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藏在这里的佳人 - 解语 - 艾弋孤 许颐时在维多利亚港跟火辣少女深情拥吻的头条新闻爆出来的时候,一场盛大的小蜜睡衣趴正在和风御景A区C单元举行。 寸土万寸金的独栋别墅小区,酒池肉林的奢靡派对屡见不鲜。 三三两两衣着暴露的九头身美女靠在各自的金主怀里搂着手机兴味十足的传阅着这则爆炸威力巨大的花边新闻。 她们多是将此当消遣看的,看完就丢。不敢对此发表任何的看法。 毕竟许颐时是她们傍不上也惹不起的主儿。 他要是发起怒来,动动手指就能掀翻在场所有人所有的靠山。 毕竟,在京都谁听到许颐时的大名不得让三步? 只是,许少这次被爆出了夜会佳人,不知道他藏在和风御景里面的那个娇滴滴的美人会怎么想呢? 有人猜测。 却没有人敢问。 同一个小区。 同时。 B区1栋。 解语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正洗澡出来。 洗澡后的护肤步骤繁琐又复杂,她腾不出手来拿手机,干脆投屏到了电视机上看。 媒体们用几张照片拼接成的视频,在解语涂身体乳的时候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照片里,身材高大修长的许颐时跟娇小的女人正站在游轮上接吻。 他将她搂的很紧。 女人身体的柔韧性非常好。 月光皎洁,男人卷起的袖口之下的半只手臂也白得耀眼。 狗仔偷拍技巧很有限,女人的样貌没拍到不说,连许颐时的脸也很模糊。如果不是解语睡了他四年,她真认不出来那男人就是许颐时。 不过男人身上那套衣服她眼熟。 她前一周去法国出差给他带的阿玛尼限量版秋装。 穿着小三送的衣服去睡小四。 渣男。 吐槽归吐槽。 算起来,这应该是她跟许颐时在一起四年来他第一次闹出花边新闻来。 许颐时是什么人,京都一霸,这样的新闻就算是媒体拍到了没有他的允许谁敢泄露出来?还要不要活了。 不过这次新闻似乎闹得挺大的。 许颐时不阻拦,多半是要跟这女的来真的了? 解语心里腹诽了一句,关掉视频,放了一首歌,一边哼着歌一边继续接下来的动作,心里想的是许颐时还要多久才来跟自己摊牌。 好聚好散什么的向来也不难以启齿。 这个圈子规矩如此,新人来旧人去。解语18岁跟着许颐时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 她想着想着发了会儿愣,突然震动的手机差点叫她一个没拿稳啪叽一下摔脸上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许颐时的电话。 * 许颐时要解语去接她。 地址是南山区的淮南会所。 挨着新闻曝光的那个维多利亚港的。 跟解语住的地方隔着半个京都城。 还限她一个小时之内到。 解语被挂了电话还有点懵。 她的驾证还是跟许颐时在一起的第一年考的,之后并没有派上用途,四年算下来开车不到五六次。 所以解语不是很明白这次许颐时叫她跨越半个京都去接他的意图,但是既然他开了口,她没有不照做的理由,毕竟楼下停车场里停着的上了灰的保时捷还是他送的。 摘了面膜,洗了把脸,解语直接在睡衣外面裹了件长风衣就出门了。 * 一个小时,解语走高速闯红灯一路不停的狂飙,终于将车停在了淮南会所门口。 托许颐时的福,解语是淮南会所的顶级会员,泊车小弟认识她,领她进会所里等着,说许颐时马上就来。 说马上来,许颐时果然是马上就出来了。 只是跟在一起的还有别人。 远远的,解语就看着两道身影从淮南会所的大门里走了出来。一男一女,高高的男人是许颐时,不高不矮纤细软长的女孩儿解语不认识。 “来了?” 许颐时走到车边上,敲了敲解语没有摇下的驾驶室的车窗。 解语摇下车窗,对许颐时点头的时候捎带着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女人。 瓜子脸,柳叶眉,红嘟嘟的嘴唇似笑非笑的勾着。 像是喝多了。 看身量,像是新闻里的那个女孩儿。 第二章:呵,等你 - 解语 - 艾弋孤 两人在外面站了一会儿。 解语没下车,坐在驾驶室没动。 第一,她懒。 第二,外面太干,她身上抹的身体乳很薄。 见到她不动,许颐时的眉头不动声色的皱了皱。 打开车门将那姑娘塞进了后座,动作不温柔。 然后,他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 跟他一起闯进来的,还有一股酒气。 “阿时,人家要跟你坐嘛~~” 被一个人丢在后面,姑娘嘟着嘴整个身子像是水蛇一样的搭了上来。 柔软的身体上香味盖过了酒味,冲得解语头晕眼花。 内心再次吐槽。 许颐时这次可真够重口的。 解语有些无奈,扭头看向许颐时。 “要不,你来开?” 这喝醉了的姑娘眼看着就要从后面爬到前面来了,解语感觉前面的空间属实是有点挤。 沉默的男人也正抿着唇看她。 听到她这话,已经锁成了川字的眉头挑了挑。 “我也喝酒了。” 许颐时开口,语气不耐甚至有些重。 他之前可从不用这种语气跟解语说话。 解语也是被捧在心尖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宠了三四年来着。 当下也有点生气了。 “喝酒了也没事呀,整个京都谁敢拦您呀。”不满意许颐时的臭脸,解语也只得认命的发动车子。 只是在车子发动的时候小声嘀咕了一声。 您可是许颐时呢。 “在嘀咕什么?” 许颐时从副驾驶越过身子去将那姑娘摁在了后面的座位上,啪的一声扣上了安全带。 然后扭头看着解语。 今天的女人有点不一样。 像只憋着怒火的小野豹一样。 是因为那则新闻? 看着解语憋着火生闷气的样子,许颐时有点受用了。 “没嘀咕。” 解语转着方向盘,几下就把车子从会所门口的小巷子里拐了出来。 应了一声,她问许颐时去哪。 主要是车后座的那姑娘去哪,总不至于跟自己回和风御景吧。 “宜兴大厦。” 许颐时说了一句。 大概是觉得热了,一边跟解语说话,他一边伸手扯开了衬衫的口子。 解语导航的时候扫到了衬衫之下若隐若现的古铜色的肌肤。 精壮结实。 实属极品。 骚。 不知怎的,她莫名的喉头一干。 * 半个小时之后。 解语将车停在了大厦前面。 许颐时提溜着那个女人下了车。 车里一股子酒味。 解语不喜酒味,打开了车窗。 “那我走了?” 解语问了一句。 “等我。” 车子外面,许颐时丢过来这句话。 语气霸道肯定。 解语“啊”了一声望过去。 “半个小时。” 丢下这句话,许颐时将怀里的姑娘拦腰一举,就这样的扛到了肩膀上。 被突然举高高的小姑娘吓得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柔弱就快要被这个鲁莽的动作给折断了。 这…… 解语坐在车里有点懵了。 不过,许颐时要她等他,她就得等。 半个小时。 呵。 鬼知道他们要折腾多久。 解语没法在车里干坐半个小时,她身上抹的身体乳都快要干了。 得赶紧回去洗掉抹精油。 越想越心烦,她点了根烟。 不知道在车里放了多久的一盒烟,抽起来味道不够呛。 不是解语喜欢的味道。 但是也能勉强。 “叮咚。” 一声脆响,是她的手机里进了新的短信。 这个点,会是谁给自己发短信? 解语靠在椅子上吞云吐雾,伸手捞过手机点开。 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呵,内容就有趣了。 ——阿时正在洗澡,你可能要多等一会儿了,我们还没开始哦~~ 一看这短信后面带着的一群波浪号,解语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刚才那姑娘嘛。 解语丢了手机,吐了一口白烟,在心里回复了一个“哦”。 还没有丢开手机,又是短信进来了。 还是那个姑娘。 那个叫安萌的姑娘。 ——刚才在车上忘了跟你自我介绍了,我叫安萌,阿时说我就跟我的名字一样,萌萌的,所以他喜欢我。哦,不对,是爱我哦~~ 有趣。 解语是被安萌短信里的这个“爱”字吸引了。 许颐时爱她吗? 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男人的脸。 性感魅惑。 解语摇了摇头。 叼着烟,她坐正之后捏着手机琢磨着怎么回复这傻姑娘一句。 想来想去没想出来,这姑娘的短信又进来了。 ——我知道阿时包了你四年,也知道你肯定还对阿时抱有幻想。但是我在这里正式的通知你,从今往后,我才是阿时公之于众的女朋友,而你,只是他玩烂了之后丢掉不要的女人~~ ——如果以后我再发现你试图像今晚上这样接近阿时勾引阿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 有趣的女人。 连恐吓的短信都要打波浪号。 不过,解语今晚上勾引许颐时了吗? 她抽出镜子打量起了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素面朝天,身上也裹得严严实实的,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多漏。 勾引? 很显然,安萌是不知道勾引这两个字在解语的字典里是啥样的。 解语照着镜子,手指在自己粉嫩水润的红唇上划过。 呵。 许颐时能爱你。 我就把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解语盯着镜子,心里如是想。 但是她不会这么回复安萌的。 想了想,她拿起手机,编辑了一串短信就着这个号码发了过去。 发送成功。 看着两条短信都显示了已读的状态,解语放下手机,心情愉悦的哼起了小曲儿。 第三章:哦,嘲讽 - 解语 - 艾弋孤 大厦顶楼的套房里。 安萌看着手机里收到的两条短信,脸色愤恨。 短信都是来同一个号码。 她从许颐时的手机里偷来的号码。 解语的号码。 ——哦?许颐时爱你呀!那你猜猜,他是爱你多还是爱林举荷多。 ——忘了告诉你,林举荷是许颐时的妻子,他们结婚十年,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儿叫许多乐。 解语发来的短信,没有一笔一划提到她自己。 也没有一个标点符号在反驳之前安萌说的那些话。 但是,这两句话却让安萌觉得连标点符号都带着嘲讽的味道。 解语在嘲讽她? 她有什么资格嘲讽她?!! 林举荷是许颐时的妻子,她解语不一样的做的是许颐时的小三! 一做还做了四年! 她有什么脸在她面前来洋洋得意?! 如果不是许颐时还在房间里,安萌真的要丢了手机下去撕掉那个女人的面具了。 混圈子的人都知道,许颐时养的那只叫解语的金丝雀可不得了,心气儿高上了天,谁都瞧不上…… 安萌越想越生气,却想到了被解语吃的死死的许颐时竟然被自己给捞到了,又觉得没那么生气了。 她将手机拿起来,将解语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然后冷呵呵的笑了两声。 “现在,阿时是我的了。臭女人,你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心下这么想着,安萌听到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扭过头去看的时候,许颐时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穿好了衣服正准备拉门往外走。 高大的男人,优雅性感。 安萌见到他竟然是要走的姿态,赶紧站起了身子。 “阿时,你要走?” 她急了。 * 解语没想到许颐时这么快就出来了。 她看到那抹修长的身影从大厦门口走出来的时候,赶紧掐灭了手里的烟,打开了车里的循环风。 许颐时不喜欢她抽烟。 他喜欢水做的女人,温婉可人,皮肤水嫩一掐都能出水儿的那种南方伊人的调调。 抽烟,用许颐时的话来说就像是将水做的女人架在火堆上烘烤。 只会让人想起咸辣呛人的烤串儿。 解语完全不赞同许颐时对这件事的看法,但是也不会反驳。 背地里,她抽烟喝酒,骂脏话,不温婉不可人,但是在许颐时面前,她就是解语。 沉鱼落雁的解语花。 车子的排风效果很好,许颐时走过来的时候车里的味道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看着他拉开车门,解语挑了挑眼角。 这么快? 这跟许颐时平时的战斗力有些不符。 但是解语没有问。 许颐时读的懂她的视线。 “知道你不喜欢酒味,去洗了个澡。” 许颐时应该是一洗完澡就出来了的,头发还是湿的。 却丝毫不影响他脸部刚毅的轮廓线条。 甚至在凌晨的月光之下,夜风浮动,一丝丝沉香木香味的洗发水的味道勾得解语有些晃了神。 沉香木,是有重度洁癖的许颐时唯一能够接受的香味,所以那几乎成了他特定的一种代表香味。 这样怪异又昂贵的香味,解语竟然不知不觉已经闻了四年了。 现在往头看去,倒是恍若隔世了。 她看着许颐时。 沉默的男人也锁定着她。 车内的氛围微凉,却又火速升温。 下一秒,没给解语反应的时间,男人挂着水珠微凉的身子已经越了过来将她抵在了车座上。 第四章:呵,还不睡 - 解语 - 艾弋孤 激烈的角逐结束的时候,许颐时将气喘吁吁的解语放到了副驾驶座上。 他坐到了驾驶座,注意到了驾驶座外面的马路上有许多烟头。 皱眉。 “怎么吸这么多?”他问。 解语扭头看了他一眼,撑着身子从副驾驶座上坐起来。 捞过被丢到一边的风衣披上,拢了拢散掉的头发。 “我以为要等很久。” 许颐时发现她抽烟了,没有发怒。 她也无需掩饰,云淡风轻的解释了一句。 两人现在的状态很像是走在好聚好散这四个字的边缘。 放佛都佛了。 许颐时看了解语一眼,没说话。 他踩下了油门,车窜了出去。 车子行驶在市区的公路上,带着些许暴躁的男人把车开到了两百迈。 解语可以肯定,如果这不是许颐时的车,只怕现在已经有一票人追上来了。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更没有说起那则只怕已经轰动了整个京都权贵界的花边新闻。 寂寂黎明,有声音的疾风划过的呼呼声。 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五点了。 解语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许颐时在车库里停车的时候,解语困得迷迷糊糊的了,下车往电梯走的时候脚步虚浮。 许颐时从她后面直接把她捞起来抱进了电梯。 解语吓得挣扎,还没动弹就被男人摁住了双数双脚。 “别动,不然就在电梯里办了你。” 和风御景这种地方,电梯里是绝对不会安装摄像头的。 许颐时说要在这里办了解语,不是开玩笑的。 解语一个激灵赶紧老实的趴在了他的怀里。 一动不动。 “呵。” 男人轻笑了一声。 解语撇了撇嘴。 她早上八点有个会,在东三环那边,从家里过去不堵车的情况下就要走一个小时。 如果再让许颐时折腾一顿,她肯定没法去开会了。 许颐时把解语抱到屋里,然后再拉着她一起洗了澡。 没办法,被他弄得出了一身汗,不洗澡解语也没法睡觉。 只是洗了澡,她之前的护肤都白做了,又要继续做。 洗完澡,许颐时躺在床上看文件。 卧室没有开灯,只有床头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 解语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做了基础的护肤,正在扎头发。 她穿的是简单的短裤短袖,居家可爱风的,粉红色,很俏皮可爱。 不过她确实年轻。 许颐时放下手里的文件,看着解语。 她才二十二岁。 刚刚大学毕业,已经凭着自己的能力在一个珠宝设计公司做设计师做到设计总监的位置了。 见到他在看她,解语敷着面膜慵懒的窝进了落地窗边上的沙发上,捞过手机的时候也瞥了他一眼。 “还不睡么?” 很自然的询问。 没有变味的感觉。 许颐时起身,走到沙发上面,坐到了她身后从后面把她又搂进了怀里,低头看着她丸子头下面露出的洁白的脖颈。 完美的天鹅颈。 从这个角度看上去,特别美。 “不准备问我什么?” 他的语气慵懒。 正在往脸上抹面膜精华的解语动作一顿。 第五章:林女士找您 - 解语 - 艾弋孤 问什么么? 解语想了一下,继续往脖子上拍精华。 “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需要问什么呢? 解语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许颐时需要她问什么呢?她又有什么资格问呢。 难道是关于安萌的? 解语想到那个发短信喜欢加波浪号的小可爱,唇角又网上扬了扬弧度。 也不知道那个小可爱有没有被那两条短信给气疯呢。 想到这里,解语身子一软窝在了许颐时的怀里,仰起脸蹭到了许颐时的下巴上。 许颐时的下巴有点没刮干净的胡茬,有点扎。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许颐时的那双内双的桃花眼里波光潋滟,美得妖艳。 三十几岁的老大叔了。 却跟个二十岁的小青年一样,叫她着迷。 解语用手摸了一下,然后撑起身子跟许颐时面对面,手指抚上了他的下巴。 轻咬嘴唇。 “胡子扎到我了。” “嗯哼,喜欢吗?” 许颐时用下巴蹭了蹭解语的锁骨,痒得解语咯咯的笑。 海藻般的黑发荡漾在细腰之上。 许颐时把她的身子捞着架在了自己的腿上。 窗外是天空泛着鱼肚白的黎明。 有点雾蒙蒙的。 花园里有几丛玫瑰花开得很好,在似雾非雾的清晨朦胧红得妖艳。 就像解语的红唇一样。 解语累,手指推在了许颐时的胸脯上:“我等会儿还有会……” 现在已经六点半要到七点了,她估计睡不了只能洗漱直接去公司了。 如果再被许颐时折腾一顿…… “我给你安排推迟会议。” 许颐时摁住了解语的腰。 …… 早上十点。 许颐时开车把解语送到了公司门口。 “会议安排在一个小时之后,还需要推后一点吗?” 许颐时看着解语正在对着镜子画口红,勾唇。 “许颐时,我们说好了的。” 解语放下口红,抬眸认真的看着许颐时,“公私分明。”她早在一开始工作的时候就跟许颐时订好了规矩的。 她的工作她做主,许颐时不能插手。 “再替你推后半个小时。” 许颐时笑,拿起手机要打电话,被解语摁住了手。 “许颐时,我没开玩笑。” “你耳垂上的红痕还没有消。” 许颐时伸手碰了碰解语的右耳,肉嘟嘟的耳垂红得晶莹又可爱,“记得下去用冰块敷一下。” 那是他折腾得太狠了。 谁叫他太过迷恋这里…… 解语瞪了许颐时一眼。 完全没办法跟这个男人正经交流了。 她拿起包包起身下车,重重的摔上了车门。 …… 一场时长为五个小时的会开下来,解语实在是精疲力竭。 关于西北市场开发的项目方案,解语做了两个小时的解说,做完之后嗓子都快冒烟了。 从会议室去办公室,她一边喝水一边看手机。 一场会议到另外一场会议之间的过度时间,是她最轻松的时候。 解语享受这个时刻。 而这个时候,助理敲了敲她办公室的门。 “老大,有人找。” “谁?” 她没有抬眼,继续刷着手机。 “她只是说她是林女士,在楼下休息室等您。” 林女士? 林举荷? 第六章:你想死呀 - 解语 - 艾弋孤 事实证明,在休息室等着的林女士不是林举荷,而是解语的闺蜜林弯弯。 解语到达休息室的时候,林弯弯正叼着烟坐在靠窗的卡座上坏笑着看着她。 穿着运动套装扎着高马尾的青春洋溢的少女,娇俏可人。 林弯弯是解语从初中到大学的同学兼室友。 十年生死相交的朋友。 也只有她才会不正经的跟解语自称自己是林女士。 等同于许颐时的原配林举荷的自称。 “说一下你是林弯弯会死呀!” 解语走过去抡起手扇了一下林弯弯脑后的马尾。 “卧槽你能不能温柔点。” 林弯弯将手里的烟摁在了咖啡杯里,仰头看着解语,“难不成真要我姐来见你,你才能拿出你那婊里婊气温柔似水的一面?” “叫你姐夫来比较管用一点。” 没错。 林举荷是林弯弯的姐姐。 算是亲的吧,毕竟林弯弯他妈是林举荷父亲的二号夫人。 豪门恩怨深似海呀。 以至于解语后来认识许颐时完全是林弯弯这个杀千刀的牵的线。 解语坐下,叫了一杯黑咖啡。 “有没有搞错,大中午的喝黑咖啡。”林弯弯拍了一下解语的额头,确认她没有发烧,撑着下巴色眯眯的盯着她,“让我来猜猜,昨晚上你跟我姐夫来了多少次?” “去死吧你。” 解语白了林弯弯一眼,“我下午还有会,西北项目开发,搞了一上午都没搞完,妈的。” “喂,我说真的,我姐夫养着你还不够吗?你还这么拼命当啥女强人呀,难道是想挤掉我姐好上位?”说实话,林弯弯对这个结果还挺期待的。 毕竟在她看来这个世界上只有解语这个妖孽能降得住林举荷那个千年老妖怪了。 林弯弯伸手拉过解语的手,看着她手上的卡地亚限量版的戒指跟手镯,上面还定制镶了南非金钻,别提多闪了。 说真的,说起许颐时对解语的好,连林弯弯都羡慕得要死。 那简直了,要是有个男人对她这么好,她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独占呀! 有的时候林弯弯都弄不明白解语是怎么想的了,竟然不想独占许颐时。 脑袋有坑吗? 解语把手扯了回来。 “搞清楚,这个可不是你姐夫买给我的,是老娘我自己赚钱定制的。”当然,中间渠道是许颐时牵的线了。 毕竟卡地亚的那些设计师不是随随便便就联系得上的。 解语抬起手对着阳光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修长白皙。 心情瞬间好得不得了了。 “你知道安萌吗?” 欣赏完了,解语问了林弯弯一句。 她的咖啡上来了,林弯弯抢着喝了一口。 “卧槽真苦,也不知道你这个变态怎么受得了一年四季天天喝这玩意儿的。” 林弯弯吐槽,后知后觉的反应解语问了自己什么的,抬眸,“谁?” “安萌,你姐夫的新欢。” 解语喝了口咖啡。 林弯弯已经用看神经病似的眼神看着她了。 “我说的是真的,昨晚上所有娱乐财经新闻的头条,许颐时跟安萌kiss的照片都要炸地球了,别说你还不知道。” 解语摸出手机在网上输入许颐时的名字搜索新闻。 奇了个怪了,什么都没搜到。 这…… 林弯弯也在用手机搜索,一样什么都没搜到。 “我昨晚上在飞机上。” “不应该呀,怎么一晚上这新闻就没了。” 解语再试了几遍,依旧一条新闻都搜不到了。 奇了怪了。 她有些郁闷的吞了一口咖啡。 林弯弯念叨着安萌这个名字,若有所思。 “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你等等我给你找找。” 林弯弯摸出手机,点开微信,输入安萌这个名字…… “哈,我找到了!!” 林弯弯把手机塞到了解语面前,“看来这个安萌有大麻烦了。” 第七章:小侄子 - 解语 - 艾弋孤 林弯弯说安萌要遭殃了。 那就没毛病。 她是在跟尧方木的对话里搜到“安萌”这个关键词的。 尧方木是林弯弯大姐的儿子,林弯弯的小侄子。 也是解语的小侄子。 小侄子盯上的人,呵呵,也就是整个林家盯上的人。 呵呵,下场可都不怎么好。 解语翻看着林弯弯跟许尧方木的聊天记录。 提到安萌的时候也提到了解语。 差不多是每说起一次安萌就提到了一次解语。 ⒈嗰朲的兲涳【尧方木的微信名】:卧槽那个安萌,竟然把我姐夫勾去了!好手段呀! 你大爷我【林弯弯微信名】:放你娘的臭狗屁,许颐时是解语的。安萌是哪根jb? ⒈嗰朲的兲涳:我娘是你大姐!一个妈生的!亲爱的小姨! 你大爷我:那又怎样,你咬我呀!【竖中指!】 ⒈嗰朲的兲涳:林举荷那边盯上安萌了,哟嚯嚯,有人要成炮灰咯! 你大爷我:该! …… 后面就没了。 林弯弯捞过手机:“后面我上飞机关机了。” 解语白了林弯弯一眼。 呵呵。 “话说,要是你不跟我姐夫,你也可以考虑考虑我小侄子耶,那家伙爱你爱得可真是……”林弯弯啧啧啧了三声,瞥了解语一眼。 解语伸手就给她一个爆栗。 “闭嘴吧你!” “反正这辈子我一定得让你嫁到我们林家来,不然白白浪费了你一身降妖的本事。” 林弯弯往嘴里塞了一块蛋糕,吐字不清了。 解语呵呵笑了两声。 林家那种高门大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可真是谢谢林弯弯了呵。 * 跟林弯弯扯了些有的没的,解语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得,又该上班了。 她再叫了一杯黑咖啡,起身去结账。 “今晚出来玩呗。” 林弯弯是个玩咖,不务正业到了极致。 不过林家家大业大,养上她这种败家子儿三辈子应该不成问题。 “不来。” 解语看了眼手表,“今天十五号。” “嗷!你这个薄情的女人!” “嗯哼。拜拜!” 不再理会林弯弯的鬼哭狼嚎,解语端着咖啡对着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解语刚走,林弯弯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是尧方木的微信。 ⒈嗰朲的兲涳:咋样了我的姨!见到了小美人没有呀,她有没有想我?有没有日思月念想我想的茶不思饭不想呀? 林弯弯白眼翻上了天。 你大爷我:她想你姐夫【滚】 那边,良久良久都不再有回应了。 林弯弯觉得,这一下子就够尧方木郁闷上几天了。 真好。 * 下午五点,解语终于把西北项目敲下来了。 顶着几乎冒烟的喉咙,解语走回了办公室。 助手送上来一杯咖啡。 解语打开了电脑,一边浏览着微博一边对最后的工作进行结尾。 六点,她放在一边的手机开始震动。 是闹钟。 每个月十五号,雷打不动的行程提醒。 只是这一次,她拿起手机看着闹钟上面里亮着的“医院”这两个行程提醒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第八章:您是冯先生的配偶吗? - 解语 - 艾弋孤 青城,跟京都两个小时的车程。 一路堵车,解语大概八点半才到医院。 青城医院在一条叫幸福里的大道上。 解语一直觉得这个街道名字特别讽刺。 幸福里的恶性肿瘤病人收治医院。 幸福吗? 扯淡吧! 到医院了,解语停了车,没有着急进去,而是靠着车抽了一根烟。 手机里有微信进来。 是林弯弯。 ——到了吗? 解语想了想,回复了一个嗯。 ——替我问好。【拥抱】 看到这句话,解语觉得马路上的穿堂风有点大了,风沙进了眼睛,她有点想流泪了。 吸了最后一口烟,她把烟头摁在了车灯上,然后敲击键盘回复了一句——ok,如果他还能听到的话。 微信发了出去,解语抖了抖身上的衬衫,试图将身上的烟味抖掉。 医院里,只踏进去半只脚,解语就闻到了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要去十三楼,内科肿瘤住院部。 解语等电梯的时候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白衬衫,高腰黑色大腿裤,高跟鞋,闷青色大波浪的卷发盘在了脑后。 开会用的黑框大眼镜尚没有取下来。 刚好,可以遮住她眼底的黑眼圈。 电梯来了。 她走进去,摁了十三楼。 大医院的住院部永远都是人人人,很快解语就被挤到了电梯的最里面。 这样也好。 她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摸出手机来看,竟然是许颐时的微信。 “在哪?” 今天是周三,许颐时今天要回家,一般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联系解语的。 解语皱眉。 回复了一个“?” 没有等到许颐时回复,电梯就到了十三楼。 解语赶紧左一个抱歉右一个抱歉的挤出了人群。 站在十三楼的走廊这头,解语一眼就可以望到走廊的那头。 声控灯的走廊不算吵,所以很暗。 也是了,住在这层楼的都是内科癌症晚期患者了,生命的尽头,总是安安静静的才好。 解语没有先去病房,而是先去了服务台替8号病房的服务治疗续费。 十五万充进了医疗卡里,也不知道能用多久。 很快,解语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银行发来的扣费信息。 十五万。 “解小姐,又来探望男朋友啦?” 走廊里偶尔有值班的护士路过,看到解语的时候认出了她来,欣喜的叫了一声。 解语收好银行卡跟医疗卡,点了点头。 “他最近怎么样?” 对于这层楼的病人,解语已经习惯了不会用“最近还好吗?”这样的话语进行询问了。 毕竟住到了这里的人,能好吗? “是叫冯佩琅冯先生是吧?这是上周病人的治疗记录,您可以看看,上周情况比较稳定,清醒跟昏迷的时间差不多。没有进icu已经算状态良好的了。” 护士拿给解语一张单子。 解语第一眼就看到了病人那栏的冯佩琅这三个字。 姓名:冯佩琅,年龄:25岁,病症:胃癌晚期支持治疗 即便是已经看过了一千张一万张这样的报告,每一次再看到“冯佩琅”这三个字的时候,解语的心就仿佛被扎进了千万根烧红的银针。 万剑戳心,也不过如此了。 “您看了如果没问题,就请在监护人这一栏签字,解小姐,您是冯先生的配偶是吧,需要在配偶这一栏填您的名字吗?” 护士小姑娘替解语完善表格。 问了一句。 解语默了一下,点头。 “填吧。” 解语说着,下意识的摸了摸手指上的卡地亚钻戒。 心如刀绞。 第九章:四年了 - 解语 - 艾弋孤 解语走进病房的时候,护工张阿姨正在提冯佩琅做晚间洗漱。 冯佩琅并没有醒。 清秀的男人闭着眼熟睡,苍白优雅。 张阿姨在看到解语的时候,有点欣喜。 “解小姐,您来了?” “嗯,张阿姨,辛苦了。” 解语把包放下,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张阿姨,里面装的是给张阿姨一个月的工资。 她每个月只来几天,很多时候这边都需要张阿姨照顾着。 所以解语给她的工资是最丰厚的。 “解小姐,太多了,您每次都多给我工资,我这太过意不去了!” 张阿姨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一边跟解语说话一边给冯佩琅认真擦拭下巴。 床头的茶几上放着的漱口杯显示她刚刚才替冯佩琅漱过口。 对于张阿姨,解语是放心的。 不然她不会雇佣她一雇就是四年。 “您收下吧,我也不知道阿琅还能坚持多久,不过……您照顾他一天,我放心一天。” 解语把钱塞到了张阿姨的围裙兜里,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毛巾。 软软的毛巾。 带着一点冯佩琅身上的温热体温。 张阿姨站到一边,捏了捏怀里的钱,又看着解语认真替冯佩琅擦拭脸颊的温柔动作,眼中流露出了心疼,满是不忍的几度欲言又止。 “解小姐,我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张阿姨看到解语正准备把冯佩琅抱起来,生病使得男人消瘦,但是再怎么那都是个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儿,解语一个人弄得还是有些困难。 张阿姨赶紧过去搭把手。 “他身上这件衬衫似乎有点旧了,下次我过来给他带几件新的过来。还有头发也该剃了,等会儿我来给他刮胡须吧。” 解语替冯佩琅整理着衬衫上的褶皱。 他没生病之前是个非常体面的人,解语想要他一直保持着那份体面跟斯文,所以很少让他穿医院统一发放的肥大的病号服,一直给他穿着白衬衫,宽松柔软的牛仔裤,就如同他们刚遇见的那个夏天,那个装扮…… “解小姐!冯先生之前醒着的时候要我转告你,请你以后,真的不用来守着他了。” 站在解语身后,张阿姨十分纠结的说出了这句话。 解语搂着冯佩琅的手僵了一下。 却没有接张阿姨的话茬,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下次要给冯佩琅带什么东西过来。 “解小姐!冯先生真的是在替您着想,您还年轻,冯先生是怕拖累你呢!” 张阿姨说着就眼泪汪汪的了。 照顾了这年轻人四年,她看着他在病魔的折磨下一点点的失去生机,失去下床行走的能力,现在更甚至是一天24小时能有20个小时都是昏迷着的。 她这一辈子都在医院当护工,这样的情况她很明白。 是时日无多的预兆了。 “张阿姨,阿琅没有多少日子了吧?” 突然,解语回头问了一句。 张阿姨一愣。 赶紧摆手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四年都熬过来了,最后这段日子,他凭什么赶我走。” 解语抓着冯佩琅的袖口,狠狠的揪着。 第十章:他的泪 - 解语 - 艾弋孤 张阿姨走了之后,解语陪着冯佩琅说了会儿话。 其实全程都是她在说,他安静的躺着,如果不是病床边上的各种检测仪器上面还有数据波动,她都快以为已经失去他了。 “阿琅,今天是7月15号。” 七月十五号。 他们认识十二年了。 整整十二年了。 时间过得多快呀。 解语轻轻起身,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坐下后,她从兜里摸出来一枚戒指。 跟她手上戴着的这枚是一对,很简约大方的男士款。 她没有告诉林弯弯,当初找设计师定做戒指的时候,她订了两只。 一只给她。 一只是给冯佩琅准备的。 她拿起冯佩琅的手指想要把戒指给他戴上。 只是,因为长期卧床以及用药,男人的手指已经肿成了原来的两倍大小。 戒指套不进去。 解语试了很多次。 “怎么会戴不进去呢……” 解语喃喃自语,低垂着头,黑框大眼镜的边缘掉落一滴晶莹。 她十岁就跟冯佩琅相识,看着他长高蹿个儿变声,从黄毛小子变成翩翩少年,牵着他的手走过他们老家小县城里的每一寸土地,她就算是做梦梦游都能够把冯佩琅手上的每一根弧度都画出来。 可偏偏这次,她替他预估的戒指尺寸却小了。 “我真笨。呵呵,阿琅,我真笨,就好像离了你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了一样。” 解语摘了眼镜,抹了一把眼泪。 又呵呵的笑了起来。 以前来医院的日子还好过一些,因为冯佩琅还没那么严重,还会醒,还会跟她说说话,讲一讲往年那些岁月。 只是现在,仿佛解语无论怎么哭怎么闹,他永远都不会再睁开眼睛看她一眼了。 解语知道,阿琅的眼睛是最漂亮的,闪耀过天上的星星,也深沉过碧波的海水。 他的眼睛,跟许颐时的鹰隼暗沉冷漠是不一样的。 “阿琅。” 情绪只是一时间额发泄,平复过来之后,解语握住了冯佩琅的手,水肿的手不复修长跟温热,很凉,“听好了,我要说第一千句情话了。” 从冯佩琅生病的那一天起,每一次解语来看他,都会念一句情话给他听。 她承诺过,要收集世界上最美的情话,念给他听,然后由他翻译成英文。 当初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 因为解语的英文很差,冯佩琅觉得这样可以帮助她每天学习新的词汇。 “阿琅,我见过的最美的夏天,是你穿过人群找到我的那个七月。” 解语趴在冯佩琅的耳边,轻声细语的说出了这句话。 默了三分钟,却等不到男人清澈的声音响起。 她苦笑。 然后启唇,字正腔圆的念出了一串英文。 “ThemostbeautifulsummerIveeverseenistheJulywhenyoufoundmethroughthecrowd.” “阿琅,如果你听到了这句话,就请你乖乖的,用力的再坚持一下好吗?我知道你疼,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你知道吗?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失去你,阿琅,再坚持一下好吗?” 解语终于忍不住轻泣出声,将头抵在冯佩琅的脸颊上。 男人依旧没有醒,但是解语却感觉到了一抹温热划过自己的额头。 是他的泪。 第十一章:来接我 - 解语 - 艾弋孤 解语从医院回去京市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一般她都会在医院守着冯佩琅过夜的,但是因为这次第二天还有会,她必须要赶回去。 她在京市的高速服务区停车休息了一会儿。 吃个面。 泡面的时候才想起白天许颐时给自己发了微信来着。 她一边吃面一边摸出手机来看看微信。 微信聊天记录停留在她回复过去的一个“?”上面。 没后续了。 奇了怪了。 解语吞完了最后一口面,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五点了。 她也困得不行了。 继续开回去估计得瞎。 于是她试探性的给许颐时的微信发了个“在吗?” 本来也没想等许颐时的回复,结果她的消息刚发出去,那边就回了一个“说。” 高冷的一逼。 解语都熟悉了他这冷冰冰的态度了,只是奇怪他现在还没睡。 是在加班么? 想了想,解语趴在车方向盘上编辑了一句:“在京市高速服务区,累了,来接我呗。” 编辑完了之后她又琢磨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把长句子改成了三个字。 来接我。 附上定位一个。 发过去之后,解语看着那边长时间的“在输入中……”的状态却没有发过来半个标点符号。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该死的,不来吗?! 解语窝火。 自己这个状态肯定没法继续开回市区然后再弯弯绕绕回家的,许颐时又不来接自己。 哎,命真苦。 不过解语不生气。 把手机放在了一边,放平椅子裹上大衣闭上了眼睛 解语从来不亏待自己,除了在工作上,她在任何的事情上都不拼,更别说是她不熟悉的开车了。 所以,她得先睡睡。 只是睡还没睡熟,就有人敲车窗了。 她一睁眼,竟然看到站在车窗外的竟然是许颐时。 他穿着一身皮衣,戴着黑色棒球帽,正单手插兜的站在车窗那边睨着解语。 解语一怔。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许颐时又敲了敲车窗。 力道大了一些,明显是不耐烦了。 解语赶紧爬起来开门。 “你来了呀,我还以为你不想来。” 她赶紧抱着大衣跑到了副驾驶座,“刚睡,还没睡着呢我。” 只是跟以往不同,许颐时很沉默。 解语说了来那个句话,他都不带搭理的。 只是上车调整好了座位之后,发动了车子。 一路狂飙回市区,他都没有跟解语说过一句话。 解语没少偷瞄他,在心里嘀咕这个男人到底咋了。 吃炸药了? 火气这么大?! 一个小时。 他就把车子停在了解语别墅外的停车场了。 解语感叹真快呀。 下车进屋。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许颐时手一松扔掉了手里拎着的解语的包包,转过身来就抱住了她。 将她抵在了门上。 伸手一把将她的雪纺衬衫撕成了两半。 衬衫的碎片勒到了解语的锁骨,很疼。 她嘶了一声。 皱眉伸手按住了许颐时还要深入的手。 “我今天很累,想休息。” 只是他根本就不理她,索性一把将她翻了过来摁在了玄关的吧台上。 第十二章:相框碎了 - 解语 - 艾弋孤 “许颐时,你不能这样,我累……” 解语挣扎。 她累到爆炸,在许颐时面前扭动着身子反抗。 “在女人身上,还没有我不能做的事儿。” 许颐时不理会解语的情绪,一把扯掉了她的裙子。 大手在她的身上有技巧的轻捻慢送,很快的,解语呼吸就燥热了起来。 该死的。 解语咬唇,眼眸低垂憎恶自己身体的反应。 而许颐时却知道她动情了,手指力道加重,摁着她的腰身,嘴唇勾起了邪魅的笑。 他抱着她走了几步,去了书房。 书房很窄。 解语也不知道许颐时为什么要选这个地方。 他将她的身体放在书桌上,书桌上的各种东西都被扫到了地上,哐啷一阵响。 “相框!许颐时,相框碎了!” 解语听到相框碎掉的声音,拼命伸手推着许颐时的身子。 双手却被许颐时给抓住了。 他捏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架在头上。 然后将她按在了书桌上。 “放心,我请人收拾。” 他踩在了相框的碎片上,贴着她的耳朵轻笑一声。 解语咬牙,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他明明知道她在意的不是那个相框,而是相框里的那张照片。 那是她唯一还保留着的跟冯佩琅的“合照”,是高中毕业的毕业照。 相框碎了,照片被许颐时踩在了脚下。 解语的心在滴血。 “许颐时,你过,过分……” 解语的声音破碎。 难怪他要选在书房里,因为书房里有冯佩琅的照片,有他的痕迹。 他就是想要把她心里最后残留的一点纯洁毁灭给她看。 男人轻笑一声:“没你过分。” 他是记恨上了。 这个女人的心,从来都不肯分一丁半点给自己。 偏偏那个躺在病床上要死的男人可以得到她的全部。 哦不,不是全部。 至少身体。 还是他的。 许颐时迷恋这具身体。 美味得要命。 “许颐时……你混蛋……你无耻……你肮脏……你……” 最后的最后,解语的话语被撞碎。 化成了嘤嘤嘤的吟哦。 再也凑不成完整的句子。 许颐时对她的惩罚,就是有这么狠。 一次次的折腾,一直到天亮。 * 最后的战场,是浴室。 只是最后不是两个人的较量了,是许颐时一个人的。 解语已经昏睡过去。 眼角带着不堪承受的绯红。 是生气了。 许颐时将她从浴缸里抱出来,裹上浴巾放在床上。 床头的闹钟响了一阵,九点了。 整整四个小时。 他靠在床头吸烟,伸手关掉了闹钟。 笑。 也只有对解语,他又这么强的战斗力。 扭头,他叼着烟看着窝在被窝里的女人。 洁白,瘦小,凌乱。 从任何角度来看,她都是最好的。 偏偏这样最好的女人,除了身子,好像什么都不属于在自己。 深吸了一口烟,许颐时起身开始穿衣服。 收拾完整之后,他离开卧室。 关上门的时候去了一个电话替解语推掉上午的工作安排。 离开之前他去了一趟书房。 一片凌乱的房间,一地破碎里,他弯腰捡起了一张照片。 “府山县第一中学2014级高三.16班毕业照。” 照片上,鎏金的大字已经褪色。 而唯一褪了色的,是照片里靠着一个清秀少年站立着笑得一脸阳光的解语。 那一年,她18岁。 许颐时想了想,那一年,他已经三十好几了。 呵,时间过得真快。 第十三章:冯佩琅的手指有魔力 - 解语 - 艾弋孤 解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 一夜的折磨,她身上每一寸肉都在疼。 费劲儿也撑起不了身子,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想要在床头摸手机。 结果手机没摸到,摸到了一张照片模样的东西。 照片。 解语一个激灵猛地爬了起来,将照片展开在面前。 是那张照片。 高三毕业照。 那是在一个很好很好的艳阳天里照的,阳光很好。 解语摸着照片上的那几个几乎要褪色的鎏金大字,手指从右下角移到了右上角。 那里是她跟冯佩琅。 那天,她本来是中规中矩的站在冯佩琅边上的,结果前面摄像师召唤着全体念出“茄子”的那一刻,冯佩琅的手搂上了她的腰,轻轻的把她往怀里揽了揽。 冯佩琅的手指修长,并且有魔力一样的,碰到了解语的身子,解语就化成了水一样的,依附在了他的胸膛。 笑得灿烂。 四年前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仿佛过了半辈子了。 好漫长。 好艰难。 为什么呢? 解语垂头盯着照片,眼眶酸涩。 * 解语是下午去公司的。 本来还有会要开,结果她刚到办公室,助手就送来了几份合同。 “老大,这是从许氏集团送过来的合同,这次西北项目他们公司全部赞助,上午许氏那边的负责人过来组织了会议。” 解语正在放东西,听到助手的话愣了一下。 什么叫已经组织了会议。 她可是这次项目的策划人,她都没出席怎么可以敲定合同呢? 她盯着助手。 助手被盯得心虚,赶紧说道。 “许氏那边负责人说,是您安排的这次会议,全程会有视频记录,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 一定是许颐时。 解语皱眉,让助手把合同放下。 助手得了这句话,像是解脱了一样的放下合同就跑了。 她总是很怕解语的。 在工作上,解语是个狂人,一点都不温婉可人。 解语坐下,翻看合同。 合同上她公司跟许颐时的许氏敲定的合作资金是三个亿。 一个项目投入三个亿。 解语觉得许颐时是疯了。 合同的其他地方都很完美,任何细节都拟得特别好。 除了资金这一块。 太明显了。 解语心烦的把文件夹合上,靠在沙发上拿起手机选中了许颐时的微信。 想了想,她又把手机放下了。 四年来,她确实是花了许颐时不少钱,但是他从来不插手她工作上的每一分资金。 这次…… ……他脑残了? 解语想了想,又拿起手机。 选中了林弯弯。 “你姐夫要给我三个亿。” 打出三个亿这几个字,解语都觉得好笑。 不,不是好笑,是可笑。 太可笑了。 很快,一个电话进来了。 是林弯弯。 解语唇角勾起,拿起手机走到了办公室外面的露台上,坐下。 “卧槽,我姐夫!太牛逼了吧!三个亿!!解语,上位,必须要上位!必须要干掉我姐!上位!” 解语刚刚接通电话,林弯弯就在那边吼了起来,“别管小侄子了!就我姐夫!我看准我姐夫了!解语!你必须拿下我姐夫!三个亿呀我的妈!卧槽我要死了要死了……” 没给林弯弯继续哀嚎的机会,解语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将手机静音丢在了一边。 她双手抱胸的看着露台上的一排开得正好的蔷薇。 良久沉默。 第十四章:谈事儿 - 解语 - 艾弋孤 解语晚上约了许颐时吃饭。 在淮南会所,约上了林弯弯,因为林弯弯刚从国外回来,一直吵着要她给她接风洗尘。 接风洗尘是假的,想要宰解语一顿是真的。 既然早晚都是要宰的,解语想着不如一次到位。 而且她要跟许颐时谈谈合同的事儿,两个人吃饭她怕跟许颐时擦枪走火,所以叫上林弯弯,有个外人在场,谈公事儿才不至于会“深入”交流。 她给许颐时发微信说了这件事,一个小时候许颐时回复了一个嗯。 不过她没有在微信里告诉许颐时叫上了林弯弯的。 林弯弯跟许颐时的老婆不对付,所以一直对许颐时挺殷勤的。 但是要命的是,许颐时烦死了林弯弯的殷勤了,躲她跟躲鬼似的。 * 因为晚上有约,下午解语早早的就下班了。 准备去做个spa放松一下,晚上以最好的状态应对许颐时。 结果刚走到停车场,就发现自己的车边上停着一辆十分骚气的粉红色法法拉利跑车。 不用看车牌解语都知道是谁的车。 尧方木。 车里没人,那货肯定是上楼去了。 解语时间紧迫,没空跟他扯,越过车子上了自己的车。 只是还没来得及发动车子,一个巨大的熊本熊就从车子驾驶室外面蹦了出来。 吓得捏着方向盘的解语一个哆嗦。 艹。 “尧方木,你想死呀!” 解语伸手一巴掌拍在了熊本熊的脑袋上。 只是这货的头盔竟然是用钢做的! 解语的手砰的打在上面,痛得脸色一白。 她赶紧捂着手埋在了方向盘上。 “我的小花花!!” “你的手没事吧?” 见到解语喊痛,尧方木赶紧从装着熊本熊的箱子里跳了出来,摘下头套从窗子里伸出脑袋询问解语。 只是他的脑袋刚伸出来就被解语用手肘一把锁住了他的脖子。 “哈哈哈哈!熊本熊,我瞅瞅你这只臭熊,牛逼了哈?长脾气了哈?还吓老娘,看老娘不撕了你一层皮!” 说着,解语扯着尧方木的脖子,暴力的对他一阵虐待。 * 十分钟后。 尧方木坐在副驾驶座上喘着气。 他毕生最最珍爱的头发被解语蹂躏成了草堆,而他还不能对她发脾气,因为坐在驾驶座上的女人正抱着他的熊本熊的头盔细细打量。 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光,就像银河系一样。 美得不像话。 尧方木一下子看呆了,忘了解语也扭头过来在看着他。 “傻了吗?” 解语伸手在尧方木眼前挥了挥,扯回了他的神智。 “小花花,我回国你都不联系我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尧方木想到林弯弯跟自己说的事儿,心里忍不住的就是一阵委屈。 林弯弯说解语这辈子跟定他的小姨夫了。 “正常点行吗?” 解语对尧方木射过去一个白眼。 “你是我小侄子,我还没那么禽兽要对你下手。” 说着,解语一把将手里的熊本熊的头盔摁到了尧方木的手上,“下去吧,等我空了请你吃饭。” 今晚是铁定不会带着他去的。 只是尧方木依旧委屈巴巴的看着解语。 “但是小姨说今晚你邀请我们吃饭,怎么现在又不请我了?” 听到尧方木的话,解语内心里对林弯弯已经怒骂了一万句曹尼玛了。 第十五章:你缺钱呀? - 解语 - 艾弋孤 淮南会所。 尧方木载着解语过去的。 没办法,尧方木这个人,年纪小,脸皮厚,扬言解语要是不带他去蹭饭,他就当场自宫给解语看。 为了一顿饭要搭上终生性福这种事儿,尧方木做得出来。 解语无可奈何。 只是底线是,不能开他的车。 骚粉骚粉的车,解语没那么多的脸给他丢。 淮南会所门口,林弯弯已经等着了。 看着尧方木跟解语一起出现毫不惊奇,甚至不要脸的要蹭车一截,好进去会所里面。 “我打车过来的。” 一上车,林弯弯就拿出化妆品往脸上抹,一边抹还一边问解语好不好看。 解语白了她一眼。 “我得用我最好的状态见我姐夫,万一我姐夫一高兴,赏我一个亿也不是不可能的。” 在林弯弯眼里,许颐时有钱,钱还是大风刮来的。 解语伸手戳了她的额头。 “赏你一坨屎你也吃得喜滋滋的。” “靠,我可没那么重口。” 林弯弯扣上了眼影盘子,盯着解语,对着她挤眉弄眼的时候眼角的金粉直飞。 “干啥?” 解语知道林弯弯这贱贱的样子是有好事要说,问她。 “求我,我就告诉你。” “我知道我知道!!” 前面,尧方木要转过身子来跃跃欲试的说他知道,结果被林弯弯一巴掌拍在了嘴上:“可闭嘴吧你!” “艹。” 尧方木被打,嘀咕了一句。 下一秒,一个爆栗敲在了他的脑袋上。 “艹谁呢你艹,我可是你小姨,尧方木,几天不打你上房揭瓦了哈你!小心我告诉你妈!” “小姨我错了。” 尧方木委屈巴巴。 林弯弯满意大笑,这才注意到已经到了会所的西园。 车子停下,解语率先拉开车门下车。 “下来吧,祖宗们。” 她拿过包包,让一边的服务生带她去她定的房间。 林弯弯抓着包包跟着解语。 “别呀,你还没问我我要告诉你什么呢?!” “你想告诉我什么?” 解语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补口红。 “当然是我姐夫——不对,你还没求我呢,我不告诉你。” 林弯弯反应过来。 解语的口红补好了,枫叶红的红唇微微勾起,睨着林弯弯,伸手在她有点婴儿肥的脸颊上捏了捏:“爱说不说。” 说罢,转身往前走。 林弯弯被解语风情万种的微笑击中之后,有一瞬间的错愕。 艹,真是妖孽呀! 仿佛她这么一笑,全世界都无关紧要了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的,林弯弯几乎在心里肯定的明白知道,许颐时这辈子只有被解语甩的份儿了。 这样的女人就跟妖精一样,谁沾上了还能戒掉? 做梦吧。 错愕之后清醒过来,林弯弯赶紧小跑着去追已经走远的女人。 而那边,臭表脸的尧方木已经献宝似的跟解语叽叽喳喳的说开了。 说林弯弯想要告诉解语的那件事。 说那个叫安萌的女人竟然找上了林举荷,让林举荷早点让位给自己留最后一点尊严。 “你说安萌跟林举荷说的原话是什么?” 解语被尧方木说的事儿勾起了兴趣,坐在沙发上一边刷手机一边问他。 “安萌跟林举荷说,在爱情里,不被爱的才是小三,林女士你可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了,这样可是很不道德的哦~~” 尧方木学安萌学到了说话带着嗲嗲的波浪音的精髓,惟妙惟肖。 解语噗嗤一笑。 “原来在她的眼里,许颐时就是又臭又恶心的茅坑。” 可真是…… ……解语忍不住的再怀疑,许颐时是什么眼神儿。 林弯弯走过来在解语右手边坐下。 “这个安萌能这么跟林举荷呛声是有原因的。” 林弯弯说到这里正经了起来,看得出,下面要说的话题,有些沉重。 “安萌的骨髓跟许多乐配型成功了。” “为了救许多乐,许家的任何人都会由着她胡作非为的。” 第十六章:你跟我姐夫的孩子…… - 解语 - 艾弋孤 四年前,解语是在医院认识许颐时的。 冯佩琅第一次胃穿孔大出血手术需要大量用血,解语号召了一群同学来医院献血。 她也献了。 只是她比较特殊,她是熊猫血里的熊猫血。 医院血库很急需的那种血型。 献血之后第三天,解语在医院守着手术过后尚未苏醒的冯佩琅,许颐时的人来找她,说想要她去做一个骨髓配型,如果成功了的话,冯佩琅的医药费全免并且还会得到最好的治疗。 她跟冯佩琅来自一个县城。 她的家境尚且算是宽裕,父母都在县城里做点小生意,家里余钱尚不多,冯佩琅家姊妹八个,他是老大。 父亲也是胃癌走了没几年,母亲一个人在工厂里打工供养着家里的老老小小,冯佩琅确诊出胃癌的时候,他们家的天就已经塌了,冯佩琅甚至已经做好了不治的打算了。 捱吧,能捱多久就多久。 只是解语怎么可能让他捱着等死。 她那么爱他。 于是她答应了去做配型。 那是她第一次见许颐时,不算年轻,却硬朗俊气,靠在墙角上抽烟等人,情绪郁郁。 见到她来了,他将手里的烟摁在了垃圾桶里,说了一句“来了?” 沙哑的烟嗓,夹杂了风霜雨雪,扑面盖在了解语的面前。 在那之后,等配型结果的每一天,解语多许颐时的了解就多了一点。 需要骨髓移植的是他的女儿。 叫许多乐。 很可爱的一个小孩子,被剃了光头,戴着假发的时候还会奶声奶气的告诉解语等她病好了头发会在长出来的,就像是小草一样哦。 像小草一样。 许多乐的一生,就像是小草一样,几岁的年纪,却经历了几十岁的人都不曾经历过的痛苦。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她妈妈林举荷的任性之举。 有人告诉解语,两年前,林举荷在京市买了房子,刚装修就赶上许多乐幼儿园开学的日子,为了麻烦,她便不顾别人反对搬进了才装修完不到一周的日子。 一年后,许多乐总是发烧咳嗽,动不动就高烧到四十度。 两年后,许颐时从国外调回国内任职,带着许多乐去检查,确诊为白血病。 解语认识许颐时的那年,许多乐确诊白血病已经两年多了,许颐时带她走遍了全世界的大医院找遍了能找的专家。 得到的唯一结论就是,尽快做骨髓移植。 只是很可惜,解语跟许多乐的血型一样,骨髓却没有配型成功。 过去呀过去。 解语听了林弯弯的话,想到了过去。 眼角有些酸涩。 “是件好事。” 她收了手机,看了手表,要到了她跟他约定的时间了,他还没有来。 “怎么能算是好事呢,我以前还一直以为那个安萌这么高调会被林举荷收拾呢,没想到……气死我了!” 林弯弯抱着抱枕生闷气。 “但是乐乐有救了,也算是好事吧?!” 尧方木在一边眨着眼睛小心翼翼的说着。 其实对于许多乐,他还是挺喜欢的。 开朗乐观的孩子,自从生病之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有三百天是住在医院里的,却总是笑盈盈的,跟谁都没有距离感。 “是的,是好事了,孩子总是无辜的。” 解语说着,握着手机的手僵了一下。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有些沉重。 林弯弯捏了捏解语的手。 “我就是生气,乐乐是很优秀,但是林举荷那种丧心病狂黑心肝的女人,要不是她,你跟我姐夫的孩子……” “别说了。” 接下来的对话,以及接下来的对话会让解语想到的事儿,解语都不想去触及了。 起身,她往窗台外走去,想要给许颐时去了电话问他怎么还不来。 林弯弯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尧方木责备的看着她。 “小姨你是疯了么?好端端的提那个孩子干什么。” “我不是说漏嘴了么。” 林弯弯看着窗外解语的背影,懊恼得想抽自己几耳光。 第十七章:晚点去医院看看乐乐 - 解语 - 艾弋孤 解语跟许颐时通完电话后得知他在医院。 林举荷跟安萌都在。 安萌在提条件。 她捐骨髓给许多乐的条件是。 当然电话里许颐时没有跟解语说安萌的条件是什么,不过解语不笨,想也知道肯定是要上位呀什么狗屁一通的。 挂了电话,解语抱着胸看着远方的风景,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如果说人这一生注定是要凭本事吃饭,安萌能有本事让林举荷跟许颐时离婚,解语就佩服她。 那是她的本事。 如果没那个本事…… 解语几乎都已经看到了她的下场了。 不想再去想这些破事儿,解语收了手机回到房间,对着林弯弯跟尧方木大手一挥。 “咱们开饭!” 解语话语落下,正在屋子里捧着手机窃窃私语的两人愣了一下。 “不等我姐夫?” 林弯弯率先发问。 “不等了。” 解语入座,招呼侍者上菜。 她早就把菜都点好了,想着尧方木也在,她又叫侍者加了一个酸菜鱼。 尧方木的最爱。 没错,他就是这么一个三俗的富二代。 爱吃辣,爱吃鱼,爱撸串,还爱追着解语到处跑。 “感谢我的小花花,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尧方木赶紧扑上来要给解语一个爱的亲亲却被解语伸手一把推在了他的嘴巴上。 “还要不要人吃饭了,口臭别熏着我。” 解语调侃。 林弯弯哈哈大笑。 尧方木瞬间一张脸通红! “小姨!你为什么什么事儿都跟小花花讲!我以后还怎么在小花花面前做人了!!?!” 尧方木坐在座位上对着林弯弯吹胡子瞪眼睛。 解语笑着喝了一杯芒果汁儿。 尧方木口臭熏晕人这个梗确实是林弯弯告诉她的。 事情就发生在前几年,尧方木有交一个女朋友,头晚上吃了榴莲没漱口,第二天一早跟女朋友打kiss把小女朋友给熏晕了。 尧方木还以为人家是没睡醒又睡着了,结果干事儿干到一半给人家怼吐了。 禽兽。 解语在第一次听到林弯弯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评价了两个字。 当然是形容林弯弯这种把人家小男生的糗事当成段子一样到处散播的人。 不过,好在尧方木已经从小在林弯弯的打压下变得百折不摧了。 这不,被解语一顿嫌弃之后他已经完全恢复了活力满满,已经开始在餐桌上的大快朵颐了。 “说真的,我姐夫怎么突然不来了?” 林弯弯突然凑到解语身边低声询问。 解语夹了一块鱼放在碗里,尧方木赶紧给她的碗抢过去替她挑刺儿。 “跟安萌还有林举荷在医院。” 说是赶不过来。 解语平静的放下筷子,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尧方木挑鱼刺的动作。 认真仔细。 就像是古时候的仕女绣花一样。 侧颜青春活力,安静美好。 注意到解语在看自己,尧方木抬头对她咧嘴一笑。 林弯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丢过去一个饭碗。 “给小姨也挑挑刺。” “不!” 尧方木拒绝得干脆。 林弯弯撇撇嘴,又看着解语。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呀?” 她是真担心。 以前不知道安萌竟然是许颐时找给许多乐的骨髓移植者,她很肯定解语可以完胜她毫无压力。 但是现在…… 安萌叹了口气。 解语微微一笑。 “晚点去医院看看乐乐。” 第十八章:林弯弯喝醉了。 - 解语 - 艾弋孤 饭局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林弯弯毫无例外的喝多了,尧方木本来还要缠着解语跟她回家的,结果林弯弯一上车就吐了尧方木一身。 “啊!” 解语开车,尧方木扶着林弯弯在后面哀嚎了一声。 配合着尧方木的哀嚎,林弯弯又呕了一阵。 “卧槽这么臭。” 尧方木赶紧捏住了鼻子。 解语在前面打开了车窗排风,从后视镜里注意到了林弯弯趴在尧方木身上那一脸痛苦的样子,皱眉。 “她怎么了?” 林弯弯之前喝醉了只会发疯一样的大说大笑,像现在这样伤心欲绝的吐一地可真是少见。 “你不知道吗?她回国前跟庄沛文分手了。”尧方木说了一句,换了个姿势把林弯弯摁在了车座干净的那一侧,然后手忙脚乱的用垃圾袋把座位上的呕吐物都装好封好。 “埃沃日,我小姨可真是彪悍,她有没有跟你说她回国之后找人把庄沛文揍了一顿?” 尧方木憋着气收拾好了座位,在解语停车后,飞快的跑下车将垃圾袋丢到了垃圾桶里。 解语握着方向盘扭头看着瘫在座位上的林弯弯。 喝醉的女人面色潮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冲解语傻笑。 眼神迷离。 解语抓过前面置物台上的香水往后面喷了喷,打开车内循环风,整个车里的气味瞬间好闻了一些。 “庄沛文可是手术医生,她胆子这么大??” 解语不奇怪林弯弯跟庄沛文会分手。 一个高级医院正经的主治医生,一个是无业游民白富美,一个高冷正经一个逗比无下限,能走到最后解语才要佩服他们对相互的容忍能力了。 只是她奇怪林弯弯是怎么揍的庄沛文,人家那一双手上保险都是上的几千万的,可高级了,要是揍坏了,就算林家家大业大,林弯弯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呵呵,她找人绑了他喂他吃了药,然后把他跟个妓女关在了一个屋子里。” 说起林弯弯对男人的手段,尧方木只要想一想就觉得鸡皮疙瘩冒了一地。 “卧槽!!” 解语惊呆了,扭头看着尧方木,“这么刺激的吗?这不是违法的吗?庄沛文那种人,妓女……他到底干啥把林弯弯给得罪了?”这种不动声色的惩罚,对于庄沛文那种有严重精神洁癖的人,简直是酷刑了好吧? 心理阴影得有太平洋那么大了吧? “我小姨不小心看到了庄沛文跟林举荷的互发邮件的内容。从我小姨跟他交往前半年林举荷就跟他联系上了,我小姨看了邮件才知道这么好的金龟婿完全是听凭林举荷的安排在跟她交往!你说气人不气人?!!!” 尧方木说得都开始咬牙切齿了。 解语咋舌。 却又不奇怪。 这完全是林举荷能做出来的事儿呀! 想要掌控身边每个人的人生,从许颐时到许多乐,再到林家的每个人。 用林弯弯的话来说,林举荷就是那种霸道到连家里一只苍蝇跟别人家的苍蝇“谈恋爱”都不会允许的那种变态。 只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林弯弯怎么没跟她说呢? 解语皱眉。 “我小姨对林举荷憋着大招呢!小花花,咱们拭目以待吧。” 抱着林弯弯,尧方木十分肯定的说了一句。 解语有些纳闷儿的扭过身子去继续开车。 “她没跟我说这些。” 解语有些郁闷。 “如果你知道了,你会怎么办?” 尧方木问解语。 解语想了想。 “这可就有趣了。” 为了跟尧方木更好的解释自己会怎么做,解语停了车,扭过头去看着尧方木,“看在他那么为林举荷卖命的份上,我可能会成全她两。” 算计人这一套,解语从十八岁之后就已经玩腻了。 有什么比做一个好人更有趣的呢? “那样林举荷会得到什么下场呢?最多跟我姨夫离婚,分走一半财产,那可不划算,我小姨就是怕你的心软坏事儿,所以才没跟你说。” “哦。” 解语了然。 只是很不解。 她心软吗? 呵呵! 第十九章:谈得很顺利 - 解语 - 艾弋孤 送林弯弯回家之后,解语准备去医院看看。 说起来,虽然她跟许颐时这段关系见不得光,但是她跟许多乐关系还挺好的。 曾经许多乐有过一段时间不住医院,解语给她做过一段时间的声乐私教,孩子对音乐感觉很正,跟解语很聊得来。 说起来,两人应该算是朋友。 朋友对朋友,知无不言,所以解语没有掩饰她跟许颐时的关系。 许多乐也没有接受不了。 只是她问过解语一次,很认真的问她会不会当她的新妈妈。 解语说不会。 很肯定。 许多乐的脸上有失望,却也平静的接受了,只是会在之后黏着解语的时候我问她为什么不会呢? 难道是她爸爸不够好? 解语没有回答许多乐。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更不是许颐时不够好。 或许是因为,有人比许颐时更好,更早而已。 解语走到医院的时候刚好九点。 这个时候医院一般的病房都已经结束了探视时间。 只是许多乐一直住的加护病房,进去出来都有专人登记。 解语进去的时候用的是尧方木的名字登记的。 感谢尧方木。 让解语更够在林举荷的眼皮子底下顺畅无阻的来往于她女儿的身边。 许多乐的病房里很安静,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她床头还亮着一盏很可爱的海豚灯。 那是她小时候最最钟爱的玩具,她对它有一种病态的依赖,没看到那个玩具,她会大哭大闹。 解语走进去之前换了鞋。 走到许多乐床头,安静的看着已经熟睡的女孩子。 十二三岁的年纪,已经褪去稚气,五官都张开了。 她长得更像许颐时。 鼻子嘴唇都很像。 之前许多乐还笑问过她解语喜欢她会不会是因为她长得很像许颐时。 所谓的爱屋及乌。 但是解语觉得不是。 因为许多乐还是有地方长得像林举荷,比如柳叶眉,比如美人尖。 她对林举荷恨都来不及。 却对许多乐恨不起来。 “来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 就在解语看着许多乐的睡颜出神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想起在她的身后。 紧接着,一双手掌攀附上了她的肩膀,随后往下,搂住了她的腰。 许颐时整个人都贴在了解语的后背上。 像是将她揉进怀里一样的,将她圈住。 好闻的木香瞬间将她包裹。 解语微愣回头。 “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还以为他走了。 所以她才选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知道你会过来。” 许颐时将头埋在解语的脖颈之间,像是着迷一般的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微微芳香。 温热的气息扑在解语的脖子上,痒得她浑身一颤。 赶紧伸手想要推开他。 “这是在医院。” 更是在许多乐面前。 他疯了么? “别动,让我抱抱。” 许颐时没有放开解语,反而伸手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他开口。 声音有着一瞬间的疲软。 解语一怔。 “是谈得不顺利么?”下意识的,她问了一句她根本不应该问的话。 “顺利。” 许颐时贪婪的在她的发丝之间呼吸,着急,又贪婪。 解语的身子颤了一下。 仿佛懂了什么。 “去酒店吧。” 她轻握住了许颐时的手。 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音色怪异。 “去你家。” 许颐时扣住了解语的身子不让她乱动。 “好。” 第二十章:泳池 - 解语 - 艾弋孤 许颐时把车停在解语别墅外的花园里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解语靠在车座上走神,注意到车停了,开门要下车。 然而下一秒,“啪”的一声。 许颐时在他那边反锁了车门。 “你……啊!” 解语反应过来,一愣,扭头看向许颐时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揽住车了过去。 他那边的车座已经放平了。 商务车的空间很大,任凭他们怎么折腾都不会磕到撞到。 只是解语被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许颐时束着双手压在了座位上。 他一只手撑着在她上面,俯视着她。 隐忍沉默的男人像只在黑夜里会苏醒的猎豹,黑色的眼眸精光烁烁。 “许颐时,你……唔……” 解语皱眉,主要是手腕被捏得疼了。 不满的话尚未说出口,接下来的言语就被他霸道的锁在了嘴里。 他粗鲁的将解语按在座椅上,松了束住她的手用来扣住她的后脑勺,对着她的唇就吻了上去。 深深的索取着,甚至咬破了她的唇。 像是惩罚。 “许颐时,你,你疯了么……” 解语双手撑在许颐时胸膛上,挣扎半天才得了呼吸的机会。 闷闷的嗔怪男人。 “是要疯了。” 许颐时不满这局限的空间,啪嗒一声将车门解锁,托着解语的身子大步垮下了车。 他没有进屋,抱着解语绕过花园往屋子后面走去。 解语在许颐时的怀里轻捶挣扎。 “许颐时,你放我下来。” 解语知道许颐时要去哪。 屋子后面有个露天泳池。 解语曾经跟许颐时在那里有过一次,但是是偷摸在凌晨两三点四下无人的时候。 现在才不到九十点。 灯火如昼。 解语可不想被赤裸裸的围观。 “不放。” 男人似是铁了心一样的,抱着解语走到泳池边上,伸手就扯掉了她身上的衬衫。 “啊!会被人看见的。” 解语身上一凉,赶紧所在许颐时的怀里。 被主动搂住的男人眼底淌过一丝凉凉的满意,扯过搭在一边沙滩椅上的浴巾裹住了她的身子。 慢慢走下池子。 “没人敢看。” “那我也不!” 解语要挣扎。 却被许颐时捏住了腰。 “由不得你。” 男人的语气霸道。 在她的腰窝上微微用力摁了一下。 解语的身子就软了下来。 “乖。” 见着怀里的小野猫瞬间温顺成小绵羊,许颐时垂头轻吻在她的额头。 只是小绵羊也会有脾气,将脑袋扭向了一遍。 呵。 许颐时无声勾唇。 眼底的微凉波光涌动得愈发汹涌了。 他抱着解语走下了泳池后才将她放下。 泳池的水恒温45度。 突然被温暖包裹,解语轻吟了一声。 许颐时将她抵在了泳池墙上。 深情凝望着她漫上了水汽的眼眸。 “看我干嘛?” 整个人都泡在水里,解语的羞耻感稍微的减少了一点,只是许颐时的视线盯得她浑身温度蹭蹭蹭的往上飙。 不由得伸手搂住了他精壮的腰身,缠上了一点。 “是怕以后看不到了么?” 解语攀上了他的肩,上半身贴在他的身上,垫脚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许颐时的身子微微一僵。 下一秒,掐住解语的腰大力的撞在墙上。 闷哼一声。 激起了一池的水花。 第二十一章:不要看得太认真 - 解语 - 艾弋孤 解语不傻,相反,还聪明得很。 所以许颐时说跟安萌还有林举荷谈得顺利代表着什么,她当然知道。 无非就是两人达成了共识。 这两个人能有什么共识? 林举荷一直看不惯解语又干不掉解语。 安萌也是。 所以,两人一拍即合用这个机会让解语消失在许颐时的生活里。 以上是解语的猜想。 从许颐时的反应来看,她猜对了百分之九十。 还有百分之十不定因素,取决于许颐时的态度。 而许颐时的态度已经表现出来了。 折腾解语。 在这栋别墅的每一寸地方。 她昏倒了。 再醒来的时候,一切激烈都已经平息下来了。 她一丝不挂的趴在床上,有人在动着她的身体。 用力撑着身子起来看,才看到许颐时正在给她上药。 在最隐秘的地方。 丝丝凉意钻心入骨。 解语咬牙。 “禽兽!” 她低声骂了一句。 正在专注着盯着某个地方用手指轻捻慢送药物的许颐时只抬眸看了她一眼。 那刀削般的俊颜,高挺的鼻梁,淡绯性感的唇,所有的好看的一切都在房间橘黄色的暖调灯光下被放大了百倍。 “不要看得太认真,我才给里面上好药,冲掉了不利于消肿。” 男人沉声提醒了一句。 解语下一秒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脸颊立刻绯红一片。 赶紧扭过头。 “混蛋!” 他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解语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许颐时上好了药,再替解语换好了纯棉的睡衣。 解语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着他去浴室洗澡,再看着他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 将一块干毛巾丢在了她身边。 “干嘛?” 解语没好气! “擦头发。” 许颐时已经坐在床边,顶着一头湿发。 随意的状态似乎两人没有过之前的那番对话,也没有濒临分离。 解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挪了身子过去,拿起毛巾在他头顶上狠狠的搓了两下。 将他那一头如同黑玉一样的细碎短发擦了八成干。 “话说,你给我三个亿,是赔偿款吗?” 解语想到了许颐时给自己的合同。 许颐时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但是解语自问自己的项目是出色,但是不至于出色到值那么多钱。 所以这里面多多少少的,有点其他的意思。 现在解语结合已经发生了的还有将要发生的事情,弄明白了那些其他的意思是什么意思了。 说分别的时候到了。 他给自己这么一大笔钱。 可真是瞧得起她。 “我很看好你那个项目,西北市场确实是一块不错的处女地。” 许颐时擦干了头发,也不穿衣服,就这样的大刺刺的坐在了解语身边,点了一根烟,“我投资你的项目,不是投资你的人,公私分明,是你说的。” 说着,他搂着解语,用带着胡茬的下巴蹭了蹭她的脖子。 解语一把把他推开。 从抽屉里拿出她准备的那份合同副本,递给许颐时。 “既然是公私分明,那就请你让你的员工调查市场,拟定一个符合市场规范的价格过来,我们再谈。” 说着,解语将合同轻放在了他腿上。 拍了拍。 勾唇一笑。 却立刻又被男人翻身摁住。 “你干嘛!” 解语瞪大眼睛盯着坏笑的许颐时。 “不干嘛。” 许颐时大吸了一口烟,然后堵住了解语的嘴唇。 将嘴里的浓烈渡到了她的嘴里。 然后看着解语呛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勾唇邪魅一笑。 “禽兽!” 解语从床上爬起来,赶紧灌了一杯水。 “只对你禽兽。” 男人将手里的烟摁在了合同扉页上。 第二十二章:你穿裤子真好看 为小阔爱们的小钻钻加更~(づ ̄3 ̄)づ╭ - 解语 - 艾弋孤 靠在床头歇了一会儿,解语肚子饿了。 要下床去农东西吃。 正在看手机的许颐时单手摁住了她。 “我饿了。” 刚才一直没开灯。 两人都懒,伸手开灯都不愿意。 解语起床的时候把大灯打开了。 房间里的暧昧狼藉瞬间展露无疑。 连沙发上都是零零散散的卫生纸。 还有地上。 还有浴室门口。 解语看红了脸,想着等会儿吃完饭一定要好好收拾房间。 “叫外卖。” 许颐时退出了正在看的财经新闻的页面,要点外卖。 解语皱眉。 “我不想吃外卖。” 对于吃,解语有点挑剔。 她不爱吃外卖的主要原因是之前冯佩琅在病床上对她千叮万嘱过,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保护自己的胃,不要老是吃外卖,不要不吃早餐,不要吃隔夜菜。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都是冯佩琅确诊胃癌之后他给解语灌输的“经验之谈”。 说起来也好笑,一个人有这样的觉悟了却已经晚了。 如果再让他来一次,他会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吗?还是会为了心头的那些“理想”继续熬夜,吃外卖,缩衣减食呢? 解语不愿意去想这些可能。 只是在内心里认定,冯佩琅说的是对的。 少吃外卖。 是她这几年一直贯彻并实践的事情。 许颐时皱眉。 像是想了想后起身穿衣服。 “你要去哪?” 解语下床,扯开脚步,还很疼,她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到许颐时沉沉的目光锁定着自己,脸色又红了一下。 这该死的男人。 “要吃什么,我去买。” 许颐时穿好衬衫,扣子没有扣全,刚好露出了他精致的锁骨。 美好的男人。 甚至会好看过女人。 这是解语对许颐时的评价。 只是,衣冠禽兽,也很贴切。 解语想了想。 “想喝千悦楼的皮蛋瘦肉粥。” 她说。 许颐时嗯了一声,像是记下了。 “还要吃什么菜?” 许颐时要穿裤子了。 解语赶紧跑到床头去靠在床头半躺着,眼神迷离的盯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此刻,如果有根烟就好了。 那她就可以夹着烟睨着正在穿裤子的美男子。 仿佛是她嫖了他一样。 她最爱看许颐时穿裤子扣皮带的样子。 这一刻的男人刚柔并济,刚刚好的能被女人捏在手里。 太刚,捏不住。 太柔,捏着没意思。 “在看什么?” 许颐时不知道解语这一刻丰富的心理活动,睨着她后问她。 “看你。” 解语妩媚一笑,足尖对着许颐时点了点。 下一秒就被男人弯腰捏住了脚踝,轻轻一扯。 “啊!” 解语被从床头扯到了床位,准确无误的扑进了男人的怀抱。 “你在玩火,知道么?” 许颐时的手绕着解语的发丝儿,邪魅勾唇。 解语笑。 “现在不玩,以后玩不到了,会想念的,怎么办?” 她伸手搂住了许颐时的脖子,之间从他的喉结往下,在锁骨上面画圈圈,“你穿裤子的样子,真好看。” 穿裤子的样子好看? 男人的眼角微微挑了挑,微微俯身轻贴上她的耳垂。 “我还以为你更喜欢我不穿裤子的样子。” 第二十三章:她当然知道那边是安萌 - 解语 - 艾弋孤 半个小时后,饥肠辘辘的解语吃上了饭。 许颐时开车给她买的粥,加上一些开胃小菜,摆在她客厅的小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 解语咋舌。 “你喂猪呢!”这么多! “喂你。” 许颐时拉过凳子在桌子边上坐下,手里捏着的是一份财经时报。 应该是他去买饭的途中买的。 热爱工作的人,连看报纸都是性感的。 只是,看许颐时看报纸可不饱肚子。 既然他都买回来了,解语当然也不客气了。 特别是那热乎乎的皮蛋瘦肉粥,那鲜香软糯的气味都一个劲儿的往解语的鼻子里钻。 太诱人了! 她坐下,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子,吹了吹,没有先送到自己的嘴里,而是用手肘撑在桌子上,身子越过半张桌子,伸手将勺子递到了正在专注看报纸的许颐时的嘴边。 突然的热气靠近,许颐时抬眸睨了一眼解语。 唇角邪魅勾起,微微掀唇。 吞住了解语的勺子。 让解语没来得及将勺子收回来。 该死的。 动作这么快,每次都是这样。 “你怎么把我的粥吃了。” 解语坐下嘀咕。 “送到我嘴边不是给我吃的?” 许颐时看着解语想小孩子一样闹着脾气,将报纸放下,拿起勺子在碗里舀了一勺子,吹凉,送到解语嘴边。 解语一笑,满意张嘴,结果下一秒,许颐时就把勺子收了回去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我知道了,刚才你是准备这么做。” “我没有!” 解语瞪眼,不肯承认。 而这个时候,许颐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有电话进来。 解语没有偷窥他生活的习惯,所以自己吃着自己的饭,并不去看是谁这大半夜的还给他打电话。 只是电话响了几声,许颐时就把它给掐了。 不接? 解语心里有了两个猜测。 不过她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依旧该吃吃,该喝喝。 只是电话掐断后还没有两分钟,手机又响了起来。 许颐时继续掐断。 但是那边就像是阴婚不散一样的,再来。 解语是十分了解许颐时的,他不会重复做一件事情,两遍都已经是极限。 这不,第三遍打来的电话他已经直接无视了。 任由手机在桌子上震动,嗡嗡嗡的,扰人清静。 所以,那边那个人是个新手。 并且还很嚣张。 解语咬着勺子抬头看着许颐时,他只是坐在那里看报纸,侧颜专注又严肃,却能够渲染出浑然天成的尊贵。 那样强大的气场完全将聒噪的手机震动声屏蔽了。 只是,手机震动的声音能屏蔽,接二连三的打电话来的人却不能直接忽视。 解语咬着勺子想了想,伸手拿过手机滑开了屏幕。 许颐时的手机有两个解锁的指纹,一个是许颐时自己的,一个是解语的。 所以,她可以顺利无阻的接听许颐时的电话。 而那个男人似乎对此也并不反对。 只是抬眸看了看她。 黑曜石的眼睛里像是蛰伏了一只暴戾黑豹正在苏醒。 解语拿起手机,贴在耳边。 “你好,哪位?” 哪位是说着玩的。 她当然知道那边是安萌。 第二十四章:你该走了 - 解语 - 艾弋孤 解语总是可以很成功的激怒一些女人。 一些喜欢许颐时的女人。 安萌就是这一些分之一。 这不,她听到电话里解语的声音的时候,瞬间炸了! 当然,这个炸包含了很多的情绪,但是惊讶却是多过了生气! 因为她第一句话是:“阿时的手机怎么在你那里?!解语,你是不是还不要脸的缠着阿时不放???” 安萌以为是解语缠着许颐时不放。 可见,她谈条件的时候肯定是把要求说得很清楚很明确不让许颐时再跟解语联系了! 只是。 解语勾唇,一只手肘撑在桌子上拿着手机,一只手玩弄着自己的头发。 听着安萌在那边机关枪一样的噼里啪啦,笑而不语的盯着许颐时。 她没有开免提,但是却不妨碍电话里安萌的声音冲出手机传到许颐时的耳中。 他放下了手里的报纸,起身走到解语身边。 伸手,搂住解语的腰将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解语身子突然悬空,大惊叫了一声“啊”。 娇滴滴的声音,带着嗔怪。 那边,安萌像是被挑动了敏感神经。 “解语,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又在勾引阿时,解语,你这个贱人,你……” “许颐时,我在勾引你吗?” 解语被许颐时抱着往卧室里走去,没有挂断电话,伸手勾着许颐时的脖子,眼眸妩媚挑了挑,问他。 许颐时沉着脸。 傲邪的眸光落在解语,眼角微微淌过一抹白光。 “我在勾引你。” 就在解语以为许颐时不屑参与这种女人跟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的时候,他邪邪的抹起了唇角,在解语的耳边微微启唇。 热气喷薄在解语的耳畔。 解语被撩得一个哆嗦。 赶紧伸手捶了许颐时的胸口。 “别闹。” 她红着脸扭头看着手里手机,电话还在通话中。 看来那边的人还真有兴趣全程围观呢。 许颐时把解语放在了床上。 “你手机在哪?” 许颐时问解语,目光在床上扫了一圈。 解语指了指脚边被子下面:“你要我手机干嘛?” “给保姆打电话。” 许颐时从被子下面翻出了手机,看了解语一眼之后往外走去。 那眼神,无非就是让解语继续跟安萌讲电话,随心所欲。 解语看得心口一动。 妖孽。 “解语!你把手机还给阿时!我命令你!!” 那边,安萌还在喋喋不休。 声音就像是那种最尖酸刻薄的女人骂街一样难听。 解语想到了什么,勾唇一笑,本来不想理会这通电话的,但是还是把手机拿了起来。 听着那边说完,空隙的时间她开口。 “安萌,你是不是还没跟许颐时睡过?” 解语问,唇角勾着坏笑。 那边明显的被问住了。 但是却也只是不到一分钟的沉默。 “你这个贱人,你知道我可以救许多乐吗?连林举荷都要对我客客气气的,你这个贱女人!你凭什么跟我叫板?!嗯?!!” 安萌果然很会抓重点。 只是,她竟然把许多乐这个重点抓到了解语身上。 真是让解语哭笑不得。 “凭什么?让我想想哈。” 解语拿着手机走到了门口,靠在门口看着正在客厅里打电话的许颐时。 高大英俊的男人。 解语咧了咧唇,却没有将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说出来,而是挂了电话。 其实她想说,她不是乐乐的母亲,就这一点,她就可以不在乎乐乐的死活。 但是…… 她捏了捏手机,往客厅那边走去。 走到许颐时面前的时候,许颐时已经挂了电话。 解语把手机送到他面前。 “时间不早了,你该走了。” 但是,她真的做不到不管乐乐的死活。 第二十五章:医院来电 - 解语 - 艾弋孤 在怼人这件事上,解语一直觉得自己颇有天赋。 所以像这次一样临阵退缩的情况之前从来都没有。 不过,她没觉得后悔。 只是觉得这估计够安萌嘚瑟一阵了就心里一阵不得劲儿。 该死的。 瞬间有有点后悔了怎么破? * 看到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机,许颐时眉头一蹙,眼眸瞬间僵了几度。 他掀眸,望向她,眸底带着几许看不懂的深邃。 解语微微一笑,伸手将手机放在了许颐时的手里。 许颐时挑眉。 “这么晚了,赶我走?” 他把解语的手机放在了桌上。 看向窗外。 确实是晚了。 这会都凌晨好几点了。 解语看了一眼自己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条短信进来了。 许颐时刚才替她预约了白天的保洁。 这是解语总干不好的事儿,因为她不仅对外卖不信任,对保洁也很不信任,总觉得那些被保洁遗漏的角落里的细菌会让她抓狂。 只是每次许颐时替她预约的保洁阿姨都会做得很好。 不明原因的,解语鼻子酸了一下。 “许颐时,我们都明白。”解语深呼吸一口,继续微笑,“我不会允许你做选择的,所以……该走了。” “乐乐还在医院等着你。” 解语从兜里摸出了钥匙送到了许颐时的衣兜里,然后拿着手机往房间里走去。 * 许颐时什么时候走的,解语不清楚。 她一直躺在床上,躺在黑暗里,像之前二十二年来的每一天一样,躺在床上等着睡眠。 只是她睡不着。 像是着了魔一样的,一闭眼睛就有无数个圈圈旋转在眼前,旋转在她的世界里。 要死了。 解语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没有开灯,她往门口走去。 悄悄的掀开了门缝,大厅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走了吗? 她借着客厅里的光看了看手表的时间。 已经凌晨五点了。 她是躺了一个小时了吗? 解语关上了门,回到床上。 睡是睡不着了。 黑暗里,解语摸出了床头抽屉里的一盒烟,捏着打火机走到了卧室外面的露台上。 凌晨五点的和风御景,很安静。 只有鸟叫声萦绕在周围,叽叽喳喳的,混合在树木青草的香味里,让她的理智无法清醒。 这就是解语不爱早起的原因。 早上清醒的空气会让她抓狂甚至不清醒。 她找了个地方坐下,颤着手点了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呛人的气味从她的口腔一直钻到了她的脑门儿。 还是不够叫她清醒。 她伸手揉了揉眉心。 自己这是怎么了? 是在因为跟许颐时的分开而伤感吗? 解语夹着烟,靠在露台的栏杆上,望着墨蓝色的天空吐出了白雾。 就像是鲸鱼沉溺在了海底。 一根烟的时间只有几分钟。 凌晨的不安感也只被冲淡了几分钟。 解语把烟头摁在了烟灰缸里,起身往屋里走去。 她需要睡眠。 一进房间,她就看到手机在床上震动。 走过去捞起手机来看,看到来电人备注名的时候,解语捏着电话的手微微一颤。 竟然是青城医院的来电。 通常他们不会在工作时间之外来电话。 除非? 解语的心胸口像是被钝器戳中了一样。 鲜血四溅。 第二十六章:冯佩琅醒了 - 解语 - 艾弋孤 解语赶到青城医院的时候,差不多是早上七八点了。 太阳已经升起了,幸福里街道上的那一排风景树都被镀上了灿灿的光。 解语几乎是用五十米冲刺的速度跑进了医院。 早上的电梯等的人非常的多。 她挤不进去,直接走楼梯。 十三楼,她用了十五分钟。 跑到十三楼护士站的时候已经胸口像是引爆了一颗炸弹。 却又丝毫不能停下。 护士还是上次接待她的那个,叫小葵。 昨晚上的电话也是她打的。 她应该是上夜班,现在正是交班的时候,见到解语来了赶紧带她往冯佩琅的病房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跟她说一些冯佩琅的情况。 她在电话里只是跟解语说冯佩琅醒来了,多余的情况她没来得及说,解语也没来得及仔细听。 如今听到小葵说的一些详细情况,解语微微愣了一下。 “所以你是说,冯佩琅醒了,但是他的记忆有些混乱?” 离冯佩琅的病房还有五十米的地方,解语停下来靠着墙喘气。 小葵看她脸色苍白赶紧拿过一张手帕递给她:“冯太太,冯先生的情况您也是知道的,癌症骨转移之后长时间的昏迷导致神经被压迫,他现在的记忆似乎停留在四年前,冯太太,希望您有点心理准备。” 解语的身子有些抖。 是出汗之后吹了冷风导致的。 小葵赶紧伸手扶住了她,却惊觉这个女人的手冷得彻骨。 现在是七月的天,就算是早上也很热了,而面前这个女人却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 小葵有些不忍心,张口还要再劝说什么的时候却见解语已经站直了身子,深呼吸了一口气。 然后扭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 整个人瞬间又恢复了得体干练的模样。 “冯太太,你没事吧?” 说实话,小葵有点被吓到了。 她在肿瘤科干了不少年了,像是解语这样沉着冷静的病人家属很少见。 这让她不由得想到了最近一段时间在医院里流传起来的有关解语被富商包养赚钱给冯佩琅治病的传闻了。 只是无论她怎么看解语都无法把她跟“包养”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我没事。” 解语看了一眼小葵,注意到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一瞬间的不对劲,笑了笑,伸手将头发海藻一样的头发拢了拢扎了起来,然后又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副黑框大眼镜戴上。 用湿巾纸将嘴上的口红都擦掉。 对着镜子确认了一番之后才继续往前走。 小葵不解的跟在后面。 “四年前我跟他都才刚上大一。” 看到了小葵眼神里的不解,解语推门的时候看着她解释了一句。 那个时候的青葱岁月,谁都是纯洁的。 没有在社会的大染缸里摸爬滚打,所以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模样。 小葵惊了一下,赶紧哦了一声。 跟着解语走进去的时候在心里感叹解语的心细如发。 解语走进病房的时候,张阿姨已经在病房里了。 只是她局促的站在一边不敢靠近,看到解语来了才赶紧朝着解语这边走来。 低声在解语耳边说道:“解小姐,冯先生似乎……”张阿姨也想说冯佩琅记忆错乱的事儿,几番欲言又止没有找到合适的措辞。 解语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让她不必再说下去了。 而那边,坐在病床上的男人扭头过来,视线瞬间跟解语对上了。 那双澄澈的眼眸在看到解语的时候里面迸发出来的欣喜的光,比初晨的阳光更为灼热。 “呆呆,来了怎么不过来?” 床上,冯佩琅亲昵的喊出了解语的小名。 这个名字,从他得病之后就不曾在喊过。 因为他害怕这么喊着解语把解语越喊越呆,以后他要是没了,越来越呆的解语可怎么办呢。 第二十七章:身上有股孜然味儿 - 解语 - 艾弋孤 解语笑了一声,让张阿姨跟小葵先出去。 她先跟冯佩琅谈一谈。 张阿姨还是有点担心,却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被小葵给拉走了。 病房的门关上,解语放下包包,走到了病床边上。 冯佩琅看起来精神头很不错。 生病并没有让他消瘦如柴,相反的,他有些浮肿,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还不是太糟糕。 他坐在病床上,身上的管子都摘得差不多了。 他看着解语,嘴角噙着薄薄的笑意,他是一个极其俊秀的男人,生的极帅,但是跟许颐时却不是一种类型,冯佩琅的笑,来自于他本身的温润的气质,那种很干净,不含一丝杂质的干净。 解语本来准备拉个椅子在床边坐下的。 而冯佩琅却已经伸手拍了拍病床的一侧。 他往里面挪了挪,让解语可以躺到病床上去。 “这张床比公园的长椅要宽呢。” 冯佩琅笑了一声。 他说的是当初他们高中谈恋爱的时候,总是会晚上逃课去公园。 就躺在公园的长椅上,你一头我一头的看着路灯,互相抽背单词跟各科的知识点。 于是感谢那些早恋逃课的放浪日子,让解语跟冯佩琅并列成了全校第一名。 小葵说冯佩琅的记忆停留在那个阶段,所以他能记得这些,也不奇怪了。 解语也笑了,脱了鞋就跳上了病床,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张阿姨把冯佩琅收拾得很干净,就算是在病床上躺了这么久,他身上也没有一丝异味,甚至连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都没有 弥漫在解语呼吸之间的是柠檬水的淡淡清香。 她把头往冯佩琅的脖子上凑了凑。 亲昵的蹭一蹭。 “呆呆。” 冯佩琅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解语的脸颊,又叫了她一声。 解语伸手搭在他的腰腹上,贪婪的呼吸着这一刻平静又香甜的空气。 以及空气里存在的冯佩琅的气息。 闷声嗯了一声。 “等我病好了,我们一起去京市,好吗?” 冯佩琅的手指穿插在解语的头发丝儿里,动作娴熟的按压着解语的头皮。 头皮的酥麻,却像是电流一样,让解语浑身一颤。 她靠在冯佩琅的肩头,脸埋在他的脖颈之间,睁着眼。 去京市。 四年前她跟冯佩琅都考上了京市的大学。 那一年夏天她父母送她来京市,但是冯佩琅没有跟她一起,因为他妹妹病了,急性阑尾炎,手术用了一大笔钱,冯佩琅必须整个暑假都在饭店里端盘子,晚上帮人家卖烧烤,一大早的又要帮人家串烧烤串子才攒得起学费跟他妹妹的医药费。 解语也想等他来着,但是他让解语别等她,先去京市安顿好了他再来找她。 那一个暑假是解语跟冯佩琅分别时间最长的一段时间。 解语仍然记得开学第一天,浑身晒得黝黑的冯佩琅拖着行李箱出现在解语宿舍楼下等着她醒来见他第一面的那个画面。 那天早上天很蓝,绿化很好的女生宿舍楼里小鸟叽叽喳喳。 解语扑进了冯佩琅的怀里,还笑他身上有股孜然味儿。 “嗯,好。” 解语伸手摸了摸冯佩琅的脸颊,认真的眨着眼,“那你一定要快点快点好起来。” 第二十八章:冯先生,冯先生他…… - 解语 - 艾弋孤 冯佩琅清醒的时间有几个小时。 解语就在他的怀里腻了几个小时。 跟许颐时只能给解语sex不一样,冯佩琅跟解语有很多话可以说。 说过去,说未来。 甚至还会互相考背英语单词。 每次都是冯佩琅完胜。 因为解语已经老了,而他却还活在十八岁。 刚刚高考完记忆力旺盛的那一年。 说来也讽刺。 他现在是十八岁的少年,却不记得自己在这单调枯燥的病房里经历过什么了。 时间过得很快,说着说着,就到了中午了。 张阿姨在门外对着解语做手势。 是在问解语要不要吃饭,她去楼下食堂打点饭上来。 解语摆了摆手。 她半夜才吃过夜宵的,不饿。 又问冯佩琅要吃饭么? “我好像不怎么有胃口。” 冯佩琅不仅觉得没胃口,嘴里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像是血腥味。 他吞咽了一下喉咙,扭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那个阿姨。 皱了皱眉头。 奇怪。 他并不认识这个阿姨,但是好像看起来也并不面生的样子。 他是常生病的体质。 一整个高三经常因为胃疼输液。 但是这次病了好像感觉很不一样。 他抬了抬手,捏了捏眉心。 有些疲惫了。 解语注意到他这个动作,赶紧翻身侧着看他,问他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冯佩琅疲惫的掀眸看了一眼解语。 疲倦来得很快,很快他的眼皮就有点抬不起来了。 解语赶紧放下病床扶着他躺下。 她准备翻身从床上下来,但是却被冯佩琅拉住了。 “陪我睡一会儿。” 冯佩琅要解语枕着他的手,解语不敢。 因为他的手上全是埋的各种方便输液的管子还有针。 解语缩下身子靠在他的胸口。 “睡吧,我也睡一会儿。” 好在冯佩琅有足够高大,解语可以小小的缩在他的怀里。 贴着他的胸膛,听着心跳声,就莫名的会很安心。 就这样闭着眼睛,解语也不知道躺了多久。 虽然没躺多久,但是她做梦了。 梦到了她跟冯佩琅去上大学,就他两,她拎着小行李箱,冯佩琅拎着两个行李箱。 一个是她的,一个还是她的。 她手里的那个小的是冯佩琅的。 火车很挤,解语坐在座位上等着冯佩琅给自己泡面。 结果等了好久好久好久都没有等到他回来。 火车上人来人往,有上车的人,有下车的人。 解语有些着急了,突然有人上车要坐她身边这个位置。 那是冯佩琅的位置。 解语不让,跟那个人吵了起来。 为了证明自己她还摸车票给那个人看。 结果她摸兜里,无论她怎么掏,兜里就只有一张车票。 是她的名字。 “怎么会不见呢?车票明明在这里的。” 明明两张都在一起的。 解语急了。 瞬间眼泪汪汪的。 “不会不见的,冯佩琅,冯佩琅你在哪?有人欺负我,要坐你的位置,你在哪,你出来呀。” 解语的话语里带着哭腔。 她拼命的找,却找不见冯佩琅了。 问乘务员,乘务员却表示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就仿佛,就仿佛这个人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 没有任何痕迹了。 下一秒,火车上地动山摇。 “解小姐,解小姐你快醒醒,解小姐!!” 她是被急促的摇醒的。 耳边很吵。 有机器的声音,尖锐冰冷。 她惶恐的睁眼,第一眼就在人来人往的病房里看到了小葵。 而她也已经不在病床上了。 病床边上围了一圈医生。 把冯佩琅围的死死的。 “这是,这是怎么了……”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张阿姨伸手扶住了她。 “解小姐,冯先生,冯先生他……” 张阿姨哽住了。 解语的世界仿佛在这一秒,塌了。 第二十九章:我爱你,呆呆 - 解语 - 艾弋孤 “呆呆,呆呆,我要走了,呆呆……” “呆呆,好好照顾自己。” “好好爱自己。” “我爱你,呆呆。” ……… 解语做梦了。 梦到冯佩琅在跟自己告别。 他一边走一边后退,解语拼了命的要去追,但是为什么在梦里她竟然连脚都抬不动。 冯佩琅的身子,一点点的消失在广袤的黑暗里。 “冯佩琅,你站住,冯佩琅,阿琅……” 解语大声对着那道身影嘶吼。 她是一个极其冷静的人,不爱大吵大闹,不爱哭。 冯佩琅病了四年,她守了四年,当年病危通知书像雪花一样的飞到她手里的时候她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 她只想叫住冯佩琅。 却被摇晃醒了。 林弯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她旁边,拽着她的胳膊让她醒醒。 醒是醒来了,解语的脸上布满了眼泪。 她伸手抹了一把,错乱的记起了林弯弯是自己叫来的。 三个小时前,冯佩琅在睡梦里大呕血,生命垂危被推进了急救室。 解语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了,打电话叫来了林弯弯。 在急救手术室门口等待的时候,解语靠在林弯弯的肩膀上睡着了。 “你放宽点心,就算,就算……” 林弯弯不是能劝人的性子,张嘴说了两句就噎住了。 她想说的是,就算是冯佩琅这次没救回来,她也算是尽心了。 四年,解语把自己最青春洋溢的四年给了冯佩琅。 一个女人能有几个四年,几个青春呢。 林弯弯伸手拍了拍解语的背。 只是一夜,她觉得以往那个刀枪不进的女王已经被摧毁了一半。 林弯弯认识解语十年,不曾见过一次她像这样惊慌又无措。 她捧着脸,身子在轻颤。 “咔嚓”。 一声。 急救室的灯熄了。 紧闭的门滑开了,从里面率先走出来的是主治医生。 解语摇头。 在医院进进出出的呆了四年,她早就明白医院的那一套规矩。 手术成功,是实习生或者是住院医生来跟家属告知情况。 手术失败……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等结果。” 解语说着,慌张的往自己身上裹外套。 “解语,你冷静点。” 林弯弯一把拉住了解语,拽着她。 “你先听听医生怎么说。” 解语僵在原地。 医生已经上前。 “解女士……” “他还活着吗?” 解语眼眶红红的盯着墙角。 问医生。 “解女士,冯先生……” “他还活着吗!!!” 解语加重了语气,几乎是怒吼出来的。 盯着医生,她的眼睛红得要滴出鲜血了。 “冯先生已经脑死亡。” 脑死亡了。 身体机能还能靠仪器维持。 但是一旦撤掉仪器,病人会在3分钟到半个小时之内死亡。 医生后面说过些什么,解语听得并不清楚了。 林弯弯也愣住了,一瞬间的没有扶住解语,解语就已经挣脱她的手转身往电梯那边走去。 “你去哪?” “林小姐,还有个情况需要您告知一下解女士。” 林弯弯要去追解语,却被医生拉住了手腕。 “什么情况?” “解女士是冯先生的紧急联系人,是否撤掉冯先生的呼吸管需要解女士决定。” “如果不撤掉呢?他有好起来的可能吗?可以再活多久?” 林弯弯皱眉。 “大脑已经死亡,如果后期依旧进行治疗,短则几个月,多则几十年来,考虑到他体内的癌细胞并不会死亡……” 第三十章:看什么看 - 解语 - 艾弋孤 医院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雨。 很大,很急的暴雨。 解语跌跌撞撞的冲进了雨帘里,不管不顾其他人的目光。 她的车停在医院对面的马路上。 冲进车里的一瞬间,她听到了雷声,也听到了雨声,还有被雨帘过滤了又过滤的人们的说话的声音。 这个世界纷纷杂杂,吵吵闹闹。 但是她却永远也听不到冯佩琅的声音了。 他叫她呆呆的温柔声。 他说爱她的缱绻靡靡声。 他让她爱惜身体的正经声。 他喊疼的痛苦的声音。 ……什么都听不到了。 脑死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躲进车里,解语如同一个疯子一样蜷缩在车座上,想到医生说出的那三个字,哈哈哈大笑。 笑了,又哭了。 哭累了,她从车里摸出一根烟点燃,不抽,就闻着呛人的烟味,就觉得莫名心安。 冯佩琅,你还能再看到吗? 我没听你的话,抽烟喝酒。 给人做小三。 我该死。 你不抽烟不喝酒。 你是个好人。 为什么死的人是你? 烟燃得很快。 很快就烧到了解语的手指上。 痛感都来的很迟钝。 解语盯着红红的火星子在自己手指上贴了一会儿,才摇下车窗,将烟头丢了出去。 摇下车窗才发现外面有人。 高大的黑影。 撑着伞。 穿着大风衣。 单手插在裤兜里,整个人冷清矜贵。 是许颐时。 解语没理他,继续把车窗摇了上去。 外面的雨哗啦啦的,打在车子上,解语觉得车子都在摇晃。 天昏地暗的。 许颐时在外面敲了敲车窗。 解语没理他,抱着膝盖靠在车座上。 许颐时不是那种会在女人身上坚持不懈的人。 他在事业上有手段,在情场上却并不是主动地人。 解语不理他,他自然会离开。 只是这一次不然,解语不理他,他自己开门进来了。 解语忘了,这辆车是他买给她的,他有备用钥匙。 一身水气的许颐时坐进了车里,脱下风衣丢到了解语身上。 解语发疯一样的把他的衣服从自己身上扯掉。 仿佛在抗拒沾染上他的气息。 等她发完疯平静了下来,许颐时冷笑着看着她。 “你看什么看!” 解语恶狠狠的瞪着他。 只是所有的恶所有的狠都是装出来的。 她就算披着狼皮也学不会饿狼的那三两招式。 许颐时点了一根烟,嗓音清冽的冷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笑!!” 许颐时的笑让解语觉得刺耳。 他是在讽刺么? 讽刺她四年守心,却守来了一个脑死亡的结局。 解语腾的一下扑上去跪在他的身上,伸手捂着他的嘴巴。 “许颐时,我不许你笑他,你没有资格笑他,你闭嘴,你闭嘴!!” 解语发疯。 许颐时也不拦着,只是双手摊开坐在椅子上任由她捂着自己的嘴。 目光冷清的看着她泪如雨下。 比外面瓢泼的大雨更加放肆。 “你有什么资格笑他,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他才是爱我的,他才是爱我的。” 说到后面,话说不完整了。 解语浑身冰冷。 瘫坐在许颐时的怀里。 垂头丧气。 “到底是他爱你,还是你在自作多情?” 许颐时三两句。 就是带着倒钩的短戟,插进了解语的胸口,肆意拉扯。 自作多情么? 解语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大雨都盖不过的笑声。 她笑累了,手指轻抚在许颐时的嘴唇上,描摹着他的轮廓。 “那你呢?对谁自作多情?” 第三十一章:战争 - 解语 - 艾弋孤 解语再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在车里,她激怒了许颐时。 于是许颐时暴力的要了她一回。 很残酷的,带着伤害性的侵略。 弄得解语浑身是伤。 只是从头到尾,解语都没有发出一句许颐时想要的声音。 他们就像是两个在持续拉锯战的敌人。 战争,总有人会受伤。 解语不确定这次受伤的是谁。 她回到医院的时候除了浑身衣不蔽体,嘴里也满是血腥味。 那是许颐时那个禽兽咬的。 解语让林弯弯下楼来洗手间。 林弯弯下来见到她这个样子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赶紧问她怎么了。 “被狗咬了。” 解语换上了林弯弯带来的衬衫短裤,对着镜子梳了头。 但是最后还是把头发放了下来。 因为她的脖子上全是红色的暧昧痕迹。 林弯弯站在后面抱着手臂看着解语。 有些话不能说明。 但是她心里已经肯定,解语跟她姐夫,要是能断,她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对了,有个情况得跟你说一说。” 解语换好衣服后没有要上去的打算。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冯佩琅。 不,没有冯佩琅了。 脑死亡的人,只有一具躯体。 这也是许颐时在侵略她的时候说过的话。 当然他还说了更多更过分的话。 每一句都叫解语恨得想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但是却只能被他摁着夺走更多的东西。 解语甩甩头想要把许颐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儿都甩出脑子里。 问林弯弯要说什么。 哭是哭不出来了。 她本来就不是爱哭的人,找了个楼梯间,她问林弯弯要了根烟。 外面还在下雨,大雨的天,应该跟最爱的人窝在床上,做最平静幸福的事儿。 解语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她大口的吸了烟。 林弯弯递过来了一瓶啤酒。 解语接过来,打开大口吞了一口。 吞下的除了满口呛人的烟味以及冰冷的啤酒之外,还有不想说的哀愁。 “你可真了解我。” 吸烟之后,解语的嗓子嘶哑。 低沉别有一番性感滋味。 林弯弯也坐下。 “我跟你说的事,你可能会很生气,但是,我都帮你查了。” “有屁就说。” “医生说冯佩琅情况突然恶化是因为过敏反应,他这样的体质本来就经受不住过敏的伤害了。” 林弯弯说着,看着解语夹着烟往嘴里送的手指顿了一下。 于是继续说道。 “过敏反应发生在他这次清醒之前,你还记得那之前有谁见过他吗?” 林弯弯问解语。 解语在发愣。 烟烧到手指了还不自觉。 林弯弯赶紧一巴掌把她手指上的烟拍掉。 “问你话呢。” “张阿姨。” 解语说完起身往楼上走去。 只有张阿姨。 她到病房的时候,只有张阿姨在。 “你先别着急呀,会不会是意外碰到过敏源了?” 见到解语杀气腾腾的往楼上冲,又想到那个阿姨那么大年纪了,林弯弯想要拦着解语。 解语在楼梯上停住,垂眸看着林弯弯。 “冯佩琅只对一种东西过敏,999皮炎平软膏。会是意外么?” 这一刻,林弯弯第一次见到解语用那么恐怖的眼神看着一切的东西。 她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第三十二章:解语花 - 解语 - 艾弋孤 解语还没冲到冯佩琅的病房里,就被小葵给拦住了。 小葵注意到了解语的眼神以及整个人的气场都很不对劲,想说的话不由的在喉咙里噎住了。 “有事么?” 就事论事。 就人对人。 解语不是会轻易迁怒别人的人,所以看着小葵,她冷静了下来问她。 “额,冯太太,是,是这样的……医院这边查到冯先生好像是器官捐献者。” 小葵的话让解语的目光又阴沉了下来。 器官捐献。 她想起来了,在高考之后,她跟冯佩琅去了一趟市区里的医院,做了一件成年人做的有意义的事情。 那就是签署死后器官捐献同意书。 就像所有的小年轻一样,他们有一腔热血。 有贡献社会的激情跟构想。 只是,现在…… “冯太太,我知道现在说起这个话题很不适合,毕竟冯先生还没有……但是那边机构的负责人很想跟冯太太您谈谈,冯太太您看……” 小葵被解语的眼神盯得很怕。 也瞬间意识到了自己之前一急之下说快了嘴,赶紧想要补救。 “请你通知他们,我会找时间谈谈的。只是现在,我并不想谈,冯佩琅还没有死。” 还没有死。 这四个字,解语咬得很重。 她几乎都知道其他的人会说什么来反驳她。 说冯佩琅已经脑死亡了。 说她守了这么多年守出来了一个这样的结局,荒唐可悲。 但是这些解语都不在乎。 只要她想,只要她愿意,她就会让冯佩琅多活一个小时,一天,一个月。 “好的,冯太太。” 小葵赶紧点头,目送着解语走进了病房。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病房里面,她才松了口气,不自觉的背后已经冒汗了。 解语已经算是很好说话的了。 如果是别的不讲理的家属,只怕她刚才那番话会引起一场医闹也不一定了。 “那个当小三赚钱养老公的女人没同意器官捐献呀?” 小葵走回到了护士站,一个同事八卦。 言辞有些难听。 小葵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文件夹。 “你不要乱说冯太太,她人挺好的。” 小葵皱眉呵斥同事。 她觉得解语对冯佩琅肯定是有真感情的,不然这四年,煎熬的四年,谁守得过来呢。 “呵呵,我可没乱说,你那个病人家属叫解语是吧?” 一边,同事挤开她坐在了电脑面前。 小葵点了点头。 “是叫解语,多好听的名字呀。” 解语花。 多情月照花间露,解语花摇月下风。 解语花三个字。 让这首诗活了过来。 也让小葵的心从日日繁杂的医院事务里活了过来。 就冲着冯太太这么好听的名字,她也认定了她是个很好的人。 “你看,这不都上新闻热搜了,某集团副总当人小三,迫害原配妻子以及其重病的女儿,被人在公司门口泼狗血。” 同事在电脑上噼里啪啦的搜了一阵,搜出来几则新闻。 挺爆炸的。 “你看评论,都有人人肉出了当事人,就叫解语,二十二岁。” “可不就是你那个病人家属么。” “呵呵,还解语花呢,我看是狐狸精更合适。” 同事说得满满嘲讽。 小葵却莫名心塞。 看着新闻的发布时间,全都是半个小时前发布的。 有人在解语的公司门口摆放了花圈,还有各种各样的污秽的东西。 在她的办公室里泼了狗血。 位于京市市中心繁华地带的大公司,闹这么一出,在网上瞬间形成了热搜。 这些新闻,闹得这么大这么难看,冯太太还不知道吧? 小葵有些担忧的望向了冯佩琅的病房那边。 第三十三章:蓄意谋杀 - 解语 - 艾弋孤 解语走进冯佩琅的病房里的时候,张阿姨正在替冯佩琅擦拭身子。 她用手帕轻轻的擦拭着冯佩琅的手指,一丝一毫,甚至连指甲缝里都没有漏掉。 细心程度跟之前没区别。 就好像她面对的不是一个脑死亡的冯佩琅。 还是之前那个冯佩琅,虽然昏迷,但是有的时候会醒来。 解语还有机会听她叫自己呆呆。 “很仔细。” 解语关上门,走过去的时候说了一句。 很明显,她的突然出现吓了张阿姨一跳。 张阿姨惊吓之下,手上的动作重了一下,冯佩琅的手背上很快就出现了一道红痕。 救兵卧床的人,肌肤滑嫩程度不亚于婴儿。 “解小姐,你来了呀!” 张阿姨赶紧用手帕捂住了冯佩琅手背上的红痕,抬眸看着解语,尽管她已经做到了完全的压制自己眼底的恐惧,但是恐惧是能够压住的吗? 它只会侵蚀她的骨血,筋脉,然后在解语的面前展露无疑。 解语勾了勾唇,算是回应了她的招呼。 伸手,轻轻的拿开了张阿姨手里捏着的帕子。 看着冯佩琅手背上的红痕,唇角又勾了勾。 “如果是以前,你这个动作可能会让他皱一皱眉头,或者是抽动一下手指。” 解语走到张阿姨身边,轻轻的抚摸着冯佩琅手背上的红痕,一点点的抚摸过去,仿佛带着深情。 张阿姨看了看解语。 叹了口气。 “解小姐,其实你这几年为冯先生做得已经够多了,冯先生现在这个样子谁都不愿意看到……”张阿姨说着,言语竟然有些哽咽。 仿佛比解语更加深情。 解语勾了勾唇。 “谁都不愿意看到吗? 她突然看着张阿姨,眼眸骤冷,“我倒是觉得,你很喜欢看到。“ 解语突然的冷眸,以及尖利带刺的语气把张阿姨吓了一跳。 张阿姨慌了。 “解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我照顾冯先生这么多年了,我……“ “你照顾她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他会皮炎平过敏?“ 解语抓住了张阿姨的手腕。 她的手在发抖。 这就说明了一切。 解语冷笑一声松开手。 “你说,我应该用个什么罪名起诉你比较好?”解语捏着张阿姨的手,将她一步步的逼到了墙角,“蓄意谋杀?还是谋杀未遂?又或者是……” “解小姐,我没有,我没有呀,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用过皮炎平了,自从我知道了冯先生对那个过敏之后我就……” “是么?” 解语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松开了揪住她手腕的手。 “如果我不是赶时间,我一定会好好陪你玩玩。张,阿,姨。” 解语转身离开。 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 还没开口,张阿姨就从后面扑上来抓住了解语的手,满眼哀求。 “解小姐,求求你……”张阿姨摇头,那张脸仿佛就在一瞬间的衰老了几十岁。 解语盯着她。 “我是昏了头呀!我昏了头,我对不起你,解小姐,我昏了头呀。” 张阿姨所言的昏了头,解语没兴趣知道更多。 知道更多有什么意思呢。 她做的事儿,终究是她做的。 被人收买,有人逼她,但终究不是被刀架在脖子上。 知道那么多,冯佩琅也再也回不来了。 解语没有挂断的电话,冷冷的看了张阿姨一眼之后对着电话那边说了几句。 极其简短的几句。 希望他们调查。 全力调查。 其他的,都交给林弯弯好了。 毕竟她还没有成为无业游民之前在京市的公安总局里待过一段时间。 第三十四章:我爱你 - 解语 - 艾弋孤 解语一通电话过后,张阿姨很快就被带走了。 解语坐在冯佩琅病房外面,注意到小葵正站在护士台那边看着自己。 以为她是想说器官捐献的事情,解语走了过去。 还没有走到护士台,小葵就快步走到了解语面前。 “冯太太,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突然闯到医院来把张阿姨带走的警察动静不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只是有林弯弯拦着,没人敢靠近。 “是有点事。” 解语伸手揉了揉眉心,往冯佩琅病房那边看了一眼,“你有熟悉的护工能介绍一个吗?我估计要给他换个护工。” 换护工。 就是短时间内不会考虑掉撤掉冯佩琅维持生命的机器。 小葵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了。 然后点了点头,说去给解语找个电话。 小葵转身走开的时候,解语兜里的手机响了几声。 但是几声之后就挂断了。 解语走到病房里坐下。 摸出手机来看,是来自助手的未接电话。 她请了几天假。 助手也知道,如果没事应该不会来烦她。 解语想了想,没有回复电话,而是关掉了手机。 手机关掉,仿佛她就跟冯佩琅一样,被割断了跟这个世界的联系。 她靠着墙坐在地上。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 越是这么安静,就越是能听到维持着冯佩琅呼吸心跳的机器的响声。 很刺耳。 解语看着病床上的男人。 事情发生之后她还没有认真的看过他的。 他变得难看了。 脸上也肿了。 嘴巴里插着喉管,额头上一大片的青紫。 身上水肿得厉害。 解语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个纪录片。 叫letgo。 讲的是关于脑死亡病人的生命抉择。 最好的方式就是letgo。 看的时候解语没觉得有什么,也认可这样的观点。 与其痛苦的存活于世,不如让他干干净净的离开。 只是想现在的冯佩琅,嘴角还有溢血,开胸的伤痕并未消下红肿。 狼狈。 哪里还有一点之前清爽的模样。 解语腾的一下从墙角站了起来,走到病床前。 床头张阿姨给他擦身子用的手帕还泡在热水里,解语拿过盆子转身去了洗手间,换了干净的手帕跟干净的水后走出来,拧干了手帕,一点点的在冯佩琅的脸上辗过。 一点点的替他擦掉了脸上的污秽。 三个小时。 她替冯佩琅擦干净了每一寸皮肤。 小时候奶奶曾经告诉过解语,人在这个世界上,赤条条的来,也赤条条的去,这样才是把他在人世间所有的苦难都丢在这个世界,在另外一个世界后才能重新开始。 她剪开了冯佩琅的衣服裤子,找来了干净的白布替他盖上。 她并不是一个细心的人,中间有些动作有些重,弄红了他的皮肤,却没有让他有一点反应。 解语知道,那个会突然睁眼摁住她的脑袋说她是调皮的呆呆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做好一切,解语将床头收拾干净,燃了香。 熏开了一室的刺鼻消毒水的味道。 她坐在床边轻轻的靠在他的脑侧。 “冯佩琅,记住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情话,我爱你。” 所以,我放你走。 记得往前走,不要回头。 第三十五章:这次说再见 - 解语 - 艾弋孤 撤掉呼吸机之前,解语需要跟红十字机构的人面谈一次。 是关于冯佩琅器官捐献的事儿。 解语亲吻了冯佩琅,跟他告别之后叫了小葵进来。 让小葵安排刚才说的器官捐献的事儿。 小葵进屋看到干干净净的病房,干干净净的冯佩琅的时候,眼眶瞬间的红了。 心头像是有电钻钻进去了一样。 鼻头泛酸。 她点了点头,让解语在这里稍等一下,她去安排。 转身走出病房的时候,小葵摸了一把眼泪。 同事见到她悄悄抹眼泪,讽刺一笑。 “小三儿还没答应捐献器官?我告诉你,这种女人最自私了,为了钱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谁知道她是……” “你闭嘴!!” 小葵怒吼了同事一声,把她的话压了下去。 然后把一叠病例丢到了她的面前。 “冯太太同意捐献器官了,我现在就去联系红十字的人。” 小葵说着,坐下拿起了电话。 同事看着她怒气冲冲的样子,憋住了接下来的话,冷笑两声转身离开。 “同意了又怎样,小三就是小三,应该被订到耻辱柱上去的贱人。” 同事云淡风轻的丢下这句话。 却深深的刺中了小葵的心。 小葵捏着电话等回复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了解语的那张脸。 温婉的女人。 却有着钢铁一样的意志。 这样的女人,会去做小三吗? 为什么呢? 小葵不懂了。 * 解语坐在地上,垂头看着地面。 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就像是跑了八百米之后的状态。 气喘吁吁。 脑海里像是一个星球爆炸掉了一样,各种光都在闪,白的黄的,却始终没有冯佩琅的。 她觉得自己状态很不对,她跟冯佩琅告别了,她的脑海里应该要不断的浮现她跟冯佩琅生活的点点滴滴才是,笑,哭,闹。 任何一种情绪都是正常的。 而她现在,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冯佩琅不在病床上的样子,想不起来他打篮球的模样,也想不起来他骑着单车载着自己上山下山的模样。 更回忆不起风吹动他的短发,他扬起明媚笑容的时候。 冯佩琅的人就在那边,不到一米远的病床上,解语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拉一拉他的手。 她静静的等着,等着小葵来通知自己,谈好器官捐献的事儿,送走冯佩琅。 没有等来小葵,却等来了林弯弯。 林弯弯推门进来的时候很急,见到解语就张嘴要说话。 解语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跟他说再见吧。” 她指了指床上的冯佩琅。 林弯弯神色一滞。 张了张嘴,看着解语。 “你,你想好了吗?” 就这样的放弃掉。 已经坚持了四年…… “还有什么办法吗?” 解语抱着自己的膝盖,双目无声。 所有人都都知道,没有办法了。 林弯弯哽咽了一下,目光从解语身上离开落在冯佩琅身上。 造化弄人。 形容的就是当初解语跟冯佩琅这一对了。 说起来她跟冯佩琅也是旧相识了,一个县城长大的,见着他追解语,见着他长成阳光小伙子,见着他越来越优秀,见着他得了癌症。 解语的天塌了。 而她又见到许颐时出现替解语顶起了一片天。 不一样的天。 “嘿,冯佩琅,我林弯弯。” 林弯弯拉过凳子坐在了病床前,伸出拳头轻轻撞了撞冯佩琅的胸口,一如之前打招呼的模样,“这次说再见,可得几十年来之后才见得到你了,你在那边要投胎可悠着点,等着我们啊。” 想起来也真是挺伤感的。 人缘挺好一男的,最后临走却只有她跟解语送送他。 造化弄人。 第三十六章:终结 - 解语 - 艾弋孤 解语跟红十字的人会面被安排在会议一室。 她被小葵领着去的时候林弯弯拦了她一下,像是想说什么。 “等我完事儿了再说。” 解语现在没空去处理任何其他的事情。 “那好吧。” 林弯弯叹了口气,往后站了站,无力的靠在了墙上。 兜里的手机在叫个不停,她捞出来看,是尧方木。 说的是解语的办公室被人泼狗血的事儿。 尧方木在微信上让林弯弯赶紧让解语回来处理。 要不然这事儿闹大了就压不住了。 林弯弯皱眉。 “冯佩琅要撤呼吸机了,你那边撑着点。” 她回了一句。 尧方木那边很久都没有回复。 半晌之后才回了一句——我会弄好的,你好好安慰我的小花花呀。 林弯弯翻了个白眼。 安慰,这事儿要是能安慰的话,世界上还有悲伤这回事儿吗? 看着红十字的人进了会议室,林弯弯叹了口气,坐在了走廊上的椅子上。 翻看手机联系人,找到了之前在警局的同事,拨了个电话过去问他张阿姨的事儿审得怎么样了。 “招了,说是有人给她账户上打了一百万,让她干的这事儿,还说让一个癌症晚期患者脑死亡是不犯法的,她是被洗脑了吧?还觉得这样对受害人来说是种解脱。” 那边,林弯弯的前同事嘀咕了几句。 林弯弯皱眉。 “查到是谁了干的吗?” “没。” 林弯弯皱眉。 让那边把接下来的事情交给自己处理。 “那这个老年人咋处理呀?” “坐牢呗,我给你一百万,让她坐牢坐到死。” 林弯弯挂断电话。 但是她不是开玩笑的。 甚至是很坚定的。 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 会议室里。 解语安静的听完红十字的小圆介绍完所有的流程,安静的填完前期的表格。 “那解小姐,冯先生的眼角膜,心脏,以及肾脏都是健康的,这些是可以捐献的是吗?” 小圆问解语。 解语点了点头。 “还有解女士,冯先生的肠道……” “只要能用,可以。” 她清楚冯佩琅的情况,胃癌,肿瘤。 这样的情况也是需要评估才能进行器官捐献的。 “那皮肤呢?我看冯先生……” “啪!”的一声,解语将手里的杯子摔在了桌上。 吓了小圆一跳。 “解女士,这……我们检查了,冯先生的皮肤……” “你是器官捐献者吗?” 解语睨着小圆,问她。 小圆愣了一下,点头。 “如果你死了,你妈看着你被掏空了,连皮肤都被剥掉了,你妈会高兴吗?” “解小姐……” “我就问你,你死了,被剥皮了,你妈要是高兴见你这样下葬,我马上答应捐献冯佩琅的皮肤。” 解语看着小圆的脸色瞬息万变。 最后冷笑了一下。 “表给我,另外,我不接受捐献冯佩琅的皮肤。” 解语起身,换了个座位,对着小圆敲了敲桌子。 小圆愣了一下,脸色尴尬的赶紧把手里的表格递给了解语。 解语阅读之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张张的。 签到最后仿佛她的五脏六腑,每个器官,每块骨头都被拆掉了。 冯佩琅失去了生命。 她失去了生命。 一切仿佛都终结在了她签下的解语两个字。 第三十七章:许颐时的电话 - 解语 - 艾弋孤 很快,冯佩琅的病房就空了。 空下来的房间很快又住了新的病人。 人来人往的医院还是一样的喧闹,人声鼎沸。 小葵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忙碌,这次住进病房的人是个患上肺癌的家庭主妇。 不抽烟不喝酒,佛系养生多年,大病一场就被确诊为肺癌。 解语看到她坐在轮椅上被推进病房,看到她躺在冯佩琅躺了很多年的病床上,仿佛又看到了冯佩琅所经历的一切。 刺眼。 她扭开脑袋,取走了最后的资料。 解语从殡仪馆里带走冯佩琅的骨灰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林弯弯的车停在殡仪馆外面等她。 解语抱着骨灰罐子上了车。 尧方木也在车里。 解语从医院出来到殡仪馆里,守了整整的三天三夜,她一刻都没有闭眼睛,模样憔悴让尧方木的心碎了一地。 “小花花……” 尧方木憋了好多天安慰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哽咽了一下叫了解语一声。 解语把手里的骨灰罐子放在了车座上,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没有回应尧方木。 尧方木还要继续说话却被林弯弯给瞪了一眼,赶紧闭嘴。 “鹤山公墓,我买了块墓地,过去吧?” 林弯弯说了一句。 半晌之后才听到解语在后面闷身闷气的“嗯”了一声。 看来还有口气儿。 林弯弯放心了。 开车往鹤山公墓去了。 尧方木坐在前面,被林弯弯横着,不能劝说解语什么,但是总是往后看去,眼里全是担忧。 这个时候他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摸出手机来看,来电显示是安迪。 尧方木看到这两个字,心虚的瞟了解语一眼。 好在解语依旧闭着眼没看他,他赶紧把电话给掐了。 林弯弯瞟过来看他,他赶紧张嘴无声动了动嘴巴。 ——是安迪,解语的老板。 林弯弯冷冷哼了两声,算是知道了。 这个女人来电话能有什么好事,林弯弯就算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多半是为了前几天解语被闹小三的那件事。 那事儿虽然之后尧方木去处理了,但是还是影响很大难以平息,最后还是许颐时出手下了大动作才把所有的悠悠之口给封住。 解语被闹得这么难看,恰好还选在冯佩琅出事儿她分身无术的时候。 这事儿要不是林举荷做的,林弯弯能把名字倒过来写。 尧方木不在解语面前接这个电话是正确的做法,毕竟这个时候林弯弯不想再刺激解语了,什么事儿都等缓缓再说吧。 林弯弯沉默,尧方木也沉默。 只是他兜里的手机却不肯沉默,他掐了电话,那边就坚持不懈的再打,他再掐,那边再打,如此反复十几次之后,突然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刺过来,让尧方木藏在兜里摁手机掐电话的手一颤。 “接电话。” 声音从后座传来,是解语。 尧方木往后看去,解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冷冷的盯着他。 那眼神无波,却冷得渗人。 “小花花……”尧方木嘴唇蠕动,看着解语,有些为难。 林弯弯也从后视镜里瞟了解语一眼。 解语的眼眸布满了血丝,带着骇人之色。 “我叫你接电话。” 解语重复了一句。 尧方木摇头。 “你他妈的。” 解语怒了,起身就从尧方木的裤兜里抓出了手机。 屏幕上正在显示一通来电。 来电人却是许颐时。 解语看着那串号码,愣了一下。 是许颐时。 她看了一眼尧方木,尧方木在看到来电人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刚才不还是安迪么?现在怎么成了他小姨夫了? 只是,是小姨夫情况才更诡异好吧?因为听说他之前处理那件事儿的时候可是暴怒的拔了好几人的舌头。 残忍至极。 也不知道他打电话过来是干什么的。 而且,还是解语接的电话…… 尧方木觉得自己要疯了。 而解语只是定定的盯着这三个字,沉默的盯着看了几分钟后,平静的用手指滑过了屏幕,接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车内温度降至零点。 尧方木懊恼得直锤头。 林弯弯抿着唇找了个地方停车。 车内一片平静。 却仿佛是暴风雨来前的征兆。 呼吸里都是血腥味道。 第三十八章:你跟我是一样的 - 解语 - 艾弋孤 许颐时知道电话这边是解语。 “下车。” 他声音低沉,只说了这两个字。 解语冷笑勾唇,没听他的,也不言语。 只是没等那边继续说话,她就掐断了电话,关掉了尧方木的手机。 “没事吧?” 林弯弯其实已经从车子的后视镜里看到了停在后面的许颐时的车子,不知道许颐时在电话里跟解语说了什么,问了一句。 “继续开。” 解语把关机的手机丢到了尧方木的手里,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许颐时的车在外面。 她也知道这几天或许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事情瞒着她。 她都知道。 但是她却并不想去弄明白。 还差一点点。 解语在心里告诉自己,还差一点点,就可以放下了。 车子继续往鹤山公墓开。 半个小时之后,冯佩琅的骨灰就被工作人员放进了已经准备好的墓地里。 因为知道冯佩琅有幽闭症,所以林弯弯选的是一个地上的墓地。 下葬的繁文缛节很多,大多都是尧方木跟林弯弯在跑前跑后,解语就像个木头人一样的跟着。 最后,工作人员让解语捧一捧黄土浇在墓地前面。 在鞭炮声中完成了最后的仪式。 也彻底的结束了冯佩琅这年轻的一生。 尘归尘,土归土。 南方以南,岁月无边。 * 从鹤山公墓里走出来的时候,解语突然脚软。 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在地。 辛亏林弯弯扶得及时。 “你真没事吗?” 林弯弯不是个能开解人的性格,如果解语哭,解语闹,她陪着解语哭闹大醉一场可能还在行。 但是偏偏解语不哭也不闹,平静得都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这让林弯弯瘆得慌。 “没事。” 解语轻轻的抚掉了林弯弯搀扶着自己的手臂,快步往车那边走去。 没有再留恋一眼身后的风景。 上车坐下。 解语才惊觉前面驾驶座上竟然有人。 高大的身影,穿着皮夹克带着棒球帽。 木香的古龙水的香味里面掺杂着一丝丝烟草香味。 是许颐时。 他竟然在车上。 解语一下子要起身下车。 但是车门却齐刷刷的啪了一声,被许颐时锁住了。 没有再给解语挣扎的机会,许颐时启动了车子滑了出去。 飞快的,几乎将解语的整个身子都甩在了座位上。 车外面,林弯弯跟尧方木看着车子突然开走,都惊了一下。 “车,是小姨夫在车里吗?” 尧方木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许颐时的车。 那辆车里没人。 林弯弯皱眉没说话。 算是默认了。 “那我们怎么回去呀?” 小姨夫带走了解语,解语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虽然心里是不情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但是尧方木还是不得不承认许颐时的能力还有他对这个女人的保护欲。 强得惊人。 “开车呗,不然走回去?” 林弯弯甩了甩手里的钥匙,径直走到了许颐时的那辆车边上。 用备用钥匙打开了车门。 尧方木惊得瞪大了眼睛,瞬间明白了一切。 “小姨,你!!!”简直可恶! “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 林弯弯上车,见到尧方木在外面赌气站着,有些无奈。 走出去一把把他揪了进去。 “小侄子,你一辈子是我的侄子,你一辈子就都别想跟解语在一起。” 车上,林弯弯很不客气的点名了一个事实。 尧方木眼眶通红。 “迟早有一天我会跟你断绝关系。” “等你能自己养活自己再说吧,小侄子。” 林弯弯被逗笑了。 * 山道崎岖,许颐时把车开得轰鸣,从一个山道漂移滑入另一个山道,大有仿佛想要跟解语同归于尽的意思。 解语揪着安全带,手都被割破了。 很快的,车停了。 解语才在座位上坐好,许颐时就从前面下车打开后面的车门钻了进来。 “你滚开!” 解语排斥抵抗许颐时。 用尽了双手双脚。 下一秒,双手双脚都被高大的男人桎梏住了。 许颐时把她压在车座上,扯掉了她的衣裳。 如此近距离,解语才闻到男人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是宿醉么? 她仰头,看着他眼眸底下有块青色。 是宿醉了。 解语更加大力的去推他,扭动着身子不要他碰。 “为什么要推开我,你知道我为你做了些什么吗?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推开我?” 被阻碍,男人不悦。 到底解语是个女人,根本不能抵抗男人用出来的三成力气,更别说被激怒的许颐时大力的将她摁住了。 “许颐时,你混蛋。” 身上衣服被撕掉,旷野之下,凉意更甚。 解语只能把身子蜷成一团。 许颐时的手指掐在了她的腰上,被他揉过的地方又麻又酸。 该死的是解语是疲惫的,这具疲惫的身子对许颐时是上瘾的。 许颐时的手从她身子上划过,带了些什么东西递到她面前。 贴着她的背在她耳边邪佞一笑。 “你看,你对我总是不能抗拒。” “你跟我,是一样的。” “只有你跟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蹭着她的耳垂,呼吸也重了起来。 第三十九章:流产 - 解语 - 艾弋孤 解语推不开许颐时。 张嘴想要骂他,却被他的唇锁住了柔软的唇瓣。 那些话语变成了呜呜咽咽的嘤咛。 她急得瞪大了眼睛。 而下一秒就被许他闯入。 突兀。 也疼。 疼痛过后,却是更多的叫她颤栗羞耻的反应。 男人却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解语伸手掐在他的腰上。 用尽全力,用手拧,用指甲掐,用一切办法要让他疼。 让他退缩。 但是男人却愈发猛劲。 也是了,他从她身上掠多的时候什么时候有过怜爱。 他的占有欲,他的霸道会以宠爱的形式展现,但是撕掉表面,许颐时就是个只会索取霸道的混蛋。 解语干脆放弃了,躺在座椅上任由他动作。 只是许颐时要的可不是这个。 解语不动了,目光带着嘲讽的看着他,更是犹如一把锥子刺进了他的胸膛。 那样的目光,根本就是见他血流成河了还要伸出手去在他的胸膛里掏了又掏。 残忍至极。 他摁着她的肩膀,用力想要弄疼她。 疼是疼了。 可是该死的女人却倔强的咬着嘴唇不肯吱呜一声。 即便那双眼眸里已经因疼痛有了雾气。 这一刻,许颐时突然想到曾经有人形容过他跟解语的这段不正当关系。 他说许颐时是变态。 而解语的变态程度胜过许颐时。 两个变态,一个有所求,一个有所需。 便能够完完全全的契合在一起。 当初,解语求财,许颐时需要能给许多乐做骨髓移植的配对人。 如今,冯佩琅死了。 许颐时也找到了能够给乐乐进行骨髓移植的人。 分开,也不为过。 只是为什么,许颐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他不信佛,也不信教,更不信上帝。 他唯一信的就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东西。 以前这些东西里有解语。 而如今她不在这个范围内了,他满腔怒火。 她如此的绝情,拉黑了他所有的方式,和风御景的住所也搬空了。 甚至那三亿的补偿款她也分毫不取。 好干脆利落。 有那么一刻,许颐时觉得,便是两棵树,契合了四年,也会融为一体,偏偏解语不是,她出现在他的生活里,离开的时候也不会拖泥带水。 如果他不联系她,她甚至会就此消失。 “知道冯佩琅的墓地是谁买的么?” 见到女人不开口,许颐时将她翻了过来摁住腰,继续动作。 闷哼一声。 女人咬着牙依旧不开口,大抵是他提到的冯佩琅是她心底的禁区,她的手死死的揪住了车座的边缘。 几乎变形。 呵。 许颐时冷笑一声。 继续索取。 “是我。” 丢下两个字,他感觉到解语从内到外的颤栗了。 让他头皮发麻如同被电流击中。 “你放屁。” 解语咬碎了一口银牙,哽咽开口,吸入满嘴血腥味。 “鹤山公墓A层,一平米一百万,冯佩琅那地儿不大,十几二十平也是有的,你觉得你的好姐妹林弯弯有那个钱?嗯?!” 许颐时问话的时候发了狠。 撞得解语发出了破碎的声音。 她眼眶绯红。 却依旧死咬嘴唇。 是了。 鹤山公墓是国内顶级的风水公墓。 比活人住的地方更贵。 林弯弯在说起鹤山公墓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的。 是她那时候糊涂了。 林弯弯虽然有钱,却没有这么多钱。 是许颐时。 解语的眼里有泪水掉下。 到底没有让冯佩琅走得干干净净。 解语恨。 恨许颐时。 更恨自己。 “我不会感激你的。” 想了很久,她嘶哑开口。 话语里已经有了哭腔。 她哭了。 许颐时的动作顿了一下。 解语不常哭。 她跟着他四年,流过不到一次眼泪。 那一次她流产了,失去了一个孩子。 没日没夜的哭了一天之后就很郑重的告诉许颐时,从此之后她不会在他面前再流一滴眼泪。 那次是他的错。 他没有保护好她跟孩子。 所以在那之后许颐时加倍的对她好,她要天上的星星,许颐时不会摘月亮给她、 而这一次她失去了什么? 冯佩琅么? 思及此,许颐时愈发的狠了。 “忘了告诉你,冯佩琅的墓地风水特别好,视线也很宽广,比如我们现在在做的事儿,他一定可以一目了然的。” 许颐时扣住了解语的双手,伏在她身上肆意乱语。 “跟一个死人作对,许颐时,你就这点本事!” 解语咬牙。 “这点本事?我有多少本事你是忘了么?看来得让你回味回味了。” 说罢,许颐时一脚踹开了车门,将解语拖了出来。 光天化日。 * 两个小时后。 解语被重新丢进了车里。 她的身上全是泥泞。 头发也乱了,树叶枯草掺杂在里面。 寂静无人的路上,许颐时站在车门外拉上了裤子的拉链。 姿态优雅矜贵。 解语浑身狼狈。 而他浑身上下衣服从内到外连都没有打个褶。 衣冠禽兽,也不过如此了。 他在车外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眼神了全是刀子。 失去了以往的疼宠,更多的是嘲讽。 嘲讽她想逃,却逃不掉。 嘲讽她把真心跟爱情寄托在一个死人的身上。 嘲讽她蠢。 他嘲讽她身上的每一样优点,把她践踏成那种最悲惨低贱的人,却并不准备放她走。 这就是许颐时。 解语缩在车座的一角别开了头去。 嘴里已经满嘴鲜血了。 她的身子在发抖。 觉得此刻自己每一寸皮肤都是脏的。 被许颐时弄脏了。 “你觉得刚才那出好戏冯佩琅看得开心么?” 许颐时单手搭在车门上,睨着解语。 问。 这样的话,刚才在树林里他已经说了好几遍了。 他说,那个树林的位置正对山上冯佩琅的墓地。 他说,她所谓的跟冯佩琅的生死绝恋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冯佩琅的爱,只是习惯跟妥协。 向病魔妥协。 向她妥协。 他每说一句话,便是揭穿一张又一张盖着真相的虚伪面纱。 毫不留情的,用力刺穿解语。 解语扭过头去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当然开心。” 解语掀唇,沙哑开口,“他开心活着的时候用着你的钱看病,死了时候住着你斥巨资买的墓地,许颐时,他能从一个女人身上得到这些还包括真爱,你不行。” “到死都不行!” “因为你冷血无情,没有人会爱你!” 解语的话说完,许颐时的眸色再冷了几度。 若是旁人在他面前这样对他说话,早就被他拔了舌头或者是缝上了嘴巴。 偏偏是解语。 解语不怕。 她更怕的是活着,被他如同傀儡一样的支配着。 她想撕碎他。 想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却更想摆脱他。 许颐时是个变态。 “他爱你,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余下几十年里被我独占,他应该不知道你的身体真的很美味,解语,你除了这具身体,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呢?” 许颐时上车,捧着解语的脸,眼神讥讽。 “不过,有这具身体就足够了。” 许颐时看着解语眼里的恨。 突然想到那个人还说过。 他跟解语,分不开却也合不好。 除非他们手里的剑都刺进了彼此的胸膛,让彼此的心都停止了跳动。 世界就安静和平了。 * 最后,许颐时送解语回了和风御景。 天色已黑。 许颐时用毯子抱着解语下车的。 再次来到这里,她是抗拒的。 在之前,她在医院的时候就找了搬家公司搬走了自己的东西。 但是现在,她的东西又被送回到了这里,并且,每一样东西都摆放在原来的位置。 甚至连地上的一张废纸都没有被挪动位置。 房间被打扫过了。 别墅从门口到房间,无论是过道上还是房间里都摆放着她喜欢的百合。 形成了一片白色的花海。 香味浓郁。 但是解语此刻却无心欣赏。 因为她疼。 从一进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起,就小腹绞痛。 那里像是被伸进了一个搅拌机一样的,大马力的搅碎了她的血肉。 解语疼得揪紧手臂。 许颐时抱着她直接进了浴室。 解语身上全是伤口,碰到水,疼痛感就爆炸开了。 如果是以前,许颐时会第一时间找医生给她上药,包扎。 只是这次,他打开了花洒就把她丢到了冷水下面。 冰凉的水劈头盖脸的淋了她一身。 “你滚!” “我怎样还轮不到你支配。” 许颐时强迫她打开身子,任由冷水冲刷着她的身体。 眼神冰冷。 解语站在花洒下面,需要扶着墙才能站稳。 腿很疼。 身子也很疼。 小腹的剧痛更是盖过了所有其他的痛感。 冷水浇下的不仅有泥泞污渍,还有鲜血。 鲜血顺着她的大腿根儿往下流个不停。 解语疼得身子无法站直,双腿都在打颤。 却也哆哆嗦嗦的看着许颐时,让他滚。 挣扎都没有力气了。 很快,血越淌越多,染红了整个浴室的地面。 许颐时也注意到情况的不对劲了,扯过浴巾一把就裹住了解语,把她抱出了浴室。 “许颐时,我要死了,你满意了吗?” 解语很痛。 这是一种比锥心还要痛的痛。 却也在这种痛感里明白了什么。 因为她在三年前已经感觉过一次了。 那种需要把心脏挖个洞,挖出里面属于某个东西的抽痛。 那种把她的身体撕碎,生命流逝的拉扯之痛。 鲜血从她的身体里涌出来,已经把浴巾都染红了,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地上。 很快就形成了一滩鲜红色的血泊。 倒映出来了许颐时那张冷冽清冷的俊颜。 有些慌张。 “你最好别死。” 许颐时搂着解语打电话,“带着救护车赶紧滚过来!”电话那边是他的发小陈沛。 军区医院第一主刀。 解语咯咯的笑了起来,失神的目光最终落到了许颐时的身上。 “笑什么。” 许颐时被解语笑得有些心颤,皱眉。 注意到血好像没有在滴了。 却依旧不敢放开她。 “笑你。” 解语声音微弱,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在许颐时的世界里扯开了一个大口子。 雷声轰鸣。 暴雨滂沱。 “害我流产了。” 第四十章:离婚 - 解语 - 艾弋孤 把解语送进手术室的时候,许颐时揪住了陈沛的手。 他本来想要发怒的,拿出他一直以来的京市许颐时的样子。 嚣张,霸道。 谁要是做不到他要求的,谁就该死。 但是看到手术推车裹携着的那一地血色痕迹,他的视线胶在了地上。 “阿时……” 陈沛已经看着许颐时失魂落魄的样子,开口叫了他一声。 现在解语因为流产引起的大出血,急需手术。 他想说,许颐时现在耽搁的每一分钟都是那个姑娘的命。 只是他不能说。 跟许颐时做了这么多年朋友,他从未看过男人有过一刻的失神跟不体面。 就算当年林举荷设计他上了床,怀上了许多乐,他接受得也颇为平静。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林举荷的奸计得逞之后无非是需要一段婚姻,他给她,他接受婚姻的附赠品——孩子。 并且用尽全力去爱她。 他带着许多乐求医这么多年,也没有过这一刻这样失控又狼狈。 陈沛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他跟许颐时是从小一个大院儿里长大的,他小时候永远是孩子王,一群屁孩儿里面最有领导力的那一个。 长大后,他在部队里摸爬滚打,挨过枪子儿,吃过拳头,被打趴了还会爬起来跟他爸横。 他爸是他部队的连长。 军队教育成就了在界叱咤风云的许颐时。 塑造了他不屈的傲骨的同时也造就他的冷漠无情。 他以前有过不少女人。 被林举荷“逼婚”之后便清心寡欲。再后来,陈沛听说许颐时婚内出轨一个叫解语的姑娘。 起初是不信的。 因为许颐时现在虽不是军人了,却应该能秉承军人的作风,出轨这种恶习是断然不会沾惹的。 但是后来他信了。 因为许颐时开始频繁的带着那个女人出席各种场合。 像是热恋里的男孩儿忙忙碌碌的。 陈沛那个时候想,或许这个叫解语的女孩儿是许颐时的救赎,能让他的心活过来,也是好事……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两人陷入这样的境地…… 许颐时的慌乱写在脸上。 弱点也写在脸上。 “沛子,一定要救活她,一定要……” 许颐时说了两句一定要,语气一点点弱了下去。 陈沛点头,伸手掰开了许颐时的手。 他不能再听他说下去了。 就一点,就差一点陈沛感觉到他就要说出“求求你”这三个字了。 这样的字眼不符合许颐时的高傲,他不想听。 “我让阿苏过来守着你。” 手术只怕没有两三个小时完不了,害怕许颐时有点什么不对劲儿,陈沛在医院的路上给阿苏去了个电话。 阿苏是他女朋我。 也是从小一个院儿里长大的。 她了解许颐时。 陈沛进了手术室。 操作室里面,解语已经被上了麻药,护士正在诱导她跟着麻药的进度呼吸。 有节奏的一下接一下的呼吸。 陈沛看到还没有陷入昏迷的女人正伸手抓着护士的手腕,挣扎着想要说什么。 她的手腕白得耀眼。 护士敷衍焦灼的点着头,麻药的药效上来了,她的手缓缓的垂落在了手术床上。 他刷手上台。 手术台上的女人已经昏迷了,麻药也没有拧开她皱紧的眉头。 护士在替她照B超,陈沛看过去的时候,心尖儿都发颤发麻了。 “陈医生,有两个孕囊。” 护士指着B超仪的屏幕说了一句,“但是都没有胎心了,胎儿大约8w左右,不算小了,这个妈妈怎么这么粗心,这一下子丢了两孩子,真是作孽呀。” 护士们在手术台上总喜欢絮絮叨叨的。 如今解语的情况更是让她们唏嘘。 毕竟一下子没了两孩子,总是让一些妈妈族们心疼的。 听到这些讨论,陈沛捏着手术刀的手有点颤。 这不是常有的情况。 他从28岁结束4年的实习生涯到现在已经做了六年的主刀医生了,手抖这种情况发生过不到三次。 这一次他必须抖。 因为他一刀下去,拿掉的可是许颐时的孩子。 许颐时可以为了许多乐的出现跟林举荷那样的女人结婚,天知道失去这两个孩子他能做出什么事儿…… “林护士评估一下,孩子还能保么?” 陈沛丢下刀,走到B超仪面前盯着屏幕。 林护士就是给解语打B超的护士,听到陈沛这么说愣了一下。 皱眉。 “陈医生,你看哈子这个怎么可能会有救,胎心一点都没了。而且子宫还在痉挛,不规则的颤动,这是吃了不知道什么烈性堕胎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林护士摇头。 但是陈沛却给妇产科去了个电话,要他们马上安排专家团队下来会诊。 现在是半夜,值班的多是写实习医生。 他给院长打电话。 那边被吵醒了还很不高兴。 “十分钟内来一号手术室会诊,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次病人是许颐时的老婆孩子。” 陈沛有种预感。 要是保不住这个孩子,许颐时一定能端了这医院。 在京市,许家人的手段谁不知道呢! * 手术室门口。 许颐时坐在长椅上,手上,身上都有血迹。 他痛苦的闭着眼,眼前闪过的全是三年前解语小产的那一次。 他带着解语还有乐乐去瑞士滑雪,半夜乐乐发高烧,他载着她去医院。 林举荷打电话假装是医院的护士骗解语去医院给乐乐送安睡的小海豚。 解语心急赶时间开车在路上被“追尾”了。 车子抛锚在了荒野,她走路硬走到了医院,结果到医院的时候浑身是血,才刚刚两月的孩子已经没了。 许颐时还清楚的记得他推着乐乐走出医院的时候跟解语遭遇的那个画面。 她浑身狼狈,身上有白雪也有鲜血。 嘴唇冻得青紫。 在看到乐乐的时候还哆哆嗦嗦的从包里拿海豚给她。 乐乐看到那么多的血以为她要死了,吓哭了。 各种求护士医生救救解语。 许颐时跑过去抱住了她。 她是怎么说的呢。 她迷迷蒙蒙问为什么现在暖和了还越来越疼了呢。 之后,在那个异国的医院。 深夜,许颐时捏着解语的手陪她做了流产手术。 而后他查到那个打到酒店房间里的电话是来自林举荷的所在地。 至于她是怎么先所有人一步得知解语已经怀孕了,他不知道。 之后再盘问,她也只是冷冷的告诉许颐时,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能给许颐时生孩子。 多可笑的一句话。 只有她能生。 曾经许颐时也给了她这个机会这个特权。 她却让乐乐得了白血病。 许颐时想到当年,气得笑了,桃花眼眸里闪动了泪光。 阿苏走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颓废的男人狼狈的靠在墙上,唇角勾起似是在笑,又似在哭。 还是认得出他是许颐时的。因为他就算是颓废,浑身气场也是矜贵的,不可侵犯的。 这就是这个男人得天独厚的东西。 气场,也是最坚不可摧的。 阿苏走过去,叫了他一声时哥。 许颐时掀眸看了阿苏一眼。 动了动唇。 像是再说来了。 又像是什么都没有说。 阿苏坐在椅子上,给他倒了杯茶。 她是做心理医生的,跟人相处少不了用心理医生那一套,即便是不是刻意的,也想着去说些什么。 差是她从家里带出来的。 许颐时看了一眼,没有接。 “时哥,介意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许颐时跟解语,阿苏也是了解的。 林弯弯是她的心理病人,她没少从林弯弯嘴里听到她两的事情。 不,她其实是觉得,林弯弯心理病的症结就是在解语跟许颐时身上。 她在她面前除了讨论他两的事儿就没别的了。 林弯弯是许颐时的小姨子。 解语是她闺蜜。 她促成了两人的深交。 阿苏觉得林弯弯对此心理是有阴暗面的。 不知道阴暗下面藏着的是什么。 秉着职业道德精神跟入职前宣的誓,阿苏就算知道也不能说。 “……”许颐时看了阿苏一眼。 刚要掀唇说话的时候看到一群医生护士鱼贯涌入一号手术室。 他的话被止住了。 一号手术室是解语的手术室,许颐时起身要上去看个究竟,却被阿苏拉住了。 “时哥,他们都是妇产科的。” 这是好事吧,流产手术谁都能做,但是妇产科的才能做保胎的手术。 许颐时愣了一下。 眼里有光芒炸出。 这群人进去了,陈沛出来了。 他手里还捏着一张照片。 走出门扯掉口罩,他向着许颐时走了过来。 “怎么样了?” 阿苏急忙走过去。 陈沛没说话,走到许颐时面前把手里的照片递到了他面前。 黑白的B超速写照。 许颐时伸手接过。 纸片很轻,却压得他的手都在颤抖。 像是烟瘾压抑了很久。 又像是情绪濒临崩溃又得到了救赎。 “有两个胎囊。” “但是你做好心理准备,检测器听不到胎心。” 陈沛接下来的话,并不是救赎。 阿苏恼了,瞪了他一眼。 许颐时却冷呵呵的发出了两声笑声。 然后捏着照片坐回了椅子上。 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你要给谁打电话……“陈沛知道这些事情是自己必须要说的。 从一个医生的角度,他是病人家属,他有知情权。 从一个朋友的角度,他更应该说出实情。 许颐时打电话,阿苏恼得掐了陈沛一把。 陈沛却注意到了许颐时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联系人是林举荷。 他给林举荷打电话做什么? 很快的,电话接通了。 “我们离婚。” 许颐时丢出来的四个字,无异于是炸弹。 核武器。 杀伤力极强。 第四十一章:孩子 - 解语 - 艾弋孤 许颐时要跟林举荷离婚。 陈沛跟阿苏并不感觉到震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许颐时跟林举荷并不是一路人。 许颐时充满野性,内敛又张狂,有不羁的肉体跟灵魂。 像只猎豹。 而林举荷就像是一个在正方形的模型里长大的西瓜。 她的人生方向,规划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明确。 并且,跟林家寸步不分。 林举荷的父亲林椿侯是京市的第一首富,家里的产业除了各种各样遍布全球各地的动产不动产豪宅酒店游乐场所之外,还有西北地区好几十座山头的煤山油田。 林举荷的哥哥林溪山比陈沛大了一轮,智力上有点问题,却总是爱在他们面前炫富。 在那个有颗大白兔奶糖就可以“号召天下”的年代,林溪山总是很大方的请他们喝可乐。 看电影。 然后带着他们出去闹事讨债。 孩子讨债,比大人讨债来得快又狠,因为孩子动手不犯法。 你看,金钱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融进了林家认的骨子里,即便林溪山是个脑袋有问题的傻子,也知道怎么去讨债,怎么把手里能用的“资源”的用处发挥到最大。 不过后来有一次他们一群孩子里有个孩子在讨债的时候骑摩托车摔死了,林家赔偿了一大笔钱之后就没让林溪山出来做过这种事儿了。 当然,在那之后,陈沛连林溪山都见得少了。 让然,他们小时候跟林举荷差不多是零交集。 林家住在他们大院儿后山半山腰上的别墅里,陈沛也是当初跟着许颐时摸鱼打鸟的时候见过林举荷几次。 她总是一个人坐在树荫草坪下面看书, 阳光很大,很多时候陈沛都觉得自己要被晒晕了,就算是树荫下面,光线也很充沛,所以她在那种环境下看书很让陈沛不解。 当然,许颐时给出的结论是两个字——装逼。 这两个字在那个时候算是十分新潮的形容词了,因为许颐时把它拎来形容了林举荷,陈沛回家学给家里的老头儿听了,被老头儿摁住打了一顿。 陈老头儿警告他离林家人远点。 当初他的表哥就是那个骑摩托车摔死的少年追债队的成员之一。 应陈沛的要求,他们在之后的十几年里再也没有去过后山,也没有见过任何的林家人。 十几年后,许家老爷子六十大寿,大肆庆祝,京市里有钱有权的来了一圈儿,各种各样大车小车都把他们的大院儿给塞满了,连马路上都拍出去两条街全是一水儿的豪车。 那一次,林举荷也来了。 跟着她老爹林醇厚一起来的。 有备而来。 那句话咋说的来着。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林举荷大概十几年前就把许颐时给惦记上了。 那一晚上,她算计了许颐时。 一个月后,她告诉许颐时她怀孕了。 三个月后,她嫁给了许颐时。 同年,林家人因为她在许家受到的“不公平”的而撑着许颐时在远疆服役不在家的时候大闹许家,气得许老爷子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中了风。 红火遍了京市半边天的许家一下子垮了。 陈沛当年还住在大院里,所以清楚的记得那晚上林家人是怎么践踏许家人的。 那个时候林举荷已经怀孕七八个月了,肚子老大了。 林家人闹的时候,她就站在院子里看着。 林家人数落许颐时的不负责任,从结婚之后都没有跟林举荷睡过一次,现在林举荷临盆在即,他还去远疆服役,一去就要半年,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做丈夫的担当。 林家人说得有板有眼,就好像这场婚姻一开始就不是林举荷偷来的一样。 他也记得林举荷那张冷漠的脸,看着林家人在许家放肆,她的目光里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除了她不在乎,就是这一步根本就是在她计划之内的走向。 后来,当许颐时回来的时候,京市的天变了。 许家要完了。 林举荷住回了林家,带着他们的孩子许多乐一起。 许颐时要离婚,林举荷却警告他,如果离婚,她就掐死许多乐。 因为在她的世界里,许颐时要离开就离开得干净一点,孩子什么的,都是累赘。 后来陈沛跟阿苏说起这些陈年旧事儿,阿苏分析林举荷的所作所为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就是深爱许颐时,但是因为某些先天后天养成的性格她无法正常的来表达自己的爱意,所以才会走上这样一个极端。 第二个就是她恨死了许颐时,恨他优秀,恨他从小出色,所以接近他,所做的任何事情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毁掉他,这样的成就感可以满足她心里变态的需求。 这两个可能,陈沛都觉得有可能。 到底是哪个,他也深究不到。 说起林家人的奇葩,陈沛觉得让一个说书先生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林家有钱,在子孙昌茂这件事儿上也十分的看重,在林家,哪个子孙后代越多,那一脉能分到的遗产也会多一些。 所以,在许多乐还没生病的那两年,林举荷跟许颐时关系有所缓和的时候,她不止一次的提出要再生孩子,最好一年一个,或者是去做试管,一次做三胞胎也行。 陈沛后来是在别人口中听到这些事儿的。 他没觉得其他,林举荷追求她能够分到的财产是她的事儿他没资格评价。 他只是心疼许颐时。 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却被圈禁在了这样一个叫人窒息的囚笼里。 林举荷意图毁掉许颐时,一根根的掰断他身上的傲骨,然后将他驯化。 这是林家人常用的手段。 她手里的筹码是许多乐。 许多乐是许家人的开心果,承载着许家人的爱。 只是好景也不长,许多乐得了慢性粒细胞白血病。 换骨髓可治。 这些年,许颐时振兴了许家,又时不时的带着乐乐全世界各地的求医,倒是将跟林举荷离婚的事情搁置了。 如今再提起来,便是现在了。 陈沛从回忆里抽身出来,叹了口气。 阿苏捏了捏他的手背,知道他在想什么,摇头。 陈沛走过去,看到许颐时已经掐断了电话。 不知道林举荷在那边说了什么,许颐时掐断电话的时候很干脆。 两人的通话两分钟不到。 捏着电话的男人垂着头似乎是在思考,却听见手术室那边叮的一响。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 老院长率先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抹汗,眼神畏惧的朝着这边看来。 他身后跟着一排妇产科的骨干医生,每个人的脸上都沉沉的。 陈沛的心咯噔跳了一下。 暗道一声不好了。 虽然在一开始就可能知道是这个结局,但是他还是抱有了一丝希望的,毕竟那是两个孩子。 留下任何一个也是好的…… “怎么样?” 许颐时先陈沛一步走到了老院长面前。 目光烁烁的盯着他。 老院长叹息一声,颤着手从兜里摸出眼镜儿戴上,看着许颐时摇头。 就算许颐时放话要把医院给拆了,有些话该说的他还是要说。 “小许呀,送来的太迟了,子宫痉挛出血,孩子胎心已经停跳很久了。我们的团队都尽力了。” 最后只能给解语做了流产手术。 因为不做手术的话,有可能连大人都保不住。 太迟了。 这三个字像是三根烧红了的锥子,一根根缓慢的刺进了许颐时的胸膛。 将他钉在了墙上。 动弹不得。 手术门再度滑开,护士推车病床出来了。 他扭头看过去,却没有力气往那边走动一步。 “怎么可能太迟了呢。”明明一发现出血就送往医院了的。 明明…… “小许呀,有句话,叔不知道该不该问……”老院长叹了口气,也实在是看不下去许颐时这样失魂落魄。说起来他跟许老头儿是朋友,当年许老头儿中风之后一直都是在医院进行治疗的。 “院长,你想说什么?” 陈沛赶紧催促老院长。 现在的情况还真不是卖关子的好时候。 “这个小姑娘是不是不想要这两个孩子呀?” 老院长说着,看了一眼身后的妇产科的主任徐主任。 徐主任赶紧上前展开一份新送过来的血液检查报告。 “我给小姑娘检查的时候发现小姑娘宫缩的强度太反常了,不像是一般的流产,更像是强行药物堕胎一样。于是我让人给小姑娘做个了血液检查,血液检查里发现高浓度的米非司酮……” “她吃过堕胎药?” 陈沛惊了一下。 清晰可见的,许颐时一米八五高大的身子颤了一下。 接过徐主任手里的血检报告表。 他看得懂。 那上面的那一行浓度飙高的数据,刺得他眼睛很疼。 心里也很疼。 护士推着解语的病床从他们身边擦过。 许颐时一只手捏住了病床的栏杆。 护士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陈沛赶紧让护士先下去。 老院长知道接下来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赶紧带着一群医生也走开了。 一瞬间,走廊空了下来。 解语躺在病床上,麻药的药效还在,她还在昏迷。 小脸苍白的窝在一片白色里,眉头紧皱。 是瘦了很多。 氧气面罩竟然都已经遮盖了她一大半的脸颊。 “阿时。” 陈沛觉得有些难受,看着许颐时捏着那张化验单的手已经青筋暴起了。 他知道这对许颐时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是爱孩子的。 甚至是林举荷这样不爱的女人生的孩子也能用命去爱,更别说是从解语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了。 如今孩子没了。 还一下是两个。 天知道许颐时有多难受。 陈沛要说什么,阿苏拉了他一把,摇头。 拉着他先走了。 把时间跟空间都留给许颐时给解语两人。 人都走了。 空荡荡的走廊上很安静。 许颐时拉过病床,坐在了椅子上,握住了解语的手。 她的手冰凉。 额头也是。 他的手轻轻的划过她的脸颊。 完美精致的容颜。 再将那张黑白的B超照片拿出来看。 只是两个小黑点,却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开始幻想他们会长的像谁。 希望他们长的像解语,不要像他,现在流行白白嫩嫩的娃娃,如果孩子像解语,可以让他们多可爱几年,然后他再把他们带出去看看广阔的天地,看看奇特的世界。 晒黑,长高,变成熟。 只是两个小黑点。 他几乎就在脑海里幻想完了他们的一生。 跟乐乐不同的一生,不受疾病的折磨,健康成长。 聪明又漂亮。 如果乐乐知道喜欢的姐姐也要生宝宝了,肯定会很开心,她那么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在没人的时候总是会叮嘱许颐时要好好照顾解语,那样以后她没办法陪着他了,至少他还有解语姐姐陪着他。 可是他好像什么都弄砸了。 丢了解语。 也丢了两个孩子。 * 把解语送到病房之后,许颐时出门抽烟。 他并没有烟瘾的,只是压力大了,会用一两根顶一下。 安全通道里,冷风一个劲儿的往里灌。 许颐时靠着墙,刚点烟,手机里短信就进来了。 摸出来看。 是林举荷。 刚才的电话,他说了离婚,她在那边什么都没有说。 他也不需要她说什么。 他说的离婚不是商量,而是告知她一个这样的结果。 他们十几年的牵扯,唯一的结果。 就是离婚。 ——是因为她? 林举荷发来的短信只有四个字。 许颐时看了之后冷笑。 没有回复。 全是因为解语吗? 并不是。 这一段婚姻本来就是因为她的算计跟欺骗才开始的,根都是烂的,还用得着其他人来摧毁么。 许颐时抽了一大口烟。 然后摁熄了烟头。 转身往病房那边走去。 还没走出消防通道,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还是来自林举荷的短信。 ——许颐时,你但凡在意乐乐一点,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跟我提离婚。你可记住了,乐乐的命是拴在安萌身上的。 乐乐的命是拴在安萌身上的。 这一点不需要林举荷提醒。 许颐时当然知道。 他冷笑了两声。 依旧没有回复。 他许颐时要做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得到其他人来支配走向。 走出消防通道,看到了陈沛。 陈沛还是那身白衣大褂,刚才情况比较急,他没来得及仔细看。 现在再看,许颐时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 “阿时,你没事吧?” 陈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是会开口问这些废话。 许颐时勾唇。 不像是在笑。 又不像是其他的表情。 “我需要你再帮我做件事儿。” 许颐时单手插在兜里,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清镇定。 倒像是真没事儿。 陈沛愣了一下。 * 解语醒来的时候,睁眼,被灯光照得眼睛一阵痛。 她想要伸手捂住眼睛,却发现自己手上全是扎的针头,一动就疼。 幸好一边有护士守着,见到她醒了赶紧拿过一个半透明的眼罩给她戴上,让她好好适应一下房间的光亮。 然后她再睁眼,发现自己在病房里。 她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 流产。 流了那么多的血,她心里有数。 她恨许颐时。 这个罪魁祸首。 很大的病房,没有许颐时的影子。 她扭头看着护士,护士正在给她换药,被她的眼神刺得一个激灵,赶紧说自己换完药马上就走。 老院长叮嘱过的,这个病房里的病人情绪如果有波动一定要顺着她的心意,不要得罪,千万不要得罪。 这是老院长的原话,护士谨记于心,换完药准备走。 解语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我要出院。” 她盯着护士,眼光灼灼。 护士赶紧让她把手放平。 “小姐,你才做完流产手术,应该要留院观察……” “我说我要出院。” 流产手术。 这四个字让结余的眼眶红了一度。 护士看到解语情绪明显不对劲儿了,赶紧说好的好的,问解语需要联系许先生么。 毕竟解语是许颐时送来的。 许颐时是老院长都惹不起的人物。 这些话在医院都传遍了。 “不要。” 许颐时。 她一辈子也不要再见到他了。 解语的手抓着病床的栏杆,想要挣扎着起来。 手背上的针头歪了,血一下子染红了输液管。 护士赶紧让解语别动。 “我想用一下电话。” 护士给她拔针。 解语腾出一只手指着那边的电话。 护士赶紧给她拿过来。 针拔完了。 解语下床换衣服。 让护士先离开。 护士离开的时候有些不放心,还想留下来看看却被解语一个刀眼给刺得心惊胆战的赶紧关门走开了。 一边走还一边嘀咕。 这小姑娘脾气可真大。 也不知道许颐时看来了她哪一点。 * 解语的身子很疼。 但是手术做得很好,已经不出血了。 脚还很软,她撑着床换好了衣服,然后用座机打电话给尧方木。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接电话,听起来很吵。 尧方木不知道在干啥,接电话的时候声音哑哑的。 “谁?” 她用的是医院的电话,所以尧方木不知道是解语。 “来医院接我,我在医院后门等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解语飞快的说了几句,身子还是有些虚的,说完了就开始喘气了。 “小花花!!” 尧方木那边听到了解语的声音,欣喜的叫了一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又大声问她在医院干什么,是哪里不舒服吗? 解语没有解释那么多。 只是让他谁也别告诉,特别是林弯弯,开车麻溜的过来接自己。 尧方木那边飞快的答应了。 挂了电话。 她有点累。 站不住了,两只腿都在颤。 额头上有冷汗冒了出来。 手也在抖。 是低血糖犯了。 她举着电话撑着身子走到了柜子边上,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几块巧克力。 装着巧克力的抽屉下面的抽屉是微微掀着的。 好像放了照片什么的。 解语好奇拉开了抽屉。 入目的是一张B超照片。 黑白的。 上面有两个小黑点。 解语的手颤了一下,嘴里含着的巧克力都忘了咀嚼。 B超病人那一栏写的是姓名是解语。 双囊双胎。 无胎心搏动。 怀孕8w+ 医师建议,流产清宫。 双胎。 是两个孩子么? 八周。 怎么会有八周了? 她只记得自己有段时间没有来姨妈了。 但是因为身体的缘故,她的周期一直不准,有的时候一两个月不来姨妈也是有的,所以这一次她也没有往怀孕上去想。 怎么会就八周了呢。 还是两个宝宝。 她的手揪住了小腹,只是此时此刻,那里已经空了。 什么都没有了。 一如她的心,一下子被挖掉了两块肉。 三个窟窿。 鲜血涓涓往外涌。 解语觉得自己跟许颐时的缘,是孽缘。 林举荷让她丢了第一个孩子。 许颐时让她丢了两个孩子。 他们两口子,就是解语生命里的劫难。 如今,也是时候说再见了。 解语将照片收好。 起身离开了。 她走出病房的时候走廊里没有几个人,那个护士看到她要走还想送她一程却被解语用眼神给钉在了原地。 她从楼梯走的。 一步步的楼梯走下来,她的肚子像是又被撕开了一样的疼。 医院的后门,尧方木的车早就等在了那里。 解语才走进后门通道,就看到尧方木飞奔向自己。 他裹着一身酒气,闻得解语一阵干呕。 “小花花,你没事吧?你脸色怎么这么白,你别吓我,我抱你可以吗?我身上有酒味,你等等我脱掉衣服。” 尧方木把外套扒了丢掉。 身上的味儿没那么重了。 解语撑不住了,对他伸出了手。 “你满头都是冷汗,你是怎么了?你别吓我。” 解语肯主动让自己抱了,尧方木却没有一点高兴的心情。 这一刻,见到这样的解语,他的心里只有害怕。 因为这样的解语白得吓人。 而且身子也是冰的,他抱着她,跟她肌肤相贴,都觉得被冻的发颤了。 赶紧快走几步把她放在车上。 关上车门拿过毛毯给她盖上。 再把车里的暖气开到最大。 “小花花,你好点了没有,你别吓我呀……” 尧方木从前面爬到后面来蹲在车座前面握住解语的手,车里的暖气开得他都热得冒汗了,她的手还是渗人的冷。 他的声音染了些哭腔。 解语疲惫的睁开眼,看着他,勾唇淡淡笑了一下。 “送我回家好吗?” 她很冷,声音都在发颤。 “好,好,回家,去和风御景吗?” 尧方木点头,只能点头。 解语却摇头。 “我要回府山县。” “送我回去,好吗?” 那是她跟冯佩琅生长长大的地方。 那是个有温度的地方。 不像京市,这个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她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好冷。 第四十二章:乐乐 - 解语 - 艾弋孤 京市到府山县,一个在北,一个在南。 开车得十七八个小时。 尧方木喝了一晚上的酒,开车上高速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抖的。 只是解语发话了,就算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会照办。 有那么一刻,他看着躺在后面闭着眼睛的憔悴女人,心如刀绞的觉得他这辈子是一定会耗在她身上了。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种前奇怪的感情。 一眼认定了,就是一辈子。 云里雾里的想了很多,尧方木觉得自己抓着方向盘的手都是虚的。 晚上的京沪高速车很多,他必须集中注意力。 他不知道解语怎么了,但是他也没问。 车子开了不到一个小时,最近的服务区都还没到,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摸手机,在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的解语先他一把抓过了他的手机。 “你……” 他惊了一下。 却不敢疏忽。 导航提醒他已经超速。 他赶紧降下车速。 解语抓着尧方木的手机缩在角落。 来电人是许颐时。 尧方木给他的备注是小姨夫。 她没接,但是也没掐断电话,只是把手机开到静音丢到了一边。 车里有点暗。 高速上也很暗。 四周也没有多少灯光,有也是一闪而过。 解语看着手机明明灭灭。 电话挂断又打来,挂断又打来。 许颐时是知道解语跟尧方木在一起了。 他肯定能知道。 他神通广大可以查到一切的事情,查一通从医院病房里打出去的电话太容易了。 但是他不知道解语要去哪。 解语数了一下,半个小时之内,许颐时打了四十几个电话。 尧方木的手机震动得都有点烫手了。 还在继续。 解语抱着双腿看着手机屏幕。 那一串号码,格外熟悉又刺眼。 解语从小对各种数字都不敏感,无论是生日还是门牌号以及电话号码。 好在她家小时候穷,没有电话也没有门牌号,她用不着记那么多。 后来她用心去记的第一串数字是冯佩琅打工的餐馆里的电话。 冯佩琅从小学五年级就开始在那个餐馆洗盘子,一直到高中。 每天放学之后他就去餐馆,洗盘子到晚上十一点,然后再做作业。 在那个法律意识淡薄的小县城里,没有童工犯法这么一说。 穷人也要吃饭,有手有脚不应该饿死是最高尚的想法。 那个时候解语成绩差,老师让冯佩琅给她补习,她一放学了就找不到他的人了,后来冯佩琅给了餐馆的电话号码给她,让她要去的时候打个电话,他可以请一个小时假。 那个餐馆的老板娘很好,知道两个学生要补习,专门给他们留包间。 那间餐馆在镇上开了好几十年,后来镇上开发被拆迁了。 那是冯佩琅第一次“失业”。 只是那串电话号码却一直被解语记得牢牢的。 再后来,她需要记的东西就有点多了。 家里的电话,门牌号。 爸爸的车牌号。 冯佩琅的电话号。 …… 各种数字交错的连串号码里面,解语记得许颐时的电话号码,在她正式认识许颐时之前。 那纯属是一个偶然。 她去找林家找林弯弯。 却遇到了林举荷。 林举荷了解到她是林弯弯的朋友,还是从林家老宅那个县城出来的,有些新奇,很高冷的让解语存一下她的电话。 解语存错了最后一个尾号的号码。 林举荷的是7,解语听成了1。 存也是存的1。 在之后不久,林弯弯用她的手机打电话,惊讶她的手机里竟然有存她姐夫的电话号码! 还是存的她姐的名字! 解语呆了一下。 第一次知道林弯弯有个非常非常牛逼的姐夫叫许颐时。 也第一次知道许颐时的电话号码跟林举荷最后一位数是不一样的。 “你手机里怎么有林举荷的手机号?” 林弯弯那个时候很奇怪。 解语说了这事儿。 林弯弯更不懂了。 “她要你存她手机号干啥?” 这个问题把解语难住了。 因为她也想不明白林举荷要给电话号码给自己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因为林家人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想要施舍他们这样的“穷人”。 又或者,是以为她是借着找林弯弯的名义去林家打秋风的。 毕竟林家的根基在府山县。 那么小的一个县城,往上数三倍谁都是亲戚。 总之,那是解语第一次见林举荷。 林举荷穿着小西装整个人精神烁烁,黑长直的头发随意的挽起在脑后,带着黑框的眼镜儿,没化妆,手里挎着的爱马仕的铂金包。 长得温婉,特别是有双十分具有东方美的丹凤眼。 狭长又精光烁烁。 加上她的唇瓣削薄,柳叶眉,颧骨立体。 让解语一下子就想到了动画片里面的花木兰。 她那个时候的见识限制了她在心里过多的形容林举荷。 总之,是跟花木兰挺像的。 当然,她比花木兰白。 林家人都挺白的。 “你在这儿等着。” 这是她让解语存了号码之后跟她说的话。 让她在林家门口等着。 京市的八九月份,之大中午,太阳毒辣。 林家大门外很开阔,几百米之内没有一棵树。 她丢下这句话之后就让佣人关了门,上车走掉了。 解语捏着手机有些无措。 那个时候她尚且高三毕业,稚嫩又懵懂。 她让她等着,她就等。 在太阳下晒了有半个小时才等到林弯弯惊慌失措的出来问她来了怎么不进来! 她才听到管家说外面有人在等她等了半个小时了。 解语没敢说是林举荷让她等的。 林举荷是林家大房生的。 林弯弯是二房生的。 大房有儿子,虽然是个傻的,二房只有三个女儿。 林弯弯是最小的那个,当初也是被林家大房压着,林弯弯才一直生活在府山县的,跟着林家的老爷爷老奶奶生活在一起。 一直生活到了十八岁,高考结束,她考到了京市。 就搬回林家去住了。 在小镇上的生活倒也自由自在很适合林弯弯。 只是地位,就很呵呵了。 解语怕说了林弯弯那个炸脾气会去找林举荷撕逼。 但是她不说,林弯弯也猜到了是林举荷。 用林弯弯的话来说,林举荷就是个贱人,世纪无敌大贱人。 到底有多贱,解语猜不到。 “林家人全都是变态,解语,我好想回府山县,想爷爷奶奶。” 那天下午,在林家奢华的别墅里,林弯弯拉着解语的手说得眼泪汪汪的。 解语心疼她。 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觉得林弯弯是一直快乐的布谷鸟,而林家里养出来的人,外面看着是高傲纯洁的天鹅,而内里,是大鹅,很凶很凶的那种,一言不合就啄人。 他们互相攻击。 互相算计。 林弯弯这只小布谷回到了大鹅的窝,很快就会被啄得毛都不剩一根。 解语那个时候只期待着林弯弯能重新长出新的羽毛,成为一只天鹅,那样在林家至少会好过些。 事实证明,解语是了解林弯弯的。 不到一个月,她就蜕变了。 还没变成大鹅,至少是只白鸭子了,啄人的时候也会又凶又狠。 扯远了。 解语想着许颐时的电话号码,却想到了林弯弯在林家摸爬滚打的蜕变。 后来认识了尧方木,从他的嘴里解语知道其实林弯弯那一年在林家过得是真不好。 要说起蜕变,代价至少是自己把自己的皮子扒了,然后鲜血淋漓的穿上林家人统一的“套装”吧。 她苦笑。 * 又想远了。 想了很多,解语才知道,自己跟许颐时的关系里面圈着很多其他的事儿。 其他的人。 冯佩琅算是永远的退出这个圈子了。 林弯弯呢。 解语想到了自己从公墓出来被许颐时载走的事情。 林弯弯对此,应该是知情的。 她仿佛真的很看好她跟许颐时的这段关系。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她支持解语,让解语跟着自己的心走。 那个时候解语需要钱。 需要能让冯佩琅在医院能受到特殊对待的权力。 她的心让她这样做。 但是现在呢,她的心想退缩了,她却还在后面推她。 明知道许颐时那边是荆棘丛林。 明知道她会遍体鳞伤也没有犹豫吗? 解语不知道林弯弯有没有犹豫过。 但愿她有犹豫。 她叹了口气。 好累。 身子才恢复的一点力气都被消耗完了。 她靠在了座位上。 手机还在响。 电话一波又一波的。 尧方木都好几次的回头过来看她了。 他身上就穿了条内裤。 因为他的衣服有很浓的酒味儿。 解语闻不得。 想到这里,解语又有点饿了。 她记得兜里还有块巧克力,伸手去摸的时候摸到了那张照片。 孩子们的B超照。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张不成功的照片。 眼眶又温了一下。 她伸手抹了一把眼泪,伸手要去拿手机的时候,电话被掐断了。 因为车子进了隧道,信号没了。 这条隧道挺长的。 解语知道。 有十七八公里。 隧道里有光,昏黄的,明明灭灭的。 倒是比外面的黑夜让她有了一丝暖意。 “小花花……” 尧方木放慢了车速,从后视镜里看着解语。 张了张嘴,言语担忧。 解语朝他看过去,注意到他捏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 不是冷的。 车里有开暖气。 想起他满身的酒味。 “你今晚喝了多少?” 她想起给他电话的时候他那边挺吵的,应该是在酒吧。 “额,没多少的。” 尧方木有些心虚。 其实差一点就快醉了。 解语那通电话来的时候,他已经喝了一圈儿了。 开车往医院赶的时候还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呢。 “没多少你手抖什么抖?” 解语从后面爬到了副驾驶座上。 抱着腿坐好,再扯过被子裹着。 盯着尧方木看。 尧方木被看得心虚了,手掌用力的捏了捏方向盘,止了抖。 “前面服务区停一下吧。” 解语知道尧方木是嘴硬。 “但是你不是……”赶时间要回府山县吗。 尧方木不敢提府山县。 害怕戳了解语的某些伤心事儿。 毕竟他知道她跟冯佩琅是从府山县出来的。 “不差这点时间。” 回去是要回去的。 但是她担心尧方木撑不住。 “小花花,你,你感觉好些了没?” 见到解语终于肯好好的跟自己说话了,尧方木松了口气。 手也不抖了。 扭头看着她。 解语伸出巴掌盖在他的脸上把他侧过来的脸掰正。 “拜托你对我的生命负责。”开车不看路,还是在高速上,嫌命长吗? “你的手好冰!是不是空调温度不够?” 解语的手贴在他脸上的时候,尧方木被冻了一个激灵。 本来因为车里的温度已经很高了,他热得脸上有如火在烧一样。 但是也更担心了。 小花花不正常。 解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你都快熟了。” 车内温度有三十三四度。 解语不想告诉尧方木,她不是身体的冷,而是心里的寒冰冻僵了一切。 她不是那种会一遍又一遍的宣泄自己悲惨经历伤痛情绪的人。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 悲惨会过去,伤痛会平复。 说出来,是加重了这些事儿存在痕迹。 事后想起来,更是尴尬的笑料。 所以,清醒状况下的她毫无倾述欲望。 平静,是她处理一切的常有状态。 “但是我怕你冷。” “我不冷。” 解语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很长很长的隧道,也会有走完的那一刻。 很惨很惨的事情也会有被时间冲淡的那一刻。 当然,出车祸惨死在隧道里或者是在隧道里出车祸半身不遂终身残废,那就不一样了。 这样想着,解语一个激灵。 看吧,生活还没有悲惨到那一刻。 有什么值得说的呢。 “小花花,你这样我好不习惯。” 尧方木看着解语一脸平静,嘀咕了一声。 解语白了他一眼。 “那你习惯我什么?” “你以前总会打趣我,会调侃我,还会对我动手动脚。” 解语:“……”我他妈的…… “这是在车里。” 对你动手动脚。 我想死呀。 “但是你也不打趣我了……” “闭嘴开你的车。” 解语声音冷了下来。 尧方木赶紧老实了。 本来话到嘴边要问她怎么了,又被噎得吞了下去。 一路无话。 一直到车停在了服务区。 解语从车后座摸过尧方木的手机。 又看到新添了十几个未接电话。 尧方木凑过来看到一水的来自许颐时的未接电话,吓了一跳。 然后目光发光看着解语。 “你跟我小姨夫吵架了呀?” 还要离家出走! 看来吵得有点严重!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少好事但是有点高兴怎么办? 解语一把掐在了他的腰上。 “闭上你的嘴。” 她没多大力气,掐的不痛。 尧方木赶紧闭嘴,但是唇角却还是忍不住的上扬。 看吧看吧,提都不让他提许颐时的名字了。 看来是要分手的前兆。 “那小花花,我们,休息一会儿呗。” 其实开车开了那么一路过来,他的酒也醒了。 只是这比宿醉更厉害,他头有点疼。 解语看了他一眼:“休息一会儿找个高速出口下去,找个酒店休息一晚上。” 她害怕尧方木这个状态会让她把命交代在路上。 “要不给我小姨打个电话呗。”他小姨开车精力了得,曾经一个人自驾游跑完全国。 “不用。” 解语眼神沉了沉,“我想喝水,你去给我买杯开水吧。” “开水吗?” 尧方木奇怪了。 想到她手那么冰,身子那么虚,有一瞬间的明白了。 赶紧麻溜找了套短袖短裤穿上下车。 “小花花,你大姨妈来了吗?” 解语没说话,抿了抿唇。 尧方木在外面等着答案。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 藏在裤兜里的手机抓紧了那张照片。 “那我给你买点补血的,红枣汤行不行?” “不废话能憋死你呀!” 解语白了尧方木一眼,对他丢过去了一个刀眼。 停车场光线很暗,尧方木没注意到解语的眼眶很红。 嘿嘿挠头一笑。 走开了。 解语一直靠在车窗上看着尧方木走进了服务区的餐厅。 夜里起风了,她赶紧摇上了车窗。 她知道爱惜自己。 就算是小月子,也要记得不要碰凉水,不要熬夜,不要吹风。 不要哭。 她小的时候见过母亲坐月子,生她弟弟的时候。 六月的天气,母亲还戴着冬天才会戴的毛线帽子,穿的也是长袖长裤。 那个时候不懂,还以为母亲是怕冷。 后来她开始来大姨妈了,母亲就会告诉她,那段日子要特殊对待,不要碰冷水也不要吹冷风,更不要贪嘴喝冰水。 夜里更是要穿袜子睡觉,不要凉到。 解语长大之后才了解到,外祖家其实当初是个名门望族,书香门第,后来文革的时候从北平逃到了府山县,一贫如洗。 母亲很温柔,是遗传自外婆。 外婆的外婆是当初北平大学的教授。 许颐时知道她家的家谱,还叫人去查过。 他说她是不俗的。 至于怎么个不俗。 他没说。 解语也没问。 一直到现在,解语都会有这些习惯。 林弯弯一直很不懂她这样的做法,繁琐又复杂。 许颐时倒是很配合她的习惯,会给她定做专门的日历,标出那些日子。 可以说是细心到了极致、 其实说起来,解语从小到大生活都很幸福。 家里虽然不算太有钱,但是父母对孩子都疼爱有加。 她跟弟弟关系也不错。 只是这一年弟弟高考,很关键的一学期,母亲收了他的手机,她才与他联系少了。 在京市发生的事儿,府山县没人知道。 冯佩琅的家人只以为他死在了京市。 因为当初他确诊胃癌的时候,他家的人就痛哭了一场,然后派了最年长的弟弟来告诉他,家里凑不出来钱给他治病。 好自为之。 是他话里的话。 残忍又现实。 所以冯佩琅治病的这四年,他跟解语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跟他家的人联系过。 再后来有一次,冯佩琅犯病痛到了极致,再多的镇痛泵都没有用,他求解语给他家里去个电话,解语打了,但是那边的号码已经成了空号。 那一夜,自从那一句你拨打的电话已是空号响起之后,冯佩琅就再也没有喊过一声痛。 就算他几乎要咬掉了舌尖。 冯家的人不知道冯佩琅的近况。 解家的人自然也不知道解语的情况。 知道她在京大顺利毕业,知道她找了份不错的工作。 不知道她给许颐时做了小三。 四年。 如今,她也不准备让他们知道了。 在那种小县城里,谣言可以轻易的毁掉一个人一个家。 又想远了。 解语趴在车窗上看,尧方木站在餐厅门口给她打手势。 让她等等,红枣汤要现熬。 解语苦笑。 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这次不是的电话,是短信。 是来自许颐时的短信。 他大概也是知道解语不会接他的电话了,换短信了。 解语点开信息。 ——回来。 霸道的两个字。 是许颐时的风格。 回。 回哪。 解语想了想,给许颐时回了一句。 ——我回了。 只是不是你身边。 很快,许颐时的短信又进来了。 解语以为他会暴怒。 一如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儿。 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好好养身体,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儿就来找你。 仿佛他已经知道解语要去哪了。 解语看着这句话。 翻来覆去的看。 没回复,许颐时的短信又进来了。 ——要用的东西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让尧方木开车慢点。 短信里,许颐时的语气很柔。 透露出来的是关心跟呵护。 跟以往的他不像。 解语没想要他改变。 因为也没想从他身上得到任何的东西。 她只是勾了勾唇,回了两个字。 ——随你。 他做什么。 都随他。 她怎么回应,也随她。 这样才是公平的关系。 * 医院里。 许颐时放下手机,掀眸睨了一眼在自己面前站成一排的医生护士。 他们很害怕,身子都在抖。 那个一个大活人从这个医院消失了,许颐时没有立刻掀了这家医院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陈沛赶过来的时候,许颐时正收了手机睨着为首的那个护士。 还没开口。 陈沛就走过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阿时,你出来一下。” 陈沛很急。 拉着许颐时走出了病房。 许颐时皱眉。 “乐乐情况不好了。” 是非常不好。 第四十三章:府山 - 解语 - 艾弋孤 尧方木开车停在府山县服务区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清早。 中途他们休息了一晚上。 而尧方木也知道了解语流产的事情。 他发现了她兜里的B超照,一开始是以为她怀孕了,十分高兴。 解语告诉他孩子没保住的时候,他都快哭了。 以至于后来他一路开车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不过好在他终于知道她是为什么怕冷了。 再上高速的时候他载着她在县城里转了一圈,八月的天,他硬是找到了地方给她买了一整套的长衣长裤,毛线帽子。 头顶带着两个小球耳朵的那种。 “我妈说女人坐月子最重要了,你可不要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 尧方木一边给解语套上帽子,一边忍着哭意。 解语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的卷发一晚上没打理,愈发放荡不羁了。 尧方木之前有个妹妹,因为流产大出血“意外”死亡了。 大概流产这个名词目前真的很戳他的心。 解语有点心疼尧方木。 “there,there。”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 学的是尧方木最喜欢的一部美剧《生活大爆炸》里的谢耳朵安慰人时候的模样。 他是尧方木最喜欢的影视人物。 说起来,解语跟尧方木之所以有交集也是因为这部电视剧。 解语刚上大学的时候有做一档影视解说的节目,有一个生活大爆炸解说的专栏。 某一天,有一个id叫⒈嗰朲的兲涳的中二sb突然在评论区向up主也就是解语疯狂示爱。 主要是解语解说生活大爆炸的时候说的那一口流利的英文。 这个⒈嗰朲的兲涳不是别人,正是尧方木。 他那个时候刷屏的评论很色情又浪荡。 ——听着你念谢耳朵的台词,我都硬了!美女,我宣布,从此之后我要跪舔你!! 解语:????? 后来跟林弯弯吐槽的时候林弯弯才惊觉这个色狼竟然是她的小侄子! 再后来,尧方木就这样没羞没耻的黏上了解语。 就像一个鼻涕虫一样,甩都甩不掉。 “你别逗我了。” 果然,很多年没有学过美剧台词的解语再说,也还是有一样的效果的。 至少是对尧方木。 他瞬间破涕为笑了。 “没逗你。” 解语摸了摸尧方木的脑袋,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 尧方木看呆了一下。 脑子抽了似的问了一句:“那现在你跟我小姨夫是不是完了?” 问完之后尧方木才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如果不是车里的空间太小他抡不开手,他一定抽自己了。 这张破嘴真是要害死他了。 妈的。 解语没回答他。 也没抽他。 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把头扭到了一边看向窗外。 “开车吧。” 摸了半晌之后,解语说了一句。 尧方木像是得了释放的死囚一样赶紧松了口气。 * 府山县是位于南方海边的一个边陲小县城。 才摘掉贫困县的帽子没几年。 从服务区过去下高速之后还要走一个小时的国道才能到达县城。 尧方木开的是一辆很高调的宝石蓝颜色的兰博基尼。 外形骚浪。 解语已经感觉到一路过来已经收到不少的目光注视了。 她在这里土生土长,虽然有几年没有回过这里,但是遇到熟人还是有人能挂上她的面。 这不,尧方木要去超市买点东西,刚把车停在超市门口,就有人上来敲了解语这边的车窗。 解语摇下车窗,看到了一个热情洋溢的大妈的脸。 解语正带着3d眼镜儿看电影,没摘下眼镜的时候看到大妈的脸有些重影。 一下子没认出是谁。 赶紧摘下了眼镜。 看了大妈一眼,一瞬间的还是没有认识她是谁。 “小语!!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 “你今天回来了,你妈不知道吧?我刚才才看到你妈送你弟弟上学去了。” “你在这里等人呀?这车是你的吗?挺好的呀!我听我儿子说过这车叫什么什么蓝来着?哎,王大妈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 大妈连珠炮似的说完了一通之后伸手就来拉解语这边的车门,解语赶紧自觉地打开车门。 而那边,尧方木已经推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超市里走出来了,见到有人在拉车门,赶紧跑了过来。 “你是谁?你要干嘛?小花花,你没事吧?” 尧方木一把拉开大妈,把解语伸出来的腿塞到了座位上。 用警告她不能吹风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有那么娇贵吗?” 解语嘟囔了一句,在脑子里想着王大妈这个名字。 想了又想,她小时候可认识不少姓王的大妈呢。 “你是……”王大妈的眼神儿在尧方木的身上扫了扫,注意到了他身后那一大车的补品,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小语的男朋友?” 王大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又在解语的身上扫了一扫,叹了口气,“也是该找一个了,听说冯家那个小伙子已经死了好几年了……” “尧方木,我们走吧。” 听到大妈说起冯佩琅,解语眼神里闪过一抹冷光。 叫了一声尧方木。 尧方木赶紧点头,把东西全都搬到了车里后上了车。 “那个,王大妈是吧?” 解语看了一眼站在车外面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的大妈,勾唇笑了笑,“我们要走了,很高兴见到你。”才怪。 “小语呀,你是要回家吧?刚好我也要回家呢……” “尧方木,我说了我要回家了吗?” 解语扭头看着尧方木。 尧方木愣了一下。 好像是说了的吧? 尧方木有点没反应过来,还沉浸在那个大妈说他是她男朋友而解语没有反驳的那个瞬间。 感觉有点奇妙。 “嗯?” 解语掐了尧方木大腿一下。 “哦哦哦,对,我们现在不回家,先去一个地方。” 尧方木赶紧点了点头。 “那你们去哪呀?你买这么多东西,难不成还是要去冯家吗……” 如果说回到府山有什么阴魂不散的,那就是冯家了。 几乎认识解语的人都知道她跟冯佩琅的那段恋情了。 可悲。 “砰。” 解语很不客气的摁上了车窗,没有听她说完。 尧方木赶紧开车。 开出去有点远了之后,尧方木才停下车看了解语一眼。 有点后怕。 刚才小花花好像有点生气了来着。 那个大妈也真是口不择言,老是跟解语提起冯佩琅,不知道解语会伤心的吗? 真是过分。 “那我们现在去哪?” 尧方木问解语。 “回家呀,导航给你打上了。” 解语把打了导航的手机放在了尧方木的面前。 她家还住在十年前买的老小区里,上坡下坡的,有些难找。 想到自家住的小区,解语倒是对那个王大妈有点印象了。 有点像她家楼下的邻居。 她儿子跟解语好像还是同学来着。 解语记得她是个老师来着,不过一直嘴挺碎的。 之前解语跟冯佩琅的事儿,就她最能哔哔了。 * 瑶山小区。 尧方木左拐右拐才找到地方停车。 下车之后尧方木要送解语上楼。 解语瞪了他一眼。 “没有那么娇贵。” 真是受不了尧方木这种时时刻刻要把她当成易碎瓷娃娃一样看着的性格。 解语往车子后备箱扫了一眼。 满满的一后备箱的东西,全是补品。 她扶额。 好在小区有电梯,尧方木才能一次把东西全都搬上去。 解语家住十三楼。 他们两个上去的时候家里没人。 不过解语有钥匙,自己开门进去了。 解语家很整洁。 尧方木进来的时候还感叹了一声。 “你爸妈不在家?” 尧方木把东西放下的时候解语已经在沙发上躺好了。 “嗯。” 解语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我妈估计快回来了。” 他揉了揉肚子,问尧方木买的东西里又能吃的么? “都能吃。” 尧方木给解语倒了杯开水,在沙发边上乖乖坐好。 双手放在膝盖上,整个人非常乖巧。 解语靠在沙发上看着尧方木,发现他拘谨的时候还挺嫩的。 不过尧方木确实挺嫩的,比解语小小几岁呢。 她用脚瞪了瞪尧方木。 “你这么紧张干啥?又不是见家长!” “毕竟第一次。” 尧方木扭头看了解语一眼,嘿嘿一笑。 “切。” 解语白了尧方木一眼,拿了抱枕让他把手机给自己。 没有未接来电。 解语退出了尧方木的微信登上了自己的。 “你在干什么?” 尧方木问解语。 “看微信。” “我的?” “我有病吗?” 解语白了尧方木一眼。 “看你自己的?” 尧方木后知后觉的一颤,赶紧伸手来抓解语手里的手机却被解语推开了。 因为她已经看到了跳出来的无数个微信对话框。 其中一个是安娜。 十几条未看信息,最新的一条是昨晚上发来的。 ——解语,你被开除了,我们公司不接受你这样品行不端的员工。 品行不端? 解语皱了皱眉,伸手点开了跟安娜的对话框。 “那个,有件事没告诉你,之前……” “查出来是谁找人去闹的了么?” 很短的时间里,解语已经浏览了安娜发来的所有的信息。 知道了她没有精力应付的那段时间发生的所有的事情。 有人想搞她。 下手还挺稳准狠的。 找人去她公司闹。 解语盯着手机屏幕,眼睛里有些晦暗的光。 第四十四章:怀孕 - 解语 - 艾弋孤 尧方木转述“办公室”事件后续的时候,一直结结巴巴断断续续的。 因为他好像只能说自己做的那些事,许颐时做的那些事他不知道该不该说,怎么说。 “完了?” 听到尧方木说他动用了一些警察局的资源把那些“聚众闹事”的人都抓了起来,解语挑眉疑惑这就是结局了? 如果真的是林举荷或者是安萌随便哪个做的,这件事就不应该能这么轻易收场的。 “额,也不是就完了,总之就是,背后算计这个的人不也是没有翻起来什么风浪不是吗?”尧方木局促的搓了搓手。 他只要一害羞,两只耳朵就会想精灵一样的又红又透。 解语看着他的耳朵,默了片刻。 知道了。 可能这件事后续的后续还还是跟许颐时有关。 所以尧方木不敢说。 他怕刺激她的情绪。 什么时候起,许颐时这个总是盘踞在解语世界里的人,连名字都成了她世界的禁词? 她可没说。 解语起身。 “累了,我先去睡会儿。” 说着她往自己卧室走去。 她家有三室两厅还加一个不大点的阳台。 解语的卧室朝南,阳光充沛,她虽然不常在家里住,但是她知道卧室总是干净的。 没有原因,她就是知道。 卧室没有锁,解语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屋子里的情况的时候,微愣了一下。 总的来说她也没有猜错,房间里是干净的。 摆设还是解语当初住的时候的那些摆设。 床单被罩窗帘地毯。 只是很多她常用的东西被挪了位置。 书桌上也摆满了她没有用过的廉价化妆品。 有人住在她的房间里。 “有人住在你的房间里,你有个妹妹呀?” 尧方木跟在解语后面往屋里瞟了一眼。 也看出来了。 房间里混乱的痕迹像是住在这里的人刚起床。 “没有。” 所以她才奇怪。 解语眼眸一沉,抬脚往里面走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差异的尖叫。 “你们是谁??!!在我家干什么??” 女孩的声音。 解语手把着门回头,就看到一个裹着浴巾的女孩儿正一边擦头发一边从客厅那边的浴室走出来。 看到她的脸的时候,解语的眸色更加阴沉。 而跟在她身后的尧方木更是发出惊叹。 “她长得跟冯佩琅好像!” 尧方木在解语身后嘀咕。 但是声音不算小。 特别是在这种十分安静的氛围下,这样的声音让房间里的人都听到了。 听到冯佩琅三个字,正在擦头的女孩儿动作停住了,目光有几分震惊的看着解语。 半晌之后才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句话:“你是,解……解语?” 有点害怕。 解语薄唇微抿,目光又从屋里扫了一眼。 “半个小时,带着你的东西从我家滚出去。” 解语可记得她刚才说了什么。 说她闯入她家。 可笑。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在这里住下的,解语并不想多看她几眼。 她是冯佩琅的亲妹妹之一。 冯媛。 当年也是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打电话跟刚确诊癌症的冯佩琅要钱买“资料书”,逼得冯佩琅把手里攒着的准备化疗的钱拿出来补贴给了她。 那笔钱拿走后一个月,她还给冯佩琅打了电话的,得知冯佩琅没钱了之后大闹了一场,就再也没有跟他联系过了。 解语喜欢冯佩琅,但是对他吸血鬼一样的家人却深恶痛绝。 “这是?” 尧方木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于是站到了解语身边伸手护在了她面前。 “解语姐,我不能走呀!!” 冯媛一把丢了手里擦头发的浴巾,有些着急的想要冲进解语的房间里重新霸占领土。 只是被尧方木的胳膊推得远远的。 “你给我老实点保持距离。” 尧方木对解语是个没皮没脸的,但是对别人,特别是一沉下脸,也是个狠角色。 冯媛的视线落在尧方木身上的时候,有探索,也有震惊。 解语目光冰冷的看着她,并不松口。 转身从床上抓起了摆在上面的衣服,本来是要丢给冯媛的,但是她却注意到这衣服是自己的。 让尧方木在门口守着,解语走到衣柜前面翻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冷冷一笑。 看来冯媛不仅是住在了这里,还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解语所有的衣服,新的旧的,好的坏的都被她穿过了。 书柜里的书也被清理出来摆上了她的那一堆破烂言情。 甚至解语阳台上的花架都被拆了。 放了一个秋千。 看样子,冯媛在这里住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解语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目光已经冷得像是猝了毒的匕首。 恨不得扎死冯媛。 “解语姐,你听我解释,我……” “冯媛,我看你也没什么自己的东西需要带走。” 除了书桌上那一大堆的廉价化妆品。 解语找了个袋子给她装好丢了出去。 顺便丢了件衣柜里最旧的一条连衣裙给她。 “这条裙子算我送给你的,如果你不滚,我就报警。” 解语盯着冯媛。 但是她有点累了,大损过后的身子还没怎么恢复过来,站久了,说话说久了都很累。 现在她只想冯媛麻溜的从自己的视线里滚走然后她好去睡个觉休息一下。 只是,她低估了水蛭一样的冯家人吸血的能力。 冯媛满脸怨恨的看着她。 怨恨里有些得意。 她并没有接解语丢给她的衣服。 而是气壮的看着她。 “解语姐,我说了我不能走,是有原因的。” “我怀孕了,孩子的爸爸是解铭。” “所以,你没权利赶我走。” 冯媛挺着胸脯,浴巾也裹不住她年轻的身体。 婀娜妖娆。 冯家的人长得都不错,冯佩琅有股奶油小生的模样,而冯家其他的兄弟姐妹整体颜值在府山县都算得上上乘的。 只是,冯媛那颗恶臭的心已经熏黑了她好看的脸。 解语盯着她,让她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尧方木有些紧张了。 目光盯着冯媛的小腹,只是浴巾裹着他也看不出来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怀孕了还是怎么的。 “我怀了解铭的孩子,解语姐,你看,我们真是逃不掉的要成为亲戚呢。” 以前冯佩琅在世的时候,解语快成了她嫂子。 现在,解语要成她小姑子了。 多巧。 冯媛说着,得意洋洋的唇角勾了勾,眼眸送波的扫过仿佛被雷劈中的尧方木。 “解铭才十八岁……” 尧方木简直无法接收消化这个消息。 跟解语这么多年交情,解铭他自然是熟悉的。 解语的弟弟。 学霸人设,外貌酷似流川枫。 高大帅气,青春阳光。 怎么看都不应该是会做出这种事儿的…… 解语脸色一白。 却依旧强撑着站稳了。 只是身子有些抖。 尧方木赶紧揽着她的腰要扶她坐下。 解语一把抓住了尧方木的手,让他把手机拿给自己。 她要打电话让母亲把解铭带回来。 她要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小花花,你先坐下,不着急,这件事不着急……” 尧方木害怕解语情绪激动伤害身体,赶紧哄她坐下。 “怎么不着急呢,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五个月了,还有四个月就要出生了,作为宝宝的姑姑,你现在知道也不晚,还来得及给我宝宝准备东西。” 一侧,冯媛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欣赏的看着解语脸上的震惊,“小姑子,我现在可以进去换衣服了么?” 她双手环抱在胸口,笑得得意洋洋。 解语抬眸,眼光死死的锁在了冯媛的身上。 “你给我闭嘴!” 尧方木出声怒吼冯媛。 这个女人可真贱呀。 解铭是瞎了眼睛瞧上了她吗? “哟,帅哥,你是我小姑子的男朋友吗?别说,你跟我哥长得还真有点像,我小姑子跟你说了没?她跟我哥可是青梅……” “操你妈的老子叫你滚!” 没让冯媛把波及到冯佩琅的那句话说完,解语一把冲上去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抵在了门上。 重重的。 丝毫不顾及她是个孕妇。 冯媛尖叫呼痛。 “我肚子里的孩子,解语,你,你……” “我不管你怀的是谁的孩子,给我滚出去,冯媛,不然我让你后悔出现在我面前。” 解语的手指狠狠的掐进了冯媛脖子上的嫩肉里。 疼得冯媛尖叫不已。 只是解语不在乎。 冯家的人都是群吸血鬼。 她可不会让自己的小侄子从吸血鬼的肚子里爬出来。 “滚出去?!呵呵,好呀,那我就大着肚子出去告诉所有人,你弟弟搞大了我的肚子,让他们看看府山高中第一名是个什么样的不负责任的混蛋!解铭马上高考了吧?如果让学校知道了……” “冯媛,你他妈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呢。” 解语冷笑一声,“既然不想滚,那好,那我到要看看你肚子里的种到底是不是我弟弟的。” 说着,解语让尧方木拿手机给自己。 “小花花,你可别激动,她可是个孕妇……”尧方木递上手机,想要安抚解语却被她一个刀眼瞪得赶紧闭了嘴。 “你要干什么?你还不相信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弟弟的?解语,你爸妈都允许我住进来了,你有什么资格怀疑?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肚子疼,我肚子疼,啊!!” 冯媛尖叫。 挣扎。 解语锁住她的手腕,把她拖到了房间里锁上门。 “不是要换衣服么?我给你时间好好换衣服。” 冯媛在那边拍着门尖叫。 “小花花,你把她锁在屋里,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尧方木有点担心。 毕竟那个房间还有个露天的阳台呢,万一…… “她要跳楼自杀么?” 解语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不可抑制的颤抖着,“那我还真要改变一下对她的看法。” 冯佩琅的母亲以及兄弟姐妹,好吃懒做没皮没脸,为了钱早就不知道羞耻是何物了。 只是解语没想到,一回到府山县就会跟他们遭遇上。 她甚至都想不到为什么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都没有人通知自己。 艹。 第四十五章:告白 【潇航】那个小姐姐,这一楼出现~~ - 解语 - 艾弋孤 早上六五点五十分的医院,曙光微现。 却已经吵闹起来了。 血液科的vip手术室,亮了一晚的灯光终于熄灭。 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乐乐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被送进了icu。 陈沛因为是乐乐的干爹,属于病人亲属的情况,不能参与手术。 所以他陪着许颐时在手术室外面等着。 手术做了一整晚。 他们都一整晚没有闭眼睛。 阿苏来看过几次,最后被陈沛催着回去了。 林举荷也来过。 永远都是一副别人欠了她八百万的样子,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还带了安萌过来。 这是陈沛第二次见安萌。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给乐乐做配型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对林举荷横眉冷漠的到了极致。 而这次,她已经成了林举荷的小跟班了,等在手术室外面的时候,许颐时没有理她,她就一直缠着林举荷。 把林举荷缠得烦了,她就带她走了。 走的时候还跟许颐时说乐乐出手术室之后要通知她。 许颐时直接把林举荷当空气了,林举荷又跟陈沛交代。 如果说她跟许颐时说话的时候是用说的,跟陈沛说话的时候就完完全全的是在交代了。 她的高傲在陈沛面前展露无疑。 陈沛也没理她。 甚至还在心里求求她赶紧滚吧。 反正自从乐乐生病之后她这个当妈的也没有个当妈的样子。 除了用乐乐威胁许颐时,乐乐对林举荷来说,就毫无用处。 不。 乐乐如果活着,还能让她在林家多分一份财产。 对于林举荷来说,这个也算是大用处了。 呵呵。 * 手术室门口。 陈沛赶紧走上去跟乐乐的主刀医师交谈。 了解到乐乐手术过后目前情况还算稳定。 只是移植需要推后了。 因为她目前的身体情况再经不起一点折腾了。 甚至接下来的几个月都需要住在ICU随时观察情况。 只要没事就好。 暂时没事,也是好的。 陈沛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感谢主刀医师。 主刀医师朝着许颐时那边看了一眼。 许颐时正在看手机。 锁上的眉头没有一刻松开过。 叹了口气。 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希望乐乐能熬到可以骨髓移植的那一天。” 这样一句话,如同天降惊雷一样把陈沛劈在了原地。 “尽全力。” 陈沛愣了片刻,却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沉重。 医生点头,然后转身离开的时候拍了拍陈沛的肩膀。 一瞬间,陈沛只觉得自己肩上压了千斤重担。 无形压得他无法喘气。 看了许颐时一眼,许颐时正在文件上写写画画。 那是乐乐的病例。 许颐时对乐乐十分上心,专门有本子记录乐乐每天的情况。 比医生写的病例都要详细。 陈沛有些哽咽了。 默了很久之后才往许颐时那边走过去。 “乐乐被送到icu去了,去看看吧?” 许颐时却摇头了。 他一手合上记录病例的本子。 “我等她醒了再去。” 一手摁掉了手里快要燃烬的烟头,起身。 他脚边的烟灰缸已经满了。 那是他一晚上抽出来的烟头。 燃成了灰烬。 见到许颐时要走,一直等在边上的助理潇航赶紧走了上来汇报自己刚才得到的消息。 “老板,许老他们都知道消息了,正往医院赶过来。” 潇航有点紧张。 他跟在许颐时身边将近十年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见过。 却觉得这次情况很不一样。 因为这是全球最好的儿科医院。 乐乐这个病例,也有很多国内外的儿科专家参与。 只是治疗之下,乐乐的情况却没有好转。 乐乐这次病情恶化,医院这边也是做了消息封锁的,不知道怎么的还是传到了许家老宅那边去,惊动了许老。 老人宝贝这个孙女就跟宝贝着自己的一口气似的,听说在来的路上已经晕了一次了。 潇航叹了口气。 许颐时眉头紧锁,往前走的脚步顿了一下。 “是谁告诉他的?” “好像是夫人。” 毕竟林举荷对内对外都还是许颐时的老婆,乐乐的亲生母亲。 潇航称呼她一声夫人也是正常称呼。 只是,他明显的感觉到,夫人这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自家老板身上肃杀的气场更甚了。 他心惊胆战,赶紧把自己调查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夫人先是通知了林家的人,后来林家人见到许家没人往医院来,就找上门去了。” “……” 许颐时没有说话。 默了片刻,他才皱眉让潇航派人守着乐乐住着的重症监护室的那层楼。 “一个林家人都不要放进去。” 许颐时丢下这句话后往电梯那边走去。 天亮了。 乐乐的情况稳定了。 他要去公司了。 潇航脑门儿冒汗的想了想后追上去。 “那夫人呢?” 这句话在目前是最不能问的,但是又是不得不问的。 “林家人一律不能靠近乐乐。” 摁下电梯往下的按钮,许颐时薄凉出声,“让元禾两个小时后来公司见我。” “好的。” 潇航听到了元禾的名字,抿了抿唇不敢说其他的,只是点头应下。 叮的一声。 电梯到了。 潇航赶紧跟上许颐时进电梯。 却被许颐时叫住了。 “就在医院这边守着。” “好的。” 潇航目送着许颐时消失在电梯里后赶紧拿起手机去安排许颐时交代的事情。 往回走的时候,遇到了陈沛。 陈沛注意到许颐时已经走了,靠在墙上叹气。 潇航停在了陈沛面前。 “陈医生。” 他跟陈沛打招呼。 陈沛疲惫的掀了掀眼眸看了潇航一眼,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陈医生,乐乐的情况很不乐观吗??” 潇航跟陈沛不是太熟,但是却知道他是个十分乐观的人。 如今他都这幅样子了,只怕…… 想到某个可能,潇航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知道。” 陈沛真的不知道。 他行医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么颓废。 这么短的时间内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被挤爆了。 呼吸一口都是奢侈。 见到陈沛无心再多说,潇航叹了口气。 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看到来电的是个陌生号码,皱了皱眉,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接听了电话。 那边直截了当的说了些事儿,让潇航听得眉头紧皱。 也是震惊了。 注意到潇航这个表情,陈沛走了过去。 “怎么了?” 他问。 潇航手机里的通话已经被那边挂断。 他再迅速的拨过去,那边却成了空号。 “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沛再问。 他在空气里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电话里的人说查到了解小姐流产的真相……” 潇航被陈沛的问话从巨大的震惊里拔了出来,思绪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陈沛皱眉。 “解语不是自己吃了堕胎药吗?” 还能有什么真相。 “那个人说真相就在……解小姐的住所。” “还说,解小姐不是吃堕胎药导致流产的。” 潇航只是重复电话里的人说的话。 陈沛听着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血检……算了,我去看看。” 陈沛说着一边脱白大褂一边往电梯那边走去。 潇航赶紧追上。 一边走还一边打电话让人查询刚才那个瞬间变成空号的号码的来源。 但是却碰壁了。 唯一能查到的就是那个号码是在京市给他打的电话。 至于其他的,一无所知。 “见鬼了。” 电梯里,潇航盯着这个号码,眉头紧锁。 * 府山。 解语一个人在客厅。 尧方木走了。 解语让他去学校把解铭跟她母亲江眉接回来。 客厅的电视开着的,解语没心情看,但是有些声音能让她不容易老是胡思乱想。 卧室那边,冯媛也歇了闹腾,只是偶尔在房间里说出很恶心的话想要刺激解语。 比如说她跟冯佩琅谈恋爱那么多年,现在再换新对象了,是不是跟二婚一样。 还有说她跟解铭的事情。 冯媛是个没脑子的,本来是要刺激解语的话,但是说着说着就把她跟解铭那点事儿全都说了个一清二楚。 至少从她的角度,添油加醋的清楚。 冯媛比解铭大一岁,没考上大学,就在府山县城里上了个卫校。 她的世界本来跟解铭没啥交集。 解语给解铭未来的规划就是考大学,选个好专业,以后找份工作走出府山县,去大城市买房定居。 如果真的眷恋家乡,五十五岁之后一起回府山养老。 府山的气候宜人,四季如春倒真不失为一个养老的好地方。 而冯媛呢? 解语没想过她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但是她想的是,解铭找对象绝对不能找冯家的女孩儿这样的。 尖酸刻薄。 薄情寡义。 可偏偏,这样的两个人能凑到一起。 不,应该是冯媛缠上了解铭。 解铭有一次同学聚会是在冯媛打工的酒店里,解铭喝多了,冯媛送他“回家”。 却把他带回了自己租的房子里。 冯媛跟解语说的是她跟解铭“一见钟情”。 但是解语相信这一见钟情才有鬼了。 解铭之前有暧昧的对象,是他班上的女班长。 名字解语不记得了,但是解语知道那是个十分优秀的女孩子,跟解铭约定了一起考上大学之后再来处理两人时间的感情。 怎么说呢。 冯媛跟那个女孩儿比起来,只能说是一个在粪坑里,一个在天上吧。 “解语!我告诉你,解铭可心疼我肚子里的孩子了,你要是让他有任何闪失,他饶不了你的!” 卧室那边,冯媛又开始捶门了。 解语冷冷勾唇。 疯求了吧这个女人。 恰巧这时候家里的座机响了,解语起身去接电话。 看到座机上显示的来电是林弯弯的号码的时候,解语微微顿了一下。 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微微停滞了一下。 * 许氏大楼。 顶楼的总裁办公室,元禾推门走进去的时候,第一眼就见到了落地窗前的那抹修长的身影。 是许颐时。 元禾嘴角抹起了一抹笑容。 她抬脚走进去,放下包包。 “在想什么?” 元禾轻车熟路的倒了两杯红酒,一杯给自己,一杯送到了许颐时面前。 许颐时没有接,只是掀眸看了她一眼。 “你知道我找你来是干什么的。” “当然知道。” 元禾淡淡的笑了一下,将红酒杯放下,转身去沙发上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到了许颐时面前。 “离婚协议。” 许颐时伸手接过文件,走到办公桌前翻开文件,看了几眼之后皱眉。 “有什么问题吗?” 元禾是许颐时的大学同学,毕业之后一直从事律师工作,自己开了一个律师所。 算是事业有成。 她是许颐时的律师。 许颐时伸手指了指文件上的某句话。 把文件推到了元禾面前。 元禾在许颐时对面坐下,结果文件看了一眼,注意到许颐时指出的问题是文件上关于许氏百分之五的财产的分配。 许颐时之前跟林举荷结婚的时候,婚前有签署过婚前协议。 婚前协议里林举荷提出要分割许颐时婚后财产的百分之五作为孩子的教育成长基金。 而林举荷的所有财产,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都跟许颐时无关。 这份离婚协议里,元禾按照许颐时的要求把婚前协议的条款写了进去,她没想到许颐时是对那应该分给乐乐的许氏的百分之五的股份有异议。 “这里是按照婚前协议拟定的。” 这份协议里,没有写要分割给林举荷的财产。 按照两人签署的婚前财产协议来看,协议里默认了两人婚后财产独立。 不互相干涉,就算离婚,唯一需要分割的也是那套导致许多乐患上白血病的那套房产。 不过那栋别墅许颐时已经言明不会要了,所以分给了林举荷。 而乐乐的抚养权是许颐时要全力争取的。 “把这百分之五的股份换成现金金额,给她。” 许颐时要元禾修改。 “但是那可是好多亿的财产……”就这么给林举荷? 元禾有些微词。 许颐时的手指敲在桌上,神色似在思索。 “给她。” 这是最终定论。 如果林举荷拿了这笔钱能够痛快离开他跟乐乐,就是最好的事。。 元禾惊讶许颐时的干脆,但也知道许氏的有钱,这百分之五的股份伤不到根本。 她点了点头,拿过协议合上,表示今晚会回去修改一下。 “为什么会突然决定离婚?” 这份离婚协议是许多年前就起草好了的。 但是许颐时一直没有认真的拿出来要兑现过。 元禾一直以为许颐时跟林举荷还不至于到离婚那一步。 毕竟他们的孩子许多乐身体情况日况俞下。 她没想到今天接到潇航的电话是让她把许颐时的离婚案件加到之后的行程里。 许颐时从来不做只打雷不下雨的事情,要拿到面上来的事情,便是敲定了的。 所以,元禾有些奇怪。 “如你所见。” 许颐时又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他的办公室在许氏大厦的最高楼。 八十六楼的高层,可以把京市尽收眼底。 元禾走过去站在许颐时的身边,看到的是繁华的京市。 国际一线城市。 而这个城市的三分之二的经济命脉都捏在了许颐时的手里。 掌控在许氏的股掌之中。 也就是说,这么繁华的京市,许颐时有一大半的江山。 元禾所见的,是许颐时的成功。 是他这些年打下来的江山。 “你是说,你成功了,所以要离婚?” 元禾说出口之后才觉得自己肤浅了。 不应该是这样。 “窗外的世界,是林家无法撼动的许氏。” 所以许颐时要结束这段婚姻。 元禾了然。 关于当年的京市一霸,甚至是京北一霸,即便是现在坊间都有许多传闻。 传闻林家的人不断的打压许家,捏死许颐时的许氏犹如捏死一直蚂蚁一样。 传闻林家恐吓许颐时要是敢跟林举荷结婚便弄死许家所有。 如今,许氏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许氏。 林家更是连他一根汗毛都伤不着。 只是元禾想到了深处,又觉得并没有这么简单。 去年的许氏也已经到了林家无法企及的高度,但是那个时候许颐时也没有提出要离婚。 “你可以走了。” 许颐时转身往办公桌边走去,提醒元禾,“弄好之后发我邮箱。” “好。” 元禾没觉得尴尬,点头往门口走去。 只是走到门口还没开门,就想到了一件事儿,停下了脚步。 扭头看着许颐时。 许颐时正在看文件,专注而认真。 他的侧脸极是迷人,轮廓柔中有硬,如最好的画家一笔一线描绘出来的般,那一身高贵优雅和冷漠倨傲融合在一起,更有一种很特殊的魅力。 这样的许颐时,让元禾坚定了要说出有些话的心。 她笑了一声。 弄出的响动让许颐时掀了掀眸。 看到她没走。 “还有事儿?” 许颐时问她。 “是还有件事儿。” 元禾从包包里摸出了一张请柬送到了许颐时的面前。 “大学同学聚会,这周五在和风大厦顶楼举行。” 许颐时没有接请柬。 对于同学聚会什么的,他向来是没有兴趣的,也并不会参加。 所以元禾再递请柬给他的时候,他眉头微皱。 “知道你不喜欢参加,但是这次不一样。” 元禾怎么会不了解许颐时不喜欢这些活动,只是这次,她可是跟那些同学们说好了会带着许颐时出席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 许颐时看了元禾一眼,没有给她再开口的机会,“我不去。” “阿时,你都要离婚了,难道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元禾有些着急了,娇嗔的说了一句。 话语刚落下,元禾便感受到了许颐时冰冷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 不带一丝情绪。 冷得渗人。 元禾有些尴尬。 但是却并不后悔表露自己的情绪。 她觉得许颐时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他能不懂自己这么多年在他身边无怨无悔帮他处理那些事情的用意何为。 当然是因为喜欢他。 从读大学的时候就喜欢。 他英俊,优秀。 不仅仅是外形的完美,从内到外都是无可挑剔的。 元禾这些年也谈过不少恋爱,但是她觉得到底是应了那句网络流行语。 自从他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之后,其余的所有人都变成了将就。 而她偏偏不愿意将就。 他已婚,她保持距离。 他既然要离婚了。 那她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你需要什么机会?” 许颐时放下手里的钢笔,看着元禾。 冷漠。 “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 元禾深呼吸了一口。 虽然许颐时脸上的表情冷的要命,但是她还是要说。 “凭什么你要机会我就要给你?” 许颐时睨着元禾。 眸眼冷清。 元禾被这句话震得一颤。 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但是阿时,我替你工作,替你处理所有的事情,我……” “你替我工作是因为我付给你报酬,比市场上定价要高出三倍。” 许颐时打断了元禾的话。 并没有给她留一点情面。 “你给我三倍,不是因为你觉得我不一样吗?” 是的。 许颐时给她的报酬丰厚。 让她足够撑起一整个律师所。 但是她以为正是这样不一样的待遇,她在他的心里是不一样的。 难道不是吗? “对,你是跟其他人不一样,你是我大学同学,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不一样了。” “就只是因为这个吗?” 元禾的身子有些颤抖。 说出口的话也有些颤音了。 她的手死死的抓着包包里的离婚协议,“我很尽心尽力的替你做事儿。” “我付给任何人这些报酬,他们都会尽心尽力的替我做事儿。” 许颐时盯着元禾看,那样的目光里有一片湖,平静得要命。 这样的平静,这样的深湖,让元禾几乎溺死在里面。 好不容易她在挣扎出了那片深潭。 往后退了两步。 原来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这么想了之后,元禾大大的深呼吸了一口,微微一笑。 “我知道了。” 她不是个没有自尊的人。 她从一个小律师做到现在撑起一个律师所,也有过人的承受能力。 许颐时不喜欢她。 她知道了。 就可以了。 她走到桌前拿起那份请柬,转身离开。 “离婚协议我拟定好了之后发你邮箱。” 她往门外走去。 只是还没开门,许颐时就在她身后叫了她一声。 “元禾,你等等。” 许颐时叫住了她。 紧接着,是他从椅子上起身的声音。 元禾的心一颤。 他还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么? 第四十六章:姐,我错了 - 解语 - 艾弋孤 元禾站在原地,期待的看着许颐时。 “你跟潇航联系一下。” 许颐时走过来,先元禾一步拉开了门。 元禾愣了一下。 潇航是许颐时的助理,元禾认识。 只是她不知道许颐时要自己找他干什么。 “他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吗?” 许颐时是有风度的,拉开门之后让元禾先走。 然后才跟着走了出去。 元禾仰头看着许颐时,承认了自己的心后,只是抬眸看着,倾心的感觉就来得很浓烈。 她并不热衷给人帮忙。 她只热衷给许颐时帮忙。 “我让他给你找个搭档。” 许颐时并没有要等元禾一起走的意思,往前走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丢下了这句话。 元禾呆住了。 搭档。 她需要什么搭档? 她赶紧小跑着追上许颐时,而他已经走进电梯里了。 元禾跑进去。 “许颐时,你说清楚,搭档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目前的工作做的还不够好吗?” 元禾已经有些眼泪盈盈了。 电梯门关闭。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本来是最容易点燃女人跟男人的激情的。 但是许颐时垂眸睨着元禾的眼里只有冷漠。 “想听实话?” 默了半晌,许颐时低声问了一句。 元禾着急,莹莹泪光闪烁在了眼角:“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欺骗。”想听实话这句话,她也能说得这么暧昧。 许颐时眸光沉了沉。 “你刚才提醒了我,你不想要区别对待,所以我付你三倍工资,你为许氏做的成绩并对不起这份工资,所以我会选一个更有能力的,如果你接受跟他一起共事,你们就是搭档,如果你不接受,也需要跟他做工作交接。” 多么冷酷无情的安排。 就像把她扒光赤裸裸的丢到了大街上。 元禾知道是自己的突然告白惹怒了许颐时。 但是她也只是吐露自己最真实的心声,有什么错? “阿时,你就这么绝情吗??” 电梯在一层层的往下。 好在这个是专门为许颐时服务的顶级尊贵vip的电梯,所以不会有其他人出现在这里,撞到如此尴尬的画面。 元禾眼眶红红的看着许颐时,就像个被抛弃的怨妇在质问渣男一样。 许颐时并没有耐心应付这样无厘头的闹剧。 想了想,摁了个中间楼层。 等到楼层到了,电梯门打开之后,他让她出去。 电梯停在的是38楼。 元禾不可置信的看着许颐时。 他没有回答刚才她的问话,只是让她下去。 而他一开始选中的楼层是b3,地下停车场。 所以他连忍受跟她共处一个空间都不行了吗? “阿时,我会联系潇航的。但是我也不会退缩的。” 只要能留在许颐时的身边。 搭档就搭档。 她深呼吸了一口,整理好情绪之后昂首走出了电梯。 没等她转身微笑得体的再跟许颐时告别,电梯门就已经在她身后缓缓关闭了。 她转身就看到了一堵金属的墙。 严丝合缝的紧闭着。 就像是许颐时对她的心,没有一点机会。 这一刻,元禾是发疯的嫉妒林举荷的。 虽然他两落到了如今的要离婚的地步,但是这个女人至少曾经拥有过这样优秀的男人。 至少他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只要许多乐还活着,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不会消失的。 不过,她更嫉妒那个叫解语的女人。 她霸占了许颐时四年。 但是她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女人。 大学刚毕业,成绩并不算优异,在许颐时的帮助在一个公司刚站稳脚就闹出了丑闻。 还有不能忍受的就是,她心里爱着的是别的男人。 一个得了胃癌的男人。 元禾在京市也是有一定的人脉的。 她盯着解语,所以知道这个女人发生的所有事情。 她越是知道她的不优秀,她就越是恨他。 恨得牙痒痒的。 但是她又是个有自尊的女人,她不屑用尔虞我诈去得到男人。 她会赢的。 只要许颐时恢复单身之后。 这样想着,元禾拿出手机,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拨通了潇航的电话。 而那边接电话的声音很是急促。 情绪上有些波动的样子。 元禾尽量压着情绪平静的说完了来意之后,他只是简短的应付了她两句便挂了电话。 他告诉元禾会尽快联系她的。 再从电话那边传来的就只有嘟嘟的忙音了。 奇怪的反应。 元禾收了电话,想了想,走到普通电梯那边摁了往下的摁扭。 等电梯的片刻,听到了电梯正对着的员工休息室里传来了窃窃私语说话的声音。 “你听说了吗?许总的小三怀孕了?” “就是那个前段时间才被闹出丑闻的那个小三,叫什么解语花来着的那个?” “可不就是她。我有个亲戚在医院工作,说她怀的是个双胞胎。” “我靠这也太牛逼了吧!我听说许总可是真爱她,这完全不需要母凭子贵了,锦上添花吧!” “可不就是,这女人命也太好了。” ………… 休息室里的八卦声随着从休息室出来的一群女员工的走远而消失。 元禾听愣了。 她知道大公司的运作,她知道这些人的闲言碎语不会是空穴来风。 解语怀了双胞胎。 或许有夸张成分,或许她怀的是一个,或许她正在备孕中。 反正无论是什么,对元禾都没有好处。 肯定是那个女人也知道了许颐时要跟林举荷离婚的消息,所以才先下手为强的怀上孩子的。 她知道孩子对于许颐时来说有多重要。 这个该死的女人。 这一刻,元禾的心不再平静。 而电梯也到了楼层。 叮了一声。 * 和风御景。 解语的别墅里面。 陈沛跟潇航来来回回的找了好几遍,连房间角落里的纸巾都没有放过。 找了第八遍。 整整的八遍,他们完全没有找到电话里那个人说的什么流产的真相。 房间从出事儿之后就没有人来收拾过。 浴室跟客厅的地板上还有血迹残留。 乍一看还真以为是凶案现场,恐怖骇人。 但是这些东西都不像是那个人说的真相。 除非真相是许颐时把解语折腾得流产了。 但是并不是这样。 到底真相在哪呢? 陈沛找得烦躁了,坐在了沙发上。 “你确定你听清楚了?那个人在电话里说的是流产的真相在这里?” 陈沛问还在埋头苦找的潇航。 潇航点头。 十分肯定自己听到的就是这样。 他还年轻,不瞎也不聋。 记性也良好。 当然不会记错。 “那个声音是男人还是女人?” “用了变音器的,不过听得出应该是个女人。” 潇航分析。 “我们还有哪些地方没找吗?” 陈沛相信潇航,因为他能跟在许颐时身边这么多年,办事儿肯定是靠谱的。 他再起身环顾四周,不小心撞到了沙发边上小茶几。 小茶几一歪,摆在上面的好几盆百合花都掉在了地上。 巴掌大的小茶几上面摆了三四盆子百合花。 百合花香太浓郁,熏得陈沛直皱眉。 “这收拾房子的阿姨有什么毛病,这么小的地方放三盆百合花。” 他听说过解语喜欢百合花。 但是再喜欢也用不着这样吧。 他环顾房间四周,发现不仅是茶几上,还有桌上,楼梯上,墙角,阳台上…… “这屋里百合花也太多了吧?” 陈沛推门往外看着,注意到从门口走进来的小路边上也是一排百合花。 加上屋里的,差不多总共有一百多盆吧。 “解小姐很喜欢百合花。” 潇航走到陈沛边上往外看去,“但是这也太多了。” 而且香味太浓郁了。 有点经久不息的感觉。 陈沛突然皱眉。 转身扭头,目光在屋里环视了一圈。 “这些花是谁买的?” 陈沛从兜里摸出了一次性手套戴上,然后在房间里的抽屉里找到了棉签以及赶紧的塑料袋。 走到院子里,从进院子门口摆放着的第一棵百合花开始,用棉签从它们的花心擦过,将花心上剩下的花粉全都挂在了塑料袋里。 潇航注意到了陈沛的这个动作,不敢闲着,赶紧也照做。 “我不太清楚,得回去查一查。” 两个人,一百盆花,他们弄了接近两三个小时。 累得腰都快断了。 潇航将手里装着花粉的塑料袋递到了陈沛面前,封好:“是这些花粉有问题吗?” “还需要进一步检测。” 解语的血液里被查出含有大量的米司非酮,他们一直都以为她是服用下去的。 但是高浓度的米司非酮粉末吸入也能导致流产。 并且也会残留在她的血液里。 所以能检查得出来。 不过陈沛不能立刻断定。 他摘下手套,将两个装着花粉的塑料袋收了起来。 沉着脸往外走去。 “立刻让人封锁这里,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陈沛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另外,继续查那个电话的来历。” “嗯,我知道。” 潇航的点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 府山。 解语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对着那边说了一个字。 “说。” 她之所以烦林弯弯是因为她一直在给她跟许颐时制造机会。 林弯弯在这件事上就像是一个锲而不舍的月老一样,认定了解语这辈子一定要跟许颐时在一起一样。 解语知道林弯弯的私心。 她不想要林举荷好过。 解语不太爽她的出发点,但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放下。 “妈的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说一句吗?解语,你他妈的还是不是姐妹儿。艹。” 电话那边,林弯弯可一点都不温柔的喷开了。 “卧槽我要去杀了许颐时。” 林弯弯的情绪暴躁。 破天荒的没有在解语面前继续说许颐时的好话。 也没有叫许颐时叫姐夫。 看得出,是真生气了。 家里的座机放在电视柜边上,解语站着接电话有点累。 她让林弯弯等等。 然后拆了座机的线,又重新装上,拿着电话走到了沙发边上坐下。 喝了一口热水。 这些都是尧方木给她准备好了再走的。 尧方木在照顾解语这件事上,细心得像是个老娘们儿。 解语感动。 却不敢动。 电话刚重新连上,林弯弯的电话就又来了。 她问解语干嘛呢。 解语坐下的时候扯到了小腹,还是有点痛,说躺着呢。 林弯弯突然抽泣了一声,说是她害了解语。 如果那天她没有鬼迷心窍的让许颐时带走解语,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她是从阿苏的嘴里得知解语怀孕了,又流产了。 还是对双胞胎。 一下子就没了。 真他妈的作孽了。 “我就是他妈个瞎眼的,在男人这件事情上我就没有看对过,操他妈的!”无论是庄沛文还是许颐时。 都他妈的渣男。 林弯弯那在那边急得骂人。 解语笑,没说话。 只是静静的听着林弯弯说话。 在回府山的路上,她想过很多可能。 可能会怎么迁怒到林弯弯身上,可能会几个月不接她的电话给彼此一些冷静的时间,可能会对她破口大骂,可能会做很多的事情让林弯弯后悔不已。 同时应该也会让她自己后悔不已。 但是听到林弯弯的声音,解语没有生气。 心里平静得要命。 甚至连开口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解语,你他妈的别闷着呀,你憋着憋坏了咋办?你可要急死我呀。” 林弯弯听到解语一声不吭,急了,“你他妈的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我求求你了!!” 解语这样沉默冷静,让她浑身冒冷汗。 “像个正常人,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解语平静的说了一句。 也是这么长时间来,她说出的对这件事的唯一的感想。 像正常人一样。 做小三是会被人不耻的。 小三生下的孩子是私生子,会被人唾弃的。 正常人不能接受他们的存在。 所以他们就走了。 惩罚她。 也惩罚他。 这就是正常的社会,正常的秩序之下会发生的正常的事情。 “你他妈的疯了。” 林弯弯那边怒极,“你等着我过来找你。” “是需要你过来一下。” 解语耸着肩用耳朵夹着电话看了一眼关着冯媛的房间,“有些场面,只有你罩得住。”林弯弯这个死女人身上的暴戾气场,比谁都强。 “发生什么事儿了?” 林弯弯问。 “冯佩琅的妹妹怀孕了。” 那边,林弯弯听到这个愣了一下。 “就是那个很骚很浪很无情的冯媛?” 林弯弯也只是听解语说起过几次这个传奇人物。 特别无情的一种存在。 “她有了,跟你有关系吗?” 害怕怀孕两个字会刺激到解语,林弯弯把这两个字换成了有了。 问了她一句。 “据说是我弟的孩子。” 解语平淡的说了一句。 “我……艹……” 电话那边,林弯弯都跳了起来,“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这,这……卧槽!!” 除了卧槽两个字,林弯弯已经说不出其他的了。 解语听着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两个字,并没有把她打断。 因为这也是她的内心戏。 当然,她比林弯弯的内心戏里更多了一些愤怒。 是非常的愤怒。 “你弟弟才,才多大点呀卧槽!!他丫的!卧槽……” 几分钟之后,林弯弯才说了其他的话。 “十八岁了。” 解语说了一句。 “你尽快过来。” 解语听到门口有脚步声,知道是尧方木带着人回来了,“我妈跟我弟回来了,先不说了。” 说完要挂电话。 林弯弯赶紧拦着。 “别挂电话呀!让我听!让我听!!” “听个jb!过来了让你观赏个够。” 说着,解语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断,门就开了。 解语抬眸望了过去,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几个人。 解语的母亲江眉站在最前面,然后她身后是解铭。 再后面是尧方木。 只是解语的视线没有落在尧方木身上。 她定定的看着解铭。 清秀英俊的少年,此刻脸上带着沮丧。 没等解语走过去,他便快步的走了上来,一把跪在了解语跟前。 垂着头。 没吭声儿。 一副等着解语发落的样子。 “小语。” 江眉心急的走了过来,上前一把握住了解语的手。 “你手怎么这么冰?脸色也不好?” 江眉是心疼解语的。 并且,也是温柔的。 她盯着解语,眼里都是担忧。 解语把手抽了出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现在不是说我的事儿的时候!” “你给我站起来!” 解语一把抓住了解铭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扯了起来,“现在给我下跪,做出那样的事情你给我下跪,解铭,你他大爷的真是个男人!” 她气不过,一脚踹在了解铭身上。 “姐!” 解铭被解语一脚踹得坐在了地上,不敢站起来,依旧是跪在解语面前。 “小花花,你别生气,你不能生气呀!小花花,别激动!” 尧方木赶紧上前要安抚解语的情绪。 “滚蛋!” 解语瞪了尧方木一眼,走到解铭面前,伸手一把把他揪了起来,“既然你都要当爸爸了,那我就不会再像对待孩子一样对你了,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就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 说着,解语吼了他一声,让他挺直了腰杆跟自己说话。 “小语!” 江眉倒不是心疼儿子。 只是心疼女儿。 作为女人,她一眼就看出了解语的情况不好。 再看到刚才尧方木护着她的样子,心里隐隐的有些猜测了。 心痛流血。 “姐,我错了。” “我会承担起责任的,我不上学了,我去打工挣钱!我会负责到底的。” 第四十七章:真相 - 解语 - 艾弋孤 林弯弯被解语挂断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主要是解语的话里信息量太大了。 冯佩琅的妹妹怀上了解铭的孩子。 林弯弯脑袋有如浆糊糊住了一样的,她使劲儿的甩了甩脑袋。 “不可能吧!” 解铭她熟悉呀,不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儿呀! 林弯弯又慌忙的拨电话过去,只是那边直接给她把电话掐断了。 从那边掐断电话的速度林弯弯都能想象到解语那副要气死的模样了。 这可不得了呀。 她才做流产手术没多久,这么生气可是不行的。 林弯弯想了想,又给尧方木打电话。 尧方木的电话倒是接了,但是仅仅是一秒就给她挂了,在那一秒里,林弯弯听到电话那边解铭焦急的叫着姐姐姐姐的声音。 林弯弯的心里轰隆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再打过去,尧方木的手机也不接了。 妈的。 林弯弯骂了一声,拨出去一个电话让人给她订机票。 府山是个县级城市,机票只能到福州,福州到府山的大巴一天才两趟。 “弯弯姐,你别着急呀,你现在机票赶过去也赶不上今天最后一趟去府山的大巴了,要不明天再走呗?” 那边,她朋友阿古调侃了一声。 林弯弯骂了他个狗血淋头。 明天再走! 明天解语都被冯家那家人给气死了!! 林弯弯是从小生活在府山县的,所以对冯家人的劣根十分了解。 如果解铭是她亲弟弟,他招惹上冯媛,林弯弯能直接用刀给解铭断后了。 有些事儿,解语知道得不如林弯弯详细,因为解语毕竟对冯佩琅是有爱的,她对冯佩琅的爱总归是会影响到她对冯家人的判断。 即便她很讨厌冯家人,但是还不至于那么讨厌。 不至于像林弯弯这么讨厌。 阿古那边被林弯弯一顿呵斥之后瞬间乖了。 只是也头疼。 林弯弯要今天立刻赶往府山县,但是那地方交通不便,除非直升飞机…… 但是直升飞机那玩意儿……emmmmmm…… “弯弯姐,要不我开直升飞机送你呗?” 阿古有直升飞机驾驶证。 “你他妈废话这段时间就能来接我了!” 林弯弯起身去收拾东西。 那边阿古默了默。 “但是我没飞机呀,弯弯姐,你找时哥借呗。” 时哥。 许颐时。 阿古也认识。 许颐时的那驾直升飞机十分狂拽炫酷叼,阿古想想都觉得手痒。 林弯弯是许颐时的小姨子。 她开口,许颐时没有不借的道理。 “时你大爷。” 现在许颐时的名字对林弯弯来说,就有如冯媛一样让她抓狂。 怼了阿古一句。 阿古乖乖闭嘴。 “那我问别人借借,我的姐,你等着我来接你。” 他们这个圈子的混子家境都不错。 基本属于含着金汤勺长大的,这个圈子里除了许颐时,其他人也能有飞机。 阿古挂电话的时候还不放心的跟她叮嘱了一句让她等着。 林弯弯撇了撇嘴。 嗷了一声。 那边才心满意足的屁颠屁颠的挂了电话。 阿古喜欢林弯弯。 就跟尧方木喜欢解语那样。 带着点舔狗属性。 林弯弯一直立场摆得特别的正,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每次见到阿古都会跟他强调一句,做朋友可以,做恋人,她会早泄的。 刚挂断阿古的电话,林弯弯还没来得及收好衣服,电话又响了起来。 林弯弯捞起手机看了一眼。 看到屏幕上出现的那个名字,眼眸暗了一下。 手贱的要接,但是手指一碰到屏幕上眼前就闪过了林举荷那张让人恶心的脸。 她掐断了电话。 因为来电人是庄沛文。 林弯弯掐断了庄沛文的电话,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行李都不想去收拾了,只是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呆呆的看着从房间的一角。 视线失焦。 庄沛文这三个名字突然闯到林弯弯的脑子里的时候,她像是魔怔了一样的浑身狂起鸡皮疙瘩。 下一秒,她觉得有些恶心。 立刻打开门冲到了阳台上。 阳台上可以一眼望海,海风刮过,就像是耳光扇在了她的脸上一样。 吧唧的疼。 看吧看吧,她又没出息的要想着那个男人了。 他明明那么坏,那么混蛋! 林弯弯的手指掐在阳台的栏杆上,深呼吸了一口。 有些禁区一旦被触碰被提起,带来的痛感都是撕心裂肺的。 而且在这里,林弯弯不去想庄沛文几乎都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栋海边别墅是庄沛文给她买的。 送给她的二十岁的生日礼物。 因为林弯弯喜欢海。 那个时候林弯弯还很奇怪庄沛文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大海,送的礼物这么投其所好。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林举荷在背后操控。 那个变态…… 就在林弯弯想到林举荷,心里的感动跟怀念都变成了憎恶的时候,她手里的手机又不依不饶的叫了起来。 还是庄沛文。 林弯弯没接,很果断的挂了电话。 她挂,他再打。 他现在似乎很闲,有的时间跟林弯弯进行拉锯战一样。 林弯弯挂了很多次之后,他倒没有打电话来了。 而是发了短信过来。 ——接电话,我们找时间谈谈。 谈谈? 林弯弯现在一想到庄沛文那张脸就会看到林举荷,恶心。 她拿着手机噼里啪啦的打了一阵儿发了过去。 “谈你麻痹。滚!” 她一贯霸气。 发出短信之后,再拉黑了庄沛文的电话,微信,以及任何可以联系到的方式。 心却被撩拨得不能再平静了。 她回到房间里坐在沙发上深呼吸了几口。 真他妈的操蛋。 林弯弯不想收拾衣服了,颓废瘫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突然刷到了今天上午没有看的微信。 是她在警局的前同事顾安好给自己发来的。 她把解语的张阿姨交给顾安好“照顾”来着。 点开对话框,顾安好跟林弯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往下刷,顾安好让林弯弯赶紧去警察局。 信息发到她的微信上是十分钟之前。 她跟庄沛文置气的那会儿。 “怎么了?” 顾安好是个很沉稳的小哥哥,一般不发生什么事儿他是不会让林弯弯过去的。 “有人要保释张女士。” 看吧,顾安好就是这样一个老好人,便是知道那个坐牢的张阿姨坏透了,还是能很平静的称呼她为张女士。 恭谦有礼。 林弯弯皱眉。 保释。 “我跟你老大交代过,让她把牢底坐穿。”而且背后指使她的人还没查出来呢。 哪能让她被保释。 “但是那个保释她的人出的是你的价钱的两倍。” 这句话才是重点中的重点。 林弯弯出了一百万。 两倍就是二百万。 那个人倒是挺舍得的。 妈的。 “我觉得我们倒是可以顺着这条线摸去查查到底背后的人是谁。” 顾安好那边沉着冷静的分析。 林弯弯这个暴脾气可沉着冷静不了的。 她骂了一声,让顾安好先拦着,她马上过去。 起身往警局去的路上,她给阿古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告诉阿古她先去警察局一趟。 “那边儿的警察局啊?” 阿古那边问。 “市局。” “我爸在呢,你等我我也去。” 阿古赶紧说了一句。 他算是找着机会就要跟林弯弯相处的。 像极了尧方木缠着解语的样子。 林弯弯撇了撇嘴,没拒绝。 她知道阿古的老爹是市局里的人,如果有他在可能这件事会好办一些。 “那去府山县的事儿?咋?” “今晚去,你跟我一起。” 你跟我一起。 林弯弯也不知道自己是脑子抽了什么风,说了这句话出来。 大概是置气。 跟庄沛文置气。 她说完之后倒觉得长吁了一口气。 那边的阿古已经狂喜了起来。 “那我马上去安排,弯弯姐,让我带你装逼带你飞。” “打飞机么?” 林弯弯白了一眼。 只可惜了,她的白眼电话那头的男人看不到。 * 医院,化验科。 陈沛等在外面,看着化验科的同事忙碌在全透明的隔离室里,等待得有些焦灼。 潇航走过来了。 “查到了吗?” 陈沛问潇航。 潇航像是跑了八百米一样,累得气喘吁吁的,坐下之后来不及喘口气,摇头。 “对方像是有备而来的,和风御景那天从早上到中午时间段的监控全部瘫痪了,而且那个电话也是用一次性电话卡打的,这种电话卡太广了,全国各地的小卖部小商店都有卖,查不到。” 潇航一个小时跑了无数的地方。 从和风御景到警局,再从警局来医院,再接了许老会许家。 已经累得要瘫了。 陈沛给他递了一瓶水。 “有备而来的。” 他的眼眸里闪过了几丝冷光,想到了一个人。 也只有那个人…… 不过,具体的也要通过花粉化验结果来看。 “化验结果还没出来?” 潇航休息得气息平了,才注意到化验室的忙碌,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多久?”半个小时后他还得去安排元禾跟一个律师大佬见面,他预感到时候气氛不会太好。 有些头疼。 “马上。” 陈沛也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 现在应该结果就出来了,接下来的十分钟应该是出具书面数据的过程了。 他起身走到化验室门口,敲了敲玻璃。 里面立刻就有一个医生走过来摘下口罩看着他。 “有吗?” 陈沛张大嘴对着那边问了一句。 那边点了点头。 然后比了一个数。 看手势应该是一个百分比。 百分之五十。 潇航看懂了这样无声的话语,脑袋里立刻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陈沛脸色也沉了一下,对着那边点头表示感谢。 往潇航这边走了过来。 “这,这……”潇航跟着许颐时这么多年,处理过特别多很棘手的问题,比如说有一年许氏开发京市A区,被一个地下黑道集团威胁,许颐时跟他在江边被一群人拿着刀枪棍棒给围着。 生死一线。 那个时候潇航都觉得自己没有现在这么慌乱。 那个时候的目标也很明确。 只是想活。 只是要活。 但是现在,潇航脑子里瞬间的一片空白。 已经查到了这是陷害,但是却查不到任何的其他证据。 凶手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下手如此心狠手辣…… “接下来该怎么做?” 潇航有些苦恼的抱着脑袋问了陈沛一声。 陈沛坐下,化验室那边的门开了,有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刚才跟陈沛说话的那个医生。 他递过一叠文件给陈沛。 “化验结果,你带来的花粉里面米非司酮粉末的含量跟花粉比例是1:1各占一半。” “不知道用途是什么,这种手法很奇特,但是吸入米非司酮也会导致流产,你注意一点呀。” 医生拍了拍陈沛的肩膀,一边摘手套跟口罩一边往外走。 陈沛愣在了原地。 手里的化验结果单几乎有千斤重一样,他都有点捏不稳了。 潇航走过来一把抓过了化验单,拿出手机就要拍照。 被陈沛一把抢了手机。 “你要干什么?” 陈沛捏着潇航的手机问他。 “向老板汇报。” 潇航沉着脸,这是他刚才深思熟虑想出来的最好的结果。 告诉许颐时真相。 他是许颐时的助理,这是他应该做的。 “你疯了么!”陈沛瞪着潇航,“什么都没查到,跟他汇报什么?汇报是一个我们查不到的人害死了他的孩子?” “老板比我们有手段,他只要动手了,没有查不到的事情。” 现在老板还一直以为是解语小姐自己服药导致流产的。 “念念情况这么不好,许颐时现在唯一应该做的就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念念身上,现在他分散精力去调查这件事,能让那两个孩子起死回生吗?能吗?” 陈沛呵斥潇航。 “但是解语小姐的孩子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潇航是有自己的固执的。 陈沛叹了口气,扶额。 “我没有说要让那两个孩子死的不明不白,只是不想要在目前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惊动许颐时。要查,我们查,潇航,你跟着许颐时这么多年了,他的手段你还没学到几招么?” 陈沛看了一眼潇航,“而且,你就没有怀疑的对象么?这件事?” “怀疑?” 潇航看着陈沛。 愣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气。 “你是说……”后面的话,潇航没有说出来。 主要是有点怕。 怕自己万一说错了咋办。 “查查吧,如果是狐狸,总是要露出尾巴的。” 陈沛目光沉沉的看着手里的化验单。 而这个时候,他兜里的传呼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到传呼机上的数字。 数字9 代表是非常紧急的情况。 icu。 是乐乐。 陈沛赶紧起身飞快的往电梯那边跑去。 “怎么了?” 潇航也跑着追了上去。 两人没有等电梯,直接爬了四层楼上去。 楼梯口,一个护士正一脸焦急的在原地打转转。 陈沛跑过去问她发生了什么。 “陈医生,许,许多乐,不见了……” 护士带着口腔,眼眶都红了。 已经有人报警了,icu门口围了一圈人。 陈沛瞪大了眼睛。 “你们他妈的怎么办事儿的!昏迷在icu里面的人也能不见!!!!!” 陈沛是怒了,对着护士大吼了一声。 潇航赶紧拦住陈沛。 “先通知老板。” 这件事是必须要通知老板的。 “这层楼我安排人监视守着的,乐乐不可能凭空消失。” 除非…… 想到了某个可能,潇航脸色也白了一下。 心口颤抖。 * 府山。 听到解铭说出的一番话,解语要气疯了。 如果她疯了真的有用的话。 “你……” 解语想要怒骂他,想要用自己出身社会这些年学到的嘴恶毒的言语去戳痛他。 但是话语到了嘴边,她开不了口了。 解铭今年十八岁,已经有一米八五高了。 现在他站在解语面前垂着头,她看不到他的样子。 但是她又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弟弟长什么样呢? 一半成熟。 一半稚嫩。 轮廓半显,清秀又夹杂着英气。 肤白,发黑,笑起来会有酒窝,眉眼弯弯,里面有星河,有大海,有前程似锦。 聪明,是学霸,但是课余生活也非常丰富。 是校篮球队的队长。 因为高三了所以篮球那边的比赛暂缓了。 之前他打篮球的时候母亲总会拍照给她发过来。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解语给母亲买了单反跟很好的镜头,她还记得江眉收到单反的时候举起来就给解语跟解铭拍了一张照片。 两姐弟站在客厅的落地窗旁边,高大的解铭搂着解语,逆光的剪影仿佛砌成了一堵墙。 是解铭给解语筑造的安全的港湾。 解语对解铭其实没有那么强的占有欲。 她只是觉得在适当的年纪做适当的事儿,才是正确的。 他现在的年纪适合学习,适合拼搏。 而不是为人父。 现在的解铭,瘦了,身量都单薄了。 已经没有了当年跳脱稚嫩的欢乐感觉了。 这样的变化,让解语心口有如刀割。 “抬起头来。” 解语肚子绞痛,有一瞬间的站不稳了。 尧方木赶紧手快的扶住了她。 江眉也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解语的手很冰,很凉。 手心里冒的汗都是冷汗。 还在细微的颤抖。 “小语,你没事吧?你不要吓妈妈。” 江眉觉得儿子的事情固然重要,但是现在看起来女儿的状态更加不好。 解语让尧方木给自己倒杯热水。 尧方木赶紧去办。 “姐,你没事吧?” 解铭注意到解语脸色的苍白,上前来要扶住她。 解语并没有从他的手里把手抽回来。 只是任由他搀着自己走到沙发上。 “喝水。” 尧方木送来开水,还替解语吹了吹,像是害怕烫到了她一样。 解语接过来喝了一口。 “小语,你没事吧?” 江眉把尧方木对解语做的事情都看在了眼里,沉默了一下。 “妈,先不说我的事儿。”解语捏了捏江眉的手,表示自己没事。 然后看向解铭,“你爱她吗?” 她,指的是冯媛。 解铭听了这句话,愣了一下。 “小语,你不知道情况,这件事……” “解铭,像个男人一样的回答我,你爱冯媛吗?” 解语没有听江眉的话,再问解铭。 而屋内,本来听到解铭回来了又开始尖叫闹腾的冯媛也在解语问下这个问题之后沉默了。 大概她也是想知道答案的吧。 冯媛的不确定倒是让解语提前知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姐,我得负责。” 解铭开了口。 又是负责。 解语皱眉。 “负责有很多种方式,你对她负责,你也得对父母负责,对你自己负责,你这十八年的人生,父母对你寄予厚望,你自己对自己寄予厚望,你对她负责就要毁掉自己,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对我们负责吗?再者,孩子的成长需要一个健全的家庭,和谐的家庭氛围,你现在没有能力承担一切,你对这个孩子负责吗??” 解语问解铭。 “对,首先我第一个需要问你的问题就是,留下这个孩子是谁的主意?” 解铭抿了抿唇没回答。 解语转而看向江眉。 江眉叹了口气,目光望关着冯媛的那个房间看去。 再叹了口气。 “她说我们要是敢动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就搞臭小铭的名声,我们也没办法,就让她住进来了。” 江眉也是极其无奈的。 因为这件事儿,解爸爸都不怎么回家了,解铭的学校也有些风言风语的,让孩子很难受。 “还有第二个问题,你确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解语看着解铭。 有些问题不适合她跟自己的弟弟谈起。 但是情况已经如此了,她不说才是毁了他。 “据我所知,冯媛跟你在一起的那晚上还没有跟她的男朋友分手,而且,酒后乱性,男人酒后乱性,精子质量会大大折扣。解铭,你肯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 “姐,我……” 解铭的脸瞬间红了。 他不敢看解语,只是垂着头不出声。 手指死死的绞着衣角。 这个模样让解语看的心疼。 尧方木提议要不做个胎儿dna鉴定。 现在科学十分发达,这种鉴定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听到尧方木的提议,房间里的冯媛又开始情绪激动的怒骂。 说要搞臭解铭的名声。 要死一起死。 江眉吓到了。 “去帮我把她放出来一下。” 解语却十分的淡定,看了尧方木一眼。 尧方木点头去把门打开了。 房门打开,冯媛一下子就冲了上来,要往解语身上扑却被尧方木给拉住了。 解语起身走到冯媛面前。 她面色苍白,但是气势却绝对不输任何人。 “解语,你没良心,你要害我的孩子,谁不知道做胎儿DNA鉴定需要抽羊水,你要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想给你弟弟摆脱我吗?我告诉你,没门儿……” “没门儿么?” 解语冷笑,“我倒是觉得有门儿。毕竟我们解家也不是糊里糊涂的家族,未婚先孕,就算给孩子上户口到时候也需要做亲子鉴定,不过我实在没有耐性再等几个月。 因为我对这个孩子的身份存疑,第一,你劈腿youjian我弟弟,没跟你男朋友分手。如果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是我弟弟的,我可以告你诈骗。 第二,你不接受亲子鉴定,我也能一口咬定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弟弟的,因为没有亲子鉴定结果作证,谁知道呢?你说是,我说不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弟弟就算不高考我也能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而你呢?你最后会落个什么结果呢?” 解语睨着冯媛,十分冷血的说出了一系列的分析。 冯媛在颤抖。 她嘴唇苍白。 而突然,江眉尖叫了一声。 “血,血!小语,你在出血!!!” 第四十八章:孩子 - 解语 - 艾弋孤 府山一中医院。 解语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冰凉的液体从她的手背血管流淌进了她的身体里。 大概是用了药的关系,她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甚至还有点热,躺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床上额头直冒汗。 尧方木拿了体温计给她量了体温,确定她是发烧了。 医生表示这是用药之后的正常现象,体内温度升高更有利于她排出体内的污秽物。 只是这个医院很吵,没有单独的病房,一个病房里有好几个人。 解语住的还是妇产科的病房,病房里不是已经生了孩子等待恢复出院的宝妈就是大着肚子等着分娩的准妈妈。 无论哪一种都是众星拱月的存在,家属围着孕妇孩子团团转。其实解语身边也有围着团团转的一群人。 担心不已的尧方木,吓坏了的江眉,跑前跑后问人缴费的解铭。 解语出血的情况弄明白了,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江眉还是拉着医生不让他走,一遍又一遍的问解语的情况严不严重。 解语有些烦躁,让他们要问就出去问。 于是江眉又拉着医生去了走廊。 留下解铭看着她。 解语躺的腰痛,要坐起来,解铭赶紧拿过抱枕垫在她身后。 ”姐你感觉好些了没?” 解铭帮解语看着吊水的药,尧方木跟江眉出去跟医生谈事儿还没回来。 解语本来是准备闭着眼睛假寐的,听到了解铭的话,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沉沉的眼眸里没有太多的情绪。 这样的眼神很弱很柔,却很有杀伤力,刺得解铭心痛不已。 “姐,对不起,我……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那一晚上他是喝醉了,太醉了,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在冯媛的床上醒来的时候根本记不起任何的事情了。 但是解铭知道自己的不记得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而且这个人还是冯媛。 他姐姐解语跟冯家的冯佩琅的纠缠他是有所耳闻的。 虽然每次父母叹着气谈着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会有意的避开他,但是他还是能知道。 从别人的议论里。 从自己的观察里。 他那个时候一直觉得父母因为冯家的家境而将冯佩琅这个人全盘否定是不对的。 至少他姐姐跟冯佩琅还是真爱。 在这个浮躁的社会,真爱是那么的难能可贵。 只是解铭对冯佩琅有好感不代表他能接受冯家的其他人。 就冯媛这个人来说,她跟人谈恋爱喝醉了闹事儿砸了别人的店,偷东西,吃吃喝喝的很多传闻都传到过解铭的耳中。 他那个时候对冯媛有所注意是因为她是冯佩琅的亲妹妹。 可是后来冯佩琅的死讯从京市传到府山县之后他就再过多的关注过这些人了。 再次有交集,就是这一晚上了。 那次醒来之后他仓惶离开,中途冯媛来找过他几次,找他要钱。 说他要是不给钱就把那晚上的事情捅出去。 解铭还要考大学的,那个时候他想的是至少是在高考之前,冒险的事儿他不能去做。 所以冯媛要钱,他就给她钱。 要了好几次之后,冯媛再来找他,拖着行李箱拿着一张B超单子,她说自己怀孕了。 要跟他回家住。 解铭被吓坏了。 怀孕。 他学的是理科,这个词只有在生物课本上看到过。 听到这两个字从冯媛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有同学看到社会小太妹拎着行李箱在学校门口堵解铭,很是新奇,在后背叽叽喳喳的讨论。 有人说是解铭跟冯媛谈恋爱了,要同居了。 还有人说是冯家跟解家纠葛一直不断,冯媛能缠上解铭也是自然的。 在府山这种巴掌大的小县城里,八卦比病毒的传播速度更快。 更加致命。 为了堵住冯媛的嘴,他同意带她回去。 江眉跟解爸爸惊呆了。 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江眉被气得血压飙升,解爸爸更是直接搬到了单位去住,再也不回家了。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解家丢不起这个人,跟冯家牵扯上。 还警告江眉跟解铭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解语。 解爸爸知道解语的事业正在上升期,知道这件事之后很可能会直接撂挑子回府山收拾冯媛。 “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一遍。” 就在解铭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那件事儿的时候,解语突然淡淡的说话了。 解铭被吓了一跳,赶紧坐正。 看着解语。 她正在盯着她,目光无波。 “姐。” 那些事儿要他说出来,解铭觉得有点难以启齿。 “拜你所赐,我听冯媛说了我弟弟的一夜情史,现在我要听你的版本。” 解语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解铭拧着手指,抿唇思考了片刻之后才点头。 * 半个小时之后。 解语听着解铭说完了这几个月内发生的所有的事情。 包括冯媛这几个月在她家里的各种消费。 “去把冯媛在家里所有的消费都列个清单出来。” 解语听完之后,了解到解铭说的这件事跟冯媛说的出入不大,心里有些生气。 确有其实。 但是解铭对那晚上的描述是记不清楚。 而冯媛的却很详细。 可以详细到解铭是先脱了衣服还是裤子这个过程。 “姐,你准备怎么做?” 解铭点头,又问解语。 解语睨着解铭。 “你知道我流产了这件事的是吧?” “嗯,知道。” 解铭点头,还不是很适应跟亲姐姐谈论这个话题,脸色绯红。 “感谢你给我静养期间找的事儿,让我一刻都不会闲着。” 解语说完,扯了扯被子,“去列清单,然后让尧方木进来见我。” “哦,好的,好的。” 解铭赶紧起身往外走。 走到外面又停下脚步往回走。 走到了解语身边。 解语注意到他还没走,睨着他问:“想说什么?” 解铭欲言又止的样子太明显了。 解语皱眉。 “姐,我其实是想问,你,你流产的那个孩子,是,是尧方木大哥的吗?” 这段时间尧方木对解语太贴心周到了。 这让解铭不得不有所怀疑。 解语没回答,只是盯着解铭看。 看到他头皮发麻才默默开口。 你确定冯媛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 第四十九章: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一更 - 解语 - 艾弋孤 尧方木跟江眉在外面跟医生说完话之后并没有立刻回房间里去。 因为江眉拉住了尧方木的袖口有话要跟他说。 “但是解语……” 解语住的不是单独的病房,那个病房里人那么多,尧方木担心解语不适应。 想快点回去陪着她。 “有小铭陪着她,没事的。” 对于尧方木这么照顾解语,江眉是满意的。 但是想到解语的情况,她又不高兴了。 转身往医院外面走,示意尧方木跟上。 尧方木不敢耽搁赶紧麻溜的跟上了。 江眉一直带着尧方木去了医院外面的一片小树林里。 现在小树林里人不算少,但是也相对僻静。 尧方木觉得挺害怕的。 跟在江眉后面真的有一种见家长的紧迫感。 江眉走到一处座椅边上停下,转身缓缓的在座椅上坐下。 然后她拍了拍座椅空着的地方,示意尧方木也坐。 尧方木赶紧坐下。 这是他认识解语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的跟江眉面对面的独处。 他很紧张。 之前他认识解语的时候有接触过江眉,江眉之前是个开小摊儿卖小吃的,但是她就算是摆地摊儿卖夜市,也从来没有被油烟所埋没。 她身上萦绕着一种恬淡的气质,就算是穿着朴素的衣服站在那,也能让看着的人觉得舒服。 那种气质是一种很独特的魅力,她不需要张嘴跟顾客说很多的话,只需要淡淡笑一笑,问一问人家需要什么就能够很轻易的俘获住客人的心。 她在府山广场摆摊儿二十几年,生意好到不行,几乎百分之九十的客人都是十年以上的老顾客。 每个人都跟她是朋友。 每个人都觉得她很亲切很随和,但是却没人知道江眉的性格并不是如此的。 她跟解语一样,冷,对待很多事情都很漠然,不屑去计较,但是这样的习惯在别人看来就成了她大度,淡然,超凡脱俗了。 所以别人愿意跟她做朋友。 解家的两个孩子,解语比较像江眉,而解铭则比较像解爸爸一点。 尧方木喜欢解语,但是却比较能跟解爸爸聊得来。 后来江眉的地摊一直做到解语上大学就没做了。 一是因为解语上大学就能打工养活自己哦补贴家用了。 二是因为她的肩周炎严重了。 解语心疼她,不让她再干了。 而且那个时候解爸爸在单位里苦干了十几年终于提干了,家里又宽裕了不少。 一直到那个时候,江眉才真的彻底过上闲适的生活,每天接送一下解铭做做饭就可以了。 用解语的话来说,她作为一个子女,让父母放下担子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儿,就是她最大的成功了。 江眉喜欢看书,喜欢一个人呆着。 解语就解放了她的经济压力,给她制造了一个人呆着看书的条件。 在这一点上,尧方木由衷的佩服解语。 他跟解语不是同龄人没法比较,但是林弯弯跟她是一年的。 看看林弯弯,现在还在啃老呢。 尧方木这样想着,在心里鄙视林弯弯。 看到江眉,尧方木又想远了。 赶紧把思绪拉回来放在江眉身上。 解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但是江眉现在的样子比尧方木上次见到她的时候要憔悴不少。 大概还是因为解铭的事儿操心了。 这种事儿确实是糟心。 尧方木叹了口气。 “江阿姨,你不要太担心了,解铭是个很优秀的孩子,这次这个坎儿过了,他以后的日一定可以一帆风顺的。” 尧方木想了想,在心里憋了几段成熟的话想要给江眉宽心。 但是江眉盯着他,紧皱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反而看着他越皱越紧了。 “江阿姨,你……”是有什么话还想说吗? 这句话尧方木没问完。 因为江眉接下来说出口的一句话差点让他惊得咬掉舌头。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不要这个孩子的原因是什么?” 江眉一连串的问题就像是烧红了的铁钉子一样把尧方木给钉在了原地。 心脏跟血液都燃烧得噼里啪啦的。 这,这…… 他呆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两个问题之间的联系。 还有,这两个问题跟自己的联系。 难不成江阿姨是把他当成了…… 这个想法涌到了尧方木的脑子里,尧方木瞬间如被雷劈中了一样。 “小尧,阿姨知道你跟我家小语是很多年的朋友了,你比她小,阿姨也不在乎,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我知道,我家小语刚好比你大三岁。但是小尧,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爱我家小语吗?你也知道的,在这个县城里传的那些事儿,小语呀,就是之前心太实,为了一个冯佩琅太过奋不顾身了。 这一次,我希望你能够多爱小语一些,阿姨知道,在爱情里爱得多的那个人会更累,但是还请你原谅阿姨的私心,阿姨真的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幸福一点。” 江眉的一番话,说得十分苦口婆心。 人性跟母性都在这段话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江眉不是傻瓜,她看得出来尧方木爱解语,但是自家女儿对这个男孩儿一直是淡淡的。 她看他的眼睛里并没有爱情。 江眉猜想解语的爱情已经是死在了冯佩琅的身上了。 但是人这辈子这么长,可以失去爱人的能力,但是一定不要拒绝别人的爱。 不然到头来,孤单到老受伤的还是自己。 江眉想的长远,也将话说的比较直。 尧方木依旧呆滞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这一切的起点就是错误的。 江眉这些话里面只有一句话是对的。 尧方木爱解语。 确实是爱的。 然而其他的都错了。 她从一开始就把他认错了。 他不是解语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他想,但是他不是。 这样的起点注定他没有资格去参与接下来江眉提出的所有假设。 包括他两会结婚吗? 他两会大概什么时候稳定下来。 他两其实应该把孩子留下来。 …… “阿姨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江眉说了很多,尧方木依旧在沉默。 她皱眉。 一直平缓无波的性格里起了波澜。 “阿姨,其实我……”尧方木当然听懂了江眉的话。 江眉的建议是既然解语都回家了,干脆在家跟“尧方木”订个婚了再回京市。 过两年再回来结婚。 这个期间如果有孩子了可以留下。 毕竟孩子是爱情的结晶,伟大的情感维系。 如果,如果尧方木是那个幸运的可以拥有解语的人,他一定会飞快的答应江眉这些提议。 但是他不是。 然而解释的话说到嘴边却开不了口了。 因为如果他说出了自己不是那个男人,势必有许多的解释需要跟江眉说。 那些解释说出来只会伤害到所有人。 “小尧,难道你不愿意跟小语稳定下来吗?” 江眉皱眉。 尧方木赶紧说不是。 “只是这件事我还要问问小花花。” “是该问一下。” 江眉叹了口气,“刚才医生怎么说的你也听见了吧,这个孩子落得太急太猛了,输卵管损伤,以后怀孕可能会受影响,哎……”一想到这些,江眉的心就有如刀在扎。 她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当年做的那些事儿报应在她的两个孩子身上了。 这两个孩子们的经历一个比一个坎坷。 唉。 江眉再叹了口气,将眼底的失落收敛了一下。 但是尧方木还是看清楚了。 想安慰,却只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阿姨,我回去问问小花花吧,你先不要着急,如果小花花愿意,我肯定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一辈子对她好。 这个承诺简短又有重量。 因为一辈子不是一天两天。 也不是一年两年。 是人生漫长的几十年。 几十年如一。 难能可贵。 江眉点了点头。 “阿姨就知道没有看错你。” 她看着尧方木的视线里多了几分肯定。 肯定之下,是决绝。 她知道的,比看到的更多。 她也知道对尧方木做这些要求是自私自利的。 但是为了解语之后一辈子的幸福,她必须这么做。 而不是看着她从一个火坑里爬出来了又跳进了另外的火坑。 万劫不复。 * 京市的远郊。 许颐时的车出现在一处奢华别墅的花园外面。 很缓慢的停下。 就仿佛车里载着的是价值连城的易碎的陶瓷。 呼吸重了都会将其吹破一样。 许颐时下车,绕到车后面轻轻的将车门打开。 伸手满满的将躺在车后座床上的瘦小的人儿抱了起来。 人儿在他的怀里醒了,带着呼吸机艰难的呼吸了几口,疲惫的视线想要环顾四周,但是却只是扫了半眼就闭上了。 她累极了。 累到用眼睛去看世界的力气都没有了。 “乐乐,我们到了。” 许颐时抱着小人儿站在车门外,立刻就有一群护士从别墅的花园里涌了出来,推过来一个硕大的病床,上面各种生命监测仪器十分的齐全。 “先生,请把小姐放在这上面吧,我们……” 为首的医生看着许多乐在许颐时的怀里动了动,十分担心。 但是许多乐的手指却在许颐时的手腕上轻轻的刮了一下。 是要说话。 许颐时赶紧垂下头去听她要说什么。 她用尽全力的说,字眼依旧断断续续,让人听不清楚。 但是依稀可以辨别她的意思是,不要任何监测。 “乐乐,不要监测是很危险的……” 这里地势偏高,空气里的气压跟平地医院里的悬殊极大。 许多乐的内脏,血管都极其脆弱,任何一点点的细微波动都能引起术后并发症,血管破裂,脑出血,心脏室颤,或者是打喷嚏……每一样都能要她的命。 他被许多乐扭着哀求着将她带出了医院已经是冒了这辈子最大的险了。 “爸,爸,爸爸……” 乐乐艰难的张了张嘴。 连爸爸这两个字都要拼命的从喉咙里挤出来才行。 她说完之后,在氧气面罩之下疯狂的吸气喘气,仿佛那爸爸两个字已经用光了她身上全部的氧气。 她在撒娇。 她的手指悬在许颐时手腕边上,想要用小拇指勾勾他的手掌。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做出这么一系列的动作了。 以前乐乐跟他撒娇的时候就会做这个动作。 娇滴滴的叫他爸爸。 拉他的手指。 如果还不行就整个人吊在他的大腿上抱着他不让她走。 许多乐骨子里有跟林举荷相似的地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先生,小姐的情况不做检测太危险了。” 一边,家庭医生很担心。 劝了一句。 “危险到什么程度?” “随时失去呼吸不被发现以至于错过最佳抢救时间。” “昨晚上那样的抢救?” 许颐时皱眉。 如果仔细看,他抱着许多乐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当年他在海上运货被海盗围攻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这个还得分情况。” 医生有些为难的说了一句。 许颐时垂眸看着许多乐。 小小的身子不到五十斤,在他的怀里缩成了一团。 昨晚上做了开胸手术,胸口有个十字刀口。 因为使用过镇痛棒的缘故,她短时间内感受不到痛。 但是…… 她的身子那么小,上面因为手术开刀的伤痕连许颐时都数不清了。 这次是胸口,下次会是哪? 下下次呢? “爸,爸,爸……” 许多乐积攒了力气,又开始叫爸爸了。 一双眼眸像是干枯了的花朵在拼命汲取水分一样,渴望是明亮的。 “好,我们不插管,不监测。” 许颐时心软了。 或许他不该心软,或许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把许多乐从医院里“偷”出来。 “谢,谢……” 许多乐想说谢谢爸爸。 她的话没说完,许颐时替她带好了吸氧器。 “但是这个必须带上,好吗?” 许颐时贴着许多乐的额头,轻声问她。 许多乐微微点头。 动作微小到不能再微小了。 但是许颐时能感觉得到。 他把许多乐放在了病床上,摇高了病床的角度。 是许多乐能接受的角度。 许颐时从护士手里接过病床。 “先生,小姐现在的情况……” “住嘴!” 许颐时瞪了一眼要跟上来的医生,“你们可以走了。” “先生……” “滚!!” 许颐时的语气加重了。 一个字的命令让人不寒而栗。 喜欢解语请大家收藏:()解语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十章:爸爸,不要为了我不幸福 二更 - 解语 - 艾弋孤 家庭医生赶紧的带着护士退下,但是却不敢离开,守在了别墅边上的一辆车里,随时待命。 这栋别墅建在京市郊外的半山腰上。 许颐时为了建这栋别墅,买下了整个山头。 他没有那么雅致,将整座山都种上法国梧桐,但是他却是真的在最向阳的那片山头种满了百合。 一整片山,汇集了全世界的百合品种。 花季可以从三月一直延续到十二月。 之所以种百合是因为解语喜欢百合。 这栋别墅靠山临水。 别墅的设计,从外观到内饰,所有的设计,以及房间的划分都是由许多乐跟解语两人共同完成的。 家具的挑选。 墙面的颜色。 花园里种花的区域划分。 解语跟许多乐花了一年的时间为这个“理想家园”绘制了一整本画本。 那个时候许多乐住在隔离室,每天没有太多的机会跟外人接触。 解语就每天都画一幅画给她,然后许多乐再在那张纸的后面画上自己想要画的。 第二天解语再根据她画的去进行修改。 一整年的时间,解语每天都往许多乐的病房跑。 医院不知情的人甚至都觉得解语才是许多乐的妈妈。 解语跟许多乐之间深厚的感情也是被一张张A4纸联系起来的。 坚不可摧。 这地方建成有一段时间了。 许颐时本来是想要让它晾个一年半载再搬进去的。 但是许多乐等不及了。 她对这个地方很有感情。 这地方建成之后她也只看过照片,因为这两年她的情况愈发的不好,根本没有外出的可能性。 更别说是路程遥远的远郊了。 只是昨晚,在ICU的小小病床上,许多乐求许颐时带她来看看。 许颐时自然是不肯的,她才昨晚手术,必须要在无菌的情况下监测半个月才行。 带她出去,就等于是单方面宣布放弃治疗了。 坚持了证明多年,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呢。 许颐时让许多乐再坚持坚持。 但是许多乐只是伸手掀开了自己的衣服。 衣服下面是一副怎样的身体?瘦得皮包骨头,没有一点血色,大腿上一条条的伤疤昭示着那里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手术,腹部,胸口,腰侧,以及腰后抽取脊椎液的针眼都已经密密麻麻。 她是在无声的想许颐时控诉。 控诉她这些遭遇,遍体鳞伤这四个字已经无法准确的对其进行形容了。 她的身子还那么小,伤疤结痂,扩散,将其皮肤扯得歪七八扭的。 这些伤疤也是会痛的,虽然许颐时已经最大限度的给她用镇痛泵了,但是有的痛不是药物能缓解的。 许颐时知道。 这一切他都知道。 但是要他怎么去放弃呢,都坚持到这个份儿上了,马上就可以做骨髓移植了…… 花园里,许颐时推着病床漫步在其间。 他们要来,花园里的很多花儿都被处理过了。 抑制住了花香以及花粉的蔓延。 “这里是你们说的秋千架,爸爸准备在这里再搭一个小棚子,以后下雨天你也可以荡秋千了,还可以听到雨水滴滴答答的打在棚子上的声音。乐乐,你喜欢吗?” 经过秋千架的时候,许颐时停了一下。 问许多乐。 许多乐半睁着眼睛看了片刻,然后点头。 唇角微微勾了勾,似乎是在笑了。但是笑容很浅很淡。 似乎一刮风就没了。 “是累了吗?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 许颐时说着就要替许多乐放平病床。 只是许多乐摇头。 动作细微。 许颐时捕捉到了,摇升病床的手顿了一下。 许多乐带着氧气面罩,说不出话,只是在许颐时的手里写字。 一个字要写很久。 她写了一个解字。 写了一半就被许颐时握住了手指让她不要写了。 她是想念解语了。 许颐时知道。 自从那一次之后,解语就没有再看过许多乐了。 不是她心狠,只是安萌的到来替她做了选择。 “等你好起来,我们去找她。” 许颐时轻轻的摸了摸许多乐的额头。 许多乐眼睛睁了睁又闭上了。 她的眼睛里像是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原来的澄澈明亮都不见了。 她还是摇头。 不是不愿意见。 只是不愿意解语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爸,爸,爸爸,给,给,她,照……” 许颐时站在病床边上好久,许多乐才从急促的呼吸里平缓下来。 又开口跟他说话。 “你想看她的照片吗?” 许颐时低声,一个接近一米九的大男人,俯低身子跟病床上的女孩儿说话。 声音温柔。 若不是病床上的女孩儿呼吸都不能自主,这样的画面便是世界上最温暖的人心的了。 许多乐摇头。 她伸手想要扯开脸上的氧气面罩。 只是她的手臂竟然没有力气撑着她把手拿到面前。 “给,给她,看,看,秋,秋,秋千,好,好,不,好?” 许多乐一个字一个字的把请求说出口。 她喉咙起痰了,堵在那里上上下下的摩擦。 加重了她开口说话的负担。 许颐时找来了吸痰器让她张嘴。 她已经没有力气把一口痰咳出来,所以必须要用吸痰器。 不然她就会有窒息的危险。 吸痰的时候,许多乐被弄得很难受,挣扎的力度很小。 但是确实是在挣扎。 弄完之后,她眼泪汪汪。 看着许颐时,是委屈,也是伤心。 许颐时没说话,沉了沉眼眸的拿着手机走到了秋千边上,拍了张照片。 给许多乐看照片。 她还是摇头。 “不……能……有,我……” 许颐时的照片里照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许多乐。 瘦弱不堪。 她让许颐时重新照。 许颐时眼眸里闪过一丝暗色。 倔强不想妥协。 出于私心,出于生气,他是故意的。 故意想要解语知道许多乐现在的情况,奄奄一息。 “她,她会,伤,心,的。” 乐乐的手指又勾了勾许颐时的袖口,极力睁大的眼睛里是可怜巴巴,“我……想让……她……高兴……高高…兴兴……的送……送我离开。” 离开。 从这么小的孩子嘴里说出来,是最锋利的利刃,撕碎了许颐时的心。 他眼眸微利。 “是谁跟你说的你要离开……” “……爸爸……我希望……你……能……幸福,不……不要……为了我……不幸福……呀。” 许多乐的声音那么轻,那么小,就跟她的人一样,小小的,就好像回到了婴孩时代一样,许颐时必须要把她抱紧,以为一阵风,一滴雨都能把她带走。 只是现在,许多乐更像是已经变成了一朵云。 只能在许颐时的世界里稍作停留,变会飘走。 许颐时捏着病床栏杆的手骤然握紧,捏得钢栏杆变了形,他手背上的青筋爆起。 眼眶绯红,但是到最后却也只能勾了笑抵在她的额头微笑。 “好,爸爸重新给她拍一张秋千的照片。会很美的。” * 林弯弯到地方的时候,阿古也刚好赶来。 阿古已经把那边处理好了,带着林弯弯就去见张阿姨。 她被暂时扣留了。 林弯弯走进去的时候看到她脚边大包小包的收拾了一堆,看起来是准备要出去了。 她看到林弯弯的时候身子抖了一下,眼神畏惧的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儿。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到底是没吱声儿。 林弯弯也不在乎,走上去拉了一把椅子就坐了下来,啪的一下把手里的一把刀子拍在了桌上。 站在门口的人看到她都掏刀子了,受到了惊吓似的要上前,却被阿古给拦下来了。 “放心,她有数。” 阿古是了解林弯弯的,那把刀吓唬吓唬人还行,真让她把刀子往人身上招呼,她没那个胆子。 “但是古少……” “但是什么但是,出事儿了能有你什么事儿?出事儿了我给你罩着。” 阿古不耐烦的白了那人一眼,走进房里锁上了门。 房间里。 林弯弯睨着张阿姨,手里摆弄着刀子,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转悠。 “林小姐,你有什么事儿就说……”张阿姨被林弯弯像是挑猪肉一样的视线弄得很不舒服,扭捏了一下才开口。 语气懦弱。 林弯弯噗嗤一笑。 起身,砰的声把刀子扎进了审讯室的桌子上。 跟张阿姨放在桌子上的额手指就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她是用了大力气的,刀子深埋到桌子里。 银光没了一半。 若是这一下扎在了张阿姨的手指上,手指绝对就被削掉了。 后知后觉的张阿姨脸色瞬间煞白,汗水顺着额头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下来。 将双手往回缩。 却被林弯弯一把给摁住了。 “别呀,张阿姨,我还没玩儿够呢。” 林弯弯扯着张阿姨的手,把她的手掌摊平摁在桌子上,从桌子上拔出刀子,刀刃在她的手指上刮过。 寒光烁烁。 张阿姨浑身颤抖。 “你,你想干什么,这里,这里可是……” 她想要尖叫,但是林弯弯手里的刀子就在她的手指上游走,让她不敢叫。 死死咬牙。 “噗,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这里是庄严的地方呢,是制裁罪犯的好地方。你猜怎么着?”林弯弯摁着张阿姨的手,挑着匕首在她的脸上刮来刮去。 匕首是很锋利的瑞士军刀,俗话说的削铁如泥,削坡她的脸,更是吹口气的力气就可以了。 “我想到了一个更刺激的玩法,就跟偷情要去人多的地方才刺激,我要弄你,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地底下,你猜猜他们会不会拿我怎么样?” 林弯弯注意到这个人在自己的刀子下面发抖。 汗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滴。 到底还是个没有经历过大场面的人。 林弯弯笑。 “在酒吧,有个游戏叫做KnifeGame,知道啥意思吗?就是你把手指摊开,我往你手指缝里扎匕首,没扎中,你喝酒,扎中了,我喝酒。当然这这里不是酒吧,没得酒给你喝,我们换个方法,没扎中,你回答我的问题,扎中了,我回答你的问题,咋样?” 林弯弯睨着张阿姨。 四五十岁的阿姨了,被她吓得都快哭了。 摇头。 不回答,只是拼命的摇头。 “看来你不是很喜欢这个游戏,年纪大了,也是,玩不来这些小年轻喜欢的玩意儿了,那这样怎么样?我听说你儿子跟我差不多大,把他找来陪我玩这个游戏……他是医生吧?哟,医生的手可矜贵了,那一根手指老值钱了吧?不过我喜欢这样的,刺激,你说是不是?” 林弯弯用刀子拍了拍张阿姨的背。 听到林弯弯提起她儿子,她浑身一颤。 摇头。 “不要,求求你不要去找我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哦,那他该知道些什么呢?” 林弯弯盯着张阿姨。 而张阿姨对上林弯弯那双眼睛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恐惧,想说什么却立刻闭了嘴。 摇头。 “没有什么他应该知道的,没有……”只是她说话的语气太过于心虚了,这种模样,便是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了。 林弯弯咯咯笑了两声。 “我之前一直以为解语看人的眼光挺准的,不过目前来看,她有两个人没看准,冯佩琅,她之前还一直以为冯佩琅能跟她白头偕老呢,只不过目前看起来可能性为零了。第二个人就是你,她之前觉得你敦厚老实,干事儿细心,给你拿奖金的时候也没手软过是吧?张阿姨,你可真能让我姐妹儿失望的。” “我只是被金钱迷了心窍,我,我对不起解语小姐,我向她赔罪,但是我其他的真的不知道了,我不知道是谁收买我的,也不知道这次是谁要保释我,我不知道。” 张阿姨白着脸一个劲儿的摇头。 林弯弯冷笑,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把刀子摁了下去。 刀子已经摁破了她手指上的肉。 鲜血冒了出来。 她疼得大叫了一声。 阿古立刻走了过来。 “弯弯姐,这……”不合适吧? 阿古其实想说这句来着,结果被林弯弯一盯,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吞回去了。 “我去关监控。” 他转身往外招呼了一句。 外面的人抹着冷汗退下去安排了。 “你,你这个疯子,我说嗯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张阿姨,我这把刀老贵了,三四十万呢,我跟你说,只要我待会儿手一抖,稍稍微用一点力气,你的手指就掉了,你说你吧,又要养你儿子,供他结婚,买房子,你还有个女儿是吸毒犯吧,她比你儿子更花钱,你这没了手指怎么去干活呢?怎么去使坏呢?是不是?” 林弯弯笑。 张阿姨拼命摇头。 “不要,求求你,不要……” “那就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 “我,我,我不能说,我不能说……”说了她就要把给她儿子全款买房子的钱全部收回去了。 还有她女儿那个窟窿她也不会帮着补了。 “哟,不说,嘴挺硬,那我倒要看看是你身上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刀子硬了。” 说着,林弯弯手上一个用劲儿。 “啊啊啊啊!!我说我说……我说……” “是,是……” 张阿姨大叫了起来。 林弯弯手里的动作停下。 她的手指已经要掉了。 不过抓紧时间送去医院还有救。 “是谁?” 林弯弯把她的手摁在血泊里,死盯着她。 喜欢解语请大家收藏:()解语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十一章:爸爸出事儿了! 三更 - 解语 - 艾弋孤 “是一个小姑娘!” 张阿姨大吼了一声。 缓慢的疼痛是最折磨人的,特别是她这个年纪的人,也经不起折腾了。 林弯弯明白这点,所以她不着急,她说是一个小姑娘,这么笼统的形容,林弯弯也不着急,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她,嗯了一声,等着她继续开口。 如果她只打算用着六个字来糊弄她的话,那她还真是打错主意了。 良久之后,张阿姨还咬牙不开口。 似乎以为这样的答案就能让林弯弯满足了。 林弯弯挑眉。 “就这些了?” “我,我只能说这些,求求你了,我,我……” 张阿姨说话结结巴巴的,疼得口水都掉了下来。 林弯弯微笑表示明白。 “那个小姑娘不是个什么好人吧?还特别狠?” 她问她。 张阿姨点头,满眼惊恐,“她说了我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就会毁掉我儿子的事业,还有我女儿,她给我儿子买了房子,如果我说了她就要收回房子,我儿子必须要房子结婚呀,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让我再说了……”再说她就真的闯祸了。 “呵呵,很好。” 林弯弯的手指沾了她的血,起身在她脸颊上滑过。 如果她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或者是小伙子,这个画面会十分的带感。 但是这是个老太婆。 林弯弯没兴趣跟她多废话,走过去抓着她的手指匕首斩下去,连着她之前那根手指,又砍掉了她另外两根手指。 手指掉在地上,啪嗒一声。 鲜血四溅。 “啊!!!!!” 张阿姨惨叫。 林弯弯咯咯大笑。 “好疼,好疼,你为什么为什么……我都说了……” “没错,你是说了,只是可惜了,你说的不是我想听的。你知道那个女人是个狠人,那是谁告诉你我就不是个狠人呢?你胆子可真大,觉得我是那种良善之辈。” 不是胆子大,是蠢。 张阿姨疼得大口喘气。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脚跟腰都被拷上了,她被锁在这把椅子上动弹不得。 她惊恐的瞪大眼睛。 断掉的三根手指正在往外面冒着鲜血。 鲜血立刻遍布了整个桌子,桌子盛不下了,就滴滴答答的掉在了地上。 地上,两根手指头躺在血泊里,十分恐怖。 张阿姨想要摇头说不是的。 她不是觉得林弯弯不是个狠人不是威胁,是一开始那些人找她做事儿的时候就没有提起过会有林弯弯这一茬。 那些人只是告诉她解语是个好相处的,只要她咬死这是个意外的话,解语看着她伺候了冯佩琅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也不会把她怎样的。 张阿姨也这样觉得。 她一直觉得解语是个很好的女人,很温柔,跟人说话从来都不会有重话。 所以她答应了。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照顾了冯佩琅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冯佩琅都这个样子了,死了也是解脱不是么? 但是张阿姨高估了自己对解语的了解程度。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解语没有做任何的退让。她让警察调查她,她拒绝和解。 她只要她受到法律的制裁。 杀人未遂。 是要坐牢的。 张阿姨恨死解语了。 但是这一刻,她更怕。 怕解语这个一瞬间就化身成了疯子的朋友。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那个女人的名字。” 林弯弯睨着张阿姨。 目光从地上的那两截断掉的手指上扫过。 冷笑。 “24小时内手指还有接上的可能,不过我提醒你,你要是再说不出我想听的东西,我不仅让你这三根手指毁掉了,我还要一根根的削掉你其他的手指,我让你以后一看到自己光秃秃的双手的时候就想起你对那个女人的……忠心耿耿。” 说着,林弯弯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 一边,阿古看着这样的场面,云淡风轻。 林弯弯的脾气他晓得。 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 更何况解语的存在对她来说,早就超过了朋友。 要怪就怪这个女人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活了个该。 “我真的不能说呀,我……小姑娘,我求求你,你看在解语的面子上放我一马吧,求求你……” “3!!” 林弯弯漠然的打断了张阿姨的话。 一个数字。 倒计时。 张阿姨痛苦的跺脚。 只是这样的样子根本不会让林弯弯有一丝怜悯。 有句话说得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冯佩琅就算再怎么重病,他也是一条命。 也是一条解语在乎的命。 “2!!” 林弯弯举起了手里的匕首。 “求求你了,我真的,真的不能说,我真的……” “1!” 林弯弯是上前一把掰断了张阿姨的手指。 将她的手指摁在桌子上,举起了刀子。 张阿姨痛得大叫。 “我说我说,那个小姑娘叫安萌!是我儿子查到的!她叫安萌!安萌!!!!” 就在林弯弯的刀子落下前一秒,张阿姨大叫吼了出来。 安萌这两个字在这段话里十分的刺耳。 安萌。 林弯弯的刀子顿在了原地。 “是叫安萌,我儿子查的。她一开始来找我,我儿子知道了觉得天上不可能有会掉馅饼的事儿,就去查了她,知道她叫安萌,背后并没有什么黑社会的势力,就同意我答应她了。” “她一开始来找我说她是解语小姐的朋友,不忍心看到解语小姐这辈子都耗在冯佩琅这样的人身上,还说我不会负法律责任,因为皮炎平是谁都会用的,他冯佩琅过敏是他倒霉……解语小姐摆脱了冯佩琅只会过得更好。 我,我也认同她这些话,但是一开始我不肯,因为我觉得那也是一条命,我怎么可以这样呢?但是,但是安萌给我儿子买房了,我儿子跟他女朋友在一起好多年了,一直买不起房所以没结婚,京市房价这么贵……我,我就动心了……我,是我的错。” 张阿姨越说越多,主要是为了能让林弯弯相信她。 林弯弯的当然相信她。 因为这个结果是她想要的。 完完全全想要的。 只是她的刀子在空中停留了半刻之后,还是砍了下去。 毫不留情的。 利落的砍掉了了她这只手上的另外两根手指。 “啊啊啊啊!!我已经说了,我已经说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啊!!” 张阿姨失控大叫。 阿古上来用毛巾堵住了她的嘴巴。 林弯弯从一边桌上拿过一张毛巾擦拭着刀子上的血迹,冷笑。 “因为我要你记清楚了,那个女人是你惹不起的,我,是她惹不起的人。” 说着,林弯弯用那张毛巾捡起了地上的几根手指,包在毛巾里转身就往外走。 张阿姨记得呜呜呜呜的叫。 像是在问她要去哪。 “哦,谢谢你提供的东西,我拿去给安萌作为见面礼。” 见面礼只是开胃菜。 只是后面的,用不着张阿姨了。 站在门口,林弯弯问阿古:“刚才她说她儿子那些话录下来了吗?” “嗯,全部都录下来了。” 阿古点头。 “送去她儿子医院,让医院的所有人听一听,这样草菅人命的医生医德何在。” 林弯弯吩咐。 阿古点头。 张阿姨在房间里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想要绝望吼叫,但是嘴巴被堵住了发不出来一点声音。 她好后悔!! 后悔一步错,步步错! 毁了别人也毁了自己!! * 解语在医院里呆了半天,最后出院的原因是因为再也待不住了。 病房太吵,那些无论是生了的还是没生的人都很高兴,他们还试图把这种高兴的情绪传播给解语。 他们以为解语是来保胎的,说她一定要好好保胎,女人嘛,生孩子是一项事业,一种投资。 孩子是潜力股。 有个孩子比什么都好。 解语说她流产了。 然后那些人就改口了,告诉她不要伤心,好好调整心情,等到合适的时候再要一个也是极好的。 解语不说话了。 他们就觉得自己安慰到解语了,开始拿着她的事迹当成光辉事迹到处去宣传。 解语听着烦。 让解铭给她办理了出院。 只是尧方木跟江眉不知道去哪了还没有回来。 出院手续是办了,但是需要尧方木开车。 所以解语还得在医院等等。 等待的空隙,解铭在一边拿着英语书背单词,解语看手机,时不时的抽查他一些单词。 两人配合默契。 解语拿的是尧方木的手机。 尧方木是个动漫迷,手机里下载的翻来覆去都是看动漫的app。 解语兴趣不大,玩了玩也没有多少兴趣了,把手机搁在一边靠在床上想事情。 想来想去,想的最多的还是冯佩琅。 府山县的人并不知道冯佩琅才过世没多久。 他们还以为他早就死了。 关于这件事,解语没有跟任何人说。 但是这件事又是一个定时炸弹一样的存在。 因为一旦被冯家人知道冯佩琅才过世,他们肯定会全都缠到解语身边来。 一个冯媛都足以把他们家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了,更别说整个冯家的人了。 解语头疼。 伸手捏了捏眉心。 解铭注意到了解语的异样,低声问她怎么了。 解语摇头。 这个时候她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进来新微信了。 手机是尧方木的,微信却还是登陆的她的。 现在会是谁给她发微信?难道是林弯弯来了? 解语疑惑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竟然是许颐时。 没点开消息,只是看着列表上那亮着红点的聊天框的时候,解语微微愣了一下。 她列表里给许颐时的备注是许老板。 一开始就是这个备注。 一开始,许颐时于她来说在,真的只是老板。 自从上次接听了许颐时的电话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了。 这次发微信是为什么? 带着疑惑,她点开了疑惑。 许颐时发来的是一张照片。 一张秋千摇晃的照片。 照片看清楚了,解语的鼻头酸了。 视线也模糊了。 没来得及回复,那边又来了条消息。 “我们可以来看看你吗?” 询问的语气。 不是许颐时一贯的风格。 解语愣了一下。 主要是因为他这句话里面的们字。 他们。 他跟谁? 这个秋千…… ……难道是跟许多乐? 想到许多乐这三个字,解语的心瞬间的活过来了一样。 她手颤的捏着手机酝酿着回复,却听到一侧解铭的手机突然也响了起来。 是来电。 解语收了手机示意解铭先接电话。 解铭接听了电话。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解铭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 手也开始抖了。 “怎么了?” 解语皱眉,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解铭挂断电话后慌慌张张的抓住了解语的手。 “姐,不好了,爸爸出事儿了!!” 喜欢解语请大家收藏:()解语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十二章:我等你来 - 解语 - 艾弋孤 解语的父亲出事儿了。 在环城商贸附近的小巷子里被一群流氓给围堵了。 解语的父亲解国归在环城商贸里面上班,是个会计。 为人老实本分,工作刻苦踏实。 他今年已经五十七八了。 再干个几年就到了退休的年纪了。 环城商贸是国企,他要是在里面做到退休就能有一份不菲的退休工资。 在这个小县城里面,这是一件非常体面的工作了。 如果没有出解铭这档子事儿的话,他现在应该是个幸福感爆棚的人。 在解铭这件事儿上,解国归是坚决反对要冯媛住进解家的,但是却拗不过江眉。 于是冯媛住进去了,他就搬出去住了。 外面的人问起来,他也只是说跟江眉闹矛盾了,并不说是解铭的事儿。 即便是这样,楼里的邻居看着冯媛大着肚子在解家进进出出的,风言风语也传得极快。但是没有人猜冯媛肚子里的孩子是解铭的,大多数都猜的是解国归的。 不然解国归搬出去住干什么。 对于这些传闻,让江眉跟解国归脸上都很没有光,但是为了孩子,他们也忍了。 解铭接的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因为手机是江眉的,所以解国归没有想到会是解铭跟解语接了电话。 解国归就在楼下的急诊。 挂断电话之后解铭就要起身往楼下跑。 解语也要去。 拗不过解语的执着,解铭找了个轮椅推着解语下楼了。 急诊里人很多,解国归在一处小隔间里处理伤口,护士带着解铭跟解语过去的时候看着解语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病服,有些诧异。 “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身上多处钝器造成的创伤,小腿骨骨折,急诊处理之后建议病人住院,你们两个,就你,你腿脚利索,你去给病人办理住院手续。” 护士一边走一边开单子,让解铭去跑腿。 解铭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解语,解语点了点头。 那边,隔间的帘子拉开,处理创伤的医生走了出来。 “病人小腿需要正骨手术,准备手术室。” 医生跟护士交代了一句就走了。 解语摇着轮椅走了进去。 躺在病床上的解国归还是清醒的,正盯着天花板叹气。 一米七八的汉子,此刻手脚都打着绷带,小腿还需要手术,现在已经肿得老大了。 解语摇着轮椅走近了,解国归才发现她。 惊了一下。 不是惊讶解语从京市回来了,而是惊自己这副模样竟然让她给看到了。 他急忙要扯过床单盖在脸上。 却被解语一把抓住了手。 他的手腕也受伤了,肿了。 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 解语看了心疼。 “爸。” 解语叫了一声。 “唔。” “回来了。”解国归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 父女两很久以来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医院。 心疼里面弥漫的是尴尬气氛。 “谁打的?” 解语掀开被子看了一眼他身上的伤。 胸口,肚子上,还要腰侧,都是青紫。 目光一凝。 放在腿上的手指攥紧了。 “就,就街上那些小混混们……” 解国归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说谎的时候更是会吞吞吐吐,别人不知道他这习惯,解语是了解的。 “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 解语放下被子,“搬回来住吧,我也准备在家里住一段时间了,我们一家人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 “在家住什么住,赶紧回京市去。” 解语话音落下,解国归就焦急的拦了一句。 “我听你妈说你还带了男朋友回来的,小语,赶紧回去,今晚就回去!” 解国归说急了,扯到了身上痛的地方,脸色清白。 这有点不像平时的解国归。 解国归之前跟江眉念叨着要解语回来住一段时间已经很多次了。 他是想念女儿的。 解语从平时跟他聊天的字里行间都看出来了。 只是这一次…… 解语嘴巴张了张:“为什么我要走,冯媛的事情没处理,我不走。”她也是坚决的。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 “处理什么处理,不处理了,让她跟你弟弟先订婚!等你弟弟高考完了就结婚!现在多少大学生结婚的,你弟弟这样的也不是个例,等以后毕业出来了,事业有成还有孩子有老婆了!省事儿!” 解国归的一番话落,解语有些诧异。 但是也明白了一些东西。 她的手指轻轻的捏住了病床的铁栏杆,盯着解国归。 “是冯家的人打得你是么?” 她这句哈问得极轻,语气也很平淡,仿佛就是在问解国归今天天气如何。 解国归听了解语的话,震惊得睁了睁眼睛,没说话,只是嘟囔了一声。 “我说是小混混。” “呵,可不是小混混么,冯家那群人,大混混的小混混。” 解语双手抱胸,靠在了轮椅上,目光灼灼的盯着解国归,“他们要冯媛跟解铭结婚,你就答应了?爸,到底冯媛是你亲生的还是小铭是你亲生的?冯家那家人是能招惹的吗?” “你要是早知道那家人不能招惹,就好了。” 解国归又嘟囔了一声。 声音是很小的。 但是解语听到了。 她愣了一下。 解国归话里话很明显,一开始是她先招惹的冯佩琅,才会有接下来的麻烦事儿。 当初解语跟冯佩琅的事儿解国归跟江眉也是极为反对的。 反对不是为别的,主要还是因为冯家的那家人。 那个时候江眉想的比较长远,说的是解语跟冯佩琅结婚,不光是嫁给他这个人的,而是嫁给他的家庭的。 他的家庭会拖累他们一辈子。 现在想起来,解语认同这个观点。 但是却不认同这是她不能跟冯佩琅在一起的阻碍。 解语没说话。 这个时候护士进来推着解国归去进行手术去了。 解语摇着轮椅让到了一边。 解国归的病床从解语身边推过的时候,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小语,听爸爸的,赶紧回京市去。” 又是这句话。 解语没吱声儿,看着护士把解国归推远之后才摇着轮椅走出了医院。 走到医院停车场,她拿出手机,播出了一通号码。 * 解家。 解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跟她一起的有一个护士穿着的女孩儿,以及几个壮汉。 壮汉身上穿的印着搬家公司logo的T恤。 “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解语推门进去的时候回头对着这几个人低声说了一句。 女孩儿很乖巧,点了点头。 “好的解语姐。” 她带着那几个壮汉走到了楼道尽头等着。 解语推门进去了。 只是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在嗑瓜子的三个人时候,解语的情绪有了一瞬间的爆炸。 就像一只蛰伏在心头的活火山在这一刻彻底的喷发了。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冯媛跟她的父母。 也是冯佩琅的父母,女的叫袁清平,男的叫冯德。 袁清平只有一米五不到的小个子,瘦的跟个猴似的,解语之前见她的时候她还蓬头垢面的,经常被冯德家暴,现在她却穿着真丝套装坐在沙发上,化着妆,伊然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主人了。 而冯德呢,从解语进屋的那一刻起,他那色眯眯的眼神就没从解语身上挪开过。 冯媛瞥了一眼解语空空如也的双手,不爽的皱眉。 “回来也不知道买点东西回来,可真是大小姐呢。” 她瘫坐在沙发上,刻意的把肚子腆了起来。 她就是故意的。 因为她知道解语回府山县是因为流产了,流产的女人肯定很看不惯别的孕妇,所以她故意让解语看不惯。 解语没理她。 走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关门,走到客厅里,看到摆放在沙发那侧的两三个箱子。 不是冯媛的箱子。 她扫了一眼正也窝在沙发里嗑瓜子看电视的袁清平跟冯德。 目光里带着质问。 “欸,解语,你站中间干嘛呀,挡着我看电视了,让开点让开点。” 袁清平叫嚷开了,注意到解语的视线在他们拎来的两三个箱子上来回转悠,悠悠一笑,“那是我们的箱子,我跟你冯叔准备来你家住一段时间,保护冯媛跟她肚子里你们扶解家的金孙。” “住一段时间?” 解语都要被气笑了,“谁允许你们来住一段时间的?” “解语,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爸妈来伺候我生孩子住一段时间还需要谁允许吗?那你说回家就回家,说住下就住下,谁允许了的?啊?” 大概是觉得有人给自己撑腰了,冯媛一下子就横了起来,抓了一把瓜子就往解语脸上丢过来,“掉了孩子的女人还回娘家住,晦气不晦气。” 解语不惊讶冯媛知道自己流产了的事儿。 也不生气她说自己晦气。 “看来你还真把自己当这个家的主人了。” 解语朝门外看了一眼。 呵呵笑了两声。 “你爸妈就解铭一个儿子,我以后要嫁给解铭的,我不是这个家的主人,难不成你是呀?我跟你说解语,这套房子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现在不把你赶出去是看在解铭的面子上的,也看在我哥的面子上,看在你当年死乞白赖的要跟我哥谈恋爱的份儿上。不过我告诉你,没有下次,你要是下次还敢这么跟我说话,别怪我不认你是我的小姑子!” 说起来,冯媛还比解语小几岁。 但是她撒泼耍横的本事却不是解语能比的。 “是呀,小语呀,你听叔叔一句劝,当年你跟我家阿琅的事儿那多可惜呀,本来我们都要成为一家人了,现在小媛跟你弟弟,这肯定是阿琅在天之灵显灵了,要我们成为一家人,你那么爱阿琅,你忍心看着他的遗愿落空吗?” 冯德一边说还一边走上来伸出手臂要搭在解语的肩上。 解语一个刀眼射过去把他的脚步逼停在了原地。 “你对谁这么凶呢?!解语,我告诉你,你别给脸不要脸了。” 冯媛冲上来就要对解语甩耳光。 袁清平也起身了。 只是解语冷笑了一声,一把揪住了冯媛的手腕把她摁在了沙发上。 “不是说以后才要嫁给解铭吗?那我就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个机会嫁给解铭了。” “小町,进来。” 解语对着门外喊了一句。 立刻就有一抹倩影从门口拐了进来。 她的身后跟着的几个壮汉进门之后立刻把冯德跟袁清平制止住了。 “你要干什么!解语,你这个疯子,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冯媛看到穿着护士服装的云町好,眼神立刻焦躁不安了起来。 “解语,你们要对我女儿干什么?你们要对我女儿干什么!你放手!我要报警!报警!!” “堵住她的嘴巴。” 拎着医药箱的云町好不悦皱眉回眸对着壮汉说了一句。 壮汉点头,从椅子上抓过一块布就塞到了袁清平的嘴里。 而冯德被吓到了,赶紧闭嘴。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弟弟的同学,云町好,你应该认识,我弟考第一,她考第二的那种。” 解语看了云町好一眼。 云町好只是白了解语一眼,好像在呵斥解语跟这种人浪费什么唇舌。 “你,你,原来是你!!”冯媛看着云町好,愣了一下,“你要对我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喜欢解铭也没用,解铭已经要跟我结婚了!我们会百年好合的,你就只是一个低贱的,下贱的暗恋我老公的人,你……啊!!!” 云町好可没有解语这么好脾气,冯媛要骂她,她就一巴掌扇在了冯媛的脸上。 然后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往后扯成了九十度。 “贱人骂谁呢?” 云町好扯着冯媛的头发可一点都没手软。 “闭上你的臭嘴。” 说着,她看了解语一眼,解语点头。 她从医药箱里拿出白手套戴上,再拿出了五个取血的罐子。 扎进了冯媛胳膊内侧的静脉上。 “你们要干什么!!云町好,解语,你们要谋杀我吗?啊!!!” 冯媛当然知道她们要干什么。 想要挣扎却一点力气的使不上来。 “蠢货,抽点血你可死不了。” 很快,云町好要的五罐子血都取好了。 她从冯媛胳膊上抽出针,把血都摆好放在医药箱里,然后将医药箱递给一个壮汉。 “拿去做鉴定,加急处理。” “好的,大小姐。” 壮汉听凭吩咐,拿了箱子就走了出去。 解语松开了冯媛。 “不要!!不要!!!你们,你们……啊!!” 冯媛瘫坐在地上,急地撕心裂肺。 云町好一边摘手套,一边睨着冯媛现在的反应冷笑。 “这么着急,怎么,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解铭的?” 云町好问冯媛。 冯媛恶狠狠的盯着云町好,奋力起身想要对着她冲上去,只是还没靠近就被一个壮汉给拦住了。 “冯小姐,请自重。” 她是个孕妇,壮汉不至于对她动手。 但是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 “好了,亲子鉴定这一块,等结果就是了。解语姐,接下来呢?” 云町好看了解语一眼。 解语目光往房间里瞟去:“既然现在还不能确认冯媛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弟弟的,那就请把她的东西都搬出去吧,对了,还有这三个箱子。我们家不是慈善机构更不是流浪汉收留所。本来就不大点的地方,被垃圾占据了,挺心塞的。” “解语,你说谁是垃圾?你有种再说一遍!!” “真蠢,当然是说的你们这群人了。”云町好替解语回答了,双手抱胸回眸扫了身边站着的另外几个壮汉,“去把那个房间里的东西都搬到楼下,解语姐都说了,我们自然得替她好好清理垃圾了。” “是,大小姐。” 壮汉得了命令都开始忙活了起来。 “解语姐,我们先坐。” 云町好走到解语身边伸手搀扶了她一下。 解语点头,往沙发那边走去。 扯掉沙发上的沙发套子,解语才坐下。 将套子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被垃圾污染过的东西不要了,解语姐,到时候我送你一套蚕丝的,天气热了,阿姨跟叔叔坐着也舒服。” “你有心了。” 解语看了一眼云町好,跟她道谢。 其实她一开始是不认识云町好的,她从医院出来是给林弯弯打的电话,林弯弯在警察局那边处理张阿姨的事情没空过来,就说让自己的表妹联系解语。 她母亲那边的表妹。 没有林家的人那种奇葩劲儿。 结果一联系上,云町好听说解语是解铭的姐姐,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就是跟解铭存在竞争关系的“暧昧同学”,两人之间互相是有好感的,但是两人能很理智的把这种好感化成前进的动力,这也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云町好知道解铭的事情,生气伤心是有的,但是更多的是担心。 在学校解铭已经完全封闭自己不跟任何人交谈了,所以她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想帮,也有心无力。 所以在搭上解语这条线的时候她也是激动的,至少可以出点力了。 知道解语想要做胎儿亲子鉴定,她立刻就带着人上门取样。 她家在府山这边也算是很有势力的了。 有句俗话说得好,朝中有人好办事儿,有云町好的帮助,从冯媛身上取样各种的事情都变得很容易了。 很快的,云町好带来的人就已经把房间里所有冯家人的痕迹都清理干净了。 “那这三个人怎么处理呢?” 云町好看着已经被带到门口的袁清平跟冯媛等人,微微一笑。 解语起身走到门口,扶着门看着冯媛。 目光从几人身上慢慢扫过。 “解语,好歹你跟我家阿琅也相爱了一场,你就这么狠心要……” “没错,我就是这么狠心,阿姨,你有意见吗?” 解语笑。 “肯定是有意见的呀,我家媛媛大着肚子呢?!” “抱歉哦,你的意见我不在乎,也不想在乎。” 解语扫了一眼冯媛凸起的大肚子,“当然,我不是不承认冯媛肚子里的孩子,前提是他得是解家的人。冯媛,你放心,鉴定结果出来之后我会通知你的,孩子是我家的,我认,孩子不是我家的,我也有你在我家骗吃骗喝的证据,在我家这么多个月的花销,我会告你诈骗的。” “解语,你……”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我这个鉴定也算是做好事儿了不是么?” 解语打断冯媛的话,微笑变成冷笑。 “你会后悔的,解语,你会后悔的!你绝对会后悔的!!” 冯媛恶狠狠的盯着解语,其他的话说不出来了,只能不断的重复这句话。 “不用谢。” 说完,她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门外。 袁清平被关在门外,又要撒泼,却被冯德拦住了。 因为好些邻居都出来看戏了。 冯家这些人本不是需要顾及脸面的人,但是那也是因为之前冯家虽然穷虽然吃喝嫖赌但是也没有过女孩子大着肚子找上别人却被赶出来的先例。 如今冯媛这一闹,要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真不是解铭的,冯家的人唯一的那一点脸皮子都要被连肉刮下来了。 “还不赶紧走!” 冯德拉了一把袁清平,往电梯那边走去。 冯媛也想往那边走,但是楼道里的人都望着她,看着她的肚子。 幸灾乐祸。 她想要吸着气把肚子弄小一点,但是已经五个月了,再怎么弄都已经显怀了。 徒劳无功。 “还不过来干什么?等着丢人现眼吗?” 冯德在电梯里吼了一句。 冯媛吓得一颤,赶紧小跑着走了过去。 电梯门合上。 冯德目光死锁着冯媛。 “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他问。 他不傻,早就从冯媛对鉴定的反应里看出了端倪跟猫腻。 “还能是谁的……” 冯媛嘀咕了一句。 “不是解铭的?” 袁清平担忧的问了一句。 “不是解铭的我就打死你!”电梯到了一楼,冯德走出电梯的时候丢下了这句话。 “哎,怎么能不是解铭的呢?媛媛呀,这么好的机会你不珍惜,你是要害死我们呀!!” 袁清平也叹气,丢给冯媛一个让她好自为之的眼神之后走出了电梯。 冯媛站在电梯里,望着两人的背影,指甲掐进了掌心的肉里。 目光恨恨。 * 京市。 林家东苑。 林举荷住的院子。 安萌收到了林弯弯送来的“快递”。看着盒子里的五根半截手指,恨恨的将盒子摔在了地上。 “该死的林弯弯,竟然敢恐吓我!!” 安萌也是被吓到了,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手指,想了想又准备去找纸巾把它们捡起来。 幸好盒子里的手指上的血迹已经干了,不然把地毯弄脏了她还真赔不起。 正坐在书桌边上看着电脑的林举荷看了一眼那一地的狼狈,眉眼微微皱了皱。 但是却没有发怒。 “让下人进来收拾就可以了。” 她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对着站在门口的佣人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人进来把地上的狼狈收拾干净了。 “小姐,这手指怎么处理?” 佣人捧着装着手指的盒子问林举荷,面上平淡无波,仿佛已经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了。 林举荷没看,依旧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半晌之后才轻飘飘的丢过来一句话。 “化学销毁掉。” “好的。” 佣人下去,安萌还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没想到那个张阿姨也不是个嘴牢的,秘密都还没有焐热就被问出来了。 真是没用。 “你也不要生气了,那个阿姨也只是个普通人,林弯弯的那些手段她招架不住的。” 林举荷是熟悉林弯弯的。 若是说林家的人都是心狠手辣之徒,那林弯弯可以称之为其中之最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在林家站稳脚,还一步步的往上爬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荷姐,你就这么看着林弯弯蹬鼻子上脸的欺负我们吗?” 林举荷淡淡一笑,视线依旧盯着电脑屏幕的,“任由她怎么欺负,冯佩琅也活不过来了不是么?” “但是……” 安萌想了想,看到林举荷脸色在一点点的变沉,知道她不高兴了,便没敢再开口继续说了。想到自己的手指刚才碰了那些手指,便起身去洗手间洗手。 洗手出来注意到林举荷还在看电脑,便忍不住好奇走了过去。 “荷姐你在看什么?” 安萌擦着手走到了林举荷身边,看着电脑屏幕。 那是一些照片。 照片里,许颐时推着病床在小路上走着。 病床上是许多乐,照片背后的背景是一栋十分奢华的别墅。 这…… 安萌皱了皱眉。 “阿时带着乐乐在干什么?” 这栋别墅好陌生。 看照片里许颐时应该是的带着乐乐在散步。 是最近的近照吗? 乐乐不是情况挺严重的,怎么还能不带仪器监测的在外面散步? “谁允许你叫他阿时的?” 林举荷抬眸看向安萌。 眼神里带着冷意。 安萌愣了一下,赶紧道歉说自己疏忽了。 “抱歉荷姐,我下次一定注意。” “收起你那点肮脏的小心思,我找你来是解决掉一个麻烦的,不是制造麻烦的。” “不过,你应该有自知之明,你还没那个本事成为麻烦。” 林举荷是熟悉安萌的。 因为安萌是她先找到的,她让她接近许颐时,想用她来除掉解语。 也准备赌一把,是许多乐在许颐时心里的分量大还是解语。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林举荷也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因为她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个许多乐。 林举荷的言语平淡,但是却带着极强的威慑力在里面。 安萌吓得赶紧垂着头站在了一遍,重复自己再也不敢有所越矩了。 “知道就好。” 林举荷再看了看安萌,关掉了电脑,“府山县那边,交代清楚了吗?” “交代清楚了,把解语不要脸做小三的事情说给冯家人听了,在那种地方,解语这种德性,一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嗯。”林举荷点了点头,注意到手指指甲有些长了,叫了女佣拿了修指甲的工具进来。 走到沙发上坐下,一边让女佣修指甲一边问安萌府山县那边还有什么消息没。 “还是林弯弯,她让她那个姓云的表妹帮着解语,现在已经快要知道冯媛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解铭的了。” 安萌说起林弯弯就是一脸恨。 她都没见过比林弯弯还能坏事儿的人了。 “林弯弯,呵。” 林举荷对着修好指甲的手吹了吹,“我这个妹妹呀,是个人物。” “那荷姐,冯媛那边怎么处理?” “不用你插手了,我找人处理。” 林举荷看了安萌一眼,眼神里透露着深意。 而安萌却沉浸在自己的小算盘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林举荷眼神的变化。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一直到林举荷的双手指甲都处理好了,她起身,让女佣给安萌也修修。 安萌受宠若惊。 “谢谢荷姐。” “嗯。” 林举荷点了点头,往门外走去,交代女佣:“好好修理修理,不该有的刺头瑕疵修干净了。” “是,小姐。” 女佣点头。 林举荷走出门,门外的女佣立刻关上了门。 听到屋里传来的惨叫声,林举荷微微勾了勾唇角。 蠢货。 * 府山。 解家。 送走云町好之后,解语疲惫的坐在沙发上。 她在这个过程中收到短信,解国归已经做完手术了,要住院一周观察。 解铭在医院陪着的。 江眉跟尧方木回来了。 坐在沙发上等着江眉跟尧方木的解语又看了眼手机。 本来是想回复没来得及回复的许颐时的微信的。 但是注意到手机上林弯弯给自己发来了一段视频。 视频封面是张阿姨。 解语想了想,点开看了。 视频有半个小时长。 林弯弯提醒解语直接看最后就ok了,并且视频后期过于血腥,让解语忍着点。 解语看着林弯弯发来的消息,勾了勾唇。 点开视频滑到最后面。 看完了。 看到张阿姨说出安萌这个名字的时候,解语是不奇怪的。 但是心里却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又像是谁把她给开膛破肚了,然后把手伸进了她的胸膛里肆意搅弄。 折断了她的肋骨。 那不是一种痛感。 解语重复的听了张阿姨喊出的拿几声安萌。 安萌。 解语的脑海里划过那张脸。 妩媚妖娆。 说话带着波浪音的女人。 想了半晌,没有回复林弯弯的消息,而是点开了许颐时头像。 发送消息。 ——好,我等你们。 喜欢解语请大家收藏:()解语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十三章:是谁做的? 一更 - 解语 - 艾弋孤 别墅里。 乐乐已经累了,许颐时哄她睡着之后让医生护士们守在一侧。 他拿上了那个绘本走到了花园里。 走到秋千边上,想了想,却是坐在了秋千边上的沙发上。 因为乐乐说过的,那个秋千是女士专属。 而那个沙发的标签是爸爸专属。 想到这里,许颐时无声的笑了笑,坐下,翻开了绘本。 绘本是三百多张A4纸订装在一起的,里面密密麻麻的画了图案写了字。 乐乐那个时候身体弱,尚且能拿稳笔,写的字也是歪歪扭扭的,倒是解语的笔记清秀,连贯,就算是练笔草书也能让人认出她写的什么。 有一张纸上面,解语写了对乐乐的祝福。 那天是乐乐的生日,解语熟通乐礼,亲自填词作曲给乐乐写了一首歌,歌名就叫《我的小乐乐》。 这是她跟乐乐之间的秘密,这首歌也只有她两知道,乐乐说的是等她的病好了,就把这首歌唱给许颐时听。 只是乐乐不知道,许颐时也看得懂五线谱,这样的一首简单的歌,他早就烂熟于心了。 翻到绘本最后一页的时候,医生从别墅里走了出来。 她刚才给乐乐做了检查的。 许颐时合上手里的绘本,问她怎么样。 “先生,真是出现奇迹了,乐乐的情况比昨晚上在医院的时候好多了,难道真的是因为她心情好了,所以身体也恢复得快了起来吗?” 文医生一直都是乐乐的家庭医生,可以说是看着乐乐长大的,乐乐生病之后她更是比谁都着急。 如今见到这样的情况,自然是欣喜的。 “嗯。” 许颐时点了点头。 乐乐的情况有好转他是有感觉的,因为从一开始到这里她连说两个字都需要大间歇的喘气,到后来她看到后山瀑布的时候可以小兴奋的拉稳许颐时的手指。 “先生,要不我们把病房搬到这里来吧?这里环境优美,空气清新,而且还是乐乐喜欢的地方,说不定真的对她身体恢复有帮助。”文医生建议。 许颐时皱眉之后摇头。 “现在先不着急。” “先生,您是还有什么打算吗?” 文医生看着许颐时。 “乐乐现在的情况,能空中飞行吗?” “医用直升飞机可以。” 文医生思考之后,再问,“是有什么必须去的地方非去不可吗?”这么着急。 她还是担心乐乐的身体是否能承受得住。 医用直升机是比较平稳又设备齐全,但是谁也不能够保证病人在高空中是否会有气压反应。 “你去安排。” 许颐时吩咐。 文医生迟疑了一下:“先生,虽然乐乐现在的身体能接受高空飞行,但是……” “是一个她非常想去的地方,去见一个她非常想念的人。” 许颐时打断了文医生的话,“去安排。“ “这样……”文医生沉吟了片刻后点头,“那好吧,先生准备什么时候起飞?” “等乐乐醒来就走,先准备好。” 许颐时交代之后,继续翻开了手中的绘本。 文医生点头退下。 她刚走没多久,许颐时的手机里就进来短信了。 是林举荷的。 林举荷问他山下的大门密码。 许颐时包下了整座山,山下只有一个入口。 进门有个岗哨需要密码。 林举荷不知道。 或者是连这个别墅她也是刚刚才知道,所以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她问密码,许颐时回复了她。 没有回复密码,而是把元禾重新拟定的离婚协议文档发给了她。 很快,林举荷的电话就进来了。 许颐时没接,直接掐断了。 回复了一条短信。 “给你三天时间。” 这是他最后的耐心。 “许颐时,你一定要在现在,此时此刻,乐乐都这个样子的时候跟我提离婚?” 林举荷那边回复了一句。 字里行间都是歇斯底里。 许颐时没有再回复。 他所有的意思以及立场都很明确了。 从短信的页面退出来,他看到微信有未读消息,点进去看,是解语。 解语让他去。 很简洁的几个字。 却让他的嘴角勾了勾。 他没回复,从跟解语的对话框里退出,点开了另外一个对话框。 对话框的那头是匿名状态。 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个月之前。 那边给他发过来了一个文件包。 文件包打开,是银行转账记录。 冯佩琅的银行转账记录。 许颐时重新打开表格,快速的翻看了一遍。 他是生意人,对数字又天生的敏锐感,所以看起来又快又准。 看完之后,他的手指长摁在文件包上,页面显示了一排选项,他的手指停留在转发上面,却没有摁下去。 默了片刻,还是拿开了手指。 而那边却来消息了。 ——还没有告诉她? 那边问。 她具有具体的代指意义,指的是解语。 他还没有告诉解语? 确实没有。 许颐时想了想,回复了一个嗯字。 那边发来一串句号,表示无语。 许颐时没回复,只是盯着那串句号陷入了思考。 片刻之后,那边再发来了一个文件包。 ——上次调查他的资金问题的时候顺便查到的,你可以看看,有必要的话,我建议你告诉她。 那边还是那个观点,一切真相都应该告诉解语。 她有知情权。 许颐时默了片刻之后点开了文件包。 文件包里全是照片。 偷拍的,网上下载的。 照片时一个女的和一个小孩儿,许颐时不认识。 他皱了皱眉头。 发了个?过去。 ——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边回复了这样一句话。 紧接着,又跟了一句。 ——老板,还要继续调查他么? 许颐时眉头微皱,眼眸里的光很沉,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 冯佩琅的这些事儿就像是一颗很小很小的石子掉进了古井里,一丝波澜都没有激起。 想了片刻,他回复那边。 ——继续查。 他也不知道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查的,但是不查,他总觉得心里有一块缺点东西。 那边回复了一个是之后就再无动静了。 许颐时退出聊天界面,注意到陈沛给他发的一连串的消息,大多是质问他把乐乐带走了怎么不给点消息什么什么的,许颐时没回复。 林弯弯也给他留言了,无非是讨伐他怎么可以对解语做出那种事情。 那种事情。 触到了许颐时心里藏着不想被人触碰的那个点。 关于那两个孩子的那个点。 他颜色阴沉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很快那边就接通了。 那边低沉的叫了声老板。 “是谁做的?” 他问。 声音寒彻。 那边给出了三个字的肯定答案。 听到的第一瞬间,许颐时惊到了。 “你确定?” “老板,我肯定。” 那边的答复已经说明了一切。 许颐时心里有数,收起电话之前目光久久的停留在林弯弯发来的那一大段痛彻心扉的质问的话语上面,神情莫测。 第五十四章:你做小三的事儿 二更 - 解语 - 艾弋孤 林家。 林举荷的车嘎的一声停在了车道上。 因为车速太快,刹车的时候车头碰到了花园的石头上。 兰博基尼的保险杠直接瘪了进去。 “小姐?!” 管家听到声音急匆匆的走了出来,看到车子前面瘪了,吓得脸都白了,赶紧上前来想要确认车里的人有没有事儿。 “你给我滚开!!” 只是车门打开林举荷重重的推了管家一把,怒气冲冲的走进了屋里。 客厅里,安萌正脸色苍白的坐在沙发上,她的小手指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不过明显可见的是短了一截。 见到林举荷进来了,安萌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失血过多导致的眩晕让她一下子没站稳,差点摔倒。 “就这么怕我?” 林举荷本来因为许颐时说要离婚而满腔怒火的,看到安萌的时候,突然又不生气了。 径直走到安萌面前,伸手掐起了她的下巴。 抬起了她的脸。 强迫她直视着自己。 “荷姐,你,你想干什么?” 安萌很怕林举荷。 她是林举荷找来的,也是林举荷安排着出现在许颐时身边的,掐到好处跟时机的提起她的血型,那是许颐时感兴趣的,所以也让她接近许颐时变得无比容易。 安萌现在对林举荷的怕跟一开始对她那种冷漠,六情不认心狠手辣的气场的怕是不一样的,一开始的怕是带着点崇拜,后来因为许颐时的出现,她动了小心思,觉得可以凭借自己拿捏住许颐时,就不用收林举荷的支配了,再然后,林举荷明白了她这点小心思,却没有及时的掐灭,而是由着她的心去野,去浪,去觉得整个许家,甚至是整个林家都可以由着她横着走。 再,就是发生了几个小时前的那件事。 林举荷让佣人给她修手指,佣人用剪刀生生的剪掉了她半截小手指。 这就是林举荷。 从来不会对任何人有任何一丝的仁慈。 安萌被林举荷掐着下巴,她的指甲都掐进了她的肉里了,很疼。 却也抵不过手指的疼。 十指连心的痛不是说着玩的。 “我能干什么呢?安萌,我都快忘了,有你在我手里,我还担心什么呢?有你在我手里,他不会也不敢被那个狐狸精勾走的。” 说着,林举荷松了手,安萌却不敢立刻动弹。 她的手指刮过安萌的脸颊,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 轻笑一声。 “受伤了吗?修个指甲也能伤着你,大萍可真不小心。” 大萍就是那个剪掉安萌手指的女佣。 “疼吗?” 林举荷问安萌。 安萌赶紧摇头,不敢说疼。 大萍是林举荷贴身伺候的丫鬟,在这边属于林举荷的地盘儿里,除了林举荷,其他的人都得听她的。 “不疼就好。” 林举荷微微一笑,从沙发边上走过的时候目光轻飘飘的从沙发上扫过。 “大萍,把沙发套子换一下,没看见都褶了吗?” 林举荷吩咐。 她说的是刚才安萌坐过的地方。 冷着脸站在一边的大萍赶紧走上来把安萌给“请”开了。 安萌最后只能尴尬的站在大厅里,坐不知道坐哪,走,也不敢走。 她有些无助,甚至还有些无语。 怎么会这样呢? 她的骨髓是他们女儿的救命稻草,为什么许颐时对她不闻不问不说,连林举荷都对她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安萌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她对未来的设定从林举荷找到自己的那一刻起就不一样了。 她不是从乡村小乡下出来的没见识的乡野丫头,她家在一线城市,她父母都是生意人,虽然都是做的小生意,但是让她衣食无忧还是可以的。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她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她有着长远的目光,本来是打算借着林举荷接近许颐时的,她自觉比林举荷这个人老珠黄还没情趣的原配好一千倍一万倍,想着只要跟林举荷合伙除掉解语之后就万事顺利了。 她觉得之前林举荷对自己的各种态度代表着她也是这样想的。 至少现在解语才是她们共同的敌人才是。 为什么现在会这样? 安萌弄不懂了,开始胡思乱想。 最先想到的就是会不会是许多乐不需要自己了。 是不是找到了更好的骨髓捐赠人。 不,不可能的。 她们的血型是黄金熊猫血,是一种特别稀有的基因变异导致的血型,目前全球统计的发现这样的血型的人还不到一百例,其中已经过世的上个世纪的人都占几十个。 对于自己这种血型,安萌是做过很多功课的。 而且许颐时是什么样的人物呀,这个血型的骨髓如果这么好找,他也不会这一找就是好几年了。 不可能是有其他的骨髓捐赠人了。 那其他的原因,难道是许多乐用不着捐献骨髓了? 难道是昨晚上的手术加剧了她病情的恶化,不能做骨髓移植了? 这样想着,安萌觉得全身的力气瞬间都被抽走了。 整个人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而一边,大萍碰了碰她。 “安小姐,我们小姐让你上去。” 林举荷有请。 忍耐下心里的疑惑,就算前面是悬崖峭壁,她也只能去了。 咬了咬牙,安萌往楼上走去。 一直到安萌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的时候,站在客厅里的一个女佣才凑到了大萍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句。 “萍姐,这个女人还有用吗?还要留着?” 大萍听到这句话,眼眸带刀的看向了女佣。 “这里是你胡说八道的地方吗?还不快滚!” 女佣被呵斥,赶紧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而大萍则是扭头看向楼上,久久抿唇。 * 府山。 解家。 云町离开之后又回来了。 还专门带了一群家政阿姨来帮她打扫卫生。 毕竟刚才搬家的时候毛里毛躁的,房间里有些乱。 解语注意到云町好是专门回去找家政来的,还挺不好意思的。 一个小时之后,阿姨们就把整个套房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了。 云町好走的时候更是千叮万嘱让解语以后有事儿一定电话联系她,千万不要麻烦她表姐给她打电话了。 “你就这么怕你表姐?” 把云町好送到门口,解语微笑着问了一句。 云町好立刻把头点得像是小鸡啄米。 “你是不知道我表姐有多恐怖,有的时候她对我们好的不得了,但是有的时候呢,就……挺奇怪的,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有那个啥,人格分裂症!” 云町好想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个词,说完之后还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解语姐,我知道你跟我表姐好,我这么说她你可别告诉她,不然她肯定要扒了我的皮。” “嗯,我知道。” 解语微微笑,并不参与这个话题。 林弯弯性格极端是真的,人格分裂症嘛,她还没觉得。 “那我走啦~~你告诉解铭,我……emmm,就说我等他回来上学。” 云町好真的是个特别可爱的女孩子,在说起解铭的时候更是脸一下子都红到脖子根儿去了。 青葱年少的爱恋就是这么朦胧又能让心跳剧烈加速。 解语点头表示知道了。 让她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云町好再跟她道别之后才离开。 看着云町好进了电梯,解语才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打扫过的房子里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解语走到了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继续看。 翻来覆去的看林弯弯给她发的那段视频,张阿姨在视频里受到了惩罚,五根手指都被砍断了。 血流不止。 想了想之后,解语拨出去了一个电话。 她觉得电话可能会没有人接。 但是那边还是接了。 那边喂了一声,声音憔悴苍老,还在颤抖。 看来是疼的。 “是我。” 解语打的是张阿姨的电话,她没有叫她,也没有等她惊讶的出声,她继续,“你儿子马上就要被医院罢职了,你招供你儿子同意你害冯佩琅过敏的录音会被发布到网上,不出二十四小时,全球都会知道有一个叫丁宇的医生医德败坏,为了钱可以草菅人命,听说他的新房都准备好了要结婚了是么?不过现在还有人会嫁给他吗? 你女儿就更惨了,我会让人供着她的,让她吃好喝好享受好,一直到她戒无可戒的那一天在撤掉给她的供给,让她生不如死。” 解语这一番话,每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但是她又说得极为平静清楚,让电话那边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电话那边发出了激烈的惨叫。 一声一声的叫着她解小姐,解小姐,她求饶,她道歉,她求求解语不要毁了她全家。 “解小姐,我求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我已经供出来了是谁让我做的了,我求求你……”张阿姨失控了。 她没想到解语还有这一招。 把她逼死的一招。 她一直觉得解语温柔可人,知性大方。 “解小姐,解小姐,你听我说,我把钱都给你,我安萌给我的钱都给你!我都给你!” 张阿姨在那边叫着解语为解小姐。 就如之前每一次她去看冯佩琅,她都会亲热的叫她一句时候的样子。 解小姐。 呵。 解语挂了电话。 掐断了她那让人厌恶又作呕的声音。 世界都清净了。 她为什么要听她道歉。 她的道歉她的忏悔不能让冯佩琅回过来,那就毫无用处。 解语不是生性恶毒的人。 她也清纯无邪过,也热血憧憬过,也斗志昂扬过。 只是现在她就像一个储存着负能量的气球一样,快要被撑爆了。 电话挂断之后,解语又点开了许颐时的微信。 她点开那张秋千的图片,想起来了,那是她跟乐乐一起设计的秋千。 会飞很高很高,会看很远很远。 乐乐说,下辈子想做一只小鸟,要飞去很多很多的地方,自由自在,因为这辈子被囚禁在病房里太久太久了。 所以解语才设计了这个大秋千。 她跟乐乐许诺过会推着她带着她飞很远很高。 看到眼眶湿红,解语长摁图片保存了下来。 然后询问许颐时:“什么时候来?” 她以为那边会过会儿才回复,却没想到很快,他就回了一句话过来。 “乐乐休息好了就来。” “嗯。我想她了。”解语配了个心心的图片,“让乐乐知道我想她了。” “会的。” “她也想你。” 许颐时那边再补充了一句,“很想很想。” 很想很想四个字。 不是许颐时之前能够说出来的。 她跟许颐时之间的对话也不像是之前的对话风格。 他们之间很少有过超过五句话的微信交流。 要么就是见面,要么就是上床。 彼此的默契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亲密接触里摸索出来的。 解语从许颐时的语气里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情绪。 “乐乐还好吗?”解语打出了这几个字,想了想,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了。 再打,再删。 她完全可以确定,乐乐不太好了。 但是却找不到任何语言去向许颐时求证。 她是希望乐乐好的。 比任何人都希望。 乐乐不是她的孩子,但是跟她的感情却胜过自己的孩子。 当年她流产,乐乐在她身边陪了她整整一个月。 比她都伤心。 她的心在绞痛。 最后打删打删的不断重复,重复到最后,她没有力气写下任何询问的字眼。 发了等你们三个字过去。 那边嗯了一声。 而这时候,大门响了一声。 解语扭头去看,看到了江眉跟尧方木。 尧方木局促的跟在江眉身后。 满脸通红。 江眉看到解语,再看到收拾得焕然一新的房间,微微诧异。 “冯媛走了。” “走了?” 江眉诧异,赶紧询问解语没伤着吧? “你去看了爸没有?” 解语问江眉。 这个问题却像是问到了江眉一样。 她脸色一沉,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进了卧室。 解语诧异。 尧方木赶紧坐过来一把抓住了解语的手。 “你爸被打的事儿是冯家人做的。” 尧方木说得急。 解语点头说猜到了。 “他们用你的事儿威胁你爸爸让解铭娶冯媛!” “我的什么事儿?”解语皱眉。 “你跟许颐时的事儿,他们不知道许颐时,只知道你在京市给人家做小三,还说你要逼死原配跟原配得了绝症的孩子。” 第五十五章:孩子死了 - 解语 - 艾弋孤 尧方木说的情况,解语或多或少的猜到了一些。 倒不是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是她或多或少的是有点了解林举荷或者是安萌的。 她们既然对冯佩琅都能做出那样的事情,解语回府山了,她们肯定会找准机会好好“动作”一番了。 只是解语没想到她们会找到冯家人。 “我妈知道了?” 解语朝房间那边看过去一眼,房门紧闭。 尧方木叹了口气。 “他们用这事儿威胁叔叔,说要是解铭不跟冯媛结婚的话,就把你的事儿到处说,让你在这里待不下去。” 尧方木其实很不懂。 在京市,在他们混的那个圈子里,谁要是没有几段过人的情史是会被嘲笑的。 为什么在这种地方,男女之爱竟然成了会让人羞于提起的东西。 仿佛谁要是把这个问题摆到明面上来说,谁就是可耻的,应该被戳断脊梁骨。 “嗯,我知道了。” 解语点了点头,很是平静。 尧方木简直要给解语这一脸平静给跪了。 “小花花,要不我们回去吧。” 这府山县又啥好的呀?虽然说是山清水秀空气清新,但是他在京市郊区的别墅一样可以享受到这样的生活呀! “我爸妈不能走。” 解语说了一句。 语气挺沉重的。 尧方木“啊”了一声,显然是没有明白解语这句话的意思。 反应过来之后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人又健全,咋还不能走呢? “你不懂。” 有些事儿,解语不想跟尧方木解释。 主要是说不明白。 其中的弯弯绕绕很复杂,解语都不太懂有些情况,以及真实性什么的,都还有待确认。 因为说起来就会是一个说几天几夜都说不完的漫长的故事。 概括来说就是当年解语的父亲的家族在外面犯过很严重的事儿,他的身份证明都是假的,当初认识江眉之后托江家人的关系去办理的,这个身份只在府山县管用,出去之后,他就成了黑户了。 而且他这个身份,当初江家人不放心他,认为他就算定居在府山县也会控制不住的去跟他家族里的人联系,特意嘱咐将他的身份设置了只要有七天没有去单位报到就会自动销毁。 销毁的意思就是,解国归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黑户。 后来,大江家也从府山县离开了,去了国外。 江眉嫁鸡随鸡,陪着解国归留在了府山县。 所以,解语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父亲跟母亲去过任何地方。 她甚至连解国归之前姓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自己的解这个姓,她小时候也疑惑万分,为什么会姓解,江眉只是模糊的说了一句,因为解国归原来的姓氏跟这个解姓,有些谐音。 这就是人的骨血,就算是极其想要逃离,也会想方设法的找一些联系。 总之最后就是,解国归跟江眉,他们就像是在府山县生了根一样的,扎在这里不能走。 就像是两棵极其脆弱的植物,只要挪动就会死掉。 解语当年去京市之后回府山县想过要解决这件事的,却被江眉拦住了。 江眉没有给解语讲其中的缘由,只是告诉解语管好自己跟以后管好解铭就是,她跟解国归的事儿不用解语插手。 所以尧方木说的一走了之,对于解语来说,容易。 但是对于江眉他们来说,很难。 “那不走,不是等着被人戳脊梁骨吗?” 尧方木无语。 “冯佩琅的事情他们知道了吗?” 解语问。 “暂时还没听说,不过我估计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这些事情的爆炸程度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来的。 他觉得解语这件事只是预热了。 所以,得在这里掐住了才是。 解语听了,笑了一下。 没说话,只是抬着视线睨了尧方木一眼。 眸光一动,风情倾泄。 这样的目光把尧方木盯得浑身有如电流窜过。 头皮发麻。 异常……销魂。 “小花花你别这样看着我。” 很危险。 尧方木吞了吞口水,抑制住自己心里不知道从哪地儿冒出来的邪火。 “云町好认识不?” 解语白了尧方木一眼。 果然还是太嫩,这样一个浅浅的眼神撩拨,他的脸就要红得滴血了。 要是许颐时,解语刚才那样的视线还来不及发挥余热就会被他给反杀的。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许颐时,解语又觉得那些流言蜚语没有那么不堪了。 大不了她可以去街上支个棚,挂满许颐时的各种照片,然后炫耀的告诉那些人,她就是做小三了,但是她找的男人身高一米九,身上没有一块下坠的肥肉,八块腹肌线条分明,在床上甚至能…… “卧槽,她……” 尧方木听到这个名字,瞬间跳了起来,大叫一声打断了解语不知羞不知燥的思绪。 解语被吓了一跳,瞪着他。 “我说的是云町好,又不是鬼,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云町好是林弯弯她妈那边的亲戚,林弯弯跟尧方木他妈是亲姐妹,所以云町好跟尧方木也算是一杆子打的着的亲戚。 “我都忘了,那个妖孽也在府山县呢,卧槽,她,她,你别告诉我,她也扯进这些事儿里来了吧?” 尧方木简直要疯了。 解语张开双臂示意他看这干干净净整齐万分的客厅。 尧方木一下子就明白了。 直接在客厅里跳脚了! “卧槽!!要不要这样子!!你怎么联系上她了?你……卧槽是我小姨做的是不是?是不是?” 尧方木就像是一只被掐着脖子的公鸡,声音都不对劲儿了。 解语皱眉。 “你跟云町好有啥见不得人的关系让你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抓狂了?” “没有见不得人!!” 尧方木赶紧反驳解语的话,“小花花,不管我小姨跟你说啥,你都不要相信,她丫的就是个妖孽,她……反正,小花花,你要知道我这颗心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我这个人也是彻头彻尾,连身上的汗毛,每一根都是属于你的!” 尧方木一下子扑到了解语身边,眼神诚挚的盯着她。 解语读懂了他情绪失控里面的猫腻,瞬间也无语了。 “你他妈的跟她睡过?”解语本来是想说问句的,但是无奈情绪波动过大,一下子说成了陈述句。 这样的陈述句听在了尧方木的耳朵里就成了林弯弯泄密把一切的事情都说给解语听了。 他欲哭无泪。 “那只是几年前的年少无知,年少轻狂,还有,我真的是被那个小丫头片子给骗了…那是我的第一次,我真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说好的只是去河里抓鱼逮青蛙的,他却被她给逮到床上去了……尧方木表示自己很无辜! 解语无语扶额。 默了好半晌之后才说道:“其实林弯弯就是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帮我处理一下冯媛的事情而已。”根本还没来得及说到尧方木跟她的那一堆破事儿上。 尧方木听到解语的话,直接石化了。 “你的意思是……她,她没跟你说……” “她连电话都没直接给我打,是给云町好打的。” 解语看着尧方木,一脸无语他的蠢的绝望,“云町好跟解铭是同学,尧方木童鞋,她才十八岁……”十八岁的几年前……解语不敢想象。 尧方木要吐血了。 他双手抱着脑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把自己埋了算了。 请问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情吗? 没有了!!! 尧方木默了半晌,抹了把脸起身:“我出去买盒烟。” “你好几年前,你十八岁了呀?” 解语还在回味尧方木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后知后觉的抓重点丢出来一句问话。 尧方木的背影一僵。 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 好死不死的,那天正是他十八岁的生日,他妈带着他回外婆家过生日,云町好也在。 大夏天的,蛙叫蝉鸣,小河弯弯的小树林里,青春期的荷尔蒙绝对会爆棚的…… “那云町好算你是的人生导师了哦?” 解语眉眼弯弯的笑了。 不得不说,尧方木这段历史真的是有滋有味…… “小花花,求求你不要说了。” 尧方木想给解语跪下了。 事情本来不是这样的好吧?!本来是他回来关心她会不会因为那些流言蜚语而心情不好,本来是他想要张开怀抱保护她的!怎么现在变成了,变成了他的丢脸个人秀了! “嗯,不说了。” 解语郑重其事的点头,“你去买烟吧,不要走丢进小树林里哦。” 尧方木:“……” 泪流满面。 * 尧方木走后,江眉才从房间里出来。 解语知道她有话对自己说,所以坐在沙发上等她走过来。 江眉不是个脾气差的人,她身上有一股文人自带的温柔气场,即便是怒火万丈的现在,她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往解语身边走过来。 “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解语没等江眉开口,自己先开口说了一句,“我是跟人在一起了,四年。”整整四年,她付出了青春换来的似乎只有满身伤痕,以及无法摆脱的很多流言蜚语。 江眉坐下了。 听到解语这么说,脸色沉了沉。 却还是没有发脾气。 “他很优秀?” 默了半晌,江眉才开口缓缓问了一句。 她这一问,倒是把解语给问住了,她以为江眉会苦口婆心的各种跟她讲道理,让她愿意许颐时,远离这样让人不齿的身份,但是她一张口却是问的这个。 解语愣了一下。 许颐时优秀吗? 光是优秀这两个字,哪里足够形容他。 青年才俊,福布斯榜上的常驻前五十名号。 国内最年轻的企业家第一。 他所取得的成就,是很多人几辈子都追赶不上的。 解语觉得,优秀这个词还是太过单薄。 他异常的,璀璨…… “妈,干嘛问这个。” 解语不想回答。 想转移话题,“你跟爸跟我们一起走呗,等解铭高考完了……” “你回答我的问题,他很优秀吗?” 江眉打断了解语的话,加重了自己的语气。 她是生气了。 只有她生气的时候她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解语说话。 主要也是着急。 她想要知道是个怎样的男人值得让自己这么优秀的女儿去做小三。 还持续了四年。 她在医院没有来得及了解太多。 并且解国归也并不知道太多,冯家人警告的也只是只言片语。 江眉不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什么职业,除了有家庭有个病重的女儿之外还有什么情况……她想要了解更多,所以只能问解语。 她真的是怕极了。 并不是怕那些可以杀人的流言蜚语。 是怕解语的人生轨迹跟自己重合。 她能为了孩子在一个圈子里被囚禁一辈子,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遇上这样的情况。 解语顿了一下。 嗯了一声。 不否认许颐时的优秀。 “他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小语,你都仔细的跟妈妈说说,妈妈,妈妈很担心你……” “妈!” 解语看着江眉,皱了皱眉,“我跟他的情况没有别人说的那么不堪。” “别人说的怎么不堪?” 江眉是铁了心的要问清楚,“为什么别人会觉得不堪,你想过吗?小语,我以为你一直都是个懂事理智的孩子……” “我确实一直都是理智懂事,妈,我这点很像你,我每做一件事都是有原因的,我有自己的坚持跟理念,我这点也很想你,妈,所以,我跟许颐时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那你呢,你跟爸爸,你们准备在府山蜗一辈子,你的原因是什么?你会告诉我吗?” 解语坐正,认真的看着江眉。 她会说,会谈判的样子也很像江眉。 她的话把江眉给问住了。 “小语,我说过,那些事情不要问,我不想说……” 江眉叹了口气扭过了头去。 “妈,我可以把任何我不想说的事情都告诉你。许颐时,今年36岁,他女儿今年12岁,得了白血病,晚期,需要换髓治疗,跟我一样是基因变异导致的黄金熊猫血,我刚接触许颐时的时候就是去给她女儿骨髓配型的时候,但是我的血型配得上骨髓配不上,我跟他女儿关系很好。我很喜欢他女儿。” 解语说完,目光毫无畏惧的看着江眉,“我这次流产的是双胞胎,八周大了,我没有意识到,自己流了,我之前还因为他流产过一次,那一次是他老婆动的手脚……” “够了!!!” 江眉吼住了解语。 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了。 解语勾唇笑,却偏不停住。 “还有,最重要的,我为什么要去给他女儿做配型,不是因为我有多高尚,是因为我需要钱,我需要钱给冯佩琅看病。” “你说什么!!” 江眉从解语嘴里听到了冯佩琅三个字,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这次,是彻底的怒了。 “你说什么给冯佩琅看病,你再说一遍……” “没了。” 解语倔强一笑,“这些都是我心里最不堪的一些东西,妈,我说给你听了,我信任你,你要是想要我继续说下去,我要让听你先说,为什么你跟我爸要一直蜗居在府山这个地方?” “你!!!” 江眉彻底的愣住了。 她看着解语,就像是看着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样。 沉稳,腹黑,有心计有手段,也有野心。 不在乎的东西不会多看一眼,要得到的东西就算是不择手段也会得到。 这让江眉怕极了。 是因为异地的原因,她竟然没有发现自己的这个女儿完完全全的已经长成了她当年的模样。 她喉头涌上了一股铁锈般的腥甜。 “你真的要逼我?”江眉目光颤抖了,里面有水汽汇聚。 “妈,我不是逼你,我们的对话可以就此打住,我不再多说跟许颐时还有冯佩琅有关的任何事情,你也不用告诉我你不想说的事儿。” 解语平静的看着江眉。 外人看来,解家夫妻和睦,子女事业有成的事业有成,学业有成的学业有成。 模范家庭不过如此了。 但是只有解语知道。 这个家庭里的黑洞在一日日的扩大,逐渐要将他们吞噬掉。 解铭这件事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个端口。 如果江眉跟解国归还一直要留在府山县的话,这个端口会不断的被扯大,会有各种妖魔鬼怪闯到他们的生活里来。 “我只是不想你跟我一样!小语,我只是不想你跟我一样!!” 江眉彻底爆发了,在解语平静的目光在注视下爆发了,第一次的歇斯底里吼了出来,“我就是当了你爸爸的小三,才会害得你爸爸无家可回跟我一起躲在这里!!” 江眉的爆发,把解语也吓了一跳。 因为她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小三。 这个词在以往是从来不会出现在她家的,无论是谁都不会讨论这个话题,主要是父母不讨论,他们作为孩子更是没有主动去说的机会。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解语愣了。 “你当然不懂,因为这是我跟你爸想要带到坟墓里去的秘密。” 江眉爆发之后,像是一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又坐回到了沙发上,蜷缩着身子抱住了膝盖,“我从来没跟你说过,你爸爸的家族,是个大家族,很大很大,在国内外都很有影响力,我父亲,你外公,当年是你爸爸的导师,就这么一来二往的,我跟他就认识了,那个年代跟现在不一样,那个时候的大学生很多都是有家庭的,你爸爸也是。” 没有给解语消化反应的时间,江眉就自顾自的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是一个青春花季的懵懂少女被成熟大叔俘获然后不择手段逼得原配跳楼的故事。 在江眉的描述里,原配是接到了一通从江家打出去的电话之后伤心欲绝跳了楼。 从江眉父亲执教的大学的一栋教学楼上飞跃而下,以死来宣泄对江眉跟解归国的恨。 留下了一个刚刚满月的女儿。 谢家的人说那通电话是江眉打的,江眉在电话里说自己怀孕了,是个男孩儿,希望她能够让位,还讽刺原配是一只下不出蛋的鸡。 没错。 解国归原来的家族姓谢。 是港上来内地发展分支出来的家族。 谢,解(xie) 读音都是一样的两个字。 “你真的打了那通电话吗?” 那个年代,电话应该是个稀罕的物件儿,一般的人都是写信电报。 电话只有有钱人家才有。 恰好,那个时候江家跟谢家都很有钱。 “没有,我没有。”江眉说起这些事儿,怕极了,身子都在颤抖,泪眼婆娑的扭头看着解语,摇头,“小语,我真的没有,那个时候我是很喜欢你爸,但是我真的没有打那通电话,更何况你爸爸已经答应我会回家跟她合离了,我怎么会打电话呢,我不会的。” 江眉以往的大小姐性格,任性冲动,矜贵又高傲,但是却不是心狠手辣那一款的。 “妈,当年爸跟你说过他妻子怀孕或者是刚刚生育吗?为什么……”解语皱眉。 江眉所说出的所有的事情对她来说都是极具冲击力的。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都在颠覆她对以往生活的认知,对以往的父母,对以往的这个家的氛围的认识。 这些话犹如飓风过境,把她心里的记忆搅成了一片废墟。 “我知道,你爸爸的老婆是你爸爸的表妹,是他妈,也就是你,你奶奶的亲侄女,两人指的是娃娃亲,你爸跟她结婚结的早,你爸说他不爱她,他爱我……后来出事儿了,谢家人就命令你爸爸,要是还认谢家的人,就把我交出去,你爸没有这么做,他带着我来了府山县,改了名字,我们不能出去,因为谢家人不会放过我的,小语,你知道谢家吗?就是现在国内最有影响力的那个家族,他们……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江眉怕极了的抓住了解语的手腕。 摇头。 “妈,我不知道有什么谢家,我不太关注这些,只是这些事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那当年原配生的那个女孩儿呢?她……” “她死了。” 江眉只是定定的看了解语一眼,然后张嘴,说出了三个字。 “死了?” “死了,你爸跟我逃走的时候抱着那个孩子跟我们一起,只是在路上她没受住,就死了。” 江眉的身体还在颤抖。 解语拿过一张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叹了口气。 “爸还是想回去的是吧?这些年,他越来越想回去。” 解语看得出父亲这些年的变化,愈发的沉默寡言,愈发的沉闷。 人,讲究落叶归根。 年轻的时候到处闯荡或许会觉得没什么,但是一旦到了那个年龄点,就像是血缘牵系一样,会不自觉的想去寻根。 “是我拖累了他。” 江眉看着解语,只是叹气。 解语没说话。 就这样沉默的跟江眉并肩坐在沙发上。 房间里一瞬间的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还有客厅钟表走动的声音。 “说说你吧。” 江眉突然开口。 情绪平静了下来,她扭头看着解语。 这还是母女两第一次这么坐着像是姐妹一样的说事儿。 解语顿了一下。 想了想,开口。 “许颐时过两天会带着他女儿来我这里。” 第五十六章:送百合花的人 一更 - 解语 - 艾弋孤 关于许颐时要来府山的事儿,江眉没有说其他的。 只是沉默了一会儿。 她大概需要时间来思考。 但是此刻比江眉跟需要时间思考的是解语。 因为江眉之前的那番话,几乎是把她这二十几年的人生完全推翻了又重组。 什么谢家。 什么小三。 还有死去的原配以及原配的孩子。 有那么一瞬间,解语真的觉得遗传这两个字是那么的可怕。 她记不清自己之前是在哪里看到过一篇报道了,上面写的是原生家庭的影响,父母的婚姻状况可以映射出子女日后的婚姻情况以及家庭情况。 小三这个词在解语之前的人生里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是她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重复了江眉的人生轨迹。 真是奇妙又恐怖。 解语细想之后只觉得身上密密麻麻们的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我先回房间。” 江眉叹了口气,裹着身上的披肩往房间里走去。 走到门口,她脚步又顿了一下。 折过头回来看着解语。 眉眼里带着哀求。 “要不你跟那个男人断了跟小尧在一起吧,我看着小尧是个挺好的孩子。” 这是她回来的时候一直想要跟解语说的一句话。 也是她跟她讨论这么多想要引出来的最终的话语。 解语愣了一下。 后知后觉的才觉得江眉这句话有多好笑。 噗嗤笑了一声。 也起身往房间里走。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 “妈,如果感情的事儿能有选择,当初还能有你跟我爸这档子破事儿么?” 这一破,就是二十几年。 几乎打乱了解语对之后人生所有的规划。 也打破了她对自己之前人生的判断。 在不知道这档子事儿之前,她觉得自己进入许颐时的婚姻里是各有所需,她需要钱,需要权,所以搭着许颐时这两顺风车一路顺风顺水的往前,有朝一日她不需要这些了,大不了就下车,以后各走各的路一拍两散。 但是现在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跟江眉一样,离开京市,在答应许颐时要他来府山,各种各样的手段都只是四个字—— ——欲擒故纵。 而所有的手段都只是为了一个结果。 上位。 这个词被林弯弯在她耳边念了一千遍一万遍她都没有觉得心惊胆战过。 但是偏偏这个时候不经意的响起,它就像是长了脚一样的往自己脑袋里跑,钻。 可怖。 * 解语的话把江眉接下来的苦口婆心的劝说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愣了一下,而后叹了口气,没说话,摇头进屋了。 只是把门摔得很响。 是生气了。 解语没说话,勾了勾唇,拧开门进屋了。 屋子里已经被收拾赶紧了,没有一点冯媛的痕迹,只是还有股消毒水的味道,解语进去的时候打了个喷嚏。 浑身一颤。 * 尧方木在解语家楼下见到了云町好。 十八岁的小丫头穿着校服,正蹲在楼道边上吸烟,见到尧方木的时候一蹦就跳出来拦在了他前面。 把尧方木吓了一跳。 “卧槽你要死呀!”尧方木买了烟回来,正满心郁闷,看到跳到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云町好,更是脑门儿冒汗,整个人都不好了。 “木木,你都不来看我,我可想死你了。” 云町好手里夹着烟,伸手就要把胳膊往尧方木的肩膀上搭。 尧方木往后退到了楼梯上,伸手在她肩膀上推了一下。 “我的好妹妹,拜托你正经点。” 尧方木简直要死了。 云町好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十八的少女一枝花,她可真是出落得跟朵玫瑰花似的,妖娆又清纯。 叼着烟,云町好听到尧方木要她正经点,噗嗤一笑。 吞云吐雾。 “我的好哥哥,上次你叫我好妹妹的时候,可没叫我正经点。”说着,云町好伸手在尧方木的胸前点了点,手指勾到了尧方木的衬衫领口上面,拉着他把嘴凑到了他面前,呼了他一脸白烟。 上次他叫她好妹妹…… 还是在河边小木屋里的那一次。 那…… 他妈的。 尧方木被呛得要窒息了,赶紧把她推开。 “求求你离我远点。” “呵。” 云町好盯着尧方木,不屑一笑,夹着烟的一根手指抖了抖,熟练的把烟头的灰烬抖掉了。 然后靠着墙,她斜睨着尧方木。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在这里堵你?” 她问。 “鬼知道你怎么想的。” 要是知道的话,几年前他就不会在那个小木屋里有那一次“非凡刺激又羞耻”的体验了。 “切,我要是告诉你,我折回来是因为我对解家感兴趣的话,你会不会就会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了?” 云町好这个人吧,在生活作风上,以及在品德上不学好,但是在学习上很拔尖。 所以这些弯弯绕绕的句子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直接把尧方木给绕晕了。 “说人话。” 尧方木也靠在离她一米远的墙上,烟瘾犯了,手抖着点了一根烟,迫不及待的吸了一口。 真爽呀。 他呼了一口气。 而下一秒,一道软软的身子已经贴了上来。 是云町好。 她跟水蛇一样的缠到了他的身上,把他强硬的摁在了墙上。 尧方木要推开她,却被她揪住衬衫的领子大力的推搡了一下。 “继续。” 云町好精光烁烁的目光锁在尧方木的脸上,充满火焰。 烧得尧方木心头一颤。 “继续干什么?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 “继续抽烟。” 云町好欲望满满的眼神盯着尧方木,想要把他扯进一个无敌的旋涡里面,吞噬掉,“木木,你抽烟的样子,真男人。”她喜欢。 就如很久很久之前她喜欢他在小河里像只小泥鳅一样到处乱钻的精壮的身子一样。 云町好邪魅的舔了舔唇角。 尧方木也是见了鬼了。 “抽你大爷。” 他伸手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脑门儿上,直接把手里的烟摁在墙上。 不抽了。 云町好可真是有本事,把他的烟瘾都给吓没了。 “你刚才说你对解家有兴趣,什么意思?” 轮到尧方木问了。 他依稀记得云町好似是正经的说了一句,对解家感兴趣。 他还真是有些好奇,云町好这种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对无权无势十分平庸的解家感兴趣干啥。 尧方木也是了解云町好的。 她这个人吧,在学校里看呢,是个好学生,一本正经不苟言笑,清纯高冷的女神一枚。 在私底下生活里看呢,她从十几岁就开始混迹各种夜场,酒量跟胆量齐名,用时下比较新颖的网络用词来形容那就叫,妖艳贱货。 总之她是个两面性的人,很多时候尧方木都怀疑她是不是有两个人格。 但是她还真没有。 因为尧方木的表姑奶奶也就是云町好妈带她去检查过,精神性格方面一切正常。 同时精神医生给出的解释是,她双商过人,是个不可多得的全面型人才。 虽然尧方木不认同她是个人才这种说法,但是事实却还是残酷的。 云町好学习好,跟各种人都能打交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小小年纪都已经有自己的一张遍布全球的社交网络了。 所以,这样的一个人,应该是没有可能也没有时间跟理由把关注的目光放在解家的才对。 云町好切了一声。 “就是有兴趣呗,你知道的,解铭长得又帅又有男人味,虽然第一血没了,但是我不介意……”本来还想把他的第一血留在高考之后好好“调教”呢,结果就那么的被冯媛给拿走了,云町好有些不爽。 “你是禽兽吗?” 尧方木伸出巴掌拍了云町好的脑门儿一下,“你脑子里是不是除了这些玩意儿就想不了其他的了?”还想对解铭下手,她可真牛逼。 “想其他的呀?”云町好媚态一笑,又望向尧方木,“想你呀。” “滚!” 尧方木一巴掌摁在了云町好的脸上,真想把她拍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别看云町好一见面就撩他,她可不是真爱尧方木。 曾经尧方木也以为她是“爱”自己的,还曾经想要不顾世俗的反对跟她双宿双飞来着,结果这丫头根本就是一个男人收割机……选男人也全凭心情很兴趣。 比如今天天很蓝,她碰巧遇见了一个很明媚的男人,那她就要去勾搭。 比如现在下暴雨,她又遇到了一个身上有很好闻的雨水的味道的男人,她也能去勾搭。 总之,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活着唯一需要取悦的就是自己的身体。 而碰巧的是,各色各样的男人能让她的身体快乐。 艹。 尧方木觉得自己这个小表姨的想法可真是又前卫又恐怖。 “算了,看在我拿了你第一血的份儿上,你以后又想当解铭姐夫的份儿上,我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不过,你可别泄露出去哦。” 云町好见好就收,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了尧方木面前。 尧方木掀了掀眼皮看了那张简陋的名片一眼。 “谢梵询?谁呀?” 连名片都磨得起了毛边儿,这么穷的吗? * 京市。 半山别墅里面。 乐乐还没有醒,她这一觉睡了很久,有点过久了。 许颐时开了个视频会议。 他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 杜医生在门口等着他,告知他乐乐现在的情况。 身体情况比较稳定,只是还在睡,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但是乐乐现在睡着,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恢复,算是一个比较好的情况。” 杜医生说完之后笑了一下。 乐乐有所恢复对谁都是个好消息。 许颐时点头嗯了一声。 注意到陈沛跟潇航都来了。 楼下还有一大群护士。 目前的治疗方案就是把医院的那一套全部弄到了别墅里。 “你去哪?” 许颐时从书房走出来,从陈沛面前走过,往走廊尽头走去。 陈沛被无视了,赶紧追着他问了一句。 “看看天气。” 他走到走廊尽头,守在那边的女佣赶紧替他推开了窗户。 虽然是白天,但是外面的天色有些阴沉。 这样的天灰蒙蒙的,不适合飞行。 “阿时,林举荷那边来了好多次电话,你真的要现在跟她离婚?” 陈沛追上来问了许颐时一句。 杜医生已经带着其他的医护人员都下楼了,现在走廊上就他们三个。 “林举荷在电话里重复了一千遍一万遍,不会离婚,如果离婚了,安萌就不会捐献骨髓。” 其实陈沛也挺无语的。 一个做母亲的人会把女儿的性命用来做把柄威胁。 难道她跟许颐时离婚了许多乐就不是她的孩子了吗? 真是挺奇特的。 “我很需要她手里的那个安萌么?”许颐时走到潇航面前,伸手从他的手里拿过几分文件,站在走廊上刷刷刷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什么意思,阿时,连你也要放弃……” “陈医生,老板的意思是目前安萌没用了,并没有说安萌的骨髓没用。” 潇航补充了一句。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陈沛都绕晕了。 “什么跟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陈沛扶墙,有点跟不上。 “我们老板已经取了安萌的骨髓标本冷冻上了,只要乐乐一恢复就可以立即做手术。” 潇航继续补充。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生怕这个秘密被别人听去了。 许颐时唇角勾着笑,倒是没有太多其他的表情。 陈沛惊呆了。 反应过来之后不可置信的伸手指着许颐时。 “什么时候的事儿?你快告诉我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那则报道之前。安萌要见我们老板第一面,我们以体检的名义给她做了抽髓的手术。” 许颐时做事,滴水不漏。 对外的名义就是他许颐时不会让任何不干净的女人近身,所以安萌得做检查。 检查会得到一比一百万人民币的报酬。 如果通过检查才有机会见到许颐时。 而就是那个检查,他就得到了所有他想要的了。 安萌的骨髓,能做移植手术的量。 “那你之后还顺着林举荷滚,你都那么早的动手了,早把安萌跟林举荷给踹了不就行了吗?” 陈沛听潇航说完,简直要惊呆了。 惊的是许颐时竟然不声不响的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妥了,还没有泄露一点痕迹。 只怕现在安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抽了骨髓的。 “如果不顺着他们,老板可拿不到之后的重重证据。” 潇航笑了一下,“那些证据可以证明林举荷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职责,没有资格得到乐乐的抚养权。” 也就是之后无论林举荷说什么,许颐时都表示ok,赞同。 但是许颐时的让步让林举荷得寸进尺。 甚至用安萌来做威胁。 完全不把乐乐的生命安全放在心上。 “我靠!” 许颐时这只狐狸!! 陈沛听完潇航的话,整个人就像是踩在棉花上的一样。 这…… “所以你是从安萌一出现就开始下这盘棋的?” 不难看出,安萌是林举荷的人。 只是陈沛也只是从现在才看出来。 “从林举荷找到安萌这个人的时候,这盘棋就开始了。” 许颐时还在签各种各样的项目合同,潇航就当起了他的解说机。 毕竟这些事儿他都有是从一开始就跟下来的,比如察觉到林举荷找到了一个骨髓捐献者…… “林举荷还以为自己安排安萌这颗棋子在你身边试图掌控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已经被你反杀了,所以现在她捏在手里的安萌只是一颗废棋了是吗?” 陈沛终于跟上了这个故事的节奏。 “没错。” 潇航点头。 许颐时终于签完了所有的文件,将手里的万宝路的钢笔笔帽盖上。 “我去看乐乐。” 许颐时抬脚下楼。 乐乐的病房在一楼。 陈沛站在原地看着许颐时云淡风轻离开的背影,瞬间觉得浑身一颤。 “我真的庆幸我跟你家老板是朋友不是敌人。” 不然被他玩死了还不知道。 “陈医生,那那件事儿,我们还跟老板吗?” 潇航其实挺忐忑的。 他跟着许颐时这么多年,办事儿就凭的是“忠诚”“毫无保留”这两个条件一点点的获取了许颐时的全部信任。 现在要他对许颐时瞒着一件事儿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说。” 陈沛想了想,“或许这件事对目前的情况会有帮助。” 说着,陈沛捏了捏手里的手机。 “那……?”潇航看着陈沛,其实还有些拿不准。 因为陈沛似乎很肯定这件事儿就是林举荷做的,但是潇航的心里觉得说不出的奇怪,因为如果是林举荷做的,她应该做得更加干净一点才是,而且这种情况如果常人一想就会想到是她,那通电话正是印证了这个结果,但是…… 八周大的孩子,连老板都不知道他们曾经的存在,林举荷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只是陈沛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 他已经跑下楼去找许颐时去了。 潇航站在楼上没拦住,叹了口气。 目前的情况,如果真的是林举荷做的,或许事情还好解决一点,如果是别人做的,只怕…… 楼下。 许颐时在乐乐的病床旁边支起了一个小沙发,陈沛走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乐乐情况稳定,他进来守着了,就把原本守在房间里的护士跟医生支出去了。 陈沛走进去之后关上了门。 许颐时抬眸看了他一眼。 “有话就说。” 很自然的明白他肯定想说什么,沉声说了一句。 他正在看微信里那边发来的几段视频,看向陈沛的时候按下了暂停。 “阿时,我们还是朋友吗?” 陈沛会说解语流产的事儿,但是在那之前他还是想要因为许颐时竟然瞒着他把关于乐乐的一切都办好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陈沛也是乐乐的医生,他做这些事儿竟然连自己都瞒着,陈沛觉得很愤怒。 许颐时勾唇睨着陈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他没有穿西装,只穿了一声浅灰色的休闲运动装,坐在沙发上,妖孽尊贵的容貌,凌冽的眼光,那身休闲装把他装裹得比穿着西装更冷艳优雅,优雅到冷漠。 阳光斜斜的从落地窗外打进来,细碎的在他身上跳跃,让他浑身上下蒙上了一层震慑人心的魅力。 他没说话,却已经用眼神回答了陈沛的问题。 如果他不把陈沛当朋友的话,别说是进来这栋别墅,便是靠近他三公里外的地方都需要跟他报备。 陈沛明白了。 叹了口气。 “阿时,我知道你有能力,但是你有的时候做事儿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多一个伙伴,你这样不声不响的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会让我这个乐乐的干爹觉得很没面子的。” 总觉得跟许颐时比起来他真的是太没用了有木有。 说着,陈沛走到了许颐时身边,从衣兜里摸出一个防水袋。 递到了许颐时面前。 “这是什么?” 许颐时伸手接过袋子,敏锐的嗅觉闻到了袋子上的百合花香的味道。 “百合?” “是百合花的花粉。” 陈沛再从手机里调出了几张照片递到了许颐时的面前。 那是他照的这些花粉的成分检测结果的照片。 “这些百合花的花粉是从和风御景别墅里的百合花里面提取的,这是花粉的成分,我们发现这个里面含有1:2的米非司酮,也就是堕胎药。导致解语流产的罪魁祸首。” 陈沛一边解释一边把照片划给许颐时看。 只是许颐时的目光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仿佛已经知晓一切。 陈沛惊讶。 “你不觉得震惊吗?做这件事儿的人手段太狠了,这么高浓度的米非司酮通过吸入导致解语流产,所以才会那么快,让我们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震惊过了。” 许颐时淡淡的说了一句,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对话框里的一段视频。 视频是一家花店的门口,天色朦胧画面看不太真切。 但是看得到一个人影在花店门口徘徊,很快,花店的门开了,人影快速闪进了花店里面。 视频结束。 陈沛有些莫名。 “这……” “这是阳城的一家花店,离京市六七百公里,但是和风御景里的百合都是这家花店送过去的。” “京市没有花店卖百合吗?” 陈沛惊。 “没有花店卖有高浓度堕胎药的百合。” 许颐时的眼底闪过了一抹寒光。 “那这个人是谁?” 这个人影这样乍一看,陈沛没觉得熟悉。 应该不是认识的人。 难道是林举荷找的其他人? 也是,她这样地位的人要动手肯定不会脏了自己的手,肯定会授意别人去做。 “是林苏。” 许颐时薄唇微动。 林苏两个字听入陈沛的耳中,如雷炸开在了他头顶。 林苏。 是林举荷的姐姐。 是林家女儿里的老大。 跟林举荷关系不好。 但是她是林弯弯的亲姐姐,很护着林弯弯。 这…… 陈沛眼里闪过一丝不相信。 第五十七章:许颐时知道一切 - 解语 - 艾弋孤 进屋之后,解语躺在床上跟林弯弯通电话。 电话是她打出去的,但是主要的还是林弯弯说,她听。 林弯弯把京市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儿都说了个遍,还告诉解语她之前所在的那家公司倒闭了,据说是因为安娜把解语开除之后还想着去找许颐时要那三个亿,还威胁许颐时要是不给的话就是违约,违约要赔偿十倍的违约金。 那就是三十亿。 解语也是佩服安娜的大胃口,这个可不是一次想要吃撑死,是想一次把她家族往上数往下数总共八代的人都要撑死,躺坟墓里的人都能撑得活过来的那种…… “当然,我姐夫是那种能被威胁的吗?动动手指甲盖儿就把它掐死了。” 林弯弯在那边说得颇为自豪,仿佛这事儿一过,许颐时又回到了她心中的那个神坛上。 不可超越。 “她也真是够蠢的。” 解语吐槽了一句。 说起来解语跟安娜关系并不好,安娜是她的上级,却一直压着她,如果不是安娜,解语的事业早就更上一层楼了。 不过如今听到安娜出事儿,她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仿佛就是听到一个不相关的人遭了秧。 好的坏的也就那样了。 “不光是蠢,还贪,太贪心了。” 林弯弯感叹,“之前她纵容那些人弄臭你的名声就打的是想逃独吞这三个亿的主意,却不知道那三个亿可是我姐夫给你的,她想要?下辈子吧。” “话说,那个公司倒闭之后,你那个小助理还来找我了我呢,跟我问你在哪,还想跟着你走。” 林弯弯继续说,“你那个小助理看起来挺老实的,每次我去找你她都一脸害怕的样子。” “内心里胆子也不小。” 解语笑了笑,“那份合同许氏直接给我的,我没有给公司其他人看过,除了我,就她能进我办公室,你觉得是谁把合同给安娜看的?”解语都快忘了那个小助理叫什么了,只记得她畏畏缩缩的模样,以及看自己的时候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眼神。 总是让人浑身不舒服的。 所以摸清楚一切反应过来是她偷看了合同再告诉安娜的时候解语还觉得挺惊奇的。 不过也不奇怪,有的人就是两面三刀的,在表面越表现出怕一个人,在背后捅那个人刀子的时候才越狠。 这次是解语没有把自己的软肋展现出来,不然她可以肯定他们这群人往自己身上捅刀子的时候绝对是一刀一刀的都准确无误的捅到软肋上的。 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解语本来对身边的人都不够交心,并不会留太多的话柄在他们的手里,所以抽离的时候才更加的干脆利落。 也无所谓。 “我靠,幸亏我没有觉得她可怜留下她。” 林弯弯在那边听了解语一番平静的叙述之后惊了一下。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是这个道理。” “也是。” 林弯弯那边应了两声,又问解语现在身体好些了没。 “还行。” 把话题从京市那些有的没的的事情上扯回来之后,解语想了想,跟林弯弯询问,“你人脉多,帮我查一查二十多年前在国内很出名的谢家的资料。” “啊?”那边被解语这突然拐弯的话题吓了一跳。 “我只知道二十几年前在京市挺叱咤风云的,姓谢,其他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解语对于这个家族的信息掌握得比较贫乏。 林弯弯那边“唔”了一声。 “可以问问为什么要查吗?” “不可以。” 解语回答干脆。 “那行,我找人帮你查查,谢这个姓这几年在京市没有怎么听到过呢,二十年前,那就真挺久远了。” 林弯弯在那边咋舌了一声,不过解语不想她多问,她也就乖乖闭嘴不问那么多了。 要挂电话,解语这边却突然打住了一下。 “对了。” 解语动了动身子,在床上翻了翻身子,从床头摸过自己的笔记本,打开。 “怎么了?” “我想看看我出事儿那天和风御景的监控,你找人帮我调一下发我邮箱。” 解语在电脑上面输入密码,点开邮箱,对着电话那边说了一句。 电话那头的林弯弯言语滞了一下。 “好端端的看监控干什么?” 她问。 “有一个问题,需要确认一下。” 解语半躺在床上夹着电话,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了一阵儿。 “是你出事儿那天?有什么问题吗?” “是有点问题,我刚才确认了一下,我那几天没有在任何一家花店定过百合花,但是我记得那天我家里跟院子里都有很多百合的盆栽,奇怪。”解语点开的网页是她在城市花店的会员消费页面。 这家花店是京市花卉市场里品种最全面的花店,解语一直都在她家买花,但是她查了一下,她最后一次在她家下单送花已经是号几个月前的事儿了。 突然想到百合花,是因为她进屋的时候闻到满屋子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被刺激得打了一个喷嚏,但是就是在这个喷嚏之下,她神经一动想起的那天和风御景里那浓郁的百合花的味道,其实这是两种完全不相关的味道,消毒水跟百合花的味道,但是有的时候记忆的串联就是这么奇妙。某一个无意的触动就能牵连起一系列的回忆。 回忆起那天满院子的百合花,解语觉得挺奇怪的。 那个时候她已经找人帮她从和风御景里把东西都搬走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已经不住那里了,会是谁往那个地方送花呢? “我帮你查查。” 林弯弯那边沉沉的应了一声,“你怀疑是有人在百合花上动手脚?但是百合花的香味会造成流产吗?” “万一百合花了有其他的东西呢?” 解语猜想。 但是不确定。 她又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打了一阵儿。 在百度里输入了一个问题。 “百合花的香味浓郁了会导致流产吗?” 浏览了一圈儿下来,答案是否定的。 不会。 至少在人类能吸入的最大限度的量上来看,不会。 “你等着,我给你查查。” 林弯弯那边要挂电话。 “等等。” 解语又愣了一下,心里还是纠结了数秒,“还是先查谢家的事儿吧。” “不耽搁。” 林弯弯那边挂了电话。 解语捏着手机想了想,皱眉,然后试探性的在网上输入了“吸入米非司酮粉末”,“米非司酮粉末致流产”。 输入这些字眼,网上就出现了很多的有关新闻。 解语一则一则的点开看,发现这些案件的情节几乎比宫斗里的情节都奇特。 越往下看,就越是心惊。 总之一句话总结出来就是,米非司酮的粉末跟药片一样,是可致流产的。 解语啪的一声把电脑合上了。 力道有些重。 合上电脑的时候,尧方木刚好推门进来,他被解语这个动静吓了一跳。 捏着门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倒是解语做深呼吸调整情绪的时候扭头看到了他。 “不进来?” 解语挑眉看着尧方木。 他们家是个小三室,现在解铭没在家,尧方木肯定不方便就在客厅待着。 解语往床里面挪了挪。 尧方木走了进来,有些局促。 主要还是想到了云町好跟他说的那些话。 一时间,解,跟谢这两个字就像是掉进了他脑子里自动行成的旋涡一样,不断的绕来绕去绕来绕去。 都快把他给绕晕了。 “怎么了?” 尧方木走到床边坐下,注意到解语的手正紧紧的捏着手机,问了一句。 “没事。” 解语倒是注意到了尧方木的不自然,“你买烟迷路了?”小卖部就在楼下,他去了挺久的。 “啊?!没有没有。” 尧方木赶紧摆手,拉过一把沙发在床边坐下,伸手把她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拿走了,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一把。 “体温正常了,吃过药没?” 解语一把抓住他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捏了一把,白了他一眼:“你比我小几岁?” “问这干嘛?” 尧方木去倒了一杯温水,拿着药片递到了解语面前,“吃了。” “你比我小,咋还能跟我妈一样一样的。”这么耐心又这么烦人呢。 解语拿过药片吞了。 对着尧方木做了个鬼脸。 尧方木哭笑不得。 跟她妈一样吗? 尧方木想到了云町好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她说那个姓谢的来找她,让她帮忙打听府山县的一个姓谢的家庭,男人叫谢宁,女的叫眉舒,大约二十二年前搬过来的,来府山县的时候应该还带着一个婴儿…… 只是云町好把整个府山翻来覆去的都找遍了,都找不到符合这个描述的姓谢的人家。 不过她倒是灵机一转想到了解家。 读音类似。 二十一二年前搬过来的。 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婴儿,解语。 所有条件都符合。 只是,一个姓谢。 一个姓解(xie)。 那个姓谢的人还给了一张照片的,是很年轻的男女合照,那个年代的合照还是黑白的二寸照片,但是仅从照片是无法辨别的,因为二十年,人的相貌会变得很彻底。 所以这是云町好接近解铭的最根本的原因,她布这个局已经布了很久了,久到马上就可以收网了,因为她之前带家政阿姨们来打扫的时候顺走了解国归的牙刷以及洗脸的毛巾。 最后一步就是把毛巾送到那个姓谢的人手里进行鉴定了。 只是在她进行最后一步之前,尧方木拦住了她。 不,应该是尧方木给了她更高的报酬让她暂缓把那些样本送出去呀。 毕竟云町好真的是一个现实的人。 现实到无论什么都可以用金钱去衡量。 所以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尧方木的钱到位了,她不仅答应暂缓跟那边联系,还把那个姓谢的人的名片给了尧方木。 所以现在尧方木挺好奇的,到底解语他们家跟这个谢家是个什么关系呢。 尧方木跟云町好打听了一下这个谢家,云町好只是神秘一笑告诉他小孩子不要去打听那些大人们的事儿,总之警告尧方木一句话就是,惹不起的人就不要去招惹。 尧方木都惹不起的人…… 尧方木背后可是林家跟尧家两大家族好不好?! 在京市都可以横着走的人了,还会有他惹不起的人? 尧方木怀疑云町好这句话的真实性,但是云町好说这句话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所以尧方木现在简直要纠结死了。 纠结到底要不要问解语。 “你咋了?” 解语注意到尧方木在发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发什么呆?” “啊?没有没有。” 尧方木赶紧回神,双手交叉搓了搓手指,在沙发上坐正了,“我刚才在楼下遇见云町好来着呢……” “云町好?” 解语诧异,“她还没走?还是她一直在楼下等着你的?”貌似应该是后者。 “她跟我说了些事儿,我觉得匪夷所思,就是……” “……叮叮叮。” 就在尧方木正准备开口说那个姓谢的人的时候,解语的手机响了起来。 解语拿起来看,是许颐时。 尧方木也看到了来电显示上的一个许字,知道是许颐时的电话,目光黯了一下。 “你说云町好跟你说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儿?” 解语没理会在叮叮响的手机,看了尧方木一眼。 尧方木“啊”了一声,伸手挠了挠头,笑了一下。 “你先接电话吧,那件事儿我之后再说。” 解语没有当着尧方木接电话,但是他可以从她的细微眼神里看出她其实是想接那通电话的。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尧方木都没有理由不让解语接那通电话。 所以他笑了两声走出了卧室。 解语看着尧方木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目光走远了,扯到了心脏。 只是她不会任由这种情绪乱窜的。 解语收回目光,伸手拿起了手机。 滑动屏幕接听了电话。 “嗯?” 她嗯了一声。 语调上扬。 这是她跟许颐时接电话时候的惯用开头词,即便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但是这种微小的习惯真的是无法改变的。 她也不想一开口就这样说。 但是说出口之后才发觉到唐突了,想收回,却已经迟了。 “在休息?” 许颐时在那边问。 音调沉沉。 传到她的耳中却犹如天鹅绒滑过耳际一般的能牵扯出一阵颤栗。 解语羞愧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咬牙没有回答他。 “我知道你在休息。” 解语不回答,许颐时也知道她会是种什么模样。 轻笑两声,“需要我帮你带什么??” “你什么时候过来?” 解语问他,“乐乐好些了吗?” “今天醒过来了,情况不错。” “跟她说了要来你那里,她很开心。” 许颐时一连说了两句话,解语听到他似乎在走动,像是换位置接电话了。 解语笑了笑。 “真的吗?她的身体情况能坐飞机过来吗?”大巴是不可行的,坐飞机的话解语也挺担心下飞机之后的这段路程的。 “医用直升机,停机场在你家小区后山的停车场。” 许颐时简短的解释了一句。 解语惊呆了。 她家小区靠山,后山确实是有个停车场,只是那上面是个景区,那是景区的停车场。 “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区后面有个停车场?” 后知后觉的她着急追问了一句。 “我知道一切。” 许颐时淡淡的说了一句。 解语肯定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肯定是是带着笑的,邪魅的笑容,足以勾引一切。 “不是说要给我带东西的么?我记得和风御景的那个别墅里挺多百合的,你带几盆给我。” 解语转移话题,不想跟许颐时讨论他了解什么这个话题了。 他了解得太多了。 跟他再说下去,她会觉得自己已经赤裸裸了。 “府山没有百合花?” 许颐时倒不是惊讶,但是还是问了一句。 “这里的百合花不如京市那边的开得好,而且我就要我院子里的那些。” 解语强调了一遍。 “嗯,我知道,你念旧。” 许颐时那边自顾自的解释了一遍,她念旧这三个字似乎别有深意。 “记得带给我。” 解语要百合花才不是什么念旧,她只是想要看一看那些花里面到底有没有猫腻。 如果在真的有猫腻在里面的话,时间没过去太久,一定会有些残留在里面的。 她能查得出来。 “嗯,记下了。” 许颐时那边简短的答应了。 很快,两人都沉默了。 解语沉默是想着到底会是谁会这么心狠手辣的对自己下手。 怀孕八周,她自己都尚未察觉,会是谁比她先察觉她已经怀孕了。 林举荷跟安萌吗? 不知道为什么,解语觉得不应该如此。 她们会这么早察觉到她怀孕的事儿吗?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除非她们在她身边放了一个24小时的监控。 “最近身体还好?” 许颐时那边出声,打断了存在在无线电波里漫长又寂寂的沉默。 解语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这样的一个男人,连问话都不会用语气词,冷清又霸道。 但是刚才那句话确实真实的在关心她。 “回府山之后又去了一趟医院。”想了想,解语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情况还行。” “近期不要出门,我会带医生过来。” 那边霸道的丢出这句话,把解语噎了一下。 “你干什么?这里有医院,也有医生,你带医生来干什么,你……” “这些不需要你操心。” 男人说出这句话之后那边似乎有人喊了他一声,他随即低声轻声跟解语告别。 “乖乖等着我。” 他的语气里有哄着她的语调,虽然霸道如常。 解语听到乖乖两个字,本来是气愤的,但是却瞬间面红耳赤,冷哼了一声之后挂了电话。 不由分说的。 她不能再跟许颐时说话了,她在他面前,在他的手里就像是一只被牵制着的提线木偶一样,毫无翻身之力。 她得打破这种局面。 如果她还要继续跟他相处下去的话。 只是这一刻解语有些迷茫了。 她忘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她为什么要跟他继续相处下去? 因为爱? 还是因为存在在骨子里的基因决定的她的人生走向? * 别墅中。 许颐时挂断电话之后坐到了沙发上。 潇航捏着一叠资料走了上来。 “老板,这是元禾送过来的协议,说是夫,林举荷送到公司里去的,你要不要看看?” 他才从山脚下开车狂奔上来,走路还有些微喘。 许颐时从沙发上伸出手结果潇航手里的文件,全部丢进了垃圾桶里。 “老板?” 潇航额头冒汗。 连看都不看一眼吗? 这好歹也是他大老远的从山下接上来的,因为这座山不允许外人进出,连元禾都没有去权限上来。 “你觉得她会在资料里写什么?” 许颐时只是拿着手机翻看着电话联系人,连眼眸都没有抬的问潇航。 “额,这个,我,我……”他还真不知道。 毕竟林举荷那个人吧…… “总结就是五个字,不同意离婚。” 许颐时点名要点后抬眸看着潇航,“还有必要看吗?” 潇航被问到了,抹汗。 似乎是真的没必要。 毕竟老板这次可不是要跟林举荷商量,而是通知她。 既然是通知,又怎么轮得到她来说话呢。 “那老板,现在开始准备去府山的事情了吗?” 乐乐已经醒了,并且恢复得不错。 “先安排一次见面。” 许颐时滑动在手机屏幕上的修长的手指止在了屏幕上,停在了一个手机联系人的号码上面。 “三个小时后,见林弯弯,选个隐蔽点的地方。” “好。” 潇航不知道为什么许颐时要见林弯弯,但是既然老板吩咐了,他照办就行了。 这边,许颐时已经点开了手机联系人里林弯弯的号码。 拨出去,那边几乎是瞬间,一秒就接通了。 “呵,等着我的电话?” 许颐时轻笑了两声,薄凉的声音里皆是嘲讽。 “三个小时候过来见我,地址会有人发给你。” 没有跟那边废话,也不在乎那边到底说了什么,丢下这句话之后,他挂断了电话。 他的表情,呼吸,语气都很平静。 只是他捏着手机的手却已经握紧,青筋暴起。 第五十八章:他们知道冯佩琅的事情了 - 解语 - 艾弋孤 淮南会所。 山色楼。 是许颐时定的跟林弯弯见面的地方。 此处在淮南会所最里处的山窝里。 虽然是在山坳里,但是却有曲径通幽处的妙意。 从外面往里走,开车一小时,水路半小时,还得坐缆车。 可谓是跋山涉水。 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是世外桃源。 同时,也是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林弯弯收到地址的时候林苏也在边上。 林苏看到山色楼这三个字的时候脸色一白。 “他想干什么?” 约在那种地方见面,他要是把林弯弯宰了都没人知道。 “还能干什么。” 自然是算账。 因为解语流产的事情。 为了他的孩子,总不能是谈心。 林弯弯看着短信,唇角抹起一抹淡笑。 目光却放在了一边的电脑屏幕上。 屏幕上是一封邮件。 邮件的内容是有关解语跟她说的谢家的全部资料。 资料里囊括了谢家的发家史,做的每一笔合法的违法的生意,以及每一脉的后代的的发展轨迹。 这个邮件有好几个g。 花光了林弯弯的所有家当去查。 目前看来,也算是值了。 林弯弯的目光久久的落在邮件上被她标红的谢家家谱中一个叫谢宁的名字上。 谢宁这一支往下,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而问号下面,却标注了一个解字。 解。 多音字,可读解。 也可读xie。 当年她刚跟解语认识的时候曾经不下百次的读错她的名字。 就跟着解语花解语花去读jie。 结果每一次解语都很有耐心的纠正她。 “是xie,xie,解甲归田的xie。” “但是读解比较好听。”林弯弯每次都会据理力争。 “我之前也觉得,但是我爸说这关系到家族的血脉传承,如果读jie的话,xie家这根血脉就在这里变味儿了。” 这是解语的解释。 那个时候林弯弯还嘲笑解语家是什么神秘家族,还有血脉传承这一说。 解语也撇嘴表示大概有隐形的皇家骨血。 她也不知道。 不过现在应该是有所察觉了吧,所以才会叫她来查谢家的资料。 林弯弯退出浏览邮件的页面,把邮件下载保存到了u盘里。 然后又拷贝了好几份分别保存在其他的地方。 弄好之后,她的暗网页面里弹出一则信息。 ——阅后即焚。 林弯弯勾唇看了片刻。 回复了个ok的手势。 继续拷贝。 那边继续发警告消息过来。 ——如果让A发现被调查了,你我都完蛋。 A是她跟对方的交易暗号。 代指谢家。 林弯弯看到这句话,眉眼低沉片刻。 继续回复一个ok的手势。 然后关掉暗网的页面。 下线。 而一侧,林苏的注意力还是在许颐时发过来的那条短信上。 急得不行。 “弯弯,我去见他,让我去见他。” 林苏眼泪汪汪,“那些花也是我送过去的,他也只能查到我身上,让我去见他。”许颐时的惩罚,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林弯弯做这件事也是为了林苏,她不能让林弯弯去面对许颐时。 “现在谁去见他不是关键。” 林弯弯关掉手机,把电脑抱到膝盖上,手指敲击在电脑屏幕上,眉头微皱,“怎么力挽狂澜才是最重要的。” 力挽狂澜这四个字,被林弯弯咬得很重。 见此,林苏愣了一下。 “弯弯,你还有什么办法吗?许颐时已经知道是我们害得解语流产了,那可是他的孩子,还是一对双胞胎,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知道!” 林弯弯皱眉厉声打断了林苏的话。 她何尝不知道。 她就是因为知道许颐时对孩子的重视跟爱,才会兵行险招狠心利用解语肚子里的孩子的。 她想要借着这次流产将林举荷一次打死。 她知道这样做对不起解语,但是解语还年轻,还会继续有孩子的,但是她必须尽快把林举荷打败,因为林家老爷子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如果林举荷还得势,她势必是会分到最多的遗产以及得到最大权利的人。 而这样的结果对于她,对于林苏以及她们这一房林家的后代来说是致命打击。 以林举荷阴狠的性格,她是绝对会对她们赶尽杀绝的。 林家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她尚有所顾忌就能让林苏之前生的几个孩子都死于非命,要是林家老爷子死了…… 林弯弯从来信奉的都是自己的命运捏在自己手里,所以她才不会把自己后半生堵在林举荷阴晴不定的心情上。 她得先下手为强。 所以,她在察觉到解语嗜睡,胃口不佳之后多留了个心眼,比她更先的知道她怀孕了。 比她更先的,动手了。 只是她明明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 出了这种事儿,所有人第一个怀疑的都会是林举荷。 但是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让许颐时这么轻易的就查到了她身上? 她明明已经换掉了所有的监控,清理掉了所有的痕迹,就连买花送花她都是去的很远的地方的花店里挑选的。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呢? 林弯弯皱眉盯着电脑屏幕,非常非常的不懂。 “弯弯,你听姐姐的,让姐姐来承担这一切。”林苏眼里含着泪,走到林弯弯身边坐下,抓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想打压林举荷是为了替姐姐出头,但是弯弯,许颐时大概会看在你姐夫的面上放我一马,毕竟解语的孩子,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肯定……” “呵,你知道什么。” 林弯弯看了林苏一眼,眼里闪过一抹寒光。 “你去了,尧家就完蛋了,姐夫要完蛋,尧方木也是一样。”许颐时可不会看在谁的面子上对谁心慈手软的。 不,解语除外。 林弯弯深吸了一口气,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电脑合上,装进包里起身往外走。 “弯弯,你去哪?” “去见许颐时。” * 跟许颐时通过电话之后的当天晚上,解国归就从医院回来了。 他的大腿打了石膏,连轮椅都没得坐,只能躺床上。 尧方木大手笔从医院买了一辆护理床回家。 解语说他脑子抽了,他不理会不说还嘿嘿的笑。 当天晚上一家人都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吃饭的时候解国归想要拿出一家之主的架子再说解铭的事儿却被解语给堵住了。 解国归要解铭跟冯媛结婚,解语问他冯媛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解铭的,这婚也要结吗? 解国归脸色难看,到底还是没有把解语跟许颐时的事儿当着尧方木的面说出来。 他们以为尧方木不知道呢。 其实尧方木什么不知道? 解语觉得尧方木挺可怜的,至少是在她家呆得挺尴尬的。 不过尧方木本人是个傻乐的性格,没觉得尴尬不说还很自来熟的各种忙活。 半夜的时候云町好给解语发微信了。 发的是鉴定结果。 解语还没来得及把鉴定结果图片点开看,就看到了云町好说的恭喜两个字。 恭喜。 孩子不是解铭的。 解语看了图片,看到上面不支持样本1跟样本2之间的生物学父子关系这几个字的时候,一瞬间的,瞌睡醒了。 视线是模糊的,手也是抖的。 这是这么长时间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对的。 这种感觉,真好。 大半夜的,不知道江眉跟解国归睡了没,解语把图片转给尧方木了。 尧方木那边秒回了一个:卧槽!!!! 然后她就听到从解铭房间里传来的乒乒砰砰的声音。 听声音,是解铭起来了,在跟尧方木说着什么。 隐隐约约的解语听到他说的好像是就知道不是的,他就知道,不然他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像是在笑,也像是在嚎啕大哭。 总之是压抑的情绪的突然爆炸。 他就知道。 解语听到这里,勾唇笑了笑。 * 山色楼。 林弯弯在里面等到了半夜,许颐时才来。 他是坐直升飞机来的,来见林弯弯应该纯属顺路。 大厅里,林弯弯看到许颐时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窝在沙发里的身子没有起来,只是咧嘴对着他笑了一阵儿。 许颐时走近了,就站在她前面,三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一张英俊得过分的脸出现在眼前,高挺的鼻梁,乌黑深邃的瞳孔,利刃一般的目光,薄唇向上挑起,没有半分笑意,反而带着一丝嘲讽的弧度。 目光里是冰雪暴。 席卷了出来,让人颤栗。 “姐夫,跟我约在这里见面,不怕我姐误会呀?” 林弯弯被许颐时盯得坐不住了,才慢悠悠的起身。 只是刚站稳,膝盖就被猛踹了一脚。 她双膝一弯,本来是要跪下的,但是她撑住了一边的沙发,没有跪。 那一脚是跟在许颐时身边的保镖踹得。 极其大力,没有留情。 林弯弯没跪下,但是也站不直了。 伸手撑着沙发,浑身都在抖。 是痛的。 许颐时走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 双腿优雅叠放,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缓慢悠闲的看着林弯弯。 眸子里冷冷的。 “呵,呵呵,姐夫你还真是狠心呢。” 林弯弯的腿打不直了,钻心的疼几乎要撕碎她的神智。 她咬牙,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她扶着沙发转过身来看着许颐时。 优雅的男人就坐在她面前,浑然天成的尊贵把他浑身的时嗜血杀气都敛尽。 “林弯弯,我不打女人。” “所以,给你两个选择,你是让尧大林替你断掉一双手,还是让尧方木替你断掉一双手。” 许颐时沉沉的开了口。 富有磁性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是比死亡更恐怖的威胁。 林弯弯抬眸,不可置信的盯着许颐时。 “姐夫,他们可都是你的亲人!!!!!” “被你杀死的两个孩子才是我的亲人。” 许颐时缓慢站直了身子,一步步的走到了林弯弯面前,对着她勾唇,“选。” “我不选!!” 林弯弯咬牙!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让解语流产了,我承担,你要我的命我也认了,你休想动我姐夫跟尧方木!” 她预料到了许颐时的狠心,却没有预料到他的冷情。 “当然一人做事一人当。姚大林跟尧方木,你选一个,林苏选一个。我不会让他两偿命已经是最后的仁慈。” 说着,许颐时走回坐下,静静的看着林弯弯。 林弯弯眼睛里最后一寸的镇定都已经被撕碎了。 因为她惊颤,许颐时给她的不是个选择。 是呀,他什么时候给过别人选择呢。 他总是掌握一切。 “哈哈哈哈哈!!!许颐时,你要我姐夫跟尧方木的手掌有什么用呢?他们断了手掌,解语的孩子就能活过来了吗?你跟解语之间的情感裂缝就能弥补吗?许颐时,你太天真!你太无知!哈哈哈!!” 林弯弯笑,笑得坐在了沙发上,声音尖利,“你想要我跪下!我凭什么要跪你?这件事情上除了解语,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就算跪也不会给你下跪!” 说着,林弯弯在沙发上坐直,深呼吸一口气。 忍着颤,她开口。 “我选尧大林。” 她的眼里闪着冷光。 跟决绝。 许颐时微微挑眉。 “很好。” “尧方木的手,我用一样东西跟你换。” “凭什么我要跟你换?” 许颐时睨着她,单手撑着太阳穴。 “凭你不了解的解语的身世,我了解,凭她背后有一个谢家是你不知道的!” “谢家?” 许颐时被这两个字挑起了兴趣。 冷声重复了一遍。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谢家。” 林弯弯在赌,赌许颐时对她手里的东西的兴趣。 许颐时知道谢家的。 他既然注意了,就代表他有所了解。 只是,他表现出的兴趣缺缺让林弯弯的心再一次的沉入了谷底。 “你不想知道解语跟谢家是什么关系吗?” 林弯弯问许颐时。 言语急切。 许颐时笑。 眼眸里冷光犹如璀璨的星在闪烁。 “我知道。” “你知道?!!”林弯弯大惊。 “以前或许不知道,但是现在知道了,以后会知道更多。林弯弯,你能找到的东西,你觉得我找不到?”只是不想去找而已。 许颐时起身。 看了看手腕的手表。 时间差不多了。 他的冷眸睨了她一眼,抬脚往外走去。 “许颐时,你!你套我的话!!你!你无耻!!” 林弯弯冲起来对着他的背影大吼。 声音凄厉绝望。 许颐时脚步停住。 而后身子优雅半转过来睨着她。 “尧方木的手保住了,不是因为你提供的消息有多有用,而是因为我想到了更好的替换的东西。” “我要你亲手切掉自己的手指,外加尧家所有的产业全部捐给京市孤儿院。最后,你还得亲口告诉解语她流产的真相!” 丢下这句话后,许颐时冷笑转身。 往外走去。 他从来不会要求一命抵一命。 是有活着的人活得生不如死,死亡的仇恨才得以彰显。 而一瞬间,林弯弯的耳边如同有雷声轰鸣而过。 闪电也在一瞬间的炸开。 撕裂了她的世界。 * 第二天。 解家的气氛很好。 因为解铭的事儿终于有结果了。 孩子不是解铭的,冯媛再怎么闹腾解家都不会理亏了。 流言蜚语再可怕,也抵不过一纸现实。 赶上星期天,解铭不上学,江眉带着他跟尧方木去市场买菜,说要做顿好吃的。 解语的身体也恢复得不错,准备下楼走走晒晒太阳,就拎了袋垃圾下楼去丢。 丢垃圾的时候遇到了刚回来那次遇到的王阿姨。 她见到解语就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一样一把拉住了她。 “小语呀!这都回来多少天了,怎么都没见你出门呢?” 王阿姨穿着一件花大褂,绸缎的,在阳光下还真有点闪闪发光的意思。 解语笑,想把手从她的手里抽出来,结果她还越攥越紧了,一副解语不跟她把话说舒服就不让她离开的意思。 “小语呀,我看你都瘦了,是因为你弟弟那事儿急的吧?” 果然,话还等在这儿呢。 解语笑了笑,也不接她的话,只是伸手指了指手腕,“王阿姨,您手劲儿真大,这是要把我手给拧断呢。”不夸张,手腕都给大妈捏红了。 “啊,哈,你这孩子,大妈这不就是见到你高兴嘛。” “啊,高兴呀,我还以为我跟你有仇呢。”解语继续笑,好歹还是把手给抽回来了,她往垃圾桶那边走。 王阿姨就在后面跟着。 “昨天我瞅着你家挺热闹的呢,那个冯家的丫头搬走啦?你不回来不知道,她在你家都住了有好几个月了吧,那肚子眼见着一天天的大了起来……之前我们还以为她怀着的是……哪成想是解铭的娃,不过也是,你爸爸都那么大年纪了,那闹出这样的笑话可活不活了这!” “咱们都是老街坊老邻居了,别的也不多说了,王阿姨就觉得你们把人家一个那么大肚子的孕妇赶出门是不是不太好吗?听说她肚子里怀着的可是解铭的娃娃呢!你们这么做可是要遭报应的哦。” “我觉得呀你们还是找个时间去把人家给接回来才是正经的,要不我做中间人,我替你们去……” 王阿姨还在说。 解语本来准备往前走的脚步一滞,扭头。 视线直勾勾的就把王阿姨给锁死了。 王阿姨正自顾自的说得起劲儿,冷不丁的被解语这样的眼神儿一盯,吓了一跳。 “你这个孩子怎么,眼神儿这么凶呢?”她捂着胸口责怪解语。 解语勾唇:“王阿姨你刚才说冯媛肚子里的孩子是解铭的?她给你看了dna鉴定书了吗?还是她跟我弟上床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看着算着日子的?就算是那样,那你肯定是守着她知道她跟我弟上床之后没跟其他人上过床了。王阿姨,你这么关心冯媛,她是你的女儿吗?” 解语不是个嘴上留情的,三两句的就把王阿姨怼得脸色一阵儿青一阵儿白的。 “你胡说什么呢?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女儿,还有还有,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张嘴闭嘴就是上床上床的,还知不知羞了!!” “那您一口一个冯媛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弟弟的造谣,知羞不知羞?” 解语冷静的睨着王阿姨,“我可以在大街上随便逮个孕妇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孙子?你干吗?” “你,你怎么跟我说话的呢?你,你……” “我还能怎么说话,用嘴说话呗,不过我的话从嘴里说出来之前从脑子里过了一遍的,不跟阿姨您似的,话不过嘴巴自己往外跑。” 解语平静的看着王阿姨,“王阿姨,不知者无罪,我这次告诉您,冯媛肚子里的孩子跟我弟弟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如果您不信,您可以去守着冯媛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生下来之后我们再做一次亲子鉴定,亲子鉴定的费用我家可以出。” “这次告知您了,您可以琢磨可以思考,但是如果您再到处去散播冯媛的孩子是我弟弟的,那就是诽谤,我可以告你。并且一告一个准。” 说完,解语对着王阿姨勾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王阿姨听懂了吗?” “你!你!!你……”被解语的话弄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妇女指着她你你你你了半天后终于是没话说了,冷哼一声扭头离开了。 四周已经围上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解语刚才的解释他们应该也一个字不漏的听进去了,都纷纷窃窃私语。 没人再多说什么。 解语刚刚想转身离开,眼角刚挪开,就看到了一群身穿着白色丧服的人冲进了小区。 动静很大。 吵吵闹闹的跟了一群人在后面。 为首的端着一张黑白照片的正是冯德,冯德边上跟着的正在哭哭啼啼的是瘦小妇女是袁清平。 两人身后跟着六七个高高矮矮的男男女女。 全是冯佩琅的兄弟姊妹。 一群人一边走一边撒着黄纸,哭着要找解语偿命。 有人问这事怎么了。 有人认识他们,就说冯佩琅不是四年前就死了吗? 结果被这样一问,袁清平立刻扑倒在地,掏出了一沓医院的病例给他们看。 最后还有冯佩琅的死亡证明。 死亡时间是十几天前。 “解语害死了我儿子呀!!!我有出息的儿子呀!!你死得好惨!!你一个人死在医院里呀!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呀!你死得好惨!!” “解语好歹毒呀!让你在那个地方呆了四年呀!我的儿子呀!!” “偿命!我要让那个女人偿命!!她杀死了我儿子,四年前我儿子在大学里生了一场小病,结果她骗我们说是胃癌,结果我儿子前几天才死!是被这她害死的呀!!她害死了我的阿琅呀!!我有出息的儿子呀!!” 袁清平的声音尖锐,这么一吵,整个小区的人都围了上来。 而解语站在原地被她这些话像是一根一根的钉子一样给钉在了原地,半寸都挪动不得了。 到底,他们还是知道了冯佩琅的事情了。 第五十九章:许颐时带人来了 - 解语 - 艾弋孤 冯家当年对冯佩琅做过些什么,解语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第一步,哭。 第二步,表明家里没钱,对不起他。 第三步,反正他都是要死的人了,家里要装修房子,能支持就支持一点,父母也不能白白的把他养到十八岁。 第四步,换掉能联系的一切号码,手机号,座机号。 第五步,冯佩琅的心死了。 至少解语看到的是这样的一个过程。 冯家的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把一颗活蹦乱跳的心给逼得死透。 而且这些人的无耻在于他们不在乎自己做过什么,他们只在乎眼下最大利益可以得到什么。 眼下,他们最大的利益就是要求解语赔偿。 人群被他们吸引过去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他们围了起来。 围得住他们的样子,但是圈不住他们尖锐吵闹的声音。 解语不想去听,不想去理会,但是那些声音却依旧一个劲儿的往她的耳朵里钻。 像是蛇。 像是魔鬼的利爪。 她不是在心痛伤心自己,而是在替冯佩琅伤心泣血。 有这样的家人,不是他的错。 所以解语今天或者是以后会遭遇的所有的事儿,她都不会怪冯佩琅。 “诶,不对呀!我记得当年不是你说的你儿子说不治了吗?还说他是胃癌,看也看不好了最后还人财两空。” 围观的人有记性好的,还记得当年的那些事儿,嘀咕问了一句。 毕竟当年冯家在府山县也是奇葩得一绝,而偏偏他家的大儿子冯佩琅是个争气的,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上了京大,惹得不少人羡慕不已。 结果好景不长,大学九月开学,十一月就从京市传来冯佩琅得了胃癌的消息。 十八岁的年纪,竟然得了这样一个不治之症,所有人都惋惜不已。 而冯家人哭天抢地了几天之后就对外放话说冯佩琅自己说不治了,反正胃癌晚期治也治不好了,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的结局,拖累家里。 那个时候这件事儿在府山县传得沸沸扬扬的,所有人都惋惜,还有人凑钱给他治病呢。 结果袁清平跟冯德哭了一阵儿闹了一阵儿之后再有人问他们冯佩琅咋样了,他们的回答是人没了。 没治好。 冯媛去京市看了,送了他最后一程。 当年这事儿动静并不小,从发生到结束过程不到三个月,不少人都觉得惊奇。 现如今冯家人竟然说冯佩琅十几天前才死,还闹着找到解家来了。 这…… 总之,围观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冯佩琅竟然十几天前才死。 更不可思议他们家找解家干啥。 毕竟当年说冯佩琅死了的也是冯家人不是别人。 这一人问一句,七嘴八舌的就有人把当年的那件事儿说了个完完整整。 冯家人脸色难看。 几个举着黄纸披着白孝的年轻人脸上有些讪讪了。 而袁清平却依旧面不改色,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儿子当年才不是胃癌,那个时候只是胃病!是解语这个贱人,狐狸精,她想要我家阿琅跟我们决裂,所以才骗我们是胃癌的,那个时候我家媛媛去,其实连阿琅都没见上! 你们看你们看我儿子的检查病历,是这几年才恶化成胃癌的,都是解语那个狐狸精骗我们的!!” “就是,我哥当初身体好着呢,怎么会一去上大学就得胃癌了!都是解语害的!” 跟着袁清平一起嚷嚷的女生叫冯琦,是冯佩琅的妹妹,比冯媛大一岁。 在解语的记忆里,冯琦在高中毕业之后就去京市打工了,这几年也一直在京市。 当年冯佩琅出事儿的时候她也在京市,却没有来医院看过一眼。 现在她倒是出现了。 看样子混得还不错,身上背的包包是lv经典款。 “你们这话说的,人家小姑娘怎么就能给你儿子害成胃癌呢,这又不是下毒什么的,倒是你们家……” “你说什么呢,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揍你?我儿子不是她害的难不成还能自己得癌症?别的不说,就说我儿子得病,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跟家里联系,为什么这么多年在京市,那个狐狸精每年都回来,就是不让我儿子跟我们联系?还有,我儿子前段时间才死,为什么她回来了都不跟我们通个气儿?还不是心里有鬼!!” “你们不知道,这个狐狸精可不是个善茬,在大城市给大老板当小三不说,还吊着我儿子,把我儿子这几年挣的钱全独吞了!现在我儿子死了,她不仅一个子儿都不吐出来,连消息都不给我们放一个,还有没有天理了!!啊!还有没有天理了呀那我的天呀!!” 冯德粗着脖子一阵吼,立刻就没有人敢说其他的了。 嘀嘀咕咕的议论。 也是,这人活着的,怎么就能不跟家里联系呢。 而且这人死了,于情于理的,知情的人也得跟他家人放个信儿比较好。 一瞬间的,人们议论的话题逐渐转向批判解语了。 而且还有人捕捉到刚才冯德说的她给人当小三儿的事儿了,都在问是咋回事怎么个情况。 冯德被问了,立刻添油加醋的说起了解语在京市做人小三还想逼死原配跟原配得了白血病病重的女儿的事儿。 “没想到那丫头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竟然还是这样的人!!” “哎,我就说她这次回家狂成那个样子是为啥呢,原来是给人做小三挣了钱呢!嘿,还真是有两个脏钱不得了了!刚才还骂我呢,说我不知羞,我看呀她知羞。知羞给人做小三儿!!” 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被解语怼了一通的王阿姨,“你们是不知道,她回来那天我就见着她了,看着她带着个男人回来的,开了辆小车,就想着这么多年的邻居了,搭个顺风车回来,结果呢,呵,她可牛上天了,直接不让我上车,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有本事呢!结果还不是下贱的玩意儿,当小三儿,我闺女要是给别人当小三儿,我得掐死她我跟你们说。” “王大姐,你刚才看见那狐狸精了?她在哪儿呢?” 袁清平见到好不容易有人跟自己意见统一了,赶紧抓着她问。 “刚才她丢垃圾呢,垃圾桶那边。走,我跟你们一起去,堵那个不要脸的贱三去!” 说着,人群里就破开了一个口子,王阿姨领着袁清平从里面走了出来。 结果一出来,他们就看到解语正站在人群边缘冷冷睨着他们。 单薄消瘦的女人。 穿着朴素的家居服。 就冷冷清清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十分平静。 “抓住她!抓住她!!狐狸精!我要撕碎你的脸,我要你给我儿子偿命!!” 袁清平看到解语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对着她扑了上来。 解语没动,却在她扑上来的时候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把她往前扯了一截。 “偿命?” 解语盯着袁清平,就把她的脸扯到里自己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盯着她,“你想要我怎么给你的儿子偿命?杀了我?怎么杀?用你们冯家人特有的吸血鬼特质?让我赔钱,榨干我身上每一分钱?这次的理由是什么呢?袁清平?让我想想,你上次找冯佩琅要钱,在知道他得了胃癌之后你说家里要修房子,说不能白养他十八年,他存了两万三千五百块,你拿走了两万块,说留三千块给他让他买点好的补一补身子。三千块,他也留下了,想做一次化疗,结果呢,冯媛找他要走了,说她要买教科书。” “袁清平,还记得吗?当年那些事儿?” 解语质问袁清平,语气平静的说出当年的种种。 当年的那些事儿,袁清平是记得的。 至少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那道心虚的光说明她是记得的。 但是那也只是一秒钟的心虚。 下一秒,她挣脱了解语的束缚,撒泼打滚儿。 “你凭什么污蔑我们?狐狸精,小三,贱人,你说我找阿琅要钱了,证据呢?你这么多年把阿琅的钱榨干净了,现在还反咬我们一口,你还钱!你赔偿!我要告你,我告诉你!我要告你,我要让你赔钱!!” 袁清平在地上挣扎。 解语冷笑,她觉得大概现在她终于说出她想说的了。 赔钱。 解语哈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狐狸精!你还笑,你害死了我儿子,你还笑!!” “袁大姐,你可不能跟她一样见识,她是做小三的,脸皮厚着呢,当然笑得出来了。” 王阿姨在一边讥讽开口,添油加醋。 “她是在笑你们这群人太过贪心了!!” 突然,一道清脆的女声在人群那边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同时,解语也朝那边看了一眼。 瘦小的身影站在人群后面,穿着粉红色护士服,有点瑟瑟发抖但是却在极致的想要展现出勇气。 看到她的脸的时候,解语愣了一下。 是小葵。 她来这里干什么? 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两个穿着西装的保镖的时候,解语似乎也有点了解了。 “你是谁?这里轮得到你来说话吗?” 冯琦冲上去,厉声质问。 结果还没靠近小葵就被那两个保镖给拦下来了。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打人吗?你们……” “我是青城医院肿瘤科的护士,我叫于小葵,我同时也是冯佩琅的护士,负责冯佩琅四年。” “我来这里是要送冯佩琅四年的所有病历,以及在医院里所有的消费清单,您是冯佩琅的什么人?直系亲属吗?” 小葵看着冯琦。 解语走到了她面前,小葵见到熟人终于没有那么紧张了,赶紧对着她笑了一下。 “解小姐!” “小葵,你怎么在这儿?” 解语看着小葵,注意到他旁边的两个保镖见到自己之后还跟自己行了注目礼。 心里有些明白了。 小葵贴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是许先生。” 许颐时了。 “他人呢?” 解语问小葵。 “先生马上过来,小葵会协助解小姐您处理眼下的麻烦。” 保镖说着,从随手拎着的箱子里抱出来好大几叠病历。 按照时间段区分。 从四年前十月份开始。 一直到去世前。 “这里是冯先生在青城医院在册的所有的病历。” 小葵解释。 然后保镖再从另外一个箱子里拿出一大叠的缴费清单。 高度堆起来有半米左右。 “这是冯先生生病以来每一次检查,拿药,手术,的费用清单,上面这张是所有费用清单的总和,一共五百六十三万五千八百零三元七毛。” 小葵拿起那张总和的清单,递到了冯琦面前,“您好,如果您是冯先生的直系亲属,还麻烦您确认一下这张清单,然后认缴一下这些费用,这里是费用详情,如果您不方便现在看,我可以发给您电子版的。” “你放屁!!!” 冯琦一把撕掉了小葵递过来的那张纸,伸手指着小葵,“你算哪门子护士,你说你是护士你就是?我还说我是天王老子呢?你跟我要钱,你跟我搞诈骗是吧?啊?!你就是不是跟解语这个狐狸精是一伙儿的?啊?你们合伙诈骗的是吧?啊?!” 冯琦盯着小葵,言语咄咄,但是眼里却是虚的。 因为那一摞摞的病历没法造假。 那收费单上的医院的盖章,红艳艳的,也不是作假。 但是那可是几百万……好几百万呀! “女士,您撕掉的只是一份总和,这里的病历,每一份每一张上面都有金额,至于您说的我是假的,我这里有我的身份证,我的工作证,还有……” “……还有他。”突然,一道凌冽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熟悉的,冷冷的。 解语身子一颤,急忙回头,一眼就看到了许颐时那高大修长的身影。 他穿着风衣,带着棒球帽,逆光而站,墨黑的碎发,挺拔的身材,浑然天成的尊贵。 一双眸狭长深邃,鼻梁挺直,薄唇如刀削般性感迷人……他的五官象是最好的艺术家耗尽了一生心血雕琢而成,完美得无可挑剔。 他身侧跟着一位穿着公安干警正装的精神烁烁的中年男人。 解语的目光从许颐时身上落在了那中年男人身上。 微微皱眉。 这人她挺眼熟的。 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了。 “林局来这里干什么?” 人群里有人疑惑的问了一句。 林局。 解语想起来了。 他是公安局的局长。 他来这里? “林局来这里做公证。” 许颐时走到解语身边,身后轻拦住了她的腰。 手指碰到解语身体的时候解语浑身颤了颤,赶紧回头看着他。 一仰头视线就撞到了他深邃如同墨色夜空的视线里。 他微微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别紧张。” 三个字,声音听起来比电话里更像是高级的天鹅绒拂过脸颊。 解语的脸瞬间如同火烧。 赶紧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没错,我来这里做公证,大家不要觉得这个护士是骗子,我已经确认过了,她确实是青城医院肿瘤科的护士,并且也确实负责了冯佩琅四年。冯佩琅是我县人员,如果我有偏袒,肯定也是会偏袒于他的。” 林局和蔼一笑。 人群里立刻有人说话了。 “既然是负责了冯佩琅四年的小护士,那你说说冯佩琅是一开始就确诊的胃癌吗?” “治了四年呀,为什么都不跟家里人联系一下呢?” “这可是几百万的医药费,现在人没了,钱还得还,这也太多了。” 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瞬间就把冯家人的脸说得如同死灰。 “各位,这里有冯佩琅从入院到死亡的所有病历,不管是在其他医院的还是在我院的,大家可以拿着看看,冯先生确实是从一开始就确诊是胃癌晚期,那是四年前的十月份,大学新生刚开学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还是青城医院的实习护士。” 小葵拿起病历,一人一份的发放着。 一瞬间,原本围着冯家人的围观者一下子围到了这边来。 而解语没有时间去顾及其他,因为许颐时的存在,她变得紧张了起来。 她有点怕。 倒不是怕自己被别人攻击,而是不想许颐时在这里遭人口舌。 只是冯佩琅的手已经肆无忌惮的环上了她的腰身。 身体与她紧贴。 “放心,没人敢多嘴的。” 他低声提醒她。 嗓音清冽。 解语不知道他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的环顾人群的时候发现冯家那家人已经自顾不暇了,而那个总是好管闲事的王阿姨已经不见了踪影。 立刻,她明白了。 “你把那个人弄去哪了?你不会……” “放心,死不了。” 许颐时低语。 像是给解语吃了定心丸。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她吃的定心丸是别人一辈子的惶恐不安。 小区的某个巷子里。 两个黑衣人拖着一个妇人,将她丢在了地上。 而后才扯掉堵在她嘴上的破布。 “啊!!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你们是谁……” 王阿姨被猛地丢到地上,腰都要摔断了却不敢喊疼,只是怕得额头上冷汗直冒。 她的目光在这两个高壮的男人身上扫过,瑟瑟发抖。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我……” “我们老板交代,下次要是再听到你胡言乱语说我们老板娘是小三这些话,听一次,拔掉你的舌头,听两次,拔掉你儿子的舌头,听三次,听说你的外孙女在府山幼儿园读小班?” 一个保镖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目光狠辣的问她。 王阿姨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却不敢反驳,只是摇头。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我……”她瑟瑟发抖之间,看到站在一边的一个男人掏出了一把匕首举着走了上来,尖叫,“你要干什么?我都说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做了,你还要干什么,你们还要干什么?啊!!” “不做,是以后没有惩罚,做了的,现在就要接受惩罚。” 说着,那个人用刀子撬开了她的嘴巴,眼中寒光一现,“这是给你长记性用的。” 话音落下,鲜血迸溅。 * 因为小葵拿着病历的出现,冯家人的嚣张气焰完全被掐掉了。 不仅如此,他们为了不承认那些收费的单子,冯德跟袁清平两人更是连面都没有漏的就跑了。 最后留下冯琦跟几个冯家的愣头青来应对小葵。 “冯小姐,这份单子需要您签字……” 要让冯琦签字的是冯佩琅的死亡证明。 其实并不是非得让冯琦签字,主要是想吓一吓她。 如果她仔细看了这份单子,她一定会发现的。 但是事实是她连看都没有看,便伸手一把把单子打掉了。 “签什么签,签什么签?人都死了还要我们拿钱吗?不可能我告诉你!!” 冯琦恶狠狠的盯着解语。 目光却从解语的身上挪到了许颐时的身上。 有震惊,也有不解,可更多的是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冯琦,这个你可以不签,但是有一份文件你必须要签。” 解语看到冯琦的目光一直放在许颐时的身上,挪都挪不动,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然后从小葵刚才递给她的一叠文件里抽出一张。 这是许颐时刚才提醒她的。 要冯家跟冯佩琅断绝关系。 以后她家才能清净。 不然许颐时救得了这一次的急,以后冯家还能三番五次的找上门来。 吃屎不死人,但是恶心人。 “这一张是证明冯佩琅跟你们冯家人再无半点关系的证明书,你如果不签,这医药费的单子就必须要你们承担。” “签了,以后你们冯家如果再因为冯佩琅的事情找我家人的麻烦,或者是你们家的人再找我家人的麻烦,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小葵已经手快的递上了一支笔。 这份文件,冯琦是不想签的。 签了,以后冯家再也难从解家人身上捞到东西了。 但是不签…… ……这几百万的医药费可不是闹着玩的。 纵是之前找他们来做这件事的人给过他们一笔钱,但是还不够这医药费的零头呢! 这不是因小失大嘛这! 冯琦心里恨得牙痒痒,但是却也只能是无可奈何的在单子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只写你的名字是不够的,你得写,你代表你家所有人,把跟你有关系的冯家的所有人的名字都写上。” 小葵注意到了细节,提醒了一声。 冯琦怨恨的剜了她一眼,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照办。 看着冯琦手里的笔落下最后一笔,解语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落地了一样。 而在地面上接住她的不是冯佩琅。 而是许颐时。 第六十章:林苏的阴谋 - 解语 - 艾弋孤 京市。 医院。 林苏赶到的时候,林弯弯已经在阿古的安排下住进了医院。 她半躺在病床上,在医院的白窗白墙的映衬下。脸白得跟一张纸一样。 阳光一照就透了。 “弯弯,姐来了。” 林苏一见到林弯弯眼眶就红了,“你好些了没?我……” “我没事。” 林弯弯把手从林苏的手里扯了回来。 扭头看向窗外。 林苏来了,阿古不好在这里待下去,想了想还是决定起身往外走。 只是刚刚起身,就被林弯弯喊住了。 “你不用走。” “啊?” “就在这儿,听我的好姐姐跟我好好解释一下她是怎么用尽手段的在短短的8个小时内成立了一个新公司。小尧集团。”林弯弯说完,扭头看着林苏,目光平静,平经历带着怒火,怒火里燃烧的更是绝望。 没错。 在她被许颐时的人摁着砍掉了一根手指之后,她才知道尧大林根本就没有任何财产可以捐给福利院了。 因为尧氏的所有企业,所有资金都已经被掏空转移了。 尧氏已经是个空壳。 负债累累的空壳。 尧大林在重重打击之下跳楼身亡了,带着被许颐时的人砍掉的半截手掌,死在了许氏大楼对面的商厦广场上。 许颐时的惩罚没有顺利的进行,他很不高兴。 于是让人多砍了林弯弯一根手指。 而林弯弯躺在山色楼大厅的血泊里,等了两个小时才等到阿古来把她带走。 她也是从阿古嘴里得到关于尧氏后续的消息的。 一个小尧氏的公司在五个小时之内转掏空了尧氏,神不知鬼不觉的,阿古为了查到这些消息甚至是动用了一些黑道的手段才查到很小很小的源头信息。 可见做这件事的人是如何的仔细。 一开始林弯弯以为是许颐时做的,他的本意就是毁了林弯弯,毁了参加让解语流产计划的所有人,包括尧家,但是林弯弯想错了,做出这一切的人不是许颐时,而是她的好姐姐。 从头到尾一直都在为自己“着想”的好姐姐,林苏。 阿古只告诉了林弯弯最后查出来小尧氏的唯一股东是林苏。 而关于尧家所有的财产转移,产业转移开始的时间是阿古在山色楼接到林弯弯的三个小时之前。 三个小时之前。 正是林弯弯踏出门去见许颐时的那一刻。 林弯弯多蠢呀。 蠢到被自己的姐姐当枪使了都还不知道。 “弯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 林苏双眸里闪过一丝慌乱,有些紧张的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看到林弯弯缓缓的举起了自己的左手。 左手上面赫然短缺了一根小指头以及一根食指。 是从手指根部切掉的,十分丑陋。 林弯弯的一双手本来是生的十分的好看的。 好看到什么程度呢? 一双手的五根手指粗细均匀如同青葱玉筷子。 在林弯弯很小的时候,林苏曾经跟她打趣过,这样的一双手不去学钢琴简直可惜了。 而如今,林弯弯却被林苏算计得丢了两根手指。 切割手指之后因为伤口长时间的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林弯弯的左手已经全部肿了起来。 手掌肿了。 手腕肿了。 手肘也肿了。 就算是缠着纱布,也十分丑陋骇人。 乍一眼看到这样的一双手,林苏骇然。 “他真的这样对你了?他怎么能这样对你?弯弯,手指呢?24小时之内断指是可以接上的,手指呢?你告诉我……” 林苏说着伸手想要心疼的抚摸林弯弯的手指却被她猛地一推。 手指上的伤口裂开,鲜血渗透出来染红了纱布。 “我的好姐姐,你真的关心我这双手吗?哈哈哈哈哈!!我的好姐姐,林苏,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许颐时为什么不能对我这么狠心呢?我杀了他的两个孩子呢,那可是两个孩子呢!!”林弯弯笑出了眼泪,手指上的血越流越凶,阿古赶紧起身去叫护士。 “你站住!!” 林弯弯凶恶的瞪了阿古一眼,“叫医生干什么?我这个样子还需要医生吗?许颐时是对我手下留情了才砍的我左手的手指,你觉得他还会把手指留下让我重新接上吗?许颐时是那么心善的人吗?啊!! 你听着,这一根,是我愧对解语的,我心甘情愿,但是这一根……”林弯弯把手指往林苏面前举了一寸,“这一根,是你转移了尧氏所有财产惹怒了许颐时,他对你的惩罚,对你的惩罚,凭什么落在我的身上?就因为去见他的是我是吧?所以你才这么肆无忌惮。” 林弯弯越说越疯狂,说着便挣了起来用受伤的手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见到林苏慌乱启唇要解释,她一口咬在了她的耳朵上。 鲜血迸溅。 不光是林苏耳朵上的鲜血,还有林弯弯手指涌出来的鲜血。 滴滴答答的掉了一地。 林弯弯真的是想要咬掉林苏的耳朵的。 但是她最终,最终还是没有狠下那个心。 因为林苏的惨叫。 凄厉无比。 因为林苏的鲜血,咸腥恶人,却跟她的血是一样的。 她们是姐妹。 血浓于水的亲姐妹,即便是林苏算计她,即便是她现在难受得快要死掉了,但是她还是不能。 最后林弯弯松口了。 林苏的耳朵被扯掉了一半,鲜血从她的而后迸溅出来。 溅的到处都是。 “啊!!!弯弯,你疯了吗?你疯了吗?啊!!你疯了吗?我可是姐姐!我是你姐姐呀!!” 林苏捂着耳朵瞪着林弯弯,她浑身鲜血的样子十分的骇人。 林弯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的嘴里,她的脸上,她的眼睛里都是血色。 “哈哈哈哈!!我疯啦!!姐姐,我疯了吗?我害得我最好的朋友,这辈子最最真心待我的人流产了!失去了两个孩子!我害得她去给我姐夫做小三!我害得她替我去做那些我不能做的事情,去跟林举荷作对,我把我最好的朋友当做棋子利用全都是因为你,我的好姐姐,你灌输给我的仇恨!你让我仇恨林举荷,你让我复仇为我们在林家夺一条生路,我照着做了,但是你呢?你利用我得到了你想要的钱,你想要的财,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但是我知道,姐姐,你不想要我是不是?所以你才借着许颐时的手毁了我!是不是!!!” 林弯弯撕心裂肺的吼出了所有的她知道的不知道的真相。 因为阿古告诉了她一切。 “弯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你闭嘴!!!” 林弯弯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手上的手指下垂,鲜血滴滴答答的掉落了异一地。 她目光阴寒的死锁着林苏。 “阿古告诉了我所有,你做的所有的事情。你恨尧大林是不是?他包小三,他玩女人,他跟林家的那个叫大萍的女佣不清不楚,他是林举荷的人!所以你恨他,你逼死了他。你早就想好了,你的成功会用尧大林的尸体铺路,但是我呢,你知道我会不顾一切的护着你,就连得知解语怀孕了,让解语流产去打击林举荷这件事情都是你提醒我的。 当然,这件事是我做的,我丧良心,我对不起我最好的朋友。但是你呢?你给潇航打的那一通变了音的电话,你提醒潇航这件事不简单,你的目的是什么,是洗清林举荷的嫌疑!!因为他们知道林举荷不会那么蠢!做了这件事还打电话来提醒! 姐姐,你设计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为了对付林举荷是吧?你的目标本来就是尧大林!!!” 所有的一切。 林弯弯都弄清楚了。 所有的所有。 阴谋也好,狗血也罢。 最终她想要把别人当成棋子利用,而到底她却成了别人的棋子。 多可笑是吧。 林弯弯说完,看着林苏惊讶的几乎要僵硬的身体,哈哈大笑了起来。 失血过多,她笑得浑身苍白,浑身冒出的冷汗把她的衣服全部都打湿了。 阿古见到情况不好,赶紧一把抓住了林弯弯的手。 “呼吸,跟着我的节奏呼吸,该死的,你疯了吗你!!” 她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应该情绪激动。 很快的,林弯弯出现了失血性休克。 身子一瞬间的绷成了硬撑的尸体模样。 “弯弯,弯弯,你不要吓我,弯弯…………”林苏看到林弯弯这个样子,也慌了,上来想要抓住林弯弯的手却被阿古一把推开了。 “滚呀你!!” 阿古盯着摔倒在地的林苏,“你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吗?你一定要彻底毁了她你才罢休吗?” 说着,阿苏按响了床头的护士铃。 瞬间,一群医生破门而入。 医生们在看到屋里的血腥一片的时候,个个都惊呆了。 只是那也是惊呆了一秒钟,下一秒,他们立刻开始了对林弯弯的急救。 而也有人注意到了林苏那半个几乎要掉下来的耳朵,上前去给她处理伤口。 一瞬间,病房里慌乱一片。 * 解家。 许颐时将解语抱进了屋。 他的怀抱很厚重,很温暖,解语的手指攥在他的衬衫领子上。 大概是把他的脖子勒紧了,许颐时垂眸看着她。 “轻点。” 轻点两个字倒是经常在他们的生活里出现,通常是在床上。 许颐时弄疼她之后。 她咬牙拧着身体跟他说出这两个字。 但是很少情况的他会对她说这两个字。 因为解语通常不会主动碰他或者是怎么的。 “我没用力。” 解语看着他喉结上被勒出了一道红痕,知道是自己下手没轻重了,赶紧松了手。 却还是窝在了他的怀里闷声说了一句。 脸颊飘过一片红霞。 许颐时进了屋,他没有来过解家,但是他就是像知道解语住在哪的一样,很轻车熟路的把她抱回到了她的房间里。 “你怎么知道我住再这个房间里?” 他弯腰把解语放在床上,正要直起身子,解语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扯着他的脑袋摁到了自己的面前。 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了。 解语问他。 他的呼吸已经喷薄到了她的脸上,解语觉得自己就像是沐浴在了充满男性气息的瀑布里面。 浑身的温度都被招惹了起来。 他也一样的火热。 因为隔着衣物她已经感觉到了。 “闻到的。” 许颐时微微掀唇,说了三个字。 解语噗嗤一笑,却并没有松开揪住他衣领的手。 她躺着,而他在床边弯腰站着,单手撑在床上,半个身子悬空在解语身体的上空。 解语知道这个姿势耗费体力,但是许颐时年纪不大,有的是体力。 “笑什么?” 许颐时被解语的笑逗弄得喉结上下浮动了几下。 “好闻吗?” 解语再问。 张口说话的时候故意用舌尖碰到了他的嘴唇。 软软的。 他黑曜石一般的眼里炸过一团火焰。 若是以往,解语这般的淘气,肯定是得不到“善终”的。 但偏偏是现在。 她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元气。 他忍下了眼底的火光。 全部的。 然后把头埋在了她的脖颈处,深深的呼吸一口。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解语的脖颈嫩肉上,激起了她浑身战栗。 “好闻。” 许颐时淡淡开口,把头埋在她的脖子里,闷声闷气的,像个小孩儿。 两个字过后,两人又沉默了一阵儿。 “这几天我很想你。” 许颐时先开口,打破了逐渐旖旎的沉默。 “想你难受,想你失望,想你绝望,想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 “你想我怎么想你?” 解语问,在许颐时没有看到的角度,她眼底淌过一抹寒光。 揪住男人衣襟的手渐渐放开。 许颐时没有回答解语这个问题。 沉默过后又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沉默。 许颐时最后放下身子躺在了解语身边,解语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他就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很轻很轻的。 也不知道他是否是故意的,他的手轻轻地抚过了解语的小腹。 那里很平。 很空。 解语的眼睛眨着眨着,泪水就掉下来了。 掉在了枕头上。 消失了。 “乐乐怎么没跟你一起?” “她在山上的酒庄里,长时间的飞行,她累了,我让她先休息。” “嗯。” 解语伸手握了握许颐时放在她腰上的手,“睡吧,醒了我跟你一起去见她。” 至少要让他先见见她父母。 * 林弯弯的抢救很成功。 只是医生走之前再三叮嘱阿古不要再让她情绪过大的波动了。 她手指上的伤本来不是什么大伤,但是再小的伤口也经不起自己这么作的造。 送走医生之后阿古准备回病房,却在楼道里看到了林苏。 林苏耳朵的伤口已经包好了。 她也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 跟阿古对视的时候也很干脆,目光里没有一丝她之前的懦弱模样了。 跟之前阿古认识接触的林苏完全不一样。 阿古看了她一眼,她也看着阿古,双手抱胸似乎是在等着阿古开口说什么。 阿古走了过去。 “医生说弯弯姐最好不要再情绪崩溃了,苏姐,你要不先回去?” 因为林弯弯的关系,阿古对林苏其实更多的还是尊重。 并给这一遭过来,他查到了林苏做的所有的事情,对她做事儿的手段更是佩服不已。 果然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龙生龙凤生凤。 林家的人狡诈惯了的,她这个永远老实巴交的林苏现在也揭掉老实巴交的面具露出了爪牙。 不过这样才正常不是么? 林家要是出了一个懦夫,那才叫奇怪了。 “阿古,你很喜欢弯弯?” 林苏看着阿古,目光里带着打量。 对,那就是打量。 打量他有几斤几两。 够不够格陪在林弯弯身边。 像个家长一样打量她。 “苏姐,我……” “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借口解决不了问题。” 林苏说着干脆走到了长凳子上坐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凳子,示意阿古坐下。 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做的一气呵成,完全是一股女强人的作风。 哪里还有一点之前怯懦的影子。 “苏姐,弯弯现在可能已经醒来了,我得进去……” “阿古,你坐下。” 林苏说了一句。 音调有些上扬。 明显,心情不佳了。 阿古不敢耽搁赶紧坐下。 “苏姐,你知道的,我比较听弯弯姐的话,我调查你不是故意的,我……” “没事,我不怪你。” 林苏平静的说了一句,深呼吸之后笑了,“这些事情也是应该告诉弯弯了,这一层面纱迟早得有人来替我揭开,让弯弯知道这些并不是坏事,相反,她还应该知道更多,知道我这些年都做过哪些事儿来保护她不被林举荷伤害,不让她被林家这群禽兽给吞噬。 她不应该光知道你告诉她的那些,我也不想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怪我,我也不想的。但是你知道吗?阿古,在林家,弱者就会被吃掉,弱肉强食是自古以来大家族选拔优良基因继承家产的最好的办法。” 林苏说着深深的看了一眼阿古,是在问他知道么。 阿古当然知道。 他自己家那些弯弯绕绕的关系他都不想去理会,更别说林家了。 林家得比他家大好几十倍。 “是的,我这次的目的是想除掉尧大林,那个禽兽,渣男,他跟我结婚根本就是为了林家的家产,他根本就不爱我。林举荷更是禽兽,她让自己的女佣来勾引尧大林,如果我不掏空尧大林,就是她!她偷走尧氏。” 林苏说着,掉下了一行清泪。 阿古扶额。 “但是解语……”阿古也是知道解语的。 并且关系还不错。 她跟她的孩子是无辜的。 “我知道他们无辜,但是成功不就是这样么?无辜算什么!我不无辜吗?我活该被林举荷踩死么?” 林苏说道激动处,恶狠狠的看了看阿古一眼。 阿古赶紧垂下头不说话了。 看了看时间,房间里的林弯弯绝对醒了。 “苏姐,弯弯姐……” “进去吧,如果你喜欢她,就进去告诉她,追求她,不然她就是庄沛文的了。” 林苏说起庄沛文这三个字的时候,阿古的心颤了一下。 庄沛文他当然知道。 他也知道林弯弯是真的喜欢他了。 不然也不会爱之深恨之切了。 “另外,弯弯的手指我已经找到了移植的人,我不会让她落下残疾的。” 林苏说着,站了起来,再往病房里看了一眼之后转身离开。 林苏走了,阿古松了口气。 面对林家的人真是亚历山大呀。 个个都是人精儿。 但是林弯弯除外。 不是说林弯弯不是人精。 其实林弯弯比谁都精。 只是这个精下面,她至少藏着一颗真心。 对人的真心。 而其林家其她的人心在哪呢? 阿古猜不到。 也不想去猜。 叹了口气之后他起身往病房里走去。 林弯弯果然已经醒了,正扭着头看着窗外。 背对着阿古的,阿古走进去,轻咳了一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扭过身来,对着阿古展眉一笑。 “你来了?” 她撑着身子想要起来。 阿古赶紧上去扶住她帮着她把病床摇了起来。 “你不要动,你失血过多,现在还需要输血。” 阶段性的输血。 三个小时一次。 “你手机给我一下。” 林弯弯伸手找阿古要手机。 阿古愣了一下。 “你要手机做什么?” 外面现在对尧家还有林家还有许家这三大家的事儿传的沸沸扬扬的。 阿古以为林弯弯是要看那些消息,有些担心那些消息对她的情绪并不利。 所以不太想给她看。 “我要联系解语。” 她还记得许颐时说的那件事儿。 她必须亲口告诉解语有关她流产的真相。 “弯弯姐,你……” “等你稳定了,你恢复了,你亲自去找她,你跟她面对面的谈。你可以告诉解语真相是你被利用了,你不是故意的,你……” 这可比看新闻更让人情绪不稳定的了。 阿古可不敢冒险,想要拦一下。 林弯弯平静的看着阿古。 脸上,目光里全是平静。 要命的平静。 “这是我欠她的,无论真相是什么,我设计了她,我欠她的。阿古,你还想跟我说什么?真相无论是什么,我都对不起她。所以,给我手机。” “这是我欠她的!” 林弯弯加重了语气。 眼里是阿古从未见过的认真。 跟决绝。 第六十一章:给你带绿帽子的林举荷 - 解语 - 艾弋孤 解语在许颐时的怀抱里真的睡着了。 注意到怀里人儿呼吸逐渐的平稳下来,许颐时搂紧她的手缓缓的松开了。 只是一开始解语睡得很浅,许颐时细微的动作就把她给惊醒了。 她像是受惊了一样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闷声问他:“你去哪?”女人带着惺忪睡意的声音是致命诱惑的。 许颐时目光沉了一下。 身上的每块肌肉都被这样的声音触得紧缩一下。 然后他躺在,继续贴着她搂住她的腰身。 “没事。” 许颐时目光瞟到了手腕的手表上。 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 她还没睡熟,可见她这几天情绪一直紧绷。 这是阿苏告诉他的。 解语之前也有在阿苏那边做过心理咨询,阿苏告诉他睡眠是最好的治疗解语心理郁结的办法,如果她能很快平静入睡,就说明她情况良好,情绪也比较平缓,生活上没有过大的波折。 但是如果她一直无法安睡,就说明她要想的,担心的事情过多。 “好困,你不困吗?” 解语往许颐时的怀里蹭了蹭,抓着他手腕的手指迟迟不能松开。 女人的力度其实是很小的。 许颐时只要轻微挣动便能挣脱。 但是在这一刻,他练呼吸都不敢放重了,生怕惊动到她。 更别说是拿开手腕了。 “困,睡吧,我抱着你。” 许颐时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 解语嗯了一声,然后又往他的怀里蹭了蹭,把脸往他的脖颈上用力的蹭了蹭后才停下来。 这是她撒娇惯用的小动作。 用脑袋蹭他的脖子。 就跟只会嘤嘤叫的小奶狗一样。 而这样的动作,是利剑,可以轻易的戳穿许颐时的坚硬盔甲,直指他的内心。 许颐时一直抱着她,又这样抱了一个小时,解语才彻底睡熟过去。 她睡熟之后鼻息会完全平静下来。 十分的安静。 她不重,许颐时的手臂被压了两个小时也没有麻掉的感觉。 轻轻地抽出手臂,他动作缓慢的起身下床,放轻放慢手里的一切动作,只为不惊醒床上的女人。 他从床上下来之后站在床边垂眸看着熟睡的解语。 目光宠溺。 而外面,轻轻地敲门声响起。 他皱眉,转身出去。 打开门,就看到潇航站在门口。 “来了?” 潇航不是跟他一起过来的,他坐的医用直升机,而潇航则是留在京市继续处理一些事情。 所以晚到。 “老板,尧少爷在楼道里,我的人正拦着他呢,你过去看看?” 潇航说完之后,不动声色的喘了口气。 他从京市赶到府山县,连口水都没有喝上就直接杀到许颐时这边来候着的。 赶到的时间很巧,正好碰上尧方木气急败坏的上楼。 他应该是接到京市那边的消息了。 他父亲尧大林被砍了双手跳楼死了。 尧氏破产了。 “嗯,我去看看。” 许颐时走出来,看到了正局促的坐在客厅的小葵。 小葵一见到许颐时出来了,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许,许总?” 小葵其实是一脸迷茫的,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她是半夜被从家里架到医用直升机上的,在直升机上面那些人才告诉她来府山县之后应该做些什么。 告诉冯家的人冯佩琅在京市治疗四年。 把冯佩琅的所有病例给冯家人看。 然后要求冯家人结算冯佩琅所有的治疗费用。 其实这些费用都已经结算了的。 一开始小葵还不是特别理解这种做法,不过到了之后看到冯家人找解小姐麻烦的那一幕她就明白了。 冯佩琅是个文质彬彬英俊潇洒的绅士不代表冯家人就是的。 冯家人不仅不斯文,反而还跟土匪强盗一样的。 所以小葵按照那个人在直升机上跟她说过的步骤把一切都说出来了。 然后她的最终目的也达到了。 封住了冯家人的嘴。 帮助解小姐。 但是之后呢? 她已经在解小姐家的客厅里坐了几个小时了,都没有人来告诉她接下来该怎么做。 小葵有点迷茫的看着许颐时。 许颐时也看了她一眼。 再看了一眼手表。 “她大概还会睡三四个小时,之后会有医生过来替她检查身体,你现在这里等着,等医生们过来之后你进去跟他们一起给她做检查。” 许颐时吩咐了一些事儿。 小葵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点头答应了。 其实她是有资格不答应的,因为许颐时不是她的老板,她现在是被他强硬的“绑”到这里的,他这是违法犯罪! 但是仿佛许颐时身上就有那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他说完之后抬脚出门。 潇航在后面告诉她可以随意看电视或者是吃水果,但是不能进屋去打扰解语睡觉。 小葵惶恐的点了点头,这才注意到原来还比较空的茶几上竟然已经摆满了各种珍奇新鲜的水果。 门口也堆放了各种各样的滋补的药材。 价值不菲。 应该都是许颐时的人送进来的。 许总对解小姐是真好。 小葵看到这一切,忍不住的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她都没有见过一个男人会对一个女人上心到这样的程度。 但是这些只是让她羡慕,她并不嫉妒,因为她知道解语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知性独立,有勇有谋,有样貌。 媚而不妖。 四年如一日的照顾重病的前男友,就算是前男友的家人已经放弃他了。 来到府山县,小葵也可以算是更加深入的了解了解语跟冯佩琅之间的事情,更加钦佩解语这些年对冯佩琅做的这些事情。 情深至此。 真的让人欷歔。 这样的她,也真的是值得有人对她这么好。 小葵想着,坐在了沙发上,叹了口气。 * 许颐时出门之后右拐。 进了楼道。 解语他们家这种户型,一层楼是有两家人的。 门对门的那种距离。 他们这种动静,不惊动对门的人家是不可能的。 不过许颐时早就让人去处理了。 他走出门,另外一个手下银承就上来告诉他表示对面那家的人已经接受他们的协议,去京市“旅游”一个月了。 并且,房间已经搬空了。 该清理的也都清理了。 他可以立即入住。 “清理干净了?” 许颐时翻看他递过来的跟对门住户签约的合同,看着上面的各项保密条款,满意点头。 “保证比酒店的总统套房都干净。” 知道自家总裁有洁癖,他可是找专门的消毒团队消毒了好几遍,“散散味道,布置布置家具什么的。今晚您就可以住进去了。” “好。” 许颐时把合同递给银承,“做的不错。” 住在这里,比住在山上的酒庄好。 乐乐能够天天看到解语。 也不用解语两头跑。 “老板,尧少在那边。” 走道的尽头,疯癫狂躁的尧方木已经被控制住了,本来情绪已经平息得差不多了,但是见到许颐时来了,他又挣扎了起来,并且怒目圆瞪的看着他,仿佛跟他有血海深仇一样。 走过去。 许颐时挥手让押着尧方木的两个保镖退下。 “老板,尧少十分狂躁现在……” 银承很是担忧,这样把尧方木放开会不会有危险。 “他应该狂躁。” 如果不狂躁才是不正常。 许颐时下命令,他们不得不遵守。 银承跟潇航都退后两步。 许颐时上前一步,走到了尧方木面前。 尧方木冲上来就要挥拳对着他的脸上打来。 只是拳头还没有碰到许颐时的毫毛就被许颐时一只手给捏住了。 他尚未用尽全力,手里捏着的尧方木的拳头的骨节都在咯吱作响了。 “虚弱无力,尧方木,你确定要跟我动手?” 无论是怎么动手,他都可以完全不费力的将他碾死。 只是做与不做,凭心情而已。 说起来,尧方木是怕他的。 他是林举荷的亲侄子。 只是如今,他对他应该是恨更多了。 恨与爱什么的,都是外界强加到他身上的包袱。 他并不在乎。 “许颐时,我爸爸死了!!” 被撕掉嘴上的胶布之后,尧方木绝望的怒吼了一声。 他的双眼猩红,里面是恨不得把许颐时撕碎吃掉的恨意。 他是在陪着江眉逛超市的时候得到消息的。 并不是谁给他发的短信或者是微信,而是新闻客户端推送的消息。 尧氏药业集团的总裁尧大林跳楼身亡。 死相很惨。 生前被砍断了双手! 这样的消息,也只是一瞬间的被他看到了。 他头脑发懵的再点进去的时候,新闻已经被删掉了。 不仅是新闻被删掉了。 连那个新闻公司客户端都无法点进去了。 这么强硬的抹掉一切的手笔,不是许颐时能是谁! 再接着,尧方木接到电话被告知许颐时来府山县了,他连江眉跟解铭都顾不上了,开着车飞奔回来了。 一回来,就被许颐时的人堵在了楼道里。 “所以呢?” 许颐时微微挑眉。 看着尧方木。 问他。 所以呢。 是呀,所以呢! 尧方木心头的火像是被一盆冰水给浇灭了一样。 哈哈大笑了起来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在许颐时的面前,他爸爸的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尧家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哈哈哈哈,许颐时,所以,我们的命在你的眼里,都是蚂蚁是吧?你想碾死谁就碾死谁是吧?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林举荷!林举荷可是给你带了绿帽子呢!你为什么不杀了林举荷!!” 第六十二章:不是又怎样 - 解语 - 艾弋孤 尧方木觉得自己疯了。 不然他怎么会把这句话说出来呢。 这是他妈跟他千叮万嘱千万不要说的话。 如果想要活命,这句话就不要对任何人说。 对许颐时不能说,对解语不能说。 任何人都不可以告诉。 不然,不光是许家饶不了他,林家的人也会灭了他的。 那是很多年前,林举荷算计许颐时的那晚上发生的事儿。 林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儿,许家知道这件事儿的人都被“处理”掉了。 有人看到林举荷那晚上第一次进的房间根本不是许颐时的房间。 而是许颐时哥哥的房间。 许颐时的大哥,许津度。 他一生坎坷,年少意气风发去缉毒,因为毒贩报复遭遇车祸高位截瘫。 这件事情对许颐时打击也挺大的。 两兄弟感情从小就好。 尧方木对许津度印象不是很深,应该说是没印象,只知道他在许家老爷子寿宴后不到半月突然病重不治,过世了。 在许津度过世半个月之后,林举荷就找到许家,说自己怀孕了。 孩子是许颐时的。 要嫁给许颐时。 许颐时二话没说的就答应娶了她。 许家的下人在林举荷跟许颐时结婚之后就全部被换掉了。 所以当年那件事真相到底如何,现如今知道的人不过寥寥。 而尧方木的母亲林苏恰巧是这寥寥几人之一。 而她把这件事情跟尧方木说,也纯属是在说起许颐时的哥哥英年早逝多么可惜的时候说漏了嘴提了一句。 只是尧方木人前纨绔放荡,人后还是有心眼的,所以他就去查了。 查到了当年许家下人大换血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 为了防止他再查下去引起注意,林苏只能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 虽然是猜测,但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因为林苏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听林举荷有一次在家里跟林椿侯吵架的时候提到的。 林椿侯说林举荷不断的跟许颐时这样,闹,都是鬼迷了心窍。 他劝林举荷不要闹了,这辈子就安安分分的守着许颐时过日子。 就算他在外面红旗飘飘,只要她还是许家的太太就行了! 那样许家的家业就落不到别人的手里去。 就算落到别人的手里,她揪住一个尾巴也够几辈子吃喝了! 但是林举荷哪里会肯。 她的占有欲可不会允许任何人来染指许颐时的。 也不允许谁劝说她让她放手。 所以她跟林椿侯吵。 撕破脸的吵架的下场就是彼此都失去了理智,加上他们以为那个时候家里没有外人,说得就更肆无忌惮了。 林椿侯讽刺林举荷还不知好歹,如果不是许颐时对许津度有愧疚之心,想要替他留住最后一点骨血,她这么闹腾已经被许颐时弄死八百遍了! 而林举荷就是捏准了许颐时这点心思。 她觉得只要捏住了乐乐的命,就捏住了许颐时的命。 尧方木在听到林苏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被雷炸了一样。 这样的事实的杀伤力,是巨大的。 林举荷也不想想,如果许颐时真的绝情要弄死林家。 这件事作为导火索,就可以碾死林家的一脉人了。 尧方木当然知道许颐时知道。 他如今说出这句话也不是为了想要告诉他一个他不知道的真相来震惊他。 他只是想羞辱他。 尧方木觉得对男人来说,有什么比掏心掏肺的养大了一个孩子却不是自己的这件事情更羞辱人的呢。 没有了。 “尧方木。” 许颐时捏着他的拳头,叫着他的名字,并不是咬牙切齿。 他的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依旧冷漠。 冷漠里渗透着冰碴子。 一根根的拔出来,扎进了尧方木身上每一寸的肉里。 他根本不在乎尧方木说什么。 也不惊奇。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这个事实并不会让许颐时难堪或者是窘迫。 这么多年,他是乐乐的爸爸。 以后很多年,他依旧。 这个事实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而改变。 而且尧方木需要发泄,他给他这三句话的机会。 过了这村儿,许颐时就不是这么“和善”的人了。 尧方木被许颐时冷静的目光震到了。 跟他对视之后他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小儿科。 可笑的稚嫩。 许颐时是个极为冷漠的人。 除了对解语跟许多乐,对其他的人都是零温度的。 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也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尧方木的名字。 从某些程度上来说,尧方木对于自己这个小姨夫是敬重的。 被许颐时用这种向看待空气失望至极的眼神看着,尧方木只觉得心里的火都变成了酸楚,失望,绝望。 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个大男人,红着眼睛跟鼻子。 哭得伤心欲绝。 “许颐时,我爸爸死了,你砍了他的手,你让我家破产了,你为什么还要逼死他,为什么,哇!你是我小姨夫呀,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小姨夫!为什么,为什么……” “我砍掉你尧大林的手,是因为林苏跟林弯弯害死了解语的孩子。” 尧方木哭得像个孩子并不能触动许颐时。 他不是那种能被打动的人。 但是他还是松手把尧方木放开了。 “但是我没有动尧氏。” 是想动来着。 但是林苏的手比他更快。 许颐时说着,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潇航拿着一叠文件上前递到了尧方木的面前。 “尧少,这是尧氏在破产前的财产地产变更账目,另外,这是您母亲林苏名下的公司,这是您父亲与其他女人婚外情的照片,还有……” “啊!!!!!” 没有让潇航说完,尧方木忽然伸手抓过他手里的文件狠狠的往地上一摔! 然后歇斯底里的怒吼,大叫。 “许颐时,你害死了我爸爸还不够吗?你还要污蔑他!你还要污蔑我妈!!你还是人吗?你还是人吗许颐时!!难怪解语这么多年都不爱你,因为你的心是石头,你不是人!!” 尧方木用尽全力的踩踏着地上的文件,仿佛只要他把它们撕碎践踏之后它们就不存在了。 他是不会相信的。 他母亲那个温婉善良,林弯弯跟解语是最好的闺蜜,她们是不会害她的。 “蠢。” 许颐时看着尧方木失控的模样,也并不在乎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关于解语的事情。 他若是说了算数,尧家就不会出现这一摊子烂事儿。 掀了掀唇,他只是漠然的看了他一眼。 转身,让银承把更多的资料送上来。 “这些都是林苏暗地里对尧大林做的事情,以及尧大林的一段又一段的婚外情。还有尧家这些年的经营漏洞。我谢谢你送解语来府山,所以将这些告知给你。”至于他知道之后信与不信,怎么个反应,许颐时管不着。 也不想管。 让银承把东西送到尧方木的车里之后。 许颐时转身离开。 “许颐时,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这么对我的!!我会让你后悔的!” 看着许颐时离开的背影,尧方木嘶声怒吼,却是满眼绝望。 很快,许颐时的人就来“送”他离开了。 把他送到了车里。 再开车把他送到了府山县高速路口。 人去车空。 尧方木最终只能呆愣的坐在车里看着车后座那一摞又一摞的所谓的资料。 他想报复许颐时。 却无从去报复许颐时。 他的手在兜里摸到了一张名片。 姓谢的名片。 他的手颤了一下。 第六十三章:冯佩琅的配偶 - 解语 - 艾弋孤 解语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在睡梦里迷迷糊糊的听到有声音的感觉并不奇妙,她试着想要醒来好几次,但是都失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许颐时在身边的原因,她这一觉睡得很熟。 以往一直缠着她的梦魇,压抑,都在这一刻被一双无形的手给赶走了。 甚至连那吵闹的手机一样铃声都像是变成了一首不断的重复播放的优美音乐一样,化成了魔音萦绕在她的耳边。 也不知道手机想了多久,她翻了个身,手臂伸出去搭到了床沿上。 空荡荡的感觉立刻让她惊醒了过来。 睁眼。 身边已经空了。 手机也停止了吵闹。 解语赶紧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懵懂的揉了揉眼睛。 正值上午阳光最好的时候,金色的阳光撩开了窗帘,散落了一地。 解语用手掌盖着脸压了压,让自己清醒一些之后伸手从床头上捞过手机。 看了一眼。 五六个未接电话。 来电号码解语有备注。 但是不是常联系的人。 是阿古。 林弯弯的朋友。 他跟林弯弯关系还行,但是解语交友面小,也没兴趣去混那种纨绔富二代的圈子,所以跟他之间联系并不多。 他给自己打电话干什么? 解语皱了皱眉。 握着手机想了想,正准备回拨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门口推着门打量的小葵。 小葵是进来看解语醒了没的,因为她在外面听到了手机铃声,害怕铃声把解语吵醒,就进来看看。 结果一推门就看到解语已经坐在床上了。 已经醒了。 而且正看着她。 小葵赶紧笑了一下。 “解小姐,你醒了呀。”小葵负责冯佩琅的病例四年,说起来跟解语的相处时间也不短,她觉得解语是个很好的人,但是就是让人亲近不起来。 不,也不是让人亲近不起来。 就是,她害怕去亲近她。 这不,问了一句之后,小葵就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进去也不是,退出去也不是,捏着门把手站在门口有点尴尬。 解语当然也是注意到了她脸上的尴尬的小表情的,笑了一下,她放下手机,往床里面挪了挪,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小葵进来坐。 “解小姐,你要休息,我……”许颐时走的时候说解语应该要睡好几个小时才对,她应该是被电话吵醒的,小葵觉得她可能还需要睡一觉,所以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进来吧,我不困了。” 解语的房间很大。 向阳。 只要是晴天,一天到晚阳光都会很充沛。 但是县城地处山坳,这个季节并不太热,反而如果遇到反常的天气还会有点冷。 比如今天。 外面阳光很好,但是温度却不高。 有点冷。 解语怕冷。 睡着身上还搭了被子的,骤的起床会更冷。 所以她招手让小葵进来。 小葵来这里帮她解围,她应该感谢她。 即便她清楚的知道这是许颐时的手笔。 “解小姐,刚才我在外面听到了电话响,本来想进来替你关掉声音的。许先生说你得睡两个小时,我怕电话吵到你。”小葵走进来,看着解语,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头。 小葵长得挺可爱的,有点微胖。 白。 带着大框眼镜儿,脸颊总是粉嘟嘟的。 解语一直觉得小葵是很有福气的长相,如今细看,她觉得其实她长得不只是可爱,眉眼都很温柔,整个人都一种软糯的温柔感。 “嗯,我看到我手机上的未接来电了,刚才睡得太熟了,这么多通未接来电现在看到。” 小葵出现,打断了解语想要给阿古回拨电话过去的想法。 如果阿古有什么急事儿找她的话,应该会再打过来的。 “解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刚才在外面看了一下你的病例,emm,就是许先生说等会儿会有医生来替你检查,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小葵也挺震惊的。 从冯佩琅捐献器官之后她就没有再见到解语了。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她身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失去了冯佩琅,现在还失去了两个孩子。 这样的滋味绝对不好受。 小葵心疼解语,坐下之后绞着手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安慰的话语。 毕竟这种事儿,言语上的安慰能有多少效果。 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她身体的恢复情况。 看起来她的脸色还是很白。 有点惨白惨白的。 小葵想了想,赶紧去倒了一杯开水给她。 解语接过水杯,笑了笑。 “谢谢你。” “你坐上来。” 见到小葵拘谨,解语伸手拉了她一把,让她坐到了床上。 注意到她的手是冰凉的,解语拉过被子搭在了她的身上。 “解小姐……” “叫我解语就好,如果实在不习惯,就叫我解语姐吧。” 解小姐什么的,听着也太生疏了。 “解语姐,我,我挺想安慰你的,但是我不知道说什么,我这个人嘴笨,从小我妈都觉得我不会说话,老是说我。”小葵说着伸手挠了挠脑袋。 解语笑。 问她是京市人吗?小葵点头说她是土生土长的京市人,父母都是医生,她学习成绩也不好,所以才考了护士,就在家附近做了一个小护士。 “这四年谢谢你了。” 解语轻轻握住了小葵的手。 由衷的感谢。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能成就一个人,也能摧毁一个人。 解语不知道这四年是成就了自己还是摧毁了自己。 不过这四年里,她有要感谢的人,就是小葵。 “解语姐,你不要这么说,那,那是我应该做的。” 被解语感谢,小葵有些害羞。 脸红过后,她想到了什么,伸手捏了捏解语的手,抬眸张嘴想要说什么。 但是也只是想说,却没有说出口。 又顿住了。 解语注意到她这个样子,笑了。 “你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跟我说吗?” 解语只是随口问一句,没想过小葵会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跟自己说。 毕竟两人之前唯一的维系就是冯佩琅,现在冯佩琅都过世了。 “是这样的,解语姐,我也不确定这件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但是我觉得你应该需要知道,就是……在冯先生过世之后,有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来医院找过他,知道他死了,还想要医院给她开死亡证明……但是医院已经给你出具过了冯先生的死亡证明,所以就没办法再给她开了。” 小葵说着,心是拧成一团的。 她还有一些话没有跟解语说。 那个女人是以冯佩琅的配偶的身份来医院要求出具死亡证明的。 第六十四章:你跟冯佩琅到底啥关系 - 解语 - 艾弋孤 听了小葵的话,解语愣了一下。 她并不知道冯佩琅在京市还有什么其他的好友亲人。 这几年里虽然不是时刻守在他身边的,但是关于他的事情她都能从张阿姨的嘴里听到个大概。 还会有谁关心他的死活呢? 解语皱眉想了想。 实在是想不起来会是谁,遂问小葵:“那个人来要冯佩琅的死亡证明干什么呢?” 小葵噎了一下。 她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告诉解语那个女人来医院的所有细节。 那个女人要冯佩琅的死亡证明给她的孩子办理户口迁移。 据说,她的孩子是冯佩琅的。 在小葵的要求下,她给小葵看了她孩子的照片。 两三岁的小家伙,白白胖胖的。 眉眼粗粗的看来,真的有几分冯佩琅的影子。 毕竟小葵看冯佩琅的那张脸也看了四年有余。 一下子就分辨出来了那种萦绕在孩子身上的神似。 但是小葵也是很费解的。 她负责了冯佩琅的病例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他还有个这样的红粉佳人,还有了个孩子。 “解语姐要是想不起来有这样关系的人就算了,反正最后医院也没给她开证明。说不定是个病友什么的也不一定。”小葵笑了笑。 那个女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十分不讲理的样子。 反正最后没有拿到死亡证明她也走了。 还对小葵这些接待过她的护士们连连道谢。 “嗯。” 解语点了点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小葵满脸的欲言又止看起来这件事情并不是像她说的这么简单。 不过小葵不愿意说,解语也不愿意去打听。 无论冯佩琅在世还是去世,解语都没有资格去打听他的某些隐私。 这是对他的不尊重。 但是话虽如此,心里感觉却是万分怪异的。 为了压下这样奇怪的感觉,解语深呼吸了好几口,又拿起手机看了看。 阿古没有继续给自己打电话了。 奇怪。 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 那刚才那么多通的电话怎么解释? 解语想着,忍不住的拿着手机照着阿古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只是那边许久都没有人接听电话。 解语想了想,又在电话里找出林弯弯的电话,拨了过去。 也是无人接听。 这就奇了怪了。 林弯弯是那种手机不能离身一分钟的那种人。 绝对不会不接电话。 更不会不接她的电话。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儿? 因为太了解林弯弯了,解语不免有了些胡七八糟的猜测。 她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解语之前让她去查监控,还让她去查谢家。 会不会是这两件事情给她招了麻烦? 这样想了,解语的心就慌了一下。 只是她不是那种会把心慌跟恐惧都写在脸上的人。 她抿了抿唇。 “解语姐,是怎么了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小葵注意到解语在手机上打了几通电话之后脸色就不好了,赶紧询问。 解语摇了摇头,把手机收了起来。 看到时间已经不早了,都快要接近中午了。 皱眉。 “我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她记得下楼丢垃圾的时候父亲还在家里。 父亲腿折了,应该没办法出门的。 不过之前许颐时抱她进来的时候她没注意到,家里来来往往来了走了这么多人,父亲如果在家应该也听到响动了。 “没有其他人,就我在客厅里守着解语姐,许先生也出门办事儿去了。” 小葵看了看时间,心道许颐时应该也要回来了。 没人吗? 那父亲去哪了。 解语一边起身一边摸手机给尧方木去电话。 他陪着江眉买菜,就算是把超市给买光现在也应该回来了才是。 尧方木那边电话打是打通了,只是也是无人接听。 多打了几次还是这个情况。 解语也是无语了。 今天是见了鬼了吗?怎么打谁的电话都是无法接听呢。 解语走出房间往父亲的卧室走过去,只是如小葵所说。 卧室里没有人。 客厅里也没有人。 难道是许颐时把父亲弄走了。 解语纳闷儿,捏着门把手关门的时候却听到大门那边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扭头看去,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从门缝里凑了进来。 陈沛。 是许颐时的发小。 是个医生。 他来这里干什么? 解语惊奇挑眉,陈沛看到解语之后脸上的打量立刻换成了一副兴高采烈的表情。 “你在家呀。” 陈沛看到解语在家,赶紧推门进来,“我还以为我来早了呢。”许颐时交代他的来看的时间还在半个多小时之后。 因为解语要睡觉休息。 只是他在京市还有台手术,他想把这边处理好了就立刻赶回去。 这不,他一进屋,就招呼站在外面的三五个医生护士赶紧进来。 解语看到这一群人,立刻呆了。 “你们……”解语认识陈沛,但是不认识那些跟在他后面的医生护士,不过看他们身上穿的制服,应该是军区医院的。 这是干什么? 解语皱眉。 而其中一个中年女医生已经走上前来轻轻的拍了拍沙发让解语先坐下。 她神情倨傲,看着解语就像是看着有苦大仇深的仇人一样。 为什么会被她用这样的眼神锁定着。 这确实是个问题。 让解语有些不解。 “陈沛,你这是搞什么鬼?” 陈沛跟许颐时关系不错。 但是解语跟他关系一般。 应该说是,解语除了跟林弯弯走的近一点之外,跟许颐时又负距离接触之外,跟谁的关系都很一般。 她不是特别爱交朋友。 她这个人慢热,又冷情,会刻意的跟别人保持距离。 陈沛给她的印象其实还不是很深,倒是他的那个女朋友。 叫阿苏什么的。 是个心理医生,解语之前陪着林弯弯去找她做过几次心理咨询。 让解语比较惊奇的是,她一个科学研究范畴之内的心理医生最爱研究的竟然是星座。 并且她的研究方向是把星座跟心理这两样东西柔和成一种治疗手段。 怎么来说呢。 林弯弯挺吃她这一套的。 不过解语本来就没啥心理上的郁结,所以不太感冒她的一些言论。 所以去她那里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陈沛跟阿苏感情挺好的。 浓情蜜意的小情侣。 解语看着陈沛,思绪就开叉的想到了阿苏。 “解语,这是阿时安排的,这个是我们医院妇产科的吕主任,你让她给你检查检查,我半个小时后的飞机,拜托拜托啦,我有个病人心脏移植手术呢。” 陈沛赶紧对解语抱拳。 听到检查两个字,解语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最终,解语还是配合着那个吕主任做了一些常规的检查。 毕竟陈沛赶时间,他要做的手术也事关人命。 解语便是再厌恶这个检查,也会考虑一下人命这两个字,稍微让步。 “解小姐,这次流产对你身体造成的危害太大了,如果还没准备好要孩子一定要做好保护措施,不能像这次这样,服用过量的堕胎药对您的身体其实影响是很大的。” “然后呢,人家都说怀孕需要心情舒畅,我看你跟许先生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适合再要孩子了,毕竟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要孩子也是造孽是不是?!这都造孽了,还能心情舒畅吗?” 吕主任是个中年妇女,有着中年妇女的特性。 喜欢碎碎念,喜欢语重心长。 只是她的语重心长并不是解语喜欢听到的。 她说是解语服用了过量的堕胎药。 解语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杯子拍在了茶几上。 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正在一边替解语整理病例的小葵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我服用的堕胎药么?是谁告诉你的?调查这个案子的警察吗?”解语再冷清,再狠心,也不会是那种能拿肚子里的孩子不当生命的人。 这是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说出这句话。 即便是一开始或许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但是至少他们不会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解语直视着吕主任。 目光冰冷。 这也是她第一次,正面的回应失去孩子这件事。 即便只是一个冰冷的目光。 一句质问的话。 她生气的不是她抨击她跟许颐时的关系的话,是生气她觉得她的孩子是活该没的。 她的孩子何其无辜。 再怎么也轮不到她这样的人来指指点点。 没等吕主任开口,解语便转身回了房间。 没有摔门。 因为从小她的母亲就教育她,把自己的负面情绪通过摔东西,砸门这些形式发泄出来是不好的。 是不礼貌的。 你看,她多励志。 即便是伤心绝望到要疯了,她还是能很好的秉承这句话里的精神。 走到房间里,靠在门上,解语缓缓的滑落在了地上,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的心像是裂开了一条口子,从里面淌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伸出来了婴孩的手臂。 他们奋力的将她的心脏撕扯成了碎片。 不过,这个吕主任的话里有些东西却是解语想听的。 比如说她流产是因为大量的堕胎药。 跟她对于那些凭空出现的那么的百合花的猜想不谋而合。 如果是的,那到底是谁。 这样的事儿,解语心里不可能没有猜想的对象。 只是无论怎么想起来,又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比如,如果是林举荷,她怎么知道自己怀孕了,在她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想到这里,解语捏着手机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力度。 脑子里逐渐浮现的那张脸,让她不想去相信。 再次拿起手机,解语深呼吸了一口之后才点开一个号码重新拨了过去。 只是那边还是无人接听。 无人接听。 * 门外。 因为解语的一通发作,吕主任也很生气。 直言要陈沛评评理。 陈沛急地是一个头两个大,还评理呢,她这话要是传到许颐时的耳朵里,许颐时立马能叫她全家上下三代人都失业。 不不不。 这还不是失业能解决的。 她这嘴也太贱了吧! “吕主任,你也是做妈妈的,你觉得你能这么狠心一下子流掉两个孩子吗?” 小葵一边收拾桌子上杯子溅出来的水迹,一边说了一句。 “我跟她一样吗?我那个时候可是明媒正娶嫁……” 明媒正娶。 小葵听到这里,一把把抹布丢在了桌上。 生气了。 “够了!!” 眼见越来越着不着边的话就要从吕主任的嘴里说出来了,陈沛赶紧一把打断了她的话茬,伸手把她拉出了屋。 毕竟她在客厅里说啥屋里的解语都能够听到。 这人呀,就会给人添堵! “陈沛,你拉我干什么我还没开药单呢,你……”吕主任被拉扯,有些生气。 眉眼更是锋利的往屋里瞟去。 在她们那个年代,当小三都是要被钉上耻辱柱的,这家伙还好,当了小三还被这么宝贝。 还吼她。 她实在是忍不了了。 “你莫不莫名其妙?当初来也是你要跟着来的,现在还要吵吵,你是生怕许颐时盯不上你呢是吧?”陈沛有点烦她了。 这个吕主任说起来跟他还有些关系。 是他妈妈的老同学。 所以陈配现在拉她一把制止她继续作死也是看在他母亲的面子上了。 并且一开始他就知道吕主任这个人爱说闲话,嘴巴碎,是没打算要她来的。 结果她一听到他要帮着许颐时带人去检查,就自己来了。 毕竟她是妇产科的一把手,她都开口了,也没人敢再说要来了。便是之前陈沛选好的那个又温柔又体贴的小姐姐都不敢来了。 跟老大作对。 她皮子痒了都不敢这么干呢。 可见这个吕佳容主任并不是个好相与的。 只是陈沛恨知道得太晚了。 毕竟这个房间里不止他们两个人。 就算解语不跟许颐时说,小葵,还有其他的护士会不跟许颐时提起这个吕主任的“光荣事迹”吗? 陈沛一想到这里就头大。 非常头大。 他这完全就是自己搬石头砸脚。 该。 “陈沛,我告诉你,你今天还真别拦着我,她一个小三儿,臭不要脸的,还敢跟我呛声,我不教训她她还真觉得自己光荣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要是我女儿像她这样没皮没脸的给人当小三,我非得打死她不可。也不知道这家人是怎么教育子女的,这都给人家当小三怀孕流产了,还往家里接……”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呀!!” 吼出这句话的不是陈沛,而是小葵。 小葵夺门而出的时候还关上了大门。 这样解语在房间里不至于听到这个中年妇女恶意满满言论了。 不过吼出这句话的时候小奎自己也是惊呆了。 因为她从来从来都没有说过脏话。 她父母都是医生,家教十分的严格。 再加上她外表看起来就跟个阿拉蕾一样,软萌软萌的,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脏话能从嘴里飙出来的主儿。 所以她这一吼,把陈沛惊呆了不说,连同着吕佳容都呆了一下。 “你要吵能不能远点儿,有你这样大老远跑到人家家里来骂人的吗?你还是一个科室主任,你的素质呢?难道你读书那么多年,一点素质教育都没受到吗?还说人家父母是怎么教育子女的,我还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呢!人家家里的事儿,轮得着你来指手画脚的吗?!” 小葵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通。 不仅惊呆了陈沛,连同着吕佳容也愣了好半晌没有张嘴说话。 明显是被镇住了。 等到她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黄毛小丫头骗子给吼了想要反击的时候,陈沛已经找人来三两下的就把她给拉进电梯里了。 “你,你,你,你们放开我,我还不信了,现在这年轻人一个两个的跟畜生一样,连个毛都不懂的小护士都敢跟我大声说话了,我今天……” “护士怎么了,护士怎么你了,你一个当医生的瞧不起护士,你可真能耐呀你,你那个科室有本事别要护士呀!我告诉你,等我回京市我就投诉你!” “吕佳容是吧?你记着你今天说的话,我看你一个妇产科的主任,你以后动手术别要护士!” 小葵也被惹怒了。 在他们医院,护士也很受尊敬。 像吕佳容这样明目张胆的瞧不起护士的主任她可真是第一次见。 所以她的火气特别大。 都恨不得把吕佳容从电梯里拉出来打一顿才解气。 不过陈沛可不敢让小葵真打吕佳容,毕竟怎么来说吕佳容还是老一辈的。 他把吕佳容塞进电梯之后赶紧按下一楼。 然后窜出了电梯。 生怕小葵一个没控制住钻进去把吕佳容给逮出来揍了。 毕竟她是真欠揍呀。 一个中年人能做到这么欠揍,也是极致了。 “消消气儿,消消气儿,小葵小姐姐,消消气儿,我这就带她离开,一辈子都不让她来这里,行不行?” 陈沛赶紧跟小葵道歉。 小葵听到陈沛这么说,气也消了一截。 顿时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赶紧伸手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呀。” 她跟陈沛服软。 并且还有点脸红害羞。 陈沛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她指了指屋子里,示意让她继续去陪着解语。 小葵当然知道。 看着陈沛进屋走远之后,她才转身往屋里走。 只是手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她才觉得崩溃了。 因为这个门从外面开是要插钥匙才能开的。 她这一关,就把自己给关外面了。 “额。” 小葵也是无语了。 伸手挠了挠头,在兜里到处摸了一把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也没带出来。 电话也没法打了。 天。 她怎么这么智障了呢。 小葵无语扶额,也不清楚自己在这里敲门里面的人是不是能听到,想了想之后还是乖乖的蹲在了门口,准备静静的等着下一个回来的人替自己开门。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她没有等来能给自己开门的人。 里面也没有一点动静儿。 就在她以为自己等不到人来给自己开门的时候,突然看到电梯停在了这个楼层。 正停在她的前面。 她赶紧站了起来。 只是看到从电梯里下来的人的时候,她呆了一下。 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次来医院要求给冯佩琅开死亡证明的那个女人。 小葵看到她的时候,身子都僵住了。 脑子也像是被放进冰箱里冻住起来了一样。 完全不能思考了。 她来这里干什么? 她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女人走下电梯,小葵注意到她手里还拎着一箱奶。 她也看到了小葵,站在电梯门口憔悴的对着她勾唇笑了笑。 眼里也闪过了一丝惊讶。 很显然,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小葵。 “我来找解语的,你在这里……”很显然,她也很惊讶小葵在这里干什么。 “你找解语姐干什么?” 大概是因为解语的关系,小葵对这个女人有了一丝丝的敌意。 目光里也带着审问。 “解语姐,你,她……” 女人还真没想到小葵跟解语的关系已经如此的亲密了,愣了一下。 然后嘴角勾起了一丝苦笑。 “你不要这么排斥我,我是解语的同学,我叫沈奕弢,她知道我的。” “你跟冯佩琅到底是什么关系!!” 小葵一把抓住了沈奕弢的手,为了防止解语突然出门看到她,一把把她拉到了安全楼梯那边。 言语咄咄的逼问着她。 这是她在医院里想问她一直没问出来的。 因为在医院她是一个护士,她不能这样对病人或者是病人家属。 但是现在她不在医院了,她一定要把这个问题给弄清楚。 而沈奕弢面对小葵的逼问并没有露出一丝胆怯跟慌张。 反而是苦笑了一声。 把手里的牛奶放在了地上。 “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对解语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的,我只是想要问她拿到冯佩琅的死亡证明给我的孩子上户口而已。我相信解语那么爱冯佩琅,不会想要看到他的儿子没有户口成个黑户是吧?” “你他妈到底跟冯佩琅是什么关系!!” 事实证明,人一旦开启脏话的技能,就会一直使用。 比如现在的小葵。 但是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只想弄明白一个问题。 冯佩琅都跟她一起生儿子了,那解语算什么?!! 第六十五章:她在向许颐时示好 - 解语 - 艾弋孤 小葵看着沈奕弢,紧张的看着。 害怕她跑去找解语,她抓着她的手一刻都不敢松开。 她问了问题之后,沈奕弢没有立刻回答。 两人都彼此互相看着,也是这样的安静让小葵有时间仔仔细细的看清楚了沈奕弢。 沈奕弢其实长得很普通。 就是普通人的长相,大眼睛高鼻梁,小麦肤色,嘴唇微薄。 黑长直的头发给她加分不少。 但是总的来说,她很普通。 就是走在大街上能一抓一大把的那种。 跟解语的精致温婉完全是不能比的。 所以小葵才搞不清楚为什么,为什么冯佩琅会跟她有私情。 他是傻还是瞎呀? 沈奕弢不傻,读得懂小葵视线里逐渐逐渐转换成嘲讽跟轻蔑的情绪。 她扯开嘴唇笑了。 “我没有当他们间的小三。” 沈奕弢想要扯回被小葵拉扯的手腕。 小葵不肯松手。 “那你说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的孩子才两三岁大吧?如果你的孩子真的是冯佩琅的,那你跟冯佩琅是两三年前开始的,解语姐跟冯先生从四年前……” “他们开始了吗?呵呵,我怎么不知道?” 沈奕弢看着小葵,依旧是在笑。 她的素质真的挺好的。 能在这种情况下平心静气的跟小葵说话。 毕竟小葵从脚指头都已经偏向到了解语那边了。 “没开始吗?怎么没开始?你说一下怎么没开始……”明明他们是校园情人。 “解语跟冯佩琅不是一路人。我知道,冯佩琅也知道。” 这不是一句夸奖的话。 沈奕弢也知道。 解语跟他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精致,美好,独立,知性,有高智慧,有高手段。 有绝美的容貌。 有温婉的气质。 这些都是沈奕弢早就知道也羡慕不来嫉妒不来的东西。 所以她的内心里真的是非常平静的接受着这个事实。 “这不是你们背叛解语姐的原因。冯佩琅这几年花了解语姐多少钱,花了解语姐多少的心血,你的心不会痛吗?” “不会痛。” 沈奕弢平静的勾唇,平和的看着小葵。 “我感激,感激解语养活了我跟我的孩子,还给我的孩子攒够了大学基金跟媳妇儿本。不过,毕竟我的孩子是冯佩琅的孩子不是么?她也会欣慰的。” “你说什么!!” 小葵只觉得沈奕弢的话像是一声炸雷炸响在了耳边。 她刚才说的是,解语养活了她跟她的孩子…… 还让她攒够了大学基金跟媳妇儿本…… ……是从解语给冯佩琅的那张卡里套走的吗? 解语给了冯佩琅一张卡。 上面会定期打生活费跟医药费过来。 为的是有的时候她不在或者是忙的时候冯佩琅能自己交的上医药费。 所以,这两个人,一直狼狈为奸的从解语的手里掏钱…… ……那个男人…… 小葵想到了冯佩琅的那张脸。 温文儒雅。 总是挂着得体的笑。 十分英俊。 在跟解语相处的时候也总会搂着她轻轻摸她的头哄着她好好休息。 那样的男人,却是这样一点点的算计着那个深爱着他为了给他治病不惜给人做小三的女人的。 小葵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在巨大的震惊跟愤怒之下她倒是觉得自己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的愤怒紧紧的攥成了一个拳头,堵在了她的喉咙里。 那个拳头要捶出来,得先从她的喉咙里挤出来。 挤得她都能听见喉管跟拳头摩擦出来的咯吱咯吱声了。 满口铁腥。 好半天,她才憋出几个字。 “你,你,好无耻。” 太无耻了!! 小葵知道世界上还有更过分的词语可以形容沈奕弢这种行为的。 但是她想不到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替解语不值。 不甘。 沈奕弢依旧在笑。 得体。 温柔。 平和的笑。 仿佛根本不会被小葵暴怒的辱骂给激怒。 小葵终于终于明白了,原来她的笑根本就不是高素质的体现。 她的笑是无耻,是没皮没脸,是没下限。 这样的女人,小葵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出现在解语面前的。 “你滚。” 小葵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刻一把抓起她放在地上的牛奶从楼梯上丢了下去。 重重的一盒牛奶砸在地上,砸破了,白白的奶流的到处都是。 “你滚!我是不会让你见解语姐的,你这个无耻的女人!还有冯佩琅,那个无耻的男人!没良心,活该死掉!” 小葵想跳起来骂街。 特别的想。 但是她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了。 她害怕吵闹声被屋里的解语听到。 “不可能的。” 沈奕弢不在乎小葵骂她,也不在乎自己提来的牛奶就这么的被丢了,被摔破了。 她平静的看着小葵,“我的孩子需要上户口,之前为了怕她发现一直没有拿冯佩琅的身份证去,现在他死了,我只能用他的死亡证明去了。我的孩子,不可能当黑户。” 所以,她要去解语面前挑明一切。 不顾一切的在她的胸口捅一刀。 小葵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裳把她摁在了墙上。 “我警告你,离解语姐远点。” “这三年,我已经离她够远了,现在冯佩琅已经死了,我也不跟她争什么东西,远不远又怎样呢?” “贱人。” 小葵忍不住,终于骂了这一句。 这个词。 来形容她跟冯佩琅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如果我当个贱人,可以让我的孩子衣食无忧的长大,可以让他上名牌大学,买A市的房子,生活安逸幸福,我也认了。 再说,你那个好姐姐不也是这样么?给有钱人做小三,当个被人唾弃的贱人,她不也是甘之如饴么?” 终于。 沈奕弢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不一样的变化。 是嘲讽。 嘲讽解语给别人做小三。 小葵都要被气笑了。 她还有脸去嘲讽解语。 解语跟许颐时,她甘之如饴的前提是冯佩琅好好的。 结果冯佩琅确实是好好的了。 好得重病的情况下也能出轨。 厉害吧。 无人能敌吧! 小葵冷笑一声,一把丢开了拽着沈奕弢衣领的手。 对着她吐了一口口水之后,冷笑转身离开。 留下沈奕弢站在原地,依旧脸上带着笑。 只是眼底淌过的,是一层寒冰。 * 沈奕弢没有跟上来。 小葵回到门口的时候扭头看向楼梯间那边很久,觉得她应该是走了。 遂松了一口气。 她靠在门上缓缓的往下滑坐在了地上。 脑子里充斥着沈奕弢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耳朵边上也吵吵闹闹的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冯佩琅可以算得上是解语的梦幻先生了。 结果梦幻先生变成了出轨先生。 美梦变成了绝境的噩梦。 再可怕的情形只怕都可怕不过这一切。 小葵也想不明白,这几年里冯佩琅到底是怎么在他们的眼皮子地下逃过他们的监视,跟这个沈奕弢连孩子都搞出来了! 她发誓,她在之前真的连这个人的面一次都没有见到过。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小葵觉得头大。 但是她知道绝对绝对现在不能让解语知道这些。 这对于她来说太残忍了。 想了想,她忍不住的再走到楼梯口去,再没看到沈奕弢,她松了一口气。 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扫到了地上的那滩白色的牛奶污渍。 厌恶皱眉。 在门外再等了半个多小时之后,终于,解语察觉到小葵不在家开门来出来查看了。 看到小葵坐在外面,解语吓了一跳。 “抱歉抱歉,我现在才发现你不在家……” 解语赶紧伸手把小葵从地上拉了起来。 小葵看到解语,也一个激灵,目光不自觉地继续朝着楼道那边看去。 还好还好,没有人在那里。 “你在看什么?” 解语注意到小葵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也朝着楼梯转角那边看去。 小葵赶紧伸手把解语一把拉进了屋里。 她真的是生怕那个沈奕弢从那个转角里再蹦出来。 进屋之后,解语笑了一下。 “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有点疑神疑鬼的?” “我没有的,解语姐。” 小葵赶紧摇头。 解语笑了笑。 “陈沛他们走了?” “走了。” 小葵没有说起吕佳容,毕竟那个人实在是太恶心了。 说起来只会让人心情不好。 “嗯。” 解语点了点头,去冰箱里给小葵拿了一瓶果汁儿,然后坐下打开了电视。 只是电视打开,她却并不看,只是不断的抬起手腕看手表。 她纳闷儿得很,许颐时不见了不说,尧方木跟江眉出去买菜也应该回来了才是。 还有,许颐时到底把她爸弄到哪去了。 以及,想到林弯弯那怎么都拨不通的电话。 她的手放在手表上,眉头紧锁。 * 京市,医院。 病房里。 林弯弯坐在病床上,冷冷的直视着一身白大褂站在病床前的庄沛文。 说起来,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庄沛文。 他高,白,清秀。 带着的口罩遮去了他的半张脸。 但是那双眼睛却是鹰隼烁烁的。 庄沛文这个人,浑身上下都萦绕的是一股冷厉的气场。 这跟他是个外科主治医生有关。 只是他是外科医生,却出现在了林弯弯的病房。 并且,还提出了要给林弯弯做手指移植。 移植两根十分适合她的手指。 林弯弯不清楚这两根手指会从哪里获得,大概不会是从死人的身上。 因为林苏多能呀,她能给她妹妹移植死人的手指吗? 林弯弯没想到,林苏会找庄沛文来给她做手指移植。 她有些生气,愤怒,想不清林苏到底想要搞什么鬼。 “滚。” 林弯弯并不想看到庄沛文。 一分钟一秒钟都不想。 所以,再跟他对峙数个小时之后,她只是冷冷的说了一个字。 全程,在听他安排手术计划,听他分析她手指情况的时候她都很安静。 只是这一刻,她说出这个滚字的时候,十分的暴躁。 暴躁得想要把他撕碎。 “弯弯,这是为你好。” 庄沛文的嗓音独特,就像是小提琴被拉起来的时候那种精妙绝伦的天籁。 当年林弯弯就是被他的声音俘获的。 所谓的开口跪。 只是现在想起来,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林举荷设的一个局。 林举荷把她当傻子一样捏在手里玩弄。 她认了。 因为林举荷到底不是她亲姐,她能说什么呢? 但是林苏,连林苏都算计她。 利用她。 他们把她当傻子。 一开始是林举荷让庄沛文来接触她。 把她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现在又是林苏让庄沛文来找她。 林弯弯突然笑了出来,笑出了声。 不仅笑出了声。 还笑出了眼泪。 “为我好?是我姐姐跟你说的吗?是林苏跟你说的吗?我姐姐还跟你说了什么?说你要好好爱我,她给你什么,给你钱还是给你房子,还是陪你睡?啊?庄沛文,你跟我说呀,你从林苏,林举荷那里得到了什么?你告诉我,我都给你,我只求你滚,你滚!!” 林弯弯怒吼庄沛文。 下一秒,却被庄沛文摁住了手,强硬的推到了床上。 这一刻,他的身子贴得很近。 他的肌肉是硬的。 他的眼神是刚毅的。 总体来说,庄沛文是个很men的男人,之前林弯弯不知道真相的时候还觉得他身上有一股独特的英气,是桀骜不驯的。 但是其实狗屁。 他就是林举荷的走狗,无条件的做她的走狗。 所以,现在只要一闻到他身上的气味,触碰到他身上的温度,她就觉得作呕。 恶心。 林弯弯奋力的挣扎。 “弯弯,我是在帮你,你想下辈子一直这样残疾,缺少两根手指?” 庄沛文的手触碰到了林弯弯的腰上。 她的腰是她的敏感地带。 “你放开我!!!” 林弯弯挣扎。 只是庄沛文的手愈发有力的箍着她的腰身,她越是动,他的手就越发的用力。 那样的力道就像是他们之前欢爱的时候一样。 他恨不得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她的血肉,她的骨气,他都想揉碎。 “不放。” 庄沛文坚决说出两个字。 “混蛋!” 林弯弯咬牙切齿,“庄沛文,你让我恶心,求求你滚开,带着你身上残留着的林举荷的香味,滚开。” 林弯弯说起林举荷的时候,她感觉到她身上的庄沛文的身体僵了一下。 是被她说中了是么? 到底,他替林苏来劝她手术,而他背后,还是有林举荷在出力。 呵。 林弯弯一瞬间不知道庄沛文到底是几面派了。 “不滚。” 庄沛文的身体僵了只是一秒,一秒之后,他依旧强势。 强势的一如之前他两还是恋爱关系的时候。 “弯弯,让我帮你。” 半晌之后,在林弯弯也累了没有力气再挣扎的时候,庄沛文才松开了一直钳制着她的身体。 起身,拿起林弯弯的病例。 “你这种情况,这种移植手术,手指功能可以恢复百分之九十五,如果不做手术,你就残疾了。” “残疾?” 林弯弯冷呵呵的笑了两声,“我残疾了不是更好吗?可以心安理得的花我姐姐的钱,让她养着我,她会养着我的是吧?庄沛文,我姐姐来找你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她会一直都养着我是吗?” “弯弯,你必须停止这样的自暴自弃。” 庄沛文拿着笔在病历上勾画了几笔。 “哈哈哈哈,我停止!!庄沛文,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情况?我这两根手指是许颐时的,许颐时拿走了,你还想给我街上?惹怒许颐时,跟许颐时作对,你敢吗?嗯?” “你敢我就做这个手术,庄沛文,你告诉我,你敢吗?” 林弯弯咬牙切齿,挑衅的看着庄沛文。 “三个小时之后开始手术,我让护士来给你做术前准备。” 庄沛文并没有直接回答林弯弯,而是掀眸看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而坐在病床上的林弯弯却被庄沛文这个反应给怔住了。 怔得都没有注意到放在床边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而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显示是——解语。 * 林家。 林举荷已经完全的联系不上许颐时了。 也就是这一刻,她也算是彻底的弄清楚了许颐时说的“离婚”这两个字,真的只是通知她的决定而不是商量。 他断绝了一切跟她的往来与联系。 他的许氏明明就在百米大道上面,屹立不倒,但是她林举荷已经无法进去了。 不光是她,连她的人,她的眼线,用尽手段都靠近不了了许氏,更别说是接触到许颐时了。 大厅里,林举荷再一次的翻看许颐时送过来的离婚协议。 这几天里她把这份协议看了一遍又一遍,重复的,反复的看。 许颐时这份协议真的是天衣无缝。 该她的,一分钱不少。 不该她的,他也一分钱都没有多给。 他身上精明商人的那股气质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先生要跟您离婚,他是真的连乐乐小小姐的死活都不顾了吗?” 在林举荷身侧,大萍也看了离婚协议。 皱眉,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说让她朝着坐在一边沙发上的安萌看去。 安萌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手机,不知道刷到什么好笑的东西竟然还笑出了声。 只是在这个地方,在林举荷心情十分不好的情况下,她这一笑,万分扎眼。 林举荷“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文件合上。 大萍知道她生气了。 立刻昂首走了上去,一脚踹在了安萌的腿上。 安萌被这突来的一脚踹得吓掉了手里的手机。 然后愤怒的站了起来瞪着大萍。 “你干嘛!!” 安萌不是没过过好日子,虽然她生活的环境日子跟林家比起来是差了不是一丁半点儿,但是也没有像这样被人说踹就踹,说打就打的。 更何况,大萍在林家再怎么得势都是一个下人。 在林家她过的是什么日子,连一个下人都可以对自己随便动手动脚了。 安萌突然觉得怒不可遏。 看到林举荷脸色沉凝,手里还捏着一份文件的时候,她也明白了。 那是许颐时送来的离婚协议。 她早就看到了。 送来好久了。 林举荷也看了好多遍了。 只是她看再多遍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就是,许颐时要跟她离婚。 安萌觉得挺讽刺的。 林举荷一直觉得把自己拿捏在手里就可以完全的捏死许颐时了,但是现在事实是给了林举荷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许颐时要跟她离婚。 就算她有适配许多乐的骨髓又怎样。 许颐时还不是照样要跟她离婚! 突然这一刻,安萌觉得自己太傻了。 傻到觉得可以凭借着林举荷去掰倒解语。 “哈哈哈哈哈!!林举荷!你不高兴了是吧?许颐时要跟你离婚说明他肯定找到了更适合乐乐的治疗方法。现在我对他没用了,我对你也没用了是吧?所以林小姐,我不陪你完了,你没用了。” 完全没用了。 因为安萌偷看过那份离婚协议。 许颐时的离婚合同每一条款项都列得十分的苛刻精准。 没有给林举荷一丝情分。 “呵呵。” 林举荷没有被安萌的话激怒。 她很平静的笑了两声。 然后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了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安萌。 她的眼神平静。 非常的平静。 “林举荷,你少来,我知道,你现在气的要死是不是?但是你面子上还是要维持你这个林家小姐的颜面,你高高在上,你目无一切,你以为你掌控得了一切,但是你不行,林举荷,你认清现实吧,你不行,你唯一行的就是毁掉一切,你毁掉了你的女儿,你亲手让你的女儿得了白血病,你害她没法很早的接受骨髓移植,你,就是个黑心黑肺的妈。” 说着,安萌抬脚出去,捡起了地上的手机,冷眸睨了一眼林举荷之后大步往外面走去。 大萍生气,却惊讶林举荷坐在沙发上十分平静。 “小姐,要去把她捉回来吗?” 大萍赶紧询问林举荷。 而林举荷却只是轻笑一声。 “不用。” “但是小姐……”安萌知道他们做的所有的事情。 万一她是个大嘴巴出去乱说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走掉的人,就让她走掉吧,永远的消失,永远,永远不要再出现。” 林举荷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拂过离婚协议的扉页。 唇角勾起轻笑。 眼眸里,却是带着寒冰的。 大萍听此,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知道了,小姐。” 她准备退下。 但是又想起了什么,再次走到林举荷身边。 “小姐,尧大林的事儿一点风浪都没有掀起来。” 他们逼着尧大林去许氏对面的大楼跳楼自杀了,本来想制造一波舆论向许颐时施压的。 但是谁想到这件事一点风浪都没有掀起来。 一丁点的水花都没有。 就好像尧大林死了就死了一样。 这不是林举荷想要的结果。 林举荷皱眉,下一秒却又舒展开了眉头。 “我终究不是许颐时的对手。” 输了。 第一次,她高傲的笑里面,带着的是挫败。 “好像这次不光是先生出手了,还有林苏也出手了,林苏压下来了尧大林惨死的新闻。” 大萍跟林举荷汇报自己的发现。 林举荷听到林苏两个字的时候,眸底淌过意思阴狠。 “她在向许颐时示好。” “这个,贱人。” 第六十六章:那个男人是不是来过 - 解语 - 艾弋孤 解语跟小葵在家里再待了三十分钟之后,许颐时的电话就来了。 他在电话里告诉解语他现在在乐乐身边守着的,乐乐有点突发情况,处理好了他就来看她。 乐乐有事儿,解语自然就是担心的。 “那乐乐好些了没?我可以去看她吗?” “突发情况,我决定把移植手术提前了,所以她现在在做手术。” 做手术。 移植手术。 突如其来的信息撞得解语脑袋里嗡嗡嗡的响。 她有些没跟上许颐时的节奏,冷了半晌:“移植手术,是安萌……” “用不着她了。” 许颐时那边没有跟解语详细解释情况,不过也把大概都告诉她了。 反正就是,现在许多乐可以做移植,也不用求着安萌了。 这是好事。 但是解语却觉得有些地方异常奇怪。 没多问,她问了许颐时解国归在哪。 “我找人带着他出门散步了。” 许颐时那边解释。 散步。 解语听着这个答案,有些无语。 “但是他的腿才做手术……”坐轮椅都会很成问题。 “嗯,我知道。” 许颐时当然知道,“他被照顾得不错,你不用担心。”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解语担心如果母亲回来看不到父亲会担心的。 “一个小时之后我把他送回来。” “好的。” 许颐时那边有人找,没再多说两句就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之后解语总觉得心里堵堵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充斥着她的胸腔。 她觉得是太闷了,于是便起身去把客厅的推拉门打开。 只是她一拉开客厅的玻璃门,就看到正对着她家客厅的那户人家突然把客厅的窗帘给拉上了。 速度很快,几乎是跟解语开门同时进行的。 她家对面那栋楼的那套房子是套两房合一的大房子,非常大,并且是商务精装修。 价格是小区最贵。 所以一直都没有卖出去。 至少解语所了解的是在前几年房市很火的时候都没有卖掉。 不过现在是卖掉了吗? 里面都已经装修并且有人入住了。 应该是卖掉了吧。 解语皱眉。 没有想太多。 房间里,小葵正在准备做饭。 要到中午了,是该吃饭了。 不过解语不确定江眉跟解铭还有尧方木会不会回来吃饭。 现在还没回来,说不定是三个人逛街逛到哪里吃了再回来也不一定。 “解语姐,中午吃粥可以吗?我弄点青菜跟瘦肉煮在里面。” 小葵看了看冰箱,注意到里面有很多人新鲜的食材,鸡鸭鱼肉多堆满了,应该是许颐时之前让人送进来的。 “可以。” 解语过来看冰箱的时候也惊了一下。 满冰箱的蔬菜肉类。 还有冰冻的新鲜大虾以及各种海鲜。 解语知道这不是江眉买的,因为府山县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这么新鲜的海鲜卖。 这些都是许颐时弄来的。 解语无语扯了扯嘴角。 他是觉得她在家里没东西吃吗? 伸手,解语从冰箱里扯出来了一只螃蟹。 “你蒸一只这个吃吧。” 这个季节的螃蟹,非常的肥美。 “但是解语姐,你现在不能吃这种寒性的东西。” 不光是螃蟹,解语连海鲜都不能吃。 “我知道,你吃。” 解语说着,从冰箱里翻找出了一些玻璃罐子。 玻璃罐子里面装的是泡菜。 “我就吃粥下泡菜。” 这些泡菜应该是江眉前几天才泡的,新鲜的泡菜带着鲜甜味道,最好吃。 “哇!解语姐,你妈妈做的泡菜好香。” 玻璃坛子盖子打开,小葵闻到这样的香味,口水直下,“味道好正宗呀,跟我之前在湘北一带去旅游的时候吃到的泡菜味道一模一样。” 小葵是吃货,走到任何地方给她印象最深的不是那里的景色,而是那边的吃的。 因为家里条件不错,医院福利待遇好,她现在已经走了大半个国家了。 看到小葵眼馋,解语笑着拿过筷子给她夹了一块。 小葵吃了之后更是激动得跳了起来,表示这就是那边的味道。 酸爽鲜辣。 “我之前回来让我妈学过做这种泡菜,结果我妈做的太咸了,最后都变成酱菜了,我妈还说北方人就是吃酱菜长大的,哪里会做什么泡菜,解语姐,你妈妈是怎么做的呀,你教教我呗。” 小葵再吃了两块,嘴巴都被辣的通红通红的了。 “我母亲是南方人。” “应该也是湘南湘北那个地带的。” 江家的根确实是在南方。 但是解语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听江眉仔细提起过她娘家的事情。 解语也没见过外婆那家的人,也没接触过。 小的时候还会有想法想要了解,长大了就觉得无所谓了。 现在,被小葵这么一提起,她倒是有些其他的兴趣了。 “哇!!解语姐,难怪我说你长得跟北方这边的女孩子不一样,你娇娇柔柔的,原来你是南方人。” 小葵惊讶,嘴上却停不下来。 最后被辣的说话都大舌头了才放下筷子。 解语笑,收好坛子去煮粥。 关于江家,解语知道的很少很少,所以能跟小葵说的就更少更少了。 好在小葵是个吃货,注意力又被鲜美的大螃蟹给吸引了,去处理螃蟹去了。 解语刚刚洗好米,就听到大门那边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她赶紧跑出去。 一眼就看到了大包小包拎着东西的江眉还有解铭进屋了。 只是只有两个人,解语没有看到尧方木,有些奇怪。 “妈,尧方木呢?” 解语赶紧上去接过江眉手里的东西。 外面中午的温度有点高,江眉身上全是汗。 “姐,木哥说他有事儿先回京市去了,你不知道吗?他不是赶着回来告诉你的吗?” 解铭走到厨房里灌了一大杯的凉白开之后才出来,给江眉端了一杯开水出来。 “什么?他没来找我呀。” 解语奇怪了。 而这个时候几人说了几句话才注意到在厨房里门头刷洗着螃蟹的小葵。 先是解铭开口问。 “姐,厨房里洗螃蟹的人是谁呀?” 没有冯媛那事儿的影响了,解铭大大咧咧的性格又回来了。 双腿一张的就往沙发上躺了。 坐在沙发上的江眉听到屋里还有人,赶紧站了起来。 目光在客厅里到处堆着的各种水果,营养品上扫过。 然后皱眉,目光沉沉的问解语。 “小语,那个男人是不是来过?” 第六十七章:回不去了 - 解语 - 艾弋孤 江眉的话,让解语愣了一下。 想了想,她点了点头。 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摆出来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她再多说,也是无用的。 不如干脆承认。 这一直都是解语的处事儿规则。 江眉从解语的嘴里得到了确认的答案,眼神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瞬间的熄灭了一样。 那是一盏灯。 但是又不像。 解语弄不清楚,还没开口,江眉已经叹了一声起身往房间里走去了。 背影落魄。 连关门都没有声音。 有气无力,便是这样了。 解语看到她的背影终于明白了她眼里熄灭的东西是什么了。 是希望。 希望给了江眉在这个小县城蜗居的力量。 而解语的所作所为掐灭了她的所有希望,抽走了她的所有力气。 所以她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解语的心里痛了一下。 没说什么。 而那边,小葵已经走出来了,她满手的水,正在找东西擦手。 见到江眉往屋里走,而解铭站在客厅不知所措,她她一脸窘迫。 解铭见此赶紧给她递上了一张干净的卫生纸。 小葵赶紧接过。 “你好,我叫解铭,我是我姐的弟弟。” 解铭挠了挠头,大男孩的举动还是带着些青涩的。 小葵笑了。 擦干手之后对着解铭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小葵,我是你姐姐的朋友。”小葵嘿嘿一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解铭感谢小葵这几年在京市对解语的照顾。 他以为小葵是解语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朋友。 不过不是的。 解语经常挂在嘴边的是林弯弯。 而小葵照顾了四年的也不是解语,而是冯佩琅。 这中间差别巨大。 解语眼神黯了黯,没有说话。 小葵也没有解释。 只是看到江眉跟解铭都回来了,知道中午肯定不能随便做点什么敷衍了,想了想,她主动活跃气氛。 “我来做午饭吧?解语姐,你问问阿姨中午想要吃什么……”江眉已经进房间了,因为小葵出来的时候她是背对着她的,所以小葵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神情,还以为她只是回房休息了呢。 “我妈本来中午要做红烧肉还有酸菜鱼的,我姐很喜欢吃这两道菜。” 解铭知道解语跟江眉之间氛围尴尬,赶紧打圆场。 小葵失落。 “嗷,酸菜鱼呀,我不会做,不过我也很喜欢吃……”说起吃,她身上的吃货基因瞬间被唤醒了。 解铭又是害羞挠头。 “我会做,要不,我来做饭吧?” 解铭看着解语。 他还是习惯性的想要听解语的建议。 解语扭过头来看他。 “你下午不上课?”现在其实是谁都没有心情再吃东西了,解语本来准备的是叫点外卖随便凑合就行了。 “姐,我晚上上晚自习。” “你真的会做鱼?” 解语再挑眉看着解铭。 视线里有些不相信。 “恩,前段时间,学的。”前段时间,就是冯媛住到了解家的时候。 解语不知情。 不知道解铭竟然为了那个女人学了做饭。 她有些哭笑的动了动嘴唇,想了想,便对着他挥了挥手。 “注意不要烫到手。” “我可以做红烧肉,我是北方人,我妈做的红烧肉特别好吃,我会做我会做。”一听到酸菜鱼有着落了,小葵双眼放光都能在解铭身上盯出个窟窿出来了。 解铭害羞点头。 “那我帮你切肉。”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厨房。 厨房里闹腾起来了。 客厅就安静了。 安静得解语都能够听到江眉在房间里哭泣的声音。 呜呜咽咽的,哽咽又压抑。 那一声声的哭声就像是锤子一样砸在了解语的心头。 砸断了血管,砸得血肉模糊。 解语有的时候有些冷情但是不代表她是冷血的。 抿了抿唇,解语起身往江眉卧室那边走去。 推门进去。 她轻轻的把门关上,然后反锁。 反锁的时候弄出的声音惊动了正抱着一叠类似相册一样的东西哭得正悲怆的江眉。 江眉扭头看到解语的时候,布满泪痕的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慌张。 她匆匆忙忙的想要合上手里的相册然后捡起来。 “在看相册是吗?”解语当然知道她在看什么。 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在她小的时候,她跟世界上所有的孩子一样,对父母的衣柜充满了好奇跟渴望。 因为那里总是藏着零食,娃哈哈的奶,还有各种各样的糖果。 解语记得是七八岁的那年,解铭才不大点,晚上父母出摊儿去了,她一个人在家带着解铭,看动画片看饿了想要吃零食,第一次去翻了父母总是会放零食的那个衣柜,而衣柜里面的一本大大的像是笔记本一样的东西吸引了解语的注意。 因为那个时候她家很穷,连只能看一个台的黑白电视都是从垃圾场里拖回来的。 她家肯定买不起笔记本。 于是解语把那个本子翻出来看了。 是相册。 相册里面全是她不认识的爷爷奶奶阿姨叔叔。 但是每个人都很好看,身上穿的衣服就跟电视里的那些明星穿的是一样的,花花绿绿的,根本像解语他们穿的那种补丁了又补丁的这种。 那个年龄阶段的孩子没啥探索心,看到了也看到了,解语那个时候还觉得那是父母收集的好看电视明星的照片呢。 后来解语再见过一次那个相册,但是那一次被解国归看到了,解国归很生气的呵斥了她。 然后几年里到现在,她都没有再见到过这个相册的影子了。 再见,就是这里了。 如今结合自己这段时间被灌输的这么多的事实,她不用想也明白了这个相册是什么了。 是江家人的相册。 江眉想家了。 解语走过去,江眉攥着相册的手捏得很紧,已经露出了青白骨节。 她大概是在隐忍自己伤心的情绪。 又或者是,生气。 解语坐下,扭着头平静的看着她。 “如果想家,为什么不回去看看?” 解语问。 江眉笑了。 笑出了眼泪。 止不住笑,只能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回不去了,已经回不去了。” 回去,江眉何尝不想回去。 只是…… 她颤着手从相册里抽出一封信,递到了解语的面前。 是一封已经拆开了的信。 解语看到信封上的投递日期是去年。 来信地址匿名。 而这边收件人也是匿名。 解语一下子明白了,这是江家人写给江眉的信。 她结果,试探的看了江眉一眼,意思是问她确定要让给自己看这封信? 江眉点了点头。 解语抽出来,看到里面血红一片的字迹的时候,心瞬间跌入了谷底。 第六十八章:鉴定结果 - 解语 - 艾弋孤 一张纸上,密密麻麻写着的东西,看得解语头皮发麻。 看完了信纸上的所有内容,解语也明白了江眉说的那句回不去了是什么意思了。 这封信是乔女士写来的。 乔女士是江眉的母亲,是解语的外婆。 解语只从江眉的口中听到过寥寥几句有关她的话语。 在信中,乔女士更多的是表达个自己对江眉一家人的关心跟问候,然后信末用了简短的文字告诉江眉,一定要藏好,江家的人,从江眉的父亲,到她的兄弟姐妹,为官的被调查罢职,经商的破产欠债,都被逼走投无路了。 走投无路。 是乔女士在信中用到的形容词。 这四个字从这个做事一贯沉着冷静的大学教师的口中说出来,可想而知后果已经是非常的严重了。 而且,这一封信还是用红笔写的。 赤笔血书。 字字泣血。 这封信上虽说不是字字泣血,但是已经展现出了江家目前的处境了。 “这封信是什么时候邮寄过来的?” 解语翻看信封,看到时间,已经很久了。 “妈,如果你担心江家,我可以找人去打听打听……”江家好歹也是一个大家,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绝对很容易就能调查出来。 “没用的,我联系不上他们了,他们肯定,肯定……”江眉说着,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小语,妈妈没有家人了,妈妈好害怕还会失去你们,小语。” 她轻声低泣。 解语赶紧伸手搂住了江眉的肩膀。 “不会的,妈,我们现在好好的,解铭马上就考大学了,等解铭考大学了,我们一起去京市,只有在京市,我才有能力保护你们的。” 解语伸手轻抚在江眉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江眉听到她这么说,身子僵硬了一下。 然后摇头。 从解语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 泪流满面。 “小语,你为什么就不听妈妈的劝呢?我跟你爸爸,我也是这样,我跟你爸爸,你看我们现在,我们遭受到报应了,小语,我的家人在替我遭受报应。小语,我希望你幸福,我希望你光明正大的幸福……” “妈,什么样的幸福才是光明正大的?”解语回眸看着江眉。 语气平缓。 视线平静。 没等江眉回答,她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觉得光明正大的幸福,就是幸福,问心无愧的,想到他好我会笑,想到他不好我会伤心,有机会跟他在一起我会感恩,没有机会在一起我也会往前走。” 解语说完,心里浮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太模糊了。 她想他是冯佩琅,但是冯佩琅好像并没有这么高大…… “那那个男人可以给你这样的幸福吗?小语,你确定那个男人可以给你这样的幸福?你知道的,妈妈只是希望你幸福……” “妈,幸福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追求得到的,是自己给自己的。” 解语握住了江眉的手,“所以,你为什么不让自己幸福一点呢?放下过去,跟我一起离开……” 听到解语的话,江眉的眼里是闪过了一丝心动的。 那就是心动的白光,一闪而过。 但是很快的,她从解语的手里抽回手,摇头,动作慌乱的收拾着相册。 “小语,把那个男人带回来妈妈看看,妈妈一定要看着你幸福,一定……”江眉动作麻利的将相册收拾好了,依旧是藏在衣柜的最深处。 弄完之后她起身走到解语的身边,轻柔的拍了拍她的手。 “妈妈是希望你幸福的。” 她看着解语的眼神,就好像是看着一个新生一样的,充满渴望跟爱。 但是那样的眼神让解语的心刺痛。 因为在江眉的眼神里,已经失去了活人的光彩。 她仿佛已经死了。 死在了痛苦不堪的罪过里。 却依旧挣扎着要让解语幸福。 幸福。 解语的心揪住了。 “他很快就来了。” 解语反握住了江眉的手。 江眉眉眼一松,微笑着点了点头。 * 山上的酒庄里。 许颐时包下了整个酒庄。 乐乐正在接受手术,手术过程很顺利。 用医生的话来说就是乐乐的求生意志很强,手术过程中的风险都熬过来了。 花园里,潇航拿着一份文件快步走了过来。 “老板,这是鉴定结果。” 潇航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许颐时,“拿到结果的第一时间我就过来了,没有其他人看到这个。” 许颐时将文件接过来,打开看了。 在看到结果的那一项的时候,他捏着文件的手指明显的僵了一下。 潇航也注意到了。 这个结果他都没有看过,但是他知道这个鉴定是谁跟谁的。 所以在看到许颐时细微的动作变化之后,潇航的心也咯噔的跳了一下。 难道说…… 这怎么可能呢! “现在什么时候了?” 许颐时合上了鉴定结果,默了半晌之后才开口,对潇航询问。 潇航赶紧抬手看了眼手表。 “下午两点了。” “他醒了么?” “还没有,药效还没过,不过应该快了。” “送他回去。” 许颐时说着,将手里的鉴定结果递到了潇航的手里,抬脚往屋内走去。 潇航赶紧跟上:“老板,我送去吗?那您呢?还有这个结果,要告诉他吗?” “你觉得他会不知道自己会是谁的儿子谁的兄弟?” 潇航的问题太过白痴。 许颐时停住脚步冷冷问了他一句。 潇航赶紧点头。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办。”也是自己白痴了。 只有外界不知道他解国归的真正身份,他自己还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只是这份鉴定结果……饶是潇航这种跟许颐时在商海里浮浮沉沉许多年经历了大小震撼事情的老油条来说也是十分的震惊了。 也不知道解家那些不知道真相的人要怎么来消化这样的事实了。 不过,这不是他该担心的。 朝着已经消失在屋内的许颐时的背影看了一眼,潇航叹了口气。 或者说现在最无法接受的,应该是老板了吧。 毕竟…… 潇航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把那些有的没的的担心甩出脑海。 第六十九章:诡异 - 解语 - 艾弋孤 解国归回来的时候,自己都是懵懵的。 是潇航把他送到了解语家的门口,他坐着一个很高级跟高级的轮椅,潇航就在后面推着他。 他只记得自己摇着轮椅想要出门转转,结果转着转着就坐在轮椅上睡着了。 睡醒了就看到潇航了。 他把潇航认成了好心人,一个劲儿的感谢他热心把自己送了回来。 解语当然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许颐时把解国归掳走了,为的就是刚才两人那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 江眉也知道,解语跟她说了。 听到解国归自己这么说,她也只是抿着嘴,没有指责他,也没有跟他说话。 倒是解铭看到解国归坐的轮椅,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国外一个超级奢侈的牌子。 “是好心小伙子借我用的,你快把我推进去,这个轮椅还要还给小伙子呢。” 解国归指挥解铭。 解语认识潇航,见到他还以为许颐时来了,站在门口从他肩膀往外面望过去好半天都没有看到许颐时的身影,视线染上了一抹失落。 “许颐时没来?” 从潇航手里接过解国归,解语闷闷的问了一句。 潇航大咧咧一笑。 “小小姐还在手术,老板说晚上过来。” “乐乐怎么提前手术了?”提到许多乐手术,解语赶紧让解铭把解国归推了进去,自己走到走廊上询问潇航。 江眉没进去,也跟着站在了走廊上。 解语看了她一眼。 “我也想知道一些情况,你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儿,至少得让我知道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江眉沉着脸说了一句,不像是生气,倒像是真的在关心许多乐的情况。 刚才解语已经把许颐时跟许多乐的一些情况跟江眉简单的说了一下。 包括许多乐的病,还有这些年许颐时对许多乐的好。 江眉听了,也只是说许颐时是个好爸爸。 没有说他是个好男人。 潇航见到江眉也没有害羞,咧着嘴笑着给江眉鞠了一躬。 是问好了。 “你快说说乐乐现在什么情况……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她吧?” 解语是真担心许多乐。 听到她在手术,更是担心。 潇航赶紧说不行。 “小小姐现在在手术呢,解小姐你过去了也见不着,手术还得几个小时呢,不过目前进展很顺利。”潇航说着,视线忍不住的停留在解语身上。 是在打量。 因为那份鉴定报告,他打量解语视线比较多了一些认真。 以前他也打量解语,不过那种打量只是好奇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可以完完全全的俘获自家老板。 但是现在的打量又不同了。 里面的情绪他自己都说不上来是哪种。 “怎么突然手术呢?还有,没有安萌,怎么能手术呢?” 不是说安萌是唯一骨髓匹配的人吗? “不用她到场,只要她的骨髓就行了。”潇航简短的把自家老板做的一系列的事情解释给了解语听,当然也说了老板因为安萌这点骨髓,等价给安萌父母的公司注入了几百万的活动资金。 比起现在普遍流行的无偿捐献骨髓,安萌这点骨髓是顶级值钱了。 “你的意思是说,许颐时经过了安萌父母的同意,在安萌不知道的情况下取了她的骨髓?” 解语很快就从潇航那弯弯绕绕的话语里拎清了一根主线,惊讶。 “是这样没错。” 潇航的点点头,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跟着老板初来府山县,公司那边的事务都要挪到这边来处理,所以事儿比较多,时间不咋够用。 解语注意到了潇航这个小动作,知道他有事儿要忙。 听到许多乐没事儿,她也松了口气。 “你要是有事儿就去做吧,谢谢你把我爸爸送回来。” 解语跟潇航道谢。 潇航赶紧摆摆手,从随身的文件包里抽出了一份文件递给解语。 “这是老板安排的医生给解先生做的全面的检查,解先生有一些骨质疏松以及缺钙缺少微量元素,等晚点我会送药过来,解小姐先看看检查报告。” “谢谢你。” 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许颐时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这么完美无缺了。 解语从潇航的手里接过检查报告,勾唇笑了笑。 潇航再次鞠躬跟解语还有江眉告别离开。 一直到潇航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电梯里,江眉才冷笑了一声。 解语无奈扭头看着她:“妈……” “他现在对你,像极了当年你爸爸对我的样子。” 细心到了极致的照顾。 这就是已婚男人的魅力,他的手段成熟,足以将女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死死的攥着。 解语叹了口气。 “小语,当初我就是陷在这样的一张网里……” “但是妈,我并不像你迷恋爸爸一样迷恋许颐时。” 解语认真的看着江眉。 这句话对于江眉来说十分的残忍,但是却是解语不得不说的。 “不像吗?” 江眉看着解语,眉眼里没有了冷冽。 连质问都是云淡风轻的。 或许像与不像这个答案是未知的。 也是不重要的。 解语看着她转身进屋了,耳边回响着她说的不像吗这三个字。 有一瞬间的恍惚。 恍惚之后,她也进屋了。 解国归被解铭抱着放在了摆在客厅的一个小沙发上。 解铭正推着那个高级的轮椅往外走。 “姐,那个好心小伙子走了?” 解铭没看到门外有人,问了一句。 解语嗯了一声。 “那这个轮椅咋办呀?” “就放这儿。” 解语指了指门口,“晚点他会过来取。” 解铭哦了一声照办。 而解国归躺在沙发上,难得的喜笑颜开了。 因为解铭的事情解决了。 只是江眉看了解语一眼之后推着解国归躺着的沙发进了屋。 应该是去跟他说解语的事儿去了。 解语不知道解国归知道自己的事儿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但是她有点疲惫了。 她走到沙发上坐下。 小葵在厨房里忙碌,解铭跟屁虫一样的给她打下手。 两人叽叽咕咕的有不少话说。 解语没有去听,本来想开电视的,去拿遥控板的时候注意到了对面楼的那个客厅在自己起身的时候,刷的一声拉上了客厅的沙发。 诡异。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