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2166年了。 科学昌明。 社会进步。 但人还是人。 几千年的时间,如何演变,也不离其宗。 那年,风小计16岁。 有一晚,她做完作业才开手机,手表一样大的手机装备立马生出投影,投影屏幕根据此前的设置自动调好尺寸和角度,呈现在风小计眼前。 风小计一看,屏上全是班主任的未接电话。 她点击了下这个ID号,手腕背上的迷你装置立马自动呼叫班主任的ID号。 一接通电话,便是班主任罗老师火急火燎的电话:“怎么一个二个都不接电话,现在通讯发达到这个地步我都无法找到你们,头疼!” “刚做模拟题,不想被打扰才关机了。罗老师找我找得这么急有什么事?” “露从白在宿舍吗?” “不在,她有两天没回宿舍了。她不是请假了吗?” “哎呀,升学体检报名马上截止了,她还没报名,打她电话就没接通过。她家里人都找不到她。” 风小计第一时间问:“报案没有?” “不至于报案吧!我们一致意见是先找找,找不到再动用警方资源。你知不知道她平时有什么去处?” 风小计努力回想。 罗老师趁此空隙抱怨:“现在的孩子越来越难搞,社会进步到什么时候才取消学校制的教育方式?要到什么时候才不用祸害若干人等去当老师?” 风小计心想:人类是群居动物,哪会割断学校教育这种学习方式?很久以前,一堆人呼吁在家学习在家办公,以节省能源、减少外出的危险性,部分单位试行了不到三个月,个个又嫌日子单一苦闷,也有些家长尝试在家教育,但不出几年,发现孩子的社交能力得不到全面锻炼,又把孩子送回学校。 但她嘴上却说:“罗老师你别担心,我帮你找找,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风小计说完立马挂掉电话。 现今科技发达,监控到处都是,所有证件与基本资料及信息都一体化,全部植入与生物指模匹配的个人专用芯片中,人人只需配一台手表大小的手机装备,即可完成所有出行、消费和通讯事项。 方便且安全,如非利用密码和指纹亲自授权,被登记了的财产偷了抢了都无法使用。 按理说,这样的情形,要找一个人一点都不难,但露从白仍无出现,如非遭遇不测,便是有心躲起来。 风小计直觉不妥,想起个多月前曾有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送露从白回宿舍。 她立马发信息给露从白:“见到信息立马复我,没事赶紧报平安,有事找我商量,我替你保密,大人们再找不到你就报警了,别把事情搞大!” 随后,风小计穿上外套,准备驱车去一间名为“夜未央”的酒吧找露从白。 半路被交警截停查牌。 交警见她有驾照,且确认满16岁后才放她归去。 风小计来到“夜未央”。 这个地方之前露从白总想拉风小计来玩,风小计来过一次,但一进门就被这里的声音震得心脏都跳出来了,用了一夜都适应不了,自此再也没来过。 走了一圈也没找到露从白,出到门口,见两个男的争相扶着一个醉酒女,风小计迎上去。 一眼认出是醉醺醺的露从白,立马拨开人群搀住露从白胳膊转身欲走。 其中一男出言调戏,对着另一个男的说:“现在不用争,一人一个,我大方点,你先选。” 风小计二话不说,直接按动手上装置呼叫附近机器警察。 两个男的才讪讪离去,口中嘀咕:“真扫兴!” 机器警察根据定位驱动警车赶到,看到两人好端端站在街边。 风小计淡定地说:“刚遭到流氓调戏,为安全起见第一时间就报警,他们一见到我报警立即走开了。” 机器警察准备收队,风小计立马说:“sir,可以帮我扶她上车吗?她喝醉了太沉。”这是她召警的其中一个原因。 把露从白抬上车,风小计设置成环城随机行驶路线,启动智能自动驾驶模式,然后坐到后座喂露从白服下一早备好的醒酒丸。 不出几分钟,露从白就吐了起来,风小计及时按下按钮,一个垃圾袋随即绕着露从白嘴边。 吐干净后,露从白很快清醒过来。 风小计争取时间盘问:“大家通街找你,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你的手机环(手机装备)呢?” 露从白一醒来就只管哭。 风小计继续说:“先别哭,今晚12点升学体检报名就截止了,你赶紧传资料过来,我帮你报名。” 露从白哭得更厉害,猛摇头:“我不要报名,不要!”情绪非常激动。 风小计在车上斟一杯热水,递给露从白。 过了一会儿,见露从白情绪好转了些,风小计语气温和地说:“发生什么事了?” 起初露从白还是摇头闭口不言。 风小计只好这样说:“你父母再找不到你就报警了,别把事情闹大,有什么拿出来和我一起商量。” 露从白想了想,才开动金口:“小计,我不能去参加体检,我怀孕了。” 风小计立马安慰道:“都什么年代了,怀孕就怀孕呗,你怕什么,高校也不会拒收孕妇。” “他叫我打掉,如果我不听话,他以后都不会见我。”露从白说着又流泪了。 风小计一听,火都来了:“这种人渣,你还见来干嘛?” 随后立马想到:“你神经病是不?怀孕了还这样喝酒法?” 露从白只顾着哭。 风小计扶着露从白胳膊,说:“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眼下最着急的就是报名,然后给你父母和老师交待好。” 露从白哪里听得进去。 她哭得全身没力,又重新瘫倒在后座上,眼神空洞无光,仿佛世界末日。 忽而她又竭嘶底里哭喊:“我不能没有他,不可以!” “哎,这个世界有谁是不能没有谁?没有了他我就不相信你会死。”风小计劝慰。 露从白呢喃:“没有他是不会死,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风小计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大骂:“你死也给我报了名再死。” 露从白面部扭曲,眼睛红肿,仿佛灵魂出窍。 不能指望她了。 幸好以前帮她报过插花班,风小计抽取出这些资料,启动露从白的手机环,打开报名系统,硬要露从白登录她的ID。 随后帮露从白代填资料,一切完成后,风小计抓过露从白的手指利用她的生物指模按下确认键。 办妥这些,风小计拨打班主任ID,慢条斯理说:“罗老师,我已经找到从白,她手机环丢了,以至于你们没有联系上,这几天她升学压力特别大,所以就出去静了一下。麻烦你告知她父母,我现在就送她回宿舍,她精神很差需要早点休息,如果他们要来看她的话,明日请早。” “小计,你是好孩子,别隐瞒老师什么,有什么据实相报。”班主任略表怀疑。 “罗老师放心,我真的找到她了,不信你看,她已经报好名了,没有她的生物指纹哪能报名成功。” 班主任松下一口气:“人没事就好,如果她有什么想不开,你好好开导。” 风小计也松了一口气,停止环城随机路线,输入宿舍地址为目的地,再次启动自动驾驶模式,把露从白运回去。 来到宿舍楼下,她先用远程遥控把窗户打开,将到宿舍时提前用遥控钥匙将门打开,半提半扶把露从白带到宿舍。 这是一间二人宿舍,白天的时候会阳光充沛,能见窗外的绿植生机勃勃,夜晚可见外面万千灯火。 一进门,风小计看到已经有个男的站在里面,首先吓了一跳,继而大喊:“你是谁?” 第一章 痴女 那男的转过身来,衣服鞋袜一尘不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满含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刚刚看门开了,以为是小白给我开门,原来是你远程操控。” 他微微一笑,眼角些许微细皱纹扬起,更显他笑意盈盈,这双眼不笑似笑,不知会迷倒多少无知少女。 风小计打量他的身形,猜他就是那晚送露从白回来的男人,她故意说:“叔叔你好,来看从白?放心,你女儿虽然被负心人所伤,但还未死得去。” 风小计故意让他知道,将来他也有这样的机会:女儿被别的中年男骗情骗色。 那男的果然略显尴尬。 只消一瞬间,露从白像刚吃完救命神丹般生龙活虎地扑向那男的身上,欢呼:“如天,你怎么来了?”一迎上去就是又搂又抱。 纪如天轻轻把露从白推开,他欲言又止,碍于有其他人在场,温和地说:“你跟我出去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风小计挡在中间,眼神凌厉地看着他:“无论如何,她涉世未深,你繁华看尽,得饶人处且饶人。” 纪如天看着眼前的女孩,觉得她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尖锐,不由得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样复杂,恕我冒昧,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青春活泼,天真无邪。” 风小计想也不想就接话:“对,最好天真无邪,这样就方便邪气入侵,不用别人老谋深算就可以投怀送抱,你说你们多省事。” 纪如天自知说不赢她,拉着露从白往外走。 风小计紧紧盯住,不让露从白离开自己视线。 不出十分钟,露从白欢欢喜喜跑回来,立马换了个人一样,挂着泪痕的脸笑出花来,说:“他答应会对孩子负责了!” 不知纪如天给露从白灌了什么迷魂汤,明明越陷越深,却会让露从白有着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错觉。 天王老子现在降临,都无法叫醒露从白。 风小计只好给露从白新置了手机环,顺便开启了定位,以防万一。 体检当天,露从白再次失踪。 风小计跟着定位来到一个水塘边。 露从白赤着脚,静静站在水塘的浅水带,面如死灰,气色差到不得了。 听到脚步声,露从白迫不及待申诉:“如天,孩子没了。” 声音是悲痛万分的。 一转过身,看到是风小计,愣了一下:“如天呢?他说他马上过来的。” 风小计首先关心:“什么孩子没了?” 露从白眼泪忽然决堤:“前晚,有个女人自称是如天的太太,约我出去喝东西,几杯东西下肚,我回来路上就见红了。” “那你现在身体怎样?” “原来身体的伤是比不上心灵的伤更痛。” 风小计恨得牙痒痒:“天,那个女人是谋杀!报警,让她为此付出代价!” 露从白摇头:“无凭无证。况且她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无法换回我孩子!” “一笔归一笔。科技如此发达,总能查出蛛丝马迹。” 露从白继续摇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风小计内心复杂,忽然觉得力气不够用,蹲在地上。 这回轮到露从白劝她:“先别理我,回去体检,我在这等如天。” “我不走!” “别犟,这个年纪,人人顾着谈情说爱,风流快活,只有你苦读多年,错过这次体检,你要进入‘回春学院’就麻烦了。” “你还有心思安慰我?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事情到你手上怎么搞得一塌糊涂,当初要为所欲为也要先考虑好付不付得起代价。” “哎,这样还叫什么青春,像你?什么事都计算好了再做,哪里尽兴?” 风小计本欲说“尽兴到小小年纪就怀上已婚中年男的孩子,还被陷害堕胎?” 终究没有说出口,费事落井下石。 她只是说:“有什么事情,回去体检了再说。” 露从白一口拒绝:“我没有心情做那样的事。我要等如天来。” 风小计还没接话,露从白立马又补充:“你知道我脾气,别浪费时间劝我,你对我已经仁至义尽,别为我这样的人断送前程。” 露从白这番话出奇地好逻辑,风小计想了想,搬出小型机器人,这是一个无法由主人以外的人强制关机的机器人,她设置好阻止露从白轻生的行为路径,随后对露从白说:“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想不开,我很快回来。” 她火急火燎跑回去体检。 体检完再来到水塘边,已是下午。 水塘边剩露从白形单影只。 她立马知道,那个叫纪如天的男人根本没打算出现。 露从白此时已经坐在乱草上,湿哒哒的塘边泥沾了一身,她丝毫不觉意,只看着来路的尽头。 风小计见状,一阵心寒,她递给露从白一卷小蛋糕和一瓶果汁。 露从白连摇头也没有力气了:“我没胃口。” 风小计尝试着问:“你没有联系他?” 露从白此刻有点灰心:“他一直没接通电话,也许出了什么事,也许是那个女人拦着他不让他出来。” 她为这个负心人找尽一切借口,以自欺,及欺人。 风小计残忍点穿:“他要来的话,谁拦得住,除非他死了。” 这时露从白惊了一下,说:“他该不会出事了吧?” 风小计知道她没那么快死心,劝说:“在这干等也不是办法,不如直接找上他家门。” 露从白摇头:“我不知道他住哪里。” 风小计觉得不可思议:“什么?你别告诉我这一点都不重要?” 露从白累极,不打算说话。 哎,这个男人摆明存心欺瞒。 两人一直等到日落西山。 风小计终于忍不住:“从白,我们走吧,天黑了。” 露从白目露恐惧之色,表情非常复杂,她这样说:“回去后又能做什么?除了等他我不知道现在能做什么,能去哪里。” 随后,她又哭了起来:“他说过给我买花,就一定会买,他说陪我吃饭,就一定会陪,他都做到了,所以他一定会来的。” 这时,风小计手机环的铃声响起。 是个陌生ID,一接通电话,对方就说:“从白是否还在等我?叫她别等了,我不会来了。” 风小计立马大骂:“你个人渣,都这个时候了,也不亲自叫她死心,你自己跟她说。” 露从白忽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抢过风小计的无线麦克风和耳机:“如天,你到哪里了?如天,孩子没了。” 她还没来得及告状,电话那头就打断她:“小白,我们就这样吧,不用再等我了,我不会再出现了。” 然后是一阵阵忙音。 露从白哭了一会,终于体力透支,昏厥过去。 将黑未黑的天,荒山野岭,还有一个晕去的少女,风小计有点小怕,只好回拨纪如天ID,那家伙果然拒听。 她唯有试着发信息:“从白晕过去了,我搬不动她,此事我不想惊动别人,她为你弄成这样,希望你良心未泯。” 过了片刻,纪如天回电话:“她怎样了?” “你还会关心她吗?现在天黑了,小机器人和我合力也搬不动她,你到底要不要过来,你不过来好歹派个人来。” “我怕她醒来后会继续纠缠。” “对,这比起我俩抛尸荒野严重得多,你要考虑清楚。” 纪如天面对有点巴辣的风小计,不知为何反而想倾诉起来:“伤害她并非我初衷,我也恨不得马上来到她身边,但我不能继续伤害她。” 小小年纪的风小计眼明心清:“好个人渣,说得好不大义凛然,还不是全为自己着想?” 纪如天沉默了一下,说:“我马上过来。” 但他并没有挂掉电话,过了一小会,那头传来车子启动的声音。 纪如天继续说:“她现在怎样了?” “拜你所赐,滑胎伤身,被负伤心,断食伤胃,负伤累累导致晕厥。”风小计一边放扬声,一边照顾露从白。 纪如天遭到抢白,沉默了一会,又说:“你是从白挚友,她醒来后,帮我好好劝她。” “帮你?兄台,你何德何能?就凭你一身伤人奇功?” “我也是迫不得已。” “有人用枪指着你当初搞婚外情,然后又用刀架在你脖子上叫你回归家庭?” 纪如天自知理亏,又说:“无论如何,我没有玩弄从白感情,我真心对她,我是真的喜欢她!” 做错了事还想装圣人,风小计十分反感,不禁下下针住他:“当然喜欢她,只是喜欢到不足以放弃维持你经济与人际关系的家庭。” 纪如天转换话题:“你是很聪明,但太聪明会错失很多东西。” “例如?错失被你们这些老奸巨猾的人伤害的机会?” 纪如天从来没有在口舌上赢过风小计半招,他只得转回正题:“我快到了,我带了安眠药,到时候喂她吃一点,这次我是真的为她好。” 风小计想了想,答应了他。 最后,是纪如天把露从白安放在宿舍的床上,他情深款款看着露从白,似有不舍。 风小计最看不惯:哼,情场浪子。 临走的时候,纪如天轻轻吻了一下露从白额头。 忽然,露从白睁开眼睛。 纪如天吓了一跳,连忙转身要离去。 是风小计下的药量少了。 露从白哀嚎:“如天,别走,求求你。”她挣扎着起来。 纪如天头也不回。 露从白用尽一切力量喊:“你再走,我死在你面前。”她顺手把床头的杯子打碎,将碎片摆在喉咙前。 第二章 往事无踪 纪如天不敢回头,他知道一回头将会有更多麻烦,所以情愿相信风小计能凭一己之力阻止她。 这种情景在小说电影电视剧里见得多,亲临其境,还是很受震撼,风小计总是难以理解,要爱到怎样的地步才会要喊生喊死,毫无尊严地以最宝贵的生命要挟对方。 纪如天僵在原地十几秒,终于一扭头,速速离去。 露从白绝望到顶,喊着:“他连我死活都不顾……”一气之下,把碎片往脖子上一割。 风小计夺不过她手上碎片,一早用手挡在她脖子前。 露从白转而决裂地往手腕上一割。 风小计急得立马止血,一边呼叫救护车。 纪如天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没再联系过来,风小计也不打算将此事告诉他,但求他以后在露从白面前绝迹。 次日,露从白醒来,大呼:“痛。” 小计握住她的手,说:“没事,医生会治好你。” “我说的是这里。”露从白摸着心口,眼泪破闸,自眼角处狂涌而出。 “我的心支离破碎,我感觉像世界末日,哪个医生能治好我?” 小计黯然,许久,才说:“从白,现在有记忆护理中心,把人类一些不快乐的记忆神经元标记,然后利用激光杀死,像一首古老的歌曲一样:给你一杯忘情水,换你一生不伤悲。” “除了忘却一段伤悲,对你正常生活没有影响,有个无忧记忆护理中心很不错。”小计补充,口吻就像推销员。 “是?忘掉关于他的一切?”露从白眼神迷离。 小计点头。 “可是,和他一起时,也有很多快乐的。你不知,他会将剥好的橘子把丝脱去,一瓣一瓣放入我口中,他开着车也要用一只手牵着我,总之,他可以叫我快乐。”露从白还怀念他的好。 “那些快乐是你今天伤悲的源泉。” “感情的事,你虽然看得很透,但你还是不懂,等一天你经历了你就明白了。” “忘或记,随你。”风小计还能劝什么? 露从白的父母这时才来到。 “发生什么事?是不是想不开?不为我们两老想想也为自己想想。”露从白妈妈一边说,一边看她的伤势。 露从白点头,看起来像要痛改前非。 她的父母也不忍再扒女儿伤心事,只要女儿肯好好生活,他们别无所求。 风小计走出病房,玳琪这才匆匆赶到:“怎样怎样,有没有事?” 玳琪先问有没有事而不是问发生什么事,必定是关心露从白的。 一向注重仪表,爱美如命的玳琪此刻两颊边上的头发因奔波而变得散乱。 风小计轻轻说:“万幸只是轻伤。” “那就好那就好,发生什么事了?”玳琪一边喘气,一边把散乱头发拔到耳边。 竟也如此好看,玳琪才16岁,已经出落得如此标致,不仅天生雪肌红唇,小小年纪,面容稚嫩,但气质开始显出风情。 “负心人弃她而去,她接受不了,寻死。”素面朝天的风小计无奈地说。 玳琪叹气。 “你也觉得她很傻是不是?” “我做不到这样伟大,我没资格话人家。”玳琪惊讶时至今日,竟还有人为情轻生。 “即使全心去爱,也断断不该用生命威胁别人和她一起,她输就输在这里,不懂如何虏获男人的心,不似你。”风小计笑玳琪。 “喂喂喂,别扯上我。”玳琪探头进去看露从白,看她睡过去了,便放心地取出小镜子和湿巾,一边照着镜子,一边用湿巾抹去香汗。 “其实从白未必是爱得深,也许只是输不起,接受不了被抛弃的事实。”风小计猜。 玳琪挤挤眉,笑说:“是的,尼姑,你看破红尘。” 玳琪笑她未经一恋,诸多理论。 过了几天,露从白来找风小计。 “小计,你说的那家记忆护理中心在哪?” 风小计略表迟疑,露从白就解释了:“我看到一个杯子都会想到他曾经用杯子装过水喂给我喝,也想起我就是打碎杯子来轻生的。” 风小计知道这叫病入膏肓。 露从白继续说下去:“好像看到什么东西都可以联想到他身上。” 风小计很想说,这纪如天有什么好? 但人各有爱,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露从白又说:“靠时间去淡忘他,恐怕要三五年,太不值得,我为他已经浪费了太多眼泪,我不想继续浪费青春,所以……” 风小计很欣慰:“你想得开就最好。” 露从白又问:“小计,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忘记吗?” “恐怕很难。” “为什么?你也会舍不得是不?” “不,我的记忆保护力去到350,记忆反修改力348。这两项能力去到360是满额,目前已知最高的去到353,普通人一般120到180。” 露从白听得一头雾水:“说人话。” “也就是说,除非我没记住一些事,不然要忘记是很难的,所以,最好我身上不要发生任何想忘的事,不然,我毫无选择,必会受尽痛苦记忆的折磨。” 露从白听得发呆。 风小计叹气:“所以,你看,能忘记也是一种福气。” 后来。 露从白立下决心扔掉那段不快,重新为人。 她联系了无忧记忆护理中心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了解清楚她的决心后,嘱咐她带上关于这段记忆的所有物料。 露从白翻箱倒柜,将与纪如天有关的照片、礼物、录像、日记、行程及消费记录等统统清了出来,锁进一个箱子里。 她盯着这个箱子看得发呆。 曾经爱得那么深的一个人,收拾出来,真的就只这箱东西?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箱子小心翼翼放到车上。 来到无忧记忆护理中心,有个叫许翼惟的医生郑重问她:“你确定要舍去这些记忆吗?” 露从白也有犹豫,啊,那个叫做纪如天的人,虽然曾叫她伤心欲绝,但也曾让她心花怒放,曾叫她有所期待,曾让她每天走路如风,曾让她认真修葺自己。 她第一个香吻,第一次游海轮,第一次潜入深海看海底万物,那么多的第一次,都与这个人有关,如今忘记了他,意味着那一段快乐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一天,这个纪如天就算站在自己面前,也是纵使相逢应不识。 所有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当然会有不舍。 但,如风小计所说,正是这些快乐,缔造了伤心,既然决意要忘记,何必还贪恋曾经美好?露从白做了最后一番权衡,咬了咬牙,点头,说:“医生,我决定了。” 随后,她在同意书上签字,她知道,以后的自己,再也不知道世界上有一个叫纪如天的人以何种方式出现过自己的生活。 医生对她说:“不确定也没关系,我们还有记忆备份,日后后悔,可以重翻。” “不,医生,都忘记了,哪会知道后悔。” 许翼惟牵嘴一笑。 据统计,有一半以上的人都会回来重找记忆。 为什么? 呵。 第三章 少年不愁 16岁的这个夏天,对风小计来说很是难忘。 升学考试后某一天,她一早起来吃早餐。 左手拿鸡蛋右手翻着医书。 风小计妈妈祝青词很看不顺,见女儿将要把鸡蛋塞进口,立立即大喊着阻止:“停停停,别搞错啦,鸡蛋不是你吃的,你要嚼就嚼书。” 风小计无奈地看着风妈。 风妈继续啰嗦:“放假好几天,天天就宅在家里读书,不出去转转哪里会有艳遇?大好时光全用在读书上,浪费青春。” 风小计纳闷,她记得有本书上说过,百多年前,父母们总会天天逼孩子读书,上各种培训班提升班还有兴趣班,万一发现十五六岁的女儿谈恋爱了还会担心出事,天天跟着,管接送才放心。 做法与今天的风妈完全调转。 是不是人都是这样,没哪样想哪样。 风妈啰嗦开了就停不下来,索性拖来椅子,坐到小计跟前,说:“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悔恨当初没有风风火火大爱大恨一场。” 风小计没好气:“妈,放心,吃完这个早餐后,我们就手牵手去俪池会(当时最有名的相亲会),你弥补你青春的遗憾,我拍我的拖,为了超出你预期目标,完了回来给你生个大胖外孙,到时候我继续上学,你给我带娃。” 姜还是老的辣,风妈回她:“好,到时候天天把娃带去俪池会里溜,让孩子从小耳濡目染,免得长大后像他老娘一样没出息。” 风小计不再自讨无趣,夹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回二楼。 二楼都是自己的天下,父母对她的爱可见一斑。 整个二楼毫无隔间,统共只有一室,厅也是它,房也是它,厕所似有若无分在一角,洗浴间都是玻璃墙,洗澡时放下帘子即可。 二楼的墙体落地玻璃,只能从内见外,从外看内永远像照镜子一样。 玻璃墙除了绕了一圈窗帘设施外,还有自动升降光效墙纸。 屋内光效自由设置,森林、雪山、草原、海边,各种模式,任君选择。 屋子外围都圈了广阔阳台,植物高高低低红红绿绿地长着,咖啡椅子、吊椅、吊床就安放在藏书阁楼之下。 风小计见今日阳光猛烈,趁早给花花草草们浇点水。 才出去阳台没多久,手机环就传来提示音,风小计说:“自动阅读。” 响起她最爱的男星的声音,那是她设置的人工声音:“回春学院录取通知书……” 风小计立马打断,自己看了起来。 而后兴高采烈蹦蹦跳跳着下楼,大喊:“妈,回春学院记忆科录取我了。” 风妈脸色有些许凝重,她看着风小计,问:“你考虑好了?真的要读记忆专业?” “妈,我想得很清楚了,那将会是我毕生所爱。” “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怎么?你不想我去读这个专业?” “是,读这个专业非常辛苦,你如花年纪,何必选择寒窗苦读?” “妈,我愿意吃苦。” 风妈一脸不屑:“哎,我说不动你,但你最好留个心眼,你那录取通知书多半是诈骗信息。” 风小计瞪她一眼。 风妈又说:“不过放心啦,你那学校,连骗子都没兴趣打主意。” 这时风小计爸爸风清走出来,对着风妈说:“对,全国最顶尖的医学院算什么?百多年的历史功绩还抵不过你一句毒辣的话。” 说罢,抱着风小计肩膀,眉开眼笑:“不错,得你老爸一半真传。” 风妈鄙视了他一眼:“一样的书呆子!几千年都淘汰不完。” “什么书呆子,这叫苦读经营,社会永远都需要专业人士。不苦读哪得世间才?”风爸不服。 风小计懒理两口子耍嘴皮,立马回房,叫上露从白和玳琪来欢聚庆祝。 晚上,风小计把室内灯光调暗,准备了香槟和点心,阳台外的深蓝色小灯深邃地亮着。 露从白如期而至。 风小计先和露从白在阳台上吹风。 过了十来分钟,正值风小计下楼取点心,一辆外形高调的豪车停在风小计院子外墙。 有个小帅哥下车打开车门,玳琪慢悠悠地走出,小帅哥体贴地照顾她下车。 最近,玳琪总是车出车入,常常是被俊男殷勤接送,俊男们次次都不重样。 玳琪踩着尖细高跟,登登登地踏着楼梯上来,一边抱怨:“次次来都还要爬这古老楼梯,现在谁人家中不装电梯?”她穿一袭紧身长裙,将美好身段展露无遗,水蛇细腰随着她的步伐曼妙扭动开来。 “刚送你来的那男人……”露从白一见到玳琪出来阳台就开始八卦。 “我的追求者。”玳琪向露从白眨眨眼。 “桃花泛滥。” “我也不想,我情愿从一而终,一生一人。” “这话打你嘴里说出来谁信,我曾听人评价你为水性杨花。”露从白顶撞她。 “凭什么女人多交几个男友就是水性杨花?男人三妻四妾就是顶礼膜拜的情圣?这个社会,真是的,物质如何进步,精神文化永远瘸了腿,我看不是瘸腿这么简单,是永久性骨折吧。” “你抱怨什么,男人三妻四妾,你大可以七夫八君。” “是的,我七夫八君都集齐了,你怎么还不开始?”玳琪打趣说。 “我总觉好像上辈子已经爱过,爱过后丧失了去爱的功能。” “呸,什么狗屁,假文艺,你和小计一个样,喜欢乐中作苦,放着大好青春不疯狂男欢女爱,等一个人孤独终老吧,到时候我送你俩一人一块贞节牌坊。” “这牌坊由你颁发,有何权威有何效应,别毁我和小计名声,别人以为我们和你蛇鼠一窝。” 风小计这时从楼下捧来食物,听到两人讨论自己,连忙问:“谁和我蛇鼠一窝?” 玳琪见到小计出来,红唇笑得合不上来:“高材生,恭喜你如愿考上理想院校。来,举杯祝贺我们未来的济世大医生!以后有什么头晕身热就找你啦!” 玳琪就是那种一颦一笑一哭一叫都会让人赏心悦目的人,小小年纪,眉眼间已有魅惑的风情,衬在一张嫩得掐得出水来的脸上,谈笑间仿佛就能摄人魂魄。 露从白笑玳琪:“叫你天天只知道留恋欢场,一点常识都没有,小计读的是记忆科,你到时候感冒发烧去找她问诊,她只会问你‘你记得自己感冒发烧吗?’” 三人哈哈大笑。 小计按了一下按钮,一张毛毯自动横铺在阳台上,她提议:“晚上我们三就这样睡在阳台上,畅谈,看着星星入睡,看着太阳醒来,怎样?” 露从白举杯欢呼应和。 玳琪故弄玄虚:“哎呀,不行啊,一打帅哥要等我回去的呀!” 顿了一会儿,她见两人面露失望之色,见目的达到,就说:“但,今天,朕谁的牌子都不翻啦。” 三人躺在阳台上,肩并着肩,手拉着手。 风小计问:“将来,你们都有什么打算?” 露从白首先回答:“打算什么?我不喜欢计划这个计划那个,然后什么都按计划来走,一点惊喜都没有。” 玳琪坐了起来,点燃一根烟,倚在阳台上,说:“我打算做演员,我想试一试。” 露从白发表意见:“这个圈子不简单的。” 玳琪耸耸肩:“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单纯的人,怕什么圈子复杂?” 风小计表示担心:“是是是,我和从白都深知你是穷凶极恶之人,但是,你毫无演艺基础,甚至连培训班都没上过,更别谈表演经验了。” 露从白牵嘴笑:“别忘了,人类生下来就会演戏,从孩提时候就会装哭来博取父母关注,生活本来就是一出戏。” 风小计并未被说服:“话虽如此,我总觉得,你先去影艺学院学习一下也许会好些,毕竟你还这么年轻。” 玳琪斩钉截铁:“成名要趁早。” 露从白只说:“啊?待你成名后,那我和小计岂不是以后在影视作品里才能见到你?小计快来,叫她今晚签下千来条名字,将来我们发家致富就靠这些啦!” 玳琪继而说:“我可能要离开G市去B市发展……” 三人一下子沉默下来。 小计问:“已经决定了?” 玳琪点头。 露从白很不舍:“你要舍我们远去。” 玳琪说:“我们永远是朋友,不同有些人,离开就相当于舍弃。” 风小计说:“你指你那堆自己都记不清的公子哥儿?” “有个人,我永远难忘。”玳琪一口气把烟吸尽,又一口喝尽了一杯酒。 “能让玳琪难忘的人一定不简单,告诉我们,他是怎样的人?”露从白又开始八卦。 “很普通的一个人,但在偌大的广场,茫茫人海中,我一眼看到他,他一眼看到我,我们本来互不相识,就这样互相注视了好一会,我喜欢看他那明朗的五官。”玳琪陷入回忆。 她继续说:“那次新年倒数,人群挤来挤去,人流把他挤到我跟前,我当时还拖着另一个男人的手,被人一挤,手分开了,重新牵起的时候,却错牵了他的手,他的手很温润,我一下子就发现牵错手了,抬头看到他在我身边,我假装不知道,他也什么都不说,过了半分钟左右,他一鼓作气牵着我挤往人群。” 玳琪补充:“我常常觉得是上天把他挤到我面前的。” 风小计听得入神,她艳羡这样的际遇。 露从白一脸花痴:“今时今日听着这些,反而觉得无比浪漫。” 平时最喜欢眉开眼笑的玳琪叹起气来:“那样一个送到我面前的人,现在却要和他分开。” 露从白不解:“为什么要分开?” 玳琪无奈:“我要去B市,他要留在本市。” 露从白更加不解:“既然相互喜欢,随便一方迁就就好。如果我爱一个人,我什么都肯为他做。” 风小计发表意见:“人生在世,又不是只有爱情,还有大把事等着我们去做。” 露从白揶揄小计:“是去拯救地球还是保卫银河?” 风小计瞪她一眼说:“是杀人放火,**掳掠。” 三个人又笑了一通,年轻真好,什么事都可以笑餐饱。 三人一直聊到三更半夜,在漫天星光下入睡。 一觉醒来。 风小计被困在一间暗无天日的小房间内。 四周都是铜墙铁壁。 她以为自己做梦,但如何都不能从梦中醒来,她猛烈敲打墙壁,墙体传来人工智能声音:“请您冷静。” “这是哪里?” “G市监狱。”智能声音回答。 “监狱?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在监狱?”风小计无法置信。 “你杀了人,所以被囚禁在这里。” 第四章 还如梦中 “怎么可能,我怎么没有印象。这是谁设置的情景模式,不好玩,快放我出去。”风小计觉得唇干舌燥,浑身力气都无法为己所用。 “很多人来到这里都不愿意面对现实。” 风小计大喊:“放我出去,我不玩啦!” 这时候,门打开了。 有人进来,说:“风小姐,请跟我出去一下。” 风小计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逃离这个小黑间再说。 那人把风小计带去另外一个房间,好在这个房间有很大的窗,风小计稍微觉得安心些。 那人开口:“风小姐,我是这里的狱警,我叫张因,你可以叫我张姐,事实上,你来这里已经有四年了,但你的记忆情况每况愈下,犯人也是人,记忆出了问题我们也会全力医治,我现在带你去见记忆科专家顾明远,他等下就进来。”张因说完,轻轻推门出去。 风小计心想:记忆科专家?我不就是专修记忆科的吗?怎么现在却来看记忆科专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是什么奇怪的梦,感觉太糟糕,一定要早点醒来才是。 这时,有人轻轻推了门进来,风小计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浓眉,高鼻,明眸,五官组合在一起就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身板挺直得很是精神奕奕,他穿一身休闲服。 风小计脱口而出:“明远师兄?怎么是你?” “托赖,你还记得我!”顾明远笑了一笑,眉目拉起的弧线像一泓清泉。 “明远师兄,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昨晚明明还跟玳琪和从白在一起喝酒。” “昨晚是几号?”顾明远盯着她的脸,问。 “7月3日。”风小计想了想说。 “什么年份?” “2166年。” “小计,今天是2177年的12月6日。” 风小计仿佛听了世纪大笑话:“怎么可能?中间那十一年,难道被狗吃掉了?” 顾明远整整看着他:“你再努力想想,2166年之前,你认识我吗?”顾明远耐心引导。 风小计头痛欲裂,激动地站了起来,不断摇头。 “小计,努力想想,你还记得多少?” 风小计快要崩溃,为什么好端端一觉醒来,会有这样诡异又难堪的事?她什么都不想再想。 “至少,你想一想,你是如何认识我的。” 风小计跌坐在沙发上,十分无助彷徨。 她的手指掐进头发里,才发现是一头板寸短发,她几近崩溃:“明远师兄,你快告诉我,我是在做梦,这是梦境测试,我自己走不出这个梦,你带我出去好不?” 顾明远给他递来一杯温水,打开音乐。 传来一阵歌声:“忘掉谁是我,何苦记太多……” 风小计再次脱口而出:“这首歌好熟悉。” “再想想,看还能想起什么?” “我想不起叫什么名字,大概记得很多时候给病人做记忆手术前都要催眠,做催眠前,都会放这首歌。” 顾明远满意地点点头:“小计,也许是受过精神重创,你的记忆情况非常不稳定,能记的东西越来越少,我是来稳定你的记忆的。再想想你还能记起多少?你这次能记起多少,我就可以巩固多少,但是我们要进行手术。” “记忆手术?我记得我也给人做过记忆手术,但是,为什么,我完全想不起来具体是怎么做的?” “这是一项复杂记忆,没有那么容易想起的,我们先从简单的想起。” “怎样的才是简单的?” “情节简单且难忘的。感情越深刻的记忆越活跃,也最容易被激活,来,闭上眼睛想一想。” 风小计整理了一下情绪,闭上眼睛,脑海钻出一幕:在一个人挤人的广场里,烟花灿烂地烧,她转头去看烟花的时候,看到一双透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刚好也扫过来,四目对视,耳朵传来的是热热闹闹的倒数声,人群挤来挤去,最后,那个人挤到跟前,对着她腼腆地笑。 她惊出一身冷汗,精神恍惚起来:“怎么会看到这个,这是什么事情。” 顾明远问:“你看到什么了?”声音温柔得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小孩。 “我看到有个男人在茫茫人海中和我对视,然后不断向我走近,好奇怪,我怎么看到这些,我记得,这些都是玳琪告诉我的。” 顾明远紧张了一下:“玳琪?” “对,我记得昨晚,哦……不……是我接到通知书的那个晚上,她给我描绘过这样的情景。” 顾明远轻轻笑了下,说:“那你一定是对她说的话非常深刻。” “我想也是。” 这时,顾明远从手里拿出一个精致而古老的怀表,说:“我现在给你催眠,你尽量回想,那晚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努力想,能记起多少是多少。” 风小计点头。 顾明远又补充:“为了检测你的记忆,我会借助功能性磁共振成像,这是最新发明的记忆成像技术,也就是说,你想起的画面,我都会看到,这会涉及你的隐私,你介意吗?” 风小计想都不用想就说:“当然介意,假如我想起自己在哪里洗澡……” 顾明远脸颊闪过一抹绯红:“当然,所以我会叫上我的机器人助手先看,如果有什么这方面的隐私,我会叫它先处理掉。但因为我需要进行记忆巩固治疗,所以,我只会比我的机器人助手晚看几秒钟。” “可是,我都不知道我自己能想起什么,人总有一些隐私不想别人知道。” “小计,我是医生,窥探你的隐私不是我要做的事情。” 风小计还是摇头。 顾明远仍然很有耐心:“那,要不,连你自己也不要想起这些东西好了,不然谁也帮不到你。” 风小计踌躇。 顾明远声音仍然很柔和:“你甚至连今天为何要困身在这里都不知道。而且你的记忆损害程度越来越厉害,将来你出狱了,会影响到你正常生活。” 风小计听了觉得很恐怖,她呆呆看着顾明远,那是一张看起来就深感岁月静好的脸。 顾明远轻轻说:“这件事只能你自己来决定。” 风小计犹豫了一会,最后,点了点头。 顾明远打开怀表,放在风小计眼前摆来摆去,老怀表传来时针滴滴答答地走的声音,她听着觉得很安心,不知不觉睡了起来。 第五章 偶遇 思绪回到了2166年的那个夏天。 那一天,新生入学,阳光明媚,一线线金黄挂在叶子上,折出碧绿,一种生机无限的感觉。 迎新队伍由几名大一届的师兄师姐组成,其中一名师姐介绍:“回春学院,取自妙手回春之意,学院每年都输送大批医学顶级人才。” 师姐顿了顿,又补充:“这个学院四季如春,如学院的名字一样,哪怕入冬,也可回复春天的样子。” 这新生进学校的第一天,身份验证在踏入教室门口那一刻已经通过电子扫描仪完成。 而办理入学手续,也不过是在手机环上按一键的功夫。 所有同学的基本资料包括社交软件都登记在内,不一会功夫,同学们在friends(当时最受欢迎的社交软件)上已经互为好友。 入学首日,所有行程只是逛学院。 迎新队伍首先带领新生入住宿舍。 因为本专业的女生人数为单,风小计刚好被分到一人宿舍里,这正中风小计下怀,她向来只爱独居一室。 她的宿舍在一楼,前面是个大花园。 风小计发现阳台的防盗玻璃门可以控制着来收放,十分方便,想不到百年老校,设施还跟得上。 她迫不及待想着如何布置寝室。 一定要在阳台外养些绿植,然后摆上咖啡桌椅,加把全自动太阳伞,最最重要的,就是要安放一张吊椅。 入学前就收到该寝室布局资料,家私一早选购好。 风小计指挥搬家公司的机器人整理寝室。 忙活完,已经过了午休时间,随后她跟着迎新队伍逛校园。 有位师兄指着一栋全透明的建筑说:“那个就是神经科学院,最顶层的就是我们记忆专业的课室。” 逛完整个校园,风小计兴奋不已,吃完晚餐就回寝室,洗了个热水澡,用毛巾裹着湿发,到阳台继续照料她的花花草草。 她首先把阳台防盗玻璃打开,玻璃自动缩到两边的墙上。 夏日,太阳贪恋晚霞,不肯离去,7点半的天还将黒未黑,日与夜只有一线之隔。 灯光与天边的光相互交映,谁都抢不了谁的风头,融在一起,十分和谐瑰丽。 这时,风小计听到一把男声:“小草小草,你告诉我,你有没有记忆?” 风小计觉得有趣,不禁探头去听。 那声音继续说:“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到时候我就把你们的记忆都抽取出来。” 风小计看到一个背影,蹲在花园的草坪里,那人身量似乎高大,肩膀宽厚。 她猜着应该是记忆科的同学或师兄,她想走出去与他打招呼。 但那个背影首先站了起来,避开有花有草的地方来走,他不忍踩伤一草一木。 风小计紧随着他,那人一转角,她就找不到了,这时,花园里的灯开始亮了起来,昏黄地照着这姹紫嫣红。 她转身欲走,背后传来一把浑厚男声:“你找我?” 风小计转过头,看到有人就在那昏暗路灯下,置身罩上金黄色的万紫千红中,天际最后的一线红光此刻已经消退,夜幕真正降临。 盛夏的晚总是怡人的,清风徐来,星光晚照,伴着声声蛙鸣蝉叫。 风小计笑出声:“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男声接句:“你众里寻我千百度?” 风小计继续笑:“没想到你也知道这句,现在很少年轻人喜欢古诗词。” 那男的从暗灯中款款走近,伸出手,说:“我叫顾明远,2165届(以入学年份算)记忆专业的学生。” 有些人,动,或不动,都可以叫人心醉,眼前的这位顾明远就是这种人。 风小计立马抱起拳来:“师兄在上,请受师妹一拜。” 顾明远也抱起拳来:“失敬失敬。” 两人笑了起来。 借着宿舍传来的灯光,风小计侧光看去,只见他鼻翼高挺,浓眉,一张脸轮廓分明,头发清爽整洁,一笑起来,皓齿毕露,好像可以笑到别人心里去。 风小计看得呆住。 顾明远说:“你住一楼?看来是一年级新生。” “对,我是2166届新生,我叫风小计,略施小计的小计,我也修记忆科,师兄以后多多指教。”风小计的声音充满愉悦。 顾明远忽然这样问:“你入学前测试的记忆保护度是多少?” “350。” “哈,我的是351。看来我俩都是奇才,也是蠢材。” “蠢材?” “在这学院,记忆保护度这些数据需要保密,哪像你这样随便就可以告诉陌生人。” 风小计不解:“检测员当初给我检测完后也叫我保密,但没说为何要保密。” “就你这城府,以后怎么在竞技中胜出?” 风小计听得云里雾里:“啥?” “明天你就知道了。” “故弄玄虚!你自己不也把记忆保护度告诉我吗?” “所以我说我俩都是蠢材,哈哈!” 风小计也笑。 “小师妹,我有事要走啦,我们明天见。”顾明远说完就走。 风小计在后面追喊:“什么明天见?明天什么时候见?” 顾明远远远地回她:“明天你就知道啦!” 为了等这个明天,风小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一闭上眼,尽是顾明远的明眸皓齿。 三更半夜,手机环传来通讯呼叫铃声。 是露从白打来,她声音有点沙哑:“小计,睡了吗?” 风小计假装被吵醒:“都几点了还不睡,你这么晚打来,扰我清梦,该当何罪。” 露从白好像没有心思和她说这些,她低着声说:“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但在梦里,好像跟他很亲密的样子,他还会用须根扎我。” 风小计为之一惊:来了,她潜意识里的纪如天好像困不住要跑出来了。目前,记忆消除手术的劲敌就是潜意识。 她对露从白说:“还以为你打来是慰问我第一天入学感觉怎样,谁知你说些无关痛痒的梦。” “不,小计,这个梦真的很奇怪,跟以前的梦都不同,我好像见过那个人,但醒来后搜索所有记忆,都找不到关于他的一切。” 风小计有点紧张:“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在梦里看得很清,但醒来后就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不要想太多,梦都是奇怪的,很多人都有这些情况。”风小计希望露从白再也不要想起一个抛弃她的人。 露从白低声说:“我觉得我以前一定认识他”。 第六章 首课 风小计转移她的注意力:“我住的宿舍有两个床位,现在空出一个位置,你喜欢的话随时都可以来。” “真的?学校允许?” “听说别人带男伴回来长居都行,你这个女同胞有何不可?” 露从白笑她:“到底异性恋容易被接受一些,别人误会我俩是百合怎么好?” “没有的事,怕什么误会?要来不?” “考虑下。” “好好考虑,我只有一个条件,我学习的时候你不得打扰,我们要隔开活动空间。” 露从白嫌弃:“那还有什么意思?你一天23个小时都在学习,不能和你玩,还挤在那么个小空间干嘛?不去不去。” “随你。大门密码是669024,你想什么时候过来就过来。” “新学校好玩吗?有没有遇到帅哥?”露从白问。 “你怎么知道?今天我遇到一个师兄,很有意思的样子。”风小计不知自己的声音是愉快的。 露从白大呼:“是何方神圣让我们清心寡欲的风小计春心动?” “这算什么,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对一个叫露从白的人春心动啦!” 露从白骂了起来:“去你的。” 风小计不知什么时候才睡去。 第二天,开学礼。 新生们一个个意气风发,坐在偌大的空中花园礼堂里,听院长在那慷慨致辞。 所谓空中花园,不过建于博雅楼楼顶的花园,为不受天气影响,花园上空安装了自动收放的透明遮阳棚。 花园里层林叠翠,鸟语花香,四周蜿蜒地围着水池,池里的水不停注满,临近博雅楼墙体的那边不设任何阻拦,池水由此得以沿着外墙倾泻而下,宛如瀑布。 因此,在博雅楼内看向窗外,会有种住在水帘洞里的错觉。 开学礼毕,风小计和同学们在辅导员采薇的引导下,来到四周都是透明玻璃的教室里。 主导师第一个发言:“同学们,我是你们主导师,我叫行道迟,这四年里,你们所有课程、实践和竞技我都会参与,但我主教记忆学。近几届记忆专业的竞技,都由我担任主裁判,估计三年后我也是你们这一届竞技的主裁判。学业上的问题都可以找我,生活上的问题可以找你们的辅导员采薇老师。” 风小计心中默念:竞技?是什么鬼? 行道迟扫视了教室,又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天之骄子,所有能被这个专业选上的人都具备一流记忆综合力,何为记忆综合力?它包括记忆力、记忆保护能力、记忆反修改能力、记忆监察力、记忆归属分辨力、记忆修复力和记忆觉醒能力。 你们在被录取前,都做了记忆综合力测试,所有数据只有录取人员和你们自己知道,连测试员和导师们都不知道,为何这些数据如此机密,介绍课程的时候我会提到。” 同学们都认真听讲,只有风小计拿着电子笔记本作笔记。 行道迟见此,问:“风小计同学,你为什么记笔记?” 风小计这样回答:“我认为这些信息很重要,所以记录下来。” 有一个同学低头笑,嘀咕:“哼,老古董。” 行道迟便问这名学生:“梧桐同学,你为何不记笔记?你是觉得这些信息不重要吗?” 这个叫梧桐的同学,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穿着蓝白碎花上衣,眉目间毫无粗糙感。 他得意地说:“我的脑子就是最佳笔记本,我相信我的记忆力。” 行道迟又问:“风小计,你是因为不相信自己的记忆力才记的笔记?” 风小计据实回答:“说实话,我不信,记忆是可以骗人的。” 梧桐揶揄她:“只能骗你吧?” 只消这一句调侃,同学们的眼睛便盯向风小计。 风小计不急不躁回梧桐:“你这么相信自己的记忆,那是不相信将来有一天你的记忆有可能遭到攥改或清除?” 梧桐仍旧自信:“是,我不信有人能改得了我的记忆。” “你这话是对记忆改动技术的怀疑吗?既然如此,你还来读这个专业干什么?这专业不正是学这个吗?” 梧桐气势不再强盛,他说:“我只是对自己的记忆保护能力和反修改能力有信心。” 风小计不客气地说:“除非你这两项能力都去到360,不然即使你是359,你的记忆仍有被修改或消除的可能。” 梧桐开始急了,他憋红了脸,瞪了一会风小计,又扭过头去说:“算了,我不和你计较。” 风小计无语:“计较?” 行道迟终于说话了:“好了,你们是要终止辩论了吧?” 这话又刺激到梧桐了,他仿佛非要争个对错:“行导你刚刚看都没看一眼电子花名册就可以点出我们的名字,你说,你难道不是对自己记忆力的信任吗?” 行道迟笑称:“至少我相信上一小时的记忆。” 行道迟见梧桐没话说了,又说:“刚刚同学们看热闹看得过瘾不?他们的对话有没有引发你们对记忆这门专业的思考?” 见大家都沉默了,行道迟说:“不管你们思考些什么,我这里都没有标准答案,不管你们此刻有什么问题,这些问题需要你们在以后的学习中找到答案,而我今天只负责告诉你们课程安排。” 正当大家等待着行道迟介绍的时候,他却只是投影出一些资料。 风小计看到屏幕上显示出未来四年的课程安排: 第一年:《记忆学》《心理学》《催眠》《脑部》 第二年:《情景建模》《神经学》《药理》《记忆改动术》 第三年:仪器操作、案例演示 第四年:记忆手术临床实验、竞技 此时,梧桐特意留意了一番,周围已经有人开始做笔记了,他瞪着那些人,轻蔑地牵了牵嘴。 行道迟开始解说:“前面的这些课程都是核心课程,普通人三年内是无法完成的,但大家都是记忆高手,只要肯下苦工,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这里着重说一下最后的竞技,竞技有点类似以前的论文答辩,只不过,我们的论文答辩形式更新颖,考察更多的能力水平,而且,竞技结果就是你们的毕业成绩,直接影响你们以后的就业,全国乃至世界著名的‘无忧记忆护理中心’每年只会在我们专业录取两名毕业生,其中一名是应届生,另一名是复读生,由此,我们的竞技会分成应届组和复读组,‘无忧记忆护理中心’只会挑竞技中每组里成绩第一名的同学。” 有个女孩迫不及待举手发问:“行导,竞技和记忆综合力数据保密有什么关系?” 行道迟笑,说:“凌曼同学,你别急,我接下来就是说这点,竞技其实就是一对一或一对多的PK淘汰赛,被对手知道你的记忆综合力,就相当于亮出自己的底牌,会处于弱势,甚至会引起群攻,为了公平起见,我们要对这些数据进行保密。拥有顶尖记忆综合力的人,在专业里会成为众矢之的,将来出到社会,也很易成为被人利用的目标,保护这些数据对你们百利而无一害。” 风小计暗自吃惊,虽然在测完记忆综合力的时候,检测专员吩咐过风小计这些数据不要外泄,但风小计不太放心上,因为不知保密的意义,所以,昨晚,她轻易就可将某些数据告诉了顾明远。 难怪顾明远说自己是蠢材。 有人仍要提问,被行道迟阻止:“我知道你们最关心的就是竞技了,你们总有机会了解到的,由于时间有限,今天介绍到此为止,有什么问题可以请教你们的辅导员,还有你们的师兄,接下来,有请2165届的学生代表发言,随后,他将会带大家参观一下我们的实验室。” 话落,透明玻璃门外走来一个人,所有新生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这个人看。 一身浅粉色与白色相间的格子衣服,卡其休闲裤,干爽的头发,皮肤稍白,一双浓眉非常突出。 风小计从来没有见过男生可以把粉色穿得这样好看而还能散发男子气息。 她还听说浓眉的人特别重情义。 风小计听到后座的凌曼低声说:“哇,他长那样,何不去当影视明星,非要跑来这专业苦读。” 等风小计看清楚了他的样子后,不禁低声叫出来:“顾明远?” 第七章 共同秘密 顾明远一下子却没有看到人群中的风小计,他开始介绍:“记忆是非常奇妙的东西,我一直是这样理解的,记忆是人类所有苦与乐的根源……” 风小计目光一直跟随着顾明远的肢体语言以及他稍显老成的磁性声音。 她发现顾明远的手指非常好看,指节分明,干净得一尘不染,白皙纤长但却有别于女孩的纤纤细手。 风小计贪眼那样一双手,十指的指甲都剪短,不像有些人非要有个手指的指甲留长,让人一下子就能猜到这指甲是要留来干嘛的。 而这样一个人,会不会拿着自己的记忆力数据对自己不利? 正当她看得痴迷的时候,顾明远扫了一眼她,两人目光相遇。 顾明远自然地笑着,露出“呵,是你!”的表情,风小计心虚,躲避着他的眼光。 接下来,顾明远说了什么,她都不大听得清楚了。 只记得,他简单说了几分钟后,就带着一众师弟妹去参观实验室。 风小计为这里的实验设备感到叹服。 记忆检测仪器、记忆监察追踪器、人工活体海马体模型、催眠设施,以及记忆手术所需的一切最先进的仪器。 风小计看到这些设备后,才回过神来。 她对这些仪器的兴趣不亚于对顾明远的兴趣。 顾明远一一介绍,他还说:“还有很多与记忆有关的药物,但这些要在我们学习了药理后才能接触到。” 他继续滔滔不绝讲解,好像只要有关记忆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那么有趣,都能叫他精神振奋。 顾明远又开始介绍:“记忆消除、记忆修改、记忆植入、记忆替换、记忆修复等这些都统称为记忆改动,随着科学的进步,记忆改动技术日益发展,但目前只有记忆消除技术是成熟的,很多人不堪痛苦记忆的折磨,都会选择去做记忆消除手术,我们还可以利用记忆手术来戒除赌瘾,目前新兴的还有记忆修复术,这一项比记忆消除术难度更大……” 让人兴奋的参观课程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课后,一大堆人围着顾明远问东问西,风小计默默收拾,准备到食堂吃午饭。 这天,她特意把饭堂全逛了一遍再选择吃什么。 吃到一半,对面有人放了餐具下来,随之还坐了下来。 一抬头,可不就是顾明远,风小计掩不住自己开心的笑,又开始紧张起来,糟糕糟糕,要和师兄一起吃饭,要注意什么礼仪?怎样看起来才像淑女?吃相会不会太难看。 “小师妹,原来你最不好学,参观完后,个个都有一堆问题,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你是第一个开溜来吃饭的人。”顾明远才没有她想得那么多。 “什么开溜,参观都结束了。”话虽然说得自然,但是吃饭吃起来再也不敢大口大口吃。 “你就没有问题要问我?” “有,你到底会不会出卖我?”风小计见机会难得,必须开口问清楚。 “什么?” “你都知道我的记忆保护度了。” 顾明远轻笑:“你不也知道我的记忆保护度了吗?” “我怎知你说真说假?” “那我又怎知你说真说假?” “师兄你立心不良,我就说不知数据保密的重要性,但你却明知故犯,还故意探取我的机密。” “我也就随口问问,没想到真有人蠢到随口都可以跟人说。” 风小计面露不悦。 顾明远连忙赔笑:“好啦好啦,我昨晚刚刚做完记忆综合力测试,一时兴起,就随口问问,真的没恶意,你也不用担心,我俩都有对方把柄。” 风小计还是不说话。 顾明远于是说:“好,我道歉赔罪,但你应该庆幸你告诉的是我而不是别人,别人会不会出卖你我不知道,但我一定不会。” 风小计不再注意形象,大口大口扒饭。 顾明远继续说:“其实你应该清楚,我不应负全责,你需学乖些,毕竟这世上肯定不只我一个人会探取你的这些机密。” 风小计抓起一个鸡翅撕咬起来:“你帅,你怎么说都对。” 顾明远笑:“看你吃饭就像看动物世界,生吞活剥。” “所以,你这个高等动物,还敢端在我面前?不怕做我的秀色大餐?” “能用秀色形容,是我之幸。” 风小计已经失去食欲,她拿起饭盘就走。 顾明远准备追上去:“喂,我一个高材生师兄端在你面前,你也不善加利用下资源。” 这时梧桐跑了上来,一下子坐在顾明远对面:“师兄,别跟目不识丁的人计较,今天听了你的介绍,我还有些问题想请教。” 顾明远便又坐了下来。 梧桐问:“我只有两个问题,第一,师兄,你的皮肤如何保养的?” 顾明远苦笑不得:“天生天养。” “那你为何这么好看?你的衣服在哪买的?” “师弟,这是三个问题了。” 梧桐继续缠着:“你告诉我嘛!” “我不觉得我好看,而你为何觉得我好看,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至于衣服,我在BYBY(虚拟现实购物商城)上一家名为tatoo的店买的。” “师兄,你偏心,你刚刚对着风小计说话时是笑着的,对着我就木着一张脸。” “她是女孩子嘛!” “那你也可以把我当女孩看。” 顾明远瞪大眼睛看着梧桐,哎呀,眼前这位兄台,怎有些阴柔? 他打了个冷颤,拿起饭盘就说:“师弟,哦,不,师妹,我吃饱了,你慢用!” 说完他就落荒而逃。 风小计趁着午休时间,去参观学校的传统图书馆。 绕了几圈,就回宿舍,回到宿舍楼,听到有人动工动土的声音。 来到宿舍门口才发现,宿舍门开了,还有人在内施工。 风小计连忙进去问:“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要干什么?” 施工人员只是说:“我们受人所托,打通这三间宿舍合成一间,这是合法操作,请你出去,别妨碍我们施工。” “受谁所托?我就是这宿舍的主人。” “姑娘,你搞清楚,宿舍的主人是学校,任何一个学生都只是住客。” 风小计看着那些扬起的尘土,听着那墙体倒塌的噪声,大吼:“那你们至少知会一下住客吧?” 正当风小计快要发火的时候,露从白提着一些饭菜走来。 风小计一脸愕然:“你这么快就考虑清楚过来了?哎,来了也没用,现在宿舍大拆迁。” “你忍一会,晚上就能住了,用的全是无害材料。”露从白说完,拿着饭递给施工人员。 施工人员这才停工,纷纷找地吃饭。 风小计拉着露从白问:“敢情是你开门让他们进来的?” “对啊,我请他们来的,你不是叫我搬来这宿舍吗?地方太小了,我叫他们打通临近两家宿舍。” “从白,你烧坏脑子了吧?其他两个宿舍的人怎会让你胡作非为?学校怎么会让你乱来?” “我当然不会乱来,所有手续程序都办好了。” 风小计一脸无奈,说:“至少你应该先要知会我吧?” “我知会了啊?不信你看你手机环,谁让你不回复我。” 风小计这才打开手机环看,一个早上都过于投入课程,还真没看到信息。 露从白耸耸肩:“看,我告诉过你了吧?” 风小计不可置信:“天啊?学校怎么会答应你这无理的请求?” 露从白挑了宿舍走廊一张稍微干净点的椅子坐下来,说:“小计,昨晚给你通完电话后,忽然觉得来回春学院读书很好玩,我目前想不到有什么事要做,想来想去,不如读书,既然读书,何不搬来跟你同一个学院。” 风小计吸了一口气说:“不错,这就是你一贯任性的作风,但,你当初甚至连升学体检都没有做,更别提考试和填志愿了,现在怎说升学就升学?” 谁知露从白问:“我没做升学体检吗?我为什么没有做?奇怪,我怎么想不起来?” 风小计知道说漏嘴了,露从白当然会忘了自己为什么没做升学体检,因为纪如天连带着这件事已从她的记忆中清除了。 这就是记忆消除的漏洞。 好的记忆消除术会把一下事件关联节点补充上去,使记忆不断层。 露从白还在瞪大眼睛等着风小计的答案,风小计使出惯用伎俩——转移注意力,她说:“这就要问你自己了,我只是奇怪,记忆专业招生标准一向奇高,你怎么可以说读就读?” 露从白摊了摊手:“你那记忆专业我听着就头疼,我才没兴趣,我读花卉医学专业。” 露从白总是很容易被别人成功转移注意力。 “什么?花卉医学?”风小计听都没有听过。 “新兴的一个专业,今年第一年开班,听起来就很有意思的,好像是专门学习如何医治有病的花朵,这么说来,我才是真正的护花使者。” 风小计也坐了下来:“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爸捐了整个植物医学实验室。” “他也赞同你读这个专业?” “我爸说,医死些残花败柳,总比医死人好。” 风小计从头无奈到尾:“哈!富家子弟。” “小计,你对我说话别单单打打,我知道我没有你努力,不需付出什么就可以进来,但世道如此,我何必放着捷径不走非要去攀山涉水?” 风小计只得说:“你开心就好,这至少比无所事事好些。” 露从白有点不开心了:“小计,你看不起我,你总觉得我喜欢为所欲为,又不肯努力,读书又渣。” 风小计认真起来,拉着露从白的手,开起玩笑:“如果我看不起你这些,你是不是也要看不起我只会埋头读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谁有空看不起谁?” 露从白轻易就被哄回,她从手机环调出自己卧室的设计图来,说:“看,我的房间,好看不?” 风小计一看,全是粉色的公主风格,连忙问:“公主殿下,你不会把我房间也弄成这样吧?” “我哪敢?我难道不怕你睡着睡着起来剥了我一层皮吗?你的设计图在这。” 风小计一看房间布置简约,便无异议。 她对露从白说:“还是你懂我。” 露从白得意起来:“不然怎么做朋友?” 风小计却说:“可我却不懂你,才一个上午的时间,你把这些全部办妥了?你动作也太快了吧?连我的反射弧都跟不上了。” “这年代,做点小事需要多久?许多事都不用亲力亲为,不过是一通电话的事。” “大小姐,你住惯家里豪宅,别嫌弃这里才好。” “豪宅有什么用,天天耳根不得清净,你别看我爸妈表面相处和睦,其实我家里还公然住着我爸的三妻四妾,一夫一妻制丝毫奈何不了他,我天天都得看那几个女人争风吃醋,哎!科学进步了,怎么这些男女****还跟几百年前一样。” 风小计说:“人性这东西,不管经过多少年,都不会变的。” 露从白点头赞成。 风小计想起纪如天那事,不禁问:“那按你这样说,你应该痛恨介入别人家庭的人才是。” “小时候是这样想过,后来也就见惯不怪了。我只是想不懂,我妈为何还能包容我爸这样。” “要么太爱,什么都肯将就,要么不爱,什么都不会介意。” 露从白自言自语:“那我妈到底是爱还是不爱?” 风小计没兴趣讨论下去,说:“我出去一下。” 她受不了那施工现场,便走到宿舍外的那片草地,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 这时,手机环的电话铃声响起,风小计接听。 “小计,我是你的同学姜绣幕,有个不好的消息我认为要告诉你一声,我和几名同学同时收到一条匿名信息,写着你的记忆保护度是350。” 风小计一听,不禁大喊:“是谁?” 第八章 众矢之的 风小计当时怒火中烧,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顾明远。 她翻了翻通讯录,气冲冲去找顾明远。 顾明远房门没有反锁,风小计扭开门就冲进去,大喊:“顾明远,你个伪君子,你给我出来。” 正在午休的顾明远从床上起来,见是风小计,连忙用被子遮住****的上身,而后躲在被子内穿衣。 风小计粗鲁掀开他的杯子,质问:“你为什么要出卖我?” “你说什么?” “为何我们专业有人知道我的记忆保护度。” 顾明远也大吃一惊:“什么?” “整个学院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与你何怨何仇?” 顾明远迅速穿好衣服:“风大小姐,冷静。” 说完,他下床穿着拖鞋,去给风小计倒来一杯温水:“不管有什么事,先喝一杯温水再说。” 风小计才不吃他这套:“无论如何,你得给我负责。” 顾明远哑然失笑:“大小姐,说到负责,也该是你负全责,这信息归根到底还是从你口中透露出去的,你当初说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今天?再说,我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去,你好好想想,除了告诉我,你还跟谁提过。” 风小计回忆了一下,呢喃:“从白?她是我闺蜜,不可能出卖我。” 顾明远在脑里迅速搜索,说:“从白?她不是你们专业的人啊,假如真的是她透露,她目的何在?” 风小计反应过来了:“她并不知道这是秘密,当初我也没有很在意这个,随口就告诉她了。” “她认识你专业的人?” “怎么会?她今天才搬来学院。” 顾明远分析:“这件事,很有可能是专业的人做的,其他人哪有这个动机。” 风小计这才接过还在顾明远手上的那杯温水,喝了几口,细细分析谁会这么做。 顾明远说:“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浪费时间去找出是谁做的,而是赶紧想法补救。” 风小计看着顾明远。 顾明远又来分析:“目前,我估计你的记忆保护度在你们专业也是数一数二了,记忆保护度是记忆综合力之首,大家一旦知道自己的保护度不及你,就会把你视为目标,现在,你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 “成为众矢之的又怎样?” “你也许还没有详细了解过竞技,你知道竞技规则是怎样的吗?” 风小计摇头。 “下午的交流会马上开始了,交流会后我找你。现在,你要做的是,尽量把这件事当作谣传,让大家对你这个数据存疑。走吧,我们一起去交流会。” 风小计牢牢看住顾明远眼睛,说:“师兄,姜还是老的辣啊,你这样做,不仅可以转移我的注意力,还能洗掉你的嫌疑。” 顾明远躲开她的眼睛,说:“信不信由你,你完全可以严刑逼供,不过我告诉你,就算你杀了我,我还是说我没做过。” 风小计和顾明远一起走到63、64、65、66届迎新交流会。 顾明远悄声对着风小计说:“66届很多人都在有意无意地看你,看情况,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你真的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 “大家看的是你吧,不信你滚远点。”风小计话音刚落,手机环叮了一下,她连忙打开信息一看。 又是匿名信息,上面写着:风小计记忆保护度338。 风小计不明所以。 这时,行道迟也来了,见顾明远和风小计一同堵在门口,连忙说:“喂喂喂,你们俩,虽然男才女貌,但也别杵在门口,风小计回你66届的大本营去。” 风小计找到自己座位坐下,给顾明远发信息:“刚又有人发信息了,这次还发到我这了,目的何在?” 顾明远立马回复:“干扰视听啊?如果你只收一条信息,也许你会相信,但是,你收了两条或者更多,就不知信哪个了,反正都是匿名,谁都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发的,大小姐,我只能帮你帮到这了。就你那城府,即使天赋异禀,也难杀出重围。” 交流会上,新生们频频提出关于竞技的问题,但所有师兄师姐几乎千口一词:“只要你们用心学习,打好基础,就不用太过担心竞技,至于竞技规则你们不宜过早知道,因为,这会影响你们前三年的学习和友情,三年后,你们想不知道都难。” 交流会后,风小计致电露从白约她出来吃饭,露从白以监工为由回绝了。 风小计又得一个人吃饭。 才刚准备开动,又有盘子放了下来。 “我已经陆续发了三条信息了,不久,你就会被人告信息骚扰了。”顾明远坐下。 “你怎么又来了?” “我们不是中午的时候就约好了交流会后见吗?怎么,你真的要赶我走?你不想知道竞技规则了?”顾明远压低声线。 “师兄姐们在交流会上不是说了吗?63届以上的所有学生都写过保证书,他们不会将竞技规则告知师弟师妹的。”风小计也悄声说。 “就一纸保证书有什么约束力,你别看他们在讲台上什么都说得大义凛然,下去了不知卖过多少规则。” “啊?规则还能卖?” “有人买,就一定有人卖。不然,我怎么知道?” “说了这么久,你是来向我推销的?” “免费,听不听。” “好,我且听你如何满口胡言乱语。” “这里说话不方便。吃完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无功不受禄,你为何帮我。” “这样讲,你我都算奇才,我真的不想看到真正有实力的人最后被人用手段战胜。”顾明远话里顺便夸上自己两句。 “竞技规则这样设计,一定有它的原因,被人用手段胜出,也是技不如人的一种。” “但我始终认为,搞医术,专心搞医术就是,搞什么尔虞我诈。” “师兄,等你经历过竞技再发表感想才好。” 饭毕,顾明远带风小计来到博雅楼一角,楼顶倾泻而下的瀑布就在眼前,声音恢弘。 “为什么来这里?” “这里的瀑布声可以掩盖我们的悄悄话。” 风小计不以为然。 “信不信,不用多久,你的同学全部都会知道竞技规则了。这些事,屡禁不止。” “被发现买卖规则后,会怎样?” “至今无一人被揭发,交易的事只有买卖双方知道,买的人和卖的人都不会告密,因此,出卖规则,也就成了坊间不成文的规则。” “学校定的规则,也不管管?” “警局天天出来管犯罪,不也一样天天有人作奸犯科?” 风小计抬起头,看那一泻而下的银白瀑布,感觉好畅意。 顾明远开始说:“竞技规则分三轮,第一轮是淘汰赛,淘汰赛全员参与,每个竞技选手自主选出自己的10段时长为1天的记忆存入赛库,供他人修改,这轮比赛中,不限于一对一或一对多,改别人的记忆,改得越多,积分越多,相反,自己的记忆被别人改得越多,扣分越多,最后,综合积分与被扣分作为总分,总分前10名才能进入第二轮的AB组赛,而记忆综合力会直接影响到你在这一轮的分数。” 顾明远顿了顿,确定风小计在听,才继续说下去:“也就是说,在这一轮中,假如你的综合记忆力数据泄露,极有可能会被很多人联合对付,在有限的时间内,所有人都来攻击你的记忆,众人拾柴火焰高,你总会不堪重负且无暇去修改其他人的记忆,因为他们绝大部分人的记忆综合力不如你,对于他们而言,干掉一个已知的比自己强的对手,才更有胜算。这就是学院为何要保护数据的原因。” 风小计听得背脊发凉。 “怎么?现在才知道害怕?” “是,本是同门,何必相煎?不算第4年,3年的同窗情谊呢?真的要为争第一而相杀?踩着朋友的尸体胜出,真的会开心?” “等把你赶上那杀戮场上,你就没空善良了,比赛从来只认输赢。” “赢了又怎样?输了又怎样?大不了不去那什么无忧记忆护理中心。” “那你3年寒窗,为的是什么?目前我国只得无忧护理中心有资格营业。” 风小计不语。 顾明远说:“所以,同一届的人从来不交心。” 风小计沉默。 “第二轮AB组赛规则,你还听吗?”顾明远诱惑她。 风小计摆摆手:“算了,以后总有机会知道。我一心求学,怎知进了一个圈套。” 风小计回到宿舍已是黄昏。 露从白正欢送施工人员。 大小姐之中,风小计只见过露从白会这样款待任何人。 也许,她只见过露从白这一个富家女吧。 风小计一进门,见房间已经装修好了,连卫生都搞好了,她与露从白的那间房,只隔了一扇宽6米的门。 她脱掉鞋子,斟满一杯香槟,一口喝清,就倒在床上。 露从白回来了,对着风小计就开始介绍房间设计之妙。 风小计忽然想起,说:“从白,你认不认识我们专业的人。” “认识啊,你咯。” “除了我。” “你是不是有个叫梧桐的同学?”露从白想了想,说。 “是啊,你认识他?”风小计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他今天中午找你了。”露从白说。 “他来女生宿舍?” “恩,和一大班女孩子有说有笑的。” “他找我什么事?” “他没说,但我俩很聊得来,天啊,他八卦的功力比我还厉害。”露从白也少见有男生那么八卦。 风小计吁了一口气:“那你有没有把我的记忆保护度告诉他?” “你怎么知道?他问起了,我就说了。” 风小计用手扶额,叹气:“原来是他!” 第九章 孤立 风小计本想去找梧桐,但太累,不想动,她先跟露从白说明记忆综合力保密的事。 露从白听了,不解:“为什么大家知道你的记忆保护度就会围攻你?” “因为记忆保护度是记忆综合力的核心部分,记忆综合力直接影响到竞技水平,我这个记忆保护度极有可能处于高端,根据竞技规则,大家如果想赢,可能会选择联合来对付我。” “竞技是什么?”露从白听都没听过。 风小计回答:“竞技是一场整个专业的比赛,最后只有一个获胜者,只有获胜者才能去无忧记忆护理中心。” 露从白听了,觉得匪夷所思:“小计,幸好我当初没有选择这个专业,不然,我受不了你来攻击我或者我去攻击你。” “那是因为我们是真的朋友。” 露从白忽而又笑了起来说:“小计,你不用担心,你是这场闹剧的主角,你有主角光环,你一定是赢的那个。” “谁知道编剧怎么想。况且,就算真的胜出,我也未必开心,我想不懂,这到底是谁设计的规则。” “喂,你说的那个帅哥师兄,到底是谁,什么时候介绍给我?”露从白对这个感兴趣些。 “哎,别提他了,他作为一个帅哥,完全没有帅哥应有的姿态。” 露从白本想继续追问,风小计赶紧找替换衣服,说:“我先冲个热水澡。” 露从白只得说:“好,那我也去洗澡了。” 露从白说完,转身回去,那扇隔在两间房之间的门自动打开。 风小计连忙说:“什么?这门没安锁?” 露从白说:“安什么锁,我又不怕你偷我的金银珠宝。” “啊?那你以后不是想来这就来?” “不然呢?我搬来这干嘛?” 风小计用双手掩脸嚎啕起来。 第二天,风小计一回到教室,就看到梧桐和一班女孩围在一起细声讲大声笑。 风小计见距离上课还有些时间,直奔向梧桐。 岂料梧桐见了,反倒先发制人:“那些信息我一条都没发过,都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想博关注发的。” 风小计不禁骂了起来:“梧桐,你敢做不敢当,还恶人先告状,你还是个男人吗?” 谁知梧桐却说:“谁要做臭男人。” 风小计看着梧桐,不知哭好还是笑好。 梧桐站了起来,叉着腰对牢风小计说:“风大妈,你现在是不是咬死是我做的?我坦白跟你说,我是知道你的记忆保护度,所以第一条信息发出来的时候我也很好奇,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的记忆保护度,谁知道后来陆续有信息骚扰我,我想来想去,一定是你在那博关注,我跟你说,我管你记忆保护度是多少,Idon’tcare,你真要博取关注,就先注意提升你的tase。” 风小计立马反应过来了,糟了,梧桐这样说,不等于告诉别人第一条信息才是真的吗? 对着梧桐,风小计怎么有种泼妇骂街的感觉? 正当她苦思如何拆解眼前局面的时候,凌曼过来了,说:“梧桐妹,别生气,小心惹皱纹。” 一句话就正中梧桐死穴,他连忙用手摸着自己皮肤:“是吗是吗?先帮我看看有没有抬头纹。” 凌曼忽然话锋一转:“还关心什么抬头纹,先关心探取他人记忆保护度会受到什么处罚吧。” 梧桐果然被制住:“什么?处罚?” 这时采薇走了进来,她仿佛听到了这番对话,走上讲台,说:“今天的第一节课,由我给大家讲解入学手册,梧桐,你很快就知道你将要受到什么处罚。” 梧桐连忙替自己开脱:“采薇老师,不知者不罪,我并不知道处罚规定,不然我不会这样公然说出来。” 采薇更加生气:“什么叫不知者不罪?你明知这是别人机密,还故意去探取,甚至在公众场合拿着别人的机密讨论,做错事还想百般辩解。” 风小计没有想到采薇这样色荏内厉,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采薇仍旧没有消气:“这才是你们进入校园的第三天啊,还没熟络就开撕了?是怕以后熟了撕不下手是不?我今天在这警告你们,我绝不容许有人在我眼皮底下搞小动作。” 采薇这样一发火,这节课大家都听得格外认真。 采薇一再强调两个问题,一是不能使用不当手段致同门不利,二是不得私自进行记忆改动术更不能接记忆改动术的私单。 课后,采薇把梧桐叫了出去。 梧桐一回来,顶着一双红眼睛来到风小计跟前说:“采薇老师叫你去她办公室。” 去到办公室,采薇开门见山:“小计,我想知道匿名信息的事。” 风小计如实相告。 采薇听完后,叹气,说:“以后你要尽量学会收敛锋芒,你很有可能已经成为大家的目标了。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怕告诉你,我曾带过一个学生,也是天资极佳,但,他连淘汰赛都没参加。” 风小计不解:“啊?” “他经受不住压力,第三年就退学了,那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啊,所以我最痛恨同学们搞这些小手段。” 风小计也直言:“这些小手段也是规则逼出来的。” 采薇拍了拍风小计肩膀,说:“以后,你就会明白为何会有这些规则了。我的工作,除了照顾和监督你们的学习生活,还得最大程度地在遵守规则的情况下保证最大的公平。” 风小计也很无奈:“可是老师,估计同学们都知道我的记忆保护度了。” “老师会尽力想办法补救。” 言罢,采薇回到教室,说:“各位,梧桐已受到处分,现留校观察,至于关于风小计记忆保护度的传言,你们最好不要偏信,也别妄想对风小计做什么手脚,我会全程监察,有谁打什么歪念,就不是处分这么简单了,直接剥削竞技资格。” 风小计听了这话,眉头深锁。 中午,露从白约她一起吃饭。 风小计直接说:“今天没什么胃口,我吃两片营养品(充饥压缩片)就行了。” “吃那东西跟吃药有什么区别?赶紧,我在第一饭堂A区等你。” 风小计如约而至。 露从白察觉到风小计有点不妥:“你怎么了?这么快就开始被围攻了?” 风小计叹气:“一言难尽。” 这时,顾明远过来打招呼。 风小计连忙说:“没你位置。” 露从白一看,问:“你是帅哥师兄?” 顾明远笑了笑,说:“反正不是美女师兄。” 露从白连忙让出位置,端起盘子准备要走,一边说:“来来来,师兄你坐,我自动消失。” 风小计连忙吆喝住:“喂,明明是你缠着要我出来吃饭的。” 露从白转身走远。 顾明远这才说:“你朋友好可爱,幸好你还有这样的朋友,今天早上的事我听说了,采薇这样做,以后谁还敢近你身?” “你。”风小计说得无比干脆。 顾明远失笑。 “现在好了,梧桐当众说穿第一条才是真的信息,我藏无可藏。”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风小计眉头又皱了起来:“我感觉,匿名信息不是梧桐发的,这背后不知还有谁,这么快就有人耐不住性子了吗?我以为,来到这里,安心读书就是,感觉更像尔虞我诈学堂。” “我当初也这么想。” “现在呢?” “现在仍然这么想。” 风小计这才笑了出来。 顾明远却严肃起来:“记住,大智若愚才是制胜之道,我第一年不懂收敛,单凭学年成绩,就已经被人视为眼中钉。” 风小计忽然说:“师兄,你这样帮我?目的何在?” “我纯粹只是想帮你。” “那即是喜欢我了。” “我爱众生。” “且!你别来学记忆科了,你去修仙得了。”风小计笑他。 “每个能过关斩将的人和得道成仙有何区别?” 专业课程已经开始。 风小计的邻座总是空着,她也适得其所,接受人人当正她是瘟神的事实。 但有时也会想,她才做了什么?就这样犯众憎了。 两周后的一节随堂,采薇布置作业。 她要求学生们组成4人实验小组(含指导则5人),指导必须由二年级的学生担任。 采薇这头才布置完作业,那头就找来经过筛选的二年级学生列队站于讲台前。 采薇释说道:“一年级共有学生63名,这就说明,有一组是3个人组成的,不管是3个人还是4个人,需要做的功课量是一样的,一年级的先自我组队,然后再去挑选一名二年级学生担任指导,你们挑的组长未必就会选你们,大家都有相互选择的权利,至于最后怎么选,就要你们协商了。” 学生们一听,赶紧组队,无论如何先凑够4个人再说。 风小计看着那些忙于穿梭着去拉帮结派的身影,个个都当她透明,也就不想着主动去找谁组队了。 终于,人群一小团一小团分了出来,风小计还独自坐在原位。 采薇老师声音有点不耐烦,大声喊:“顾明远,你已经拒绝了很多个小组了,你到底想当谁的指导。” 顾明远看向风小计,指着她说:“我看她也没人要了,就她吧!” “风小计?”采薇有点意外。 风小计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猛然抬起头来,见人人看向她,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风小计看到顾明远,这才发现原来他也在指导的队列中。 采薇又对顾明远说:“可她还没组队呢?” 话音一落,不知那些刚刚还在吵吵杂杂的嘴怎么忽然统一闭上了,整个教室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风小计此刻心中默念:风小计啊风小计,想不到你也有这一天,就像摊在商场里,任人一番挑肥拣瘦后,最后还被挑剩。 过了一小会,人群中终于有人说:“老师,我能和她组队吗?” 风小计抬头看这第二救命恩人。 是梧桐,他像憋足了劲才开得了口。 “为什么不能?只要大家都同意就行,可是你们只有两个人啊。”采薇说。 “算上我,应该够了吧?”人群中又传来一把声音。 第十章 剩男剩女 这回说话的是凌曼,她一边说一边向风小计走来,梧桐见状,也跟着走了过来。 采薇心知,其他人都已经组好队了,也就只剩这三个,于是她说:“那你们这一组,要选顾明远做指导吗?” 梧桐欢呼雀跃,挥着手高兴大喊:“要要要,谁都别跟我们抢。” “其他人呢?有异议吗?” 人群随之骚动,大家几乎异口同声:“有!” “不是问你们,是问这一组的其他组员。”采薇更正道。 风小计和凌曼都摇头,表示没有异议。 “OK,你们这一组就定了。”采薇说。 这时,风小计听到有人说:“看,我们没机会要明远师兄了,找其他人吧,哎,我从他带我们去实验室那一刻,就认定这一个师兄了。” 组队工作终于完成,采薇这才说:“以后所有实验都以小组为单位进行,等你们升上三年级了,你们的指导因为竞技就要退位让贤了,到时候再从小组中选出一个组长,现在,你们各自和组员们熟络熟络。” 小组一围坐起来,梧桐就牵起师兄的手说:“哎呀,真好,能有明远师兄做我们指导。” 顾明远连忙把手放到裤兜里,直接问:“梧桐,你不是和风小计有过节吗?怎么还肯跟风小计一组?” 梧桐故作轻松:“大人不记小人过嘛。” 凌曼反而首先气不过,说:“谁是大人谁是小人?” 谁知梧桐却说:“拿身份证出来,看谁年纪大。” 大家猝不及防被他逗乐。 风小计低声说:“难为你们了,跟一个烫山芋一组。” 梧桐见气氛不再尴尬,实话实说:“其实,我都被剩下了,不来这一组我只能是无主孤魂了,一见师兄点名要风小计了,我见机不可失,鼓足勇气就开声了。” 凌曼建议:“那,我们这组干脆叫剩男剩女组。” 谁知采薇神不知鬼不觉踩了过来,说:“你们这一组只有一个名字:16。” “是是是,老师说了算。”几个人一起唯唯诺诺。 等采薇走了,风小计问顾明远:“师兄,你担任我们的指导,自己的课程怎么办?” “一年级二年级乃至三年级的实验课都是错开的,课程安排都是经过严密计算的,我自己在65届一样有导师。” “那你总会有落下的课吧?”凌曼也觉得好奇。 “有啊,自己利用课余时间补上。”顾明远说。 “你这样岂不浪费很多时间?学习任务这么重。”凌曼继续问。 “有失有得,第一,担任指导,锻炼还是很大的,第二,为了鼓励和补偿,学校会在竞技的时候给当过指导的学生加5分。” “师兄,我觉得,你未必会为了那5分牺牲那么多时间和自由。”梧桐说。 “可我现在就这么做了,以后你们落力些,3个人要做4个人的活。” “是4个人做5个人的活,你趟了这浑水,休想翘起双手什么都不做。”风小计老实不客气。 待凌曼和梧桐离去,风小计才说:“师兄,谢谢你救我于水火之中。” 顾明远笑:“这算什么水火?反正不管我来不来,最后你也一定能组队,真正的水火还没开始。” 风小计深呼吸一口气,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至少半年内,应该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你趁这段时间能学多少是多少。剩下的那些竞技规则,你还要听吗?” 风小计摇头:“我还想偷得浮生半年闲,听了那些规则,我怕我会夜夜难寐。” 顾明远还想说下去:“少装善良,关于记忆学,你没有问题要问我?” “我想知道的问题,自己先去找答案,找不到再问你也不迟。” “有现成的拿来用也不用,非要浪费时间去找这找那。” “亏你还是高材生模范师兄,你不知道从记忆学层面来说,只有自己苦苦寻找的答案才会记得深刻吗?花点时间怕什么,关键是要值得,反正我的时间不花在学问上,放在别的地方也不见得不会浪费。” 顾明远又笑:“牙尖嘴利。” 风小计忽而注意到:他笑得真好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她开始明白,只有是正常的少女,哪个不怀春,哪个不花痴? 如果没有,只是没有遇到让自己心动的人罢了。 “喂,在想什么?” 风小计耳根都红了,她故意转移话题:“我有个朋友,做了部分记忆消除手术,但最近她在梦里见到那个遗忘了的人,你认为,面对潜意识,记忆消除如何巩固?” 顾明远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问题:“你不是要自己去找答案吗?” 风小计做出无奈状:“遍寻不获,目前还没有研究可以表明有什么可以对付潜意识。所以我想听听你的猜想。” “第一,这要看记忆消除手术做得是否彻底,有没有记忆断层,这很考究技术,第二,定期观察,发现恢复,及早清除,此外,别无他法,目前的医学技术远远没有当初造物者设计大脑的技能的万分之一那么厉害,人类在未知领域面前有太多的束手无策。很多事,人算不如天算。” 风小计很认同。 她忽然说:“师兄,我以前听说过,过去的不可改变性和未来的不可知性才是所有苦与乐的源泉,而你说记忆才是。” 顾明远又笑了出来:“我觉得两者都没有错,只是角度不同而已。” 晚上,风小计回到宿舍,看到露从白和梧桐一起自制护肤精华液。 梧桐一见到风小计倒是自来熟:“小计,你也来,这个精华液很有效的,涂上去至少让你年轻10岁。” “那我岂不只有6岁?”风小计说完,直接瘫坐在沙发上。 梧桐见风小计完全没兴趣,就凑近去细看风小计的皮肤,然后叫了出来:“啊呀,你看看你的皮肤,开始长斑了,你再不好好保养,小心变老太婆。” 风小计被梧桐这么一弄,忽然来了兴趣,盯着梧桐说:“梧桐,你告诉我,当初向从白打听我的记忆保护度,居心何在?” 梧桐甩了手,坐在沙发上,说:“你不是秋后算账吧?我看你当初在课上驳我驳得那么拽,就想知道你有多少斤两。” 露从白凑了一句:“梧桐,这个世界上,没有你不想知道的事情吧。” “那匿名信息不是你发的?”风小计又问。 “你不信我?”梧桐一脸委屈。 风小计坦白:“我确实不信你。如果你想我信你,就好好说清楚,怎说我们也是队友,有什么事现在三口六面说清楚,我不想以后心存芥蒂。” “我们永远都会有芥蒂,我知道,你迟早会和我抢明远师兄。”梧桐总是语出惊人。 风小计听得愕然:“什么?你……看上了顾明远?” “直呼人家大名真的好吗?有礼貌一点好不?人家是明远师兄。” 风小计哭笑不得,很一会儿,她才说:“别岔开话题,告诉我,是不是你发的。” “我对火星发誓,没有。” “那些短信你怎么解释?我们专业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从白铁定不会做那样的事。” “你信就信,不信就不信,我做了才能解释是怎么做的。可我都没做,我解释什么?”梧桐开始急了。 “那你有没有告诉过谁?”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别人,就收到信息了。” 风小计思索:那到底是谁做的?莫非是顾明远?但如果他要害她,何必帮她? 想了半分钟,干脆放弃,管它谁做的。 猜来猜去累不累。 她爬到床铺,倒头就睡。 梧桐看不过眼:“哎呀,你都没有洗澡就想睡了,脏不脏?鞋也不脱,从白,你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舍友?” 风小计起身,把他推到从白房间,一边说:“比我妈还唠叨。” 梧桐不服气:“你妈皮肤有我这么好吗?” 风小计掩脸:“没有没有,全世界你皮肤最好。” 第十一章 记忆旅游 四个月过去了。 天冷。 将近元旦。 有一天,风小计去传统图书馆找古籍。 梧桐那个八婆非要缠着一起去。 风小计只好拉上露从白,必要时用来隔离梧桐。 那梧桐围了一条花里花俏的围巾,惹来不少眼光。 这种时候,他一点都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他,只顾着看娱乐圈的八卦。 “喂喂喂,看了吗?那个秋晴望最近闹离婚。”梧桐一边看着手机环投影的移动小屏幕,一边追着风小计问。 “走路就好好走路,别只顾看投影屏,小心扑街。”露从白从旁提醒梧桐。 梧桐见风小计不理她,不甘心,继续问:“秋晴望要离婚啦!” “秋晴望是谁?”风小计问。 “什么?秋晴望你也不知道?我至今都不信国内还有不认识秋晴望的人。” “那现在你信了啦!” “好好好,权且当你刚从外星球移民回来,但,你移民回来后,难道没有看到铺天盖地的关于秋晴望离婚的信息吗?” 风小计着实没好气:“梧桐先森,哪个明星结婚、离婚、生子、出轨,我真的不关心好吗?又不是和我结和我离和我生。我真闹不懂到今时今日,为何还那么多人有空关心和自己不相干八卦。” 梧桐一语中的:“不是个个都生活得这样精彩热闹的,人们渴望有更多的故事和打闹来解闷,自己做不成名人,就想窥知原来名人也会做普通人的事。” 风小计耸肩:“我就不想看这样的热闹。” “你骨架精奇。” “我俩志趣各异而已,我对这些真的提不起兴趣。”风小计木然。 梧桐不气馁,发挥他一贯八卦本质:“那如果她是因为和丈夫进行了记忆互旅之后才离婚的,你有兴趣没?” 这便成功调动了风小计的兴趣。 风小计即时转过身去,问:“记忆互旅?就是最近开始流行开来的记忆旅游?利用记忆的映象建成5D情景,然后只要获得许可,人人都可化身记忆的主人翁去亲临感受的那个记忆旅行?” “对,就是那个。”梧桐见风小计上钩了,无比开心。 “记忆旅行这么快就发展起来了吗?” 梧桐说:“还没普及。” 风小计开始猜测:“以后应该不用搭建情景模式这么麻烦了,我觉得以后通过连接脑电波应该就可以完成记忆旅游。” 梧桐眼下最关心的不是记忆旅行的发展,他开始眉飞色舞:“我跟你说,那个秋晴望的老公啊,就是因为进入了秋晴望的记忆,才发现她原来如此虚伪低贱,顶着已婚之妇的身份,不仅**导演编剧,串谋霍家二少偷偷转走了霍家财产,你看她以前的人设,再看看她做的那些事……” “你怎知她真的做了。”风小计说。 露从白插嘴:“对啊,娱乐圈的是非真假,只有当事人最清楚,外面说得怎么天花乱坠都是他娱他乐。” “关键是我觉得别人都分析得有理有据啊。”梧桐努力让两人与自己站一队。 风小计就很费解:“如果你明知自己有这些阴暗面,还会放出来让丈夫去揭发吗?”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她老公霍遇乐说了,为了保证记忆的真实性,同时也为了证明双方都是坦诚的,就进行了催眠式记忆即时旅行,现场记忆临境(进入一段记忆情景模式)时,大概是秋晴望在催眠状态中出现记忆游离,霍遇乐就发现了这些记忆。” 风小计只说:“一面之词。” 风小计知道,这种即时催眠记忆旅行,是指通过催眠的方法,使提供记忆的人回忆事件场景,形成粗糙的记忆场景画面,再根据记忆画面迅速临摹出5D记忆情景,5D记忆情景搭建完成后,他人就可以进行记忆临境了。 现在这种记忆旅行的5D场景并不十分清晰精确,因为记忆成像技术仍未完善,根据记忆画面筑起来的5D场景自然就随之粗糙起来,目前记忆成像技术类似于相机刚开始发展时,像素非常低,成像画面需随着技术提升才能逐步提高。 露从白倒是好奇别的:“好端端,他们干嘛要记忆互旅?是不信任对方进行抽检,还是只是图个新鲜。” “从白同学,这个问题问得好,来来来,我们一起研究下。”梧桐便凑到露从白跟前。 风小计见机说:“您俩好好研究,我在图书馆等你们。”说完赶紧抽身走了。 风小计最喜欢传统图书馆。 那里散发着一股久经时光浸染的书纸的味道。 虽然微型屏幕电子书已经大行其道,但风小计还是迷恋纸制的书,一页一页翻过去,沙沙作响,声音清脆,手感奇佳。 最好就是,冲上一杯咖啡,在阳光午后懒懒坐在吊椅上,捧着一本书,什么书都好,一页一页地翻,一页一页地看。 风小计找到了一本《人类记忆十大未解之谜》,为了保护老书不受侵蚀,图书管理员把这本书用盒子装了起来,并在盒上放上特制的防腐剂。 风小计把两面都写上书名的盒子抽出来,空了那一块,看到的正是玳琪。 那样的眉目如画,那样的耀眼夺目,举手投足悠扬着无尽风情,这样美到骨子里的人投入演艺圈,出名只是迟与早的事情。 风小计惊喜得叫了出来:“玳琪?你怎么来了?” 幸而传统图书馆没什么人,不然势必惊扰了别人。 “我刚一路在身后叫你,叫都叫不住,就追过来了,看你逛来逛去,特意躲在你对面逗逗你。”玳琪说完,绕过书架这边来。 “我以为是梧桐或者从白叫我,我甩他们都甩不及。” “听说从白现在和你住,羡慕死我。” “你要不搬来和我们住好了?” “我要真搬来,从白至少砸通整层宿舍。”玳琪也熟知露从白脾性。 两人相笑。 “对了,你怎么回来了?”风小计言归正传。 “有点事,我想来想去,还是请教你好些。” “什么事?” 玳琪说:“找个适合说悄悄话的地方。” 风小计第一时间想到博雅楼的瀑布墙。 瀑布墙下,两人挑了一张椅子坐下,玳琪就说:“秋晴望你知道不?” “刚听说了。” “你也关注了她的新闻?”玳琪以为风小计一向充耳不闻窗外事。 “刚被强迫关注了。” “那事有些冤情。”玳琪说。 “然后?”风小计还是猜不到玳琪为何找自己。 “这事涉及记忆的东西,你专攻这科,我想请你帮忙!” “我还是学生,为何不找外面有职业资格的医师或专家?” 玳琪说:“我只相信你,秋晴望请了一个记忆专家,倒戈相向,反过来帮那霍二祖。” “霍二祖?”风小计没反应过来。 “霍遇乐那个二世祖。” 风小计有些好奇:“你这么快就与秋晴望结交了?” “我在她主演的一个剧组跑龙套。” “所以,你想趁此事收买她心,好借此平步青云?” 玳琪说:“我不否认我会是这样的人,但这次,是因为自己也惹火烧身,我与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发生什么事了?” “秋晴望有没有勾引导演编剧我不清楚,但应该不至于谋夺霍家财产,她自己的身家未必比霍家薄,而且,霍遇乐本就是王八蛋,专对秋晴望剧组的女演下手,连我这样的路人甲也不放过。” 风小计忍不住打断她:“玳琪,估计他没见过这样绝色的路人甲。” 玳琪不以为然,赞美的话她一定听过不少,她继续说:“他向我下手的时候,已经在闹离婚,我被他惹恼,本打算揭发他,指明他夫妻俩要离婚不是秋晴望单方面过错,怎知被他串谋剧组的人反咬我一口,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向媒体爆出我和秋晴望有私情。” “剧组的人到底收了他多少好处,不帮秋晴望倒帮他?” “即使倒贴钱,也大把人愿意这样做,同行如敌国,不知多少人巴不得秋晴望倒下来。” 风小计问玳琪:“你真的要去这样的圈子?” 玳琪倒也看得透:“去到哪里不是一样?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现在我只想知道,怎样可以帮到我们。” “学院规定我们不能接私单,这事我们先回宿舍从长计议。” 风小计和玳琪回到宿舍时,看到露从白和梧桐在插花。 这两人如此形影不离。 他们插的那些夹竹桃风小计在校道上见过。 风小计不禁嘀咕:“你们这两个采花贼。” 露从白认真端详这些花,说:“什么采花贼,没看出来吗?这些花都病了,我采回来给它们诊治。” “如果你头疼,医生会不会也把你的头拧下来搬回家诊治?”玳琪真的服了。 露从白一听这声音,抬起头来,看到玳琪,哇哇大叫了起来:“玳琪精,玳琪精,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 说完扑上去就紧紧抱住玳琪。 玳琪笑,说:“说得我好像还魂似的。” 梧桐盯着玳琪看,不禁感叹:“天啊,你的皮肤,像瓷娃娃,我没见过这么通透白皙的皮肤。” 风小计觉得自己比梧桐更有男儿气概,说:“梧桐,你有点大志好不?开口闭口都是皮肤。” “人要脸树要皮,人的那一张皮就是我们的脸,知道皮肤有多重要吗?不然就不会有画皮的故事。”梧桐辩驳。 露从白仍然抱住玳琪:“什么风把你刮回来了?” “麻风。”玳琪说笑。 梧桐忽然大喊:“下面是一则实时报道,最新消息,秋晴望是同性恋,已被证实与剧组女龙套玳琪有私情,玳琪是谁?” 玳琪听了,摘下大沿帽,置于胸前,弯腰,行礼,说:“正是在下。” 风小计说:“果真烧到你这来了。” “我开心到不得了,不然别人以前怎知有个女龙套玳琪。”玳琪看得很开。 “到底是在诋毁你。” “诋毁什么?人家不已经言之凿凿说证实了吗?咦?谁去证实的?连当事人都不知发生过这些事。”玳琪话里满是讽刺。 梧桐此刻态度忽然变转:“这什么报道,这什么笔调?竟然歧视同性恋,我现在决定了,我要站在秋晴望这边了。” “这事另有原委。”玳琪意指同性恋事件。 梧桐立马奔到玳琪面前:“好激动,第一次直面娱乐八卦的当事人,来来来,当事人,告诉我们实情。” 玳琪看着梧桐眼睛说:“实情就是,我只对男人有兴趣。” 梧桐瘆得慌:“你不是对我有兴趣吧?” 玳琪眼尖,坦白道:“我对姐妹没兴趣,当然,也没恶意。” 梧桐完全不介意,只是心急:“快直奔主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秋晴望和霍遇乐的记忆互旅一定被人动了手脚,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所以来找你们。” “交给我们。”梧桐立马拍胸口。 风小计立马打击梧桐:“交给你?你打算怎么处理?” “找当事人,监测他们记忆情况不就得了?”梧桐想得简单。 “霍遇乐会给你监测?他肯学校也不肯。”风小计说。 “那就任由他颠倒是非?”梧桐说。 风小计翘起双手,叹气,眼神凌厉起来:“谁说?我平生最看不惯渣男,看我们怎么弄死他。” 梧桐开心坏了,说:“那接来下,我们怎么办?” “先去找秋晴望。”风小计说。 第十二章 访客 玳琪尝试着致电给秋晴望。 打不通。 玳琪摊了摊手,说:“她和我一句话都没说过,连我ID号都没存,现在肯定受够了狗仔的电话轰炸,直接拒绝来电。” 梧桐又来崇拜了:“玳琪,你好厉害,怎么拿到秋晴望的ID的?借我记一下。” 玳琪不想理他。 露从白说:“拿ID号这点小事,对玳琪精来说只是小菜一碟,玳琪精,有名你叫,都成精了。” 风小计问玳琪:“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可以联系到她?” 玳琪想了想,说:“剧组这两天就在G市的海底酒店拍摄,后天就要撤离了,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可以找到她。” “什么,这个时候了,她还拍戏?”梧桐问。 “人红是有原因的,对演员来说,拍戏才是要事。”玳琪一直这样认为。 “明天周六,反正也不用上课,我们一起去海底酒店碰她。”露从白建议。 “明天海底酒店会被封锁。”玳琪语气肯定。 “你是剧组的人,你进去好了。”梧桐说。 玳琪摇头:“我就那几秒钟的镜头,一早拍完,现在又是敏感时期,剧组不会放我进去的了。即使剧组让我进去,但眼下风头火势,我去见秋晴望,被狗仔看到,岂不火上添油。” 梧桐跺脚:“那怎么是好?” 露从白这才说:“你们,真的不知道海底酒店是我爸开的?” 梧桐看着露从白:“这时候,别开玩笑了。” 露从白立马打电话:“喂,爸,明天我想约几个朋友到海底酒店玩。什么?被剧组封锁了?那这酒店到底谁说了算?我明白你难处,要不这样,你安排一下,让我们几个当一天服务员体验一下也好。” 直至梧桐穿着服务员工装走进了海底酒店大门,他才相信露从白说的是实话。 G市近海,海底酒店顾名思义就是建于海底的酒店,酒店内,透明玻璃外清晰可见多种海洋动物在游弋,还有珊瑚、水草…… 如此五彩斑斓,抬头看去,能见到海水闪着粼粼波光,一波一波幽蓝十分魅惑。 海洋酒店四周用特殊材质的透明玻璃围起,像一个巨型的水晶盒子,而这个别致的水晶盒子内时刻供着氧气。 梧桐知道这里消费奇高,但极受欢迎,就算有钱也未必拿得到号进来。 此刻,梧桐觉得自己就是人鱼公主或者是居住在龙王殿里的小龙女。 他总是常怀一颗少女心。 “从白,你行啊,我一直以为你吹牛。”梧桐低声说。 风小计说:“我以为你知道从白是富家女才接近她的。” 梧桐又来八卦:“从白,露正霖是你爸?听说你爸家里住着几个小老婆,这几个小老婆平时会打架不?争宠是不是争得像后宫一样?” 露从白瞪他一眼:“你读什么记忆学,你直接当娱记得了。” “露大小姐,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的。” 露从白对风小计说:“等下,剧组的人用餐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给秋晴望伺候,这个重任交给你了。” 梧桐不服:“为什么不是我?我一向最有女人缘。” 终于,等到剧组用餐,足足比预计时间晚了三小时。 风小计听玳琪说过,很多时候,她们甚至连工作餐也没有时间吃,为了争分夺秒,剧组里个个吃几片营养片算数。 人人只看到演员风光无限,见不到他们背后艰辛。 风小计就在秋晴望身边斟茶倒水。 不用多说,秋晴望自然是美女,与一般的大眼小脸女星相比,她胜在貌美得能让人过目不忘。 眼睛不是特别大,但笑起来带着卧蚕,弯弯如月,鼻子不是非常挺拔,但配在那张脸上显得非常精致,脸甚至还有一些方,却菱角分明而且线条流畅,整体看起来就非常顺眼。 这是一张很具观众缘的脸。 秋晴望为人看起来倒没啥架子,对待小小服务员也算亲善。 只是,风小计观察到她眉宇之间总有些愁意,也许是被连日来的绯闻缠身所累。 见餐桌上的人开始热闹交谈开了,风小计便趁给秋晴望倒水的当儿,在她耳边低声说:“玳琪叫我来找你,她愿意站出来指正霍遇乐。” 秋晴望手中的刀叉停顿了一下,几秒钟之后,她又面无表情地回道:“不必了。” 风小计还是不放弃:“秋小姐,我们并无恶意,我在回春学院专修记忆学,也许能帮到你点什么。” 秋晴望又说:“不必了。” 风小计继续说:“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公道。” 秋晴望忽然放下刀叉,用餐巾轻轻擦拭了一下嘴巴,说:“我吃饱了,诸位慢用。”说完,轻轻拉开椅子便离席了。 风小计想转身跟前,被秋晴望止住:“这位小姐,你还是留在这看看别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梧桐倒也醒目,见机跟了出去,最后见秋晴望去了女厕,只好发信息知会风小计和露从白。 风小计借撤盘的机会,迅速跟去女厕。 秋晴望正在厕所补妆。 风小计迅速查看厕所,确定没有其他人了,才说:“秋小姐,你如何能容忍你的丈夫在那颠倒黑白,为所欲为?” 秋晴望有点不耐烦,但仍然涵养十足,她说:“谢谢您的好意,但真不劳你费心,我的事情自己会解决。”秋晴望说完,走了出去。 “你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你找谁解决?你又不是没找过!”风小计尽最后努力。 秋晴望认真看了一眼风小计。 好一会儿,才说:“这里说话不方便,你跟我去一下更衣室。” 一来到更衣室,反锁了门,秋晴望就问:“你为何帮我?” “我帮玳琪而已,她是我好友。” 秋晴望到这个时候,当然知道玳琪是谁,她长话短说:“你有没有办法可以将霍遇乐记忆里的资金密码套取出来?” 风小计意外,随即摇头:“我们不做这样的事。” “你别误会,前段时间我的资产被无端转走,警方什么都查不出来,我怀疑霍遇乐借记忆互旅为由,利用催眠,潜入我记忆,通过引导,套取了我的财产情况和资金密码,然后又趁我熟睡,偷用我的生物指纹输入这些密码转走了我的财产。我只是想取回属于自己的钱。” 风小计立马说:“我和玳琪的联系方式等下会发到你ID号里,你开机即可看到,你若考虑清楚了,随时都可以联系我们,希望我们能合作。” 这时,秋晴望的助手来找秋晴望,风小计才不得已退出更衣间。 风小计出到去,在群上发信息说:“要做的事做完了,我们先回宿舍。” 谁知梧桐却说:“你们先回去,我想在多玩一会儿,这里太美,上次想来都没来到。” “正事要紧。”风小计回复。 “如果你想以后都不来海底酒店,今天你尽管留晚点。”露从白说。 梧桐只好乖乖跟大队回宿舍等秋晴望消息。 但斋等又太无聊,露从白直接买了一大堆吃喝的东西在家开起派对来。 等到他们狂欢起来,秋晴望终于来电。 玳琪第一时间接起电话,放了扬声,说:“秋老师您好,我是玳琪。” 秋晴望开门见山:“我已经托人调查过你们,现在除了找你们,我其实别无他法。” 玳琪见机立马说:“你什么时候方便?我认为我们当面谈好些,我们现在就在学校宿舍,香槟和点心都没吃完。” 秋晴望立马说:“剩我一些,我很快就到,学校哪里有‘飞车’停车场?最好是那种不引人注意的。” 玳琪说:“你都开‘飞车’了,哪里还能低调?” 露从白立马冲着手机环的话筒说:“我在宿舍楼顶弄了个隔音‘飞车’停车场,等下我开指引灯。” 等秋晴望挂上电话,风小计叫了出来:“露从白,整栋宿舍楼,还有哪里没有被你改装过的?” 露从白有点委屈:“大姐,我在这里要住四年的,没有‘飞车’怎么方便?” “你够年龄考驾照了吗?别告诉我又是你买的?”风小计说。 露从白说:“我有司机。”语气极其随意。 风小计挑了挑左边眉毛,她还是低估了富家女的能耐。 梧桐立马说:“从白,下次带上我去兜风,我要盘旋在学院上方,傲视众生。” 没有人理他。 不出十分钟,露从白收到停机场信号连接请求,就对大家说:“他们快到了。” 一干人便上了天台迎接秋晴望。 梧桐激动到不得了,说:“今天真是我人生中最精彩的一天,早上去海底酒店,晚上直面大明星。” “梧桐,这件事,你千万千万别大嘴巴说出去。”风小计不放心。 “飞车”终于降落于天台。 没想到除了驾驶员,只有秋晴望一个人,她用了一条围巾包住头。 秋晴望见到他们,笑了出来,说:“一群学生啊?你们真的能帮我?我想我真的疯了,三更半夜到此,将这样大的一件事交托给一群学生。” 但她还是随他们去宿舍,来到宿舍,露从白将秋晴望引进自己房间,说:“秋小姐放心,这宿舍有反窃听装置。” “看来,找你们,有点希望。” 风小计耿直地说:“我们这里有个无敌大嘴巴的八卦先驱,你真的放心?” 梧桐不打自招:“谁大嘴巴?” 秋晴望说:“这次,我愿意相信自己感觉,而且如果我不赌,就只能输了。” 秋晴望已经一手拿着点心一手拿着香槟,发现有些点心和今天的海底酒店一样,就问:“怎么又是海底酒店的点心?” “你不喜欢?”露从白很关心,这是她今天从自家海底酒店顺带回来的。 “喜欢到不得了,天天吃都不厌。”秋晴望大口大口吃起点心来,看起来她并不节食。 梧桐说:“大明星,你是不是不够睡?我看到有丁点黑眼圈了。” 玳琪不太上心,随口问了一句:“是吗?” 而后继续大口大口吃点心。 梧桐还想就着黑眼圈这个问题继续探讨下去,被风小计拦住。 风小计一向性子急,她只想直奔主题:“秋小姐,能告诉我们事件经过吗?” 第十三章 往事 被风小计这样一问,秋晴望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她叹了一口气,征求大家意见,问:“我可以抽支烟吗?” 玳琪知道她心情苦闷,说:“当然。” 这时,露从白悄悄将昨天在路边采回来的夹竹桃搬去风小计房间,又轻轻地掩上门再回来。 秋晴望看在眼里,她把烟掐灭。 露从白连忙说:“别别别,你想抽就抽,我们都没问题的,只是这些花得了灰霉病,比较虚弱。” 秋晴望笑了笑,想,对花都这样用心,叫她如何能怀疑这样的人会对自己不利? 秋晴望于是说:“原来是惜花之人,我小时候也很喜欢花,那时候我家后院全部种满了花,一大棵一大棵的月季树上结着各色月季花,还有一簇一簇的绣球花……”她眼神里满是怀念。 很快,她似乎反应过来了,就说:“我和霍家的关系千丝万缕,我其实不知从何说起。” 梧桐终于找到机会发问:“我不懂,霍遇乐这样利用记忆旅游来诋毁你,你为何不把供他旅游的那段记忆公诸于世,以示清白?” 玳琪明白艺人感受,她说:“那段记忆也是她的隐私,艺人本来隐私空间就少,难道连这点记忆都要用来满足看客好奇心?” “那可以找有公信力的专家出来鉴证说明啊!”梧桐说。 秋晴望倒很坦白:“因为那段记忆,见不得光。” 轮到风小计好奇:“既然这样,你当初为何答应和他记忆互旅?” 秋晴望烟瘾又来了,说:“抱歉,我想我还是需要再抽一支烟才能好好整理思绪。” 见大家都点头了,秋晴望才点燃一支女烟。 风小计忍不住看着秋晴望抽烟。 她一只手抱在胸前,另一只手的中拇二指夹着烟,烟雾一圈圈从她的红唇里缓缓吐出,她也随之而大口吐气,似乎欲借此将满腔愁绪吐出来,她的眼神迷离得引人神往。 风小计一向不喜欢别人当着她的面吸烟,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原来看别人抽烟也可以是一种享受。 秋晴望把烟吸到一半了,才开始说:“两个月前,我向霍遇乐提出离婚……” 秋晴望停顿了一下,继而说:“上一年,霍家的心之旅旅游公司开始着手研究记忆旅游项目,还费尽心思请到无忧记忆护理中心的医师提供技术支持,上个月,这个项目终于研发出来,霍遇乐希望我可以体验一下,他的理由有两个,一,借这个方式进行换位感受,也许可以挽救我们的婚姻,他说他希望我在决定离婚前多给彼此一个机会。第二个理由就是,顺便借我名气帮他宣传一下这个项目。” 众人认真听下去。 秋晴望继续说:“一开始,我以为他主要的目的只是帮他宣传,其实我不是太愿意,但是,听完他们介绍后,我想,也许,通过亲临他的记忆,或者他来亲临我的记忆,这样,大家换位感受一下对方处境,也许就可以理解大家的不容易,也可以确定对方对自己的忠诚了,也许,这样做会有希望挽救我们的婚姻,于是,我就选择了一些记忆供他亲临感受,这些记忆都是关乎他以前是如何不理解我的。”秋晴望一段话里用了几个也许。 说到这里,一根烟抽完,秋晴望打开烟盒,发现已经没烟了,便继续说:“怎知道我还是猜错了,他主要目的是窥探我其他记忆,例如,储蓄账号密码,和一些其他的。” 露从白见此,便去给秋晴望现磨一杯咖啡,一边还全程认真听着。 风小计问:“这些其他的,就是你所说的那段不能见光的记忆?” 秋晴望点头。 梧桐不假思索就说:“你难道?真的勾引过导演?” 秋晴望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她已经听过太多次,她说:“何为勾引?上门谈个剧本或合约算不算?” 没等众人回话,她又继续说:“霍遇乐特地学了催眠,以不想第三者知道我的记忆内容为由,亲自给我催眠,我竟然相信了他,于是,他就通过催眠来套取我的财政情况和账户密码。转走了我账户里所有的钱后,他还恶人先告状,装作受害者来对我百般抹黑。” 梧桐第一个大叫出来:“天啊,明明是自己转走了你的资产,倒反过来说你串谋霍家二少转移霍家资产,这个人渣,你当初为什么嫁给他?” 玳琪听得也生气了:“你居然不反击?” 秋晴望又想抽烟了,她问:“你们谁有烟?” “哎,别抽太多烟,对皮肤不好的。”梧桐那八婆也不认生,什么话都能说。 露从白适时递来一杯咖啡说:“如果心烦,喝一杯咖啡也许能减缓些。” 秋晴望接过咖啡,道谢后,说:“我不想反击,拿回那笔钱就算数了,我需要那笔钱,那几乎是我所有的积蓄。” “天下这么多人渣就是你们这种人纵容出来的。”风小计说,她也不怕冒犯秋晴望,反正她就是见不惯男人欺负女人。 秋晴望大大喝了一口咖啡,说:“我是霍家养大的,我不想老人家们失望。” 这会,所有人都不吱声了。 就这么一句,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秋晴望站了起来,说:“今天说得有点多,希望你们能替我保密,我知道这些事,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分麻烦,虽然此前我们素未谋面,但我直觉可以相信你们。” 风小计笑:“人与人之间,讲究缘分,大家恰好投缘。” 秋晴望说:“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有没有办法帮我进入霍遇乐的记忆找回那笔钱,或者,催眠也可以。” 梧桐据实说:“我们学了些催眠课程,可以一试,但也许技术尚未成熟,不过风小计是高材生,而且天赋极高,对付一个半路出家的霍遇乐卓卓有余。” 风小计拉着梧桐,说:“我们还没出师,而且学校明令禁止接私单。” 玳琪说:“不收钱就不叫接单了。” 梧桐即时拍手附和:“对啊,不收钱就不叫接单了。” 风小计想了想,心中当然不想霍遇乐这样为所欲为,便对秋晴望说:“我愿意一试,你相信我吗?” 秋晴望耸了耸肩,说:“说实话,我就是走投无路才找你们的,这一行的人才本来就不多,我找过几个记忆专家,个个听到账号密码、资金这些字眼连忙摆手,更有甚者,答应帮忙,却倒戈相向。” 风小计说:“那我事先说明,假如我催眠霍遇乐后,一旦发现事情并不如你所说的,或者霍遇乐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是不会帮你忙的。” 秋晴望笑:“当然。” 风小计说:“现在的问题是,我怎么有机会接近霍遇乐?” 秋晴望说:“这点放心,我可以安排。” 说完,她挽起手提包,准备要走。 玳琪见此,对秋晴望说:“那么,你真的不打算澄清任何事情?” 秋晴望明白玳琪所指,她说:“玳琪送我就可以了,你们留步吧,太多人容易引人注目。” 来到天台停车场,秋晴望看了看四周后,拍了拍玳琪肩膀说:“澄清的事,我看没有必要,要不这样,我和导演说下,由你出演蔷薇这个角色,你意下如何?” 玳琪先是开心,随后又担心:“这不太好吧,我俩那些谣言,对你不利。” “对作品有利就可以了,我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角色,而且,既然别人关心我们是否恋人,干脆借点关注来用一下,对票房有利的事,监制应该会接受。”秋晴望说。 玳琪便说:“谢谢,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很愿意尝试。” 秋晴望叹气,说:“不知为何,见到你,就像看到当初的自己,我相信自己眼光,你将来会红的,但是,娱乐圈真的很复杂,你看我就知,你要承受得住才好。” 玳琪笑:“食得咸鱼抵得渴。” 秋晴望也笑:“真是搞笑,我们之前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过,也可以被剧组的人指正为同性恋,外面已经传得头头是道,只剩我们两个当事人在这一头雾水。” 玳琪赔笑。 秋晴望又说:“不过,剧组那么多人,为何霍遇乐偏偏要把枪口对着你?” 玳琪说:“因为,我说要告发他。” 秋晴望疑惑:“告发什么?” 玳琪犹豫要不要说。 秋晴望猜:“天啊?他对你下手了?” 玳琪不吭声。 秋晴望知道自己已经猜对:“哎,这人,死性不改,每次都专挑我剧组的人来下手。” 玳琪一听,似乎猜到了什么,说:“一般人真要做这种事,肯定鬼鬼祟祟,而他却好像唯恐你不知,也许,他只是想吸引你的注意。” 秋晴望双手抱在胸前,说:“我越来越猜不透他。” 玳琪忍不住说:“其实,你还是爱他的吧?至少还有些情分,不然,当初为何答应他去记忆互旅。” 秋晴望只是说:“我俩?哎,剪不断,理还乱。” 玳琪当然好奇他俩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公婆是养父母,故事一定不简单,但她知道那是别人隐私,就不得寸进尺发问了。 送走了秋晴望,玳琪一回到宿舍就高兴得转圈:“我遇贵人了。知道蔷薇是什么角色吗?导演对这个角色的寄望很高,要求有灵气,年少早熟又大胆妄为,做什么都义无反顾,之前很多人试镜,导演都觉得不满意。如果我能拿下这个角色,就能打响第一炮了。” 大家听了后都非常替玳琪开心,跟着哇哇大叫起来,四个人抱成一团跳了起来。 终于,隔壁宿舍受不了,过来敲门,说:“12点了,让不让人睡了?” 露从白这才醒起:“这房子隔音不行啊,改明叫师傅来弄一下。” 风小计怪叫:“又弄?” 露从白不理会风小计,只对玳琪说:“未来大明星,今晚和谁睡?” 风小计第一个说:“你别看我,我不习惯和别人睡。” 玳琪说:“将来你最好和老公分床睡,不然我不放过你。” 露从白高兴到不得了,说:“看来,你只能和我睡了,喜欢我的公主床吗?我们可以睡在上面聊个通宵。” 梧桐插话:“我晚上可以留宿吗?” 露从白坦白:“你好歹是男儿身,我可不愿意和你睡。” 梧桐说了些别的:“我很好奇,秋晴望说的那段不能见光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露从白深表赞同:“我也是。” 第十四章 密室 周一。 催眠实验课。 催眠导师莫逆一来就说:“大家最近可有关注秋晴望的记忆互旅事件?” 同学们纷纷表示知道。 “那大家可知道记忆旅游?” “知道知道。”学生们兴奋起来。 莫逆便说:“大家想来一次记忆旅游吗?” 异口同声:“想!” 莫逆介绍:“目前的记忆旅游还需通过催眠手段实现,同学们现在还没学到情景建模,所以,要求你们完成整个过程的记忆旅游实验是不现实的,鉴于此,我只安排你们进行催眠部分,建模由你们的小组指导完成。每个小组选出一个催眠师,一个被催眠者和一个或两个记忆旅行者。” 学生们听完,立马沸腾起来。 梧桐低声和风小计说:“天助我们也,没想到可以现用现学。” 顾明远开始组织:“谁来当催眠师和被催眠人?” 梧桐率先提出意见:“风小计肯定做不了被催眠人,她觉醒意识太强,我和凌曼都无法催眠她,不如她来做催眠师,凌曼做被催眠人,我去旅游就好了。” 凌曼不同意:“梧桐做被催眠人,我去旅游也可以啊”。 两人相持不下,最后梧桐担心拖了这节课进度,只好让步,说:“好,我做被催眠人。” 顾明远便说:“梧桐,那你要贡献出一段记忆了,你自己决定选哪一段,尽量选健康一点的内容。” 梧桐翻白眼:“什么才是不健康的?很抱歉,我一直都很健康,我长这么大,连医院都没有去过。” 顾明远打断他:“行行行,你自己把握。” 于是梧桐写好自己这段记忆的催眠引导信息(例如时间日期情景)交给风小计。 一切准备就绪,风小计说:“梧桐,你尽量把觉醒度提高。” 梧桐当然明白风小计意欲何为,她想提高催眠难度,为对付霍遇乐作准备,于是梧桐非常配合。 他躺在催眠椅上,脑袋上已经贴满接驳磁共振映像器的线,他极力睁大眼睛。 而风小计则故意增大催眠难度,不放任何轻音乐,还将环境设置成嘈杂情景。 对付这种警觉性高的人,风小计只能选择出其不意的催眠诱导方法。 很多人会第一时间就进行催眠,但风小计需要挑一个梧桐意想不到的时间。 过了一会,她对梧桐说:“好了,可以了,催眠完成了,起来吧。” 梧桐说:“没有啊?你还没给我催眠啊?”然后,他陷入回想。 趁此,风小计调皮地说:“从你躺到床上那一刻已经被催眠了,哦,对不起,忘了叫醒你。” 说完,风小计打了三个响指,说:“醒来吧,现在是2166年的圣诞节了。” 梧桐迷糊了一下,已经成功被催眠了。 顾明远随时准备好即时建模(与记忆画面同步进行的情景建模),梧桐被催眠后所见的画面已经在磁共振映像器上显示出来,粗糙而模糊,顾明远需要自行添加一些想象才能建出逼真的记忆场景。 5D情景建模不仅实现了时间和空间上的流动,还有逼真的触觉和嗅觉的精准配置,场景建模水平精准的话,进入5D情景的人,与现实空间其实没有太大分别。 他建模的时候才发现记忆情景过于刺激,担心凌曼未必受得了,但催眠已经开始,他不能随便喊停,因为这样会对被催眠人不利,他只好继续建模。 梧桐醒来后不服:“风小计你使的什么手段,这种旁门左道从何学来?” 风小计说:“什么旁门左道,单调、重复、刻板的刺激都能诱发不同程度的催眠,我仍然紧紧遵循这一准则变换一下形式而已。” “下次再来切磋。”梧桐说。 20分钟后,情景模式已经建好。 这建模速度在当前的技术水平下已经是一流的了。 凌曼准备进入这个5D情景时,顾明远向她交待一句:“场面过于刺激,你要有心理准备。” 谁知凌曼雀跃:“是?好期待。” 她说完就进入5D情景室。 梧桐与风小计还在讨论刚才催眠的事。 顾明远觉察到风小计和梧桐这节课上得格外认真且梧桐终于肯配合风小计了。 以前的实验课他们总有分歧纷争。 顾明远便对两人说:“你俩今天有点反常。” 话一说完,就听到5D情景室传来凌曼尖叫的声音。 风小计连忙问:“梧桐,你贡献出来的是什么记忆?” 梧桐调皮地说:“去鬼屋啊,好像还有密室逃脱,上个星期才去的,这段记忆新鲜滚热辣。” 然后他又低声对着风小计耳朵说:“看她那么想去我的记忆里旅游,就让她好好享受享受。” 但梧桐没有猜到后果严重。 凌曼已经晕了过去。 同学们纷纷围观起来。 莫逆主持大局,说:“定是受了刺激,赶紧送去校医室找郑医生,哪个健壮男生背她去校医?” 顾明远第一时间徒手将凌曼横抱起,疾步送去校医室。 梧桐和风小计一直尾随,梧桐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说:“凌曼这么不经吓?” 然后,他还有心思说:“明远师兄好man啊!” 送到校医室,医生立马查看情况。 莫逆也跟了过来,问明情况后,交待了顾明远几声,就先回实验室了。 20多分钟后,凌曼才醒转过来。 郑医生问了她几个问题。 等风小计和梧桐都进去了,郑医生对他们说:“这位同学有严重的密室恐惧症,你们以后要玩,需注意些。” 凌曼本想拦住,但不及医生口快。 梧桐看到凌曼脸色煞白,血色全无,才知道后怕,连忙道歉:“凌曼对不起,我不知……” 顾明远说:“医生,我们可以回去没?” 医生点头。 顾明远又问:“凌曼,你自己能走吗?” 凌曼勉强站起来。 顾明远干脆说:“算了,我抱你回去吧。” 凌曼说:“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顾明远便上前去,横手抱了起来,回头对风小计和梧桐说:“你俩愣在这干嘛?走啊!” 风小计和梧桐便跟着身后。 风小计看着前面那两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顾明远转过头来说:“梧桐,你刚才几乎玩出人命了知道不?幸好这里是回春学院,连校医都是一流的,不然,凌曼现在还不知会怎样。” 梧桐见到凌曼神态自若地依偎在顾明远胸前,低声和风小计说:“我本以为你是我的情敌,原来凌曼才是。” 风小计笑他:“只要你一天不把顾明远掰弯,那么所有女人都会是你的情敌。” 梧桐提醒她:“你还笑得出,你的顾明远要被凌曼抢走啦。” 风小计还笑得出来:“顾明远不是你的吗?” 梧桐闷闷不乐。 风小计拍了拍梧桐肩膀,低声说:“少想这些儿女私情了,我们得想想霍遇乐那里用什么催眠方法好,你说就用刚才那个方法如何?” 梧桐冷笑,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哼,杀鸡焉用牛刀。催眠霍遇乐这种二打六我数一声就可以。” 风小计连忙捂住梧桐的嘴。 终于来到凌曼宿舍。 一开门,宿舍还亮着灯,落地窗敞开。 宿舍空无一人。 众人发现凌曼宿舍用了森林系墙纸。 梧桐说:“凌曼你今天忘了关灯。” 凌曼唯有实说:“其实,我一直都不会关灯,我怕天一黑,宿舍黑漆漆一片,活脱脱一个黑柜子一样。” 她一早知道自己有密室恐惧症。 梧桐再次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有密室恐惧症。” 顾明远教训起他来:“就算她没有密室恐惧症,你也不该拿这些记忆吓女同学。” 梧桐唯唯诺诺。 顾明远斟来一杯温水,放在凌曼床头,说:“你好好休息一下。” 风小计这才开始认真留意:原来顾明远的温水,逢人就斟。 凌曼说:“我的这个病,你们可以替我保密吗?我怕以后竞技,有人用这个来攻击我。” 三个人同时点头。 凌曼说:“你们等下都要走了吗?可不可以找个人陪我一下?” 梧桐不想留下的是顾明远,就说:“我陪你吧。” “你是男生,不太方便。”凌曼说。 “你平日不是一直把我当女生看吗?”梧桐说。 风小计只好说:“我宿舍就在隔壁,照看她方便些。” 等梧桐和顾明远走了,风小计便说:“凌曼,你一早知道自己有密室恐惧症,为什么不趁早去治疗,这些心理障碍对你日后行医没有一点好处。” 凌曼低声说:“我知道,这些年,我一直都有吃药。” “这也不见效?” 凌曼苦笑:“好了些,但还不能根治。” 风小计拉起她的手,说:“你一定是有什么难以解开的心结。” 凌曼不愿说起。 风小计也不追问,说:“凌曼,你的舍友呢?晚上有人陪着你会好些。” “受不了我晚上开着灯睡,转宿舍了。” “你倒是可以搬来和我住,但我事先说明,我已经有了一个做派夸张的舍友,还有,我不会与你同床。” 凌曼笑:“以前我就住在你隔壁,你舍友要扩建,我就随之搬来这里,但还是在你隔壁。” 风小计灵光一闪:“或者,我们将这面墙打通,反正也是紧挨我房间,像我和从白的房间那样,换成一扇推门就好了,这样一来,你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凌曼却说:“闯入你和你舍友的生活,不太好吧?” “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从白意见。” 风小计打完电话,说:“从白只有一个要求,要由她来组织施工,真是的,这样的事,谁要和她争,谁愿去惊动校董。” 凌曼微笑,说:“你俩都是好人。” 这边,梧桐尾随顾明远出去后,就问他:“师兄,如果有一天,我也晕倒了,你会抱我去校医吗?” 顾明远说:“男人抱男人?还是找机器人抱你好些。” “师兄一向重女轻男。” 顾明远严肃起来:“你刚才和风小计说的催眠霍遇乐是什么回事?” 梧桐一听,乱了阵脚,说:“你听到了?” “拜托,你说那么大声,从实招来,到底怎么回事?” 梧桐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就是接一下莫逆老师的那个例子,开开玩笑而已。” 顾明远说:“我上个学期的心理学100分,你以为你可以瞒过我?” 梧桐怕说多错多,干脆不出声。 “让我来猜猜,是你们因为八卦好奇,私自要去催眠霍遇乐的?” 顾明远察觉到梧桐嘴角轻扬,便说:“那是你们技痒了,想证明一下自己实力,测试一下自己水平?” 梧桐不作任何表情。 顾明远继续猜:“那即是有人托你们办的?” 梧桐直接捂住脸:“你别观察我微表情,我不会给你看的,你爱怎么猜怎么猜去。” 梧桐说完就走。 顾明远忧心起来,他拉住梧桐说:“去,你先去看着凌曼,叫风小计出来。” 梧桐不依,顾明远拽着他到凌曼门口,然后说:“小计,你出来下。” 风小计觉得奇怪:“怎么了?” 顾明远拉梧桐进来先陪着凌曼。 风小计出到去,问:“顾明远,怎么了?” 顾明远直接问:“你们竟敢私自接单?” 第十五章 私单 风小计想了想,大概知道祸从梧桐口中出,先别过脸去装傻,说:“师兄,你说的什么?” “你别以为把脸转过去我就看不到你微表情,这恰恰证明你心虚。” “你到底在说什么?”风小计坚持装傻。 “梧桐什么都说了。”顾明远诱导。 风小计心想:梧桐这个大嘴巴。 嘴上却说:“那你应该找梧桐去。” 顾明远压低声线:“如果是梧桐去催眠,我一定找他,但现在是你私自接单,你真的不知天高地厚,给这个圈子的人催眠,你还指望学院领导会不知道?” 风小计仍不坦白:“师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明远继续说:“你别看霍遇乐半路出家,你也不用脑想想,他随便这么一学就能窥探秋晴望那么多的秘密,他会是省油的灯吗?你真的要去催眠他,拜托,先调查清楚好不好,他的觉醒意识很可能比梧桐还强,你以为你催眠得了梧桐就能催眠他?你去啊,你去啊,看你们到时候谁被谁催眠。” 风小计知道已经无法抵赖,顾明远比自己知道的要多,她说:“顾明远指导,我所有实验课以外的事情,都与你无关。” 一向好脾气的顾明远被气到了,他大声说:“是,是我多管闲事,你如果不想前程尽毁,尽管去。” 凌曼在屋内已经隐约听到两人争吵,她出门,看到两人果然吵得脸红耳赤。 梧桐也跟了出来,他当然知道发生什么事。 风小计双手翘在胸前,扭着头不看顾明远。 顾明远离去。 梧桐解释:“小计,真的不是我说出来的,刚刚我们讨论的时候我一时声大,他听到了,然后靠着看我微表情猜出来的。” 风小计有些心烦,说:“你先看着凌曼。” 说完,她回宿舍,取出杯装酒喝。 凌曼对梧桐说:“你快去看看附近还有什么人,我怕这件事还有其他人听到。” 梧桐觉得有理,他猜凌曼也听到了,立马出去细看。 而后,两人一同进去风小计宿舍。 凌曼一坐下就说:“我知道我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还是听到了。” 风小计见越来越多人知道这件事,掩脸,叹气。 凌曼劝:“小计,不要意气用事,趟这趟浑水得不偿失。” 风小计倚在窗台上,说:“我不能失信于人。” 梧桐便说:“凌曼,你来评评理,这件事,其实是那个霍遇乐在颠倒是非,明明是自己在外拈花惹草,却说成秋晴望勾三搭四,明明是自己通过记忆旅游套取秋晴望账户密码,却说是秋晴望串谋自己的弟弟来转移霍家财产,现在更厉害,居然说秋晴望和玳琪有一腿,他不去做编剧都浪费了,你说这样的人渣,你看得过去吗?” 梧桐越说越多。 凌曼说:“话虽如此,我们也不能贸然行事啊。” 秋晴望顿了顿,又说:“我们得从长计议。” 风小计连忙阻拦:“凌曼,你别也踩一脚进来,这件事你当作不知道就好。” 凌曼开始有点激动:“我平生最讨厌朝三暮四的男人了,这样算计妻子的我更不能忍。” 这时,玳琪和露从白回来午休。 玳琪听到凌曼说的话,连忙进门,问:“怎么又多了一个知情者?” 风小计叹气:“是两个,还有一个定时炸弹已经走了。” 玳琪问:“哪个定时炸弹?我这就去拆了他。” “炸弹自己送上门给你拆了。”顾明远一边说一边走进来。 梧桐吓了一跳:“师兄,你又偷听?” “什么偷听,我刚好听到而已,我就知道你们这帮人的性子,撞破南墙也不回头,我是你们的指导啊,我带的三个组员全部要参与这件事,我能坐视不理吗?我想了想,还是折回来了。” 玳琪走到顾明远面前,问:“那就是说,你也要加入吗?” 顾明远不置可否。 玳琪用手指数了数满屋的人,6个。 她拍掌:“刚好6壮士,越来越热闹了。” 顾明远问玳琪:“请问这位壮士是?” “我叫玳琪。” “哦,难怪觉得眼熟,是你委托小计她们的?她们只是学生,帮不了你什么的,而且,这件事要是被学校知道了,他们都得被开除,要不,你考虑下收回成命?”顾明远尽最后努力。 玳琪慌了:“小计,有这么严重吗?我以为不收钱就不叫接单。” 顾明远见机说:“只要在外私自使用所学的技能都归接私单范畴,要不你去外面找些专家,比我们靠谱些。” 露从白替玳琪说:“能找的不能找的都找了,没人愿意真心帮忙。” 凌曼听到这些,反而最激动:“你们谁也别管,这事我接了,我就不信没人治得了这个霍遇乐,我就看不惯这种人胡作非为。” 顾明远喝住:“你们一个两个是不是争着被开除?这么不重视学位还辛苦读书干嘛?这个世界,你们看不惯的事多的去了,去啊,别上学了,去维护世界和平得了!” 玳琪叹气,说:“小计,算了,我没理由为了一己之私叫你们断送大好前程。” 风小计话说得很决断:“这件事没有弯转了,你们谁都别劝我。” 顾明远叹气,自行拿了个一次性杯子,斟了些温水,自己喝了起来。 终于,他说:“这个霍遇乐的觉醒意识很强,不能轻易被催眠,就算被催眠了,你们也很难套出他记忆里的东西。而且,他刚好也是个催眠高手,到时候,谁被谁催眠了都不知道,你们太过轻敌。” 大家都认真听着,他们没有想到顾明远也关注这件事,还掌握了那么多信息。 顾明远继续说:“必须有个万无一失的催眠方法,不然催眠失败很容易暴露你们身份,还有,如何过得了学校这关,也得从长计议。” 梧桐难掩喜色:“师兄,你这是要帮我们吗?” 顾明远不出声。 玳琪却说:“不不不,这个世界上哪有万无一失?我不能叫你们去冒险。” 风小计说:“对不起玳琪,现在决定权不在你手上。” 这时,秋晴望致电玳琪:“我晚上回霍家吃饭,霍遇乐也会在,我只能带一个人,看看谁晚上方便过来,我亲自去接送。” 玳琪说:“对不起,秋老师,这些学生如果介入这件事,随时会被学校开除,本来是我们的事,总不能叫其他人来付出这样的代价,要不,我们看看外面还有什么人请得动?” 秋晴望说:“好,你说得对,我再想想办法。” 风小计抢过玳琪的迷你话筒说:“秋小姐,我下午5点放学,放学后在门口等你。” 秋晴望劝她:“算了,钱没了可以再赚,谢谢你们!”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大家面面相觑。 风小计说:“事情就到这里了,大家散了吧。” 顾明远走到风小计面前,说:“你是不是想今晚不请自去,单刀赴会?” 风小计终于受不了顾明远说:“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已满16岁,连我父母都不会干涉我的选择。” 最最温暖明朗的顾明远又一次被气到了,他对着风小计说:“你冲动鲁莽,盲目逞英雄,行事不计后果,好,我无权干涉你,你自求多福吧。” 他说完,甩门而出。 梧桐说:“没想到我们的暖男师兄也这么大火气,这可如何是好。” 风小计对大家说:“大家不用想了,这件事先搁置一下吧。” 然后把梧桐和凌曼都赶出去后,她便着手准备晚上的事。 经顾明远这样一说,风小计心中便没了底。 午休过后,凌曼过来拍门,邀风小计一同去上课。 凌曼见风小计一直心不在焉,就问:“你不会真的打算去吧?小计,三思。” 风小计不吭声。 凌曼又说:“据我所知,很多催眠师对待一些觉醒意识高的人,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会事先用药。” 风小计说:“我看过二年级的药理书,上面没有提到这些,你怎知道这么多?” 凌曼就说:“我妈以前是药剂师,她给我留下了很多药理的珍贵资料。而且,关于药的很多知识,你可以上华佗社区看一下,我之前治疗密室恐惧症的药,都是在上面找的,一开始上过药贩子的当,现在学精了,只找些口碑好的。” 风小计假装不在意,其实已经记于心上。 她趁上课时间,上了华佗社区网,找了个评价最高的私人药贩购了一瓶助催眠药。 一下课,风小计就偷偷驱车外出,她去指定站点取了药后,便开往邻市的霍宅。 霍宅就盘在F市的某近郊半山腰上。 风小计穿过一路婆娑绿影的蜿蜒公路。 阳光与绿叶交织的斑驳映射在车窗上,此刻,风小计觉得,在这样的路一直开下去,直到开到人生尽头,她也愿意。 夹着夕阳,一路山景与江景无限美。 来到霍家门口,风小计致电秋晴望:“秋小姐,我已经在门口,麻烦开下门。” 秋晴望很意外:“不是取消约定了吗?” “不能取消的才叫约定。” 秋晴望几乎命令道:“赶紧回去。” “我已经来了,你家大门监控已经能看到我,秋小姐,我想,你只能开门让我进了,不然大家都会起疑。” 不一会,秋晴望亲自来应门。 她说:“你今晚先别动手,我刚得知,霍遇乐不是善茬,他不能轻易被人催眠,而且,能迅速将人催眠。” 风小计只是问:“你本来是打算怎么介绍我的?” 秋晴望说:“我失散多年,苦苦寻回的妹妹。” 风小计不禁好奇:“你有失散的妹妹?” “恩,小我8岁,你的年龄恰好对得上,来不及对信息了,就照直说你目前的家庭情况,还有,说你一直以为是养父母亲生的。” 风小计简单回答:“明白。” 秋晴望再三吩咐:“千万不要行动,演演戏,开开心心吃顿饭就好。” 风小计点头。 一走进大门内,霍遇乐一早站好在别墅门前,见到风小计,他非常热情:“小妹,你好,我是你姐夫,快,进去坐。” 风小计赔笑,心念:奇怪,这霍遇乐看起来不像穷凶极恶之人,看来是道貌岸然了。 她打招呼:“霍先生你好。” 霍遇乐假装生气:“叫姐夫,来,姐夫带你进去。” 风小计想起玳琪说的话,打了个冷颤,这霍遇乐不是又准备对自己下手吧? 秋晴望拉住风小计的手,轻轻拍了两下,轻声说:“别紧张,万事还有我。” 第十六章 赴会 一进屋,风小计看到大厅的饭桌上坐了几人。 这几人都不自觉地打量起她来了。 众人一见她的着装打扮就知她是学生。 风小计觉得浑身不自在,只得哈腰向众人问好。 一个老奶奶站了起来说:“来来来,小妹,给奶奶好好看一下。”她挥手招风小计过来。 风小计便走了过去。 老奶奶认真端详她,说:“像,真像,你可知道你姐这些年找你找得可苦了。” 秋晴望连忙走近,说:“这是霍遇乐的奶奶,她呀,甚至还会说我和霍遇乐长得像。” 众人笑了起来。 霍遇乐趁机走到秋晴望身边,用手搭在她肩膀上,说:“这叫夫妻相。” 秋晴望伸手去拉风小计,借此卸掉肩膀上霍遇乐搭过来的手,她说:“先坐下吃饭吧,之前大家以为你不来,还有点失落。” 风小计不经意留意到席上有人盯着这一幕来看,这人与霍遇乐有几分相似,但看起来稍微年轻些,内敛些。 应该就是霍家二少霍遇扬。 一个中年贵妇样的人说:“如果你不来,最失落的还数晴望,她一直以来都致力找你那头家的人。” 风小计听出话里有刺,她猜这人应该就是霍遇乐妈妈了。 风小计一直尽量少说话,她怕说多错多。 秋晴望这才有机会介绍,说:“各位,这是我小妹风小计,小计,主位上的是奶奶,她左边坐的是霍士隐,我的公公,我公公右边的是我婆婆张虹,她喜欢别人叫她Enmy,Enmy对面的是我小叔子霍遇扬。” 风小计一一点头示好。 霍士隐站起来,说:“小妹,别见外,当这里是自己家就好了,我们今天准备的这桌饭菜不知合不合你胃口,如果你吃不惯这些,我立马吩咐厨房换。” 风小计看了一眼桌上佳肴,微笑起来,说:“传说中的满汉全席就是这样的吧,我怎会不喜欢?” 霍士隐说:“喜欢就好,你姓风?风雨的风?” 风小计点头。 霍士隐又说:“我们家都是老姓人家,一直都是沿用祖先的姓,你的姓应该是新姓吧?” 风小计据实回答:“是,去到家父这代才改的姓。” 张虹说:“你的生父姓秋,用的也是新姓。” 霍士隐瞪了张虹一眼,张虹就不再说话。 霍士隐又问:“小妹,现在还在读书吧?” 风小计点头。 霍遇乐接话来问:“读的是什么专业?” 风小计怕引起霍遇乐疑心,特地放大范围来说:“医学。” 霍士隐说:“医学好啊。” 奶奶赶紧说:“来来来,大家先吃饭吧,饭菜都凉了,有什么一边吃一边说。” 众人动筷。 张虹像是准备了很久,才说:“我知道今天这种场合说这些话不适宜,但是,晴望一向忙到不见人影,难得大家聚齐,我就是想当面问问你们,外面传得风风火火的记忆互旅事件是怎么回事?” 秋晴望说:“妈,你知道这一行,什么样的绯闻都会有。” 张虹乘势说:“妈当初就不赞成你入这一行,霍家有头有脸,岂好由你到外抛头露脸?还惹得外面一片议论,那些话有多难听就多难听。” 霍遇扬帮口:“妈,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思想守旧似几百年前的人。” 张虹大力放下筷子:“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霍士隐也停箸,说:“吃饭就好好吃饭,别说一些影响消化的话。” 霍遇乐也说:“妈,你也知道一家人难得一聚,就让大伙好好吃顿饭吧,我和晴望啥事都没有。” “好,外头那些事,真真假假,妈不管你们,你们自小就是一家人,记得好好相亲相爱,别工作在做戏,连生活都做戏才是。”张虹话里总是有话。 风小计只知道这顿饭吃得像从背脊骨咽下。 饭毕,秋晴望带风小计入房。 等门关上了,风小计才松了一口气,她问秋晴望:“吃顿饭都像打仗一样,你怎么会过得幸福?” 秋晴望挑了挑眉,叹气,以示无奈。 秋晴望的房间是套房,足够大。 套房内的客厅还挂着她和霍遇乐的婚纱照。 看那婚纱照,虽然男才女貌,但认真细看,不难发现貌合神离。 风小计问:“你真的有个失散的妹妹?” 秋晴望没有隐瞒,她说:“我在国外出生,9岁那年,家里出了事,我记得那一晚,一醒来,家里已经变成火海,只有我和妹妹的那间房因为四处泼了水还没有烧到,但还是有浓烟冒入,爸妈先让我用背带背起一岁多的小妹,然后用床单把我们从二楼吊下去,我们还没着地,房屋顶已经烧塌。如果不是为着我们,他们本可以轻松逃生。” 秋晴望眼眶发红,她埋头,用手掩着脸,风小计看到有泪滴从她手腕滑落。 她走过去,俯下身,抱住秋晴望。 秋晴望继续说:“我和妹妹当时是摔到地面的,我一起来,赶紧四处呼救,但那里的别墅群间隔都很大,我需要跑好一段路,跑着跑着,妹妹就快要从背带里滑下来了,我不懂得怎么把她重新背好,为了争取时间救我爸妈,我只好把她放在一旁的小公园的一张椅子上,我当时认为那个地方足够安全了,等我找到救兵来的时候,爸妈已经救不活了,而我,怎么都找不到妹妹了。后来翻了附近的监控看,见妹妹进入了公园花丛后就再也没出来了,一定是有人故意避开监控带走了妹妹。” 秋晴望用手捶自己胸口:“我不应该放下妹妹的,爸妈因我而死,妹妹因我而失踪,至今都不知是死是活,如果找不到妹妹,我就真的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不管我用了多少办法,花了多少钱,至今,都无法找到小妹,那笔钱,我就是要用来找我妹妹的,我还要尽我所能留些钱给她,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秋晴望哭了出来。 风小计听着也流泪了,她抱紧秋晴望,安慰:“这都不关你的事,这些都是意外,与你无关。” 秋晴望说:“不知为什么,我家一向重视消防安全,平时只要厨房偶尔冒下烟,都会有水自动喷洒灭火,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为什么那天还会遭到火灾。” 这时,有人来敲门。 秋晴望赶紧抹眼泪,她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后才让风小计去应门。 风小计一开门,喊:“霍先生?” “小妹,你怎么还是改不了口?”霍遇乐仍站在门口。 他忽然说:“小妹,来来来,我们再来好好认识一下。”说着,他伸出右手示意要和风小计握手。 风小计把手递上去。 他一边握手一边说:“你叫风小计?冯小计?还是凤筱姬?” 他每说一个名字,手就甩一下,一共甩了三下。 见风小计被自己猝不及防地催眠了,他说:“小计,来,随我下楼拿些东西给晴望。” 风小计便乖乖尾随了他去。 第十七章 催眠 霍遇乐在楼梯间停下,审问风小计:“说,晴望是怎么找到你的?” 风小计回答:“是我先找她的。” “你一早就知道自己有姐姐?”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去找她?” “玳琪让我找的。” “玳琪让你找她干什么?” 风小计正准备回答,忽然有人探了头进来,说:“哥,你在这?妈正到处找你。” 霍遇乐只好吩咐风小计:“晚上晴望没有吃饱,你找张妈送些点心给她。” 霍遇扬说:“哥,怎么使唤起客人来?” 霍遇乐对着霍遇扬大吼:“我做事不用你教。” 霍遇乐只得离去。 等霍遇扬走了,霍遇乐便去秋晴望房间,他敲门敲了三声,说:“是我,小计。” 秋晴望还没开门,就已经被霍遇乐催眠了。 她当正霍遇乐是风小计。 秋晴望一关上门就问:“小计,霍遇乐找你干什么?” 霍遇乐以风小计的身份说:“问我到底是不是你妹妹。” 秋晴望说:“莫非他发现你是假冒的。” 霍遇乐便套话:“你怎么想到叫我来假冒。” “这个角色最易靠近他,不然你怎有机会催眠他。” 霍遇乐怔在原地。 过了一会,他说:“你爱霍遇乐吗?” “我不知道。” “你累了,在床上躺下休息一下吧!”霍遇乐说。 秋晴望便按指示照做。 这时,真正的风小计来敲门。 霍遇乐去开门。 风小计说:“点心送到。” 霍遇乐还不打算叫醒风小计,但怕被催眠后的她在外乱逛会引起怀疑,便说:“你进来好好坐着,等下发生的任何事,你都会看不到听不到。” 风小计说:“是。” 霍遇乐开始盘问秋晴望:“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霍遇乐是什么时候吗?” “到死那日都不会忘,那天我家火灾,我跑到邻居霍家求救,用尽全力去拍门,霍士隐出来应门,霍遇乐和遇扬许是听到我的哭声,也跟了出来,我当时很慌很怕,哭得天昏地暗,是遇扬第一时间过来抱住我。” 秋晴望得以放松,毫无戒备,她说下去:“那个时候,没有人知道我到底多么害怕多么无助,我觉得那么一抱,总算能捉住了世界上的一样东西,不至于感觉空落落,所以我至今都喜欢遇扬身上的味道,那味道能带给我安全感。” 霍遇乐哽噎,说:“我知道你喜欢遇扬。” “但是我养父母只知道大哥喜欢我,他们都希望我嫁给大哥。” 霍遇乐还是拟着风小计的口吻问:“你是为了报恩才嫁给霍遇乐的?” “当时是,至少有一半原因是。” 霍遇乐脸色铁青,神情败丧:“你难道没有喜欢过霍遇乐吗?” “我自嫁给他那天,就立定决心好好和他过,但他善妒多疑,发展到最后,甚至经常扰乱我生活,总是骚扰我剧组的女演员。这都算了,他居然还利用记忆互旅,通过催眠闯进我记忆,翻我和遇扬的往事,非要查出我俩是否有染,还对着媒体抹黑我,他叫我心灰意冷。” 霍遇乐听了,握紧秋晴望的手,说:“他也是爱你。” 秋晴望叹气:“我觉得他是爱自己而已,如果爱我,为何丝毫不尊重我?为何非要把我所有隐私翻个底朝天?他更多的只是考虑自己感受。” 霍遇乐眼眶红了:“对不起。” 秋晴望还在催眠状态,她当霍遇乐是风小计,说:“傻,你说什么对不起。” 霍遇乐仍要试探:“那晚,和霍遇乐吵架后,你出去喝酒,我知道遇扬出去找你了,那一晚,你们有没有……?” 这时,霍遇乐听到外面的卫生间有电话铃声响起。 那铃声是一首悠扬的轻音乐,听着可以让人松弛。 他走出主卧,看到套房厅里的风小计不见了,就去卫生间敲门:“小计,你在里面?” 卫生间内传来风小计的声音:“是,肚子不舒服。” 霍遇乐便不理她,回到主卧。 等他回到主卧时,床上的人翻身睡了过去。 他试着喊:“晴望,睡着了吗?” “别人都以为我秋晴望无限风光,不知其实我也活得不开心。” 霍遇乐问:“晴望,你真的不开心吗?” 那人翻转身来,说:“遇乐,你说,我怎么会开心?不管我如何说,你永远都喜欢对我寻根问底,从头到尾都不愿意相信我,你永远喜欢控制我,甚至还偷偷转走了我的那笔钱,要知道,那笔钱,我是要留给我妹妹的。” 霍遇乐没有觉察到自己已经被眼前的人催眠了,他按着对方引导,自然而然变回自己的角色。 他说:“对不起,晴望,你都要和我离婚了,我以为那笔钱是你打算留着和遇扬一起过日子的。” “遇乐,我曾经以为,你亲临过我的记忆场景后,会理解我体谅我相信我,怎知道原来只是你的圈套,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霍遇乐抱头:“我是太怕失去你,事实上,我觉得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你。” “那笔钱,你放哪里了?” “我新开了一个资金账号,存进去了。” “遇乐,风小计不是我妹妹,我还没有找到我妹妹,我需要这笔钱去全世界找她,你还给我好不好,你知道,我一直以来的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回她,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我保证,这笔钱绝对和遇扬没有关系。” 霍遇乐缓缓说:“在你来我家求助以前,我很早就留意到,你经常躲在你家花园里玩捉迷藏,好几次路过时,我都看到,其实你爸爸都能找到你,但他总是装作没有发现你。等到他藏起来的时候,他又总是担心你找不到他,故意露出一个脚或者一个手,我猜,大概是因为他喜欢听到你找到他时的咯咯笑声。” 见对方动容,霍遇乐说下去:“不知为什么,我很喜欢看你们玩捉迷藏,后来,便变成了,我很喜欢见到你。当然,你还不认识我,如果不是那一场火灾的话,也许你永远也不知道世界上有个人叫霍遇乐。其实,你来我家呼救那一晚,借着灯光,我看到你满脸无助,也很想上前抱住你,但我比遇扬慢了半步,因为他当时就在我前面。” 他神色落寞,继续说:“那笔钱我存入了Z行,账号前一半是我ID号的前一半,后一半是你ID号的后一半,密码是你来我家那一天的日期。” 风小计见目的达到,她自床上坐起来,还是以秋晴望的角色说:“遇乐,夜了,小计要回去了,我们送她回去吧?” 风小计说着,走出去,对着洗手间喊:“小计,我和你姐夫送你走。” 第十八章 套中套 而后,风小计回过头来对霍遇乐说:“小计还在洗手间,你先下去准备车子,我和她马上就来。” 霍遇乐照做。 风小计赶紧去床的那边,把一直睡在床沿下的秋晴望扶起来,说:“秋小姐,刚刚的事情你听到多少?” 秋晴望说:“我只觉得头晕脑胀,你们说的很多话我都听不清。” 风小计吩咐:“没关系,我们出到去再细说,你现在假装自己是风小计,而我才是秋晴望。” 秋晴望不明白:“为什么?” “相信我不?相信的话照做就是。” 秋晴望点头,两人一起下楼去。 秋晴望说:“你要走了?跟大家打声招呼吧!” 风小计连忙说:“不必,不然很容易穿帮,回头再补救。” 于是,三人一起走到门外。 顾明远和梧桐早已在大门外没有监控的地方等着。 风小计给霍遇乐下指令:“遇乐,你累了,去车上躺一会吧!” 霍遇乐便上车躺着。 顾明远便蹑手蹑脚给霍遇乐进行全意识催眠,他取出脑电波催眠仪戴在霍遇乐头上,说:“霍遇乐,你等下立马回去睡觉,睡醒之后忘了所有关于催眠的事。” 顾明远照做,回房睡了。 等顾明远一走,秋晴望旋即摊在车座上:“好险,我什么时候被他催眠的?” 顾明远说:“他做的是半意识催眠,只需敲门三声,在你没见到他前,他说他是谁,你便会认定他是谁,但你仍以为一切如常。” 秋晴望后怕:“这些催眠太可怕,活像服了迷魂药,鬼迷心窍,遇上催眠,隐私躲无可躲,还好小计救了我。” 风小计实话实说:“事实上,我一开始也被他催眠了,幸好师兄打电话来,发现我不妥,怀疑我已经被催眠了,就叫醒了我。” 秋晴望不解:“打电话也可以把人从催眠中叫醒?” 顾明远说:“当然可以,不过前提下是她要接电话,能听到我的声音。” 秋晴望这才想到:“对了,你们怎么也来了?我以为只有小计一个。” 梧桐说:“小计本来是想背着我们自己一个人来的,我们不放心她,一直跟着她,还是师兄有先见之明。” 秋晴望问:“霍遇乐这样的高手也可以被你们催眠?” 梧桐颇为自豪:“有道是一山还比一山高,明远师兄认第二,现在还找不到认第一的人。” 顾明远打趣说:“是,我认第二,人人不认第一,他们只认0.1或者0.01。” 秋晴望仍然理不清头绪:“我到现在还是没法理得清整件事。” 风小计解释:“霍遇乐来敲门的时候,趁我毫无防备,通过和我握手这个重复单调的动作就将我半意识催眠了,他把我带到楼梯间,套我话,幸好师兄及时打电话给我,并在电话里叫醒了我,我醒来后发现霍遇乐又去催眠你了,于是我们几人便一同商量计策。” 秋晴望担心:“这次他又不知套了我些什么话。” 秋晴望完全忘了催眠期间发生些什么。 风小计说:“别担心,整个谈话过程我们都录下了,我进入你的套房后,霍遇乐以为我还在催眠状态,他对我下命令,叫我当做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我就假装按照指示乖乖坐在主卧外面,事实上,我一直和师兄保持通话,整个通话都有录音。趁霍遇乐不备,我关了厕所门,放了扬声,把手机环放到厕所内,自己再躲在窗帘后,等霍遇乐以为我就在厕所的时候,他其实已经被手机铃声进行了初次催眠。趁他去卫生间查看的时候,我赶紧把你叫醒,吩咐你不要出声,时间太短,当时只能把你藏在床那边。” 秋晴望说:“我醒了之后头脑还没完全清醒。” 风小计继续说:“等霍遇乐重新回到房间的时候,我匆忙盖好被子躺着,背对着他,在他没有见到我样貌前,我就一再暗示他我是秋晴望,他是霍遇乐,他果然自然而然变回自己角色,把我当作秋晴望。我便用你的身份套出那笔资金的动向。” “既然目的达到了,为何还把他引到外面?” “你被催眠后,醒来后发生了什么事都记不大清,霍遇乐却不同,他可以想起发生过什么,为了保护我们的学籍,只能让师兄给他进行比较深度的全意识睡眠,让他忘了今晚催眠的事,这是催眠方式的记忆消除。你看,师兄又不方便进去,只能把霍遇乐引出来了。” 秋晴望抱着风小计说:“小妹,谢谢你!” 风小计现在才来道歉:“秋姐,刚刚事出突然,里面发生的一切,他们都通过电话听到了,对不起,来不及顾你的隐私。还有,那笔资金,你赶紧改了密码。” 秋晴望笑:“你们帮了我这么多,难道我讲个故事给你们听也不愿意吗?” “你是好人。”风小计忽而说。 秋晴望笑得更加大声:“这个世界上,坏事做尽的人其实没有多少。” 梧桐感慨:“是,一开始也以为霍遇乐无恶不作,现在倒恨不起他来。” 秋晴望说:“我想听下录音,现在去哪里好?” 风小计说:“不介意的话,去我宿舍也行,但回到去就三更半夜了。” 秋晴望说:“我喜欢你的宿舍,那地方能叫人放松。” 顾明远建议:“你和秋小姐单独一辆车吧,她需要安慰,也需要空间。” 风小计点头,看着顾明远,忽然觉得无限温暖,她说:“谢谢你,师兄。这次如果不是你,后果不知会怎样,但很不幸,你被我拉下水了。” “谢什么谢?下次还不是照样不听我说照样伤我心。” “伤你心?”风小计问。 顾明远补充说:“伤我自尊心。你对着我说话,句句顶心顶肺。” 风小计担心:“我没想过你会偷偷来帮我,但如今这件事你也踩了一脚进来,以后被发现则么办?” 顾明远只是笑:“被发现了再说。” 几个人一同离去。 风小计和秋晴望独乘在同一车。 风小计启动自动驾驶模式。 秋晴望问:“为什么你们被催眠了醒来后都能记得催眠期间发生什么事?我居然半点都想不起。 第十九章 孤女 风小计解释:“因为我们的记忆监察能力比较强。” 秋晴望歪头:“听不懂。” “就是说,我们对自己的每一段记忆都有较高的监控能力,好比在记忆力里装了摄像头,只要是摄像头能摄到的事,当时没有看到,后面重新翻回来就可以看到。” “这样一听,倒是大概懂了些。” 风小计问秋晴望:“路上大概需要两个小时,你要听一下录音吗?” 秋晴望点头。 风小计看到秋晴望一边听一边流泪。 录音听完,秋晴望陷入回忆。 风小计抱紧她:“秋姐,要哭就大声哭吧。” 秋晴望便开始肆无忌惮地落泪,她蜷卷着身子,浑身因哭泣而抖动,像一个孩子。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相信风头占尽的秋晴望有一天也会哭成这样? 等情绪稍微平静了些,秋晴望打开车窗,点了一根烟,说:“霍家对我有恩。” 风小计说:“是。” 秋晴望说下去:“当我发现父母救不回来,妹妹走失了后,万念俱灰,我那时才9岁,我当时觉得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 “所以,霍家见你可怜才收养了你?” 秋晴望点头,继而忆说:“当时,我哭得晕过去,醒来时在医院,霍家一家都在,那一刻,我觉得,虽然上天对我无情,但人间还是有有情人的,出院那天,医生问,你家人什么时候来接你?我说,我没有家人了,霍士隐走进来就说,谁说没有,现在可不就来了吗?” “那个时候,任何一个谁只要肯递给我一杯水我都感激不尽,更何况霍家这样做。”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是霍遇乐和霍遇扬磨着爸妈,说很想要个妹妹,说我正好是华人,最好不过,还说这样美的女孩子不该放到孤儿院,霍爸爸一直也是非常想要个女儿,于是霍家就收养了我,为免我会触景生情,霍家还特地搬回国内定居,其实,他们才刚刚从国内搬到国外一个多月。” “说真的,我实在想象不出,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一户人家会比霍家对我更好。我跟霍家两兄弟的感情都很好,但是,渐渐长大,很多东西都变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亲生的,虽待我如妹妹般疼爱,但却不把我当妹妹看。” 风小计这时说:“他们两兄弟同时喜欢你。” 秋晴望点头,说:“而我一直与遇扬最亲厚,很依赖他,有什么话都是和他说的,但遇扬很早就知道大哥喜欢我,所以,他选择将自己的感情藏起来,直到霍家长辈撮合我和霍遇乐,他也不表态。” 风小计忍不住问:“你喜欢的是霍遇扬?” 秋晴望点头:“是,但无论我如何逼他,他都不表态,他不愿意为了我伤家人的心。我认为他爱我爱得不够,我自己也不想辜负长辈们的心意,你知,他们都是我的恩人,当时对于婚姻,我其实几乎也不抱希望了,所以,咬咬牙,就嫁给大哥了。” 风小计叹气。 秋晴望继续说:“嫁给大哥的那一晚,我知道,我从此应该一条心,我一直也很努力这样做,怎知大哥婚后却整个人都变了,他一直疑心,婚前那一晚,我和遇扬有染,他甚至可以为了证实这件事,不择手段,连记忆互旅这种事情都想得出来。” 风小计又叹了一口气,说:“霍遇乐对你的爱其实不亚于霍遇扬,只是,他用错了方法。” 秋晴望消极起来:“我知道我这样的孤女,连选择爱人的权利都没有。” 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风小计说:“那是因为你顾虑太多。” 秋晴望吐了一圈又一圈烟圈后,说:“其实,要努力去爱的人,就不是真的爱,逼也逼不来,结婚前夕,我和霍遇乐吵完架,出去喝酒了,遇扬追了出来,我们酒后都大胆了些,我那晚哭着对他说,以后我就是别人的新娘了,后来我们都哭了,又继续喝了一些酒,我们……” 秋晴望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顿了顿,又说:“我们一夜缠绵后,从此除了说些门面话,再也没有聊过。” 风小计说:“这一段,就是你说的见不得光的记忆?” 秋晴望掐灭一根抽完的烟,深深吐了一口气,说:“是,我不是怕媒体,世人怎么说,我都不介意,但我不能不顾霍家感受。不过,做了那样的事,我一点都不会后悔,相反,如果我不做,才会后悔。” 她又点着了第N根烟,说:“其实,我对霍家兄弟都很失望,但偏偏最放不下霍家,可三个月前,我想通了,正正是为着霍家的快乐,我才应该离婚。” 风小计脑里反复回播着霍遇乐的话:那一晚,借着灯光,我看到你满脸无助,也很想上前抱住你,但我比遇扬慢了半步,因为他当时就在我前面。 她很好奇,问:“秋姐,如果你向霍家求救的那一晚,先抱你的是霍遇乐,你会首先爱上他吗?” 秋晴望想了想,摇头,说:“我不知道。” 不知为何,之前对霍遇乐恨得牙痒痒,但此刻,风小计却有些关心他。 她好想问秋晴望,是否已经横下决心去离婚,在霍遇乐和霍遇扬之中,是否要做一个选择? 但她没有问。 她与秋晴望还没到无话不说的地步,假如真的关系无比亲密,又何必增添她的烦忧? 凌晨1点多,几个人才回到学校宿舍。 秋晴望已经在车上睡着。 玳琪、露从白和凌曼第一时间迎出来。 玳琪非常担心,找到风小计就问:“怎样怎样?成功了没有?” 梧桐心情沉重。 玳琪紧张到不得了:“事情败露了?你们要给学校开除了?” 顾明远说:“不用担心,暂时还没有。” 玳琪松了一口气。 梧桐说:“我们找回那笔钱了。” 凌曼就不明白了:“那你们为何个个垂头丧气?” 梧桐和风小计都不出声。 梧桐首先打破沉默,说:“本来以为可以去教训一下那个霍遇乐,以为他就是个大坏蛋,其实,不过是一个傻叉情痴而已,不过,我想不懂,既然他这么爱秋晴望,偷了钱可以理解,为什么要对着媒体唱衰她?” 这时,秋晴望从车上下来,她已经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说:“因为,他一向不喜欢我做艺人,以为做这些动作可以逼退我,即使不能逼我退出娱乐圈,至少还能利用娱乐圈的这些舆论来限制我的言行,都是他自作聪明而已,不知反而适得其反。” 风小计知道怎样评价这件事都不对,干脆说些其他的:“秋姐,你今晚睡我的床吧,我睡吊床。” 秋晴望说:“在我心中,你已经是我妹妹了,以后不介意的话,叫我姐吧。” 风小计还是保持一些距离,说:“可我到底不是你妹妹。” 玳琪说:“有什么,先进宿舍再说。” 怎料,他们进宿舍大门时,安全警报响起,立马引起宿舍保安注意。 众人都不知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一名保安查看了一下电脑,上前说:“把你身上带的药丸交出来给我检查下。” 大家都看向顾明远。 第二十章 禁药 风小计这才醒起,自己身上就有一瓶药,她去霍家前带了一瓶,以防万一。 这时,保安来到风小计跟前,摊出一个手掌,示意让她交出来。 风小计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 但她其实非常担心,这助催眠药在校内是违禁药品,除实验时在导师监督下能使用,其他场合一概不得出现。 保安继续催:“请你配合我们工作,交出来吧。” 风小计知道假如一交出来,后果会非常严重,学校万一彻查起来,并不难发现这一干人刚刚做了什么。 她当然不想连累大家,便说:“只是钙片而已,最近总是抽搐,医生叫我多吃点钙片。” 保安说:“是不是钙片,拿出来就知道了。” 风小计把那一小瓶药拿出来,里面有4片助催眠药。 她说:“拿出来你也未必知道是钙片,反正不是什么违禁药品,不信我吃给你看。” 说完,啪一下,4片全吞下去。 风小计掂量过了,对付催眠高手,半片的剂量足矣,4片全吃下去也许只是进入无意识催眠状态,脑袋放空几天,或者会有更糟的情况,但无论如何,都比三个人一同开除学籍要好。 顾明远料想这不是什么好药,吓得脸色煞白,他连忙躲着保安视线,低声对凌曼说:“快,赶紧送风小计回去,赶紧。” 说完,顾明远就拖着梧桐走了。 凌曼知道事态严重,说:“保安大哥,我们能上去了吧?” 秋晴望知道这时候她要出马了,立马摘下墨镜和口罩,说:“保安大哥您好,我们向您坦白,其实,那些不是钙片,您应该知道最近我绯闻太多,压力太大,想躲来学校歇一下,我的这位朋友知道我失眠严重,就给我买了几片安眠药,因为这剂量刚刚超出了一次性安全范围,这孩子怕事,情急之下就吞下去了。” 这名保安显然是秋晴望粉丝,他立马说:“你真的是秋晴望,天啊,天啊,行,你们先回去吧,估计那同学很快要困了你看现在方不方便给我签名?” 说完,他手忙脚乱跑去拿笔。 秋晴望吩咐其他女生,说:“你们先和小计上去,我马上就来。” 保安一时间找不到纸,直接叫秋晴望签在他的衣服上。 他看着风小计背影,说:“那位同学没事吧?” 秋晴望故作轻松:“没事,也就4片安眠药,虽然超出安全范围,但全吃下去也就顶多睡个两天而已,有劳你费心了。” 一拐到墙角那边,风小计就已经倒下。 幸好有凌曼和露从白扶着,她才不至于倒地。 这时,顾明远不知从哪里冒出,他紧张至极,说:“快,她吃的药不简单,可能要出人命了,快,给人先跑去开门,备好筷子。” 说完,他俯下身抱起风小计就向她的宿舍奔去。 梧桐这时才跟了上来,说:“天啊,急死我了,那堵围墙又难爬,都不知明远师兄是怎么三两下就跳进来的。” 把风小计放到床上,顾明远立马用筷子刺激风小计喉部,希望通过这种催吐方式将药品吐出来。 随后,他说:“不行,看症状,估计她吃的是助催眠药,这是速溶速效药,已经进入她胃里了,这里条件有限,要立马送去就医。” 凌曼说:“不行啊,现在送去医院,势必惊动保安,小计无非就是想保护大家的学籍,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学籍是个屁,开除就开除,有什么比救人要紧?”顾明远说。 露从白连忙说:“我立马叫刘安伯伯开‘飞车’来。” 顾明远问:“大概要多久,她情况严重,拖不得。” 露出白努力让自己冷静,她想了想说:“这样,我叫刘安伯伯捎上赵叔叔来,赵叔叔是医生,这样是最省时的办法了。” “什么科的医生?” “我不知道是什么科的医生,反正我家里人有什么病都找他,放心,他医术一流。” “行,叫他们赶紧,还有,告诉你赵叔叔,估计小计是服用了超出常人8倍的助催眠药,叫他准备好要用的东西。” 露从白立马打电话。 随后,她说:“他们已经准备出发,15分钟后到。” 顾明远让风小计平躺着,随时观察她的情况。 众人心急如焚。 这时,秋晴望才找到来,说:“怎样怎样?” 梧桐说:“我们猜她服下的是助催眠药,因为使用需求,所有助催眠药都是速溶并且会迅速被人体吸收的,风小计那个傻婆,居然一下子吃4片,要知道,常人一般剂量一次只是四分之一片,一般人顶多可以承受两倍剂量。” 玳琪和露从白这才听明白了,连忙问:“那后果会怎样?” 梧桐说:“视个人情况而定,轻则睡个三四天,重则致命。” 顾明远补充:“那个药是正规渠道发售的还好,如果不是,情况再乐观,她大脑都会受到损害。” 秋晴望十分诧异:“后果这么严重,她没理由不知道,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玳琪忧心忡忡,说:“也许她是担心做私单的事被人查出,不想连累你们被开除,情急之下,脑袋一热,就嗑下去了。” 梧桐大骂:“傻婆,怎么这么傻。” 顾明远急得焦躁,一个手频频放在风小计额上,以随时估摸她的体温,每隔两三分钟又跑出阳台抬头看“飞车”来了没。 气氛异常紧张,大家都在看着时针走。 终于,露从白接到电话,她听完电话后说:“把小计带上天台,刘安伯伯开了救护飞机来。” 顾明远立马将风小计抱起,狂奔到天台。 把风小计送入救护飞机时,顾明远发现救护飞机内已有三名医护人员。 众人便在天台上候着。 露从白轻轻发问:“要不要通知她家里人?” 大家这才醒起此事。 秋晴望说:“情况这样严重,最好通知她家人,都怪我,当初不找她就没事,现在叫我如何安心。” 玳琪说:“要怪也是怪我,我才是罪魁祸首。” 露从白常去风小计家,有她父母的联系方式,便连忙通知两老。 风爸风妈午夜惊醒,一听这事,见惯世面的他们吓得脚都软了,连忙打飞的赶去。 终于。 救护飞机的门打开了。 大家都紧张万分地围上去问。 露从白声音颤抖,问:“赵叔叔,她怎样了?” 那位赵叔叔叹了一口气,说:“估计这个药也不是按标准来做的,药性比正常标准超出一倍,幸好抢救及时,不然她就送命了。” 众人才松了一口气,顾明远就问:“她大脑有无受损?” 另外一个医生回答:“受损是必然的,这是神经类的药,她服用了超出常人16倍的药量,肯定会对中枢神经系统有损害。” 顾明远急切问:“估计受损程度如何?” “目前无法估算,要等她醒来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的记忆力一定会受到很大程度的损伤。” 顾明远直接坐到地上,说:“我们折损了记忆界的一枚奇才。” 露从白安慰他:“至少,人还在。”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一说完这话眼眶就红了。 玳琪后悔到不得了,她不顾阻拦就扑在风小计身上,忍了很久的眼泪刷一下就涌出来。 露出白也走过去紧紧握住风小计的手。 顾明远追着医生问:“医生,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我们还不知道她能不能醒得来,虽然她的命保住了,但,你知道……”医生没说下去。 顾明远便紧捉住医生的手臂,说:“无论如何,想办法让她醒来。” 那位赵敬如医生说:“我已经带上了最好的神经外科医生来了,他会尽全力的。” 顾明远完全没有做好以后都见不到活蹦乱跳的风小计的准备,他颓然坐在地上,说:“如果我再坚决些拦住她就好了,真是的,她任性,我怎可以陪着她疯。” 说完,他又站起来走到救护床上,摇着她说:“小计,记得醒来,一定要醒来。” 风小计努力睁开眼睛。 第二十一章 醒来 风小计醒来。 看到面前的顾明远探过头来暖声问:“你怎么了?” 风小计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她直觉呼吸困难。 顾明远拿来湿巾擦拭她脸上的汗,又为她递来一杯温水,一边说:“你刚刚又跳又叫又哭又笑。” 风小计接过水就喝。 顾明远说:“你方才想起的那部分记忆,我已经帮你巩固好了。” 风小计迷糊了:“什么?” 顾明远理解风小计的迷糊,他说:“现在是2177年,在我的催眠引导下,你刚刚回忆到2166年嗑了过量助催眠药那件事。” 风小计感觉头很重,她双手用力托着头,说:“我感受到那种嗑药后的窒息感了。” 顾明远笑她:“这位女英雄,你一次性服下了超出常人16倍的药量,不死已算命大。” 风小计还大口大口呼吸。 等她缓过神来,第一句就问:“我刚才回想到的事,你都可以透过映像看到?” 顾明远神情不太自然,目光闪烁,他点头:“但不会像视频般清晰,比较模糊朦胧。” 看来,风小计对顾明远的那些藏起来的小心思,现在在他面前已经无所遁形。 然后陷入僵局。 风小计问:“是那次嗑药过量造成我现在的失忆?” 顾明远说:“那次过量嗑药并没有造成你失忆,因为你记忆力本来就很好,只是,你的记忆综合力严重打折,甚至连常人都不如。” 风小计黯然,天啊,她最视若珍宝的天资,就这样断送了? 她连忙问:“那怎么办?我的记忆综合力不达标,记忆专业有没有把我踢出去?” 她想了想,觉得问错方向了,又纠正:“学校有没有发现我们接私单的事情?” 顾明远又来故弄玄虚,他说:“你想知道的这些问题,回去自己的记忆里找。” 风小计说:“好,现在催眠我,带我回去以前的记忆吧。” 顾明远却说:“不,本身你海马体已经受损,这种记忆巩固不宜一次性做太久,你先休息一下,我明天再来。” 风小计回到监狱小黑间,尝试着接受自己坐牢的这件事。 一看时间,思绪里那哀与乐纷纷扰扰了半年,到了现实中,原来才过了一个小时。 她问墙体智能声音:“我还有多久能出去?” 墙体一下子就回答出来:“317天。” “哈,还有差不多1年,但是这放在监狱中是长还是短呢?” “像你,不记得前4年光阴的话,是长是短又有什么关系?”这智能回答真有智慧。 风小计默算:“咦,那我判了5年?你们不是说,我犯了杀人罪吗?” “是误杀,法官综合案情后,才有这样的结果。” “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人吗?”风小计不好奇才怪。 “只有你最清楚。” 哎,这人工智能回答的问题是谁设计的? “我很多东西都想不起来了,甚至连4年多的监旅生活都想不起,2166年之后的事,对我来说就是一片空白。” “前些日子有医生来看你,为你治疗,给了些药你吃,听说,你是海马体受损。” 风小计“哦”了一声,倒在床上就睡了。 距离上一次醒来只有个来钟,但她感觉真的太累。 可这个梦并没有让她好好休息。 风小计梦到,她卧病在床。 有人拖着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 她能感受那手心的温热。 “小计,不怕,万事醒来再说。”风小计认得出这人的声音,是顾明远。 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 还是顾明远的那张脸。 风小计一时不知是梦里,还是回忆里,亦或是2177年。 不管是在哪里,都有个顾明远。 顾明远见风小计醒来,无比激动,连呼:“医生!医生!” 他这样一叫,在门外或房内瞌睡了的人全部醒来,纷纷尾随着医生围了进来病床前。 赵敬如第一时间查看风小计的情况。 他总算松了一口气,说:“醒来就代表过关了。” 等风小计完全睁开眼,看到面前一堆人。 顾明远、玳琪、露从白、凌曼、梧桐、秋晴望,还有父母。 风妈说:“小计,这轮你睡饱了吧,足足睡了三夜两天,谁都叫不醒你。” 风爸拦着风妈,跻身她身前,说:“小计,肚子饿不饿?告诉爸想吃啥。” 风小计听到自己的肚子打鼓,她缓缓说:“爸,我想吃猪杂粥和炒河粉。” 风爸立马说:“好,爸这就去做,青词,你看好孩子,没我看着,不许你说她一句。” 风小计用手揉了揉头,问:“发生什么事了?” 梧桐说:“你服用了过量的助催眠药,导致昏迷。” 赵敬如医生说:“病人已无大碍,你们别聊太久,注意她的情绪,我先出去,有什么情况再按呼救铃。”赵敬如知道此时他不便逗留,说完就出去了。 风小计想了很久,才说:“糟,我睡三夜两天了?学校发现我们接私单没?他们有没有受到什么处分?” 凌曼说:“你别担心这些,暂时一切安好,学校只以为你误食了过量安眠药。” 风小计不信:“怎么可能,只有他们稍稍问一下医生,就一清二楚了。” 露从白说:“放心,我已经跟赵叔叔说了,学校如果问起,他会根据我们口径来说的,以赵叔叔在医学界的地位,他说的话大抵没人质疑。” “赵叔叔?”风小计记忆力没有这个人。 露从白说:“就是刚刚给你诊断的那位医生,他是我爸的老友。” 风小计笑,说:“从白在手,世事无忧。” 玳琪说:“亏你还笑得出,担心死我们了,你说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余生我都无法安乐。” 风小计还是笑:“你以为我傻啊,我其实计算过了,那个药量,不会致命的,顶多就损害神经系统……” 风小计说着说着,突然觉得不妥,连忙问:“医生有没有说会有什么后遗症?” 众人不再说话。 风小计已经觉察到异常,她说:“从白,随便说一串数字,16位以上。” 露从白不明白风小计要干什么,便掰着指头,支支吾吾数了起来:“7542983672164923。” 风小计试着重复:“754298367216……9432,对不对,我重复得对不对?” 露从白说:“我不知道,我就随便乱说,我没记住。” 顾明远、凌曼和梧桐就很清楚,风小计没有重复出来。 以她以前的水平,瞬间记忆至少能复述90位数以上。 她的记忆力已经遭到损害。 顾明远忧心忡忡。 风小计读到他们的神情了,大喊:“医生医生,我要重新测一下我的记忆综合力。” 风妈阻止:“小计,你刚醒来,需要好好休息。” “我休息够了,睡了三天两夜还不够吗,还休息什么。” 这回,连秋晴望这样外行的人都注意到,风小计的记忆力出现了问题,她把两天三夜记成了三天两夜,而这,不像是口误。 秋晴望无限内疚,她背过身去抹干眼泪后偷偷出去找医生。 赵敬如正在打瞌睡。 秋晴望此前听说过这位赵敬如医生,据说他如年少成名,在医学界闻名了20年,才43岁。 但不知是得天独厚还是后天注重保养,他的外形看上去也顶多30出头。 秋晴望不想打扰他,准备转身要走时,赵敬如醒来,叫住秋晴望:“秋小姐,你找我?” 秋晴望笑:“你认识我?” 赵敬如爽朗笑了起来:“哈,你竟然也有以为别人不认识自己的时候。” 秋晴望赔笑,然后说:“小计的记忆情况好像不太好,我想问问你,她的情况如何。” 赵敬如直话直说:“她服用了如此大剂量的助催眠药还能醒来,已经是万幸了,副作用一定会有的,因为过量的神经类药物必然会对神经系统造成影响。” 秋晴望越听越忧心,说:“医生,小计是记忆专业的学生,我听说她本来天资极佳,现在弄成这样一定毁了她前途,你看有没有办法可以补救?我多少钱都愿意出,如果不够,先欠着。” 赵敬如问:“你是病人家属?” “不是,但小计弄成这样也因我而起。” 赵敬如安慰她:“这件事之所以发生,你只是其中一个因素而已,不必自责。” 秋晴望追问:“有没有办法可以让小计回复以前的水平?” 赵敬如很肯定地摇头。 秋晴望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 赵敬如不忍心见美人沮丧,便安慰:“但你不必灰心,现在医学越来越发达,哪怕不能回到以前水平,也可以通过一些治疗和锻炼得到提升。” 秋晴望立马来了精神,说:“什么方法?我愿付出一切代价。” 赵敬如说:“这需要找到记忆科的专家,我虽然各方面都涉猎一些,但在记忆领域只懂些皮毛。” 秋晴望问:“有没有这方面的专家可以介绍?” 赵敬如应允:“我试着联系。” 秋晴望激动起来,不由得捉着赵敬如的手说:“谢谢医生,那拜托你了,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联系我。” 话落,病房内的风小计大叫了起来,秋晴望连忙起身去看。 第二十二章 折损 赵敬如叫住她:“秋小姐,您的ID号是?” 秋晴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赵敬如有点不好意思了,笑说:“你刚刚叫我一有消息联系你,所以我想,知道你ID号的话联系你会方便些。” 秋晴望连忙报出号码,一说完,就转身进入病房了。 一进到病房,秋晴望就知气氛不对。 只见风小计颓然靠在摇起来的病床上,十指插入一头长发中来捧着头。 顾明远想去拍拍她肩膀,都被她极力甩开了。 秋晴望低声问梧桐:“小计刚刚怎么了?” 梧桐也低声说:“她一直只是以为服用了常人8倍的药量,凌曼就纠正了她说是16倍,因为她买的药是超标的。” “可为何情绪会这样激动?” “因为她知道,这个剂量,可以毁了她的记忆综合力。” “记忆综合力?”秋晴望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梧桐也没耐心讲解了,一句带过:“反正就是记忆专业非常需要的基本能力。” 秋晴望更觉自责,说:“我当初真的不该找她的,以后科技更发达了,不知能不能研究出一种后悔药吃,或者研究出时光机器也好。” 梧桐安慰秋晴望:“旺旺(粉丝昵称),你别什么事都自责内疚,说得好像什么死人塌楼都是你造成的一样。” 玳琪也觉得,风小计弄成这样,她也有责任,于是走过去抱住风小计。 但风小计情绪甚差,她不接受任何人的拥抱,她扯过棉被盖住自己,大吼:“我要测记忆综合力,现在就要。” 大伙束手无策,还是赵敬如有办法,他走了进来掀开风小计的被子说:“风小计,你别在那鬼哭神嚎,别以为你受了点损伤就有什么大不了,我年中要见几百号断手断脚甚至断头的人,别人都没有像你这样摆出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来。” 风小计怔怔看着赵敬如,过了一会,她说:“医生,叫他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大家纷纷离开病房,顾明远不肯离去。 他说:“小计,我已经查过了,即使记忆力受损了,也可以通过后天的治疗和努力去提高的,你不要灰心。” 风小计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她重新躲回被子里。 顾明远仍然不想出去,就呆呆静坐在病床旁边。 祝青词进来叫他:“同学,这些天辛苦你们了,天都快亮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下。” 顾明远不放心:“我觉得有人陪着她会好些。” 祝青词熟知女儿脾性:“如果是这样,她就不会赶我们出去。” 顾明远只得离去。 秋晴望一再向祝青词道歉:“阿姨,不好意思,小计弄成这样,我难辞其咎,我愿意负起全责。” 祝青词却笑了出来:“我还得感谢你,我从来就不赞成她读记忆专业,现在总算可以如愿,你说大好青春全部用来埋头苦读有什么意思?” 秋晴望目瞪口呆,家长之中,祝青词也算是另类独特的那种。 祝青词见吓到了秋晴望,就说:“大明星,总之这也不关你事,事情我也了解过了,我知道我女儿脾气,又莽撞又不听劝,还粗心大意,你说带个药就带吧,难道不知道有安检系统吗?就不知道藏起来吗?还特别傻帽,是吧?真的被发现,要毁尸灭迹也不用吞下去,可以趁保安不注意扔去下水道啊,我就不信那保安真的会去下水道捞那些药,吞下去就查不到吗?要查的话哪怕拉出来了都可以查到啊,是吧?” 秋晴望呆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梧桐凑了过来,搭嘴,说:“阿姨,你说得好有道理,不过,你真的是小计亲妈吗?” 祝青词知道梧桐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说:“哎,我也想为这笨女儿物色其他亲妈啊!” 顾明远回到宿舍,他就立即查阅资料,看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到风小计。 舍友看不下去,说:“明远,你都三天没回宿舍了,回到来就好好洗洗睡吧。” 顾明远不吭声。 不知过了多久,舍友起床洗刷去上课了。 顾明远选择逃课。 又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敲门。 顾明远去开门。 见到是凌曼,立马问:“是不是小计有什么情况?” 凌曼说:“师兄,你现在开口闭口都是小计小计,魂不守舍的,你看,你的背包都落下医院了。” 顾明远看了下时间,已经11点了,他拿过包就说:“小计做了检查没?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情况?” 凌曼说:“你直接问医生会清楚些。” 顾明远便说:“你说得对,我去去医院,要一起吗?” 凌曼摇头:“小计没什么大碍了,况且医院已经有一大堆人看着了。” 顾明远连洗刷都顾不上,顺手把背包一背,就准备出门了,他说:“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看看检查情况。” 凌曼叫住他:“师兄,你眼睛都有血丝了,要不休息一下再去吧!” “我在车上睡一会就好。” 他驱车去医院,调了自动驾驶模式,一摊在车上就睡着了。 来到医院,见住院部门外围了一大圈人,看起来像记者。 医院的保安将这群人挡在门外。 顾明远挤过重重人潮,亮出电子探访证,才得以进医院。 去到病房的时候,顾明远竟看到霍遇乐。 他立马警惕了起来,不知霍遇乐为何而来。 梧桐一直都没有离场,他情愿在走廊外的长椅上睡着。 露从白坐在梧桐旁边打瞌睡。 顾明远见玳琪就站在病房门外,问:“为何霍遇乐也来了?” 玳琪说:“他说来看看小姨子。” “他怎么知道小计出事了?” 秋晴望听到了,走过来低声说:“剧组到处找我,我助手见我失踪了三天,便打过去问霍遇乐,霍遇乐就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报了警,警方通过查看监控找到这里来。” 顾明远大喊:“那霍遇乐有没有发现什么?” 秋晴望说:“暂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顾明远就说:“楼下围了一堆记者,看来是冲着你来的了。” 秋晴望叹气:“不用管他们,但为防他们影响到小计,等会我要离开了,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梧桐中途醒来,一睁开眼睛,看到霍遇乐,立马整个人变得像刺猬,冲着霍遇乐喊:“霍遇乐,你来干嘛?” 霍遇乐一脸惊讶,问:“你怎么认识我?” 梧桐想了想,幸好脑袋转得快,便说:“你荣登头条那么久,我想不认识你都难。” 霍遇乐双手插进裤袋,侧头看着梧桐,说:“谢谢关注。” 梧桐便起身,走到秋晴望面前,将霍遇乐隔开,说:“你这次又打算怎么诋毁我们旺旺了?” 霍遇乐说:“我只是来看看我小姨子。” 梧桐松了一口气,叫小计作小姨子,看来霍遇乐的记忆还停在他催眠小计前。 他便有了心思调戏:“你真人比上镜好看些。” 顾明远听到他们这番对话,也放下心来,他去找赵敬如了解情况。 赵敬如不厌其烦再复述一次风小计的病况:“目前检查到,这次的药物中毒损害了她的双侧颞叶,影响到了海马回,导致了记忆障碍。好在,损害程度不算严重,只是,她的记忆力一定不及从前了。” 顾明远说:“医学这么发达,一定有治疗方法是不?” “是,但这不是我能力范畴,我已经联系过许翼惟。” “大师兄?” 赵敬如也熟知许翼惟情况,说:“嗯。” 梧桐听了,探头过来,问顾明远:“什么大师兄?” 顾明远说:“许翼惟,他是回春学院记忆专业第一届学生,也是第一个被无忧记忆中心选上的学生,目前全国第一记忆科医疗圣手,找他,小计就有希望了。” “但他很难请得动。”赵敬如说。 梧桐猜测:“自己的同门师妹,应该给几分情面吧?” 赵敬如坦白:“我前几个小时已经联系他了,以全国医疗协会秘书长的身份去请他,也请不动。” 梧桐恻然:“这么大牌?医者父母心,他还挑病人来治?” 赵敬如说:“是,他很孤傲,也很有原则,他问明情况,知道是学生吞服过量违禁药品,也知道命已经救回来了,就直接拒绝了。” 顾明远不由紧张起来:“什么?他知道小计是服用了过量的助催眠药?” 赵敬如也很无奈,说:“既然要找他治疗,总要交代清楚病因,情况我已经和病人家属商量过了,已得到他们同意。” “那小计本人呢?她同意了吗?”顾明远关心。 赵敬如说:“她仍未成年,而且精神状态极差,通常,在医院的角度来说,这类决定,与监护人商量即可。” 顾明远掩脸:“糟,这会,不知大师兄会不会把这事告诉学校,如果是,小计也许会遭到开除。” 第二十三章 落差 赵敬如也清楚,现今所有医学院最忌讳的就是学生私自购买或使用违禁药,风小计因为此事遭到开除一点都不奇怪,只是他权衡再三,觉得病人康复比学位要重要些,才与小计的家人商量。 梧桐似乎有些事想不通,就问顾明远:“师兄,先有回春学院的记忆专业还是先有无忧记忆护理中心。” “你确定你是记忆专业的学生?”顾明远很惊讶梧桐竟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你告诉我嘛!”梧桐几乎要撒起娇来。 顾明远说:“先有无忧记忆护理中心。最开始,无忧记忆护理中心的医护团队由记忆研究所的成员组成,后来与回春学院合作,在回春学院设立专业,每年从中挑两名学生,许翼惟那一届,因为是首届,没有复读生,所以,他是第一个被录取的人。” 梧桐崇拜:“师兄,你简直是记忆专业的百科全书。” “那你就是记忆专业的无字天书了!”顾明远笑梧桐。 秋晴望过来说:“我要离开了,不然等下记者们要涌上来了,记得,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顾明远点头。 霍遇乐说:“我送你。” 梧桐仍然有心思八卦:“天啊,你俩要一起下去?这回媒体又有大新闻了,旺旺,你被传失踪了几天,然后在医院被发现,外头一定猜测多多。” 秋晴望吩咐:“假如有人问到你,你当作什么都不知。” 说完,秋晴望走了。 顾明远心中只有风小计,他对梧桐说:“我先去看看小计,如果等下有不相干的人来,你记得挡住。” 剩梧桐一个人自言自语:“你们一个两个都怕我捅大篓子,我当然知道怎么做。” 顾明远一进到病房,就听到祝青词说:“小计,你别以为你病了就了不起,外面那么多关心你的人,你好意思叫大家担心?” 风小计躲在被窝里不吱声。 祝青词继续说:“不就记忆综合力降了一半吗?有什么大不了,又死不了人,你在这沮丧什么,赶紧吃饭。” 顾明远听到这里,心仿佛一下子从10楼坠落到地下,自语:“什么?降了一半?” 风清让这时提着饭盒进来,说:“你怎么又趁我不在欺负小计呢?小计没胃口吃什么饭?” 说完,盛出一碗猪杂粥,说:“小计,来,我刚做的,放了很多粉肠,还放足了香菜。” 今时今日,已经很少有人亲自下厨,不少家庭直接任用机器人做饭煮菜,方便是方便了,但食物吃起来总感觉少了什么味道。 应该就是少了心思了,风小计见风爸还这样亲自下厨给她弄这些古老实物,当然感动。 于是,她终于从被子里出来了,抱住风清让就哇哇大哭。 风清让抱紧女儿,说:“哭得出就好,哭得出就好,不怕,有爸在有爸在。” 风爸喂风小计吃粥。 露从白突发奇想:“小计,要不,你转来和我一起读花卉医学好了。” 风小计吃不下了,叹气:“可是,我从来只喜欢记忆专业。” 她又说:“我曾经离它那么近,现在却那么远。” 风小计抱住膝盖,说:“从白,玳琪,你们先回去忙,不用日陪夜陪,我爸妈会看好我的,还有,叫梧桐都回去吧。” 玳琪走过来,坐下,握住风小计的手说:“小计,我现在除了陪你,实在不知还能做什么。” 露从白说:“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去**许翼惟,迷得他鬼迷心窍后,让他帮忙治好小计。” 玳琪苦笑,说:“从白,你太看得起我了吧,好,我明天就试试看。” 露从白睁大眼睛:“说真的,不许耍赖,我明天陪你去。” 风小计记得露从白在做记忆消除术前跟自己说过,找的是许翼惟医生。 她怕露从白去了后会触发到什么记忆,就说:“从白你去凑什么热闹?你们都别闹了,这件事,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露从白说:“小计,你好好吃粥,我要和玳琪出去找些吃的了。” 两人便躲了出去,拖上梧桐商量方案。 梧桐不肯去,他颇有几分自豪地说:“我要守着门口,等下那些记者冲上来怎么办?总得要有个深知娱乐圈法则的人挡着吧?” 露从白揭穿他:“八卦就八卦,爱凑热闹就爱凑热闹,不管你,我和玳琪去吃。” 两人离去了,梧桐就坐在门口东张西望,嘀咕:“怎么还不来?” 转角处来了人,却是赵敬如。 赵敬如进了病房说:“病人已经没有大碍了,随时可以出院,你们去办理出院手续吧。” 风清让紧张起来:“什么?这就出院了?那她的那个记忆综合力怎么办?” 赵敬如说:“并不影响她日常生活,只是没有从前那么拔尖而已,你们出院后可以找记忆科医生看看,这家医院并没有设立记忆科。” 风清让叹气。 赵敬如说:“除了许翼惟,你们还可以找无忧记忆护理中心其他医生,我可以尝试帮忙联系。” 风清让便说:“谢谢你医生,你有心了。” 风清让准备去办理出院手续,吩咐祝青词:“你看好小计。”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干脆说:“你还是随我一起去吧,你老是欺负小计,我总不能让狼看着羊啊,明远,你帮忙照看下小计。” 风清让说完扯上祝青词走。 祝青词一边走一边小声对风清让说:“那你就留个虎看小计啊?” 风清让说:“这不正中你下怀吗?你天天巴不得有一群帅小伙对小计虎视眈眈。” 等所有人都走了,顾明远来到风小计床前。 风小计不出声。 顾明远也不说话,就静静陪着她。 过了一会,顾明远看到床头柜放着记忆综合力检测报告,便拿了起来看。 记忆综合力只得171。 所谓记忆综合力,就是记忆力、记忆保护能力、记忆反修改能力、记忆监察力、记忆归属分辨力、记忆修复力和记忆觉醒能力的平均值,这7项能力统一以360为满值,能进回春学院记忆专业的学生记忆综合力至少在300以上。 顾明远看了,坐在床沿边,用手掩着半张脸。 是风小计先说的话:“师兄,你老毛病又犯了,又来窥探我的记忆综合力数据。” 顾明远说:“就你现在这水平,谁都没有兴趣理你了。” 风小计也说:“对,所以我直接放床头了。” 风小计忽然醒起:“奇怪,我妈怎知道我降了一半?她知道我原来水平吗?” 顾明远说:“能被回春学院录取,至少300以上,这样算,你都差不多降一半了。” 风小计还是觉得奇怪:“她平时都不管我学习的事的,怎么知道至少要300以上才能录取?也许是梧桐说的。” 顾明远说:“小计,不幸中大幸,你的记忆力虽然降得很厉害,但你的记忆修复力还有191,这说明,你还有回复空间。” 风小计心知肚明:“再怎样,也回不到从前了,我从前综合力是343。” 顾明远说她:“你总是没有防人之心,什么都可以告诉别人。” 风小计苦笑:“现在还有保密的必要吗?” 说着,风小计又自我安慰起来:“不过这样也有好处,连尔虞我诈的资格都没有了,不用想着怎么和同学们争个你死我活了。” 顾明远看到风小计强颜欢笑,说:“你如果想哭,还是哭吧!” 风小计忽然说:“师兄,我以后就不是你师妹了。” 顾明远扫了扫风小计的头说:“傻,你不知一日为师妹,终生为师妹?况且,你的记忆综合力还能提高的。” 风小计大胆了些,说:“师兄,看着你笑,人世间就像没有阴天,总是阳光灿烂。” 顾明远这回是腼腆地笑了。 风小计又说:“你眼睛都红了,是很久没睡了吧?” 顾明远不说话,只是笑。 风小计想了想,又担忧起来:“我的记忆综合力只剩这个水平,学校要不要我都成问题。” 话落,梧桐立马冲进来,小声说:“注意注意,行导和采薇来了!” 顾明远第一时间收好风小计的记忆综合力报告。 采薇一来就说:“小计,你还好吗?” 风小计就坐了起来,说:“还行。” 采薇就说:“我上次来看过你了,那时你还在昏迷。” 风小计客套:“不好意思,还要麻烦到你们。” 采薇说:“这都什么话?不过,小计,你为什么要一下子吃那么多药?你难道不知道吃这些药对记忆力有很大损害吗?” 顾明远怕风小计说错话,就抢着说:“她不想秋晴望吃太多安眠药,就抢了过来,怎知道保安系统检测到她携带药品,就要求她拿出来检验,她想到这剂量的安眠药已经达到违禁范围,怕会被学校查处,情急之下,就全吞下去了。” 行道迟冷笑一声,说:“顾明远,你今天是逃课的?” 顾明远立马噤声。 行道迟说:“小计,看情况,你已经没有大碍了,你没事就好,不过,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行道迟顿了一下,说:“你被开除了。” 风小计和顾明远异口同声:“什么?” 第二十四章 开除 行道迟直接说要点:“我们已经获知你的记忆综合力只降到171。” 顾明远吓了一跳,连忙说:“行导,你是这个行业的权威人物,也许你有办法可以让小计回复以前水平。” 行道迟反问顾明远:“你觉得还有可能吗?是,她是可以通过后天的锻炼去提升,但是,她的神经系统已经遭到损害,后期再怎么提升,也是中人之上,远远够不着回春学院的招生标准。” 顾明远几乎央求:“可她好歹已经是回春学院的学生,难道学校就这样放弃她,拉她一把吧!” 采薇心软,劝行道迟:“要不,我们和校董会商量商量一下?” 行道迟却依然一脸严肃:“本来,记忆综合力的问题可以商量,但是,风小计,你违反校规,私自购买禁药,单是这条,就足以将你开除。” 风小计大惊失色,她不知为何学校能查到她购药的事情。 顾明远本欲求情:“行导,好端端的,小计怎么会私自购药?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风小计猜到行道迟这样说,势必已经掌握证据,她担心顾明远被牵扯进来,连忙打断顾明远的话,说:“没错,我是擅自购买违禁药了。” 行道迟追问:“你购药用途是什么?” 风小计知道药最后没有用到别人身上,随她怎么编都可以:“我只是对这个药好奇,买回来研究。” 行道迟已经猜到她的病因:“拿自己当白老鼠来研究?也不用一下子吞那么多啊。” 顾明远说:“行导,念在小计是初犯,给多她一次机会,不然就浪费了一枚人才。” 行道迟不以为然:“这种事,不分初犯惯犯,犯一次也不能容忍,至于说到人才?她已经不是了。” 风小计已经冷静下来,她说:“行导,开除我这件事,你电话通知我即可,不用劳你亲自跑一趟。” 行道迟说:“我知道,但是依照程序,我需要和你有一次交谈,并要了解事实。” 这时,风清让走了进来,听到开除这个字眼,连忙说:“请问您是?” 风小计介绍:“这位是我们的主导师行道迟,这位是辅导员采薇老师。” 风清让想尽力扳回,说:“行导您好,谢谢你来看小女,平时都是我教女无方,以后我一定多加管教,年轻人,谁不犯点错?你们能不能再给孩子一次机会?” 采薇也帮着求情:“你看这孩子记忆综合力都成这样了,你知道这对她来说形同折了她的翅膀,孩子已经受到惩罚了,我们再雪上加霜,就不是放弃人才这么简单了,可能还毁了一个人对未来的希望,学院也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出发点还不是为孩子考虑吗?这事要不再斟酌斟酌?” 行道迟语气坚定:“为了一个不遵守规则的人的未来,挑战校规的庄严?没有了规矩,那还怎么教其他千千万万的学生?即使我肯睁一个眼闭一个眼,她也过不了校董那关。” 风清让明白行道迟也有行道迟的立场,知道争取无谓,就说:“谢谢你们的来访,医生吩咐过,小计要注意休息。” 行道迟清楚这是逐客令,便告辞。 采薇不肯离去,她留下来交待风小计两句:“小计,如果你志尚在此,还有机会,不要放弃治疗和锻炼,目前记忆治疗就业面窄,以后可指不定,就算不在回春学院就读,就算不去无忧,一样也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风小计感激,点头,说:“谢谢你,采薇老师。” 采薇也准备转身离去。 风小计叫住她:“采薇老师,可以告诉我,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购药的事的?” 采薇想了想,还是说:“我们收到举报。” “举报?”风小计不可置信,谁会举报她? “匿名举报,附有你购物明细。” 风小计倒吸了一口气。 是谁? 采薇最又补充了一句:“小计,也许,你是遭到别人算计了,哎,都怪我,明知道当初你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也没有看好你。” 风小计反过来安慰采薇:“你们一个两个都是怪人,祸明明是我自己闯出来的,你们却争着来自责。” “那,小计,你好好照顾自己,以后有什么事,照样可以找我。” 风小计点头。 采薇离去。 病房里静了好一会儿。 终于,风小计问风清让:“我妈呢?” “她刚一进这门口就说肚子不舒服,上厕所去了。” “你去看看妈有没有事吧!” 风爸说:“你需要我多些。” 风小计还有心思照直说:“爸,将来你卧病在床,我未必能第一时间守在你身边,但只要我妈还在,就一定是她长伴你左右,去吧,我没事,而且我有明远师兄看着。” 风清让这才肯出去找祝青词。 等风清让一走,风小计就说:“谁?谁举报的?” 顾明远说:“知道这件事的人,数都数得出。” “玳琪和露从白是断断不会做这些事的,梧桐和凌曼也不会,秋晴望也没这动机和必要,还有谁?莫非是师兄你?” 顾明远说:“是,我现在来自首,要打要骂,要杀要剐,任君处罚。” 风小计颓然起来,说:“师兄,我已经没有力气开玩笑了。” 顾明远靠近了过来,柔声说:“那么,就哭吧!” 风小计摊手:“哭也哭不出来,一觉醒来,记忆综合力折了一半,然后,还有专人来告诉我被开除了。” 顾明远忽然轻轻抱住风小计。 风小计下巴就此靠在顾明远宽厚的肩膀上。 顾明远说:“小计,你还要在记忆领域上坚持吗?” 风小计几乎不用思索就说:“我想不到我还对什么感兴趣。” 顾明远趁机说:“我呢?” 风小计浅笑了出来,说:“我对黄金右翅也不感兴趣。”风小计说着,轻轻推开顾明远。 顾明远便收回了还腾空抱起的手。 然后,他说:“小计,你算漏了三个人。” “谁?” “第一个,霍遇乐,他来看过你,他知道你买药的事也不出奇,第二个,许翼惟,赵敬如已经将你病因告诉他了,他也不难猜出你买药的事,第三个,卖药给你的那个人,如果卖药的人和送货的人不是同一个人,那就还有第四个。” 风小计这才知道自己多么粗心大意,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些人? “但,能给出我购物明细的,也许只有卖药的人了。” 顾明远说:“至少,他是信息泄露的第一手人物。” 这时,玳琪、露从白和梧桐都进来了。 梧桐哭丧着脸:“我都听到了,你被开除了,我早就想进来找你了,但见到你和师兄抱着,不便打扰。” 玳琪和露从白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几乎同一时间说:“你说什么?” 梧桐回话却不挑重点,他重复一次说:“我说,我看到他俩抱一起了。” 玳琪没好气:“你说小计被开除了?” 梧桐点头。 露从白不肯相信:“怎么无端端的,就被开除?我和玳琪才吃了一顿饭的时间。” 风小计打起精神来安慰友人:“怎会是无端端?我买违禁药,携带违禁药,还接私单,随便一条拿出来都足以被开除。” 玳琪直接蹲在地上,埋头说:“都怪我都怪我。” 风小计说:“开除的事,虽然我倍受打击,但丝毫不意外。你们看,我的记忆综合力已经成这样了,继续留在学校意义也不大,还不如以后跟着你们去风花雪月。” 梧桐两腮已经气得鼓起:“学校怎么专挑这些时间来落井下石?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风小计只得说:“学校也有学校的立场。” 梧桐蹲到风小计床边,说:“小计,采薇老师说,是有人举报你的,我势必要揪出这个人。” 风小计说:“揪出来又有什么用?开除的事已经成了定局。” “不然我就吞不下这口气,这样陷害你。” “不叫陷害吧,人家只是据实相报。” “我就最讨厌这种阴阴湿湿放冷箭的人。”梧桐忿忿不平。 风小计说:“梧桐,我的气都被你生完了,我现在都不知摆出什么情绪好。” 顾明远也说:“我也觉得揪出这个人很有必要,敌在暗你在明,怎知他以后还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风小计摇头:“不会了,我已经没有资格成为别人的绊脚石了。” 醒来后的这些时间,风小计花了好大力气才接受自己记忆综合力降半的事实。 也花了好大的努力,才把自己的情绪控制住。 顾明远问:“小计,你的药是从哪里买的?” “华佗社区。” “你在那社区泡了很久了?怎么想到在那买药?” “凌曼介绍的,她说她治疗密室恐惧症的药也是在那买的。” 梧桐生疑:“该不会是凌曼吧?” 第二十五章 挚友 “怎么会,她介绍我去而已,又不是卖家,而且,你们看,我出了事,凌曼也奔前奔后的。”风小计不相信。 顾明远说:“小计,把所有关于卖药人的资料发我一份。” 风小计说:“不,如果有一天,我知道凌曼来查我,我也会伤心的。” 顾明远没好气:“我只是查那药贩。” 风小计摆手:“算了。”她想好好静一静。 顾明远却不心安,说:“小计,你记得刚入学那会,有人将你的记忆保护度公开吗?我总觉得有人一直都盯着你,不把他捉出来,谁知道以后他还有什么动作。” “我自问没有树敌,如果真有人有闲情针对我,想来想去也不过是专业的人,现在我都被开除了,他便没有必要再管我了。” 风清让这时和祝青词回来了,风清让说:“小计,出院手续办妥,我们可以走了。” 风小计一时迷茫起来:“回哪?” 祝青词说:“学校都不要你了,当然是回家呀。” 露从白无比失落,她拉住风小计的手说:“天,我花了一箩心思布置的宿舍……” 风小计对露从白说:“你仍然是回春学院的学生。” 露从白更加失落:“你知道我当初是为了和你玩才搬去回春学院的,如果你不在,我一个人住着还有什么意思。” 风小计有感而发:“你自己的学业也好,自己的事业也好,自己的感情也好,是你自己的,不要为了任何人去做。” 露从白却说:“你总是说些老成的话,我就是为了自己开心才搬去和你住的呀。” 玳琪一直闷闷不乐,她想了很久,还是问:“小计,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风小计渐渐看得开了,说:“天气这么冷,窝在被窝是最舒服的,回家先睡个天昏地暗。” 玳琪不死心:“要不,我们再想想办法,我不信这就是定局,即使被开除了都有可能重新入学,更何况还没有正式开除。” 梧桐密密点头赞成。 露从白忽然醒起:“对,我叫我爸再捐一个记忆学实验室。” 风小计啼笑皆非,连忙阻止:“从白从白,你千万别做这些事,假如我知道是因为这样才能重回学校,我打死都不回去了。” 露从白嘟嘴:“看,你还是瞧不起我的所作所为。” 风小计仍然哭笑不得:“我哪敢瞧不起你,我羡慕都来不及,但我和你到底不同些,我是因为违规被开除的,犯了错,总得付出些代价,不然怎能学乖,你这样做,就完全打破一些事情的平衡了。” 露从白咄风小计:“你看你看,这口气,活脱脱上个世纪80岁的老人。” 风小计出院回家。 她闲在家没事,其实很想念在学校的日子。 露从白怕她不开心,请了一星期的假来陪她。 玳琪也推迟了回B市的时间。 风小计几次把她俩赶了出门,她们就坐在门外聊天。 很多痴情汉都不及这两人这样不依不饶。 风小计无比感动。 有这样的朋友,不知前世要修多少桥补多少路。 梧桐和顾明远一放假就来看风小计。 梧桐告诉风小计,凌曼得了重感,就没来了。 风小计对着这几个人说:“你们别有事没事就来了,不就开个除吗?弄得我像不久于人世一样。” 梧桐说:“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 风小计怎会信?她记忆力虽大不如前,但至少记得记忆专业一向学业繁重。 回家第四天,秋晴望来了。 霍遇乐像跟屁虫一样跟在秋晴望身后。 秋晴望一来就是一张苦瓜脸,说:“小妹,告诉我现在你想做什么?环游世界抑或想继续读书?我统统帮你安排。” 风小计很庆幸,她认识到都是老好人。 梧桐不是有心伤秋晴望,他说:“她最想的,除了记忆专业还有什么。” 秋晴望黯然。 风小计知道秋晴望想什么,悄悄单独跟她说:“秋姐,我很庆幸,我能当面告诉你,我今天这样,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再怎么说,就算有个春晴望还是夏晴望发生这样的事,我一定还是这样做的,我想,如果你爸妈在的话,他们也不希望你一直这样自责,你看你都习惯了自责了,有一天,如果你找到你小妹了,她一定也不会怪你丝毫,因为,这所有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秋晴望问:“你有什么想做的?你说出来,我会想办法。” 风小计说:“我想你幸福,你好好想办法吧。” 秋晴望落下泪来,紧紧抱住风小计,说:“不管我能不能找回我亲生小妹,至少,我还有你这个妹妹。” 风小计继续说一些老成的话来:“有些苦难,不是为了让你自责,而是让你学会更好爱自己。” 秋晴望点头,然后又笑风小计:“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口吻像老太婆?对了,今天我来也找玳琪,导演叫她去试镜了。” 风小计欢呼起来。 玳琪一边喜上眉梢,一边又担忧起风小计来。 风小计说:“秋姐,你记得把玳琪带走,这人天天磨在我家蹭吃蹭喝,赶都赶不走,你顺便把她提出去。” 霍遇乐来了也很少话,临走前,跟风小计说:“小妹,如果你只对记忆感兴趣,可以来我的记忆旅游项目部玩玩,或者你加入也行。” 风小计道谢。 梧桐笑他:“你这样跟出跟入,真怕老婆跑了?” 霍遇乐也笑:“说实话,我每天晚上都不敢睡,怕一觉醒来,她就不见了。” 这几天,秋晴望都住在霍宅。 她一回到家,关上门,就问霍遇乐:“霍遇乐,小计的事情是不是你举报的?” “什么?” 秋晴望打开天窗说亮话:“他们说已经给你进行了全意识催眠,让你忘了那晚关于催眠的所有事,但据我观察,你这几天转了性一样,我坦白告诉你,我在外面有托人给你催眠,因为我想拿回那笔钱。你也老实跟我说,那晚的事情,你记得多少?” 霍遇乐看着秋晴望好一会儿,才启齿:“所有。” 秋晴望激动起来:“是不是你去举报小计的?” 霍遇乐一脸疑惑:“举报什么?” “她买违禁药的事。” “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我只是知道她服用了过量的助催眠药,我也知道,这些药也许本来是想用在我身上的,但她没有。” 秋晴望仍然激动:“小计虽然不是我亲妹,但我不容许有任何人伤害她,没错,她是对你催眠了,她是为了帮我取出那笔钱了,但那都是我的主意,都是我安排的,她是我请回来的,所有的事与她没有关系,你对她有什么仇什么怨,直接找我。” 霍遇乐怔在原地,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咬了咬唇,才说:“晴望,你觉得,我是为何要装作不知道催眠的事?是为了继续算计你?我只是想努力挽救我们的婚姻。” 秋晴望脱下外套,甩在床上,从烟盒取出一支烟点燃,说:“我们已经离婚了,无法挽救,你干脆点,签个字。” 霍遇乐哀伤起来,他双手插进裤袋里,仰着脸说:“不管我做什么,都得不到你的心。” “你也不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狗屁好事。” “我承认我之前的手法有点极端,我知错了,我改过来了,你就不肯多给我一次机会?” 秋晴望大口吸烟:“大哥,感情的事,无谓勉强。” 霍遇乐一脸颓然,他找了张沙发坐下,说:“无论如何,希望你明白,我从来没有觊觎过你的财产,那晚,你那笔资金账号和密码是我故意透露给风小计的,她一开始确实成功将我催眠了,但真正的秋晴望从来不会叫我遇乐,只会叫我大哥或直呼霍遇乐,而你,经常会叫二弟遇扬。所以,我很快意识到自己被催眠了,因为已经觉醒,之后的全意识催眠对我已经没用了。” 秋晴望却只关心些别的:“大哥,你的催眠技能是谁教的?” “许翼惟,我因为记忆旅游项目和他有往来,他认为我很有天赋,一开始我并不这么认为,但事实上,他说得很准。” 秋晴望记得赵敬如跟她说过,风小计的病情,找许翼惟就有很大希望。 她连忙走到霍遇乐跟前,说:“你和许翼惟相熟?能不能帮忙请他给小计看看?” 霍遇乐想都没想,就说:“好。” 秋晴望跟着霍遇乐来到许翼惟办公室门口时,看到玳琪和露从白正好也在。 只见许翼惟问露从白:“你?你这么快就找我要回记忆备份了?” 第二十六章 寻医 露从白不明就里:“啊?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 露从白连许翼惟这号人都忘了。 许翼惟笑:“你来找我,只是迟早的事。你们一个二个都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但我统统都记得你们。” 露从白都不知许翼惟什么意思:“你说什么?你刚说记忆备份?小计有记忆备份吗?” 许翼惟这才搞懂了眼前两位少女的来意,连忙挥手:“你们为风小计来的?走!” 许翼惟说着,走到门口拉开门,看着玳琪和露从白,示意让她们出去。 玳琪一听,连忙说:“是,我是为风小计而来的,我想忘记风小计这人。” 许翼惟看了一眼玳琪,他承认,他眼前的这位美人不是随街捉就一大把的人,他也很清楚自己一向喜欢美女,不然刚才一定不会打开门让未经预约的人进来。 于是他声音温柔起来:“那么这位小姐,请你先到前台预约。” 玳琪直面许翼惟,见他穿一身白大褂,身量高大,粗眉,蓄须,眉目间说不清哪里有流转的光辉,但总觉他双目闪烁。 她拉着从白说:“我们现在就去前台。” 许翼惟外加一句:“你们如果要找我吃饭逛街看电影,我无任欢迎,但风小计那事,免谈。” 一出门,见到秋晴望,玳琪讶异:“秋老师,你怎么也来了?” 秋晴望悄声说:“许翼惟是霍遇乐的催眠导师,所以我想看看有没有机会。” 玳琪也不啰嗦,就说:“好,我和从白先出去。” 秋晴望顺便嘱咐:“明天下午2点试镜,千万别迟到了。” 玳琪点头。 秋晴望其实已经将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但既然来了,她怎会还没尝试就放弃? 霍遇乐也知道直接说明来意不合适,一进去就是一餐寒暄。 许翼惟见到秋晴望,有点意外:“你带上你家大明星来,是?” 秋晴望这样说:“自从我做了那个记忆旅游后,好像有些后遗症,记忆力已经大不如前,不知你能否帮忙看一下。” 许翼惟很肯定地说:“怎么可能会有后遗症?那个记忆旅游我亲自设计亲自检验,我对自己的工作无比自信。” 秋晴望看了一眼霍遇乐,才说:“如果我遭到别人恶意催眠呢?” “具体指?” “服用了过量的助催眠药,医生说我颞叶受损,记忆力减退,你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我。” 许翼惟靠在椅背上,说:“说吧,你是为谁而来的?” 秋晴望惊讶,他怎么这么快识穿自己? 许翼惟当然知道秋晴望想什么,他说:“医生有没有告诉你,除非你天赋异禀,不然普通人颞叶遭到损害后,不仅记忆力减退,还会伴随其他症状,例如思维能力,语言和听觉能力都会有一定程度的下降,但我看秋小姐,你各方面情况都很不错啊。” 秋晴望说:“你怎知我不是那个天赋异禀的人?” 许翼惟笑:“秋大明星,我平时也有看电影,也留意一下花边新闻的,我不认为你是那个天赋异禀的人。” 秋晴望哑口无言。 许翼惟说:“让我猜猜,你又是为那个风小计来的?天啊,这个风小计到底是何方神圣?那么多人肯为她鞍前马后。” 秋晴望说:“实不相瞒,小计就是因为帮我,才导致服用过量的助催眠药的。” 霍遇乐这时也说:“师傅,我们诚心来请求你帮一下风小计。” 许翼惟站起来,说:“还是那句,吃喝玩乐随时可以找我,风小计那事免谈,请回,遇乐,哪天想好了请我去哪里吃饭再找我吧!” 秋晴望低声下气:“许医生,你要怎样才能帮忙?” “另请高明。” 霍遇乐帮口:“这普天之下,最高明的可不是你吗?这风小计本来是在记忆领域上难得一见的天资极佳的人才,如果你不理她,就是一大浪费啊。” 许翼惟明说:“正因为她天资极佳,我才忌惮,一个极具天资的人可以无视法规私自购买禁药,也可以蠢到一口气吞了整整4片助催眠药,这样又蠢又不遵守规则又鲁莽的人,我治回来了,她迟早也会拿着自己的天赋害人害己。” 秋晴望急了起来:“你怎可摆出这么多理由见死不救?” 许翼惟摊了摊手,反问:“她死了吗?” 秋晴望更加来气:“有职业道德的医生,就算是面对一个受伤的袭击公众的恐怖分子,也会伸出援手。” 许翼惟再次送客,拉开门,说:“没错,我就这样没有职业道德,请回。” 秋晴望忿忿不平:“你根本不了解小计,就凭空说一大堆。” 霍遇乐拍了拍她肩膀:“莫气,你已经尽力了,我们回去再想办法。” 秋晴望本来也想走,想想,又重新打开门。 许翼惟抬起头来,问:“秋大明星,这么快想好要请我吃饭了?” 秋晴望走近,说:“是不是你向学校举报风小计的?” “怎么?有人举报她?”许翼惟一听,大概便知又是那些争斗手段,便又说:“难道那人不知道这风小计目前已经毫无战斗力了?” 秋晴望听不懂,她说:“最好不是你,是你的话我不会让你好过。” 许翼惟说:“你现在已经让我不好过了,你可以走了没?不要影响我工作。” “怎么?还不走?那好,帮我签名,我妈老喜欢你了。”许翼惟拿出一个本子和笔出来。 秋晴望接过本子和笔,郑重在上面写了“乌龟王八蛋”后,扭头就走。 许翼惟追喊:“你什么时候改艺名了?” 霍遇乐连忙上前赔礼:“晴望很关心小计,脾气暴躁些,你别跟她计较。” 许翼惟用手挠了挠眉毛,说:“恩,看来我要在门前挂个说明——谢绝一切与风小计有关的业务。” 晚上,露从白去风家蹭饭。 吃着吃着,她说:“今天,我和玳琪去找许翼惟了。” 风小计紧张:“他有没有说什么?” 露从白以为风小计关心他是否答应出医,便说:“他直接拒绝。” “没有说什么记忆备份之类的吗?” “有啊,你怎么知道?都不知道他说什么,莫非,你有记忆备份在那?” 风小计放下心来,说:“没,吃饭吧” 露从白以为风小计不开心,有点心疼朋友,就说:“小计,我会帮你找到一流的医生给你治疗的。” 风小计叹气,说:“我想通了,治好了又怎样?学校还会要我?就算能重新回学校,我这样的水平,怎么争得过人家?争不到第一,还是不能去无忧记忆中心,就算争得到,也未必笑得出,大家你踩我踏,有什么好?” 露从白不敢相信:“你就这样放弃了?” 祝青词却接话:“你终于想通了。” 风小计向露从白打了打眼色说:“至少现在这样,能哄我妈开心。” 风清让却说:“那你自己呢?开心吗?” 风小计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我有什么不开心?有得吃,有得穿,有得睡还有得玩,多逍遥自在。” 饭后,秋晴望和玳琪来了。 风小计见到她们,说:“你们怎么又来了?” 一边说,一边把她们请去二楼。 而后,便张罗着水果和饮品。 等风小计一坐下,秋晴望握着风小计的手说:“我和玳琪明天要回B市工作了,一早的飞机。” 风小计其实十分不舍,但还是说:“好咯,再也不用被你们烦着了。” 秋晴望说:“小计,举报你的人,应该可以排除霍遇乐和许翼惟。” “秋姐,谢谢你对我的事这么上心,但追究这些事,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如果,举报你的这个人就是你朋友呢?”说话的是顾明远,他走了进来。 “谁放你进来的?”露从白觉得意外,又说:“美女师兄,你总是神出鬼没。” “你说什么?”风小计问顾明远。 顾明远重复:“举报你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你身边的人。” “怎么可能!”风小计不相信她哪个朋友会做这样的事。 “是谁?”玳琪迫不及待问。 顾明远坐下,说:“小计,你要有心理准备。” 风小计心揪了一下,说:“顾明远,你最好别胡说八道。” “可以给我一杯水吗?温的。”顾明远说。 玳琪连忙去斟水。 顾明远却将水递给风小计,说:“我查到了,卖药给你的人,是凌曼。” 第二十七章 诡计 风小计不相信:“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从名为潘朵拉的药贩手上买的药?” “你怎么知道?” “你不肯说,我找了采薇老师。” “你怎知凌曼就是潘朵拉?” “有多难查?除非她只买药给你一个。” 风小计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明远说:“因为,她知道你会是她竞技场上的劲敌。” 露从白不解:“可是,凌曼已经知道小计的记忆力减半了呀,怎么还要举报?” 风小计也说:“假如她是忌惮我,应该可以放心了,我今时今日已经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顾明远猜测:“也许,她是想免除一切后患。” 秋晴望说:“看不出这小小人儿这么诡计多端,你买禁药会被开除,难道她卖禁药不会?她这样对你,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顾明远说:“没用,我以买药为由找到她,她警惕性很高,发现是在查她后,所有东西都撤了,撤得一干二净。” “也就是说,你还没有证据,师兄,也许你错怪了她。” 顾明远说:“十有八九就是她了,我约了她出来,虽然她一见到我就跑,但我还是认出她来了。” “也许你看错了。” “你不相信我的眼力和记忆力?” “我只是愿意相信凌曼。” 顾明远点破:“你只是不愿意接受被出卖的事实。” “怎么会是凌曼呢?”风小计仍不肯接受。 “你那天不是说,是她介绍你去买药的吗?平白无故的卖药人,怎么会举报你?除非涉及利益,而且,我们这些天发生的那么多事,凌曼一清二楚。” 风小计想了想,那天买药,虽然凌曼没有直接介绍她跟谁买,但言语之间,充满引导。 秋晴望说:“她竟然还卖超标药,居心何在?” 顾明远猜:“应该是想小计无法控制药量,过量的药会让服用人中毒,这样,事情就会败露,小计也就可以顺利被开除。” 风小计心情复杂,说:“我要当面问清楚她。” 当晚,风小计就打电话给凌曼。 不接。 发信息。 不回。 风小计已猜到七八成。 她容忍不了曾经真心实意对待的友情,这样生了锈然后一天一天坏在肚子里。 第二天,风小计直接在教学楼下等。 梧桐一下子就看到她,大呼:“小计,你怎么来了?” 梧桐的叫喊引起了很多同学的注意,他们纷纷看向风小计。 凌曼一看,掉头就走。 风小计连忙追上,她在拐弯的地方截住了凌曼。 凌曼这才说:“小计,你怎么来了?” 风小计揭穿她:“你刚刚明明就已经看到我,为什么要避走?” “你找我?” “我们已经查到,你就是潘朵拉,是你卖药给我的?” 凌曼说:“你想和我谈?” “是。” “先保证你没有带任何录音设备。” “凌曼,你这样想我?” “那你又怎样想我?”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高攀不起。” 风小计把外套脱掉,说:“你可以搜我身。” 凌曼果真拿出手机环调出一个扫描仪程式。 风小计看到凌曼扫描自己全身,感觉被她掌刮一样。 风小计问:“真的是你做的?” “没错,我知道是明远师兄帮你查的,他那天假装是买家约我出来,你真好,出了屁大点事,一大堆人为你献殷勤。” 风小计觉得心塞:“凌曼,我可曾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没有,相反,你对我不错。”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成为朋友,我们也不可能是朋友,我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我一早知道你的记忆数据。” “第一条匿名信息是你发出的?你怎么会知道?梧桐告诉你的?” “我就住你隔壁,那天梧桐套露从白的话,我恰好听到。” “你故意卖超标药给我?” “那个药不是超标,只是药性浓了2.2倍。” “你差点害死了我,这都是你设计好的?” “没有人害你,是你咎由自取,不管别人怎么劝,你都要贸然行动,我更没有想到你会一口气把药全吞下去,你药物中毒的事与我有关,但责不在我,我绝不像其他人,争着来自责。” “那就是如明远师兄所说,你把药性调高,是以为我会用药,然后致霍遇乐轻度中毒,这样我就会暴露,学校也会开除我了。” “是,但我没想到明远师兄会去支援你。” 风小计侧头。 凌曼继续说:“我不想师兄也会被开除,所以,霍遇乐那事,我只字不提。” “你想要的,无非就是除去我这个竞技场上的绊脚石,可你明明知道我的记忆综合力已经折半了,怎么还要举报我?” “因为,我不想明远师兄天天围着你转。” 风小计这才听出来了:“你喜欢明远师兄。” 凌曼和盘托出:“那次我晕倒,师兄抱着我去校医,我看到他很紧张,以为他关心我,怎知道他最关心的是你。你一出事,他已经没有了自己,再这样下去,对他学业和竞技一点好处都没有。” “如果是你出了那样的事,师兄一样会做这些。” “他一样会来看我,但他不会为了我熬得三夜两天不睡,熬得满眼布满血丝。” 风小计说不出话来。 凌曼说:“你知不知道,这两周,师兄在实验课上频频出错,他花太多时间在你身上,学业已经开始滞后,还有,他累计逃课超过一周,已经受到处分,连做指导的那5分也取消了。” 风小计呆住。 凌曼继续说:“我做过的事,我不打算对你隐瞒,如果你的记忆综合力在我之下的话,如果师兄对你没有这么上心的话,兴许我们会是朋友。” 风小计再也不想听下去了,她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走。 从此友尽。 风小计回到家,好几天没说过一句话。 秋晴望和玳琪回B市了,其他人都上学去了。 只有她风小计最有空。 风妈一看女儿这样,开始慌了:“她爸,小计这两天不妥啊。” 风爸连忙联系顾明远,叫他和梧桐有空多来。 顾明远和梧桐来了。 他们一眼就看出风小计情绪欠佳。 梧桐问:“小计,你怎么了?那天你去找凌曼做什么?” 风小计只字不提。 顾明远已经猜到风小计情绪低落的原因。 谁都不喜欢被朋友出卖的感觉。 这段时间风小计遭受了不少打击。 梧桐说:“小计,快放寒假了,我要回H市,你要跟我一起回老家玩吗?我们那有的可是真雪,不像你们南方的人造雪,到时候我带你去滑雪。” 风小计好像对什么都失去兴趣了,说:“不了。” 然后,她想,是啊,快期末了。 没想到,她在回春学院,一个学期都呆不够。 顾明远说:“小计,我家就住在F市,寒假这段时间,如果你不介意,我过来给你做记忆提升锻炼。” 风小计说:“师兄,还练来做什么?以后,你们不用再来看我了。” 顾明远生气地开导:“小计,谁都有遇到挫折的时候,你不能就此消沉,自暴自弃。” “师兄,你说得对,但我想,以后你真的不用来看我了。” 顾明远不听,寒假去看风小计的时候,发现应门的是陌生人。 这位陌生人说,风家已经举家搬迁。 第二十八章 小别离 顾明远打风小计电话,发现连电话地址都已经转移。 于是,他急急忙忙打电话给露从白,露从白也吓了一跳:“什么?搬走了?这个没良心的,居然没有告诉我?” “你有办法可以找到她吗?”顾明远问。 “你等等,我找找看,等下回复你。” 顾明远在家里踱来踱去,见大半小时了,露从白还没有回电话,就又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露从白叹气:“哎,找不到,像人间蒸发。” “玳琪也不知道小计去哪了吗?” “她也是刚刚知道。” “秋晴望呢?” “如果连我都不知道,秋晴望又怎会知道?” “从白,拜托你再找找吧,有什么消息告诉我。” 露从白放下电话,转头对风小计说:“小计,师兄打锣找你,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躲他?” 风小计躺在海底酒店的阳台上,说:“他天天为我找灵丹妙药,时间都花在这上面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师兄对你确实很有心,但你也不至于连梧桐都躲吧?我好想念梧桐啊。” 风小计说:“我也是。不过只要是梧桐知道的事,大抵天下人都会知道。等师兄毕业了,我再去找他们吧!” “什么?等到那时?世界都不知成什么样了,对了,师兄怎么会以为你搬走了?” “我爸妈去旅游了,我不想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就来你这玩了,房子总得找人看着,刚好找了个需要房子住的人来看管,我就吩咐她,有人找我就说我们全家搬走了,如果问搬去哪里就说不知道。” “我听梧桐说,顾明远会读微表情,他难道没发现是谎话吗?” “给我们看房子的人刚刚打了一脸瘦脸针来过年,你觉得她会有什么表情?” 露从白笑了出来:“小计,你舍得师兄吗?” 风小计双手紧握栏杆,说:“有什么不舍得?又不是生离死别,小别离而已。” 露从白忽然很认真地问:“你想回学校吗?” 每次一说到这个话题,风小计都要去倒酒来喝。 她倚在阳台栏杆上,看着外面四周的鱼儿游得畅快,说:“虽然说不喜欢学校的竞技规则,但说不想是假的,我闲赋在家这段日子,才知道校园时光何等欢乐,每天晚上做梦都是回学校读书,总是梦到自己迟到。” 风小计喝了一口酒,转过身来,对露从白说:“可是,从白,我回不去了。” 露从白夺过风小计手中的酒来喝,说:“回不去就不回去,我就不信只有这一条出路。” “我还能有什么出路?我现在连资质都是中人之下,从前,我看一眼别人的ID号,就想忘都忘不掉,现在不得不一个一个号码用语音输入来储存。” “你傻啊,科技进步来是干嘛的?你还一个一个号码输入!两个人拿着手机环,同时说两个数字就可以互换ID号啊,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露从白看着风小计,像看一个外星人一样。 “是?我不记得有这样的功能。” “你不是不记得,而是你大脑太发达,什么事看一眼就入脑,不习惯依赖科技便利。其实很多天才也是生活白痴,你叫他推算德雷克公式,他闭着眼都能推算出来,但是,他们永远不知道煮饭还要放水。” 风小计却说:“我厨艺一流。” 露从白便笑:“那只能证明,你不是天才。” “没错,我是蠢材。” “蠢材,我们去潜水吧,海底酒店周围一带有个海底公园,我们潜去那玩吧。” 风小计听着就觉得好玩,连连点头。 露从白说完,去寄存柜拿出两件潜水衣,一件是美人鱼式样的,另一件是青蛙式样的。 露从白把青蛙式样的泳衣扔给风小计说:“你做青蛙王子吧。” 风小计展开泳衣,一看,怪叫了出来:“这么丑,不要,等下潜着潜着被鳄鱼追着来吃怎么办。” “不要的话你自己去买咯,反正我的人鱼服是不会给任何人的。” 等风小计穿上青蛙服的时候,有人走了过来。 他来到风小计面前,笑了出来,说:“这位青蛙小姐,医生没有吩咐过你不要潜水吗?” 风小计抬头看那人,穿一件碎花衬衣,波西米亚短裤,夹着一双人字拖,猜他是酒店的客人,就说:“好像,不关你事吧。” 那人说:“海底公园深38米,接近非专业潜水的最大极限深度,你刚损伤过的脑部未必受得住这水压。” 风小计说:“你怎么知道我的脑部受过伤。” “想不知道都难,服药过量,颞叶受损,那段时间,天天换着人过来我办公室给我复习一遍,甚至几遍。” “你是谁?” 露从白这时穿好了人鱼服,蹭蹭蹭地跳过来,一边大喊:“许翼惟?你怎么来了?” 许翼惟一脸不羁,说:“受人所托,我来维修废品。” 风小计总算听明白了,说:“谁是废品啊?你说清楚一点。” 许翼惟的表情总让人觉得嚣张,他一字一顿地说:“对不起,我换一个词——破烂。” 风小计被气到了,说:“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 “青蛙小姐,哦,不,破烂小姐,你最好对我客气些,你记忆综合力的恢复还得指望我呢。” 风小计想了想,咽了一口气,才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托我来的人告诉我的。” “谁托你来的?” 许翼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倚在玻璃旁边,用手指指引着玻璃那边的小鱼来跟着游。 他说:“这你就不用管了。” 风小计扳了扳指头,数了数,说:“没有多少人知道我在这啊,从白,难道是你?” 许翼惟看不下眼,说:“就数那6个人,还要拿出两个手来扳指头,你现在变得到底有多笨?” 露从白觉得许翼惟踩到自己尾巴了,叉着腰仰起脸,说:“你说谁笨?数个指头又怎么了?” 风小计再问:“从白,是你请他来的吗?” 露从白还在生气,说:“我是和玳琪请过他,但他当时牛逼哄哄地拒绝了呀,现在怎么又像个死老鼠一样找来?” “会不会是你爸?” 许翼惟觉得跟这两人说话好费劲,他没好气地说:“破烂,你以为真的只有你数的这6个人知道你在这吗?你又不是躲进安全屋,你问问前台知不知道你住这?” 露从白于是猜:“难道是前台?还是?打扫的阿姨?” 许翼惟真的服了她们了,他用手扫了一下脸,说:“你们别猜了,我到现在都还猜不出,就你俩这智商,还猜。” 露从白没见过这样出言不逊的人,说:“你还看不起人了是不是?信不信我赶你出这酒店。” 许翼惟有恃无恐,张开手说:“好呀,赶啊,你这次把我赶走了,以后要请我回来就难了。” 露从白噤声。 许翼惟看了看风小计,说:“我还以为你是何方神圣,那么多人天天烦着我叫我来治你,原来只是个青蛙小姐。” 风小计瞪他一眼:“听说你是我们大师兄,传说中那么厉害,今天一见这德行,真是有辱师门啊!” “师什么门,师门有你份吗?你已经被开除了,我跟你说啊,破烂小姐,你这个年就甭想在海底酒店度假了,跟我回去护理中心吧。” 第二十九章 治疗 “过完年再去不行么?”风小计不想对着这个桀骜的人过年。 许翼惟像看出了她的心思,说:“你以为我想跟你过年?你的治疗不宜再拖,越快治疗,才会恢复得越好。” 风小计努嘴。 “现在收拾东西,跟我回去。”许翼惟说。 “你至少给点缓冲时间我吧?” “那谁给缓冲时间我啊?要不你现在就拒绝治疗,不拒绝的话,就得听我的。” “我至少得通知我父母吧?” “我接受委托后就已经知会过他们了,不然就这样带你走,别人以为我拐带未成年少女。” 风小计收拾行李,也不过是几件衣服。 “你就这些东西?” “你还想我把整个家搬过去?” “你总得要洗刷啊。” “去到再添置。” 许翼惟见惯女生去哪都是大包小包,她们觉得每一件物品都无法替代。 他有点意外。 “可以走了吗?”风小计看他还杵在原地。 “走吧。” 这晚,风小计在无忧记忆护理中心住下。 本来她是不情愿来的,来了后,却着迷了。 无忧记忆护理中心大楼采用最先进的新式建筑,腾空建于洛河之上,所有支撑,仅由一根主柱和一些远看起来像琴弦一样的斜柱。 这栋建筑只有10层,每一层的中央部分都设为大厅,大厅的地板采用特殊材质的防滑玻璃,风小计去到10楼大厅的时候,一眼望下去,隔着每一层的人来人往,可以看到洛河的水面。 许翼惟知道风小计向往这地方,便说了两句:“这里是全球最大的记忆护理中心,楼层虽不多,但每层面积很大,10楼是记忆库,9楼是办公室,其他楼层分别建有手术室、情景室、催眠室、检验室这些乱七八糟的科室,你没事别到处乱跑。” 风小计乖乖点头。 许翼惟从10楼大厅再转乘电梯上去。 “还有11楼吗?” “11楼是天台,被建成花园式员工宿舍。” 一上到天台,风小计暗叫:“好地方。” 为了扩充空间,天台楼层面积比其他楼层大好几圈。 夕阳西下,天台上,层林尽染,叠翠流金,走到鸟语花香处,便是住所。 “所有员工都是住这吗?” “只有医生住这,有些医生不喜欢从早到晚从晚到早都对着同事,就搬了出去。” “你呢?” “你要接受的是全天候24小时的治疗,我这段时间总不能把你带回家吧?把你带回去,我那些女朋友们不撕了我才怪。” “24小时?” “对,睡眠也是极佳的治疗时间。” “那我住?”风小计好希望自己就住在这花园式天台里。 许翼惟这时候拐进一间面积较小的只有两层的独立小洋房,小洋房的第二层是一间小阁房。 风小计抬头看去,一簇簇紫藤花错落有致地从阁楼的阳台上垂下。 许翼惟指着上面,说:“你住上面,而且不能用室内通道,你得从外面的爬梯爬上去,这是阁楼的钥匙。” 他进了门。 风小计接过钥匙,自己一个人爬上楼梯。 她收拾完房间,准备下楼找许翼惟吃饭,却看到许翼惟在吃泡面。 她张口问:“还有泡面吗?” 许翼惟起身,拉开冰箱,说:“你吃什么泡面?” 他从冰箱取出花生、核桃和鱼头,说:“你今晚吃这些。” 风小计走近一看,知道这些都是提高记忆力的天然食物,但她见到这些东西上全打上晚餐字样,就问:“就这样吃?” “如果你想的话,我不介意的,厨房在那边。” 风小计站在原地。 许翼惟问:“你不是还想我亲自为你下厨吧?” “这些食材都包含在我的医疗费用里了吗?” “已经有人一次性付完款了,你少操心。” 风小计盯着许翼惟,问:“你确定你没有克扣我伙食?” “你觉得克扣你伙食的人会坐在这吃泡面?” “没有主食吗?” “冰箱里有小米。” 风小计自己打开冰箱:“天啊,难怪叫我破烂,你这冰箱看起来就像收破烂的一样。” 她找了好久才找到小米,随后蹑手蹑脚下厨,把花生核桃全扔到汤煲里煲鱼头汤。 这时,许翼惟摊在沙发上喝完最后一口泡面汤,说:“我警告你,等下不管你煮出来的东西多难吃,你都得给我吃下去。吃完后还要吃药。” “你少操心。” 等风小计把鱼头汤端到餐桌的时候,许翼惟闻到香味,问:“可以给我尝尝不?” 风小计舀了一勺汤给他。 他喝完,又说:“给我来一碗。” 风小计不依:“你怎么可以在病人碗里抢食?” 许翼惟较真,说:“风小计,请你认清楚,我的医护范围只限于紧急记忆疾病救治以及记忆手术,而你,两样都不是,我现在负责的是,把你的记忆综合力至少提升到300,这相当于对你进行二次改造,也就是说,实则我是收徒,你好歹对师傅尊敬点孝顺些。” 风小计不管他,埋头就吃。 许翼惟继续说:“真丢脸,你是自记忆专业开设以来,第一个被开除的人,我第一个徒弟竟然是你。” 风小计安慰他:“师傅,你就认命吧。” 许翼惟发飙:“回你的地方吃去。”他把风小计推出门。 风小计问:“我晚饭后的药呢?” “你吃完晚饭给我下去7楼做全面检查,真是的,这日子怎么过?半夜三更还得工作,我还有自己的时间吗?” 风小计挤挤眉说:“你可以辞职啊!” “滚。” 检查完后,许翼惟心情沉重。 他说:“你的情况越来越糟。” “为什么?” “你是不是有抽烟或者酗酒的恶习?” “偶尔喝两杯。” “以后你得滴酒不沾。” 风小计抗议:“那生活多无趣。” “一看就知道是酒鬼,检查显示,你体内还有微量药物残留。” “那怎么办?” “你想知道?” “嗯。” “想知道的话,以后核桃花生鱼头汤要做成标配,而且,要多煮一份。” 风小计打呵欠,说:“我困了,可以回去睡了吗?” “你去情景室睡。” “啊?” “给你治疗的第一步就是先提升你的记忆力,不然记忆保护力和其他能力的提升工作就无从下手,你的记忆系统现在杂乱无章,所以,一切得重新开始,今晚的情景室是记忆宫殿,我得重新设计你的记忆存储区间,这是任务单,你需要把里面1024本书按照上面指示完成分区。” “那,还叫睡吗?” “半睡眠状态,还有,因为我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额外时间,你得补偿我。” 风小计看着许翼惟,说:“破烂王,我还没成年,你言行小心些。” “以后白天除了必要的锻炼和检查外,你需给我打下手。” 风小计知道这也是可以学习的机会,开心到不得了:“好!” “你别开心太早,我也就只敢让你帮忙端屎端尿。” 第二天一早,许翼惟来验收情景治疗效果。 风小计从情景室出来,不断打着哈欠。 “感觉如何?” “比抬大石还累,当了一个晚上图书管理员。” “分完没?” “分完了。” 许翼惟连忙对风小计进行测验。 他一边验收一边骂:“你这叫分完了?你完全不按要求来放,思维路向乱七八糟,今晚继续,直到过关为止。” 风小计叫苦。 过了几天,许翼惟发现风小计在记忆宫殿的训练上还是一筹莫展,一直维持着老样子,他眉头紧皱。 他深叹一口气:“也许,这就是你本来的固有的记忆存放思维,虽然我现在都还没有找出规律,但我很肯定的是,你的记忆习惯和你的脾气一样硬,死不肯改。” 第三十章 除夕 除夕。 无忧治疗中心上的宿舍只有许翼惟那家亮着灯。 人人都回家过年了。 风小计倚在天台的围栏上,看洛河边上放的烟花。 星星火火,有些掉到水里才灭掉,有些倒影在河面上。 崔崔璨璨地照亮夜空,燃烧着每颗寂寞的心。 她想念露从白、玳琪和梧桐,还有顾明远。 许翼惟端着鱼头汤出来,坐在围栏上吧唧吧唧地吃。 为了防寒,他还带上了衣服上的连衣帽子。 他说:“本来可以吃团年饭,现在只有鱼头汤,本来可以宠遍后宫,现在却要对着一个失足少女。” 风小计说他:“你再不从围栏上下来,失足的人是你。” 许翼惟向风小计眨眨眼:“喂,徒弟,如果我就这样掉下去,死了,我要求把我的记忆移植给你,你要吗?” 风小计露出嫌弃的表情。 “我测过最高的记忆保护度是353,已知最高的,有我份。” “那你现在赶紧跳下去,我即时接受移植,这样就不用我治疗得这么辛苦了。” “白眼狼,会不会尊师重道啊你?” “那你首先得有为人师表的样子,为老不尊。” “我老吗?我只比你大10岁。” “10岁,还好意思用‘只’,你也别想骗我,记忆专业开设至今已有13年,你至少比我大12岁。” “我14岁入学。” 风小计顾着看烟花。 许翼惟也看着烟花。 这样的夜,其实特别能让人放松戒备,特别适合聊天。 风小计忽然问:“是谁托你给我治疗的?” “我知道他是谁,但是,我不知道他是你的谁。” “你说他名字出来,我就可以告诉你。” “曲青天,是你的谁?” 风小计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名字,她问:“他是谁?居然可以请得动你?” “我在回春学院读二年级的时候,参加了一次徒手攀岩,失足摔下,脑部受伤。” 风小计意外,她转头看向许翼惟,想听下去。 “我当时和你前段时间一样,无限沮丧,我以为我会从此与记忆专业无缘,是他帮了我。” “他有多大了?” “我没有见过他真人,曲青天只是他的曾用名,他改名易姓,退出了记忆行业,没有人能找到他。” “那他怎么治好你?” “他每天给我传一份资料,内含情景模式,药方,还有提升记忆综合力的锻炼方法。” “他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想应该没有吧!” “那你怎么会认为他和我有关系?” “因为,你所有需要的费用,是他付的。” 听到这里,风小计觉得很奇怪,她猜来猜去也猜不到曲青天到底是谁,也想不通他为何要这样帮自己。 但她却问:“你不怕是我身边的人为了请你帮忙,冒用他的身份?” “我们一直保持联系,我确定他就是曲青天。” “你现在记忆综合力还是353?” “你刚没听到吗?还是没记住?我说的是测过最高的数值。” “那你现在是多少?” “秘密,反正他给我治疗后,我的数值够我从竞技中胜出。” “一定是用了肮脏手段。” “所有输了的人都这样说我。” 许翼惟又说:“这么美好的除夕,这么美好的烟花……可怜了我那堆女朋友。” “当你女朋友,她们确实够可怜的。” 风小计说完,爬回阁房。 “今晚除夕,你就可以休息一晚,不用做情景治疗了,记得吃药才睡,还有,明天记得给我做早餐。”许翼惟吩咐。 风小计回到房内,看着手机环,好几次想打电话给顾明远,最后还是先打给了父母。 第二天一早,她做完早餐后就自动自觉去做逆向记忆的专项训练。 不一会,许翼惟就致电呼叫她:“小计,下来帮忙,我9楼的办公室。” 风小计一去到许翼惟办公室就说:“叫得这么急,你是不是大小便失禁了?” 这时风小计看到有其他人在。 是一个女人,哭得眼睛红肿,她看着风小计。 风小计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额,不好意思,因为许医生说只会叫我端屎端尿。” 许翼惟见她如此让人丢脸,就站了起来,把她拉到门外,说:“今天春节,我助手休假,你顶替一下。” 风小计也觉得奇怪:“急症?” 许翼惟摇头。 “那她为何不过完春节再来?到底有多急的事可以在大春节来寻医?” “你问这么多干嘛?听我吩咐就行。” “是。我需要做什么?”风小计一想到能帮忙就无比兴奋。 “清点病人记忆的相关物件,每一份都做好登记和说明。” 顾明远说完,对着那女客说:“张小姐,合约有无问题?你决定要做记忆消除术后,就在上面签字。” 风小计上网了解过记忆消除的程序,她觉得奇怪,正常程序,是等客人签订合约后,他们才回家整理记忆物品交给记忆护理中心的呀。 看来这位张小姐是有备而来。 风小计看到她的物品中,有一本小书,上面写着“我所知道的关于张一茹的9件事”。 她忍不住翻开。 里面的字迹像是用钢笔写的,风小计看了起来:“我见到张一茹那天,她不知道我在看她,她在人群中独着身,穿过拥挤,求了一枚姻缘带,后来,她告诉我,在如此开放如此随意的社会,她却从来没有被人示爱过,她今年25了,还不知道牵手是什么滋味。” 风小计忍不住再翻一页,许翼惟喝住她:“喂喂喂,具体内容你无需看那么详细,只需要做好登记是什么物品,做个简单说明就可,别趁机冒犯客人隐私。” 怎知张一茹却说:“没关系,她爱看就看吧,如果她不看的话,以后这本小书,就没有人记得了。” 风小计听了很开心,准备翻开第二页,许翼惟制止:“即使得到客人允许,我们也不得详阅客人资料,这是规定。” 风小计只得把这本小书放好,她听到许翼惟问:“张小姐,依照程序,我们需要了解你为何要做记忆消除?” 张一茹说:“有一天,我醒来,他已经不在,留给我一张纸条,叫我忘了他,还留下无忧记忆护理中心的电话和地址。” 风小计连忙翻出张一茹说的那张纸条,依然是他的笔迹,果然写着无忧记忆护理中心的电话和地址,留有一年前的日期,还交待了一行字:记得清理出一切关于这段记忆的物品带去。 她低声说:“这货莫非是医托?” 许翼惟问张一茹:“他叫你忘,你就忘吗?” 张一茹说:“没办法,社会这么发达,我满世界找他都找不到,我不想听什么歌都可以听到流泪,不想看什么喜剧都看到哭,我不想走出街看到什么都会联想到他,我不想总是靠酒入睡,我一点都不喜欢那种失恋的感觉,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许翼惟看着张一茹,面无表情。 这样的事对他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他习以为常。 张一茹对许翼惟说:“我想新的一年重新开始,所以我希望今天可以完成手术。” 许翼惟点头:“好,现在我们要给你做记忆备份,你选择怎样的方式进行备份?” “我可以选择不备份吗?” 许翼惟摇头:“现在的你觉得没有必要,但以后的你却未必,按规定,我们都需要给客人进行记忆备份。” “那,有什么形式的记忆备份?” “可以笔录,可以录音,可以录影,也可以做成5D情景来保存,但这个不建议,因为费用比较贵,哦,有些人,还会写成一本小说。” “我选录音。” 许翼惟说:“录音室在那边,今天没有人值班,等下我告诉你要怎么录音。” 说完,许翼惟带张一茹进入录音室,里面放着一张催眠椅,许翼惟说:“张小姐,为了保证记忆内容的真实性,我们会给你进行半意识催眠,然后,你进入催眠状态后,只需将自己想到的说出来,就完成录音了。” 风小计在外面偷偷将那本小书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