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诗 卷上调声凡四十字诗,十字一管,即生其意。头边廿字一管亦得。六十、七十、百字诗,廿字一管,即生其意。语不用合帖,须直道天真,宛媚为上。且须识一切题目义最要,立文多用其意,须令左穿右穴,不可拘捡。作语不得辛苦,须整理其道、格。(格,意也。意高为之格高,意下为之下格。)律调其言,言无相妨。以字轻重清浊间之须稳。至如有轻重者,有轻中重,重中轻,当韵之即见。且“庄“字全轻,“霜“字轻中重,“疮“字重中轻,“床“字全重。如“清“字全轻,“青“字全浊。诗上句第二字重中轻,不与下句第二字同声为一管。上去入声一管。上句平声,下句上去入;上句上去入,下句平声。以次平声,以次又上去入,以次上去入,以次又平声。如此轮回用之,直至于尾。两头管上去入相近,是诗律也。 五言平头正律势尖头。皇甫冉诗曰(五言):“中司龙节贵,上客虎符新。地控吴襟带,才光汉缙绅。泛舟应度腊,入境便行春。处处歌来暮,长江建邺人。“ 又钱起《献岁归山》诗曰(五言):“欲知电风扇谷好,久别与春还。莺暖初归树,云晴却恋山。石田耕种少,野客性情闲。求仲时应见,残阳且掩关。“ 又陈润《罢官后却归旧居》诗曰:“不归江畔久,旧业已凋残。露草虫丝湿,湖泥鸟迹干。买山开客舍,选竹作鱼竿。何必劳州县,驱驰效一官。“ 又五言绝句诗曰:“胡风迎马首,汉月送娥眉。久戍人将老,长征马不肥。“ 五言侧头正律势尖头。又崔曙《试得明堂火珠》诗曰:“正位开重屋,凌空出火珠。夜来双月满,曙后一星孤。天净光难灭,云生望欲无。终期圣明代,国宝在名都。“ 齐梁调诗。张谓《题故人别业》诗曰(五言):“平子归田处,园林接汝坟。落花开户入,啼鸟隔窗闻。池净流春水,山明敛霁云。画游仍不厌,乘月夜寻君。“ 何逊《伤徐主簿》诗曰:“世上逸群士,人间彻总贤。毕池论赏诧,蒋迳笃周旋。“又曰:“一旦辞东序,千秋送北邙。客箫虽有乐,邻笛遂还伤。“又曰:“提琴就阮籍,载酒觅扬雄。直荷行罩水,斜柳细牵风。“七言尖头律。皇甫冉诗曰“闲看秋水心无染,高卧寒林手自栽。庐阜高僧留偈别,茅山道士寄书来。燕知社日辞巢去,菊为重阳冒雨开。残薄何时称献纳,临歧终日自迟回。“ 又曰:“自哂鄙夫多野性,贫居数亩半临湍。溪云带雨来茅洞,山鹊将雏上药栏。仙箓满床闲不厌,阴符在箧老羞看。更怜童子宜春服,花里寻师到杏坛。“ 十七势诗有学古今势一十七种,具列如后,第一,直把入作势,第二,都商量入作势;第三,直树一句,第二句入作势;第四,直树两句,第三句入作势;第五;直树三句,第四句入作势;第六,比兴入作势;第七,谜比势;第八,下句拂上句势;第九,感兴势;第十,含思落句势;第十一,相分明势;第十二,一句中分势;第十三,一句直比势;第十四,生杀回薄势;第十五,理入景势;第十六,景入理势;第十七,心期落句势。 第一,直把入作势。 直把入作势者,若赋得一物,或自登山临水,有闲情作,或送别,但以题目为定;依所题目,入头便直把是也。皆有此例。昌龄《寄驩州》诗入头便云:“与君远相知,不道云海深。“又《见谴至伊水》诗云:“得罪由己招,本性易然诺。“又《题上人房》诗云:“通经彼上人,无迹任勤若。“又《送别》诗云:“春江愁送君,蕙草生氛氲。“又《送别》诗云:“河口饯南客,进帆清江水。“又如高适诗云:“郑侯应栖遑,五十头尽白。“又如陆士衡诗云:“顾侯体明德,清风肃已迈。“ 第二,都商量入作势。 都商量入作势者,每咏一物,或赋赠答寄人,皆以入头两句平商量其道理,第三第四第五句入作是也。皆有其例。昌龄《上同州使君伯》诗言:“大贤奈孤立,有时起经纶。伯父自天禀,元功载生人。“(是第三句入作。)又《上侍御七兄》诗云:“天人俟明略,益、稷分尧心。利器必先举,非贤安可任。吾兄执严宪,时佐能钩深。“(此是第五句入作势也。)第三,直树一句,第二句入作势。 直树一句者,题目外直树一句景物当时者,第二句始言题目意是也。昌龄《登城怀古》诗入头便云:“林薮寒苍茫,登城遂怀古。“又《客舍秋霖呈席姨夫》诗云:“黄叶乱秋雨,空齐愁暮心。“又:“孤烟曳长林,春水聊一望。“又《送鄢贲观省江东》诗云:“枫桥沿海岸,客帆归富春。“又《宴南亭》诗云:“寒江映村林,亭上纳高洁。“(此是直树一句,第二句入作势。)第四,直树两句,第三句入作势。 直树两句,第三句入作势者,亦题目外直树两句景物,第三句始入作题目意是也。昌龄《留别》诗云:“桑林映陂水,雨过宛城西。留醉楚山别,阴云暮凄凄。“(此是第三句入作势也。)第五,直树三句,第四句入作势。 直树三句,第四句入作势者,亦有题目外直树景物三句,然后即入其意;亦有第四第五句直树景物后入其意,然巩烂不佳也。昌龄《代扶风主人答》云:“杀气凝不流,风悲日彩寒。浮埃起四远,游子弥不欢。“(此是第四句入作势。)又《旅次盩厔过韩七别业》诗云:“春烟桑柘林,落日隐荒墅。泱漭平原夕,清吟久延伫。故人家于兹,招我渔樵所。“(此是第五句入作势。)第六,比兴入作势。 比兴入作势者,遇物如本立文之意,便直树两三句物,然后以本意入作比兴是也。昌龄《赠李侍御》诗云:“青冥孤云去,终当暮归山。志士杖苦节,何时见龙颜。“又云:“眇默客子魂,倏铄川上晖。还云惨知暮,九月仍未归。“又:“迁客又相送,风悲蝉更号。“又崔曙诗云:“夜台一闭无时尽,逝水东流何处还。“又鲍照诗云:“鹿鸣思深草,蝉鸣隐高枝。心自有所疑,傍人那得知。“ 第七,谜比势。 谜比势者,言今词人不悟有作者意,依古势有例。昌龄《送李邕之秦》诗云:“别怨秦、楚深,江中秋云起。(言别怨与秦、楚之深远也。别怨起自楚地,既别之后,巩长不见,或偶然而会。以此不定,如云起上腾于青冥,从风飘荡,不可复归其起处,或偶然而归尔。)天长梦无隔,月映在寒水。“(虽天长,其梦不隔,夜中梦见,疑由相会。有如别,忽觉,乃各一方,互不相见。如月影在水,至曙,水月亦了不见矣。)第八,下句拂上句势。 下句拂上句势者,上句说意不快,以下句势拂之,令意通。古诗云:“夜闻木叶落,疑是洞庭秋。“昌龄诗云“微雨随云收,濛濛傍山去。“又云:“海鹤时独飞,永然沧洲意。“ 第九,感兴势。 感兴势者,人心至感,必有应说,物色万象,爽然有如感会。亦有其例。如常建诗云:“泠泠七弦遍,万木澄幽音。能使江月白,又令江水深。“又王维《哭殷四》诗云:“泱漭寒郊外,萧条闻哭声。愁云为苍茫,飞鸟不能鸣。“ 第十,含思落句势。 含思落句势者,每至落句,常须含思,不得令语尽思穷。或深意堪愁,不可具说,即上句为意语,下句以一景物堪愁,与深意相惬便道。仍须意出成感人始好。昌龄《送别》诗云:“醉后不能语,乡山雨氛氛。“又落句云:“日夕辨灵药,空山松桂香。“又:“墟落有怀县,长烟溪树边。“又李湛诗云:“此心复何已,新月清江长。“ 第十一,相分明势。 相分明势者,凡作语皆须令意出,一览其文,至于景象,恍然有如目击。若上句说事未出,以下一句助之,令分明出其意也。如李湛诗云:“云归石壁尽,月照霜林清。“崔曙诗云:“田家收已尽,苍苍唯白茅。“ 第十二,一句中分势。 一句中分势者,“海净月色真。“ 第十三,一句直比势。 一句直比势者,“相思河水流。“ 第十四,生杀回薄势。 生杀回落势者,前说意悲凉,后以推命破之;前说世路矜骋荣宠,后以至空之理破之入道是也。 第十五,理入景势。 理入景势者,诗不可一向把理,皆须入景,语始清味。理欲入景势,皆须引理语,入一地及居处,所在便论之。其景与理不相惬,理通无味。昌龄诗云:“时与醉林壑,因之惰农桑。槐烟渐含夜,楼月深苍茫。“ 第十六,景入理势。 景入理势者,诗一向言意,则不清及无味;一向言景,亦无味。事须景与意相兼始好。凡景语入理语,皆须相惬,当收意紧,不可正言。景语势收之,便论理语,无相管摄。方今人皆不作意,慎之。昌龄诗云:“桑叶下墟落,鹍鸡鸣渚田。物情每衰极,吾道方渊然。“ 第十七,心期落句势。 心期落句势者,心有所期是也。昌龄诗云:“青桂花未吐,江中独鸣琴。“(言青桂花吐之时,期得相见,花既未吐,即未相见,所以江中独鸣琴。)又诗云:“还舟望炎海,楚叶下秋水。“(言至秋方始还。此送友人之安南也。)(以上《文镜秘府论》地卷)六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 一曰风。天地之号令曰风。上之化下,犹风之靡草。行春令则和风生,行秋令则寒风杀,言君臣不可轻其风也。 二曰赋。赋者,错杂万物,谓之赋也。 三曰比。比者,真比其身,谓之比假,如“关关睢鸠“之类是也。 四曰兴。兴者,指物及比其身说之为兴,盖托喻谓之兴也。 五曰雅。雅者,正也。言其雅言典切,为之雅也。 六曰颂。颂者,赞也。赞叹其功,谓之颂也。(以上《文镜秘府论》地卷)论文意夫文字起于皇道,古人画一之后方有也。先君传之,不言而天下自理,不教而天下自然,此谓皇道。道合气性,性合天理,于是万物禀焉,苍生理焉。尧行之,舜则之,淳朴之教,人不知有君也。后人知识渐下,圣人知之,所以画八卦,垂浅教,令后人依焉。是知一生名,名生教,然后名教生焉。以名教为宗,则文章起于皇道,兴乎《国风》耳。自古文章,起于无作,兴于自然,感激而成,都无饰练,发言以当,应物便是。古诗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当句皆了也。其次《尚书》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亦句句便了。自此之后,则有《毛诗》假物成焉。夫子演《易》,极思于《系辞》,言句简易,体是诗骨。夫子传于游、夏,游、夏传于荀卿、孟轲,方有四言、五言,效古而作。荀、孟传于司马迁,迁传于贾谊。谊谪居长沙,遂不得志,风土既殊,迁逐怨上,属物比兴,少于《风》、《雅》。复有骚人之作,皆有怨剌,失于本宗。乃知司马迁为北宗,贾生为南宗,从此分焉。汉魏有曹植、刘桢,皆气高出于天纵,不傍经史,卓然为文。从此之后,递相祖述,经论百代,识人虚薄,属文于花草,失其古为。中有鲍照、谢康乐,纵逸相继,成败兼行。至晋、宋、齐、梁,皆悉颓毁。 第二章 - 诗 凡作诗之体,意是格,声是律,意高则格高,声辨则律清,格律全,然后始有调。用意于古人之上,则天上之境,洞焉可观。古文格高,一句见意,则“股肱良哉“是也。其次两句见意,则“关关睢鸠“是也。其次古诗,四句见意,则“青青陵上柏,磊磊漳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是也。又刘公幹诗云:“青青陵上松,[QO51]々谷中风。风弦一何盛,松枝一何劲。“此诗从首至尾,唯论一事,以此不如古人也。 诗本志也,在心为志,发言为时,情动于中而形于言,然后书中于纸也。高手作势,一句更别起意,其次两句起意。意如涌烟,从地升天,向后渐高渐高,不可阶上也。下手下句弱于上句,不看向背,不立意宗,皆不堪也。 凡文章皆不难,又不辛苦。如《文选》诗云:“朝入谯郡界“,“左右望我军“。皆如此例,不难、不辛苦也。 夫作文章,但多立意。令左穿右穴,苦心竭智,必须忘身,不可拘束。思若不来,即须放情却宽之,令境生。然后以境照之,思则便来,来即作文。如其境思不来,不可作也。 夫置意作诗,即须凝心,目击其物,便以心击之,深穿其境。如登高山绝顶,下临万象,如在掌中。以此见象,心中了见,当此即用。如无有不似,仍以律调之定,然后书之于纸,会其题目。山林、日月、风景为真,以歌咏之。犹如水中见日月,文章是景,物色是本,照之须了见其象也。 夫文章兴作,先动气,气生乎心,心发乎言,闻于耳,见于目,录于纸。意须出万人之境,望古人于格下,攒天海于方寸。诗人用心,当于此也。 夫诗,入头即论其意。意尽则肚宽,肚宽则诗得容预,物色乱下。至尾则却收前意。节节仍须有分付。夫用字有数般:有轻,有重;有重中轻,有轻中重;有虽重浊可用者,有轻清不可用者。事须细律之。若用重字,即以轻字拂之,便快也。 夫文章,第一字与第五字须轻清,声即稳也。其中三字纵重浊,亦无妨。如“高台多悲风,朝日照北林。“若五字并轻,则脱略无所止泊处;若五字并重,则文章暗浊。事须轻重相间,仍须以声律之。如“明月照积雪“,则“月““雪“相拨,及“罗衣何飘飘“,同“罗““何“相拨,亦不可不觉也。 夫诗,一句即须见其地居处。如“孟春草木长,绕屋树扶疏。众鸟欣有托,吾亦爱吾庐。“若空言物色,则虽好而无味,必须安立其身。 诗头皆须造意,意须紧,然后纵横变转。如“相逢楚水寒“,送人必言其所矣。 凡属文之人,常须作意。凝心天海之外,用思元气之前,巧运言词,精练意魄。所作词句,莫用古语及今烂字旧意。改他旧语,移头换尾,如此之人,终不长进。为无自性,不能专心苦思,致见不成。 凡诗人,夜间床头,明置一盏灯。若睡来任睡,睡觉即起,兴发意生,精神清爽,了了明白。皆须身在意中。若诗中无身,即诗从何有?若不书身心,何以为诗?是故诗者,书身心之行李,序当时之愤气。气来不适,心事或不达,或以剌上,或以化下,或以申心,或以序事,皆为中心不决,众不我知。由是言之,方识古人之本也。 凡作诗之人,皆自抄古今诗语精妙之处,名为随身卷子,以防苦思。作文兴若不来,即须看随身卷子,以发兴也。 诗有饱肚狭腹,语急言生。至极言终始,未一向耳。若谢康乐语,饱肚意多,皆得停泊,任意纵横。鲍照言语逼迫,无有纵逸,故名狭腹之语。以此言之,则饱公不如谢也。 诗有无头尾之体。凡诗头,或以物色为头,或以身为头,或以身意为头,百般无定。任意以兴来安稳,即任为诗头也。 凡诗,两句即须团却意,句句必须有底盖相承,翻覆而用。四句之中,皆须团意上道,必须断其小大,使人事不错。 诗有上句言物色,下句更重拂之体。如“夜闻木叶落,疑是洞庭秋“,“旷野饶悲风,[QO51]々黄蒿草,是其例也。“ 诗有上句言意,下句言状;上句言状,下句言意。如“昏旦变气候,山水含清晖“。“蝉鸣空桑林,八月萧关道“是也。 凡诗,物色兼意下为好。若有物色,无意兴,虽巧亦无处用之。如“竹声先知秋“,此名兼也。 凡高手,言物及意,皆不相倚傍。如“细柳夹道生,方塘涵清源“,又“方塘涵白水,中有凫与应“,又“绿水溢全塘“,“马毛缩如猬“,又“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又“青青河畔草“,“郁郁涧底松“,是其例也。 诗有天然物色,以五彩比之而不及。由是言之,假物不如真象,假色不如天然。如“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如此之例,皆为高手。中手倚傍者,如“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此皆假物色比象,力弱不堪也。 诗有意好言真,光今绝古,即须书之于纸;不论对与不对,但用意方便,言语安稳,即用之。若语势有对,言复安稳,益当为善。 诗有杰起险作,左穿右穴。如“古墓犁为田,松柏摧为薪“,“马毛缩如猬,角弓不可张“,“凿井北陵隈,百丈不及泉“,又“去时三十万,独自还长安。不信沙常┼,君看刀箭瘢“,此为例也。 诗有意阔心远,以小纳大之体。如“振衣千仞岗,濯足万里流“。古诗直言其事,不相映带,此实高也。相映带诗云:“响如鬼必附物而来“,“天籁万物性,地籁万物声。“ 诗有览古者,经古人之成败咏之是也。 咏史者,读史见古人成败,感而作之。 杂诗者,古人所作,元有题目,撰入《文选》。《文选》失其题目,古人不详,名曰杂诗。 乐府者,选其清调合律,唱入管弦,所奏即入之乐府聚之。如《塘上行》、《怨诗行》、《长歌行》、《短歌行》之类是也。 咏怀者,有谜其怀抱之事为兴是也。 古意者,若非其古意,当何有今意;言其效古人意,斯盖未当拟古。 寓言者,偶然寄言是也。 夫诗,有生杀回薄,以象四时,亦禀人事,语诸类并如之。诸为笔,不可故不对,得还须对。 夫语对者,不可以虚无而对实象。若用草与色为对,即虚无之类是也。 夫诗格律,须如金石之声。《练猎书》甚简小直置,似不用事,而句句皆有事,甚善甚善。《海赋》太能。 《鹏鸟赋》等,皆直把无头尾。《天台山赋》能律声,有金石声。孙公云“掷地金声“,此之谓也。《芜城赋》,大才子有不足处,一歇哀伤便已,无有自宽知道之意。 诗有“明月下山头,天河横戍楼。白云千万里,沧江朝夕流。浦沙望如雪,松风听似秋。不觉烟霞曙,花鸟乱芳洲。“并是物色,无安身处,不知何事如此也。 诗有凭意兴来作者,“愿子励风规,归来振羽仪。嗟余今老病,此别恐长辞“。盖无比兴,一时之能也。 诗有“高台多悲风,朝日照北林“,则曹子建之兴也。阮公《咏怀诗》曰:“中夜不能寐,(谓时暗也。)起坐弹鸣琴。(忧来弹琴以自娱也。)薄帷鉴明月,(言小人在位,君子在野,蔽君犹如薄帷中映明月之光也。)清风吹我襟。(独有其日月以清怀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近小人也。)“ 凡作文,必须看古人及当时高手用意处,有新奇调学之。 第三章 - 诗 诗贵销题目中意尽。然看当所见景物与意惬者相兼道。若一向言意,诗中不妙及无味。景语若多,与意相兼不紧,虽理通亦无味。昏旦景色,四时气象,皆以意排之,令有次序,令兼意说之为妙。旦日出初,河山林嶂涯壁间,宿雾及气霭,皆随日色照着处便开。触物皆发光色者,因雾气湿着处,被日照水光发。至日午,气霭虽尽,阳气正甚,万物蒙蔽,却不堪用。至晚间,气霭未起,阳气稍曷攵,万物澄静,遥目此乃堪用。至于一物,皆成光色,此时乃堪用思。所说景物,必须好似四时者。春夏秋冬气色,随时生意。取用之意,用之时,必须安神净虑。目睹其物,即入于心。心通其物,物通即言。言其状,须似其景。语须天海之内,皆纳于方寸。至清晓,所览远近景物及幽所奇胜,概皆须任意自起。意欲作文,乘兴便作。若似烦即止,无令心倦。常如此运之,即兴无休曷攵,神终不疲。 凡神不安,令人畅无兴。无兴即任睡,睡大养神。常须夜停灯任自觉,不须强起。强起即昏迷,所览无益。纸笔墨常须随身。兴来即录。若无纸笔,羁旅之间,意多草草。舟行之后,即须安眠。眠足之后,固多清景,江山满怀,合而生兴。须屏绝事务,专任情兴。因此,若有制作,皆奇逸。看兴稍曷攵,且如诗未成,待后有兴成,却必不得强伤神。斅古文章,不得随他旧意,终不长进。皆须百般纵横,变转数出,其头段段皆须令意上道,却后还收初意。“相逢楚水寒“诗是也。 凡诗立意,皆杰起险作,傍若无人,不须怖惧。古诗云:“古墓犁为田,松柏摧为薪“,及“不信沙常┼,君看刀箭瘢“是也。 评不得一向把,须纵横而作。不得转韵,转韵即无力。落句须含思,常如未尽始好。如陈子昂诗落句云:“蜀门自兹始,云山方浩然“是也。 夫文章之体,五言最难,声势沉浮,读之不美。句多精巧,理合阴阳。包天地而罗万物,笼日月而掩苍生。其中四时调于递代,八节正于轮环。五音五行,和于生灭;六律六吕,通于寒暑。 凡文章不得不对。上句若安重字、双声、叠韵,下句亦然。若上句偏安,下句不安,即名为离支;若上句用事,下句不用事,名为缺偶。故梁朝湘东王《诗评》云:“作诗不对,本是吼文,不名为诗。“ 夫作诗用字之法,各有数般:一敌体用字,二同体用字,三释训用字,四直用字。但解作诗,一切文章,皆如此法。若相闻书题、碑文、墓志、赦书、露布、笺、章、表、奏、启、策、檄、铭、诔、诏、诰、辞、牒、判,一同此法。今世间之人,或识清而不知浊,或识浊而不知清。若以清为韵,余尽须用清;若以浊为韵,余尽须浊;若清浊相和,名为落韵。 凡文章体例,不解清浊规矩,造次不得制作。制作不依此法,纵令合理,所作千篇,不堪施用。但比来潘郎,纵解文章,复不闲清浊,纵解清浊,又不解文章。若解此法,即是文章之士。为若不用此法,声名难得。故《论语》云:“学而时习之“,此谓也。若“思而不学,则危殆也“。又云:“思之者,德之深也。“ 诗有三境一曰物境,二曰情境,三曰意境。 物境一。欲为山水诗,则张泉石云峰之境,极丽绝秀者,神之于心。处身于境,视境于心,莹然掌中,然后用思,了解境象,故得形似。 情境二。娱乐愁怨,皆张于意而处于身,然后驰思,深得其情。 意境三。亦张之于意,而思之于心,则得其真矣。 诗有三思一曰生思,二曰感思,三曰取思。 生思一。久用精思,未契意象。力疲智竭,放安神思。心偶照境,率然而生。 感思二。寻味前言,吟讽古制,感而生思。 取思三。搜求于象,心入于境,神会于物,因心而得。 诗有三不一曰不深则不精,二曰不奇则不新,三曰不正则不雅。 起首入兴体十四一曰感时入兴。二曰引古入兴。三曰犯势入兴。四曰先衣带,后叙事入兴。五曰先叙事,后衣带入兴。六曰叙事入兴。七曰直入比兴。八曰直入兴。九曰托兴入兴。十曰把情入兴。十一曰把声入兴。十二曰景物入兴。十三曰景物兼意入兴。十四日怨调入兴。 感时入兴一。古诗:“凛凛岁云暮,蝼蛄多鸣悲。凉风率以厉,游子寒无衣。“江文通诗:“西北秋风起,楚客心悠哉。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来。“此皆三句感时,一句叙事。 引古入兴二。张茂先诗(缺)。 犯势入兴三。古诗(缺)。 先衣带,后叙事入兴四。古诗:“清风动帷帘,晨月烛幽房。佳人处遐远,兰室无容光。“此两句衣带,两句叙事。古诗:“蝉鸣空桑林,八月萧关道。“此一句衣带,一句叙事。 先叙事,后衣带入兴五。陆士衡诗:“远游越山川,山川修且广。“此一句叙事,一句衣带。古诗:“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期。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此六句叙事,两句衣带。 叙事入兴六。谢灵运诗:“时竟夕澄霁,云归日西驰。密林含余情,远峰隐半规。久昧昏垫苦,旅馆眺郊岐。“此五句叙事,一句入兴。古诗:“遥闻木叶落,疑是洞庭秋。中霄起长望,正见沧海流。“此三句叙事,一句入兴。 直入比兴七。左太冲诗:“郁郁涧下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此诗头两句比入兴也。潘安仁诗:“微身轻蝉翼,弱冠忝嘉招。“此诗一句入比兴也。 直入兴八。陆士衡诗:“颜侯体明德,清风肃已迈。“此入头直叙题中之意。 托兴入兴九。古诗:“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此起于《毛诗·国风》之体。 把情入兴十。刘公幹诗:“秋日多悲怀,感慨以长欢。“江文通诗:“远与君别者,乃在雁门关。“此寄人、怀人,皆自此起兴。 把声入兴十一。王少伯诗:“氵众々三峡水,别怨流《楚辞》。“此耳闻也。古诗:“白杨多悲风,萧萧愁杀人。“此心闻也。 景物入兴十二。曹子建诗:“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此诗格高,不极辞于怨旷,而意自彰。 景物兼意入兴十三。王正长诗:“朔风动秋草,边马有归心。“古诗:“竹声先知秋“。 怨调入兴十四。阮籍诗:“独坐空堂上,谁可与欢者。“曹植诗:“端坐苦愁思,揽衣起西游。“此体哀而不伤也。 已上凡十四体,皆本意极处。 常用体十四一曰藏锋体,二曰曲存体,三曰立节体,四曰褒贬体,五曰赋体,六曰问益体,七曰象外语体,八曰象外比体,九曰入景体,十曰景入理体,十一曰紧体,十二曰因小用大体,十三曰诗辨歌体,十四曰一四团句体。 藏锋体一。刘休玄诗:“堂上流尘生,庭中绿草滋。“此不言愁而愁自见也。 曲存体二。王仲宣诗:“朝入谯郡界,旷然销人忧。“此乃直叙其事而美之也。 立节体三。王仲宣《咏史》:“生为百夫雄,死为壮士规。“刘公幹诗:“风声一何盛,松枝一何劲。“ 褒贬体四。曹子建诗:“大国多良材,譬海出明珠。“此褒体也。刘越石诗:“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此贬体也。 赋体五。谢惠连诗:“皎皎天月明,奕奕河宿烂。“此呈其秋怀之物,是赋体也。 问益体六。陆士衡诗:“借问子何之,世网婴我身。“ 象外语体七。谢玄晖诗:“孤灯耿宵梦,清镜悲晓发。“ 象外比体八。魏文帝诗:“高山有崖,林木有枝。忧来无方,人莫知之。“ 理入景体九。丘希范时:“渔潭雾未开,赤亭风已飏。“江文通诗:“一闻苦寒奏,再使艳歌伤。“颜延年诗:“凄矣自远风,伤哉千里目。“ 景入理体十。鲍明远诗:“侵星赴早路,毕景逐前俦。“谢玄晖诗:“天际识归舟,云中辨江树。“ 紧体十一。范彦龙诗:“物情弃疵贱,何独顾衡闱。“ 因小用大体十二。左太冲诗:“振衣千仞岗,濯足万里流。“谢惠连诗:“裁用箧中刀,缝为万里衣。“ 诗辨歌体十三。陶渊明诗:“佳人美清夜,达曙酣且歌。歌竟长叹息,持此感人多。明明云间月,灼灼叶中花。岂无一时好,不久当如何。“从“明明“以下便是所歌。 一四团句体十四。谢灵运诗:“游当罗浮行,息必庐霍期。“此上节一字,下节四字。 落句体七一曰言志,二曰劝勉,三曰引古,四曰含思,五曰叹美,六曰抱比,七曰怨调。 言志一。陶渊明诗:“养真衡茅下,庶以善自名。“此志在闲雅也。范彦龙诗:“岂知鹪鹩者,一粒有余赀。“此志在知足也。 劝勉二。古诗:“弃捐勿复道,勉力加餐饭。“此义取自保爱也。 引古三。陆士衡诗:“感物多远念,慷慨怀古人。“ 含思四。陆韩卿诗:“惜哉时不与,日暮无轻舟。“陈拾遗诗:“蜀门自兹始,云山方浩然。“ 叹美五。谢灵运诗:“自从食萍来,唯见今日美。“ 抱比六。陆士衡诗:“仰观陵霄鸟,羡尔归飞翼。“ 怨调七。陆士衡诗:“空房来悲风,中夜起叹息。“ 诗有三宗旨一曰立意,二曰有以,三曰兴寄。 立意一。立六义之义,风、雅、比、兴、赋、颂。 有以二。王仲宣《咏史诗》:“自古无殉死,达人所共知“。此一以议曹公杀戮,一以许曹公。 兴寄三。王仲宣诗:“猿猴临岸吟“。此一句以讥小人用事也。 诗有五趣向一曰高格,二曰古雅,三曰闲逸,四曰幽深,五曰神仙。 高格一。曹子建诗:“从军度函谷,驰马过西京。“ 古雅二。应德琏诗:“远行蒙霜雪,毛羽自摧颓。“ 闲逸三。陶渊明诗:“众鸟欣有托,吾亦爱吾庐。“ 幽深四。谢灵运诗:“昏旦变气候,山水含清辉。“ 神仙五。郭景纯诗:“放情凌霄外,嚼药挹飞泉。“ 诗有语势三一曰好势,二曰通势,三曰烂势。 好势一。古诗:“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江文通诗:“黄云蔽千裹,游子何时还。“ 通势二。鲍照诗:“未曾违户庭,安能千里游。“沈休文诗:“顾以潺湲沫,沾君缨上尘。“ 烂势三。张燕公诗:“不作边城将,安知恩遇深。“丘希范诗:“信是永幽栖,岂徒暂清旷。“ 势对例五一曰势对,二曰疏对,三曰意对,四曰句对,五曰偏对。 势对一。陆士衡诗:“四座咸同志,羽觞不可筭“是也。 疏对二。陆士衡诗:“哀风中夜流,孤兽更我前。“此依稀对也。又诗:“人生无几何,为乐常苦晏。“此孤绝不对也。 意对三。陆士衡诗:“惊飚褰反信,归云难寄音。“古诗:“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百草。“ 句对四。曹子建诗:“浮沉各异势,曾合何时谐。“ 偏对五。重字与双声、叠韵是也。 诗有六式一曰渊雅,二曰不难,三曰不辛苦,四曰饱腹,五曰用事,六曰一管搏意。 渊雅一。诗有一览意穷,谓之浮浅。阮嗣宗诗:“中夜不能寐。起坐弹鸣琴。“ 不难二。王仲宣诗:“朝入谯郡界,旷然销人忧。“此谓绝斤斧之痕也。 不辛苦三。王仲宣诗:“逍遥河堤上,左右望我军。“此谓宛而成章也。 饱腹四。调怨闲雅,意思纵横。谢灵运诗:“出谷日尚早,入舟阳已微。“此回停歇意容与。 用事五。谓如己意而与事合。谢灵运《庐陵王墓下作》:“洒泪眺连岗“。“连岗“是诸侯事也,古者诸侯葬连岗。 一管搏意六。谢玄晖诗:“穗帷飘井干,樽酒若平生。“此一管论酒也。刘公幹诗:“谁谓相去远,隔此西掖垣。拘限清切禁,中情无由宣。“此一管说守官有限,不得相见也。 诗有六贵例一曰贵杰起,二曰贵直意,三曰贵穿穴,四曰贵挽打,五曰贵出意,六曰贵心意。 杰起一。鲍明远诗:“马毛缩如猬,角弓不可张。“ 直意二。刘公幹诗:“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又诗:“方塘含白水,中有凫与雁。“此高手也。谢玄晖诗:“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此绮手也。 穿穴三。古诗:“古墓犁为田,松柏摧为薪。“ 挽打四。曹子建《赠王粲》:“端坐苦愁思,揽衣起西游。“ 出意五。刘公幹诗:“细柳夹道生,方塘含清源。“ 心意六。颜延年诗:“凄矣自远风,伤哉千里目。“ 诗有五用例一曰用字,二曰用形,三曰用气,四曰用势,五曰用神。 用字一。用事不如用字也。古诗:“秋草萋已绿“。郭景纯诗:“潜波涣鳞起“。“萋“、“涣“二字用字也。 用形二。用字不如用形也。古诗:“东城高且长,逶迤自相属。“谢灵运诗:“石浅水潺湲,日落山照耀。“ 用气三。用形不如用气也。刘公幹诗:“谁谓相去远,隔此西掖垣。“ 用势四。用气不如用势也。王仲宣诗:“南登灞陵岸,回首望长安。“ 用神五。用势不如用神也。古诗:“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卷下诗有六病例一曰龃龉病,二曰长撷腰病,三曰长解镫病,四曰丛杂病,五曰形迹病,六曰反语病。 龃龉病一。一句除第一字及第五字,其中三字同上声及去、入声也。平声都不为累,若犯上声,其病重于上尾;若犯去、入声,其病重于鹤膝。上官仪所谓“犯上声是斩形“也。 长撷腰病二。每一句上下两字之腰无解镫相间。上官仪诗:“曙色随行漏,早吹入繁笳。“ 长解镫病三。第一、第二字义相连,第三、第四字义相连。上官仪诗:“池牖风月清,闲居游客情。“ 丛杂病四。上句有“云“,下句有“霞“;次句有“风“,下句有“月“。沈休文诗:“寒瓜方卧垅,秋菰正满陂。紫茄纷烂熳,绿芋郁参差。““瓜“、“菰“、“茄“、“芋“同是草类,是丛杂也。 形迹病五。篇中胜句清词,其意涉忌讳者是也。 反语病六。篇中正字是佳词,反语则深累。鲍明远诗:“伐鼓早通晨“。“伐鼓“则正字,反语则反字。 句有三例一句见意,“股肱良哉“是也;两句见意,“关关瞧鸠,在河之洲“;四句见意,“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诗有二格诗意高谓之格高,意下谓之格下。古诗“耕田而食,凿井而饮。“此高格也。沈休文诗:“平生少年日,分手易前期。“此下格也。 犯病八格一曰支离病,二曰缺偶病,三曰落节病,四曰丛木病,五曰相反病,六曰相重病,七曰侧对病,八曰声对病。 支离病一。五字之法,切须对也,不可偏枯。诗曰:“春人对春酒,芳树间新花。“ 缺偶病二。诗中上句引事,下句空言也。诗曰:“苏秦时刺股,勤学我便登。“ 落节病三。一篇之中,合春秋言是犯。《咏春诗》曰:“菊花好泛酒,榴花好插头。“ 丛木病四。诗句中皆有木物也。诗曰:“庭梢桂林树,檐度苍梧云。“ 相反病五。诗中两句相反,失其理也。诗曰:“晴云开远野,积雾掩长洲。“ 相重病六。诗意并物色重叠也。诗曰:“驱马清渭滨,飞镳犯夕尘。川波张远盖,山日下遥轮。“ 侧对病七。凡诗字体全别,其义相背。诗曰:“桓山分羽翼,荆树折枝条。“ 声对病八。字义全别,借声类对。诗曰:“疏蝉高柳谷,桂茑隐松深。“ 诗有九格一曰重叠用事格。二曰上句立兴,下句是意格。三曰上句立兴,下句是比格。四曰上句体物,下句状成格。五曰上句体时,下句状成格。六曰上句体事,下句意成格。七曰句中比物成意格。八曰句中叠语格。九曰句中轻重错谬格。 重叠用事格一。诗曰:“净宫连博望,香刹对承华“是也。 上句立兴,下句是意格二。诗曰:“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是也。 上句立兴,下句是比格三。诗曰:“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是也。 上句体物,下句状成格四。诗曰:“朔风吹飞雨,萧萧江上来“是也。 上句体时,下句状成格五。诗曰:“昏旦变气候,山水含清辉“是也。 上句体事,下句意成格六。诗曰:“虽无玄豹姿,终隐南山雾“是也。 句中比物成语意格七。诗曰:“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是也。 句中叠语格八。诗曰:“既为风所开,还为风所落“是也。 句中轻重错谬格九。诗曰:“天子忧征伐,黎民常自怡“是也。 诗有三得一曰得趣,二曰得理,三曰得势。 得趣一。谓理得其趣,咏物如合砌,为之上也。诗曰:“五里徘徊鹤,三声断续猿。如何俱失路,相对泣离樽“是也。 得理二。谓诗首末确语,不失其理,此谓之中也。诗曰:“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是也。 得势三。诗曰:“孟春物色好,携手共登临。放旷丘园裹,逍遥江海心。“ 诗有六义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 风一。风者,讽也,谓体一国之风教。有王都之风,有诸侯之风。 赋二。赋者,布也。象事布文,错杂万物,以成其象,以写其情。“ 比三。比者,各令取外物象以兴事。 兴四。兴者,立象于前,然后以事喻之。 雅五。雅者,正也,当正其雅,言语典切为雅也。 颂六。颂者,容也。欲续其初,尝为颂之也。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