悄悄的啜泣。 樱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以至于李丹宁都走到身边了,她也没发现。 “师父!”李丹宁轻声的喊。 “丹宁老师,怎么是你?”樱桃有些意外,她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水,不好意思的朝李丹宁笑了一下。 那笑容是如此的苦涩,像一根针一样在李丹宁的心尖划过。 “听到村里放鞭炮,我出来看看。”李丹宁说。 樱桃沉默不言,为了避嫌,她很久都没有跟李丹宁这么近距离的说话了。 “梁彪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李丹宁如此说,他以为樱桃应该会很开心,毕竟那恶魔已经被关到了笼子里,再也不能出来祸害人间了。 可樱桃的反应十分冷淡,这有些出乎李丹宁的意料。 “你不高兴?”李丹宁问。 “我有什么好高兴的?”樱桃反问道。 樱桃的话把李丹宁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她有什么好高兴的呢?梁彪就算再坏,也是她的丈夫,也是她女儿的爸爸,如今丈夫身陷囹圄,女儿没了父亲,喜从何来? 李丹宁这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世间的许多事情本就说不清道不明,要不然也不会有人将这一切都归结到命运的不公上了。 “对不起啊,丹宁老师,我心情不太好,不是故意针对你的。”见李丹宁有些尴尬,樱桃这才觉得刚才的话有些太不近人情了,李丹宁这样说,其实也是替她在考虑。 “没事,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李丹宁说出担心两个字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用眼神瞟了樱桃一眼,她的嘴角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谢谢你。”她说。 一粒豆大的泪水从她眼里滚落下来,掉到面前的石头上,很快便在阳光的照射下消失不见。 樱桃楚楚可怜的样子,把李丹宁看得心儿都碎了。 “师父,你这又是何苦呢?” 李丹宁一声声的师父叫得樱桃肝肠寸断,她全身颤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将头埋在腿弯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李丹宁坐到身边,将手搭在她肩上。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就像在宿舍里的那次一样。 很久都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了,樱桃悲喜交加,她再也控制不住了自己,顺势全身瘫软倒在李丹宁的怀里。 第43章 男人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小敏失恋了!” 李丹宁刚下课,陈王子蕊就在电话里大呼小叫。 小敏脚踏两只船的事情终究还是被她给自己的找的“长期饭票”发现了。 “渣女!” 那“饭票”在学生宿舍楼下大声喊道,吸引了不少的学生前来围观,小敏躲在宿舍里不敢露面,很快,“渣女事件”便传遍了整个南京城。 “好在那饭票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没有指名道姓将小敏的名字公之于众,要不然小敏还不羞得一头撞死?”陈王子蕊说道。 小敏跟前男友再次分手。 这一次,还是他甩的她,当“饭票”将情况告诉自己的时候,他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他没想到除了自己这捆回头草之外,表面看起来单纯的小敏竟然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一种吃别人剩饭的感觉油然而生,把他直恶心得想吐,他已经甩过她一次了,不在乎多这一次。 他毅然离开南京南下去了广东。 “男人都他妈不是好东西。”小敏将桌上的化妆品摔了一地,宿舍里谁劝都不好使。 “小敏这是咎由自取,我们早就提醒过她,脚踏两只船,总会有翻船落水的时候。”陈王子蕊在电话里喋喋不休。 “所以人都是会变的,你说对吗?”陈王子蕊问他。 女朋友的这个问题,李丹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自从跟樱桃有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后,李丹宁就陷入了深深的负罪感。 自己目前的状态何尝不是脚踩两只船? 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李丹宁和樱桃在杂草丛里抱着翻滚了许久。 这是李丹宁人生的第一次。 樱桃羞愧得闭上眼睛,心里有些抗拒,但身体却不由自主的竭力迎合着他。 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动作显得十分的笨拙和粗鲁。 她温柔的引导着他,将他和自己一起送达快乐的巅峰。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了下来,像一堆烂泥一样瘫软在她身上。 他口中喘着粗气,心情久久的不能平复。 你这是在干嘛?他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问自己。 你这不是趁人之危吗?与禽兽又有何异? 他今后将如何同她面对,又该如何跟陈王子蕊一个交待? 清醒过来的李丹宁心乱如麻,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呆呆的坐在一旁。 他仔细的观察一下,四下无人,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李丹宁只顾着一时激情,竟没有来得及考虑万一被人看到了该怎么办,好在是疫情期间,人们都选择待在家里尽量不出来,这条小路又十分隐蔽,平时很少有人下来,就连那些热爱钓鱼的发烧友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对不起。”李丹宁首先开口,说话的时候,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樱桃从地上站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李丹宁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慌乱中把她裙子的拉链给扯坏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与李丹宁的惊慌失措相比,樱桃却表现得十分冷静。 就这样,李丹宁在开满樱花的湖边草丛中跟一个已婚的女人稀里糊涂的完成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 樱桃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正常上课,教学生们练球,放学后将女儿背在背上,然后骑车回家。 随着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樱桃的女儿开始学会了爬行,慢慢的,她能够扶着墙根站起来了,摇摇晃晃的朝前走几步,李丹宁直播的时候,她会跟着过来凑热闹。 粉丝们很喜欢这个肉肉的可爱的小不点。 “丹宁老师,这小家伙是你女儿吗?”不明就里的粉丝们在直播间里好奇的问。 李丹宁的脸红得像苹果一样,面对粉丝们的提问,他不置可否。 “桃桃,不要耽误叔叔工作。”樱桃走过来将女儿抱开,桃桃不依不饶,一双小手像蛇一样紧紧的缠住李丹宁的脖子。 “没事,我就这样抱着他直播吧,大家都很喜欢桃桃。”李丹宁对樱桃说。 对于发生的事情,樱桃可以装做若无其事,但李丹宁却做不到,他只能逼自己忙飞起来,尽量不去想那些关于男女之间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将自己对樱桃的愧疚转移到对她女儿的关心上,一有时间,他就将桃桃抱在怀里,带着她到处去找好吃的。 桃桃长得越来像樱桃的样子,眼睛像,鼻子像,头发眉毛也像。 桃桃已经开始学会讲话了,她最先开口喊的不是妈妈而是爸爸。 “爸爸!”桃桃走到李丹宁的办公桌前,突然冒出来一句话,也许是声音比较小,所有的人都没注意。 “爸爸!”桃桃又喊。 这一次,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丹宁,她叫你什么?”侯主任问。 李丹宁摇了摇头,一脸的懵。 “我靠,我好像听桃桃喊李丹宁叫爸爸!”副校长施洋一脸的坏笑。 “不是好像,是真的。”侯主任难得跟施洋统一战线。 “怎么可能,你们怕是耳朵听错了吧。”李丹宁极力的掩饰。 “桃桃,你说是吧?” 李丹宁用手捏着桃桃的小脸蛋。 桃桃不再说话,只乐呵呵的看着他,直看得李丹宁心里发慌。 “你小子真是好福气,白捡个爹来当。”施洋自从工作调动的事情泡汤以后,也一改之前那高高在上,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开始在办公室里跟侯主任和李丹宁打成了一片。 李丹宁心里有鬼,施洋的话险些把李丹宁噎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反驳不是,不反驳也不是,只好闭了嘴不解释。 “施副校长,你就不要拿丹宁老师开玩笑了,你看,那小脸都红成啥样了?人家丹宁老师恐怕连女人是个什么滋味都不知道呢,不过说句实话,丹宁要是娶了樱桃也不会亏,买一送一。” 侯主任表面上是在帮李丹宁,实际上唯恐天下不乱。 “你们在笑什么呢?我在楼下都听到了”樱桃从门外进来,听到办公室几个男人讨论得十分热烈,便好奇的问道。 见樱桃进来,三个男人立马噤声。 “桃桃,我们回家。”见没有人接话,樱桃从李丹宁手上将女儿抱过来,准备回家。 “要爸爸!”桃桃抱着李丹宁不肯放手。 “桃桃,别闹,叔叔要工作。”樱桃将女儿从李丹宁身上硬扯下来。 很快,楼下响起了桃桃哭闹的声音。 施洋和侯主任拍着桌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丹宁,离婚的事情,我会认真考虑,但我们真的不合适,我们之间,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 夜里,樱桃给李丹宁发了条信息。 “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爱你的爸爸妈妈 ,还有一个爱你的女朋友,你不属于这里,更不属于我。” 李丹宁还没来得及回复,樱桃又发了一条。 樱桃的话,让李丹这彻底失眠了。 他想不明白,樱桃的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樱桃这种忽近忽远的态度,让李丹宁的内心十分矛盾和痛苦。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对不起陈王子蕊,连一句分手都没说就跟另外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这与世人眼中的陈世美有什么两样? 也许陈王子蕊此时还在南京苦苦的等着他支教结束回去,同他一起携手迈向婚姻的殿堂。 另一方面,他更觉得对不起樱桃。 他们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到底算什么? 是恋人吗?不是,她目前还是有夫之妇,至少名义上是这样。 她的丈夫还在监狱里服刑! 是同事? 也不是,这男女之间一旦发生了身体上的关系,就从此超越了普通同事或是朋友之间的界限了。 她,把他从一个男孩变成了一个男人,让他知道了什么是鱼水之欢,而他,也让她真正体验到了做一个女人的真正幸福。 他们再也不回到从前的师徒之间的状态了。 或许只能勉强算得上是情人吧。 是的,只能是情人,而且还是地下的,偷偷摸摸的那种。 第44章 离别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政府十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里,坐着清州市的主要领导刘书记及分管文旅等方面的相关领导。 “我给大家看一组数据。”刘书记拿出一份由宣传部门整理出来的报告。 “最近一段时间,我们清州的万亩樱花园上了网上的热搜,搜索量一度上了排行榜的前十,甚至赶超了部分省内的热门景区,这一现象成功引起了省里领导的注意,专程打电话来询问是什么原因?”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大家都说一说。” 办公室里的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表示不清楚状况。 在众人眼中,右六的这樱花园再怎么漂亮,也不能跟黄小西(黄果树,小七孔,西江苗寨)这一类成熟的知名景区相提并论吧,况且国内能赏樱的地方多的是,但偏偏右六樱花上了热搜,这让大伙百思不得其解。 “我再给大家看一个东西。”刘书记拿出一份《关于将万亩樱花园打造成为网红旅游景区的可行性报告》,让在座的人都传阅了一遍。 这写报告的李丹宁是何方神圣?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大伙有些纳闷。 “看来大家都不怎么玩抖音啊,这李丹宁是我们清州市右六小学的一位支教老师,也是一位有着百万粉丝量的网红主播,疫情期间,他坚持拍摄宣传右六的万亩樱花园,还帮着当地的村民直播带货呢。” “教育系统的同志可能相对熟悉一些,这两年课后素质教育搞得风生水起的右六小学,就是这位南京来支教的李老师牵头发起的。” 说着,他打开抖音,找到了“在清州支教的丹宁老师”的账号,并给大家展示了一下。 直播间里,李丹宁正在直播,远处的镜头里,碎碎念正在教学生们练习羽毛球的反手发力的技巧。 “大数据时代,自媒体的传播速度非常之快,有些东西‘噌’一下子就火了,近一点的如榕江的村超,远一些的如淄博的烧烤,你甚至都不知道它是怎么火起来的,这些地方火的背后是什么?表面上看,有媒体的传播,有网络的推波助澜,但实际上归根结底还是当地政府在发展思路上的转变。” “清州不是资源型城市,也没有大型的工业园区,我们之前老把眼光放在房地产这一类短平快的项目上,而忽略了我们坐拥红峰湖和万亩樱花园这两处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 “绿水青山,也是金山银山,你们看,这李丹宁老师的报告里说得多好,比起房地产开发来说,做旅游确实会来得慢一些,但一旦做好却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再说了,旅游做好了,也能带来相应的上下游如酒店,民宿,餐饮等行业的蓬勃发展,可谓一举多得。” 很快,村口荒废那已久的拆迁临时指挥部被改成了“樱花旅游开发办公室”。 李丹宁等一批清州本地的网红主播正式被清州文旅局任命为“清州文旅推荐官”。 又是一年夏天。 早晨起来,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人穿着短袖走在路上,才发现自己与别人有多么的格格不入。 贵州的气温永远都遵循着一个规律,那就是满三十减十五,前一秒还是艳照高照,人在太阳底下热得直冒汗,突然一阵乌云袭来,霎时间气温便急转直下,冷得人全身打摆子。 疫情彻底宣告结束,李丹宁在右六小学的支教时间也到期了。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清州工作生活了整整三年。 这三年里的每一个日夜里的每一个人每件事,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花一叶一草一木李丹宁都清晰的记得。 他记得第一天到清州樱桃骑着小电驴拉着他到学校报到时的情形。 他也记得那个晚上樱桃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和他忘乎所以接吻的情形。 他还记得,他们一起在湖边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相互缠绵时的情形。 当然,除了和樱桃的记忆以外,还有谷雨的一帮球友。 群主老胡,军师老董,起初令人生厌但相处久了又觉得十分可爱的碎碎念,生性泼辣但打球雷厉风行的孙二娘,热心帮人牵线搭桥最终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的管家婆...... 史校长在会议室里组织搞了个简短的欢送仪式,学校的每一位老师都轮流发了言。 其中侯主任最激情洋溢,他充分回顾了李丹宁到学校后所做的一切贡献,从兴趣班到辅导班到抖音直播,然后还回忆起了自己与李丹宁一起打平伙吃饭喝酒聊天时的情景。 侯主任说到动情处,不禁潸然泪下,他甚至激动的抱着李丹宁。 “兄弟啊,哥舍不得你走啊。”在座的无不动容。 侯主任对李丹宁打心底里是又爱又恨,李丹宁初到学校时,他将李丹宁视为情敌和竞争对手,到后来李丹宁提出在学校搞课后兴趣班出名后,他又心生羡慕嫉妒恨,觉得自己也出了力,但出风头被表扬的却是李丹宁。 后来他跟秦斌黄二狗等人又搞到了一起,只因秦斌承诺帮他在新区的某房开老板那里打招呼,可以帮他在购买的折扣上再优惠一些。 别的购房者打九七折,而秦斌帮他打了招呼之后,他拿到的折扣是九七折再打九七折,这把侯主任瞬间感动得五体投地,觉得占到了天大的便宜,从此秦斌他们的事情就是他侯主任的事情。 于是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当老胡醉酒之后将那份报告无意间泄露到群里的时候,侯主任顿时怒火中烧,激情之下竟将自己臆想出来的李丹宁与樱桃之间的秘密添油加醋的告诉了梁彪,于是便有了李丹宁湖边被打的一幕。 梁彪短短的一生所犯下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比起其他的罪行来说,将李丹宁打成皮外伤这样的小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你确定就是你打的?”警察问。 “我梁彪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好汉一人做事一人当。”面对警察的质疑,梁彪甚至有些生气,难道以他一个人的能力还收拾不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李丹宁? 这帮警察真是门缝里瞧人—把他给看扁了。 这一点警察确实没有怀疑,如果梁虎不主动交待,他们确实一时半会找不出真正的凶手来,哪有人主动将罪责揽到自己头上的? 于是警察便在笔录上记下了梁彪伙同“吸毒鬼”等另外两人将李丹宁打伤的事实。 至于侯主任,自从梁彪被抓后,曾提心吊胆的过了些日子,他担心梁彪将一不留神就将自己给供了出来,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真要细细追究起来,他也算得上是始作俑者,李丹宁被打与他有脱不掉的干系。 于是,在那段时间里,侯主任被自责和愧疚所包围,梁彪被抓后,他甚至有主动去自首的冲动,但每次刚走到学校门口,他便后悔了。 万一梁彪没有把他给说出来,他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虱子到头上造。 吃饱了饭没卵事。 荷包头揣闹钟—逗起闹? 好在是有惊无险。 将李丹宁打伤不过只是在梁彪本就十分严重的罪行上面添加轻描淡写的一笔而已,不足挂齿,或许梁彪自己也认为打伤李丹宁的事情压根就与侯主任无关,是他早就想收拾李丹宁了,只不过刚好为此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而已。 “丹宁,你走了,让大哥一个人可咋活?”侯主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像是在演戏,此时的他,想起了自己在新区那个楼盘买的房子,那楼盘至今还未交房,而且还表露出有可能烂尾的迹象。 交不了房,他和管家婆的婚事就会化为泡影。 回想起如此种种这些,侯主任更是百感交集,觉得很是对不起李丹宁。 副校长施洋也简单讲了几句,他重点描述了李丹宁将洗脚盆扣到他头上的那一幕。 施洋平时在学校处处刁难李丹宁,可只一件,便可以让李丹宁将其他的九十九件不快的事情全部忘掉而对施洋心生愧疚。 樱桃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轮到她发言时,她站起来。 “我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只希望李老师一路顺风。” 说完,她又坐了下去,表情依旧十分平淡,李丹宁不敢看她的眼睛,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史校长作最后的总结发言,他声情并茂的回顾李丹宁这三年支教以来取得的成绩以及为学校带来的发展变化。 最后,史校长代表学校祝愿李丹宁前程似锦,即便是离开了,也希望他能时刻关注学校,有机会的情况下,能再回学校来看看。 该李丹宁说话了,但此时的他早已泣不成声。 真是应了群主老胡说过的那句话,“相见时难别亦难。” 李丹宁的胸中有千言万语,但此时却哽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只能一遍又一遍不停的说着谢谢。 李丹宁离开的时候,是趁着学生们上课时悄悄的走的。 他失言了,他曾经答应过他们,走之前一定会提前告诉他们,但他还是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侯主任开车把李丹宁送到了机场。 红峰湖万亩樱花园被政府开发成旅游景点后,柏油路也终于修到了校门口,侯主任鸟枪换炮,把摩托车换成了一台白色的二手捷达,终于不用担心被日晒雨淋了。 车子启动的那一刻,李丹宁在后视镜里看到了站在二楼阳台上的樱桃。 樱桃的眼里早已满含泪水。 白色的捷达沿着湖边行驶,李丹宁特意让侯主任把车开得慢一些,他要再仔细的看一眼这周围,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樱花园还有这个被樱花园所包围的古老而宁静的村庄,还有村庄里的那些石头的院墙和石头的房子。 湖中星罗棋布的小岛中间用栈道连接起来,像极了一座座的风雨桥。 沿着湖边,由村里集体出资修建的一排农家乐已经开始营业,吸引了无数筑城周边的游客在周末前来游玩。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上停着一溜白色的快艇,人们吃饱喝足后还能坐着快艇到红峰湖的深处去领略一下高原的湖光山色。 再远一些的地方,有酒店,有温泉,还有一个大型的水上乐园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这个夏天,重庆的,成都的,长沙的,广州的,甚至南京和武汉的—无数的外地人涌入筑城,来到清州,来到美丽的红峰湖,他们坐在右六村的樱花树下,尽情的享受着这一份难得的清凉。 第45章 碰撞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临走的前一晚,李丹宁和樱桃在宿舍里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包括思想和身体两个层面。 “跟我走吧。”李丹宁说。 “不行!”樱桃的态度坚决。 “为什么?”李丹宁问。 “我什么都答应你,包括跟梁彪离婚,我都听了你的,上周法院的判决书已经下来,我彻底的自由了,但唯独这一件事情,请恕我无能为力。” “理由呢?” “原因很简单,我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还带着个孩子,就算我愿意跟你走,你的父母会答应吗?还有,你又怎么跟你女朋友解释?” “我的父母,我会做通他们的思想,至于陈王子蕊,我会向她提出分手的。” “丹宁,放弃吧,就算你跟你女朋友分手,你也说服不了你父母娶一个离过婚还带着一个孩子的女人的。” “你不相信我?”李丹宁有些激动。 “不,我相信!”樱桃突然站了起来,她看着他的眼睛。 “我一直都相信,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可我还是不能答应跟你一起走。” 宿舍里的空气凝固了,一时间,两人无言,因为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李丹宁的想法很简单,爱一个人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爱一个人,就不要在乎她的过去和现在。 爱一个人,就要冲破世俗的偏见。 他爱她,就会爱她的一切,当然也包括她的孩子。 但樱桃的顾虑太多,她知道自己配不上眼前这个优秀的男人,她也爱他,但她不能太自私,如果他们结婚了,他怎么面对自己的家人,亲朋好友。 他们会怎么说呢? 李丹宁怎么找了一个二婚嫂,还带着个拖油瓶? 就这一条,就足以让她如鲠在喉。 还有,就算她答应跟他走,可她走后,父亲怎么办,弟弟虎子怎么办?还有学校里的那些孩子们怎么办? 也许,她走以后,上面会给学校再派一个新的老师过来。 没错,地球离了谁都能转。 那只是她为舍不得离开这里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她为所有的人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有考虑过她自己。 丹宁,走吧,时间一长,你就会忘了我的,就像你会忘了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樱花和球馆一样。 时间会将所有的记忆冲淡,当你回到南京,回到父母身边,有了新的家庭,有了孩子之,到那时候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纠结了。 不! 李丹宁不这样想,自从那次在湖边他和樱桃有了第一次身体的相互交融之后,他就认定了一个事实,樱桃既然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了他,那她就他的女人了。 既然樱桃是自己的女人,他就要对她负责,就这样一个人离开,与战场上的士兵临阵脱逃有何区别? 作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他不允许自己做出这样不负责任的选择。 樱桃的目光炽热,看得他一阵热血沸腾,他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午后在湖边草丛里发生的情形。 突然间,李丹宁想起一件事。 “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吗?”他问。 说话的时候,他用双手捧起了她的脸。 她没有躲闪,继续深情的看着他。 “我说的什么话?” 自己说过话太多了,她不知道李丹宁指的是哪一句。 “你说过,如果你知道是谁救了虎子,你就以身相许,这句话,你该不会忘了吧?”李丹宁笑得有些神秘。 “我没忘,永远也不会忘,难道你知道是谁?”樱桃一脸的认真。 “如果我告诉你了,你会不会答应嫁给他?” “会!”樱桃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不过很快她就后悔了,她不知道李丹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该不是在给我下套吧?”她说:“你先告诉我他是谁了再说?” “那你刚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当然算数,小女子一言九鼎,说话算话。” “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救虎子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说那个人是你?” “如假包换!” 一个说普通话的年轻人!我的天呐,樱桃一直都怀疑那个人就是李丹宁,但苦于没有证据,况且当初李丹宁自己也不愿意承认。 “真的是你吗?”樱桃泪流满面,如在梦里一般,她紧紧的搂住李丹宁,在他的额头上脖子上脸上热烈的吻了起来。 李丹宁感受到了樱桃的热情,也热情的回应着,血涌上脑门,李丹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他解开了她衣服的扣子,手不由自主的直朝着目标奔去。 她羞涩的闭上眼睛,任由他的双手在自己的身上像水蛇般肆无忌惮的游走。 她彻底的沦陷了,她再也不找到理由来拒绝眼前的这个男人。 也许这也是命吧,她心里这样想。 他把她抱到床上,像剥笋子的壳一样一件件褪去她身上的衣服。 她尽情的享受着,再也不用有任何的顾虑。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外面的天都快黑了,他才终于舍得从她身上爬起来。 她整个人都虚脱了,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像一条奄奄一息的鱼儿。 她的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让李丹宁着迷。 对于樱桃来说也是一样,自从上次在湖边李丹宁给她带来了不一样的体验之后,她那被压抑了太久的的身体仿佛就被唤醒了。 多少个孤独寂寞的夜晚,她梦见自己和李丹宁抱在一起奋力的翻滚,他将她一次又一次的送上巅峰。 可等梦醒了,她又感到无比的空虚。 在学校里,她不敢去看他,甚至只要一与他目光对视,她的身体都会反应。 这一次,她终于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他了。 丹宁,我的爱人,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千难万阻,我都跟着你。 “嫁给我吧。”在她最快乐的时刻,他将嘴巴贴在她耳边轻轻的说。 她全身战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面部表情进行回应。 她答应嫁给他了。 “明天就跟我一起走。”他说。 樱桃穿好了衣服,脸上的红潮还没完全消退。 “不。”她答道。 “你先回去征求你爸妈的意见,同意了,我再去见他们。” 还是樱桃考虑得周到一些,李丹宁赞成樱桃的意见。 “那我先回去做他们的思想工作,最多一周,我就飞回来接你。”李丹宁信誓旦旦的承诺着,虽然他对说服自己的父母没有一丁点的把握,但在自己的女人面前,他表现得十分自信。 “快去快回,我会想你的。”她说。 “哪里想?”李丹宁一脸的坏笑。 “哪儿都想。”她娇羞的答道。 “是这里吗?”他又把她压在了身下。 李丹宁的身体又一次急剧的膨胀起来。 加上前面的一次,这一天,他们一共做了三回。 他们互相都恨不得将对方完全的装进自己的身体里。 早上起来,李丹宁感觉走路时一双腿像是踩在了棉花上,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第46章 分手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回到家里,已经是半夜,李丹宁美美的睡了一觉。 年轻人就是好,恢复得快,吃过早餐后,李丹宁容光焕发。 他跟母亲打了个招呼,便出了门。 “你去干啥?”母亲问他。 “去找陈王子蕊。”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赶紧去,我还等着抱孙子呢。”母亲望着李丹宁消失的背影,心里乐呵呵的。 起床后,李丹宁给陈王子蕊打了个电话。 “喂?”对方的语气很平静。 “是我,丹宁。” “你回来了?怎么不通知我去接你?” “昨晚刚到,太晚了,就没给你打电话。” “哦。” “你在干嘛?” “在单位上班呢。” “中午有空吗?我们一起午餐,我有事要跟你说。” “那就在公司楼下的西餐厅吧,我下班就来。” “好,我先过去等你。” “好。” 走在南京的街道上,李丹宁突然有些陌生的感觉,明明路还是那些路,楼还是那些楼。 夫子庙里游人如织,远处的紫金山仍旧巍巍,眼前的一切都很真实,他人生的前二十年他的童年他的青春都在这里度过。 但不知怎的,李丹宁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是陌生吗?好像也不是,他对里的这一切都熟悉得很。 可他的脑海里却总是想着清州,想着右六,想着樱花,想着樱桃,想着学校里的孩子们,想着球馆里的那些球友。 只几年时间,他的心已经留在了那里。 “刚回来,你先休息几天,回头我再跟你商量公司的事情。” 三年疫情,李丹宁父亲经营的酒店遭到了灭顶之灾,除了政府安排的少量隔离人员外,酒店几乎没有任何的生意。 只出不进,虽然没有生意,但酒店的正常运转的开支却一分也不少,十天半月或许还能支撑,可这一来就是以年为单位,换成是谁也受不了。 最关键的时刻,要不是陈王子蕊的父亲及时出手相助,李丹宁的父亲估计早就被逼得跳楼了。 “去跟子蕊好好聊聊,你们这俩孩子,是我们两家大人看着长大的,你们年龄也不小了,等过两天我找她爸爸商量一下,选个良辰吉日给你们把婚事办了。” 李丹宁原本打算一回来就跟父母摊牌的,如今见父亲这样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还是先找陈王子蕊把话说清楚了再告诉他们吧。 李丹宁心里这样想。 不知道到时候陈王子蕊又是怎样的反应,她会不会当场撕了自己,或者一气之下跑到南京长江大桥上去寻短见,李丹宁心里七上八下。 自己注定要做一个负心的人了,陈王子蕊这样好的姑娘,如果她真去寻了短见,自己又该如何去面对她的父母,也许自己一辈子都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如果不将实情告诉她,自己答应樱桃的事情又怎么办? 李丹宁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如此的矛盾。 他在西餐里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服务员走过来,他要杯咖啡,又给陈王子蕊点了份她喜欢吃的提拉米苏。 西餐厅的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可李丹宁的思想一直都在斗争,他一点也轻松不下来,他知道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就让这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李丹宁已经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 陈王子蕊一进门,李丹宁就看到了她。 “这里。”他朝她招手。 她今天穿得很漂亮,一袭红色的裙子,显得十分喜庆。 好久不见,她似乎更瘦了。 在学校的时候,成天只知道吃,等上了班,才开始注重身材,办公室的角落里有一个电子秤,每天上班下班都有很多人站到秤上去称自己的体重。 “妈呀,中午就贪嘴吃几片肉,这就重了半斤,不行不行,晚餐不吃饭了,就俩苹果,我一定要把肥减下来。” 有人称完后大呼小叫,不停的埋怨自己。 也有那称了之后重量减下来了的,看着秤上的数字十分欣慰。 “不错,又减了一斤,继续坚持,争取让自己瘦成一道闪电。” 陈王子蕊坐在李丹宁的对面,她微笑着表示歉意。 “不好意思,正要走,又被领导抓住说了几句,单位的政策一天三变,我们都快跟不上节奏了。” “银行也这么卷?”李丹宁有些诧异。 “现在哪个行业不卷?特别是银行,加班加到吐,就算没有事情,领导没走,谁敢提前走,你就是装,也要在办公室装出加班的样子,等领导走了,你才能走。”陈王子蕊有些愤愤不平。 如此说来,李丹宁在右六小学支教过的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年轻的时候吃点苦没啥,等做到领导岗位就好了。”李丹宁安慰道。 “所以这就是人人都想当领导的原因,很多人为了进入领导的视线得到领导的重视,不惜阿谀奉承巴结讨好出卖自己的人格,真是令人作呕。”陈王子蕊一来就吐槽。 这是咋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一见面聊的竟然全是工作。 “不说那些了,这些年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陈王子蕊首先切入正题。 “还好,在山水之间,自得其乐,小山村里面,没有什么娱乐,但也没什么竞争和压力。”李丹宁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遥远的清州。 “我看你在那边过得好得很呢,坐拥百万粉丝的大网红,清州文旅推荐官,无数光环围绕,这一回来有些不适应了吧。”陈王子蕊一眼看穿了李丹宁的心思。 陈王子蕊说得没错,从昨天下飞机到现在,李丹宁还没回过神来,他有些迷茫,不知道今后的路该如何去走,当父亲说到酒店的事情时,他心里竟莫名的烦躁起来。 他对酒店的事情不关心,也不想关心,三年前,为了逃离,他选择了支教,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安下心来做家族企业的接班人。 自己的心思被陈王子蕊看穿,李丹宁感觉自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坐在她面前。 她端起一杯柠檬。 “来,以水代酒,欢迎你回来。” “谢谢。” 李丹宁的内心一直在盘算着该如何跟陈王子蕊开口。 “有件事情......”两几乎异口同声的说。 “你先来。”李丹宁赶紧刹车,决定让陈王子蕊先说。 “要不你先说?”陈王子蕊谦让道。 “女士优先。”李丹宁充分展示出自己的绅士风度。 什么时候起,两人连说话都这么客气了?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李丹宁突然觉得面前的陈王子蕊也有些陌生了。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跟你说......”陈王子蕊吞吞吐吐的。 “什么事?你说,我承受得了。”看样子,事情有些严重,要不然以她的性子,不会这么犹豫。 “你保证,我说了之后,你不会怪我。” “我保证不会生气。” “真的不生气?” “真的不生气。” “我准备结婚了!”陈王子蕊终于将藏在心中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说完,她定定的看着李丹宁。 一定会有一场暴风雨! 他肯定会突然间站起来,面色苍白,然后愤怒的质问她,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可是一切都没发生,李丹宁表现得很平静,平静之余还有些失落。 不管怎么说,在正式分手之前陈王子蕊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女朋友,作为一个男人,自己的女朋友要跟别人男人结婚,这多少在心理上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或许就是一个男人的本能吧。 在此之前,李丹宁甚至想过一种可能,那就是让陈王子蕊和樱桃做姊妹,一大一小,但很快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龌龊。 这都什么年代了?现在实行一夫一妻制,同时娶两个老婆,那可是犯法的。 “他是谁?”李丹宁问。 难怪,这段时间,陈王子蕊的问候少了很多,两人有时甚至半个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就算微信聊天也大多是问吃饭了没有天气怎么样记得多添件衣裳之类云云。 这哪里恋人之间的对话,简单就是两个人在路上偶遇之后的敷衍和客套。 “一个副区长的儿子,也是公务员。”陈王子蕊一直在等李丹宁发火,说话的声音也显得很没有底气,毕竟现在是她先劈了腿。 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原顶在头上,换成是谁也受不了。 可李丹宁让他失望了,他没有生气,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他问。 李丹宁出奇的冷静让陈王子蕊很是意外,或许他正在全力的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 “丹宁,对不起,是我不对,可我实在受不了这异地恋的苦,你如果心里不好受的话,你就骂我几句,把我打一顿吧。”她哀求道,她担心李丹宁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越是表现冷静的人,越有可能走极端,她反而更希望看到李丹宁暴跳如雷的样子,人一旦出了气,心里就会好受得多。 她有些后怕,她想到了长江大桥上经常都有人去寻短见,如果李丹宁有什么想不开,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没关系,子蕊,恭喜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日子看好了吗?你结婚那天,我一定亲自到场。”李丹宁终于从失落中缓了过来。 他不仅没有爆发,反而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欣喜。 既然陈王子蕊先说了,那他的事情,现在,或许也没什么说的必要了。 “就这样?”陈王子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这样还怎样?李丹宁庆幸自己没有先说,要不然现在一脸迷糊的就得换成是自己了。 “真的,我是真心为你祝福。”李丹宁十分淡定,陈王子蕊这才相信他不是在说胡话。 “谢谢你,丹宁哥。” 她已经改叫他丹宁哥了,这也标志着他们之间的恋人关系正式宣告结束。 上班时间到了,李丹宁送陈王子蕊到单位楼下。 “走了。”见陈王子蕊过了闸机,李丹宁这才朝她摆了摆手,转身便上了一辆出租车。 “你的事情还没说呢。” 陈王子蕊这才想起来李丹宁有什么事情要告诉他。 第47章 老狼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与陈王子蕊分开之后,李丹宁坐上了开往迈皋桥的地铁,疫情虽然早已经宣告结束,但疫情的阴霾依然笼罩在人们头上。 地铁里很多人用口罩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个黑黑的眼球在外面。 疫情给人们带来的心理上的疼痛感远远超过了身体的感受。 这几年李丹宁一直“躲”在清州的“世外桃源”里与世隔绝,关于疫情的紧张感只在抖音和电视里才能看到,颇有些“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意味。 贵州有折耳根附体,连病毒都拿贵州人没有办法。 老狼把自己的“窝”安在迈皋桥附近的一个小区里,李丹宁敲门的时候,他还在天马行空的做着各种春梦,哈喇子流得床上被子上到处都是。 “来了!来了!”听到敲门,老狼很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脚上趿着一双人字拖。 肯定又是房东来催收房租了! 漫长的疫情让老狼本就十分狼狈的生活变得更加不堪,生活标准一降再降,铺子早就关门大吉了,每次直播也只有零星的十几二十个人在线观看,一个月下来挣的钱还不够给电信运营商交网费,把老狼气得差点把账号都给注销了。 房东已经下了两道逐客令,再这样下去,老狼大概率只能到迈皋桥的天桥下去跟那帮流浪汉同流合污混在一起了。 堂堂的名牌大学生竟然落魄到如此窝囊的地步,老狼把这一切都归结在时运上面。 时运不齐,命途多舛。 他不止一次梦见自己买彩票中了五百万,开着大奔,在海边住着大别墅的场景。 也许这是每一个在困顿中的年轻人都曾经做过的同样的梦吧。 “我要努力,我要奋斗!”老狼经常在梦里如此呐喊道。 可等梦醒了,老狼却又感觉整个人都很虚弱,连起床下楼去吃个早餐的力气也没有。 管他的呢,过一天算一天,等实在混不下去了再说吧。 老狼的父母已经劝了他很多次,实在不行就回老家吧,老家虽小,但日子很安逸,老狼的父亲给他在老家县城的一个事业单位谋个了外聘的岗位,工资小三千,五险一金。 这要放在从前,老狼估计连看都懒得看。 邮电大学的毕业生,一个月没有万儿八千加十四薪岂不辱没了先人?有何颜面面对江东父老? “我再考虑考虑。” 面对父亲的苦口婆心,老狼终于松了金口,在现实面前,理想连个屁都不是。 “咋是你?”老狼在猫眼里看见了李丹宁,他有些惊讶,打开门后还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咋?不认识了?”看到老狼蓬头垢面的狼狈相,李丹宁有些忍俊不禁。 出租屋里一地的狼藉,泡面盒子扔了一地,老狼用来直播的道具上面布满了灰尘。 看这样子,老狼至少有大半个月没有出门了。 “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老狼嘴上怪罪道,心里却在为自己邋遢的形象被李丹宁撞见而羞愧不已。 “我昨天刚回来今天就来看你,就想给你个惊喜嘛。”李丹宁倒也不在意,一屁股坐到老狼的床上,那凌乱的被子里散发出一股男人的汗臭味。 见李丹宁用手捂住口鼻,老狼赶紧把窗子打开,瞬间一股清新的空气袭来,李丹宁贪婪的呼吸着。 “我去,哥们,你咋混成这个样子了?”李丹宁直言不讳。 “咳,说来话长,一言难尽,真要认真起来,多觉得这都是命。”面对李丹宁的质问,老狼有些不好意思。 这哪里是命?这就是明摆着的懒,懒得收拾,懒得起床。 李丹宁这样想,但见老狼一脸的窘态,他也不好明说,虽然两人以前是无话不说的好哥们,但毕竟都出社会好几年了,老狼又是个好面子的人,李丹宁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出去吃点东西吧。”李丹宁提议。 这房间里的味道让人实在不敢恭维,李丹宁是一秒钟也不想多待。 “你在门口稍等,我简单收拾一下。” 老狼到卫生间里把水龙头开得哗哗直响,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将发型简单的捯饬了一下,顿时旧貌换新颜,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下楼路过门口的时候,老狼被房东叫住了。 “小伙子,你的房租到底要拖到啥时候?” “大姐,麻烦再缓一缓,就两天,两天后不交房租我是这个。”老狼比了个手势,羞得头也不回,拉着李丹宁像做贼似的逃离了小区。 两人就在离小区不远的地方找了个小饭馆坐下。 “老板,来一件啤酒。”老狼喊道。 “丹宁,让你看笑话了。”老狼望着李丹宁苦笑。 “没事,人都有困难的时候。”李丹宁在清州这几年,见过了太多的人间百态,早已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哥,他特别能够理解老狼现在的处境。 “你不知道我每天都过是什么样的日子?”两瓶啤酒下肚,老狼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将一肚子的苦水全都朝李丹宁倒了出来。 “开店没人上门,摆摊城管又撵,直播更是凄惨,连网费都挣不起,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连那些没上过大学的农民工都不如。”说这话的时候,老狼的眼圈都红了。 “你不知道,毕业之后我就没再向家里要过一分钱,可去年春节,我实在熬不下去了,最困难的时候,身上穷得连十块钱也拿不出来,还是我妈偷偷给我转了一千块钱让我在南京过了个年。” “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老狼用拳头捶打着桌面,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眼光。 李丹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老狼,杯子里的啤酒喝起来有一股苦涩的味道,像极了老狼那一地鸡毛的生活。 “没事,情况总会好起来的。”这样不痛不痒的话,连李丹宁自己听了都觉得虚伪,话刚说出口,他就恨不得立马给自己两耳光。 这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出乎意料的是,李丹宁的话却被老狼听进去了。 他给自己上了个满杯,然后仰着脖子,将一大杯酒直接倒了进去。 喝完之后,他抹了抹嘴巴,瞬间像是换了一个人。 “你说得对,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不相信一个大活人还能被一泡尿给憋死。” “那是,我们老狼同学是谁呀?要头脑有头脑,要口才有口才,就是差了那么一丁点的运气而已。”李丹宁附和道。 “丹宁,我说我的运气就要来了,你相信吗?”老狼又豪爽的喝了一大杯。 “什么运气?说来听听。” “我的运气就是你!”老狼目光如矩。 “此话怎讲?”李丹宁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丹宁,我们一起干直播带货吧,你百万粉丝,我负责货源,我们哥俩联起手来,好好的干它一场。”老狼两眼放光,像是困在黑暗中的野兽突然间找到了一个光明的出口。 “这......”老狼的想法来得太突然,让李丹宁有些措手不及。 “丹宁,你一定要帮我,以你的粉丝数量,我们的货在直播间一定能够大卖。” 老狼为自己的顿悟自豪不已,什么是命?这就是命,几年前老狼开始做直播的时候,李丹宁连什么是直播都弄不清楚,而今自己正走投无路的时候,李丹宁已是坐拥百万粉丝的大网红,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李丹宁从来没想过要跟老狼做直播带货,他自己家里那一大摊子事情还有没着落呢,老狼突然提出要拉他入伙,这可把李丹宁给难住了。 没错,以李丹宁现在的号召力,做直播带货不说大卖,至少也能让老狼暂时缓过气来。 “我考虑考虑。”李丹宁面露难色。 “没事,你慢慢考虑,我不着急。”在老狼看来,李丹宁说考虑其实就是答应了。 “我晚上弄了个计划出来,不如我们哥俩合伙成立个电商公司,你六我四,说不定还有机会弄去上市呢。” 老狼手舞足蹈的描绘着美好的未来,他的眼前似乎有大把大把的钞票正铺天盖地的朝他洒来。 他再也不用考虑回老家的事情了。 他决定继续留在南京大干一场! 他不能这样灰溜溜的回到老家! 他一定要衣锦还乡! 老狼一直处于亢奋的精神状态,两件酒喝完了,他还要再来一件,被李丹宁拦住了。 “丹宁,你让我喝,我还没醉。”老狼意犹未尽。 “别喝了,回去吧。”见外面天色已晚,李丹宁这才想起两人已经从中午喝到了晚上。 到前台结账的时候,老狼坚持要买单,还说不让他买单就不是哥们,不让他买单就是看不起他。 李丹宁没有办法,为了证明自己看得起他,只好将买单的机会让给了老狼。 老狼扫码的时候,李丹宁特意瞄了一眼他微信里的余额。 即便连后面的小数点一起算上,也凑不够四位数! 这账还咋结? 老板接连扫了几次都是显示余额不足,老狼的脸红到了耳根。 “还是我来吧。”李丹宁瞅准时机把二维码递过去,被饭馆老板秒收。 “兄弟,实在对不起。”走出小饭馆,老狼蹲在路边,一个人稀里哗啦的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晚上八点,李丹宁跟老狼道别后坐上了回家的地铁。 窗外的南京城早已是万家灯光,透过车窗玻璃,樱桃的脸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第48章 冲突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李丹宁的父亲每天一大早出门了,通常要到很晚才回来。 自从李丹宁结束支教回到家里以后,老头子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至于李丹宁什么时候真正接手酒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儿子在身边触手可及。 “没事,让他再多玩几天,实在不行等把他俩的婚事办了再来接手也不迟。”晚上睡觉的时候,老头子对自己的老伴这样说。 早上起来,家里又只剩下了母亲一个人。 “丹宁,赶紧过来把早餐吃了。”母亲见李丹宁穿着睡衣从卧室里走出来,便赶紧上前招呼。 李丹宁确实也饿了,肚子里咕咕直叫。 他抓紧扒拉了几口,很快,一大笼包子一大碗稀饭就被他风卷残云般收起胃里。 眼前的儿子还是那个熟悉的样子。 母亲笑眯眯的看着李丹宁,心中满满的成熟感。 “丹宁,你这几天跟小子蕊聊得怎么样?”母亲问道。 “不怎么样?”说话的时候,李丹宁头也没抬,他早就预料到母亲会这样问他。 “什么叫不怎么样?你们吵架了?”见李丹宁表现得有些冷淡,母亲着急了。 “没吵架,我们分手了!而且是十分和平且友好的分手。”李丹宁依旧表现出波澜不惊。 “什么?你跟她分手了!”老太太险些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她怔怔的看着李丹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丹宁用纸巾擦了一下嘴巴,这才慢条斯理的站起来,他走到母亲身边,安抚她坐下来听他慢慢的说。 “妈,你不要着急嘛。” “不着急?我怎么能不着急,你们这些年轻人,做事情老是一惊一乍的,你跟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太太前两天还沉浸在抱孙子的甜蜜幻想中,谁知一大早李丹宁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吓,让她的美梦瞬间破灭。 “你们不知道人家早就有新的男朋友了,一副区长的儿子,我也是前两天刚知道的。” 别的男生被女朋友甩了之后,无不悲痛欲绝,郁郁寡欢,而李丹宁却是表现得出奇的冷静,这让她这位思想传统的老太太有些看不懂了。 “我是说,你们就这样分手了?”老太太还在不依不饶。 “那还能咋样?”李丹宁两手一摊,表现得无可奈何,他很庆幸这次分手是陈王子蕊先提出来的。 如果分手由他主动发起,这家里的气氛恐怕早已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确实也不能咋样,可陈王子蕊多好的女孩子,老人家还想着让李丹宁赶紧娶回来做自己的儿媳妇呢,谁知最终等来的却是两人分手的消息,这让她心中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唉,分了就分了吧,你也不要伤心,我请你张姨帮忙留意一下,看哪家有合适的姑娘给你介绍认识。”老太太的思想转变倒挺快,既然事已至此,倒不如化悲痛为力量,只要能抱孙子,至于是谁家的姑娘无所谓。 “妈。”李丹宁打断了老太太的絮叨。 “妈,我有个事情想跟您商量?” “你说。” “我有喜欢的人了。”李丹宁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哟,那你不早说?是哪家的姑娘?我跟你爸认识吗?”李丹宁的话让老太太原本已经低落的情绪又高涨了起来。 “你见过她,跟我是同事。”李丹宁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干脆选择跟母亲直接摊牌。 李丹宁的同事中她唯一见过的只有樱桃,她炒的菜令她记忆深刻,李丹宁一说,她马上就想起来了。 “你同事?樱桃?她不是结过婚生过小孩了吗?”老太太的脸上满是疑惑。 “离婚了!” “小孩呢?” “跟着她。” 我的天呐,自己的宝贝儿子居然喜欢上了一个离了婚的女人,不但如此,那女的还带着个小孩! 难怪刚才说起跟陈王子蕊分手的时候他一点也不伤心。 老太太这才想起来,她去清州看李丹宁的时候,樱桃看她的眼神里老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李丹宁的话像是一枚重磅炸弹在客厅里炸响,老太太只感觉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人便瘫倒在沙发上,脸色惨白,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母亲突如其来的强烈反应,把李丹宁给吓坏了。 “妈,你咋啦?你不要吓我。” 老太太沉默不语,过了很久,她才终于长叹了一口气,眼泪如豆子般滚落下来。 “丹宁,你这是在要我跟你爸的命啊。” 这一点,李丹宁早就有思想准备,一旦自己说出与樱桃的事情来,家里一定会是一场狂风暴雨,可这场暴风雨到底来得有多猛烈,李丹宁不敢想象。 此时,外面响起了开门的声音,父亲拎着包走了进来,他似乎还没有感觉到家里的气氛与平时有些不一样。 “这段时间酒店生意还不错,基本恢复到疫情前的水平了。”他一边脱鞋,一边对客厅的两个人说。 他今天的心情很好,所以早早的就回到家里,他想单独跟儿子聊聊酒店的事情。 李丹宁回来了好几天,也该对酒店的情况有所了解了。 “你们咋啦?”见气氛有些不对,他开口问道。 老太太没有说话,她面色凝重的看向李丹宁。 自己与樱桃的事情没有得到母亲的支持,这让李丹宁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丹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父亲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爸。”李丹宁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母亲站起来,将老头子拉进卧室,留下李丹宁一个人在客厅里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终于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原谅他?你让我原谅他?”是父亲的声音,他突然激动起来,将桌上的一本书用力的朝地上砸去,把李丹宁吓了一跳。 “是他自己要找的,你冲我发什么脾气?”面对老头子的发火,母亲也生气了,她把门打开,朝客厅的李丹宁喊道。 “丹宁,你自己跟你爹解释清楚,你为什么要找一个二婚嫂?来,你自己说。” 面对母亲的质问,李丹宁一时语塞。 他该怎么回答?他又能怎么回答呢? 他能说这是因为爱情吗? 无论如何,他们是绝不允许自己的宝贝儿子将一个离了婚还带着个孩子的女人娶进门来的。 李丹宁站在客厅中央,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三年前,也是这样,他把自己的母亲气得发抖父亲气到吐血,今天,同样的情形再次上演。 “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还有,你让我跟你妈以后还怎么在这小区里混?” 老头子似乎已经听到了邻居们和亲友们在背后耻笑自己的声音。 那声音像刀子一样从他身上划过,刀刀见血。 二婚嫂,有孩子,关键她前夫还是个黑社会!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竟然能把李丹宁迷得晕头转向。 “爸,妈,樱桃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李丹宁辩解道。 两个老人正在气头上,李丹宁的解释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他越是解释,越让他们坚信李丹宁是脑子被驴给踢坏了。 “你死了这条心吧,要让她当我们李家的媳妇,除非我死了。”老头子撂下一句狠话,气呼呼的甩着手出门去了。 母亲看了李丹宁一眼,透露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绝望。 家里的气氛冷成了冰窖,母亲兀自在厨房里收拾着,各种碗筷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丹宁则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生闷气。 他在手机里一遍一遍的翻看着樱桃的照片,所有的委屈刹那间全都涌上心头,李丹宁再也忍不住了,那个下午,他在屋子里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老狼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他都没有听到。 男儿有泪不轻掸,只是未到伤心时。 一边是恩重如山的父母,一边是自己心爱的女人,该如何抉择?李丹宁的内心十分纠结。 回南京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父母一定会反对他跟樱桃的婚事,但他认为只要自己耐心做思想工作,他们是能够理解自己的。 如今看来,自己完完全全的想错了,他已经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 除非他死!否则决不允许樱桃成为李家的媳妇! 这一次,连一向护着自己的母亲也站到他的对立面,这让李丹宁彻底失去了胜算。 “怎么样?没跟父母吵架吧?”樱桃在微信里问。 “没有。” “丹宁,你一定要好好的跟他们说,如果他们反对就算了,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跟你的父母把关系闹僵。”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爱你,丹宁。”樱桃发了一张自拍照过来。 照片上的她站在红峰湖边,微风轻拂,裙摆飘飘,美得宛如凡间的仙子。 第49章 出差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李丹宁与父母的冲突一直在持续升级。 酒店接班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李丹宁坚持要娶一个二婚女人的消息在家族群里迅速传播,李丹宁的七大姑八大姨叔叔婶婶舅舅舅妈们全都来做他的思想工作。 “丹宁,这天下好的女人多的是,你何苦非得娶一个离过婚的呢?” “不要说离过婚有孩子,就是个黄花大闺女,清州那小地方的一个村小教师跟我们丹宁也门不当户不对啊。” 亲戚们的话,李丹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知道就算自己跟他们耐心的解释也说不清楚。 在他们看来,这离过婚的女人就不是好女人了。 李丹宁喜欢上樱桃应该也只是一时的冲动,等时间一长,他会忘了她,她也会忘了他的。 于是他们拼命的给李丹宁介绍女孩子认识。 这些女孩子全都是名牌大学,长相甜美,身材高挑,不是在银行工作就是中学老师或大医院的医生护士。 刚开始李丹宁碍于面子还同意去见个面应付一下,可时间一长,李丹宁便烦得要死,只要是介绍相亲的,一律不见。 他将自己关在家里,连门也不出,老狼约了他几回,都被他拒绝了。 “大哥,我求求你了,你再不帮帮我,我就真的要被房东扫地出门了。”老狼哀求道。 老狼发给李丹宁的方案,李丹宁连看也没看。 公司,股权,利润,此时的李丹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怎么想办法说服自己的父母,让他们接纳樱桃以及樱桃的孩子桃桃。 李丹宁给老狼转了一笔钱,让他拿去应对眼前的燃眉之急。 “先去把房租交了,后面的事情慢慢再说。” 收到了钱的老狼暂时消停了下来,李丹宁的境遇他理解但爱莫能助。 “丹宁,你想过没有,一旦你和父母撕破了脸皮,你该怎么办?” “那我就选择离家出走,像当初去清州支教一样,我会义无反顾的去追求自己的爱情。” 老狼佩服李丹宁的勇气,不过他还是不能够理解李丹宁的疯狂举动。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去折腾,何苦呢?想到这里,老狼决定把自己做的方案再优化一下,等李丹宁解决了感情上的问题,他得马上把直播带货做起来,为此,他已经开始跟一些商家接触谈利润返点的事情。 李丹宁躺在床上睡了一天,起来时,家里空无一人,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茶几上有一张纸条,李丹宁拿起来打开一看,是母亲留下的。 “丹宁,我跟你爸有事要出去两天,吃饭你自己点外卖解决。” 什么事情搞得这么神秘?需要单独留纸条告知。 从来都没听说过他们要去出差,不会是被自己气晕了头,两个人结伴出去散心去了吧? 李丹宁如此想。 吵归吵,闹归闹,李丹宁一想起父亲头上的白发和母亲满脸的皱纹,便十分的愧疚。 让他们出去散散也好,等他们回来自己再跪下来求他们成全自己和樱桃。 李丹宁下定决心要用诚心去打动他们,只要他们同意这门婚事,自己就保证从此以后不再有其他的想法,安心接手酒店的所有事情。 李丹宁准备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樱桃,可能的情况下,他打算让她来一趟南京,他要让他们知道樱桃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坏女人,她美丽大方,温柔贤惠,当初嫁给地痞流氓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 电话打不通,微信也不回。 李丹宁有些纳闷,明明前一天他们还在聊天。 不会是没有信号吧,山区的夏天经常下大雨时而停电,基站也跟着没有信号。 也许晚些时候她看到信息就会回过来的,李丹宁这样想,然后决定跟老狼一起到市区吃火锅。 “我的大少爷,你终于想起我了。”听李丹宁说要请吃火锅,老狼兴奋得从床上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戴完毕。 下楼路过门口的时候,房东看到他笑得像花一样。 “小伙子要出去啊?”房东问。 “出去吃大餐呢!”老狼朝楼道里大声的喊道,生怕别人听不见。 二楼的火锅城里,老狼正唾沫横飞的跟李丹宁分析着。 老狼一会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电商专家,一会又化身为老道的情感大师。 但他似乎忘了,一直以来他自己在这两个方面都只有惨痛的教训而没有哪怕一点点成功的经验。 另一边,在遥远的清州,李丹宁的父母和樱桃正坐在一间雅静的包厢里。 包厢里非常安静,连空调的嘶嘶声都没有,这个季节在贵州,空调没有任何的市场,风扇也没有。 “樱桃老师。”李丹宁的母亲首先开口打破沉默。 “伯母,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樱桃弄不明白,李丹宁的父母怎么会突然前来造访。 “我知道我们这样做很自私,对你也不公平,但作为父母,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这么老远来找你。” 再次看到樱桃的第一眼,这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老师让老太太在心中还是动了那么一丝恻隐之心,但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这种念头只在她的心中一闪而过。 老太太的话让樱桃心中一沉,她已大概猜到了七八分,他们是来做她的思想工作的。 那些曾经在电视里看了无数遍的狗血剧情终于在现实中上演了,正常情况下,一般都是男方的父母找剧中的女主人公谈判让她离开自己的儿子,为此,他们甚至愿意付出一笔不菲的费用。 但当这种情况发生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樱桃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她忍着泪水,强装镇定。 “你是知道的,我们就丹宁这一个儿子,我们希望他......” 老太太终于说到了正题。 她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希望樱桃能够离开李丹宁,主动跟李丹宁提出分手。 他们实在不愿意将樱桃离过婚还带着一个孩子的事实说出来,但即便他们不说,樱桃也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让樱桃知难而退,毕竟自己和李丹宁的条件差得实在是太多了。 老太太说完,还拉着旁边的老伴站起来给樱桃鞠了一躬。 “伯母,你们这是?” 樱桃一时间惊慌失措,赶紧将两位老人扶了起来。 “樱桃,你是个好女孩,我们知道这样做对你来说有些残忍,但还是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们的苦衷。”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当初樱桃的父亲逼着樱桃嫁给梁彪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如今李丹宁的父母以同样的理由要逼着她离开自己心爱的人。 也许这就是命吧,嫁给梁彪后樱桃的心就已经死了,是女儿桃桃给了她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原本樱桃对爱情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将女儿抚养长大成人,让女儿在自己的庇护下快乐的成长,偏偏李丹宁又让她重新对爱情燃起了希望。 而今面前的这两位老人竟要生生的将自己的希望给掐灭,樱桃纵有万般不舍,但她又如何忍心看到李丹宁深陷在自己与家庭之间痛苦的旋涡中呢。 丹宁,我的爱人,我深深的爱着你,正因为如此,我才要答应他们离开你。 放手吧,丹宁,我的爱人,我们之间的距离远不止一个红峰湖面那么宽,也许就像那天上的牛郎织女一样,隔在我们之间的,是一条无垠的天河。 樱桃泪流满面,直叹着这命运不公,送走两位老人后,她一个人伏在桌上开始大声的哭泣起来,服务员过来看了几次,见没有什么意外便摇摇头离开了。 这样的情形在这咖啡厅里时常上演,相亲的,初识的,热恋的,分手的,咖啡厅就是一个众生的舞台,人来了,又走了,人们或留下了欢声笑语,或留下了滚烫的泪水,或爱,或恨,或怨,或悔,待到散场,整个咖啡厅里一片寂静,所有的故事又将重新再来一遍。 只是此刻这世上便又无端的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李丹宁的母亲走时留下了一个信封,不用看樱桃也清楚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樱桃坚决不收,但被李丹宁父亲给拦住了。 “孩子啊,是我们伤害了你,这一点点心意,就当是我们和丹宁对你的亏欠所做的补偿吧。” 爱情真的能用金钱来弥补吗?樱桃不知道,似乎每一个曾经这样劝她的人都能为此找一千个一万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可谁又能真正的理解她呢?她不过是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好好的爱一场而已,为什么爱一个人就这么难呢? 上帝在创造男人和女人的时候,为何要设置这么多的障碍,让人们经历千难万苦,爱恨情仇甚至是生离死别? 樱桃苦苦思索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终于哭够了,她哭干了眼泪,收起桌上的信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咖啡厅。 此时,李丹宁和老狼还在南京某处的火锅城里推杯换盏,他对自己父母和樱桃之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甚至还在期待着樱桃能够看到信息后给他回电话。 可樱桃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几天过后,“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变成了“你拨打的电话已经停机”。 李丹宁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决定通过侯主任打探一下樱桃的情况。 “丹宁,想我们了?”接到李丹宁的电话,侯主任有些激动。 “想啊,一别半月,甚是想念,你们都好吗?”李丹宁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好啊,我们都很好,你知道吗?你走以后,老蔡把球馆做了扩建,灯光和地胶都换了一遍,现在我们打球的条件比以前更好了,老蔡还单独建了一个区域免费让我们学校的学生进行专业训练呢。” “真好啊,真是怀念在清州的那些日子。” “你什么时候再回来看我们呢?”侯主任问。 “会的,一定会的,也许很快就会回来。” 通过侯主任,李丹宁大概知道了他走之后学校里的一些情况。 史校长调到城里去了,新的校长的人选暂时还没有定下来。 施洋还在为调动的事情发愁,自老头子退休以后,说的话仿佛就不太管用了,找了好几个人都表示现在人事调动的手续很麻烦,甚至需要市里的主要领导签字才行。 樱桃已经从娘家出来了,她带着女儿桃桃搬到了李丹宁曾经住过的那间宿舍,说是为了方便给学生做课后辅导。 “你悄悄的走后,可把学生们给伤心惨了,他们到处哭着喊着要找丹宁老师,连史校长都没有办法安抚,最后只好把你带的班级交给樱桃,也不知道她是使了什么法了,学生们只闹腾了半天就安分了下来。” “还有这种事情?”李丹宁想象着学生们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忍不住鼻子发酸。 “还有更搞笑的事情呢,樱桃的女儿桃桃成天跑到你原来的座位上来找爸爸,你说奇怪不奇怪?”侯主任越说越离谱。 “老侯,你就编吧。”李丹宁的脸早已经羞得变成了一张红布。 “信不信由你。”侯主任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让李丹宁一时也分不清他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第50章 短见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自打“出差”回来以后,两位老人对李丹宁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早上母亲来敲李丹宁的门喊他起来吃早餐(一连几天都是这样),李丹宁起得床来,才发现父亲也还在家里,他正等着他一起上桌呢。 “爸,最近酒店的生意不忙吗?”李丹宁有些诧异。 “不忙,现在的酒店管理都是平台化标准化管理,就像工厂里的流水线作业一样,所有的人只要在这条线上按部就班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不会出大的问题。” 父亲把事情说得风轻云淡,疫情过后,旅游行业迅速反弹,酒店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看着每天白花花的银子进账,他额头上的皱纹又舒展了许多。 目前最让他们发愁的就是李丹宁的人生大事了。 “丹宁啊,你都二十五六岁的人了,也老大不小了,你张姨她们给你介绍了那么多的女孩子,你到底有看中一个没有?”吃早餐的时候,父亲一脸慈祥的问他,这与之前十分严厉那个的他判若两人。 “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们怎么还在讨论这个问题?”李丹宁有些迷糊,为什么他们“出差”回来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们不应该和自己继续冷战一段时间吗? 也许正是应了那句话,自己的孩子不管有多叛逆多不听话,做父母的都不会跟他置气。 如果是这样,那他跟樱桃的事情是不是就有转机了? 李丹宁一边喝粥一边在心里想着事情。 “妈,这件事情你们就答应我吧。”李丹宁说。 “什么事情你说,只要我跟你爸能办得到的,我们全都答应你。”母亲十分爽快。 “我跟樱桃的事情,你们到底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和她的事情,她没有告诉你吗?”母亲有些糊涂了。 “她告诉我?你们去找她了?” “找了呀,她当着我跟你爸的面答应我们跟你分手的,她没有给你打电话吗?” 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原来他们出差是出的自己和樱桃的差,他们去清州的目的就是为了说服樱桃跟自己分手! 难怪樱桃的电话打不通,微信也不回。 看来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跟自己切断所有的联系。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天呐,难道就只为了他们自己那一丁点可怜的家族面子和自尊心吗? “爸,妈,你们怎么这么自私?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做对我和樱桃的伤害有多大?” 李丹宁突然用手抓扯着自己的头发。 他怒目圆睁,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丹宁,我们这样也是为了你好。”老太太的话明显有些底气不足,老头子则坐在一旁冷静的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一句为了我好,你们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了吗,从小到大,你们处处控制着我,读书,工作哪一样不是你们帮我规划和设计,好啊,现在连我要跟谁结婚你们也要干涉,你们真的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李丹宁有些歇斯底里。 “我们正是经过认真的考虑,才认为你和她不合适,丹宁,如果樱桃是一个黄花闺女,就算她家庭条件差一些,我们也不会嫌弃,可她毕竟是一个离过婚还带着个孩子的女人啊。” 面对李丹宁的质问,老太太也有些激动了,她也站了起来,对着自己儿子大声的咆哮着。 “离过婚怎么了?有孩子又怎么了?又不是和你们过日子,只要我不嫌弃就行,你们如果看不顺眼,大不了我可以搬出去单独住嘛。”李丹宁针锋相对。 这下彻底把在旁边观战的父亲给激怒了,他没想到李丹宁如此冥顽不化,只见他将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到地上,用右手指着李丹宁的鼻子大骂道:“好啊,你这个逆子!既然我们的话你听不进,那你就给我滚出去!” “滚就滚!”李丹宁直气得全身发抖,他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热血冲脑门。 李丹宁胸中积郁已久的怒火彻底的爆发出来,就像那沉寂了许久的火山突然间喷发了一样直达天际。 这个家,他是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他拉开客厅的大门,如一阵风一样冲出小区,冲到大街上。 天上下起了大雨,李丹宁却没有任何的知觉,任由雨水从头上脸上身上如决了堤的水库一般肆意纵横。 李丹宁冒雨一口气跑到长江大桥上。 狂风吹过脸颊,有那么一刹那间,他心里产生了一个念头。 如果张开双臂跳下去,像一片轻盈的羽毛那般,轻飘飘悄无声息的在这世上消失该有多好啊。 人死了,一了百了,所有的忧愁烦恼,所有的爱与恨,所有的一切伤心与痛苦,都会随着人灵魂的消失而烟消云散。 李丹宁站在大桥上,已经分不清脸上流淌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樱桃,别了,既然我不能给你幸福,那就忘了我吧,我们来生再见。” “爸,妈,原谅我吧,恕我不能听你们的话做一个乖顺的儿子,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全都听你们的。” 李丹宁在心中默念着,雨水模糊了他的眼睛,烟波浩渺的长江上,一眼望不到边。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翻过这道护栏,纵身跃下,只需短短的几秒钟,自己就会自由落体坠到江面上,然后沉到水底。 一天过后,江水就会带着他进入大海。 运气好的话,会有人在他入海之前发现自己的尸首,公安会发布寻人启示,然后通知他的父母将自己领回去,火化,找一个地方埋葬。 如果运气不好,到了大海之后,他的身体或被鲨鱼吃掉,或慢慢的腐烂,变成无数鱼虾口中的食物。 再过几个月,所有的人都会忘记这个世上曾经还有一个叫李丹宁的人,除了自己的父母,他们或许会在每年清明或是自己生日那天想起来他们曾经有一个叫李丹宁的儿子。 走了,所有的恨消失了,所有的爱也消失了。 李丹宁翻过护栏,他闭上了眼睛。 他准备飞了! 风掠过脸庞,是如此的冰冷! 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把他拦腰抱住,他拼命的挣扎着,可怎么也挣不开,他被拖了上来。 他睁开眼睛,是老狼! “丹宁,你这是何苦呢?” “老狼,你妈的......” 也是李丹宁命不该绝,老狼今天正好去江北找一个供应商谈货源的事情,回来的路上经过长江大桥。 窗外,雨下得很大,老狼把车开得很慢,路过桥中间的时候,他特意的看了一眼大桥的两边。 突然,一个熟悉的背影跃出眼帘,那个背影已经到了护栏的外面。 桥上没有人,他惊讶得大声的喊了出来。 “李丹宁!” 他赶紧把车停在桥上,大声的喊着,可风太大,李丹宁根本就听不见。 他赶紧冲过去,一把抱住了李丹宁。 好险!他要是再晚到几秒钟,就只能到下面去捞人了。 老狼把李丹宁拖到车上,然后不由分说将他拉到了自己的宿舍。 老狼找了套干净的衣服让李丹宁换上,又给他洗了把脸。 李丹宁面无表情。 “老狼,你个狗日的,你为什么要救我?” “呵,李丹宁,你有点良心好不好,老子救了你,你不感谢我就罢了,你他妈还骂我。”老狼没好气的说。 “我谢你八辈祖宗,老子死自己的,关你鸟事!” “不关我事?你要死了,我辛辛苦苦写的方案和找的供应商岂不打了水漂,我到时候上哪里找你去?长江还是太平洋?” “你爱上哪去上哪去?” “丹宁,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你有想过没有,如果你就这样死了,你的樱桃怎么办?与其这样窝囊的死,还不如去找她当面问个明白,如果她明确表示已经不爱你了,你再死也不迟啊。” 这一点李丹宁倒是没有想到,他被自己父母的话气得昏了头,于是一心寻死,竟忘要先去找樱桃问个清楚。 是啊,如果真像老狼所说的那样,他就再也了无牵挂了。 “我陪你一起去吧。”老狼主动请缨。 “你是怕我在半路再找个地方跳下去吧?” “你那点破事我才不想关心呢?我只是好奇你天天在直播间说的世外桃源—红峰湖万亩樱花园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而已。” “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谓的兄弟?” “你说得一点也没错,这就是兄弟!” 老狼一觉睡醒,再次睁开眼时,他们已经到达了筑城上空。 刚走出机场,老狼就被冻得全身直冒起鸡皮疙瘩。 “我靠,这还是他妈的夏天啊?” “你以为呢?” “如果不是看到路边有筑城两个大字,老子还以为这么快就穿越到了南极呢。” “哈哈,老狼,你还别说,兄弟我就特别喜欢你这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和老狼在一路上说笑,李丹宁已经将之前所有的不快忘得一干二净。 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和樱桃见面。 第51章 生病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李丹宁父母走后,樱桃原本想给李丹宁打电话或是发信息将具体的情况告知他让他不要再做无谓的努力了,他们是没有结果的。 起初她还抱有幻想,希望李丹宁能够回去说服自己的父母,让他们摒弃门户偏见成全他们,让他们来一场真正的超越家境出身以及世俗偏见的轰轰烈烈的爱情。 她终究还是低估了,在这凡尘俗世里,没有人能够超脱于三界之外,小说里那些跨越山海奋不顾身的爱情最终都会被残酷的现实所打败,就连白素珍与许仙也逃脱不了法海的镇压,练霓裳和卓一航终究也是爱而不得。 她与李丹宁既不是神也不是仙,要让李丹宁那传统的父母放下身段不顾别人的非议和异样的眼光来接纳她,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就这样吧,丹宁,忘了吧,就当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事情,或者就当你从来就没有来过清州来过右六,从来都不曾认识一个叫樱桃的女孩。 她多希望这世间有一杯忘情水,让人喝下之后能够忘掉所有的爱所有的恨所有的情所有的怨,她多希望能够一觉醒来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让自己的世界里再也没有李丹宁这三个字。 无数次,她拨通了李丹宁的电话又挂断,一大段的文字输入对话框又删掉。 她还是下不了决心,她更担心李丹宁会接受不了,他是一个纯真善良的人,自己已经受过无数的伤害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一次,就让所有的痛苦都让她一个人来承担吧。 丹宁,原谅我! 我们的相遇本就是一种错误,你本就不属于这里,而我,也不应该像不谙世事情窦初开的小女孩那样,奢望此生还能有一段如樱花般浪漫的邂逅降临。 她已然很知足了,湖边,那个阳光的午后,她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他轻吻着她,在她的耳边呢喃。 她仿佛是做了一场梦,这个梦是如此的不真实。 能够得到他的垂爱,已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她实在不忍心再看到他因为自己而痛苦,更不愿意看到他因为自己而与原本幸福和睦的家庭决裂。 真要如此,那她就是一个罪人了,她是不会原谅自己的,爱情是付出而不是一味的索取,爱一个人就要全力的成全对方,而不是将对方拖入痛苦的泥淖和深渊。 也许一开始他不会理解,但时间终会冲淡一切。 就像陈王子蕊说过那样,人都是会变的,从来就没有亘古不变,沧海桑田的爱情。 只要时间一长,他就把她淡忘,就算他会偶尔想起她,那也只是一种遗憾罢了。 樱桃决定切断与李丹宁的任何联系,她更换了手机号码,微信也把他拉了黑。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干脆和女儿桃桃搬到了学校的宿舍里,白天上课,教学生们练球,晚上,她还义务给附近的学生做作业辅导,她要让自己忙起来,不给自己留任何空闲时间。 送走了学生,他又在办公室批改作业,直到夜深了,她才抱着桃桃回到宿舍。 桃桃很多的话还说不清楚,樱桃一边纠正着她的发音,一边逗她开心,桃桃像一只小鸡一样咯咯咯的笑着,那稚嫩的笑感感染了樱桃,让她暂时忘记了所有的不快。 这宿舍里的一切是如此的熟悉,李丹宁曾经在这里住了三年,也是在这张床上,李丹宁将樱桃压在身下,他在她的额头上脸上脖子上嘴唇上忘乎所以的亲吻着,她窒息得喘不过气来,但她仍然竭力的迎合着他。 在清澈的月光下,他一次次的把她送上巅峰,让她真正感受到了做一个女人的幸福。 李丹宁走后,宿舍里的东西原封不动的留了下来,这被子上还有他的味道。 这味道是如此的熟悉,淡淡的,有一股幽香,这幽香让她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李丹宁此刻就躺在自己身边。 宿舍的墙上还挂着李丹宁的一张大学时候的照片。 那时的他阳光,帅气,他站在紫金山顶,仰望着蔚蓝的天空,他对着镜头张开双臂,山风迎面吹来,秀发飘逸,清晨的一束阳光正好打他在脸上,显得更加的朝气蓬勃。 “爸爸!”桃桃指着照片喊道。 “你喊的啥?”樱桃正看得出神,没有听清楚女儿说的什么。 “爸爸,那是爸爸。”桃桃干脆从床上下来,跑到墙边指着李丹宁的照片。 梁彪被抓的时候,桃桃才刚出生,在她的印象中,李丹宁和自己最亲,他经常在办公室里抱着她一顿乱亲,闲暇的时候,他让她骑在自己的脖子上,带着她到村口的小卖部去买好吃的。 在她的眼里,李丹宁就是自己的爸爸。 可“爸爸”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似的消失了,她每天一大早到学校就会跑到李丹宁的办公室去看他在不在,可每次她都失望而归。 “我要爸爸。” 桃桃经常到李丹宁曾经坐过的办公桌前去找爸爸,所以侯主任才会在电话里跟李丹宁开玩笑让他把樱桃娶回家当媳妇算了,买一送一,李丹宁一点也不亏,还赚大发了。 樱桃的眼睛模糊了,她望着墙上的照片,哽咽着,桃桃不知道妈妈是怎么了,她怎么突然就哭了起来呢,明明刚刚她还逗得自己哈哈大笑的呀。 “妈妈,别哭了。”桃桃抱着妈妈的脖子,用小手帮她擦拭着脸上的眼泪。 “妈妈不哭,有桃桃在,妈妈不哭。” 樱桃拍打着桃桃的后背,嘴里哼唱着桃桃熟悉的摇篮曲哄着她慢慢的睡去了。 桃桃睡后,樱桃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在床上辗转反侧,闭上眼睛,脑子里想的全是李丹宁,她尝试着想点别的事情,可怎么想都绕不开他。 她干脆坐起来,听着窗外沙沙的下雨声。 桃桃睡得正香,发出轻微的鼾声。 突然,樱桃感觉心口一阵刺疼,那疼直钻进心里去,让她差点晕死过去。 她努力的撑着站起来走到窗前倒了一杯温开水喝下,她打开灯,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 该不会是生病了吧?她问自己,可她经常打球,一向身体都很好,平时感冒发烧也从来不打针,最严重的时候也只是吃点药就好了,病毒对她从来都是绕道而行,就连疫情放开初期,别的人疼得下不来床的时候,她也一点感觉没有。 可这次明显不一样,全身无力,还有些心悸。 晚上,樱桃两次从梦里痛得醒过来,额头也烫得很厉害。 樱桃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许自己是真的生病了。 怎么就生病了呢? 她决定等天亮了请个假到省城的医院去看看。 第52章 病房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才走一个多月,李丹宁却仿佛是离开了几个世纪。 红峰湖彻底大变样。 温泉酒店和水上乐园开业了,湖边的农家乐比李丹宁走的时候热闹了不知道多少倍。 红峰湖上各种快艇来回穿梭,若不是路边牌子上的“红峰湖”几个大字十分醒目,李丹宁会误以为自己是到了珠海长隆。 许多说着普通话的外地人正在红峰湖休闲度假区门口排成长队,在导游的带领下鱼贯而入。 围绕着红峰湖和万亩樱花园打造的旅游产业已经日趋成熟。 樱花婚礼,路边音乐会,天空之镜,滑翔,跳伞,蹦极,玻璃栈道,甚至还开通了直升机空中观光游览。 老狼一路赞叹着,像没有见过世面一样。 “这还是夜郎自大中的那个蛮夷之地?这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嘛,文人眼中的诗和远方也不过如此。” 一路上遇到不少的村民跟李丹宁打招呼。 “李老师,你回来了?” “回来了,来看看。”李丹宁礼貌的回应着。 “李老师要能留下来就好了,可以帮我们带货,你走了以后,村里也组织了几场直播,可效果都不大理想。” 对于村民们的请求,李丹宁不置可否。 他这次来清州完全是临时起意,又不是回来长住,怎么帮他们带货呢?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丹宁还没来得及表态,跟在一旁的老狼那一双贼眉鼠眼的小眼睛却转得飞快。 “丹宁,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你小子又有什么馊主意?”李丹宁问。 “算了,我估计你不会同意。”老狼故意卖起了关子。 “爱说不说,你自己都说了想法不成熟,我还不想听了呢。”李丹宁一心想尽快见到樱桃,对老狼肚子里打的那些小算盘可没有兴趣。 见李丹宁不感兴趣,老狼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红峰湖的美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一边走,一边拍照,他的脚步声惊起了湖边的一群白鹭,他大呼小叫的追了过去,手舞足蹈的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 “老侯!” 李丹宁突然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把侯主任吓了一跳。 “卧槽!你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像土行孙那样从地底下遁来的吗”侯主任有些惊讶。 “什么土行孙?我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从南京一个筋斗云就翻到这里了,要不是我刹车及时,估计这会都跑到昆明去了。” 见侯主任一脸懵逼,李丹宁有些得意。 “吹牛不打草稿,老实交待,是不是因为樱桃的事情?”侯主任突然严肃起来。 “我要是说专门回来看你,你估计也不信吧,哈哈。”李丹宁还没有注意到侯主任的表情变化,依旧开着玩笑。 “我是说真的,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侯主任转身给李丹宁和老狼泡了杯茶。 “樱桃出什么事了?”李丹宁这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 “你还不知道?” “真不知道,前几天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是说她好好的吗?” “你来电话那天,她确实好好的,可没过几天她就请假了,后来去医院做了检查,你知道她得的什么病?”侯主任不紧不慢的说道。 “啥病?”李丹宁有些急了。 “白血病!你说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间就查出得了白血病,真是出人意料。” “人生无常啊,樱桃这么年轻,孩子也还小。”侯主任惋惜道。 他后面的话李丹宁早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在哪里?”他问。 “在省医住院呢,我和群主老胡他们昨天刚去探望过。”侯主任答道。 “老侯,麻烦带我去医院,立刻,马上,拜托你了。” “那你等我一下,我还有最后一节课。” “我等不了了,老侯,要不让学生们先自习吧。”李丹宁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吧。”侯主任看得出来李丹宁是真急了,他三步并做两步下楼给学生们作了简单的安排,便发动车子一路风驰电掣的往省城方向驶去。 一路上,李丹宁不断的催促侯主任开快些,再开快些。 “兄弟,再快我就超速了!” 侯主任搞不明白,为什么樱桃生病的消息会让李丹宁反应如此强烈。 刚见到李丹宁,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李丹宁应该是提前得知了樱桃生病的消息,现在看来是一点关系没有,那他这次回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见李丹宁心急如焚,侯主任也不好在车上问。 车终于在省医住院部门口停了下来,李丹宁来不及等侯主任停好车便冲进了医院。 “丹宁,等等我。”老狼在后面跟得上气不接下气。 按理说筑城的海拔才一千多一点,高反?不至于吧。 樱桃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眼睛里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当医生告诉她得了白血病的时候,她先是十分慌乱,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让她承受如此多的苦难来偿还? 她前世是犯杀人放火的重罪了吗?老天要这样惩罚她。 她从小失去母亲,长大后嫁给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因此背上了一个犯罪份子家属的名声,这还不算,她又被迫与心爱的人分开,按理说这已经够惨了吧,但老天似乎仍旧不愿意放过她。 她呆呆的望着病房的天花板,心如死水。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萌生出自我了断的念头了,父亲逼着她嫁给梁彪的时候,她就想过一次,后来梁彪将她按在地上不当人一样的折磨的时候,她又想了一次。 来吧,死就死吧,无所谓了,人最终都会有一死,只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这样一想,樱桃的内心反倒变得坦然了。 现在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桃桃,她还那么小,刚学会走路,刚学会说话,她多希望自己能够陪着她慢慢长大。 一想到女儿,她就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母亲在世的时候,她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啊,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她不敢想象万一有一天自己也不在了,桃桃今后的人生会是怎样? 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樱桃的父亲蹲在病房外,脑子里一片空白,结果出来的时候,医生告诉他要做好心理准备,一是准备好钱治病,二是做好人财两空的准备。 这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他能有什么办法呢?樱桃母亲生病住院时欠下的债才刚还完,樱桃又生病了,而且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白血病,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虎子一个人留在家里照顾桃桃,桃桃已经会喊舅舅了,幼小的女儿还不知道妈妈是生病了,她这会正趴在在小舅舅的背上睡得正香呢。 “睡吧,安心的睡吧,我们桃桃最乖了。” 虎子已经懂事了,他学着姐姐的模样洗衣做饭,给桃桃换尿不湿。 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调皮捣蛋的小男孩了,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十分期待李丹宁能成为自己的姐夫,甚至到李丹宁支教结束离开,虎子也还在幻想着李丹宁有朝一日能够再回来。 “李老师,姐姐生病了,你知道吗?”虎子在心中默念着,他想去南京找李丹宁,可他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甚至连火车也没有坐过。 南京,这还是一个停留在书本上的概念。 虎子当然不知道此时的李丹宁已经赶到了樱桃的病房。 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眼泪就止不住的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这才多久?他就有些认不出她来了! 她脸色瘦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师父......”李丹宁声音哽咽,所有的情绪霎时涌上心头。 “你怎么来了?”李丹宁的突然到来,让樱桃感到十分意外,她努力从床上坐起来,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虚弱。 “怎么?不欢迎我来吗?”李丹宁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是的,你不该来。”樱桃叹了一口气。 第53章 住院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你走吧,丹宁。” 樱桃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李丹宁自从南京回到清州后,便做好长住的打算,他将樱桃的父亲劝回了村里,自己亲自承担起了照顾樱桃的重任。 打针,吃药,化疗,放疗,樱桃的头发很快便掉光了。 李丹宁守在病床前,急在眼里,疼在心里。 李丹宁的不辞而别彻底惹恼他的父亲。 “让他去吧,就当我们从来都没有这个儿子。” 还是母亲心疼儿子,她偷偷的给李丹宁转去了一笔钱,收到钱的那一刻,李丹宁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放声大哭了一场,无论如何吵闹,儿子始终都是妈的心头肉。 其实她对樱桃并不十分反感,如果不是因为樱桃离过婚还带着个小孩,她甚至对她还有些好感。 “儿呐,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差钱了跟妈说一声,妈给你转过来。” 至于樱桃,她只字没提。 谁还没有年轻过呢?儿子的倔脾气让她想了自己和老伴年轻时候的样子,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哪怕离家出走撞得头破血流。 “你爸爸的思想工作,我慢慢给他做,你也要理解你爸爸的心情,他也是为了你好。”母亲在微信里给他发了一段语音。 “妈,我知道,可是,樱桃真的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她是个好女孩。”趁着樱桃睡着的间隙,李丹宁跑到病房外给母亲回了条信息。 “妈知道了,你就安心在医院照顾她吧,儿呐,千万不要生你爸的气,等时间长了他兴许也就想通了。” “妈,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这些天,李丹宁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父亲的绝情,母亲的担忧,还有樱桃被病魔折腾后的憔悴,都让他肝肠寸断。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樱桃离不开自己的照顾,她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了,虽然她不止一次的劝他回去,可他又怎能如此狠心离开呢? “你就不要再劝我了,我是不会走的。”面对樱桃的唠叨,李丹宁干脆不予理会。 “丹宁,你走吧,回到南京,回到你爸妈身边去,这样下去我会拖累到你的。”樱桃央求道,医生已经告诉她,让她做好相应的思想准备,她的病情已经十分严重,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李丹宁的到来,她既喜又忧,喜的是李丹宁能够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出现,给了她与病魔斗争坚强的活下去的希望,但同时她也很担心,万一自己的病拖过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五载,那自己岂不成了一个累赘? 就算自己耗得起,她也不愿意看到心爱的人将大好青春年华耗费到自己身上。 李丹宁不再说话,他用行动告诉她,他决心已定,他会一直照顾他,直到她最终好起来。 这段时间,她已经昏迷了好几次,最严重的时候,医生甚至下了病危通知书。 “丹宁,不要走!”她时常突然半夜从床上坐起来,口中大声的喊着李丹宁的名字。 “丹宁,你在吗?”她的意识彻底错乱了,明明李丹宁就在眼前,她却好像看不见。 “我在呢。”李丹宁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她听到了他的声音,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像个孩子似的嘤嘤的哭了起来。 “丹宁,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梦见你回南京去了,梦见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在的,一直都在的,你就放宽心吧,我不会走的。”李丹宁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像母亲安抚婴儿那样,慢慢哄着她进入梦乡。 但更多的时候,她会冲着李丹宁发脾气。 “你走!”她朝李丹宁大喊大叫。 “我不要你管,也不要你可怜!你给我滚回南京去!” 此时的她仿佛又像是变了一个人,甚至面目狰狞,她恨不得李丹宁马上从自己眼前消失。 随着住院时间拉长,她的心情变得阴晴不定,时而大笑,时而痛哭,李丹宁知道她的心情不好受,便尽量给她讲一些开心的事情。 虎子在家里用手机发来了桃桃要妈妈的视频,李丹宁将樱桃扶起来,将视频拿给她看。 “你要乐观一点,桃桃还等你治好了病回家呢。”李丹宁劝她要放宽心,这世上还有许多值得她留恋的人。 “是啊,我一定要战胜这病魔,等桃桃再长大一些,我就教她打羽毛球,带她去球馆认识很多的叔叔伯伯婶婶阿姨,让桃桃骑在他们脖子上疯跑。” 只有说到桃桃的时候,樱桃的脸上充满了笑容,她笑起来是如此的好看,就像春天盛开的樱花那样灿烂,有粉的红的紫的白的各种各样的颜色。 “丹宁,我一定会好起来的。”她看着李丹宁,一脸的自信。 “一定会的,我们一起加油好吗?”李丹宁捧起樱桃的脸。 那张脸饱受折磨,已经瘦得有些不成样子了。 “嗯,加油,为你为桃桃也为我自己。”樱桃举起拳头,像在给自己打气,也像是对病魔宣战。 状态稍好一些的时候,李丹宁会扶着樱桃到病房外的走廊里去散散步,走廊的尽头可以看到筑城的全景。 甲秀楼,水口寺,东山,还有六广门市民健身中心。 “小时候我就在那里面练球。”樱桃指着远处的健身中心说道。 这一刻,她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很久远的年代,那时候的妈妈还很年轻,就像《纸飞机》里唱的歌词那样。 “那时的母亲还没长出白发,人群中如此的耀眼......” 真是怀念那些快乐的时光啊,可为什么幸福总是那么的短暂呢?好像还没来得及好好的感受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丹宁,你说人死了之后真的会有来世吗?”她突然问。 他知道她又在说胡话了,可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不会死的,答应我,我们只要今生不要来世好吗?”李丹宁将她搂在怀里,她是如此的轻,像一片羽毛,又像一朵花瓣,似乎只要风轻轻一吹,便能将她带走。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她想要好好的抱一抱他,可她的手却没有一丝力气。 她开始频繁的高烧和突然晕倒。 “病情恶化,只能做骨髓移植。”医生告诉李丹宁。 “成功的机率有多大。”李丹宁问。 “百分之六七十。” 樱桃的父亲蹲坐在病房外一筹莫展,骨髓移植需要四十万的手术费用,还不敢保证能够治好。 不要说四十万,就是四万块钱他也拿不出来,即便千方百计的把钱筹到位了,万一治不好落得个人财两空怎么办?就像当初樱桃的母亲那样。 治还是不治,他犹豫了。 “不行就把她接回家吧。”他思考再三,终于对李丹宁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不做手术了?”李丹宁断然没有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 “李老师,不瞒你说,我也想给樱桃把病治好,可我哪里去找这几十万啊。”说话的时候,他老泪纵横。 这都是命啊,眼看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也痛不欲生,如果可能,他愿意替她去死。 李丹宁沉默了,是啊,几十万对樱桃这样的家庭来说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就算卖房卖地砸锅卖铁也凑不齐。 李丹宁首先想到的是跟母亲求助,但很快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不想亏欠自己的父母太多。 “算了,丹宁,带我回家吧,我死了之后,你们就把我葬在那红峰湖畔的樱桃树下,让我时刻能够想起我们一起曾经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 清醒一点的时候,樱桃便哀求着要出院回家。 “樱桃,要恨你就恨我吧,只怪爸爸无能啊,也怪你生错了人家,下辈你一定要睁大眼睛好好选个富裕的人家投胎。” 樱桃的父亲不住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隔壁床的老太太昨天下午还好好的,可谁知天还没亮被拉到ICU里抢救,几个小时后病房里便响起了家属呼天抢地的哭喊声,人已经走了。 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李丹宁的心情也糟到了极点。 如果出院回家,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老胡,想办法救救樱桃吧。” 球友们来病房探望樱桃的时候,李丹宁将群主老胡拉到一边悄悄的说。 老胡沉思了片刻,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老胡开始在群里发动球友们捐款! 可这也不算是什么好办法,球友们能捐多少啊,就算每人都能捐个三五百,与天价的治疗费比起来也只是杯水车薪。 “怎么办呢?有总比没有好。”老胡把球友们的爱心款交到李丹宁手里的时候,一脸无奈。 “代我向大家表示感谢。”李丹宁朝老胡等人鞠了一躬。 “搞那么客气干啥,我们还等着樱桃康复以后来跟我们打球呢。”军师老董将李丹宁扶起来。 “吉人自有天相,好人会有好报的。”管家婆孙二娘等人纷纷安慰李丹宁。 “丹宁,你也要保重啊,这段时间你都瘦了好多。”走的时候,有人提醒李丹宁。 老狼在医院里待了几天,见樱桃一时半会也好不起来,便离开医院四处游山玩水去了,好不容易来一趟贵州,他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半个月的时间,他去了甲秀楼黔灵山青岩古镇黄果树织金洞百里杜鹃万峰林马岭河大峡谷,还去了遵义会议旧址去了茅台赤水去了西江苗寨,甚至还去了梵净山看了天空之城。 来清州之前,老狼的兜里已经没剩几个铜板了,但好在贵州的夏天对外省人十分友好,景区门票免费不说,还免高速过路费。 老狼租了一辆车一路从黔中转到黔西南,又从黔西南跑到了黔东南,最后到了与湖南凤凰交界处的铜仁停了下来。 再往下走,就要到沈从文笔下的边城了。 “丹宁,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老狼已经玩够了,这才想起李丹宁还在筑城。 “情况不太乐观,医生让做骨髓移植,但手术费是个大问题。”李丹宁叹了一口气。 “代你爸妈帮忙啊,他们总不会见死不救吧?”在老狼眼里,这几十万对樱桃和他这样的家庭来说的确是天文数字,但对李丹宁这样的富二代,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不想找他们,再说,找了我爸也不会同意。”老狼想过的事情,李丹宁早就想过了。 “那就麻烦了,你让我好好想想。”手机里传来车子的喇叭声,老狼正开着车行驶在一段悬崖上。 “车技不过关,少走云贵川。” 想到这里,老狼吓得全身汗毛直竖。 “丹宁,我想好了再告诉你,这段路实在太险,我不跟你说了,就这样,拜拜。” “拜拜。” 挂断电话,李丹宁又一次陷入了无边的痛苦之中。 第54章 募捐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在医院照顾樱桃期间,李丹宁也没有完全闲着,他在筑城人才引进网上提交了申请。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樱桃的病治不好,他也不打算再回南京去了,他的灵魂和他的身体一道已经离不开这片神奇的土地了。 他要一直陪着她,即便如樱桃所说死后葬在湖边的樱花树下,他也要留下来陪她。 报名的事情,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对樱桃也没有透露。 侯主任是第一个知道情况的。 教育局的文件发到了右六小学。 《关于聘李丹宁为右六小学校长的通知》如一枚重磅炸弹在学校里炸开。 “这个李丹宁该不会是我们所认识的李丹宁吧?”侯主任拿着文件跑到副校长施洋的办公室大呼小叫。 史校长调走后,施洋暂时主持工作,享受了几天当校长的滋味。 就算不能调到城里,能够退而求其次当校长,施洋的内心也是相当满足的。 听到李丹宁任校长的消息,施洋一下子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 他一把夺过文件,但清州市教育局的公章清晰可见,由不得他不信。 “李丹宁小子到底使的什么花招?他不是支教都结束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施洋做梦也没想到,会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来。 “说句实话,我也没想到丹宁老师会选择回这里继续教书,放着好好的公司董事长不当,这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吗?”侯主任没有注意到施洋的表情变化,倒是替李丹宁惋惜起来。 这还不算完,李丹宁的聘书上午刚到,侯主任和施洋职务调整的文件在下班前也下来了。 任侯主任为右六小学副校长。 免去施洋的副校长职务,任施洋为右六小学教务处主任。 施洋气得脸都绿了,这都闹的啥,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变成了李丹宁和猴子两人的下属,这无异于在他本就受伤的心里再撒上一把盐。 第二天一大早要开会宣布李丹宁和侯副校长的任命,施洋又请假了,理由是身体不适,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哪里是身体不适,明明是心理不适才对。 李丹宁在樱桃的手术治疗书上签了字,同意骨髓移植,但要等待合适的时机。 还是老狼给李丹宁出了个主意。 “你不是有那么多粉丝吗?你可以在网上为樱桃发起募捐啊。”老狼在医院里看到垂头丧气的李丹宁,心里满不是滋味。 这才短短一个多月,李丹宁就苍老了许多,胡子拉碴,头发也没有打理,憔悴得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个中年人。 “这个人的事情,找粉丝募捐不太好吧。”老狼的提议让李丹宁有些犹豫。 “怎么会不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狼给李丹宁看了几个救助平台上的信息,鼓励他抓紧为樱桃开展募捐,毕竟时间不等人,错过了最佳治疗的时机,也许就真的会错过一辈子。 “你真的爱她吗?”老狼看着李丹宁的眼睛问。 “废话?我爱不爱她你看不出来?”李丹宁不明白老狼的意思。 “既然爱她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老狼把笔记本电脑推到李丹宁面前。 在医院走廊昏暗的灯光下,李丹宁流着眼泪在平台上为樱桃发起了募捐,同时他还将募捐的信息发布到了自己的抖音账号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沉寂了许久的“在清州支教的丹宁老师”的直播间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 “李老师,你说的是在学校教学生学球的那个樱桃老师吗?” “能拍一些樱桃老师的视频吗?求你了。”在得到李丹宁肯定后,粉丝们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看到樱桃老师被折磨成这样,真是让人心疼。” 粉丝们纷纷表达了对樱桃老师的关切,许多在筑城和清州的粉丝还自发的组织来医院探望她,鼓励她要积极的配合治疗。 “樱桃老师一定能够康复,好人一定会有好报。” 众人拾柴火焰高,人多就是力量大,只一周时间,各大平台的捐款总额就超过了一百万。 清州日报也对樱桃的情况进行了采访报道,教育局的领导也来医院看望了她,希望她能够早日康复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侯副校长组织学校里的学生们集体录制了视频。 “樱桃老师,我们想你了,你赶快回来吧。”学生们在镜头里齐声喊道。 樱桃热泪盈眶,她让李丹宁代她向广大网友向学校的学生还有群里的球友们表示感谢。 “谢谢大家,给樱桃老师手术的钱已经足够了,请大家停止捐款,然后把钱捐给有需要的其他人吧。”李丹宁在直播间里向粉丝们鞠躬致谢。 各种鲜花摆满了病房,樱桃在病床上一条一条的翻看着粉丝们的留言,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 “就算是看在大家对你如此关心的份上,你也要坚强的活下去。”李丹宁喂了她一口稀饭,微笑着对她说。 “放心吧,丹宁,就算黑白无常硬要将带我走,我也要跟他们斗一斗,你不是说过吗?我命由我不由天!”说话的时候,樱桃的脸上泛起了一阵兴奋的红色。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李丹宁紧紧将樱桃抱在怀里,直到樱桃有些呼吸困难,他这才作罢。 “樱桃,答应我,等你好了就嫁给我,好吗?”李丹宁在樱桃的耳边悄悄的说。 樱桃没有回答,只是娇羞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樱桃肯定的表示,李丹宁心情大好,他白天回到学校上班,一放学便赶到医院照顾樱桃。 在李丹宁的撮合下,老狼和右六村委联合成立并注册了“右六黔货出山樱花电子商务有限公司”。 黄二狗从缅甸回来后看到了李丹宁的直播电商做得风生水起,便也萌生了做直播的念头,不过他的思路有些新奇,是将自己在缅北地狱般的经历用访谈的形式剪辑成短视频放到抖音上。 由于正值国家大力打击电诈的时间,黄二狗的经历吸引了一大波粉丝关注,粉丝量很快便突破了百万。 他在视频里告诉大家,他原本是筑城本地小有名气的企业家,因有朋友让他去西双版纳谈生意,谁知飞机刚落地,就被那朋友五花大绑拖上了车,然后用药将他迷晕后偷渡出境,等他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缅北的园区里。 至于中间经历的细节,黄二狗也描述得十分恐怖。 老虎凳,竹签刺手十字连心,被人用枪托毒打至昏迷之后又被人用冷水浇醒,他甚至还亲眼看见有人被拖到小房间里割腰子然后痛苦的死去后被埋到香蕉树下。 他是怎么逃脱的呢? 面对粉丝的疑问,黄二狗是这样解释的。 他进到园区后便仔细观察,伺机逃离,但无奈园区管理严格,很难找到机会。 于是他一边装着认真工作,一边与园区里的管理人员攀上关系。 后来,他又故意将右腿摔断,向管理人员提出要到泰国去治疗,但怎奈那管理人员权力有限,只得将他的诉求向上报告,最后还是当地的一名将军带着他到了泰国的一家医院,并告诉他只要敢跑就一枪打死他。 正是在那医院里,他找到了逃跑的机会,进到医院后,他贿赂了一名医院里的医生,那医生与他互换了衣服,他才一路逃了出来。 据黄二狗介绍,当他跑到医院对面的小巷里的时候,回头正好看到那将军带着一帮人冲进了医院,很快,医院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枪声。 “你知道我给那将军许诺了什么吗?” 粉丝不大相信黄二狗能够那么轻易的搞定一个将军答应送到去泰国的医院。 “我告诉他自己在国内有上亿的资产,只要留他一命,他就能让家里源源不断的把钱打过来。” 粉丝听完了他的故事,啧啧称奇,仿佛天方夜谭。 黄二狗成了网红,很快也做起了直播带货。 但没过多久,黄二狗便被警察带走了,罪名竟然是涉嫌诈骗。 剧情反转得太快,所有的粉丝都懵了。 没过多久,网上传出消息,说黄二狗那些所谓的奇幻经历全都是他自己编造出来的。 实际的情况是他早已经做到了园区里一个不小的头目,这次回到国内是带着任务来的,目的就是帮园区在国内特色新的目标,然后把上了钩的猪仔送到边境再偷渡到缅北去。 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黄二狗落到如此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第55章 婚礼 - 觉醒!樱花之恋 - 湖畔之子 安排好学校的工作后,李丹宁便急忙往医院里赶。 今天是樱桃做骨髓移植的日子。 病房里,护士们已经为她做好了骨髓移植手术入仓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樱桃今天的状态很好,她特意换了一套粉红色的睡衣,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精神。 “祝手术成功!” 在医院住院这段时间,樱桃已经和病房里的病友们处得像家人一般融洽,大家相互鼓励,互相扶持,一句话,一声问候都像那寒夜里的一束光温暖着彼此的内心。 李丹宁正细心的给她修剪着指甲。 她的手指是如此的瘦削,仿佛无骨的鸡爪一样纤细,李丹宁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想到樱桃这些日子所受的苦,李丹宁又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你一定要好好的,我等你出来。”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樱桃点了点头,眼里泛着晶莹的泪花。 刚查出病因的那段日子里她曾经一度想要放弃,是他!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产生了强大的求生欲望,为了他,为了桃桃,为了那些爱她关心她的人,她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他轻轻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最后再拥抱了她一次。 护士来催她出发了。 他扶着她缓缓起身。 她坐上了担架车。 他推着她一直到手术室的门口。 “家属不能进去。”护士拦住了他。 手术室的门开了,她朝他挥了挥手。 “回去吧。”她的表情很轻松,似乎她即将要面对的不是一台手术,而是去奔赴一场期待已久的春天的约会。 “我在外面等你!”在手术室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朝她大声的喊道。 她的眼泪终于不争气的像决了堤的红峰湖水一般涌了出来,泪水打湿了衣裳,她就那样无声无息的安安静静的躺着,任由那眼泪泛滥成一片汪洋。 门外的李丹宁呆呆的看着手术室门上的灯变成了红色,他找了个靠窗的椅子坐下来。 窗外的阳光下,树影婆娑,李丹宁靠着窗台,不知不觉的便进入了梦乡。 他实在是太累了,自从重回清州后,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他白天在学校上课,帮着虎子照看桃桃,放了学便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照顾樱桃,晚上就睡在病房里,病友们疼痛的呻吟声时常将他从睡梦中惊醒,接踵而来的便是漫长的失眠。 现在他终于沉沉的睡去了,伴随着轻微的鼾声,他还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他梦见樱桃已经手术完康复出院了,她那一头乌黑的秀发比生病前还要密还要亮,她笑起来时满面春风,艳若桃花。 他拉着她的手跑出了医院的厦门,他们手牵着手在红峰湖边幸福的奔跑着,湖风温柔的拂过脸颊,连空气里都充满了甜蜜的味道。 镜头一转,樱花树下,她身着一袭白色的婚纱,他们结婚了! 他们结婚那天,也是全校全村大喜的日子,学校的老师来了,学校的学生们来了,球友们来了,右六村的村民们也来了,甚至远在北京的阿文江西的旋子等一干室友也坐飞机赶来了,他们共同见证着这激动人心的一刻。 新娘今天打扮得十分漂亮,在那洁白的婚纱下,犹如一位美丽的天使降落凡间。 她仰着头,让幸福的阳光打在脸上,他轻轻的吻了她的额头和她的红唇,微风吹过,粉的白的紫的樱花如雪片般飘落下来。 仿佛正应了《水中花》里那句经典的歌词。 “纷纷飞花已坠落......飘呀飘呀,飘呀飘呀。” 朝阳升起,湖光山色,落樱缤纷,如梦如幻。 山谷中,响起了司仪洪亮的声音,他以席慕容的一首诗作为开场白将婚礼缓缓拉开序幕。 “前世,我频频回眸,挥别的手帕飘成一朵云 多少相思,多少离愁,终成一道水痕送我远走。 今生我寻觅前世失落的足迹,跋山涉水,走进你的眼中。 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我用一千次回眸换得今生在你面前的驻足停留。 问佛:要多少次回眸才能真正住进你的心中,佛无语 我只有频频回首,像飞蛾扑向火,可以不计后果。 可以不要理由,回眸,再回眸。 千次万次,你在我眼中,也在我心中。 我频频回顾着,期待你的温柔,我频频回顾着,渴望长相斯守。 前世我在舟中回眸,莲叶一片一片,连成我眼中的哀愁。 今生,佛成全我的思念,让我走进你的眼中。 我寻觅了很久,累了,只想在你怀中停息。 只想让你的手揩去我脸上的泪痕,只想让你的体温温暖我冰凉的双手。 不要问我为何今生千里迢迢将你寻觅,我没有喝孟婆汤,心中牵挂着你。 不要问我为何哭泣,我没有喝孟婆汤,仍记得前世离别时心底的绝望。 说我喜极而泣吧,泪落在你的襟上,前世的种种哀愁开成一树繁密的丁香。 我只想与你携手,在树下看那一朵开成五瓣向我们预言幸福。 今生我仍旧频频回望,今生我仍旧不喝孟婆汤。 来世我还会千里迢迢将你寻觅,来世我还会和你手牵手寻找五瓣的丁香。 诗念完了,司仪稍作停顿,开始转向李丹宁。 “你愿意娶这个女人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李丹宁:“我愿意!” 司仪:“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樱桃:“我愿意!” 婚礼进入高潮。 交换完戒指后,他将她抱起来,激动的在空中转了好几圈,她有些眩晕,她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脑。 他们历经了千难万阻终于走到了一起! 唯一的遗憾是李丹宁的父母没能来到现场给他们送上祝福。 好在此时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他们从南京发来的祝福视频。 “丹宁,樱桃,虽然我们没能来到你们婚礼的现场,但我跟你爸爸还是录制了一段视频来表达我们的祝福,愿你俩恩恩爱爱,意笃情深,白头到老。”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李丹宁和樱桃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如今这一对苦命的鸳鸯终于携手迈入了婚姻的殿堂,也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你有后悔过吗?” 他仿佛听见她在问自己。 “不,我从不后悔!” 他举起手要发誓,她拉住了他。 这已经足够了,她何尝不知道他是爱自己的,只是她觉得有些不太真实,仿佛还在梦中。 “我爱你,一辈子,生生世世。”他紧紧的抱住她,直到两人的身体完全的交融在一起。 “樱桃!” “李丹宁!” 耳边仿佛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叫他们。 “李丹宁!” “樱桃!” 是的,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就像那个夏天他在学校宿舍里做的那个梦一样,仿佛来自六百年前,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没错,就是那个声音!他努力的辨认着,却辨不清这声音到底是从哪个方向传来。 “李丹宁!” “樱桃!”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我在这里!”他想要大声的回答,可仿佛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就是发不出声来。 他急得满头大汗,拼命的挥着手,想告诉人们他在这里,可没有人注意到他,慢慢的,那声音变小了,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在山野之中。 “醒醒!” 有人用力拍打着他的肩膀。 他这才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原来是一个小护士在叫他。 “你是樱桃的家属吗?”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点了点头,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你就是她家属?那我把嗓子都喊破了你为什么不答应?好家伙,你居然趴在这里睡觉!”那护士有些怪罪道。 “不好意思,实在太困了,樱桃怎么样了?她没事吧。”李丹宁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急忙问道。 “手术已经结束了,她就在那里面,你自己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那护士看上去年龄不大,说起话来却是十分老成。 那小护士的话音还未落,李丹宁就已经朝医院探视室的门冲了过去…… 病房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医院里一片灯火通明。 在医院里待了几个月,李丹宁第一次觉得这省医的灯光不再似往日那般阴冷,而是如此的明亮如此的温暖。 (全书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