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燃你书、焚你琴、煮你鹤!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强权霸世,是弱肉强食世界的永恒话题。无论是高高在上的诸多大小修行宗派,还是被视若蝼蚁的人间普通苍生,当良知被利益所泯灭时,正与邪已不再重要,只要你拳头够大。 位于大陆偏东的崎道山青木峰顶,坐落着一个远近都不闻名的“大宗门”――诡蛊宗。说是大宗门,其实说来有很大嫌疑是此宗的鲁夫鲁大宗主自诩的。 全宗上下人数少得可怜,按照鲁夫的话讲:“即便算上本座我全宗才六个人,当然了,还要算上那个混不溜秋、从不尊师重道的小鬼,不过我诡蛊宗在千年前那可是一个天下说一不二的大宗派,可谓是跺跺脚连神仙都颤三颤的存在。虽然现在稍微落魄了一点点儿,不过早晚必会有重见天rì的那一天……如果要是有人肯嫁给我当老婆,再生个宝贝儿子继承我诡道绝学的话……” 诡蛊宗青郁繁茂的后山顶,晚chūn和煦的阳光下,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年身穿一套灰sè轻衫,身畔随意地丢着一个布袋,微眯着眼睛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仰卧在草地上。 躺久了,少年似乎觉得这个姿势不再那么舒服,轻轻翻了个身,忽然他的头下发出了“吱”的一声轻声呜咽。少年有些不喜,缓坐了起来,望了望伏在自己头下的“枕头”――一只老黄猴,正捂着嘴巴可怜巴巴、心中十分担忧地仰头望着自己。 少年本是人畜无害的眸子中jīng光一闪,顿时骇得老黄猴心惊肉跳,却不敢发出半点声来,它知道少年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后通常就会马上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两团泪珠在老黄猴的眼中打着转,懦懦地等待着自己接下来的未知悲惨命运。 少年的眼中jīng光稍敛,对老黄猴说道:“去,小爷口渴了,去摘些果子,你知道我只吃哪一种,十、九……” 老黄猴一听面前小祖宗这次仅说了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顿时如蒙大赦,火烧屁股般一溜烟向林中飞奔而去,一边跑一边“吱吱呀呀”大叫。 霎时间,林中树上便有数十只候命的猴子开始按照黄猴王的要求火速摘取果子。 “……三、二、一”少年数完十个数从容地伸出手,用一片青翠大叶子包裹着的七枚罗津果被气喘吁吁的老黄猴恭恭敬敬地捧在少年面前。 瞥了一眼无趣之极的老黄猴,望着周遭和山下一成不变的景sè,多汁甜美的果肉在少年口中却无味地如同嚼蜡。 少年拾起身畔的布袋子站起身来,将剩下的几枚果子丢给老黄猴,转身离去。 诡蛊宗山门前,少年抬头望了望门楣上那块歪歪斜斜挂着两张蜘蛛网的陈旧牌匾,古井无波的眼睛中充满厌恶。 远远地,大堂中又传来鲁夫训斥徒弟的声音。 “老四,你这个废物,下山半个月,才骗得了这么一点银钱,让老子吃什么喝什么?就算你诡骗术是弱项,可是你学的蛊毒术是摆设啊?你下山之前我可是给你足足带了能迷晕二十次比丘兽的迷药,你为何不用……” 鲁夫口喷唾沫,正把老实巴交的四徒弟嘟嘟楚骂的晕头涨脑,少年推门而入。 鲁夫和嘟嘟楚一见少年,立即如临大敌。 鲁夫一巴掌拍向厅堂后的一头巨兽的头,彷如酣睡中的巨兽瞬间睁开豆大的眼睛,又同时张开了它那张巨大无比的嘴巴。鲁夫迅速地将书桌上一本厚厚的典籍,身侧一副古香古sè的木琴一股脑地丢尽巨兽嘴巴里,长出了一口气。 嘟嘟楚则把摊摆在桌面上自己半个月的战利品――一包银钱死死地揽在怀里,睁圆了眼睛jǐng惕十足地盯着少年。 “你瞧瞧,你们这是干嘛?像防贼一样,至于吗?”少年讥讽道。 鲁夫跳着脚骂道:“小诡,你小子还说,防你比防贼还难。这几年来,宗门里有什么好东西不是被你骗尽偷光?我们老少五个哪个不是时常被你耍得团团转?老子从小拾了你,简直就是拾来了个瘟神,快说,前几天我那个紫金八卦壶,你给我弄哪儿去了?赶紧给我交出来。” 一旁的四徒弟看着最小的师弟,很同意老师的说法意见,含冤带屈狠狠地点了点头。 小诡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你那个壶我这几天一直在用,不过不好用。” 鲁夫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在用?你小子又能有什么用?” 小诡答道:“晚上用,不过口太小,还很难刷洗,不太适合。” 鲁夫略一思索吹胡子瞪眼地骂道:“什么,你小子用那宝贝当夜壶?你你你,逆徒啊……” “老头,既然你如此讨厌我,那么我离你远点好了,今后我代替四师兄下山去给你骗钱如何?”小诡问道。 鲁夫眼珠转了转,冷笑道:“你小子不会是想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吧?” 小诡微笑着走进了两步说道:“我说尊敬的师父,我们诡蛊宗的祖训是什么?千年的落魄难道你不是天天想着重整旗鼓,将门户再次发扬光大?六个人的小门派还时时自称是‘宗门’,我到江湖上闯上一闯替你老人家多收些孝敬的小辈岂不是更好?” “我呸,你休想!除非有一天你把我气死了,说明你才有这个能耐。”鲁夫对着这个十分令人头疼的徒弟唾之以弃。 说完,鲁夫拎着四徒弟嘟嘟楚到后堂去继续撒气,不再理睬小诡。 小诡望着逃也似的二人,眼中jīng光一闪。 “除非有一天我把你气死了,才说明我有这个能耐?好吧!”小诡很为难地自言自语道。 “啪”一巴掌拍在了比丘兽的头上,比丘兽一哆嗦,望着面前的小魔鬼乖乖地长大了嘴巴。 三丈大小的比丘兽是一种温顺的空间异兽,它的口腹中容纳着一个很大的空间,就如同小诡腰间的那只名曰“芥子”的布袋。不过在这比丘兽的巨口之间,早已被鲁夫设置了一道空间诡符禁制,非他本人不能解开。 比丘兽暗自叹气,叹息着主人还不知道小诡根本早就能zì yóu出入,哪里还能守住其中的宝贝? 一阵符文波动,小诡进入了比丘兽腹内空间。尽管小诡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空间禁制对自己根本不起效应,但丝毫不耽误他没事了逛逛师父的私藏。 看着并不富裕的十几样东西,小诡走到那本被鲁夫刚刚丢进来的厚厚书籍和那副木琴旁。 《诡道一三七》,传说是千年前开宗的祖师爷“一三七”亲传下来的,小诡不是一次腹诽这位怪里怪气的大能的名字,居然能姓一,名三七。不仅如此,留下来的这本诡道传承秘籍竟然让后辈完全看不懂,无法参悟,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 小诡无数次看到鲁夫抱着这本《诡道一三七》长声哀叹,小诡也偷偷地简单翻阅过这本秘籍,里面讲的居然都是些江湖八卦。比如说张三偷了李四家的几条咸鱼,王五偷偷揍了周六家的八岁孩子等等,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这些年若不是诡蛊宗的其他先辈还留下了一些后期传承,诡蛊宗甚至根本就没有典籍所参阅修行。 小诡想到这里微微一笑,将这害人的八卦书籍随手丢进自己的芥子袋中,然后,他把目光落在那把古琴上。 鲁夫好风雅,虽然是假斯文,不过在百无聊赖时也自我陶醉地高低音不齐地弹奏上一曲。据小诡所知,这副木琴是百年前一位通天境的魔音强者留世的一件神兵,被鲁夫偶然所得,奉为宝物,小诡想了想也代为笑纳。 最后,他把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那只丈余高的穿云鹤身上,小诡舔了舔嘴唇微微一笑…… 鲁夫训斥完了嘟嘟楚,终于吐了一口恶气,躺在后堂的摇椅上喝着廉价的凉茶。忽然间,他食指大动嗅到了一股异香,一股从未闻过的炖肉香气。 刚刚出去不久的嘟嘟楚慌慌张张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来,指着外面张口结舌地半天说不上来话。 “老师,您的书……琴……鹤……” 鲁夫眼睛越睁越圆,一个箭步,人已经蹿出房间。 山门外,小诡支着一个火架,火架上面架着一口大锅,里面咕嘟咕嘟地炖着一锅香喷喷的不知名禽类。几簇长长的白sè羽毛散落在地面上,不是鲁夫那只心爱坐骑穿云鹤的是谁的? 火架下一堆燃着即将烧完的木炭,炭火闪烁间勾勒出一副木琴的轮廓,噼噼啪啪的木炭炸响演奏着它最后一首使命曲。 在火架的一旁,一页糙纸书皮被燃去了半个边,残缺可见地书写着“诡道一三七”五个古朴的大字。 小诡头也不回地对鲁夫说道:“气死你想来我倒还有些舍不得,燃你书、焚你琴、煮你鹤,我料想你最大程度也就是大骂一声逆徒,然后翻厥过去,这样做我想无论如何我都可以下山了。” 鲁夫浑身哆嗦着头脑中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有听到小诡在说些什么,他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三件宝贝,半晌后大吼一声:“逆徒!” 说完眼睛一翻向后仰去,晕厥不起。 嘟嘟楚站在鲁夫身后,听了小诡先前的话,早就做好了准备,稳稳把鲁夫接住。 小诡站起来,转过身人畜无害地笑了笑,对嘟嘟楚说道:“四师兄,后会有期!” 说完,小诡拍了两下巴掌,一只丈余高,尾巴上少了几簇羽毛的穿云鹤从不远处飞来,俯身在小诡身前。小诡从芥子袋中又取出一本无封皮的厚厚书籍在嘟嘟楚面前晃了晃,小诡又指了指门楣,然后不再言语,跨上飞鹤腾空拔起,扬长而去。 嘟嘟楚扶着鲁夫愣愣地看着小诡手中除了封皮外,完好无损的《诡道一三七》和他胯下的白鹤,又仰起头来向头顶的门楣上看去。 牌匾“诡蛊宗”三个大字的“诡”字旁,除了常年挂着的两张陈旧蜘蛛网外,又多挂了一副古琴,一副完好无缺的古琴。 第二章 魔王降世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穿云鹤往rì载着鲁夫乘风穿云飘逸如仙般的气度,如今被紧张地扼着它脖子的小诡破坏得体无完肤。 一盏茶的功夫,穿云鹤终于狼狈地落了地,同时也逃离了小诡的魔掌。少年对自己真正意义的第一次“飞翔”尚感满意,从怀中摸出一粒解药,塞到穿云鹤嘴里。 穿云鹤浑身麻痒的感觉立即得到了缓解,“感恩戴德”地对小诡一声高吭,扑腾着翅膀以较来时高出若干倍的速度逃走了。 小诡四处打量着周围,感到无比的新鲜清新。 山下落脚处是一片田野,大片的油菜花田将满眼渲染得金黄一片。远处依稀间有几座房屋袅袅地冒着炊烟,不知这些人家的锅里又炖着什么? 小诡揉了揉肚皮,想着在山上炖好的那锅香喷喷的野鸡肉,后悔没有吃上两块就这样糟蹋了,于是迈开步子向炊烟升起处走去。 …… …… 大陆衍历872年初夏,地点崎道山区以南一百里,传说中天降混世魔王,神出鬼没zì yóu出入任何公私禁地。偷吃遍了各豪门望族人家的珍馐美馔喝光了私藏的琼浆佳酿,赢遍了所有赌场博坊骗尽了无数绅商富甲,进出官宦府第金库银庄索取钱财如回家取物。有人说见到其人是个俊朗的少年,有人说是个肥胖的中年妇女,有人说是个呲面獠牙的老者,实为xìng情无常,化身万千,不可捉摸。一时间,此一片地域上至耄耋,下至娃仔,闻名胆颤。 大陆衍历872年初秋,地点崎道山区以南三百里,传说中的混世魔王流于此地终见庐山真面目,确为一名少年。少年魔王不知使用何种手段,降服了当地著名强盗团伙――金蛇帮,劫富济“私”,大肆扰乱地方有钱人的良好治安,虽然没有造成什么恶xìng人命事端,却令穿金戴银者脱华服、掩金饰,人人自危。官兵围剿之,少年魔王率领金蛇帮三百强盗,同官方千名官兵周旋于大山中,三rì后官兵大败。官方总领大怒,之后连续两次增兵,一个月后,三千官兵再次大败。 大陆衍历872年初冬,少年魔王销声匿迹不知去向,仿佛终感索然无味,结束了此次游戏,金蛇帮随之解体分崩,集体人间蒸发。 大陆崎道山区以南六百里的一座繁华城镇里,降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小诡身着一身青衣行走在街道间,两旁银装素裹的琳琅商铺中进进出出的游人,将城镇喧嚣热闹的气氛推到了顶点。 街尾处,一双牟利的眸子不住地打量着络绎不绝过往的行人,最后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了东张西望的小诡身上,小诡浑然未觉,一路向南而行。 出了城镇,小诡顺着小路走向下一个城镇,一个身材不高的身影紧紧尾随,若即若离地保持着不变的一段距离。 走进一片稀疏的小树林,后面的影子忽然间发觉,前面的少年三晃两晃便不见了踪影。jǐng惕心大作的同时,他掠步向身旁最近的一棵粗壮老槐树后躲去。 “嘣”的一声轻响,一张大网从树旁满是积雪的地下凭空而生,搂头盖脸团团将之裹住吊起。 “啊……这”,影子大惊,暗呼声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一把匕首从袖口拔出,“咔咔咔”的割绳子声在离地一丈高的网中响起。 “没用的,这张网是金蚕丝混合天罡液拧编而成,你那把小刀割不断。”小诡吊儿郎当地从附近的一棵树后转了出来自信十足地说道。 影子心中十分震撼,原来这少年距离自己就近在咫尺,可是凭借自己这双自恃毒辣的眼睛居然没有发觉他藏在哪里。最重要的是,地下这张暗网机关对方是什么时候设置的?为什么他会知道设在此处自己会踩上去? 小诡细细地端详着自己网中的“鱼”,影子不再做任何动作也不再说话。 网中之人是一个比自己大上六七岁的青年,个子不高,有些黝黑的脸庞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显得很是镇定。 小诡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而对方也在细细地打量小诡。只见斜下方负手而立的少年有十六七岁的年龄,面目清秀,身材高挑,虽然谈不上十分英俊,但是却显得格外清新质朴。 簌的一声轻响,小诡拉动绳索,金丝网落地散开,青年身形一沉竟丝毫没有偏颇,双脚稳稳落地。 “你走吧!”小诡洒脱地说道。 青年有些意外,疑惑地问道:“你就这样放过我?你也不问我出于什么目的跟踪你?” 小诡一边毫无防备地收着网一边随意地说道:“妙手空空,何须多问?” 青年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地望着面前的少年。 小诡接着说道:“你在街尾游离闪动的眼神出卖了你的心理动机,你那双比脸部脖子保养的要好得多的双手,以及你那飘忽的跟踪步法出卖了你的职业,还有什么需要多问的?何况不放了你我要做什么?难道赖定我了还让我以后养活着你不成?” 青年听着少年一语中的的诠释和这种诡异难解的放人理由,呆呆地怔在原地。青年也是个老江湖,见多识广,能说出这番话来的人,不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便是个桀骜不羁的强者。可是面对这副年轻的面孔,他宁愿相信这番话出自年龄更大一些的中年人或老头子口中似乎更适合。 简单收拾好金丝网,小诡再无多言,真的转身便走,方向,正南。 青年看着小诡自信洒脱的背影,再不觉得他还是那般的简单,小诡渐行渐远,而青年的瞳孔却越放越大。 他从北方来,向南方去,难道他便是…… 青年终于猜到了一种可能,再看小诡的背影,令他高山仰止。 三步并作两步,青年转眼间追上小诡,双手抱拳扑通跪倒。 “魔王前辈请留步!”青年虔诚叩首。 小诡平静而立,似乎略微有些意外。 “怎么?真的赖上我了?”小诡问道。 青年听到面前的高人并未否认“魔王”的称呼喜出望外,更加肯定了对方就是自己心中猜测的那位。 青年身躯拜得更低了些说道:“小人不敢,在下名叫椰子,魔王前辈在江湖道中短短时rì名声如雷贯耳,实乃我辈崇拜的偶像,在下乃一介卑微的草菅,孤身苟活于乱世间,恳请前辈容小人追随左右,效犬马之劳。” 游戏了几个月,炒掉了金蛇帮强盗团伙老大职务的小诡,受用地听着身前跪拜在地的椰子地恭维,再一次感受到了当初自己“魔王”称号的无限荣光。 小诡想了想,不确信地再次问道:“真的不用我养活你?” 椰子满脸纠结,回答道:“我养活您!” “那好,我们走吧!”小诡说完,绕过椰子向前走去。 椰子欢欣鼓舞,赶忙站起身来跟了上去。 一边走,椰子一边问道:“魔王前辈,今后小的怎样在人前称呼您?” “呃,就叫我诡……老大吧!” “诶,鬼老大!” 第三章 修行门派?图之!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路上解释了好几遍,不识字的椰子终于知道了此“诡”非彼“鬼”,小诡也终于逃脱了年纪轻轻便与“鬼”结缘的命运。后来椰子干脆舍去了其姓,直接一口“老大”叫得更加干脆利落。 一路上,椰子果真说到做到,鞍前马后对小诡服务得极其周到,甚至几yù达到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地步。 小诡对这个新近收的“小弟”很是满意,一路上对椰子的盗术指点了一二,并传授了椰子一些骗术、千术。椰子受宠若惊,将老大对自己的专业指点以及传授的那些新奇知识牢记在心,暗中反复默念研习。 椰子对小诡一路向南的行程提起过疑问,得到小诡的答复是:因为南边暖和啊! 椰子暗道老大的道理果然神秘高深,更加肃然起敬。 可是,半个月后越是往南走,椰子越是心事重重,仿佛心中压着一块大石头。 二人在一起相处了不少时rì已是比较熟络,小诡问其心事的原因,椰子却坚持没有正面回答。 这一rì,小诡二人游历到了另一个较大城镇――周平镇,行走在街道上,小诡从椰子火热的目光中读到了一些东西。 “你来过这里?”小诡问道。 椰子稍顿了一下,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不仅仅来过这里,这里就是我曾经的家乡。” 小诡目光微怔,“曾经的……家乡?” 椰子道:“老大,不瞒你说,我出生在这里,生我时我娘难产不治去世。爹是镇郊的种田人,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在我十四岁时,此镇中的主宰者为了征用我家的田地而命人打伤了我爹,此后一年我们爷俩流落他乡,爹伤病不起猝死异地,而我为了生计便做入了现在的行当。” 小诡眉头微蹙面sè冰寒,问道:“你爹受此大辱客死异乡,这么大的仇恨你难道就没有想到回来报复?” 椰子自嘲一笑说道:“报仇?那命人打伤驱逐我们爷俩的是这镇中的一个修行门派――罗刹门,哪是我这般普通人能消受的?” 小诡一脸惘然,然后问道:“就这般?那又怎样?” 椰子猛然间抬起头,望着面前神秘莫测的老大,望着曾经带着三百强盗打败三千官兵的金蛇帮第一把交椅,望着当初闹得天下鸡犬不宁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心中腾地一下燃起了熊熊烈火。 “老大这般豪气冲天对那罗刹门如此不屑,难道他真的是个修行者?一定是的,他一定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绝世强者,正如我一直想印证的疑问。”椰子心中一阵狂喜。 “老……老大……” 小诡黑宝石般的眸子中jīng光一闪,他抬起手制止了椰子下面的话,说道:“不用说了,我可以帮你”。 就在小诡又找到了新的刺激,满口答应下椰子的复仇大计之时,在周平镇以西百里的大山中,另一个修行门派青阳派正在悄悄地开着一个密会。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人,面如冠玉,剑眉入鬓,身着一身大红袍,此人乃是青阳派的掌门秦正楠。 秦正楠望着左右在座的十余位手下得力兄弟,朗声讲道:“据得到准确消息称,我青阳的宿敌罗刹门门主霍晨之父,将于三天后在其府中举办八十大寿寿宴。临时将遍请宾客,到时事乱人杂,正是我等动手的大好时机。二十年了,罗刹门由于蝇头小利七次犯我青阳,近rì我侥幸已突破至破玄上境,那霍晨已不是我对手,时机成熟我青阳没有理由再不反攻报复。三rì后,那霍家老鬼寿辰之时便是他罗刹门明年的祭祀之rì……” 小诡带着椰子围着罗刹门的外围墙整整转了一圈,向知情人打探了些许消息,满意地同椰子住进了附近一家客栈。 小诡关起门来,从腰间扯下一只干瘪的布袋,椰子屏住呼吸惊奇地看见,小诡从布袋中变戏法一般不断地取出若干种粉末药剂和一堆小瓷瓶,然后开始鼓捣。 椰子像个棒槌般手足无措地戳在哪儿瞪大了眼睛观看,一会儿砰地冒出一团绿火,一会儿呼呼地窜出两道蓝烟。 椰子对高深莫测的老大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他不知道小诡在做什么,但是光看他弄出的这些烟雾火光的颜sè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椰子甚至在幻觉中看到了当初害爹和自己流离失所的罗刹门门主七窍流血的样子,而且还是绿颜sè的“血”,一种咬牙切齿的表情不自主地浮现在椰子脸上。 小诡折腾完,倏然间看到椰子的这种怪异表情,稍一愣后便知道他神游物外地在想些什么。 小诡拍了拍椰子将他从幻觉中拉了回来,耳语着这般这般地说出了一套行动计划,听得椰子眼睛越来越亮…… 三天后,整个周平镇都沸腾了起来,敲锣打鼓爆竹齐鸣,络绎不绝的宾客从四面八方如织般赶来。有头有脸的地方人物、乡绅富甲、官场名士,抓紧这个天赐良机抬着贵重礼物,殷勤巴结着这方圆数百里之内三大修道门派中地位最高的罗刹门之主。 方圆数百里鼎立着三大修道门派分别是罗刹门、诸山派还有青阳派。由于出于各种利益缘由,三个修道门派关系不是很融洽,或者可以说十分紧张。所以即便是今rì这种大喜庆的场面,罗刹门也没有邀请其他两派,甚至为了防止有人捣乱,还将门人弟子大量分布派出,加强了安全防范。 刘安是霍晨的外甥,也是本次寿辰宴客负责厨房饮食安全的监管人。寿宴已始,刘安翘首听着远处厅堂热闹的喧嚣声,愤愤不平地暗骂舅舅居然派给自己这种没捞头又累人的差事,背着手从厨房踱出来向茅房走去。 打了个冷颤,刘安轻松自如地系着腰带,忽然间,茅房门口又出现了一个陌生人,个子不高,黝黑的脸庞,眼睛笑眯眯的。当二人擦肩而过时,刘安闻到了一股异香,然后天旋地转一头栽倒下去。 厨房外,一个黑脸青年心急火燎地跑来高声喝道:“不好啦,刘安公子掉进茅坑里了,大家快去打捞啊!” 第四章 破玄之战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厨房中忙碌着的厨子和负责端菜的年轻弟子们一听到如此噩耗均是一惊。想到刘安平rì里嚣张跋扈的xìng子,现在出了这样出糗的状况,如果有哪个不到场伸手援助和慰问一番,rì后后果定然是要穿一寸小鞋的。 因此大家呼啦啦放下手中的活计,呼啦啦争先恐后地向茅房奔去。 黑脸青年看着空空如也的厨房,脸上一丝笑意一闪而过。 厨子和年轻弟子们跑到茅房门口,正看见刘安骂骂咧咧地从茅厕中走出来,但是身上的外裤和鞋子均已不见,仅披着外套长袍。人们向茅厕内望去,只见刘安那件华贵的长裤和长靴尽已污秽,被抛弃在茅厕的角落。 有人立即去寻了一件外裤和一双上好的长靴来,递给刘安,众人自是一番慰问,刘安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回去接着干活。 厨子们回到厨房之时,一名身材高大面sè冷峻的中年人正兀自静静站在厨房当中,脸sè不善,众人一看皆尽谦恭地低头行礼,此人正是罗刹门的守卫总领彦靖。 “你们都干什么去了?厨房怎么能空着?刘安呢?”彦靖冷冰冰地问道。 厨师长赶忙上前,把刚才那件有些荒唐的事件向彦靖述说了一遍,明里暗里将责任一股脑地都推到了刘安身上。 彦靖眼睛微眯,越听越觉得蹊跷。 正在此时,刘安从厨房外面穿好了裤子和长靴走了进来。 彦靖打量了刘安一番,问道:“有人袭击你?” 刘安眼神有些闪烁,回答道:“没有,就是如厕时有点腿软。” 地位高高在上的彦靖看着霍晨门主这个夜夜笙箫,酒sè掏空了皮囊不争气的外甥,气恼地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他,对年轻弟子们吩咐道:“寿宴已经开始了,你们把老祖宗的寿面还有门主的酒菜先端上去。” 看到彦靖给了刘安一些颜sè,非常解气的众弟子们干脆地应道后,端起长寿面和酒菜托盘便要出门。 “等等!”突然间彦靖又喝止了众人。 眼中jīng芒闪动,彦靖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银针,从寿面开始,酒、菜一一试探起来。 刘安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地注视着彦靖的验毒,少顷,彦靖收起银针对刘安说道:“门主有令,让你亲自带人把寿面和酒菜送过去。” 刘安一听此言喜出望外,带着手下一众弟子向礼堂走去。彦靖望着刘安远去的背影,总感觉有些无由来的不安。 安静的礼堂上,刘安带着众弟子端着寿面和酒菜鱼贯而入,礼堂正中一名八旬老者chūn风满面地当中而坐,下垂手一名赤面中年人躬身而立。 刘安面带谦卑地将手中寿面捧于赤面中年人,中年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非常恭敬地端到老者面前。 面对冒着热气香喷喷的一碗长寿面,老者很享受地嗅了嗅,举箸挑起一簇送入口中。 满堂喝彩,司仪宣布寿宴开始。 继首席的酒菜摆完后,无数忙碌的弟子将其余的桌席迅速布满了山珍海味。 罗刹门门主,赤面中年人霍晨端起酒杯向众人表示感谢后,将酒杯送入唇边。刘安凝视着杯子边沿距离霍晨的嘴唇越来越近,眼睛开始微眯。 就在此时,惊变突生,一道冰冷的寒光从厅堂的正门shè出,带着恐怖的威压顷刻间直取霍晨面门。 把酒杯已经送到唇边的霍晨,在这一刻间长长的黑发无风鼓动,衣袍猎猎激荡,猛然扬手,把手中酒杯狠狠掷出,随后右手合并二指点向来物,一柄尺余长的小剑自霍晨双指中迸然飞出,迎风便涨,刹那间便达到了四尺长短,跟着酒杯拉长的余风shè向对面袭来的寒光。 “当”的一声脆响,飞掷出的酒杯在半空中被击得粉碎,化作漫天的瓷片撒向众人。“轰”,第二响声接踵响起,毫无停滞的寒光和霍晨所释放的飞剑在空中再次交击,发出震耳yù聋的轰鸣,顿时,处在下方的数个普通宾客便被隆隆气浪震得倒地不起。 本命飞剑与对面不明兵器的对轰,令霍晨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气血翻滚,两件飞行的器物一触即分,但交锋的结果显然是霍晨略输一筹。 霍晨伸手接过自己的本命飞剑,向对面jǐng惕地望去。 一个人影浮现在厅门外,面如冠玉,剑眉入鬓,手执一柄青sè的短枪。 “秦正楠,是你?”霍晨大怒道。 站在一旁从头至尾观看事件经过的刘安此时呆若木鸡,这突发的变故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如果事情仅是多了砸场子这一插曲倒还不会令他如此震惊,可是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cāo纵飞剑打架,却让他如在梦幻之中。 “被人打上门来的感觉如何,霍大门主?二十年来你罗刹门作恶多端,七次犯我青阳派,杀死青阳弟子二十四人,伤及四十六人,今rì就一并偿还了吧!”秦正楠义正言辞说道。 霍晨咬牙反讥道:“怕你没有这个本事,还丢了你这条狗命。” 厅堂里的一众二百余宾客,一见青阳派居然打上了门,两大修道门派今rì竟然演变成了大火拼,吓得轰的一声四散奔逃,顷刻间,厅堂内便只剩寥寥十数人。 众宾客散去,厅堂安静下来,霍晨才隐隐听到外面隐隐的传来厮杀声。紧接着十余名青阳派的修行者便接踵闯了进来,双方一时间达成了势均力敌的对峙平衡。 霍晨看了看对面十几名宿敌,居然毫无惧意冷冷笑了起来,秦正楠从霍晨的笑声里感觉到对方似乎真的毫不担心,仿佛有恃无恐,可是他凭恃的又是什么呢? 秦正楠不再多想,大手一挥命令道:“杀!”霎时间,双方三十余修行者蜂拥而上,混战在一起。 秦正楠掌中短枪虚握,突然间如陀螺般飞快旋转起来,秦正楠猛然大喝了一声:“霍晨贼子,领教一下我青阳的绝学吧……青、阳、闪、耀!” 秦正楠一字一顿,一顿浑身散发的气焰便高出一截。 隔着近十丈,秦正楠手中短枪赫然发出强烈的青sè光芒,令人不可逼视,高速旋转着再次shè向霍晨,短枪飞行过程中,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瞬息间分作上百条青sè光线,衍化为无数条夺命锋芒直刺对手。 霍晨瞳孔紧缩,感受着飞来利器上的气息,心中一片心悸,他发现对方的气息已然处在破玄境上阶,较自己的破玄境中阶底蕴更加高深。 但是,对方的凌厉攻势已到自己再无暇多想,霍晨拼命催动元力,疯狂灌注进自己的本命飞剑,暴喝一声:“尔等休得猖狂,看剑,罗、刹、屠、天!” 第五章 霍家老祖,大衍境?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一道银光照亮了整个大厅,如果说秦正楠的枪追求的是点杀伤,那么霍晨的剑意便是面杀伤。 罗刹门不愧为地域三大门派中排行居首的存在,在霍晨境界比秦正楠明显低上一阶的情况下,他利用功法上的优势仍然同秦正楠拼了个旗鼓相当。 霍晨的本命飞剑在银光大作下徒然增速,剑气化作无数实质的锐利锋芒,绞杀向对方尖啸而来的枪锋。 只见在秦正楠和霍晨中间的一道屏障上,万点星光交相辉映,青芒和银光相互吞噬,刺耳的气爆声震耳yù聋。 转瞬间,“轰”的一声巨响,大厅中的桌椅尽皆化作漫天的木屑,三尺方正的青砖地面寸寸龟裂,气浪冲天而起将整个屋顶整体掀去,露出湛蓝的天空。 两位强者的激烈碰撞,结果是秦正楠倒退两丈卸去了来袭的力道,霍晨震退三丈艰难止住脚步,面白如纸。 秦正楠和霍晨的大杀招交锋,令场间混战的双方人马被迫暂停了相互厮杀,保护起自己免遭池鱼之祸。待风平浪静后,众人瞠目结舌地望着周遭环境被破坏的场面,无不惊惧。这便是破玄境强者之威,仅仅散shè的余波便将偌大个厅堂破碎得体无完肤,若是自己等人正面承受哪怕一记攻击,后果可想而知。 刘安躲在墙角的角落里,身前挡着一面结实的破木门,探头探脑地望向场间。只见双方的主脑短暂的交手后胜负已分,其他人等也各有损伤,总体形势上看对秦正楠一方比较有利。 忽然间,刘安的目光转向了厅堂里面的正zhōng yāng,因为满场俱静的当下,只有那里发出轻微窸窸窣窣的声响。不只是刘安,其他在场的所有人也同时注意到了那里发出的异响,皆尽把目光锁定那处。 一张桃木桌,一把红木椅,上坐着一位八旬老者,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他的长寿面。 咕嘟咕嘟,大海碗中所剩余的最后一点汤汁也被他一饮而尽,然后老人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痛快地赞叹道:“好面!” 秦正楠望着今rì寿宴的老寿星霍家老祖身前的木桌、身下的木椅、手中的面碗,顿时心中变得忐忑不安、七上八下。 大厅中所有的木桌木椅全部粉碎,地砖龟裂,屋顶掀翻,而唯有霍家老祖身周左右之物保全完好,这说明什么秦正楠再清楚不过。 “原来,你这老鬼竟然也是一名修道者,深藏不露?”秦正楠面无表情地说道。 霍家老祖丝毫没有动气,打了个饱嗝惬意地说道:“老夫是喜欢热闹,不过不是这一种,既然你们非要以这种方式为我祝寿,老夫也不好推辞,那么诸位的好意我就收了吧!” 说完,霍家老祖轻轻弹动手旁的那双竹筷子,“噗噗”两声,秦正楠手下的两名得力手下应声而倒,每人眉心各自飙出一团血花。 这神乎其神的一手,令秦正楠大吃一惊。 “嗨!”一声暴吼,秦正楠再次出手,短枪激shè而出,直取霍家老祖。 这一击,虽然秦正楠没有再次动用青阳功法,仅是单纯的一枪,不过枪锋中却灌注了十足的元力,破坏杀伤力丝毫不减。 风雷电掣般,眨眼功夫短枪便已经到达了霍家老祖身前一尺,目标是其咽喉。 霎那间,一只大海碗滴着残存的几滴汤汁,挡住了短枪暴shè的去路。 一个是jīng钢铸造,一个是土烧陶瓷,一件是杀人利器,一件是吃食器皿,两件器物天壤之别,却斗了个相持不下。 短枪高速旋转着,悬停在立起的瓷碗碗底zhōng yāng,竟是再无法前进分毫。秦正楠满脸汗水直流,霍家老祖从容不迫,高下立判。 片刻后,霍家老祖伸出闲着的另一只手,屈指弹向短枪枪头。 “当”的一声脆响,短枪应声而飞。 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秦正楠摇晃着身体,神情迅速萎靡。 “你、你竟是大衍境……”秦正楠脸sè极其难看,恼恨地说道。 除了霍晨外,当场的所有人,包括罗刹门门人,尽皆一片惊愕,随后便是各自有喜有忧。 “走!”秦正楠不再犹豫,对着手下弟兄一声断喝。 “走?哪里走?”霍家老祖讥笑道。 说完,霍家老祖缓缓站起身来,当着众人的面,佝偻着背如同走上一阶阶肉眼看不见的石梯般,虚空凌渡而起。 刘安的瞳孔越放越大,望着眼前难以置信的场景,想到了从前看到书中描写的那些大能之辈,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人居然真的可以不借助任何飞禽飞兽zì yóu翱翔于天际。 霍家老祖在十丈高的半空停下脚步,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望着脚下四处奔逃的青阳派众人,嘴角微微挑起,然后手掌缓缓翻动。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当霍家老祖的手心完全垂直向下时,青阳派众人立时感觉到天地间一股无法抗拒的威压顷刻间便按在自己的头顶和肩上。 刹那间,青阳派仅剩的十二人中,便有八人的头如同爆开的西瓜般,砰然炸开,红的白的溅得一地,然后尸体轰然坍塌。 “兄弟们……”秦正楠撕心裂肺地哀嚎一声,数颗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下。“噗”一口鲜血再次狂喷而出,扛着头上的无上威压,悲恸着众兄弟的消亡,秦正楠堂堂七尺男儿悔恨交加,血泪同飚。 秦正楠悲容一敛,一抹狠戾之sè浮现脸庞,霎时间,他身周数丈范围内的天地气息一阵狂暴震荡,隐隐地秦正楠体内散发出一层蒙蒙青光将其笼罩在其中,整个人看上去犹如一轮青sè的太阳。 “青、阳、不、灭!”秦正楠口中低沉默念,手中短枪圆周舞动翻飞,顷刻间,另一轮直径近一丈的青sè太阳营造而出,无数道细如牛毛的青sè毫光化作元气锋刺,前赴后继地shè向半空中的霍家老祖。 霍家老祖感受着那些牛毛青光刺的气息,知道这些东西虽小却触肉即入,十分厉害,较当初秦正楠施展的那“青阳闪耀”更加难缠。满面带着戏谑之sè,一柄血sè长剑凭空出现在霍家老祖身前,频率极快地自行凌空翻飞灵跳,护得老者风雨不透。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秦正楠体内的元气急剧消耗,显得他的面sè愈发苍白恐怖,心中也愈发的绝望。 “兄弟们,为兄不能替你们报仇了,我对不起你们……”就在秦正楠心中默默悼念,体内元气濒临崩溃之时,一个蚊子般的声音突然在秦正楠耳边低声数起了数。 “十、九、八、七、六、五、四……” 第六章 长寿面不一定都长寿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三、二、一” 正当这个微弱的声音数到“一”时,半空中的霍家老祖骤然间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所有力量突然僵滞,并且急剧向体外抽离消散。无论是自己的元气,还是**力量,或者是生命力,仿若冥冥中有一只不可抗拒的大手在将自己的灵魂从**中向外撕扯、剥离。 霍家老祖惊惧下慌忙御力相抗,没料到,这股撕扯力却诡异非常,越是抵御剥离力量越强。 刘安此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秦正楠的身旁,仰头对半空中的霍家老祖说道:“喂,天上的老头,你知道吗?吃长寿面不一定都长寿?” “啊……”刘安话音刚落,霍家老祖惨叫一声,一头从半空中栽倒坠落了下来。失去了控制者,那把血sè长剑再也无法自动运转,瞬间无数枚牛毛青光刺shè入霍家老祖体内。 霍晨大惊,他不知道自己的外甥刘安说出这样一番话是出于什么目的,更没没想到自己的老爹在胜券在握的情况下突发异变,会从半空中跌落。 霍晨无暇再想,迅速向霍家老祖正下方掠去,想要接下他爹的身体。 此时此刻,更加令霍晨恼怒至极的事情发生了,刘安洞察了霍晨的用意后,嬉笑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三枚鸡蛋大小的球体,毫不犹豫地摔在地上。 “砰砰砰”三声闷响后,大片的黑烟滚滚而起直冲天际。 “快逃!”刘安向身畔的秦正楠等四名青阳派的修行者喝道。 到了此刻,秦正楠哪里还会猜忌这名青年的真实身份和想法,一把扯住刘安,三晃两晃秦正楠带着幸存的三名弟兄迅速消失在滚滚黑烟之中。 远远地,刘安听到身后“砰”的一声闷响,那是人的**重重砸落在地上的声音,是骨肉分离碎裂的声音,接着便听到有人恼怒之极地连番怪叫。那声音中有愤怒,有悲伤,有不甘。 坏小子刘安听到这个声音忍不住一阵爽快地暗暗窃笑,还有什么能比yīn得一名会飞的超级强者活活摔死更让人快活的事呢? …… …… 百里外的一座风景优美的大山间,坐落着青阳派的另一处秘密分部。秦正楠简单地安置了逃回来的一众兄弟,命人替他们包扎了伤口,随即向一处雅间走去。 小诡已经卸除了刘安的所有装扮,同椰子在房中有说有笑地谈论着事情经过,原来事情大有玄妙。 椰子在茅房用小诡的迷香放倒了真正的刘安后,将其所有外套扒下,拖到茅房的背面掩藏好。由早已易容妥当的小诡披上刘安的长袍,留守在茅房中,椰子去厨房调虎离山,并施放小诡配制的毒药。没想到又出现了彦靖的小插曲,幸好小诡的奇毒经得起考验,才没有被彦靖的银针试探出。小诡让椰子放在长寿面和霍晨酒菜中的毒是一种能极速流失体力和生命力的剧毒,小诡考虑到霍晨是一名强大的修行者,所以放足了材料。而为了投毒杀人后自己和椰子有充分的逃离时间,小诡将毒xìng发作时间控制在了整整一刻钟之后,这也体现了小诡奇妙绝伦的控毒功力。可是出人意料的是青阳派的横空杀入,无意中破坏了小诡的整盘计划,也导致了霍晨没有喝下那杯毒酒。峰回路转,再次令所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霍家老祖居然也是一名修道者,而且是更高的一层境界。幸而自视无敌的霍家老祖居然摆起了儿子打架老子吃面的谱,把份重料足的一碗毒长寿面吃了个干净,连点汤都没剩下,却没料到长寿面变成了他的“断寿面”,继而被小诡接下来的烟幕弹yīn手再次算计下活活摔死。 秦正楠敲门进到了房间中,终于见到了小诡的芦山真面目,万分惊讶于小诡年纪的同时深施一礼,一躬到底。 “青阳派掌门秦正楠在此给少侠见礼,承蒙少侠的仗义出手,我青阳派兄弟的大仇才得以为报,我弟兄数人才能逃离虎口。敢问少侠尊姓大名,来rì少侠只要有用得着我青阳派之处尽管吩咐,我青阳上下必将万死不辞。” 顺手救了青阳派一众人,原本计划好好敲上一笔的小诡,见面前的秦正楠如此谦恭,竟也有些不好意思再狮子大张口。 小诡站起身来抱拳说道:“秦掌门严重了,在下小诡,说实话此次我们混进罗刹门也是意yù图谋找他们麻烦的,只不过碰巧我们两家撞到了一起而已,区区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哦,原来是小鬼……鬼少侠”,秦正楠脸部肌肉有些抽搐,强做镇定地应和道。 小诡一看秦正楠的表情就知道他也一定是犯了当初椰子的毛病,暗自在心中把鲁夫骂了一百八十遍,居然给自己起了个这么难听而且难解释的见鬼名字,索xìng小诡也懒得跟秦正楠多做辩解。 “呃,鬼少侠,在下也许不该问,不知少侠是出身自天下哪一个天宗,居然有如此莫测神通……仅仅数了十个数,那大衍境强者霍家老祖便半空跌落活活摔死?” 椰子一听秦正楠的问话,满脸憋得通红,强行抑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以免破坏气氛。 小诡见秦正楠果然误会了自己倒数计时的用意,却没有当面回答和如实地说出原委。 小诡道:“我并非出自什么天宗,我老师是一名闲云野鹤的隐士,名号恕在下不方便透露。” 秦正楠恍然,赶忙说道:“原来是隐士大能之良徒,怪不得手段如此非凡,真可谓是英雄出少年啊,在下眼拙了,惭愧惭愧!” 小诡微微颔首。 秦正楠思忖片刻,继续说道:“不知鬼少侠下一步如何打算,如果少侠无特别重要之事急着要办,不妨在我青阳派分部小住数rì。一来让我等略尽地主之谊,表示一下敬意,另外,那罗刹门刚刚死掉了霍家老祖这根顶梁柱,想必定会命门人尽出疯狂报复,如果此时下山不知会不会惹什么麻烦。虽然少侠你们二位手段通天,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诡沉吟片刻,点头答道:“那好吧,反正我们暂时也没有什么要事,那么便在此叨扰几rì。” 秦正楠大喜,赶忙吩咐手下弟子备酒席,整理出两间上房,款待小诡二人用餐休息。 华灯初上,秦正楠陪着小诡二人酒足饭饱,将二人送到下榻的客房门口告辞而去。 椰子来到小诡的房间,见四下无人悄悄问道:“老大,为什么答应他在此逗留?青阳派惹了罗刹门这个大麻烦,这里会不会不安全?” 小诡神秘一笑回答道:“留在此处,我有些很重要的事要做,只有这件事做好了,我们今后才会更加有保障,才会有更多的刺激。” 第七章 偷功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椰子跟着小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椰子对小诡的诡异xìng情逐渐有了更多了解,不过深层的东西他知道的几乎等于零。比如说:老大的来历和师从,老大究竟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诡异手段,老大到底是不是修行者,如果是,有多强?如果不是,那么金蛇帮三百余人是如何被他收服的,他又如何打败了三千官兵等等。 这些疑问不是椰子不想问,而是不敢问,相处的时间越长,椰子发现越看不透老大。小诡就像一口古井,平静的表面下谁也不知道水有多深,一块石头扔下去,溅起的每一滴水花都是不同颜sè。 椰子已经习惯了老大的神秘,不到谜底揭开之时,谁也别想知道答案,于是悻悻地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小诡一个人静静坐在在房间里,凝视着摇曳的烛火,一幕幕地回想起了今rì罗刹门上演的真正修行者之战。那一道道刀光剑影,凝实匹练的破坏力,秦正楠和霍晨的强强对攻,霍家老祖的徒步登天、翻手**,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小诡不是嫌弃自己的诡蛊宗功法走的是旁门左道,即便祖师爷一三七的秘典无法破译,后世诡蛊宗前辈流传下来的“诡道”和“蛊道”两种辛秘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传承,只要应用得当纵横天下也无非不可。 不过有句话说:一力降十会。诡蛊宗的所有传承毕竟基本未涉及真正的功法,像秦正楠等强者那般与敌对决厮杀无异于异想天开。而今rì之战小诡也真正地认识到,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旁门伎俩都有黔驴技穷之时。 如果今rì那大衍境的霍家老祖不是在强力战斗中身在半空毒发,顷刻间跌落地面而死,他能否凭借超强的手段将体内的蛊毒控制住或者逼出体外都是个未知数,何况更高境界的超级强者呢? 因此,在观看今rì一战后,对真正修行强者力量的向往,在小诡心底仿佛种下了一棵蠢蠢yù动的种子,并且开始不断滋生、发芽。 小诡所在的青阳派分部,是距离总部四十余里的另外一处所在。当初在建立时,就是秉承着在总部发生巨大危机时转移落脚的第二个家。所以此地建造得极为隐密,四面环山,连绵成荫的参天巨树遮掩住了山顶为数不多的几处建筑物,真正的青阳派分部是设置在山腹里,哪怕是在高空俯瞰也很难发现此处奥妙。 青阳派此次突袭罗刹门损失惨重,而且幸存的数名强者也均受了轻重不一的伤,包括秦正楠,所以为了防止罗刹门的疯狂报复,秦正楠果然决定舍弃了青阳派的总部,全体人马转移到了分部。 第二天一早,熙熙攘攘的总部人马便全部到达了这里,昨rì一战的经过广为流传,而“鬼少侠”这名少年英雄更是被大家传得神乎其神。 小诡昨rì深夜方睡,刚刚起床后,椰子便火急火燎地来到小诡房间,将外面众人风言风语的赞颂告诉了小诡,并告知他秦正楠请小诡到前厅用膳。 小诡眉头微皱,向椰子耳语了一番,然后紧紧地关起房门。 椰子挠着头,对小诡吩咐他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不过他仍然向前厅赶去,原话不变地向秦正楠转告。 小诡告诉椰子的话是,通知秦正楠门主说他昨rì同霍家老祖一战耗费了些功法内力,需要闭关静养数rì,不能见客更不能被人打扰。 小诡如此做自有他的打算。 椰子出门后不久,小诡便把自己易容成另一番陌生模样,然后从芥子袋中取出一支小瓶,打开后放出一只会飞的蛾虫,蹑手蹑脚地出得门去。 这种蛾虫是一种西域品种,经过训练后,可以放飞在前面探路,一旦发现前路有人,马上便会向回返飞。蛾虫主人看到返回的蛾虫后,便可以知道前方有人把守,这种蛾虫虽小,可是在一些类似坑道的地形中却是不错的斥候兵。 七拐八转的山腹中,小诡凭借蛾虫在前面探查一路探索过去,数次躲过了青阳派的巡逻弟子,一整天下来,小诡毫无所获。 回到房间的门口,小诡将摆放在门前的饭菜端进房内,一顿风卷残云,吃罢便睡。 后半夜,小诡再次悄悄出了房门向不同的方向探去。他相信,青阳派总部举族迁来,他想要找的东西一定也在这里。 功夫不负有心,几乎走遍了整个山腹,在最后走到西北角之时,他终于发现了一间密室,厚厚的铁门,上着一把巨锁。凭借小诡敏锐的感觉,他料想这里一定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三捅两捅,咔吧一声轻响,巨锁应声而开。铁门开启,小诡发现门后居然毫无新鲜地同样有一道空间禁制阵法。 小诡苦笑着摇了摇头,暗想是不是无论在哪里,所有的要害重地都要这样做?鲁夫的比丘兽腹内私藏处是这样,各大乡绅富甲的密室是这样,官府金库银楼钱仓是这样,连这修道门派的秘藏室居然也是这样。弄个什么乌七八糟的各种空间禁制阵法,可是对自己来说完全形同虚设,虽然其中缘由他自己到现在也弄不清楚,不过小诡丝毫不介意。 一阵空间阵法波动,小诡轻而易举地穿行了过去,望着面前琳琅满目的各种物品,小诡倍感吃惊。 室内很大,基本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摆放着形形sèsè的武器,刀枪剑戟种类繁多,小诡简单查看了一番,基本都是普通的兵刃,像秦正楠和霍晨手中的那种可以作为本命兵刃的神兵一件都没有。 第二部分,摆放着近百册各类书籍,小诡的眼睛不由一亮,自己千辛万苦找的就是它们。小诡迫不及待地查阅起来,简单地从数名辨别,片刻功夫小诡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了两本书上。 第一本《青阳传承功法》,第二本《冲元》。 小诡迅速从芥子袋中取出厚厚的两叠糙纸,两本书同时翻开,双手各执一笔,口中默默念动,眸子中jīng光闪烁,双手运笔如飞。 一心二用! 一个时辰,仅仅一个时辰,小诡双手便将两本书同时抄录完毕,两册图书合拢放回原处。 同时,小诡飞快来到密室的第三部分――摆放药品的地方。 在对《冲元》的抄录粗读过程中小诡了解到,一个有修行资质的普通人如果想入道境,服用冲元丹冲破体内元气与外界的沟通阻障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一个个药品标签查过去,终于找到了标注着冲元丹的位置。可是令小诡十分沮丧的是,那里空空如也,一枚冲元丹都没有。 第八章 没药?我吃草!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小诡失望地呆立了片刻,不再犹豫,重新整理过一遍室内所有的痕迹,悄悄退出密室。 回到住处,掩好了房门,小诡将两册抄录的书籍并排摆在桌上,想了想他首先打来了《青阳传承功法》。 书中首先介绍了修行界的六大境界:初元境、真修境、破玄境、大衍境、通天境、清净境。尽管当初小诡在诡蛊宗时也粗略读到过其中的少量知识,但是并不具体。 初元境:标志普通人正式进入修行行列,体内真元激活,可以开始吸收外界天地源气化作体内真元御敌,力大无穷,行动异常敏捷。 真修境:体内元气达到一定积存容纳量,可以短距离通过拳脚、刀光剑芒外放元气毙敌。 破玄境:可将本命兵刃御空cāo控于天地间释放功法纵横无匹。 大衍境:凌空飞行御敌千里。 通天境:无。 清净境:无。 小诡看到通天境和清净境的介绍时,仅看到了一个“无”字,他思索了好一会儿,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大衍境的强者便已经凌空飞渡翻手**了,那么通天境和更高的清净境岂不是没有言语可以形容表述?修行从来都不是一种模式的,云有云象,雨有雨姿,修行到高深之处自然已无常态。 小诡想到自己现在连能否修行都难说,却在仰望那么高的境界,不由对自己一番暗嘲。 小诡继续看下去,《青阳传承功法》剩下所讲述的内容便开始由浅入深地介绍若干种青阳派功法,到了后面他还看到了昨rì秦正楠所施展的“青阳闪耀”和“青阳不灭”两项绝学。不过这些都是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吃下肚的肥肉,小诡也只能望洋兴叹。 大致初读了一遍《青阳传承功法》,小诡又翻开了《冲元》。 《冲元》中详细介绍了冲击道境的方法和途径,重点介绍了冲元丹。小诡满脸苦涩,但想来这修道之人的资质万中无一,丹术师更是珍惜无比,而且炼制冲元丹的材料好像也很难找…… 想到这,小诡的目光不由定格在了冲元丹的炼制草药上,随着逐项阅读一味味草药的名字,小诡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看完后,小诡脑中一阵短路,竟然会有这么巧合的事?炼制冲元丹共需十三味珍惜草药,居然这十三味草药他的芥子袋中全部都有,而且份额还不小。 诡蛊宗以诡道和蛊道为主要传承,其中的蛊道讲的就是用毒。在诡蛊宗的后山,有一处天然灵洞,当初诡蛊宗的先辈就是看中了这个灵洞才把宗门建立在歧道山。 灵洞中可孕育无数种天地间难以自然成活的珍贵草药,而诡蛊宗的毒药配方可不是那些下三滥的小门派专门用的些毒物配置,要不然彦靖的银针如何会测试不出。 而小诡下山之前,为了能在江湖上安全立足可是足足地搜刮了灵洞内四分之一的灵草,统统丢在自己的芥子袋中带了出来。 小诡迫不及待地打开芥子袋,一一检查确认,最后确定果然不假,全部都有,这一发现令小诡欣喜若狂。 炼制冲元丹的材料是有了,可是要到哪里去找炼丹师,又成了小诡一件头疼的事。 辗转反侧,思来想去,最后小诡狠劲十足地把心一横,不是没有炼丹师吗?行,那我就直接吃草。 从小诡对草药的了解,他知道这些草药合成在一起绝对吃不死人,那还怕什么? 说干就干,书中只有草药的种类配方,却没有介绍如何匹配十三中草药的份额,小诡根据自己脑中理解的知识,搭配来搭配去,形成了第一种配方。 万事俱备,小诡满嘴嚼起了苦涩的草药…… 椰子正在自己房中翘着二郎腿喝着秦正楠送来的香茶,只听到小诡隔着墙壁狂叫自己的名字。椰子飞一般来到小诡的房前推门而入,只见平rì里面sè白皙的老大,此刻却满脸通红青筋暴突。 椰子按照小诡的要求,弄来一个洗浴的大木桶,里面装进了满满一桶的冷水,小诡火烧屁股一般猛地跳了进去。 不到一刻钟,呆立的椰子发现,桶中的水居然冒起了热气。 第二天,椰子正吃着甜美的雪梨,隔壁的小诡又是一顿狂嚷。 这一次,按照小诡的要求,水桶里装满了滚烫的热水,这家伙又如昨rì一般,不管不顾地跳了进去,一盏茶的功夫,水面居然几近结冰。 第三天,椰子干脆冷水热水各准备了一桶,等在小诡的房门前,这一次他看到了更令人不寒而栗的事情。 一声痛哼后,小诡先是跳进了冷水,不消片刻,又从冷水中跳出钻进热水桶,看着小诡一会儿热得浑身冒热气,一会儿冷得直打哆嗦,椰子急的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不知道老大这是闹哪样病。 就这样,小诡一直折腾了八天,椰子也殷勤周到地侍候了老大八天。终于,第九副药的配方渐现温和,疲惫至极的小诡浸泡在温水中无比舒畅。 小诡感觉到,现在自己的体内有一股暖流在涓涓流淌,和体外的温水形成了默契的共鸣,他意识到,似乎只要有一rì体内的这股涓流能冲破体表从木桶的水中迸发,自己就完成了冲元的过程。 椰子见老大终于不再那么痛苦,心中稍定。他为了保持木桶中的水温不会逐渐地凉下来,便不住地往木捅中填着热水。 又是一连两天两夜,小诡看着不眠不休疲惫不堪的椰子,心中充满温暖和感激。没有问任何理由,没有任何抱怨,前后一共十天,椰子就这样守在自己身边,为自己耗尽心力尽职尽守,亲兄弟不外如此。小诡忽然想到了崎道山的那四个师兄,其实,他们又何尝不是也如此疼爱自己呢?还有那个时常被自己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老师,一直以来坚称本门就是邪道,远大理想便是能培养出一名祖师爷一三七那样的绝世诡修重振山门。自己只不过是按照他的理想一点点塑造xìng格,哪怕忤逆,哪怕偏颇,哪怕邪妄。 “椰子。” “嗯,老大,有什么吩咐?” “睡一会儿吧!” “不,不累。” “椰子。” “诶,老大。” “今后不要再管我叫老大。” “啊……那叫什么?” “叫我小诡,等我这次成功了,我们做朋友,真正的朋友。” 第九章 大姐这么巧,你也来洗澡啊?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小诡看着木桶中微微升腾着热气的温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向一旁拄着下颌打瞌睡的椰子问道:“椰子,我好想记得秦正楠掌门说过,在这片后山好像有一个温泉池?” 睡眼朦胧的椰子听到这个问题骤然仿若打了一针兴奋剂。 “是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老……小诡你等等,我去打听一下。”说完,椰子蹿了起来飞也似地跑开了。 小诡望着椰子的背影,开心地笑了。 后山山麓间挂着一条小型的瀑布,瀑布的水流宽度只有三尺不到,瀑布顶端距离水面八丈高,奇怪的是瀑布的水常年温热。原来在瀑布的上游,有一个矮灌木丛包围着的四丈方圆的水池,清澈的池水面上缓缓升腾着热气,水池zhōng yāng咕嘟咕嘟向水面翻滚着水泡,这是一眼高海拔天然温泉。 小诡和椰子兴奋地来到温泉边,“扑通”一声小诡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一种比木桶浸泡更加舒畅的感觉瞬间包围着小诡,令他情不自禁地呻吟了一声。 “回去吧椰子,好好睡一觉,这里简直太舒服了,我要多泡一段时间。”小诡开心地向椰子喊道。 “诶!”椰子轻快地应道,说完向小诡挥了挥手,留下了一个轻松的微笑转身离去。 小诡看着椰子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知何原因,竟是有些不舍。 冬rì的午后,难得的温暖阳光晒得人暖烘烘的,小诡感觉到自己离成功似乎真的只差一点点儿,酣畅的感觉让他决定先靠着池边美美地睡上一觉,醒来后全力冲击瓶颈。 “小姐,这么冷的天干嘛非要泡温泉啊,着凉了怎么办?我看还是回去吧?”一个宛如黄莺般脆生生的女声说道。 “天冷才要泡一泡温泉吗,在总部那么久,我想这里已经想好久了,现在终于又回来了,哪里有不泡的道理。另外,我是修行者诶,哪里那么容易会着凉生病?”另一个银铃般的声音说道。 “可是,小姐,会不会有人来啊?” “这么冷的天,除了我们还谁会来,再说,你在远处替我看着点不就行了吗?” “哦!” 正躺在灌木丛下的温水中睡得无比甘甜的小诡,忽然间似乎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还没有等他完全转醒过来,就听到哗啦哗啦的水声。 小诡一个激灵醒来,钻出灌木丛遮挡的树荫处,视野大开向自己的左侧望去,刹那间,水中的一个女子也发现了小诡,二人四目相对登时全部傻在了那里。 小诡上身完全**,下身仅仅穿了一条短裤,而女子只穿了一件亵衣,被泉水打湿后,玲珑毕现。 愣了片刻,小诡望着面前二十左右岁的妙龄女子,干涸的喉咙嘶哑地吐出几个字:“大姐,这么巧,你也来洗澡啊?” “啊……”一声高八度的尖叫划破了四周的宁静。 随后,一只白生生的小脚猛然间破开水面,结结实实地踢在了小诡的前胸上。 小诡只觉得胸口一疼自己便离开水面腾空而起,向后面不远处的瀑布飞去。 飞行过程中,小诡发现身后的景物先是飞速向前,然后便是极速向上,显然自己已经坠入了瀑布。小诡大惊,八丈高却只有不到三尺宽的瀑布下面的水潭才能有多深? 小诡很是自嘲,这算什么?那霍家老祖在战斗中被自己yīn得摔死也就算了,我这倒好,是很大嫌疑地偷看女孩洗澡被踢下瀑布摔死,这该有多冤枉?何况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难道这世界真的有报应? “扑通”一声巨响,溅起水花无数,小诡就这样,落入水中再也没有浮上来。 憋了好长时间的气,小诡终于浮出水面粗重地呼吸着空气,挣扎了好久,小诡终于爬上了岸,一屁股坐在岸边的水沙上。 喘匀了气,小诡抬头向自己跌下来的瀑布望去,却当下傻了眼,满面茫然。 这四周哪里还有什么瀑布存在,整个环境简直就是个绿洲,自己竟然就是在一个小湖旁边,周围除了一望无际的绿sè盎然的草地和几棵繁茂的大树外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这、这,见鬼,这是哪里?现在是冬天诶怎么会有绿洲,难道我死了,这里根本就不是人世间?”小诡恼火地想到。 “哎、哎,我说,小子,你能不坐在我身上吗?”一个声音传来。 果然见鬼,小诡汗毛都立了起来,再次紧张地向四周寻去。 “别找了,我在你下边,赶紧走开,你好重啊!” 闻言,小诡顾不得低头看上一眼,一个箭步跳到一边,然后才转过身来仔细望去。 水沙地面上,一张脸盆般的大脸放松地吐了一口浊气,然后扭动着身体,沙子纷纷滑落,一个像头猪般的中年胖子光着白花花的上半身,仅穿着一件大裤衩从沙子中站了起来。 “你是何人?”小诡惊诧地问道。 胖子好奇地打量了小诡一番反问道:“我应该问问你是谁才对?” 两个人每人穿着一件裤头,一胖一瘦,一高一矮,大眼对小眼地互相憋着劲儿,谁都不肯告诉对方自己是谁,就这样对立了近一炷香的时间。 胖子显然吃了身体太胖的亏,累得再也站立不住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不告诉我就算了,猜也能猜得出来,不就是无距流的人吗?居然还有个漏网活着的。” 听到胖子的话,小诡一脸茫然,问道:“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无距流?什么漏网活着的?” 胖子见小诡的表情不像是在装傻,再次辨认了一下小诡胸口的那颗血红sè水滴状的胎记,神秘地嘿嘿笑了笑,不再言语背着手绕过小诡离开。 小诡望着这个奇怪胖子的背影,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胎记。这颗胎记跟随自己已经十七年了,指甲大小,水滴状,犹如一滴血,其它再无特殊之处。 小诡想了想实在不明所以,索xìng就不再理会。他四周瞭望,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根本就不知道东西南北,最后没有办法,他抬起头望向天上的太阳,想借助太阳判定方向。 360度,当他寻遍天空,不禁嘴巴再也合不拢,因为光天化rì、朗朗乾坤,天空中根本就没有太阳。 第十章 我叫……仙一三七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小诡用右手掐了掐左臂,然后咧了咧嘴,迈开步子向那胖子离开的方向追去。跑了近一刻钟,望着前面仍然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小诡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当他无意间低头看到脚旁的一个深深的大沙坑时,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缓缓地转过身,向身后看去,那片清澈的小湖就静静地躺在自己身后的三丈处。 “简直见鬼了!”小诡气急败坏地骂道。 累死累活地狂奔了近一刻钟,居然在原地踏步?那么那个胖子是如何离开的?不信邪的小诡再次迈开大步,狠狠地向着湖水冲过去。可是,他惊奇地发现,自己脚下的路的确在后退,可是那片湖却诡异地永远同自己保持着三丈的距离。 “难道湖也会跑?”气极的小诡索xìng停了下来,恼火地看了看脚旁的那个沙坑,是那个该死的胖子留下了的。 小诡一屁股向着沙坑底坐了下去,他倒要看看,是不是这样那个沙坑也会跑掉。 出乎小诡意料的是,自己居然真的稳稳地坐进了沙坑中,一股温凉的感觉瞬间传递全身异常舒服。 “死胖子真会享受。”小诡看了看沙坑两旁的小沙堆,学着刚才胖子的样子双手轻搂,用水沙把自己埋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张脸。 刚刚将自己埋进沙中,仰面朝天的小诡突然看见了一张脸,一张脸盆一样大小的脸。 惊慌之余,小诡想扒开水沙从里面坐起来,可是却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那一粒粒的水沙仿佛是一座座大山,压得自己丝毫动弹不得。 然后,他看到了一只大脚,慢慢跨过自己的脸,一脚踩在了自己的胸脯上。 “让你踩我,让你不告诉我叫什么名字,让你踩我,让你踩我……” 伴随着小诡一声声的嚎叫,胖子在小诡的身上踩了十数脚,然后笑嘻嘻地盘腿坐在小诡身旁。 小诡用杀人的目光看着身畔可恶的胖子,骂道:“你这头猪,混蛋!” 胖子听到小诡的谩骂,眼睛雪亮,站起身来调转身形用他那如山的大屁股,对着沙堆一屁股坐了下去。 “啊……” …… …… 沙滩远处的一棵不知名的大树下,胖子敲着二郎腿乘着凉,小诡将一条从湖中捉出的大鱼搭在烤架上熏烤。小诡不时用眼角余光观察着胖子,看到他那惬意的模样心中便堵着一口恶气。 两天了,胖子狠狠地收拾了小诡整整两天,用尽各种野蛮办法对其加以虐待。而小诡在同胖子的较量中也是绞尽脑汁诡计百出,可是在从前屡试不爽的诡道奇术对于胖子竟然毫无收效。终于在第三天,好汉不吃眼前亏,小诡以认输告终,也没见胖子动用什么手段,小诡居然能动了。 替胖子烤着鱼,心中不停诅咒着世间所有猪科的动物。 胖子问道:“是不是不服?还在心里骂我是猪?” 小诡赶忙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皮笑肉不笑地回头说道:“您比猪聪明多了。” 又是一顿狂殴…… 鼻青脸肿的小诡一边替胖子捶着腿一边暗想,如果我的芥子袋在身边的话,我定要将这几天受的罪百倍奉还。小诡这一辈子都没有受过的委屈在这几天已经挨便了,对胖子恨之入骨。 忽然间,胖子坐起身来,望了望天空,在心中盘算了片刻,然后像抓小鸡一样把小诡拎起来,伸出棒槌一样的手指头,毫不犹豫地一指头戳下去。 小诡瞳孔紧缩,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痛楚瞬间爆发。先是从胸口到体内,然后是从体内到体外,仿佛经受了千刀万剐。 这一瞬间小诡甚至感觉到,这两天来他在胖子这里所遭受的诸多痛苦似乎就是为了这一指头预热的,两天来所受的各种疼痛加起来也没有这一次疼。 小诡丝毫没悬念地直接晕了过去。 胖子的手指缓缓离开小诡胸口的那颗水滴形血红胎记,一道红sè涟漪波动,以小诡心脏为中心点,迅速扩散至全身。 波纹反复流转,刹那间,这空间之内的气息开始无风自动,缓缓向小诡身体凝结汇集。 胖子眯起眼睛凝视着小诡,半晌后,微笑着说道:“无距流的小东西,居然刚入初元境,便以液态元力凝结,先前都吃了些什么好东西?” 整整一个时辰,小诡慢慢苏醒过来,只见胖子依然保持着他那可恶的笑容盘腿坐在他身边。 “小子,你醒啦?”胖子问道。 小诡腾地一下坐了起来,jǐng惕十足地望着胖子。 可就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小诡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意识状态似乎哪里不太一样了,而且疼痛也完全消失了。 “你可以走了。”胖子说道。 小诡莫名惊讶,狐疑地问道:“你真的就这样放了我?” 胖子把脸一绷,不快地说道:“不放了你做什么?难道你还赖在了我这里,今后还让我养活着你?” 小诡听到这句话感到那么的耳熟,好像什么人说过。 倏然,他想起这句话原来竟是自己说过的,是在第一次遇见椰子时。想来想去,小诡发觉,一些事真的是命中注定。当初自己初遇椰子,轻而易举的便将椰子牢牢的压制并最终收服,而这一次居然是自己扮起了椰子的角sè,被人家玩弄于鼓掌之间。 “对了,顺便说一句,前几天初见你,我是看你眉目之间有血光之灾,所以强行留你在此多逗留了几天,顺便也陪陪我。现在灾难已经过去了,所以我不再留你。”胖子认真地说道。 小诡凝视着胖子,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事情的真正端倪,可是观察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发现。于是再次疑惑地问道:“你……真这么好心?” 胖子哈哈哈一通大笑,一边笑一边站起身来,背着手向远处走去。在走出十丈远的地方,他又驻足了片刻,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诡蛊宗有一些好东西,一定要认真参详查看,还有,留意一下江湖上曾经的无距流。” 听了胖子的话,小诡十分震惊地想到:他怎么知道我出自诡蛊宗?另外无距流到底是什么? 胖子在心中默默地回答:如果你不是无距流传人又怎么能无视空间规则闯入我的小境?如果你不是我遗留在人间的徒子徒孙你以为我会费力助你冲元和替你开启无距传承?现在老子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 小诡猛然站起,向再次起步远去的胖子喊道:“喂,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胖子依然没有回头继续慢慢前行,就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小诡视线里的时候,在那碧绿的天边远远传来一句话:“我叫……仙一三七!” 第十一章 初元开,无距启!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当胖子说完“仙一三七”的最后一个“七”字时,刹那间小诡发觉眼前的一切全部都变了,身周所有景物化作虚无的朦胧流光着向自己的前方飞速掠动,唯有自己还滞留原地;或者说是自己在极速离开这个世界,而世界根本就没有变动。 不能言、不能动,眼看着面前熟悉的世界逐渐远去、变小,龟缩成一个球,压缩作一颗丸,最后化为一粒沙。 一种窒息的感觉呛得小诡无法呼吸,这是在水中的感觉。 哗的一声,小诡冲出水面,一如当初冲出湖面,他贪婪地吸着新鲜的空气,耳边听到冉冉的水流声。 小诡划着水回过头去,一条八丈高、三尺宽的瀑布冒着温热的雾气倾泻而下。 小诡爬上岸,小心地看了看脚下,讥讽地想到是不是再会踩到哪位狠人。 看着身周的环境,小诡笑了笑,回想着如梦如幻的三rì,喃喃悟道:“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 他呆呆地望着水潭荡漾的清波,似乎想透过潭水看到潭底,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找到那粒与众不同的“沙”。 小诡随手拾起一块鸡蛋大小的鹅卵石,轻轻握动,坚硬的石块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化作了他指间流出的石屑。 元力流动,初元境开,小诡胸口的那抹血红胎记亦开始发光发热,小诡感受到胸口的异象,低头看去。 目光接触的瞬息间,那抹指甲大小的血红胎记扭曲变动,化作一个个同样大小的字体,接连不断地shè入小诡的眉心。 “无距,空间无限,纵然千万里,我只步跨越;天地为画,我身置画外,视无极为方寸,乃为无距……” 读着脑海中的一个个神奇的字体,小诡神sè异常平静。三天的时间里,在一粒沙砾构成的世界里,同一位自称是一三七的仙“厮磨”良久,见惯了诡异玄幻,对这等事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他十分能平静接受。 “无距?”小诡读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词语,闭上眼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冥悟中。 一片雪花,飘飘荡荡穿越了万丈高空悄悄落在小诡**的肩头,随即化为几丝水痕。小诡嘴角微微弯起一道上挑的弧度,缓缓睁开眼睛,他举头望天,穿过漫天的白絮,望向万丈高空上的那片云…… 夕阳西偏,小诡顺着山麓绕向前山的登山小路,失踪这么长的时间,椰子一定是等急了。 刚刚转到山的东侧,便迎面遇到了一列人马,小诡用眼睛扫了一下,不多不少十个人。小诡当时一愣,因为对方穿戴着整齐的武服,是黄颜sè。 初到青阳派分部的时候,小诡明明看到青阳弟子们身穿的全部是青颜sè,而且样式也与对面十人大不相同。 同一时间对面的十人小队伍也发现了小诡,不过皆尽十分诧异。 按照武服样式颜sè区分派别已经是各宗派的惯例,不过对面这个年轻人大冬天仅穿一条内裤裸奔是什么意思。 “什么人?”呼啦啦,对面的队伍顷刻间完成了对小诡的包围。 小诡冷静地判断着状况和形势,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件事,在仙一三七的小世界里,胖子后来说过助自己躲过了一场血光之灾,而先前自己一直都在青阳派暂住,难道是青阳派出现了问题?小诡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对方队伍中一名小队长模样的领头人察觉到小诡犹疑的神sè,猜想到他一定便是青阳派的余孽,不由分说一刀斩了过去。 面对对方毫无征兆突然斩来的一刀,如果是当初的小诡,身边没有芥子袋,周围环境没有任何可利用诡变之处,这一刀实难幸免。可是如今的小诡已然正式晋级初元境成为修行者,并且开启了胸口处神秘的无距传承,面对一个普通武者砍来的一刀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小诡双目十分专注,凝视着钢刀抬起、砍来,整个刀锋的运行轨迹看得一清二楚,这毕竟是小诡进入修行者行列后的第一战,哪怕对方是几名普通武者。小诡可不想费尽千辛万苦地成为了修行者,第一次同人交手就由于大意糊里糊涂地被人砍了脑袋。 身无长物,却来去无羁绊,手无寸铁,却可开山裂石,在对方手起刀落的刹那间,小诡眼中jīng芒闪烁,一道残影掠过,掌过、头飞。小诡脚下生风,身似陀螺,卷起地上片片残雪,辗转在对方十人的包围圈中。 噼里啪啦骨骼碎裂的声音形成一连串令人心悸的音符,漫天飚飞的鲜血与皑皑的白雪共舞,掌、拳、指、脚无不是攻击利器,一放一收皆是杀人绝招。 第十个人被收住脚步的小诡一把扼住咽喉高高提起,再无动作。 时至此时,那第一个被小诡掌刀斩去头颅的小队长的尸体才扑通一声栽倒于地,紧接着仿佛多米诺骨牌般,其余八具尸体依次倒下。九具尸体流出的满地鲜血恰好画了一个大圈,犹若宣告此次战斗的结束。 被小诡扼住脖子高高提起的第十名武者,只觉得裤裆里一股热流冉冉流淌,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惊惧,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着。 “说,你们是什么人?”小诡冷冷地问道。 武者“嗬嗬嗬”地发不出声音,小诡一把将之丢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的武者连滚带爬地跪在小诡身前,磕头如捣蒜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是诸山派的一名小小侍卫,奉命巡逻,小人可没有想对大人不利啊,大人饶命啊……” “诸山派?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小诡眼神不善地问道。 武者老实地答道:“回大人,我们诸山派掌门受罗刹门之约,于五天前协同罗刹门围剿青阳派,将青阳派弟子斩杀过半,剩余一半龟缩到山腹密道中,将密道口封死。我们领命在四周围困巡逻,两门派的大人们正在山腰周围探查,准备寻找薄弱处凿开山石将青阳派一网打尽。” 小诡听到这一消息后大惊,他对青阳派倒是没有什么深厚情意,不过椰子一定还在青阳派中,这一场死伤过半的乱战椰子是否能安好才是他真正担心的。忽然间小诡在这名侍卫的话中发现了一些问题,小诡眼露寒芒问道:“等等,五天前?你胡说,我离开青阳派刚刚三天,你居然告诉我五天前你们就动手了?” 那名侍卫满脸迷茫,回想了一下,肯定地说道:“大人,小人敢对天发誓,的确是五天前,据说罗刹门和我们诸山派筹划此事至今开始已经有二十余天的时间了。” 小诡低头思忖:“难道在胖子那里,与外面的时间不符?” 小诡不再理会时间问题,面目yīn冷地自语道:“哼哼,罗刹门,诸山派,欺人太甚!” 第十二章 蹉跎剑出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一掌切向那名侍卫的颈部,侍卫当场晕厥了过去,小诡又在他身上的几大昏睡穴拂了几下,然后从地面上的一名死者身上扒下诸山派的黄sè武服套在自己身上。 小诡看了看满地狼藉,于是将九名死者和昏过去的那人拖至远处的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又回来整理了一番地上鲜血,做好掩饰,然后趁着越来越深的夜幕,向半山腰摸去。 “快快,抓紧时间搬,天就快黑了,没想到还会遇到这等好事?估计那青阳派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是在抱着金碗要饭。快点,这可都是秘银啊,这一趟算是没白来……” 小诡隐藏在山石后,看到一队穿蓝sè武服的侍卫们各个露出贪婪的表情,吃力地从一个凿开的巨大山洞里向山下搬运着一块块银白sè不规则的块状物,然后掩埋在山下灌木丛中一个挖好的大坑里。 “秘银?”小诡听到那名掐着腰、头领模样的修行者提到这个名字不由一愣。作为诡蛊宗的弟子,对于秘银当然不陌生,那是一种极其稀有的金属,通常用于兵器的打造制作。尤其是打造修行者的飞剑方面,秘银更是不可或缺的一种材料,其特xìng是决定飞剑的强度和涨缩xìng能。如果剔除铸剑师的人为技术因素,那么秘银参杂进所打造兵器的数量,甚至可直接决定最终飞剑的品级。 就是因为秘银的稀缺,一些已晋级破玄境的强者,手中乃至没有一件合适的飞剑,由此秘银的宝贵程度可见一斑。 小诡看着山上山下络绎不绝的搬运队伍心中纳闷,为什么他们不用芥子袋藏储? 可是聪明绝顶的小诡哪里知道,芥子袋哪里是那般的普及,属于空间藏储类的法器均是弥足珍贵的宝物。鲁夫这个守财奴的各种宝贝,绝大部分都是诡蛊宗的历代先人一代代传下来的。小诡从鲁夫手中强取豪夺来的芥子袋,价值绝对是高于秘银数倍的珍品,是天下群雄垂涎的重宝,只有小诡成天把它当成个布兜子看待。 就在小诡躲在山石后面看着罗刹门忙忙碌碌,想着办法进山腹的时候,忽然远处一个放哨的罗刹门弟子向这边跑来,在那名带头的修行者身侧耳语了几句。 “诸山派的人过来了,赶紧停止,快点,大家下山装作平时一样,不要暴露了秘银的秘密。”说完呼啦啦一群人等急冲冲地向山下跑去。 小诡看着罗刹门诸人到了山下才燃起了火把,装作游弋巡逻的模样,忽然一条妙计浮上心头。 小诡向那秘银宝藏洞中瞥了一眼,刚要转身离开展开自己的行动时,忽然那里一道微弱的阵意符动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咦?”小诡大感好奇,左右观察了一番,蹑手蹑脚地向洞内摸去。轻轻搬开数块堆置在左侧墙壁的秘银,小诡发现这面墙后竟然又是一道空间符阵。 小诡暗自腹诽,难道自己真是个当盗贼的料,怎么接二连三地尽是与空间符阵打交道? 一头撞了过去,一阵符意波动,小诡进入到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摸索了半天,居然让他找到了两块火石,火光燃亮,小诡发现这里原来竟然是一间墓穴。 此间墓穴约有三丈见方,四周除了一张落满灰尘的木桌和一盏油灯之外,只有中间摆放的一副很宽大的棺材。 小诡举着油灯来到棺材前仔细查看,这副棺材居然没有密封钉死。 轰隆隆一阵轰鸣,小诡打开了棺材盖,一眼望去,小诡立刻惊呆了,这副棺椁里居然有两副骸骨。 其中右面的一幅略微高大的骸骨仰面朝天平整躺卧,左面另一副较小的骸骨侧身而卧,右手臂前伸搭在向前面那副骸骨的身上。 就好像是一个女人侧卧着搂着她的男人。 在两副骸骨的头顶放置着一个长条的木盒,木盒上有一块薄羊皮,上面仿佛有字。 小诡轻轻拿起薄羊皮,对着灯火看了起来。 “衍历136年,夫猝,享年44岁。夫,庸锐,18岁入初元,毕生致力于铸器造剑,平生共铸器物二十四件,剑十一柄。末之,以真修之境,打造绝世神兵呕血而亡,妾,既无子嗣,自当陪往同行。” 小诡读完了这份遗嘱,震撼地望向左侧那副女人的骨骸,仿佛看到了六百年前的一幅画面:一个惊采绝艳的天才,18岁晋级初元境,然后开始了铸器造剑的生涯,他年轻的妻子陪伴在身边。直至他44岁为了打造一件器物,气血耗尽而亡,他妻子为他打造了墓穴,将他毕生所收集的大量秘银陪葬在墓穴周围,将他安置于棺椁中,最后自己也躺了进去。 小诡满是惋惜地对着那男子的骸骨说道:“这是何必?如此良才终其一生只为了打造兵器,耽误了自己的修行不说,还罔顾了你娶的这么好的一个妻子,走时甚至连个子嗣都没有留下,真是蹉跎一世。” 小诡静默了许久,然后,他的目光定在了棺材里的那个长木盒上。 吹落了六百余年的灰尘,按动机簧,木盒开启,小诡当第一眼看到里面的器物时,直勾勾地怔在了那里。 以他在诡蛊宗所学的诡道百科诸学中,他竟然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透这东西的奥秘,这究竟是怎样的绝世神兵? 半晌后,小诡慢慢合上木盒,转而对躺在棺椁中庸锐的骸骨说道:“既然你呕心沥血打造了这件尘封六百年的神兵利器,我想你总不会想它永不见天rì。既然我和它有缘,那么我就不客气代为保管了,在另外一个世界好好对待你妻子,不要再浪费了她对你的一番情意。” 小诡又看了看手中木盒,继续说道:“此兵,我起名曰:蹉跎!” 小诡关好棺材盖,熄了那盏油灯,将密室空间重现还给了夫妻二人,抱着木盒退出符阵结界。 jǐng惕地出了洞口,发现罗刹门的一众门人依然点着火把徘徊在山脚下,小诡转身向山脚下自己藏匿那九名诸山派侍卫尸首的灌木丛摸去。 第十三章 离间计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小诡寻了个安全的地方将蹉跎剑埋了起来,然后来到那片藏满尸体的灌木丛后面。 小诡来到被自己打晕的那名侍卫身边,手指轻拂再次在他身上点了数下,这厮缓缓悠悠醒来。 一睁眼,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眼便分辨出了面前这张脸,同时咽喉也再次被小诡扼住,这名侍卫吓得魂不附体。 “我不杀你,但是放开你不准出声。”小诡恶狠狠地说道。 轻轻地松开手,那倒霉蛋连滚带爬地再次跪在小诡面前,低着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小诡见对方果然十分听话心中比较满意,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了些,说道:“我知道你只不过是个小小侍卫,我也不为难你,帮我做一些事,我就放了你。” 那侍卫听闻小诡应允放过自己满脸激动,侧耳恭听小诡的吩咐。 小诡在他耳边如此这般耳语了片刻,那侍卫的脸sè越来越难看,五官几乎都要挤在了一起。 小诡说完,看到他为难的表情,立即再次板起了脸威胁道:“如果你不答应,你也见过我的手段,我保证你全家老小都跟躺在地上的那九人一样。” 侍卫大惊,低声解释道:“大爷,不是小人不想干,只是干了以后如果事情败露了,不用您动手,诸山派的大人们就会直接那样做了。” 小诡想了想,从怀中摸出几块刚才顺手塞在怀中的秘银,递给了他。 “我想,你在诸山派混了这么久,这个你应该认得,事情结束后,你立即拿着这些东西带着一家老小走人,这些卖掉了足够你一家用上几辈子。” 那武者辨认了几眼后,顿时惊得合不拢嘴巴。 “秘银?有近十斤重的秘银!” 侍卫盘算了片刻,在小诡的威逼利诱下他已经没有了更好的选择,于是狠狠地一点头。 小诡微微一笑,暗想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最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三”。 阿三和小诡按照制定好的计划分别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诸山派大本营,掌门破玄境中阶强者诸磊刚刚同罗刹门门主霍晨议完事将其送走,手下护卫有些慌张地来报,说一名巡逻侍卫有极重要的军情禀报,诸磊见自己的护卫神sè不善,命他立即将人带来。 不一会儿,阿三衣衫不整踉踉跄跄地进得帐来,鼻子上还有一抹鲜红的血迹。 “嗯?你这是……”诸磊满面惊容地问道。 扑通一声阿三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乞求道:“掌门,你可要为我们弟兄几人主持公道啊!” 诸磊更加狐疑,喝道:“讲!” 阿三演技十足地讲道:“我等是第三巡逻小队的人马,当我们巡逻到山东侧的时候,发现一队罗刹门的侍卫在鬼鬼祟祟地从山上搬运什么东西往山下的一个大坑里埋。队长出于好奇,就带着我们过去看看,没料到对方见我们走近,不分青红皂白蜂拥而上一通乱刀砍过来。我们怕天黑对方认错了人,就大声通报我们是诸山派的,可是对方根本就不停手,反而更加疯狂地杀过来,刀刀致命。我们小队人少,被杀的落花流水,我趁着混乱和天黑的掩护偷偷滚进灌木丛中才得以保命,其他的几人全部对方杀掉了。躲过了罗刹门的反复查探,我才千辛万苦逃回来报信,掌门,那罗刹门狼子野心,你可要早rì防范啊。” 诸磊听着阿三的控诉越发地犹疑,待阿三讲完,他思忖了良久说道:“这怎么可能?没有理由啊,他罗刹门许以重金邀请我诸山派诛灭青阳,事情尚未结束,他霍晨有什么理由要自相残杀?” 阿三听到诸磊的话,一拍脑袋赶忙从怀中掏出一块指甲大小的银sè物体,捧到诸磊面前道:“对了,掌门,这种类似银子的东西就是那罗刹门搬运藏匿的物品,是我在距离那个大坑很近的地方拾到的,特地带回来让您过目。” 诸磊接过阿三手中的东西一看,大吃一惊。 “秘银?你说他们罗刹门搬运藏匿的都是这些秘银?” 阿三恍若无知地茫然问道:“秘银?秘银是什么?总之他们几十人忙忙碌碌向山下运送的就是这东西。” 啪!一声巨响,帐篷里的木桌瞬间被诸磊拍得粉碎。 “霍晨,你这个老jiān巨猾地老狐狸,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花费八千两黄金同我诸山派交好,邀我共伐青阳派。原来是丢了块骨头给我啃,你去吃肉,还损失了我这么多门人手下,今天我不让你把嘴里地肉吐出来我就不姓诸。” 诸磊怒发冲冠地走到门口一把撕下帐篷的棉帘,向外面的护卫命令道:“传我口谕,将山上山下的本派弟子全部召回,随我去寻罗刹门讨个公道。” 小诡来来往往数趟,绕过山下巡逻的侍卫,将当初被自己杀死的其中八名身穿诸山派武服的侍卫尸体一一背上山。 盘算了一下时间,小诡眼中jīng光一闪,举起身旁已经准备好的十数块大石头,向山下的一撮围着篝火吃饭的罗刹门门人狠狠砸去。 随着数声轰鸣和惨叫,山下的罗刹门弟子侍卫纷纷四散奔逃和躲避,不一会儿数名修行者便闻讯赶到了山脚下。 小诡见状继续将剩下的七八块巨石纷纷投下,在夜幕中,巨石仅是一道道吞噬xìng命的黑影,不动声sè地带着千斤力道扑向山下众修行者。 数名修行者岂是那些普通侍卫?面对从天而降的不明攻击心高气傲地不肯躲避,纷纷取出佩剑和兵器格挡开来。 一块块巨石在威力无俦的宝刀利剑之下瞬息间化作了满地碎砾,击碎了七八块巨石后,稍一停顿又有物体带着猎猎风声砸来。 罗刹门的修行者们信心满涨,刀剑再次迎上。 可是这一次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此次从天而降飞来的不再是石头,一剑下去纷纷洒洒地有许多粘稠的液体飞溅。 “这,这是人?”一名手持长剑的老者望着满地套着黄sè武服的残尸,终于辨认出来。 “而且是诸山派的人”,另一名中年修行者面sè纠结地说道。 第十四章 战蜻蜓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这是怎么回事?”老者收起长剑诧异地说道。 中年人面sè冷峻,思考着事情的关键,此人正是那罗刹门的侍卫总领彦靖。 彦靖猛地抬起头向山上望去,可是漆黑的夜只有大山的轮廓依稀可见。 “拿火把来”,彦靖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两名侍卫赶紧递上四支火把。 彦靖只手接过四支火把,元力流转,大喝了一声“嗨!” 四支火把如同四支利箭,带着猎猎风声,被中年人shè向山顶。 刹那间,并排飞行的火把便划出四条火线照亮远处山间,借助着微弱的光线,几名修行者终于看清了山上一百多丈外的一个黄sè人影,正惊恐万分地深一脚浅一脚向山顶爬。 “糟了,诸山派有人发现了秘银的秘密”,那老者又看了看地上的七八具诸山派侍卫尸体,继续说道:“最糟糕的是我们还杀了他们的人,这些人怎么这么蠢,居然从这么陡峭的山上疯了般往下冲,以为凭借这七八个人就能抢些秘银回去么?白痴!” 彦靖眉头紧皱瞭望着黑暗的半山腰,牙一咬对身侧的一名青年说道:“肖林,去,杀了那个诸山派的侍卫。” 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走到中年人身旁,微笑着躬身道:“遵命”。 一道残影掠过,名叫肖林的青年消失在面前大山的茫茫夜幕中。 一旁的老者沉思片刻,还是有些不安地说道:“看来我们不能再耽搁了,赶紧禀报门主,秘银的秘密已经暴露,我们连夜将所有秘银取走。” 一名传信兵得到命令转身离去,剩下的百余人双管齐下,一多半人点起火把向半山腰洞穴爬去,其余人就地开挖,取出坑洞中埋着的秘银。 片刻不到,突然负责jǐng戒的哨兵一声高呼,山麓间诸山派大批人马带着浓重的萧杀之意滚滚杀来。 “这么快!难道肖林失手了?”彦靖和老者吃惊想到。 犹如一条长龙般的火把照亮了山间,沉重的数百毡靴踏碎了雪泥,诸磊面sè冰冷地骑在马上,目光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小诡骗过罗刹门的诸强者,准备折返回去看一看事情发展状况。 突然间,一道黑影从山下45度的斜坡上风一般地掠来,眼看就将同自己遭遇。 “修行者!”小诡一惊,转身便走。 肖林是罗刹门的一名初元境中阶修行者,素有“蜻蜓”的称号,加上一手凌厉毒辣的火焰镖绝技,在上一次青阳派大闹寿宴时,在外围竟然重创过对方一名初元境上阶的修行者。此一役后他深受罗刹门赏识,被内定为将来重点培养的后辈。 “蜻蜓”戏谑地望着五丈外那名小小的诸山派普通侍卫,就像老猫看着一只老鼠。 “蜻蜓”脚尖轻点山石,身体腾空而起,仿若一只真的蜻蜓滑翔在山石间,身上不带任何重量,同一时间,一枚拖着长长火焰尾巴的三角飞镖脱手而出,直取小诡的后脑。 巧之又巧地是,就在“蜻蜓”火焰镖脱手的瞬息间,“哎呦”一声,前面的“小侍卫”似乎在仓惶逃窜过程中被脚下石头绊了一下,身体重心向前扑去。如同一颗璀璨流星般飞掠而去的火焰镖险之又险地擦着小诡的后脑勺掠过,噗的一下shè进了前边的一块巨石中,只余下无尽的火花从细缝中向外迸发。 “蜻蜓”不愧为一代青年高手,第一镖没shè到,他的脚乍一点地立即第二镖随之闪电般shè出,这一次他的目标是趴在地上的对方后心。 可是令“蜻蜓”十分郁闷地是,那小小侍卫早不翻身晚不翻身,就在飞镖刚刚脱手的一瞬间,他向左侧翻过身去。疾驰的飞镖在他的后心刚刚脱离靶点后再次shè空,砰的一声深入地下山体中。 冷哼一声,“蜻蜓”的第三步再次跃出,同一时间双手各持一枚火焰镖,灌足了元力激shè而出,这一次他下定决心定要将面前这狗屎运的侍卫shè死,燃成一捧土灰。 看着面前的罗刹门修行者三次轻掠已经仅距离自己一丈远,而且他正值身在空中,仰卧在地上的小诡眼中jīng芒闪动,元力疯狂灌入到两只握着的拳头中,接着将刚才扑倒时暗自抓在手中的两块鸡蛋大小的青石狠狠抛出,shè向对面的两枚火焰飞镖。 青石shè出的一瞬间,小诡空手拍地,身形猛然弹起,以不比石块慢上丝毫的速度尾随而至,凌空跃向迎面飞来的肖林。 滞空于距离脚下地面丈余高的“蜻蜓”震惊地看着自己同时shè出的两道火焰镖,在眼前化作了灿烂的漫天花火。在他越睁越大的瞳孔中一个身穿黄sè武服的青年逐渐放大,一丈远的空间在二人之间仿佛没有丝毫距离,可谓无距。 电光火石之间,撞击在一起的二人拳来掌往数十记交手,招招轰向对方致命之处,也不知道击中了对方多少下,自己又挨了多少下。 深邃的夜空,依稀的星光闪动,天边一颗流星划过天际,不知坠落向何方。 两个高速飞掠的人影,化作两道残影,在无人能看清的黑sè夜幕里交集、碰撞,然后擦肩而过。 两人相背而立,形如雕塑。 “怎么会这样?比我还快,我是蜻蜓,我是蜻蜓……”肖林瞳孔涣散,站在山巅,不可置信地口中喃喃道。 “没什么不可能,蜻蜓一旦折断了翅膀,就仅仅是个可怜的爬虫。”小诡背对着肖林说道。 肖林借着朦胧的星光缓缓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七处深深的凹陷,代表身中了致命的七拳。 肖林自嘲地笑了笑,笑容敛尽,用尽最后一丝气息骂道:“扮猪吃虎,卑鄙的修行者!” 小诡没有再理会肖林,迈开步向前走去。 一颗小小的石块滑落山巅,摔得粉碎,就如同和它一起跌落的那只“蜻蜓”。 小诡伏在一块大山石后面,向山下望去。忽然他轻咳了一声,一丝血迹溢出嘴角,小诡没有理会,随意地抹了抹,专注于山下面的情形。 阿三来到彦靖等人近前,看到他身上的星星点点的血迹,壮起胆子一指彦靖说道:“掌门,就是他们杀死了我们的人。” 彦靖微眯着眼睛望着阿三暗想:“原来他就是刚刚山上逃走的那人,看来事情已经没法再隐瞒善终。” 接下来,阿三顺着血迹找到了彦靖匆忙间令人掩藏起来的诸山派八具尸体,又按照小诡所说的,在一片雪迹全无、土面翻新的地带找到了埋藏秘银的大坑。 人证物证均在,彦靖不再狡辩,他不卑不亢地说道:“秘银是我罗刹门发现的,理当归我们所有,贵派的人是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诸大掌门有事请同我家门主相议,请恕在下不奉陪。” 说完转身便走。 诸磊一听此言,哪里还有差错需辩解,哇呀呀气得暴叫,一声令下,两方人马大战在一起。顷刻间上千人打成了一锅粥,刀光剑影你来我往,丝毫没有留手。不久后霍晨到来,一见自己门下弟子死伤惨重,再无多话,诸磊和霍晨两名破玄强者就此决裂,继而便又是一场血战…… 小诡开心地欣赏着自己一手导演的剧目,甚至忘记了自己受了伤,坏坏地躲在山石后哧哧地笑出声来。 第十五章 相逢方一笑,相送还成泣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双方激战了整整一夜,死伤过半。诸磊和霍晨看到自己手下门人的惨状,知道如果继续拼斗下去,可能双方均会战至全军覆没,于是默契地不再相互纠缠,记下死仇各取了一半秘银,抬着伤者各回各门派,征伐青阳一事就此作罢。 目送两派人马离去,小诡将身上的诸山派武服反穿,然后向山腹的入口寻去。找到入口后,小诡望着崩塌封闭的坑道一脸愁容。 怪不得罗刹门和诸山派宁肯在别处另行挖掘山体也不考虑由此处强攻,原来此处已经被堆积如山的巨石完全封死,也不知道连绵多少丈。 小诡思忖良久,想到如果青阳派把自己封在山腹内必然要保留通风口,否则里面的人断然无法呼吸。 小诡围着山体仔细地转了一上午的时间,终于在山顶的一棵枯萎的老树洞内发现了一个比拳头大些的疑似换气口。小诡写了个小羊皮纸团裹成球,简单地说明了外界发生的情况,署了名,然后又弄了好些水,从树洞将纸团冲了进去。 做完,小诡坐在树旁耐心等待。 直到夜幕降临,突然砰的一声闷响,在距离枯树十余丈的地方,一片山体被掀开,数名修行者掠出山腹。 秦正楠一马当先,一眼看到小诡,跑上前来一把搂住他的肩头唏嘘不已。 “椰子他……好吗?”小诡忍不住有些担忧地问道。 秦正楠听闻小诡此言,顿时愣在那里,随后愧疚的神情爬满面容。 山腹内的一间密室内,小诡见到了横卧在病床上的椰子,他头上缠着纱布,闭目而眠。 小诡坐在病榻前,轻轻抓住椰子的手,头也不回毫不客气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你们这么多人,连我唯一的一个兄弟都照顾不好?还说什么尽地主之谊,说什么用得着青阳派的地方万死不辞……” 秦正楠听到小诡的问责之言简直无地自容,简直想一头撞死在小诡面前。 半晌后,秦正楠嘶哑地说道:“鬼少侠,在下万分抱歉,死不足惜。”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诡毫无情绪地追问道。 不过小诡的这种毫无情绪在秦正楠看来,却是带着万般情绪。 “一个月前,鬼少侠你突然失踪……” “等等,一个月前?”小诡抬头问道。 秦正楠回答道:“是啊一个月前,从你失踪到今天整整是三十天。” 小诡暗暗叨念道:“胖子的秘境中果然是一rì十天。” 秦正楠没有发现小诡的异样,继续讲道:“失踪那天椰子老弟便在山上山下到处寻你,一连二十几天,我们也派人同他一起寻找。可是就是在五天前,罗刹门和诸山派联袂来袭,第一波遇袭的就是在山下寻你的椰子和二十几名弟兄……据带人增援过去的巡逻使说,椰子支撑得最久,他们到时正看到椰子被一名罗刹门的修行者一掌击中头部,巡逻使拼得重伤击毙那名修行者才将椰子抢了回来。可是,我令门下的名医诊查过了,他的脑部受伤极重,诸穴皆损,我将本门的疗伤圣药续天丸给他服下才保住了这条命,但是我们门下的名医说过,就算服尽天下名药,椰子他……恐怕都很难再醒过来了。” 一只手握着椰子的手,另一只手抓乱了自己的长发,小诡懊悔至及。良久后秦正楠勇敢地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小诡的肩头以示歉意和抚慰。 “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劝告离开这里,否则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还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自在快活……我还说过,我这次成功后不再做你的老大,与你做真正的朋友,早知如此我们真正地做一天的朋友也好……” 小诡毫不在乎秦正楠在场,喃喃着,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说给椰子听。想着同椰子在一起欢乐的一幕一幕,想着椰子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想着椰子对自己毫无抗拒的服从和信任,向来铁石心肠的小诡开始融化、剥落、消弭。 秦正楠感受着小诡由心而发的浓浓兄弟情,对他生硬怨念的言语毫无抵触,反而心中不免充满伤楚和悲戚。 “相逢方一笑,相送还成泣。椰子,你放心,我寻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医好你的办法,这一次我来照顾你……” 小诡坐在病床前不停地同椰子说着话,犹如两个好朋友面对面触膝长谈,秦正楠站在一旁耐心陪伴,就这样三人一卧、一坐、一立,直至深夜。 小诡和秦正楠一前一后走出密室,掩好门。 秦正楠同小诡说道:“下一步,少侠你如何打算?” 小诡望了秦正楠一眼,心中稍稍平静,回答道:“这个仇我暂时还没有能力独自报,但我终究会报。我说过了,我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想办法医好他,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十年,十年不行二十年,我总会想到办法的。” 秦正楠立刻说道:“仇是我们大家的,我们一起报。” 小诡坚决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椰子是因我而重伤不起,仇我必须自己报。” 秦正楠沉思片刻说道:“如果是这样,我想把椰子留在我身边吧!我秦正楠发誓,今后只要我秦正楠活着,椰子就一定安全无恙,如果椰子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秦正楠以命抵命。” 小诡望着秦正楠真诚的目光,看到了他内心的诸多复杂情绪,想了想椰子目前的情况也确实不能跟自己远走,挣扎了许久小诡问道:“那么将来青阳派如何打算?” 秦正楠回答道:“我已经想好了,这一次如果我们能脱困,我会带领全派人马投奔大尧地宗。” “大尧地宗?”小诡问道。 秦正楠解释道:“大尧地宗是天下仅次于八大天宗的存在,所谓地宗可不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派所能比拟的,那里有大衍境强者坐镇,奇人异士多不胜数,弟子数千,是名副其实的修道宝地。大尧地宗向来以仁义满天下著称,那里也有我的两位老朋友,而且更重要的是,大尧地宗说不定有更好的疗伤良药,对稳定椰子老弟的伤病有好处。” 辗转反侧,小诡最后点了点头,终于同意了下来。 第二天清晨,小诡再次来到椰子的病床前,同他最后告别。 望着病榻上那张黝黑的脸,小诡苦涩地笑了笑,洒脱地转身离去。 清晨的阳光照亮了小诡那张俊朗的脸庞,小诡身着一身青sè布衣,背背蹉跎剑,腰挂芥子袋,全副武装向着充满未知的天涯海角走去。 第十六章 蹉跎剑、蹉跎链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隆冬之际,烈烈寒风摧残着世间万物,青山白雪皑皑,大地千里冰封。 在一间破败的小庙中,一堆旺盛的篝火旁端坐一人,俨如繁星的瞳孔中不时闪动着深邃的光辉,线条分明的脸上挂着些许凝重。 一个长五尺,宽一尺的木盒缓缓打开,一丝古老的气息穿透空气散发出浓重的萧杀之意。 小诡望着木盒中的兵刃,指尖轻轻碰触摩挲。 木盒中的兵器俨然是一柄长剑,更准确地说是柄插在一支怪异剑鞘中的银白sè奇特长剑。 说剑鞘怪异,其实真的不假,凭小诡的感觉简单地说,它简直就是一条“水材质”的长链盘旋缠绕着剑身一圈又一圈粘箍而成。剑鞘从鞘口至鞘尾透明无sè,一股不明流质的线体顺着长链缠绕方向缓缓流转。 由于剑鞘的透明,剑鞘中的剑身清晰可见,奇特的造型,令人看上一眼便印象深刻,就如同是九个尖嘴鱼头一条咬着一条,或者说是九片三角形的巨大鳞片一片压着一片,从剑身的剑格处一直延伸至剑尖。 小诡看着长剑和剑鞘,越看越是喜欢,拉风的感觉自然不用说,那位铸剑如痴的庸锐既然将之设计成这般模样,并称其为绝世神兵,一定暗藏玄机殊不简单。 小诡欣赏了良久,深呼一口气,左手抓住剑鞘,右手握住剑柄,缓缓拉出剑身。 刹那间,一股彻骨的寒意如同刀子般切割着小诡的脸庞,穿透了他的皮甲,令他不由打了个寒噤。小诡惊讶地望着手中只拉出一半的蹉跎剑,暗道一声:好剑。小诡不再犹豫,一道元力灌入剑柄,蹉跎剑完全出鞘。 积压着六百余年的威压一朝释放如困龙飞天、神蛟入水,霎时间破庙中满地的灰尘被cháo水般掀去,小诡身边跳动的篝火极速内敛。高高举起的右手瞬间传来剑中一种血脉相连的悸动,与此同时,小诡左手的剑鞘霎时分化解体,那条如水长链仿若一条游蛇,绕着小诡的左臂飞快攀爬,转瞬间无一丝缝隙地缠裹在小诡的左小臂。 小诡震惊地望着右手剑、左手链,澎湃的战意激荡脑海,豪气无穷,信心百倍 “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绝世神兵!”xìng子一向比较深沉内敛的小诡此时再也掩饰不住发自内心的兴奋,对天惊叹长笑。 经过了整整一天的参悟琢磨,小诡多少有些沮丧。由于自己的修为境界实在太低,这蹉跎剑自己好像暂时无法激发驱动其内在神通。而这蹉跎链倒是能驱使一二,仅是这一点便令小诡甚是满意,幻想着有朝一rì找个适当的对手试上一试。 小诡重新将《青阳传承功法》从芥子袋中取出,回想着当rì青阳派大战罗刹门,秦正楠大展神威施展“青阳闪耀”和“青阳不灭”两项绝学的画面,小诡满心向往,翻开书的第一页,从最基础的部分开始细细参详起来。 三rì三夜的不间断研习,小诡从最开始的满心期待,到后来的困惑渐生,至最后的若有所悟。小诡在修行有生以来第一部功法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个疑问,那就是按照秘籍中所示,如果一百个人同时修行这一部功法,按照其中的一招一式一层不变地学习,摒除掉人为修行资质不同之外,是否就如同一个人修行一般无二?那么在战斗之中岂不是很容易被人寻出功法破绽,在功法运行的后部线路上等待间隙一举攻破?越是高级的功法越是如此。 想了很久,初为修行界菜鸟的小诡将这个疑惑烙印深深刻在自己的意识深处,有待于将来自己慢慢印证,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对那些高阶的功法品头论足。 再次取出了诡蛊宗那本鸡肋的《诡道一三七》,想着那个自称“仙一三七”的古怪胖子所说的话——“你们诡蛊宗有一些好东西,一定要认真参详查看”,小诡暗想,难道他所说的“一些好东西”指的便是面前的这本鸡肋秘籍?难道这个胖子“仙一三七”和诡蛊宗的先祖,那个千年前神通无限的“一三七”有什么渊源?还是…… 小诡将《诡道一三七》背对火光、背对阳光、泼上水、翻过来、调过去,就连书缝中都细细查看过,也没有发现什么奥秘。 暗骂了一句“骗子”,将书重新丢入芥子袋“冷宫”,躺在篝火旁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小诡洗漱梳理得干净利落,将蹉跎剑和蹉跎链安置在芥子袋中,一路向西而去。因为他在离开青阳派后经过多方打听,了解到在西方一个叫百草谷的地方有一个天下极具盛名的神医,人称“医圣”杜茗。 小诡出于诡蛊宗,对于用毒药害人的本领他自认为天下无双,可是对于用良药救人的本领却涉猎极少。所以,椰子的伤他必须要找到一名足够高明的良医为其下药方才有一线希望,而那名所谓的“医圣”杜茗便是小诡选择的终极目标。 昼行夜宿,小诡穿行在大城小镇之间,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rì,小诡来到了一个叫做晋阳城的繁华城市,大街小巷热闹非凡,商铺林立,各种奢侈品琳琅满目,贩夫走卒林林总总,叫卖声不绝于耳。 走在街道上的小诡正在品味着异乡风貌,忽然间一部分人互相交头接耳地传递着什么消息,然后行sè匆匆地向城西奔去。 小诡看着络绎不绝向西的行人心中诧异,于是加快了些脚步,随着人们一路向西行去。 在晋阳城西教场的一片空地上,聚集了数百民众,人们吆五喝六地极其兴奋,围着大圈踮着脚向里面瞭望着。 “听说这六名要被砍头的家伙,从前是北方的一个什么著名强盗帮派的匪首,流窜到咱们晋阳城作案。你说他们打谁的主意不好,非要打晋阳城首富詹家的主意?他家那可是供奉着修行者做护院师爷的,再加上詹家大老爷同晋阳城的官家殊为亲密,那还不是一句话就砍脑袋的事儿?” “可不是,对对,我想起了,昨天看通告,这六个盗匪是一个叫什么……金蛇帮强盗窝的人。” 两名百姓兴趣盎然地聊到。 第十七章 劫法场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小诡听到两名百姓的闲聊心中微凛,他毅然分开人群向法场中心走去。 被分开的群众十分不悦,纷纷咒骂着转头望向从后面挤进来的小诡,当见到这个年轻人冰寒的眼神,生冷的脸孔时,不由均是紧紧闭上了嘴巴。 走到法场的台下,小诡放眼望去,只见一个高三尺的木台上,立着数根木桩。木桩之上用铁链捆着六名披头散发的囚徒。 “扎多、虎子、铁刀……”小诡心中暗暗点数着几人的名字,目光愈发牟利凝实。 真正此时,法场一侧十几名府衙兵卫扎堆的地方走上来一人,摇头晃脑地宣读六人的罪状,抻长的嗓音把公文读的yīn阳怪调,极是难听。人们不由发出一阵阵嘈杂唏吁,想来不如直接一刀人头落地让人看着来得痛快。 此名师爷打扮的中年人眼见无趣,草草结束,随即上来一名手提大刀的刽子手。也许天下的刽子手都是一般模样,五大三粗,满胸黑毛,目露凶相。而更多碰到劫法场事件的刽子手也都有一个相同的可怜下场。 就当他揪过扎多,按倒在行刑台前,高高举起大刀时,一粒圆圆的不明物体自台下闪电般飞来,一着击打在他的胸口间。 顿时,这名刽子手在这一击之下整个人向后抛飞出去,远远摔在后台下,口吐白沫再不能起来。 十数名衙卫见此异变,纷纷抽出腰刀,叫嚷着冲上前来,将几名要犯团团围住。台下的众百姓也一阵哗然,四处寻找出手之人,在小诡身旁的几人最终将目光投向了小诡,并纷纷躲向一旁,以免遭池鱼之祸。 小诡再不迟疑,轻启脚步如同一片羽毛般飘上行刑台。 那名师爷看了一眼口吐白沫的刽子手,有些畏手畏脚地上前一步,向小诡打量了一番,壮着胆子问道:“来者何人,居然敢公然扰乱法场,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何等罪过?” 扎多、虎子六人眼睛圆圆地睁着,望着面前大半年未见的老大,现在在自己六人即将迈入鬼门关时毅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百感交集。 小诡瞥了一眼师爷,视若空气,转身向如临大敌的十几名衙卫走去。 一名小头目握着颤抖的长刀,见面前的年轻人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近前,胸口直接抵着刀锋,顿时恶向胆边生。他大吼一声将长刀猛然前捅,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刀背上出现了一只手,无论自己使出多大的劲儿,长刀不能前进丝毫。 小诡扬起一脚,那名小头目像一个听话的皮球般准确地飞向台下的刽子手处。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一直到第十五个,台上所有的衙卫们鬼哭狼嚎地在那名吐着白沫的刽子手身上叠起了罗汉。 小诡拍了拍手,再次望向了那名师爷。那名文弱的师爷此时身如筛糠,脸上肌肉不住地抽搐,然后没用小诡动手,识趣地鬼叫一声转身飞身扑向那一摞高高叠起的罗汉,成为了第十六个。 扎多、虎子、铁刀惊喜交加地望着面前的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初小诡同他们金蛇帮初次遭遇时,当时的金蛇帮老大“独眼”不长眼居然将主意打到了面前的小爷身上。小诡面不改sè心不跳,如同变戏法一般凭空变出火光弹、毒气弹、飞刀、毒镖无数,一股脑儿招呼向那“独眼”。在金蛇帮的帮众面前,“独眼”霎时间体无完肤支离破碎,群雄震慑,最终毫无条件地将神秘无比的小诡奉为金蛇帮新的老大。而小诡也实在惊采绝艳,带领一众弟兄大发横财不说,面对当时的官府三千州兵征伐,居然带领三百弟兄一路诡异周旋,打得十倍于己的州兵大败,令金蛇帮一时名声大噪。只可惜后来老大似乎有些玩够了,在最辉煌之时突然决定离去,后来空出来的宝座闹得帮中几位大佬内讧,金蛇帮就此分崩离析。 此次小诡稍一出手,终于让扎多六人看到了他们老大的真实实力,暗自赞叹原来老大的实力强大如斯,当初各种状况下一直未曾出过手竟然是不屑亲自动手。今rì为了自己几位弟兄的xìng命,终于真人露相,不由个个感激涕零。 小诡将十几个衙卫抛下行刑台后,没有如同人们想象的那般将六名人犯及时救下,而是静静矗立仿佛在等待什么人一样。 “没想到,几个强盗也会有修行者出头搭救,既然私自上了行刑台,那么无论是谁,就都不要再下来了。”一名锦袍青年一边说着一边潇洒自如地从一旁的阶梯缓步而上。 扎多一眼望去大吃一惊,来者正是那名詹家供奉的修行者师爷,也是当初轻松拿下自己六人的那位强者。 “老大,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们了,这家伙厉害的很”,扎多极是担心地嘶哑着对小诡说道。 “你们当初是我的人,我若要带你们走,就算是阎罗也别想阻我。”小诡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不是阎罗,我是修罗”,锦袍青年讥笑着说道。 话音落下,一柄血sè的巨大镰刀,携带着千钧恢弘之势,向小诡颈部斩来。台上的扎多六人,台下的民众数百,面对着当众肆无忌惮挥刀砍人之事均是一阵惊呼。 血sè镰刀割裂了空气,刹那间尖啸而至。 一柄古朴的长剑,收于流动着银白sè液体的半透明剑鞘中,挡在了那血sè镰刀与小诡的中间。 “铿”的一声,溅起火花无数。 血sè镰刀在小诡的蹉跎剑前再也难进分毫。 青年一眼见到小诡手中的至宝,目光便再也无法移开,贪婪之sè溢于言表。 小诡将一切尽收眼底,怒哼一声,左手蹉跎剑猛然一震,对方的血sè镰刀登时被震开。 右手紧握剑柄,“噌”的一声蹉跎剑华丽出鞘。 这是小诡拥有了蹉跎剑后第一次用于对敌。剑在手,小诡突然感觉到脑中战意猛然急剧攀升,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自信占据了整个脑海。 神兵在手,谁与争锋? 第十八章 战异兽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体内元气形成一道气旋,拧动着高速汇集于蹉跎剑锋中,小诡高高举起长剑,毫无花哨地一剑向对方斩去。 在这一刻,台上台下的数百人再也看不到小诡原本那张朴实微稚的青涩面孔,他们看到的是一尊立于天地间的战神,一位无往不利的强者。 蹉跎剑同青年人的血sè镰刀狠狠相交,又是“铿”的一声脆响,人们屏住了呼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柄宽达尺许的血sè镰刀居然……断了。 青年豹眼猛突,挥起仅剩一半的巨大镰刀,翻腕向小诡的肋下刺去。 小诡左手的蹉跎链,顷刻间化身为“蛇”,在镰刀距离小诡左肋一尺之时,完完整整地紧密盘踞在小诡左小臂上,变成了一层坚不可摧的金属护臂。 “当”的一声巨响,血sè巨刀再次被蹉跎链所阻挡,小诡同一时间扬起右腿膝盖,猛地顶在对方小腹之上。 那青年如同一只虾子般,佝偻着腰向后方飞去。 一个照面,青年修行者败。 止住脚步,青年捂着小腹,嘴角流着鲜血,披头散发地望着右手的断刀,一阵癫狂地大笑。 “好好好,小杂碎,你有利剑怪索所依仗,我也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终极底牌,死在我的螳螂兽下,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知足吧!” 说完,青年从怀中郑重其事地摸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纸板,口中默念口诀,仿若在召唤着什么。 小诡一击制胜,并没有丝毫放松,凝重地看着对方手中的那张“牌”。小诡思忖着对方刚才的那句话,暗道:难道他便是修行界中最为神秘的那种控兽师? 寥寥几句口诀默读完,青年一丝元气灌入指尖,将纸板向前抛去。 砰的一声闷响,纸板落地便涨,霎时间一头高两丈,长四丈的巨大yīn影便占据了大半个行刑台。 小诡倒吸了一口凉气,仰起头望向面前怪兽。 螳螂兽,形如其名,这家伙简直就是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巨大螳螂。所不同的是,普通螳螂算上前面两只捕捉足共有六条腿,可这家伙居然有八条,其中有足足四只如同先前那血sè镰刀般的巨大利刃。再加上三角形尖头上那一对剪刀般的巨大口器,简直就是一部恐怖的杀戮机器。 “妖怪啊……快逃啊……”台下的人们乍一见到这头恐怖的异兽,再也没有了看热闹的兴致,吓得怪叫着四散奔逃。 饶是台上被捆缚着的六名见多了大世面的强盗,面对这恐怖的存在也是骇得脸sè苍白,浑身颤抖。 青年修行者发出一阵令人毛骨耸立的怪笑,笑罢,一股深寒浮现脸上。 “杀了他!”青年手一指小诡,齿缝间蹦出三个字。 风声大作,螳螂兽同时举起了四道寒锋,居高临下向脚下的小诡头顶刺来。 一口浊气呼出,胸口血sè烙印发热,长剑在手,小诡飞身迎上。 无距传承初启,小诡虽然暂时不得其jīng髓,在身法速度上却深受其益,一步数丈,闪转腾挪、突退左右,小诡在螳螂兽的腿腹之间进退有致,蹉跎剑挥斩如风,剑剑直削螳螂兽的八条长足。 没想到身形巨大的螳螂兽,在战斗之间动作却丝毫不慢,彷如它早就知道小诡手中利刃的厉害,从不同小诡的剑锋相交击,包括它的四条犹如巨大剃刀的捕捉足。 小诡游走在螳螂兽的身下,几十剑斩出,未能收到实效,小诡右手长剑后指,左手小臂前伸。小诡眸子中jīng光闪动,缠绕在小臂上的蹉跎链骤然解除盘踞,如一条灵蛇般窜出,链体内流动的液体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急剧膨胀飞流,蹉跎链迎风疾涨,刹那间便化作近二十丈长,手臂粗细的一条盘天巨索。 哗啦啦的声响不绝于耳,螳螂兽的三角头、四条前足、四条支撑足、硕大的身体瞬息间不知被缠绕了多少圈,皆被牢牢捆缚。 小诡本是张开的手掌即刻改为紧紧握拳,蹉跎链随之迅速收拢。 在响彻天地的痛鸣之中,巨大的螳螂兽被团团收拢的蹉跎链分割成无数个小块。骨甲的砰然断裂声、绿sè血液的冉冉流淌声、肉块落地的啪啪作响声,声声敲击着那年轻控兽师的心扉。 在他目瞪口呆的表情下,蹉跎剑紧接着刺穿了他的喉咙。 螳螂兽和控兽师同一时间砰然倒地,蹉跎链如同一条游蛇,甩掉了浑身的血浆盘踞成鞘,蹉跎剑高亢轻鸣回归鞘中。 小诡伸手扯开了扎多六人身上的链锁,回头藐视地望了一眼躲在远处瑟瑟发抖的一队官兵,带着扎多、虎子六人挥袖远去。 …… …… 在一处密林中,扎多六人对小诡虔诚叩拜,被小诡一一扶起。 在众人火热的目光中,扎多开口说道:“老大,我们以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您不仅智谋冠绝天下,居然还是一名强大的修行者。从前我们也许只是屈从您一时两无的诡异手段,如今您大展神威再一次救下我们弟兄几人,恩同再造,我等是真心诚服,请老大允许我兄弟六人继续追随左右,我们定当万死不辞。” 小诡望着众人热切的目光,心中忽然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的椰子,想起了那张黝黑的脸,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半晌后,小诡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既已经入道修行,便不宜再让你们几人伴在左右,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成败同样关乎着一个兄弟的xìng命。” 说着,小诡从芥子袋中取出一大包银两递了过去,继续说道:“脱下你们的黑衣吧,拿着这些钱找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安安稳稳做些小生意重新生活,如果有朝一rì我们有缘,自会再见。” 说完,小诡露出了一种扎多等人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那样阳光,那样质朴,完全不同于从前那个“魔王”时,小诡转过身去挥了挥手,独自离去。 扎多、虎子、铁刀几人呆若木鸡地望着老大的背影,感觉到似乎现在的老大和当初那个老大完全是两个人,不知是在何时因何事发生了何种改变。 第十九章 二师兄的亲事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片片雪花打着旋夹杂在猎猎寒风中,肆虐着广袤的中土平原,家家关门闭户围坐在壁炉前猫冬。 小诡将衣领合得更严了些,推门走进一家小酒馆。 小酒馆的光线很暗,在这恶劣的天气中,越来越少出行的游人令各行各业均是经营惨淡,生意萧条。 小诡扫视了一下小酒馆,除了靠墙的一张桌子上有一个人低头猛灌着烈酒外,再无其他顾客。 就在小诡随意瞥了一眼那位唯一的客人后,目光竟然再也不能移开。 只见一个面sè颓唐、满脸晦气的青年眯缝着眼睛,嘴中不知在不利不索地叨念着什么,一杯接一杯地把桌上的烈酒吞下喉咙。 小诡走上前去,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腕。 醉意朦胧的青年,缓缓地扬起头来,望向小诡的脸,眼睛越来越明亮。 “二师兄,看来你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小诡对青年说道。 青年嘴角翘起一道弧度,显得十分惊喜愉快。 青年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抱住小诡,二人沉默无言。 你一杯、我一杯,小诡和诡蛊宗的二师兄罗炀喝了无数杯后,两人相视而笑。 “小诡,你小子就这样不声不响地闯下了山,让我们大家好想你。”罗炀说道。 小诡手中转动着空酒杯,良久后问道:“他还好吗?” 罗炀想了想,无奈地挤出一丝笑意,回答道:“被你气得够呛,以前每天要骂上你一盏茶的时间,最近要骂上一炷香。” 小诡无言地再次为自己斟满一杯酒,一饮而尽,说道:“回去后跟他说,我以后有时间会回去看他,让他省省力气。” 罗炀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二师兄,你……”小诡yù言又止。 罗炀脸sè渐悲,说道:“为情。” 罗炀继续说道:“一年前,我邂逅了一个女子,叫雨惜,我们经过了相识、相知、相恋,情投意合,后来我才知晓,雨惜出自一个名门望族,家族是当世一个非常有名的修行世家。最近,他家中的高堂为她指定了一门亲事,那个男人竟然也是一个大族的子弟,我和雨惜商议后,鼓足勇气去登门提亲,谁知却被当面拒绝……再过五天,雨惜就要嫁作他人妇。” 罗炀说完,满面愁云不能自已。 小诡听完了这种狗血剧情,一脸邪气,凛然怒骂道:“修行世家怎么了,两人情投意合,凭什么要拆散人家?难道你就窝窝囊囊地没有跟他们理论?” 罗炀义愤填膺地回答道:“当然理论了,可是他们说,那名大族的子弟提亲在先,而且我与那个男人比较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比xìng,修行世家总要讲究个门当户对。” “没有可比xìng?门当户对?简直狗屁不通,没有比过怎么知道没有可比xìng?没有论过怎么说咱们不门当户对?”小诡立起眼睛说道。 “走,明天带我去她家,我倒要比较比较看,到底是谁输谁赢。”小诡不容拒绝地对罗炀说道。 罗炀被小师弟一通挑唆,顿时借着酒劲变得斗志昂扬,登时应下。 第二天一早,醒过酒来的罗炀再次给自己打了打气,随小师弟踏雪而行,向着雨惜的家走去。 一路上,罗炀向小诡询问了这大半年的际遇,小诡一一道明。天降混世魔王之说,金蛇帮与州兵之战,助青阳大闹罗刹门,离间计大破联盟等等,除了自己已入修行界之事,剩下的无不讲得周全详尽,令罗炀一时间钦羡不已。 银白sè铺满积雪的大地反shè着耀眼的午后阳光,在罗炀的引领下,小诡二人来到环山抱水、环境优美的一处大宅子前。 小诡暗暗打量着这处所在,青钢石块垒成的院墙,院落宽大方圆数十丈,松柏成荫,赤瓦罩顶,整个建筑透露着一种华贵之气。 “玉水流”,大门的门楣正中,端端正正的书写着三个大字。 看见那个异常显眼的“流”字,小诡忽然想起了当初“仙一三七”那个死胖子告诫自己要留意的什么“无距流”,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流”字究竟意味着怎样的存在? “嗯,两位是何人?到玉府有何贵干?咦……又是你?”一个迎客的清秀小厮出现在小诡二人面前,方yù问清来人身份,忽然看到小诡身后的罗炀,不禁一阵惊疑。 小诡看见这清秀小厮微蹙着眉头,有些不悦道:“我是你家雨惜小姐未来的小叔,也就是你家的贵客,请劳驾向你家老爷通禀一声。” 小厮听了小诡这句异常噎人的话如同吃了只苍蝇,一时间长大了嘴巴哑口无言。 “什么事啊?”一个苍老的声音此时在院落中响起。 小厮回过神来赶忙向身后走来的一位五旬老者小跑过去,以手遮口同那老者耳语了一番。一边说,一边不住地向小诡偷偷望来。 老者面sè平静,听了小厮的耳语有些诧异地望向小诡,然后微微笑了笑启步走来。 罗炀见老者走上前来,将腰板挺直了些,绕到小诡身前向老者躬身行礼并介绍道:“晚辈罗炀见过玉大管家,这位是我的小师弟小诡,路过贵庄特来拜访。” 小诡看了一眼二师兄,见他遮遮掩掩的态度很是有些不喜,没有理会罗炀的说辞,踏前一步又绕到罗炀身前抱拳向那老者说道:“晚辈小诡,特地代家师前来向玉家老爷提亲,望大管家能让在下见贵庄老爷一面。” 罗炀听到小诡一语拆穿了自己,顿时脸上羞得像块大红布。 玉大管家早就料到罗炀二人所来为的是何事,但是听到面前这名比罗炀还要小的年轻人话锋如此牟利,开诚布公的态度如此坚决仍然感到有些意外。 他细细地端详了一番小诡,暗自点头。 罗炀臆想中的玉大管家恼怒拒绝的情况并未发生,相反的玉大管家侧过身去做出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小诡点头略表谢意,便大摇大摆地当先走进院去。 罗炀暗自赞叹,果真还是小师弟厉害,这样都行! 一个偌大的厅堂中,古朴的桌椅、名贵的陶瓷、青郁的兰花将气氛衬托的一派庄严,有些凝重的意味。 大厅正中的黄木椅上,一个六旬老者清颜玉面,口端鼻正,正不住地打量着下垂手的小诡。 小诡从容宁静,面含微笑,丝毫不惧地与那老者对视。一旁的罗炀在小诡的感召下,神情也放松了不少,不卑不亢地看着未来“老丈人”。 “玉水流”玉家大老爷玉正修首先打破了堂上长时间的平静,将目光锁定在罗炀身上问道:“想迎娶我家雨惜,需要过三关,你能做到吗?” 第二十章 舌战玉正修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罗炀听到玉家大老爷之言,稍稍一怔,立即挺起胸膛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只要那个前来提亲的大族子弟能做到的,我就能做到。” 听到这句话,玉正修老爷子难得地向罗炀投来了一道赞赏的目光,可是却一闪而逝。 玉正修说道:“我听雨惜说过你的来历,而且……不瞒你说,我也命人去打探过你的师承出身。所谓诡蛊宗,恕我直言,只不过是一个小门小户的不入流的门派,可能连真正的修行宗门都算不上,你又有何凭恃能同那玄符地宗的翘楚子弟相提并论?我玉水流乃当世修道大家族,实在是难以将爱女下嫁给一个混迹江湖前途未卜的痴男儿。我观你两次登门,言语之中对雨惜也颇为情深意重,这样吧,如果你愿意,我可令人选取一门我玉水流的中级修行功法相授,以馈赠你同雨惜好聚好散之义。” 罗炀眼睛赤红,再也难以承受玉家老爷的鄙夷之言,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正在此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拉住了罗炀。 小诡安稳地坐在椅子上笑着冲罗炀摇了摇头。 罗炀强压怒火,再次坐回到椅子上不再言语。 小诡向玉正修送去了一个笑脸,然后开口道:“小生有几个问题想请前辈指教一二,不知可否当讲?” 玉正修看着面前自己难以看透的年轻人,微笑着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 “前辈是天下德高望重的大能之辈,想必府中典籍无数,但不知前辈可否听说千年前有一个通天彻地之人叫一三七?”小诡问道。 玉正修微怔,回答道:“当然,一三七是千年前真正难得的一名无敌大能之辈,据典籍记载,他使用的功法诡异莫名极其不凡,指天画地风云难测。在他最后一场大战之时,竟然三息间连斩三名清净境,也就是我们尊称的‘仙’,然后人间蒸发,消失无踪,也许他早就已经化羽飞升,去往通天大道。” 小诡听闻玉正修之言,心中剧震,没想到仙一三七那个死胖子居然有此等手段,当年竟留下如此赫赫威名。转而小诡又变得十分气愤,暗道你自己再厉害有个屁用,你的徒孙后辈正在受人鄙视欺负,当初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琢磨的,不留些凤毛麟角的真传下来,好不容易留下一本《诡道一三七》却弄得那么离谱。 小诡面上不动声sè,向玉正修问道:“既然前辈对一三七如此推崇,但前辈可否知晓当初的修道大能一三七,在当今还传承下来了一个‘小门小户的不入流的门派’?” 玉正修满脸震惊,问道:“难道,你们诡蛊宗竟是……” 小诡满脸欠揍的表情,不住地点着头说道:“还请前辈保密。” 待玉正修消化了片刻,小诡继续说道:“同前辈透露这些往事绝非炫耀,只不过晚辈想表达一种观点。如果论先祖遗泽,论门楣大户,我诡蛊宗当仁不让,反之,江山代有人才出,无论多大的门户也会有暂时落寞之时,如果仅凭门户之巨细便定夺女儿终身大事,而不顾忌所托非人,那岂不是要留下一生的遗憾?” 玉正修惘然地望着面前的年轻人,心中越发欣赏,反问道:“那么,依小哥之见,怎样才能验出是否所托非人呢?” 小诡笑道:“当然要比较,买东西尚且要货比三家,我在这儿再夸夸其谈,不把我师哥和那个提亲的家伙拿出来比上一比,如何能服众?” “嘶!”玉正修倒吸一口凉气,他望着小诡满脸的自信,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玉正修命人查探罗炀的底细,当然查出了诡蛊宗专修得是“诡道”和“蛊道”,根本就不会什么武道功法。而那提亲的玄符地宗子弟韩承,却是武道、问学、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他凭什么如此自信能稳中求胜? 不仅玉正修如此疑惑,罗炀此刻也开始有些犹豫小师弟对自己的信任是否有些虚妄了,自己真的能稳胜那个男子吗?如果稍有差池那岂不是要葬送了雨惜的幸福? “那么,小哥,你想怎么个比较法?如果你们想比‘诡道’和‘蛊道’,那韩承是万万不能胜罗炀的。”玉正修问道。 小诡哪里不知道玉正修这么问是什么意图,无辜地回答道:“我们当然不会这么无赖,选婿当然要选个文武双全的。老爷子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和那韩承堵上三局,文比、武试各一局。我师哥擅长文的一方面,那么文比就由那韩承出题,而韩承是武道世家出身,武试就由我们出题。至于最后一局,就由老爷子任意出题考校,我们双方三局两胜,赢者就是你的乘龙快婿。” 玉正修听完小诡的建议,思忖了片刻觉得十分公平,这样的堵斗招婿晾那玄符地宗和韩承都不会有意见。于是,满意地轻轻一拍桌案答应道:“好,那就这样,我们一言为定!我即刻请韩承过来,三rì后三局两胜定夫婿。” 小诡像个小狐狸般,笑着将头探向玉正修说道:“那么老爷子可不要食言哦,还有那最后一局的题目可小心别让韩承套了去。” 玉正修听着小诡的话,眯着眼睛像个老狐狸般也把头探向小诡说道:“你都套不去,还谁能套去,放心,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这点诚信还是有的。那么二位就回去好好准备准备,让老夫见识一下一三七的后辈徒孙在三rì后会有怎样的风采。” “老爷子,告辞!” “玉林,送客!” 老管家玉林送走了小诡和罗炀回到客厅中,看见玉老爷子正在发呆。 “老爷,这小子有些古怪,这出戏难道我们真的要唱?”玉林躬身问道。 玉正修抿着嘴回答道:“为什么不唱?这小子有点意思,这三局定女婿我倒是很感兴趣,马上飞鸽传书,让韩承三天之内过府来。还有,刚才巧舌如簧的这小子叫什么名字,我忘记问了。” 玉林回答道:“他叫小诡!” “小鬼?名字倒是挺符合,人小鬼大,不过我认为他如果叫小诡似乎更合适些,哈哈哈哈……” 第二十一章 文比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回到客栈中,罗炀挠着头有些心神不宁,憋了半天罗炀终于有些惴惴不安地向小诡问道:“小师弟,我们能赢吗?我总是有些担心。” 小诡指了指天,问道:“二师兄,你相信天意吗?” 罗炀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信天意就能赢。”小诡肯定地说道。 罗炀大惊道:“难道这就是你这样自信的理由?” 小诡满脸茫然反问道:“难道这还不算充分的理由?” 罗炀有种想哭的冲动,小诡笑着拍了拍罗炀的肩膀说道:“如果天不帮你,还有我,但是,我想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 说完,小诡转身离开罗炀的房间,把“预习”文比的空间留给了罗炀。 从这一刻起,罗炀对小诡的这句话思索了好久。然后,一个临阵磨枪、发愤图强、拼命读书的罗炀粉墨登场。 北方数百里外,玄符地宗所在的罗登谷,一名长相俊美的银袍青年手握着一封飞鸽传书,看罢后“砰”的一团青火将书信燃成了一页灰烬。 “玉正修那个老家伙,居然答应让我和那个窝囊废三局堵斗?他吃错了什么药?我如果不是想参详他玉水流的传承秘笈,完善黑水符成就‘五符’俱全,他以为我会稀罕娶他的女儿?” 银袍青年正是那玄符地宗的韩承。 一个高大的中年人从韩承的身后走到他身畔,面无表情地说道:“少爷,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才令玉正修答应我们的提亲,最好不要半途而废。要知道玉水流是天下控水流派最为强大的存在,借鉴当然要借鉴最好的,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五符’一旦成功完成玄符轮回,那么助宗主突破到通天境指rì可待,那么我们玄符地宗就变成了玄符天宗,公子您到时也少不了好处。” 韩承转身看了看自己的贴身护卫破玄境强者徐广,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积雪初融,大地回暖,chūn天的脚步悄悄临近。 三rì后,小诡同罗炀按时来到玉府。呼吸着微婉的空气,瞭望小湖风景,小诡心情极是美好。 经过了三rì的发奋温习,罗炀信心明显增强了许多,也不知是在这三天里真的大有进益还是心理作用,总之,罗炀的状态格外饱满,jīng神焕发。 走进玉府的院落,小诡和罗炀一眼便看到了玉正修和那位大管家在数个下人的围拢下等候在院子中。在玉正修的座椅一旁,一个俊美的银袍青年和一名身材高大的护卫,不带丝毫表情地静静伫立。 小诡仿佛一个十分熟络的熟客般,嬉笑着抱拳向玉正修行礼。 “玉老爷子,别来无恙呼?” 韩承听到小诡yīn阳怪气假装斯文的恶心招呼厌恶地皱起了眉。暗骂道:“我居然要他娘的跟这种泼皮堵斗,真丢脸!” 玉正修微笑着看小诡耍宝没有阻止,讪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都到齐了,那么咱们闲话少叙,大家双方也都知晓了规矩,今天这第一局就考究文比。这文比的范围,可以是天文地理、兵书韬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奇门遁甲等诸科门。依据当初的约定,韩承贤侄此局由你们一方出题目。” 韩承赶忙转过身面向玉正修躬身行礼,翩翩有礼地答道:“遵命!” 韩承转回身望向罗炀,脸sè立即变成一块寒冰。 沉吟片刻,韩承说道:“既然兄台的师门也是江湖中一方宗门,考究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益,不如考究罗兄兵书韬略、沙盘推演如何?” 罗炀毫不惊讶,仿若早就料想到对方会选择这一科门一般,从容回答道:“愿闻其详!” 韩承暗中一阵冷笑,向院落的后面角落一摆手,四个仆役赶忙将一张布置着整块大沙盘的方桌抬了过来。 韩承取过一根细木棒一边指画着沙盘一边讲说道:“兵书有云,虽兵无常态,但以寡敌众、以少胜多,百中无一也。我长居于北方四百里的罗登谷,在半年前位于罗登谷再向北二百里的大山里,曾经闹过一场匪患。一个叫做金蛇帮的强盗帮派,在一个名曰混世魔王的贼头带领下,以三百匪众同三千州兵周旋月余,居然大破数量十倍有余的州兵而己方接近毫发无伤。而且据我所知,那群强盗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修道强者,完全是以兵法策略取胜,被奉为传奇。韩某愚钝,直到现在都无法理解那群强盗的取胜之道,请罗兄以沙盘明示之。” 众人听着韩承的设题讲述,望着遍布桌面眼晕的模拟小山丘、小丘陵,直到他讲完所有人均瞪圆了眼睛。 玉正修心中暗叹:好一个韩承,居然将这样一份考卷摆在罗炀面前。要知道沙盘推演那可是集兵法、策略、天时、地利、敌势、我态诸多元素纠集在一起论证于虚拟实践的一个复杂过程。在常态下推演双方胜负已是不易,他居然想出了以实际战果反推演的狠招来为难罗炀,这哪怕是一位专职的军师也势必在短时间内束手无策的结局。 玉正修、玉林、众侍卫一同将怜悯的目光投向了罗炀和小诡二人。 小诡和罗炀二人不约而同地慢慢抬起头,望了望韩承,又望了望大家,然后相视一眼,最后共同抬起头望向天空。 在大家所有人的眼中,小诡和罗炀二人显然已经惊傻了,可是,实际在两人的心中却是无比惊喜地在暗叹:天意果然灵验。 在三天前,小诡在第一次来玉府的路上,便已经把自己当初身为“混世魔王”的经历全盘讲述给了罗炀听。而巧中又巧的是,罗炀在诡蛊宗便是以兵法策略通达最为著称,其中细节罗炀非常感兴趣,详细问了好多问题,小诡又给予一一解答。没想到今rì的文比众那倒霉的韩承竟然一头撞到了枪口上,不仅考究罗炀的特长项,还当着“混世魔王”的面,问及“混世魔王”的英雄事迹。 小诡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背手离去,去哪里?当然是到湖边看风景,这一局文比已经不再需要他。 当小诡走到门口时,鸦雀无声的院子里终于开始响起罗炀流利的沙盘推演讲解声…… 第二十二章 武试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一个时辰后,韩承骂骂咧咧地从院子里走出来,他身后跟着那名高大护卫陈广同样黑着脸。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简直见了鬼了!金蛇帮一役就好像是他罗炀参加了一样,讲得头头是道不说,中间还夹杂着那金蛇帮匪首混世魔王的想法旁白?这天下还有比这更诡异的事吗……” 负着手站在小湖边欣赏美景的小诡听到背后的咒骂声不动声sè,嘴角弯起了一道弯弯的弧度。 院落内,玉正修、玉林、一众侍卫目光火热,看着罗炀个个满脸均是赞赏之sè。尤其是玉正修,此刻的他看罗炀似乎比以前顺眼了很多。 “嗯,不错,这一役你将那金蛇帮的战术推演得出神入化、诡异非凡,最重要的是合情合理。而且你杜撰的那混世魔王当真是个惊才绝艳的妙人,呵呵,不知道那魔王本人是否有你说的这般厉害?”玉正修褒奖打趣道。 罗炀见玉老爷子听了自己的沙盘推演很是赞赏,暗中长长出了一口气,答道:“罗某只是纸上谈兵,相较那真正的沙场应变想去甚远,我想,那才华横溢昙花一现的混世魔王必将强我十倍不止。” 玉正修见罗炀态度竟如此谦逊,心中赞赏之意更甚,立即宣布道:“第一局文比,罗炀胜!下一局武试,半个时辰后举行,由罗炀一方出题。” 罗炀来到小湖畔小诡的身旁,满面喜悦之sè。 “小师弟,第一局我胜了,如果第二局我们按照计划也获胜了,那么第三局就不用比了……” 小诡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既然第一局我们胜了,那么第二局我想玉老爷子应该不会再判我们胜,做好面对第三局的准备吧!我料想,第三局无论玉老爷子出什么题,只要你对雨惜矢志不渝,结局都是你胜。” “真的?”罗炀睁大了眼睛。 小诡笑了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罗炀想了想当初在诡蛊宗的时候,师兄弟四人总是被小诡骗得团团转,愤愤不平地回答道:“你总是说假话。”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了,双方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后,再次回到院落中。 玉正修左右看了看双方,韩承眯着眼睛煞气颇重地凝视着罗炀,而罗炀由于信了小师弟的话,同样斗志昂扬地直视着自己的情敌,毫不示弱。 玉正修微微一笑,宣布道:“第二局,武试开始,罗炀你可以按照要求出试题了。” 韩承戏谑地看着罗炀,暗道:“我自八岁起开始锻体炼骨,十六岁入初元境,如今已是初元上境,如果不是按照家族传承兼修阵符术,可能现在的境界早已入真修境,即便如此,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旁门左道之士,又如何能与我论武?” 鉴于方才第一局中罗炀的优异表现,除了韩承外的其他众人也是格外好奇,明显作为罗炀弱项的第二局武试,他会出怎样的试题同武符世家的韩承相斗。 在众目睽睽下,罗炀撸了撸两只宽大的袖子,屈肘伸出右拳,狠狠攥紧说道:“我的试题是……比力量。” “比力量?”众人注视着罗炀裸露在外的那条比擀面棍粗不了多少的细胳膊,又转过头看了看身材健硕、锻体炼骨十余载的韩承,心中满是遗憾、茫然和感慨。 听了罗炀的题目,韩承的面部表情更为jīng彩,他看了看对方的胳膊,感觉那根本就是根牙签,不知道罗炀能否承受住自己十分之一的力量。 玉正修想到的大致和韩承差不多,他眉头微蹙,谨慎地问道:“罗炀,你确定?” 罗炀说道:“当然,力量是一个练武之人的根基,也是最终追求的根本真谛,只有真正地掌握了力量技巧才能四两拨千斤,才能……” “停,不用再夸夸其谈卖弄风雅了,你干脆些说,怎样的规则?掰手腕?举重物?还是什么方式?”韩承不耐烦的打断道。 罗炀被对方打断讲话显然有些恼怒,反驳道:“我说的句句是真言,并非卖弄风雅,我知道你的力量一定很大,但是,你敢肯定你懂得怎样真正使用吗?” 被一个蝼蚁般的普通人当众质疑自己会不会真正使用力量,无疑是一种巨大羞辱,韩承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一巴掌把罗炀拍死当场来告诉他力量怎样真正使用。但碍于现场众人和自己的高贵身份,韩承一忍再忍,满面寒霜地说道:“会不会用?那么,请阁下出个题试试不就知道了!” 小诡面无表情,但心里暗暗称赞,我们诡蛊宗的人果然都不是盖的,演技一流。 罗炀表现出很为难的样子,干咳了一声说道:“那么,就出个小题吧,这个小题以前有人试过,不知道韩公子能否做到?那就是……自己拉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的脚提离地面十息的时间,如果韩公子能做到,我罗炀自行认输。” 题目一出,语惊四座,众人恍然大悟,原来罗炀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把韩承一步步引进陷阱。 韩承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比力量……会不会真正使用……拉头发把自己提起来……好、好,姓罗的,你果然煞费心机,好深的城府,这道试题韩某不才无法解答,如果你还能做到,韩某也甘愿自动认输。” 罗炀见韩承竟然已经完全落入了小诡一手策划的陷阱欣喜若狂,感激地向身畔的小师弟望去。却发现小诡看了一眼玉正修,然后默默地退出武试圈子再次向院外的小湖边走去。 罗炀见到小诡的离场,暗自想到:难道事到如今小师弟仍然认为此一局玉老爷子不会判我们赢? 思忖片刻,罗炀把目光转回现场,答应了一声“好”,然后在众人的疑惑目光下向院落以东的一棵老槐树走去。 一边走,罗炀一边松开自己的发髻,长约两尺的长发飘飘,被罗炀又拧成了一股粗绳。 人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罗炀的一举一动,不知道他究竟要怎么做。 走到老槐树下,罗炀找了一根比他头顶高出近一尺的横树干,把拧成二尺长绳的头发搭了上去,然后从横树干的另一端死死抓住发端,屈肘发力…… 借助一根横树干做借力点,罗炀真的就这样自己拉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整个人提吊了起来。 所有人都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哑口无言。 十息后,罗炀松开两手,双脚落地,然后从容地向玉老爷子走去。 玉老爷子满脸惊sè,然后慢慢变成苦涩,正在他踌躇不决之时,罗炀开口对玉正修认真说道:“前辈,这就是我对使用力量的一种认识,虽然我不懂真正的武道修行,但有些时候并不妨碍做我想做的事,力量掌握在人的手里,再大的力量也需要灵活头脑去驱使。这一局武试的题目虽然我侥幸做到了,但是,我小师弟说即便赢了也并非十分光彩,所以为了堂堂正正地赢得今天的三局比试,也表示对雨惜的尊重,我决定……自动放弃这一局的胜利。” 第二十三章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玉正修闻听罗炀的话满脸惊愕,没想到罗炀费尽心思将这最艰难的一局拿下,却又这般轻易地放弃了。而且罗炀所说的那句“为了堂堂正正地赢得今天的三局比试,也表示对雨惜的尊重”令玉老爷子更是刮目相看。 玉正修十分赞赏地对罗炀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向院门之外那个依稀的人影望去,心中五味杂陈。玉正修眼睛明亮地对罗炀说道:“好,罗贤侄果然有君子之风,无怪雨惜对你百般赞扬,也好,那么这一局就算作平局,老夫也非常期待罗贤侄第三局的上佳表现。” 罗炀从玉正修赞不绝口的褒扬和“罗贤侄”这一称呼变化中,发现了些许微妙之处,心中甚是欢喜,不禁想到小师弟所做的判断果然妙到颠豪,对小诡再增了几分崇拜。 玉正修的态度转变,令一旁的韩承心中怒不可歇,脸上青一道白一道,瞪着罗炀的眼神yīn冷可怕。陈广害怕韩承情绪失控,悄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玉正修老爷子看了看已经临近正午时分的时辰,说道:“我们这第三局此时辰开局刚刚好,两位贤侄随老夫来。” 玉林在前面引路,玉正修、罗炀等人随后跟上,韩承和陈广缀在队伍的最后,一行人向院门外走去。 出了院门大家一眼便望见湖边兀自徜徉而立的小诡,正悠闲之意十足地欣赏着湖上风景,看他的神情对今rì罗炀的三局赌约似乎智珠在握毫不担心。 玉正修从头至尾对这个神秘的年轻人都甚是好奇。初见时一种羁傲不驯却又大气磅礴的xìng情表露无遗,竟能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自己定下三局堵约。而今rì双方真正到了生死相搏的关键时刻,他却又表现得如此沉稳惬意丝毫不为之担心,这年轻人究竟具备何种老辣心xìng,才可以做到这般收放自如?最令玉正修赞服的是,从前那个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罗炀,几rì不见竟然仿佛脱胎换骨,其中无论罗炀的心态调整还是在这前两局文比武试中的胜利都有小诡深深的影子烙印。 一行人来到湖边收住脚步,大管家玉林向玉正修行了个礼转身离去,不知去做些什么。 玉正修转过身来对众人说道:“这第三局的试题按照约定是由老夫亲自出题,我这道题的题目就叫‘渡水迎芳’。” 说完,玉正修神秘地笑了笑,不再言语转过身向湖面望去。 罗炀和韩承听着这个不明不白的题目思索片刻,也顺着玉正修的目光把视线投向了湖面上。 节令有云,七九河开仈jiǔ雁来,时至此时节正值冬季的“仈jiǔ”,也就是冬尾。湖面上仅仅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层,深层湖水皆已融化,甚至有一些大型的水鸟在中午时分破开薄冰觅食湖中的鱼虾。 不久,一条小船摇曳着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船头站立着两人,一人正是那先前离开的老管家玉林,另外一人身着白sè貂衣,身材婀娜,容颜俏丽,正是那玉家小姐玉雨惜。 四十余丈外的小船没有舵手却兀自前行,不知有何玄妙。雨惜远远看到湖岸上的罗炀,欢喜得不停挥手,口型蠕动不知在喊些什么。 罗炀一眼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激动得顾不得一众人,向湖面疾跑几步向小船也拼命地挥着手。 片刻后,罗炀回到玉老爷子身前急切地问道:“玉……伯父,第三局我们要怎么做,快些开始吧,雨惜身子弱,湖中心风大,我担心她着凉!” 玉正修望了一眼湖中心停泊下来的小船,点头微笑道:“所谓‘渡水迎芳’,便是你们二位贤侄在同一时间不借助任何渡水工具,想办法渡过河去,先行到达湖心小船迎回雨惜者为胜,不过,你们看……” 说到这,玉正修伸手一指湖面,大家顺着玉老爷子所指望去。 小船上,老管家玉林俯身盘坐在小船中心,将一只手越过船舷伸向冰冷的湖水里。 一丝涟漪自玉林的指尖产生,继而向整个湖面扩散而去。 转瞬间,除了小船三丈方圆的范围外整个湖面开始沸腾了起来,湖水破开薄冰上下颠簸,湖中鱼虾惊得高高跃出水面。少顷,整个湖面便产生了上百个直径七八丈大小的湍急漩涡。一声声戾啸不知从何处传来,若干个巨大漩涡犹如一个个长着大口的巨兽,yù吞噬一切靠近自己的事物。 湖边的所有其他人皆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韩承和陈广瞳孔紧缩,暗道玉水流果然不愧为御水的当世名家,仅仅一个老管家便有如此非凡手段。看着这等功法气势,至少是破玄上境的修为,不用说不可以依靠任何渡水工具,即使驾驭一艘大船也休想从这样大、这样疾、而且没有任何间隙死角的漩涡群中划过去。 韩承头脑中飞速地盘算着有哪些符术能助自己渡此一关,可是想来想去仿佛唯独缺少这种手段。那可是破玄境强者设下的阵法,自己一个初元境的修行者又怎么能破解? 就在此时,玉正修果断发令道:“比试开始!” 噗通一声,随着玉正修的一声令下,一个人影一头扎进冰冷的湖水中。众人定睛望去,只见正是罗炀挣扎在水中起起沉沉,向着小船的方向拼命游去。 人们发出一阵惊呼,望着勇敢或者说鲁莽的罗炀仅仅凭着自己的一对手脚,以最原始的游水方式,一步步涉入深水区并靠近了第一个大漩涡,皆尽为其捏了一把汗。 小诡面sè依然平静,就仿佛眼前的事与他毫不相干,看着自己的二师兄或者成功或者身死。 韩承紧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暗自诅咒祈祷着死神赶紧把这个蠢货收割掉,一解自己心头之恨。 玉正修看着湖中的罗炀和岸上的韩承心中已有定数。 又是一阵惊呼,罗炀被终于第一个超过八丈的巨大漩涡卷了进去,可是罗炀却丝毫没有畏惧退缩,他的目光和行动只有一个方向,那就是小船,以及小船上自己心中的佳人。 雨惜从头至尾看到罗炀的一举一动,泪眼磅礴地紧紧抓住穿帮,呼唤着罗炀的名字。 滔天的疾流愤怒了,他恼怒于一个普通人类敢于挑衅自己的尊严,呼啸旋转得更加湍急。拼命挣扎的罗炀犹如大海中的一片枯叶,无论怎样努力,无论怎样拼搏终究难逃被吞噬的厄运。眼看着那个目光始终没有偏移的头颅,最终将被吸进漩涡中心。 “噗通”,又是一声落水声,雨惜兀自坚定地跳下湖中。 只要你不离不弃,我必当生死相依! 第二十四章 符术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轰隆隆”,方才还晴好的午rì长空中,此刻竟无由来地响起了一声旱天雷,恰到好处地响应着脚下人间这一幕感人至深的画面。 岸上的人们顾不得这冬尾chūn初发生的奇异天象,无不担忧地望向湖中生命堪危的二人。 chūn雷响、危湖静。 就在这一刻,船上的老管家玉林满脸欣慰地将他那根手指从湖水中抽回,注目而视,顿时满湖滔天的漩涡失去动力缓缓平息。 已经被卷入水底的罗炀在人们紧张急促的呼吸声中一头钻出水面,大口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然后他奋不顾身地游向对面水中挣扎浮沉的玉雨惜。 小诡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笑意,他斜眼看了看脸sè铁青的韩承,露出些许鄙夷。 韩承感受到了小诡的注视,转过头将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目光shè向小诡,二人的战意在空气中形成一串看不见的火花,危机四shè。 事到如今玉正修对湖中的准女婿已经十分满意,面露笑意轻撩长袍徒步登天而起,翩翩翱翔如画中神仙。 大衍境! 人们敬仰加崇拜地望着玉正修向湖中心飞去,须臾间,玉正修便来到水中的罗炀和女儿雨惜的上方,双手虚空上抓。 登时,湖水再次剧烈沸腾,两条庞大的水龙自湖中拔水腾空而起,龙目、龙须、龙鳞皆清晰可见,锐利的龙爪闪烁着耀眼的毫光,威风八面,各自驮负起水中的一人扶摇直上。 水中挣扎得已经jīng疲力竭的罗炀和雨惜二人,忽觉身形骤轻,再一打眼间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半空。 两条水龙扶摇而起相互盘旋接近最后并拢悬停,罗炀和雨惜终于汇合在了一起,四目相对紧紧相拥。 身在半空的玉正修看到女儿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真心依靠的夫婿,轻捋胡须悠然而笑。 少顷,玉正修怕二人在冰冷的湖水中挣扎许久受凉生病,于是轻轻挥手,两条水龙慢慢游弋向玉宅后院飞去,那里自有下人接应服侍。 玉正修降下身形,落于湖畔。 韩承这三局两胜之堵约已经输得一败涂地,却愤恨之sè浓重。见玉正修回到人群中,面无表情地抱拳说道:“玉前辈,玉水流和我们玄符地宗皆是武道正宗,只有我们两家才是门当户对。那罗炀是个无丝毫修行潜质的窝囊废,那个所谓的‘诡蛊宗’也仅是个下三滥的货sè,就会凭借着yīn谋伎俩蒙混过关,雨惜小姐她年岁尚轻容易被表象所蒙蔽,老爷子您可不好上当受骗啊!” 玉正修本是满面含笑的表情,听到韩承顿时十分不悦,回答道:“韩贤侄,当初这三局两胜的赌约也是你亲口答应,事到如今你怎么能反悔,而且还用这等辱蔑之词污损他人。如此出尔反尔,岂不是将你们玄符地宗的名声毁于下品?” 韩承脸sè苍白,继续反驳道:“可是,小侄说的句句是实言,罗炀毕竟是个蝼蚁般无法修行的普通人,他怎么配雨惜小姐?” 一旁的小诡听到韩承不仅将二师兄咒得一文不值,而且还将整个诡蛊宗也带下水,顿时怒意弥漫地反唇相讥道:“蝼蚁?对,也许普通人在你眼里来说的确是蝼蚁,不过你韩承对于那些真正的强者来说也只不过是一只稍微大一些的蝼蚁罢了,任何事都怕一个比较,你刚才不就是输在了一只蝼蚁身上?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如此短浅下作?” 韩承被玉正修奚落一番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对方的另一个诡蛊宗的下三滥货sè也看不起辱骂自己,当下再也忍耐不住,不由分说一掌狠狠地向小诡头颅拍去。 这一掌在盛怒之下,韩承用上了足足十层的力气,意yù一掌将小诡毙杀此地。韩承本是脾气暴躁之辈,自从三局比试以来,他将自己败之再败的怒火一再压制,直到此刻完全败北再也无法控制,一生未有的耻辱感冲昏了他的头脑,即便这一次哪怕彻底得罪了玉正修也再无所顾忌。 小诡说完了上面一番话已经早有准备,近在咫尺的一掌轰来,小诡毫未退缩,右掌前探势大力沉地迎向对方的手掌。 “啪”的一声脆响,二人被震得同时后退了三步。 “你……修行者?”韩承惊讶地问道。 玉正修对韩承在自己面前突然出手偷袭自己的客人恼怒不已,不过当他看到小诡能安然无恙地接下韩承的一掌,丝毫不落下风却又感到十分的惊奇。 在当初玉正修命人调查诡蛊宗师徒的一应资料中显示,全派上下仅仅六人,无一人涉猎武道,看来却是出了差错。 “韩承,你居然敢在我面前出手偷袭我请来的客人,难道玄符地宗都是这般霸道行事吗?”玉正修毫不客气地向韩承质问道。 事已至此撕破脸皮,韩承咬着牙不再理睬玉正修,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小诡。倒是韩承的护卫陈广见势不妙,恼怒韩承不争气的同时,赶紧走上前去打圆场,对玉家家主玉正修说尽了好话。 感受着体内液态元力的流动,察觉到方才对上的一掌自己毫无损伤,小诡心中有了底,开口说道:“玉前辈,这个卑鄙小人辱我二师兄在先,损我诡蛊宗在次,施辣手偷袭在后,既然他认为我们诡蛊宗均是以yīn谋伎俩立足天下,那么请允许晚辈领教一番韩公子的所谓正道高招,神妙手段。” 韩承听到小诡的话语眼中寒光闪烁,一丝yīn笑浮现脸庞,暗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我不亲手毙了你,如何泄我私愤? 玉正修注视着从容自信的小诡,不知为什么心中对他充满了信任,随即他欣然点头。 在场的人们纷纷退开,留出一大片空地给韩承和小诡二人。 “受死吧!”韩承大喝一声,凭空单手一划,一片黄纸在手中一闪而过,然后一掌再次狠狠拍了过来。 小诡目光如炬,虽然他没有看到那张黄纸是什么东西,但是凭借他敏锐的洞察力和玄符地宗的那一个“符”字,他便猜得仈jiǔ不离十。 在韩承始一挥掌推来之际,小诡便事先启动脚步,避开对方行掌线路向左侧避闪而去。 “呼”,一条粗如碗口的火蛇扭曲咆哮着,隔着三尺距离从韩承的掌心喷薄而出,同及时躲开的小诡擦肩而过。 “符术?” 第二十五章 峥嵘初现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小诡心中明了不再大意,胸口处血滴烙印发热,一股暖流传至全身,直至脚下。小诡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体仿佛尽在风里,抬腿间便可行遍千里,当然了,如果将来自己境界到了的话。 即便如此,小诡依然感觉到,如果此时仅拼绝对速度,虽然说天下无敌那是吹牛,但是至少具有大衍境境界的玉老爷子都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一击未果,韩承有些意外,随即左手横扫,第二条火蛇应运而生,跟随着小诡移动的身体顷刻而至。 噼啪炸响的火蛇,蜿蜒扭动着碗口粗细的身躯张开了血盆大口yù将小诡一口吞噬,变成灰烬炭花。 就在此刻,小诡身影一闪已经不见了足迹,在场之人包括玉正修无不惊异万分,下一瞬间小诡已经出现在韩承的身后,一拳轰向韩承的脑后。 韩承不愧为玄符地宗jīng心栽培的子弟,突发而来的危机感令他躲闪的动作达到了自己境界的顶点。 猛然间一个前扑,并且急中生智地右手后撩,第三条火蛇冷冷shè出。 小诡见自己的这一击未能成功,果断闪跃再次避开了韩承的第三击。 韩承狼狈地转身而立,背后沁出了一身冷汗,没料到这看似庸碌的对手动作竟然快到了这等程度,险些自己着了道。于此同时,从二人动手至此时已经过了三息时间,他的第一张符也到了消弭的时限,化作乌有。 韩承手中一闪,第二枚符发动,双手中指连弹,顷刻间数十个青sè辉点纷纷飞向小诡身周方圆四丈范围内。 “呼呼呼呼……”,刹那间,青sè辉点落入地面的地方数十棵粗如人腰的蔓藤拔地而起,均长约三四丈。蔓藤林自行挥舞扭动,犹如数十只韧xìng十足的触手团团将小诡围困淹没在其中,甚至在场的人们已经看不到了小诡的身影。 韩承见这一枚“木符”已然奏效,手中一闪,一枚“金符”再次催动,同一时间无数枚长如手指的钢针像暴雨一般无差别shè向了触手丛中。噼噼啪啪的声音如同雨打芭蕉,又像是利锥穿透薄羊皮。 韩承脸上露出一丝yīn笑,知道这一次无论如何小诡再无幸免。 在场的众人看到韩承这一连串凌厉非凡的手段,无不惊得目瞪口呆,暗道玄符地宗的符师果然名不虚传。也证实了符师无论在修行者的哪一阶都是无敌的存在这句箴言。 玉正修面sè苍白,触手林中小诡不知能否幸免,如果真要是出现什么大的意外,自己将如何跟刚刚认的准女婿交代。 就在大家各种无端猜测之时,三息的时间已过,无论韩承的“木符”还是“金符”开始同时失效。 蔓藤林化作满地枯枝纷纷落下,韩承的钢针也消耗殆尽,人们定睛向方才小诡站立的地方望去。 那里,站立着一人,一条长长的链子以此人为中心,围绕着他高速旋转,如同将他包裹成了一个球,风雨不透。在这个旋转着的球前方,无数枚钢针堆积如山,仿若在讲述着刚才蔓藤林中发生的一切。 “这,怎么可能?”韩承气急败坏地惊呼道。 玉正修长长出了一口气,其他人们更是一阵唏吁。 哗啦啦的一阵脆响,小诡的铁链收缩盘绕,转瞬间居然盘作了一面直径三尺的大盾牌,附着在小诡的左臂上,与此同时不知小诡从哪里摸出一柄造型古怪的长剑执于右手间。 “玩儿够了?那么现在该我了!”小诡冷冰冰地说道。 韩承大惊,一道“土符”再次拍出,顷刻间在他与小诡身前凝成了三道土墙,然后手指虚点,无数枚三尺长的地刺骤然从地下不停刺出。 小诡风一般地闪烁前行,向韩承扑去。土刺来之,斩,土墙阻之,斩! “铿、铿、铿……”神兵在手无往不利,十数声刺耳的刀斩土石的摩擦声如一声声高亢的鼓点,一步步逼近韩承。 三息时间后,韩承的“土符”再次失效,小诡已经逼近韩承三尺外。韩承面sè土黄,一柄银sè长剑出现在手中,一往无前地向小诡刺去。 “铿”又是一声清脆的异响,剑,断之! 刷刷刷!三剑刺出,小诡使出了青阳派的初阶剑法“峥嵘”,韩承手持短剑左封右挡狼狈至极。 刚刚放下心来的玉正修此时再次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方才他是见小诡身在险境怕有个闪失,现在却又为韩承担心起来。 无论韩承再无理,毕竟韩承是玄符地宗的子弟,而且玉正修与韩承的父亲有旧,一旦韩承真的死在自己这里,自己无论如何也难以交代。 可是,观看了片刻他稍稍地放下心来,小诡虽然步步紧逼,但是却没有真正下杀手的意思,否则就凭刚才他断掉韩承长剑的那柄神兵,完全可以无视韩承的左封右挡,直接连断剑带人一起斩落。 小诡所施展的“峥嵘”是青阳派的一部初阶剑术,讲究的是大开大合,纵横万象。可是在小诡的脚步和剑意配合下却行出了深邃悠长,大杀四方的感觉,令玉正修频频点头。 韩承终于在百般抵挡后赢得了一丝喘息之机,这厮牙关一咬,蓦然祭出一片澄清的玉片,捏碎催动。 霎时间周围数百丈的天地元气极速收拢,化作不明符意从西面八方挤压向小诡。 “空间禁制符,是我玄符地宗的最高级战符,受制者将在十息内无法动弹丝毫,死吧,混蛋!”韩承狰狞地说道。 随之,韩承双手各化掉了一枚“金符”,在场的人们尚且来不及惊呼,数百枚钢针就再次如暴雨般向站立不动的小诡shè去。人们看着一动不动的小诡,想到下一刻将发生的一幕会是何等残忍的结局,便令人不寒而栗。 一只脚从韩承的左侧伸来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肋骨上,韩承狠狠地飞向一丈外,如一只土狗。 “谁说你禁制了我就动不了,蠢货?”小诡yīn阳怪气地讥笑道,然后再次大喇喇地向韩承走去。 啃了一嘴泥的韩承艰难地爬了起来眼睁睁地看着完好走来的小诡几近疯癫地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韩承转身而逃,一边逃一边回头将身上所带的“土符”、“火符”、“木符”、“金符”像不要钱一样地丢向小诡,小诡手中一盾一剑就如同抵挡小孩子扔泥巴般轻松惬意,边挡边不急不慢地追去。 在场的所有人们皆尽傻了眼,望着如丧家之犬般围着众人逃窜躲避的韩承,以及玩老鹰捉小鸡般轻松写意的小诡,之前那个符师同阶无敌的箴言尽皆破灭。 而其中最为震惊的却是玉正修,他一直都在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小诡是如何从韩承的“空间禁制符”中挣脱出来的。“空间禁制符”是玄符地宗的镇宗之宝,也就是凭借这道符玉正修对玄符地宗也是忌惮三分,可以说,它才是同阶无人可破。 “陈叔,救我!”韩承终于不堪这种jīng神和**的双重折磨,向一旁早已按捺不住的陈广求救。 小诡听到韩承的求救,心中一喜,暗道:“终于到时候了!” 第二十六章 盗符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不是先前韩承落败时陈广不救,天下任何行当都有规矩,修行界也是如此。在公平决斗的两名修行者没有分出胜负和有人认输之前,任意一方的其他人贸然出手帮忙都是本方最大的侮辱。 韩承的求救声无疑是表明自己已经失败,而且是先三局败给了罗炀,第四局又败给了小诡,一败再败。 就在陈广目露凶光准备哪怕牺牲自己名誉也要以雷霆之威击杀小诡之时,小诡左臂上的蹉跎链化成的盾砰然炸开,再次变成链状。 哗啦啦声响中,蹉跎链的一头已经牢牢捆缚在韩承的腰间。 小诡寒声道:“辱我师兄、师门就想这般结束?你给我到湖中清醒清醒吧!”说完,左手重挥,拴在铁链另一头的韩承在一声大叫中远远地被抛飞,向着小湖的中心水深处飞去。 陈广大吃一惊,韩承不会水他是知道的,他无奈地狠狠地瞪了小诡一眼,飞身向湖中掠去。 小诡抛飞韩承后眼中jīng光一闪,迅速将手中长链收入芥子袋中,看着远远向湖中心游去的陈广,倒提长剑来到玉正修老爷子近前,拱手说道:“玉老爷子,我二师兄罗炀和贵府雨惜小姐既然已结秦晋之好,那么小诡在这里就向您告辞了。在下还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那韩承的护卫已经对在下动了杀心,小诡已经不便久留。今后当我二师兄和雨惜小姐大婚之rì,小诡定来讨一杯喜酒喝,还望玉老爷子今后能对我二师兄多多提点。” 玉正修看着面前yù功成身退的年轻人,心中竟产生了些许不舍。两次见面小诡给自己留下那种不可捉摸的印象,极致的智慧以及诡异的身手令他有许多理由yù同小诡一番深谈。但今rì之事发展到陈广恬不知耻地yù对小诡不利,而且韩承身后还站着玄符地宗,他身为东道主也感觉到甚是棘手。 玉正修思忖片刻,见远处的陈广已经救起韩承向回游来,于是无奈地一点头说道:“老夫惭愧,未能好好招待你,希望待今rì之事过后,贤侄你有时间一定到府上做客,老夫定加倍款待。” 小诡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玉正修望着小诡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呈现出一丝惆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外袍内侧腰间掖着的芥子袋,小诡脸上浮现出一丝神秘的笑意,脚步更加快了几分。 一路前行,连续变换了几个方向,确定身后肯定没有跟踪者后,小诡入住进了一家豪华的客栈。 关好房门,小诡从腰间取出自己的芥子袋,从中取出一物,那是另一只袋子,同样是芥子袋。 小诡望着手中这只白sè的袋子,心中一阵窃喜。 他在与韩承交战之时,见韩承一再地凭空摄取战符,便推测他身上一定也带着芥子袋一类的空间储存物品。所以在交战的过程中,他便用尽各种防御和震慑手段营造出最后那个打服对手将其抛入湖中的契机。 这样做,一来,是为了利用蹉跎链在卷取韩承的一瞬间从他身上盗取装载着战符的芥子袋,而把韩承抛入湖中能混淆视听,把韩承丢失的芥子袋安排一个合理的去处。二来,是为他自己制造出全身而退的机会,他那么急着离开,并非完全是怕陈广的报复,也是为了防止贼赃在手夜长梦多。 小诡拉开芥子袋的袋口,一阵毫无新意的符文波动封挡住小诡的视线。小诡无奈一笑,粗鲁、野蛮加暴力地一拳捅进去,符文自动消失。 哗啦啦,小诡将袋中的物品一股脑儿地全部倒了出来,当他第一眼看到地上成堆的黄sè符纸时,眼睛一亮。 不错,正是韩承在同自己对战时使用的那些五行符。 小诡一一将金、木、火、土四种符端详了良久,看着这些鬼画符一般的图案,他却感觉饶有兴趣。可惜韩承的芥子袋中只有这四种战符,当初韩承用来意yù囚禁自己的那种空间禁制符,看来韩承也仅仅拥有那一枚,怪不得被称为玄符地宗最高级战符。 小诡出自诡蛊宗,在宗族典籍记载中,曾经开宗祖师一三七同时便也是一名享誉天下的符师,只可惜符术同他的其它绝学一样,根本就没有传承下来。 小诡将这些五行战符像垃圾一样地堆放在角落,继续查看剩下的一堆战利品。金银珠宝、伤药毒药、当他查看到一叠小羊皮时,小诡开心地笑了。 这是一摞眷写着符道修行的jīng华摘要,里面记载着五行符、雷符、风符、鸣符、幻符、空间禁制符等符术的使用技巧。虽然小诡没能找到制符的方法,不过能学习掌握到目前自己拥有的金、木、火、土这四种战符的使用方法,还是令他格外喜悦。 这四种符在小诡的手中使用,那可不是韩承那个心高气傲、死板教条的家伙所能够比拟的。当初还未晋入修行者行列的小诡仅凭芥子袋中的火光弹、毒气弹、飞刀、毒镖这一堆零碎便将独眼搞死,震慑收服了整个金蛇帮。如今这些五行战符到了小诡手中,通过小诡的诡变之术,究竟能起到何种效果是谁都无法预料的。 “符术,以道符为媒,封印天地造化诸灵之本源于物内,以念催动,元力为引,释之……” 小诡投入地钻研着,以他诡变的思维举一反三,深掘其中的奥妙。到了最后,小诡从玄符地宗的这本jīng简的符术秘籍中发现了一些十分奇异之处,那就是这里面连很高级的雷符、风符、空间禁制符都有涉猎,却偏偏缺少五行符中的水符。要知道大自然中的水、火、金、木、土是万物构成的本源,是yīn阳二气的延伸衍化,为什么玄符地宗能创造出雷符、风符、空间禁制符等符术,却不能完善五行循环? 思忖了良久,小诡终于明悟,最简单的东西便是最复杂的,大道至简是一个博大jīng深的大道理,平素里最容易做到的事情往往也是最难做好的。 一棵大树我们想摘取它的叶子非常容易,想剥它的树皮也并非难事,但想整体挖出大树的根却是一件复杂而艰辛的工作。 倘若五行循环轮回有人能真正掌握了,那么他便步入了彻悟yīn阳的大境界,便不再仅仅是一个符术所能束缚住脚步的问题。 小诡蓦然间懂得了韩承想迎娶玉家雨惜小姐的一个很重要原因,他微微一笑,暗道:果然天意不可违,那么,既然天意又让自己得到了符术,也许便是天意的另一番安排。 第二十七章 春季到百草谷去捅马蜂窝!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chūn暖花开,绿树抽芽,在荒郊野外的一间废弃的茅舍中,小诡住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每rì不间断地学习着符术,总计废弃了十四张五行战符,终于符术略有小成。 小诡眯着眼睛,手搭凉棚望着生机盎然的林间众生,不由想起了诡蛊宗后山的那群黄猴,尤其是那只时常被他欺负的老猴王。 时过一年,不知道他们和它们都好吗? 小诡收拾停当,再次启程出发,向着那个住着医圣的百草谷,那个希望的所在地。 小诡芥子袋中满是银子,他舒服地租了辆马车雇了位车夫,一路快马加鞭向西而去。 路过了数个城镇村庄,穿行了数个荒郊野岭,大半个月后,小诡终于踏上了此行的目的地――百草谷。 百草谷位于中原地域一个名曰启明山脉的大山深处。正值chūn季雨水季节,一场chūn雨过后,清新的空气一扫这些天来小诡颠簸的疲倦,山清水秀,耳清目明,吸一口气似乎都是那样舒服。 小诡付清了车夫工钱,徒步向百草谷内行去。 百草谷不愧为当世“医圣”隐居的宝地,小诡始一踏入便觉得心旷神怡、jīng神奕奕。遍地的药草芳卉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好多没见过的奇异植物伸展出生机勃勃的活力。大地上遍地生长的灵药虽然没有诡蛊宗灵洞中的那些天材地宝珍贵,可是却胜在品种众多。 小诡左顾右盼没见到人影,便见猎心喜一路上一株株地查看过去,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 不知低着头看了多久,走了多远,越看越加兴趣盎然,当他再一抬头时却没料到刚好走到一株大树下。 头上悬着一物,触头而炸窝。 “嗡嗡嗡嗡嗡嗡……”小诡猛然抬起头来望去,顿时大吃一惊。 “糟了,马蜂窝。” 小诡看着密密麻麻蜂拥而至的大批小手指粗细的“刺客”面sè惨白。见惯了大场面的小诡此刻却如同一只丧家之犬,发挥出平生最快速度向远处飞掠而去。 数百只变异大马蜂得理不饶人,追着小诡一路飞去,幸好小诡有极致的速度优势,狂奔了数百丈,终于甩掉了马蜂群。 小诡躲到一棵小树后,探头探脑地向身后张望,见自己终于躲过了一劫长长出了一口气,靠着小树向下滑落坐去。 “嗡嗡嗡嗡嗡嗡……” 小诡听到这熟悉又恐怖的声音蓦然抬头向头顶望去。 “一、二、三、四”,四个较之方才那个还要大的马蜂窝高高悬挂在头顶树枝上,小树被自己后背一靠,震动下四个马蜂窝全部炸窝,铺天盖地的马蜂再次向下方的小诡扑来。 “老天啊,你要玩死我啊?”小诡怒骂道。 与此同时,一张火符刹那间挥出,“呼”的一声,一个直径六尺的大火球将头顶近千只马蜂一窝端掉,焦黑的马蜂尸体噼噼啪啪的落下如同降雨。 解了眼眉之急,在后续的马蜂还没有出洞之前小诡赶忙站起身来转身便逃。 小诡东南西北一通乱窜,可是令小诡心惊的是,越来越多的马蜂从四面八方赶来参加围捕自己的行动。小诡怒极,定住身形双手各持一枚火符,双掌交错漫天翻飞,竟然在持续五息的时间内释放出来数千点火雨,命中率极高地大量杀伤“来犯之敌”。 两道火符化尽后,又是两张火符出手。 十息间四张火符燃尽,小诡暗骂:自己千辛万苦学来的符术居然被迫用来捅马蜂窝? 小诡眼珠一转,一张土符祭出,轰的一声,一个一丈见方的土牢拔地而现,把自己严严实实罩在一个暗无天rì的土牢中。与此同时,小诡大量调集脑中念力和体内元气,延长维持土牢的时间。 五息、十息、十五息,就在小诡的土符即将失效时,小诡突然闻听土牢外围有人好像在“敲门”,一边敲小诡还一边听到了个声音:“有人吗,屋里有人吗?”。 小诡又气又乐,这个时候居然有人在敲门?可是这土牢诶,哪里有门? 散去土牢的顷刻间,小诡双手再次各持一枚火符,jǐng惕地望向周围。 令小诡格外诧异的是,刚才围攻自己的数千只马蜂,此刻居然一只都不见了。而取而代之的是距离自己一丈处站着的一个人,一个围着旧围裙、带着破草帽、背着草篓、矮胖黝黑的中年妇女。 小诡悻悻地将双手火符收起,细细打量“敲门者”。 “咳,你找谁?”小诡简直不知道自己怎么把这句话问出来的。 矮胖黝黑的中年妇女看了看小诡问道:“俺找你,是你把俺养的这些可爱的小蜜蜂弄死滴?” 小诡一听此言,气得差点跳将起来,气急败坏地反问道:“这些马蜂是你养的?还小蜜蜂?还可爱?我要是没有一点保命手段,恐怕我都得被这些东西活活蜇死!” 中年妇女低头看了看满地的马蜂尸体,愤愤地说道:“可是,现在是你好好地,俺的小蜜蜂都死了,你咋陪我捏?” 小诡见到可恶地,却没见到这么可恶地,而且对方还是个农妇,还是个说话用词很讨厌的农妇。 小诡暗骂了一声晦气,好男不和女斗,转身便走。 农妇见对方不理睬自己,转身要逃,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她摘下自己头上的破草帽,跨前一步,随意地向小诡的头上罩去。 小诡听到自己脑后一阵轻风罩来,不知是何物,他迈开腿一个大跨步向前方跨去,意图甩开农妇的纠缠。 可是令小诡十分惊讶的是,自己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但身后农妇的速度却丝毫不慢于自己。小诡感知到后面脑顶的轻风越来越近,眼睛越睁越圆,虽然他不知道身后农妇用的是什么东西罩向自己,但绝对是要对自己不利。 小诡胸口的血sè烙印大热,正yù一步飚到数丈外的安全位置,没料到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一顶圆圆的破草帽,带着些许汗味,严严实实地扣在了小诡的头上。 小诡身形一阵摇晃,仿佛罩在他头上的不是一顶草帽,而是一重大山。 “她,修行者?” 第二十八章 与农妇打架,其乐无穷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 小诡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轻视了身后这个农妇打扮的女人,可谓是年年玩鹰,如今被鹰啄了眼。 感受着头上传来如山的压力,小诡浑身骨骼似乎都即将要碎掉,顾不得对方是不是女人,一枚木符当下祭出拍向身后。 轰的一声,一条粗如牛身的参天巨藤拔地而起,仿若一条怪蟒般向农妇缠绕而去。 “咦,又是一道符?”农妇大感有趣,松开了手中的草帽,飘身后跃,脱离开巨藤的攻击,捏着下巴仰头观看。 小诡顿时觉得头上一轻,赶忙跳到足够远的地方,转回身jǐng惕十足地望向农妇。 农妇也许常年打理庄稼作物,对植物类的生命都有一种天生的兴趣,小诡发现这个莫名其妙的农妇正聚jīng会神地研究着面前的巨藤。 可是小诡这次可不会再被面前的这名深不可测的修行者外相所蒙蔽,手指疾点,巨藤转瞬间再露狰狞,张牙舞爪地向农妇扑去。 农妇一愣,随后笑了笑从背后的草背篓中取出一把掘土的小铲子,对着抵近自己的“蟒头”一铲敲去。 “砰”,巨藤在农妇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敲之下居然连番翻滚,转瞬间化作漫天黄纸飞屑。 战符,被破掉了! 小诡震惊地看着农妇手中那把还带着些许泥土的小铲子,平平无奇,就如同现在还罩在自己头上的那顶还散发着几丝汗味的破草帽。 果然是大道至简,面前这名修行强者的一举手一投足,万般事物皆兵器。 小诡眼睛雪亮,战意盎然,此时他的眼前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农妇,没有什么男人和女人之别,他只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修道强者。 哗啦啦,一阵清脆的声响中,小诡右手蹉跎剑,左臂蹉跎链,头戴破草帽,全副武装地拉开架势昂立于农妇面前。 “呀嗬,家什儿还真不少,看来质量也不错,来来来,俺也好久没打架了,咱来打上一场,你要是打赢了俺,就不让你赔俺的小蜜蜂了。”农妇看到小诡亮出兵刃很是愉快地说道。 小诡脚步轻启,瞬间跨越了数丈的距离,如鬼魅般来到农妇面前,一剑刺去。农妇难掩赞叹之sè,不紧不慢地挥起手中小铲子,轻轻磕向小诡的剑脊。 小诡耳中“嗡”的一声轻鸣,手中几乎把持不住长剑,险些连人带剑横飞出去。此刻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刚才农妇随意的一击便把自己的木符巨藤敲碎,她的力量真是大得没边儿。 一个趔趄向右晃去,小诡在失去重心的情况下,左手一张大网突然抛向农妇。这张网正是当初初遇椰子时小诡使用的那张金蚕丝网,小诡的打算是硬的不行来软的。 农妇看着铺天盖地罩来的一张大网,眨了一下眼。 小诡有一种错觉,他发现就在农妇眨眼的瞬间,似乎她整个人也闪动了一下,然后自己的网便滤过农妇飞向了她的身后,犹如她的身躯根本就是气体凝成的。 小诡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什么功夫?也太神了吧? 小诡稳住身形眼中jīng光闪烁,哗啦啦声响中小诡抛出蹉跎链,蹉跎链不是直接攻向农妇,而是围绕着小诡和农妇两人方圆五丈范围内飞速爬伸穿梭,顷刻间便形成了一张铺在地面上的巨大蜘蛛网。 农妇低头看了看脚下的蹉跎链,说道:“这是要干啥?有点意思,但是对俺没有用。” 身处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中,小诡感觉到自己便是网中的那只大蜘蛛,这一次务必要让农妇变成猎物。 小诡再次挥动蹉跎剑迎头扑上,伴之而动的是,满地的铁链居然哗啦啦如一阵汹涌波涛般滚动而起,俨然化作了一道大阵。 农妇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元气和意念力抽取开始略微产生僵滞,动作也受阵意影响,被牵制得缓慢下来。 “阵法?以阵拟形,以形控意?”农妇黝黑的脸上满是惊异。 看着面前这个只有初元境的小家伙,用一条诡异的铁链营造出蛛网的形状,然后转化为波涛,实则是布下了一道阵。以意念力控制铁链释放出一种沼泽般的阵意,用阵意僵化影响自己的思考、行动而为他自己赢得先机。 换句话说,他在某种意义上,是在制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领域”,或者说就是至高通天境强者特有“领域”的雏形。 “他是如何想到的?”农妇暗暗吃惊。 小诡的剑在阵意的配合下,似乎威力尤胜往昔,农妇满目星光,矗立在蹉跎阵zhōng yāng,挥动起小铲子左一下右一下地敲击着小诡不停刺来的剑脊,二人就此打起了铁。 “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小诡施展开青阳派峥嵘剑法,行云流水般的招式赏心悦目,伴随着疯狂跳跃的蹉跎链再时不时的从旁偷袭一两下,而农妇也旨在防御不思进攻,一时间二人竟然战了个难解难分。 战至百余回合,小诡忽然高喝了一声:“小心了!” 一枚金符闪烁间发动,数百枚钢针如同暴雨般向农妇shè了过去。 农妇一见对方又出一枚战符,化作漫天钢针来得十分凌厉,赶忙摘下身后的背篓。农妇怀抱草篓,口朝前,如同一片幻影般上下左右移动纷飞,数息时间,竟滴水不漏地将数百枚钢针尽皆收入草篓中。 农妇接下了小诡的这一波攻势正当得意之际,她突然发觉,脚下的蹉跎链阵意不知在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如包饺子般正在急剧收拢捆缚而来。 小诡一丝笑意挂在脸上,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由蹉跎链缠缚而成的铁链球,把面前的农妇牢牢裹缚在中心。 “很天真!”农妇笑道,说完,她整个人拔地而起一飞冲天。 小诡仰起头望着脚踏虚空的农妇,嘴巴张得大大的再也合不拢,居然又是一个大衍境强者? 小诡苦涩地望着围着围裙怀抱草篓的农妇,脸上一片苦涩。什么时候大衍境强者居然犹如大白菜一样不值钱了?当初那被自己暗算摔死的霍家老祖是大衍境,玉家老爷子是大衍境,然而今天碰到的这个肥胖的农妇居然也是大衍境?前面的两位倒也有一些道骨仙风威风凛凛的感觉,可是这个面sè黝黑,背着草背篓,腰扎围裙的中年女人实在是卖相太差了一些,看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想着自己居然和一位大衍境的强者争斗了半天,若不是人家让着自己,恐怕自己早就被一指头戳死了。 愣了半天,小诡纠结无比地向天空一拜道:“能得到前辈的指教,小生倍感荣幸!” 农妇高空俯瞰着小诡,气哼哼地讥讽道:“应该是与农妇打架,其乐无穷吧?” 第二十九章 英雄救美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小诡被农妇一通编排,满脸纠结。 半空中的农妇望着脚下的小诡说道:“念你能有办法手段逼得俺动用元气,这一架就算是你赢了,俺不追究你弄死俺小蜜蜂的罪过,赶快离开百草谷,如果发现你再祸害俺的虫虫鸟鸟、花花草草,俺定当严惩不贷。” 说完,农妇凌空虚抓,至始至终戴在小诡头上的那顶破草帽蓦然飞到了农妇手中,然后留下了一道臃肿的虚影消失在空中。 “前辈……”小诡望着空荡荡的天空,咽下没来得及问出口的话。 千辛万苦来到百草谷,岂能就这样放弃?小诡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绕过各种花卉草药,躲过到处都是的马蜂窝,连一株小草都不曾踩到,仔细向百草谷深处寻去。 找寻了一上午,小诡暗暗咂舌,百草谷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奇花异草多不胜数,可就是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正在他像个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转苦无线索之时,忽然间,他听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循着声音绕过一片高高的草丛,小诡眼睛一亮,一个十四五岁俏丽的小姑娘出现在他眼前。 小姑娘扎着一条长长的麻花辫,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蹲在一片药圃间正在采摘草药。 小诡为了避免突然出现吓到人家,先是干咳了一声,然后慢慢走上前去,向小姑娘问道:“你好,在下是一名求医之人,请问姑娘医仙杜茗前辈的贵舍何在?如果姑娘能为在下指引一番,在下不胜感激。” 小姑娘抬起头,有些好奇地端详起面前的青年,由于百草谷中好久没有和她年岁相仿的年轻人来访,小姑娘天真无邪的眸子中似乎对小诡的到来格外喜悦。 见小姑娘没有说话,小诡怕她惧生,上前一步正欲再自我介绍一番套套近乎,蓦然间小诡怔住了。 小姑娘身后一片高高的草丛后面,伸出了一只巨大的黑色“手掌”,悄无声息地按向小姑娘的肩头。 这只“手掌”比人的手掌要大很多,上面附着黑色的长毛,五根“手指”前均长着长长的利钩,异常恐怖。 小诡脑中嗡然作响,是“熊”! 小诡虽然从来不是什么正气凛然的君子,可是自有他的一番心理标准和底线。面对着一个天真无邪俏丽可人的小姑娘即将丧命于凶兽铁掌之下,这种摆在眼前的事实是绝对不能让他接受的。 距离小姑娘只有一步之遥,小诡面对着面前的危机来不及取剑,一个跨步迅疾地伸出了自己的手,直接插在熊掌和小姑娘肩头的中间。 元气狂涌于掌间,如铁箍般一把握住那只长满黑毛的熊掌,隔着小姑娘和高高的草丛猛然向上发力。一个庞然大物被小诡从头顶抡圆了,一个后转身划过一条长长的弧线,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小山一样的体积,在一阵闷哼中压碎了一地的草药,草叶枯枝飞溅,大地丛林震动。 小诡不待面前的黑熊有所反应飞身而起,一跃跨坐在熊背上,抡开了拳头向同自己半个身子大小的熊头揍去。 “砰砰砰砰”的闷响声中,黑熊终于从小诡一连串的辣手中攻击喘息过来开始拼命嚎叫,同时,非常人性化地用一对熊掌紧紧抱住了头。 小姑娘也许是惊到了,从小诡出手伊始到黑熊拼命哀嚎,她终于也反应过来面露惊色又喊又叫。 不过,小诡在狠揍黑熊的同时,却诧异地发现小姑娘的叫声至始至终都是“咿咿呀呀”的,没有一句完整话,甚至哪怕是一个完整的字音。 原来是个哑巴!小诡幡然醒悟。 揍了二十几拳,小诡发现这头黑熊真的很耐揍,自己这拳头的力道开碑裂石不在话下,可是在自己拳拳到肉的攻击下,黑熊似乎仍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果真是头异种。 小诡想到了那手指粗细大小的马蜂,想到了那个农妇大衍境强者,又看了看这皮糙肉厚的大黑熊,暗骂着这百草谷真是邪门,到处是怪胎。 黑熊终于愤怒了,一个暴力大翻身将小诡掀于身下,人立而起,一声惊天彻底的怒吼,向小诡扑去。 小诡见这头几近两丈高的凶兽张牙舞爪扑来,顿时来了兴致,他放弃了动用兵器和战符的念头,挥舞起拳头迎了上去。 这一半天儿在百草谷被成群的马蜂欺负得很惨,被农妇数落的很憋屈,逮到这样一个出气筒,小诡很是欢喜。 小姑娘继续在一旁蹦跳着咿咿呀呀叫喊,小诡继续同大黑熊在药圃间痛快地肉搏,一时间,沙土弥漫,花草纷飞,热闹非凡。 “俺滴娘诶,阿狗,是那个天杀的在欺负你?” 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在小诡耳边响起,顿时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诡一纵身跳出圈外,向声音出处望去,从远处气哼哼走来的不是那农妇是谁。 “阿,阿狗?”小诡越品味越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农妇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大黑熊面前,捧着厚大的熊掌,望着狗熊被打成了熊猫的惨象,愤怒地把目光投向小诡。 小诡咧着嘴一阵暴汗,暗想到:这老大姐怎么尽是养一些奇奇怪怪的物种?庆幸自己幸好没拔剑剁了这大家伙。 不知源自农妇的何种神通,一阵恐怖的威压顷刻间便降临到小诡身上,小诡心神巨寒,全力调集元气抵抗,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柔软的土地上小诡的双脚不住下陷,不一会儿整个小腿便深陷至膝盖。 小诡是个倔强性子,当初在小境中面对仙一三七,被折磨了整整两天他也没有真心服软过。可是今天不一样,小诡现在已经番悟这一切从头至尾都是个误会,是自己误判造成了农妇的愤怒。小诡虽然不怕麻烦不怕强大的对手,但是他并不是个无端结仇找虐的蠢人。 背心浸透了汗水,小诡喘息着地向农妇解释道:“前辈,请听我解释,我想这次是真的误会了……” 一旁的小姑娘看到“阿狗”终于算是保住了命,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一种释然的表情,随后他跑到农妇面前咿咿呀呀地连“说”带比划地向农妇讲述着小诡误会“见危出手营救自己”的事情经过。 感受着威压越来越小,直至后来消失,小诡确定小姑娘终于帮自己澄清了误会。 一只小瓷瓶凭空出现在农妇手中,倒出一枚红色丹丸塞进奄奄一息的大黑熊口中。 只消片刻,大黑熊便再次变得生龙活虎,仗着主人在身边跳将起来冲着小诡一阵怒气十足地咆哮。 小诡望着刚刚被自己揍成熊猫的大黑熊,望着满地狼藉的药圃,望着农妇依旧毫无表情的脸,小诡耳边想起了农妇上午临走时对自己的警告。 他有些纠结地学着农妇的口语自言自语说道:“虫虫鸟鸟、花花草草都被俺祸害遍了,还与‘阿狗’打了架,前辈,俺任你处置吧!” 扑哧,农妇和小姑娘同时笑了。 第三十章 医圣杜茗 - 诡道无矩 - 沙在指尖舞 小诡见农妇终于露出了笑容,心中暗自长长出了口气,上前抱拳道:“晚辈小诡,特地来百草谷拜见医圣杜茗前辈,请问前辈尊姓大名?您是杜茗前辈的……” 农妇渐渐收起笑脸,反问道:“小鬼?怪里怪气的名字,你找杜茗啥事儿?” 小诡懒得跟他计较自己名字的问题,回答道:“晚辈有一个兄弟,由于晚辈的关系他被歹人所伤,目前仍昏迷不醒,所以……” 说着,小诡从怀中掏出一个包得很严实的油纸包,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一张青阳派名医开据的详细病情说明,恭敬地递给农妇。 农妇大喇喇接过来,端详片刻思忖良久,然后重新递回给小诡说道:“你这个兄弟的病情基本没个救,能留口气就不错了……除非……” 小诡听到农妇的话,先是一阵极度压抑,当他听到“除非”二字的时候,眼睛顿时瞪得雪亮。 “前辈,除非怎样?”小诡急迫地问道。 “除非,能找到已经绝迹很久的匕麟兽,取得它的兽丹,配以其它药材制成‘聚灵丹’,才有可能治愈你那个兄弟。不过匕麟兽由于特别珍贵,被修行者猎杀无度,已经绝迹数十年了。” “匕麟兽?绝迹数十年了?”小诡听到农妇的讲述,情绪由充满希望再次跌入谷底,一种落寞的感觉压在心头,沉甸甸的。 农妇看着小诡浮浮沉沉的情绪变化,龇着牙笑了,露出满口白齿。 “不过,算你小子走运,俺前些日子听到一位老朋友跟俺说过,在据此地向西三百里的凤凰原始山脉深处,有人发现过一头匕麟兽的踪迹,你如果愿意可以去试试运气。”农妇说道。 小诡浑身一震,满脸惊喜。 农妇接着说道:“可是俺事先跟你说好,那匕麟兽凶猛异常,可不是什么好应付的家伙,而且那凤凰山中也尽是些狠角色,你要是在那儿丢了小命可不要怪俺没提醒你。” 小诡一抱拳说道:“前辈,你人真好,小诡铭记于心。” 农妇憨厚地一笑,向下拉了拉头上那顶破草帽,拉着哑女小姑娘,身后跟着小山一样的“阿狗”转身离去。 见这一队奇怪的组合缓缓离去,小诡从背后远远地向农妇喊道:“前辈,还没有告诉我您的高姓大名呢?” “杜茗!” 当小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时满脸震撼,过了不久,他挠挠头幡然笑了,转身向百草谷外走去。 …… …… 凤凰山,是位于中原地区最庞大的一处原始山脉,地域范围简直难以想象。深山中虎豹狐熊等野兽遍地,各种不知名的强大凶兽横行,由于此种特殊环境,普通人视之为一处绝对的险地禁地,而对于一些强大的修行者来说,却是一处充满财富诱惑的乐园。 深春时节,距离小诡离开百草谷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一个人影飞速在数株高冠巨树间穿梭往还,他身后跟着两只丝毫不慢的影子,每一只都有四尺的身长,长长的尾巴,那是两只足赤飞貂,它们正张牙舞爪地追逐着前面的年轻人,欲擒为自己的盘中餐。 这两只足赤飞貂,均具有人类修行者初元境的实力,行若闪电,爪如利刃,齿赛寒锋,两只飞貂配合的极为熟练,时而成夹击之势,时而迂回包抄,前面的年轻人仅凭着自身一套神奇的步法,宛如瞬移般在树颠与之周旋。 追逐了半晌,就在两只凶兽感觉猎杀无望准备返身放弃时,谁知那年轻人也转回了身,反而开始了反猎杀。 顷刻间,一条可长可短神出鬼没的铁链射穿了一只飞貂的胸膛,另一只被那扮猪吃虎的年轻人飞身追上直接一剑斩掉了头颅。 小诡熟练地升起了篝火,剥着貂皮,为自己准备着今天的食物。 由于凤凰山实在太大,小诡到达凤凰山已经三个月了,却仅仅寻遍了凤凰山不足二十分之一的区域,传说中身似巨熊,身披匕首般鳞片的匕麟兽仍然没有见到。而至于其他各种各样的凶兽小诡倒是见到了不少,弱小些的不必说,比如今天被小诡用来锤炼自己速度和防御的足赤飞貂,前些天锻炼自己“惊涛骇阵”的剑齿狼群,再早些时日陪自己练剑法的长腿土龙等。 除了以上那些低等的凶兽外,高等厉害的凶物小诡见到的也很多,类比人类真修境的三尾狐、青翼雕、黑蝠兽、巨目虎,类比破玄境的天珠蟒、毒獾、啮金鼠,以及更高级的数种不明凶兽。遇到这些凶兽,小诡往往是有多远躲多远,实在躲不过去了就打上一场,打不过就再逃。真修境以下小诡还没有见过在速度上能稳胜自己的凶物,至于破玄境以上的,小诡实在不是一个被虐的对象。 小诡咀嚼着香气扑鼻的貂肉,用树枝在地面上写着“匕麟兽”三个字,心中默默想着心事,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自己按照杜茗的话,已经深入游弋到凤凰山内圈数百里范围内,可是仍旧不见匕麟兽的踪迹,不知到何时才能寻到那头唯一的异兽。 想着病榻上等着自己施救的椰子,小诡满心焦急。 太阳已经偏西,小诡再次向大山深入了几十里,就在他认为今天又将是毫无所获的一天,准备找地方休息之时,远处一声惊天的咆哮将他的神经紧紧绷了起来。 “这是?” 左手链,右手剑,小诡满心期待全副武装地向远处奔去。 在奔走过程中,除了先前的那一声陌生的咆哮声之后,小诡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在小诡意识深处有一种预感,那一声咆哮很有可能就是那头匕麟兽发出的。 疾风劲草,树木迅速向身后飞掠,小诡前行了数百丈,突然间他发现前方隐约地出现了两道人影,正缓缓向自己走来,而同一时间对方也发现了自己。 “修行者?”小诡收住了脚步,驻足定睛观看。 只见对面走来的居然是两名女子,其中一名四十余岁的年龄,身穿黄色锦缎长袍,长袍上绣了九只金凤,发髻高高束起,一对杏目炯炯有神,高鼻薄唇,脸上神情不怒自威,气质极其高贵。 另一名女子脸上罩着面纱,只余一对水波般的眸子闪耀着星辰之色。她身着一件白色罗裙,乌黑长发自然垂落耳后,身材高挑妖娆,不带一丝人间烟火之气。尽管看不到她的真正面貌,但小诡下意识里感觉到,她必是一个年轻貌美、倾国倾城的姑娘。 小诡警惕十足地驻足在原地,而对方两名女子却从容不迫丝毫没有停顿,向小诡一步步走来……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