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瑶儿姐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你确定是她吗?” “我不确定呀!”老伍回复我,我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大清早的拿了个视频就到我这来扯疯。 “你再仔细看看,反正我觉得她真的是瑶儿姐。” 我有些不耐烦的再次接过手机,从这小子进门到现在,我已经看了不下10遍这个视频了。视频里是一个深山老林,录视频的应该是一个类似于网络上的探险主播,其实这些主播大多都是假的,别看拍得惊险万分,可能再走几米就是他外婆家了。 不过这一次我真的看见不一样的东西,主播的背后,那个一闪而过的女孩,她的手上戴着一块平安扣。这个东西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我第一次发工资的时候,送给瑶儿姐第一个礼物,也是唯一的一个礼物。 这样回想起来,我大概也快三个月没有见过瑶儿姐了,当即打开微信看了下,果然我们的聊天记录已经停留在三个月以前了。 倒不是说我们不联系,而是我这个人真的不会没事挂着别人,更不喜欢无时无刻的聊着微信。 “我确实很久没见过瑶儿姐了。这视频你从哪里来的?”我有些奇怪,这瑶儿姐怎么没事跑这种地方去,万一真出事怎么办。 “这个视频是有人发到你邮箱,我收到的。”老伍盯着我看了看,我懵了一下,才想起来。平时这小子总拿我邮箱玩游戏,他收到邮件倒是不奇怪,我原以为他又是无聊在看什么直播看见的。不过这就有些奇怪了,这段视频是有人故意截下来发给我的,那目的是什么呢? 我连忙登录我的邮箱,发现这是一个匿名件,光溜溜的一个视频,连个多余的文字都没有。我又看了两遍视频,和老伍手机上的一模一样,除了更加确定那是我瑶儿姐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发现。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由得一阵骂娘,老伍嘿嘿一笑说道:“我要是知道我还能问你?” 我尝试打了几个电话给瑶儿姐,但是只有那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发出不在服务区。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开始有种不安的感觉,而且愈发浓重。 就在我毫无头绪准备摆烂的时候,我的邮箱叮叮了响了起来,我一个箭步冲到电脑面前,发现这又是一件匿名件,只不过这次不是视频,而是一个地址,就在我们市里的一个夜总会,叫不归夜。 “这几个意思?”老伍一声怪叫,“瑶儿姐为了养你,去夜总会工作了?” 我他么毫不客气的赏了他一个爆栗,这是什么话?虽然瑶儿姐平时救助我不少,但是老子铁骨铮铮,这些钱以后我赚大钱了,会还给瑶儿姐的。 我现在有些心烦意乱,有一种突然被人丢在迷雾之中,看不见来路也找不到出口。却有人有一根线牵引着你,你只能跟着走,但是你不知道终点是走出迷雾还是坠入悬崖。 “现在过来。” 邮件再次响起,这次的邮件让我惊出一身冷汗,我甚至感到老伍在我身边都剧烈抖动了一下。他知道我在线并不奇怪,但他怎么知道是我?而不是像刚刚的视频那样,由老伍转述给我。而且为什么是邮箱?电话什么的不是更方便吗?他都能找到我的邮箱,那电话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我看了看时间,中午十二点多,娘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还怕他吃了我不成?叫上老伍就准备去不归夜。 “小优,你真的要去吗?我有点慌。”老伍有点犹豫的说着。 “怕个卵。”我骂骂咧咧的说道,其实我心里也是直发毛,太奇怪了。但是我一想到瑶儿姐,我也一定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我也不全是一个愣头青,我找到了瑶儿姐给我的银行卡,准备先去看看里面有多少钱。这些年,瑶儿姐隔三差五的出远门,每次都会把银行卡放在我这里,美曰其名说是怕我饿死。 每次差不多能有个大几千,但是她基本上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像这次这么久的还是头一次,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先去ATM机上看看里面有多少钱。 “不是吧,瑶儿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就想着钱?”老伍一脸鄙夷的看着我,“好你个苏优,你无情无义,你坏事做尽。” 我懒得理会老伍的叽叽歪歪,拿上银行卡我又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想找个称手的护身东西,这才发现除了菜刀什么都没有,最后在柜子上找到了一把造型非常精美的锤子。 拿着锤子掂量了一下,感觉还挺不错。这把锤子是瑶儿姐送给我的,说是国外给我带回来的模型,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做的,但是绝对够硬! 我想都没想把锤子塞进背包里,就和老伍出了门。在就近的ATM机上查询了一下瑶儿姐的银行卡,这次不光是我,就连老伍都惊出一声怪叫,“100万!!!” 这几乎超出了我和老伍的预期,甚至超出了认知。我和老伍,还有瑶儿姐都是非常普通的市井小民,基本上能有个小几万已经是顶了天的小富豪了,虽然一起吹牛喝酒的时候也经常动不动就说几百万几千万,但其实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真真切切的这么多钱摆在银行卡上,我甚至经常把自己花到分文不剩。 我的心情愈发忐忑,就连老伍也收起了嬉皮笑脸,我们对视了一眼,似乎都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在我取出银行卡的同时,老伍已经飞快的打了一辆滴滴,目的地直达不归夜,一路飞驰,不一会儿就到了。 不归夜应该是早就知道我要来,我们刚进大门就被带到了一间办公室里。进去以后,我就看见一个大概有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的看着我们。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大志,是这家夜总会的老板。”陈大志嘿嘿大笑,说话带着一股浓烈的闽南地瓜口音。我没来由的一阵心烦,直接打断他,“陈老板,您还是直奔主题吧。” “你是苏优吧,是这样的。沈瑶小姐有些事情托我转告你。”陈大志被我打断之后有些意外,不过他好像也不在意,呵呵笑了一声。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里总感觉特别不好。瑶儿姐怎么会和这些人扯上关系,在我们这里,像陈大志这些人都是一些属于道上的人。 “今年6月份的时候,沈瑶小姐在我们这里接下一个单子,和以往一样,只是寻找物品的单子。当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视频你都看见了,所涉及的地方几乎都是接近于无人区或者一些古迹遗迹。”陈大志分别派给我和老伍一人一支烟,随后自己点上一支侃侃说道。 我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大志,短短几句话的信息量让我有些缓不过来,不自觉的点上一支烟猛吸了一口。瑶儿姐,寻找物品,古迹,无人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联合她经常外出十天半月的行踪,好像挺合理的。可瑶儿姐怎么会去接触这些东西呢,没有道理呀。 “不是,你把我们瑶儿姐骗去倒斗了?”老伍一声惊呼,把老子吓了一跳,我立马横了他一眼。 陈老板哈哈大笑:“小兄弟,你小说看多了吧。我们都是合法的探险队,相关的文件和批文都是得到政府认可的。” “那你这边联系我的意思是?”我缓和了许久,才对着陈老板说道。 “因为你是沈瑶小姐在合同里留下的唯一联系人,这边联系你最主要的原因是,大概在半个月以前,她所在的探险队失联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个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吊死了,果然是出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的脸色不太好,说出口的话也带着一股质问。 陈老板看了看我,倒是没有生气。不过这一次倒是也没有在卖关子,从头到尾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瑶儿姐在今年的6月19日,通过陈老板这里接了一个探险委托,说是找一个东西,具体什么东西陈老板说他也不得而知。这东西似乎挺重要的,只要接受委托的队员才能知道。 这份委托似乎很紧急,瑶儿姐在接受委托之后,6月20日早上就急匆匆的出发了。他们去的地方是龙岩的一个山区,等她到达目的地已经是一天一夜以后,然后按照探险队以往的经验,展开工作。一边探索一边做视频包括日记记录。原来我和老伍早上看见的视频并不是什么直播,而是那边发回来的探索记录。 起初,一切记录和联系都是正常进行着,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7月27日,那天我们突然没有接收到任何的信息,以往的任何视频记录,甚至连最基本的信息都突然中断,一切显得很不寻常。终于,我们在等待了三天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以后,立马组织了搜救队,可就在搜救队出发前半个小时,我们终于收到了沈瑶小姐他们回复的信息。 视频显然涉及一些东西,陈老板并没有给我看原视频,而是由他给我转述。他说传回来的视频画面特别混乱,他们好像遭到了类似于野兽的袭击。但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给她们的设备足以让她们即使在遇到大型猛兽的情况下也足以自保。 视频的最后,在一阵记录晃动下,视频画面彻底黑屏,然后就是瑶儿姐的声音很急切的说道, “......任何人不要再进入这里......重复,任何人不要进入这里......收到信息之后,请转告,不要进入这里......有死无生......” 第2章 出发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他播放这段录音的时候,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瑶儿姐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好像是受伤了。 “我们立刻对这段视频进行分析,也暂时延缓了前去搜救的时间。”陈大志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由得眉头挑了挑,但是他也不在意,而是继续说道:“因为我们在救人的同时也必须确保后面进入的这些人安全,说实话,我并不知道你们和沈瑶小姐的关系如何,但是她既然把你填入唯一紧急联系人,至少说明她是相信你的。而她的能力在我们这里的探险队员中绝对是顶尖的,所以她发出不要进入的警告以后,我们不得不重视并且小心。” “这些就是目前所有的情况,我只是按照沈瑶小姐所交代的意思,把这些告诉你。”陈大志说完之后,自顾自的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没有再说话,好像在等我消化这些事情一样。 我的思绪依旧很乱,这些事情远远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陈老板的话不禁让我想起,有一天,瑶儿姐在我家喝酒,带着点微醺,坐在阳台上笑眯眯的对着我说道:“如果有一天,你再也找不到我了,那么我一定给你留下了一些东西,带着那些东西好好生活。”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认真,以至于我到现在还特别记得她说这句话时候的样子,特别好看,特别漂亮,虽然当时的我并没有在意。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救援?”我的思绪依旧很乱,很多事情几乎搅乱了我的大脑。 “明天,我们已经组织了一些身手很好的人,一定会尽可能找到他们。”陈老板说道,“这一点你放心,我们对我们的探险队员一向非常负责。” 我点了点头,有些难听的话陈老板没有说出来,但是我也能猜到,所谓的负责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可以一起去吗?”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出这句话。老伍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你确定吗?”陈老板说道,“你去的作用并不是很大,甚至救援队的其他队员也需要分心照顾你。只是你作为沈瑶小姐的唯一联系人,如果你坚持要去的话,也是可以的。” “确定。”我点了点头,这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瑶儿姐现在生死不明,而太多的事情我根本无法理顺,与其在家里坐立难安,倒不如直接去看看。并且,事关瑶儿姐,我必须亲自去。 “可以,我会让救援队那边多准备一套装备。”陈大志看着我的样子,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不是一套,是两套。”老伍打断了他的话,我有些意外的看着老伍,老伍嘿嘿一笑,“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能少了我吧。你倒好,跟着去了。想留着我一个人在这里为你们两个担心?天底下没这么好的事。” 我有些感动,不过转念一想,我们三个不是一直都是一起的吗? 我们和陈老板约好明天出发以后,我和老伍离开不归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我决定先回家和父母说一声,老伍则说要去跟老板请假,我们就暂时分开了。 至于我,有幸在上个月被公司老板辞退了。不过我也并不在意,本来就是混日子,在哪里混不都一样嘛。 回到家后,刚好赶上饭点,还好刚刚提前打了个电话给我爹,让他多煮我的份,不然连口饭都没有。虽然在一个城市,但是我很少回家,我平时都住在我的小出租屋里,主要是因为怕被人管。 “我最近要出门一趟,可能要十天半个月的,那边可能信号不好,你们要打电话联系不上也不用担心。”我想了想,怕父母担心,我就含糊的说了一声。 父母明显一愣,特别是我母亲,拿着筷子的手明显抖动了一下。 “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父亲说了一句,很意外的没有问我要去做什么,亏我连后面的理由的想好了。 母亲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情绪不是很好,没吃两口饭就起身回了房间。 “你跟花姐吵架啦?”我不解的问了一句。 “别乱说,吃你的饭!”我爹白了我一眼,然后起身也回了房间。我直接三下五除二扫光碗里的饭,又收拾完餐桌,这才来到客厅给自己点支烟。 等父母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准备起身离开了。母亲的眼眶红红的,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真吵架了,但是看着又不像。离开的时候,母亲又语重心长的嘱咐了我好几句,我没怎么出过远门,估计‘儿行千里母担忧’是这个理吧。 我没有像平时一样急匆匆的打车回去,而是鬼使神差的选择走路回去,主要还是思绪很乱,一路乱想,等我慢慢晃悠回到出租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 这一晚上我睡得特别不好,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中途醒了好几次,一直到早上8点多钟,我就再无睡意,索性起床看起了电视,等到老伍打电话给我,我才收拾起东西下楼,又和老伍在我家楼下沙县小吃吃了点东西才往不归夜去。 我看着老伍的口袋鼓鼓的,有些好奇的问他是什么,他想都没想果断回答我一句防狼喷雾。 我嘴角一阵抽搐,心想装备陈大志那边不都准备好了吗?再说了,你一大男人你什么时候买的防狼喷雾? 不过想归想,其实我也带着自己的锤子,总感觉带着它,我更心安一些。 等我们到不归夜的时候,陈大志已经和几个人站在夜总会大门口了,显然是在等我们。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向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之后,才细细打量起他们。除了陈大志外,还有两男一女,那女的剪了一个短发,看起来很冷酷的感觉,大概一米六几接近一米七的样子,身体特别特别好。 站在女孩旁边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和我差不多高,一米八左右。他的头发很长,扎了一个小马尾,脸上挂着一个莫名其妙的笑,长得很帅,有一种小狼狗的感觉。 我刚看完小马尾,另一个男人就从车上走了下来,他刚刚一直坐在车上抽烟,我也没注意,现在才看见这个人有多魁梧,站起来最起码有两米,特别的壮,巨大的肱二头肌撑得袖管紧绷着,剃着个寸头站在我面前,一米八的我看着他跟看一座小山似的。 “你终于来了,等你很久了。”小马尾才看见我就笑着和我打了声招呼。 “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些时间。”我说着很牵强的理由,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人到齐了就准备出发!”那女的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很酷,丢下一句话就直接上了面前的一辆吉普车副驾。 然后那个大块头又坐上了驾驶位,我看了一眼还算合理,要那么大块头跟我和老伍挤后座,那我肯定是不大乐意的。特别是老伍也是一个重量级胖子,两大高手夹击之下,我不得被夹扁呀! 陈大志看了我一眼,说道:“到了就出发吧,就不给你们介绍了,反正一路上你们总会认识,装备也都在车上,一切注意安全。遇事多和他们交流,回来给你们接风。” “不是说去救援吗?这么点人手够吗?不是更不方便吗?”我有些不解,按理说,现在这种情况人越多越能节约时间,找到人的几率也更大。在我印象里,这种情况应该去很多人,然后展开地毯式搜救才对。 “这次情况不一样,沈瑶她们肯定是遇到什么变故,这种时候人去多了可能更麻烦,甚至可能造成没必要的伤亡。”还没等陈大志说话,那个小马尾就开口解释道。 “对,今天情况你们路上说,他们看过全部的视频,你们路上慢慢交流。”陈大志点了点头,我也没在意,只是看了看在车里等待的两人,也不好意思再磨蹭,就和陈大志道了别之后坐上了车。 路上交谈才得知,瑶儿姐她们发回来的视频还是相对全面的,我们将会先到她们扎营的营地,以营地作为根据地展开搜救。 告诉我这些的是开车的寸头大汉,一开始我以为他也是比较酷,不说话那种,没想到还比较健谈。 交谈中我得知,开车的叫大凡,小马尾他们都叫小刀,至于副驾上的那个酷妹,叫朱灵。他们显然和我们完全不一样,就是一种来自于感觉上的层次,就好像和我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或者说他们的生活和所接触过的完全超过了我们。 一路上我们开车大约十几个小时,开始的时候我还有兴致看看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不过慢慢也被消磨了兴致,老伍更是直接睡起了大觉。 后来我们又到了一个小镇上,汽车再也进不去了。我们又请了几个当地的村民,坐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摩托车。 接下来的路就更难了,我们只能步行。朱灵他们果然是和我们不一样,我和老伍是属于常年缺乏锻炼的人,爬了一会儿就气喘如牛,再看看朱灵他们,脸不红心不跳的,大凡甚至还拉着根棍子拖着老伍。 第3章 营地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大概爬了三个小时,我们终于看见瑶儿姐的营地,是一个小断崖,还好不是很高,差不多三米来高,不过就算如此,我和老伍也累得够呛,上去之后直接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等我和老伍喘过气来,太阳几乎已经到了半山腰了。而在我们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时候,小刀他们已经检查起了营地的情况,这倒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时候,大家重新聚过来正中央的火堆旁,显然要分析一下观察到的情况,我和老伍立马坐直了身子。 朱灵率先开口说道,“营地离树林大概30米,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如果有东西从林子突袭,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反应!” 接着小刀开口说道,“物资摆放凌乱,只带走了一些较为重要的东西,火堆是自然烧完的,并不是人为熄灭,说明走的时候特别匆忙,甚至来不及熄灭火堆,极大的概率是遭遇某种生物的突袭,结合朱灵的观察,和他们的设备来看,应该是从断崖袭击的。”说完,小刀用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断崖处。 听完他们的分析,我暗道一声还好,要是刚刚没累成那样,估计自己观察完以后什么也分析不出来,那可真是太丢人了。 “有一点需要特别注意,帐篷,物资,火堆保存得特别完好。”大凡补充了一句。 老伍有些疑惑的看着大凡,“这有什么不对吗?” 朱灵接过话茬说道,“这说明袭击沈瑶他们的东西目标很明确,就是人。而如果只是野兽的话,横冲直撞下不可能还有完好的帐篷和物资,这东西大概率有智慧。” 我听得头皮直发麻,深山老林里,有智慧会袭击人的生物,会是什么东西? 我这一路上想过很多可能性,甚至老虎豹子都想过,就是没想过是这种情况。朱灵说得很有道理,如果是老虎豹子之类的野兽袭击,帐篷物资这些不可能完好的。 可这里没有留下任何的打斗的痕迹,除非他们是自然离开,不然不可能做到这些。但是自然熄火的火堆和匆忙的痕迹已经说明他们是紧急撤退,不然不可能在深山老林放任火堆不管,甚至很多设备都来不及拿。 究竟会是什么东西?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老伍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也直巴巴的看着他们三个,我和老伍在他们的经验面前,真的不够看。 大凡接过话,说道,“马上天黑了,我们今晚只能在这里休息了。我们现在对这里的地形不了解,夜间行动的话事倍功半,而且危险程度也更大。”说完还瞥了我一眼,我有些无语,他总不能看出老子害怕了吧。 小刀点了点头,“大凡说得没错,你们也别有什么想法,本来救援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们又没有任何的野外经验,夜晚展开救援行动很有可能会把大部分时间用于照顾你们,而晚上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反而拖慢了明天的行动。” 说完,还没等我开口,大凡就接着说道,“二来,我们可以多观察一下这些帐篷,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细节,毕竟我们刚刚只是大概探查了一下情况。” 我点了点头,刚想附和点什么,朱灵就说了一句让我目瞪口呆的话。 “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守株待兔。” “啊?”老伍一声就啊了出来,那样子像极了过年要被杀的猪。 这时大凡解释道:“因为我们现在已经推断出他们在营地遭遇过袭击,那必然要先想办法知道袭击他们的是什么东西,这样才能做到有效的预防。” 我和老伍对视了一眼,我看到老伍的眼神几乎和我一模一样,好像在说他们好厉害。 “我们先吃点东西,然后早点休息,今晚轮流守夜以防万一。”朱灵简单的安排了一下。 之后我们在营地找了一些肉罐头和压缩饼干,并没有使用我们自己背包里的物资。按照小刀的话来说,我们接下来几天背包都不离身,背包里的东西应该作为紧急物资,这种有营地的情况下,肯定是找营地里的食物更妥当。 守夜的时候,我和老伍自告奋勇的先守。其实我们现在去躺着也根本睡不着,因为第一次遇见这些情况,又是在野外,根本无心睡觉,去躺着也是浪费时间。 等朱灵他们都回帐篷以后,我才缓缓问道,“累吗?” “能不累吗??我都多少年没动过了。”老伍拍了拍他的大肚腩,“我感觉我的腹肌都要蹦出来了。” 我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好笑,突然他一脸认真的对我说道:“你看见在大凡的手臂内侧了吗?” 我看他那认真的样子,顿时也来了兴趣,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注意看,示意他继续说。 “他的双手小臂上分别有一条龙和一只老虎,就是那种左青龙右白虎!”老伍一脸得意的说道,也不知道是显摆他的见多识广还是显摆他的观察能力。 “切!”我有些不屑的呲了一声,“那现在纹身的人多了去了,就这有什么好显摆的?” “那可不是一般的纹身。”老伍贱兮兮的看着我说道。 “那是王唯诗里的纹身咯?”我还是一脸不屑。 “呸,认真听我说。”老伍被我逗得一乐,呸了一声继续说道,“我观察过他的纹身,不对,应该不能叫纹身,因为那是烫上去的。” “这么变态?”我真的是大吃一惊,这可和纹身不是一个级别的,那可是极其痛苦的,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而且还是烫一个图案出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以前听家里人说过,传闻中南少林的俗家弟子在练武有成以后,闯过那南少林十八铜人阵,然后举起南少林的龙虎鼎,对应的地方就会被烫下左青龙右白虎。后来江湖上看见有人的手上烫着左青龙右白虎,也就会认出这是南少林的俗家弟子。”老伍说得很认真。 “真的假的?你别拿武侠小说来框我啊。”我有些怀疑他又是从哪本小说看到的。 “我觉得八九不离十吧,哪有正常人这么虐自己的呀。”老伍不以为然的说道,我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等明天的时候我仔细看看。 “你说瑶儿姐怎么会和这些人有接触的?”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 “你家瑶儿姐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老伍呲了呲牙,说道。 “我一直以为我们都是一样的市井小民,在这个小小社会上摸爬滚打,等差不多的时候找个差不多的人就结婚生子。”我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现在看来,瑶儿姐和我们好像已经不一样了。你看朱灵他们,一个个身怀绝技似的,所接触的事物也和我们完全不一样。” “陈老板说过,瑶儿姐在他们这些人中,算是顶尖的。可我们瑶儿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明明我们三个从小打打闹闹的长大。现在这样,突然给我一种瑶儿姐很陌生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我形容不出来,但是我感觉很难过。” “你也别想那么多,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老伍看着我的情绪不太高,伸手拍了拍我的后背。“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瑶儿姐,找到瑶儿姐以后,你有大把的时间去缠着她问。” 我点了点头看向老伍,发现老伍正低着头,坐得离我挺远的,那拍我的是? 我迅速转过头去,就看见一张干巴巴的大脸紧紧得贴在我的面前,咧着一张大嘴,嘴里是一排排鱼牙,没有瞳孔的眼珠子几乎快凑到我的脸上了...... 第4章 高矮伯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我他么......”我一声尖叫,一下往后穿出去好几米。老伍也被我尖叫声吓得猛的抬起头,只是他看向的是我这边,并没有看见那个怪物。 我惊恐的看着那东西,只看见它缓缓的站了起来,我这才发现它刚刚是蹲着的。我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它,站直以后足足有四五米那么高,它的外形勉强还能算个‘人’,但是很瘦很瘦,简直和皮包骨头一样。 我现在大脑一片空白,老伍看着我的眼神不对,缓缓的转头往我盯着的方向看去,就在一瞬间,他发出一声尖叫,三两下凑过来我身边。 我感觉现在我几乎无法动弹,惊出一身的冷汗,老伍更是紧紧的拽着我的胳膊,紧张到甚至有些发抖。 就在那个怪物要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一道身影飞快的从帐篷里冲出来,然后高高跃起,一记非常精准的正踢踢在那怪物的大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就像两块钢板撞在一起的声音。 那怪物被这一记飞踢踢得踉跄了两步,立马转头对着那个人,似乎是把目标从我们身上转移了,这时我也终于看见了那个人,是小刀。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见小刀大叫道,“愣着干嘛?快跑呀。”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率先跑了出去。我立马拉了一下老伍,跟着就追了上去。开玩笑,在这深山老林里,除了跟着小刀跑,还能怎么办。 好在林子离营地并不远,我们很快冲进林子。我回头想看看那怪物有没有追上来,就看见朱灵和大凡紧紧的跟着我们后面,朱灵呵了一声,“刚刚我和大凡断后拖了它一下,但是它很快就会追上来,别分神,快跑。” 我很想回答点什么,但是我现在已经气喘吁吁了,加上夜间跑路我还要聚精会神的盯着路况,实在是说不了什么话,就这样跟着一直跑。 我还好点,老伍已经开始慢慢的掉队了,强烈的喘息声我都怕他把肺跑炸了。小刀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个情况,开口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苏优和老伍的体力肯定跟不上。那东西一旦追上来就很难甩开了。” 朱灵点了点头,说道:“我和大凡去引开那东西,你带着苏优和老伍找个安全的栖息地,记得路上留着记号,我们之后顺着记号会合。” 大凡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小刀挡了一下朱灵,说道:“还是我和大凡去吧,我还不习惯女孩子替我挡刀子。”说完,也不等朱灵拒绝,就和大凡往我们的另一边去了。朱灵则是挡停我们,朝着小刀离开的反方向开始跑,跟在朱灵后面我才看见,她露出来的小臂上已经划出一道很深的伤口,在她那白皙的皮肤下显得触目惊心。 我们大概又跑了十来分钟才停了下来,找了一个小石缝休息起来,朱灵的身体素质根本不是我们可以比的,她只是微微喘气,而我跟老伍则是老半天才缓过来。 等我们缓过来的时候,朱灵已经找一堆简单的干树枝升起了柴火。 “你在这里生火不会把那东西又引过来吧?”我不由得一阵后怕。 “它被小刀他们引开,短时间内肯定不会过来。”朱灵利落的撕开自己的袖子,这时候我才真切的看见她小臂上的伤口,用皮开肉绽来形容也绝对不为过。 她一边为自己处理伤口,一边解释道,“我们现在身处山林,生火可以有效的预防蛇虫鼠蚁和一些野兽,如果不生火只会有更多的麻烦。” 我并没有任何的野外经验,唯一的一些见识还是从贝爷那里看见的,看她这么做肯定有她这么做的道理,“刚刚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它伤了你吗?” “是的。”朱灵点了点头,“刚刚那东西叫高矮伯,一高一矮,平时都是一对出现,矮的那只一般都架在高的那只脖子上,是闽南地区的一种鬼。” “啊?”老伍害怕的啊了一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只是一种称呼吧,鬼是一种很模糊的概念。高矮伯是鬼,死后阴灵不散者也是鬼。僵尸也属于是鬼的一种,所以我很难和你们解释。”朱灵解释了一下,开始往自己手上缠着绷带。 “僵尸.......”我有些无力,这短短两天,我都看见听见了些什么东西?我都快麻了,你现在说我穿越到哪部小说里我都相信了。 “你是被抓伤了吗?”我看着那绑紧绷带还依然有丝丝鲜血,有些担心的问道。 “对,不过不用担心,只要处理好伤口不会有任何问题。”朱灵说道。 “那袭击瑶儿姐的会不会就是这东西?”我有些担忧的问道,瑶儿姐她们应该也是遇上这东西了吧。 “目前来说,应该不是。”朱灵摇了摇头,说道:“首先,高矮伯并不是厉鬼,一般不会要人性命,更多时候喜欢戏耍人。其次,以沈瑶的身手和他们探险队的装备,一只高矮伯绝对不至于把他们逼入绝境。” “不是吧,瑶儿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老伍看了我一眼,眼里充满了疑惑。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怎么感觉一夜之间瑶儿姐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这里还会有比高矮伯更厉害的东西?”我这才想起来朱灵说的话,不由得一阵后背发凉。 “具体情况不好说,现在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天再回一次营地。”朱灵处理完伤口以后,把医药箱重新放回包里。 “还要回去呀?再遇到那高矮伯怎么办?”老伍显然非常害怕,哆哆嗦嗦的问道。 “高矮伯白天不会出来,刚刚小刀他们为了引开高矮伯和我们跑散了,如果天亮的时候他们找不到这里,我们就要回去营地,我相信他们也会回营地。而且,我自己一个人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很难照顾到你们两个,所以我们必须先和小刀他们会合。”朱灵解释了一下,“你们今晚还没休息,你们靠着稍微休息一下,我来守夜。” 虽然被一个女人说要照顾我们很没面子,但架不住人家说的是实话,也就不反驳什么了。一晚没睡又经历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我真的有些累了,靠在石壁上没一会儿就感觉有些迷糊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也许是真的累到了,我这一觉睡得特别舒服,连梦都没做。 老伍还在呼呼大睡,我眯了眯眼睛看着面前正在火堆旁的朱灵,晃动的火光把她的侧脸照亮,这时候我才发现她长得真的很漂亮,就是性子太冷了,是那种不需要相处,刚看脸就觉得不好接近那种。 我很想说些什么来缓解这种尴尬的氛围,但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坐起来跟她一起坐在火堆旁。这时候我在想,如果小刀和大凡在就好了,我还可以问问他们关于瑶儿姐的事情,现在来这么个大冰块,估计问了她也不会告诉我。 朱灵好像看出我的心思一样,冷冷的瞥了我一眼,说道,“你和沈瑶很好吗?” “很好。”我有些意外她会主动和我说话,“但她这些事我从来不知道。” “那说明她并不想让你知道。”她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我点了点头,说道,“她曾经和我说过,如果有一天我找不到她了,就让我带着她留给我的东西好好生活。” 朱灵有些意外的打量了一下我,说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跟进来?” “我也不知道。”我沉默了一下,“也许瑶儿姐真的不想让我知道太多,也确实,这两天接触到的东西已经远远超出我的认知范围,很多事情让我措手不及。” “是的。”朱灵点了点头,说道:“显然,她这是对你另一种保护,也许你应该安安稳稳继续你的生活。” 我摇了摇头,“也许瑶儿姐是这么希望的,但是我没有办法,也没有任何理由让我在知道瑶儿姐的事情以后依然选择袖手旁观。” “我也知道其实我和老伍出现在这里并没有任何帮助,甚至没有任何意义。”说到这里,我顿了顿继续道,“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在安慰自己,但是至少我在路上,我在寻找瑶儿姐,这让我感觉更安心一点。” 第5章 溶洞黑水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天蒙蒙亮的时候,林子里的湿冷气直往骨头缝里钻。我和老伍被朱灵叫醒,简单啃了点压缩饼干,嘴巴里干得发苦。老伍一边费力咽着,一边偷瞄朱灵包扎好的手臂,那眼神,跟瞅着个定时炸弹似的。 “回营地?”老伍的声音含混不清,带着点心惊胆战的试探,“那俩高矮的玩意儿…不会再撞上吧?” “白天它们不出来。”朱灵语气平淡,利落地收拾着背包,动作丝毫看不出昨夜手臂刚被撕裂过,“小刀他们如果脱险,一定会回营地等我们汇合。” 她背好包站起身,晨曦透过林间稀疏的枝叶落在她脸上,衬得脸色有些过分的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我心里咯噔一下,那句“你伤口真没事?”在喉咙里滚了滚,终究没问出口。问了也是白问,她只会说没事。 回去的路比夜里瞎跑时清晰多了,但那份沉重感一点没减。昨夜那高矮伯狰狞的鱼牙和没有瞳孔的眼珠子,像烙铁烫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老伍更是全程缩着脖子,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看哪片阴影深点的林子都像藏着鬼。 营地还是老样子,只是被朝阳一照,昨晚那种惊心动魄的恐怖感淡了些,多了几分狼藉的荒凉。帐篷歪斜着,熄灭的火堆灰烬被夜风吹开,散得到处都是。我们仨分头在营地里细细搜索,不放过任何角落,试图找到小刀和大凡留下的记号,或者任何一点瑶儿姐他们去向的线索。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土腥味,混杂着枯枝败叶腐烂的气息。老伍在一顶半塌的帐篷边上扒拉,嘴里嘟嘟囔囔:“瑶儿姐啊瑶儿姐,你这回可真玩大了……” 我走到营地边缘,靠近昨夜高矮伯出现的断崖方向。崖壁不高,但很陡峭,岩石是那种沉暗的深褐色,布满湿滑的苔藓。我的目光顺着崖壁往下溜,崖底是浓密的灌木丛,黑黢黢的,看不清底细。就在我打算收回目光时,崖壁接近底部的位置,一块凸起的大石头后面,似乎有点不太一样的东西。 颜色不对。那深褐色的岩石缝隙里,隐约透出一点人工的、暗沉的红。 “老伍!朱灵!这边!”我心头一跳,赶紧招呼。 老伍蹭一下窜过来,朱灵也几步赶到崖边。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朱灵眼神一凝,二话不说,解下背包,抓住崖壁上一块凸起,身体一荡,就利落地滑了下去,动作轻巧得像只山猫。 “我靠!”老伍看得直咂舌。 朱灵很快滑到那块大石旁,探身进去摸索了几下,再直起身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样东西。她抬头朝我们晃了晃,那暗红的颜色在晨光下格外刺眼——是一小片布,看材质像是户外冲锋衣的碎片,边缘被撕裂得参差不齐。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瑶儿姐最后离开营地时,穿的就是一件暗红色的冲锋衣! 朱灵抓着那块布片,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崖壁和下方的灌木丛,这才手脚并用地爬了上来。她摊开手心,那布片皱巴巴的,沾满了泥污,但那抹暗红,像凝固的血。 “是沈瑶的?”我喉咙发紧。 “可能性很大。”朱灵点头,指尖在布片边缘的撕裂痕迹上摩挲了一下,“看这撕扯的力道和方向,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下面硬拽下去的。” 下面?崖底? 我和老伍下意识地探头往那黑黢黢的灌木丛里看,一股混合着腐叶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膻气味猛地冲了上来,呛得人直皱眉。那灌木丛密不透风,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走!”朱灵当机立断,把布片塞进防水袋收好,重新背上包,“下去看看。” “下…下去?”老伍的脸唰一下白了,声音都劈了叉,“那下面…那下面…万一……” “万一什么?”朱灵回头看他,眼神平静无波,“万一有昨晚那东西的老巢?那正好,省得我们漫山遍野地找了。还是说,你现在想自己留在上面?” 老伍被她噎得直翻白眼,看看那深不见底的灌木丛,又看看朱灵和我,最终哭丧着脸:“去去去!我去!老子豁出去了!优子,你走前面,给我挡着点!” 朱灵打头,我在中间,老伍殿后。我们抓着崖壁上湿滑的苔藓和凸起的石头,一点点往下挪。越往下,那股子腥膻腐烂的气味就越浓烈,熏得人头晕眼花。脚下的落叶和腐殖层厚得能陷进半个脚掌,每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 终于踩到了崖底的实土,光线被浓密的树冠和崖壁遮挡,这里昏暗得如同黄昏。空气粘稠潮湿,呼吸都带着水汽。朱灵拔出腰间的匕首,警惕地拨开挡路的枝叶,小心翼翼地往前探路。我和老伍紧张地跟在她身后,大气不敢出,眼睛死死盯着周围晃动的、扭曲的枝桠影子。 脚下的路渐渐向下倾斜,空间却诡异地开阔起来。嶙峋的怪石取代了密集的树木,像一具具扭曲的骸骨沉默地矗立在昏暗中。石壁上开始出现大片大片滑腻的深绿色苔藓,湿漉漉地往下渗着水珠。那股腥膻味浓烈到了顶点,还混杂着一股…铁锈似的、陈旧血液的味道。 “这味儿…我快吐了…”老伍捂着嘴,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 “嘘!”朱灵猛地停下脚步,匕首横在胸前,身体绷紧如猎豹。 我和老伍瞬间僵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前方不远,两块巨大的、犬牙交错的岩石中间,赫然裂开一个黑沉沉的口子。洞口不大,仅容两人并肩通过,但里面涌出的阴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和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膻,源头就在里面! 洞口边缘的岩石上,布满了深深的抓痕,像是某种巨大而锐利的爪子反复撕挠留下的。有几道痕迹特别新,石屑还是湿润的。 “是这里了。”朱灵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锐利如刀,“昨晚那东西,很可能就来自这个洞。”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心脏。昨晚那高矮伯的恐怖景象再次清晰地在眼前闪现。老伍腿肚子明显在打颤,几乎要站不住。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背包里掏出了瑶儿姐送我的那把沉甸甸的锤子。冰冷的金属握柄传来一丝奇异的心安。 “进…进去?”老伍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不然呢?沈瑶的碎片指向这里。”朱灵语气斩钉截铁,她打开强光手电,一道雪亮的光柱刺破洞口的黑暗,“跟紧我,别乱碰任何东西。” 光柱探入洞穴深处,只照亮前方短短几米。洞壁是那种深黑泛着幽绿的岩石,滑腻腻地反射着冷光,不断有冰冷的水珠从头顶的钟乳石上滴落,“嗒…嗒…”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瘆人。脚下的路崎岖湿滑,布满了碎石和黏糊糊的、不知名的黑色苔藓。 空气里那股浓烈的腥膻味几乎凝成实质,冰冷、粘稠地糊在口鼻上,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腐烂的血肉。更诡异的是,越往里走,光线似乎越发被吞噬,手电的光柱像是被无形的黑暗挤压着,能照亮的范围越来越小。 “这…这洞怎么跟活的一样…”老伍缩在我身后,声音带着哭腔,他手里紧紧攥着那瓶防狼喷雾,指关节都捏得发白。 “别说话,集中精神。”朱灵头也不回地低声呵斥,她的脚步放得更轻,手电光警惕地扫过两侧洞壁和头顶嶙峋的怪石阴影。匕首在她手中泛着幽冷的寒光。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咚”声都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手里的锤子握得更紧了,掌心全是冷汗。洞壁的阴影在手电光晃动下扭曲变形,仿佛随时会扑出噬人的怪物。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丝微弱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 像是…水流声?很轻,很粘稠,不像是山涧溪流的活泼,倒像是…沼泽里淤泥缓慢翻涌的咕嘟声。 “有水声?”我忍不住小声说。 朱灵脚步一顿,侧耳倾听了几秒,脸色变得更加凝重:“嗯。小心点,这洞里的东西都不对劲。” 又摸索着前进了大约二三十米,洞道突然急转直下,形成一个陡坡。强光手电照下去,坡底的情形让我和老伍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个巨大的、近乎圆形的地下溶洞空间。溶洞的中央,是一个面积不小的水潭。然而潭水并非清澈见底,而是一种极致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浓稠黑色!水面异常平静,不起一丝波澜,如同凝固的墨汁。那咕嘟的水声,正是从这潭死寂的黑水中极其缓慢地冒出的气泡发出的。每一个气泡破裂,都散发出一股更加浓烈刺骨的阴冷腥气。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水潭四周的景象。累累白骨!层层叠叠,几乎铺满了潭边所有能落脚的地方!有人类的颅骨、肋骨、四肢骨,也有许多辨不出种属的、奇形怪状的巨大兽骨。白骨被洞顶渗下的水珠浸得湿漉漉、滑腻腻,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惨白或灰败的磷光。无数细小的、颜色妖异的菌类从骨头的缝隙里顽强地钻出来,如同尸体上滋生的霉斑。 “我的妈呀…”老伍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坐在白骨堆上,“这…这他娘的是万人坑啊!”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瑶儿姐…她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这样的地狱景象吗?她留下的衣服碎片…难道…我不敢再想下去,巨大的悲伤和愤怒瞬间压倒了恐惧,握着锤子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朱灵的脸色也难看至极,她用手电光仔细扫视着白骨堆和水潭,光束最终停留在潭边靠近洞壁的一处。那里,几块明显是现代的、色彩鲜艳的户外装备碎片散落在白骨之间,旁边还有一个被踩瘪了的铝合金水壶。 “是他们…”朱灵的声音低沉沙哑,“沈瑶的队伍在这里遭遇过。” 就在这时,一直强撑着的老伍突然指着水潭对面的洞壁,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惊叫:“那…那是什么?!” 手电光猛地扫过去。 只见对面幽暗湿滑的洞壁上,并非天然岩石,而是覆盖着大片大片的壁画!那壁画不知是用什么颜料绘制,颜色暗沉得如同干涸的血液和腐败的淤泥,在幽光下透着一股邪异。画的内容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描绘的是一场规模宏大的、扭曲血腥的祭祀。无数赤身裸体、表情痛苦麻木的人被捆绑着,驱赶向一个巨大的、燃烧着诡异绿焰的坑洞。坑洞边缘,站着几个身形扭曲、头戴狰狞面具、手持怪异骨杖的祭司。坑洞上方,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扭曲痛苦面孔组成的漩涡状物体,漩涡的中心,赫然是一块散发着不祥黑光的、多棱角的晶体轮廓——地脉阴髓! 壁画的其他部分,则刻满了密密麻麻、如同毒虫扭曲爬行般的诡异符文和符号。其中一种符号反复出现:一个扭曲的、像是挣扎人形的图案,旁边是几根断裂的骨头,被一个尖锐的叉状标记狠狠贯穿!那叉状标记,隐隐透着一股“永世不得超生”的恶毒诅咒意味。 老伍死死盯着那个断裂骨头被叉穿的符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唇哆嗦着,脸色煞白如纸:“捡…捡骨葬…‘尸骨不全’…大忌!这是大忌中的大忌啊!谁…谁这么恶毒,布这种绝户的局?!” “捡骨葬?”我和朱灵同时看向他。 “我们闽西…老早以前有二次葬的习俗,人死下葬几年后,亲人会把骨头捡出来,擦洗干净,按顺序放进‘金斗瓮’里重新安葬,叫捡骨葬,也叫‘捡金’!”老伍的声音抖得厉害,带着一种源自血脉的恐惧,“最最忌讳的,就是尸骨不全!下葬时缺了骨头,或者捡骨时遗失了,那都是要倒大霉的!意味着死者魂灵不安,无法顺利轮回,甚至会化作厉鬼回来纠缠!这壁画…这符号…就是把这‘尸骨不全’的禁忌,用最恶毒的方式固化、放大了!让死在这里的人,魂魄永远被钉死,不得解脱!用他们的怨气…养那潭里的鬼东西!” “养煞…”朱灵盯着那潭死寂的黑水,又看了看壁画上那块被痛苦怨灵环绕的黑光晶体(地脉阴髓),声音冷得像冰,“整个古迹,就是一个巨大的养煞之局!用血腥祭祀和尸骨不全的恶毒禁忌,聚集怨气,滋养地脉阴髓…也困住了所有死在这里的亡魂!” 她的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吱嘎——!” 一声尖锐刺耳、非人非兽的嘶鸣猛地从我们头顶的黑暗中炸响!如同生锈的铁片在刮擦骨头! 我头皮瞬间炸开,猛地抬头! 只见溶洞顶部一片倒悬的钟乳石林阴影里,两点猩红的光芒骤然亮起,充满了纯粹的暴虐和饥饿!紧接着,一道瘦长扭曲的黑影,如同没有重量的鬼魅,带着刺鼻的腥风,从十几米高的洞顶直扑而下!目标正是站在最前面的朱灵! 正是昨夜袭击营地的高伯!那四五米高的恐怖骨架,干瘪如柴,咧开的巨口里,森白的鱼牙在幽光下闪着寒芒! 朱灵反应快到极致,在嘶鸣响起的瞬间身体已经侧滚出去!黑影带着腥风擦着她的后背掠过,“砰”地一声巨响,砸在她刚才站立的地面,碎石和白骨四溅! “操!”我怒吼一声,肾上腺素狂飙,恐惧被逼到了极致反而生出一股狠劲,抡起手里的锤子就朝那刚落地、还没站稳的高伯小腿狠狠砸去!管你是什么鬼东西,先吃老子一锤! “当!!!” 一声沉闷得如同敲击破锣的巨响!锤子砸在那干瘪如枯枝的腿骨上,震得我虎口发麻,手臂剧痛!那感觉根本不是砸在骨头上,更像是砸在了一块包裹着皮革的生铁上!高伯只是趔趄了一下,猛地扭过那长脖子,没有瞳孔的眼窝死死“盯”住了我!那纯粹的恶意和饥饿感瞬间将我淹没! “优子小心!”老伍的破锣嗓子带着哭腔响起。 腥风扑面!高伯那只枯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我当头抓下!速度太快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猛地撞开我! 是朱灵!她像一头矫健的母豹,在撞开我的同时,手中的匕首带着一道凄厉的寒光,精准无比地刺向高伯抓来的手腕关节! “噗嗤!” 匕首入肉(或者说入骨?)的声音异常艰涩!暗绿色的、散发着恶臭的粘稠液体从伤口处飙溅出来!高伯发出一声更加愤怒痛苦的嘶吼,动作一滞。 “退!”朱灵厉喝,拉着我就往后撤。 然而,我们只退了两步,身后也传来了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和沉重的落地声! 我和朱灵猛地回头,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另一个矮小的、如同侏儒般的黑影,不知何时已经堵在了我们下来的那个斜坡口!它只有一米多高,但四肢粗壮得不合比例,尤其是那双爪子,乌黑发亮,指尖弯曲如钩,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它蹲踞在那里,咧开同样布满鱼牙的嘴,发出“嗬嗬”的怪笑,猩红的小眼睛里满是残忍的戏谑。 高矮伯!这对鬼东西,竟然一前一后,把我们堵死在了这白骨环绕的黑水潭边! 前有高伯虎视眈眈,后有矮伯堵住退路。脚下是滑腻的白骨和湿漉漉的岩石,稍有不慎就会摔倒。空气里弥漫着黑水潭散发的阴冷腥气和怪物身上的恶臭。 绝望如同冰冷的潭水,瞬间淹没了我们三个。 “他妈的…完了…”老伍一屁股瘫坐在一堆白骨上,声音带着彻底的崩溃,手里的防狼喷雾对着矮伯的方向徒劳地乱喷,刺鼻的气味在腥臭的空气里显得那么可笑。 矮伯似乎被那喷雾的气味激怒了,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粗壮的后肢猛地一蹬地面,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直扑瘫软的老伍!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黑影! “老伍!”我目眦欲裂,想冲过去,但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魁梧的身影如同铁塔般轰然砸下! “砰!!!” 碎石飞溅!大凡!他竟然在最危急的关头赶到了!他直接用自己那壮硕无比的身躯,如同陨石般砸在矮伯扑击的路线上,巨大的冲击力硬生生将扑到半空的矮伯撞得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后面的洞壁上! “嗷——!”矮伯发出痛苦的尖嚎。 “大凡!”我和老伍惊喜交加,绝处逢生的狂喜冲上头顶。 大凡落地,晃了晃脑袋,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对着我们吼道:“发什么愣!抄家伙干啊!” 话音未落,他双臂猛地一震,那身结实的迷彩外套袖子竟被鼓胀的肌肉直接撑裂!两条如同花岗岩雕刻般的粗壮手臂瞬间暴露在幽暗的光线下!左臂一条狰狞的青龙盘绕,龙爪贲张;右臂一头咆哮的猛虎下山,虎尾如鞭!那并非普通纹身,而是某种极其古老、透着蛮荒气息的暗青色烙印,随着他肌肉的贲张,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灼热的气息! “南少林!”老伍失声叫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左青龙,右白虎!真的是闯过十八铜人阵的南少林俗家弟子!” 大凡根本没空理会老伍的震惊。被撞飞的矮伯已经咆哮着再次扑来,那双乌黑发亮的利爪撕裂空气,直掏大凡的心窝!大凡眼神一厉,不闪不避,右臂肌肉坟起,猛虎烙印仿佛发出低沉的咆哮,钵盂大的拳头带着一往无前的刚猛气势,悍然轰出!正是南少林赫赫有名的刚猛拳法——虎咆拳! “轰!” 拳爪交击,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巨响!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猛地扩散开来,吹得地上的白骨哗啦啦滚动!矮伯怪叫一声,再次被那蕴含佛门刚阳之力的恐怖拳劲震退,爪子上的乌光都黯淡了几分。 另一边,小刀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高伯身后。他手中不再是匕首,而是一对造型奇特的短刃,刃身狭长,带着细微的弧度,在幽光下流动着暗哑的寒芒。他身法快得不可思议,如同穿花蝴蝶,围绕着高大却相对笨拙的高伯急速游走,每一次闪动,短刃都在高伯干枯的肢体关节、肌腱连接处留下深深的伤口,暗绿色的腥臭体液不断飞溅!高伯疯狂地挥舞着长臂,却连小刀的衣角都碰不到,只能徒劳地发出愤怒的嘶吼。 “小刀!大凡!”朱灵精神一振,迅速加入战团,她的匕首刁钻狠辣,专攻高伯下盘关节,限制其行动。 压力骤减!我和老伍也反应过来。 “干他娘的!”老伍从白骨堆里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和鼻涕,发狠似的再次举起他那瓶防狼喷雾,这次不是乱喷,而是瞅准了被大凡一拳震得有些晕头转向的矮伯,猛地将剩下的半瓶全喷了过去! “嗤——!” 浓烈的刺激性雾气瞬间糊了矮伯一脸! “嗷嗷嗷——!!!”矮伯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嚎,那双猩红的小眼睛瞬间被刺激得紧紧闭上,两只爪子疯狂地在脸上抓挠,显然痛苦到了极点!这玩意儿虽然邪门,但似乎对化学刺激的耐受性并不高! “好机会!”大凡狂吼一声,抓住矮伯痛苦失神的瞬间,左臂青龙烙印仿佛有青光流转,五指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矮伯的咽喉!正是南少林擒拿绝技——青龙探爪! 我也红了眼,看着小刀和朱灵在高伯身边游斗,那巨大的身躯像座移动的骨塔。一股邪火直冲脑门,我不管不顾,抡起手里的锤子,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高伯支撑身体的那条相对完好的小腿骨关节处,死命砸了下去! “给老子断!!!”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锤子落点处,高伯那干瘪坚韧的小腿骨,竟然真的被我这灌注了全身愤怒和力量的一锤,砸出了一个明显的凹痕和裂纹! “吼——!!!”高伯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吼,巨大的身躯猛地一晃,那条伤腿再也支撑不住,庞大的骨架轰然半跪下来!地面都仿佛震动了一下! “好样的!”小刀眼睛一亮,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身体如同灵猿般顺着高伯跪倒的身躯向上急蹿!他手中的一对短刃瞬间交叉,如同毒蛇的獠牙,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刺向高伯那细长脖子与头颅的连接处——那是它全身唯一看起来相对“纤细”的弱点! 眼看短刃就要刺入! 就在这胜负将分的瞬间,异变再生! 那一直痛苦闭眼抓挠着脸的矮伯,似乎感应到了高伯的危机,竟强行忍住了防狼喷雾带来的剧痛,猛地睁开了猩红流脓的眼睛!它发出一声尖锐急促的“吱嘎!”嘶鸣,如同下达命令! 半跪在地、痛苦嘶吼的高伯听到这声嘶鸣,巨大的头颅猛地一甩,竟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小刀必杀的双刃刺击!同时,它那只完好的巨爪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横扫向身在半空无处借力的小刀! 小刀脸色剧变,强行扭转身形,双刃交叉格挡! “铛!!!” 一声巨响!小刀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击中,闷哼一声,被那股恐怖的巨力狠狠扫飞出去,撞在洞壁上,又滚落下来,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小刀!”朱灵惊呼。 而更让人心胆俱裂的是,矮伯发出那声命令般的嘶鸣后,它那双猩红流脓的小眼睛,竟然怨毒无比地、直勾勾地盯住了我!就是刚才那一锤,砸伤了高伯! 一股冰冷的、被毒蛇锁定的致命感瞬间攫住了我! “优子快躲开!”大凡怒吼着想要扑过来救援,却被刚刚摆脱剧痛、凶性大发的矮伯死死缠住! 矮伯四肢着地,如同一道贴地飞行的黑色闪电,带着撕裂耳膜的破空声,直扑我而来!那双乌黑发亮的夺命利爪,在幽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芒!太快了!快到我只看到一道残影!腥风扑面!死亡的气息瞬间扼住了我的喉咙!我甚至能看清它爪尖上残留的暗绿色粘液! 躲不开!绝对躲不开! 我瞳孔骤缩,大脑一片空白,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生死关头,眼角余光似乎瞥到矮伯粗壮的脖颈侧面,紧贴着脊椎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在幽暗的光线下极其隐晦地闪了一下。 不是鳞片或皮肤的反光。 那是一小片东西,大概只有指甲盖大小,颜色暗沉,边缘似乎…不太规则? 像是一小块被强行嵌进皮肉里的…破碎的符纸?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我几乎停滞的思维。 “操!”一声惊怒交加、几乎破了音的怒吼猛地从我侧后方炸响!是小刀!他刚从地上挣扎着半跪起来,嘴角的血迹都来不及擦,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矮伯脖颈处那点微不可察的闪光,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和惊骇! “擦,妈的!这高矮伯是有人‘养’的!!” 第6章 非人力所为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小刀那声嘶力竭的怒吼——“擦他妈的!这高矮伯是有人‘养’的!”——如同炸雷在溶洞死寂的空气里轰然爆开,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有人…养的?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比这黑水潭散发的阴冷更刺骨!那点微光,那片嵌在矮伯皮肉里的、边缘不规则的暗沉碎片,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穿了我之前所有模糊的恐惧,将其塑造成一个冰冷、清晰、带着浓重人为恶意的狰狞实体! 不是偶然撞上的山精野怪,不是自然滋生的凶煞厉鬼! 是工具!是陷阱! 瑶儿姐视频里那句撕心裂肺的“有死无生”,她日志里潦草得几乎力透纸背的“非人力所为”、“有组织”、“陷阱”…所有破碎的线索,在这一刻被小刀这句怒吼瞬间点燃、串联,爆发出令人窒息的真相! “吼——!!!” 剧痛和愤怒让矮伯彻底陷入了狂暴!它那双被防狼喷雾灼伤、猩红流脓的小眼睛死死锁定了我,里面翻腾着被操控的怨毒和纯粹的杀戮本能!它无视了再次扑来的大凡,四肢猛地在地上一蹬,碎裂的白骨粉末四溅,整个身体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黑色闪电,带着腥臭的死亡风暴,直扑我的面门! 那双乌黑发亮、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夺命利爪,在幽暗的光线下急速放大,爪尖残留的暗绿色粘液甚至能看清滴落的轨迹! 太快了!快到思维冻结!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身体的本能只让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绝望地攥紧了手中那冰冷的锤柄。 “优子!!!” 老伍撕心裂肺的尖叫在耳边炸开。 “嗡——!” 一声沉闷的、仿佛古刹铜钟被撞响的奇异嗡鸣,伴随着一股灼热刚猛的气流猛地从我身侧爆发! 是大凡! 他魁梧的身躯如同瞬间移动般横亘在我与矮伯之间!左臂那条盘绕的青龙烙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暗青色光芒,仿佛活了过来!他左臂肌肉如同虬龙般坟起,五指张开成爪,并非迎向矮伯的利爪,而是带着一股沛然莫御的磅礴吸力,悍然抓向矮伯扑击轨迹侧前方的空气! 南少林绝学——擒龙功! “给老子过来!!!” 大凡一声暴吼,声震溶洞!那无形的磅礴吸力瞬间作用在矮伯扑击的侧翼!矮伯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高速旋转的气墙,整个扑击的方向被硬生生带偏!它那致命的利爪擦着我的头皮掠过,带起的腥风刮得我脸颊生疼! “砰!!!” 矮伯失控的身体狠狠撞在旁边的洞壁上,碎石簌簌落下! “干得好!”朱灵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急促喘息。她和小刀早已抓住高伯被小刀重创、又被我砸裂腿骨的短暂虚弱,发动了狂风暴雨般的反击! 小刀的身影快如鬼魅,手中短刃如同毒蛇吐信,每一次刺击都精准地落在高伯脖颈、关节连接处那些被撕裂的伤口上,暗绿色的腥臭体液如同喷泉般涌出!朱灵的匕首则化作一道道银亮的闪电,狠辣地切割着高伯支撑身体的肌腱! “吼…吼…”高伯的嘶吼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和不甘,庞大的骨架摇摇欲坠。 另一边,被大凡擒龙功带偏撞墙的矮伯刚挣扎着爬起,大凡那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已经带着狂暴的气势碾压而至!右臂的猛虎烙印灼灼生辉,钵盂大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毫无花哨地轰向矮伯的胸膛!虎咆拳!至刚至猛! “轰隆!!!” 如同重锤擂鼓!矮伯那相对矮小粗壮的身体被这蕴含佛门刚阳伟力的一拳直接轰得离地飞起,狠狠砸在后方一堆嶙峋的白骨上!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密集响起!它挣扎着,想要爬起,但胸口明显塌陷下去一块,暗绿色的粘液从口鼻中汩汩涌出,发出痛苦的嗬嗬声,一时间竟失去了战斗力。 “快!解决那个大的!”大凡喘着粗气,额头青筋跳动,显然刚才瞬间爆发擒龙功和虎咆拳消耗巨大。他转身,猛虎般的目光锁定了摇摇欲坠的高伯。 小刀和朱灵眼神交汇,杀意凛然。两人如同配合多年的猎手,身影交错,攻势瞬间攀至顶峰! 小刀一个灵巧的翻身,如同猿猴般跃上高伯半跪的后背,手中双刃交叉,寒光爆闪,狠狠绞向高伯那细长脆弱的脖颈! 朱灵则如同贴地游走的毒蛇,匕首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刺高伯那条被我砸裂的腿骨关节缝隙! “噗嗤!” “咔嚓!”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小刀的双刃深深切入高伯的颈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切割声!朱灵的匕首则如同凿子般,精准无比地撬进了腿骨的裂缝,猛地发力一别! “吼——!!!” 高伯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怨毒的绝望嘶吼!庞大的骨架剧烈地抽搐起来!那条本就裂开的伤腿再也无法支撑,伴随着刺耳的骨裂声,彻底断裂!它巨大的身躯如同崩塌的山岳,轰然砸向地面,激起漫天骨粉和碎石!脖颈处被小刀双刃切入的地方,暗绿色的粘液如同决堤般狂涌而出! 它巨大的头颅无力地歪向一边,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窝死死“瞪”着我们,猩红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庞大的骨架瘫倒在白骨堆中,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生机,只剩下一种令人作呕的死寂。 溶洞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们四人粗重的喘息声、黑水潭缓慢冒泡的咕嘟声,以及矮伯在远处白骨堆里发出的微弱嗬嗬声。 劫后余生。 我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倒在地,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衣衫,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鼓。老伍连滚带爬地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优…优子…你…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说不出话,目光死死盯着那具倒下的高伯尸体,以及它脖颈侧面——那里,在暗绿色粘液覆盖下,一点极其微弱的、同样的暗沉微光,若隐若现! “符咒!”我嘶哑地喊出声,指向那里。 小刀离得最近,他强忍着伤痛,几步上前,用短刃小心翼翼地拨开粘稠的体液和碎裂的皮膜。果然!在紧贴颈椎骨的位置,同样嵌着一小片指甲盖大小、边缘不规则的暗黄色碎片!材质古怪,非金非木,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颜料,描绘着极其扭曲诡异的符文! 小刀用刀尖小心翼翼地将那片符咒残片挑了下来,放在掌心。那符文如同有生命般透着一股邪异,仅仅是看着,就让人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的恶心。 “妈的…”小刀盯着掌心的残片,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果然是‘饲鬼符’的残片!有人在用活人的精魄和这地脉阴髓的怨气,喂养控制这些鬼东西!” “饲鬼符?”朱灵捂着受伤的手臂走了过来,她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她瞥了一眼小刀掌心的符咒残片,眼神锐利如刀,“能看出路数吗?” 小刀凝重地摇头:“很偏门,也很古老,手法极其阴毒。像是…西南某些早就该绝迹的邪巫一脉的东西,但又混杂了点别的…说不清。” “不管是谁,这地方就是个精心布置的屠宰场!”大凡走过来,声音带着佛门狮子吼般的余韵,震得洞壁嗡嗡作响,他看了一眼朱灵,浓眉紧锁,“朱灵,你的伤…” 朱灵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她的动作明显有些迟滞,额角的冷汗更多了。她强撑着,目光转向黑水潭边那堆散落的现代户外装备碎片和踩瘪的水壶。 “找找看,沈瑶的队伍在这里停留过,或许有线索留下。” 我们立刻在潭边散落的白骨和碎石间仔细搜索起来。压抑、腥臭、遍地骸骨的环境让人头皮发麻,每一次翻开白骨都心惊肉跳。 “这里!”老伍突然在一堆碎裂的兽骨下喊了一声。 我们立刻围过去。老伍从骨头下面抽出了一个沾满污泥的、硬壳封面的笔记本。封皮是墨绿色的,印着某个户外品牌的LOGO,正是瑶儿姐常用的那种探险日志!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老伍小心翼翼地拂去封面上的污泥,翻开了第一页。熟悉的娟秀字迹映入眼帘,正是瑶儿姐的笔迹! 第7章 蚀魂煞气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6月20日,晴。抵达龙岩目标区域外围。陈老板提供的坐标指向一片未开发的原始林区,卫星图显示中心区域有异常地质凹陷,磁场紊乱。目标:地脉阴髓(疑似高纯度阴性能量聚合体),具体形态未知。队伍状态良好。” “6月25日,阴。深入林区第三天,遭遇异常,疑似‘鬼打墙’,指南针、GPS间歇性失灵。空气中阴冷感加剧,队员出现轻微幻听(低语)。发现古老祭祀坑遗迹,尸骨堆积,怨气凝结。壁画显示‘捡骨葬’禁忌符号被恶意利用,此地为大型‘养煞’格局核心。目标指向中心溶洞。” “7月15日,雨。抵达溶洞入口。洞内阴气极重,潭水漆黑粘稠,精神污染强烈,需佩戴特制滤器。初步判定‘地脉阴髓’位于潭底。遭遇‘山魈木客’袭击,行动迅捷,善用环境设伏、精神干扰(幻视、低语加剧)。击退。” “7月22日,未知(洞内无日夜)。潭边发现大量现代尸骸…非探险者!死亡时间跨度极大,最早可追溯至二十年前!部分尸体有…人为处理痕迹(器官缺失,特定骨骼被取走)!绝非自然死亡或野兽所为!警告:有组织!陷阱!” “7月25日。尝试下潜探查潭底。‘黑水’…不是水!是极阴怨气与未知物质的液态混合物!腐蚀性极强,隔绝探测信号。精神侵蚀倍增!‘三目’…守护者?感应到潭底有巨大生命反应!(日志潦草,字迹开始凌乱扭曲) “7月26日。高矮伯出现!比资料记载凶悍十倍!配合默契,不像野外自然生长!伏击!小张…(后面是大片被水渍晕开的墨迹,看不清)…退!退守临时营地!” “7月27日。断崖营地被围!不止高矮伯!地缚尸…从万人坑里爬出来了!被操控!它…在布阵!…信号…发不出去…最后尝试…警告…极度危险!…非…非人力所为…有…组织…(最后几行字迹狂乱颤抖,几乎无法辨认)…黄…泉…驿…百鬼…夜…行…” 日志到此戛然而止。 最后那几页狂乱的字迹,如同垂死者绝望的抓挠,每一个扭曲的笔画都透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警示。尤其是那反复出现的“有组织”、“陷阱”、“非人力所为”,像冰锥一样刺进我们每个人的心脏。 “器官缺失…特定骨骼被取走…”老伍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这…这他妈是邪术!有人在用活人…养尸炼器?!” “黄泉驿…百鬼夜行…”小刀盯着最后那几乎不成形的字迹,眼神锐利如鹰,“中元节…鬼门开…百鬼夜行…沈瑶最后想提示的,是这个?” “她的队伍…恐怕…”朱灵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左臂。我这才骇然发现,她手臂上包扎的绷带,不知何时已经渗出了丝丝缕缕的、粘稠如沥青般的漆黑液体!那液体散发着一股比黑水潭更刺骨的阴寒和腐败气息! “朱队!你的伤!”大凡脸色剧变,一步跨到她身边。 朱灵咬着牙,额头冷汗涔涔,强撑着说道:“没事…被那高矮伯的爪子…擦破了点皮…阴气…有点重…”但她的声音明显虚弱下去,身体也晃了一下。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阴气侵蚀!”小刀脸色凝重得可怕,他迅速从自己背包里翻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散发着辛辣药味的赤红色丹丸,“快吞下去!固本培元,暂时压制阴毒!” 朱灵没有犹豫,接过丹药吞下,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丝,但手臂绷带上渗出的黑液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有扩大的趋势。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这阴毒太霸道,我的药只能暂时压制,拖久了…”小刀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一直在潭边搜索的大凡,在靠近水潭边缘一块光滑的黑石旁,弯下了腰。他拨开几根湿漉漉的白骨,从淤泥里捡起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的矿石。通体漆黑,表面坑洼不平,仿佛饱经侵蚀。但奇异的是,在矿石的一个相对平整的断面上,天然形成或者说被某种力量蚀刻出了一片极其繁复、细密、如同活物般微微扭曲蠕动的暗金色纹路!那纹路在溶洞幽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邪异光芒。 “地脉阴髓…碎片?”大凡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凝重。他手中的矿石,与壁画上那漩涡中心散发着不祥黑光的晶体轮廓,隐隐呼应! 几乎就在大凡拿起那块矿石的瞬间—— “喀啦…喀啦…”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脆响,如同枯枝被踩断,突兀地在死寂的溶洞中响起。 声音来自我们侧后方,靠近那片巨大壁画的下方。 我们所有人猛地转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壁画下方那片堆积相对较厚的白骨堆边缘,一只灰白色的、皮肉几乎完全腐烂殆尽、只剩下森森指骨的手,猛地从骨堆里伸了出来!五指张开,死死抠住了地面一块凸起的岩石!那动作僵硬、突兀,充满了非人的力量感! 紧接着,骨堆哗啦作响,一个身影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从中撑了起来! 那根本不像活人!它身上的衣物早已朽烂成褴褛的布条,沾满了滑腻的黑泥和骨粉,紧紧贴在身上。暴露出的皮肉呈现出一种死水浸泡过久的灰败色,紧紧包裹着嶙峋的骨骼,干瘪得如同风干的腊肉。它的头颅低垂着,花白稀疏、粘连着腐肉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皮和额骨上。 它似乎异常沉重,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湿骨头摩擦的“嘎吱”声。它用那只只剩下白骨的手死死抠着岩石,另一只手则深深插进身下的骨堆里,支撑着身体,极其艰难地向上拱起。覆盖在它身上的骸骨被顶开,稀里哗啦地滚落。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着淤泥、腐肉和地底深处阴寒的恶臭,随着它的动作猛地扩散开来! “地…地缚尸!”老伍的声音瞬间变调,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恐,指着那个正在“复活”的恐怖身影,“日志里写的!它…它从万人坑里爬出来了!” 朱灵和小刀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神凝重无比。 那具地缚尸似乎终于支撑起了上半身。它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抬起了那颗低垂的头颅。 一张脸!一张几乎完全腐烂的脸! 脸上的皮肉大部分剥落,露出森白的颧骨和牙床。鼻子的位置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嘴唇早已消失,几颗发黄残缺的牙齿暴露在外,牙龈是暗紫色的烂肉。最恐怖的是它的眼睛——那根本不是眼睛!而是两个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漆黑孔洞!没有眼球,没有眼白,只有纯粹的、浓稠的、如同这潭黑水般的黑暗! 它那漆黑的眼窝,极其缓慢地转动着,最终,精准无比地“定格”在了我们身上! 一股冰冷、粘稠、充满了无尽怨毒和贪婪的恶念,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将我们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被锁定的感觉如此清晰,如此致命! 它腐烂的、粘连着皮肉的嘴巴极其缓慢地张开,喉咙深处发出一种如同破风箱被强行拉扯般的、断断续续的嘶鸣: “嗬…嗬…嗬……” 这声音,在死寂的溶洞里显得格外刺耳、诡异。 它那只深深插在骨堆里的手猛地发力!伴随着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骨头碎裂声,它的下半身终于从骨堆里彻底挣脱出来!它整个身体暴露在我们面前——干瘪、灰败、裹着褴褛布条和黑泥,如同一具刚从千年泥沼里打捞出来的、被诅咒的干尸! 它没有立刻扑过来,而是极其僵硬地、一步一顿地,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缓缓踏出了第一步! “嘎吱…”湿骨头摩擦地面的声音。 第二步! “嘎吱…” 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异常缓慢,却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不可阻挡的压迫感!那漆黑如墨的眼窝死死地“盯”着我们,浓烈的怨毒和贪婪几乎凝成实质!随着它的靠近,那股混合着腐烂和阴寒的恶臭越来越浓烈! “走!快走!!!”小刀嘶声怒吼,一把搀扶住因阴毒侵蚀而身体发软的朱灵,对着我和老伍狂吼,“不能被它缠住!” 大凡将那块邪异的阴髓碎片矿石飞快塞进背包,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步跨到最前面,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缓缓逼近的地缚尸,双拳紧握,左臂青龙、右臂白虎的烙印在幽暗中仿佛燃烧起来,散发出灼热的气息! “跟上我!”大凡低吼一声,如同出闸猛虎,主动迎着那地缚尸冲了过去!他要为受伤的朱灵和我们开出一条生路! 那地缚尸似乎感应到了大凡身上散发的、令它厌恶的刚阳气息,喉咙里的“嗬嗬”声猛地拔高,变得尖锐刺耳!它那僵硬的动作突然加速!干瘪的手臂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大凡当头抓下!那五指如同五根灰白色的钢钩,指尖闪烁着乌黑的光泽! “砰!!!” 大凡不闪不避,右拳带着虎咆之音,悍然轰出!拳爪交击,竟发出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大凡身体晃了晃,脸色微变!那地缚尸的爪子坚硬得超乎想象,力量更是大得惊人!它只是被震退了一步,漆黑的眼窝里怨毒更盛! “别硬拼!走斜坡!”朱灵强忍剧痛,厉声提醒。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颤抖。 小刀立刻会意,趁着大凡暂时挡住地缚尸,搀扶着朱灵,朝着我们来时的陡峭斜坡方向急退!我一把拽住吓得腿软的老伍,用尽全身力气拖着他跟上! 身后传来大凡愤怒的咆哮和更加密集沉闷的撞击声!显然,那地缚尸极其难缠! 我们手脚并用地爬上湿滑的斜坡,小刀在前,一手持刃警戒上方黑暗,一手死死拽着朱灵。我和老伍狼狈不堪地跟在后面,脚下的碎石和白骨不断滑落。 “快!大凡!”我忍不住回头嘶喊。 只见斜坡下方,大凡魁梧的身影正与那灰败干瘪的地缚尸激烈缠斗!大凡的拳脚势大力沉,带着灼热的佛门罡气,每一次击中地缚尸的身体,都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打得它身上朽烂的布条纷飞,干瘪的皮肉凹陷下去!但那地缚尸仿佛没有痛觉,只是被巨大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动作虽然僵硬,却异常坚韧!它那漆黑的眼窝死死盯着大凡,干枯的手臂如同两条毒鞭,带着腥风不断抓挠、横扫,逼得大凡也不得不小心闪避,那爪子上乌黑的光泽,显然也带着剧毒或诅咒! 更诡异的是,随着战斗的持续,那地缚尸身上被大凡拳头轰击出的凹陷处,竟然有丝丝缕缕粘稠如沥青的黑色雾气,从它干瘪的皮肉深处缓缓渗出!那黑雾散发着与朱灵伤口处一模一样的、刺骨的阴寒和腐败气息! “妈的!这鬼东西本身就是个毒罐子!”小刀瞥了一眼,脸色更加难看。 “吼!”大凡抓住一个空档,左臂青龙探爪,闪电般扣住了地缚尸一只抓来的手腕!刚猛的擒拿劲力爆发,试图将其手臂拧断! “咔嚓!”一声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地缚尸的手腕竟被大凡硬生生拧折!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 然而,它没有任何痛苦的表示!那只被拧折的手依旧死死反扣住大凡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同时,它另一只爪子带着腥风,直掏大凡的心口! 大凡脸色一变,右拳仓促轰出格挡! “砰!” 拳爪再次交击!大凡被震得连退两步,手腕被扣住的地方,传来一阵刺骨的阴寒!那地缚尸折断的手臂软软垂下,但它漆黑的眼窝里,怨毒的光芒反而更盛!它喉咙里发出更加尖利的“嗬嗬”声,再次悍不畏死地扑上! “大凡!走!”朱灵在斜坡上厉喝。 大凡猛地发力,震开地缚尸扣住他手腕的爪子(那只手已经扭曲变形),不再恋战,转身几步就冲到斜坡下,手脚并用,如同灵敏的猿猴,飞快地向上攀爬! 那地缚尸在斜坡下发出不甘的嘶吼,它僵硬地冲到斜坡边缘,似乎想爬上来追击,但它那干瘪的身体显然不适合攀爬,动作笨拙而缓慢。 “快!它上不来!”小刀喊道。 我们心中稍定,加速向上爬去。洞口的光线越来越清晰。 然而,就在我们即将冲出洞口,脱离这噩梦般的溶洞时—— “咕嘟…咕嘟咕嘟…” 身后那一直死寂的黑水潭,突然发出了异常密集、粘稠的翻涌声!如同沸腾的泥沼! 我们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 只见那漆黑如墨的潭水中央,剧烈地翻滚起一个巨大的气泡!气泡破裂的瞬间,一只巨大、苍白、肿胀得不成人形、仿佛在水中浸泡了无数年的巨手,猛地从粘稠的黑水中探了出来!五指箕张,带着无尽的怨恨和冰冷,遥遥指向我们逃离的方向!仅仅是惊鸿一瞥,那恐怖的景象和散发出的、比地缚尸强烈百倍的阴邪气息,就足以让人魂飞魄散! “操!”小刀只来得及骂出一句,拽着朱灵猛地冲出洞口! 我和老伍、大凡也连滚爬爬地扑了出来,重新呼吸到山林间带着草木和泥土气息的空气,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只有劫后余生的冰冷战栗和深入骨髓的后怕。身后那散发着腥膻恶臭的洞口,如同地狱张开的巨口,里面是翻涌的黑水和那只惊鸿一现的恐怖巨手,以及那具在洞口下方徒劳嘶吼、散发着不祥黑雾的地缚尸。 我们一刻也不敢停留,搀扶着朱灵,朝着远离洞口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冲入林间的昏暗之中。 第8章 山魈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林间光线愈发昏暗,如同掺了墨汁的污水,沉甸甸地泼洒下来。逃离溶洞后的每一分钟都像在泥沼里跋涉,疲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后怕紧紧缠绕着我们。脚下的腐殖层厚实湿滑,每一步都拖拽着沉重的回响,每一次喘息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朱灵的情况肉眼可见地恶化。她的脸白得如同新刷的墙皮,嘴唇干裂,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密布的冷汗在昏暗中闪着微光,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整条左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包裹伤口的绷带早已被一种粘稠、漆黑如沥青的液体彻底浸透,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来自墓穴深处的阴冷寒气。那液体仍在极其缓慢地渗出,无声地滴落在潮湿的落叶上,被沾染的叶片迅速失去光泽,蒙上一层死灰。她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倚在小刀身上,每一次颠簸都让她身体剧烈地一颤,紧咬的牙关发出细微的咯咯声,下唇被咬破的地方渗出的血丝格外刺目。 “朱灵…”小刀的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努力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同时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被黑暗逐渐吞噬的林木轮廓。他的脸色同样难看,嘴角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溶洞里硬抗高伯那记重击显然伤及内腑。 大凡走在最前,沉默地挥动着一根临时捡来的粗树枝,劈开挡路的藤蔓和低垂的枝桠。他右手拳峰处一片青紫乌黑,肿胀变形,几道细微的裂口渗出暗红的血珠——那是与地缚尸硬撼留下的勋章。肩背处的迷彩服撕裂了几道口子,露出底下虬结如岩石的肌肉和那两条仿佛活物般的青龙白虎烙印,此刻那烙印的灼热光芒似乎也黯淡了不少,如同被冷水浇过的炭火。他的脚步依旧沉稳,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微震动,但粗重的呼吸暴露了巨大的消耗。他如同一堵移动的城墙,为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开辟着前路。 我和老伍缀在最后,感觉骨头都快散了架。我右手虎口撕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握紧背包带都像捏着烧红的烙铁。老伍更惨,裤管从膝盖往下几乎成了布条,脸上蹭满了泥污,眼神涣散,像个受惊过度的兔子,走几步就神经质地回头张望,仿佛那具干瘪的地缚尸随时会从树影里伸出枯爪。 “停…停一下…”朱灵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带着无法抑制的痛苦喘息,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小刀立刻停下,动作轻柔却迅速地将她扶靠在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古树虬结的树根上。大凡几乎同时停下脚步,猛地转身,魁梧的身躯瞬间绷紧,如同嗅到危险的猛兽,铜铃般的眼睛射出锐利的光芒,死死扫视着我们来时的昏暗林径。 “朱灵!”小刀半跪下来,动作麻利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解开朱灵手臂上那污秽不堪的绷带。当伤暴露在林间昏沉的光线下时,一股寒意瞬间攫住了我们所有人! 伤口周围的皮肉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死灰色,如同被烈火焚烧后又浇上冰水,完全失去了活物的光泽和弹性。伤口本身不再是撕裂的形态,边缘焦黑翻卷,深可见骨,仿佛被某种强酸反复腐蚀过!而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伤口深处——那些粘稠如沥青的黑气,此刻不再是静止的弥漫,而是如同活物般在缓慢地、有节律地蠕动、钻探!它们像无数细小的、贪婪的黑色蠕虫,正疯狂地向更深处的血肉、甚至骨骼里钻去!随着它们的蠕动,那死灰色的范围正以肉眼难以察觉、却又无比确定的速度,极其缓慢地向四周扩散! “操!”小刀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飞快地从急救包里拿出特制的药粉,那药粉带着刺鼻的硫磺和雄黄混合气味,均匀地洒在伤口边缘。药粉接触黑气的瞬间,发出剧烈的“嗤嗤”声响,腾起一股浓烈刺鼻的黑烟!蠕动的黑气仿佛被激怒,翻腾得更加狂暴,与药粉激烈对抗,发出如同无数细小生物尖啸的诡异滋滋声!然而,黑烟散去,那些蠕动的黑气只是被稍稍逼退了一点边缘,核心区域依旧顽固地盘踞着,甚至……似乎更加凝聚了? 小刀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神里充满了挫败和一种更深沉的惊悸。“压不住…这东西…在进化!”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绝望,“它在适应我的药!它…它像是有意识的!” 沉重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溶洞里那指向渺茫黄泉驿的线索,此刻在朱灵手臂上这不断蔓延的、如同活物的死亡阴影面前,显得那么遥远而不切实际。死亡的威胁,冰冷而清晰地扼住了我们现在的咽喉。 “呜…呜…”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如同被扼住喉咙的幼兽,毫无预兆地从我们侧后方的密林深处飘了过来。 声音很轻,但在死寂的林间却异常清晰刺耳。 瞬间,所有人的神经再次绷紧!大凡猛地转向声音来源,肌肉贲张,左臂青龙烙印骤然泛起一层微弱的暗青色光晕,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小刀的动作快如闪电,短刃瞬间滑入掌心,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将朱灵死死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如刀,刺向声音传来的那片被浓密灌木和藤蔓覆盖的阴影区域!我和老伍也瞬间屏住呼吸,心脏狂跳,手中的锤子和那瓶几乎成了心理安慰的防狼喷雾再次握紧。 呜咽声断断续续,时高时低,充满了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它不像是野兽受伤的哀嚎,也不像人类绝望的哭泣,更像是一种……模仿? “谁?!”大凡低吼一声,声音如同闷雷滚过林间,带着佛门狮子吼的震慑余韵,试图驱散那份诡异。 呜咽声戛然而止。 死寂。比刚才更加压抑的死寂。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我们自己粗重的心跳。 几秒钟后,那呜咽声再次响起,位置……似乎移动了?从刚才的侧后方,变成了更靠近我们右前方的位置!声音依旧微弱、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刻意靠近的意味! “装神弄鬼!”小刀眼神冰冷,短刃在指尖灵活地一转,身体微微前倾,做出随时扑击的姿态。 就在我们全神贯注盯着右前方那片阴影时—— “沙沙…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蛇类滑过落叶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我们左后方响起! 大凡和小刀的脸色同时剧变!声东击西! 大凡猛地拧身转向左后方!小刀则死死守住朱灵,目光在左右两个方向急速扫视!我和老伍被夹在中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瞬间炸开! 左后方的灌木丛一阵不自然的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刚刚快速钻了进去,只留下一片晃动的枝叶。而右前方那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又诡异地消失了。 “什么东西?!”老伍的声音带着哭腔,牙齿都在打颤。 “小心戒备!可能是山魈木客!”朱灵强忍着剧痛,声音虚弱却异常冷静,她挣扎着想要站直身体,但手臂的剧痛让她再次闷哼一声,冷汗淋漓。 山魈木客!瑶儿姐日志里提到过,善于利用环境设伏、制造精神干扰的鬼东西! 林间的气氛瞬间变得诡谲无比。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我们背靠着巨大的古树,形成一个防御圈,警惕地注视着周围每一片晃动的阴影,每一丛可疑的灌木。呜咽声和滑行声如同鬼魅般在周围林间飘忽不定,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时而在前,时而在后,根本无法锁定源头!它们似乎在戏耍我们,消耗我们的精神,等待我们露出破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年般漫长。高度紧绷的神经让疲惫感成倍放大。朱灵的脸色越来越差,手臂上蠕动的黑气似乎因为她的虚弱而更加活跃。小刀和大凡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既要警惕四周,又要照顾伤员。 “这样下去不行…”小刀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它在拖垮我们!朱队撑不了多久!” 大凡浓眉紧锁,目光如电扫视着幽暗的林子:“得想办法把它逼出来!或者…冲出去!” 就在大凡话音落下的瞬间—— “嘻嘻…” 一声清晰、短促、充满了恶毒戏谑的尖笑,如同冰冷的钢针,猛地刺破了林间的死寂!这笑声不是从某个方向传来,而是……仿佛同时从我们头顶、脚下、四周的树干里响起!诡异得让人汗毛倒竖! 伴随着这声尖笑,我们头顶上方,一根手臂粗细、挂满了藤蔓的枯枝,毫无预兆地、带着凌厉的风声,猛地断裂!如同巨大的投矛,直直地朝着正下方、被小刀护着的朱灵的头顶砸落! “小心!”小刀目眦欲裂,反应快到极致!他一把将朱灵猛地推开,同时身体后仰,手中短刃化作一道银亮的闪电,向上撩去! “咔嚓!”枯枝被锋利的短刃凌空斩断! 然而,就在小刀斩断枯枝、重心不稳的刹那! 我们左前方那丛一直在轻微晃动的灌木,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猛地炸开!一道矮小、迅捷到极致的黑影,带着一股刺鼻的土腥和腐烂树叶的气息,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它的目标,不是朱灵,也不是小刀,而是——被小刀推开后、暂时失去掩护、踉跄着撞向旁边树干的我! 太快了!快到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看到两点猩红的光芒在黑影头部一闪而逝!一股冰冷的、带着粘稠恶臭的腥风瞬间扑面! “优子!”老伍发出绝望的尖叫。 千钧一发! “吼!!!” 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怒吼在大凡胸腔中爆发!他一直在警惕着那个方向!几乎在黑影扑出的同时,他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右臂肌肉坟起,猛虎烙印瞬间灼亮,钵盂大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后发先至,如同一柄攻城重锤,悍然轰向那道扑向我的黑影! “砰!!!” 一声沉闷得如同重锤擂鼓的巨响! 那道矮小的黑影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发出一声凄厉短促的尖嚎,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嘭”地一声狠狠砸在七八米外一棵粗壮的树干上!震得整棵树都簌簌作响! 黑影滑落在地,挣扎着想要爬起。借着林间最后一点昏沉的光线,我们终于看清了它的模样。 那东西只有半人高,浑身覆盖着湿漉漉、沾满泥浆的暗褐色短毛,四肢纤细却异常有力,指爪尖锐如钩。它的头颅像猴子,但五官扭曲丑陋,一双猩红的眼睛充满了暴虐和痛苦。此刻它胸口明显塌陷下去一块,嘴角溢出暗绿色的粘液,正发出痛苦的嗬嗬声。 “山魈!”小刀眼神一凝,认出了这东西,“小心!它受伤了更危险!而且这东西很少单独…” “嘻嘻…嘻嘻嘻…” 小刀的话音未落,那诡异的、充满戏谑的尖笑声再次从四面八方响起!这一次,声音更多,更密集!仿佛有无数个看不见的东西,正躲在黑暗里,对着我们发出恶毒的嘲笑! 与此同时,我们周围的树林里,响起了更多、更密集的“沙沙”声!无数枝叶在晃动!无数双猩红的眼睛,如同鬼火般,在幽暗的林间阴影里,忽明忽灭地亮了起来! 我们,被包围了! 第9章 失途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诡异的尖笑像淬毒的冰针,扎进耳膜,又瞬间在林间炸开,无数猩红的光点随之亮起,密密麻麻,在浓稠的黑暗里无声摇曳、逼近。冰冷、饥饿、暴虐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古树下的我们。 “沙沙沙…”枝叶摩擦的声响汇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浓烈的土腥和腐烂气息几乎令人窒息。 “操!”大凡的怒吼炸响,他庞大的身躯猛地前踏,力气大得我感觉地面都震了一下。“护住朱灵!优子,老伍,贴紧!”吼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小刀瞬间缩回朱灵身前,短刃反握,身体压得极低,目光如鹰隼般在猩红光点间扫视。“朱灵,撑住,可能有些麻烦了!”声音嘶哑。 朱灵背靠冰冷树根,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滚落。她右手死死按住左臂伤口,指节发白,但伤口边缘那死灰的侵蚀仍在缓慢向上蔓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痛楚闷哼,眼神却锐利清醒。她艰难点头。 我和老伍背靠背,只觉得心脏狂跳,老伍牙齿咯咯作响,身体抖得像风中落叶。我强迫自己盯着前方晃动的猩红灌木丛,恐惧几乎快要吞噬我的理智。 “嗷——!” 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尖啸撕裂死寂!我能感觉到山魈的包围圈骤然收缩! 左前方,三道矮小迅疾的黑影贴地扑向大凡!右翼灌木炸开,两道黑影鬼魅般窜出,直扑身形不稳的我!尖锐指爪撕裂空气! “他娘的!”大凡咆哮,一拳砸出,落叶四溅,紧接着传来一声重物砸地的声音,显然是被大凡砸中了。 “当心!”小刀厉喝!身体诡异左滑,短刃精准斩向扑向我的山魈利爪!刺耳摩擦声响起! “啊啊啊!”老伍崩溃尖叫,工兵铲胡乱挥舞。 瞬间,怒吼、兵刃碰撞、山魈尖啸、老伍哭嚎、朱灵痛哼……所有声音轰然炸开!腥臭、飞溅的粘液、闪烁的红光、鬼魅黑影……混乱的碎片疯狂冲击着感官。 我拼命挥动锤子格挡,手臂酸麻,虎口撕裂的剧痛钻心。视野被汗水、泥点和猩红鬼眼填满。 “优子!低头!”小刀怒吼炸响。 我本能猛缩头!冰冷锐风擦过头皮,断发飘落。山魈利爪狠狠抓在身后树干上,留下深刻爪痕! 惊魂未定—— “呜…呜呜呜…” 那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清晰无比地,在我耳边响起! 近在咫尺!仿佛贴着后颈! 头皮瞬间炸开!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猛窜上头顶!身体瞬间僵直。 战场所有的狂暴声响——消失了。 绝对的死寂。 只有那呜咽声在耳边回荡。音调…在变化…变得…熟悉? 嗡——! 大脑深处仿佛被钢针贯穿!剧烈的眩晕猛地袭来!眼前的一切——狰狞山魈、搏杀的同伴、幽暗森林——如同镜面般布满裂纹,瞬间崩解! 黑暗。浓稠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暖意。 久违的、令人心尖发颤的暖意包裹了我。阴冷、恐惧、手臂的剧痛…全都消失了。 眼皮沉重地睁开。 一种轻柔的、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软腔调,像羽毛拂过心尖。 “小优,发什么呆呢?喏,你的冰棍都要化啦!” 我猛地转头。 心脏猛地一跳,狂喜和酸涩瞬间涌上眼眶。 门口光影里,站着一个人。逆着光,高挑纤细的轮廓,乌黑头发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贴在额角。洗得发白的靛蓝旧布褂子,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白皙的小臂。指尖捏着一根快要滴水的绿豆冰棍,在阳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泽。 阳光勾勒着熟悉的侧脸线条,挺直的鼻梁,微微上翘的唇角。那双眼睛望过来,盛满笑意,亮得像落满星子的山泉。 沈瑶! 瑶儿姐! 活生生的瑶儿姐!不是照片,不是日志,不是溶洞里绝望的线索!一切熟悉得让人心头发颤! 失而复得的狂喜冲垮堤防。鼻子一酸,视线模糊,喉咙发堵,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是死死盯着她。 “瑶…瑶儿姐?”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手里的锤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根冰凉的、正滴着糖水的绿豆冰棍。虎口的刺痛消失了,山林里刺鼻的土腥和腐叶味被栀子花香彻底取代。刚才的恐惧、绝望、冰冷,像是一场荒诞不经的噩梦,被这灼热的阳光瞬间蒸发。 “傻啦?”她噗嗤一笑,把冰棍硬塞进我手里,冰凉的触感如此真实。“喏,拿着,再不吃真成水了。”她自己也撕开一根,毫不在意形象地咬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眼,像只慵懒的猫。“这天儿可真够热的,老伍那死胖子呢?说好了一起去游泳馆,又放我们鸽子?” 她的声音,她的笑容,她身上淡淡的洗衣粉清香,她抱怨老伍时微微皱起的鼻子…所有细节都完美得无懈可击。这真的是梦吗?如果是梦,为什么如此清晰?如此温暖?如此…让人沉溺? “他…他可能有事吧。”我下意识地回答,舌头有些打结。冰棍的甜味在舌尖化开,冰凉的感觉沿着喉咙滑下,驱散了最后一丝残留的寒意。我贪婪地看着她,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画面刻进骨子里。那个在陈老板口中顶尖的探险队员,那个在视频里发出绝望警告的沈瑶,那个似乎隐藏了另一个世界的瑶儿姐…都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眼前这个,才是我熟悉的、唯一的瑶儿姐。 “切,他能有什么事,肯定又窝在家里打他那破游戏!”瑶儿姐撇撇嘴,几口就把冰棍啃完,随手将小木棍精准地丢进几米外的垃圾桶。“走吧,他不来算了,就我们俩去!我今天教你个新姿势,保证比老伍那狗刨快多了!”她站起身,朝我伸出手,阳光透过榕树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洒下跳跃的光斑,整个人都在发光。 她的笑容那么明亮,那么有感染力。我几乎要伸出手,握住那份久违的温暖和安心。 “呜…呜呜…” 那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极其轻微地,再次响起! 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暖意! 声音极微,仿佛很远很远的地方,又像…就在我的面前? 瞬间我只觉得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猛地窜起! “怎么了?”瑶儿姐敏锐察觉,端着碗的手停在半空,关切地看着我,眉头微蹙。 眼神依旧清澈温暖。呜咽声似乎消失了。 是错觉?风声?还是…没从“噩梦”里醒透? “没…没事。”我强迫自己放松,挤出笑容,“就是…好像听到点奇怪的声音…” 瑶儿姐侧耳听了听。屋外只有风吹林梢的沙沙声,山雀叽喳,一片祥和。 “哪有什么奇怪声音?”她嗔怪地看我一眼,“我看你是魇着了。” 她的话语和笑容有奇异的安抚力。冰冷的疑虑在她目光下迅速消融。是啊,一定是自己吓自己。这里这么安全…我深吸口气,压下心头悸动,张嘴准备迎接甜蜜… “嘻嘻…嘻嘻嘻…” 清晰!短促!恶毒戏谑的尖笑声! 贴着我耳朵响起!冰冷粘腻,直刺灵魂的恶意! 笑声未落,温暖明亮的泥屋,光线骤然扭曲、黯淡! 瑶儿姐近在咫尺的、温柔的笑脸,在笑声中猛地荡漾、碎裂! 她明亮的眼睛瞬间失去神采,变得空洞漆黑!温暖的笑意被无形力量拉扯、撕裂,弯起一个诡异非人的狞笑!不再是瑶儿姐! “吃呀…”声音变得沙哑尖利,如同砂纸磨骨,带着非人的蛊惑!端着碗的手,皮肤灰败干瘪,指甲骤然漆黑尖长! “啊——!”极致的惊恐,我觉得我的血液都快冻结了!不似人声的尖叫冲出喉咙,身体猛地向后弹开! “砰!” 身体后仰、魂飞魄散的一瞬间!我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如同高速列车,狠狠撞在我的右侧腰肋! 肋骨仿佛瞬间碎裂的剧痛! 耳边是呼啸风声和一个模糊狂暴的嘶吼:“优子!!!”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完全失控,如同破麻袋般离地飞起!眼前最后景象:瑶儿姐扭曲狞笑的脸孔如烟雾溃散,温暖泥屋如玻璃崩解!森林幽暗轮廓、晃动猩红鬼眼、以及大凡布满汗水青筋暴跳、正咆哮的、模糊扭曲的脸庞,在破碎光影中一闪而逝! 冰冷!刺骨的冰冷! “哗啦——!!!” 身体重重砸进一片冰冷彻骨的水流!瞬间沉没!冰冷腥涩的溪水狠狠灌入口鼻耳朵!窒息和冰冷带来的剧痛,如同重锤砸在混沌的意识! 黑暗。冰冷。撞击感。 一切戛然而止。 深入骨髓的冷缠绕四肢百骸。意识沉在幽暗冰冷的潭底。 每一次试图挣扎上浮,都被刺骨寒意和钝痛压下。 肋骨…像被重锤砸过,每一次呼吸都牵扯撕裂般的痛。右臂…熟悉的阴冷灼痛感顽固存在,并且加剧。 “咳咳…咳…”呛入的冰冷溪水引发剧烈咳嗽。生理反应终于将沉沦的意识拽回! 眼皮沉重如灌铅,挣扎着掀开缝隙。 视线模糊晃动。惨白的天光透过浓密树冠缝隙洒落。单调持续的“哗哗”水流声。 水… 冰冷的溪水包裹下半身。 我猛地一激灵!本能挣扎坐起! “呃啊!”腰肋处撕裂般的剧痛让我瞬间弓起身体,痛哼出声。动作牵动右臂,那如同冰冷蠕虫钻探血肉的阴寒剧痛立刻传遍全身,比之前更烈! 剧痛让我彻底清醒!我喘着粗气,强忍痛楚,用还能动的左手撑着身下湿滑的溪石,艰难地把自己从冰冷的溪水里拖出来。水流冰冷刺骨,每一次移动都带来钻心的痛楚和刺骨的寒意。 终于脱离水面,我瘫倒在溪边湿漉漉的乱石滩上,浑身湿透,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像拉扯着断裂的肋骨,眼前阵阵发黑。 我费力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幽暗的原始森林,冰冷的溪流,在乱石间奔涌。 我应该是刚刚被山魈迷惑了,估计是情急之下,被他们撞到溪流里,溪水隔离了声音,才能我脱离幻境。这力道,肯定是大凡撞的,我觉得我快被他撞碎了。 湿透的背包还挂在肩上,锤子掉在几步外的溪水里。 巨大的、冰冷的孤寂感,我彻底跟他们走散了,我想大声呼喊,又怕会引来山魈或者其他我不知道的东西,索性放弃了。 累。冷。痛。怕。 几种感觉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吞噬。我蜷缩在冰冷的枯叶堆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磕碰的声音在死寂的峡谷里异常清晰。 不能停在这里!会冻死的!会失温的! 残存的理智在脑中疯狂尖叫。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寻找一个稍微干燥避风的地方。然而,身体像是灌了铅,沉重得根本不听使唤。稍微一动,腰间的剧痛就让我眼前发黑,差点再次栽倒。 第10章 小媛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冰冷的溪涧水顺着裤管往下淌,在脚踝处聚成一滩浑浊的水渍。我靠在湿漉漉的岩壁上,听着自己粗重的喘息混着水流声,右腰肋的剧痛像有把钝刀在反复切割——大凡娘的要是在这儿,非得让他赔我十斤跌打酒。溪水中央漂着半截断木,上面沾着暗红的血迹,也不知是我的还是山魈的。 “咳咳……”喉咙里泛起铁锈味,我抹了把脸上的泥水,才发现额角划开道口子,血珠正顺着眉骨往下滴。锤子掉在三步外的浅水里,金属锤头沾着黑色粘液。这玩意儿自从进了山就没消停过,每次挥出去都跟砸在果冻上似的,黏糊糊的还带着股腥臭味。 背包半浸在水里,拉链被扯开了。我赶紧拖过来倒空积水,万幸里面的压缩饼干和防水火柴还没湿透。瑶儿姐送的平安扣从内衬口袋滑了出来,触手一片冰凉,比溪涧的水还要冷上几分,玉质表面凝着一层极淡的白霜。 “小刀——!老伍——!”我试着喊了两声,声音在峡谷里撞出微弱的回音,很快就被水流声吞没了。没人回应。恐惧像冰冷的蛇,顺着脚踝一点点往上爬。昨晚被山魈的精神干扰困在幻觉里,要不是大凡那记熊抱把我撞进溪水里,现在恐怕已经变成树林里的一堆白骨了。也不知道朱灵他们怎么样了,老伍那胖子该不会被高矮伯叼走当点心了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心脏就猛地一缩。我攥紧锤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贝爷说过,在野外迷路首先要找水源,其次是生火。我拖着伤腿往溪流上游挪,眼睛死死盯着地面——泥地上有新鲜的爪印,五个趾头分得很开,像是某种大型灵长类动物留下的,跟昨晚看到的山魈脚印一模一样。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我下意识把锤子握得更紧。 走出大概两百米,溪涧变窄了,水流在岩石间冲出个小水潭。潭边有块突出的巨岩,底下形成个天然的石缝,勉强能钻进去两个人。更让我惊喜的是,石缝里散落着几块焦黑的木炭和半截没烧完的树枝——有人在这里生过火! 我猫着腰钻进石缝,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泥土腥气扑面而来。石缝深处铺着一块防水布,上面扔着个瘪了的急救包,拉链开着,里面的纱布和碘伏瓶都空了。旁边还有个军用水壶,我拿起来晃了晃,里面只剩小半壶水。 “谁?” 一个嘶哑的女声从石缝最里面传来,带着明显的警惕和虚弱。我吓了一跳,锤子差点脱手。只见防水布尽头的阴影里,慢慢坐起一个人——穿着跟瑶儿姐视频里相似的冲锋衣,头发乱糟糟地粘在额角,脸色苍白得像纸,左臂用布条吊在脖子上,袖口处渗出暗红的血迹。 “你是谁?”她盯着我,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折叠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叫苏优……是搜救队的,是来找沈瑶的探险队。”我赶紧报上名字,生怕她一刀捅过来,“你是不是……瑶儿姐探险队的人?” 她听到“沈瑶”两个字,眼神猛地一颤,折叠刀差点掉在地上。“你认识瑶姐?”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怎么会在这里?就你一个人?陈老板派的救援队呢?” “我们……走散了。”我把背包放在地上,慢慢靠近她,“昨晚遇到了高矮伯和山魈,我被撞进了溪水里,跟朱灵他们分开了。你是?” “我叫小媛,是瑶姐队里的医疗兵。”她松开折叠刀,撑着岩壁想站起来,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太好了……终于有人来了……”她的眼眶瞬间红了,眼泪混着泥污往下淌,“我们被困在这里快三天了……信号弹也打光了……” 三天?我心里咯噔一下。陈大志说沈瑶他们是半个月前失联的,难道小媛他们一直困在这里? “瑶儿姐呢?”我急切地问,“她在哪里?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小媛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低下头,盯着自己打着绷带的左臂,肩膀微微颤抖。“瑶姐……瑶姐她带着阿凯和强子去了更深的地方。”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我们找到地脉阴髓的入口了,就在前面那个溶洞潭。但是那里的阴气太重,还有山魈木客设的陷阱,瑶姐让我留下来等救援队,她自己带人进去调查了。” “调查?”我皱起眉头,“调查什么?陈大志说你们是去找东西的。” “是找东西,但不是普通的东西。”小媛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恐惧,“瑶姐说那东西叫‘地脉阴髓’,是地脉节点凝聚的阴寒能量,跟这里的古老禁忌有关。我们在人牲坑里发现了壁画,上面画着用阴髓沟通幽冥的仪式,还有……还有‘捡骨葬’的变异习俗。” 她指着石缝外的溪流:“三天前,瑶姐他们进了溶洞潭,让我在外面守着,说一旦发现异常就发信号弹。我等了两天,没等到他们出来,倒是引来了山魈木客。”她掀起袖子,露出小臂上一道狰狞的伤口,“这就是被山魈的爪子划伤的,它们会用精神干扰制造幻觉,要不是我躲在这里,早就被拖走了。” “那你为什么不下去找他们?”我看着溪流上游,那里的植被似乎更茂密,“也许能找到线索。” “试过了。”小媛摇摇头,眼神黯淡,“溶洞潭周围全是‘养煞’的风水格局,进去就出不来了。而且……”她顿了顿,声音压低,“晚上的时候,潭水里会漂下来奇怪的东西,像是人的骨头,还有黑色的粘液……” 黑色的粘液?我想起朱灵描述的阴髓聚合体,心里一阵发毛。 “我每天都在等救援队,可是信号弹打出去根本没人回应。”小媛从防水布底下摸出个瘪了的信号枪,“直到昨天,我好像听到上游有动静,像是打斗声,还有人喊‘优子’……我猜可能是救援队来了,就一直躲在这里等。” 是我和老伍他们!昨晚我们在营地被高矮伯袭击,然后一路逃进了树林,看来就是在这附近。 “朱灵他们也来了,还有大凡和小刀。”我赶紧把陈大志组织救援队的事情告诉她,“我们昨晚遇到了高矮伯,后来跟山魈木客打了起来,我被撞进水里,跟他们走散了。” “山魈木客?”小媛脸色一变,“它们最喜欢用精神干扰制造幻觉,你没被困在里面吧?” “被困了……”我心有余悸地想起那个幻觉里的瑶儿姐,“还好大凡把我撞进了水里,才醒过来。” 小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水属阴,能暂时隔绝山魈的精神力。不过它们肯定还在附近,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她挣扎着站起来,用没受伤的右手收拾东西,“既然救援队来了,我们得想办法跟他们会合。” “怎么会合?这里这么大,我们又走散了。”我看着四周密不透风的森林,心里没底。 小媛指着上游的方向:“瑶姐他们最后的位置是地脉阴髓核心的溶洞潭,就在这条溪涧的上游尽头。朱灵他们既然是来救援的,肯定会往那个方向去。我们顺着溪涧往上走,也许能遇到他们。” “可是你伤成这样,能走吗?”我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吊在脖子上的胳膊,有些担心。 “没事,死不了。”小媛勉强笑了笑,把防水布卷起来塞进背包,“比起留在这里喂山魈,我宁愿去上游找瑶姐。”她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一丝希望,“而且,我在潭边捡到了这个。” 她从背包侧袋里掏出一块黑色的矿石,跟我在潭边捡到的那块差不多,上面刻着奇异的纹路。“瑶姐说这是地脉阴髓的碎片,能感应到核心区域的能量流动。也许……也许他们还在里面,只是遇到了麻烦。” 地脉阴髓的碎片我就见过,刚刚在洞里的时候,朱灵也拿到一块,只是不知道这个是不是朱灵拿到那个,会不会朱灵也跳到溪里......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平安扣,也许真的像小媛说的,瑶儿姐他们还活着,只是被困住了。 “好,我们往上走。”我握紧锤子,“我扶着你。” 小媛点点头,把矿石收好,将背包挎在没受伤的右肩上。我们俩互相搀扶着,小心翼翼地走出石缝,重新回到溪涧边。溪水冰冷刺骨,没过脚踝,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细小的石子硌着脚底。 越往上走,溪涧越窄,水流也越来越湍急。两岸的古树长得更加密集,枝干交错在一起,遮天蔽日,光线越来越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土腥味和腐烂树叶的气息,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我记得朱灵说过,这是山魈木客用来制造幻觉的分泌物气味。 “小心点,这里可能有陷阱。”小媛低声提醒我,指着前方溪涧里一块突出的岩石,“山魈喜欢在水流湍急的地方设绊索,用藤蔓和树枝伪装起来,人一踩上去就会被拖进水里。”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岩石缝隙里藏着几根不起眼的藤蔓,上面还挂着几片新鲜的落叶,显然是刚布置好的。要不是小媛提醒,我肯定注意不到。 “谢了。”我心有余悸地绕开那块岩石,扶着小媛从旁边的乱石堆上爬过去。 “别客气,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小媛勉强笑了笑,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显然伤口疼得厉害。 我们走得很慢,每隔几分钟就要停下来歇口气。我的腰肋越来越疼,每走一步都像有把刀子在里面搅,右臂的阴寒感也越来越重,整条胳膊都快失去知觉了。小媛的情况也不好,脸色越来越苍白,好几次差点栽进溪水里。 “要不我们再歇会儿吧?”我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有些担心。 “不行,”小媛摇摇头,眼神坚定,“天快黑了,我们必须在天黑前找到溶洞潭,不然晚上遇到高矮伯就完了。” 第11章 棺椁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她说得对。我咬着牙,扶着她继续往上走。溪涧两旁的岩壁渐渐陡峭起来,形成了一个狭窄的峡谷。水流撞击着岩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突然,小媛拽了拽我的袖子,指着前方岩壁上的一个洞口:“看,那就是溶洞潭的入口!”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几十米外的岩壁上,有一个巨大的洞口,溪水从洞口里奔涌而出,形成一个小瀑布。洞口周围的岩石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色,上面布满了苔藓和藤蔓,散发着浓烈的阴寒气息,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一股凉意。 “就是这里了!”小媛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瑶姐他们就是在这里进去的!” 我们加快脚步,朝着洞口走去。越靠近洞口,那股阴寒气息就越浓烈,甚至能看到洞口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白雾。 “小心!”小媛突然把我往后一推! 几乎在同时,我听到头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一根碗口粗的藤蔓从洞顶垂下来,上面绑着一块磨得锋利的石头,正对着我刚才站的位置!要是被这东西砸中,脑袋肯定开花了。 是山魈木客的陷阱! 我惊魂未定地看着那块石头,石头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显然是刚布置好的。这些畜生一直在盯着我们! “它们在洞口设了埋伏!”小媛低声说,脸色凝重,“我们得绕开陷阱,从旁边爬上去。” 她指着洞口右侧的岩壁,那里有一些凸起的石块和藤蔓,勉强可以攀爬。 “你能爬上去吗?”我看着陡峭的岩壁,有些担心小媛的伤势。 “没问题。”小媛咬紧牙关,把背包递给我,“你先爬,我在后面跟着。” 我把锤子别在腰上,双手抓住岩壁上的藤蔓,小心翼翼地往上爬。岩壁很湿滑,上面长满了苔藓,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不然就会掉下去。小媛跟在我身后,用没受伤的右手抓住藤蔓,左手吊在脖子上,爬得异常艰难。 爬到一半,我突然听到头顶传来“嘻嘻”的笑声,跟昨晚在幻觉里听到的一模一样!是山魈木客! 我猛地抬头,只见洞口上方的藤蔓后面,露出几张干瘦的脸,眼睛是浑浊的黄色,正盯着我们,嘴里发出叽叽喳喳的怪叫。 “快爬!”我大喊一声,加快了攀爬的速度。 就在这时,我感觉脚下的藤蔓猛地一松!低头一看,只见一根藤蔓被山魈用爪子割断了!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着岩壁下的溪涧摔去! “啊——!”我惊呼出声,双手胡乱挥舞,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千钧一发之际,小媛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她的手劲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伤员。“抓住我的手!”她大喊,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我赶紧抓住她的手,她奋力一拉,把我拽回了岩壁上。我们俩都累得大口喘气,差点掉下去。 “妈的,这些畜生!”我骂了一句,抬头看向洞口上方——山魈已经不见了,只有几根晃动的藤蔓证明它们刚才在这里。 “别管它们了,快爬!”小媛催促道,“它们肯定去叫帮手了!” 我们不敢再耽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洞口边缘。洞口里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只有水流声从里面传来。那股浓烈的阴寒气息更加明显了,我的平安扣还在发烫,红光越来越亮。 “瑶姐……”小媛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期待。 我们深吸一口气,握紧手里的武器——我攥着锤子,小媛握着折叠刀,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洞口。 洞口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洞顶和洞壁上布满了钟乳石和石笋,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阴森恐怖。洞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水潭,潭水漆黑如墨,散发着浓烈的阴寒气息和一股腥臭味。潭水表面漂浮着一层黑色的粘液,时不时冒出几个气泡,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这里就是地脉阴髓的核心——溶洞潭! “瑶姐!”小媛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在溶洞里回荡。 没有回应。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到潭边,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观察着潭水。潭水很深,根本看不到底,只有一些模糊的黑影在水下晃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你看!”小媛指着潭边的一块岩石,“那是不是瑶姐的背包?”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潭边的岩石上,扔着一个跟小媛背上相似的冲锋背包,背包拉链开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我连忙翻找一下背包,发现除了一些野外用品外,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看着不像瑶儿姐的背包,应该是你们探险队其他队员的背包,他们估计是遭遇了什么变故才会把背包放在这里。” 我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强光手电,照亮整个溶洞,和小媛招呼了一下继续深入。 走进之后才发现这里和外面完全就是两个模样,这里竟然是一座巨大的古殿,整体应该是椭圆形的空间,地面是整齐的切砖,四周是八桩长明灯立柱,里面的灯火早已熄灭。 古殿的深处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坑洞,我用强光手电照进去,发现是一堆不知道是什么部位的骨头,和一些已经严重腐化粉干的内脏器官,看不出是什么器官。 “这里应该是祭祀用的坑,里面是一些祭品。” 我随意说了一句,继续向着里面探去,发现里面是一个向上的台阶,并不是很高,大概就三四米,手电再往上照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棺椁。 棺椁的材质看起来像是石头,整体呈现玉白色,外表是一些浮雕,我并看不出雕刻的是什么,棺椁起码3米多长,几乎占据了整个高台。 “这是棺椁?什么人会藏在这种地方?”小媛疑惑地问道,我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清楚。 我又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便再次观察起棺椁上的浮雕,浮雕保存的非常完好,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用栩栩如生来形容。 我对这些没有研究,不过大体还是看得出一些,雕刻的应该是这整座山脉,能看出一些类似于山魈的群体,以及一些奴隶,祭坛,可惜没有文字记载,不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东西了,估计有也是古文,我也看不懂。 就在我想走上台阶观察得更清楚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急促的叫声。 “别上去!” 我心里先是一惊,然后又是一喜,惊的是极其安静的环境突然被声音打破,身体本能下意识的惊,喜则是因为这是小刀的声音。 “怎么了?”我带着一些疑惑看去,就看见小刀搀扶着老伍,老伍好像挂彩了,一身的血迹,脸色煞白得非常吓人。一旁的朱灵和大凡也多多少少挂彩了一些。 “这山脉是一座巨大的风水煞局,这个棺椁就是穴眼,里面躺着的应该就是正主了。”小刀一边放下老伍,一边解释道:“现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惊扰了里面那位,搞不好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哪有这么玄乎,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我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退下台阶。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我疑惑的问了一句。 “你还说呢,之前山魈群的时候,你搁傻了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要不是大凡把你丢下溪流里,估计你就要交代在那里了。”老伍说了一句,随即小刀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遇到瑶儿姐探险队的队员,她带我来...”我说着就把手电对着小媛的位置看去,发现那里竟然空无一人,一切都寂静得可怕。 我顿时只觉得头皮发麻,又连忙四下看了看,是不是小媛躲去哪里了,找了一圈都没发现人。 “小媛,小媛!”我喊了几声,发现根本没有回应。 这时候,小刀才开口说道:“小媛?你不会还困在幻境里没出来吧?不应该啊!” 我摇了摇头,不可能是幻境,刚刚那些经历真实无比,跟幻境根本不一样,她甚至还拉过我,但是现在我又解释不通,只觉得是小媛跑去哪里了。 “等等,小媛?”朱灵忽然开口说道,“你遇见的是不是这个人?” 说着,她拿出一个证件,看证件应该是探险队的证件,上面写着一些信息: 姓名:林媛 职位:后勤/医疗 编码:08596 .... 我再看看证件上面的蓝底照片,赫然就是小媛,只是照片里的她看起来更加白皙,职业味道更浓一些。 “就是她,你怎么会?”我点了点头,有些不解的看着朱灵。 “苏优,我们在进来这里之前,遇到了一具尸体,腐坏程度推测死亡时间超过一个星期...”朱灵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这就是那具干尸的证件,结合我们检查,干尸就是林媛本人没有错。” 嗡! 我只觉得一阵脑鸣,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全身,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语气,有些颤抖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我遇见鬼了?” “只怕没有这么简单,能把你引到这里来,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目的。”小刀摇了摇头,“而且,棺椁里的正主,醒了!” 第十二章 死斗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砰!砰!砰!” ?! 我一惊,手里的手电连忙往棺椁照去,只见棺椁里有‘东西’在撞击棺椁的盖子,每一次撞击都会使棺椁盖子分离一些,冒出堪比实质性的黑雾。 “快,点亮所有灯台!”大凡一声惊呼,“要是在黑暗中,我们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我们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动起身来,当所有的灯台都点亮的时候,虽然依旧昏暗,但视野基本已经可以观看全貌。只见那棺椁已经呈现半开的程度,小刀已经反握匕首,护在我和老伍身前,所有人都是如临大敌的严肃。 “这是尸变?”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惊魂未定! “不好说,是尸体才能称得上尸变。”小刀说道,“看着棺椁的大小,里面的东西恐怕不是人,甚至不是尸体。整座山脉布局以阴气滋养,又单独以成百上千的内脏和骶骨作为祭品,谁也保证不了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 “骶骨?那是什么?”老伍疑惑了一句。 “骶骨由五块融合的椎骨组成,被视为重要的“仙骨”,是下焦藏精气的地方,内有先天的元气以及父母所带来的精气,是人体所有阳气汇聚之所。”大凡解释了一下,接着说到,“只用骶骨来祭祀,又以整座山脉布下如此煞局,好大的手笔!” 原来我刚刚在祭祀坑里看见的奇怪骨头就是骶骨,我虽然不懂什么精气风水的,但傻子也能看出来,这是一种极其变态的祭祀。 “来了!”小刀低声说了一句! 我抬头看见,就看见棺椁的盖子正好被推开从侧边掉落,然后就看见一只干枯的像树枝一样的手臂从棺椁里伸出来,接着第二只,第三只.... 我敢保证,这是我二十几年来看到最恐怖的一幕,我只觉得浑身的肌肉因为恐惧而瞬间绷紧,忍不住的一股寒气爬上脊梁骨。 我并没有看见第四只手,而是两条腿,但是这腿极其的诡异,我很难称呼为人的腿,它除了和人一样的皮肤以外,没有任何一丝共同点,整条腿诡异的弯曲,而且很长很长。 紧接着它就猛得爬了出来,借着古殿里昏暗的灯光,我终于看见了它的全貌,顿时头脑一片空白,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只见一只“生物”趴在棺椁旁边,看起来大概三米左右,人类的皮肤却左右各生两臂,左边的其中一只胳膊只有半截,看起来像被利器削断了。最诡谲恐怖的是它的腿,几乎超出了身子两倍的长度,向后弯曲支持着身体,非要形容的话,只能说很像一只蚂蚱。 它的脖子大概头一米长,像眼镜蛇一样呈‘S’弓着,脖子上头发散乱覆盖着一张人脸,说不出来好看还是难看,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我们,喉咙里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就像年久失修的木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听得我头皮直发麻,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老伍惊恐的问道,从声音听得出来,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反正不是人!”小刀话音刚落,就听到砰的一声。 “小心!”大凡的警告刚炸开在古殿里,那怪物已经带着一股腥风扑了过来,动作快得不像话,小刀几乎是瞬间反应,手中的匕首化作一道银光,狠狠削向怪物。 锵——! 就听到一声刺耳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匕首砍在怪物脖子上,甚至连一道白印都没留下。它喉咙里的“咯咯”声陡然拔高,变成了尖锐的嘶鸣,脖颈突然诡异地拉长,直冲向小刀面门。 小刀反应极快,侧身翻滚躲开,匕首顺势刺向怪物弯曲的膝盖。然而匕首扎在怪物腿上,只留下一道白点。 “妈的!皮是铁打的!”小刀啐了一口,只见它脖子又是一扭,覆盖着乱发的人脸死死盯住滚到一旁的小刀,弓起的上半身微微下压,两条超长的后腿肌肉虬结,显然准备再次扑击。 “操!干它!”大凡怒吼一声,直接从侧面猛冲撞向那怪物。 “大凡别硬来!”朱灵反应也快,一记飞踢砸在那怪物身上,“砰!”巨大的反震力让朱灵整个人踉跄后退,“我们不是对手,想办法退出去!” 大凡壮硕的身躯与怪物相撞,又是一声沉闷的声响。只见那怪物两只的胳膊忽然死死掐住大凡的脖子,大凡青筋暴起,双手抓住怪物的胳膊,想要将其扯开。 看着大凡涨红的脸,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股血性猛地冲上头顶。 “妈的!老子砸死你!”我怪叫一声着给自己壮胆,双手死死攥住沉重的锤子,手心全是冷汗,用尽全身力气朝它背部砸去。 “当”的一声,这一锤砸下去,手感沉闷得像是砸在包裹着厚橡胶的实心铁柱上!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我双臂发麻,虎口瞬间崩裂,鲜血直流,锤子差点脱手飞出去! “呃啊!”我忍不住痛呼出声。 那怪物似乎吃痛,终于松开大凡,脖颈如弹簧般回缩,向朱灵甩了出去。朱灵来不及闪躲重重摔在地上,咳出一口血。 怪物转过身,对着朱灵发出尖锐的嘶吼,作势要扑过去。小刀趁机再次发动攻击,匕首在怪物身上不断挥舞,却始终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 “有用!”小刀眼中精光一闪,顾不上手臂的酸麻,再次猱身扑上! 那怪物突然发出一声怪叫,左右三只手臂同时挥动,带起一阵腥风。 大凡不顾脖子上的血痕,再次冲上前,从后面死死抱住怪物,想要将它压制住。 “给老子——断!”大凡额头青筋暴起! “咯咯咯咯咯——!!!”那怪物似乎被彻底激怒了!脖子被勒住,后腿又被小刀不断袭扰,它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 那条仅剩半截的左臂猛地向后一捣,狠狠撞在大凡的肋骨上! “噗!”大凡如遭重击,脸色瞬间惨白,勒住脖子的双臂不由得一松,整个人被撞得向后飞退,砸在地上一时间挣扎着爬不起来。 “优子,用锤子砸它。”小刀大喊道,身形不断闪躲。 我咬咬牙,握紧锤子,再次冲上去,朝着怪物后颈狠狠砸下。 这一次,怪物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猛地甩动脖子,将小刀甩飞出去,又用一只手臂将我拍倒在地。 我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差点喘不过气来。 那怪物突然将两条细长的后腿蜷起,以极快的速度在古殿里弹射跳跃。 大凡摇晃着身子刚想要再次起身,却被怪物反手一巴掌拍在肩膀,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朱灵看准怪物跳跃的轨迹,将手中短刀狠狠掷出。短刀竟然精准的划破那怪物的一只眼睛。 那怪物暴怒的一声鸣叫,猛地转头,黑色的血液从眼眶流出,沾满了半张脸。对着朱灵扑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际,小刀飞扑过来,用匕首抵住怪物拍出的利爪,庞大的力道瞬间拍飞小刀,连带朱灵一起倒飞出去。 “小刀!!” 我捂着胸口,感觉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把刀在剜心,但是现场容不得我矫情疼痛了,忍着疼痛将手中的锤子狠狠地向那怪物投掷出去! 咚!!咔嚓!! 这一次,不再是沉闷的撞击!一声清晰的、令人心悸的骨裂声在墓室中炸响!伴随着那怪物凄厉到变调的惨嚎!身体的平衡瞬间被彻底打破!庞大的身躯像一个失去支点的巨大玩偶,带着无法控制的势头,轰然向侧面摔倒! “轰隆!”那怪物重重砸在地上,疯狂地挣扎,细长的脖子疯狂扭动,发出痛苦和愤怒交织的尖啸,那张覆盖在乱发下的人脸充满了怨毒,死死盯住了让它彻底失衡的我。 “牛逼!”小刀一声怪吼,反应极快,一个翻身捡起砸中怪物之后掉落在一旁的锤子。 “按住它!”小刀厉喝一声,身影已如猎豹般扑出! 朱灵立刻扑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按住那怪物。大凡嘴角还渗着鲜血,低吼一声,猛地扑压在怪物疯狂扭动的上半身和那条细长的脖子上,用体重死死压制! 那怪物被两人暂时压制,但力量大得惊人,疯狂地扭动挣扎,朱灵和大凡几乎被它甩飞!尤其是大凡,每一下挣扎都让他显得摇摇欲坠,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 不过形势已经来不及给那怪物反应,小刀手中的锤子已经疯狂的向那怪物砸去。 “砰!砰!” 锤子被小刀精准的砸在那怪物头部,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浓烈铁锈和腐臭混合气味的暗色液体,如同喷泉般从那怪物的脸上迸射而出! 小刀的手不敢停下,疯狂的抡动锤子,每一下锤子都带出粘稠液体,那怪物在大凡和朱灵的压制下,肢体疯狂蹬踢,它的嘶嚎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漏气般的呜咽,力量肉眼可见地开始衰退。 第十三章 柳楚灵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在小刀一锤又一锤的接连砸击打,那怪物最终还是失去了动静,直到此刻,众人才一阵松懈,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大凡,没事吧?”朱灵有些关心的问道。 “肩胛骨裂了,问题不大。”大凡轻轻晃动了一下肩膀,说道,“这***力气大得惊人,皮也扎实,太难对付了。” “这到底是个啥玩意?”老伍这时候才缓缓凑过来,心有余悸的问道。他之前带伤在身,打起来还好躲得远远的,不然小刀他们估计情急之下都顾不了老伍。 “对啊,我第一次见这种鬼玩意。”我跟着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怪物。 它的脑子上半部分已经彻底被小刀砸扁了,一个眼珠子甚至已经因为脑袋变形被挤了出来,充满铁锈腥味的黑色血液喷洒了一地,长长的脖子现在像条死蛇一样瘫软在地上。 “我也是第一次见,不过它看起来很像...很像...”大凡看着那怪物嘀咕了起来。 “是鬿。”小刀打断大凡的话,“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只鬿!” “鬿是什么?”我并没有听懂,就听到一个qi的读音。 “鬿是《山海经》中栖息于深野山林的食人怪物,分为鸟形‘鬿雀’与兽形‘鬿誉’,其状如鸡而人首,鼠足四爪,其名曰鬿雀,亦食人。有兽焉,其状如狼,赤首鼠目,其音如豚,名曰鬿誉,是食人。”朱灵解释道,“没想到现在还有鬿,看来古籍中记载有些出入。从这只鬿的形状上来看,鬿应该没有分鸟形和兽形状。” 大凡认同的点了点头,说道,“这只鬿的上半身脖子应该就是所谓的鸟形,而身体看起来也不太像兽,更像是一种昆虫。” “妈的,这地方真他妈邪门。从高矮伯到地缚尸、山魈,现在连传说中的鬿都出来了。”大凡呸了一声,继续说道,“整座山脉都在为这坛祭祀做局,到底是什么人能布下这种手笔?” 听了大凡的话,我才回想起来这些天的经历,简直颠覆了我对原本世界的认知,不知名的怪物层出不穷,让我不由得更加疑惑瑶儿姐怎么会经历这些东西,我们不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吗?怎么突然感觉她跟我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心里有千言万语恨不得现在就抓着她问个一清二楚,可现在我连她在哪里,是否安全都不知道。 就在我为瑶儿姐担忧的时候,目光扫过那只鬿断臂下的腹部,赫然发现上班钉着一把短刀,看着有些精致。 “这是什么?”我直接拿短刀说道,瞬间众人全都看了过来。小刀直接上手把短刀抽了出来,抽出的瞬间几乎是寒光一闪。 “好东西呀。”小刀握着短刀,观察了一阵之后,又向着鬿的尸体刺去。 噗嗤!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小刀用匕首的那种金属撞击的铿锵声!是利刃刺入血肉的、沉闷而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短刀的尖端深深没入鬿的筋肉之中,直没至柄!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把短刀这么厉害吗?那样皮糙肉厚的鬿就这么被轻易的刺入?莫不是那传说中的神兵利器? 小刀又抽出短刀垫了垫,说道,“很重,看起来材质和优子你那边锤子很像,这是鬿的手臂应该就是被这把刀削下来的,我之前还纳闷呢,这玩意的手怎么可能被人削掉。” “优子,不是我说,你那个锤子也不寻常,这次真的是靠它救命了。”小凡跟着说道。 我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一道很熟悉的声音响起,“真是可惜呀,怎么还让你们活下来了呢?” 这声音我记得,是小媛的声音。我猛地回头看去,就看见小媛缓缓的朝着我们走来,昏暗的火光照射下,把她的脸映衬的阴森诡谲。 “怎么?苏优,不认识我了吗?” 小媛说出口的话让我感觉浑身汗毛炸起,“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我?” “害你?我可没有害你哦。”小媛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说道,“你不是要找沈瑶吗?我是在帮你呀,小娃娃。” “你什么意思?”我神情一紧,怒吼道,“瑶儿姐呢?你把瑶儿姐怎么样了?” “优子,别冲动。”小刀按了按我的肩膀,然后站起身恭敬的鞠了个躬,拱手说道,“不知是哪路仙家,有事可否明说?” 仙家?我和老伍对视一眼,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大凡和朱灵已经挣扎得站起身,我也连忙搀扶着老伍站起来。 只见‘小媛’收起了刚刚那奇怪的笑容,脸上诡异的严肃起来,眼里甚至渗出丝丝戾气,随后双手掐了一个奇怪的手印,说道,“柳仙现身凉气绕,腰沉颈紧体感昭。” 我疑惑了一下,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就看见小刀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说话。 “你这娃儿还算有点见识。” ‘小媛’的声音明明可爱甜美,说来的话却是老气横秋,“小娃娃晓不晓得柳家柳楚灵?” 小刀和朱灵的脸色同时猛地一变,小刀连忙躬身说道,“不知楚灵老母在此,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晓得就好。”柳楚灵,也就是‘小媛’点了点头,说道,“不用紧张了,小娃娃们。既然这事鬿要不了你们的命,老身便不会再对你们出手。” 我看见小刀明显松了口气,紧接着小刀开口问道,“不知晚辈什么地方得罪了楚灵老母,还请老母告知。晚辈一定该赔罪赔罪,该补偿补偿。” “这个事情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来,坐下来,老身慢慢说给你们听。”说着,柳楚灵走近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上不知从哪摸出一个香烟深深抽了一口。 我们并没有坐下来,而是紧紧的盯着她,楚灵老母抽了两口烟后,似乎有些不悦,怒喝了一声,“坐下!” 这声怒喝好像有很强的贯穿力一样,几乎是直穿大脑,小刀连忙点了点头,然后带头坐下。 等我们都坐下以后,柳楚灵才用那白皙的手指夹着烟指向我,一字一顿的说道,“他要寻的那个女娃娃,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您说沈瑶偷您的东西?”小刀不由得疑惑道。 “不是,并非是老身的东西。”柳楚灵摇了摇头,随即话锋一转,“但也绝对不是她可以拿的。” 我们没有接话,等待着柳楚灵继续说。 “是那只鬿断臂手里的地脉阴髓。”柳楚灵接下来的话无异于平地起惊雷。 “可我们之前也有碰到地脉阴髓的碎片....”我嘀咕着说道,却被柳楚灵打断。 “你们碰到的那碎片只不过是受到地脉阴髓影响的普通碎石,跟真正的跟地脉阴髓没法比。” 我不由得一惊,那样阴森恐怖的石头只是被影响导致的,那真正的地脉阴髓会有多种恐怖。 似乎是看出我的疑虑,柳楚灵继续说道,“这整座山脉的风水局最少存在五百年以上,从整座山脉上外延伸吸收阴冷,潮湿,怨气,再加上骶骨和内脏祭祀,数百年间能极其恐怖的能量。” “您是说这东西现在被瑶儿姐拿走了?”可能是受到小刀的影响,我也跟着尊称您。 “那东西原本和这只鬿合葬在这里,就镶嵌在棺椁之上,防止鬿在吸收天地阴气之后要妖魔化。”柳楚灵说到这里顿了顿,“但是那个女娃娃到这里取走了地脉阴髓,失去抵挡的棺椁瞬间吸入阴气,才导致鬿苏醒。” “那个女娃娃的身手比你好,比你们所有人都好。”柳楚灵抬手指了指我们,继续道,“她为了取阴岁,把鬿放了出来,几个照面就削下了鬿的一只手臂,又把它踢回棺椁里。” 我听着一阵匪夷所思,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瑶儿姐吗?一人单刷鬿?还斩下一臂?要知道我们刚刚对上鬿差点就全军覆没了,这还是小刀大凡这些超强战力在的情况下,要换做我跟老伍,估计都不够被塞牙缝。 “这么说,这把短刀是沈瑶留下的?”小刀挥舞了一下手里刚刚从鬿身上拔下的短刀。 柳楚灵点了点头,随即转向我说道,“你别以为我是在害你,那女娃娃取走了地脉阴髓,种下了不该种的因,你只是在帮她了结这个果。” “这里是我柳家的地界,自然不可能放任一只吸了阴气的鬿在这风水煞局之中。由你来了结那女娃娃闯下因果最为合适。” 我想反驳些什么,又找不到理由,就问了一句,“那如果我死在这里了呢?” 柳楚灵斩钉截铁的回答道,“那也是你和那女娃娃的因果!不管是你死在这里,或者是你解决掉鬿,都是对你,对那女娃娃最好的果。如果不管不顾,任由鬿在这风水煞局中,日后酝酿成的后果,都不是你们这些小厮可以解决的。” “那您能告诉我,瑶儿姐去哪里了嘛?”我不再多去纠结这个事情,转而问出我最关心的问题。 “你莫不是还要去寻那个女娃娃?”柳楚灵有些惊讶的看了我一眼。 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瑶儿姐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要晓得,你要寻她,随时准备要把命搭进去哟。”柳楚灵盯着我一字一顿! 第14章 回到营地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我看着柳楚灵那双眼睛,蕴藏着古老与狡黠的眼神,死死的钉在我的脸上,那句‘随时准备要把命搭进去哟’带着山涧寒潭般的冷意,沉甸甸地砸进我的耳朵里。 我被她的话问得一愣,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众人粗重压抑的呼吸。身上搏斗后的疼痛似乎都在这句话的寒意下变得微不足道。 瑶儿姐... 那个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会为了一根冰棒和我抢半天,笑起来眉眼弯弯,眼里总是亮晶晶的沈瑶? 或者是单挑鬿,斩臂夺宝?在这个动辄就要人命的事情里最关键的存在? “我...” 我的喉咙有些发干,声音嘶哑得不像我自己的。 “我必须找到她,活要见人,死...死也要见尸。”最后几个字,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但一种更深的执拗从骨子里冒出来。十几年相伴的情谊,不是柳楚灵几句话就能抹杀的。 就算,我是说就算,就算瑶儿姐真的变了,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强大而危险的沈瑶,我也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解释。 柳楚灵定定地看了我几秒,白皙精致的脸蛋似乎都绷紧了几分,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眼神里的戾气似乎褪去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近乎审视的意味。 “痴儿。”她吐出烟圈,淡淡地评价了一句,我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讽。“这因果缠得紧,你想解,老身也懒得多管。不过…” 她夹着烟的手指随意地指向我们身后的黑暗山林,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森然:“这地方,是活人该待的吗?鬿的血腥味,加上你们这几个活人身上旺盛的气血,就像在这片煞眼上点起了几盏长明灯!天晓得接下来会引来什么东西。天亮前,必须滚出这片煞眼!” 她的话如同冷水泼头,瞬间浇灭了刚刚升起的那点争论心思。 悚然一惊,众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小刀紧握着那柄沈瑶留下的锋利短刀,大凡忍着肩痛攥着工兵铲,朱灵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老伍,而我,再次感受到了手中那柄沉重“锤子”冰冷坚硬的触感。 鬿那铁锈混合着腐烂内脏的腥臭浓烈得令人作呕,弥漫在空气中,与棺椁散发的千年朽气混合,形成一种足以让灵魂颤栗的死亡气息。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贪婪的眼睛在窥伺,等待着分食这场血腥盛宴。 “楚灵老母,”小刀反应最快,立刻躬身,姿态放得极低,声音带着恳切,“您慈悲!指点迷津!我们该往何处去?还有…您方才提到沈瑶的去向,能否再给点线索?她离开这煞眼后,大致去了哪个方向?”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哼,急啥子哟?”,柳楚灵又吸了一口烟,烟雾中她的身影显得有些飘忽不定。 她瞥了小刀一眼,又看了看我,才慢悠悠地开口:“方向?自然是有人烟的地方。这深山老林,煞局核心,岂是凡俗久留之地?那女娃娃取了地脉阴髓,这东西至阴至邪,却也蕴含庞大能量,更是个烫手山芋。她要么急着去用它,要么急着去找能压制或利用它的人。你们……” 她的目光扫过我们狼狈不堪、人人带伤的样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顺着来时的路回去。那女娃娃已经离开这里了,至于具体去了哪座城?老身又不是她的跟屁虫!不过...”柳楚灵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用一种似笑非笑的标签看着我,“你对那个女娃娃来说不一般哟,她肯定会让你去找她呢。” 她说的云里雾里的,不过大概意思我也明白了。 “多谢老母指点!”小刀再次深深一揖。 柳楚灵摆摆手,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行了,该说的都说了。记住,天亮前必须离开!莫要再磨蹭!” 小刀也不再磨叽,“大凡,朱灵,优子,收拾一下,把能用的带上,我们立刻出发!” “老伍,你怎么样?”大凡看向脸色惨白、靠着石壁喘息的老伍。 “死不了……咳咳……”老伍咳嗽着,努力想站直,“就是这腿……怕是走不快了。” 大凡忍着肩膀的剧痛,迅速将散落在地上的背包、水壶、还有几件零碎的装备拢到一起。朱灵则小心地用一块相对干净的布仔细擦拭掉短刀上面粘稠腥臭的黑血,递给我:“优子,你拿着。”她眼神凝重,“这刀…非同寻常,沈瑶留下的,也许…是个线索。” 我接过短刀。入手冰凉沉重,刀身比寻常匕首略长,线条流畅而内敛,非金非铁,入手有种奇异的温润感,却又隐隐透着一股锐利无匹的锋芒。刀柄缠绕着某种暗色的、吸汗防滑的材质,末端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幽暗无光的黑色石头。这触感和重量,确实和我那柄救命的锤子如出一辙,显然出自同一种未知的材质。 瑶儿姐,你到底在哪?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我现在觉得你很陌生。 我们不敢再看地上那滩鬿的烂肉和旁边那具令人不安的棺椁,更不敢再看坐在那里吞云吐雾的“小媛”。柳楚灵似乎对我们失去了兴趣,只是自顾自地抽烟,身影在跳跃的火光中显得有些虚幻。 “走吧。”小刀低喝一声,背起一个最沉的包,警惕地走在最前面开路。大凡也背上包。朱灵和我断后,我紧握着那把短刀,冰凉的触感成了此刻唯一能让我保持一丝镇定的锚点。 “痴儿,女娃娃走上了一条不该走呢路,注定是悲与死。你要不想再也见不到她,趁早去把她拉回来,晚了谁也救不了哦。”我们走出溶洞口的时候,楚灵老母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几乎就像是贴着我耳朵说的。 我疑惑的回头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柳楚灵的身影,又看了看小刀他们,发现他们好像没有听到这些话一样,瞬间明白,这是楚灵老母特地说给我一个人听的,连忙在心里默念好几句多谢楚灵老母,她应该能听到吧。 溶洞外的夜风裹挟着山林特有的湿冷,刮在脸上像细冰碴子。我们五人沿着来时的兽径踉跄前行,大凡的工兵铲拖在地上,发出“刺啦刺啦”的摩擦声,与老伍压抑的咳嗽声混在一起,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刺耳。 我紧握着沈瑶留下的短刀,刀身的冰凉透过掌心渗进血管,却压不住后颈那股越来越重的寒意。 “不对劲。”小刀突然停下脚步,手电筒的光束在前方晃了晃,“这条路……我们是不是走过?” 光束照亮的是一丛扭曲的古藤,藤蔓上挂着几具风干的鸟尸,爪子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我心里猛地一沉——半个时辰前,我们明明刚绕过这丛藤。 朱灵蹲下身,指尖划过地面一块凸起的青石:“石头上的苔藓,我刚才踩掉了一角,现在还是那样。” 雾气不知何时浓了起来,像粘稠的墨汁,把星月微光都吸了个干净。空气中的血腥味被湿气泡得发胀,混合着一种更腐朽的土腥味,钻进鼻腔里直犯恶心。 老伍突然指着左侧的树杈,声音发颤:“看……那是不是我们掉的水壶?”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棵歪脖子树上挂着个军绿色水壶,正是大凡出发时弄丢的那个。小刀捡起一块石子,猛地甩出一声脆响:“鬼打墙!这煞眼的阴气把路缠死了!” 他话音未落,脚下的土地突然发出“咕嘟咕嘟”的冒泡声。我低头一看,只见地面上渗出黑红色的粘液,像煮沸的血粥般翻涌。那些粘液触碰到草根,立刻腾起白色毒烟,草叶瞬间枯萎成焦炭。 “后退!快后退!”朱灵一把将老伍推开,自己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绊了个趔趄。就在这时,粘液中猛地钻出一只腐烂的手,指甲漆黑弯曲,死死攥住了朱灵的脚踝! “啊——!”朱灵痛呼出声,那只手的力气大得惊人,硬生生将她往地下拖。 泥土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一个灰扑扑的头颅从里面探出来,眼窝空洞,嘴角还挂着半块腐烂的人肉。 这东西身上的寿衣早已烂成碎布条,皮肤像浸泡太久的腐木,一扯就能掉下大块烂肉——是地缚尸! “操!”大凡怒吼着抡起工兵铲,“哐当”一声砸在地缚尸的天灵盖上。可那东西毫无反应,反而张开嘴,露出发黑的牙齿,朝着朱灵的小腿咬去。 我脑中轰然一响,几乎是本能挥刀砍向地缚尸的手腕。短刀切入腐肉时没有任何阻力,反而发出“滋啦”的灼烧声,那只鬼手瞬间冒出蓝烟,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 地缚尸发出无声的嘶吼,整个身子从地下挣了出来。它的下半身竟没有腿,只有一团扭曲的烂肉拖在地上,爬行时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 “没用的!打它心口!”柳楚灵的话突然在我脑中响起,“地脉阴髓养出来的东西,魂附在尸核上!” 我定睛看去,地缚尸的胸口果然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暗红色晶体,正随着它的“呼吸”微微搏动。 我深吸一口气,侧身躲过地缚尸挥来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短刀刺入那晶体! “嗷——!”一声尖锐到耳膜刺痛的嘶吼炸开,地缚尸的身体像被戳破的脓疱般轰然炸开,黑色的腐液溅了我们一身。 那股恶臭几乎让人晕厥,可更可怕的是——周围的雾气突然开始旋转,刚才还熟悉的树木竟像活物般扭动起来,枝桠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朝着我们抓来! “快用锤子!”朱灵抹掉脸上的腐液,指着我背上的“锤子”,“沈瑶的东西能破煞!” 我连忙卸下背包,抄起那沉重的武器。锤子入手的瞬间,一股暖流从掌心传遍全身,刚才的疲惫和恐惧竟消退了不少。我将锤子重重砸在地面上—— “咚!” 一声闷响如同晨钟暮鼓,震得大地微微颤抖。那些扭动的树木瞬间僵住,雾气像被无形的手撕开,露出一条隐约可见的土路。 “有效!快走!”小刀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我们不敢停留,也顾不上辨别方向,只是拼命地跟着小刀,向着与“鬼打墙”感觉相反的方向狂奔。脚下深一脚浅一脚,树枝抽打在脸上,我们却感觉像是在奔向光明。 不知跑了多久,我只觉得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如同灌了铅。 前方,透过稀疏的树木,一点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光源出现在视野里——那是我们之前搭建营地时,特意留下的路标。 再往前几步,拨开最后一片挡路的枝叶—— 一片狼藉但无比亲切的营地,赫然出现在眼前! 熄灭的篝火堆残留着灰烬,几顶被风雨吹得歪斜的帐篷静静矗立,散落的背包、空罐头盒……一切都维持着我们离开时的模样。 远处天际,已经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驱散了最深沉的黑夜。 “到了……我们回来了……”朱灵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大凡小心翼翼地将几乎昏迷的老伍放在相对平坦干燥的地上,自己也靠着树干滑坐下来,捂着肩膀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但眼中充满了逃出生天的庆幸。 小刀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懈下来,他拄着短刀,剧烈地喘息着,警惕的目光扫视着营地周围,确认没有新的威胁。 我拄着那柄沉重的短刀,刀尖深深插入泥土,支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我低头看着短刀,柳楚灵那仿佛贴在耳边的低语再次回响: “痴儿……她对你不一般……她肯定会让你去找她呢……” “晚了……谁也救不了哦……”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痛混合着更深的寒意和一种无法逃避的宿命感,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找到了营地,却仿佛踏入了更深的迷雾。 第15章 归途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我们在营地里找了一些罐头和压缩饼干,用火堆加热了之后吃了些,可能是经历了这些,又险象环生,普普通通的罐头此刻我吃起来无比美味。 无尽的疲劳席卷着我,我觉得我这两天的运动量几乎比我前二十几年都要多。但现在显然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我和小刀分别先给老伍和大凡重新消毒包扎伤口。 当我处理完老伍去看朱灵的时候,发现她自己自己处理好了。真是个女超人,一声不吭的完成了。后面我和小刀又各自检查了一下身体的伤口,几乎没什么大碍,就主动留下来守营,让他们先去休息。 处理完这些的时候,远处天际,已经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驱散了最深沉的黑夜。 小刀看了我一眼,只是低低应了一声:“轮流守夜,抓紧时间歇口气。天快亮了,等看清路,立刻下山!”他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也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 “就这样走了吗?”我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感觉,自己带着寻找瑶儿姐的目的来到这里,几乎可以用九死一生来形容,可到了最后,连瑶儿姐一面都没见到。 “嗯。”小刀点了点头,似乎是看出我的心情,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我们已经确定沈瑶已经离开这里了,虽然目前我们并不清楚她去了什么地方,但是我们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 “这个地方危险无处不在,我们需要尽快离开。”小刀继续说道,“回去之后,我会打报告给相关部门,他们会派更多更专业的人来处理这里,这点你不用担心。” “还有这种部门?”我有些疑惑,“749局呀?” “噗。”小刀被我逗笑了一下,“你要这么说也没错,就是专门处理超自然事件的部门,当然肯定不叫749局,至于叫什么,我不能告诉你。” “我也不想知道。”我嗤了一声,“只要有人来处理就行。” 小刀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你也看到了,这个世界和你之前所接触到的不太一样。” 我点了点头,“说真的,在这之前,你跟我说有这些妖魔鬼怪,我只会觉得你是神经病。” “有些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了。经历的这些和我之前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小刀笑了笑,说道“普通人也许一辈子也接触不了这些,不过你真的打算继续去寻找你的瑶儿姐吗?不是我泼你冷水,楚灵老母说得没错,就你这小身板,死在路上是早晚的事情。” 我知道小刀说的没错,这一次如果不是小刀他们,我只怕有八百条命也不够死的。 说真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本事可以去救瑶儿姐,在瑶儿姐这件事情上,我似乎只能起到副作用。可如果我知道了瑶儿姐的消息,那不管是什么地方,我一定会跟去的。 瑶儿姐现在生死不明,楚灵老母那一句“晚了……谁也救不了哦……”始终在我脑海里回荡,我放不下瑶儿姐。 “你说楚灵老母到底是什么人,她好像真的神通广大。”我并没有回答小刀的话,而是转移了个话题。 小刀自然是看出我有意回避,但他好像并不介意,而是反问了我一句,“你知道东北仙家狐、黄、白、柳、灰吗?” 我点了点头,我平时也喜欢看一些灵异片,对这个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东北?这里不是闽南吗?” 小刀摇了摇头,说道“东北仙家不代表它们只在东北,你这样看待的话有些坐井观天了。” “那你的意思是柳楚灵是柳家仙?”我问道,以前你要跟我说这些仙家呀,出马呀,我根本不会信,但是我也不得不相信了。 “对,就是五大仙中的柳家。”小刀继续说到,“称呼老母是代表她的地位和修为,你应该听说过胡三太奶吧。” “是狐仙胡三太奶吗?我知道,但只是在网上和小说里看过。” “没错。”小刀点了点头,“太奶,或者太爷都是仙家中至高的存在,而老母则是在太奶之下。柳家楚字辈的话,应该三百多岁了吧。” “三百多?”我有些惊讶,这也太超出我的认知了,毕竟在我眼中,柳楚灵的形象就是小媛那小女孩的形象。 “只是对我们来说三百多,在仙家时间算法的话,估计也就二十出头吧。”小刀看着我惊讶的样子,解释了一下。 “所以,”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试图消化这些远超我二十几年认知的信息,“她不是人,是……蛇仙?” “是柳仙。”小刀纠正道,他的身子往后靠了靠,闭着眼睛养神,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柳家修的是阴柔诡道,幻化、毒瘴、摄魂都是拿手好戏。楚灵老母的道行,在柳家里也是顶尖的那一拨了。不过不管如何,这里的事情包括和楚灵老母,都已经告一段落,你抓紧休息,对我们来说,这地方多待一秒都是致命的。老伍和大凡的伤不能再拖,朱灵也快到极限了,还有你……”他顿了顿,“再遇到点风吹草动,我们谁都跑不了。” 我沉默下来。他说得对,身体的疲惫像潮水一样,一波波冲击着我的意志,每一块肌肉都在**。 老伍粗重的呼吸声从帐篷里传来,大凡偶尔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朱灵也是,刚刚脸色苍白得吓人,虽然她处理了自己的伤,但那失血后的虚弱感是藏不住的。 小刀虽然强撑着,但眼底的血丝和微微发颤的手指也暴露了他的状态。我们这支残兵,确实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至于瑶儿姐……确实留在这里毫无意义。楚灵老母说“晚了”,也许是真的晚了,也许只是蛊惑人心的毒计。 但无论如何,我留在这里,除了变成下一具无声无息消失的尸体,没有任何作用,我得活着出去。 “好。”我用力呼出一口浊气,仿佛要把胸腔里的恐惧和迷茫都吐出去,“天亮了就走。” 小刀似乎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再次闭上眼睛,抓紧这片刻的喘息时间。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试图放松紧绷的神经。可一闭上眼,黑暗中就交替浮现瑶儿姐温柔的笑脸和楚灵老母那双冰冷得毫无生气的眼睛。三百多年的柳仙……瑶儿姐怎么会和这些事情有联系?她离开这里,又去了哪里?是更深的险境吗? 这些问题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的心脏,越收越紧。疲惫和巨大的心理压力下,意识开始模糊,半梦半醒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冰冷的蛇鳞滑过脚踝,无声的拉扯拖拽着我的身体…… 天边的鱼肚白被揉碎成淡金时,第一缕晨光终于刺破密林的缝隙。树枝上凝结的露珠坠落在枯叶堆里,发出细碎的声响,在这死寂的营地却显得格外清晰。 我猛地从半梦半醒中惊坐起来,冷汗浸湿了后背——梦里那冰凉的蛇鳞触感似乎还残留在脚踝,顺着小腿蜿蜒向上攀爬。 “醒了?”小刀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他正低头检查着匕首的刃口,晨光勾勒出他下颌紧绷的线条,“收拾一下,五分钟后出发。” 老伍从帐篷里扶着腰站起来,绷带渗出血迹,在晨光下泛着暗沉的红。他没说话,只是对着我扯了扯嘴角,那表情比哭还难看。 大凡靠在树干上,脸色苍白如纸,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压缩饼干,指尖微微发抖。 朱灵已经背起了行囊,腰间缠着的绷带渗出潮气,她低头调整着登山靴的鞋带,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却依旧没发出一丝声响。 显然都在等我呢,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收拾了起来...... 第16章 鬼影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回到城市的过程,像一场漫长而模糊的噩梦褪色。 吉普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每一次转弯都牵扯着身上大大小小的淤伤和划痕。 车窗外的景色从阴森的密林、嶙峋的怪石,逐渐过渡到零星的村落、稀疏的农田,最后是越来越密集的楼宇轮廓。 当熟悉的城市气息——汽车尾气、尘土、隐约的食物香气——透过车窗缝隙钻进来,本该让人安心,却只让我感到一种尖锐的、格格不入的疏离。 我们先把大凡和老伍送到医院里进行进一步检查,然后我把我的住址报给小刀。 “到家了。”小刀的声音沙哑,带着同样挥之不去的疲惫。他把车停在我租住的老旧小区楼下。 我推开车门,脚踩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竟有种不真实的虚浮感。 阳光有些刺眼,街道上行人匆匆,汽车的喇叭声、远处工地的敲打声、小贩的叫卖声……这些构成城市背景音的嘈杂,此刻像潮水般涌来,冲击着我被山野死寂和诡异低语折磨了两天的耳膜。太响了,太乱了,像无数根针扎在神经上。 “谢了,小刀。”我扶着车门,感觉身体里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回去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老伍和大凡会在医院治疗不会有大碍的,朱灵……她自有去处。”小刀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关于瑶儿姐的事,还有山里的一切,先烂在肚子里,千万不要说出去,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陈老板那边我去交接就可以。” 我点了点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更多声音。小刀没再多说,调转车头,那辆沾满泥泞的吉普很快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站在楼下,抬头看着那扇熟悉的、贴着褪色福字的防盗门,我竟生出一丝迟疑。 这扇门后面,是堆满杂物的客厅,是没洗的碗筷,是等待交的水电费单子,还有...还有瑶儿姐曾经留下的气息。 一个属于“之前”那个世界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巢穴。可经历了那些,我感觉自己像一个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怪物,身上还沾着不属于这里的冰冷淤泥和血腥味。 拖着沉重的脚步上楼,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异常清晰。推开门,一股沉闷的、带着灰尘的空气扑面而来。 一切都保持着离开时的样子,甚至更乱。我反手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疲惫,无尽的疲惫,像铅块一样灌满了四肢百骸,深入骨髓。眼皮沉重得几乎黏在一起,大脑却异常清醒,像一块被反复擦洗、过度曝光的屏幕,不断闪现着山洞里的黑暗、楚灵老母那毫无生气的笑容、老伍身上狰狞的伤口、还有瑶儿姐……“晚了……谁也救不了哦……”那带着诡异腔调的低语又在耳边响起。 我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些幻听幻视。目光落在墙角那个半开的背包上——里面装着从山里带出来的唯一“纪念品”,那把精美的,无比锋利的短刀。 不行,不能睡在这里。我挣扎着爬起来,几乎是凭着本能挪到卫生间。 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刷在脸上,带来短暂的刺痛和清醒。我浑身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全是擦伤和淤青,冰冷的水冲过之后全是疼痛。 ....... 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是在家里瘫软度过的,除了中途去接老伍出院送老伍回家以外,就再也没有出过门。 老伍和大凡恢复得很快,我去的时候,大凡已经出院了。至于朱灵和小刀,后面我也没有和他们联系过。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瑶儿姐和这些事情,可惜毫无头绪,一种想做些什么,又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充斥着我。 直到那天,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推送消息像是一道冷不丁的闪电——“中元节将近,传统习俗与禁忌大盘点”。 中元节?我的心猛地一缩,瑶儿姐那本日志上的内容瞬间在脑海中翻涌,“黄泉驿,百鬼夜行……”那一行行字仿佛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在我脑海中不断放大。 中元节...鬼门开...百鬼夜行... 对,这是瑶儿姐在日志上留给我的线索。 我一跃而起,冲向那回来以后再也没有打开的背包,扒出那本日志,娟秀却透着诡异的字迹,确凿地提醒着我这一切不是梦。 我坐回电脑前,手指颤抖着在搜索引擎里输入“黄泉驿”。网页加载的瞬间,我的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信息不多,只知道那是一座的废弃小镇,位于毕节纳雍的鬃岭镇,因地质灾害高危而被荒废,此后便流传着诸多诡异传说,还有不少驴友去探险过。 我心中涌起一股决绝,无论如何,我都要去一趟鬃凌镇。这或许是见到瑶儿姐,找到真相的唯一机会。 我搜索了一下去鬃岭镇的方式,发现依然是需要转换多种交通工具,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本来我想着要不要告诉老伍,只是这是我想起楚灵老伍对我的警告,已经老伍才刚刚出院,深知老伍那个性格,要是他知道的话,肯定又不顾一切跟着我去,索性就不跟老伍说了。 追寻瑶儿姐是我自己的决定,老伍因为友情自然是义不容辞。但是这条路凶险万分,我自己心里也没底,就这样把老伍拖进来我做不到。 订了离鬃岭镇最近的机票之后,我便开始收拾起东西,找了两套换洗的衣服之后,我又把瑶儿姐给我的锤子和短刀给包起来带上,这两样东西搞不好能救我的命。 有了上次的经验之后,我又去采购了一些户外用品,强光手电筒、备用电池、登山扣、登山绳等,当然,还有紧急的一些医疗用品...... 嗯......感谢瑶儿姐留下的活动基金...... 我感觉到有些诡异,迅速又退了回来,仔细看了看那残破玻璃窗上我的倒影,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在玻璃窗里,我的倒影没有头,动作完全一致却只有血淋淋的脖颈。 我落地毕节的时候已经是8月11日,随后又坐了大巴到纳雍,一路兜兜转转,好在我的行李只是一个背包。 到达纳雍之后,我并没有急着去鬃岭镇,而是找了个旅馆先住下,一个是现在赶去鬃岭镇的话,已经是晚上了,不太安全。而中元节的时间是8月12日,我还有些时间,我应该准备的更充分一些。 旅馆房间的窗户紧闭着,却仿佛隔绝不了外面那股若有似无的、混合着霉味和深层土壤气息的阴冷。 纳雍的夜晚来得格外沉静,街道上偶尔驶过的车灯,像濒死的萤火虫,在墙壁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斑,旋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噬。 我蜷缩在纳雍旅馆的硬板床上,背包敞开着,那把短刀和锤子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冰冷的金属质感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幽光。 空调外机嗡嗡作响,像某种昆虫的振翅声,在死寂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睡前我反复检查了门窗,锁链扣得死紧,却仍觉得有双眼睛透过墙壁注视着我。 “啪嗒。” 一声轻响,细微得如同幻觉。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房间里只有空调单调的嗡鸣。 昏黄的灯光下,一切都蒙着一层陈旧的黄色,墙壁上的污渍像干涸的血迹,地毯散发着潮湿的灰尘味。 我目光扫视——门锁完好,窗户紧闭,背包静静躺在椅子上。 大概是某块腐朽的木头发出的**吧。我试图说服自己,重新合上沉重的眼皮。 “啪嗒…啪嗒…” 声音又来了。这次更清晰,带着一种粘稠的节奏感,像是…某种湿漉漉的东西,一下,又一下,轻轻拍打着什么。 声音的源头……在床下? 一股寒气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四肢百骸都僵住了。血液似乎凝固在血管里,耳朵里只剩下自己狂乱的心跳和那持续不断的“啪嗒”声。 我屏住呼吸,几乎能感觉到床板下方传来的、带着阴冷湿气的微弱震动。 是幻觉吗?是山里带出来的‘创伤后遗症’在作祟?还是……这纳雍小镇本身,就浸染着黄泉驿逸散出来的不祥? 冷汗浸透了单薄的T恤,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我死死盯着床沿与地板的缝隙,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 手,无声无息地摸向枕边,握住了那把短刀的刀柄。冰冷的触感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时间在极度的恐惧中被拉得无限漫长。那“啪嗒”声并未停止,也没有靠近,只是固执地、规律地响着,像某种邪恶的心跳,敲打着这个狭小房间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声音毫无征兆地停了。 绝对的死寂瞬间笼罩下来,比那诡异的声响更令人窒息。空调的嗡鸣消失了,窗外偶尔的车声也彻底断绝。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 这死寂比声音更可怕。 我强迫自己慢慢探出头,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向下看去。 视线艰难地穿过床沿的缝隙,投向那片黑暗—— 地板是干的。空无一物。只有灰尘在昏暗的光线下缓慢浮动。 没有水渍,没有异物。仿佛刚才那持续不断的“啪嗒”声只是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产生的幻听。 但那股浓烈的、混合着水腥和淤泥的腐臭气味,却在我俯身查看的瞬间,清晰地钻进了鼻孔。 这气味如此真实,如此冰冷,带着浓烈铁锈的血腥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绝不是这个廉价旅馆该有的味道。 我猛地缩回头,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是幻觉!那声音和这气味,绝非幻觉!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窗户。 窗帘只拉了一半。窗外,本该是旅馆后巷模糊的围墙轮廓。然而此刻,在浓稠的夜色里,紧贴着旅馆后墙的阴影中,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一个白色的,非常模糊的人影。 第17章 短信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它一动不动,轮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却又因为那一点惨淡的白,在夜色中显出诡异的突兀。 没有脸,或者说看不清脸,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形的轮廓,静静地“站”在那里,面朝着我的窗户。 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冻结。是眼花?是光影的错觉?或者……更糟的东西? 我甚至不敢眨眼,生怕下一秒那影子就会移动,或者……消失后又出现在更近的地方。 我死死握着刀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冰冷的金属似乎也无法驱散从骨髓里渗出的寒意。 那白色的人影依旧纹丝不动,像一尊立在阴影里的诡异墓碑。它是在观察?在等待?还是仅仅是我精神过度紧张下扭曲的幻象?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无声的对峙压垮时—— “嗡……嗡……”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发出沉闷的震动声。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在死寂中无异于炸雷!我浑身一颤,视线下意识地从窗口移开,扫向手机屏幕。 是一条短信通知。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未知号码……在这个时候?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僵硬地伸出手指,点开了那条信息。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生疼,上面只有一行简短的字,却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眼底: “莫回头。莫看窗。它在屋里。”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瞬间席卷全身!血液仿佛瞬间逆流!它……在屋里?! 短信的每一个字都像烙铁,烫得我瞳孔骤缩。恐惧不再是藤蔓,而是瞬间爆炸的冰风暴,将我整个思维都冻僵了。 “它在屋里。” 这句话像无形的铁锤,狠狠砸在我的后脑勺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失去了知觉,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绝望地擂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窒息般的疼痛。 莫回头?莫看窗? 我僵在原地,脖子像生了锈的齿轮,发出细微的“咯咯”声。目光死死钉在手机屏幕上那行冰冷的文字,仿佛要将它烧穿。 屋里?什么东西在屋里?是刚才床下的“啪嗒”声?是那股挥之不去的腐臭?还是……窗外那个白色的影子,其实只是个诱饵? 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仿佛有冰冷的气息吹拂上来。 理智在尖叫:不要动!不要回头!不要看窗!但身体的本能,那种被猎食者从背后锁定的原始恐惧,却驱使着我的每一块肌肉想要扭动,想要确认身后的虚空里到底蛰伏着什么。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那几个字。我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味,用疼痛强行压制住那股回头的冲动。握紧短刀的手心全是湿滑的冷汗,几乎要握不住刀柄。 空调?空调的声音什么时候彻底消失了?刚才那令人心悸的“啪嗒”声也消失了。 整个房间陷入一种绝对、死寂的真空。只有我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在这片死寂中显得异常刺耳,也异常孤独。 眼角的余光,不受控制地瞟向窗帘没有完全拉拢的那半边窗户。 浓稠的夜色依旧。旅馆后墙模糊的轮廓……还在。但那个紧贴着墙壁的、惨白的、模糊的人影…… 不见了! 它刚才还在那里!像一尊立在阴影里的墓碑!它去了哪里?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蛇一般游走。它移动了?它进来了?短信说的“它在屋里”,难道就是它?!那窗外的是什么?诱饵?还是……不止一个?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恶心的感觉直冲喉咙。我强迫自己把视线从窗户移开,死死盯住对面墙壁上一块剥落的墙皮。不能看窗……不能看窗…… 然而,就在我的视线聚焦在墙皮上的瞬间,那块污渍斑驳的墙皮,在昏黄的灯光下,那剥落的形状……那扭曲的纹路……竟然隐隐约约地,勾勒出一张脸的轮廓! 一张模糊的、没有五官的、只有空洞眼窝和咧开嘴角的脸! 我的呼吸瞬间停止!是光影的错觉?还是……它真的在墙上?它无处不在?! “啪嗒……” 那粘稠的、湿漉漉的拍打声,毫无预兆地再次响起! 这一次,声音不再是从床下传来。 它清晰无比地……就在我的背后。就在这间狭小房间的中央。距离我,可能只有一步之遥。 “啪嗒……” 那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韵律,缓慢,却坚定地响起。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那股浓烈的、混合着水腥和深层淤泥腐臭的气息,瞬间浓郁了十倍,充斥着整个房间,几乎凝成实质,黏糊糊地糊在我的口鼻上。 它在移动!它在向我靠近! 极度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头顶。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生存的本能在尖叫:逃!必须逃出去!离开这个房间!离开这栋旅馆! 顾不得短信的警告了,我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身体因为恐惧和虚弱而剧烈摇晃。 根本不敢回头看一眼背后到底是什么!双脚踩在地毯上,那粘稠的腐臭味几乎让人寸步难行。 我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踉跄着扑向房门!手颤抖着,疯狂地去拧那冰冷的门把手! “咔哒…咔哒咔哒…” 锁舌卡住了!无论我怎么用力拧动、拉扯,那该死的门把手纹丝不动!仿佛被焊死了一般!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啪嗒……” 那声音,更近了。仿佛就在我的后颈处。 冰冷的、带着浓郁水腥味的吐息,似乎已经喷在了我的皮肤上。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吞没。我背靠着冰冷的、打不开的门板,手里死死攥着那把瑶儿姐留下的短刀,刀尖颤抖着指向身前那片空无一物、却又仿佛充斥着无形恶意的黑暗。 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心脏在濒死般地狂跳。 它在哪儿?它到底是什么?我该怎么办? 黑暗中,只有那持续不断的、粘稠的“啪嗒”声,如同丧钟,一下,又一下,敲打在我的神经上。 我背靠着冰冷、纹丝不动的房门,短刀在手中剧烈颤抖,刀尖所指之处,只有昏黄灯光下浮动的尘埃。那粘稠的“啪嗒”声和浓郁的腐臭气息如同实体,紧紧包裹着我,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无孔不入。 它在哪儿? 它就在这房间里!就在这片看似空荡的、令人窒息的空气中! 短信的警告像烧红的烙铁烫在脑海里:莫回头!莫看窗! 可我的眼睛,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地向后转动——不是回头,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只让眼球转动,试图用最边缘的余光去捕捉身后那片被死亡气息笼罩的空间。 视线艰难地扫过剥落墙皮的角落,扫过堆着杂物的椅子腿,扫过床沿……然后,定住了。 就在床尾与墙壁形成的那个狭窄的夹角阴影里,地面……似乎比别处更暗一些。不是纯粹的阴影,而是一种粘稠的、仿佛在缓缓蠕动的黑暗。 就在那团蠕动的黑暗边缘,地毯的绒毛……在动。 不是被风吹动,而是像被某种无形的、沉重而湿漉的东西……压着,碾过。 “啪嗒……” 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我看清了——或者说,我的余光捕捉到了那瞬间的变化。 那团粘稠的黑暗边缘,猛地凸起一小块!像一滴巨大而沉重的黑色粘液被挤出,然后“啪”地一声轻响,砸落在地毯上。 紧接着,那凸起迅速平复,但那团黑暗整体,却向前……不,是向着我所在的房门方向,极其缓慢地蠕动了一点点! 地毯的绒毛在它经过的地方,无声地塌陷下去,留下一条湿漉漉的、泛着幽暗水光的痕迹,浓烈的腐臭味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 它没有形状!或者说,它的形状在不断变化,像一滩有生命的、冰冷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淤泥!它在向我靠近! 极致的恐惧瞬间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发出一声自己都未曾听过的、被恐惧扭曲的嘶吼,猛地向前扑去! 不是冲向那团东西,而是扑向房间另一头——卫生间! 那是这个狭小房间里唯一可以暂时隔绝的封闭空间! 我用肩膀狠狠撞开虚掩的卫生间门,身体踉跄着跌了进去,反手用尽全身力气,“砰”地一声将门死死关上! 后背重重抵在冰凉的门板上,心脏在喉咙口疯狂跳动,几乎要破膛而出。我手忙脚乱地去摸门锁——一个简陋的旋钮锁。 “咔哒!” 锁舌弹入锁扣的声音,在此刻如同天籁。虽然这薄薄的门板和简陋的锁扣在刚才房门的坚固面前显得如此可笑,但至少,它暂时在我和那个东西之间,竖起了一道屏障。 狭小的卫生间里一片漆黑,只有门下缝隙透进来的一线昏黄光线。我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冰冷的地砖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腐臭味——那味道已经渗透了门缝,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安全了? 不!不可能安全! “啪嗒……” 那粘稠的声音,清晰地,就在门外响起了。 它停在了卫生间门口。 死寂再次降临。比在房间里时更甚。门外没有任何动静,没有撞击,没有试图开门。只有那令人窒息的腐臭,以及……一种冰冷的、无形的注视感,穿透了薄薄的门板,牢牢锁定了门后的我。 它在等什么? 我蜷缩在冰冷的瓷砖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门板,短刀横在胸前,刀刃反射着门下缝隙透进来的那线微光,像一条濒死的银鱼。大脑一片混乱,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摇摇欲坠的理智。 短信…… 那个未知号码的短信…… 它知道!它知道“它”在屋里!它是在警告我? 还是……在欣赏我的恐惧? “嗡……”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这轻微的震动在死寂中如同惊雷,我浑身一颤,差点把刀脱手。 心脏狂跳着,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又是短信?还是……别的东西? 我颤抖着手,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的光在绝对的黑暗中亮得刺眼。 还是未知号码。 只有两个字,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镜子。” 镜子?! 第18章 镜子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卫生间……有镜子!就在洗脸池的上方!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 刚才冲进来时太过慌乱,根本没注意看镜子!那短信是什么意思?让我看镜子?还是……警告我不要看镜子? “啪嗒……” 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似乎……贴着门板下方传来。 我僵硬地、一点点低下头,目光投向门下那道狭窄的光线缝隙。 缝隙外,原本是走廊地毯的昏黄颜色。但此刻,那缝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不是阴影,而是一种粘稠的、深不见底的黑暗物质,正缓缓地、无声无息地从门缝下方……渗进来! 像石油,又像腐烂沼泽里最污浊的淤泥,带着刺鼻的腥臭和冰冷的寒意,一点点蚕食着那线昏黄的光。 它渗透的速度很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令人绝望的坚定。 它在进来! 它要从门缝下面渗进来! “镜子……镜子……”短信那两个字像魔咒一样在我脑海里疯狂回响。 看?还是不看? 看,可能会看到无法想象的恐怖景象,甚至可能直接触发死亡。 不看……难道要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这滩来自黄泉驿的淤泥完全渗进来,将我吞噬? 极度的恐惧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疯狂在我体内激烈交战。我猛地抬起头,目光不受控制地投向洗脸池上方——那面镶嵌在墙壁上的长方形镜子。 黑暗中,镜子像一块深色的幕布。 不,不是完全的黑暗。门缝下渗进来的那点微光,极其微弱地映在了镜面上,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蜷缩在门后的轮廓——那是我自己。 我死死盯着镜中那个模糊的倒影,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两秒…… 镜中的倒影……似乎动了一下。 不,不是动。是镜面本身……像投入石子的水面,极其轻微地荡漾了一下! 紧接着,镜中那个属于我的、蜷缩在门后的模糊轮廓,在荡漾的波纹中……开始扭曲、变形。 肩膀塌陷下去,头颅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歪斜着,手臂拉长,变得如同枯枝……镜中的“我”,正在变成一具怪诞的、非人的形态! 更恐怖的是,在那扭曲变形的倒影身后,那扇被我的背抵住的门板上……镜中映出的景象,并非我现实中看到的、紧闭的门板内侧。 镜中映出的,是门板的外侧! 而在那扇“门外侧”的景象里,就在紧贴着门板的位置……有一团无法形容的、蠕动的、由纯粹黑暗和粘稠液体构成的巨大阴影! 它填满了整个门框外的空间,无数细小粘稠的触须正从那阴影中伸出,疯狂地、无声地拍打着门板——那正是“啪嗒”声的来源! 同时,更多浓稠如墨的黑暗物质,正如同活物般,源源不断地从门板下方的缝隙……涌入“门内”! 镜子里映出的,是门外真实发生的恐怖景象!它正在突破这最后的屏障! “呃啊——!!!” 我终于无法抑制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这目睹的真相比任何直接的攻击都更令人崩溃! 它就在门外!它正在涌进来!镜子映照的是正在发生的、无法阻挡的侵蚀! 现实与镜中的景象在我眼前疯狂重叠、撕裂!我分不清哪里是真实,哪里是倒影!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海啸般将我彻底淹没! 就在我的精神即将彻底崩断的瞬间,一种近乎本能的疯狂攫住了我。 我不能死在这里!不能像这样被一滩淤泥吞噬!瑶儿姐的刀……这把从山里带出来的、异常锋利的刀……它是我唯一的依仗! 去他妈的镜子!去他妈的警告! 一种破釜沉舟的狠戾从心底最深处爆发出来。与其坐等被那恶心的东西从门缝里挤进来吞噬,不如主动撕开这面映照地狱的镜子!也许……也许破坏它,就能打破这诡异的连接? 没有时间思考,只有孤注一掷的行动! 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不再看那镜中扭曲的景象,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从地上弹起!身体撞在冰冷的洗脸池上,手臂高高扬起,那把短刀被我双手紧握,带着所有残存的力气和绝望的疯狂,狠狠朝着镜面中央—— 刺了下去! “咔嚓——哗啦!!!” 刺耳的爆裂声瞬间炸响!如同冰面破碎! 刀尖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脆弱的玻璃镜面!蛛网般的裂纹以刀尖为中心,疯狂地向四面八方蔓延、炸开!无数细小的、尖锐的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迸溅开来,噼里啪啦地砸在洗脸池、地砖和我的身上、脸上,带来一阵冰冷的刺痛! 镜子碎了! 就在镜子碎裂的同一刹那—— 门外的“啪嗒”声,戛然而止! 那如同丧钟般规律粘稠的拍打声,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极深地底的、混合着硫磺、腐朽和亿万怨魂尖啸的冰冷狂风,猛地从破碎的镜面中心——那个被刀刺穿的窟窿里——狂涌而出! “呜——!!!” 那不是现实世界该有的风!它冰冷刺骨,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瞬间席卷了整个狭小的卫生间! 洗脸池上的瓶瓶罐罐被扫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我首当其冲,被这股狂暴的阴风狠狠撞在胸口,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 “砰!”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板上,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金星乱冒,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手中的短刀几乎脱手飞出。 狂风咆哮着,持续不断地从镜子的破洞中涌出,带着一种撕碎一切的狂暴意志。 然而,就在这毁灭性的风压之中,那原本正从门缝下方不断渗入的、粘稠的黑色淤泥物质,却像是遇到了天敌克星,发出了无声的、剧烈的“颤抖”! 它们如同被强酸泼洒,疯狂地收缩、卷曲、变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粘稠的液态迅速蒸发、消散!那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也在这狂风的冲刷下,被一种更深沉、更古老、更纯粹的冰冷死寂所取代! 门缝下,那线昏黄的光,重新透了进来。地面上,只留下几道迅速干涸、颜色变浅的污渍痕迹。 门外,一片死寂。仿佛刚才那疯狂拍打、不断渗入的恐怖存在,从未出现过。 只有卫生间里破碎的镜子、散落的玻璃渣、东倒西歪的瓶罐,以及我胸口火辣辣的疼痛和喉咙里的血腥味,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绝非幻觉。 狂风渐渐平息,只剩下从镜子破洞中丝丝缕缕渗出的、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 我瘫软在门边,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目光死死盯着洗脸池上方——那面布满蛛网裂纹、中央有一个狰狞破洞的镜子。 破洞后面,不再是墙壁。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旋转着的黑暗漩涡。 漩涡的边缘是破碎的镜片,折射着扭曲的光线,而中心,只有纯粹的、仿佛能吸走一切光线的虚无。 刚才那股毁灭性的狂风,就是从这漩涡里吹出来的?那粘稠的黑色淤泥……是被这股来自镜子后面的“风”驱散的? 这面镜子……到底是什么?它连接着什么?那个未知号码的短信“镜子”,是让我利用它?还是……让我释放了更可怕的东西? 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被更深沉、更未知的恐惧取代。 我握着冰冷的刀柄,看着那面破碎的、通往未知深渊的镜子,只觉得浑身冰冷。 门外的“它”似乎暂时退却了。 第19章 瑶儿姐的队伍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咳咳…咳…”每一次咳嗽都像有钝刀在胸腔里搅动,喉咙里的腥甜味更浓了。 我瘫在冰冷的瓷砖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凉的门板,大口喘息着,贪婪地吞咽着卫生间里残留的、带着玻璃粉尘和刺骨寒意的空气。 死寂。 门外的死寂,与门内一片狼藉的破碎声形成了诡异的对比。那股突如其来的、带着硫磺与腐朽气息的狂风已经彻底平息,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焦糊味和冰冷的触感,证明着刚才的冲击并非幻觉。 我死死盯着那面破碎的镜子。 它不再是通往地狱的窗口,只是一面被暴力破坏的普通镜子。蛛网状的裂纹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危险的光泽,中央那个被刀刺穿的窟窿,露出了后面粗糙的水泥墙壁——冰冷、坚实、毫无异状。 没有漩涡,没有虚无,只有实实在在的建筑结构。边缘的碎玻璃参差不齐,像无声控诉着我的疯狂。 驱散门外怪物的,不是镜子后面的“东西”,而是镜子本身被破坏时释放的……某种力量?或者,是这把刀?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混乱的脑海。 瑶儿姐的刀……奇特的刀身依旧冰冷,握在手中除了沉甸甸的以外,并没有其他特殊的感觉。 门外渗入的黑暗物质彻底消失了。门缝下,走廊地毯昏黄的光线安静地铺洒进来,显得那么平常,却又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不真实感。 门外,再也没有任何“啪嗒”声,也没有任何活物存在的迹象。那个紧贴着门板、由纯粹黑暗和粘稠液体构成的巨大阴影,仿佛被镜子碎裂的冲击波彻底震散、净化了。 我暂时……活下来了? 代价是这面粉碎的镜子和满身的伤痛。 胸口的剧痛让我稍微清醒了些。我低头,摸索着被风撞到的位置,衣服上似乎没有明显的破损,但内里肯定有挫伤,呼吸都带着撕裂感。 脸上和手上传来细密的刺痛,是刚才玻璃碎片迸溅留下的划痕,正渗出细小的血珠。 我下意识地用没握刀的手背抹了一下脸,黏腻的血迹混着冷汗和灰尘,一片狼藉。 “镜子……”那个未知号码的短信再次浮现在脑海。不是让我看,也不是警告我不要看,而是让我……打破它!这是唯一的解释!短信是提示,是生路!它知道这面镜子是关键,是维持门外那恐怖存在的某种“节点”或“弱点”!破坏它,就能切断联系,或者释放出克制“它”的力量! 目光扫过破碎的镜面,看到后面冰冷的水泥墙,反而让我心头微微一松。 至少,没有打开更可怕的潘多拉魔盒。但劫后余生的庆幸立刻被更紧迫的危机感取代。 门外的“它”虽然被驱散了,但谁知道它会不会再次凝聚?或者,它只是被暂时击退,潜伏在黑暗的角落里,等待下一次机会?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身体像散了架,每一个关节都在抗议,胸口的闷痛让我眼前发黑。 扶着冰冷的门板,我艰难地撑起身体,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警惕地扫过破碎的镜面——除了狼藉,别无异常。又死死盯住门缝——那线昏黄的光依旧稳定,没有阴影靠近。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和全身的疼痛。我缓缓地、极其小心地转过身,背对着那面破碎的镜子。 我的手甚至还在颤抖,握住了冰冷的门把手。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传来,让我混乱的思绪清醒了一瞬。 “咔哒。” 门锁被轻轻拧开的声音,在这死寂中清晰得如同惊雷。 我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刀柄被我死死攥紧,门外会是什么?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还是……那张巨大的、由粘稠黑暗构成的“脸”,正无声地蛰伏在阴影里? 没有时间犹豫了! 猛地发力! “吱呀——” 卫生间的门被我用力拉开一条缝隙! 房间的光线瞬间涌入,比门缝下看到的更亮一些,但依旧昏黄。没有预想中的攻击,没有粘稠的黑暗扑面而来。 我心脏狂跳,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出门缝,用最快的速度左右扫视。 房间空荡荡的。 熟悉的酒店地毯,昏黄的壁灯……一切看起来平静得诡异。 空气中残留着极淡的、类似焚烧后的焦糊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但看不到任何异常的物质。 刚才渗入门缝的黑色淤泥,仿佛被镜子破碎时释放的力量彻底净化、蒸发了,连痕迹都淡得几乎看不见。 安全? 暂时……似乎是安全的。但那死寂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迅速闪身出来,反手轻轻带上了卫生间的门。门板隔绝了里面的一片狼藉,但隔绝不了那残留在记忆中的冰冷和恐惧。 我从包里拿出刚买没多久的紧急医药包,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才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我的神经依然保持紧绷,丝毫不敢松懈。 并未做过多停留,处理完伤口之后,我立马收拾好行李,胡乱往床上丢了五百块现金,作为镜子破损的补偿之后就匆匆离开了旅馆。 出旅馆的时候,看见前台大妈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我也没有打扰,反正也给了对应的赔偿。 现在已经是8月12日凌晨了,我依然有些后怕,这中元节果然邪门。 我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说道,“你好,鬃岭镇。” 司机明显一愣,然后看着我说道,“小伙子,外地来的驴友吧,这里去鬃岭镇可不便宜哦。” “没事,钱不是问题。”我有些精神匮乏,也无力去讨论钱多钱少。 司机师傅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等我坐上后座之后车辆就行驶了起来。 “您是外地来的驴友吧?”司机师傅说道,“自从鬃岭镇荒废之后,去探险的旅游团真是不少,但是中元节去那鬼地方的,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呢。” “对啊,在网上看见呢,就想去见识见识。”我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了一下。 “那您可要注意安全哦,我听说最近那地方不太平哦。”司机似乎非常健谈,继续说道,“听说前一阵子去了好大一堆人,还闹出人命了。” 我眼皮不自然的跳了跳,前一阵子,不会是瑶儿姐吧。 “哦?大哥,您给小弟说说,小弟对这些事比较感兴趣。”我给司机派了支烟,假装好奇的问道,心脏却在胸腔里擂鼓般敲打。 司机接过烟,熟练地叼在嘴上,掏出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昏昧的车厢里缭绕,带着一股烟草的辛辣味。 “嘿,这事儿啊,在咱们跑车的圈子里都传遍了。”他吐出一口烟圈,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分享秘闻的兴奋和不易察觉的忌讳,“大概也就…半个月前?或者更短点?具体日子记不清了,反正是中元节前头一点。来了好大一帮子人,看着就不像一般的驴友,装备那叫一个专业,跟拍电影似的。领头的是个女的,挺年轻漂亮的,但那股劲儿…啧啧,一看就不好惹。” 瑶儿姐!我的心猛地一沉,是她!她的队伍! “他们包了好几辆车,浩浩荡荡就往鬃岭镇去了。那阵势,啧啧。”司机又吸了口烟,车子拐过一个弯,窗外掠过的枯树影子在薄雾中张牙舞爪。 “一开始倒也没啥,这种探险队我们见多了。但怪就怪在,没过两天,也就…进去的第三天吧?镇上留守的人就听到山里传来那种…那种声音。” “声音?”我追问,喉咙有些发干。 “嗯呐!”司机用力点头,烟灰簌簌掉在方向盘上,“不是人声,也不是野兽叫。怎么说呢…像是什么东西在嚎,又尖又利,刮得人耳朵眼儿疼,还带着回音,整个小镇都在响!听得人心里发毛!而且那声音断断续续,响了大半宿。” 我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晚旅馆门外那粘稠黑暗的压迫感和无声的窒息,以及镜子破碎瞬间释放出的冲击波。 难道他们在鬃岭镇也遭遇了类似的东西?甚至更可怕? “后来呢?”我强迫自己声音平稳。 “后来?”司机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丝后怕,“后来就没声了。死寂死寂的,比平时还静,静得吓人。留守的人觉得不对劲,想进去看看,但那天晚上山里起了大雾,浓得化不开,根本进不去。等到第二天雾稍微散开点,有人壮着胆子进去找……”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也似乎在回忆那令人不适的画面。 “结果呢?”我屏住呼吸。 “结果…只找到一个人。”司机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成了气声,“就在镇子最里头那栋老戏台下面,人已经…没了。听说死得那叫一个惨,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撕开的。最邪门的是…” 他犹豫了一下,透过后视镜飞快地瞥了我一眼,“有人说,那人脸上的表情…不像是痛苦,倒像是…笑?你说这吓不吓人。” 一股寒意瞬间从我的尾椎骨窜上头顶。被撕开…诡异的笑容…这描述与我昨晚在镜中瞥见的、门外那黑暗物质试图渗入时带来的扭曲恶意感,隐隐产生了一种令人作呕的共鸣。 “其他人呢?那个领头的女的呢?”我急切地问,声音里难以抑制地带上了颤音。 司机摇摇头,一脸讳莫如深:“没得了,全都没得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么一大帮子人,就跟凭空蒸发了一样!警察都来了,搜了好几天山,毛都没找到一根!最后只能按意外处理了那具尸体。但谁信啊?镇上老一辈都说,那地方邪性,特别是快中元节的时候,怕是山里的‘东西’醒了,把那些人给‘留’下了。” “留…下了?”我喃喃重复。 “是啊!”司机猛拍了一下方向盘,似乎想驱散车内的寒意,“邪乎得很!所以小伙子,听大哥一句劝,那地方现在邪门加倍!你这中元节头一天跑过去,不是…不是那啥嘛?我看你还是掉头回去吧?找个正经景点玩玩儿多好?” 他透过后视镜,眼神里是真切的担忧和不解。 我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算是笑容的表情:“谢谢大哥提醒。我就是…就是好奇,去看看,不深入,就在镇子外围转转,拍拍照就走。”这个借口苍白得连我自己都不信。 司机见劝不动我,重重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说话,只是专注地开车。 车内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闷,只有引擎的嗡鸣和窗外单调的风声。 烟味混合着清晨湿冷的空气,还有司机话语中带来的死亡气息,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我本就隐隐作痛的肋骨更觉憋闷。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翻涌着司机描述的恐怖景象:凄厉的非人嚎叫、浓得化不开的诡异山雾、被撕裂的尸体、诡异的笑容、还有…消失无踪的瑶儿姐和她的队伍。 鬃岭镇。那里到底藏着什么? 我回想起昨晚的短信,总是隐隐感到不安,昨晚的短信会是谁发的? “莫回头?莫看窗?” 这口气很像... 很像... 楚灵老母,对,是楚灵老母说话的语气。是她救了我吗?她怎么会知道我的遭遇? 还有司机说的“东西”醒了…是昨晚门外那种纯粹的黑暗和恶意吗?还是更古老、更可怕的存在? 一堆毫无头绪的问题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一夜惊魂带来的疲惫感袭来,我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第1章 鬃岭镇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醒醒,小伙子,到了。” 我被司机师傅叫醒,揉了揉眼睛才勉强清醒,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太阳都快下山了。 “小伙子,车子就只能到这里了。”司机师傅指了指公路上的路牌,赫然写着鬃岭镇三个字。“天快黑了,里面的路你只能自己去了,这里面你给我再多钱我也不进去。” “没事,老哥。”我摆了摆手,说道,“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中元节到了,这里邪门的狠,小伙子,你听老哥一句劝,咱现在回头,老哥带你在这边好好玩几天。”那司机老哥眼里莫名多出一丝于心不忍。 我谢绝了他的好意,付了车款,又留着张名片之后就背着包往小镇里走去。 “嗡嗡~” 我刚走进小镇没一段距离,我的手机就在裤袋里发出一阵震动,我连忙掏出手机一看,只是上面发来一阵提示音。 “请插入SIM卡” 屏幕亮着,刺眼的白光在愈发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突兀。 一股寒意,并非来自傍晚的凉风,而是从脊椎骨猛地窜上来,瞬间让我头皮发麻。这才刚踏进这镇子的范围多久?十分钟?十五分钟?前一刻在公路上还能收到满格信号的手机,此刻彻底成了一块冰冷的废铁。 司机老哥那担忧的眼神和“邪门”的警告,此刻无比清晰地砸在心头。 “操…”我低声骂了一句,用力甩了甩头,想把那股莫名的寒意甩掉。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不是单纯的腐烂垃圾味,更像是一种陈旧的、混合了木头霉变、尘土和某种难以名状的、仿佛沉淀了太久的悲伤和绝望的气息。它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让人呼吸都有些不畅。 这就是“黄泉驿”的味道? 我紧了紧背上沉重的登山包,右手下意识地摸向挂在腰间的锤柄。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带着熟悉的重量和坚硬,像是一剂强心针,让我略微躁动的心绪稳定了一些。 我回想着网上搜索到关于鬃岭镇的信息。 鬃岭镇于2017年9月8日,官方发布了紧急转移通告,要求所有居民在当天下午6点前撤离。 这个事情本就透露着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正常来说撤离令会给缓冲期,会居住的居民反应时间和寻找新的生活地时间,而“2017年9月8日下午6点”这种紧急撤离更像某种倒计时。 而且此事好像被封锁了信息一般,如果不是我特意去搜索鬃岭县,几乎在路上没有任何关于这座突然搬空的无人小镇有任何信息,就算我特意搜索了,能查到的资料也寥寥无几。 按理说,这么大的事情,对于网络发达的现代社会,应该会造成比较大的影响。可是现在却是悄无声息,甚至连鬃岭镇的原居民都没有发表过任何言论,就好像...... 好像这个小镇被突然按下的暂停键。 脚下的路是坑洼不平的石板路,缝隙里顽强地钻出枯黄的杂草。街道两旁的建筑,应该是几年前的风格,我甚至能看见知名的手机品牌的营销店。 建筑的防盗门大多歪斜着或者虚掩着,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有些干脆半塌了,露出黑洞洞的内里。雕花的窗棂蒙着厚厚的灰尘,玻璃破碎不堪,像一只只空洞失神的眼睛,漠然地注视着闯入的不速之客。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没有风声掠过屋檐,没有虫鸣藏在草丛,更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人类活动的声响——脚步声、说话声、甚至咳嗽声。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我自己踩在石板路上发出的、略显突兀的“嗒…嗒…”声,以及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这种绝对的安静,比任何喧嚣都更让人心头发毛。它像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罩子,将这个镇子与外界彻底隔绝,遗弃在时间的尘埃里。 强烈的违和感和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我沿着主街往里走,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我沿着主街往里走,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很快,一个挂着破旧牌匾的建筑吸引了我的注意。牌匾歪斜着,勉强能辨认出“驿”字,旁边似乎还有个小字,被厚厚的污垢覆盖了。 这就是“黄泉驿”的本体驿站?还是只是巧合? 大门虚掩着,我用力推开,腐朽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长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一股更浓烈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空间不大,光线昏暗。几张缺胳膊断腿的木桌胡乱倒在地上,柜台后面空无一物,积了厚厚一层灰。 墙角结着巨大的蜘蛛网,像灰色的幕布。唯一显眼的是墙上钉着的一张泛黄发脆的告示,墨迹早已模糊不清。 这里曾经是旅人歇脚、传递消息的地方,如今只剩下破败和遗忘。 离开驿站,继续前行。路边的商铺同样凋敝。一家门口挂着“茶”字幡的,里面桌椅翻倒,茶壶茶杯碎了一地。一家似乎是杂货铺,货架倾颓,散落着一些辨不清原貌的杂物,被厚厚的尘埃包裹。我甚至看到一顶落满灰的瓜皮帽掉在路中间,像被主人仓促遗弃。 街道拐角处,一口石砌的水井吸引了我的目光。井口用石板盖着,但盖得不严实。我走过去,用短刀小心地撬开沉重的石板。探头望去,井内黑黢黢一片,深不见底。 没有水光反射,只有一股阴冷潮湿的、带着浓重土腥和淡淡腐朽气息的风从井底幽幽吹上来,拂在脸上,冰冷刺骨。 干涸了。 连生命之源的水井都枯死了,这个镇子,是真的“死”透了。 我重新盖好石板,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镇子中心方向吸引过去。那里,一座比周围建筑都要高大、也更显阴森的建筑轮廓,在逐渐暗淡的天光中显现出来——一座古戏台。 这是我目前最主要去的地方,听司机大哥说,唯一找到的尸体就是在那里,我必须趁着天黑之前到那里检查一下。 今天是中元节,古戏台那里又是核心地区,鬼知道入夜以后会发生什么,保险起见,我还是现在过去检查一下吧。 石板路的“嗒…嗒…”声在死寂中单调地回响,每一步都像敲在空旷的胸腔里,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我朝着镇中心那座阴森的古戏台走去,背包的重量仿佛随着深入而增加,压得肩胛骨生疼。 空气中那股陈腐、霉变、掺杂着无形悲伤的怪味愈发浓烈,沉甸甸地粘在喉咙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滞涩感。 街道两旁的建筑投下越来越长的阴影,如同巨兽匍匐,张着黑洞洞的嘴。 那些破碎的窗户,在渐暗的天光下,似乎不再是空洞,反而像有无数双眼睛在阴影里窥视,冰冷而充满恶意。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锤柄,冰凉的触感是此刻唯一的锚点,提醒我还存在于这个诡异的世界。 司机老哥那句“邪门”的警告,还有手机瞬间失效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在心底不断啃噬。 “冷静点,就是一座废弃的戏台…”我低声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瞬间被无边的寂静吞没,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这死寂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胁,它拒绝任何属于活物的声音。 绕过几栋半塌的房屋,镇中心的小广场豁然出现在眼前。广场地面铺着同样坑洼不平的青石板,缝隙里滋生的杂草更高、更枯黄。 广场中央,那座戏台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棺椁,矗立在愈发稀薄的天光里。 戏台比我预想的更为高大、也更为破败。它由巨大的木柱和青石台基支撑,飞檐斗拱依稀可见昔日的繁复雕花,但此刻,那些雕花的木构件大多腐朽断裂,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骨架。 檐角的镇脊兽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光秃秃的、指向灰暗天空的尖角,带着一种不祥的锐利。 整个戏台笼罩在一层厚厚的、灰扑扑的尘埃之下,像被时间遗忘的裹尸布。 台基前方的空地上,散落着几把破烂不堪、只剩框架的长条木椅,还有翻倒的竹筐、碎裂的瓦罐,一片狼藉。 但我的目光瞬间被戏台本身牢牢攫住。 台口两侧原本悬挂帷幕的横梁上,此刻空空荡荡。然而,在台口正中央,赫然悬吊着两个东西——是纸人! 第2章 戏台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惨白的纸扎人形,一男一女。男的身穿褪色的靛蓝长衫,女的穿着同样褪色的大红袄裙。 它们的脸庞用粗糙的颜料描绘,腮红涂得异常鲜艳,如同两团凝固的血,嘴角却诡异地向上弯着,露出僵硬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空洞的眼睛是两个漆黑的窟窿,直勾勾地“望”着广场,或者说,正“望”着刚刚踏入此地的我。 它们的身体在傍晚几乎无风的死寂中,以一种极其微小的幅度,极其缓慢地晃动着,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又像是在积蓄某种力量。 “操!”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炸开般发麻。这绝不是寻常祭奠用的纸人! 它们悬吊的位置、那凝固的笑容、那空洞的注视,都透着一种精心布置的恶意。 司机老哥说的尸体…当时会是吊在这上面吗? 我强压下翻涌的胃液和狂跳的心脏,强迫自己仔细观察。 没有尸体,只有这两个诡异的纸人。但空气中那股难以名状的腐朽气味,在这里似乎更重了,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烛纸钱焚烧后的焦糊味。 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正被远处山脊吞噬,暮色如同浓稠的墨汁,迅速在镇子里晕染开来。 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在天黑透前上去看看! 我深吸一口那混浊的空气,右手紧握锤柄,左手抽出强光手电,拧亮。 一道刺眼的光柱瞬间撕裂了戏台前的昏暗,驱散了部分阴影,但也让那两个纸人惨白的面容在光线下显得更加瘆人,那笑容仿佛更深了。 我绕着台基走了一圈,找到了通往后台的台阶入口——一个低矮、黑洞洞的门洞,像通往巨兽的咽喉。 台阶是木头的,腐朽严重,踩上去发出令人心颤的“嘎吱”**,仿佛随时会断裂。 进入后台,空间狭小而压抑。光柱扫过,灰尘在光束中狂乱飞舞,如同细小的幽灵。 地上散落着断裂的木棍、破碎的镜子、褪色的布头,还有一些辨不出原本形状的道具残骸。 角落里堆着几个同样落满厚灰的箱子。一面巨大的、布满裂纹的铜镜斜靠在墙上,镜面污浊不堪,只能映照出扭曲模糊的光影和我自己模糊晃动的轮廓,显得无比诡异。 后台深处,有一道布帘遮挡着通往戏台侧面的通道。布帘早已褪色破烂,如同破败的招魂幡。 我屏住呼吸,用锤柄小心地挑开一角。 一股更浓烈、更纯粹的腐朽气息混杂着尘土扑面而来。光柱投射去,照亮了侧台通道。通道狭窄,堆满了杂物,光线勉强能照到戏台前台边缘。 就在这时,光柱扫过通道深处的一角。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在通道尽头,一堆破烂的道具和杂物后面,似乎蜷缩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穿着一身灰白色的衣服,背对着我,一动不动,几乎与周围的黑暗和尘埃融为一体。 它似乎非常瘦小,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蜷缩在那里,像是被随意丢弃的破布娃娃。 是尸体? 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我强迫自己稳住呼吸,握锤的手心全是冷汗。 光柱死死锁定在那个灰白的身影上,不敢移动分毫。它没有任何动静,死寂得如同背景的一部分。 “喂?”我的声音干涩嘶哑,在狭窄的通道里显得异常突兀。 没有回应。只有死寂。 我咬咬牙,往前又挪了两步,光柱更清晰地照过去。那身影的轮廓似乎清晰了一些——它穿着类似旧式长袍的东西,布料在灰尘下呈现出一种僵硬的质感。 头发?不,那似乎不是头发,更像是一团杂乱纠缠的线…或者…稻草? 就在我试图分辨那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一种极其细微、几乎被错觉掩盖的声音,突然钻进了我的耳朵。 “嘻…” 像是孩童憋不住发出的、极其短促的一声轻笑。轻飘飘的,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感。 声音的来源…似乎就是那个蜷缩的身影! 我的头皮瞬间炸开!一股冰冷的电流顺着脊椎猛蹿至四肢百骸! 不是尸体! 那东西…动了! 极其轻微的,如同生锈的机械被强行扭动发出的摩擦声,从那个方向传来。 那个蜷缩的、灰白的身影,它的肩膀似乎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向上耸动了一下!伴随着这微不可查的动作,又是一声: “嘻…” 这一次,笑声似乎更清晰了一点,带着一丝冰冷的戏谑,清晰地穿透了后台的死寂,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直刺大脑深处!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所有的理智。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我几乎是同时做出了反应——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同时将强光手电的光束死死聚焦在那个“东西”上,另一只手中的锤子已然横在胸前,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谁?!”我厉声喝道,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在后台狭小的空间里撞出空洞的回响,旋即又被无边的死寂吞噬,没有激起任何回应。 光束像一柄光之利剑,刺破了通道深处的黑暗。那灰白的身影在强光下纤毫毕现。 它确实在动!不再是刚才那微不可查的耸动,而是整个身体开始以一种极其僵硬、极其不协调的方式,缓缓地…试图扭转过来! 它的动作如同被定格又强行拖拽的劣质木偶,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无声的**。 那团纠缠在“头部”的乱线或者说稻草也随之晃动,簌簌落下细碎的灰尘。 我看不到它的脸——如果那团乱糟糟的东西下面还能称之为脸的话——但它转向的动作本身,就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令人窒息的恶意。 “嘻…嘻嘻…” 那诡异的笑声又响起了!不再是短促的一声,而是断断续续、带着某种令人牙酸的摩擦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啮合。 这一次,声音不再局限于那个角落,它仿佛是从四面八方渗透出来,钻入我的耳朵,缠绕着我的神经!笑声冰冷、空洞,没有丝毫属于活物的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作呕的戏弄感。 不能再待在这里!后台太狭窄,一旦那东西完全转过身或者扑过来,我几乎没有闪避的空间! 念头电闪而过,我猛地转身,不顾一切地撞开那道破烂的布帘,跌跌撞撞冲出了后台狭小的门洞,重新回到了相对空旷的台基侧面。 冰冷的夜风瞬间包裹了我,但我感觉不到丝毫凉快,只有深入骨髓的寒意。 我背靠着粗糙冰冷的石砌台基,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冲破肋骨。 强光手电的光柱在我手中剧烈地晃动,在周围投下疯狂摇曳的、如同鬼魅乱舞的光影。我死死盯着后台那个黑洞洞的门洞,锤柄被我攥得咯咯作响。 那诡异的笑声…停了。 后台死寂一片,仿佛刚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但我清晰地知道,不是幻觉!那东西就在里面!它动了!它笑了! 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我顾不上擦,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黑暗的入口。 它会不会追出来?它是什么?纸人?僵尸?还是别的什么无法理解的邪祟? 我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戏台正面…那两个吊着的纸人!我猛地抬头,将光柱扫向戏台台口。 光柱划破昏暗,精准地打在那两个悬吊的纸人身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那两个纸人,它们的位置…变了! 刚才我进来时,它们悬吊在台口中央,面朝广场,僵硬地微笑着。 而现在,在强光手电刺眼的光束下,它们惨白的脸…竟然齐刷刷地转向了我! 那描绘着僵硬笑容的脸庞,那两对空洞漆黑的“眼睛”,此刻正“盯”着我所在的位置! 它们身体的朝向也完全扭转了过来,如同被无形的线强行扯动!鲜艳的腮红在强光下刺眼得像凝固的血块,那弯起的嘴角弧度,在转向之后,似乎带上了一丝…嘲弄?或者说,是终于“看”到猎物的满足? 它们依旧在微微晃动,但那晃动的频率,似乎与我狂乱的心跳…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同步! “嘎吱…嘎吱…”一阵极其轻微、如同老旧门轴转动的声音,不知从戏台哪个角落,还是从我的骨头缝里钻了出来。这声音与纸人晃动的节奏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一张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恐惧之网。 我死死地盯着那两个转向我的纸人,喉咙发紧,连吞咽都变得困难。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石台基,那坚硬的触感是此刻唯一能提醒我尚在“现实”的凭证。 后台深处那灰白身影带来的恐惧尚未退去,眼前这无声“注视”的纸人又带来了新一轮、更深沉的寒意。它们像是活了过来,成了这死寂戏台沉默的哨兵,而我,就是那个误入禁地的祭品。 这寂静比任何声音都更可怕。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声。 “嘎吱…嘎吱…” 纸人晃动的摩擦声似乎更清晰了,如同某种倒计时。 我猛地抬头看向天空。最后一抹天光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在地平线,深沉的、不透一丝光亮的墨蓝色夜幕,彻底笼罩了整个鬃岭镇。 浓重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瞬间吞噬了残破的建筑、空旷的广场,将这座巨大的坟墓彻底封死。 真正的黑夜,降临了。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冰冷、都要深沉、都要绝望的寒意,如同无数只冰冷滑腻的手,瞬间攥紧了我的心脏,扼住了我的喉咙。 几乎就在夜幕完全合拢的同一瞬间—— “咿…呀…” 一声凄厉、婉转、却又透着无尽怨毒与苍凉的唱腔,毫无征兆地从那高耸的古戏台深处,猛地炸响! 第3章 鬼打墙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那凄厉的唱腔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穿透皮肉直抵骨髓!戏台深处,仿佛一个尘封千年的怨灵被骤然惊醒,将满腔的怨毒与不甘化作这撕裂寂静的尖啸。 “咿…呀…” 声音在空旷死寂的镇子上空回荡、盘旋,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瞬间攫住了我全部的意志。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猛地一抽,几乎停止了跳动。恐惧不再是潮水,而是瞬间凝固的冰川,将我牢牢冻结在原地。 跑! 大脑在尖叫,肾上腺素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刷着僵硬的四肢。我甚至来不及再看一眼那转向我的纸人,也顾不上后台深处那个发出“嘻嘻”怪笑的灰白身影,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我猛地转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那腐朽的木台阶,一脚深一脚浅地逃离了那座如同巨大棺椁般的古戏台。 双脚刚踏上广场冰冷的石板地面,一股难以形容的、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 这不是傍晚的凉风,也不是恐惧带来的心理作用。这寒冷带着实质性的穿透力,仿佛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瞬间刺透了我单薄的衣物,扎进皮肤,钻进肌肉,直透骨髓! 我忍不住剧烈地打了个寒颤,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作响,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碴,肺腑都冻得生疼。 与此同时,白雾! 浓稠得如同牛乳般的白雾,不知从何处、何时开始弥漫。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从地面的石板缝隙、从倒塌房屋的破洞、从枯井的深处…… 无声无息地、汹涌地涌出,迅速吞噬着周遭的一切。短短几个呼吸间,视线就变得模糊不清。 刚刚还能勉强分辨的广场边缘、破败的建筑轮廓,此刻都像是被巨大的橡皮擦抹去,只剩下眼前几米内勉强可见的混沌白色。 能见度急剧降低,从十几米到几米,再到仅仅身前一步! 白雾冰冷、潮湿,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陈年墓穴里散发出的腐败气息,沉甸甸地压在口鼻之上。 我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充满未知的牛奶罐里。 “操!”我低声咒骂,声音在浓雾中显得沉闷而无力。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奔跑,而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合常理的环境剧变。 恐惧如同藤蔓,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焦躁感。 这焦躁并非源于愤怒,而是一种面对完全失控、无法理解的诡异时,源自生物本能的深深不安。 戏台方向那凄厉的唱腔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但死寂并未回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令人心悸的、仿佛凝固在浓雾深处的寂静。 绝对的安静,连自己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声音都被这厚重的白雾吸收、吞噬了。 我紧紧攥着腰间的锤柄,冰凉的触感是我此刻唯一的锚点。 强光手电的光柱在浓雾中变成了一根短小的、浑浊的光棒,只能勉强照亮身前一小片翻滚的雾霭,光线被无数细小的水滴散射,显得格外朦胧无力。 必须离开这里!回到主街!至少主街相对宽阔一些! 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对方向的直觉(如果在这鬼地方还有直觉可言的话),我摸索着,朝着记忆中进入广场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动。 脚下的石板路依旧坑洼不平,但在这浓雾中行走,每一步都像是在未知的深渊边缘试探。 我极力睁大眼睛,试图穿透那粘稠的白色,捕捉任何一点异样的轮廓或动静。 然而,除了翻涌的雾气和脚下冰冷的石板,什么都没有。 突然! 一点微弱的光亮,毫无征兆地在浓雾深处亮起。 橘黄色的、带着一种暖意的光晕,穿透了冰冷的白雾,出现在我左前方不远处。 是灯笼! 一盏纸糊的、样式古朴的椭圆形灯笼,静静地悬挂在应该是街道旁某处门廊的挑檐下。 橘黄的光透过薄薄的灯笼纸,照亮了周围一小圈翻滚的雾气,显得异常突兀,又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暖诱惑。 紧接着,仿佛被这第一盏灯笼所唤醒—— “噗!”“噗!”“噗!” 一盏,又一盏!同样的橘黄色灯笼,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街道两侧,在浓雾深处逐一点亮! 它们间隔或远或近,有的挂在歪斜的门框上,有的悬在枯死的树枝头,甚至有一盏直接漂浮在离地一米多高的雾气中,下方空无一物! 橘黄的光点迅速延伸,如同一条由诡异灯火铺就的、通向未知深渊的幽冥之路,朝着古镇的深处蜿蜒而去。 没有风,灯笼却微微摇晃着,映照在浓雾上的光影也随之晃动,如同无数只窥视的眼睛在眨动。 这景象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光明带来的安心,反而让那股刺骨的寒意和焦躁感瞬间飙升到了顶点! 无人操作,凭空自亮!在这死寂、诡异、被浓雾封锁的鬼镇里,这些灯笼的出现,本身就带着最深的恶意! 它们不是引路的明灯,更像是招魂的符咒,是某种存在刻意布置的陷阱! 我僵立在原地,心脏在恐惧与一种莫名的焦躁撕扯下狂跳不止。 走?沿着这条灯笼路走?谁知道它会通向哪里?不走?留在这被浓雾和未知包围的广场边缘? 就在这进退维谷、心神剧震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了雾气中一闪而过的——东西! 在距离我大约十几米外,一盏亮起的灯笼下方,那翻滚的浓雾里,一个极其模糊、飘忽不定的人影轮廓,毫无征兆地闪现了一下! 那轮廓异常淡薄,如同水墨画中晕染开的一抹淡痕,边缘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雾气中。 它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甚至没有带起一丝气流的扰动,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光晕的边缘,又如同被浓雾吞噬般,无声无息地隐没在了更深的白茫之中。 鬼影!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我的思维。 寒意从脊椎骨一路炸到头皮,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我猛地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向旁边一堵冰冷、布满苔藓和裂痕的石墙,试图将自己隐藏在阴影和浓雾里。 右手死死握住锤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左手的手电光柱下意识地扫向刚才鬼影出现的地方。 光柱刺破浓雾,徒劳地在翻滚的白色中搅动。 那里空无一物,只有冰冷的石墙和弥漫的雾气。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只是我高度紧张下产生的幻觉。 但我知道,不是幻觉!那种突兀出现又瞬间消失的飘忽感,那种死寂无声的移动方式,绝不可能是活人!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焦躁感如同无数只蚂蚁,在血管里啃噬爬行。 这浓雾、这骤降的酷寒、这自亮的诡异灯笼、还有这飘忽的鬼影……这一切都在疯狂地冲击着我的理智,告诉我这里绝非人间! 不能待在这里! 我深吸一口冰冷刺骨、带着腐朽气息的空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恐惧和焦躁。 不管那条灯笼路通向何方,至少它提供了一个方向!总好过在这浓雾和鬼影的包围中原地等死! 我小心翼翼地离开石墙的掩护,将手电光压低,尽量只照亮脚下的一小片区域,避免成为浓雾中醒目的靶子。 然后,我选择了一条看似偏离那些明亮灯笼、紧贴着建筑阴影前进的路线,朝着记忆中主街的方向,再次迈开了脚步,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浓雾吞噬了大部分声音,脚下石板路细微的摩擦声、衣料摩擦声都被放大,在我听来如同擂鼓,生怕惊动浓雾深处那些未知的存在。 视线被限制在极小的范围,四周翻涌的白雾仿佛随时会凝聚成实体扑上来。 不知走了多久,十分钟?二十分钟?时间在这浓雾弥漫、方向感错乱的环境里失去了意义。周围的景象似乎一直在重复:冰冷湿滑的石墙、脚下坑洼的石板、翻涌不息的浓雾…… 唯一变化的,是那橘黄色的灯笼光点,它们始终在侧前方或远处亮着,如同永不疲倦的眼睛,默默注视着我这个闯入者。 一股强烈的不对劲感涌上心头。 按照我的步速和方向感,就算浓雾阻碍,也应该早就走到主街了! 可是…… 为什么周围的建筑依旧陌生? 为什么感觉一直在原地打转? 这堵布满苔藓的石墙,墙角那丛枯死的、形态扭曲的杂草…… 我是不是刚才就见过? 鬼打墙?! 第4章 纸人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那堵墙! 布满苔藓的灰黑石墙,墙角那几株扭曲枯死的杂草,姿态狰狞得如同垂死挣扎的手臂……我清晰地记得它们!就在几分钟前,为了躲避那盏灯笼下飘忽的鬼影,我曾紧紧贴在这堵墙上,冰冷的湿气透过衣服渗入肌肤,留下战栗的记忆。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本就单薄的里衣,黏腻冰冷,比浓雾的寒意更甚。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沉,随即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在这死寂的浓雾中,几乎成了唯一的声音,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鬼打墙! 这个只在乡野怪谈和老人吓唬小孩的故事里听过的词,此刻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我的认知防线,带来比面对纸人戏子和凄厉唱腔时更深的、骨髓深处的恐惧。这不再是物理上的威胁,而是空间本身的扭曲,是逻辑的崩塌!它意味着,我的挣扎、我的奔跑、我自以为是的求生方向,都可能是原地画圈的无用功,是困兽犹斗的可笑表演。 “冷静…必须冷静…”我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痛和浓重的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不能慌!恐慌只会加速死亡! 我强迫自己停下脚步,背靠着那堵该死的、仿佛成为永恒噩梦坐标的冰冷石墙。浓雾翻滚,像无数苍白的手臂在四周无声地抓挠。橘黄色的灯笼光点依旧在远处或近处固执地亮着,如同漂浮在牛奶罐里的萤火虫,散发着不祥的暖意。它们不再是路标,更像是陷阱的诱饵,嘲弄着我的徒劳。 我死死盯着脚下。石板路被浓雾打湿,反射着手电筒浑浊的光晕,湿滑异常。刚才奔跑时留下的模糊脚印早已被新的水汽覆盖,无法追踪。记忆中的主街方向,此刻在浓雾的笼罩和空间诡异的扭曲下,变得毫无意义。 怎么办? 硬闯?朝着记忆中主街的方向,不顾一切地跑?可如果空间本身已经错乱,跑断腿也可能只是在原地踏步,甚至一头撞进更深的危险里。 沿着灯笼走?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更强烈的恐惧压了下去。那些无人自燃的灯笼,下方飘过的鬼影,无一不昭示着那条路的尽头,绝非生路,更像是通往阴曹地府的引魂灯。 留在原地?那更是慢性自杀。浓雾中未知的窥视感从未消失,那刺骨的寒意仿佛有生命般,正贪婪地汲取着我身上的热量,四肢的麻木感越来越重。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打颤,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渣,肺腑冻得生疼。 焦躁如同无数细小的虫豸,在血管里啃噬、爬行。被困在未知、无法理解的绝境中,这种无力感比直接的刀锋更让人崩溃。我狠狠一拳砸在身旁冰冷的石墙上,指关节传来的剧痛让我闷哼一声,却丝毫无法缓解内心的煎熬。 就在这时—— “咿…呀…” 那凄厉、怨毒、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唱腔,毫无征兆地再次响起! 这一次,它并非来自遥远的戏台方向,而是近在咫尺!仿佛就在我背靠的这堵石墙后面,又或者…就在这浓雾翻滚的咫尺之间!声音穿透力更强,带着一种直抵灵魂的冰冷怨念,每一个音节都像粗糙的冰棱在刮擦我的神经。 “嘻嘻…嘻嘻嘻…” 紧接着,那诡异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孩童般的怪笑声也响了起来,仿佛就在我耳边嬉闹!声音飘忽不定,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时而在头顶的浓雾中,如同跗骨之蛆,驱之不散。 恐惧瞬间达到了顶点!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随即疯狂地泵动着冰冷的血液,冲击着太阳穴,眼前甚至闪过一片黑雾。我猛地转身,手电光柱像受惊的毒蛇般在浓雾中狂乱地扫射! 光柱刺破白茫,除了翻涌的雾气,什么也看不见!但声音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正围绕着我,在浓雾的掩护下,发出这致命的噪音! 它们来了!它们知道我在这里!它们在戏弄我! “滚开!”我嘶哑地低吼出声,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带着我自己都陌生的疯狂。右手死死攥住腰间的锤柄,冰冷的金属触感是我唯一的依靠。我背靠着石墙,将手电光柱尽可能稳定地扫向前方和两侧,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龇着牙,亮出微不足道的爪牙。 唱腔和怪笑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我的耳膜和理智。它们时而高亢尖锐,时而低沉呜咽,时而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几欲呕吐的、充满恶意的交响乐。这声音不仅仅是听觉的折磨,更像是一种精神污染,疯狂地撕扯着我紧绷的神经,试图将最后一丝理智也彻底摧毁。 我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胃里翻江倒海。眼前的浓雾似乎开始旋转、扭曲,形成一张张模糊而痛苦的脸孔。幻觉?还是浓雾本身的诡异?我分不清了!恐惧的冰川正在融化,取而代之的是沸腾的疯狂! “不能…不能疯!”我再次狠狠咬住舌尖,剧痛和血腥味让我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清醒。必须离开这堵墙!这里太显眼了!声音似乎就是冲着这里来的!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僵直。我猛地一矮身,几乎是贴着地面,朝着与唱腔和笑声来源相反的方向(至少是我感觉的相反方向),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姿势狼狈不堪,膝盖和手掌被冰冷湿滑的石板磕碰得生疼,但我顾不上了!只要能离开这声音的中心,只要能摆脱这精神上的凌迟! 浓雾贪婪地吞噬着我的身影。爬行中,视线被限制得更低,只能看到眼前一小片湿漉漉的地面和翻涌的雾霭底部。那恼人的唱腔和怪笑声似乎被浓雾阻隔了一些,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但并未消失,如同跛足的猎犬,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追赶。 爬了不知多久,手臂和膝盖都酸痛麻木,每一次移动都异常艰难。就在我筋疲力尽,几乎要放弃爬行,准备冒险站起来时,手电光柱扫过前方地面,一个模糊的轮廓猛地撞入眼帘! 不是墙,也不是枯草。 那东西半埋在湿漉漉的苔藓和碎石里,颜色灰暗,形状……形状像是一个蜷缩起来的人!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 手电光柱颤抖着,缓缓聚焦过去。 光线下,那东西的轮廓清晰起来——不是人,而是一个……纸人! 大约半人高,用粗糙的、浸了水汽变得软塌塌的纸张糊成,颜色是那种陈旧的灰白色。它歪斜地倒在地上,脑袋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向一边,空洞的黑色眼眶正对着我爬来的方向!脸上用简陋的墨笔画着诡异的笑容,嘴角咧开,一直延伸到耳根,在浑浊光线的映照下,那笑容充满了无声的嘲讽和恶意! 更让我头皮炸裂的是,这个纸人的样式,和戏台上那些僵硬转向我的纸人……一模一样! 它怎么会在这里?! 寒意如同无数冰蛇,瞬间从脊椎骨窜上头顶,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戏台上的纸人,是某种仪式的道具?还是……被某种力量驱使的傀儡?它们能移动?它们被放出来了?! 这个念头带来的恐惧,甚至超过了那飘忽的鬼影!鬼影或许无形,但这纸人,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体恐怖! 我僵在原地,连爬行的力气都消失了,死死地盯着那个纸人。它一动不动,只有空洞的眼眶和诡异的笑容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手电光柱凝固在它身上,仿佛也被那无形的恶意冻结。 时间仿佛凝固了。浓雾无声翻涌,唱腔和怪笑似乎也遥远了一些,只剩下我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极其清脆的响声,如同枯枝折断,又像是……关节扭动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那个纸人的方向传来! 我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那个原本歪斜着脑袋的纸人,它的头颅,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朝着我所在的方向,转动了一个微小的角度! 它动了! 它真的在动! 不是错觉!那纸糊的头颅,在没有任何外力触碰的情况下,正一点一点地调整着方向,那双空洞的、用墨汁点成的眼睛,正试图……“看”向我! “呃啊——!”一声压抑不住的、混合着极致恐惧与崩溃的嘶吼从我喉咙深处迸发出来!肾上腺素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僵直!我根本顾不上膝盖的剧痛,手脚并用,以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狼狈和疯狂姿态,连滚带爬地向后猛退! 身体撞在冰冷的石墙上,带来一阵钝痛,但我毫不在意!我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纸人!它转头的动作似乎停止了,但那诡异的笑容在雾气中显得更加阴森。 跑!必须跑!离它越远越好!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双腿却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寒冷而酸软无力。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左前方浓雾深处,似乎有一个狭窄的、黑黢黢的缺口——像是一条小巷的入口! 没有丝毫犹豫!求生的本能驱使我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那个黑暗的缺口!什么方向,什么主街,什么灯笼路,统统抛到脑后!只要能逃离这个会动的纸人,逃离那无处不在的唱腔和怪笑,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进去! 就在我连滚带爬地扑进那条狭窄巷口的瞬间—— “呼啦!” 一阵极其轻微的风声,带着浓重的土腥和腐败气息,猛地从我头顶掠过! 我下意识地一缩脖子,整个人扑倒在地,手电筒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撞在巷内的墙壁上,光柱剧烈晃动。 惊魂未定地抬头,手电光柱恰好扫过巷口上方。 只见一个灰白的、飘忽的影子,如同被风吹起的巨大纸片,无声无息地、轻盈地飘过了巷口!它没有脚,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一个人形的、边缘模糊的轮廓,在浓雾中一闪而逝,瞬间融入了另一侧的白色深渊! 是它!那个灯笼下的鬼影!它刚才就在我头顶! 如果我慢一步,或者站直了身体…… 一股冰冷的、后知后觉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我,比刚才直面纸人时更甚!那是一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战栗! 我瘫倒在冰冷湿滑的小巷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地疼。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炸开。手电筒的光柱斜斜地打在对面斑驳的墙壁上,照亮了一小片布满霉斑和裂缝的砖石。 暂时安全了?这条狭窄、黑暗、散发着更浓重霉味的小巷,会是暂时的避风港吗? 我不敢有丝毫放松。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虚脱感,我摸索着捡起手电筒,警惕地照向巷子深处。浓雾在这里似乎稀薄了一些,但也更加凝滞,手电光勉强能照出十几米的距离。巷子很窄,仅容两人并行,两侧是高耸、破败、仿佛随时会倒塌的砖木结构房屋墙壁,窗户大多破损,黑洞洞的,如同无数张开的嘴巴。 我挣扎着爬起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侧耳倾听。 戏台的唱腔和那“嘻嘻”的怪笑声似乎被隔绝在了巷子外面,变得极其微弱模糊。但一种新的、更加压抑的死寂笼罩了这条小巷。只有我的心跳和喘息声,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放大,显得格外清晰。 第5章 救援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冰冷的霉味混合着尘土气息,争先恐后地钻进我的鼻腔。 背靠着粗糙、湿冷的巷壁,我像一条搁浅濒死的鱼,贪婪又痛苦地汲取着稀薄的空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部撕裂般的疼痛,心脏在胸腔里狂暴地擂动,几乎要挣脱肋骨的束缚。 手电筒的光柱虚弱地钉在对面墙壁斑驳的苔藓上,成为这狭窄、黑暗、死寂空间里唯一的光源,也是我摇摇欲坠理智的锚点。 外面,那撕裂灵魂的唱腔和孩童般的诡异嬉笑,仿佛被浓雾和狭窄的巷道阻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变得模糊、遥远。但这并未带来丝毫安全感。取而代之的,是巷子内部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寂静。 这寂静仿佛有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两侧高耸破败的砖木房屋,那些黑洞洞的破损窗口,像无数双空洞的眼睛,在浓雾的掩映下,无声地窥视着巷子里唯一的活物——我。 恐惧并未退潮,只是从沸点降到了冰点,凝结成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麻木。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冰冷的汗水浸透了里衣,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持续的、令人作呕的黏腻感。 刚才巷口飘过的灰白鬼影、身后那会转头狞笑的纸人……它们带来的冲击太过强烈,几乎碾碎了我所有的勇气。现在,我连稍微探出头去查看巷口情况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办?留在这里是等死,出去更是送死。 时间在浓雾和死寂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是煎熬。 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巨大消耗让我眼皮沉重,但每一次想要闭眼,巷口飘过的鬼影和纸人空洞的眼眶就会立刻在脑海中浮现,激得我一个激灵。 就在意识即将被绝望彻底吞噬的边缘—— “滴答…” 一声极其轻微、粘稠的液体滴落声,毫无征兆地从头顶上方传来,仿佛就在我背靠的墙壁高处! 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头皮炸开!猛地抬头! 浑浊的手电光柱颤抖着扫向头顶上方! 只见巷壁上缘,一团粘稠、暗红的液体正缓缓凝聚,在光线下闪烁着不祥的光泽,然后,“啪嗒”一声,滴落在我脚边不到半尺的地面上,溅开一小滩令人作呕的污迹!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铁锈和腐败内脏的腥臭瞬间弥漫开来! 紧接着,一阵极其细微、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如同某种东西在啃噬着骨头,从头顶那黑暗的破窗深处幽幽传来! 上面有东西!就在我头顶的房子里!它在咀嚼什么?! “呃——!”极致的恐惧瞬间冲垮了最后一丝僵持。我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濒死的呜咽,身体爆发出求生的本能,猛地向前扑倒翻滚! 就在我身体离开墙壁的瞬间! “咻——!” 一道刺耳的破空声撕裂了巷道的死寂!一道森冷的银光如同闪电,贴着我的头皮疾射而过,精准无比地钉入了我刚刚背靠位置上方的那扇破窗! “噗嗤!”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尖锐、非人的惨嚎! 那啃噬声戛然而止! 我狼狈地滚倒在地,手电筒脱手飞出,在湿滑的石板上滚了几圈,光柱胡乱地扫射着。 惊魂未定地抬头,只见一柄造型古朴、刃口泛着幽蓝寒光的匕首,深深没入了窗棂腐朽的木框,刀柄兀自嗡嗡震颤!刀身周围,一小片暗红色的、冒着丝丝诡异黑气的粘稠液体正缓缓渗出、滴落。 “起来!别他妈趴着装死!” 一个粗粝、沙哑,却在此刻如同天籁般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从巷口方向炸响! 是……是大凡?! 和尚用喷子?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如同利剑,猛地刺破巷口的浓雾,将狭窄的巷道照得一片惨白!光线中,浓雾剧烈地翻腾着,仿佛被惊扰的毒蛇。 “压制射击!!”小刀的命令声如同钢铁撞击,清晰、冷硬,瞬间打破了巷内的死寂。 “明白!” “收到!” 回应声干脆利落。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小巷狭窄的空间里轰然炸响!声音之大,震得我耳膜刺痛!***的轰鸣!密集的钢珠如同狂风暴雨,狠狠泼洒在我身后巷子深处——那正是纸人所在的方向! “咔嚓!噗嗤!” 纸张被撕裂、木屑纷飞的刺耳声音混杂在枪声中传来。 强光手电的光柱立刻扫向那个方向,只见那个半人高的诡异纸人,此刻已经被威力巨大的霰弹轰得支离破碎! 纸片和糊纸的竹篾骨架散落一地,那张用墨笔画的、咧到耳根的诡异笑脸,被轰掉了大半边,剩下的部分在强光下扭曲着,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目标清除!安全!”大凡沉稳的声音吼道,他迅速更换弹鼓,枪口警惕地指向巷子深处和两侧屋顶可能的威胁点。 “朱灵,刀!”小刀吼道。 “接着!”朱灵的声音从巷口另一侧传来。一道银光划过,小刀伸手稳稳接住朱灵抛过来的另一柄备用短刀,和她手中的匕首形成交叉防御姿态,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翻滚的浓雾。 就在这时,一个矫健的身影已经冲到我身边,是朱灵。 她半跪在地,动作迅捷而专业。她首先用强光手电快速扫视我全身,检查明显外伤,同时语速极快地问:“意识清醒吗?哪里受伤?有没有被不明液体溅到?” 她的手已经按在我的颈动脉上。 “没…没溅到…我…没事…”我牙齿打颤,语无伦次。 朱灵拿出一个便携式的指夹式血氧仪套在我手指上,看了一眼读数,眉头微蹙:“体温过低,心率过快,有轻度休克迹象。” 她迅速取出一支预充式的注射器,拔掉保护帽:“肾上腺素,稳住心率!忍着点!” 话音未落,我刚想阻拦一下,针头已经精准地刺入我上臂三角肌。 一阵尖锐的刺痛后,一股灼热感迅速扩散开来,如同在冰冷的血管里注入了一股滚烫的洪流! 心脏的狂跳似乎被强行按捺下去一些,眩晕感稍退,思维也清晰了一点点。 “能走吗?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朱灵盯着我的眼睛,语气不容置疑。 “目标区域异常活跃!有东西在快速接近!不止一个方向!”小刀在巷口低吼预警,他手中的强光手电如同光剑般在浓雾中快速切割,捕捉着异常的光影晃动。 “大凡!震撼弹!封锁巷口方向!老伍,准备燃烧棒!朱灵,带他撤!”小刀的命令如同战场指挥,没有丝毫犹豫。 老伍?他怎么也来了? “明白!”老伍的破锣嗓子响起。 大凡迅速从腰间摘下一枚圆柱体,拔掉保险销,猛地向巷口浓雾深处掷去! “轰——!!!” 一声比枪声更沉闷、却带着强烈冲击波的巨响在巷口炸开! 刺眼的白光和巨大的噪音瞬间席卷了那片区域! 浓雾被冲击波搅得如同沸水翻滚!凄厉的唱腔和怪笑声被这突如其来的物理冲击猛地打断,变成了混乱的嘶鸣! 同时,老伍也点燃了一根粗大的红色燃烧棒,奋力扔向巷子深处纸人残骸的方向! 炽烈的火焰和滚滚浓烟瞬间腾起,发出噼啪的燃烧声,强烈的光线和热量暂时驱散了那一带的浓雾和阴冷,也形成了一个视觉和热源上的干扰屏障! “走!”朱灵低喝一声,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几乎是将我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架着我的胳膊就向巷内深处、燃烧棒火光映照的方向冲去!那里暂时被火焰隔绝了威胁。 老伍和大凡迅速交替掩护后撤。大凡的***枪口始终指向后方和侧翼,随时准备开火。小刀则负责断后,手中的强光手电和另一柄短刀是他最好的武器。 就这样,我们这支小小的队伍终于顶着浓雾中重新响起的、充满愤怒的嘶鸣和唱腔,强行冲出了这条阴森的小巷。 第6章 血!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冰冷的霉味和尘土气息被浓烈刺鼻的硝烟味、燃烧棒产生的焦糊味以及那难以言喻的腥臭混合体所取代。 朱灵架着我,几乎是拖拽着在湿滑的石板路上踉跄前行。 身后,大凡***的怒吼间歇性地撕裂雾气,每一次轰鸣都伴随着小刀短促而精准的指令。 “这边!快!”小刀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他闪身进了一家只剩下半扇门的荒废店铺。 我们毫不犹豫的猫着身子跟了进去,店铺早已人去楼空,空荡荡的货架上满是灰尘。 “关门!大凡、老伍,堵住!”小刀厉喝。 大凡庞大的身躯立刻像一堵墙般堵在半扇店铺口,***枪口死死对着外面翻腾的雾气。 老伍则奋力将旁边一些桌子和货架勉强在门洞内侧堆起了一个简易的掩体。燃烧棒被他插在掩体缝隙中,火光跳跃,映照着每个人紧绷、汗湿的脸庞。 “朱灵,检查环境!确保没有其他入口!”小刀语速极快,自己则背靠着掩体,短刀反握,锐利如鹰隼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院墙上方和四周的黑暗角落。 强光手电的光柱在残垣断壁间快速扫过,确认没有隐藏的破窗或狗洞。 朱灵迅速放下我,让我靠着墙坐下,然后再次用强光手电扫视这个狭小的空间。她动作敏捷,检查了每一处阴影,最终,她朝小刀点点头:“暂时安全,只有这一个入口。” 直到这时,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了一丝缝隙。 肾上腺素的效果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惫、后怕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肺部依旧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扯伤口。心脏虽然不再疯狂擂动,却跳得沉重而紊乱。冷汗浸透了里衣,冰冷地贴在皮肤上,让我控制不住地打着哆嗦。 “咳…咳咳…”我忍不住咳了几声,喉咙里全是血腥味和硝烟混合的怪味。 “水。”朱灵拧开一个军用水壶的盖子,递到我嘴边。冰冷的清水滑过干涩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 我贪婪地喝了几口,稍微缓过气,目光落在正在给***重新装填弹鼓的大凡,以及靠着掩体、警惕地侧耳倾听着外面动静的小刀身上。最后,定格在喘着粗气,正用一块脏兮兮的布擦着手上污泥的老伍身上。 “谢…谢谢…”我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目光扫过车内每一个人,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和羞愧。 “嘿!”小刀怪笑的瞥了我一眼,声音有些戏谑,“你小子命是真大!再晚个几分钟,你就得跟那破纸人作伴了!大凡的霰弹都省了!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这是我心中最大的疑问。 老伍烦躁得一只手烦躁地抓了抓他钢针似的短发:“还好小刀昨天找你有点事,打你电话不通,发消息也不回。今早又打,还是没动静。他觉得有些蹊跷,怕你出什么事,就去找我。” 小刀这时候也坐了过来,“是啊,大哥~,你两天一点消息没有,太反常了。找到老伍之后,也联系不上你,老伍直接说有你家的钥匙,就直接去你家了。” 我家里的钥匙老伍和瑶儿姐那里都有备用的,有些时候我们好到不分彼此。 老伍接着说:“开门进去,屋里没人。你电脑没关,屏幕亮着。”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恼火,“你小子,查东西也不记得关浏览器?我点开你浏览记录一看——好家伙!‘毕节的车票’、‘鬃岭镇路线’、‘中元节禁忌’…搜得那叫一个详细!看到你车票订单的时候,我当时头皮都麻了!你要找瑶儿姐我们都知道,但是这地方是能一个人来的?!” 老伍心有余悸地搓了把脸:“刀哥说这地方邪门得紧,特别是临近中元,百鬼夜行不是传说!他立刻联系了朱灵和大凡,说这事恐怕比预想的更麻烦,必须立刻赶过来捞人!” “朱灵和大凡刚好都在休息期,并没有外出或出任务。我们几个几乎是连夜包了车,司机一听是鬃岭镇,加了三倍钱才肯送到附近公路,剩下的路全靠两条腿跑进来的!…他娘的,幸好赶上了!” 我听得一阵后怕,同时也涌起一股暖流。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谢谢…谢谢你们…” 小刀的声音冷冷传来,“谢早了。这里只是暂时的。外面的‘东西’被枪声和震撼弹惊扰,暂时退却,但很快会重新围过来。而且…”他停顿了一下,“刚才巷子里袭击你的东西,那滴血的…不简单。我的刀只伤了它,没留下它。它还在附近。”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燃烧棒噼啪作响的声音被无限放大,每一次跳跃的火苗都像是在灼烧紧绷的神经。 大凡装填弹鼓的金属摩擦声停了,老伍擦手的动作僵住,朱灵握着水壶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滴血的?”老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猛地抬头看向小刀,“你确定看清了?不是那些…纸糊的玩意儿?” “纸糊的玩意儿会流血?”小刀嘴角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眼神冷得像冰,“手感不对,刀砍上去…黏糊,韧得很,像扎进了陈年的老皮革。那东西…有实体。” 他反手用刀柄敲了敲自己肩胛骨的位置,“我捅了它这里,够深,但它缩进雾里的动作快得邪门。” 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椎猛地窜上来,比冷汗浸透的衣服还要冰冷。 巷子里那冰冷、滑腻的触感再次浮现在皮肤上,混合着那难以言喻的腥臭。 不是纸人…那到底是什么? “嘶——”我下意识地抽了口冷气,牵扯到胸腹间的疼痛,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血腥味再次涌上喉咙。 朱灵立刻蹲下,强光手电照向我:“别动!让我看看!”她的动作专业而迅速,掀开我湿透粘腻的外套衣角。 手电光下,我腹侧衣服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污渍,分不清是泥水还是…别的什么。 “不是枪伤…”朱灵的声音紧绷,手指小心地按压着,“像是被重物撞的,或者…勒的?有淤血,可能有肋骨骨裂。万幸没破口。” 她快速从随身的急救包里翻出绷带和喷雾,“先固定一下,防止二次伤害。忍着点!” 冰凉的喷雾接触到皮肤,带来短暂的麻痹感,随即是绷带缠绕时的压迫痛楚。 我咬着牙,视线有些模糊,只能看到朱灵紧抿的唇角和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 “妈的!”老伍一拳砸在旁边的空货架上,灰尘簌簌落下,在燃烧棒的光晕里飞舞,“这鬼地方!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它盯上优子了?”他指向我,眼神里混杂着焦虑和愤怒。 “不知道它是什么,也不知道它盯上谁。”小刀的声音压得很低,像绷紧的弓弦,“但它受伤了,流了血…血腥味在这种地方,就是最好的饵食。” 他侧耳倾听着门外,雾气似乎更浓了,翻滚涌动,死寂中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粘稠感。“外面的‘邻居’们,快按捺不住了。” 他猛地转向大凡:“大凡!节省弹药!霰弹压制门口,非必要不开枪!老伍,把剩下的燃烧棒集中,听我指令再点!朱灵,尽快处理完!我们需要立刻找下一个落脚点!这里太空旷,掩体太薄,顶不住下一波!” “明白!”大凡低沉地应了一声,庞大的身躯纹丝不动,***黑洞洞的枪口如同磐石,死死锁定着门外那片吞噬一切的灰白,粗壮的手指稳稳搭在扳机护圈上。 老伍立刻行动起来,他有些粗暴地翻找着自己的背包,将几根红色的燃烧棒抽出来,紧紧攥在手里,如同握着最后的火种。 朱灵的动作更快了。她几乎是粗暴地剪断绷带,打了个死结,然后一把将我拽起来:“能走吗?尽量别用腰腹发力!靠着我!” 我借着她的力勉强站直,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肋间撕裂般的疼痛,眼前阵阵发黑。 但求生的本能压过了痛楚,我咬着后槽牙点头:“能…能撑住!” 就在这时—— “滴答…” 一声极其轻微、粘稠的液体滴落声,清晰地穿透了燃烧棒的噼啪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从我们头顶上方传来。 所有人,瞬间僵住。 小刀猛地抬头,匕首闪电般扬起,刀尖直指上方残破的天花板。强光手电的光柱几乎在同一时间,如同探照灯般猛地向上扫去! 光斑掠过布满蛛网和霉斑的木质房梁,掠过裸露的、锈迹斑斑的铁架。光柱的边缘扫过一处被阴影笼罩的角落—— 一小片深红、粘稠的液体,正缓慢地从一根腐朽的梁木上凝聚、拉长,然后,“啪嗒”一声,滴落在下方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溅开一朵小小的、令人作呕的暗红之花。 那位置,就在我们刚才躲避点的正上方。 老伍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盯着那滩新鲜的、还在微微扩散的血迹,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那…那东西…在上面?!它…它什么时候…”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指颤抖地指向血迹滴落的路径尽头——那里,一片更深的阴影微微蠕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刚刚…缩了回去。 “不是它的血…”小刀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冰,每一个字都砸在死寂的空气里,“…是我们的。”他的目光,缓缓移向朱灵刚刚为我包扎好的、绷带下洇出的那片深色污渍。 第7章 鬼门开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小刀那句“是我们的血”像冰锥刺入骨髓。空气凝固得几乎能捏碎。头顶那片阴影蠕动的幅度似乎更大了,腐朽的梁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灰尘簌簌落下,混着那粘稠的、新鲜的暗红液体,滴答…滴答…敲打着地面,也敲打着每个人濒临崩溃的神经。 “操!”老伍低吼一声,几乎是本能地将手里攥着的燃烧棒狠狠朝那阴影角落掷去!红光划破昏暗,短暂照亮了梁上——那里空无一物,只有湿漉漉、深红一片的污迹,仿佛有什么东西刚刚在那里碾过、流淌过,然后…蒸发了?或是融入了黑暗? 燃烧棒撞在梁上,火星四溅,滚落下来,在地面挣扎着燃烧,映照着我们惊骇欲绝的脸。 “别浪费!”小刀厉声喝止,但已经晚了。那突兀的动作和火光,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门外,浓雾深处那令人心悸的嘶嚎声骤然拔高!如同被血腥味和火光彻底点燃!雾气剧烈翻涌,如同煮沸的沥青,无数扭曲的影子在其中疯狂蠕动,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恶意和饥渴!它们没有像之前那样疯狂冲击,反而像是在…等待?酝酿?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小小的店铺! “妈的!”老伍脸色煞白,他感觉到了外面那远比冲击更可怕的死寂中的疯狂。 “走!立刻!”小刀当机立断,眼中没有丝毫犹豫,“这里不能待了!目标祠堂!冲出去!”他不再看头顶,那滴血的威胁和门外无形的压力,都指向同一个结果——必须立刻转移! “朱灵,带好优子!大凡开路!老伍跟我断后!”小刀语速快如子弹,反握短刀,一脚踹开半扇摇摇欲坠的门板! 没有震耳欲聋的枪声,没有燃烧棒开路。大凡庞大的身躯如同沉默的礁石,猛地撞入翻涌的浓雾!***枪口低垂,但那双锐利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雾气中每一个可疑的波动。他选择了一条相对开阔但更迂回的路线,避开狭窄的巷子,似乎知道那滴血的怪物更擅长在阴影和狭窄空间狩猎。 朱灵架着我,紧跟着大凡冲入浓雾。冰冷的湿气瞬间包裹全身,视线被压缩到极限,只能看到前方大凡模糊的背影。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肋间撕裂般的剧痛,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硝烟味,还有那无处不在的、令人作呕的腥臭。朱灵的手臂如同铁箍,支撑着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小刀和老伍紧随其后,背对着我们倒退而行,警惕着后方和两侧。小刀的短刀在雾气中反射着微弱的光,老伍手里紧握着最后一根燃烧棒,却没有点燃。 雾气粘稠得如同实体,翻涌着,仿佛有无数冰冷滑腻的触手在皮肤上拂过。四周死寂得可怕,只有我们粗重压抑的喘息、踉跄的脚步声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巨响。那浓雾深处密密麻麻的嘶嚎声并未远离,它们如同无形的栅栏,紧紧包围着我们移动的路线,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没有直接的攻击,但这无处不在的窥伺和压迫,比直接的冲击更让人毛骨悚然! “快!就在前面!”小刀的声音穿透浓雾传来,带着一丝紧绷的希冀。强光手电的光柱艰难地撕开一小片灰白,隐约照见一座比周围建筑稍显完整、飞檐翘角、门楣高大的古老建筑轮廓——祠堂! 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 “小心!”断后的小刀和老伍几乎同时发出预警!一股冰冷、滑腻、带着浓重土腥和腐烂气息的腥风,如同跗骨之蛆,毫无征兆地从侧后方浓雾中猛地袭来!目标不是别人,正是被朱灵架着、行动最慢的我! 这一次,它更加狡猾,选择了队伍最薄弱的环节,从视野最差的侧后方发动突袭! 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朱灵架着我的手臂上!剧痛传来,朱灵闷哼一声,我们两人瞬间被撞得失去平衡,狠狠摔向旁边一堵湿滑冰冷的断墙! “苏优!”朱灵在摔倒的瞬间,仍试图用手臂护住我的头部。 “吼——!”一声低沉、充满贪婪和暴戾的嘶吼在浓雾中炸响!巨大的阴影如同鬼魅般紧跟着扑下,带着令人窒息的恶臭和冰冷的死亡气息!这一次,我看清了更多——那阴影笼罩下的,似乎是一只覆盖着暗沉湿滑厚皮、关节扭曲反折的巨大爪子!爪尖闪烁着乌光,带着浓烈的血腥! 它放弃了朱灵,目标明确地抓向摔倒在地、毫无反抗能力的我! “滚!”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大凡那庞大的身躯竟在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他放弃了前方的路径,如同失控的重型卡车,猛地侧身回撞!沉重的***被他当成铁棍,带着万钧之力,狠狠抡向那抓向我的巨爪! “砰!”一声沉闷到极致的撞击!枪托砸在厚皮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那巨大的爪子猛地一缩,似乎吃痛,动作迟滞了半秒! “找死!”小刀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巨爪侧面!他的速度在这一刻提升到了极致!手中短刀不再是刺,而是带着一种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再次捅进了那处不断滴落暗红液体的肩胛伤口!这一次,他用尽了全力,刀身几乎全部没入! “嗷嗷嗷——!!!”这一次的嘶吼不再是愤怒,而是充满了撕心裂肺的痛苦!那巨大的阴影猛地痉挛、收缩!浓稠、滚烫、散发着恶臭的暗红血液如同喷泉般从伤口狂涌而出!溅了小刀一身! 剧痛让它疯狂!那缩回的巨爪带着狂暴的力量,猛地横扫!目标正是近在咫尺的小刀! “刀哥!”老伍目眦欲裂,想也不想扑了过去! “砰!”一声闷响,老伍被巨爪的侧面狠狠扫中,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飞了出去,重重撞在祠堂厚重的青砖围墙上,发出一声痛苦的**,滑落在地,一时竟爬不起来。 那怪物受此重创,似乎也感到了威胁和剧痛,它发出一声不甘的、怨毒的嘶鸣,巨大的身影猛地向后一缩,瞬间融入了翻滚的浓雾深处,消失不见,只留下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腥臭和地上那滩迅速扩散的、冒着热气的暗红血液。 “快!进祠堂!”小刀喘息着拔出染血的短刀,顾不上去看老伍,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来,和赶到的朱灵一起,几乎是拖着我冲向近在咫尺的祠堂大门!大凡则迅速转身,将倒地不起的老伍像扛沙包一样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跟上。 祠堂厚重的包铁木门紧闭着,如同沉默的巨兽。 小刀冲到门前,短刀刀尖再次闪电般插入巨大的古老门锁缝隙!咔嚓!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响起,门锁崩开! “推!”小刀、朱灵和我用尽最后力气顶住沉重的门扇。伴随着刺耳的“嘎吱——”声,尘封的木门被推开一道缝隙! “进!”小刀厉喝。 我们三人连滚带爬地挤了进去。大凡扛着老伍紧随其后。在最后一人挤入的瞬间,小刀和朱灵合力猛地将沉重的木门重新合拢!大凡放下老伍,用他那如同山岳般的身躯死死抵住了大门内侧!朱灵则迅速捡起地上半截断裂的粗大门栓,死死卡在门后! 门外,浓雾翻滚,死寂无声。没有撞击,没有嘶嚎,只有一种冰冷的、粘稠的窥视感,如同无数双眼睛透过门缝死死盯着我们。祠堂内,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我们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老伍痛苦的**。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香灰味、木头朽坏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甜腥。 暂时安全了…吗? 强光手电再次亮起(朱灵备用)。光柱扫过祠堂内部。空间高大空旷,高耸的梁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上面悬挂着层层叠叠的黑色幔帐,积满灰尘蛛网。正前方是巨大的神龛,供奉着早已褪色模糊、面目不清的神主牌位,下方散落碎裂的蒲团和倾倒的香炉。两侧是深不见底的偏殿回廊,黑暗浓稠。 “检查!堵住所有入口!”小刀的声音带着喘息,迅速用手电扫视墙壁和高处的窗棂。 朱灵也强忍着手臂的疼痛(被撞时扭伤)和肋间的闷痛(刚才摔的),开始检查另一侧墙壁和窗棂。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肋间的剧痛和失血的虚弱让我眼前阵阵发黑。大凡检查着老伍的情况,老伍龇牙咧嘴地揉着胸口和后背:“妈的…骨头…好像没断…就是疼得喘不上气…” “窗户封死了,木条钉得很死。”朱灵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疲惫的庆幸。 “这边也是。”小刀确认道,但他的强光手电光柱,却死死锁定在正前方神龛上方,那高悬的巨大横匾上。匾额蒙尘,但依稀可见几个褪色的鎏金大字。光柱缓缓移动,掠过神龛两侧深不见底的回廊入口,又扫过布满灰尘的地面…然后,猛地停住了! 光斑落在地面中央,一个蒲团旁边。 那里,静静地躺着几张东西。 边缘焦黑、被水浸透、但依旧能看清上面用拙劣笔触画着诡异笑脸的…纸人残片!它们像是被随意丢弃在那里,又像是…某种不祥的标记。 “这里…也有?”老伍的声音带着干涩的恐惧,停止了揉搓。 “不止…”小刀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他的手电光柱缓缓上移,扫过那些悬挂在高处梁柱上的、层层叠叠的黑色“幔帐”。 光线下,那些“幔帐”的轮廓清晰起来——那根本不是布!那是无数件…残破的、褪色的、沾满污秽的…旧衣服!大人的,小孩的,男人的,女人的…像被吊死的尸体,密密麻麻,无声地悬挂在祠堂幽暗的穹顶之下!阴风不知从何处缝隙钻入,吹拂着这些空荡荡的衣物,发出如同呜咽般的细微声响。 一股比门外窥视更深的寒意,从祠堂每一个角落渗透出来,缠绕上每个人的脚踝。 “妈的…这祠堂…是停尸间还是衣冠冢?”老伍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别管那些!”小刀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手电光扫向回廊深处,“找后门!或者更坚固的偏殿!这里不能久留!那东西…它还在外面!它在等!”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阵低沉、悠长、仿佛从地底深处,又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穿透了祠堂厚重的墙壁,穿透了死寂的空气!那声音苍凉、古朴,带着一种宣告天地法则般的威严与…森然!它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轰鸣! 号角声连绵不绝,如同某种古老的仪式开始。 祠堂内的温度,骤然下降!冰冷刺骨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们。悬挂的衣物无风自动,摇摆得更加剧烈,如同无数冤魂在起舞。神龛上模糊的牌位,似乎在黑暗中投下更深的阴影。地面上那几张纸人残片,竟在无风的状态下微微颤动了一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什…什么声音?”老伍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惶。 小刀的脸色在强光手电的映照下,变得惨白如纸,他猛地抬头望向祠堂那高高的、布满蛛网的窗棂缝隙,望向外面翻滚的、似乎变得更加浓郁的灰白雾气。 “子时…到了。”他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洞悉了终极恐怖的冰冷。“中元…鬼门开!” 呜——呜—— 号角声在最高亢处陡然拔尖,然后…戛然而止! 死寂。 绝对的死寂降临了。连门外那冰冷粘稠的窥视感,也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离。整个世界仿佛被投入了绝对的真空。 但这死寂,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窒息! 紧接着—— 一种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声音,从祠堂紧闭的门外传来。不是撞击,不是嘶吼,像是…某种沉重无比、锈蚀了千百年的巨大门轴,在极其缓慢、极其艰涩地…转动!那声音低沉、沙哑、充满了岁月的腐朽感,每一次微不可闻的“吱呀”摩擦,都仿佛碾在人的心脏上! 祠堂内,悬挂的衣物疯狂舞动!神龛上那模糊的牌位,竟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道细缝!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九幽黄泉最深处的、混合着无尽怨毒、冰寒和死亡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海啸,猛地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门…”小刀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他死死盯着那扇被粗大门栓和大凡抵住的大门,“…开了。” 轰隆隆隆——!!! 一声沉闷到无法形容、仿佛整个大地都在**崩裂的巨响,从极深的地底传来!脚下的青石板剧烈震动,祠堂的梁柱发出痛苦的**,灰尘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祠堂外,那翻滚的、粘稠的、灰白色的浓雾,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搅动!雾气开始剧烈地旋转、升腾,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变暗…最终化为一片吞噬一切光线的、纯粹至极的…漆黑! 这黑暗并非虚无。 就在这吞噬一切的漆黑浓雾深处,一点、两点…十点、百点…无数点幽绿色的光芒,毫无征兆地、密密麻麻地亮了起来!冰冷、死寂、充满最原始的恶意!它们并非漂浮,而是…镶嵌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如同无数双来自幽冥的眼睛,穿透了祠堂厚重的木门,穿透了墙壁,冰冷地、毫无感情地…注视着我们! 鬼门洞开,阴阳倒悬。 百鬼…夜行! 第8章 囍?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祠堂内死寂如铁。空气沉甸甸地压着肺叶,每一次喘息都像在吞咽冰渣。 朱灵的手电光柱是这片巨大黑暗里唯一挣扎的光源,它颤抖着扫过那些高悬在幽深穹顶下的旧衣——层层叠叠,密密麻麻,褪色、污损、破洞累累。 它们空荡荡地悬吊着,如同无数被吊死的、无声的魂。不知何处钻入的阴风拂过,衣摆轻轻晃动,窸窣作响,汇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幽咽的低语。 陈年的香灰、朽木和那股若有若无、却直钻脑髓的甜腥味混杂在一起,在冰冷的空气中发酵。 神龛上模糊的牌位在光束边缘投下浓重的、不断扭曲的阴影。地上那几张焦黑浸水的纸人残片,仿佛带着某种嘲弄的恶意。 “操…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老伍的声音嘶哑干裂,他背靠着冰冷的青砖墙,每吸一口气都牵扯得整张脸扭曲起来,刚才怪物那一爪的冲击力还在骨头缝里闷响。 大凡沉默地守在他旁边,庞大身躯紧绷如岩石,***紧握在手,枪口微微下垂,却随时能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 朱灵的光柱猛地扫向祠堂深处两侧黑黢黢的回廊入口,如同无底深渊的咽喉。“回廊…深不见底,里面…好像有东西。”声音压得极低。 小刀没有回应,他紧贴着厚重的包铁木门,如同嵌进去的一块阴影,一只耳朵死死贴在冰冷潮湿的木板上,倾听着外面那一片令人窒息的绝对死寂。他的脸色在手电余光的映照下,是一种失血的惨白,握着短刀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 就在这死寂即将把人的神经彻底压断的瞬间—— 呜咽的唢呐声穿透了厚重的门板! 不是一支,是两支! 一支尖锐、高亢、带着一种强撑出来的、近乎癫狂的喜庆,每一个音符都像涂着劣质胭脂的尖叫; 另一支却是沉滞、呜咽、拖得极长极慢,如同垂死者在喉咙里拉锯,每一个拖长的尾音都浸满了化不开的悲切。 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样扭曲怪异的调子,像两把生锈的锯子,从祠堂外的浓雾深处、从两个不同的方向,狠狠地锯进了这凝固的黑暗里! 这声音一起,祠堂内的温度骤降!冰冷的气息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瞬间扎透了单薄的衣物,刺入骨髓。 那些悬吊的旧衣骤然疯狂舞动起来,猎猎作响,如同无数无形的幽灵在狂风中挣扎咆哮。 神龛上那道细微的裂纹无声地蔓延开去,发出“噼啪”的轻响。地上那几张纸人残片,竟在无风的冰冷地面上簌簌抖动,仿佛随时要立起来! “外面…”老伍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被剧痛压了回去,脸上只剩下极致的恐惧。 “别出声!”小刀的声音像冰凌碎裂,短促、锋利。 他猛地朝我们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无声无息地挪到祠堂侧面一堵高墙下。 那里,接近腐朽的木质窗棂缝隙被一些同样朽烂的木条斜斜钉死,但剥落的泥灰和开裂的木纹,留下了几道狭长的不规则缝隙,如同黑暗睁开的眼。 他朝我们做了个手势。朱灵立刻会意,迅速关闭了手电。绝对的黑暗如同墨汁般瞬间淹没了整个空间。 我靠着墙,心脏在肋骨断裂的剧痛中狂跳,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冷汗浸透了冰冷的后背。黑暗中,唯有那两支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的诡异唢呐声,如同跗骨之蛆,钻进耳朵,钻进大脑,疯狂搅动。 朱灵搀扶着我,大凡架起老伍,我们屏住呼吸,如同壁虎般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摸索着挪到小刀身边。借着窗外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深处透出的、极其微弱的光晕,我们勉强分辨出彼此模糊的轮廓和那几道透着不祥的缝隙。 小刀将眼睛死死贴在一道最宽的缝隙上。 我的位置稍低,只能透过一道窄缝,看到祠堂外街道的一角。视线被浓稠如墨的黑暗严重压缩,只能勉强分辨出几尺之内的模糊景象。冰冷的雾气贴着地面翻涌,像黑色的油脂。 声音更近了! 先闯入视野的,是一抹刺目的白!惨白!如同死人脸上糊的粉。那是无数盏白纸灯笼,在浓稠的黑暗中幽幽亮着惨淡的光。 灯笼上,拙劣的墨笔勾勒出一个又一个扭曲变形的“奠”字,那红色墨迹在惨白底色的映衬下,像一道道未干的血痕。 抬着灯笼的,是“人”。或者说,是人的轮廓。它们穿着浆洗得发硬、同样惨白刺眼的纸扎衣服,僵硬地迈着步子。惨白灯笼的光映着它们的脸——那根本不是人脸!同样是纸糊的,惨白的底子上,两团夸张的、用劣质胭脂涂成的圆形腮红,一张咧到耳根的、鲜红欲滴的嘴,向上弯成一个诡异到极点的、凝固不变的笑容! 纸人! 一队穿着白色丧服的送葬纸人!它们簇拥着一具巨大的、同样惨白得刺眼的纸扎棺材,棺材头朝前,在浓雾中无声地滑行。那呜咽悲切的唢呐声,正是从这支队伍深处传来。 几乎就在同时,从街道的另一端,一团浓烈的、同样不祥的红猛地撞了进来! 猩红!如同泼洒的鲜血!无数盏红纸灯笼亮着浑浊暗沉的光,灯笼上贴着歪歪扭扭的“囍”字。 抬着红灯笼的,同样是僵硬移动的纸人!它们穿着鲜艳刺目的红色纸衣,脸上涂抹着同样夸张的腮红和咧到耳根的、凝固的鲜红笑容!只是这笑容在红灯笼浑浊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诡异。它们簇拥着一顶大红的纸扎花轿,轿帘低垂,唢呐那尖锐癫狂的喜庆调子,正是从这支队伍中发出。 两支队伍! 一支惨白送葬,抬着棺材,哀乐呜咽。 一支猩红迎亲,抬着花轿,喜乐刺耳。 它们从祠堂门前的街道两端,如同两道被命运恶意操纵的洪流,在浓得化不开的漆黑雾气中,带着各自扭曲的喧嚣,直直地、毫无迟疑地朝着祠堂大门的方向冲撞而来! 祠堂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老伍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体筛糠般抖着,牙齿咯咯作响。 就连一向冷静的朱灵架着我的手臂都瞬间收紧了。大凡粗重的呼吸声在死寂中异常清晰,带着猛兽被逼入绝境的低吼。 “操…”小刀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目睹世界崩坏边缘的惊骇。 两支队伍的速度越来越快! 惨白的灯笼,猩红的灯笼,在浓黑的雾中拖曳出迷离的光带。纸人脸上那凝固不变的诡异笑容在急速移动中显得更加瘆人。呜咽的哀乐和癫狂的喜乐互相撕扯、吞噬,在祠堂紧闭的门前达到了最疯狂、最尖锐的顶点! 它们的目的地,似乎就是祠堂紧闭的大门!仿佛那里是它们必须交汇的终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眼看就要撞得粉身碎骨的瞬间——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声。 没有纸片纷飞的碎裂。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掐住! 两支高速冲来的队伍,在距离祠堂大门仅仅几步之遥的地方,如同两道互斥又相吸的诡异水流,毫无征兆地、极其自然地…融合了! 抬着惨白灯笼的纸人,与抬着猩红灯笼的纸人,肩并肩走在了一起。那具巨大的白色纸棺,和那顶鲜艳刺目的红色花轿,如同磁石的两极,无声地、严丝合缝地并排靠在了一起!棺木的惨白与花轿的猩红,在浓黑的雾气中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极端不协调的强烈对比。 更恐怖的是声音! 第9章 奠?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那撕心裂肺的呜咽哀乐,和那尖锐刺耳的癫狂喜乐,在队伍融合的刹那,如同两股纠缠的毒蛇,猛地绞在了一起! 它们互相吞噬、互相渗透、互相扭曲,最终竟融合成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怪诞到令人精神崩溃的曲调!它既像哭又像笑,既像欢庆又像哀悼,每一个音符都带着亵渎和诅咒的力量,狠狠撞击着耳膜和灵魂! 祠堂内,我们所有人如遭雷击,浑身冰冷,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连呼吸都彻底停滞,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些惨白的纸灯笼,在两种扭曲乐声融合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血泼中!惨白的纸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浸染开浓烈的猩红!一个接一个,眨眼之间,所有的白灯笼都变成了刺目的血红色!浑浊的红光映照着纸人惨白的脸和那凝固的诡异笑容,也映照着那具惨白的纸棺和猩红的花轿。 整个队伍,瞬间被染上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血色! 这猩红的光,也透过窗棂的缝隙,渗入了祠堂内部。 冰冷的光线涂抹在每个人惊骇欲绝的脸上,也照亮了神龛上那道蔓延得更长的裂纹,和地上抖动得更加剧烈的纸人残片。 紧接着,所有纸人,无论之前抬着白灯笼还是红灯笼的,无论穿着丧服还是喜服的,动作猛地一滞! 它们那画着诡异笑容的、僵硬的头颅,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在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中,齐刷刷地、极其缓慢地转向了祠堂的方向! 几十张、上百张惨白的纸脸,凝固着那咧到耳根的鲜红笑容,空洞的眼眶(如果那能称之为眼眶的话)仿佛穿透了厚重的木门,穿透了剥落的墙皮,冰冷地、毫无感情地聚焦在我们藏身的这扇窗户缝隙上!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冻结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恐惧攫住了我,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 老伍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被扼住脖子的呜咽,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恨不得嵌进墙缝里。 大凡的肌肉在黑暗中绷紧,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像一张拉满的硬弓,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却不知该射向何方。 只有小刀,身体纹丝不动,如同钉在缝隙边的石像,唯有那双透过缝隙死死盯着外面的眼睛,在渗入的微光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冰冷的专注。 被发现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所有人的意识。 那融合的、扭曲的乐声在纸人集体转向的刹那,也诡异地戛然而止。 死寂重新降临,比之前的死寂更加沉重,更加粘稠,带着一种被无数双眼睛锁定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祠堂内,那些悬吊的旧衣疯狂地旋转、拍打,发出更加密集、更加急促的“啪啪”声,如同无数双手在绝望地拍打着无形的牢笼。 地上那几张纸人残片,在猩红的光线下,竟然微微悬浮起来,离地寸许,诡异地打着旋。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煎熬。 就在我们以为下一秒那些纸人就会破门而入、或者这祠堂本身就会化作择人而噬的巨口时—— 那支融合的、血红的队伍,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号令。所有的纸人,保持着那诡异凝固的笑容和集体转向祠堂的姿势,动作却重新变得僵硬而统一。它们抬着血红的灯笼,簇拥着那并排靠拢的白色纸棺和猩红花轿,如同一个整体,开始无声地移动。 不是冲向祠堂大门。 而是…绕了过去! 它们沿着祠堂门前的街道,以一种缓慢、平稳、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仪式感的步伐,朝着小镇更深、更黑暗的腹地移动。血红的灯笼光在浓稠的黑暗中摇曳,映照着纸人惨白的脸、猩红的轿子和惨白的棺木,构成一幅移动的、活生生的地狱图景。 它们沉默地行进,再没有发出丝毫声音,连脚步声都消弭在浓雾里,只剩下灯笼纸在阴风中轻微的哗啦声。 它们绕过了祠堂,如同绕过一块无关紧要的石头。 那令人窒息的、被锁定的感觉,随着队伍的移动,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但祠堂内的寒意并未减少半分。 “走…走了?”老伍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更深的恐惧。 “没完…”小刀的声音低沉得如同从地底传来,他的眼睛依旧死死追随着窗外那移动的血色光点,瞳孔在黑暗中急剧收缩,“看它们去哪!” 朱灵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恐惧和手臂的剧痛,再次将眼睛凑向另一道缝隙。大凡也微微侧头,从一道较高的缝隙望出去。我忍着肋间的剧痛,努力调整角度,透过那道狭窄的缝隙,追随着那团在黑暗中渐行渐远、却异常醒目的血色光晕。 队伍沉默地行进,穿过死寂的街道,绕过坍塌的废墟。猩红的光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流淌的血河,指向一个明确的方向。 终于,它们停了下来。 血红的灯笼光晕,在祠堂前方街道的尽头,汇聚、稳定下来,将一片区域染得如同血池。 借着那浓烈得不祥的红光,我们看清了。 戏台! 竟然会是戏台! 此刻,戏台之上已经铺着一层厚厚的、崭新的东西! 不是红毯。 是纸钱! 数不清的、黄裱纸剪成的圆形方孔纸钱,如同厚厚的积雪,铺满了整个戏台! 在血红灯笼的映照下,那些纸钱反射出诡异的光泽,如同无数只冰冷的、空洞的眼睛,密密麻麻地注视着下方。纸钱一直从台面铺下来,沿着台阶蔓延到地面,形成一条通向戏台中央的、刺目的黄色路径。 那支融合的队伍,就停在铺满纸钱的戏台下方。 抬棺和抬轿的纸人僵硬地放下了肩上的重物。惨白的纸棺和猩红的花轿,并排停放在纸钱铺就的路径起点。所有纸人,都如同失去了动力的傀儡,面朝着戏台的方向,凝固着那永恒不变的诡异笑容,一动不动地矗立在浓稠的黑暗和血色的光晕中。 祠堂外,祠堂内,只有我们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以及那些高悬的旧衣,在不知何处钻入的阴风里,永无止境地、绝望地舞动拍打所发出的、令人发疯的“啪啪”声。 戏台,成了这片黑暗死域唯一的目标,唯一的光源,也成了所有恐怖汇聚的终点。 “纸钱…戏台…”朱灵的声音依旧清冷,“它们在等什么?还是…在准备什么?” 小刀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将目光从窗外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上移开。 他转过身,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墙壁,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仿佛刚才那番窥视耗尽了他全部的心力。 祠堂内渗入的微弱红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条和深陷的眼窝,那里面翻涌的不再仅仅是惊骇,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冰冷明悟。 “不是等,”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在砂纸上磨过,带着一种洞穿了恐怖真相的疲惫和沉重,“是台,已经搭好了。” 他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惊魂未定的脸,最后落在地上那几张终于停止抖动、却仿佛带着无形嘲弄的纸人残片上,又缓缓抬起,望向祠堂深处那两道如同巨兽喉咙般深不见底的回廊入口。 “看戏的…还没到齐。” 第10章 红白煞 - 诡狩尸仙焉 - 作者WJZ025Cc8 祠堂内的空气是凝固的、带着铁锈和旧布霉味的冰。 小刀那句“看戏的还没到齐”如同冰锥,扎进每个人的脊椎骨里。 戏台方向渗来的血红微光,勉强勾勒出祠堂内巨大而扭曲的轮廓:高耸的梁柱如同巨兽的肋骨,层层叠叠悬挂的破旧衣物在无声的阴风里摇晃、碰撞,发出永不停歇的、令人头皮炸裂的“啪啪”声,像无数双冰冷的手在拍打棺材盖。地上那几张纸人残片,在红光下如同死去的蛾子。 老伍的喘息声粗重得像破风箱,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腹的剧痛,他背靠着冰冷的青砖墙,冷汗浸透了他额前的乱发。 “刀…小刀,”他声音嘶哑,带着濒临崩溃的颤抖,“那戏台…那棺材轿子…它们到底在等什么?等谁?” 没人能回答。朱灵紧挨着我,她的手臂在刚才的撞击中显然伤得不轻,此刻却像铁箍一样支撑着我摇摇欲坠的身体,我能感觉到她手臂肌肉的僵硬。 大凡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堵在祠堂唯一的大门后,***的轮廓在昏暗中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他的目光鹰隼般扫视着那扇门和两侧高墙上被封死的窗棂缝隙。 小刀没有看老伍,也没有看戏台的方向。他的身体紧绷如拉满的弓弦,全部感官似乎都投向了祠堂深处——那两道被黑暗彻底吞噬的回廊入口。 他的短刀反握在手中,刀尖微微下垂,在渗入的微弱红光下,反射出一丝不祥的寒芒。他侧着头,耳朵几乎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倾听着回廊深处那绝对的死寂。 “回廊…有东西。”朱灵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动物般的直觉惊悸再一次说道,“刚才…好像有…脚步声?”她自己也有些不确定,那声音太轻微,几乎被旧衣的拍打声淹没。 “不是好像。”小刀的声音冷得像冰渣,他猛地转过头,锐利的目光扫向我们,“不止一个。它们在动。很慢…但…在向我们靠近。”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大凡身上,“门怎么样?” 大凡用肩膀抵着厚重的门板,感受着木头的震动,他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外面…很安静。但那种被看着的感觉…还在。像冰水泡着。”他指的是门外浓雾中那无数双冰冷的“眼睛”。 祠堂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正在缓缓合拢的捕兽夹。前门被无形的“眼睛”封锁,后路是深不见底、潜藏着未知恐怖的回廊。而唯一的“安全区”,只有这片被血红微光笼罩、悬满“招魂幡”的中央空地。戏台上那厚厚的纸钱,在红光下如同铺开的裹尸布,散发着不祥的召唤。 “不能待在这!”老伍挣扎着,声音带着哭腔,“要么冲出去跟那些纸人怪物拼了,要么…进回廊!总比在这等死强!”恐惧像毒藤缠绕着他,理智正在被绞碎。 “冲出去是找死!”朱灵厉声反驳,架着我的手臂更用力了些,“外面有多少?你看那光点!那祠堂外的‘眼睛’!它们就在等我们出去!” 呜——呜—— 那苍凉、古朴、仿佛来自九幽黄泉最深处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再次响起!这一次,它不再是从地底或天空传来,而是直接穿透了祠堂厚重的墙壁,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每个人的颅腔! 祠堂内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连呼出的气息都凝成了白雾!那些疯狂摇摆的旧衣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定格! 下一秒,它们如同被狂风吹袭的旗帜,以十倍于前的疯狂姿态猛烈抽打、旋转!发出密集如暴雨般的“噼啪”声!神龛上那道裂痕“咔嚓”一声,彻底裂开,一块小小的木屑崩落下来。地上那几张纸人残片,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剧烈地跳动、旋转起来! “又来了!”老伍抱着头,痛苦地蜷缩下去。 号角声在最高亢处,带着一种撕裂魂魄的尖啸,戛然而止! 死寂,如同沉重的铅块轰然砸落! 紧接着—— 咿——呀—— 一声凄厉、婉转、却又带着无法形容的诡异穿透力的戏腔,如同冰冷的钢丝,猛地刺破了祠堂内外的死寂,直直地扎入每个人的耳膜! 那声音,来自戏台! 这一次和我之前经历的完全不一样,这次的声音更加真实,更加具有穿透性。 透过窗棂缝隙,我们骇然看到,戏台之上,那铺满黄裱纸钱的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一个穿着鲜艳大红戏服的女人! 她背对着祠堂的方向,面朝着那支停在台下的、融合了棺轿的血色队伍。长长的水袖拖曳在纸钱上,乌黑的长发盘着繁复的发髻,插着亮闪闪的珠翠。她的身姿极其僵硬,如同一个做工精良、却被拙劣操纵的提线木偶。 那凄厉的戏腔,正是从她口中发出!每一个转折都带着非人的尖锐,每一个拖长的尾音都浸满了浓稠的怨毒和寒意!那不是唱给活人听的戏,那是唱给幽冥的招魂曲! 随着这鬼魅般的唱腔响起,祠堂外,那支原本死寂的血色队伍,骤然“活”了过来! 所有的纸人,僵硬地抬起了手!惨白的纸脸上,那凝固的诡异笑容仿佛更深了。它们开始动作,不再是僵硬地行走,而是…**抬**! 抬棺的纸人,抬起了那具惨白的纸棺! 抬轿的纸人,抬起了那顶猩红的花轿! 它们簇拥着棺轿,踏上了那条由黄裱纸钱铺就的、通往戏台中央的刺目路径! 纸钱在无数纸脚的踩踏下发出“簌簌”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血红的灯笼光晕随着队伍的移动而摇晃,将棺轿和纸人涂抹得更加阴森。它们的目标,赫然是戏台中央那个兀自唱着诡异腔调的红衣女人! 祠堂内的寒意已经浓烈到刺骨!我们如同被冻在冰窖之中,连思维都变得迟滞。 “它们…要上去?”老伍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就在纸人抬着棺轿踏上戏台台阶的刹那——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来自地底深处,又仿佛就在耳边炸开!整个祠堂猛地一震!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摇晃! “小心!”小刀厉声示警,但已经晚了! 祠堂深处,那两道如同巨兽喉咙的回廊入口,黑暗猛地沸腾了! 不是脚步声! 是破空声!是撕裂布帛的声音! 无数道黑影,如同离弦的黑色箭矢,带着浓烈的土腥和腐烂气息,从深不见底的回廊黑暗中喷射而出!它们的目标,正是祠堂中央的我们! 那不是什么怪物! 是衣服!是那些原本悬挂在回廊深处、积满灰尘蛛网的、不知属于谁的破旧衣物! 此刻,它们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灌注了生命,像一张张巨大的、扭曲的人皮,带着呼啸的风声,铺天盖地地朝着我们扑卷而来!有的张开空洞的袖管,如同索命的套索;有的如同裹尸布般兜头罩下! “操!”老伍的惨叫被淹没在衣物的呼啸声中! “躲开!”小刀嘶吼,身体爆发出极限速度,短刀化作一道寒光,狠狠劈向一张当头罩下的、散发着浓重汗臭味的灰色工装!嗤啦!布帛撕裂!但更多的破旧衣物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回廊深处源源不断地涌出! 朱灵架着我,猛地向侧面扑倒!一张破烂的、沾着暗褐色污迹的碎花连衣裙擦着我的头皮飞过,冰冷的布料触感让我浑身汗毛倒竖! 大凡怒吼一声,庞大的身躯不退反进,如同一辆开足马力的坦克,***被他抡圆了狠狠砸向涌来的“衣潮”! 沉闷的撞击声和布帛撕裂声不绝于耳!他硬生生在汹涌的“衣潮”中砸开一道短暂的缺口! “门!走!”大凡的吼声如同惊雷! 祠堂唯一的大门!那扇被粗大门栓和大凡身体抵住的厚重木门,此刻成了唯一的生路! “走!”小刀当机立断,短刀挥舞,劈开缠向朱灵的一条破烂裤管,反手抓住我的另一只胳膊,和朱灵一起,几乎是拖着我,踉跄着冲向大门!大凡则殿后,***疯狂地左右横扫,砸开、撕碎那些如同跗骨之蛆般扑来的破旧衣物! 老伍连滚带爬地跟在我们后面,恐惧压倒了伤痛,他爆发出了最后的力量。 祠堂内一片混乱!破旧的衣物如同活化的幽灵,在空中狂舞、扑击、缠绕!它们撞击在墙壁、梁柱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神龛上模糊的牌位被一件飞旋的破棉袄撞倒,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大凡!顶住!”小刀冲到门边,短刀闪电般插入门栓断裂的锁孔位置,用力一撬!早已不堪重负的包铁木门发出刺耳的**! 就在门被撬开一道缝隙的瞬间—— 门外,那浓得化不开的、纯粹的黑暗,猛地“沸腾”了! 不是雾气翻滚,而是无数潜伏在黑暗中的“东西”,被祠堂内爆发的混乱、被那敞开的门缝里泄露出的活人气息彻底点燃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