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原来是你!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这场官司,打的真不值,解释一下不就清楚了吗,为什么一定要闹这么大!” “这种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操心了。”冰冷的声音,至此,像是一场法庭的终结宣判。 单亦宸自然是知道,哥哥的官司之所以没有胜诉,不过是因为他哥不想正面跟小嫂子起冲突,哥能宠媳妇宠至此,楷模啊…… 只是,看着那小嫂子的律师,那侧脸,那身段,似曾相识…… “是她!” 日思夜想,四年了!竟然在这里逮住了她! “谁?” “这个该死的女人!” “女人!”始终跟在单亦宸身边的是他的警备员,只是跟在单亦宸身边三年了,从未听他提过这个词,瞪着两只大眼看着单亦宸从椅子上站起离开,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那个被长官看了许久的女人。 单亦宸是单家同辈人里年龄最小的,却也是唯一一个留在军队里面的。 当然,不能将单亦筌那个怪人涉及在几个正常兄弟的范围中。 单亦宸的爸爸因为洪水牺牲,他和身为跨国企业ceo的哥哥是妈妈一手带大的。 当然,其中爷爷也付出了不少的心血,只是,两兄弟间的感情不知为何却不怎么好,相反单亦宸与单亦筌的关系却是铁的难舍难分,大概都是军人的关系。 四年前,单亦宸跟随高层去法国参加军演,却将自己的一颗心丢落在了那个浪漫之都中。 警备员小李陪同单亦宸站在法院门口,只觉得长官周身阴风阵阵,虽然平日里长官总是顶着一张臭脸,但是小李一直都能感觉到他是故意的要拉开和人的距离…… 只是这一次,明显的感觉到了不对劲,那一抹想要杀人的,阴寒的气息,跟看电视时前辈们手撕鬼子时候的那种气势是一样样的。 眼看着单亦宸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黑色的职业套装,不知多长的头发被挽起盘在脑后,却在出庭的瞬间,取下了禁锢着长发的皮箍,顿时间,清秀的长发飘逸,看起来整个人的气质都随之而改变,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单亦宸看着那该死的女人和自家的小嫂子聊了几句,然后分开两路走了,便迎了上去。 钱包里还夹着那张她写下的纸条,存留至今。 “倪筱尔。” 声音冰冷之际,却将胜诉后还未淡定下来的倪筱尔瞬间的打回原形一般,原本已经转过身满脸得意的笑容顿时收了回去,一脸严肃的转过来,却在看到男人的瞬间,呆了神。 军装!许是刚打了一个与军人有关的官司,倪筱尔的神经对军人还是有些敏感的,却依旧是假装淡定的说道:“这位长官,请问有什么事。” “你不认识我了?”肃寒的气息,杀虐的气息压迫的警备员不敢抬头,倪筱尔却昂头挺胸,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她是律师,她才不怕呢! 只是在听到这句无辜的话,再看着男人脸上那一副委屈的表情时,倪筱尔不知为何,竟然心中生起了一丝愧疚感。 “我该认识你吗?” 法院门口顿时间如同硝烟四起,倪筱尔明显的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心虚的回忆,却还是无从着手,却在还未想清楚时整个人被连根拔起一般扛在了男人的肩上。 “你做什么!” “带你去法国!” 女人脸上的肌肉在抽搐,心想着这男人恐怕的心里有坑,只是人都在人家的手上,怎敢放肆。 “长官……咱们有话好好说。” 单亦宸的警卫员看的一愣一愣的,却打开了车门。 男人心里疙瘩未解,该死的女人,竟然在四年前对他做了那样的事情后而忘记他! 他单亦宸,且不论地位如何,单凭着他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不知多少女人为他疯狂。 只是转念又觉得倪筱尔应是一种欲擒故纵的手段,终是狐疑的看着一脸防备样的女人。 倪筱尔心道:“怕是刚才那场官司报复吧……”。 却听到了有史以来觉得最可怕的一句话。 “如果你答应嫁给我,我们之前发生的一切不愉快,都可以一笔勾销。” 性感的唇线勾勒出的那张唇,磁性的声音,却将倪筱尔彻底的吓的歇菜。 “你说什么……” 从小到大,也不是不曾被人告白过,只是还从未被求婚…… 这节凑,是不是太快了?还是这男人脑抽筋?亦或是他根本就是败诉方为了恶整她而专门做的整蛊? 无论是什么,似乎对于她倪筱尔来说,只有一个结果,你丫的去死吧!可出于律师的种种考量,还是沉默了下来,只是防备的盯着单亦宸的每一个动作。 小样?不是敢不记得他吗?他就让她一辈子把他印在心里,脑子里,根深蒂固的永远都忘不掉。 倪筱尔天不怕地不怕,尽管眼前这个神色肃杀的男人看起来摆明了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不过她仍旧挑眉将手从男人的手里抽了出来,撇了撇嘴道:“长官,虽说输了官司,不过也不用这么没风度……” 话音未落,男人已经阴沉着脸将她一把塞进了车里,雷厉风行不容置疑的模样令她几乎要掏出手机报警。 半开的车门,一身戎装板着冰山脸的男人和拼命挣扎的女人,混乱的场面令警卫员的嘴角抽动了两下。 一脸冷色的男人使出擒拿手将不安分的女人给制服了以后,摔上车门亲自驾着车绝尘而去,一旁看好戏的警卫员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无情地甩下了,顿时拔腿追了上去,“长官!等等我!” 飞速疾驰的车子,不断倒退的路边景色如同倪筱尔脑海里的记忆,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不记得自己曾几何时邂逅过这样一个难搞的男人。 倪筱尔深吸了一口气,“你再这样,我可以告你非法拘禁的!” 一直紧绷侧脸的男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唇角微微扬了扬,“是吗?不妨试试。” 嘴上说着挑衅的话,心里却着实气得要死,这个该死的女人,怎能够将四年前的事情就这样轻易地翻篇? 谁允许她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了?谁允许她又随意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了? 倪筱尔见这个男人压根就不讲道理,车门又已经上锁,顿时咬牙掏出了包中的防狼喷雾,正要喷上他的俊脸,却忽然意识到车子要开的方向,脸色大变,“停车!快停车!” 男人充耳不闻,脚下用力踩油门,车子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眼前白茫茫一片,呼啸的海水滑过海岸,卷起的浪花足足有三丈高。 飞奔的车子如同一颗炮弹投进了大海的怀抱。 “啊!”倪筱尔尖叫一声,闭上了双眼,完了完了,这男人不要命地将车开进海里了! 却见手上一紧,一股大力将自己拖了出去,倪筱尔软绵绵趴在对方怀里,任由男人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四周一片安静,自己是死了吗? 她悄悄睁开眼睛,海天相接的蔚蓝一片,拍打着双翅低低盘旋的海鸥,还有眼前这位浑身都散发着“老子心情不好小心一不高兴把你给突突突了”的军长。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短暂的恐惧之后,她终于爆发,被一个陌生男人挟持着上车感受死亡的气息,这感觉并不好受。 薄唇微启,男人撒旦一般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parisplacedelaconcorde。” 她蓦地睁大了眼睛,僵在原地愣愣盯着他深沉如海的眸子。 “还记得吗?四年前,在巴黎协和广场。”男人的手渐渐收紧,将她勒得快痛晕过去。 饶是如此,她仍旧磕磕巴巴地试图平息他心中的怒火,“你你你……你是不是把别人认作我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啦!” 手却轻轻摸到被压在身下包里的喷雾,趁男人的眸子渐渐变得危险时,用力扬手一喷,随即利落地翻身起来,拼命地朝远处跑去。 对于她而言,只要离开有他所在的地带,就都是安全的。 四年前,巴黎协和广场,巨大的音乐喷泉下,那个俊美冷漠的男人,擦肩而过的邂逅,一场无心的戏耍。 她本就无心与他相识,于是便坏心眼地留了一个假号码给他。 本以为人海茫茫,此生再也没有相见之日,却不想偏偏那么巧。 是他。 “我可以知道你的电话号码吗?” 冷峻的男人轻轻伸出修长的手指,分明是一句礼貌询问的话,却因为他惊人的气势听起来仿佛是一句命令。 寡淡的记忆渐渐苏醒,她陡然惊醒,仓促的奔跑中回头看了那男人一眼,飞扬的黑发间隙中,那男人笔挺地站在原地并未移动,然而他的唇形却微微翕动,仔细分辨,竟然是“我会再找到你的”,眼神中透露出的势在必得令人心惊肉跳。 倪筱尔回到家,已经是傍晚时分,一接通电话才知道今天不少人知道自己赢了与单家的官司,纷纷发来贺电庆祝。 她一一跳过,最后将视线停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上,那人依旧是那么酷劲十足,明明是关心自己,却不舍得多说半个字。 “祝贺你。”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一如他从小到大的性格。 倪筱尔却抱着手机跟偷了奶酪的小老鼠一样,嘻嘻嘻乐了半天。 ------题外话------ 推荐完结文《暴宠——无心侧后》,多多收藏哦,么么哒。 第二章 抢你做我老婆!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她承认,这个人哪怕只发过来一个句号,她都会欢喜半天,只因为他不是别人啊,他是她心目当中的黑骑士,陈邵阳。 “今晚见吧。”透着粉红色泽的手指轻轻一点,短信发送成功。 倪筱尔心情大好地哼着歌进了浴室洗漱,准备晚上的约会。 夜色迷蒙,沉默的黑色是最好的掩护色。 一辆低调的车子停在世纪大厦楼下,倪筱尔欢快地坐上去,展颜欢笑,“邵阳!我今天表现是不是很棒?”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轻轻别过脸,月色下年轻的面庞带着几分宠溺,“我都听你助理说了,你一直都很棒。” 似乎有闪光灯掠过,倪筱尔警惕地关上车窗,这里狗仔队多,万一被拍到点什么,估计陈邵阳的女粉丝们又要打嘴仗了。 两人找了处隐秘的高级私人会所,这里除了一些政商界名流之外,其他人根本不可能随意进来。 倪筱尔坐下来,情绪明显放松,趁着陈邵阳去接电话的空挡,她舒缓地闭上眼睛欣赏四周舒缓的音乐。 一个尖锐的女声忽然划破安静的氛围,令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不要!冯少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目光稍稍划过争吵现场的男女主人公,倪筱尔忍不住诧异地挑了挑眉,原来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冯潇霆。 这个冯潇霆长了一双肆意的桃花眼,前几年一直周旋于女人堆里无往而不利,去年终于娶了个女文艺兵做妻子,好了没一年却嫌弃老婆工作太忙关系疏离,于是两人谈妥一切之后好聚好散,这场离婚官司还是倪筱尔同律所的一个姐姐给打的。 那个姐姐当时就跟倪筱尔说,这个冯潇霆不是什么作风正派的男人,没事还是少跟他接触。 反正不关自己的事。她收回目光,专心喝咖啡。 然而两人越闹越大,眼看这把火要烧到旁人身上了,倪筱尔蹙眉站了起来,正一脸不耐烦的冯潇霆顿时跟看到了猎物一般,眼睛亮了起来。 拔下手腕上的名表塞到嘟嘴继续不满的女伴手里,冯潇霆快步上前拦在了倪筱尔面前。 “喂,倪大状,不记得我了?” 最近问她记不记得自己的人好像还真多,她扬眉,“冯大少,久仰。” 不咸不淡的反应并没有浇熄冯潇霆的热切,他耸耸肩,双手插兜潇洒笑道:“一个人来的?这样多没意思,不如一起去坐坐?” 恰逢一位端着托盘的侍者经过,冯潇霆顺手将手揽在倪筱尔的腰上,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气息范围内。 倪筱尔心中警铃大作,顿时看了看表,一脸歉意,“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想先走了。” 冯潇霆本欲阻止,脸色陡然变了。 “哎呀!”一头撞到一堵坚硬肉墙的倪筱尔捂住鼻子,满脸晦气,“好痛!” 抬头看向足足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冷峻男人时,顿时呆了。 这世界怎么会这么小?上午才逃过他的魔爪,晚上却又碰见他! 穿着便装的单亦宸身边没有跟着白日的那个小警卫,不过仍旧气势逼人,他冷冷扫了冯潇霆一眼,对方摸了摸鼻子,识趣地离开。hi书网 “我倒是看不出你倒是挺能吸引男人的。”他居高临下看着倪筱尔,淡淡道。 倪筱尔冷哼一声,“我倒是看不出军长你居然这么多事。” 白天她已经将眼前这人的身份查清楚了,a城军区最高长官,也是最受上流社会女人欢迎的黄金单身汉。 听说眼前这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不要太厉害哦,她知道他的厉害,正因为如此,才不想与他多做纠缠,目光瞥到去而复返的陈邵阳,倪筱尔喜出望外,“邵阳,我在这里!” 隔着人群,单亦宸的目光穿越重重障碍物,最终与陈邵阳的视线短兵相接。 俊逸出色,身姿不凡,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丝毫不比自己逊色。 正要欢快地上去的倪筱尔却被单亦宸一把楼主腰,她大怒,“朗朗乾坤下你干嘛?” “抢你做我老婆。”朗朗乾坤下,某人恬不知耻地回答。 于是在陈邵阳震惊的神色下,单亦宸脸不红心不跳地将倪筱尔像小鸡仔一般拎了出去。 “干什么?你给我松手!快松手!”倪筱尔哭笑不得,挣扎个不休,“咕咚”一声,某人果然乖乖松手,倪筱尔趁势一脚踢上他的膝盖,被他敏捷地闪开。 “长官,我真搞不清楚,我到底是哪里招你惹你了,好吧,就算我真的哪里惹到你了,你也该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不是?”倪筱尔跟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进行一连串地攻击,虽然看起来对单亦宸没有丝毫影响。 装傻?单亦宸微微挑眉,冷笑道:“我说了我会找到你。”他的目光掠过倪筱尔纤细的脖子和雪白的肤色,心中烧着一把火,要不是极力克制自己,估计早就一把将她扛回去打屁股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谁不是见着他就温言软语服服帖帖了?唯独这个女人,已经不听话地超出他的控制范围了。 倪筱尔正心塞的时候,救星及时赶到,肩膀一热,已经被一个男人给搂住了,嗅到熟悉的气息,她安心了许多,忍不住一脸感激地看向陈邵阳。 “请问你是……”陈邵阳镇定地打量单亦宸,他不是瞎子,这男人身份不凡他是看得出来的,凭借男人的直觉,他知道今日之事必不会善了。 若是别的事情,也就算了,可惜现在牵扯的是倪筱尔。 单亦宸的目光缓缓从陈邵阳的手上挪过,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正要发作,一阵巨大的喧闹声从不远处传来,倪筱尔回头看去,隐约可见一群保卫人员和夹杂在其中的几个陌生面孔,似乎起了冲突,推推搡搡之间,一个摄像机从包里被抢了出来。 陌生面孔的男人仓惶想逃,被保卫人员一把扭住送到了单亦宸面前。 “长官,这个人该怎么处理?” 男人严厉的目光掠过陌生男人强装镇定的面容,冷冷道:“跟他的上头打声招呼,好好教教他做记者的规矩。” 私人会所里居然混进了狗仔,还差点拍到了会所的vip客人,这可是件大失误,老板一个劲地赶来道歉,等见到一脸肃杀神色对峙的两个男人后,顿时心中暗暗叫苦不迭,这一个是a区有名的煞神司令,一个是全民球队偶像,素有“门神”之称的陈邵阳,得罪哪个都不好过,于是老板灵机一动,嘴上陪着不是,暗中则找人赶紧去搬救兵。 不一会儿的功夫,陈邵阳的贴身助理amy匆匆赶到,一见到倪筱尔顿时脸色有些不好,“倪小姐,我想你也明白,邵阳是公众人物,就算胡闹也得有个分寸。” 陈邵阳脸色一凛,“amy……” “难道你忘了一年前因为她差点被俱乐部驱逐出去,结束你的职业生涯?”amy的声音拔高了几度,冷艳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愤怒。 倪筱尔深吸了口气,“邵阳,你先走吧,我跟这位单先生谈谈。” 陈邵阳犹豫了片刻,见倪筱尔一脸坚持,于是率先离开。 倪筱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难过,没错,他陈邵阳是公众人物,怎会因为她而断送掉大好前程? 一年前若不是自己太任性,非要让他从欧洲赶回来替自己过生日,也不至于他差点错过比赛,被俱乐部赶出去。 说到底,自己还是太自私了。 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单亦宸嘴角边扯出一抹嘲讽的笑,他优雅地坐下,伸手打了个响指,很快侍者就端来了一瓶红酒。 “93年的拉菲,想试试吗?”他轻描淡写地倒了一杯酒,似乎之前的不愉快根本没有发生过。 ------题外话------ 推荐完结文《暴宠——无心侧后》,大家多多支持慕儿吧。 第三章 我要阉了你!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倪筱尔一屁股坐下,瞪大了眼睛,喝就喝,谁怕谁啊! 事实证明倪筱尔还是太嫩了,这个男人压根就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起初是他一杯她一杯轮换着喝,到后来就变成了他轻松闲适地靠在沙发上,她则根本停不下来。hi书网 倪筱尔有个坏毛病,就是一喝醉了就喜欢跟人掏心掏肺,她醉眼惺忪地趴在桌上,笑嘻嘻道:“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心里就只有邵阳哥一个男人……我……我就盼着要嫁给他……别的男人我……统统都看不上……” 也许是真喝醉了,她漆黑的眸子看起来闪闪发亮,白皙的肤色上泛着粉红,红唇上还沾着红酒的酒渍,尽管眼前这个女人在他面前对着别的男人大肆告白,但单亦宸竟对她无法生起气来。 一个重心不稳,倪筱尔一头朝桌下栽倒,单亦宸眼疾手快,将她捞进了自己怀。 ,一触及到温暖的怀抱,倪筱尔就满足地朝他怀里钻去,脑袋蹭了蹭,喃喃自语着一些胡话。 “倪筱尔,你别想逃……” 他轻轻俯身下去,在她耳边低声呢喃,薄唇似有若无地轻轻蹭过她的耳垂,暧昧,柔情,魅惑到了极致。 闭上眼睛,脑海中的记忆回放,再睁开眼睛时,仿佛自己已经置身于四年前的巴黎协和广场上。hi书网 巨大的音乐喷泉每隔数十秒就会喷发出数十米高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绚丽。 异国的街头,白鸽停留在游人的肩膀上优雅地啄食,背着画板穿行的街头画家和抱着吉他漫声弹唱的长发帅哥们给这个城市增添了无数的浪漫色彩。 彼时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陪同上司在法国办理公务,剩下最后一天时间闲来无事,便坐在广场上的咖啡馆里静静欣赏景色。 他本就长相俊美,再加上多年军人生涯锻炼出的凛冽气势和特有的凌厉线条,吸引了不少周遭的金发碧眼的女人们。 无数爱慕的目光朝他袭来,职业的敏锐令他察觉到了周遭的骚动,他微微蹙眉,起身打算出去透透气。 本想随意逛逛就回去,只是广场中心传来的阵阵欢呼声令他有些好奇,于是,带了几分漫不经心,他瞥了一眼,顿时怔住。 那是这么多年来他单亦宸第一次为一个女人而驻足。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吉他帅哥吹着口哨弹奏着欢快的曲调,一个身穿波西米亚长裙的少女拉着一圈人的手跳着俏皮的舞蹈,她侧身,回眸,笑靥如花,漆黑的长发随风飞舞,四周的观众被这个东方少女的欢快感染了,纷纷舞动着手加入进去。 少女渐渐成了人潮的中心,她轻轻回旋着身子,明媚的脸上带着初春巴黎特有的芳草气息,灿烂的阳光斜斜映照在她脸上。 那一刻,单亦宸毫不怀疑,如果她身后长了一对翅膀的话,那么她一定是上帝派来拯救他二十多年单身生涯的天使。 他自己也不知道在那儿站立了多久,直到一曲舞毕,人潮散开,少女快要离去时,他做出了一件令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事。 “小姐,能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男人大人从未与女孩搭讪过,自然也意识不到自己的开场白有多么生硬与不自然。 彼时,那个叫做倪筱尔的少女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此后会在她生命中与她纠缠至死,若是知道了,想必那时候也不会故意戏耍他了。 找倪筱尔要电话的男人不少,只是这么简单粗暴直接的倒是第一个,她狡黠地一笑,爽快道:“好呀。” 随手撕下一页纸,唰唰唰地写下一串号码,随后眨了眨眼睛,“先生,我等着你联系我哦。” 随后,她宛如欢快的小鹿一般消失在人群中。 “倪筱尔……”他喃喃念着纸上她的名字,心中仿佛打开了一扇崭新的世界。 等到晚上他回去打这个电话时,没有人知道“嘟嘟嘟”的忙音下是他渐渐加速的心跳,终于,一声粗犷的男声响起,“你好,这里是巴黎和平鸽路圣玛利亚精神病院研究所,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他愣了片刻,用流利的法文重新询问了一遍,得到对方确切的回答之后,他恼怒地将纸条揉成碎片。 竟然被一个丫头给耍了! 回想起白天她眼中狡黠的莫名笑意时,一股怒火从他心里缓缓升起,他发誓,若有再见的那天,一定要将这个丫头给囚禁起来好好折磨! 却不想,再见已是四年之后。 单亦宸早已不是四年前那个沉不住气的男人了,而倪筱尔却还是那个肆意张扬没心没肺的小女人。 他轻轻抚摸着怀里女人柔软的秀发,如希腊雕塑一般完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冷酷。 冯潇霆也好,陈邵阳也好,他全然不在意这些人,在他单亦宸的眼里,从来没有对付不了的对手。 眼中寒光闪过,他冷笑几声,女人,准备接招吧! 倪筱尔是在完全迷糊的状况中醒来的,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想要下床,却一脚踩到床上一个不明物体。 关键是被踩到的东西还发出了一声闷哼。 什么呀?她勉强将困倦的眼帘打开,等看清眼前的男人后,顿时尖叫一声“啊”,抱着被子滚到了地上。 “你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她一脸慌张,昨晚发生了什么她早就不记得了。 只是大清早的,单亦宸衣衫半解地躺在床上,性感的锁骨上还有几道牙印,实在是不得不叫人想入非非。 单亦宸沉下脸,昨晚倪筱尔将他当成食物乱咬乱抓,搅得他热血翻涌一夜未睡,偏偏还不能对她做些什么。 此刻见倪筱尔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模样,他顿时懒洋洋斜倚在床上,冷笑一声,“该做的全都做了,倪筱尔,你不会迟钝到这种地步吧?” “轰”的一声仿佛五雷轰顶,倪筱尔颤抖着伸出食指,“单亦宸,我……我要阉了你!” ------题外话------ 女主小白加暴力,男主腹黑加冷酷。这样组合应该还不错吧? 第四章 一起吃饭!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a城是个繁华的城市,在这种寸金寸土的都市里,能把律师事务所建在市中心最高的一栋写字楼里,不是有几分手段就是钱多的足够花。hi书网 而锦风律师事务所的董事勒老爷子则很明显属于两者兼具的大人物。 倪筱尔一直以为大人物的烦恼顶多不过是有钱没处花,不过在还没毕业就被相中进了这家事务所并成功打赢官司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大人物的烦恼有时候还是挺接地气的。 “什么!你说上次那个离婚官司的女主人,勒孜青是勒老爷子的孙女?” 倪筱尔一口茶喷了出来,差点浇湿迎面走过的同事叶苗苗。 叶苗苗扶了扶眼镜,鄙视地从眼镜里透出一丝光,“倪筱尔,你看看你这副胸大无脑的模样,你想啊,勒孜青姓勒,勒老爷子也姓勒,况且官司还没开打前,勒老爷子就为这事还亲自接见了你,稍微有点智商的人就都会联想到一起好不好?” 倪筱尔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她脑海中闪过开庭那日那个冷静自持的美丽女人。 勒孜青,听说是特种队里的高级工程师,专门从事军事数据分析研究的。 而她丈夫,大名鼎鼎的单亦荃,被称为魔鬼教官的特种大队军官。hi书网 这两个人碰到一起,那还能不离婚?简直是火星撞地球嘛。 只是提到这桩官司的蹊跷之处莫过于单亦荃居然没有派出什么有名望的律师来与自己对垒,依照他的态度,仿佛是有意要让勒孜青胜诉一样。 不过这也是人家的家事,跟自己可没什么关系,倪筱尔收回心神,却听得叶苗苗忽然惊呼道:“倪筱尔,你的脖子上怎么红了一块?是不是被蚊子咬了?” 倪筱尔一惊,下意识地捂住了露出来的那块肌肤,却见叶苗苗已经咬牙切齿地从柜子里掏出了杀虫剂,神经质地四处喷洒,“我就说呢,怎么最近几天老是觉得皮肤瘙痒……该死的蚊子……” 幸亏自己的同事是个思维单一的理科女,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倪筱尔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不禁又想起了那个该死的单亦宸,今天早上被他那么一诈,害的自己胆战心惊差点去医院检查是否是完璧之身,等她智商满血复活意识到被他戏弄了之后,恨不得啪啪啪排山倒海给他几掌。 “倪筱尔,生意来了。”门被推开,叶苗苗招呼了一声。 倪筱尔匆匆扯了条丝巾遮住脖子,进到自己的办公室,已经有个男人坐在沙发上等候了。 “你好,我是倪筱尔。” 简洁的自我介绍之后,倪筱尔径直开门见山,“我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吗?” 男人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倪筱尔被对方眼中透露出的绝望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 “倪小姐,我是看了报纸上的报导慕名来找您的,您上次可是帮人打赢了与单家的离婚官司的。我跟我老婆最近在闹离婚,我想让她一分钱都休想从我这里拿走,那个贱人……” 提到他老婆时,他忍不住两手神经质地扭在一起,表情狰狞。 倪筱尔见过不少打离婚官司的客户,只是像这样情绪激动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稳定了一下心神,倪筱尔勉强笑道:“李先生,您可以将事情讲述一遍吗?” 送走了李先生之后,叶苗苗托着下颚看着去而复返的倪筱尔,一副孤独寂寞冷的样子,“唉,真是羡慕你,人长得漂亮,毕业于名牌大学,又深得老大重用,我什么时候能赶得上你就好了。” 倪筱尔吐了吐舌头,“心境这么萧条啊?那我把这桩官司给你打行不行?” “别,不知道为什么,这李先生总让人看着觉得掺着慌,给人一种哪里不对劲儿的感觉,还是你自己打吧。”叶苗苗塞了块薯片到嘴里,吧唧吧唧地吃开了。 倪筱尔抱着手里厚厚的一摞卷宗,原本平静的心上忽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不安,不过这层不安很快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给打断了。 “喂,我是倪筱尔。”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半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吃饭了吗?” 吃饭?这个点当然没有。她顺溜地回道:“还没呢。” 说完才想起还没问对方是谁。 “下楼左转,我在蓝色玛瑙餐厅等你吃饭。”电话一下子就被挂断了。 倪筱尔愣愣地举着电话,半晌才从对方说话的语气判断出了他的身份。 她认识的人里,除了那个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单亦宸,还有谁会用这么不容置疑的臭屁语气讲话? 好啊,反正他单亦宸有的是钱,去宰他一顿倒也不错。 倪筱尔拍了拍叶苗苗的肩膀,笑眯眯问道:“想不想去大吃一顿?” 餐厅里的环境很低调,单亦宸穿的也很低调,一件简单的白衬衣将他衬托的唇红齿白,再加上干净利落的短寸头,怎么看都像是倪筱尔的大学同学。 叶苗苗花痴地盯着单亦宸,手里的菜单压根就没翻过几页。 倪筱尔咳嗽了几声,将叶苗苗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她目不斜视地盯着菜单,嘴上低声嘟囔着,“你别给我丢人了,长这么大没见过男人啊?” “见是见过,就是没见过气质这么好的,你看那腰,那身板,那脸……你打哪儿找来的这种绝世美男啊?” 叶苗苗趁着单亦宸跟服务生点菜的空挡,哼哼唧唧地跟倪筱尔表达了一下赞赏之情。 等到单亦宸将目光凝视在倪筱尔脖子上的丝巾时,他忽然意义不明地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一向都喜怒不形于色的,忽然露齿这么一笑,顿时让叶苗苗的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倪筱尔诧异地看着叶苗苗,“苗苗,你需要餐巾纸吗?” “要餐巾纸干嘛?” “……苗苗,你流鼻血了……” 叶苗苗去洗手间镇定去了,倪筱尔不客气地问道:“说吧,请我吃饭是想做什么?” 她可不相信单亦宸有那么好心就为了请她吃顿便饭。 单亦宸不紧不慢地靠在椅子背上,目光平静,“勒孜青是我嫂子,你该知道吧?” 切,废话,整座a城有谁不知道? ------题外话------ 打滚求收藏。哇咔咔。 第五章 糟糕!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见她翻了翻白眼不说话,他又开始耐心地延续这个话题,“我哥是单亦荃,这个你也知道吧?” “……” “你拆散了我大哥大嫂的婚姻,你心里有数吧?” 倪筱尔听得昏昏欲睡,结果被最后一句话给炸醒了,她正待反驳,单亦宸已经徐徐说出了下一句话,“我大哥这几天情绪不太好,听说有几个刚进去的特大队新兵被训练得不成人样儿了。” **裸的威胁与挑衅,倪筱尔总算听出意思来了,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人家单家跺一跺脚,整个a城都要抖三抖呢。 她心里有些发寒,“所以呢,单亦宸,你想要替你大哥报复我?” 单亦宸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笑了,“错了,我是想解救你。” 见倪筱尔一副没开化的样子,他伸手像摸宠物一样摸了摸倪筱尔的脑袋,眼中柔情无限,“倪筱尔,做我的nv人如何?” 他问的十分彬彬有礼,一副“我很民主我很在乎你的想法”的模样,实则霸道无礼一点也不care倪筱尔到底愿不愿意。 倪筱尔算是摸清楚了单亦宸的脾气,当他开始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就意味着作为长官的惯性思维已经出来了,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绝对服从才有活路可走。 所以,为了这顿饭能够和平结束,她瞥了一眼兴奋跑过来的叶苗苗,露出了一丝假惺惺的笑容,“我再想想。” 一顿饭下来,叶苗苗已经成为了单亦宸的铁杆粉丝,倪筱尔毫不怀疑,如果给单亦宸在百度弄一个贴吧的话,那么叶苗苗一定会成为粉丝后援会的绝对高层领导人员。 “倪筱尔,那位俊俏的长官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叶苗苗凑到办公的倪筱尔面前,贼兮兮笑道。 “去去去,我这儿正忙着呢。”倪筱尔娥眉紧蹙,手中重复拨打着同一个号码,奇怪了,自从上次那位李先生来过一次后,此后再联系他都石沉大海,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好像一整个人间蒸发了一般。 倪筱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左思右想,最终决定去李先生家亲自拜访。 驱车赶到城郊一栋豪华别墅前时,天色已经有些阴沉了,轰隆隆隐约传来的雷声昭示着恶劣的暴雨天气即将来临。 倪筱尔小心翼翼地按了按电铃,别墅花园里的狗摇着尾巴冲到铁门前,哀哀叫唤着,不多久,一个身穿黑色短裙的女子走了出来,那女人身材丰满,曲线毕露,一头干练的短发,只是却莫名地给人一种冷酷的气质。hi书网 女人走到铁门前,那狗似乎十分畏惧,竟夹着尾巴逃之夭夭,倪筱尔内心的不安逐渐加大,却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 “您好,请问李先生住这里吗?我是他的律师。”倪筱尔首先做了下自我介绍。 “他不在,你改天再来吧。”女子欲关上铁门。 改天?这么远的路自己来一次就够呛了,怎么还能再来一次?倪筱尔敏捷地伸手阻挡住门,露出温和的笑容,“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回来吗?” 两人僵持了片刻,谁也不肯率先妥协,这时,一声巨大的声响忽然响起,倪筱尔茫然地探头看去,只见楼上似乎有男人的影子一闪而过。 那该不是躲着自己的李先生吧?倪筱尔暗自猜测。 女子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要不,你先进去坐一会儿?虽然他今天很有可能不会回来。” 倪筱尔点点头,跟着女子走了进去。 铁门缓缓关上,花园里的狗趴在地上,褐色的眼睛逐渐湿润起来。 “李夫人,这么冒昧地来拜访李先生,真的很抱歉。”倪筱尔进去以后看到挂在房间墙上的婚纱照,才知道眼前这个黑衣女人是李先生的妻子宁伟茹。 宁伟茹示意倪筱尔先坐下,“不碍事,我这次是回来收拾一些行李搬出去住的,你先坐坐。”她说着就上楼去了。 倪筱尔感到奇怪,这么大的别墅,却连个下人都没有,空荡荡的,李先生不知道去了哪里,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个掠过的黑影,身材壮硕,分明是个男人…… 不对!李先生很削瘦,那身影不是李先生! 联想到两人的离婚案和李先生提到宁伟茹时狰狞的表情,倪筱尔顿时脑洞大开,难道说宁伟茹趁李先生不在,藏了奸夫在家中偷情?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之后,倪筱尔顿时兴奋起来,行啊,要是能够被自己逮着证据,这回官司的胜算可就大了。 倪筱尔拿了包佯装去找洗手间,实则四处兜兜转转在找刚刚那个男人,转到西边楼上时,倪筱尔忽然嗅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气息。 陌生,冰冷,危险,和……杀机。 倪筱尔的心脏猛然跳动起来,来不及判断那是什么样的东西,她猛然意识到自己闯进了一个危险的地带,下意识地,倪筱尔飞快地转身想要下楼,然而脑后一痛,接着就失去意识,陷入了一片昏暗当中。 倪筱尔是被激烈的争吵给弄醒的,她察觉到自己的手脚全部被捆绑了起来,嘴上还贴着胶布,漆黑一片的屋子中间,血腥的气息一直挥散不去。 她颤抖着想要挣扎一下,却发现因为紧张和恐惧,自己的手脚早已僵硬了,竟然半分都移动不得。 门外的争吵声音渐渐变大,在漆黑到无法看清周遭环境的情况下,倪筱尔的听觉逐渐灵敏起来。 “不杀了那个女律师,留着也是祸害!”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狠厉,残忍。 “阿东,不要管那个女人了,我们拿了钱赶紧逃不行吗?我们已经把崇明给杀了,我真的不想再犯下案子……”女人抽泣的声音隐约传来,倪筱尔猛地一颤,他们……他们把李崇明给杀了! 那么,这屋子里的血腥味道是……李崇明的尸体? 倪筱尔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她虽然平常胆子大,但遇上这种实打实的凶杀案却是人生当中第一次,尤其是现在凶手还在外面讨论着是否要杀掉她。 性命垂危一线,倪筱尔吸了吸鼻子,知道分秒必争,若是那两人突然达成共识进来将自己一起给杀了,只怕今日就只能在这里陪伴李先生做个冤魂了。 她咬牙挪动着身体四处摸索着,最终摸到了一个冰冷的身体,倪筱尔的尖叫几乎就要破喉而出,她的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她知道那一定是李崇明的尸体。 第六章 霸气侧漏!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自己身上所有的通讯工具都被收走了,只有看看李崇明身上有没有,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告诉自己,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只要一下下就好…… 双手神经质地在男人冰冷的身体上四处摸索,终于,在他西服的内衬里摸到了一个手机,倪筱尔大喜,拨通了110之后,脸颊贴着手机只等对方接通。hi书网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倪筱尔听到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人声,当机立断迅速道:“西郊别墅23号,救我……” 杂乱的脚步声和迅速亮起的灯令倪筱尔感到绝望,完了,一切都完了。 一双穿着皮鞋的脚将手机踢飞,倪筱尔被拎了起来摔到了墙角的位置,男人似乎觉得还不解恨,索性又上前去给了她两巴掌,将她打得嘴角溢出血来,差点晕死过去。 宁伟茹显然没有想到倪筱尔会醒的这么快,她呆呆地看着现场混乱的一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你还犹豫?赶紧把她杀了跑路,警察马上就要来了!”阿东递给宁伟茹一把匕首,冷冷道。 倪筱尔狼狈地抬起头来,东倒西歪的桌椅,还有,刚刚被自己触摸过的那具冰冷的身体,正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宁伟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仿佛做出了决定一般,缓缓走向倪筱尔…… 而此时,军区司令部里,站在电子仪器前看军事图的年轻男人忽然莫名地烦躁了起来,他解开两颗风纪扣,双手撑在走廊上凝视着绿草幽幽的景色,警卫员忽然一溜小跑地凑到他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男人坚硬如铁的侧脸忽然露出了几分震惊,几乎是下一秒,他已经大跨步走了出去。 警卫员摸了摸鼻子,一脸忧心忡忡地跟了上去,跟了长官好几年,此时此刻,他能嗅到长官身上浓浓的煞气和……担忧。 那个叫做倪筱尔的女人,还真是能给长官找事儿,警卫员心中默默嘀咕着。 盛夏的a城夜晚,凉风习习,千家万户都陷入了安宁的睡眠当中,七八辆警车则呼啸着朝西郊疾驰而去。 车里,一个身穿特种大队迷彩服,神色冷峻的男人淡淡扫了一眼身旁精神紧绷的单亦宸,平静道:“我今天可是为了你专程把特大队最好的队员给带出来救援了。” 单亦宸瞟了一眼面容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大哥,他知道大哥最讨厌公器私用了,要不是他指出那个女人与勒孜青有几分关系,估计就是倪筱尔死在他面前,单亦荃也不会动容分毫。 “我欠你一份情。” 他说完便转头冲身后双手交握一脸紧张的叶苗苗道:“你把详细情况再说一遍。” 叶苗苗吞咽了一口口水,将白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原来倪筱尔前脚刚走,后脚叶苗苗就收到了一个包裹,上面没写收件人,叶苗苗一时好奇,于是就拆开了。 结果发现居然是一截断指,里面还有一封恐吓信,叶苗苗浏览完内容之后,顿时吓得浑身瘫软立马报警。 原来倪筱尔接的那个离婚官司的李先生患有精神分裂双重人格,他一面找倪筱尔帮自己打离婚官司,一面却又矛盾地想要阻止倪筱尔帮自己打官司。 报警之后一切后续事件都开始跟进,得知倪筱尔去了李崇明所在的西郊别墅之后,叶苗苗又第一时间将事情告知了单亦宸,她知道这个可靠的男人势必能将倪筱尔安全地带回来。 当然,叶苗苗不知道那位患有双重人格的李崇明先生已经死了,但是她的误打误撞却让倪筱尔在危机重重中得到了一个活命的机会。 车子还没停稳,单亦宸已经迅速地跳了下来,大步朝别墅走去,单亦荃示意特种兵们将四周围住后,仰头看了一眼别墅的高度,“看来突破口要从二楼开始找,我需要一个人爬进去。” “我去。”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单亦宸脱掉军区司令的上装,戴上手套就要攀爬。 一时之间,众人都傻眼了。 警卫员吓得两腿发抖,长官怎么能亲自爬?万一遇上个三长两短,就算是将他大卸八块他也担当不起这个责任啊。 想到这里,警卫员慌忙上前抱住单亦宸的大腿,就只差没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了,“您可别吓我,您不能去啊……” 单亦宸嫌弃地一脚将警卫员踢开,敏捷地顺着管道就开始往上爬,连安全装备也懒得带上了。 单亦荃叹了口气,对着平面图在楼下指挥,矫健的士兵们隐藏在别墅的各个角落,狙击手已经伏在了树丛中做好准备。 万事俱备,只待李崇明出现。 而屋子里,宁伟茹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她一步一步朝蜷缩在地上的倪筱尔靠近,眼睛里一片血色,“倪律师,不要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 倪筱尔咬唇,脸色苍白,“宁小姐,你现在回头还不迟,又何苦一错再错下去?警察很快就来了,不如听我的,跟我去自首……” “不!那个李崇明根本就是个疯子,他折磨我,也折磨这段婚姻,我只想要一段美满的爱情,是阿东,是他拯救了我,倪律师,对不住了……” 她情绪激动地打断倪筱尔的话,接着眼中厉色一闪,“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还是杀,只怪你自己倒霉撞上门来!” 她高高扬起手中的匕首,寒光闪过,倪筱尔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疼痛到来。 “砰”的一声巨响,匕首砸在倪筱尔的腿上,一声凄惨的叫声过后,男人的怒吼和撞击声不断响起,接着,倪筱尔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低声道:“倪筱尔,傻丫头。” 熟悉的声音,是他,单亦宸! 倪筱尔颤抖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阿东和宁伟茹,还有单亦宸漆黑的眸子,也许是因为逃出生天的喜悦,她竟忍不住蜷缩在他怀里呜呜哭泣起来,“单亦宸,我害怕……刚刚我差一点就死掉了……” 第七章 医院里的小暧昧!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纵使这个男人老是与她作对,老是令她急火攻心,可是在这一刻,世界之大,却只有他的怀抱是最安全的。 见她还能够哭出来,单亦宸薄唇微扬,“没事就好。” 他刚要将倪筱尔打横抱起,耳畔风声刮过,他敏捷地推开倪筱尔,侧身避开,长腿踢中扑过来的阿东。 “阿东!” 悠悠醒转的宁伟茹刚好看到这一幕,顿时掏出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单亦宸,扣下了扳机。 “不要!”倪筱尔心中一紧,窗口忽然破开,几条黑影扑了进来。 擦出的子弹仿佛慢镜头一般射了出去,倪筱尔来不及思考,整个人扑了出去。 单亦宸眼中闪过一丝凛冽,他一把环住投过来的倪筱尔,转身硬生生迎上了子弹,闷哼一声,随即倒在了倪筱尔的身上。 “长官!”房间里的局面已经被控制住,而警卫员也已经从窗口上跳了下来,面如土色地奔向单亦宸。 倪筱尔傻乎乎站在原地,只知道手上摸到了一手的血,他……竟然为自己挡下了那颗子弹? “快送去医院!”四周的咆哮声过后,特种兵们带着犯人相继退下,单亦宸也被人扶走,一切都恢复安静了,只有四周凌乱的一切证明着刚刚的生死一线。hi书网 倪筱尔呆了片刻,如梦初醒,“我也去!” 才一抬脚,就被警卫员给堵在了外面,“你不能去!都是因为你我们长官才会受伤!刚刚要不是你愚蠢地扑向我们长官,凭他的身手肯定早就躲开了!” 警卫员气呼呼地冲倪筱尔发了一通火。 倪筱尔最终还是凭借自己厚脸皮的功夫混到了军区总医院,她身上轻微的擦伤已经包扎好了,在病房外徘徊来徘徊去就是不敢进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医生走了出来,一脸严肃,“病人的子弹刚刚被取出来,需要静养,你不要呆太久。” 倪筱尔点头如捣蒜,要不是单亦宸,自己这条小命早就没了,现在她一心盼望着单亦宸的身体能够快快好起来。 想到这里,她赶紧抱紧了怀里温热的鸡汤,这是她专门拜托叶苗苗帮忙炖的,就是为了讨好受伤的单亦宸,虽说不是自己亲手炖的,但好歹也是一份心意。 倪筱尔探头探脑地走了进去,干净整洁的病房里,单亦宸穿着病号服背对着自己躺着,她蹑手蹑脚走进去将鸡汤放下,呆坐了一会儿正准备走,忽然听到男人沉沉的声音,“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倪筱尔吓了一跳,干笑了半天之后,挠了挠头,“那个,我以为你睡着了。” 单亦宸艰难地撑起身子,见倪筱尔一副呆呆的样子,忍不住蹙眉,“帮我一把。” 倪筱尔慌忙绕到单亦宸的身后,将他稳住,单亦宸放松地将身体靠在她的身上,考虑到他背后有伤,倪筱尔也只能默默承受了。 瞥到桌子上的鸡汤,单亦宸脸色放缓了,这个女人还算有良心。 抬眸,看到倪筱尔脸颊边的伤痕,单亦宸伸手想要轻触,倪筱尔默默低下头,指尖距离脸庞只差几厘时,门忽然被推开了。 单亦宸的手僵在半空中,而门口抱着鲜花和水果的一群身穿军装的男人们也尴尬地僵在原地。 病房中的空气略微凝固了几秒钟之后,单亦宸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出去!”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只是几秒钟的功夫,门口的人就已经退得干干净净,甚至连门也干脆利落地关上了。 “咳咳,”倪筱尔咳嗽了几声,脸色通红,“我喂你吃点东西吧。” 总不能一直这样尴尬地呆在房间里什么都不做吧。 单亦宸倒也乖顺,难得的什么都不抗拒,就由着倪筱尔喂他喝汤,一直到好好的一件病号服被汤水给洒上了三四回。 单亦宸的嘴角缓缓下沉时,倪筱尔尴尬地无地自容,头一次照顾病人喝汤,哪知道难度比想象中的要大。 “柜子里有干净的衣服,你拿一件出来给我换。”单亦宸淡淡道。 倪筱尔忙乎了半天找到衣服,刚一转身,顿时就捂住了眼睛,可还是从指缝里瞅见了单亦宸**的上身。 她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身材真是性感到极点,不愧是军人出身,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肌肉的地方一点也不含糊,特别是身上的六块巧克力腹肌,简直是令人喷血的源头。 “我……我把衣服递给你……” 倪筱尔自诩不是什么矜持的淑女,也不是没见过大爷大叔袒露个上身啥的,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她面对着他就是忍不住忸怩起来了,她暗暗地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的矫情。 单亦宸嗤笑一声,伸手接过衣服。 倪筱尔只觉得手上一空,接着,手腕一紧,被人给拖到了床上,她惊呼一声,再回过神来时,已经被男人给压在了身下。 男人俊美的眉眼与她隔得极近,彼此交换着气息,她面红耳赤,偏偏逞强斗勇,“单亦宸你想死是不是?快点放开我!” 单亦宸似乎打定了主意要逗她,眉眼舒缓,薄唇微扬,“不放又能怎样?” 好啊,他就是仗着身上有伤自己不敢对他动粗是不是? 倪筱尔偏过头一口咬向他的肩膀,被他躲开,下一秒,天昏地暗间,倪筱尔的唇被冰冷的唇给堵上了。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瞅着单亦宸,他他他……他居然强吻自己? 单亦宸全然不顾自己背后的伤,双手禁锢住倪筱尔挣扎身体,逐渐加深了这个吻,他的吻跟他这个人一样霸道,长驱直入毫不犹豫,翻天覆地之间将倪筱尔的方寸之地肆虐了个遍,倪筱尔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软绵绵躺在床上任由他大肆进攻。 不知道过了多久,单亦宸轻轻离开倪筱尔,低头轻笑,“傻乎乎的,也不知道闭眼睛。” 倪筱尔这才回过神来刚刚经历了什么,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跳了起来奔了出去,迎面撞上进来换药的小护士。 倪筱尔做贼心虚,低着头蹿了出去,心乱如麻,刚刚自己是不是中邪了,居然陶醉在他的吻里了? 对了,那是她的初吻! 她自小就发誓以后要将自己的初吻献给陈邵阳的,可是现在却被这个蛮不讲理的男人给夺走了! 倪筱尔又是郁闷又是纠结,却见警卫员一脸傲娇的表情出现,身后赫然跟着一个高大身影穿着迷彩服的男人。 “倪律师,”男人朝倪筱尔微微颔首,“久仰大名。” 第八章 坦白从宽!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倪筱尔愣愣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说单亦宸是一团难以琢磨的火,那么这个长相与他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则是截然不同的一块冰,冷淡,沉默,却又气势逼人。hi书网 单家的男人,好像都有着与生俱来的杀伤力。 她低下头,避开单亦荃锐利的目光,心中不禁想起了前不久刚打赢的官司,暗中骂自己点儿背,怎么会忘了他也会来医院。 “单长官,谢谢你救了我。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无名之辈,久仰大名就算了吧嘿嘿嘿……” 倪筱尔干笑着左看右看,“咦,接我出院的朋友也快要来了吧?在哪儿呢?” 她装模作样地对着五米开外的某个路人热情挥手,“喂,我在这里呢苗苗!” 一转头见单亦荃仍旧淡淡看着自己,立刻奉上充满歉意的笑脸,“单长官,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 这个冷面神不好惹,眼下这个状况还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比较好。 倪筱尔也不待单亦荃说话,埋头就朝前方奔去,走了不过三步远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倪筱尔,你往哪里蹿呢?我在这里!” 叶苗苗叉着腰站在单亦荃身旁,一脸诧异地看着朝不远处的路人狂奔而去的倪筱尔。 单亦荃唇角浮出若有似无的微笑,倒叫厚脸皮的倪筱尔给闹了个大红脸。 病房中单亦宸的视线正集中在倪筱尔送的鸡汤上微笑,却见单亦荃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他清咳了一声,将目光收回,细小的眼神变化没有逃过特种兵出身的哥哥的目光,单亦荃蹙眉,“为了救个姑娘差点把命都赔上,值得吗?” 单亦宸扬眉,“大哥为了嫂子故意输掉官司折了单家的面子,值得吗?” “啪”的一声,一张报纸被扔到了床上,单亦荃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臂,“今天的头版头条很精彩,你不妨看看。” 即使不用大哥提醒单亦宸也注意到了报纸上显眼的标题。斗大的字体下面,几乎占据整个版面三分之二的文字都在叙述着一件令他颇为恼火的事情。 他抬起头,阴森森地看向候在门口的警卫员,“去给我查查写这篇报导的记者是谁。” 与此同时,街角的咖啡厅里正啃着面包的倪筱尔则漫不经心听着对面女人的指责,“倪筱尔,我好像警告过你离邵阳远一点!你害我们邵阳上娱乐新闻版面还不够,现在竟然还害得他上社会新闻?你是不是想害死他,断送他整个赛季的职业生涯?” amy的话句句击中倪筱尔的心,即使再强心脏,被人这样当面说也会食欲不振吧,她放下面包,冷静地打断amy的话,“关于这个新闻我也是今天才看到,我会亲自给邵阳打电话致歉的,至于这家胡说八道的报社,我会以毁坏名誉罪对它提出控告与赔偿。” amy讶异地打量眼前这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儿,还记得四年前也是这样指责她,那时候她眼含泪水,一句辩驳的话也没说。 然而四年之后,她变得跟从前那个胆怯的小女孩儿不一样了,柔弱的小女孩儿长成了一个漂亮,自信,有魅力的小女人,也难怪邵阳他…… 想到这里,amy的脸色一沉,厉声道:“我不关心你用什么方法平息这件事!我只希望你能离邵阳远一点,以后不要再联系他……” “凭什么?”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倪筱尔冷冷回应。 “什么?”amy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她刚刚说什么? “凭什么陈邵阳生活的私事要由你来一一决定?你问过邵阳的意见了吗?作为一个工作上的助理,你管理的事情是不是已经超出自己的工作范畴了?amy姐,当年你将我寄给邵阳哥的每一封信都截下来,这件事我至今都没有告诉过他。你猜他要是知道这些年来你都背着他做了些什么,他会饶了你吗?” 倪筱尔稳稳坐着,句句话犀利冷酷,咄咄逼人,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态度有多令人讨厌,可是没有办法,她倪筱尔不是圣母,是个正常的有血有肉的人,她也有小宇宙需要爆发的时候。 amy的唇渐渐有些发白,她高高抬起头,用冷艳平静的表情伪装自己即将崩溃的心防,“我这都是为了他好,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为了他好?倪筱尔轻笑一声,这句话真是世间最拙劣的借口啊。 “与其说是为了他好,不如说是你喜欢他更让人信服。” 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倪筱尔毫不留情地撕开了amy最后的面具,“你喜欢陈邵阳,所以你提防他身边的每一个女人。” “砰”的一声,amy大力站起来,碰翻了水杯,透明的液体顺着桌子逐渐蔓延,缭乱的像是在座的两个女人的心绪一般。 “你胡说!倪筱尔,你别四处泼脏水!看来今天我不该来找你!”她冷着脸拂袖走人,穿着十公分高跟鞋的脚崴了好几次才推开玻璃门走出去。 人走了,茶也凉了,倪筱尔嚼进嘴里的食物索然无味,她疲惫地靠在沙发上,脸上紧绷着的表情渐渐放松,苦笑了几声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倪筱尔慌忙从包里掏出电话,却见手机上已经多了好几个未接来电。 “该死!怎么把那位爷给忘了!” 倪筱尔慌里慌张地奔出去打车直奔医院,沿路撞倒了好几个小护士的推车,“噼里啪啦”一阵骚乱之后,总算到了vip病房。 倪筱尔必须得承认,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 人家正在换衣服呢,那衣服都撩到肩膀以上的位置了,听见脚步声,单亦宸以为是小警卫员,头也没回就叫人家过来帮忙。 倪筱尔对着他的宽肩窄腰吞咽了一口口水,偷看……不算违法吧? 单亦宸不耐烦地出声,“怎么还不过来?” “啊,哦,是我啦。”倪筱尔慌忙说道。 半往上撩衣服的手停住了,单亦宸沉默了片刻,继续自己的动作。 这个男人真是阴晴不定,倪筱尔抓抓脑袋,蹭到单亦宸前面,却见床上搁着份再眼熟不过的报纸,她尴尬地将视线收回,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她又没做错什么,干嘛心虚? “对了,你昨天说要吃皮蛋瘦肉粥的,我亲自买了,还是热的呢。” 对待救命恩人当全心全意服侍才是,她的眼神瞥到单亦宸背上的伤口,顿时心里又歉疚起来了。 单亦宸淡定地扫了坐立不安的倪筱尔一眼,“报纸你看了?” “嗯。” 倪筱尔老老实实地点头,她有一种被问口供的错觉,感觉下一秒单亦宸就要讲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神圣的大字。 “跟陈邵阳怎么回事?” ------题外话------ 巴拉巴拉求收藏。 第九章 参加party?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还能怎么回事?不就是新人律师被绑架,出动特警救援,恰好这个新人律师又是曾与陈邵阳传过绯闻的自己,于是就被挖出了四年前那段旧绯闻呗。hi书网 倪筱尔心里暗自嘀咕着,不过面对单亦宸那副犀利的眼神,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报纸上都是胡说八道的,我今天来,其实也是想求你一件事情……” 她内心挣扎良久,终于硬着头皮说出了心里话,“长官,你可不可以……帮我撤下这篇报导……” 死一般的寂静过去之后,“哇”的一声,门外不知道哪个熊孩子被妈咪拍了一巴掌,哭得气势磅礴惊心动魄。 倪筱尔偷偷抬起眼皮子瞅了一眼单亦宸,却见他正好也在若有所思地凝视自己,顿时吓了一大跳,又转开了目光。 倪筱尔走出病房靠在墙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倒是没想到单亦宸会答应的这么痛快,只是好像这一切背后都有阴谋一样,不然单亦宸最后为什么笑得那么不怀好意?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跟陈邵阳打个电话说声抱歉,比赛在即,报导上却又开始炒他的新闻,怎么说也是自己惹出来的事。 倪筱尔听说他在马场放松,立马换了身骑马装去见他。 她站在马场栅栏外,看着英俊帅气坐在马上的陈邵阳,心里微微地溢出了一丝温暖,有多久没有这样光明正大地凝视他了? “筱尔!”陈邵阳满头大汗地下马,露出洁白的牙齿一笑,“前几天准备去医院看你的,只是恰好有事抽不开身,你的伤势还好吗?” “当然好了,邵阳哥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好得很呢!”倪筱尔笑眯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努力做出不让陈邵阳担心的样子。 午后的马场寂静安谧,蝉鸣声幽幽,入眼的绿色树荫随风摇摆,倪筱尔笑得朝气蓬勃,甜美可人,陈邵阳心中一动,见她一缕刘海飘了下来,他忍不住伸手去拨,恰好与倪筱尔抬起的手触碰到。 两人同时一愣,几乎是下意识地各自别开脸。 别扭的气氛下,陈邵阳忽热问道:“上次那位长官……没有为难你吧?” 他仍旧记得那日在私人会所里,那个叫单亦宸的男人凛冽的气势和看向倪筱尔占有欲极强的动作,他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倪筱尔摇摇头,“他呀,其实说起来要不是上次他救了我,说不定我早就没命了……” “邵阳……该回去训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amy出现在两人身后,冷冷提醒陈邵阳工作时间到了。hi书网 倪筱尔没有回头,她怕自己一旦回头会忍不住与amy打起来,好不容易的独处机会就又这样没了,这个该死的amy,怎么老是这么阴魂不散! 陈邵阳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抚摸了一下倪筱尔的脑袋,微微笑道:“筱尔,下次你遇到危险,我一定第一个去你身边保护你。” 陈邵阳总是这么温柔,但跟倪筱尔说这样的话却是人生当中第一次,倪筱尔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反应,只是傻呆呆看着陈邵阳走掉。 背过身去的陈邵阳神色有些失落,看在眼里的amy忍不住冷笑一声,“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其实上次你去医院看过她?” 那一次,就在倪筱尔受伤的当天,陈邵阳与她大吵一架,拼着可能被狗仔拍到的危险,也宁愿要去医院看望倪筱尔,amy不知道陈邵阳在医院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他回来以后脸色极差,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陈邵阳抿了抿唇,脑海中不经意滑过那日单亦宸与倪筱尔相拥而吻的画面,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渐渐长大的小丫头如今也有人喜欢了,他守候了倪筱尔这么多年,该眼睁睁看着她被那个男人抢走吗? 或许,他该好好理清自己的感情了。 倪筱尔满怀惆怅地回到事务所,却见一群人正围着一个礼盒议论纷纷,她好奇地挤进去,顿时惊叫一声,“哇!好漂亮的礼服啊!这件衣服应该很贵吧!” 话音未落,四周所有的同事都用不明的眼神盯着倪筱尔,叶苗苗拍了拍倪筱尔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倪筱尔,就算再没有眼力界,你也该看清楚收件人上面写的谁的名字。” 倪筱尔瞪着礼盒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字不敢置信,“我……我的?” 一件简洁的白色曳地抹胸礼服,只是在腰间缀了一条柔顺的丝带,丝带上垂下的部分上镶着一颗绿色翡翠,一看设计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倪筱尔抱着礼服在众人的怂恿下去换上了,帘幕拉开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了“哇”的一声惊叹。 “筱尔你真的很美耶,我从没见你这么光彩照人过!” 倪筱尔对着镜子瞧了瞧自己的模样,是很美,真的很美,她白皙的脸上透出几丝粉红,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心中有些好奇究竟是谁送她这么名贵的裙子。 “这还不清楚吗?除了楼下那个男人,还有谁会这么大手笔!”叶苗苗仿佛看出了倪筱尔的想法,忍不住指了指楼下停着的一辆军绿色的车子。 透过窗户,倪筱尔一眼就看到了守在车门旁的警卫员,她随手抓了件外套披上拔腿就下楼。 “单亦宸,你给我开门!”倪筱尔将车门拍地“砰砰砰”地响,她真的搞不清楚这个男人究竟是想干嘛。 单亦宸漫不经心地靠在沙发上,警卫员打开车门,嘀咕了一声,“我的姑奶奶您就快进去吧。” 被莫名其妙推上车以后,倪筱尔差点一头栽进单亦宸的怀里,她瞪大了眼睛打量着单亦宸的穿着,忍不住猜测道:“你不会是要带我去参加什么party吧?” “看来你还不笨。”单亦宸瞥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倪筱尔顿时兴奋了,“那会不会有娱乐圈的名人出现?像是什么章子怡啦,黄晓明啦,周迅啦……”她一想到没准能见到自己喜欢多时的偶像,就忍不住激动起来,早就把突如其来的不适感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单亦宸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本以为她起码要抗拒上一阵子,没想到她接受的倒是挺快的。 第十章 轰动的新闻!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车子一路平稳地行驶到了一间会馆前,单亦宸牵着倪筱尔的手下车。 他仿佛头一次这么绅士地对待倪筱尔,倒叫她有些不习惯,不过矜持了几秒钟之后,她毅然决然地选择将手交给单亦宸,因为她发现车子外面早已围上了一群记者。 穿着七寸高跟鞋的脚刚碰着地面,四周的闪光灯早已“噼里啪啦”的闪耀起来,黑夜瞬间如同白昼一般亮了起来。 倪筱尔从没见过这个阵势,心中有些发虚,不过见到身边的单亦宸挺胸收腹的军人姿态,也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露出了一丝腼腆的微笑。 “什么都不要想,跟着我走。”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一片陌生的喧哗中显得无比可靠与安心,倪筱尔头一次没有跟单亦宸顶嘴,而是乖乖牵着他的大手,在记者们好奇目光的打量下镇定地朝红毯前走去。 这似乎是一场慈善晚宴,出席的有政商界各大名流,单亦宸头上顶着最高执行长官的光环,到哪儿都有人拉住他巴结,趁着单亦宸被某千金小姐缠住无法分身的机会,倪筱尔迅速提起裙子直奔餐桌,天知道她现在有多饿! 刚用叉子叉中了一块蛋糕,肩膀上已经多了一只熊掌,那人笑嘻嘻道:“咦,你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我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 倪筱尔心中暗道“我擦”,没想到在哪种场合都不缺乏花花公子这种生物。hi书网 她回过神来得体地将对方的爪子拽了下来,努力逼自己露出温婉得体的笑容,“不好意思,我不是哪家千金,就是来这里蹭吃蹭喝的。” 搭讪她的是个白面小哥,穿着一身雅痞的西装,梳着个飞机头,眼珠子在她傲人的前胸扫来扫去,着实令人心中不舒服。 倪筱尔想早点摆脱对方,于是放下餐盘朝单亦宸的方向走去,谁知对方倒是不依不饶了,径直捉住她的手,有些薄怒地问道:“本少爷话还没说完呢,谁让你就这么走了?” 倪筱尔心中觉得好笑,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他讲话她就得乖乖听着?她毫不客气地甩开男人的胳膊,大步朝前走去。 男人愣住了,继而一股熊熊怒火从心头升起,他冲前方一个女伴使了使眼色,那女伴心领神会地伸出腿。 倪筱尔一个趔趄,被长裙绊倒,恰好又撞上了一个端酒过来的侍者,顿时一杯鸡尾酒尽数泼上了她的衣裙,尚且来不及尖叫出声,她已经重心不稳,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狼狈不堪。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四周所有人的注意,男人奸计得逞,露出了幸灾乐祸的微笑,女人则悄悄收回腿,站在人群当中一脸看好戏的模样。hi书网 倪筱尔的白色长裙早已被污染得不成样子,褐色的酒渍从她的脖子顺着胸口一路往下滴,鸦雀无声的围观中,她缓缓地抬起头,朝飞机头小白脸射去了愤怒的目光! 小白脸被她的目光震慑地往后倒退了两步,忽然记起了自己的身份,顿时又高昂着头一脸不屑道:“喂,我说这位小姐,在座的可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要是没什么事呢,就赶快爬起来自己去洗手间打理打理,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将你带了进来。” 话音刚落,小白脸顿时觉得四周的气压猛地低了下去,他讶异地抬起目光看向周围一脸同情打量自己的人,还没明白过来自己说错了什么。 就在小白脸回头傲娇地喊来两个警卫,打算将败坏兴致的倪筱尔给拖走时,客人们忽然自动分开一条道,沉稳的脚步声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声音。 小白脸不在意地回头催促警卫,“快点把这个扫兴的女人扔出去!回头这慈善晚宴办砸了我可饶不了你们!” 脚步声骤停,那人也已经站在了他的视线前,小白脸一见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顿时讨好地凑了上去,“长官,这点小事情我来处理就好,您先去歇着,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嘿嘿……” 倪筱尔心中一颤,不自在地别过头去,她实在是太狼狈太丢脸了,狼狈到没有脸见人。 单亦宸冷冷道:“你刚刚问是哪个不长眼的将这个女人带来的?” 小白脸刚想接话,陡然觉得眼前这冷面军长问这话的时候,四周的气压又降下了几分,纵使他再迟钝,也隐约想出了事情的不对劲。 他结结巴巴道:“是……不是……” 单亦宸无视他的磕磕巴巴,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凝的笑意,“我现在告诉你,我就是那个不长眼的人。” 此话一出,小白脸膝盖一软,几乎要跪下了。 他心中暗暗叫苦不迭,这可好,得罪了别人是小事,可得罪了单亦宸这尊大佛那可是死路一条啊! 他刚想求情,警卫已经进来将他拖了出去,小白脸哭爹喊娘的声音渐行渐远,一旁的小警卫员忍不住悄声提醒:“长官,这可是此次慈善晚宴的主办人龚先生家的公子,您看是不是看在两家的交情上,放了……” 冷酷的眼神扫向小警卫员,他呐呐地收回话,不再多言,只是眼尾则哀怨地扫了一眼倪筱尔,他早说过这个倪筱尔就是个扫把星!每次长官出意外都是因为她! 忽听得周围一阵惊呼,小警卫员慌忙瞅去,顿时吓得汗都流下来了。 他……他的那位冷面长官,居然当着众位名流和记者们的面将浑身肮脏的倪筱尔给抱了起来! 这可是件爆炸性的新闻啊!这可是值得上头条的新闻啊! 无数的快门声陡然响起,小警卫员捂住脑袋哀嚎一声“不要啊”! 他已经能够想象回头铺天盖地的关于与那衰神女人的绯闻报导了! 倪筱尔躲在单亦宸的怀里,她不敢看其他人的目光,也害怕让别人看到自己委屈的眼泪,只是像蜗牛一样紧紧依附着单亦宸这层安全的堡垒,哪里也不肯妥协。 单亦宸打横抱起倪筱尔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看向议论纷纷的众人们,冷冷道:“对了,忘了告诉诸位,今日我带来的这位女伴,不日后将成为我单某人的妻子。” 什么! 不只是围观群众们,就连当事人倪筱尔本人也傻了,她呆呆地抬起脑袋看向单亦宸,她没听错吧,妻……妻子? “单亦宸,你搞什么!”猝不及防之下,倪筱尔从单亦宸的怀里跳了下来,一个没站稳,拉着单亦宸的领带又朝后倒去,单亦宸有力的胳膊揽住她弯下的腰,眼中闪过一丝宠溺的笑,眼角似乎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忽然大手按住倪筱尔不安分胡乱扭动的脑袋,狠狠吻上了她柔软的唇。 **迭起的大厅内,石化的众人身后,身材高大的男人微微蹙眉,“成何体统!” ------题外话------ 收藏多多。么么哒。 第十一章 如何俘获她的心?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一个举着酒杯的窈窕女子眼角眉梢皆是笑意,似乎看到了一场极为满足的电影,她轻轻踱到男人的身边,悄声道:“单亦荃,比起你弟弟的魄力,你可真是差远了。” “勒孜青!”男人咬牙切齿怒吼出女人的名字,恨不得将她抓在手心里狠狠教训一通。 勒孜青扬眉微笑,挑衅成功,她很愉快。 花园里,倪筱尔一脸凶悍地瞪着单亦宸,“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擅做主张胡乱说话!” 面对倪筱尔的怒气,单亦宸淡淡道:“你本来就是我的,只不过我让你在外逍遥了四年时光而已。现在你回来了,自然该重新回到我身边。” 瞧瞧这个男人自信满满的模样,仿佛天底下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她倪筱尔属于她父母,属于她自己,又什么时候属于他单亦宸的了? 她气得不轻,却偏偏无法跟他认真计较,是的,这个男人的思维跟一般人不一样,无法沟通。 倪筱尔摇摇头,“就算你单方面昭告天下说我是你的妻子,可我父母不会欢迎你的。” “我会尽快去提亲。” 单亦宸一脸郑重其事,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看好戏的两个人,微微一笑,“顺便叫大哥大嫂也一起做个见证。” “噗嗤”一声笑传来,倪筱尔回头,只见二楼的左右两侧各站着一个男女,男人面容英俊,脸色沉郁,是见过多次的单亦荃。 而女人,身姿窈窕,明媚大方,不正是找自己打离婚官司的勒孜青? 四个人彼此对视,末了,勒孜青高举着手中的酒杯,冲倪筱尔浅浅一笑,“倪律师,还没感谢你帮我打赢了离婚官司呢,要不要上来一起喝一杯?” 倪筱尔满脸黑线,这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难得安静的天台,一方小桌,倪筱尔与勒孜青彼此对坐着,话题自然离不开单家的那两个男人。 “亦宸不是个性子冲动的人,这么些年他身边都没什么女人出现,这次他这么高调地对外表明你的身份,可见他是真的爱上你了。” 勒孜青摇晃着酒杯里的液体,懒洋洋说道。 倪筱尔沉默着不予回应。 勒孜青见她不做声,顿时笑了,“我看你也不像是不喜欢亦宸的样子,怎么你们俩到了一块儿就老是不安生呢?” “谁说我喜欢那个自负鬼了!”倪筱尔条件反射地反驳道,见勒孜青笑眯眯看着自己,顿时察觉到反应好像过激了,于是又安安静静地坐下。 似乎想到了什么,倪筱尔忍不住问道:“我也有件事很好奇来着,单亦荃长官明明很爱你,可你为什么还要跟他离婚?单长官明明不想离婚,可是为什么故意让那场离婚官司输给你了?” 出庭当日,倪筱尔初出茅庐,知道对手是单家,本来早已做好了打赢一场硬仗的准备,谁知对方的首席辩护律师竟然没有来,整场离婚官司打得异常顺利,几乎没怎么费力,勒孜青该得到的东西都得到了,而从头到尾,单亦荃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喜怒。 他分明是爱勒孜青的,即使像倪筱尔这样白目的人都能察觉到。 勒孜青那么聪明,又怎么会不知情? “哎呀小丫头,这个话题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聊天范畴哦,” 勒孜青眨了眨眼睛,一脸语重心长的模样说道,“不过有句话我要提醒你,单家的男人都不是一般人,哪天你真爱上亦宸了,一定要做好与充分的心理准备,感情的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尤其你身边陪伴的这个男人,来自单家。” 倪筱尔猛地摇头,“我是绝不会喜欢上单亦宸的。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她的心上人温柔善良又宽容,比起霸道无理的单亦宸可是好了千倍万倍不止。 勒孜青垂下眼睑,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笑容,看来他们的感情之路,或许比起自己与亦荃的要更加艰难…… 倪筱尔没想到单亦宸会这么雷厉风行,这天跟往常一样,她还在律所忙工作的事情忙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忽然接到了自家老爸的电话,勒令她半个小时之内速速回家。 倪筱尔以为家里着火了还是怎么着的,等回到大门口顿时被堆积如山的礼品给吓到了。 “爸,又不是过年,你干嘛采购这么多礼品啊。”倪筱尔随手从中间抽出了一个盒子,打开一看,差点喊出声来,“这对玉镯很贵吧?老爸?” 倪震从院子里走出来,一脸严肃,“筱尔,你告诉老爸,你是不是跟人私定终身了?” 倪筱尔呆了,想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指着一地的礼品瞪大了眼睛,“这些不会都是……提亲的彩礼吧?” 倪震指了指屋子里,“你妈那儿还收了一大堆呢。筱尔啊,如果是你愿意的话,那爸跟你妈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人家爷爷亲自上门提亲,我也不好回绝,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疯了,单亦宸简直就是疯了,居然说动他爷爷亲自来提亲。 倪筱尔深吸一口气,竭力使自己保持平静,“爸,我不愿意,退掉,这些统统都退掉!” 倪筱尔的发飙似乎影响到远在军区司令部的单亦宸了,他摸了摸鼻子,隐约觉得有些痒痒。 眼睛虽然盯着作战指挥中心的布局,心里却想着爷爷去提亲这件事,依照倪筱尔那脾气,不用想他也知道一定是拒绝了。 想到这里,他烦躁地解开两颗军纪扣,盯着门外年纪尚轻的小警卫员发起了呆。 小警卫员被盯的毛骨悚然,忍不住吭吭哧哧道:“长官……你……你这样盯着人家怪吓人的……究竟有什么事您请吩咐……” 单亦宸沉思了一会儿,这才认真问道:“用什么办法能最快俘获一个女人的心?” 小警卫员张大了嘴,穿着军装的单亦宸以及他身后滴答作响的指挥仪器令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了。 “咳咳……”仿佛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太恰当,单亦宸清咳了两声,将视线放在了正事上。 小警卫员楞了一会儿之后飞奔了出去,片刻之后将一本书恭恭敬敬呈了上去,“长官请阅。” 单亦宸扫了一眼,忍不住虎躯一震,小警卫员捧着的书的封面上,斗大的“追女三十六计”几个烫金大字着实令人尴尬。 第十二章 他们居然认识!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数天之后,倪家再度迎来了一位年轻的客人,一辆低调的黑色别克停在了小院的门口,司机快步下车将门打开,一个容貌出色的男人走了出来,打量着院落的一切。hi书网 单亦宸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衣,他示意警卫员在外面等他,提着两瓶好酒迈了进去。 眼前风声刮过,单亦宸警惕地侧身避开,那人没想到他居然能躲开,招式未老,一拳黑虎掏心跟了上来。 单亦宸当年在军队最擅长的就是格斗跟擒拿术,只是他摸不清偷袭自己的这人是谁,于是存了三分余地,长臂一伸,反扭住对方的手腕,对方也机敏得很,避开他的袭击,顺势一胳膊肘上来。 这厢两人在院子里交上手了,那厢倪筱尔刚起床,迷糊着眼睛出来刷牙,眼见着一个凳子还是小马扎之类的东西朝自己飞来,顿时“啊”的一声尖叫了起来,“老爸,单亦宸,你们俩是不是打算把这院子给拆了啊!” 老爸?单亦宸心中一震,瞥见倪震的拳头又过来了,故意动作迟缓,硬生生挨了这一拳头。 警卫员在外头听到动静,只差没开枪上子弹直接上去了,被单亦宸冷冰冰一个眼神给震得又往后倒退了几步。hi书网 倪震收了招式,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手不错的年轻人,顿时愣住了,单亦宸也同样一脸愕然,“倪教练!” “原来你们两人是老相识啊。” 倪筱尔撇了撇嘴,却见屋子里正在做家务的老妈杨万丽也迎了出来,一脸热情,“亦宸啊,没想到来提亲的人是你,这么久不见,都当司令了吧。” 单亦宸一反常态,一脸乖乖上门女婿的模样,一口一个“阿姨好”,把杨万丽喊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眼看着老妈早已忘记了一致对外的主张,将单亦宸迎了进去,倪筱尔忍不住勾了勾倪震的衣角,“老爸,你们该不会把女儿我给卖了吧?” 倪震呵呵笑着拍了拍倪筱尔的脑袋,“卖给别人那是一个亏字,可卖给亦宸这小子绝对是稳赚不赔啊!” 倪筱尔深知老妈的个性,只要家里一来客人,做菜的情绪绝对高涨,简直热情满分,单亦宸又会察言观色,一度将倪震哄得开心不已,两人在大厅里下棋,倪震赢了好几把,心情更加畅快。 倪筱尔呆呆坐在一旁倒像个外人一样,她悲催地想,大概自己真不是家里人亲生的,眼看这阵势,自己简直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啊。 席间推杯换盏,倪筱尔这才知道原来单亦宸刚进军队那会儿,正碰上父亲被聘为体能教练,带了他好几年才离开。 倪震言谈之间对单亦宸赞不绝口,单亦宸也绝口不提提亲的事儿,只是兜着圈子回忆往事,酒过三巡,倪震醉了,拍着单亦宸的肩膀呵呵乐道:“你小子……有出息……论家世论才学论品貌,我女儿那是一样也配不上你……” 倪筱尔夹进嘴里的一块排骨瞬间变成了石头,堵在心口郁闷难掩。 单亦宸一脸谦虚惶恐的模样,“教练过奖……” 倪震嘿嘿笑着话锋一转,“不过婚姻这事儿,还是得有儿女他们自己做主是吧,亦宸啊,你就是再出色,可要拿不住我女儿的心,我也没办法不是……” 单亦宸笑了笑,“教练提点的是,我一定上心。” 两人都是狐狸一般的个性,说话滴水不露,各自较着劲儿就是不退后。 倪筱尔算是听出来了,老爸这是将自主选择权交给自己了呢,这亲结不结,还得自己说了算,一想到这里,顿时觉得米饭香喷喷的,怎么嚼怎么好吃。 她笑眯眯地瞅了单亦宸一眼,见他温柔地瞅着自己笑,顿时板起脸傲娇地不理他,谁叫他跑来这里活受罪的,活该就是了。 饭后,单亦宸提出告辞,杨万丽喊了女儿去送送,两人一出了院子,倪筱尔就对着单亦宸大笑起来,“怎么样,今天是不是觉得很憋闷啊?” 笑声未落,单亦宸已经将倪筱尔一把按在了墙上,男人强烈的气息陡然侵袭,倪筱尔双手被桎梏住无法动弹,只能恶狠狠用眼神威胁他,“喂,这可是我家!你再放肆我可就喊人了!回头叫大人都瞧瞧你的真面目!” 单亦宸轻轻挑眉,一脸闲适,“好啊,你喊啊。” 喊就喊,谁怕谁呀!倪筱尔提高了音量,一句“老爸”还没喊出声来,嘴巴已经被单亦宸堵住了,倪筱尔紧紧咬住牙关,将他的舌头拒之门外。 单亦宸也不急,耐心地在她的唇上徘徊,倪筱尔忍不住开口提醒,“我吃完饭后还没刷牙呢。” “没关系……”单亦宸低喃一声,随即长驱直入,攻占了她柔软的味蕾。 倪筱尔“唔唔唔”地大力拍着他的胸,奈何这男人身体跟钢铁一样硬,普通的花拳绣腿对他造不成丝毫威胁。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单亦宸汲取够了,这才心满意足地端起倪筱尔的下巴,他满意地打量着倪筱尔红扑扑的脸蛋和水一般朦胧的眸子,忍不住在她的额上又轻啄了一个吻,“记住,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其他男人休想触碰。” 摞下这句霸气的宣言之后,男人上车绝尘而去,倪筱尔靠在墙上,摸着自己狂躁跳动的心脏恼羞成怒。 **!她刚刚居然又对那个臭男人的吻动情了! 怎么老是把持不住自己?她这样怎么对得起邵阳哥哥! 倪筱尔的人生再次纠结了起来…… “据说,如果一个女人不讨厌某个男人的吻的话,就一定也不讨厌这个男人……哇塞,真是正解啊,看来女人潜意识里还是挺坦诚的嘛。” 办公室里,叶苗苗不知道在浏览什么网页,边看边碎碎念。 倪筱尔这段时间忙着考律师执照,虽然自从接了勒孜青的官司打赢之后她就声名大噪了,不过她自己有多少能耐自己还是清楚的,毕竟还是刚刚踏出政法大学校门的学生,一步一步走踏实了也好。 此刻她揉了揉看书的酸痛的眼睛,随手掏出了一包薯片加入了叶苗苗放松心情的队伍,谁知一眼就看到了叶苗苗的电脑桌面。 ------题外话------ 下一章多发一点,满足一下大家的小心愿哈。 第十三章 阑尾炎!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她指着那个穿着军装不苟言笑的男人颤抖道:“叶苗苗,你不会是……疯了吧。hi书网” 按照倪筱尔的思维,要不是发疯,谁会把单亦宸那厮的照片拿来当桌面? 更恐怖的是,那照片底下还有水印,很显然是叶苗苗从网上下载下来的。 叶苗苗“切”了一声,“拜托,这是我男神好吗?你对人家不屑一顾,却不知道私底下有多少女人为了这位俊美的长官而疯狂呢……” 倪筱尔看着叶苗苗一副陶醉的模样,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她扫过电脑上的网页,顿时想起了自己昨天沉醉于单亦宸亲吻的事情,难道说,她其实是有些喜欢单亦宸的? 不不不,这个想法太可怕了,她喜欢的分明是那个温柔的陈邵阳才对。 倪筱尔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居然对着叶苗苗脱口而出,“苗苗,你是不是喜欢单亦宸?” 叶苗苗握住鼠标的手一紧,随即缓缓松开,扶了扶眼镜悠悠道:“去你的,男神跟男人我还是分得挺清楚的,单亦宸是我的男神,是你的男人,哈哈哈!” 倪筱尔没有接话,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问出的问题好像……有些过分了…… 自从单亦宸来过倪家之后吧,杨万丽就将倪筱尔的终身大事给正式提上了日程。 杨万丽年轻的时候是大学里有名的法语系校花,那会儿追她的男生能够从城东一直排到城西,最后倪筱尔她爸凭借着出色的“人品”追上了杨万丽,从此幸福生活了几十年。 杨万丽身边的不少女性朋友近些年来离婚的不在少数,因此在她的心里深知找到一个好男人的重要性。 眼看着女儿适婚年龄也到了,在感情生活上却迟迟没有动静,杨万丽就开始操心了,别看她在大学里是开明温婉的法语老师,回到家一样跟普天之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喜欢唠叨。 这不,一瞅着自家女儿好像闲下来了,杨万丽立马搬了个小板凳坐到了女儿身边,“筱尔,你最近跟那个军长联系没?” 怕自家女儿不懂自己的意图,杨万丽索性说得更加明白一点,“我看那亦宸那小伙子挺不错的,长得好工作也出色,人品嘛,是你老爸教出来的徒弟,自然也不会差。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可找不到第二个,你赶紧抓紧机会别让其他女人抢走了。” 倪筱尔闭上眼睛,低低叹了口气,这番话杨万丽说起来没有一百遍起码也有九十九遍了,她安慰老妈道:“妈,你放心,就凭你女儿长得这副伶俐劲儿,不愁嫁不出去,至于单亦宸,人家再好也跟我没关系,就这样啊。” 她抱着个枕头就进了自己房间,杨万丽敲了敲门锲而不舍,“算了算了,我不管你的事儿了,你记得中午给你爸带点茶叶去啊,他喝惯了咱家的茶叶。” 倪筱尔硬着头皮拿着袋子出了门,老实说她真的很佩服单亦宸,上次相亲的事情他是绝口不提了,但是一扭头就将她老爸给重新请回了部队里,说是要重新聘请倪震做体能教练。 倪震一生就有那么一个军人梦,即使年纪一大把了,骨子里还是热血的,别说是单亦宸把他当岳父大人一样供着高薪聘请了,就算是无薪酬倪震也不会推拒。 现在倪震每天都去部队训练新兵体能,跑腿的事儿自然就留给倪筱尔了。 倪筱尔还是第一次来军事管理区,天气热,她扎了个清爽的辫子,穿着夹拖和短t热裤就跟着门口接待的士兵一起进去了,这么热的天气,士兵们还穿着长裤执勤,倪筱尔报以崇敬的眼神看过去,大太阳底下还有不少操练的士兵呢。 她在树荫底下站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看到了老爸的身影。 倪震一眼就看到了女儿随意的穿着,顿时皱起了眉头,一开口就是教训起倪筱尔来,“怎么穿成这样?真是成何体统!” 倪筱尔吐了吐舌头,不敢跟老爸顶撞,递过去了茶叶就要回去,倪震挥了挥手,“你回来,这傻孩子一点礼貌也不懂,既然来了就该跟亦宸打个招呼再走。” 倪筱尔垮下来来,“爸,天儿这么热,我还是先回去吧。”也不待老爸回应,倪筱尔径直跑掉了,她才不要见那个单亦宸呢,免得又被他挤兑。 转过了一片树林,倪筱尔隐约听到士兵们喊口号的声音,她好奇地躲到一边,只见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缓缓从林荫道上驶过,两侧跟着起步跑的士兵们。 车里的男人,军帽,军装,肩膀上的简章无一不是整齐利落的,透过明亮的车窗,倪筱尔瞧见了正襟危坐的那人好看的眉眼和紧抿的薄唇,平生第一次,倪筱尔看单亦宸看得有些发呆了。 她一向不喜欢锋芒毕露的男人,单亦宸就是这样,像一把尖锐的匕首,刺穿所有企图占据她的内心。 然而今日,亲眼看到穿着军装的单亦宸,她忽然觉得他的锋芒是一种武器,一种令人臣服,令人信仰,能够给人安全感的东西。 吉普车远去了,倪筱尔还在呆呆站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树上掉下一片叶子砸在她脸上,她才如梦初醒,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倪筱尔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花痴! 倪筱尔回到家刚要迈进去,忽然瞥到家门口一个男人斜倚着墙根站着,那人的鸭舌帽压得极低,遮住了面容,然而唇角温柔的笑却叫她觉得十分熟悉。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惊喜道:“邵阳哥,你怎么会在?” 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amy她没来?” 陈邵阳好笑地揉揉她的头发,“过几天我要出国比赛,到时候就有一阵子看不到你了,提前来看看你不好吗?” 当然好了。 倪筱尔心里欢呼雀跃,表面上却假装镇定,“对了邵阳哥,万一有记者跟拍到就不好了,咱们快点进去吧。” 家里杨万丽不在,看来是去学校工作了,倪筱尔打开冰箱,“邵阳哥,外面太阳这么大,你肯定渴了吧?我给你拿饮料喝……” 手里的饮料忽然掉到地上,腹部一阵剧痛传来。 倪筱尔以为是大姨妈来了,勉强将饮料捡起来,冲陈邵阳挤出一丝微笑,“邵阳哥先坐,我去去就来。” 她快步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不对,这不是那种疼,是不是自己白天吃坏了肚子? 想到陈邵阳好不容易来家里一趟,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晾在客厅里,想到这里,倪筱尔勉力支撑着回到客厅,却见陈邵阳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筱尔,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你没事吧?” 倪筱尔摇摇头,轻松一笑,“没事儿,昨晚睡觉有些着凉了,邵阳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国呢?” “就这几天了,不出意外的话,下周一走……”倪筱尔努力集中精神想听清楚陈邵阳说些什么,谁知道肚子里的绞痛一阵一阵的越发剧烈了,他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飘过来,既遥远又模糊。 倪筱尔冷汗涔涔,“我……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她站起来没走两步,就软趴趴倒在了地上…… 倪筱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医院里,倪震和杨万丽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见她醒过来,纷纷松了一口气。 “爸,妈,我这是怎么了……”倪筱尔恍惚地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扎着针。 “你这个迷糊的丫头,阑尾炎发作被送到医院也不知道,幸亏邵阳及时将你送来。” “邵阳哥呢?他去哪里了?”倪筱尔急急问道。 倪震叹了口气,拉着杨万丽的袖子示意她出去,等病房里的人都走空了,倪筱尔才发现除了父母之外,角落里还站着一个戴鸭舌帽和口罩的人。 那人的脸被捂得严严实实,然而眸子里那份柔情却叫倪筱尔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邵阳哥,我可能又要害你上头条了。” 见她手背上的针头要歪掉,陈邵阳一把抓住她的手,“小心一点……怎么长这么大了,却还是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倪筱尔嘿嘿笑着,“因为有邵阳哥在身边啊。” 她很小的时候就跟陈邵阳一起长大,那时候陈邵阳跟着父亲一起练体能,她放学回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抱着一瓶水乖乖坐在台阶上,看着父亲与陈邵阳一起练习。 就这样一晃很多年过去了,陈邵阳也从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成长为了一个意气风发的著名足球门将,唯一没变的,是她和他之间的青梅竹马之情。 她一直都喜欢陈邵阳的那份温柔与呵护,像朋友,像哥哥,像父亲,令她的心无时无刻不感到安全和可靠。 时隔多年,陈邵阳再次牵住了她的手,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令人温暖,倪筱尔有些紧张,掌心一直在出汗,怕被发现自己的窘态,她故意扯开陈邵阳的注意力,“邵阳哥你看,外面有彩虹耶,真的好漂亮!” 倪筱尔的眼睛闪闪发光,纤长的睫毛和白皙的脸蛋令陈邵阳心中一动,突然有那么一刻,自控能力很好的他控制不住自己了,低下头亲了亲她微笑的嘴角。 倪筱尔僵住了。 ------题外话------ 求收藏。 第十四章 绯闻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你比彩虹更漂亮。hi书网”他低低地说道。 这算是情话吗?一直到陈邵阳离开,倪筱尔都处于傻傻的震惊状态。陈邵阳亲她了,她一直喜欢的男人亲了她,可是为什么她不但高兴不起来,反而还有些心虚的感觉呢? 总感觉自己好像……出轨了? 倪筱尔抱住脑袋哀嚎一声,她是不是该去看一下精神科医生了? 倪筱尔出院的那天,来接她的人是单亦宸,他双手插兜,懒懒站在车子旁边,漆黑的眸子安静地盯着她。 倪筱尔心中发虚,不敢与单亦宸的目光直视,心中则恨恨骂自己没用,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不敢看单亦宸啊? 单亦宸倒是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很是体贴地将她安全送到了家。 她想了想,觉得老是麻烦人家一个长官给自己当司机其实也挺不好的,于是讪笑这道谢。 出了车子,车窗忽然摇下,单亦宸看着她清瘦的背影淡淡道:“倪筱尔,下回不准再生病了。” 倪筱尔有些感动地扭头,却见单亦宸一脸嫌弃地看了自己一眼,又加了一句,“你看你的胸都瘦的没了。” “轰”的一声,倪筱尔只觉得火冒三丈,隐隐有燎原之势。hi书网 ** 山林里,浓浓的硝烟味刚刚散去,被演习折腾得疲累无比的士兵们靠在树丛里大口地喘息,一辆吉普车匆匆开进来,从上面跳下一个小警卫员,机灵的眼睛一下注意到了人群中的单亦宸。 “报告军长!军区来电,请军长军事演习完毕后速速回去!” “上车。”单亦宸跃上车,一路颠簸中朝军区赶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洪亮的笑声,单亦宸听出是书记马长青的声音,顿时蹙眉。 掀开门帘,马书记热情地迎上来,“亦宸啊,恭喜你这次军事演习大获全胜,果然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啊。” 他啧啧称赞着,一双精明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单亦宸,一副越看越满意的模样。 单亦宸脱下白色手套,扔在了椅子上,“马书记,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这位马书记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 马书记笑着摇摇头,“我能有什么大事儿?就是提醒你一声,晚上的军区汇演,你别忘了去,记得啊,必须去!” 见马书记出去了,单亦宸目光冷冷看向一旁的警卫员,小警卫员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两步可怜兮兮,“长官,不关我事啊,我也不知道来的是马书记……” 马长青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当红娘,军区里的士兵们常年驻扎在外,终身大事始终是个问题,因此每年的军区文艺汇演就成了士兵们变相的相亲大会了。 他洗了把脸,拿毛巾擦了擦水渍,这才淡淡道:“你还单身吧?” 小警卫员羞涩地笑了笑。 军区汇演快开始了,本该换好衣服舞蹈演员们此刻却拿着舞蹈服装,阴沉着脸聚集在一起,愤愤地盯着紧闭大门的化妆间。 一共就一个通用化妆间,此刻外面的主持人正慷慨激昂地说着报幕词,紧掩着的门却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 “里面这位是谁呢?换衣服要换这么久,见情郎呢?”脾气不太好的许怡先开口,她是军中许团长的妹妹,陈团长最近刚立了军功,正得势中,连带着他妹妹也没人敢惹,见有人开口呛声了,立刻就有其他人帮腔,“就是就是,弄得我们都没地方化妆了,节目都快开始了这可怎么办啊?” 没多久,门开了,换好服装的乐芸绷着脸走出来,许怡见她换的是华尔兹的舞衣,顿时又忍不住爆发了,“不就是穿件舞衣吗,犯得着把门锁上?知不知道我们等你半天了乐大小姐?” 乐芸自小在军区大院长大,个性骄纵,舅舅又是书记马长青,哪里受过这种气?顿时就眼睛一瞪圆,“自己长得丑还不允许人家臭美了,瞧你这德性,以后还有哪个男人敢娶你?” 许怡气得够呛,伸手就要打乐芸,乐芸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立马就拽着她的头发不撒手了,众人一看,傻了,顿时纷纷上前解救,扯衣服的,抱腰的,绊腿的,闹成一团。 “都停下!干什么呢这是!”领导听到风声进来一看,顿时黑着脸吼道,“不想参加这个军演就回家!没人逼着你们在这人丢人现眼!” 乐芸冷哼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服,趾高气扬地走了出去。 第一个节目就是乐芸表演的舞蹈,她记得舅舅说过,那个男人一定会坐在第一排的中间位置,只是几千人的大礼堂里,虽然将范围缩小了,但是大家穿的都是一样的军装,隔远了一看,倒真是分辨不出哪个是他。 乐芸收回目光,想到待会儿就要见到单亦宸了,顿时心跳得快从胸腔里跳出来,还不容易一曲舞毕,她匆匆下了台,果然见到端坐在中间的那人,罕见地戴了军帽,剑眉星目,气势凌厉,像一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剑一般光华顿显。 乐芸看得羞涩,回头就去央求舅舅找地方让他们俩单独接触一下。 马长青为难了,“芸芸,不是舅舅不帮你,只是这单亦宸谁的帐也不买,舅舅能将他请到这里来已经是费了老大力气了,他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啊。” “哎呀舅舅,你就让他跟我单独相处一会儿嘛,万一我跟他成了,你不就成军长的舅舅了吗,多有面子呀。”乐芸对着马长青撒娇起来。 没辙,马长青只能打着哈哈再次找到警卫员,嘀咕了几声,警卫员犹豫了片刻,见单亦宸似乎心情不错,于是走过去耳语了几声。 单亦宸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淡淡吩咐道:“你留在这里接着看吧,下个节目可别错过。” 警卫员睁大了眼睛,呆呆地说:“长官…。长官,你怎么知道?”长官是怎么知道表演下一个节目的是他的心上人? 单亦宸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警卫员见许怡和众多舞蹈演员已经伴随着音乐出来了,顿时脸一红,专注地观看了起来。 马长青将会谈地点安排在了他自己的办公室,正是晚上,在晕黄灯光的照射下,隐约能看到玻璃窗前倒映的窈窕身影。 他微微皱眉,脚步顿了顿,终是走了进去。 ------题外话------ 求收藏啦啦。 第十五章 怎么说走就走了?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听到动静,乐芸的心跳几乎快停止了,紧张得手心一直冒汗,她鼓起勇气扭转身,顿时被眼前真人近距离的面容冲击到了。 难怪舅舅说军院里想嫁他的女人多得可以组建一个连队了,难怪舅舅说让自己对这次汇演上心一点准没错,难怪就连许怡那样泼辣的女人说起他来也会脸颊泛红忸怩羞涩。 原来近距离看的时候,他当真是眉目如画,宽肩窄腰,身材颀秀,那些传闻中对他的形容竟没有一丝半点的夸张! 见乐芸呆呆地站着不说话,单亦宸缓缓开口,“乐小姐,有事?” 乐芸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顿时收回目光,呐呐道:“长官,您请坐,我给您倒杯茶。” 慌乱中茶杯被碰到,水流了一桌子,乐芸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看报纸,您先看报纸。” 她将报纸奉上,温顺地坐在沙发上低头,心里则飞速运转着该怎么说话。 不知不觉间,气氛陡然变得沉重起来。 乐芸偷偷抬头瞧了他一眼,却见单亦宸的目光紧紧盯在报纸的头条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隐约中似乎还能听到他咬牙的声音。hi书网 “长官,您还好吗?”乐芸刚大着胆子伸手想要触碰他,单亦宸却已经“嚯”地站了起来,大踏步朝外面走去。 乐芸急得追了出去,“长官,您还没喝完茶呢!” 小警卫员这一夜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暗恋多年的女神许怡不仅跟他说话了,甚至还对他笑了,她笑得那叫一个甜美呀…… 正沉浸在无限幻想之中,单亦宸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美梦,“回城。” “现在?”小警卫员跳了起来,不可置信地指着窗外的沉沉夜色。 单亦宸冷冷瞥了他一眼,“有问题?” 当然没问题。小警卫员瑟缩着去准备车子了,单亦宸脑海中闪过报纸上倪筱尔小鸟依人地依偎在另一个男人怀里的画面,顿时气得头都快要炸了,他才离开几天,这个女人就这么寂寞难耐了? 车子快速飞驰在夜色中,谁也没觉察到,跟随其后的还有另一辆车子。hi书网 乐芸焦急地看着前面一个甩尾就消失在尽头的吉普车,连声催促,“快点,追上那辆车!” 司机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尴尬地提醒,“乐小姐,这……前面那车不是单军长的吗?你看我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超首长的车啊。” 乐芸怒道:“你今天要是不追上那辆车,我回头就跟舅舅说炒你鱿鱼!” 她心里委实恨得紧,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单亦宸说走就走了呢? 可惜她乐芸就是个不服输的人,既然看上单亦宸了,就绝对不可能让他走,追到他家里也在所不惜! 前方的车似乎意识到后面有人跟踪了,缓缓地停了下来。 只见警卫员从车子里跳了出来,朝乐芸走来。 司机吓得伏下身子叫苦不迭,“乐小姐,是您让我跟踪长官的,回头您自己解释。” 说话之间,警卫员已经走到了车窗外,敲了敲玻璃,车窗徐徐降下,警卫员笑着递过电话,示意乐芸接听。 乐芸诧异地接过电话,顿时就听到一个暴跳如雷的声音,“芸芸,你快给我回来!” 是舅舅的声音。 乐芸摇头,“不要!舅舅,我都已经快进城了,我才不要回去呢!” 马长青在电梯那头气得脸色通红,“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知不知道你开的那辆车是军区专用车,万一被查下来说我公物私用,你舅舅的仕途就要毁在你手里了,马上给我回来!” 乐芸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警卫员拿过电话,礼貌地点点头,“打扰乐小姐了。对了,我们长官还说,乐小姐要是不介意话,他愿意去乐家为您和许团长牵线。” 乐芸一呆,警卫员已经快步跑回去了。 单亦宸是怎么知道许团长追自己这件事的?乐芸想不通,警卫员更想不通,不过有一点他想得很通,那就是招惹谁也不能招惹他们首长,惹怒了首长,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想来想去,能够把长官三番五次气得发火的,大概也只有倪筱尔那个女人了吧。 凌晨两点钟,单亦宸终于赶回了a城,警卫员正打算载他回家,他淡淡道:“去倪家。” 这个时候,恐怕倪筱尔他们早睡了吧。 警卫员张了张嘴,最终也只能服从命令,车子缓缓停在倪家的小院外,单亦宸拿出一根烟,缓缓低头点上火抽了起来。 夹着烟的姿势不是很熟练,连续几次被烟雾给呛得咳嗽,警卫员看得难受,摸着电话就想叫醒倪筱尔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让她下来看看自家军长是怎么对她好的。 “你先回去休息。”指尖一点明灭烟火在夜色中闪烁,他清咳了一声,吩咐道。 警卫员知道单亦宸是个说一不二的个性,只好嗫嚅了一声,“军长,那您要是累了,记得在车里休息一会儿,我明早上给您带早餐过来!” 一个大男人,哪儿这么多废话?单亦宸瞪了他一眼,小警卫员立马夹着尾巴跑了。 ------题外话------ 第十四和十五章和最初的是有变动的,宝贝们看的时候,重新看一遍哦! 第十六章 流浪汉!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倪筱尔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做着美梦,陈邵阳温柔的唇眼看已经近在咫尺了,却听得一声冷冷的“倪筱尔”,单亦宸举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陈邵阳…… “不要!”倪筱尔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后背上冷汗涔涔,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只是一个梦而已。hi书网 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倪筱尔恹恹地出了房间门,杨万丽早已准备好了早餐。 “妈,我出去晨练一会儿再回来。”她懒懒地戴上运动帽塞上耳机出门。 杨万丽追了上来,将两个三明治一瓶牛奶塞进了她手里,笑眯眯地说:“拿着。” “我回来再吃,拿着多麻烦啊。” “你这孩子,叫你拿着你就拿着,自己不吃给别人吃总行了吧。”杨万丽别有深意地笑笑,哼着歌就进了厨房。 倪筱尔耸了耸肩,也好,反正对面那条街上常年有一个乞讨的流浪汉,不如给他吃好了。 昨夜外面下了场大雨,湿漉漉的马路上落了厚厚的一层树叶,或许是因为a城的驻扎部队极多,军人特有的肃穆与庄严渲染了整个城市,就连a城最常见的树木也是挺拔庄严的法国梧桐。 倪筱尔一路小跑着过了街,要将早餐全部递给流浪汉,那流浪汉极为有节操地只肯接受一块三明治,顺带着疑惑地指了指倪筱尔家斜对面,“昨晚,那里也有一个流浪汉,我看到他在你家门口站了一整晚了,你分点早餐给他吧。” 咦?又多出了一个流浪汉吗? 倪筱尔疑惑地走过去,顿时傻眼了,一辆绿色吉普车停在角落不显眼的位置里,地上落了满地的烟头,单亦宸斜倚在车前,清亮却又带着一丝淡漠的眼神正看着自己。 许久不见,他瘦了很多。 听流浪汉说,他昨晚在这里一整夜? 怎么可能?他单大首长有什么理由在她家门外呆一整个晚上?倪筱尔想起上次那流浪汉抱住一个路过的大叔哭天抢地地喊着“老婆求求你千万不要离开我”,果断地判定流浪汉近视程度肯定很严重,八成是看错了。 单亦宸低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三明治,目光专注,“给我的?” 倪筱尔慌忙将早餐递上去,“还没吃饭吧?我妈亲手做的。” 单亦宸沉郁了许久的脸上总算出现一丝缓和,他拿过三明治刚咬了一口,就看到了屁颠屁颠从对面街上赶过来的流浪汉。hi书网 那流浪汉脏兮兮的手里拿着同样的一个三明治,怀里抱着一堆铺盖卷,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嘴巴,笑得无比真诚,“兄弟,新来的吧,被子分你一半!” 一口食物噎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单亦宸的目光渐渐变得危险起来,倪筱尔尴尬地笑了笑,流浪汉仍旧执着地抱着铺盖要送给单亦宸。 车门拉开,单亦宸淡淡道:“谢谢你送的礼物,上车。” 流浪汉打量了一眼车子,高兴地拍怕手,“噢耶,坐车车去玩!”弓着身子就爬了进去。 见倪筱尔傻乎乎地站在那儿,他斜睨了一眼,“你准备在雨里站多久?” 她这才惊觉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身上的运动服早就被打湿了,倪筱尔慌忙指了指家的方向,“我……我进去就可以了,你先走吧。” 开什么玩笑,她才不要跟冷面煞神同坐一车呢。 单亦宸也没有勉强,回头冲流浪汉微微一笑,“怎么办,这位送你早餐的小姐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玩呢。” 流浪汉立刻表示没关系,要从车窗里钻出来,“那我们一起去她家里玩吧!” 单亦宸眼中精光一闪,腹黑而又深沉地微微一笑。 倪筱尔咬牙狠狠地打开车,去就去,谁怕谁! 一路上两人默然无语,倒是流浪汉全程活跃,一会儿拍着手唱儿歌,一会儿哭着喊着要自己的老婆。 车子在a城收容所,所长早就带着所有的工作人员列成整齐的队伍,举着热烈欢迎的标语等候单亦宸。 “欢迎首长莅临本收容所指导工作!”所长是个满脸谄笑的中年秃顶男人,晃悠悠地迎上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未消退的酒味儿。 单亦宸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秃头所长的啤酒肚,“江所长,临川阁的酒菜味道还不错吧。” 江所长一听临川阁,顿时眼睛都亮了,自以为找到了单亦宸感兴趣的点,滔滔不绝地展现自己的能力,“这临川阁可是咱们a城的高级会所,不但酒菜味道一绝,就连里面的……”瞟了一眼冷眼旁观的倪筱尔,江所长悄悄凑近了单亦宸,隐晦一笑,“这里面的门道大着呢,单首长喜欢的话,改日一定带你去享受一番。” 隔得近,隐约能嗅到秃头江所长身上的腐朽味道,倪筱尔捂住嘴,干呕了几声,满脸的厌恶之情挡也挡不住。 单亦宸微微点头,示意将流浪汉接进收容所,又拍了拍江所长的肩膀,“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江所长定好房间,我一定来。至于我带来的这位,请江所长找位精神科医生好好治疗。” “一定,一定。”江所长卑躬屈膝地点头哈腰。 直到单亦宸将车开走,江所长仍旧率领着众多员工热情地挥手欢送。 倪筱尔侧过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单亦宸,没想到他这么冷硬心肠的人居然会送一个流浪汉去收容所,只可惜那位江所长不是什么好人,白白辜负了单亦宸的一番苦心。 正低头想着心事,一旁的单亦宸随手给几位老朋友打了个电话,关照他们晚上在临川阁某房间有大事情,记得多带几个人手去抓现行。 将倪筱尔送到家门口,下车之后,她犹豫了一会儿,又跑回来问道:“要不,去我家坐坐?” ------题外话------ 前面的十四十五章都修改过了,孩子们回头看一下,不然前后可能会对不上。 第十七章 弥天大谎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单亦宸摇摇头,忽然伸手拽过倪筱尔,他手臂长,倪筱尔几乎没有挣扎的余地就被他轻轻松松搂进了怀里。 “你干嘛啦?快点松手……”她急了,大街上搂搂抱抱的,要是被爸妈看到,肯定又要多想了。 只是单亦宸的力气哪里是她能够匹敌的,挣扎无效之后,索性也就放弃了。 她闷声闷气道:“我家附近常年有狗仔队出现,你要是被拍了,可别怪我给你惹麻烦。”她说的是实话,这一带除了她家,住着好几个明星呢,沾了明星们的光,偶尔她也会被作为布景板出现在某明星的街拍照片背后。 “那正好,扯平了。”他含糊地说了一声,便再无声音。 什么扯平了?倪筱尔忽然想起了上次跟陈邵阳的报导,顿时一愣,他看到了? 哭笑不得地正想要推开单亦宸,身上忽然一沉,他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她娇小的个子上。 倪筱尔愣住了,“喂,你该不是睡着了吧?”费力地抬起头,堪堪只能瞥到他的侧脸,纤长浓密的睫毛安静地在风中摇曳,紧抿的薄唇即使在疲惫中也没有放松警惕,他是真的睡着了,抱着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一对刚买菜回来的小夫妻见到两人,顿时忍不住多瞧了几眼。hi书网 女人羡慕得不得了,“瞧那对小情侣,多甜蜜啊,那男的是军官吧,长得可真帅!” 男人不服气了,“改天我也抱着你在大街上站着,你不就是羡慕人家这个吗?” 女的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你眼瞎啊,没看到那位军官有多体贴?人家就算睡着了也舍不得让她女朋友受累,半搂半抱着她,哪像你这么不懂温柔?” 倪筱尔的脸“腾”地红了,只盼望着单亦宸能够赶紧松开她。 将整个脑袋埋在她脖子里的单亦宸唇角不动声色地弯起一抹微笑,缓缓地睁开眼睛,对着不远处蠢蠢欲动的两个警卫员抛了一个凌厉的眼神。 警卫员a瑟缩了,“还是别去了,这个节骨眼去首长一定会杀了我。”他还没谈恋爱呢,明哲保身最重要。 警卫员b急得跳脚,“可是老爷子说了,一个小时之内要是不把长官带回去,咱俩也别回去了。”一想到老爷子那泰山压顶的气势,两个人同时哆嗦了一下。 就在两人推推搡搡决定谁先去送死时,单亦宸终于“醒”了过来,缓缓松开了手,倪筱尔逃也似地地飞奔回了家里,捂住心脏长喘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怔怔地摸了摸脖子,他肌肤的温度似乎残留在了自己身上。hi书网 想什么呢,倪筱尔拍了拍脑袋,努力想要甩掉关于单亦宸的记忆。 捧起桌上与陈邵阳的合照,倪筱尔满心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自从那日自己从医院回来之后,陈邵阳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 或许是因为受伤了,所以心情不好? 倪筱尔正无精打采地叹气,叶苗苗打了个电话过来问要不要一起去吃火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她收拾了一番,前去赴约。 叶苗苗是个深度近视,离开了眼镜基本处于半瞎的状态,但是戴眼镜吃火锅则会让她处于全瞎的状态,想那镜片上雾气蒙蒙,自己举着筷子胡乱摸索的状态就尴尬,因此特意摘了眼镜,坐在位子上边喝饮料边惬意地欣赏窗外风景。 然后,她蓦地瞪大了眼睛,盯着楼下的吉普车,这该不是军区的车吧? 叶苗苗激动地探出身子,模模糊糊只看到一群穿着军装的年轻人从火锅店走出去,似乎刚刚一起聚完餐,其中一个身姿笔挺的年轻人似乎看到了楼上的叶苗苗,顿时冲她挥了挥手。 就算她再近视也看出那挥手的男人是单亦宸,一不小心太激动,窗台上的花盆被手臂触碰地掉了下去。 叶苗苗想死的心都有了,只好胡乱尖叫着向底下的人示警。 见叶苗苗滑稽地挂在窗户旁大呼小叫,年轻的军人们纷纷笑了起来,花盆到底没能砸在大家的脑袋上,单亦宸身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伸手稳稳一托,就接住了。 单亦宸淡淡一笑,钻进了车里。 四周的兄弟们忍不住冲着年轻人起哄起来,“哎哟还是一盆风信子呢,据说风信子的花语是倾慕,有你的啊毛杰!” 毛杰腼腆地一笑,抬头看了一眼楼上怔怔的叶苗苗,她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心里泛起了几分波澜。 “毛杰,还不走呢,回头赶不上维和部队开拔的时间了。”车里人催促着。 单亦宸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道:“给你五分钟。” 他欣喜地一笑,掏出纸笔写了一张纸条,递给身旁的警卫员,“帮我个忙,把这个纸条给那位小姐好吗?” 警卫员“啊”了一声,甩手不干,“你自己去不就得了,我去了人家还以为我对她有意思呢。” 毛杰脸涨得通红,拼命摇头。 警卫员“噗嗤”一笑,“也罢,就帮你这个忙。”蹭蹭蹭地就去了楼上将纸条递给叶苗苗,“喏,给你的。” 叶苗苗认得他是单亦宸的警卫员,顿时心一跳,“是他给我的?” 警卫员楞了一下,他?转念一想兴许人家早就认识呢,顿时笑着点点头,“是,他让我代为转交。” 叶苗苗将纸条攥在手心里羞红了脸,再探出头看向窗外时,车子早已经走了。 她轻轻展开,清秀挺拔的笔迹,只写了短短一句话,“有缘自会再见。” “苗苗,看什么呢?”倪筱尔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慌忙将纸条收起来,“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我都等你好半天了。” 倪筱尔撑着下巴好奇地打量她绯红的脸颊,“脸红成这个样子,该不是遇见什么美男了吧?”说着还作势朝窗外看去。 叶苗苗慌乱地拉住她,“哎呀别闹了,哪里有什么美男,再说了,美男也不会看上我呀。”叶苗苗小时候就深度近视,成天带着个大眼镜,高中一路都被人叫做“四眼妹”,长大后念的又是阴盛阳衰的政法大学,想要从一群歪瓜裂枣中挑出自己喜欢的,简直比登天还难。 从小到大就没谈过恋爱的叶苗苗表面装着不在乎,其实心里还是在意的吧。 ------题外话------ 前面的十四十五章都改过了,做了内容的调整,大家记得看仔细哦。 第十八章 真情流露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倪筱尔故作认真地端详了一下叶苗苗,笑盈盈道:“干嘛这么妄自菲薄呢,苗苗你回家去好好照一下镜子,其实你长得特别漂亮,不然咱们锦风律所的那位蓝大律师干嘛整日对你抛媚眼?” 她说的蓝律师指的是律所里风流倜傥的富家子蓝少波,此人被封为当之无愧的妇女之友,上自九十九下的老妪,下自九岁的小萝莉,只要跟他接触过无一不会被他迷上。hi书网 叶苗苗笑着啐道:“说得好像人家没对你抛过媚眼似的。”脸上虽笑着,心里却早就跑了神,一心就想着冲她挥手的单亦宸去了,不知不觉间,手里那张字条早已被捏的成了一团水。 叶苗苗回到家踢掉高跟鞋,第一件事就是奔到镜子面前打量自己,温柔的柳叶眉,虽然近视但也算明眸善睐的眼睛,小巧的鼻子,还有女人味十足的嘴唇,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打量自己,既羞涩又紧张,她暗暗地想,其实自己也算长得漂亮的吧,不然单亦宸为什么会注意到她呢? 展开字条,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高兴得要命,“新世界的大门要朝我打开了,叶苗苗,加油!” 第二日,锦风律师事务所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从大厅里的保卫大叔到楼上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无一不窃窃私语讨论着一件事。hi书网 那就是律所里公认的最不像女人的女人叶苗苗,忽然间变得比女人还女人了! 倪筱尔惊讶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长发披肩,戴了隐形眼镜,淡妆素裹,穿着雪纺连衣裙的叶苗苗,“苗苗,你该不是谈恋爱了吧。” 叶苗苗腼腆一笑,“才没有呢,就是突然间想换一个风格了。” 倪筱尔瞥到叶苗苗的电脑桌面赫然从原先的单亦宸换成了普通桌面,忍不住嘻嘻笑着拍了拍她的肩,“你不打算出任单军长粉丝后援会会长的光荣职务啦?” 叶苗苗手一颤,迅速露出一个笑容,“瞧你说的,你不喜欢单军长也不要老是嘲讽人家嘛,他那么好……” “反正我心里只有邵阳哥,其他人再好跟我也没关系。”倪筱尔捧着脸又开始陷入了对陈邵阳的迷思,压根就没注意到叶苗苗脸上的如释负重。 倪筱尔内心挣扎再三,终于决定去医院亲自看望陈邵阳,特意选了他喜欢的一大束郁金香花,转过弯就看到了amy,她正扶着额在打电话,冷静的脸上浮起几丝愤怒。 走近了,便听到她对着电话里的人咆哮,“ok。hi书网,郑总,我明白你们公司的顾虑,可是邵阳只是暂时性受伤,又不是长期残废,这个合约代言是去年五月份就早已签下的,你们当初是怎么求着邵阳签下的?现在跟我闹解约是不是太过分了?喂……喂郑总?” amy一脸怒容地收起电话,便看到了突然出现的倪筱尔,她冷笑了一声,“怎么,绯闻制造机来了?” 倪筱尔知道amy对自己成见极深,她也无意解释,只是淡淡道:“我来看邵阳的伤势。” “倪筱尔,你知不知道这是我今天接到的第几个解约电话?过去这些年邵阳为了你惹了不少麻烦,我替他挡了一次又一次,可是这次,我帮不了他,他为了你一意孤行,根本就不想回欧洲打联赛了。” 倪筱尔怔了怔,“你这是什么意思?邵阳放弃联赛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伤势吗?” amy嘲讽地笑了笑,“瞧,你永远都这么天真,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永远都被蒙在鼓里,邵阳的伤势根本不会影响到比赛,最多休养一个月就能重新回到赛场,可是他现在为了能够留在你身边,决定放弃欧洲威尔士俱乐部开出的天价报酬和美好的职业规划,为了你,他打算放弃热爱了十年的足球,倪筱尔,你告诉我,这就是你回报给他的方式?这就是你自私自利的喜欢?” amy的一席话在倪筱尔心里掀起巨大的波澜,她一直以为喜欢陈邵阳是她一个人的事情,默默地喜欢,不会妨碍到谁,也不会伤害到谁。 可是她现在才知道了,她错了,或许她从未站在陈邵阳的角度替他考虑过。 倪筱尔静静站在玻璃窗前,看着陈邵阳在医生的陪同下大汗淋漓地进行复健运动,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拿到第一个奖杯的陈邵阳,那天晚上他悄悄带着她爬到了清凉山的山顶,在夜色中意气风发地大声喊着:“我要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足球守门员!” 那是陈邵阳赖以生存的梦想,是他历经十年的痛苦逐渐接近的方向。 可是现在,他决定要放弃这个梦想,却是因为她。 或许amy说的没错,自己就是自私自利,从未替他着想过。 “筱尔!”满头大汗的陈邵阳抬头看见了她,露出了温暖灿烂的笑容。 倪筱尔回过神来,将花递给他,嫣然一笑,“喜欢吗?特意为你买的呢。” 陈邵阳抬手抚摸着她的脸,蹙眉道:“怎么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amy又为难你了?” “哪有,amy姐挺忙的,哪有空理我。”她掩饰着躲闪开他的手。 脸上闪过一丝怅然,陈邵阳笑了笑,“最近一段时间全都是amy一个人在撑着,苦了她。等我的伤好以后,决定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宣布退出……” “邵阳!”倪筱尔慌乱地打断了他的话,在他疑惑的眼神中咬了咬牙,“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几乎连呼吸也要停滞住,她不敢抬头看陈邵阳的表情,低着头逼自己将话说完,“我……我知道,你会像哥哥一样祝福我的,对吗?” 死一般的寂静。 倪筱尔紧紧揪住衣角,唯恐一个不小心,就将自己的真心说了出去。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才听到陈邵阳淡淡的声音,“是吗?那挺好的,恭小丫头终于长大了。”他抬手摸了摸倪筱尔的脑袋,良久,苦笑一声,“是他吗?” 是那位在酒吧里与他对峙,后又将她强行掠走的年轻军长吗? 倪筱尔呆了一呆,她本来只是临时想了个借口,并未考虑到具体人选,现在听陈邵阳的意思,好像是误会了她与单亦宸? ------题外话------ 求收藏巴拉巴拉 第十九章 风波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倪筱尔的沉默看在陈邵阳的眼里便是默认了,他心中一痛,却只能强颜欢笑,“伯父一直都很喜欢军人,她的女儿现在能找个军官做男朋友,伯父一定开心死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陈邵阳又粲然一笑,“对了,我也要抓紧时间赶快好起来,这样才能赶得上参加下一场联赛的时间。” “那我不打扰你复检了。”倪筱尔恍恍惚惚地站起来,朝门外飘去。 她撒了一个弥天大谎,骗了陈邵阳,却骗不了自己。 此刻的心情,就像喝了一碗中药,苦得她想掉眼泪,从此以后,她跟邵阳哥哥怕是再也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了吧。 倪筱尔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压根就没注意到前方高能预警,等到一不小心撞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才意识到自己晃神太严重了。 目光缓缓上移,蓦然对上了单亦宸墨海般深沉的眸子,倪筱尔有气无力地道:“你怎么来了?” “来医院看朋友。” “哦。”她脸色苍白地从他身边飘过。 擦身而过时,他抓住了她的手,“一起走。”他薄唇吐出两个字,牵住倪筱尔朝外走去,他的手很温暖,握住她掌心的十指自然而然地与她交缠。 倪筱尔恍恍惚惚的,一时之间竟然忘了挣扎。 单亦宸将倪筱尔塞进车里,抬头瞥了一眼楼上窗口旁的男人,他似乎站在那儿看了很久,苍白的脸色带着丝落寞。 车子绝尘而去,隔绝了他所有的目光。 明明觉得很难受,却说不出来的感觉,真是叫人崩溃,倪筱尔闷闷不乐地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好半天才看出来不是回家的路。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坐直了身体,认真问道。 单亦宸瞥了她一眼,“回家吃饭。” 回家?回哪个家? 仿佛看穿倪筱尔眼中的疑问,单亦宸微微勾唇,“我家。” “停车!”倪筱尔恼了。 单亦宸单手握着方向盘,眉眼间尽是冷漠,“后方三米远是一辆超过三吨吨位重的卡车,你想死的话,我成全你。”说着当真踩下了刹车。 眼看后面卡车就要撞上来,倪筱尔尖叫一声,却见车子一个灵巧的甩尾,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单亦宸的车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卡车撞过来的方向。 倪筱尔咬唇不敢再激怒他,她知道这个男人生性冷酷,惹怒了他,下场一定凄惨。 见她终于打起精神了,他微笑,“爷爷知道我带你回去,一定很开心。” 原来是要带她去见他爷爷,她曾听父亲倪震提起过,单家除了他的父母之外,德高望重的爷爷才是掌事者,听说单老太爷年轻时也是一位铁血军人,多年来将单家把持得滴水不漏门风森严。 单家是高门显贵,权势滔天,寻常人等别说进单家门了,就算是单家大门朝哪边开也打听不到。 “为什么要带我去见你爷爷?”她忍不住问道。 单亦宸淡淡扫了她一眼,“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晚见不如早见。” 倪筱尔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什么丑媳妇?分明是美娇娘好嘛! 单家府邸—— 倪筱尔咋舌地瞪着面前的百来级台阶和朱红色大门前的两具石狮子,还有这幢庄严的独栋小楼,说这里是总统府也不夸张吧,原来单家果然如同传说之中的一样,是权贵之家。 似乎早就知道单亦宸要回来,四个佣人侍立在台阶两侧,恭恭敬敬地道:“二少爷回来了。” 单亦宸脱下外套随手递给佣人,见倪筱尔仍旧呆在那儿,忍不住蹙眉,“还杵在那儿做什么?过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过去就过去,不就是去跟长辈吃顿饭嘛,没什么可怕的。 抓住单亦宸伸过来的手,她抬起下巴,优雅端庄地走进了单家大门。 单亦宸唇角微勾,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揽住她的腰,朝里面大步走去。 倪筱尔咬牙,“喂,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难得无赖一笑,将她的小蛮腰搂得更紧,在外人看来几乎是他半搂着她走了。 佣人们彼此交换了一下惊讶的眼神,默默低头跟随了进去。 一路上早有人层层通报,等到单亦宸领着倪筱尔进入富丽堂皇的大厅时,里面早已端坐了三位长辈候着。 坐在首座上的老人看起来七十多岁年纪,鬓发皆白,精神矍铄,历经岁月沧桑的眼睛射出睿智的光芒,虽不怒而自威。 旁边坐着一对中年男女,男人风度翩翩,女人端庄优雅,想来应该是单亦宸的父母了。 三道迥异的目光同时扫向单亦宸与倪筱尔十指交缠的手,各自神色微怔。 “爷爷,父亲,母亲,军中事务繁忙,今日才能得空回家,知道家里人喜欢热闹,就把筱尔一起带来了。” 被点名的倪筱尔一个激灵,魂魄总算回来了。 单亦宸扭头温柔地看着她,“还不快点跟爷爷他们问好?” 哈?问好? 倪筱尔虽然搞不清楚状况,却也知道大方得体是最基本的礼仪,尤其是在高门显贵的单家。 她收摄心神,恭恭敬敬地朝长辈们鞠躬,顺便奉上灿烂的笑靥,“爷爷好,伯父伯母好,我是倪筱尔。” 单老太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臭小子,你当真当我又聋又瞎不知道你整日在外面干什么吗?” 这声责问来得太快,单父单母连同倪筱尔同时紧张了起来。 倒是单亦宸坦然迎向祖父严厉的目光,“孙儿知道瞒不过爷爷,所以今日才打算把话说清楚。” 单老太爷重重一杵拐杖,“既然决定把事情说清楚,那长青啊,你就出来跟亦宸当面说,你们晚辈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吧。” 第二十章 做了坏事!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踌躇的脚步声挪动了几下,一个中年男人满脸尴尬地走到大厅里,身后还跟着青春明艳的乐芸。hi书网 一眼就见到了心上人的乐芸喜不自胜,立刻就要奔到单亦宸身边去,等目光触及到单亦宸身边的倪筱尔时,顿时脸色一寒,继而委屈地看向身边的舅舅马长青。 倪筱尔察觉到众人目光的焦点在自己身上,顿时想要悄悄挣脱单亦宸的手,哪知道在众目睽睽下,他笑容不变,扭头温柔地瞧着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宠溺说道:“再动我就吻上去了。” 倪筱尔身子一僵,知道他定然说到做到,眼看着那位刚刚出现的骄纵小姐眼神怨恨,她可不想再招来更多麻烦。 见倪筱尔乖乖地依在身边,单亦宸这才笑着看向马长青,“马书记,上次一别,我想我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马长青是单老太爷的得意门生,时常来陪老太爷下下棋说说话,自认为在单家不是一般人的地位,因此看了一眼嘴巴撅得老高的乐芸,大着胆子说明了来意,“老太爷,我这外甥女自打见了亦宸一面之后,就得了相思病,吵着闹着非亦宸不嫁,我今天也不怕丢脸,就是带芸芸来给单家的长辈们瞧瞧,看你们相不相得中。” 要是相中了,就算你单亦宸再不喜欢,再有能耐,还能拗得过老太爷的意思?马长青心里暗暗笑着,顺便冲乐芸使了个眼色。 乐芸乖巧地走到单老太爷身边,伸手替他按揉着肩膀,娇声道:“爷爷,我是真心喜欢亦宸哥哥的,爷爷你就给我个机会吧。” 刚刚还一脸恨不得吃了自己表情的乐芸,转眼间就成了温柔乖顺的小羊羔了,倪筱尔看得目瞪口呆,自愧不如。 倒是单亦宸低声笑了笑,“你要是有她一半的变通,倒是能省了我不少力气。” 两人不顾现场的长辈,低声浅笑耳语的模样令单父不禁皱起了眉头,单家门风极为严苛,儿女私情向来要经过长辈同意,单亦宸不经允许就将倪筱尔带进来,已经是触犯了家规。 他忍不住严厉道:“亦宸,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单亦宸正色道:“父亲,母亲,爷爷,你们应该知道今日我带筱尔回家的用意。”他柔情无限地扭头看向倪筱尔。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倪筱尔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抓起她的手,深情款款地在众人面前说道:“我与筱尔两情相悦,早已私定终身,决定冲破家庭的阻拦在一起。” 两情相悦……私定终身…… 轰隆隆几道雷电从倪筱尔头上狠狠劈过,她被炸得脸色发青,呆滞地与单亦宸四目相对,此时此刻,她好想问一句,究竟是什么时候两情相悦并且私定终身的? 到底单母是过来人,她立刻替倪筱尔问出了这个问题,“什么?亦宸你说的是真的?究竟你们什么时候私定终身的?” 男人面不改色地继续扮深情状,“四年前。” 屁咧!她恼羞成怒,明白他是要在众位长辈们面前拿她当挡箭牌,挡掉乐芸这门亲事,立即决定拆穿他的伎俩,“伯父伯母,其实我……” “其实筱尔已经是我的人了。”又一个炸弹扔了出来,他扶住快要瘫软下去的倪筱尔,一脸严肃,“父亲,母亲,我希望你们能够郑重考虑一下我的意见,毕竟筱尔她……她等不得了。” 单母震惊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狐疑的目光扫过倪筱尔平坦的腹部,“莫不成她已经……”意识到有外人在场,怀孕这两个字硬生生地被吞了下去。 倪筱尔欲哭无泪,苍天啊,她真的是冤枉的! 单亦宸抛出的这个炸弹将整个单家人的倾向性彻底扭转了过来,单老太爷沉吟片刻,“既然这样,那就准备提亲吧。” 单亦宸摇头,“爷爷的提亲已经被退回来了,恐怕这次要亲自请倪家父母前来商议。” 单老太爷愣了片刻,终于明白过来,吹胡子瞪眼睛怒道:“小崽子!谁叫你冒充我的名义去提亲的!” 倪筱尔这才知道,原来他居然做过这种事情,顿时满心复杂。 事情既然到了老太爷出面说话的局面,马长青知道自家外甥女也只能是空欢喜一场了,纵然再不甘,也只能叹息两人没有缘分,带着乐芸离去。 单家不愧是军人家庭,做事雷厉风行果敢明确,一方面将倪筱尔暂且留下吃晚饭,一方面已经派车去接倪家父母了。 紫藤萝爬满了整个花架,从窗外探进头来好奇地盯着屋里的一对年轻男女,微风拂动,暗香扑鼻。 男人将女人逼到墙角,双手撑在她两旁,淡淡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不嫁也得嫁。” 倪筱尔为之气结,“你凭什么这么自信我一定会嫁给你?我告诉你,我就算是一头去撞死,也绝对不可能嫁给你这种自负又讨厌的人!” 单亦宸一点也不生气,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是吗,那就拭目以待。”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一个女佣低着头走了进来,“二少爷。” “倪小姐心情不太好,你去拿本书给她念笑话,她什么时候笑了,你就什么休息。” “你!”倪筱尔气得搬起凳子朝单亦宸砸去,谁知道他背后跟长了眼睛似的,凳子堪堪砸在了阖上的门上。 女佣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倪小姐,能嫁给二少爷是世上所有女人们的福气,倪小姐要知足才对。” 难道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被单亦宸蛊惑了,就没一个正常的吗?倪筱尔忽然怀疑起自己人生观与世界观了。 第二十一章 家宴!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傍晚时分,倪家父母终于被接到了单家,双方家长简短地交流了一下情况之后,倪筱尔再次被带到了大厅里。 “筱尔,亦宸说的都是真的吗?”倪震严厉地看向女儿。 倪筱尔正要否认,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辩忠奸……”响亮的手机铃声使得在场的单伯伯单母同时嘴角抽搐了一下。 “抱歉,我先去接个电话。”倪筱尔慌忙逃开,走到一处安静的地方,她深吸了一口气,继而说道:“喂……”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良久,传来陈邵阳的声音,“筱尔,是我……”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倪筱尔茫然地“哦”了一声便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我想你……”又过了很久,他艰难地向她表白,“我知道你心里有了别人,可是筱尔,我还是想让你明白,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 鼻子瞬间变得酸涩起来,倪筱尔迅速打断陈邵阳的话,“邵阳,我不需要你为我放弃任何东西,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一直都当你是哥哥,以后邵阳哥记得好好踢球,实现你心中伟大的梦想,而我呢……”她笑着抽了抽鼻子,“我就不再做邵阳哥的小麻烦了,以后有别人照顾我啦,你放心就是。hi书网” 匆匆挂断电话,才发现眼泪早已落了下来,要怎么样才能让陈邵阳死心,或许,她应该做得更绝情才是。 仿佛做出了巨大的决定,她终于擦干了眼泪重新进去面对两家的家长。 倪筱尔平静地说:“爸,妈,亦宸说的都是真的,我跟他两情相悦,希望大人们能够成全。” 除了这条路,她无路可走。 倪震与单家父母彼此对视了一眼,事已至此,除了赶快敲定订婚日期,还能怎么办呢? 然而单亦宸并没有因此而高兴,他冷冷盯了倪筱尔一眼,双手插兜走出了客厅。 倪筱尔镇定地露出一个微笑,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笑容有多么被动与苦涩。 倪震与单家父母经过商议,将订婚日期定在了五天之后,而单家父母也决定与这个未来的儿媳多联络联络感情,于是邀请了倪筱尔来单家吃饭。 单母亲自做了一桌好菜款待倪筱尔,虽说自己是为了让陈邵阳死心才信口雌黄决定与单亦宸在一起的,但是也不能太敷衍,该努力的方面一定要努力。hi书网 倪筱尔穿了一身大方得体的白色衣裙,还给单伯伯单母都带了礼物。 这次远没有上回那么紧张了,只是见到冷着脸的单亦宸,仍旧有些愧疚,自从那次之后,就再也没见到单亦宸了,她心事重重地想要找机会跟他说话,他却始终不冷不淡地应付着。 或许是即将成为一家人了,单伯伯严厉的目光看向倪筱尔时,微微有些柔和了下来,倪筱单母温婉地告知单亦荃有事回不来,招呼着大家先吃。 单亦宸扮演着冷面神的角色,一顿饭没说几句话,倪筱尔唯恐气氛尴尬,于是乖巧地找着话题跟单母越聊越投缘,一眨眼竟也没注意到外面天色黑了。 “都这么晚了,回去也不安全,不如今晚就在这儿歇息吧,反正家里也空旷。”单母拉着倪筱尔一副舍不得放手的模样。 倪筱尔犹豫了片刻,这么晚回去吧,自己又没有胆量,况且单亦宸又喝了酒,叫他开车送自己回去也不妥,于是只好答应了。 趁着倪筱尔去洗澡的功夫,单母一改之前的温婉气质,笑着拍了拍儿子肩膀,“冷战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妈给你把人留下来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单亦宸唇角微勾,“妈你真不愧是单家的女人。” 单母一脚踹向儿子,“废话这么多,还不快去!”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单家母子俩算计的倪筱尔刚进房间,单亦宸也慢腾腾进来了。 倪筱尔擦头发的手僵住,她指着他,脸色通红,“你你你……你不会要跟我同床共枕吧?” “想什么呢?”单亦宸翻了翻白眼,拿起枕头和被子躺到了一旁的沙发上,他双手枕在脑后,淡淡道:“我妈一番苦心将你留下,我也不能辜负了她的美意。更何况,你迟早是我的人。” 倪筱尔随手抓了个玻璃杯,警惕道:“你半夜规矩点啊,不然小心我对你动手。” 这番弱不禁风的威胁倒叫单亦宸觉得有趣,他侧头撑着下颚,打量了倪筱尔一番之后,微微笑道:“真是可爱。” “你!”倪筱尔气得脸更红了,好吧,她跟他就压根不在一个战斗级别上,被气也是自己活该。 前半夜倪筱尔还紧紧抓着玻璃杯浑身做战斗状,到了后半夜见单亦宸呼吸平稳,似乎睡着了,于是安下心来,缓缓进入梦乡。 等到倪筱尔轻微的呼吸传来,单亦宸这才睁开眼睛,他翻身起来,走到床边坐下,静静凝视着睡梦里的小女人。 明知道她是答应与自己订婚与爱无关,可他仍旧舍不得苛责她半分,宁愿将错就错一傻到底。 明明是个极傻极笨的女人,可他怎么就对她上心了呢? 窗外月色正好,倪筱尔乖巧地窝在被窝里,少了平日里争锋相对的犀利,多了几许属于女孩子的可爱与柔顺。 他看得愉悦,忍不住趁着她睡着偷香窃玉,接连索取了好几个吻。 “倪筱尔,乖乖呆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他喃喃自语,将头埋进了倪筱尔的怀里。 沉睡的倪筱尔不知道做了一个怎样的美梦,温柔的唇角在睡梦中勾勒出了一抹恬静的笑意。 单家与倪家开始筹办订婚仪式的细节起来,虽然单家有意低调,但这事儿迟早有一天会公之于众,更何况a城大大小小的娱乐报纸无孔不入,还不如早点告诉同事们,于是第一个将订婚日期告诉了叶苗苗。 叶苗苗失神地看着她,“你刚刚说……你跟单亦宸订婚了?” ------题外话------ 收藏呢,留言呢?花花呢?钻钻呢?在哪里呀?快掉进木耳的怀里吧! 第二十二章 醉酒!(首推求收!)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倪筱尔见她脸色惨白,双手冰冷,以为她生病了不舒服,她笑道:“你要是没时间去参加订婚仪式也没关系,反正也只是订婚而已。” “可是一开始你不是告诉过我,你不喜欢他,你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吗?”叶苗苗喃喃问道。 倪筱尔不知道该向她如何解释这段复杂的故事,只能轻轻道:“我希望你能祝福我,苗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够了!倪筱尔,凭什么?凭什么我要祝福你?我喜欢单亦宸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明知道的,却一次又一次在我面前秀恩爱!你之前不是说不喜欢单亦宸吗?怎么现在又要跟他订婚了呢?倪筱尔,像我这样明明什么都比你强,却什么都得不到的人在你眼里看起来是不是特别可笑?你告诉我,你现在到我面前炫耀你得到了单亦宸,又是什么居心?”叶苗苗爆发了,她从没有对倪筱尔说过任何一句过分的话,可是眼下,她却将最难听的话一一都说了出来。 倪筱尔呆住了,她从没有想过,在叶苗苗的心里,竟然藏了那么多心事,而身为好朋友的叶苗苗,竟然把倪筱尔的心思想得那么龌龊不堪。 她脸色苍白地看着愤怒的叶苗苗,“你真的……毫不在乎我们之间的友情了吗?” 叶苗苗冷哼一声,拔下手腕上倪筱尔曾送给她的手镯砸到了地上,“从单亦宸出现在我眼前的那一刻,就注定有你没我。hi书网倪筱尔,我受不起你的友谊。” 翠绿的镯子被砸得四分五裂,清脆的声音引来了不少同事的围观。 叶苗苗昂着头从倪筱尔身边走过,绝情地……与她擦肩而过。 到底还是……事事由不得自己。 她默默将桌子捡起来,这是当初一起出去旅游时她送给叶苗苗的,不想今日竟碎成这样。 倪筱尔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抑住难过的心情,也罢,改天再跟叶苗苗解释一下就好了。 什么叫蓝颜祸水?倪筱尔一直以为那只存在于小说的情节里,所以当叶苗苗与她彻底闹崩的那一刻,她心里是茫然而又不敢相信的。 记得刚去事务所那一阵子,谁都不认识她,只有叶苗苗,大大咧咧,热情地给了她第一个拥抱,是她带领倪筱尔迅速地熟悉了事务所的环境。 她以为她们之间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却不想,竟毁在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身上。 “单亦宸,你这个混蛋!你这个王八蛋!”倪筱尔出了酒吧,坐在马路边一瓶接着一瓶地喝,喝完了,又开始宣泄心中的郁闷,一边骂一边将空酒瓶一个一个地砸到墙上。 清脆的玻璃碎片声令她觉得无比痛快,她摇摇晃晃从酒吧门口站起来,嘟囔着,“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朋友嘛,失去了就再找啊,我无所谓啊!”她打了个酒嗝,脚步错乱,喝大了神智不清,只差没一屁股瘫软到地上。 倪筱尔的酒量其实很糟糕,除了大学毕业全班聚餐那天喝得昏天暗地以外,她平日里很少没有节制地喝酒,最糟糕的是,她手机早就没电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候外面还下起了淅沥淅沥的小雨。 冰凉的雨水滴到脸上的触感十分糟糕,倪筱尔抱住脑袋,找到一处屋檐,默默抱着腿坐着,午夜的街头一点也不安静。 夜店狂欢的男女们勾肩搭背着肆意喧哗,小混混们游走在街道上,阴测测的目光扫向每一个路过的目标,企图捡到一星半点的好处。 倪筱尔一向都有衰神的体质,都已经醉到不省人事了,要是不来个小混混跟她搭讪一下还真是对不起她的名号。 果然苍天不负,搭讪的人在几秒钟之内迅速出现了。 “小姐,你喝醉了呀?要不要找个地方跟我一起休息一下?”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突然响起,老旧的台词令人昏昏欲睡。 倪筱尔不高兴地摔开对方的手,“走开!”结果重心不稳,再次跌坐回了地上。 对方看出了她喝醉不省人事,于是笑嘻嘻将她扶起来,招了一辆出租车,将倪筱尔塞了进去。 倪筱尔胃里不舒服得很,加上车窗开了以后灌了一阵凉风,一个没忍住,顿时偏头“呕”的一声,将吃的东西一股脑儿全吐了出来,好死不死,全部吐在了那小混混身上。 “我擦恶心死了!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对方腾地一下蹿了起来,抖着身上的衣服一脸嫌恶地看着倪筱尔,眼见倪筱尔鼓起腮帮子又要吐,小混混推开车门,将倪筱尔一把推了下去。 倪筱尔躺在马路上,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反应居然是“今晚的月亮好圆哦”。 等她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单亦宸眼皮子底下。 “说吧,怎么会搞成这样。”倪筱尔抱着被子不吱声,斜倚在门口的单亦宸则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也亏得她走运,昨晚有执勤的警察经过,将她捡回了警察局,又拨通了她手机的第一个电话号码,将单亦宸叫了过来。 单亦宸一来大伙儿都呆了,原来倪筱尔在手机上存的名字是“自恋男”,只是谁也不敢开司令的玩笑,于是纷纷忍着笑看单亦宸将倪筱尔带走。 仰起头,眨巴眨巴眼睛,“我头疼。” 又来这一招! 单亦宸必须得承认,自己偏偏就吃这一招。 他沉着脸绕过去给她轻轻按揉着太阳穴,打小就从没伺候过人的单军长为了能将这女人的心笼络住,就差没变成一个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的保姆了。 单亦宸将倪筱尔给哄着睡着了,见她手机响了起来,本想直接挂掉,结果发现是陈邵阳的。 他心念急转之间,终于接了。 电话那头,陈邵阳的声音轻轻传来,“筱尔,我想了想,决定一个月以后回欧洲去,你会来送我吗?” 单亦宸冷笑一声,这个女人招蜂引蝶的功夫倒是越发老道了,都快订婚了,这个陈邵阳居然还穷追不舍。 他冷冷道:“我是单亦宸,她现在在我身边,刚睡着。顺便告诉你一句,有我在,你永远都不可能有机会。”眼下,这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军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多么幼稚,有多么赌气,他一心只想着要将陈邵阳的非分之想扼杀在萌芽状态,却忘记了自己曾经言之凿凿说过未曾把陈邵阳放在眼里过。 果然,恋爱中的人,不论是男是女,智商都为零的n次方。 电话挂断,他颇为火大地看着床上那个睡得天昏地暗的女人,看来等订婚以后,是该找个时间好好教会她什么叫从一而终了。 陈邵阳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盲音,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抖,良久,他将电话狠狠摔掉,amy推门进来,差点被飞开的电池给砸到。 她第一次看到好脾气的陈邵阳发这么大的火,顿时有些怔住了。 ------题外话------ 巴拉巴拉求收藏,求礼物! 第二十三章 订婚(首推求收!)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我要出院。”陈邵阳沉声说道。 amy本想拒绝,可是陈邵阳的眼神太可怕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只是隐隐觉得,陈邵阳似乎有些变了。 闯下大祸的倪筱尔置身事外地睡到了日上三竿,等她醒来时,猛然发现离上班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了。 她匆匆赶往事务所,却见一个靓丽的身影一闪而过,倪筱尔忍不住追进了电梯里,“勒小姐!” 勒孜青回头,见是倪筱尔,顿时嫣然一笑,“是筱尔啊,听说你要和亦宸订婚了,恭喜恭喜。” 倪筱尔被她明媚的笑容感染,忍不住展开笑容,“你会来参加我的订婚仪式吗?” 勒孜青耸耸肩,“换做以前,我还能称作是你嫂子,现在嘛,路人一个,去了岂不是很扫兴?” 倪筱尔怅然若失地目送勒孜青离开,真羡慕勒孜青,活得无拘无束,不需要为任何事情负责任,不需要听从谁的安排与命令,她活得如此潇洒,唯一只听从于自己的心。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这样潇洒恣意就好了。 倪筱尔回到办公室,却见地上狼藉一片,似乎刚刚发生过世界大战一样,一旁的同事小声告诉她,“刚刚勒大小姐来过,刚与董事长发生争执,听说这位勒小姐与家里人的关系不太好呢。” “为什么?”倪筱尔好奇地问道。 “还不是为了一个男人。据说当年勒小姐不顾父母和爷爷的反对,执意放弃继承事务所的工作,跟单家长子单亦荃结婚,做了一个数据分析员。现在跟单亦荃离婚了,又跑到非洲去做义工,就是不肯回来继承家业,可把老爷子气得够呛。”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恩怨啊,倪筱尔听得入神,不提防被人猛地推了一把,她一个趔趄,撞到了身前桌子的一角,顿时疼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对不起,让让。”抱着偌大一个纸箱子的实习生腼腆地笑笑,小心翼翼从倪筱尔身边经过。 “她是谁?”倪筱尔好奇地打量了一眼那个远去的窈窕背影,长发披肩,看起来很乖的样子,就是没看到脸。 “咱们事务所新来的实习生呗,笨手笨脚的,不过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同事不屑地瞥了一眼回答。 倪筱尔不在意地收回目光,自从叶苗苗跟自己吵架之后,第二天她就辞职离开事务所了,倪筱尔虽然伤感,却也明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 随着订婚日期的渐渐接近,倪筱尔的日程也变得繁忙起来,她很明白在订婚这件事上,是自己先屈服于单亦宸的,即使以后嫁给他不是为了爱,可是她会安心扮演好一个女朋友乃至妻子的职责。 约了单亦宸一起去试婚纱,她看了又看,始终没决定要穿哪一件,感觉哪一件都很漂亮,倪筱尔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单亦宸,他扫了一眼橱柜里的礼服,似乎早有准备,打了一个响指,一个礼盒迅速被送到了倪筱尔的眼前。 “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倪筱尔莞尔一笑。 单亦宸微笑道:“去试试。” 她依言进了试衣间,换上那件礼服的时候自己也被自己惊艳到了,单亦宸的品味从没出错过,他真的很会挑衣服。 她缓缓走出来,单亦宸抬头看去,只是一眼,却仿佛隔了地老天荒,他忽然想起四年前在巴黎的那惊鸿一瞥,从那时候起,他就发誓要找到这个女人陪自己过完一生。 眼下,这个倔强的小女人就在自己身边,他忽然觉得无比满足,即使他们之间还横亘着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倪筱尔,以后,你只准这样对我笑。”他低声呢喃,在她出口反驳前,彻底以吻封缄。 初升的阳光温柔地撒在刚从沉睡中苏醒的a城,鸟儿叽叽喳喳在屋顶上雀跃着,行色匆匆的路人们像往日的每一个清晨一样,为了幸福而努力拼搏。 起了一个大早的倪筱尔安静地坐在化妆间里,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忍不住心情复杂,今天是她跟单亦宸订婚的日子呢。 换上礼服之后,她起身旋转了一圈,冲着母亲笑道:“妈,我是不是很漂亮?” 杨万丽的眼睛红了,她擦了擦眼睛,佯装被沙子迷到眼睛,“年纪大了,眼神不行了,不过你是我生的,能差到哪里去?” 倪筱尔搂住伤感的母亲,轻轻撒娇道:“老妈,你看看你,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呢,要是等我出嫁的那天,你岂不是哭得更厉害?” 杨万丽拍了拍女儿的手,细心叮嘱道:“今天外面来了很多记者,你急着举止要得体,要端庄……” 倪筱尔心不在焉地听着,心思全跑到陈邵阳那儿去了,这个时候,他在做什么?自己订婚的消息应该已经传遍a城了吧。 即使一遍遍地安慰自己要忘掉陈邵阳,倪筱尔的心仍旧在这一刻微微抽痛起来。 外面的程序一项一项进行着,工作人员敲了敲门提醒倪筱尔该出场了,杨万丽不舍地松开女儿,看着她面带微笑朝外走去,心中既心酸又欣慰。 “下面,让我们欢迎我们司令美丽的未婚妻,倪筱尔小姐!” 热烈的鼓掌声中,倪筱尔略带羞涩地出现在红毯上,众人顿时惊呆了,倪筱尔身上穿着一件如烈焰般红色的礼服,漆黑的长发高高挽起,露出雪白优雅的脖子,长裙的后摆在红毯上蜿蜒,她美得像丛林里突然出现的精灵。 被这么多人同时注视着,倪筱尔感觉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烫,她勉强压抑住内心的紧张,拖着裙摆朝前走去,红毯的尽头,站着玉树临风气质超群的单亦宸,他穿着一袭白色的西装,戴着白色的手套,微笑着等候她。 好奇怪,明明是订婚,可是却有结婚的心情,既紧张,又不安,还有些小小的忐忑。 漫长的红毯,倪筱尔一个人独自走完了,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一双修长的手伸了出来,温柔地牵引着她朝自己走来。 倪筱尔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握住这双手,她与他四目相对,在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对方的身影。 “你今天真美。”单亦宸好看的眉眼里有温柔的笑意。 倪筱尔微微一笑,“谢谢。” 单亦宸微笑着转过目光,为她戴上订婚戒指,随后,两人牵手接受记者的拍照。 四处闪耀的闪光灯令倪筱尔睁不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人群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在冷冷盯着自己,令她浑身不舒服。 ------题外话------ 男女主的订婚会很顺利么? 第二十四章 莫名的女人?(首推求收!)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她不知道自己的不安源自哪里,只是下意识地抓紧单亦宸的手。hi书网 察觉到对方的不安,单亦宸唇角微笑不变,只是将头靠近倪筱尔,低声道:“没事,有我在。” 两人亲昵的模样又引来谋杀了不少菲林。 围观的宾客中,一个沉默的男人怔怔看着笑容灿烂的倪筱尔,他从未见过她笑得这样明媚,她幸福吗?应该是真的很幸福吧。 他转身落寞地离开,在门口与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撞到,陈邵阳抬起眸子瞥了一眼,顿时一怔,这女人居然满脸的泪水…… 他驻足回头,那女人静静站在人群中,从头到尾她的眼神都一直紧紧盯着单亦宸,只是,眼中的泪水却一刻也没有停过。 远远的在一旁跟随父母前来观礼的冯潇霆见到那女人,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他佯装路过,手下却用力推了那女人一把。 站在前排的女人惊呼一声,竟然从宾客里跌了出来,跪倒在了红毯上,记者们的快门声停住,众人讶异地盯着这个莫名冒出来的女人。 倪筱尔正觉得这女人的背影眼熟,手上已经一松,单亦宸大踏步朝前走去,惊愕之中,她只瞥见了他紧绷的面容和下沉的嘴角。hi书网 女人慌乱地想要站起来,被单亦宸一把拽住,几乎是粗鲁地将她拖曳了起来,单亦宸冷冷对上那女人楚楚可怜的眸子,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女人轻轻啜泣着,泪水如梨花一般滚落,“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亦宸,我从没想过要打扰你的生活,真的……” 单亦宸拽住她胳膊的手微微发抖,墨色的眸子卷起惊涛骇浪,最终又趋于平静,他松开手,淡淡道:“我说了,这里不欢迎你。离开!” 他微微抬起下颚,倨傲地转身离开,随后,两个警卫员将哭泣的女子带了出去。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订婚仪式仍在继续着,倪筱尔笑容不改,似乎心情并未受到影响。 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她苦笑一声,自己果然是衰神附体,就连订婚,也能引来一场前任陡然现身的狗血戏码。 只是,那股不安定的情绪是怎么回事?仿佛越发动摇着她的情感了。hi书网 单亦宸紧抿双唇,“倪筱尔,你那小脑袋瓜子给我想点正经的。” 倪筱尔收回放空的眼神,嗤之以鼻,“你都州官放火了,还不许我百姓点灯啊。” 单亦宸握住她手的力道猛然加强,疼得她龇牙咧嘴差点在父母面前破功。 一场典礼结束后,宾客纷纷散去,倪筱尔累得倒在床上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今晚本该是她和单亦宸单独相处的二人时光,只是此时此刻,她的未婚夫,却突然失踪了。 她走到窗户旁掀开帘子,楼下停着的是单亦宸的座驾,他没有叫上警卫员,而是自己开车出去了。 倪筱尔开了一瓶红酒自斟自饮,半晌忍不住自嘲地笑笑,既然选择跟自己不爱的男人结婚,就应当想到,这段婚姻未必能够轻松地度过。 单亦宸与那女人是什么关系,和她根本就没有关系。 单亦宸脚下油门一踩到底,一路狂飙,终于将车子停在了一栋别墅前面。 下车走到别墅前打开门,白色的落地窗随风飘起,窗台上赤脚坐着一个身穿雪纺睡衣的女人,那女子仿佛知道他一定会来,转过头来凄然一笑,“亦宸,我就知道你一定回来。” 他沉默不语淡淡看着她,下一秒,她已经飞奔着朝他扑过来,她抱住他泪盈于睫,“亦宸,原谅我当年的不辞而别,我错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女人柔声的哭泣在夜色里带了一丝绮丽,她柔软的身体在他的身上微蹭,单亦宸猛地将女人打横抱起,朝外面走去。 女人心中一喜,搂住了单亦宸的脖子越发缱绻缠绵起来…… 下一秒,女人连同女人的行李被单亦宸一起扔了出来,刘雯雯没想到单亦宸居然绝情如此,顿时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张妈!”单亦宸冷冷唤来别墅的佣人,不一会儿,一个拘谨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一双手在围裙上不安地擦拭着,“司令,你找我?” “这别墅的钥匙也该换换了,还有,以后陌生人就别放进来了。”单亦宸冷冷吩咐完毕,上车绝尘而去。 张妈擦了擦额上冒出的冷汗,见刘雯雯咬唇还呆在那儿,顿时催促道:“刘小姐,你还是快走吧,回头司令看见了又该责备我了。” 她主动上前帮刘雯雯搬起行李,“走吧,我帮你叫车……”谁知,还没走上两步,就被一双手给紧紧抓住了。 前一秒还哭得梨花带雨的刘雯雯此刻脸上哪还有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阴沉着脸色道:“张妈,连你也要赶我走吗?难道你忘了四年前要不是我看你老实,让亦宸将你留下,你现在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乞讨去了!” 张妈脸色一白,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刘雯雯慢悠悠站起来,眼中射出狠毒的神色,“就算亦宸订婚了又怎样?我就不信我从那个女人手里抢不回来他!” 刘雯雯从包里掏出了几张百元大钞扔到了张妈怀里,“赏你的,这段时间我就住这里了,嘴巴给我放严实点!” 次日一早,倪筱尔因为事务所还有案子需要处理,就回去工作了,一推开办公室的门登时愣住了,平日里总是堆满了文件的办公桌上居然被收拾得纤尘不染,文件都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一个身材窈窕的长发女孩儿正背对着自己在擦桌子。 第二十五章 同居(首推求收!)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看背影,这不就是之前大家提起的新实习生吗?倪筱尔也是刚刚毕业没多久,不习惯让别人给自己打下手,于是笑道:“这些工作还是留给保洁阿姨做吧,你可是来公司实习的呢。” 那女孩儿转身冲倪筱尔一笑,倪筱尔顿时愣住了。 “倪姐,我是刘雯雯,以后请多多指教!”刘雯雯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几分初来乍到的羞涩, 倪筱尔觉得自己的眼皮子似乎在剧烈跳动,她还不老,眼睛没瞎,这个女人……不就是昨天在订婚现场出现的单亦宸初恋吗? 刘雯雯见她不说话,顿时一副受惊的小兔子的模样,“倪姐该不是怪我动了你的文件吧?我只是看桌上太乱了所以才……” “哇!什么时候事务所多了一个这么惊人的美女啊?”一个夸张的高八度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及时化解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 倪筱尔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去美国出差了一个星期的花花公子蓝少波回来了,这下可好,办公室又要重新热闹起来了。 蓝少波英俊潇洒,家境良好,再加上出身名牌大学的气质,深受事务所女同事的欢迎,不过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呢,眼光太高,至今都没找着合适的女朋友,之前就有追过倪筱尔,后来得知倪筱尔跟单亦宸那层关系之后识趣地退出了追求的队伍。hi书网 倪筱尔在茶水间隐约听到外面传来的蓝少波逗刘雯雯笑的声音,一个晃神,接咖啡时差点烫着自己的手。 中午去餐厅吃饭时,意外遇到了端着餐盘的蓝少波,倪筱尔忍不住一脸鄙夷地揶揄他道:“你不是一直都嫌弃这家餐厅里做的食物是猪食吗?干嘛破天荒跑来吃?” 蓝少波靠在椅背上,潇洒地叉了一块牛肉放到嘴里,慢条斯理地咽下去了才盯着倪筱尔笑道:“我觉得我有必要为之前无礼的言论说声道歉,现在连单司令的未婚妻都不搞特殊化,订婚第二天连假都不放就来工作,我这种升斗小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倪筱尔瞥到对面走过的刘雯雯,脸上的轻松表情顿时淡了几分。 蓝少波识趣地起身,“女人之间的战争,我还是走为上策。” “倪姐,我能坐这儿吗?”刘雯雯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坐在了倪筱尔面前。 这世道什么时候能真诚一点就好了,倪筱尔暗自腹诽,你丫的明明都坐下了,还问个屁我去! 刘雯雯淑女地细嚼慢咽着食物,余光却一直放在倪筱尔手上的那枚订婚戒上,见倪筱尔也准备走人,忍不住出声道:“倪姐,你手上的戒指真好看!” 她情知刘雯雯提起钻戒心思没有那么单纯,却仍是得体地微笑了一下,借着窗外阳光明亮的地方,她展开手指,打量了一下钻戒,略微带了丝小女人晒幸福的满足感,“早就跟亦宸说过,不要那么俗气买那么大的钻戒,只要心意到了就好,可是他坚持要买,对了,听说这颗钻戒是限量版定制的,全世界只有独一无二的一颗呢。” 单看刘雯雯那副脸色铁青的模样,她就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表情和语气有多么令人发腻,不过谁叫刘雯雯开口闭口喊她“倪姐”的?她可是去人事部看过她的档案的,明明就比她还要大上两岁好嘛。 秀完恩爱,倪筱尔抚了抚自己的长发,又莞尔一笑,“好了,我也吃得差不多了,下午开庭见。” 下午她还有个离婚case要打,刘雯雯作为助手一起出席。 倪筱尔嘴上虽然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然而对待工作却十分严谨认真,她再三确认携带的资料万无一失之后,这才去了法院。 半个小时以后,倪筱尔平静地走了出来,在隔壁打另一桩官司的蓝少波风度翩翩地走到她身边,“怎么样?看你的样子,今天一定是碰上对手铩羽而归了?” 倪筱尔没作声,只是快步走进了电梯,刘雯雯还没来得及踏进去,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蓝少波错愕地看着缓缓下降的数字,瞥了一眼一脸无辜的刘雯雯,耸肩摊手问道:“你惹她了?” 刘雯雯惶恐地摇头,眼中则闪过一丝阴郁的神色。 倪筱尔不常生气,从小老爸倪健就告诉她发火对任何事情都于事无补,但是现在,即使于事无补,她也忍不住想要发泄一番。 刘雯雯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推开,所有的职员都诧异地盯着倪筱尔,却见倪筱尔直接问道:“刘雯雯,下午我让你整理开庭资料,其中有一张最有利的证据图却不见了,你告诉我,这算不算你的失职?” 倪筱尔来势汹汹,刘雯雯的眼圈顿时泛红了,“倪姐,我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不懂,你看在……” “我看在你是新进职员的面子上,饶了你是吗?”倪筱尔将她的话接完,陡然觉得自己似乎火气略大了一些,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露出了一丝毛骨悚然的笑意,“好,我这次就原谅你了。” “砰”的一声,门被大力地关上了,蓝少波啧啧有声,“女人发起火来还真是吓人。” “都是我的错,我还是进去给倪姐端杯咖啡请她消消气吧。”刘雯雯擦了擦眼角晶莹的泪花,扭头去茶水间了。 众人见没什么事儿,于是都纷纷散去,片刻之后,倪筱尔的办公室里忽然传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蓝少波迅速撞开门,一眼就看到了打翻了的咖啡杯,和跌坐在地上,雪白的大腿被烫红一片的刘雯雯。 而嫌疑犯倪筱尔,则僵硬地站在原地,一脸呆滞的表情。 “倪姐姐,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求你不要生气……” ------题外话------ 这个女人真恶心! 第二十六章 略施小计!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嘤嘤的哭泣令围在门口看热闹的同事们眼中多了几分不忍。 有人甚至直接说道:“筱尔,你也算她的前辈了,还是别为难文文了。”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从倪筱尔的心里升起,她将刘雯雯扶了起来,刘雯雯身子一软,跌入了蓝少波的怀抱,蓝少波就势一抱,匆匆将她带了出去。 倪筱尔走出去时恰好看到了站在电梯门口与蓝少波擦肩而过的单亦宸,她一愣,“你怎么会来?” 单亦宸目光清冷地扫过蓝少波怀里的女人,将外套披在倪筱尔肩膀上,“今天带你出去兜兜风。” 来的真是时候,倪筱尔很干脆地上了单亦宸的车,她悄悄打量了几眼单亦宸,企图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些什么。 单亦宸单手握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问道:“心情不好?” 倪筱尔撇了撇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嘛。 “今天的官司输了?”单亦宸又问。 倪筱尔跳了起来,“喂,你是不是找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了?” 单亦宸见她一脸孩子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脸上出现一抹淡淡的笑意,“不过是工作上的事情而已,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做了。hi书网” 倪筱尔不做声,像单亦宸的这种建议,她只是负责听听而已,至于要不要工作,还是她自己说了算。 一会儿的功夫,车子就停在了一幢安静的小别墅前面。 倪筱尔下了车伸了个懒腰,“真舒服。” 这儿的景色可真美,碧绿的竹海围绕着别墅,往里走隐隐还能听到泉水叮咚的声音,清脆而又悦耳。 “单亦宸,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倪筱尔好奇地问道。 单亦宸抓住她的手腕,拖着她径直朝里面走去。 一推开大门,倪筱尔就被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给晃花了眼睛,两旁穿着统一仆人装的下人们齐齐鞠躬,恭敬地道:“少夫人好!” 这个冲击感实在太强悍,倪筱尔顿时傻眼了,单亦宸转头看她,“这里以后就是我跟你的家了,喜欢吗?” 这里?她甩开单亦宸的手,忽然飞快地奔上楼梯,里里外外看了一遍之后,迅速地奔到单亦宸的面前,“喂,你是不是利用手中的职权贪污受贿了啊?这么大的房子,客厅都可以用来跑马了!” 单亦宸的脸色顿时一黑,他还从没见过这么没心没肺的女人,一般情况来说正常女人不是都应该乐晕了吗?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俩的秘密基地。”她露出轻松的笑容,原本还担心会被单家的家规束缚,现在看来,自己多虑了。 自从她跟他认识开始,两个人之间除了抬杠就是针锋相对,在单亦宸的面前,她很少笑得这么牙不见眼的,此刻见倪筱尔笑容明媚,单亦宸心里仿佛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想要抱她。 于是,在倪筱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单亦宸已经将她给抱住了,他从身后揽住她的腰,倪筱尔背后一暖,脑袋上也被搁上了单亦宸的下巴。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因为他下一秒与她紧扣交缠的十指而未能行动。 “倪筱尔,真希望马上就跟你举行婚礼。”单亦宸低低说道。 倪筱尔浑身僵硬地蜷缩在他怀里,正面红耳赤来着,门外的佣人就怯生生地进来了,“军长,外面有人求见。” 单亦宸摸摸她的脑袋,走了出去,隔着窗户,倪筱尔瞥见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停在外面,几个身穿军装的男人身姿挺拔,一脸严肃地跟单亦宸汇报着什么。 过了没一会儿,单亦宸走进来跟她简短地解释了一下,就跟随下属们一起出去了。 倪筱尔知道他的工作常常涉及到许多保密条款,不能跟她说太多,于是收回目光准备再去看看房间,却恰巧捕捉到刚刚那个年轻女仆脸上还没消散的红晕。 倪筱尔心中一动,忍不住笑嘻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女仆小声回答:“回禀少夫人,我叫阿秀,今年十八岁了。” 十八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呢,倪筱尔对着她窈窕的背影叹了口气,她还真是摊上了一个容易招惹女人的男人呢。 连续工作了好几天的倪筱尔忙里偷闲地想起了刘雯雯,不管怎么说她“客观”上也是因为自己受伤的,该去医院看看她了。 于是约了蓝少波一群公司同事去了医院,路过大厅时,倪筱尔瞥见了一个熟识的医生,于是热情地扬扬手,“吴医生!” 吴医生露出惊喜的表情,“是筱尔啊,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这里看望一个被烫伤的朋友啊,就是203病房的那位。” 吴医生惊讶道:“原来她是你朋友啊,那你可得劝劝你这位朋友了,她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却一直呆在医院里不愿意走,我找护士跟她协商了好几次都没成功,这不,最近医院床位也不够啊……”这厢吴医生大倒苦水,那厢倪筱尔已经在心里冷笑了半天,原来刘雯雯玩儿的是这招。 203病房— 脸色苍白的女子靠在床上,一脸歉意地跟所有来探望她的同事们表达自己的谢意,蓝少波将花篮和水果放在床头柜,回头准备将倪筱尔拉出来,结果发现正主儿正晃晃悠悠站在门口不进来。 “筱尔,怎么还不进来?”蓝少波煞有其事地招手,一副东道主的模样。 倪筱尔白了蓝少波一眼,这家伙,分明是看上刘雯雯了,此刻想当面卖个好给她呢。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就是演戏嘛,既然刘雯雯跟她装,那就索性装到底好了。 “文文,听说你最喜欢吃芒果,我专程去城西给你买了些呢。”倪筱尔拨开人群,热情洋溢地出现在刘雯雯面前。 ------题外话------ 慕儿深情鞠躬—— 第二十七章 我眼睛没瞎!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刘雯雯伸手抚了抚耳边的长发,像小鹿一般受惊的眸子低低垂下,“谢谢倪姐姐能来看我,我还以为倪姐姐一直在怪我呢。hi书网” “嗨,怎么会呢?我早就把那件事给忘了,倒是我一直忙于工作,拖到现在才来看你,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倪筱尔豪爽地一巴掌拍在刘雯雯的肩膀上,差点没将她弄趴下。 蓝少波适时地将倪筱尔的手格开,“你轻点儿。” 倪筱尔也不生气,她笑而不语地坐在一旁,看着众人跟刘雯雯其乐融融聊天的画面。 过了一会儿,刘雯雯想去上一趟洗手间,倪筱尔抢先过去扶着她表示要担当这个重任。 于是,各怀心思的两个女人表面和和气气地搀扶着一起去了洗手间。 刘雯雯一进去,倪筱尔立刻将她推到了墙上,双手将她撑在自己的范围内,她知道这个姿势会给人压迫感,单亦宸不是就爱摆这个pose嘛。 刘雯雯脸色大变,“你要干什么?” 倪筱尔嗤之以鼻,“收起你那副无辜的姿态,刘雯雯,我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今天就把话全说清楚了,你和单亦宸的从前我管不着,可是你不该来招惹我,我知道上次那件官司掉了的证据图是你动的手脚,本以为你该收敛一些,没想到你居然自己泼自己咖啡陷害我。hi书网我不是傻瓜,有了一次两次再不会容忍第三次。你给我见好就收,否则有的你好受!”她一拳头砸在刘雯雯旁边的墙上,气势滔天。 等到倪筱尔退了出去,刘雯雯气得发疯,差点没将洗手间里的镜子给砸了。 一切恢复平静后,最后一个隔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勒孜青走了出来,一脸若有所思地微笑。 前去医院探望的第二天,刘雯雯就出院了,并且不知道什么原因,辞掉了律师事务所的工作。 蓝少波为此惆怅了半天,倪筱尔安慰他,“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节哀。” 没有了阴测测窥视自己一举一动的人了,她觉得很安心,却不知道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最近a城突遭七号风球的袭击,整个城市仿佛被水湮灭了一次一般,一派狼藉,不仅湿气弥漫,天色阴沉,走在路上随处都能见到断掉的枝桠和断掉的电线杆,甚至还有垮塌的建筑。 一向灯红酒绿,生机勃勃的城市罕见地出现了几分颓败,而身为军区司令的单亦宸再次变得繁忙起来,本来倪筱尔窃喜单亦宸走了自己就自由了,殊不知远在外地的他仍是给倪筱尔出了个大难题。 “熬好汤等我回去。”简短的几个字,连句多余的问候也没有。 倪筱尔愤恨地关上手机,抱怨了半晌,还是决定履行好一个未婚妻的职责。 于是一下了班,她就开车来到菜市场,据老爸老妈说熬汤要用土鸡才会好喝。 菜市场卖鸡鸭鱼肉的地方挤满了下班的妇女们,小贩的吆喝声和女人们的讨价还价声夹杂在一起,倪筱尔蹬着七寸高跟鞋,咬牙加入了这个闹哄哄的队伍。 她俯下身子研究了半天笼子里的活鸡,最后挑中了一只乌鸡,拎着扑腾着翅膀各种不安分的乌鸡之后,倪筱尔围绕着菜市场转悠了好几圈总算把食材给凑齐了。 出了菜市场,她得意地拎着战利品朝车走去,谁知眼前的一幕令她差点没晕过去,好好的车居然瘪掉了一只轮胎。 倪筱尔犀利的眸子环顾四周,立刻看到了几个嘻嘻哈哈边跑边幸灾乐祸回头看的熊孩子。 “喂,你们给我站住!”她象征性地吼了几句,意识到于事无补之后,只好怏怏地站在路边等车。 灰色的别克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路边,倪筱尔忙着安抚手里“咯咯哒”的老母鸡,没将帅气出场的男主角看在眼里。 冯潇霆咳嗽了几声,终于令倪筱尔的目光从鸡身上转移到了他这儿。 “原来是冯大少。”她假笑一声,客套无比。 冯潇霆自然从她脸上看到了疏离,不过他也不在乎,只是拉开车门,一脸贱笑,“需要我载你一程吗?” 倪筱尔想起单亦宸没准就快回来了,她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坐就坐,他还能把自己怎么着了。 一路上冯潇霆倒也无话,倪筱尔侧脸佯装欣赏窗外的风景,手里的母鸡一路“咯咯哒”,冯潇霆的脸色渐渐有些不好了。 “倪筱尔,你能不能把这只该死的鸡给丢出去?”他掩着鼻子,一脸嫌恶。 倪筱尔扬起手,鸡毛满天飞,飘得别克车内到处都是,冯潇霆挥手挡住,心中开始后悔怎会把这个人请上车里。 途经路口红灯,车子停下,倪筱尔眼尖瞅见了路中间一辆车内坐着一男一女,那男人神色冷酷,身边的女人则梨花带雨,一副抽噎不停的样子。 任谁看来,都是情侣吵架的姿态。 倪筱尔渐渐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好了,她收回目光,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淘来的老母鸡,心情渐渐有些火大。 偏偏冯潇霆还在一边煽风点火,“咦,那不是单军长吗?那个女人怎会在他车上……” “我眼睛没瞎,用不着你解说。”她恶狠狠瞪他一眼,只当他嘴贱。 第二十八章 小误会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冯潇霆脸色又往下一沉,要不是他想精心部署让这个女人吃不了兜着走,此刻真想一把掐死她! 倪筱尔敏捷地跳下车,又提起母鸡朝冯潇霆面前递去,“咕咕,快跟冯大少告别!” “快走!”冯潇霆一声令下,车子绝尘而去。hi书网 倪筱尔站在大马路上笑得好不得意。 单亦宸回到家,阿秀早已迎了上去,“二少爷你回来了。” 他单手解开风纪扣,扯了扯衣领,淡淡问道“筱尔在家吗?” 阿秀一脸难色地看向厨房的方向。 一股奇异的香味飘了出来,单亦宸挑了挑眉,不多时只听到一声惨叫响起。 倪筱尔双手捂住耳朵被烫的窜上跳下,跳着跳着就看到站在面前的单亦宸了,他眼中出现了一丝有趣的笑意,见狼藉一片的厨房,和挂满橱壁的菜谱,忍不住终于笑了起来。 倪筱尔尴尬地转过身,本来嘛,厨艺就不是她擅长的东西。 单亦宸张开双手,“过来。” “不要!你先去洗澡!” 他一向霸道惯了,哪容得她那么多废话,顿时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带离重灾区。hi书网 她搂住他的脖子,“哇哇”大叫着反抗,阿秀侍立在一旁,垂着头双手紧紧抓住衣角。如果不是从倪筱尔这个角度看过去,谁都不会发现她失落的眼神。 到了卧室,他将她放到膝盖上,与她额头相抵,“想你了。” 她心中一动,他总是喜欢这样不动声色地让她软化,天长日久,日子还长,她总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就此屈服在他的温柔里。 “哎呀汤快干了!”为了转移话题,她毫无预兆地跳了起来,单亦宸的下巴被脑袋顶到,顿时吃痛,她哈哈大笑着奔了出去,幸灾乐祸得不得了。 凭倪筱尔的手艺,做出来的成果自然惨不忍睹,单亦宸喝了第一口就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倪筱尔垮下脸,“给点面子嘛。” 单亦宸低头看着碗里的一堆不知名内容,心中着实后悔为何心血来潮让她煲汤这件事。 然而倪筱尔眼巴巴的可怜眼神又令他忍不住心软,他咬咬牙,用壮士断腕的决心一口干了。 倪筱尔心满意足地笑开了,“我再去给你盛两碗。” 次日到了军区指挥部之后,几乎所有的下属都知道司令拉肚子这件事,警卫员跑上跑下给司令倒水拿药,心中又将罪魁祸首倪筱尔骂了千遍万遍。hi书网 单亦宸将所有的军务处理完之后,已经是傍晚的事情了,他心里念着家里的那个小女人,想要赶回去,却见警卫员又匆匆抱了一摞文件拿过来。 “哪个军区的?”他皱眉。 警卫员迟疑了一下,“是军区外接收的。” 不明文件? 单亦宸挥了挥手令他出去,随手裁开信封袋,一叠厚厚的照片掉了出来,漆黑的瞳孔猛然收缩,他的手轻轻滑过,照片的清晰度很高,高到跟在陈邵阳身边嫣然微笑的倪筱尔下巴上的小雀斑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没错,绝无仿造的可能性,这个背着他跟其他男人一起出去花天酒地的女人,可不就是他的宝贝未婚妻倪筱尔? 除了照片,还有一堆厚厚的剪报,上面收集的全部都是陈邵阳与倪筱尔近些年来传的绯闻。 大手渐渐用力,单亦宸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起来。 “备车!”单亦宸的怒吼传遍了整个军营。 而此时,倪筱尔还不知道已经出了大事,她正置身在音乐喧闹的酒吧里,旁边是佯装路人的蓝少波。 借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的掩护,蓝少波摇晃着酒杯里的酒,不经意地靠近倪筱尔,“你确定那位樊少奇会出现在这里?” 倪筱尔冲不远处用灼热眼神窥视自己的男人们抛了个媚眼,这才回应蓝少波的话,“当然!狗改不了吃屎,无论他再怎么隐藏,也终究会露出狐狸尾巴。” 这次她接到了一个财产纠纷案,珠宝世家樊家的两位子女为了父母留下的遗产闹上法庭,长女樊小宁不服次子樊少奇接管家中公司,要求倪筱尔替她拿回公司所有权。 倪筱尔从小道消息得知樊少奇有个很隐秘的爱好,就是喜欢女学生,尤其喜欢跟酒吧里认识的女学生玩一夜情。 这么爆炸的消息,万一被捅了出去,私生活作风有问题,董事会怎么肯把公司交到这样一个随时有可能毁掉公司名誉的人手上? 所以今天倪筱尔是为了收集证据来了。 蓝少波耸耸肩,“但愿你今日的装扮能够合这位樊先生的胃口。” 倪筱尔自信地甩了甩长发,她本就刚刚大学毕业,一张精致的娃娃脸足够青春,再加上为了掩人耳目,她特意将眼影加深,烈焰红唇,配上单肩的小短裙,整个人看起来既清纯又冶艳,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十分特别。 倪筱尔低头点了根烟,掩饰住心中的不耐烦,都等了足足三天了,他还没出现,难道她低估了樊少奇的忍耐力? “小姐,借一下火行吗?”一个穿着灰色上衣的男人靠了过来,热切的眼神尽情释放着对倪筱尔的渴望。 倪筱尔心不在焉地将打火机递给他,下一秒,被他握住了手,他极其挑逗地拂过她的掌心,低声道:“不如我们去别的地方喝几杯?” 闪烁的灯光下,倪筱尔无意间瞥到了对方眉心的一点红痣,她心中一喜,表面上却风情无限地斜了他一眼,“好啊,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倪筱尔回头给了蓝少波一个眼神让他跟上,谁知那小子两只眼睛都在舞池中美女的身上,她连连示意,对方却根本没回头。 “怎么了?” “啊,没什么,走吧。”她镇定地微笑,跟随灰衣男子从上了二楼一处僻静的包厢。 身边的沙发一软,男人顺势挨着她坐下,**裸的目光令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题外话------ 求收藏啦啦。 第二十九章 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学生妹?” “干嘛?瞧不起学生妹啊?放暑假了就来这里玩玩呗。”她掐灭烟蒂引开对方注意力,暗中则悄悄打开了录音笔。 “我叫樊少奇。”对方倒是挺爽快的,一上来就报名字。 倪筱尔撩了撩长发,露出了雪白的脖颈,她妩媚一笑,“我是小宜。”心里则被这个名字给刺激地狂笑了好几声,小宜者,小姨也,怎么着也要在口头称呼上占些便宜吧。 “很特别。”也不知道是说她的人还是说她的名字,樊少奇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久久没有离去。 蓝少波站在扭腰摆臀的辣妹身边与她眉来眼去了半天,终于想起了倪筱尔的存在,他环顾四周,顿时心中一沉,倪筱尔不见了! 他绕过人群,想要去楼上,谁知被两个黑衣人挡住了去路。 身材壮硕的男人摘下墨镜,冷声道:“蓝先生,这是樊先生的场子,樊先生请你在这里好好玩。” 蓝少波摸了摸下巴,“哈哈”笑着点了点头,猝不及防猛一拳头朝墨镜男挥了过去。 “**!”趁着尖叫声和混乱,蓝少波拔腿就朝楼上跑去,很可能樊少奇已经认出倪筱尔了! 见蓝少波飞快地消失在楼梯转角处,墨镜男吐了口血水,恨恨道:“给我追!” 心中焦躁,一间又一间地推开包厢的门,依旧没有发现倪筱尔的踪迹,蓝少波狠狠一拳打在墙上,还没来得及离开,墨镜男早已带着打手们赶到。 “等等各位,不要那么粗鲁嘛!”他笑着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趁其中一人靠近时狠狠一拳头挥向他的面部。 “咚”的一声,蓝少波砰然倒地,背后,墨镜男扔掉手中的棒子,吐了口唾沫,“场子收拾干净点,别搅了老大的好事!” 已经是第五杯酒了,倪筱尔抚了抚逐渐晕眩的脑袋,心中暗叫不好,她借口去洗手间,暂时离开了樊少波的视线。 借着冲水马桶的声音,她焦急地给蓝少波拨电话,该死的,到底跑去哪里了? “小宜,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需要我进来帮忙吗?”樊少波关切的声音传来。 “啊,不需要,我很快就好。”倪筱尔咬着牙给单亦宸发了条短信,此时此刻,只能寄希望于他了,虽然此时此刻,她不是很情愿因为工作的事情去求助他。 她深吸了一口气,笑眯眯地推开门,樊少波斜倚在墙上,被酒意渲染的醉意迷离的眸子带了几分不羁,倪筱尔从他身边绕过,不提防被他整个抱住,男人发烫的身体紧紧贴在她背后,一双手已经在她身上急不可耐地摸了起来。hi书网 倪筱尔慌忙想要推开他,哪知道喝醉了酒的男人力气极大,他将她装着手机的包包扔到了一边,继而将她半拖半抱地推进了洗手间。 倪筱尔喉咙间的尖叫声被强行压下,她努力镇定下来,笑靥不改,“樊先生也太心急了,被人撞见了多不好,咱们回包厢去接着喝酒怎么样?” 樊少奇轻轻一笑,“光喝酒有什么意思?有情人做快乐事,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一边说,一边解开了自己裤腰带,一副马上就要饿虎扑食的感觉。 倪筱尔头脑间飞速旋转,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她忽然伸手挡住男人靠近的壮硕胸肌,“等等!我……我需要洗个澡!” 樊少奇似乎早已把她当成了笼中之鸟,对于她的要求并未拒绝。 一门之隔,倪筱尔抱着浴巾欲哭无泪,真要洗了出去那可真就成了待宰的羊羔了,她在心里不知道把误事的蓝少波给骂了多少遍,只盼着单亦宸能够看到短信急速赶来。 漆黑的夜越发浓稠起来,一向喧闹的酒吧里却因为突然涌现出了一群人而变得安静起来。 “举起手来!毒品检查!”一群便衣警察将试图反抗的人推到了墙根底下,音乐被停止,闪亮如白昼一般的灯光打开,酒吧里所有的客人都疑惑地彼此交头接耳。 沉稳的脚步声陡然响起,一声一声,踏在人的心上。 单亦宸环顾四周,冷酷的目光从客人们仓皇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了一个惊慌的侍应生身上。 “你过来。”他冷声道。 侍应生吓得两腿发抖,哆哆嗦嗦从兜里掏出了一袋东西,“我……我真的是第一次吸,放了我吧……” 虽说坦白从宽,但侍应生的心里仍旧害怕得要命,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的怒火似乎不是来自于自己这里。 “樊少奇在哪里。”单亦宸微微眯起眼睛,食指轻轻叩着桌角。 侍应生吞了口口水,“我……我不知道……” 单亦宸抬头看向房间众多的楼上,目光仿佛深夜里的大海,漆黑汹涌,“樊少奇究竟在哪里。”他耐着性子再次问道,甚至这一次的声音比起上一次更加温柔冷静,然而侍应生的后背却已经悄悄渗出了冷汗。 眼角悄悄扫了一眼四周虎视眈眈的便衣和眼前冷酷的男人,侍应生在心中权衡了半天利弊之后,终于艰难地坦白了,“在……楼上左拐向前走一百米的红磨房。” 话音未落,单亦宸已经推开他,大踏步朝前走去。 他站在红磨坊的门口,长腿一抬,狠狠一脚将门给踹开,惊得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弹了起来。 “你干什么?哪里来的?” 男人身上半开的浴袍彻底惹怒了径直闯入的单亦宸,他一拳将樊少奇打趴在地上,继而拽开浴室的门把手,正贴在门上听动静的倪筱尔被惊得“哎呀”一声倒在了地上。 顺着单亦宸笔直的裤管一路向上,倪筱尔终于看到了黑面男神怒火燃烧的眼睛了,她“嘿嘿”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将抓在手中试图防身的喷射式沐浴乳放在了流理台上,试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工作时遇到意外事故发生也是难免的嘛,不过幸好你来的及时……” 看着女人嬉皮笑脸的样子,男人的脸色却不为所动。 “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啪”的一声脆响,一摞照片撒在了地上,照片里的画面眼熟到令单亦宸的心再次被刺痛。 倪筱愕然看着这些照片,最初的惊讶过去之后,继而心中充满了愤怒,“单亦宸,你找人偷拍我!” 第三十章 生气了?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单亦宸眼神骤冷,下颚绷得很紧,他唇角渐渐露出嘲讽的笑,用一种陌生到极点的眼神盯着倪筱尔,“告诉我,你心里究竟有多少个男人的存在?” 一阵风声忽然从单亦宸的后脑勺刮过,纵然在怒火中烧的状况下,单亦宸仍旧避开了这一击,他头也不回一肘就将对方格开了几米远。 “砰”的一声,对方似乎撞到了柜子的一角,痛得呜呼直叫唤。 熟悉的声音令倪筱尔脸色大变,她快步奔了出去,急切地将痛苦不堪的蓝少波给扶了起来,“少波,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蓝少波只觉得自己的脊椎快被撞断了,不过比起身上的痛,他更担忧的是眼前这座时刻会喷发的火山,他尴尬地将手从倪筱尔手中抽了出来,低声道:“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有人意图对你不轨呢。” 这两人嘀嘀咕咕的模样此刻看在单亦宸眼中无异于是火上浇油,他凌厉地上前将倪筱尔拽了起来,“倪筱尔,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底谁才是你的男人!” 倪筱尔手腕被抓地极痛,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被冤枉,被误会,此刻单亦宸咄咄逼人,她心中一冷,反而更加犟了起来,于是丝毫没有想到这句话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她冲口而出,“我爱找哪个男人就找哪个男人!你单亦宸管不着!” “轰”的一声,窝在墙角的蓝少波只觉得五雷轰顶,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心中暗暗叫苦! 倪筱尔啊倪筱尔,你我之间原本清清白白,这下倒好了,一句话就硬生生让自己戴上了一顶奸夫的帽子,他可不想跟单亦宸作对啊! ** 又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早晨,太阳初升,单家的小院里倪震练完了太极拳之后,心满意足地泡着茶进了屋打算吃早餐,见桌上摆了三副碗筷,顿时诧异地拦住忙前忙后的杨万丽,“今儿怎么多了一副碗筷?” 杨万丽一面翻着锅里的荷包蛋,一面努嘴示意紧闭的内屋的门,“你家的宝贝女儿凌晨三点回家了,一直睡到现在也没起来。” 倪震一听,顿时愣了,原本单家跟倪家订亲之后,说好是倪筱尔跟单亦宸一起出去住几天的,他私心倒不怕女儿被单亦宸那小子欺负了去,就是担心自家女儿那臭脾气令人家受不了,谁想到自从订婚之后,女儿就开始加班加点的工作,别说跟单亦宸过同居生活了,就连正常回家的休息时间也基本上没有。 倪震生来就是个军人的炮筒子脾气,眼下觉得十分有必要跟女儿谈一谈,于是一面吩咐让杨万丽去将倪筱尔的行李给收拾了,一面冲进倪筱尔的房间重重咳嗽了好几声。 倪筱尔睡眼朦胧地从床上坐起来,“老爸,我昨晚通宵工作了,让我再躺会儿吧。” 倪震不看倒好,一看顿时被气着了,倪筱尔一脸残妆,眼线睫毛粘在脸上一塌糊涂,这孩子越大越没个正形了! 他跺跺脚,怒吼一声,“倪筱尔!” “到!”被子一掀,倪筱尔跳起三丈高,弹到了地上稍息立正。 “给我马上起床出去!”倪震严厉道。 虽说不知道老爸究竟发的哪门子的火,倪筱尔仍旧乖乖去洗漱了,等到了餐桌前发现老妈一个劲儿地给自己使眼色,还拼命往自己手里塞三明治,她莫名其妙地坐下,“老妈,我慢慢吃,别给我这么多。” “吃?你还好意思吃早饭?给我马上过来!”倪震背着手率先走了出去。 倪筱尔顿时意识到事情大条了,慌忙将三明治塞到嘴里屁颠屁颠跟着出去了。 哪晓得倪震一直将倪筱尔带到了门口,等倪筱尔的脚一踏出了门槛,倪震立马将门从里面狠狠扣上了。 下一秒钟,倪筱尔的行李被扔了出来,一红一绿,两个行李箱。 倪筱尔再迟钝,也知道倪震这是要将自己扫地出门了,她急得跳脚,“爸,你开门啊!有什么事咱们好好商量不行吗?” 隔着铁门,倪震严肃道:“没什么好商量的!你什么时候跟亦宸相处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见我!” 倪筱尔千算万算,却万万没有想到老爸老妈居然已经跟单亦宸组成革命统一战线了,她知道倪震的脾气绝对是说到做到,顿时无奈地拖着两个行李箱,默默离开。 往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城市了,此刻却陌生地令倪筱尔感到不适应,她翻了翻通讯录里所有的好友名单,才发现真到了关键时刻,能够借住的地方却不多。 打了好几个电话遭拒之后,倪筱尔深吸了一口气,昂首挺胸地拦了一辆出租车,不就是去跟单亦宸搞好关系吗?她倪筱尔能屈能伸,大不了去认个错在他屋檐下借住几日得了! 单亦宸从吉普车上下来的时候,老远就看到几个警卫正蹲在角落里偷偷摸摸干着什么,他眉头微蹙,抬脚走了过去,只听到一个熟悉的清脆的声音欢呼雀跃起来,“我赢了我赢了!四个五,炸弹!” 树荫下,盘腿坐在绿色行李箱上的女人丝毫没有意识到煞神的降临,依旧兴致勃勃地洗牌,“我就说嘛,这军区也实在太无聊了,像这样的棋牌活动就应该经常进行,有益身心,以后有时间我一定经常来找各位切磋牌技……” “倪筱尔!”单亦宸咬牙切齿地喊出声来,没想到这个女人不仅在外面拈花惹草,就连他军区里的警卫员她也不肯放过! 警卫员们一见是司令,顿时吓得扔了牌,“啪啪啪”立正行礼,目不斜视,肃穆庄严。 倪筱尔手一抖,脑海中排练了几千几万遍的道歉台词怎么着也说不出口了,她吞了口口水,慢吞吞抬起头看着他紧绷的下颚,“我……我今晚可不可以住在你那里?” 此话一出,众人暧昧的目光顿时扫向了单亦宸,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单亦宸沉下脸来,“进来说!” 见某男人面无表情地大踏步前进,倪筱尔抿嘴微笑地跟了上去,切,表面看一脸傲娇,其实不就是间接答应了她嘛。 进了屋,倪筱尔立马殷勤备至起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不忍心看着我流落街头。” 她抿乖巧地给单亦宸奉茶,“昨晚是我太莽撞,说错了话,首长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吧。” 她冲单亦宸挤挤眼,结果发现军长大人负手站在窗前,压根就没看她。 第三十一章 怎么有回音?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倪筱尔顿时有些挫败了,难道他真的生气了? “喂,单亦宸,我好心跑来跟你道歉,你却这样不冷不热,行,我走就是了。” 倪筱尔提起行李箱就走,走了三步,发现单亦宸没追过来,顿时别别扭扭地退后了三步,咦,还没动静?咬咬牙,再退后两步, 最终是沉不住气了,“喂,我已经在退步了哦,况且你先找人偷拍我本就是不对……” 猝不及防,她被大力抱进了怀里,那人的怀抱紧到令人窒息,她呆呆靠在他怀中听着他强劲的心跳声,唇角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 “倪筱尔,你就仗着我喜欢你胡作非为吧。”男人阴沉着脸恶狠狠道。 再次回到属于她和单亦宸的小别墅里,倪筱尔欢快地四处撒欢,她找了处向阳的房子,正准备搬进去,阿秀却将钥匙藏到了背后,“少夫人,少爷说了,所有的客房都不对您开放。” 她回头瞧去,穿着件宽松米色休闲衫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喝着茶看着报纸,切,这个男人就是这么闷骚,想让她搬去卧房直说不就得了嘛。 三步并作两步,她直接奔去了卧房,不多时,里面就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单亦宸沉不住气了,走到门口,却见里面跟被打劫了一样,被拆下的灰色窗帘,被卸下的白色沙发套,被掀开的床单…… “倪筱尔,你想把屋子拆了吗?”单亦宸不悦道。 倪筱尔摊手,一脸无辜,“既然决定一起生活,自然要两个人生活品味一致,单亦宸,难道你不觉得这里的布局太过沉闷吗?” 她上前挽住单亦宸的手臂,笑嘻嘻满脸诡计,“那个……你有钱吧?” 单亦宸戒备地扫了她一眼,“干什么?” 这天,a城东城区的某家超市忽然出现了一对别扭的两口子,男人长相英俊挺拔,只是脸上常年带着冰封的冷淡,女人明艳娇俏,穿着件活泼可爱的黑白背带裙,两人一出场就因为一包姨妈巾引发了战争。hi书网 “我喜欢带翅膀的。”女人随手拿起一包丢进了购物车。 单亦宸打量了姨妈巾半天,终于板着脸将东西又放了回去,“换个别的。” “为什么?你不知道现在这款卖得有多火爆!”女人执着地又拿回来。 单亦宸隐忍住脾气,耐着性子又放回了回去,且这次循循善诱给出了解释,“这款是男人代言的。”说着,从货架上取下了某个女星代言的产品。 一路超吵闹闹。总算走到了结算区,单亦宸头痛地看着购物车里一堆小碎花清新风的床单被套,悄悄捡起了一件令他忍无可忍的卡通枕套,刚好被倪筱尔瞅见。 倪筱尔狮吼功爆发,“单亦宸!” “亦宸!” 咦,怎么会有回音?倪筱尔诧异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长发披肩,穿这件雪纺长裙的女人俏生生站在他们面前。 刘雯雯。 倪筱尔顿时觉得眼皮子开始拼命跳动起来了,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没等他们挪腿走人,刘雯雯居然上演了惊天动地的一幕,她居然……晕倒了! 是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超市里人来人往的高峰期,在单亦宸和她面前,活生生地晕过去了! 四周不明真相的群众们呼喊着上前救人,倪筱尔执着地牵着单亦宸的手没动静,单亦宸握住她的手却渐渐松弛了。 察觉到他想要上前,倪筱尔坚决地表达了自己的决心,“不要。” 他蹙眉低头打量她,意外地在她脸上看到了几许倔强。 明知道这个女人居心不良,她眼里容不得沙子,怎么能让她奸计得逞? 她说:“单亦宸,如果你过去了,我就会开始讨厌你。”是的,她就是这样一个不懂事的女人,别跟她讨论什么大道理,对于刘雯雯,就是坚决讨厌。 手中一空,男人并未理会她孩子气的宣言,他的背影消失在众人聚集的地方,她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突然觉得心中一空。 天平两端,终究有一方被倾斜了。 单亦宸拨开人群,将瘫软在地上的刘雯雯打横抱起来,回头四顾时,只看到了停在结算区域的那辆购物车。 她走了。 “亦宸,我的心好难受……”刘雯雯搂住单亦宸的脖子,将脑袋依偎进他的怀里,低喃着他的名字。 依稀有滚烫的泪珠落在他的肌肤上,令单亦宸忽然想起了倔强的倪筱尔,她好像,即使再难过,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掉过一滴眼泪。 第三十二章 分道扬镳!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 夜风轻拂,四周灯火通明,a城的大排档纷纷在夜间出动。 “老板,再来两瓶啤酒!”一双油乎乎的爪子忽然高高举起,脆生生地喊道。 蓝少波嫌弃地拍掉倪筱尔的爪子,“你瞧瞧你这战斗力为渣的模样,我都搞不懂了,你到底是喜欢单亦宸还是不喜欢?” 喜欢?不喜欢? 倪筱尔醉醺醺地举起一串羊肉串,“我告诉你,我就算是瞎了眼,也绝不会喜欢上单亦宸这样的小气男人!他……他有什么好的……”眼前顿时出现了他的幻影,是啊,他有什么好的,除了那长得颇为勾人的俊美皮囊,除了那丰厚的家底,除了那高的吓人的职位,他究竟有哪一点好了? 心中越想越愤怒,她嘟囔着喊来服务员,“喂,你们的啤酒为什么这么苦?是不是嫌我心情还不够烂啊?” 蓝少波大囧,生怕服务员把倪筱尔当神经病赶出去,连连道歉。 等结了帐蓝少波架着不省人事的倪筱尔犯难了,他也不知道倪筱尔家在哪儿啊,想了想,蓝少波从倪筱尔的包里掏出手机,给单亦宸发了条短信,随后找了家公园候着。 正是盛夏时节,蛐蛐儿在草丛里瓮声瓮气地叫着,一轮满月洒落下来,倒也有几分浪漫的气息。hi书网 靠在身边的倪筱尔脑袋一歪,倒在了蓝少波的怀里,他本想将她推开,却在瞥见她粉红的脸颊时心中一怔。 蓝少波这些年来遇见过不少女人,逢场作戏的,两厢情愿的,反目成仇的,哪一样他都经历过,对于女人吧,也算是个中好手,按理说倪筱尔在他身边呆了这么久,长得也不差,想当年他怎么就没对这丫头上心呢? 这样想着,蓝少波就越发耐心仔细地打量着倪筱尔的脸了,目光从她纤长的睫毛一直盯到她粉嫩的红唇,渐渐的,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有些不对劲了,恰逢倪筱尔嘤咛着抬手拍了一下蚊子,蓝少波慌忙从她身边站了起来,心中烦乱异常。 “我给你去买瓶水。”他逃也似地奔出去了,在一家超市门口冷静了片刻之后,拿了瓶水走回去,登时愣住。 空荡荡的花园里,只有刚刚坐的那个秋千还在晃荡,除了静静照耀的月光,哪里还有倪筱尔的影子? 倪筱尔的头很沉很沉,她不擅长喝酒,可是即使喝醉了她也能凭直觉知道眼下自己的情况不妙,勉强睁开眼睛,只能看到旁边坐着一个身穿蓝色西装的男人,他小手指上戴着一枚尾戒,上面有一个显眼的字母“f”。hi书网 “少爷,到了。”前方的司机停下了车。 身边的男人抬手将昏昏沉沉的倪筱尔抱了出去,倪筱尔本想起身,无奈一块黑布随之掩上了自己的眼睛,上面似乎喷上了什么药物,她嗅到之后又沉沉睡去。 冯潇霆察觉到倪筱尔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起来,顿时笑着打了个响指,“老王,记得,无论发生任何事,都给我把门守死了,谁都不许进来,明白吗?” “少爷放心!别说是人了,就是苍蝇也不会放进去一只的!”老王一挥手,数十个身穿黑西装的高大男人分布四散,围住了整所别墅。 冯潇霆心满意足地摸了摸怀里女人的脸蛋,眼中射出一股势在必得的得意,“小美人儿,这回看你往哪里跑!” 客厅里流淌着舒缓的莫扎特的音乐,冯潇霆开启了一瓶红酒,缓缓啜了一口,他解开衣扣,舒心地靠在沙发上,细细欣赏着沉睡的倪筱尔。 冯潇霆是个疼惜女人的男人,即使是对待前妻,该给的他一定毫不吝啬,前提是,他想得到的也必须得到了。 本来,他没必要抢单亦宸的女人,只是上一次在酒吧对倪筱尔惊鸿一瞥之后,他对她就有了那份猎奇的心思。 得不到的始终会令人心痒痒,他尤其想要知道,当单亦宸的女人在自己身下缱绻缠绵时,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轻轻笑着放下酒杯,走过去解开了倪筱尔眼睛上的黑布,手指从她滑嫩的脸上轻轻拂过,渐渐到了她的唇上,柔嫩的触感令他心中越发兴奋起来,他缓缓低头,凑近了红唇,妄图咬上一口…… 紧闭的双眸忽然如闪电一般睁开,冯潇霆吓了一跳,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那个原本躺在自己身下的女人已经揪着他的领带骑在了他的身上。 “冯潇霆,你想死吗!”倪筱尔眼中熊熊怒火无处发泄,手中死死拽着他的领带恨不得勒死他。 冯潇霆呵呵笑着反而整个人彻底放松了,“我本来还在想你跟个死人似的,待会儿我玩起来就不带劲儿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也好,你要是喜欢这个体位的话,我不介意。” 倪筱尔嘿嘿一笑,“既然你这么享受这个过程,那我就成全你!” “啪啪”两个耳光过去,冯潇霆的脸蛋瞬间变成了猪头一般红肿,他没想到倪筱尔这么泼辣,说开打就打开,顿时怒了,翻身就要将倪筱尔给就地正法,哪晓得倪筱尔一不做二不休,接着一脚又狠狠踹向他的下体,冯潇霆瞳孔猛地收缩,继而爆发出了痛苦的惨叫。 门外的黑衣人面面相觑,接收到彼此眼中“没想到冯少居然在床上玩这么猛”的讯息之后,又都保持面部平静,竖起了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听着,现在放我出去,我就饶了你的那家伙!”倪筱尔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了一把大剪刀,“咔嚓咔嚓”在他裤裆底下比划。 凉风习习,冯潇霆明确地感受到了威胁,他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倪筱尔,有话好好说对不对,我也不喜欢强迫女人,这样吧,你放下剪刀,我放你出去。” 倪筱尔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满头大汗眼神诚恳,不像是有胆子说谎的人,顿时凶神恶煞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给我老实一点!” 卧槽不仅自己的小jj受到了威胁,而且还被一个女人给拍了头顶,冯潇霆的血一下子涌到了脑海,要不是剪刀还在那女人手里泛着寒光,他肯定一个饿狼扑食过去将她给办了! 忍气吞声被逼迫到了墙角,倪筱尔将他四肢捆住,这才大摇大摆地离去。 刚推开门,一阵黑影扑了上来,将倪筱尔丢回了屋内。 ------题外话------ 求收藏巴拉 第三十三章 恶毒的女人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出了医院才意识到自己的外套搭在刘雯雯的身上,单亦宸转头又回去拿,推开房门恰好看到伏在床头准备拿水喝的刘雯雯,她几度差点从床上摔下去。hi书网 单亦宸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终于上前一把抓住她柔弱的手,他淡淡道:“今晚我留下来照顾你。” 刘雯雯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不管从前的那些事情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这一次,她的眼泪是真心的。 时光匆匆,岁月无情,距离他上一次这么温柔的对她说话,竟然已经隔了五年之久了。 她轻轻地揭开自己的衣领,露出了锁骨上的疤痕,一双泪汪汪的秋水眸子直勾勾盯着单亦宸,“亦宸,你还记得这个伤口吗?五年前,你还记得你对我承诺过什么吗?” 两行清泪终于淌了下来,她颤抖着伸手抚住这些年来他越发变得刚毅的脸颊,“当初是我年少不懂事,做错了许多事,没有好好珍惜你,可是,我一直都相信,你是爱我的对不对?否则你为什么不肯换掉秋山别墅的钥匙?” 那幢别墅,是属于他和她的青春故事,她笃定了单亦宸不会那样决绝地忘记她,刘雯雯垂下头,心中冷笑着,倪筱尔,这一回,谁都救不了你,而单亦宸,我一定会得到他! 单亦宸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从不喜欢拖泥带水,可是有一件事是他至今都没完成,那就是刘雯雯说的秋山别墅的钥匙。 五年了,自从与刘雯雯分手之后,他就没有换过门锁的钥匙。 依稀记得那时他刚从军校毕业,血气方刚地站在大雨中等候刘雯雯,可是她最后居然上了另一个男人的车。 她说,“亦宸,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陪伴,我需要很多很多的爱,你能给我吗?” 是的,他不能,那时候他刚被分配到陆军部队,平日里极少有机会出去,即使好不容易告假出去了,也会因为部队纪律很快赶回来。 就连刘雯雯的生日,他也没为她庆祝。 他眼睁睁看着滂沱大雨中刘雯雯的车离去,却并没有阻拦,单亦宸从不会为女人而动摇自己的心智。 刘雯雯对于他而言,早已成为了记忆里的一抹风沙。 他靠在病房的门外,看着里面刘雯雯瘦弱的背影,心里想的却是倪筱尔古灵精怪的面容。hi书网 是了,换做是她,一定会趁机得了便宜还卖乖,各种指使单亦宸侍候她了。 “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辩忠奸……”滑稽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单亦宸条件反射地回头一把抓住身边经过的女子,“倪……” 对方愕然地回头,陌生的面孔。 他蓦然意识到认错人,缓缓松开手。 这些年来,他单亦宸无论想要什么,从来都只要招招手就能得到,可是唯独涉及到倪筱尔的事情,就瞬间变得无法决断下来。 他和倪筱尔订婚了,只是在倪筱尔的心里,自己算什么? 或许可以凭借刘雯雯试探出分量来。 他冷着脸大踏步地走进病房,将刘雯雯从病床上打横抱起,触及到女人瞬间变得惊喜的眼神,他稍稍避开目光,淡淡道:“医院里不适合你静养,我带你回家。” 刘雯雯的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她环住单亦宸,挑衅的目光看向一直侍立在门口的小警卫员,从自己住院第一天开始,这个跑腿的警卫员就没拿好脸色看过自己,不就是侍候单亦宸生活起居的跟班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在刘雯雯一路上暗自盘算终有一日要将那小警卫员换掉的时刻,单宅已经到了。 碧绿竹林掩映下的一方安静里,高耸着单亦宸为倪筱尔铸就的幸福居所。 不知道为什么,刘雯雯的心里突然间变得无比酸涩愤恨起来,原本这一切都该属于她的,当年如果她没有做出错误的决定,如今单家的少夫人哪里还轮得到倪筱尔来做? 她一步一步跟在单亦宸身后登堂入室,以一种倨傲的姿态审视着这一切,单亦宸脱下外套递给阿秀,随意问道:“少夫人去哪里了?” 阿秀瞥了一眼跟进来的刘雯雯,小声道:“少夫人从昨天晚上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走之前也没交代说要去哪里。” 好,很好!现在为了跟自己赌气,已经闹到夜不归宿的境地了是不是? 空气陡然变得沉闷起来,就在阿秀以为单亦宸要发火的时候,他突然指了指靠近书房的一排客房,“吩咐下去,以后刘小姐就住那里。” 阿秀为难地低下头,“可是少夫人吩咐了,那是她办公的地方,不许其他人侵占的……” “哟,这间房子到底谁才是主人?现在就连一个下人都能随便忤逆主子的意思了?”刘雯雯微启红唇,秋波一横,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话。 阿秀的头越来越低,她偷偷倒退了几步,回头收拾房间去了。 见佣人们对自己似乎都十分惧怕,刘雯雯的心里顿时高兴起来,感觉下一秒自己就会成为这别墅的主人了一样,她推开房间的门,顿时目光被墙上悬挂的照片锁住了。 那是一张巨大的油画,画上是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站在广场的人群中,深邃的目光凝视着一个跳舞的红裙女子。 金色的阳光,洁白的鸽子,蓝得发亮的天空。 即使是她这个不明就里的外人,也能察觉到这副暖色调油画所表现出来的幸福感觉。 她缓缓走近,细细打量着男人惊艳而又深情的目光,她认识了他四年,占据了他的人生四年,可他没有一次用这样的目光看过她。 “嘶拉”一声,刘雯雯尖锐的指甲狠狠划过油画上女人的脸,痕迹深的可怖。 第三十四章 被制服!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你不是自以为自己很纯洁很有魅力吗?你不是自以为胜过很多女人吗?等冯潇霆生米煮成熟饭,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回来见亦宸!”谁都没有发现,这个一脸温柔低喃的女人,说出口的却是如此阴毒的话。hi书网 白昼的光刺得倪筱尔的眼睛发痛,她闭上眼睛,卷着被子躺在床上,背对着房间里的男人一动不动。 冯潇霆抬手系上裤腰带,走到倪筱尔的面前,还没站稳,屁股已经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冯大少,这笔账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哦,要是本小姐没看到你的诚心,可是会去找冯老太爷讨个公道的哦!” 女人甜美无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冯潇霆听到“冯老太爷”几个字,脸色顿时又晦暗了几分。 眼下谁都知道冯家大房和二房争产争的正严重,身为大房长孙的冯潇霆一直都不受冯老太爷喜欢,这要是被知道了,估计家产就无望了。 甜美的女声继续锲而不舍地引导冯潇霆接下来的每一步动作,“你呢,赶快跪下来,给倪小姐磕个头陪个不是,再给自己三耳光,我就当是收到了封口费,把这件事就此给压下了,你觉得如何?” 句句话都带着威胁,却句句话都和和气气地跟人商量,不愧是单家出来的女人! 冯潇霆双膝一软,正要跪下,床上的倪筱尔已经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你给我滚!” 坐在沙发上的勒孜青放下手中的酒杯,微微一笑,“你总算是恢复正常了。” 心里则是恰恰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 昨晚她恰好从国外回来,住在冯家的酒店,结果却意外撞到冯潇霆的私人司机老王,那老王做贼心虚,一见着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勒孜青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押着老王就说要去见他家少爷顺便一起喝个酒,结果就到了豪华套房门口。 联想到上次舞会冯潇霆对倪筱尔的觊觎,勒孜青立马猜出了房间里的女人是谁,于是使出了勒家大小姐的尊贵权利,撞开大门及时解救倪筱尔于水火之中。 虽然赶在了冯潇霆脱裤子之前阻止了一切,勒孜青却阻止不了倪筱尔心中的愤怒以及消沉。 勒孜青聪明绝顶,见倪筱尔绝口不提单亦宸,自然知道她的情绪肯定与单亦宸有关系。hi书网 倪筱尔固然痛恨冯潇霆,可她毕竟不比勒孜青,她没有千金大小姐的身份,更加没有单亦宸的庇护,说不准哪一天,她与单亦宸那岌岌可危的订婚也会如山倒。 所以,即使此刻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她也只能在给了冯潇霆几耳光之后放他离开。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倪筱尔将看了无数遍的手机缓缓塞进了口袋里,整整一夜,单亦宸都没有来救她。 他竟然这么绝情!这么狠心! 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了! 清脆的喇叭声响起,一辆红色宾利停在了酒店门口,勒孜青笑了笑,“我刚好也要去亦宸那儿办些事情,顺风车,一起去吧。” 倪筱尔木然地上车,一路上两人默然无语,到了家,倪筱尔的视线停在了小花园里,她前段日子栽种的玫瑰花居然被拔了个干干净净,一株也没剩下! 单亦宸至于这样吗?他至于这样跟自己怄气吗?再说了,这些花花草草又有什么过错? 她只觉得一股血冲到了脑门上,几步奔进大厅,差点跟迎面出来的阿秀撞上。 “哎呀少奶奶你总算是回来了!军长在楼上……”阿秀意有所指地瞄了瞄多出来的一双女人高跟鞋,就默默地退下,将战场交给了突然出现的单亦宸。 单亦宸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俯视倪筱尔。 他看到倪筱尔,居然跟看到陌生人一样,目光丝毫未做停留,而是径直扫过去之后看向阿秀,“阿秀,把糕点端上来,晚饭我们出去吃,不必做了。” 我们?倪筱尔讶异地看向他身后缓缓出现的女人,穿着她的浴袍,戴着她的发箍,笑得比带刺的玫瑰还要美艳三分。 她输了,输给了单亦宸的初恋,输给了漫长的无止境的争吵与不信任。 那么,就这样退出?打道回府走出单家,然后让那个刘雯雯得意洋洋? 不!她倪筱尔才不是这样的人! 刘雯雯击响了挑衅的锣鼓,她就偏偏要迎战,看看究竟在这场抢男人的战役中,谁胜谁输! 沉闷了三秒钟的大厅忽然因为倪筱尔骤然爆发出的笑声而变得诡异起来,倪筱尔笑意嫣然地将刚刚踏进们的勒孜青挽住,冲单亦宸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昨天晚上我跟勒姐姐一起喝多了,就没回家。反正最近事务所也没什么事,我打算休假一段时间,顺便接勒姐姐来家里住上一段时间。亦宸,你说好不好?” “你决定吧。”男人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刘雯雯的水蛇腰一扭,不屑的目光扔了下来,像一根火柴擦着了倪筱尔身上的汽油。 勒孜青诧异地摸了摸倪筱尔的额头,“你没发烧吧?发什么神经?” “我没病!”倪筱尔咬牙切齿地拍了拍桌子,“我要让刘雯雯知道,这场硬仗,她输定了!” 勒孜青低头笑了笑,倪筱尔可真是幼稚啊,在感情的世界里,哪里有谁输谁赢的道理?只有爱与不爱的区分。 看刚刚单亦宸那副傲娇的模样,分明心里是爱着倪筱尔的,这场战争,其实一开始赢的就是倪筱尔,只不过她兀不自知而已。 不过勒孜青不打算点破,人生如此无聊,多一些闹剧也是极好的生活调剂品嘛。 她拍了拍倪筱尔的肩膀,“喂,搭把手帮我把箱子提到客房去。” 第三十五章 干嘛盯着我未婚夫?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要想打破自己与单亦宸之间的僵局,首先就要从身边的人开始下手,倪筱尔将目光盯上了单亦荃。 一大早她就奔进勒孜青的房间,冲正倒立着做瑜伽的勒大小姐鬼魅一笑,“勒姐姐,你刚从南非回来,还没机会见一见国内的朋友吧?” 勒孜青睁开眼睛,正好瞅着了倪筱尔眼中挡不住的热情,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了,“倪筱尔,你想干嘛?” 倪筱尔嘿嘿一笑,“当然是给你一个惊喜了!”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走到门旁边,“嗖”的一下拉开大门,“噔噔瞪!勒姐姐,你看看谁来看你了!” 勒孜青费力地从来人的脚一路扫到头,顿时心中一惊,一个不稳“咕咚”一声朝下栽倒。 身畔风声扫过,勒孜青的身体被来人及时地抱住了。 陌生而熟悉的气息,令人心安的怀抱。 几乎有几秒钟的时间,勒孜青是想这样静静依偎在他的怀里什么都不想的。 然而脸颊触碰到对方衣服上坚硬的肩章之后,勒孜青忽然回过神来,一把推开单亦荃,怒道:“我们都离婚了,你还来干什么?” 单亦荃淡定地应对,“这是我弟弟的家。” 勒孜青的伶牙俐齿忽然变得迟钝了起来,她将目光移向门口,罪魁祸首倪筱尔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她垂下头,正好瞧见单亦荃手背上的白色绷带,心中一沉,一定又是出任务的时候受伤了,他从来都不顾惜自己的生命,离婚前是,现在更是。 这个像战神一样的男人早已习惯了用全部的精力去克敌制胜,他是个顾全大局的男人,心中永远都是军队第一,家为第二。 或许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无法执手一起走下去。 勒孜青收回目光,眼角有些涩涩的,“你的时间不是一向都很珍贵吗?怎么突然破天荒的有时间来看你弟弟了?” “本来是没时间,但是听说你回国了。”他一把扳过勒孜青的身子,黝黑的目光从她脸上滑过,忽然露出一丝心疼,“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大手一压,勒孜青的脑袋就埋进了他的怀里,单亦荃低声道:“阿青,即使筱尔没联系我,我也准备来找你的。我要消失一阵子了。” 勒孜青心中一跳,急忙抬起头凝视他,“一阵子是多久?” 她也是在军队中工作和生活过的人,知道这样的消失必然伴随着极度危险的任务,离婚前他就曾消失过一阵子,三个月后再回来时,她才知道他卧底在一个国际军火走私团体里,一举击溃了这个犯罪团伙。 这一次,单亦荃依旧如同往常般沉默,他无法给出具体的时间,或许是三个月,又或许是一年半载,又或许……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勒孜青盯着他沉默的表情,心中忽然抽疼起来,继而是一阵浓浓的恨意,她忽然一把将单亦荃推到在床上,狠狠骑在了他的身上。 单亦荃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柔和,“阿青,别闹。” 勒孜青的眼泪“哗”的流下来了,她抬手解开发带,漆黑的长发垂了满肩,继而在单亦荃的注视下脱掉上衣,露出了傲人的身材,最后要解开内衣扣子时,被单亦荃握住了手。 男人呼吸急促地别开脸,“阿青,别诱惑我。” 勒孜青俯下身子,内衣滑落,露出了雪白光洁的背部,她贴住他狂跳的心脏,低喃道:“就这样给你……就当是最后一次,好吗?” 单亦荃心中一疼,翻身覆住她,找准她的敏感部位,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单家偌大的宅子,突然因为来了两个客人,顿时变得热闹非凡起来。 当然,热闹是倪筱尔一个人的,跟单亦宸大约没什么关系。 今天阿秀请假回家了,厨房里就只剩下了倪筱尔一个人,她做好了糕点,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刘雯雯的娇嗔,“亦宸,就不能也给我画一幅油画吗?” 想得美!倪筱尔在门口磨刀霍霍了半天,调整了一下肌肉的表情,这才笑眯眯走了进去。 “刘小姐来了这么久了,我却直到今天才有时间来招呼你,真是不好意思。”不动声色地站在刘雯雯与单亦宸之间,隔绝了两人的距离,倪筱尔摆出了女主人的架势,继而斜睨了单亦宸一眼,“你也真是的,怎么能把刘小姐安排在我办公的客房住。幸好刘小姐是个大气的人,不会介意这一点,对吧,刘小姐?” 倪筱尔的客套话不只是说给刘雯雯听的,也是说给单亦宸听的。 刘雯雯尴尬地站了起来,求救的目光看向单亦宸。 哪晓得倪筱尔忽然一拍大腿,“对了亦宸,今天大哥来了,我特意为他在厨房熬了汤,这次味道一定很鲜美,待会儿你也多喝两碗……” 话音未落,单亦宸的脸色早已变了三变,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缤纷登场,煞是精彩。 “我去看看大哥。”单亦宸找了个借口默默出了书房,在拐角处一把拉住佣人,低声吩咐,“那汤,回头就说还没熬好,别端上桌了……” 这头,倪筱尔冲刘雯雯莞尔一笑,“怎么,目光还舍不得从我未婚夫身上收回来?” 单亦宸不在,多余的伪装也就没有必要了,刘雯雯冷笑一声,“你的未婚夫?倪筱尔,别忘了,你们之间,还是未婚关系呢,日子还长,这栋宅子的女主人是谁,一时半会儿的还真说不清楚。况且,单亦宸的心中有跟我在一起的大学四年的记忆,而你们之间有什么?别天真了!” 刘雯雯早就笃定了倪筱尔一定会暴跳如雷,她就等着倪筱尔彻底跟她翻脸呢,谁知道倪筱尔从头到尾都笑眯眯的,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只见倪筱尔四处看了看,最后走到了书桌前,桌子摆放的是她和单亦宸一起买回来的花瓶,她随手一挥,花瓶就掉到地上砸成碎片了。 刘雯雯惊讶地看着倪筱尔将脚踏了上去,她的脚上只有一双薄薄的拖鞋! 很快,倪筱尔的尖叫声就从书房里传了出去! “你疯了!”刘雯雯一步步后退,不敢置信地看向倪筱尔脚上的血迹斑斑。 倪筱尔浅浅一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不是最擅长栽赃嫁祸了吗?” 门忽然被推开,一切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倪筱尔倒下的的时候,刘雯雯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 “不关刘小姐的事……”倪筱尔疼得龇牙咧嘴,却始终不忘说出这句设定好的台词,妈蛋,虽然小心翼翼地下脚了,可毕竟还是被碎片扎到了,真心疼! 单亦宸冰冷的目光扫过刘雯雯,冰冷的薄唇紧抿,好似已经给她判了死刑,随后,毫不犹豫的弯身,轻柔的抚了一把女人柔软的发丝,抱着倪筱尔径直出门。 ------题外话------ 打滚求留言…… 第三十六章 绝情!(恶女人遭遇惩罚)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刘雯雯呆在书房里,浑身发寒,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给冯潇霆悄悄打了一个电话,“冯潇霆,这个女人根本就没你我想象中那么好欺负!我根本就搞不定她!” 电话那头,传来冯潇霆懒懒的笑声,“难道你就甘心让单亦宸爱上她?” 刘雯雯沉默许久,挂断了电话。 他说的没错,她不甘心。 冯潇霆将电话扔到沙发上,抬起脚搁在桌子上,他的面前,正站着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女,他将一摞钱扔到女人的面前,微微一笑,“做的不错,继续呆在单家吧。没什么事儿别轻举妄动。” 少女捡起钱,踌躇了一会儿之后忽然问道:“刘雯雯那么喜欢单亦宸,你就不怕她供出你来?” 冯潇霆呵呵一笑,走到少女身边,一双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那你呢?你告诉本少爷,你喜不喜欢单亦宸?” 少女摇了摇头,“我能读完大学,一切都归功于你。我生是冯少的人,死是冯少的鬼。” 冯潇霆端详着她的脸,多么年轻充满活力的一张面孔,仔细瞅瞅,脸上透出的那股倔强竟有三分像极了倪筱尔那个女人。 他忽然动了心思,扼住她的下巴,轻轻笑道:“三万块,来我房间。” 没有商量的余地,他打了个响指,很快就有人将钱送了上来,厚厚一摞,在灯光下闪耀着罪恶的气息。 他知道少女的母亲最近又开始动手术了,对于她这样的平民来说,没有钱,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寸步难行。 他吹着口哨悠悠起身去洗澡了,空荡荡的客厅里,少女伸手,将钱缓缓挪进自己的包里,抬头看了一眼狭长的客房通道,昏暗幽黑得不见人影。 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默默解开衣服的扣子,朝客房走去。 没有人能改变自己的出身,可是,往往有人能够改变出身带来的命运。 她不会永远都成为这个男人手中的棋子。 当男人还带着浴室水蒸气的身体压上来时,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缓缓滑落,自尊往往是用来自欺欺人的,她没有,也不需要这个东西。 自从跟单亦宸频频爆发小争吵之后,倪筱尔就很少跟他安静地独处了,此刻见他一个大男人,正低头细心地给她的伤口消毒上药,倪筱尔忽然觉得这些疼是值得的。 冷不丁一块玻璃被夹了出来,疼得倪筱尔细细呜咽了一声,单亦宸目光如刀般锐利地刺过来,倪筱尔心里发虚,顿时又不敢吱声了。 一切都包扎妥当之后,单亦宸起身要走,倪筱尔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我们不要再赌气了好不好?”她跟他之间好不容易走到一切,她好不容易才明白自己喜欢他,不能就这样因为第三者的插入而渐走渐远。 单亦宸没有说话,脊背则越发僵硬起来。 倪筱尔继续诚恳地检讨自己,“我知道我是很任性,我以后会改,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难堪的沉默过去之后,倪筱尔的面子绷不住了,正想钻进被子里找回自己的羞耻心,单亦宸忽然回头了。 他慢条斯理地将胳膊从倪筱尔的手里抽出来,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那么紧张干嘛?我只是想去上个洗手间。” 倪筱尔脸色一垮,“你欺负我!” 趁热打铁,一头扎进单亦宸的怀里撒娇,心里则暗暗窃喜,看来这位老公很是没有原则性嘛,无论自己犯什么错,只要一撒娇一认输,他准会无条件对自己就范。 两人在房间里耳厮鬓磨了一会儿,单亦宸本想绷着脸再训她几句,只是一被她蹭来蹭去的,心里那股火顿时就灭了不少,哪里还会真的责备她? 等到晚饭时间出来的时候,倪筱尔就又亲亲热热地依偎在单亦宸怀里一副温柔小娇妻的模样了。 再加上刚刚在房间里餍足了出来的单亦荃与勒孜青,四个人坐在一起整个儿就是个家庭大聚会,刘雯雯本想解释几句,只是餐桌上完全没有她插嘴的份,只能怀着一肚子气默默吃完这顿晚饭。 倪筱尔一整个晚上都缠着单亦宸秀恩爱,刘雯雯根本就没机会接近,好不容易等到倪筱尔去接电话了,刘雯雯抓住机会上前泫然欲泣,“亦宸,我有话对你说。” 花园里寂静无声,一轮明月悬挂在安静的夜幕中,如果不是刘雯雯脸上凄然的神色,单亦宸几乎快要回忆起四年前的那个夏夜,也是这样的景色,也是这样的她。 只不过那时,他稚嫩得尚不足以撑起一段感情。 “白天的时候,我真的没有摔碎花瓶,是倪筱尔她自己故意踩上去的。”刘雯雯快速地说出了真相,她知道单亦宸一向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更加容不得欺骗。 谁知预料中的暴风雨并没有出现,单亦宸平静地说:“我知道。” 刘雯雯呆了,那为什么?为什么当时要那样默不作声地依顺着倪筱尔,甚至配合她演完了这场戏? 单亦宸轻轻笑了一声,他是个军人,坐姿一向严谨规矩,气质也一直是清风朗月型的,然而此刻的他,斜倚在座位上,慵懒得像是一头潜伏了许久的豹子,危险,性感,魅惑。 “雯雯,秋山别墅的钥匙没有换,是因为没有必要换掉。你找人跟踪筱尔偷拍她和陈邵阳,寄来的那些照片我看到了,你联合冯潇霆,串通医生的阑尾炎手术的演出,我也欣赏到了。最后,这是你应得的。” 一张支票递了过来,男人的手纤长优美,支票上的数额足够让刘雯雯放弃一切远走高飞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葉上小妖的连载文《太监也撩人之摄政王妃》,穿越女强宠文哦,喜欢的去看看吧~ 第三十七章 让她承认她爱我!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她往后退了几步,眼中的泪真的落了下来,是害怕,更是恐惧,“你……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为什么还要装傻……” 他是那么不动声色地配合她的演出,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像陷入进了她的圈套,安静地,冷酷地,嘲笑地,在看着她演一场早就被识破的骗局? 单亦宸的目光缓缓地变得柔和起来,“我想让她亲口承认,她爱我。” 就这么简单,一切一切的孩子气的举动,那些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愤怒,那些莫名的情绪波动和反应,都是为了能确定他在那个女人心中的地位。 四年前,她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刻骨铭心的烙印,四年后,他与她终于邂逅,可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却一味地躲藏逃避,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他竟头一次因为爱情而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刘雯雯捂住面庞,泪流满面,原本想狠狠痛哭一场,此时却变成了绝望地大笑,“原来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我早该知道,当年你若是真的爱过我,即使我要走,你单亦宸想要留住一个人是何等简单?可是你眼睁睁放我离开了!单亦宸,你好狠!你好狠的心!好绝的情!” 事已至此,她再也没有脸面待下去了,刘雯雯咬牙抓住支票,转身走了几步,忽然顿住了脚步,“总有一天,倪筱尔会因为你的可怕而离开你的。” 单亦宸低笑一声,“可惜,我永远都不会让她知道。” 刘雯雯眼中的泪又落下来了,此时她的心中不知道是恨多一些还是悔多一些,本以为回来是为了夺走他的心,谁知道,她根本就从未拥有过他的心。 四周终于恢复了平静,单亦宸懒懒地瞥了一眼黑暗中的人影,“偷听了这么久,还不出来?” 勒孜青笑嘻嘻走了出来,优雅地坐下,“我早说过,单家的男人都很可怕,只是大家都不相信。” 单亦宸垂下眸子,纤长的睫毛掩盖了眼中冷厉的情绪,“还没谢谢你上次救了筱尔。至于冯潇霆,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大老远地,勒孜青就看到了一脸笑靥走过来的倪筱尔,她忽然有些羡慕起倪筱尔来,“亦宸,你说,我当初是不是不该跟你大哥离婚?要是那会儿坚持下来了,兴许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她恨单亦荃作为军人的执着,却也爱他的刚正不阿和嫉恶如仇,跟他离婚是恨他的不顾生死,可离婚之后才发现,她连斥责他不顾生死的权利都没有了,才开始渐渐后悔当初的决定太过轻率。 想到这里,勒孜青冲单亦宸眨了眨眼睛,“好好珍惜,别让她再受伤害。” “你们再说什么呢?对了勒姐姐,刚刚单长官让我告诉你,他走了,叫你别送了。”倪筱尔掏出单亦荃留下的一封信来,递给勒孜青。 勒孜青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她一改往日的潇洒风度,将信一把扔到地上踩得稀烂,怒道:“总是这样不告而别!我要亲自听到他跟我说再见!” 勒孜青挟带着人生中鲜见的怒火去追单亦荃了,倪筱尔无辜地耸耸肩,“不关我事。” 只剩下两个人的花园里挺安静的,倪筱尔的眼睛滴溜溜四处晃悠,然后就看到了花园里盛开的一大片红色玫瑰,浓烈的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美不胜收。 “啊!你什么时候又把玫瑰给种上去了!真美!”倪筱尔惊喜地回眸微笑。 习惯性地搂住她的小腰,单亦宸忽然觉得某件事应该要提上日程了,他将倪筱尔晃悠的小脑袋给扳正了,对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字一句,凝重地说道:“倪筱尔,我们结婚吧。” “轰隆隆”一声巨响,天边似乎有雷声传来,倪筱尔捂住耳朵,一脸诧异,“哈?你刚刚说什么?” 单亦宸的脸迅速黑了下来,他俯身下来,气势逼人,倪筱尔hold不住他凛冽的气场,顿时破功笑成了一朵花儿,“哎呀长官大人,人家就是想再听一次,你再多说一遍不行吗?” 单亦宸被她明媚的微笑逗得心中发痒,忍不住低头就亲她的唇,倪筱尔半推半就跟他嬉闹了半天,搂住他的脖子开始回应他的吻。 两个人正渐入佳境吻得难分难舍时,刺耳的门铃声响起了,倪筱尔心中一急,想要推开单亦宸,被他双手反剪到背后,他稍稍离开她的唇几厘距离,低喘着道:“给我专心一点。” 倪筱尔目光瞥到站在门口的人,顿时急得“唔唔唔……” 各种推搡,单亦宸被搅得心中烦躁,冷冷回头,只见一根手杖模样的东西迎面飞了过来,饶是他伸手敏捷抱着倪筱尔闪开,也仍是被敲中了胳膊。 “还不快给我开门!”倪震在门口气得跳脚,只差没冲进来将对女儿企图不轨的单给灭了。 倪筱尔尴尬得恨不得去死,单亦宸也一脸尴尬的表情,两人慌忙将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的倪震和杨万丽迎进来,气氛就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中。 还是倪震事先打破了寂静,他咳嗽了几声,摆出了长辈威严的架子,“虽说我是赞同筱尔跟你同居的,不过你们也太没大没小了是吧,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 ------题外话------ 如同往常一样,慕儿会针对评论,不定时给予20潇湘币的奖励,长评(200字)以上,给予一百潇湘币。有些童鞋应该已经发现自己的币币多了,有木有啊 第三十八章 成何体统?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被杨万丽狠狠掐了一下胳膊,倪震意识到自己跑腔了,立刻又将话给圆了回来,“咳咳,也太不知收敛了!” 岳父大人不高兴,单亦宸这头想要结婚的话只得按捺下去了,等到安抚了父母,安排了他们休息之后,倪筱尔趁着夜色,屁颠屁颠地潜进了单亦宸的房间。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单亦宸的床前,拧开了床头灯,顺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照片,塞进了单亦宸的钱包里,然后伸手点了点单亦宸的额头,咕哝道:“你呀,捡到一个我这样乖顺温柔可爱美艳的未婚妻,真是便宜你这个冷面男了。” 一切完毕之后,她又悄悄出了房间。 等到房间里恢复平静之后,床头灯被再次打开,单亦宸目光清明地坐起来,翻开钱包,内夹里夹了一张倪筱尔笑得天真可爱的照片。 他的目光顿时温柔下来,嘴角无法控制得想要上扬,这种甜蜜喜悦的心情,就好像一个三岁的孩子站在街头不走,对着父母哭闹纠缠了很久,然后父母终于答应买下他喜欢的玩具的感觉。 他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心里开始盘算结婚的事情该怎么跟倪筱尔的父母提起,桌上的电话却突然响了。 深更半夜,不是军区的紧急电话,绝对不会有其他人这个时候打扰他。 单亦宸接了电话之后,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这一次,我亲自去。”他打断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淡淡道。 电话那头的人估计是傻了,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单亦宸挂断电话,一夜未睡。 次日,倪筱尔羞涩地把倪震和杨万丽请到了大厅,清了清喉咙,决定正式表明自己的决心与态度,“爸,妈,谢谢你们特意来看我们,我跟亦宸也订婚了这么久,两个人经过商量之后,决定结婚。” 杨万丽高兴地拍了拍倪震的手,“哎呀老头子,这是好事儿啊,没准明年咱们就能抱上小孙子了!” 孙子?倪震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电视广告里喝着奶粉的白白胖胖的婴儿,顿时也忍不住笑开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亦宸是什么想法?” “他当然是无条件……” “反对。hi书网” 倪筱尔脸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愕然地回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单亦宸缓缓地,在倪家父母的注视下,淡淡道:“时机还未成熟。结婚的事情,暂且推迟。” 宽敞明亮的教堂里,宾客们脸上带着祝福的微笑纷纷鼓掌,在悠扬的结婚进行曲中,倪筱尔穿着婚纱幸福地走向单亦宸,身后的两个小花童牵着倪筱尔的婚纱后摆边走边悄悄聊天。 “倪阿姨看起来好像一副好想嫁出去的样子哦。” “当然了!单叔叔这么帅!我妈妈说要是不快点抢到手的话,很快就会成为其他女人的啦!” 倪筱尔竖起的耳朵微微发疼,她恶狠狠地回过头小声道:“闭嘴!还有,是倪姐姐和单哥哥!” 小花童“哇”的一声哭了,而结婚进行曲也半途中断了,新郎单亦宸一脸歉意地走过来,将手中的捧花递给倪筱尔,“筱尔,对不起,时机还未成熟,我们不能结婚。” 倪筱尔一下子懵了,时机还未成熟?她狠狠将捧花摔到地上,叉腰怒吼,“那到底什么情况下才叫时机成熟?” “哗”的一下,忽然整个世界都变得黑暗。 倪筱尔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一阵冷意从窗外袭来,她摸了摸背后的冷汗,走到大开的窗户前,外面淅沥淅沥下着小雨,袭来的大风将窗帘吹得飞起老高。 她赤脚坐上窗台发呆,离单亦宸悔婚差不多有三天时间了,尽管那天父亲和母亲不是很高兴,但也弄不清楚其中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只得嘱咐他们要想清楚,随后默默回去。 而单亦宸就在摞下那句话之后去了部队,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 偏偏阿秀也动不动请假出去,偌大的一个屋子,竟然连个聊天的对象都找不到。 倪筱尔左思右想,与其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倒不如回事务所接着工作,她直奔换衣间换好着装,利索地开车到了公司。 一进去才发现不过是短短几天没来,自己的办公室就坐了别人。 “你是倪小姐吧?律所的勒总经理请倪小姐去她办公室一趟。” 律所的老板?自己都来了快两个月了,也没见到**oss出面,她带着好奇推门进去,才发现老板椅上坐着一个熟悉的女人。 勒孜青穿着职业西装短裙坐在办公桌后,俏丽的黑色短发别在耳后,看起来十分干净利落。 “勒……总经理?”倪筱尔不确定地称呼。 勒孜青微微一笑,“坐吧。” 第三十九章 称赞它?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回来接手律所的工作了?”之前记得公司里传过八卦,说勒孜青就是因为不肯接手家族企业导致与爷爷关系不佳。hi书网 “没办法,爷爷拿生病这件事来威胁我,即使再不愿意,也不能背上不孝的罪名吧。”勒孜青将一摞文件递给倪筱尔,“这些工作你跟其他人交接一下,从明天开始你不用上班了。” 倪筱尔诧异地挑眉,“为什么?难道是我前段时间上庭的表现不好?” 勒孜青摇摇头,“你表现得非常好,留你在事务所将来能够带来的利润也很巨大,只是筱尔,单亦宸发话了,他希望你能辞掉这份工作,安心呆在家里做单太太。” 开什么玩笑!倪筱尔坐不住了,“我跟单亦宸的婚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告吹,勒姐姐,你是那么坚持原则的人,怎么能够因为单亦宸的强权而妥协呢?”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除非你说服单亦宸。”勒孜青垂下头办公,不再理会倪筱尔。 倪筱尔知道勒孜青说定了的事情没有更改的余地,她郁闷地走出公司,指着灰蒙蒙的天空大声道:“单亦宸,你这个讨厌鬼!” 一道凌厉的闪电从半空劈过,吓得倪筱尔一哆嗦,也对,单亦宸现在就是所有人的天,惹怒了他可没什么好果子吃。hi书网 她踢掉高跟鞋,有气无力地踏进家里,连饭也不吃就躺上床闷头大睡,一觉睡到了晚上,倪筱尔迷迷糊糊推开洗手间的门,撩起裙子正准备上厕所,忽然被镜子里突然出现的人影给吓到了。 “啊!”倪筱尔的尖叫声很快中断,她半张的嘴被来人捂住,那人低声道:“大半夜的,你想让别人以为这里闹鬼吗?” “你才是鬼呢!大半夜回来也不打一声招呼!”倪筱尔愤慨地回头,目光停留在他半裸的上身上,顿时脸红了。 虽说她已经跟单亦宸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很久了,只是单亦宸自恃身份,又傲娇得很,不愿意强迫她,所以两人到目前为止也还没到袒诚相见的时候,上次见到单亦宸的腹肌还是在医院里头。 她假装不在意地别过脑袋,“你……你还不赶快把衣服穿上?”见单亦宸身上还围着浴巾,顿时反应过来他肯定是洗澡洗到一半被自己打扰了,她慌慌张张地拔腿就往外跑。hi书网 门上忽然横上了一条手臂,男人正经地靠在门上,杜绝了女人的逃路,“既然来了,就呆会儿再走。” “我……我正忙着呢,我出去喝杯水!”女人越是想控制自己的心神,目光却越是忍不住朝男人身上瞟。 妈呀,在部队呆过的男人气质就是不一样!绝对的九头身!还有那傲人的六块腹肌和鱼纹线,简直令人垂涎。 脑海中看过的那些高能量h文里的情节开始反复回忆起来,倪筱尔的脸不争气的红了,好吧,她承认自己就是个花痴,可是单亦宸也不用这么**裸地勾引她吧,再说了,万一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扑倒了他该怎么办? 单亦宸见她白嫩的耳垂变得越来越红,心中觉得有趣,于是坏心眼地解开了身下的浴巾,倪筱尔捂住眼睛,恨不得钻进墙缝里,“首长耍流氓啊!我要检举揭发!” 下一秒,乱蹬乱踢的倪筱尔已经被单亦宸给抱进了怀里,单亦宸抓着她的手强行往身下探去,摸到棉质的布料,倪筱尔心中顿时放松了,原来他里面穿了小内内的。 只是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单亦宸握住她的手居然继续往下,一路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区域。 倪筱尔整个人快要化为一滩水了,她弱弱地提问,“你……你想要干什么?” “倪筱尔,我是个正常男人。”这段时间,他天天充当柳下惠,实则忍得快要吐血了,自小就引以为傲的自持力在倪筱尔这个女人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说话之间,单亦宸已经将倪筱尔的手牵引到了某物面前,倪筱尔的手一触碰到那儿,立即吓得跳了起来,脑袋不偏不倚径直撞上了单亦宸的下巴,疼得他剑眉紧蹙,说好的香艳与激情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倪筱尔!”单亦宸咬牙切齿,抬起手冲着她小屁屁的方向就是几巴掌,打得她痛得嗷嗷直叫唤。 “知道错了吗?” “知道错了……”倪筱尔泪眼婆娑。 “错在哪儿了?”单亦宸循循善诱,只盼着她能够做一朵称职的解语花。 “错在……错在没有称赞它……它的型号……”最后两个字说出来时,倪筱尔恨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太太太没有节操了! 单亦宸的脸立即黑了下来,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冷着脸朝书房大踏步走去。 倪筱尔楞了一会儿,立即意识到了什么,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到了书房,不多时,就看到地上堆满了一堆被撤下的漫画和小说。 “霸道总裁的办公室恋情?”“唰”的一本书扔到了地上。 “论中国男人与欧美男人的**能力?”“唰”的又是一本书被扔了下来。 “探索男人灵与肉的奥秘?”隐约间几乎能够听到对方磨牙的声音了,这次这本书直接被单亦宸从窗户抛了出去。 倪筱尔肉痛地直跺脚,“唉这些都是我的精神食粮!你倒是给我留几本,别全扔了啊!” 单亦宸脸色阴沉地站在一排黄赌毒的非法出版物前面,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痛斥道:“你平时到底都看了些什么书?有哪家的名媛淑女跟你一样这么不成体统?” 名媛淑女?不成体统? ------题外话------ 推荐慕儿好友小妖的文《太监也撩人之摄政王妃》,今日首推,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 第四十章 机关算尽爱她一场!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倪筱尔立刻反唇相讥毫不退步,“难道单司令大半夜地**上身勾引女人就成体统了?再说了,你要是这么喜欢名媛淑女,就去找其他女人订婚啊。hi书网”现在说结婚的是他,说悔婚的也是他,分明是嫌弃自己不够淑女,所以他才拿时机不够成熟的蹩脚借口来拒绝自己对不对? 倪筱尔越想越委屈,索性将地上堆成小山的书抱起来朝自己房间奔去,身后传来单亦宸的怒吼,“倪筱尔,你给我把书放下!” “有本事抓我去蹲局子啊!”倪筱尔回头做了个不屑的鬼脸,“砰”的一声将门狠狠关上。 没过多久,就听到房间里面传来倪筱尔跑调的歌声,单亦宸忍不住拿手机录了一小段,传给了警卫员,“帮我查一下这是什么歌。” 他必须要从精神上和**上双重把握倪筱尔,以免她步入歧途跑偏方向,再怎么说,她也是未来的司令夫人,正确的三观还是要学习的。 没过多久,称职的警卫员就将歌词连带着歌谱一起发给了单亦宸,单亦宸扫了一眼警卫员特意标出来的歌名,嘴角抽搐了几下,忍不住开始深深后悔自己刚刚的好奇。 这首歌名字唤做——《铁窗泪》。 “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手扶着铁窗我望外面,外面的生活是多呀多美好……”跑调的歌声仍在继续,然而贴着门站着的单亦宸却渐渐唇角上扬,眼中露出了一丝宠溺的神情。 他想,她若是能够一直这么没心没肺地欢快下去,倒也不枉他机关算尽地爱她一场。 这几天倪筱尔的心情如同a城的的天气一般晴朗,虽然暂时没了工作,又被单亦宸给悔了婚,不过呆在家里翻翻菜谱,研究一下做菜和甜点,倒也不失为一件幸福的事情。 更何况单亦宸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她的黑暗料理了,从一开始的意思意思到后来的大快朵颐,可见自己厨艺的长进绝不是一句空话。 倪筱尔合上菜谱,决定趁单亦宸回家之前去商场买些新鲜的食材,见倪筱尔要出门,阿秀从厨房探出头来,“少夫人,要买什么您列个条子,我替您去买吧。” “不用啦,我自己去就好,在家呆了这么久,长了不少肉呢。”倪筱尔笑笑。 “要不然一起去吧,对于菜市场这种地方,阿秀可比您要熟悉得多。”阿秀殷勤地奔出来。 也对,况且多一个人路上也有个说话的伴,倪筱尔爽快地点头答应了。 阿秀与自己年岁相差无几,两个女孩子一路上嘻嘻哈哈,顿时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有了阿秀的帮忙,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倪筱尔想起单亦宸的刮胡刀似乎已经用了很久,想给他换个新的,于是带着阿秀进了广场的楼上。 电梯门刚要关上,一对牵手的情侣忽然急急挤了进来,“不好意思,16楼谢谢……” 熟悉的声音令倪筱尔抬起头看去,双方接触到对方的目光时,顿时都愣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以至于16楼到的时候,竟然没人下电梯。 还是倪筱尔事先恢复了理智,她跨了出去,回头冲情侣们一笑,“这么久没见,不进去一起喝一杯吗,苗苗,还有,少波?” 是的,在电梯里偶遇的情侣居然是叶苗苗和蓝少波! 自从叶苗苗辞职之后,就跟律所的所有人都断了联系,不想居然背后跟蓝少波在一起交往了,倪筱尔生气的不是叶苗苗的失联,而是蓝少波的隐瞒。 他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过她叶苗苗已经成为他女朋友的事实! 酒吧里,一张桌子,四杯长岛冰茶,阿秀识趣地先退了,剩下的三人各自尴尬。 叶苗苗低头看着高脚杯里透明的液体忽然笑了,“少波,你知道的,我不喝longisland。” 是的,在以前的锦风事务所里,人人都知道最喜欢喝longisland的只有倪筱尔一人,后来叶苗苗受了她的影响,每逢去酒吧必点这个。 而此刻,她说她不喜欢喝。 蓝少波招手命人换了饮料,勉强挤出微笑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嘿,倪筱尔你什么时候变成煮饭婆了?我记得你以前根本就不会做菜。” “人是会变的。”倪筱尔扫了叶苗苗一眼,“你说呢,苗苗?” 她不明白,叶苗苗不是喜欢单亦宸的吗?为何短短一阵子就跟蓝少波在一起了?如果她跟蓝少波真心相爱,她想作为朋友她会真心祝福的。 只是叶苗苗时时刻刻透露出的敌意令她无法不怀疑这段感情的真挚,尽管蓝少波一向都万花丛中过,但这一次,她隐约觉得,蓝少波似乎陷进去了。 “你说的没错。人是会变的,就好像我今天喜欢的是金城武,明天却有可能会爱上吴彦祖是一个道理。”叶苗苗意有所指地笑笑。 话不投机半句多,僵持了数十分钟之后,叶苗苗去了洗手间,倪筱尔起身要走,被蓝少波阻住,“再多坐一会儿吧。” “你没看到我们之间根本就水火不容吗?少波,我真不明白,你维护不告诉我你跟苗苗在一起的事情,难道你怕我会因此跟你绝交?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蓝少波犹豫了片刻,终于道:“我跟她,其实也是三天前才遇到的,筱尔,感情的事情很难明说,我只知道苗苗现在很可怜,她离开锦风律所之后,就一直没找到工作,最近租住的房子又遭到退租,我想帮帮她……” 这样说来便是蓝少波的英雄情结被激发,他想要怜香惜玉了。 只是不知道这块玉最终能不能被他捂暖。 ------题外话------ 推荐好友小妖的文《太监也撩人之摄政王妃》,在首页左栏强推中哦,喜欢的读者们可以去收藏,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 第四十一章 难以入眠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倪筱尔没有等叶苗苗回来就先走了,她想,或许这样会让两个人都自在一些,别人的情事本来就与她无关,何必庸人自扰呢。 阿秀是个合格的佣人,不,准确来说,她似乎比起倪筱尔更像一个女人,但凡是与女人有关的,从厨艺到针线活再到插花园艺,无一没有她不会的。 倪筱尔有时候会好奇地与单亦宸讨论,阿秀明明这么聪明,为何要呆在单家做个普通的佣人。 “她应该找一份更好的工作。亦宸,要是有合适的工作,你就帮她留心一下好不好?”倪筱尔看着外面跟工人们一起修剪草坪的阿秀,心中觉得十分可惜。 “人各有志,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单亦宸将她一把拉到怀里,低头就找到她唇的方向,又是一顿卿卿我我。 阿秀直起疼痛的腰,恰好看到倪筱尔坐在单亦宸的膝盖上,搂着他的脖子与他耳语,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单亦宸又是宠溺又是无奈地抚摸她的秀发,时不时地亲亲她的鼻子和额头。hi书网 “长官真的很爱夫人呢,任谁看了都觉得他们两人很般配。阿秀,你说对吧?”阿力凑过来,一张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泛着健康的光泽,他乐呵呵地露出一行白牙,看起来越发显得年轻有活力。 阿秀温顺地一笑,只是那笑在脸上只短暂地停留了几秒钟的时间。 草坪的另一边,张叔看着两个小年轻摇了摇头,他挥手将阿力唤过来,语重心长道:“阿力啊,你就安心做你的草坪修剪工人吧,阿秀那孩子啊,心比天高,是不会看上你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阿力不以为然地笑笑,他既年轻又有干劲,这片别墅区有不少小姑娘都喜欢他,阿秀现在不喜欢他,一定是还没发现他的好。 “嘶~”低头干活的阿秀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气,手上一道殷红的伤口已经开始往外渗出血迹了。 阿力急得往屋子里奔,“我去拿药箱。” “阿力,算了吧……”她正要拒绝,阿力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hi书网 她无奈地走到树荫下,凉风习习,顿时烦躁的心情平静了许多,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正好对上一双漆黑的利眸。 他的眼神像往日一样淡漠,阿秀慌忙低头,“我……我去干活。” 眼前一花,一方干净的手帕出现在她面前,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她重新抬起头看向他,没错,还是那样淡漠的表情,冰冷的看不出一丝情感的眼神,可是,他居然给她手帕包扎伤口? 这算……关心吗? “以后这些粗活让阿力他们做就好了,你只需要服侍好少夫人。”丢下这句话,他与她擦肩而过。 微风将他身上独有的气息送入她的鼻端,她的脑袋忽然有些眩晕,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真切起来,直到阿力拿着医药箱在她面前晃了好几次,她才回过神来。 “咦,你哪儿来的手帕?” “哦,刚刚……张叔给的……”下意识地撒谎,将手帕慌乱地塞进兜里,舍不得弄脏。 “对了阿秀,我刚刚看到兰姨在给首长他们收拾行李,听说他们就要去日本旅行了!首长不在,我想咱们也刚好可以放个假,要不咱们也出去旅游吧!”阿力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自己的计划,丝毫没有意识到阿秀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 她心情忽然变得不快起来,“阿力,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阿力怔怔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忽然大声道:“阿秀,首长他是不可能喜欢你的!”咬牙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了,“还有,那手帕,你还是尽早扔了吧!” 他早就在远处看得一清二楚,首长只是出于礼貌送了一条手帕,她却像傻子一样珍藏得好好的,明知道是遥不可及的梦,却偏偏还要费尽心力去追逐,这不是傻是什么? 阿秀并未理会阿力,反而手中的帕子攥得更紧了,那时的她,心心念念想的就是如何追逐自己的幸福,可是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蓦然发现,她幸福的红线,原本就不在单亦宸手中,只是等到醒悟时,一切早已迟了。 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也许要自己亲自经历过,才会明白什么是人生。 而此时,倪筱尔也在感叹自己的人生,作为一个失业待嫁的女青年,能够靠着单亦宸的关系在人人都忙得跳脚的时候去旅行,这感觉真好。 虽然单亦宸最近神出鬼没且常常用一副奇怪的眼神凝视她,但托他的福能去北海道游一圈,倒也是不错的待遇。 明明跟单亦宸都算是成年人了,也不是第一次出国,可是她的心情却兴奋得像是小学时第一次要去出游一样,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 倪筱尔翻来覆去了半天,终于抱着枕头想要潜入单亦宸的房间,结果却在大厅里意外发现一点明灭的星火。 她愣住了。 大厅里的落地窗没有合上窗帘,漆黑的夜色里只有几点微弱的星光,大厅的沙发上,男人静静地坐着,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根烟。 他向来自律,无论是烟还是酒,都根本不沾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令他如此心事重重? 第四十二章 不会再让你受伤!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倪筱尔缓缓挪过去,从身后环保住他,“晚睡伤肝,大半夜的,一个人坐在这儿想什么呢?” 他掐灭烟蒂,温柔地将倪筱尔拉到身边坐下,低低道:“在想我们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 切,骗谁呢?分明是敷衍自己。 她假装很开心地倒在他怀中,晶亮的眼睛眨呀眨的,“我听说人老了以后才会时常怀念过往,你还年轻呢,怎么就老是想起从前?” “怕以后忘了。” “哼!以后的日子还长,你要是敢忘,我就跟你没完!”她说完之后,脑海中忽然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顿时心中沉重起来。 “喂,单亦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譬如说?” 倪筱尔偏过头,撇了撇嘴,“譬如说在外面有小三或是私生子?” 他轻轻一笑,作势要扑过去,惊得她拽起枕头打他,两个人跟孩子似的闹了一会儿,倪筱尔又重新蜷缩进他怀里,“我困了,明天还要起早赶飞机呢,早些睡吧。” 他拽起她,她耍赖不起来,“你抱我。” 靠在他坚实的胸口上,倪筱尔轻轻闭上眼睛,她知道,他一定有事情瞒着她。 只是,他不说,她便不再深究。hi书网 人家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都还没嫁呢,就知道随军了,睡前她迷迷糊糊想着,不知道部队里有没有十佳感动军嫂奖,要是有的话,她应该能够挤进一个名额吧? 拖着行李箱走出客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小警卫员,见到倪筱尔,他目不斜视地“啪”地立正行礼,“夫人好!” 倪筱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辛苦了,同志。”走了两步忽然又倒退回来,“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警卫员楞了楞,挠了挠脑袋,别扭道:“我叫肖楠,不过大家都习惯了叫我警卫员。” “肖楠,回见!”倪筱尔冲他挥挥手,笑靥如花,灿烂得如天边的朝霞,生机勃勃。 要不是单亦宸强行将她塞进车里,估计她会挥手挥得更久。 小警卫员收回目光,悄悄自言自语,“以为这样我就会支持你跟首长在一起吗?做梦,我可不接受情感贿赂。”只是脸上分明多了一丝掩饰不住的笑容。 这次出去旅行,单亦宸没有带司机和警卫,全程只有他和倪筱尔两人在一起。 倪筱尔在包里捣腾了半天,终于摸出了一块三角形的符,强行塞进单亦宸的手里,“把这个带在身上,我小时候生病,我妈就特意找了普陀山的和尚为我求的符,后来我一直佩戴着它,结果人生果然很顺利呢,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你平安了,我也就平安了,所以,要好好保管它哦。hi书网” 单亦宸不屑地挑了挑眉毛,“**员不信这个。”话虽如此,可他还是将三角符偷偷放进了上衣口袋里。 倪筱尔笑嘻嘻地凑过去亲了单亦宸的脸颊一口,“就是喜欢你这股傲娇劲儿。” 车子突然猛地刹车,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倪筱尔因为惯性作用狠狠地撞向了前面,幸好有安全带拽着没出事。 “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倪筱尔左顾右盼急得不行。 单亦宸扼住她的下巴,欠过身子,狠狠地亲住了这个迷糊小女人的唇,他霸道地侵占她的领地,直吻得她气喘吁吁无法自拔。 两人太过投入,以至于身后的车子排成了长队,一个劲地鸣喇叭,倪筱尔娇羞地锤着单亦宸的胸膛,“快点走啦,小心交警来开罚单。” 他唇角微勾,伸手抚了抚倪筱尔凌乱的刘海,这才将车开走。 半路上单亦宸下车买水,倪筱尔无聊地四处溜达,马路边的一块巨型电子广告牌上正放着娱乐新闻正播放着某已婚著名影星与a小模的地下恋情,倪筱尔看得津津有味,主持人忽然话锋一转,开始谈到了最近风靡文体圈的“亚洲足坛门神”陈邵阳最近的新闻。 倪筱尔本想选择性忽视,只是主持人清脆的声音却不断传入耳中,“据了解,近日陈邵阳与合作了七年之久的经纪人兼助理amy解约成功,是什么导致这对金牌搭档突然之间分道扬镳呢?有小道消息称美女经纪人amy因为爱慕陈邵阳,一度干涉陈邵阳的交友,导致陈邵阳愤而开除amy……” 什么?amy与陈邵阳解约了? 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倪筱尔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对陈邵阳疏离了这么多,连这种满世界都知道的大新闻居然还是今天才知道。 七年的时间,从陈邵阳的籍籍无名到今日的功成身就,没有amy就不可能有陈邵阳,况且amy那么忠心,又很专业,辞退了她,如今陈邵阳要去哪里找这样一个好助理呢? 倪筱尔的心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一心想要安慰陈邵阳,电话在手里握得发烫却不知道该不该打出这个电话。 踌躇良久,倪筱尔低头发了条短信,“邵阳,你最近还好吗?”再三斟酌了之后,终于按了发送键。 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机车发动机的轰鸣,紧接着,单亦宸的怒吼声传来,“筱尔,闪开!” 闪开什么? 倪筱尔茫然地抬头,顿时呆住,只见一辆红色机车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朝自己开过来,车上戴头盔的男人低低伏在车上,像一匹几乎要腾空而起的马一般! 剧烈的风声从身边袭过,腿发软的倪筱尔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下一秒,那人带着倪筱尔就地一滚,避开了倾轧过来的机车。 单亦宸动作极快地将倪筱尔扶抓到怀里,上上下下四处打量,见她没事,只是被吓懵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笨蛋!跟着我走!别傻乎乎站在那儿当靶子!”单亦宸黑着脸揪了一把她的小脸,拉着颤颤巍巍的倪筱尔走进车里。 镇定了半天之后,倪筱尔才想到重点,“对了,刚刚那人为什么要撞我啊?” 好端端的站在大马路上,换做其他司机肯定绕道走还生怕遇上一碰瓷儿的,只是这重机车的司机却生怕撞不到自己,直直地朝目标开过来! 难道说自己最近惹上什么仇家了? 想来想去,倪筱尔蹙眉,“肯定是最近那个输了官司的樊少奇,又或者是冯潇霆!” 单亦宸沉沉道:“我已经找人调查。放心,我不会再让你濒临险境了。” 倪筱尔下意识地摸了摸衣服口袋,顿时呆住,“手机!”想来应该是刚刚摔倒那一刻从手中掉出去了! “怎么了?”单亦宸侧过头问道。 第四十三章 再遇旧爱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因为刚刚的突发事件,导致他现在对倪筱尔紧张无比,他紧抿薄唇,目光专注地盯着倪筱尔,倪筱尔不想让他多加担心,只是摇摇头装作没事,“没事儿,就是有点累了。hi书网” 马路上的车川流不息,来来往往,被遗忘在小角落的手机一直闪着来电提醒。 一辆去而复返的机车忽然停在了路边,抬手捡起了手机,里面有数十个未接电话,全部都来自一个叫陈邵阳的男人。 机车男低沉一笑,骑着车子迅速消失在络绎不绝的人流当中。 未接通,还是未接通……陈邵阳已经记不清自己打了多少个电话出去了。 他站了起来,结果踩到了地上乱七八糟的红酒瓶,顿时又重新倒回了沙发上,昏暗的屋子里,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光与热,陈邵阳觉得自己像个行尸走肉一般,失去了活力。 自从因为腿部受伤退出了欧洲联赛之后,就一直处于静养的状态中,如今他又辞退了amy,身边竟然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而倪筱尔,她怎么可以残忍到只发了一条短信之后,就隔绝了他所有的电话? 陈邵阳原本以为自己从小就离家出去比赛,从不会畏惧孤独,可是现在他才知道,他畏惧,尤其是在眼睁睁看着倪筱尔投入别人怀里的时候。 灯忽然一下子亮了,新请的生活助理李萱儿麻利地收拾起屋子里乱糟糟的垃圾,见陈邵阳醉得不省人事,李萱儿忍不住坐在旁边默默瞧着他。 她今年刚刚高中毕业,学历不高,找了很多工作都没人要,结果那天走路不小心撞到了这个英俊的男人,求职简历撒了一地,也许是上天眷顾她,他居然问她要不要做自己的生活助理? 那个时候的她简直是受宠若惊,她知道这个叫陈邵阳的男人很出名,以前在电视上老看见他和一些明星参加酒会,李萱儿几乎是抱着感恩的心情前来做这份工作的。 只是,她的救世主为什么一直都不快乐呢?这段日子他经常酗酒,总是眉头紧蹙,即使如此消沉颓废,对她却仍旧温柔如水。 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呢。 李萱儿忍不住凑近他,伸手想要抚平他的眉毛,却被睡梦中的他一把握住双手,她惊吓了一下,不敢松开手,他握得很紧,将她的手贴到自己脸颊边,呢喃着,“筱尔……筱尔……不要走……” 筱尔,这个名字是她第一百九十九次从他嘴里听到了,他应该真的很喜欢那个叫做筱尔的女子吧。 李萱儿忽然替陈邵阳难过起来,她静静地陪伴在他身边,一直到他安静地沉睡了为止。 次日一早,头疼得快炸掉的陈邵阳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一股酒味熏他自己都受不了,习惯性地脱掉上衣走进浴室,结果听到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他探头一看,清秀的李萱儿正在低头研究自动化炉灶。 她试探性地伸手想要点开那个按钮,结果从背后忽然环绕出一只手来,“不是这个,要按那个红色按钮,你看,这不就开了吗?”他的气息从她耳畔拂过,几乎是半抱着她的姿势跟她讲解,她不自在地缩了缩,陈邵阳这才察觉不妥,顿时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无意冒犯。” “没有没有!”李萱儿急忙摇头,抬头瞥见陈邵阳健美的上身,顿时又害羞地低下头。 他不以为意地走进浴室开始洗澡,李萱儿的心却一直狂跳着无法平息,刚刚他靠近自己的一刹那,那气息……真的很好闻。 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时,发现客厅早已被收拾干净,长桌上摆着五菜一汤,陈邵阳尝了一口,忍不住赞道:“看来我找你做助理真是找对了。” 李萱儿腼腆地笑笑,背上包正准备走,被他一把拉住,他浅笑,“吃完饭再走。” “不是……我怎么可以跟程先生一起吃饭呢?”她小声嗫嚅着。 陈邵阳好笑地替她拉开椅子,“我请的是生活助理,不是钟点工。况且我也不习惯一个人吃饭,以前都是跟助理一块儿吃的,你以后也别喊我陈先生了,看你比我小,就叫我邵阳吧。” 她低着头,“嗯”了一声,心情像初春刚绽放的花一样,渐渐地欢快起来。 晨曦的光芒刚照耀了整座a城,匆匆忙忙的行人们点亮了整座城市的生机。 陈邵阳刚晨练完,英俊的脸上还带着运动的汗水,一旁跟随的李萱儿贴心地递上饮料,不自觉地想要抬手给他擦汗,被他无意识地避开。 李萱儿神色一黯,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拿出一张行程表来,跟他汇报着今日行程。 陈邵阳忽然想到了什么,“今天是amy新餐厅开张的日子,替我取消晚上的行程,我要去看看她。” 李萱儿答应了一声,走了几步之后,陈邵阳又吩咐,“晚上挑一件好看点的衣服,你跟我一起去。” 一起去?李萱儿心中一喜,他以前从未带她参加过任何活动呢。 amy的新餐厅开在最繁华的皇后大道上,在圈内呆了这么久,积累了不少人脉,前去捧场的人不在少数。 陈邵阳不想让记者拍到新闻,因此差不多等到客人快要散尽的时候才带着李萱儿进去。 安静的音乐悠悠地流淌着,侍应生认出了他,惊讶地低头行礼,他径直穿过甬道,直接进入了里面,果然看到了一身浅蓝色长裙,优雅高贵的amy。 amy目光一亮,看到躲藏在陈邵阳身后的李萱儿时,顿时微微冷了起来,“我以为你会一个人来看我。” “amy,这是萱儿,我的新助理。带她来见你应该也没有关系吧,你应该也知道,我喜欢乖巧的女孩儿,她刚好就很合我的脾气。”他亲昵地揽住李萱儿的肩膀,温和地露出笑容。 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察觉到战火即将一触即发,李萱儿想要抽出陈邵阳握得紧紧的手。 她知道,眼前这个叫amy的女人曾经是陈邵阳的前助理,因为爱过陈邵阳所以被辞退,因为感同身受,她知道amy其实是个可怜的女人,所以她不能再次伤害amy。 然而陈邵阳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amy冷艳的脸渐渐浮上几分苍白,“邵阳,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已经如陈邵阳所愿离开他了不是吗,陪伴了七年,这世上别说是工作伙伴了,就算是情人,也难有陪伴七年的时光。 可是她却几乎把自己所有的青春都花费在了他的身上,跟他一起走过被质疑,被无视,被欺辱,被捧杀的那段日子。 她表面上的冷漠只是一层保护色,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圈子里,一个女人,没有了这层伪装,就根本迈不过那些艰难的坎坷。 然而陈邵阳连她离去后的最后一丝执念也不放过,他竟然要对她的感情赶尽杀绝! 第四十四章 绑架?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他的眼睛里有笑意,然而更多的是冷漠,“amy,我昨天在家里找到一个小玩意,你想不想知道这是什么?” 一枚小小的金属物品从他的手里滑落,“咕噜噜”滚了好几圈,最后停在了她的面前。hi书网 amy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升到心里,她拼命摇头,“我没有放这个在你家!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偷偷安放监视器在你家?” “那么你告诉我,除了你还有谁会做这种事!”他冷静地看着amy,目光中带着嘲讽,“难道是我身边这个高中才刚刚毕业的李萱儿?” amy咬着唇没有作声,陈邵阳的心被漫天的失望所席卷。 他一直以为她是最值得信任的人,没想到,她是个占有欲比魔鬼还要强烈的人。 七年的陪伴,只当是他的梦一场,只当他从没将自己的孤独交到这个女人手上过。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从此以后,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他拉着李萱儿,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亮如白昼的灯光照着面如死灰的amy,大厅里的乐团不知道什么时候演奏起了古朴忧伤的曲子,令人心里平白无故多添了几分萧瑟。 八月的天气,烧得滚烫的马路足以烫掉穿着高跟鞋的脚丫子,李萱儿挥汗如雨地驮着两包衣服钻进路旁停着的一辆车里。 扑面而来的冷气暂时缓解了她被烫得发疼的肌肤,她舒服地发出一声长叹,忽然被后视镜出现的一双陌生眼睛给惊呆了。 “你们……” 一双带着手绢的大手捂住她的口鼻,很快车厢里恢复了寂静无声。 km电视台800平米演播大厅的门口,陈邵阳靠在门柱上蹙眉盯着手表,说好了去找赞助商借两件访谈节目的衣服,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 “邵阳,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你的助理回来了吗?” “还没呢,想来是路上堵车。” “那这样吧,我找电视台的助理给你挑两件衣服,赶快上台吧。”导演上演播厅安排机位了。 里面又传来两声催促,陈邵阳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迈了进去。 这次的访谈是直播,讲述的内容是陈邵阳作为一名职业足球守门员的人生历程。 陈邵阳回忆着从小到大的一切,与幽默风趣的支持人互开着玩笑,到目前为止,一切都算是进展顺利。 此时导演对着主持人的方向高举了一下题版,主持人愕然了一下,悄悄打量了一下陈邵阳的脸色,终于硬着头皮问了一个问题。 “陈先生,我想外界除了好奇您这几年的职业生涯,一定也很好奇您的感情世界。您身边的女性朋友多吗,打算什么时候恋爱呢?” 陈邵阳得体地微笑,“到目前为止,暂时还没有恋爱的打算,因为碰不到有感觉的女人。” 导演的题板一直未曾撤下过,主持人只能继续发问,“那您和前助理amy之间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呢,据传她有极强的占有欲,十分爱慕您?” “amy是位非常专业的经理人,离开是因为她想要专注自己餐厅的事业。”聊到这个话题时,陈邵阳的脸色已经有些冷淡了。 导演第三次举起题板,主持人几乎快要欲哭无泪了,她咬牙迎难而上,又抛出一个炸弹,“前段时间,陈先生与一位叫倪筱尔的律师小姐传过绯闻,后来爆出新闻原来她是单家次子,单亦宸军长的未婚妻……” “我想这是我的私人问题,我没有必要将整件事袒露在公众的眼皮底下。”他不悦地蹙眉,很明显已经对这个问题感到排斥了。 主持人尴尬地笑笑,将话题引向别处,很快时间就过去了,在最后的观众提问环节时,一位女性观众给出了十分棘手的问题,“刚刚的避而不答,是否意味着你爱那位倪小姐呢?” 此时此刻,否认当然是最好的办法。 然而陈邵阳沉默了将近两分钟之后,给出了一份模棱两可的答案,“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所以有些事情,不必想那么明白。” 他从演播厅出来之后,立马打电话给自己的经济公司,“以后关于这家电视台的所有节目,一律都不接。” 他深知电视台访谈节目的规则,这是直播,在节目开始之前,所有的问题主持人都应该跟导演沟通清楚,意外地插进这两个话题,无非是不怀好意。 或许下一秒开始,有关自己在直播节目上耍大牌,黑脸,甚至于倪筱尔的旧闻重提都事情都会发生。 然而他并不介意,甚至有些松口气。 他不愿意自己与倪筱尔之间断了所有的联系,哪怕只能在报刊杂志上看到寥寥几句旧闻,起码会让陈邵阳觉得,他跟倪筱尔之间从未插进第三个人。 也许这就是感情世界里的自欺欺人吧,只怪他明白得太晚。 一向稳妥待人接物的陈邵阳沿着一直向前的人生轨迹走腻了,忽然也想为自己任性那么一回,做几件偏离人生轨道的事情。 车里的电台播放着陈邵阳的访谈,尤其是那段关于感情的事情,因为车子从闹区驶向郊区时而听得更加清晰。 第四十五章 圈禁生活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二哥,你也听到了吧,这陈邵阳喜欢的根本就不是这小助理,咱们绑她来有什么用呢?” 坐在车子后座的刀疤脸一脸郁闷地看着默不作声男人的后脑勺,自从身边的李萱儿醒了之后,就一直哭闹个不休,他都快觉得烦死了。hi书网 握住方向盘的手暂且离开,男人缓缓点了一根烟抽上,他调了一下车内的镜子,直到从镜子里看到李萱儿惊恐的眼泪,才缓缓靠在座位上,舒心地笑了。 “小助理对咱们确实没什么用。我要的,是陈邵阳的命。” “你们……你们跟他有什么仇?我不会让你们伤害陈先生的!”李萱儿虽然害怕,却豁出了性命想要保护陈邵阳。 这段时间以来,陈邵阳对她的好她都一一记在心里,他是个孤独而善良的男人,对待所有人都那么体贴入微,唯独对自己,却不肯饶恕一点点。 不止一次听到他睡梦中呢喃“倪筱尔”的名字,也不止一次看到他从梦中惊醒之后的漠然,她忽然有些心疼这样的他了。 她想不出眼前这些人要伤害陈邵阳的动机。hi书网 此时此刻,坐在前排的男人终于扭过了头,李萱儿顿时吃了一惊。 这个绑架她的男人,竟然出乎意料地长相清秀,甚至是……有几分腼腆。 要不是他眼里露出的凶光令李萱儿有些害怕,她几乎以为这个男人也是被身边的刀疤脸绑架过来的。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跟他有深仇大恨,这仇……结了有十几年了,现在也该一并奉还了吧。”他掐灭指尖的烟,低头又是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 “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跟一个长相气质家世都满分的男人一起出去旅游,还是在风景唯美的北海道旅游,感觉是什么样子的? 要是在偶像剧里,肯定是每分每秒都是爱的小粉红,每时每刻都像在拍唯美mv。 所以倪筱尔才会期待满满地带了三四箱衣服过来。 然而…… 这个叫做“然而”的讨厌词汇往往将设定好好的情节反转得令人无比失望。 就像现在这样。 倪筱尔冲站在门口的两个黑衣男人絮絮叨叨说了差不多有两个小时了,也不知道这两个日本人是听不懂中文还是真的装傻,居然面无表情不加理睬! “喂,你只需要告诉我单亦宸将我留在这里究竟是为了做什么?我是来旅行的,不是来被你们软禁的!” 倪筱尔说得喉咙发痛也不见有人理睬自己,好吧,她默默缩回脖子,安静地躺在榻榻米上,只等着消失不见的单亦宸什么时候想起还有这样一个未婚妻的存在。 三天了!来日本已经三天了! 想象中的浪漫根本都是放屁,自从一来了日本之后,跟她的兴奋相比,单亦宸简直就像是个从北极刚刚被搬来的冰块,瞬间变得冷淡无比。 不止如此,他还丢下一句“记得按时吃饭”之后就出门拜访朋友了,至今都没有回来。 倪筱尔无聊地瞪着天花板发呆,直到鼻子前闻到饭菜的香味,她知道,送饭的彬子小姐又来了。 彬子小姐,一个羞涩可爱的日本小姑娘,这家度假村别墅主人的女儿,曾在中国留学过两年,会讲一些中国话。 听说彬子的父亲与单家有几分交情,因此单亦宸才会选择这家度假村。 倪筱尔一个翻身坐起来,果然见到了身穿和服,跪坐在地上梨涡浅笑的小美人。 “倪姐姐,今天度假村来了一位中国厨师,这些菜一定有你家乡的味道。”她贴心地替倪筱尔摆好碗筷。 然而倪筱尔根本就没有吃饭的**。 “彬子,你知不知道单亦宸去哪里了?我都已经三天没见着他了。” 她悄悄将彬子拖到黑衣人看不见的角落,央求道,“你跟他们说说,让我出去,就出去半天好吗?” 谁知原本一脸甜笑的彬子收敛了笑容,严肃道:“我不能放你出去,来这里时亦宸君吩咐了,要我好好照顾你,绝对不能放你出去。” 倪筱尔呆了一呆,继而想到来这里的第一天,单亦宸就用日语跟彬子嘀嘀咕咕说了半天,那时候她还以为他们之间有点什么呢,吃了半天醋,原来是当着她的面要求软禁她! 不行!她可是好不容易满身轻松地来了一趟日本呢,不能在屋子里消磨时间。 倪筱尔想到这里,冲彬子微微一笑,“好啦,我乖乖留在这里就是啦,哪里也不去。”才怪! 送走了彬子小姐,倪筱尔将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随后抹了抹嘴上的油,心满意足地叫来一个黑衣人。 “今天的饭菜做得非常好,我想见见那位新来的中国大厨,可以吗?”她诚恳的眼神带着可怜兮兮的恳求,令心志坚定的黑衣人有些迟疑了。 终于,黑衣人微不可及地点了一下头,倪筱尔嫣然一笑,“那就……麻烦了。” 片刻之后,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被带了进来。 倪筱尔心中有些吃惊,她一直以为大厨一定都是脑满肠肥的,没想到眼前这人却长相英俊,棕色的眼睛尤其吸引人,眸光闪耀间带着璀璨的光芒。 他像极了幼时将倪筱尔迷得死去活来的地中海钢琴玩家马克西姆。 意识到自己对“马克西姆”看得太久了,她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咳嗽了一下,“谢谢你做的料理,很合我的胃口。” 第四十六章 被算计了!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不客气,如果倪小姐喜欢的话,我下次可以继续为您服务。”他躬身行礼,胸前的挂牌上写着自己的名字,重央。 “好啦,重央,我想去参观一下你们工作的地方,拜托了。”倪筱尔微微笑着央求道,“我想亲手做个蛋糕送给彬子小姐,感谢她的招待,你能帮我吗?” 重央棕色的眸子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地答应,倪筱尔心中泛着诡计得逞的开心,听着重央走出去用日语跟外面的人说了些什么,起初有些七嘴八舌的争吵,后来渐渐恢复平静了。 重央不知道对着黑衣人讲了些什么,十分神奇的,大家竟然让出了紧守了三天的门口。 “重央,你真厉害!”出了大门口,倪筱尔佩服地说,不过她可没忘自己逃出来是干什么的,于是借口肚子痛要去上厕所。 “怎么就爬不出去呢?”倪筱尓垫着脚看着窗外偌大的绿色草坪,看着倒是平静,就是不知道乱跑会不会再引来别人怀疑。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从窗口调下,倪筱尓幸福地扭头朝自由的方向一去不回头。hi书网 脑袋狠狠撞在一堵墙上,倪筱尓暗自叫苦不迭。 “倪小姐,料理餐厅可不在这个方向。” “哈哈哈是啦,我刚刚也发现自己走错路了,瞧我这方向感。” 被抓个现形,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怀疑。 偷瞄重央,他倒是没什么不对劲,仍旧尽职尽责地讲述着做甜点需要准备的材料。 很好,看来是没被发现来着。 一路上倪筱尓各种神游,就想着怎么甩掉这个喋喋不休中餐大厨,终于,她眼神一亮。 “重央,我忘了取送给彬子小姐的礼物,你去帮我拿来,我在这里等你好不好?” 倪筱尓一脸痛苦地蹲下身子,摸了摸穿着高跟鞋的脚后跟表明自己没法走路。 重央犹豫了一下,“你真的不会乱跑?” 倪筱尓重重点头,“当然啊!” “那好吧。”重央毫不怀疑地转身就走。 没想到自己的演技还是相当了得的,倪筱尓一阵窃喜,这次是当真头也不回地直接溜了。 才刚刚迈开腿奔了两步路,一记手刀砍在脖子上,倪筱尓“啪嗒”一声,软绵绵倒在了地上。hi书网 刚刚还一脸无害的重央扛起倪筱尓,撇嘴道,“早告诉过你不要乱跑的。” 倪筱尓是在冰冷的寒意中醒来的,身边不知道坐了什么人,一直散发出犹如冰山一般的气息,令她即使在梦中也打了好几个寒颤。 她睁开眼睛,陌生的房间和摆设,窗外有不属于度假村的大街的喧闹声。 脖子上的隐隐作提醒了她晕厥前一秒发生的事情,糟糕,被绑架了! 莫非身边那个坐着的冰山男就是幕后黑手? “醒了就别装睡了。”冰山男的眼睛似乎能穿透一切,点破了她的伪装。 倪筱尓心中一震,随后咬牙跳了起来,一副要拼命的姿态扑倒了沙发上的男人,“你还敢回来!你干脆彻底失踪永远别出现好了!” 那个将她抛弃在度假村三天,压根就对她不理不睬的男人终于回来了! 单亦宸准确地将迎面投射过来的女人给接住,低气压环绕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我要是不回来,你岂不是又要逃跑?” “谁叫你把我丢在这里不管不问,你快告诉我,你到底做什么去了?”她伸手揪着单亦宸的耳朵,不依不饶。 换做平时她再大胆子也不敢对单军长不敬,但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知道,单亦宸在她面前顶多是脾气很臭地吼两声,其实心里压根就舍不得她难过。 单亦宸果然没有发脾气,只是脸色却有些莫名的苍白。 倪筱尔见他不吱声,只当他真生气了,于是撒娇地靠在他胸前,“我也就是问一问,你要是不愿意回答,我不问就是啦。” 其实她也知道,多半是因为工作的事情他才不肯如实讲出来,他的工作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希望他下次不要再一句话不说就把她一个人抛下。 单亦宸低头便看到她神情专注地把玩着自己衬衣上的扣子,白皙的小脸上,一双闪耀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纤长的睫毛像一排扇子,抖动之间隐隐有诱人犯罪的感觉。 他低头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留你在度假村,彬子会好好照顾你,等我把事情办好了,就带你出去玩,乖一点好吗?” “可是你已经出去三天了,还需要多久才能办完事情啊?”她一想到还要回到彬子那里过着被圈禁的生活,就觉得人生无望了。 “很快,再给我几天时间。”他似乎累了,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几乎细不可闻。 门外传来男人低低的声音,“军长,小莫派我来照顾您。” 这熟悉的声音…… 不是那个打晕自己的重央吗? “进来。”单亦宸淡淡道。 门推开之后,出现在面前的人果然是重央,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脸上不再带有中餐料理大厨的笑容。 “原来重央是你的属下!原来你早就知道我要逃跑,早早地派了人在我身边!”倪筱尔脸一垮,没想到单亦宸会那么神机妙算。 重央似乎看不惯倪筱尔对自家长官大呼小叫的,板着脸解释,“倪小姐,我的确是军长的属下,也的确是军长派来照顾您的。” 开玩笑,自己从十八岁起就跟着军长一起在部队里成长,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军功立了无数,也不知道军长为何要这么在乎这个女人,居然让他来保护她, 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两人的气场明显不合,再呆在一起就要吵架了。 第四十七章 比狗血还狗血!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单亦宸眉头微皱,“重央,你跟我进来一下。” 两人似乎要谈什么机密的事情,重央从她面前走过,不屑地扫了她一眼。 倪筱尔气得直跺脚,比起这个讨厌的重央,还是那个小警卫员比较可爱。 隔着门,单亦宸站立不住,捂住胸口咬着牙跌倒在地。 “军长!”重央神色一凛,将他扶到沙发上,这时才看清单亦宸胸前的衬衣早已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重央脸色黑了下来,不用说,一定又是外面那个女人让军长的伤口裂了。 纱布,剪刀,镊子,止痛药……重央熟练地从保险箱里拿出这些东西,给单亦宸止血包扎伤口。 “军长,这次的任务这么危险,有重央在就够了,您何必亲自来涉险?”重央的手稍微重了一点,扭头见单亦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滑下,顿时心中又是惶恐又是难过。 自从他接到上级交代的任务来到日本做卧底之后,差不多潜伏了足足一年的时间,然而一年过去了,他却依旧徘徊在边缘,没有打入内部探听到足够的消息。 跨国毒贩依旧猖獗,重央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反而连累到上司,心中更加愧疚起来。 伤口包扎完毕,单亦宸睁开眼睛,淡淡道:“你先回去做事。” 尽管重央心中百般不愿那个叫倪筱尔的女人留在这里虐待军长,但有她在,军长的心情似乎要轻松很多。 重央临走之前,对倪筱尔委婉地提出了很多建议,譬如“身为一个女人,一定要矜持矜持再矜持”以及“军长的身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要克制自己的**”云云。 直到单亦宸黑着脸如泰山压顶一般出现时,重央才逃也似地奔了出去。 倪筱尔抱着枕头将单亦宸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心中又想起重央那副郑重其事吩咐她的模样,顿时心中一亮,重央不会是……爱上他的上司了吧? 她觉得这样无端猜测一个男人的性取向似乎有点不太好,但是憋在心里又始终是一块心病,于是趁着单亦宸坐在庭院里看书的空挡,倪筱尔蹭到他身边含蓄地问了这个问题。hi书网 单亦宸的面色从最初的疑惑茫然到中间的恍然大悟再到最后的脸色阴沉,整个过程堪称一块调色盘。 “倪筱尔,你是问我在你和重央之间,究竟对谁更有兴趣吗?” 他总是这样,一旦生气就会连名带姓地喊她,越是语气轻柔就越是证明心火烧得正旺。 倪筱尔见他眯着眼睛一副暴风雨前的平静的模样,顿时就谄笑着往后退,“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了,不过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定的嘛……啊……单亦宸你又耍流氓……” 下一秒他已经扼住她的后脑勺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他吻得很用力,甚至带了几分粗鲁,咬得她的嘴唇生疼生疼。 然而她的心里是甜的,只盼着他能多抱她一会儿,多吻她一会儿。 这样的心里话从女孩子嘴里说出来不太矜持,就只能留在心里默默说了。 傍晚时分,倪筱尔将在沙发上沉睡的单亦宸叫醒,她亲自下厨给他熬了汤,倪筱尔得意得跟他邀功,“快看,我亲自熬的鸡汤,你今晚一定要多喝一点。” 浓浓的鸡汤香味弥漫进整个屋子,单亦宸习惯性地摸摸她的脑袋,宠溺地笑笑,“好,我马上来喝。” 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刻,倪筱尔为了浪漫,还特意点上了几根蜡烛,她托着腮满意地盯着单亦宸将碗里的鸡汤全部喝完,心中的满足感几乎快要溢出来。 重央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倪筱尔的筷子正夹了块牛肉,伸到了单亦宸的嘴边。 他一哆嗦,军长胸口那条四寸来长的伤口还流着血呢! 想也没想,重央一个箭步冲上去,“嗷呜”一口咬住了倪筱尔的筷子。 突然冲出来的黑影令倪筱尔诧异地呆住了,而单亦宸,也同样怔住了。 “重央……你这是……”倪筱尔松手,筷子兀自还留在重央坚定的嘴里,“不会是饿傻了吧?” 重央的一口牛肉堵在嘴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能将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单亦宸:首长,你懂我的。 谁知被他英勇救下的首长大人并未感谢他,而是冷冷丢了一句话过来,“重央,你该学学规矩了。” 重央欲哭无泪,首长大人,真不是他有心轻薄倪筱尔,想要吃倪筱尔筷子上的口水啊。 然而忠心耿耿如他,压根没心思顾及首长的不悦,他眼神直勾勾盯着单亦宸的胸前,担忧他的伤口因为食物再次发炎。 而这幅画面在倪筱尔的眼中,则彻底变成了另一种感觉,倪筱尔顺着重央直勾勾的眼神,看向了单亦宸的前胸。 即使是穿了衬衣加外套,也挡不住他健美的肌肉营造出的饱满感觉。 第四十八章 他受伤了!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果然是身材性感满分的男人啊,倪筱尔短暂的感叹过了之后,忽然想起重点,她立马伸手挡住重央的眼睛,正色道:“有妇之夫不可欺,重央,收回你色眯眯的眼睛!” 单亦宸冻住。 重央同样冻住。 三秒钟之后,单亦宸缓缓放下筷子,“重央,你听见了吗?” 仿佛有一群乌鸦嘎嘎叫着从重央头顶飞过,此时此刻,面对倪筱尔宣誓主权的行为,他该说什么? 晚饭就在三个人的乌龙事件中默默度过了。 单亦宸又跟重央关在书房里谈工作的事情,这一次谈的时间略久,倪筱尔趴在门上,隐约还听到了几丝隐忍的闷哼声。 她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一系列**漫画书的画面,他们两个不会……不会滚床单了吧? 看重央看向单亦宸的目光,透露出来的那股热切和殷勤,实在是太令人想入非非了! 也有可能啊,在部队里呆了那么多年,常年接触不到女人,说不定,在单亦宸正人君子外表的掩盖下,真有那么一点那方面的倾向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单亦宸岂不是个骗婚的gay? 倪筱尔脑洞大开,这一刻,她挠着门心痒痒的,话说这个门为什么隔音效果这么好啊! 十分钟之后,重央走出来,神色轻松,倪筱尔在门口犹犹豫豫了好久,终于探头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在灯光下,单亦宸额头上隐约的汗珠。hi书网 “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心中坍塌了,她心里隐约有了七成确定,只是,还需要最后三成的试探。 只要是真正的男人,就不可能抵挡女人主动的诱惑。 倪筱尔在浴室里纠结了许久,终于换上了透视睡裙,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羞怯了半天,可是想到自己的终身幸福就寄托在今晚的一试当中了,于是咬着牙走了出去。 客厅里的灯光忽然熄灭了,单亦宸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别着的枪,下一秒,温柔的壁灯光芒洒满了整个屋子。 “你……”突然出现的倪筱尔令单亦宸忍不住怔了怔,他盯着站在光圈里的倪筱尔,目光骤然变得奇异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妩媚女人的倪筱尔,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清水出芙蓉的脸上泛着红晕,纤长的睫毛害羞地垂下,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紧张地盯着某处。 他的目光继续往下移,她穿了一件白色雪纺的透视睡衣,白皙如玉的肤色,修长美丽的双腿,还有某些透过衣服若隐若现的禁区,她是在玩火,根本就是在引诱他犯罪。 他的喉间轻轻一紧,艰难地忍下小腹中缓缓升起的灼热,伸手拿了外套径直走过去,披在她身上,声音发涩,“谁让你买这条睡衣的,下次不许在其他人面前穿。” 他的反应冷静得出乎她的意料,可是倪筱尔仍旧不想放弃,她眼巴巴地抬头盯着他,“你不是喜欢我吗,难道你一点也不想要我?” 隔得那么近,她吹气如兰,少女甜美芳香的气息一点一点地渗透他的心理防线,单亦宸几乎快要发疯了。 天知道他有多想将她抱住,若是换了任何一天,他都会告诉她,他想,想得快要发疯了。 可是唯独今天,不行。 “等我们结婚之后好吗?”单亦宸给她系上扣子,轻声说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她倔强地追问。 “等回去以后……” 她不死心地奉上自己的红唇,单亦宸咬牙推开她,“倪筱尔,听话!” 他拒绝了,即使她抛弃自尊心赔上羞耻心,他也仍旧拒绝了。 呵呵,原来一切真如她所想。 倪筱尔拢紧了衣服,冷冷一笑,“其实,你不娶我也没关系,我只是讨厌被人欺骗。”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她像只受伤的鸵鸟一样,再次钻进自己的房间,深深埋进了被子里。 这一夜,单亦宸被彻底地套上了“渣男”的称号而不自知,而倪筱尔则发誓回去以后要将**小说扔个干净。 她怎么就这么讨厌这个狗血的情节呢,等回去以后,估计她都可以在猫扑上开个帖子,名字就叫做“八一八我被渣男骗婚的那段狗血故事”,保证能上热门搜索。 一早上起来之后,倪筱尔本想跟单亦宸摊牌,谁知道他又消失不见踪影了,而客厅里坐着盛装的彬子。 “倪姐姐,你那天怎么可以不告而别?是我招待不周吗?”彬子关切地问。 不用说,八成是单亦宸要跟重央约会,怕自己搅了他们的好事,所以找了彬子来看住自己。 罢了罢了,她倪筱尔又不是缺男人,既然所托非人,这点成人之美的心气还能没有? 想到这里,倪筱尔无精打采地挤出一丝微笑,“哪有啊,我这不是准备跟你回去了吗?”等回去之后,她就要找彬子说清楚,然后打包东西回国。 彬子倒是对倪筱尔的乖顺感到诧异,单亦宸早就跟她说过,他的这位未婚妻性格任性倔强,绝不肯受人摆布,想来是夸大其词了吧。 倪筱尔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我去打理一下,马上就走。” 对着镜子里萎靡不振的女人拍拍脸颊,倪筱尔自言自语,“坚强一点!不就是个男人嘛,不就是长得帅一点嘛,以后再找一个不就得了!” 抬手想涂点口红,手一滑,顺势就掉到流理台下。 她弯腰捡起来,目光瞟到一个白色长布条。 应该是打扫客房的阿姨没扫干净吧。 她没在意,继续涂涂抹抹,走的时候眼神又扫了一眼,忽然怔住。 倪筱尔趴下,将布条捡起来翻过一面,顿时被上面殷红的血迹给吓住。 脑海中转过无数的念头,倪筱尔匆匆将东西塞进包里,又去垃圾桶里翻找了半天,相继找出了棉签和其他染血的纱布。 她跟一阵风似的又奔向了书房,在桌上找到了一瓶止血的消炎药。 拿着药的手渐渐颤抖起来,联想起这段时间单亦宸的频频消失,重央那日隐晦地提醒,还有单亦宸古怪苍白的脸色,真相正在向她慢慢接近。 什么骗婚啊,什么重央跟单亦宸啊,那都是她可笑的脑补而已。 那个绝口不提事事都跟她隐瞒的男人,分明就受了极严重的伤势! 第四十九章 随时可能变遗孀?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彬子,你能不能告诉我重央在哪儿?”倪筱尔知道,别人或许不知道单亦宸的行踪,然而重央一定清楚,他是单亦宸的下属,找他比找谁都管用。hi书网 彬子含糊其辞地表示重央辞职了,不在度假村继续当料理师了。 看来他们分明是伙同了单亦宸来欺骗自己一个。 倪筱尔深吸了一口气,是,她太傻,一开始从单亦宸决定推迟婚期开始,就应该预料到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这次来日本的行程那么诡异,他又时刻找人保护自己,可见任务凶险万分,而且一定有人对自己不利,想利用自己挟持他。 单亦宸身边除了重央到底还有没有属下?能让堂堂的大将军受伤,到底是些怎样的恐怖团伙? 如果说单亦宸的性取向不是女人,起码她还能安慰自己当是做了回傻子。 可要是单亦宸失去了性命,那么她就只能当一回遗孀了。 倪筱尔站了起来,气势凛然,“既然你不肯告诉我,那我自己去找。”她走到门口,自然彬子不会那么轻易放她走,保镖们早早地就候在那里,将整座屋子围得铜墙铁壁一般。 倪筱尔的眼睛有些发涩,他这般细心地保护了她这么久,她却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直到现在才知道。hi书网 如果他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说句煽情的话,她只能去地下找他以身相许报答恩情了。 “闪开。”倪筱尔冷静地从包里掏出了一把水果刀,直直比着自己手腕处的大动脉。 保镖傻眼了,彬子也坐不住了,俏丽的脸上满是紧张的神色。 “我数三声,再不让开,我就割了。”刀子又往手腕处近了几分。 你们倒是快点做决定啊,再僵持下去她就下不了台了! 倪筱尔心里暗自嘀咕着,她还没见到单亦宸,还没将那个冷面冰山男给收入囊中,怎么能这么快就去见马克思呢。 然而单纯的彬子却是真的被吓住了,大约是从没见过这阵仗,她将单亦宸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挥手命保镖们退下之后,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 “我想,或许这个能帮到你。”彬子一脸复杂地看着她,“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帮你还是在害你,但是无论如何,只要你遇到危险,记得一定来找我。” 倪筱尔心里有些感动,无论如何,彬子也是受人所托,就因为单亦宸的一句话,她就对自己百般照顾。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彬子,有缘再见。”倪筱尔拥抱住彬子,真心道谢。 按着名片上写的地址,倪筱尔沿着龟户火车站左拐,顺着明治大街直走,终于找到了位于东京龟户区的一条小巷子,砂町银座。 正好是上下班时间,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满了整条商业街,逐渐亮起来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的,将日本街头的夜间文化展现在陌生人面前。 倪筱尔走走停停,再加上用英语问路,在忍受了无数个带有浓重日本口音的生硬英语之后,终于站在了一家客人爆满的小酒吧面前。 八吉馆。 攥住名片的手藏在口袋里,隐隐有些冰冷的手汗,她不知道自己上去之后会遇到什么,可是脑海中闪过单亦宸流的那些血,她咬了咬牙,顺着狭窄的小楼梯走了上去。 “喝,给我喝!” “你他娘的倒是接着跳啊,是不是嫌老子给的钱还不够多?” 进去了之后,到处都是熟悉的口音,倪筱尔这才发现,这里竟然聚集了不少华人,甚至连酒保和舞娘也都说着熟练的中文。 倪筱尔低调地从角落挤进去,叫了一杯酒之后就坐着,开始扭头四处找人。 然而一个长得漂亮的姑娘独自一人坐着就已经十分引人注目了,事实上从倪筱尔踏进来开始,就吸引了至少不下三拨人的注意。 连擦桌子的酒保也忍不住对喝酒的客人笑着低语,“快看坐在角落的那妞儿,正点得很啊!”说完忍不住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这声口哨似乎点燃了其他男人的激情,蠢蠢欲动的男人们将虎狼一般的眼神投向了兀不自知的倪筱尔身上。 倪筱尔发现不对劲是在一个醉汉倒在自己身上之后。 熏人的酒气直朝她鼻子里钻,醉汉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污秽的话,隐约间还能听到来自周围酒客们的哄笑。 倪筱尔冷冷伸手一推,对方“咣当”滚到了桌子底下,被倪筱尔一脚踩住了肚子。 足有七八厘米高的鞋跟踩在了男人的啤酒肚上,躺在地上的醉汉似乎也被女人的举动给震惊了,居然一动不动地呆愣着。 “先生,请您放尊重一点。”倪筱尔一字一字道。 她知道这一脚踩下去是什么后果,也知道围绕在这里的这些人都不是善类,只要脚下这人一声呼哨,他的同伙一围上来,自己分分钟就是被撕碎的节奏。 可是她就是要捅娄子,而且要捅天大的篓子。 如果单亦宸真的在这里的话,看到自己又惹麻烦了,他一定会跳出来狠狠打自己屁股的吧。 他一定会气得要死然后脸色铁青地将自己教训到直到听话为止。 他一定会替自己收拾了麻烦然后揪着她的脸颊说“倪筱尔你可不可以乖一点”。 总之,他是不舍得让别人欺负自己的。 倪筱尔这一局赌得很大,她心里也忐忑得很,可是脸上仍旧云淡风轻不动声色,这种时候,她把她当律师的那点职业素养给拿出来了。 酒吧里安静了将近几十秒之后,醉汉终于意识到了耻辱这件事,他怒吼一声,在倪筱尔快速移开脚并且敏捷地闪过一个啤酒瓶的袭击之后,又接着掀翻了桌子。 哄笑声和吵吵嚷嚷的讨论声令本就喧闹的酒吧乱成了一锅粥。 一群穿着花衬衫,痞子模样的男人朝自己挤过来,只要再挤过一层人群就能将自己捏成渣渣了。 倪筱尔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这种时候是该拔腿就跑呢,还是跪下来给刚刚那男人道歉? 区别于倪筱尔制造出的混乱中,二楼的吧台处则显得异常安静冷清。 第五十章 别丢下我一个人!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喂,要玩玩吗?”钢管舞女郎扭动着蛇一般的身体缠了上来,贪婪的目光扫向男人的身体,她注意他很久了,毕竟在八吉馆,很少有他这样俊美的男人出现。 钢管舞女郎不介意免费跟他谈谈情说说爱。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几张钱,放在了吧台上,在女人的翘tun准备落座在他膝盖上之前,已经安静地站了起来。 女人娇嗔一声,准备再度缠上去时,男人却抓住栏杆,长腿一伸,居然从二楼直接跃了下去。 客人惊愕地瞪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年轻男人,隐隐绰绰的光晕间,他晦暗不明的侧脸竟令人觉得有一股煞气。 男人径直穿过人群,期间顺手拿了顶帽子压在了脑袋上,冷冷地朝倪筱尔的方向走去。 花衬衫们在接近,男人也在接近,只不过男人的速度更快。 在醉汉举起玻璃瓶朝倪筱尔戳去,在倪筱尔打算逃之夭夭时,场面忽然发生了神奇的反转。 那个一直怒气磅礴的醉汉也不知道是腿肚子抽筋还是怎样,居然身体一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杀人啦!快来人啊,杀人啦!”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顿时四周的人都慌了,也没人去一探真假,所有人都发疯一般朝外面挤去。 倪筱尔心中松了一口气,正打算溜之大吉,手忽然在混乱中被人牵住了。 她想也没想就要甩开,谁知那人的手牵的更紧了,并且伴随着威胁的咬牙切齿,“你再甩开试试!” 她一愣,继而狂喜,要不是此刻这里不宜久留,真想扑进他的怀里去! 一路被他牵着手出门,身后忽然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就是他们打伤了老大,快给我追!” 还没回过神来,男人已经拉着倪筱尔飞一般地跑了起来。 午夜的街头,凉风习习,路人们纷纷闪躲,英俊的男人牵着长裙飘飘女人的手在街头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身后的地痞们气喘吁吁却始终紧紧咬着不放。 “是在拍电影吗?”有路人忍不住低声讨论着。 男人将倪筱尔拽入了一条小巷子,两人脸贴脸挤在一起,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hi书网 地痞们四处分散开了,倪筱尔呆呆看着月光下男人的脸,忽然“哼”了一声,“你那顶帽子,简直丑死了。” 单亦宸咬牙揪住她两颊的肉,“你再说一次试试看。”他长这么大,头一次被几个地痞流氓追得满大街跑,狼狈指数足以达到五颗星级别。 要是这事传回去,他还怎么立足于重央他们面前? “那你还骗了我呢!”她想也不想就伸手按向他的胸前。 单亦宸目光闪动,避无可避,伤口处被按个正着,顿时闷哼一声,额上已经有汗渗了出来。 这段时间,他身上的伤口就一直没好全过,今日跟人动手,刚刚结痂的地方又崩开了,痛楚可见一斑。 倪筱尔的眼睛渐渐红了,想要放几句狠话苛责一下他,可是想来想去,满心都是心疼与难过,哪里还能找到平日犀利? 等到外头安静了,单亦宸找了处旅馆,与倪筱尔暂时住下。 换下的衬衣上又染了血,倪筱尔抱着衣服静静地坐着,等单亦宸披着浴巾走出来后,她低着头走过去给他擦药。 掀开浴巾就看到一道狰狞的伤口从前胸一直蜿蜒到右腹,形状可怖。 要是再伤重一点,估计就没命了吧。 “是什么东西伤的?”倪筱尔的鼻音渐渐重了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单亦宸漫不经心地回答,“锥子。” 话音刚落,倪筱尔“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压抑了许久的情绪释放了个干干净净。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未婚夫,除了是单家的二公子以外,还是一个军人。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头衔随时都会从军长夫人改名为单家的遗孀。 一时之间,波涛汹涌的悲伤席卷了倪筱尔,即便单亦宸低声轻哄,也仍旧无法遏制情绪的波动。 抽抽噎噎的大概有十来分钟,最终在单亦宸威胁要将她送回彬子那儿时,才止住了哭泣。 单亦宸伸手在她脸上胡乱抹了抹眼泪,她趁机使坏地擤了一把鼻涕,叫你抛下我一个人以身涉险,叫你无视我的存在! 他被她的孩子气弄得哭笑不得,“你这是在趁机报复,嗯?” 倪筱尔红肿着眼睛掏出纸巾擦了擦眼睛,距离上次哭得这么凄惨,还是去电影院看3d版《泰坦尼克号》的时候呢。 “你以后别再丢下我一个人了,也不许再什么事儿都瞒着我,单亦宸,万一哪天我真嫁给你了,你又跟这次一样消失不见,我就改嫁到别人家去!” 总觉得气势不够,倪筱尔又补充了一句,“带着你的孩子一块儿改嫁!” 单亦宸的眼睛危险地半眯了起来,他冷哼一声,“改嫁?我看谁有那么大胆子敢收我单亦宸的女人!” 脑海中想起上回倪筱尔穿着透视睡衣引诱他的事情,单亦宸的手忍不住就伸到了不该去的地方了。 倪筱尔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别……你干什么呢……” ------题外话------ 因后台章节几乎都是定时一个月的,一般发文时间都是下午两点,所以慕儿可能不会经常上来看评论,回复不及时,希望大家体谅,我会努力的将最精彩最狗血的情节带给你们,也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谢谢。 第五十一章 跑日本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坦白说眼前的男人姿色上乘,胸前缠着白纱更兼具一种阳刚美,这货真价实就摆在眼前的美男,可比电视广告里擦着粉底化着眼线的男明星们强了上百倍不止。hi书网 只怕吴彦祖的身材也就这样了吧,倪筱尔的目光羞怯地打量了又打量,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自豪感,没错,这男人不是别人的,正是她倪筱尔拥有的哈哈哈。 单亦宸俯身朝她靠近,灯光下她缓缓闭上眼睛,充满期待地等着他的吻。 他唇角微扬,忽然起了逗她的心思,薄唇与她隔了几厘米的距离,就是不落下去。 倪筱尔等了半天,只听到他低沉的笑声,顿时就知道被耍了。 她半撑起身子,毫不犹豫地迎上去,印上了单亦宸的唇。 四片唇相交之后,单亦宸早就将逗她这回事给抛到九霄云外了,甚至被她软绵绵,娇滴滴的模样给勾的忘记了身上的伤势。 她细细呻吟着,随着他的抚摸轻轻扭动着身体,单亦宸的火烧到了脑门上,控制不住地想要攻城略池。 正要更进一步地与她缠绵,她忽然推开他“咯咯”一笑,像只兔子似的从床上跳了起来。 “谁叫你捉弄我的,伤还没好呢,不宜吃荤。”她做了个鬼脸,抱着被子就滚到了沙发上,“我睡沙发,你好好养伤吧。” 单亦宸也不生气,慢条斯理地斜倚在床榻边,“我明早走,你看着办吧。” 什么?伤还没好呢,又要去哪里? 倪筱尔愣愣地看着他,刚轻松起来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能控制的,这次来找他已经是干涉到他的工作了,可是她就是无法说服自己冷静下来。 “过来。”他沉声说道,面向她缓缓伸开双臂。 倪筱尔乖乖钻进他的怀抱里,他收紧了双臂搂着她,低声道:“别担心,我答应你一定早点回来。” “嗯,我在这里等你。” 许下诺言之后,倪筱尔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入安稳的睡梦里。 再次醒来时,如她所想的一般,单亦宸又离开了。 昨夜他嘱咐过自己,让自己不要出去乱跑,经过昨晚之后,她不想让单亦宸分心,于是随手拿了本书翻了翻,而这时,搁在一旁的电话响了。 倪筱尔接起来,“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嘶哑的声音,“倪筱尔,陈邵阳的死活你不管了?” 倪筱尔一呆,这陌生的声音是……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男人的闷哼声和女人凄厉的哭声。hi书网 “你是谁?想要干什么?”竭力使自己的心情稳定下来,倪筱尔冷静地问道。 沉默了半晌,那头的男人轻轻笑了,“十二年了,你还记得叶笙这个名字吗?” 电话从手中滑落,叶笙,竟然是他…… 倪筱尔脸色发白,邵阳落在叶笙的手里,一定是凶多吉少。 不!她必须要马上赶回去,她不能看着陈邵阳陷身于险境中! 来不及想更多,她收拾了行李匆匆拦了辆出租车离开旅馆。 街角蹲守了良久的几个男人扔掉手上的烟蒂,钻进一辆车子跟了上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重央提着购物袋一脸郁闷地进了旅馆,大材小用,真是大材小用啊,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被军长派去给倪筱尔买换洗衣服! 推开门,屋子里空空如也,倪筱尔不知所踪。 重央警惕地从腰间拔出枪,将房间里搜了一遍,他打开窗帘扫了眼窗外,顿时看到了楼下一前一后两辆车子相继离开。 “糟糕!这下军长非毙了我不可!”重央急得朝楼下狂奔过去。 “麻烦送我去机场。”倪筱尔用英文说道,车子忽然重重一晃,似乎发生追尾事故了。 司机停车出去跟人商讨处理办法去了,倪筱尔无聊地坐在车里等了又等,一刻钟以后,司机又重新上车了。 倪筱尔关切地问道:“师傅,车子撞得不严重吧?” 对方“嗯”了一声,没有回答。 倪筱尔无意间扫过他脑袋上戴的鸭舌帽,忽然心中一沉,不对呀,刚刚司机下去的时候可没戴帽子呀。 短短的一瞬间,她的手心里早已冒出了冷汗,大脑飞速地运转之后,倪筱尔有了主意。 “师傅,你在日本应该呆了很久了吧,我是前几天才来的呢。”倪筱尔提高了音量,边大声说话边悄悄拿出手机给重央发了条短信。 她将车牌号和目的地悄悄发给重央之后,默默从包里掏出了防狼喷雾,关键时刻兴许能派上用场。 对方敷衍地一直“嗯嗯”应答着,看来是个日本人,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在日本,一直盯着她不放的只有一伙人——在酒吧里结仇的那些人。 或许是怕时间长了露陷,一直开得好好的车子忽然在一个岔路口猛地转了个方向,倪筱尔心中一惊,糟糕,怕是这人要将她带到别的地方去了。 她伸手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哭你其挖(你好)师傅,麻烦停一下。”扔出一句勉强从动漫里学会的日语之后,对方果然听懂回头了。 就是这个时候!倪筱尔快若闪电地掏出喷雾狠狠一喷,正中对方眼睛。 趁着男人抱头惨叫的时刻,她推开车门,没命地逃窜。 跑!没命地跑! 她知道被抓住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成为单亦宸的绊脚石,陷他于被动局面。 她绝对不能再成为他的累赘! 脚上的鞋子早已跑得没影了,身后一辆车子忽然席卷着灰尘飞驰电掣地开过来,倪筱尔绝望了,对方的人数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多,她迈过一道土坑,重重摔倒在地上。 车子停了,五六个男人跳了下来,不怀好意地四面包抄上来。 第五十二章 穷途末路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倪筱尔苦笑一声,她算是彻底明白什么叫穷途末路了。hi书网 “就是这个女人叫咱们老大颜面尽失,这回抓住她好好玩玩,替咱们老大出口恶气!”为首男人的阴阳怪气地提了个建议,一双三角眼上上下下打量着倪筱尔。 一阵恶心的感觉浮上心头,要不是眼下处于劣势,倪筱尔肯定一口唾沫飞到对方脸上。 包围圈渐渐缩小,已经有人逼上来抓住了倪筱尔的腿,“滚,给我滚开!” 倪筱尔尖叫着甩开对方的爪子。 笑声渐渐大了起来,三角眼似乎对倪筱尔的尖叫声感到很满意,冲其余几名男人使了个眼色,于是众人一起扑了上去。 倪筱尔绝望了,是真的绝望了,她闭上眼睛,咬住了自己的舌尖,只待噩梦降临的那一刻。 一声尖锐的警哨从远处响起,拯救了她的绝望。 男人们伸到半路上的爪子纷纷收回,彼此对视了一眼,不甘心地纷纷上车撤离。 不一会儿的功夫,荒野里就只剩下了浑身瘫软的倪筱尔。 重央从车上跳下来,一个箭步冲到倪筱尔面前,“怎么样,没事吧?” 一直都习惯在他面前嚣张跋扈的女人低着头,肩膀不停地耸动着,重央打量了她完整的衣着之后,默默松了一口气。 她抬起头,她泪汪汪的眼神却叫他心里一疼,他想要伸出手擦掉滑落的泪珠,然而很快,他意识到这是不合时宜的。 重央有些烦躁地别过头,他一定是紧张过度了,这是军长的女人,是自己要保护的少夫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有脸回去见军长? “这件事先别和他说。”她的情绪渐渐平复,忍不住出声提醒重央。 重央点点头,依照军长的脾气,万一知道了,肯定得翻遍整座东京城将那几个小杂碎抓到给毙了,不过即使不告诉军长,这种事情作为下属的也应该去办。 重央的脸色黑得骇人,倪筱尔只当自己给他添了麻烦令他心情不好,只是沉默着上了车。 “重央,我知道你对单亦宸很忠心,可是我现在有很急的事情,必须回国,你送我去机场好不好?” 重央一震,猛地刹车,“你不等军长了?” 倪筱尔垂下头,伸手轻轻握住了手上戴的订婚戒指,她说过了要等他,可是,陈邵阳危在旦夕,仿佛下定了决心,她毅然决然地说:“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会很快回来。” 她当然要等他,可是在这之前,她要还清欠陈邵阳的所有情谊。hi书网 否则,陈邵阳真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也难以安心。 一瞬间,两个人都沉默了,这一次,重央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倪筱尔的意见。 走出机场,早就有人来接她了,司机恭敬地替她拿过行李,“倪小姐,叶先生早已恭候多时了。” 叶笙总是这样直接,他一贯的风格就是这样。 在倪筱尔的回忆里,他从小就这样为所欲为,喜欢的,便去抢夺,讨厌的,势必要摧毁。 可惜那时候的倪筱尔长得漂亮又心高气傲,是学校里的小霸王。 两个同样桀骜不驯的人,在十三四岁的年少时相遇,就注定了会发生点什么。 那时候的倪筱尔长得漂亮,成绩好,琴棋书画又都样样精通,是老师的宠儿,女生的眼中钉,男生关注的焦点。 尽管年纪还小,却一直都能收到情书。 倪筱尔那时候心里只有陈邵阳一个人,将所有的少年都挡在心房门外,陈邵阳偶尔在外培训回来,总会被她拉着做挡箭牌,挡掉那些围绕着她的少年。 时间一长,大家都知道了倪筱尔喜欢的人是个叫做陈邵阳的学长,纷纷丧失了追她的动力。 唯独有一个少年例外。 “我要是追到了她,你们就给我三百块钱!”墙角旁聚集着一群不良少年,其中为首的一个笃定地说。 “切,你就吹吧,真追到手了,别说三百,给你三千都成!”有人不屑地讽刺道。 “等着瞧吧。”那少年下定了决心要救她,从此天天守在她的教室门口等她。 起初,倪筱尔并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后来有一天,她终于知道,对方叫做“叶苼”,女孩子一般的名字。 “喂,叶苼,我讨厌跟屁虫,你快点回去。”有一天,她忍不住走到他面前说道。 叶苼却嘻嘻笑着将一张纸条塞到她手中,然后跑开。 上面写着一个地址,是叶苼家附近的小巷子,约了倪筱尔去吃冰糕。 倪筱尔觉得有必要将话说清楚,私心地带上了陈邵阳,她没想到,就是那一去,彻底地改变了所有一切。 “到了,倪小姐。”车子停下,窗外的景色一如既往的熟悉。 十几年了,这条当初的小巷子始终没有改变分毫。 她下车,一步一步走向叶苼的家,高跟鞋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每走一步都将她拉回到那天惨烈的情景。 “你放……咳咳,放开我……”被憋得通红的倪筱尔拼命挣扎,企图挣脱被中年男人掐住的脖子。 中年男人“呵呵”笑着,神经质地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喃喃自语着,“老婆,你怎么能离开我跟别人跑了呢,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陈邵阳跟叶苼从屋子里说完话走出来时,看到的便是少女满脸通红,几乎快要窒息,而中年男人则满眼凶光。 “爸!”叶苼心中一惊,飞快地奔出去,想要将患有精神病的父亲拉开。 那场混乱的拉扯,推搡,和中年男人因为愤怒而放大的瞳孔至今在她的回忆里都是一场噩梦。 再后来,就在她要窒息过去的前一秒,陈邵阳拿起一根木棒,朝男人的后背打去,男人没有低头,而是恼怒地转身,松开倪筱尔,朝陈邵阳走去。 叶苼慌了,“爸,他是我朋友,你别伤害他。” “滚开!小畜生!”叶苼被掀翻在地,男人随手拽了根铁锹,狠狠向陈邵阳砸去。 就在这一瞬间,陈邵阳使出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翻身起来,狠狠撞向他。 那一撞冲劲太大,果然将他撞得飞了出去,然后,他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谁都没有料到,他阴差阳错地倒在了一堆废弃的钢钎上,其中有一根锋利的,刺穿了他的心脏。 “爸!”叶苼的悲鸣穿透了三个孩子的世界。 第五十三章 我会救你出去!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那场事故过后,陈邵阳因为正当防卫,加上又是个孩子,无罪释放。 叶苼消失不见。 倪震带着倪筱尔和陈邵阳一起搬了家,那场事故也被尘封在了孩子们的世界里。 而今,叶苼回来了,挟带着报复和恨意。 穿过十一年前那栋潮湿阴暗的屋子,她站在了叶苼的面前。 英俊的面容,浅笑的嘴角,他从破落的房间走出来,仰头打量了一眼屋子,不无遗憾道:“听说这里要被拆迁了,明天就动工。” 倪筱尔没有回应他的话,她缓缓问道:“有什么都冲着我来,你放了陈邵阳。” 他怔怔盯着她,十一年没见,她还是那么骄傲倔强,一点都没有变。 渐渐地,他笑了,“不急,先叙叙旧,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想跟你讲个故事。” 倪筱尔知道,人在他手里,自己越是焦急,他越是得意,她找了块青石坐下,安静地等候他故事的开场。 叶苼点了根烟,晃灭火柴,狠狠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面容变得模糊起来,心中那段痛苦的记忆则变得清晰起来。 “有一个男孩儿,很小的时候就和患病的父亲相依为命,在他的眼中,父亲虽然不是个好人,可是却对儿子极好。” 那个患了精神病的男人谁都不认得,却唯独认得他儿子,炎热的暑天,他拿着一根快要融化掉到冰棍,穿过三个巷子送到叶苼的面前,凶巴巴的神情里透着疼爱,那是可怜的男人唯一能够给予他的温暖。 可是后来,他却连这点温暖都享受不到了,“后来,他的父亲死了,他终于彻彻底底成为了孤儿,在大街上流浪,跟乞丐打架,和勾抢食物……你告诉我,这些都该怪谁?” 这十一年来,他没有睡过一宿安稳的觉,一闭上眼睛总会做梦,梦里,他浑身是血地向路人伸出求助的手,可是,没有人,没有人肯伸手帮他。 叶苼人生里最后的一点天真被残酷的现实彻底磨灭。 他发誓,总有一天,要回去找陈邵阳与倪筱尔报仇,这些年来,他们怎么可以活得那么心安理得? “叶苼,当年那件事是一场意外,就算你心中有恨,也该恨我,邵阳是为了帮我才动手的。” “不!你,还有陈邵阳,一个都跑不了!”叶苼狠狠地扔掉手中的烟蒂,阴冷一笑。 是了,他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人说的话了,偏执如叶苼,根本不可能听进去她的劝告。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打算在这里杀了我们?” 叶苼脸上露出奇妙的表情,他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机,倪筱尔一震,那是她前阵子掉在路边的。 原来那个蒙面机车手是他。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我要毁了你。”他轻轻笑着靠近倪筱尔,“你说,要是记者在手机里看到你跟陈邵阳在床上的照片,会不会兴奋地将一切都捅出去?哦对了,你那位高权重的未婚夫,不知道介时会作何感想。” 察觉到叶苼的险恶用心,倪筱尔浑身发寒,步步后退,直到靠在墙壁上,退无可退,耳畔响起叶苼肆意的笑,他打了个响指,一个男人被扔了出来,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身体上,血迹斑驳。 “邵阳!”她扑了上去,捧起陈邵阳的脸,手在颤抖,“叶苼,你没有人性!” “人性?这个世界人性早就泯灭了!”叶苼猖狂地拿出针管注射器,走向倪筱尔,抓住她的头发粗鲁地将针插进她的血管里,倪筱尔抽搐了几下,顿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慢慢享受吧。”叶苼给陈邵阳注射完之后,嘿嘿笑着走了出去。 叶苼不知道注射了什么东西,那阵晕厥感过去之后,倪筱尔的身体忽然变得灼热起来,她咬牙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努力想要变得清醒一点。 身畔的陈邵阳蠕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唤道:“筱尔……” “邵阳,我在这里!”她凑上前,努力绽放出一个微笑,“我一定救你出去!” 手腕蓦地被抓住,陈邵阳缓缓睁开眼睛,连呼吸出的气息都开始发烫,他目不转睛盯着倪筱尔,目光变得迷幻起来。 察觉到他的意志开始变得不清醒起来,她咬牙凑过去,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陈邵阳闷哼一声,将倪筱尔推开。 倪筱尔全身上下的东西早就被叶苼搜走了,可惜她早有防备,从头发里掏出了一个细小的仪器。 记得去日本之前,单亦宸将这东西挂在她脖子上,叮嘱她绝不能解开。 后来她才发现,原来是个追踪器。 来之前她已经报警了,只要拖住时间,就能等到警察到来。 门外忽然传来说话的声音,她靠过去,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么久了,里面也没个声音,是不是药的剂量不足,没什么效果?” “哎呀你急什么?这药可是老大亲自试验过的,能没效果吗?先等着看吧。” 一股恶心从她的心底浮起,她紧紧攥住手中的追踪器,心中暗暗焦急,拜托了,一定要快点找到这里! “筱尔,我支撑不住……”脖子忽然传来温热的呼吸,随即后背也环上了一条手臂,陈邵阳艰难地找到她裸露在外面的娇嫩肌肤,干涩的唇轻轻贴了上去。 倪筱尔心中一惊,“邵阳,你……” 下一秒,陈邵阳的手已经抓住了她裙子的下摆往上撩,他的力气忽然变得极大,令倪筱尔无法推开。 照这样下去,邵阳迟早会失去理智,叶苼的计谋也会得逞。 倪筱尔咬牙抬手狠狠给了陈邵阳一耳光,脸颊的剧痛令陈邵阳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渐渐找回眼神的清明之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立刻往后一退。 他居然对一直都呵护有加的倪筱尔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陈邵阳的眸子流露出一丝疼痛,“筱尔,你不该来这里。” 倪筱尔摇摇头,“不,邵阳,我永远都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听到这句话,他黯淡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身上的伤口也不那么痛了,有她这句话,即便被叶苼再打几下,也没关系了。 然而再控制,两个人体内的药性也仍旧强烈无比,倪筱尔与陈邵阳各自蜷缩在角落里,苦苦挣扎,只盼着能够熬过这段辛苦。 “谁?”一声警觉地呼叫在外面响起,随之传来桌椅倒地的声音。 倪筱尔精神一振,莫不是警察找来了? 第五十四章 谢谢你救了我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动静越来越大,就连守在门口的几个男人也听见了,互相交换了几个犹疑的目光之后,留下了一个看守的人,剩下的两个掏出匕首,朝发出动静的地方接近。hi书网 眼下不论来的是敌是友,对陈邵阳和倪筱尔来说,都是一次逃跑的绝佳机会。 倪筱尔强撑着站起来,扶着陈邵阳走到窗下,这个时候时间变得格外珍贵起来,陈邵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拽起凳子就朝铝合金窗户狠狠砸去。 守在门外的男人推开门怒道:“不想活了是不是?” 正是这个时候! 陈邵阳拿出运动员敏捷的反应能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向来人,接着一拳头狠狠捶下去,刚刚还趾高气扬的的男人瞬间没了声息。 “快走!”他拉住倪筱尔匆匆朝外奔去,腿上的伤势隐隐作痛,使得每一次挪动都越发艰难,然而他咬紧牙关,知道倘若一口气松了下来,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这里。 似乎察觉到他行动不便,奔跑中的倪筱尔停了下来,担忧地扶住他,“邵阳,你的伤势怎么样?万一逃不掉,咱们就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我没事,筱尔,我们一定能够逃出去。” 他温柔的笑意安抚了倪筱尔的焦躁,她坚定地点点头,“嗯!”当然,她必须要逃出去,单亦宸还在日本等着她回去! 外面的打斗仍在继续,时不时传来几声惨叫。 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借着杂物的遮掩朝外面挪动,倪筱尔专注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昏暗的阴影下,侧脸的轮廓尽数落入陈邵阳的眼中。 “真怀念我们小时候的捉迷藏……”他忽然喃喃道。 倪筱尔匆匆回头笑了一下,“这种时候邵阳还有心思开玩笑。” 日光的斜影投射在屋子的一角,倒映出一个奇怪的光圈,破旧的家具泛着黑黄的色泽,一切好像都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时候。 小时候倪筱尔是个十足的跟屁虫,陈邵阳去哪里,她就紧紧地跟去哪里,无论怎么甩都甩不脱这条尾巴,导致陈邵阳被同龄的小男孩儿嘲笑了不止一次。 “喂,邵阳,这小丫头跟你到底什么关系?你带着她,我们怎么跟你玩儿啊?”男孩儿们站成一排,用那个年龄特有的高傲排斥着倪筱尔这个异性。 陈邵阳微微一笑,“这样啊,那下次咱们学校足球队与圣光国中的比赛,我可能没法参加了。”才十岁出头的小少年,早已懂得不动声色地威胁这回事。 小男孩儿们权衡了一下利弊,勉强答应了他们的捉迷藏队伍中可以出现一个鼻涕虫丫头。 “邵阳,我最喜欢你了!”躲在柜子里的时候,鼻涕虫丫头倪筱尔蜷缩在陈邵阳身后,悄悄地抓住他的手,腼腆地小声告白。 那个时候,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她以为他根本就没听到,可是如果她能回头看一眼的话,就会发现,小少年的眼睛已经笑得弯成了一道月牙。 人生若只如初见。 握住倪筱尔的手渐渐松开,曝露在手心的汗出卖了他的身体状况。 倪筱尔回头的那一瞬间,终于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了他额头滴下的汗与发青的唇,她探出手想要触摸他的额头,被他躲开。 “筱尔,你现在听我说,”他放慢了语速,用一种温柔而又坚定的语气说,“我的腿旧伤复发,恐怕逃不出去,我躲在这里,你先逃出去报警,然后来救我,否则,叶苼那个疯子会把我们两个人都杀了。hi书网” “不行!要走一起走!”倪筱尔条件反射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忽然愣了愣,继而苦笑了一下。 记得有一回她躺在单亦宸的膝盖上看某部台湾偶像剧时,熊熊火光中,女主角对男主角说了这句台词。 那时候她嗤之以鼻,“真是笨啊,万一是我的话,一定先逃出去再找人来救啊。” 真到了身临险境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她也是万千玛丽苏女主当中的一员。 反正,撇下陈邵阳一个人在这里,她做不到。 “跟我在一起,你有可能会死。” “才不会呢,我说了我会救邵阳出去的,我们都要好好活着,谁都不许死得这么没有价值!”她拿出了一贯的执拗,分分钟将陈邵阳的话堵回去。 陈邵阳不知道在想什么,垂着头轻轻笑了笑,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然而他的声音着实温柔得如一滩春水,“好,我们一起走,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她干脆利落地回答。 沉默了片刻,他抬起头,眸中光华顿 现,“陪我去国会大厦的顶楼看日出。” 她怔了怔,随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陈邵阳终于心满意足了,握住倪筱尔的手站了起来,外面的惨叫声逐渐靠近,间或伴随着叶苼的怒吼。 看来不是警察,来的是个狠角色。 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同时看到了安慰,陈邵阳缓缓扭动门把手,猛地拉开最后一扇门,一股排山倒海的热浪忽然冲了进来,陈邵阳厉声道:“快闪开!” 倪筱尔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早已经烧了起来,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即便是如此,仍旧能看到火光中一个蒙面男人与叶苼一伙打得不可开交。 火借风势烧得愈加猖狂,隐约能听到外面房梁倒塌的声音。 倪筱尔知道,这里是叶苼的老屋,自从七年前发生命案之后,四周的邻居们早已搬离了这一带,眼下这里又面临着拆迁,早就荒无人烟了。 此刻即便是大火烧上个三五个小时,也不会有人发现,她仿佛回过神来,脱下外套冲进了屋子里满地方找水缸,终于在厨房的一个角落找到了水缸。 倪筱尔揭开水缸盖子,顿时尖叫了一声吓了一跳。 陈邵阳冲了进来,顿时呆住了,“萱儿,原来你在这儿!” 被封住嘴的李萱儿五花大绑地被沉在水缸里,幸亏水缸的水只到了脖子那儿,李萱儿才能没事儿。 两人将李萱儿救出来之后,来不及询问,纷纷浸湿了衣服打算一鼓作气逃出去。 “咳咳……”李萱儿被泡了一天,身子早已虚脱,倚靠在陈邵阳身上咳嗽个不停。 “邵阳,你照顾好她,我前面带路。”倪筱尔掩住口鼻,被烈焰逼得退了几步,脚下踩到一根圆木重心不稳,顿时朝迎面扑来的灼热火浪中扑去。 苍天!谁能来救她! 倪筱尔的惨叫声到底没能释放出来,她的衣服领子被人及时提住了,那人跟拎小鸡一样将倪筱尔从火堆旁堪堪拽了回来,扔回了屋里。 险象环生的景象令倪筱尔腿软地坐在地上,等到心绪平静了,才有心情看清救自己的恩公,竟然是刚刚跟叶苼动手的蒙面人! 那蒙面人仍旧蒙着面巾,动作极快地将门踢上隔绝了外面的火焰,随即抽出一把匕首割开防盗网,动作娴熟地仿佛干过上千回这种事情。 “先出去!”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将倪筱尔拎了起来,打算从窗口扔出去。 倪筱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等等,”不知道为什么,这蒙面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然而此时危难关头容不得她多想,她指着满头大汗的陈邵阳和李萱儿,“他们先走!” 蒙面人咬牙将陈邵阳和李萱儿推搡着从窗口抛了出去,倪筱尔眼尖,瞅着他手腕处被钢丝划破一道血痕,顿时心中一惊。 轮到她时,她忽然伸手一抓,想要拉下他的面巾,被他反手一扳,同样从窗口扔了出去。 等到四个人都逃出来时,火势已经将最后一道隔绝的门给烧毁,肆虐地席卷了整所屋子,隐约间,只听到一句声嘶力竭的惨叫,“父亲……” 那声音在最高点戛然而止,仿佛一曲走到了生命尽头的绝唱。 “哗啦啦”一声,屋子垮了。 是叶苼的声音,他被埋葬在了大火里,随着他心心念念的老屋,一起长眠于地下。 这一切的变故发生得太快,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呆呆地站了许久,才听到了不远处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 “他们来了,我们得救了!”李萱儿眼含热泪,心有余悸地看向陈邵阳,却发现他的目光正痴痴盯着倪筱尔。 倪筱尔脸上黑一块红一块,所幸的是全身上下没有受伤,然而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呆滞地坐在地上。 好久以后,她终于找回了神智,呆呆地抬起头,“邵阳,刚刚救我们的人呢?” 经倪筱尔一提醒,两人极目远望,蒙面人根本不知所踪。 第五十五章 不属于他的终究会离开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快看,在那儿!”李萱儿忽然指了指一株大树下站着的一个男人。hi书网 倪筱尔的心“砰砰”直跳地转过头去,地上还染着血迹的蒙面巾被风吹地旋转了几个圈儿,落在了倪筱尔面前,而那人,一身黑衣,眼窝深陷胡子拉渣,头发乱糟糟隐约还能看到烧焦的痕迹。 那人缓缓朝她走来,轻声安慰:“警察很快就来,一切都已经没事了。” 她的目光渐渐上移,看向他棕色的眸子,淡淡叫出他的名字,“重央,谢谢你救了我们。” 似乎被看得不自在,重央默默移开了目光。 她又低着头发了会儿呆,忽然笑了笑,“刚刚被惊吓住了,现在腿还在发软呢,重央,你先扶我起来好不好?” 脚步声悉悉索索响起,他走到她身边,伸出手,倪筱尔顺势抓住他的手腕,一个趔趄差点跌进他的怀中。 就在那一瞬间,她不动声色地解开了他的袖扣,继而,看清了他的手腕。 光洁平滑的没有一丝伤口。 倪筱尔蓄在眼里的泪水忽然跟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汹涌澎湃地落了下来,在被熏黑的小脸上冲刷出了两道小白沟。 医院病房里,倪筱尔仿佛一具僵尸般在床上躺了三天。 那天被送到医院接受检查后不久,警察也来了,进行照例的盘问和收集证据之后,很快案子得到了解决。 警察临走前告诉倪筱尔,叶苼这些年在外省犯下了好几桩命案,抓了他好几年都没抓到,没想到居然死在自己放的那把大火中。 而此后的连续三天,新闻频道和各大主流传媒报纸都将新闻重点放在了叶苼犯下的命案上,反倒是倪筱尔和陈邵阳在新闻上面部都被打上了马赛克处理,并化名为a某和b某进行了保护。 倪筱尔不是第一次因为案子的事情被警察盘问,然而只有这一次,盘问她的警察从头到尾的态度都带着一股小心翼翼。 她知道,她所有的特殊保护都来自于那个人。 即便他不亲自出面,但只要自己跟他沾了那层关系,任谁都会卖给自己面子。 身体早就没事了,可是她心里有事。 重央端着饭盒站在床边,无可奈何地放下,“今天有你喜欢吃的土豆烧肉和番茄鱼汤,你再这么虐待自己,回头我可不知道该怎么跟军长交差。” 听到重央提起单亦宸,倪筱尔背对着他,静静问道:“他在哪儿?” 重央“嘿嘿”一笑,“当然是在日本了,你放心,这次任务完成得很顺利,军长一旦把所有的事情都交接完毕,过段日子就会回来了。” “他过得好吗?”过了半晌,她又问道。 重央舔了舔干涩的唇,在她翻身坐起来时迅速换上轻松的表情,“当然了!军长在日本不是还有彬子小姐照顾吗……” “砰”的一声巨响,盒饭被掼到了地上。 重央被突然发难的倪筱尔愣住了,他没想到她会哭。 “重央,我有些不舒服,你帮我去叫医生好不好?”她抽噎着恳求他。 他点点头,走出了病房,回头看了一眼半掩着的门,里面那个女人依旧背对着他肩膀颤动,他知道,此刻的她一定泪流满面。 重央静静地靠在拐角里,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他在等待。 不一会儿的功夫,门“吱呀”一声开了,他听到那女人放轻了脚步声,似乎在蹑手蹑脚,不知道是不是头撞到门框了,她“哎哟”哀叫了一声,继而那声音渐渐远去,直到一切恢复了平静。 路过的医生好奇地盯着角落里怅然失落的重央,“长官,您怎么站在这儿,对了,307病房的那位小姐该服药了。” 往常那位小姐的日常生活都是这位长官照看,从不假手于人,医院里不少护士都猜测他是那位小姐的男朋友,羡慕得不得了。 抬起棕色眸子,他平静道:“307号病房退房,今天出院。” 医生怔怔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又将目光转向被风吹开的门,白色的床榻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和病号服。 护工进来收拾病房的东西,打开柜子,竟然发现了一束玫瑰花,看凋零的花瓣,起码有两天时间了。 “谁把花儿藏这儿了?”护工嘟囔着将花扔进垃圾桶里,从花里掉出来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小小的“cy”两个字母,就像送花的那人复杂的心思一样,既渴望被看到,却又害怕被猜到。 倪筱尔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漫无目的地走着,心神恍惚之间,有好几次差点被车撞到。 “长官,不如,咱们将夫人再绑回医院?”小莫将车子停在一家蛋糕店门口,瞥见倪筱尔走进去之后,扭头朝身后的重央问道。 “跟着她。”重央言简意赅地回答。 “长官,你怎么去了一趟日本,回来话也少了,也不爱笑了?该不是遭受什么重大打击了吧?”小莫打趣道,他虽然口口声声叫重央长官,只是跟在单亦宸身边比重央更久,因此言语上并没有上下级之分。 “再啰嗦小心我揍你!”重央笑骂着侧过头看着窗外出来的女人,眼神染上了一种莫名的忧伤。 小莫原准备再打趣几句,却意外从后视镜中扫到重央专注的眼神,他顺着目光看向提着蛋糕继续游走在马路上的倪筱尔,心中似乎被蝎子蛰了一口,心惊不已。 沉默片刻,小莫又笑开了,“重央,你还没女朋友吧,一个大老爷们儿老单着也不像话,什么时候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啊。” “以后再说。”重央拉开车门,快速地跟了出去。 小莫这才发现,拐过路口,倪筱尔竟然不见了。 重央气急败坏地在十字路口转了几个圈之后,小莫也跟着跑了出来,“长官,甭找了,夫人肯定是回家了,下个路口左转就是军长与夫人的家。” 回家了? 重央的大脑里闪过一片空白,身旁小莫狠狠锤了他一拳头,“想什么呢?走,去我家,叫你嫂子亲自下厨给你做顿好吃的!” 是啊,他在想什么呢?不属于他的终究会离开,就像她。 他耸耸肩,轻轻一笑,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重央再次回来了,“行!不醉不归!” 第五十六章 同房了?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倪筱尔轻轻推开门,自从去日本旅行之后,家里的佣人们也相继放了假,大宅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怪冷清的。 将蛋糕放在大厅中,她没有开灯,而是轻轻走到了南边的客房,那里一直是单亦宸的秘密基地,平日总是上着锁,她以前从未去过。 而这一次,她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倪筱尔颤抖了一下,想了无数的可能性,却没想到,一切都如自己所推测的一般。 绕过沙发,巨大的窗帘被风吹得飘起老高,黑色如厚重的海,沉沉漫入她的眼帘。 落地窗前,一个男人背对着她,穿着白衬衣,利落的黑色短发,宽肩窄腰,如此美好的背影。 男人似乎没料到会有外人闯进来,他缓缓回头,淡淡地看向她。 胸口似乎被一柄巨大的锤子击中,痛得慌,闷得慌,所有的话梗在喉咙说不出口,这一刻,面对着他熟悉的面容,她的眼泪凶猛地流淌成河,一句话也没有说,她扑向他张开的怀抱。 像从前每一次的宠溺纵容一样,他温柔地接住了她。 倪筱尔揪住他的衬衣,以免自己哭得瘫软下去,没想到泪腺居然这么发达,竟然一哭不可收拾。 良久,她抽噎着抬起头,摸向他瘦削的脸,“不是说好了日本见吗?谁让你回来这么早的?” 他冷哼了一声,“嫌我回来早了,坏了你跟陈邵阳的生死与共?”一想到这里他就恼火,当他在日本历经生死时,这个女人居然要回来跟另一个男人赴死! 冷硬地掐住她的下巴端起,他眯着眼睛,“倪筱尔,是不是我对你太好,太纵容你了?” 倪筱尔拼命摇头,眼泪又流了出来,“不是……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单亦宸,你相信我。” “你对陈邵阳也说过同样的话?”他语气微酸,质疑道。 倪筱尔抬起头,凝视着面前这个高傲霸道的男人,他与她之间,好像从一开始,就是对峙的状态。 从四年前法国的那一场捉弄开始,到四年后的意外邂逅,她一路逃跑,一路任性,而他,始终站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霸道地守候着她。 还记得协和广场上泛着七彩喷泉下朝她走来的白衬衣男人,俊美,倨傲,却又彬彬有礼地向她要着联系方式,那时候,心里早有了陈邵阳的她玩儿了一个恶作剧,狠狠地捉弄了他。 那段荒谬的遇见,是他们的开始。 西郊别墅他的舍命相救,日本街头他与她的飞奔逃亡,还有……那场熊熊大火中他的陡然出现…… 即便她奉上自己的命,也还不够这一世恩怨纠缠。 倪筱尔轻轻踮起脚尖,勾低他的脖子,靠近了自己的唇,她柔声道:“单亦宸,我是你一个人的,除非我不爱你了,否则谁也抢不走。” 喃喃自语中,她的手轻轻摸向他的衬衣扣子,一颗,两颗……全部解开。 他没有动,漆黑的眼神深邃如黑洞,仿佛能将人的神智吸进去,“不后悔?” 当然不后悔。 解开最后一颗扣子,她迎了了上去,柔软的身体似弱柳扶风,攀在了大树一般的他身上。 他毫不犹豫地将她打横抱起,朝卧房走去,一路纠缠拥吻,狼藉了一地的衣服。 月色如水,他双手撑在床上,身下是鬓发散乱,水眸氤氲的小女人。 “我爱你。”他在她耳边,近乎呢喃地说出了这句话。 尖锐的痛楚伴随着他的强势一起在她体内绽放,她闭上眼睛,与他十指交缠间,触到了他手腕上结痂的疤痕。 一个女人一生所求,大约也不过是这样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了吧。 她忽然有了一种捡到宝的得意窃喜的感觉。 哪晓得,倪筱尔捡到的是一匹狼,一匹始终无法餍足的狼。 “不……啊……不要了……” 都第几次了天啊,倪筱尔累得几乎要瘫软过去,哪知道那男人却始终不知道疲倦,一直孜孜不倦地在她身上探索汲取。 快天亮的时候,单亦宸终于放了她,倪筱尔的脑袋一沾枕头就沉沉入睡,单亦宸从身后搂住她,唇角微勾,这一次,这个女人终于完全属于他了。 天刚蒙蒙亮,单家的管家兰姨就从乡下侄子那儿探亲回来了。 她掏出钥匙,惊讶地发现大宅的门竟然没锁,难道遭小偷了? 兰姨警惕地拿起一根棒子,朝里面慢慢靠近。 “兰姨,你在干什么?”身后忽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兰姨手里的棒子掉在地上,“是阿秀啊,宅子里进小偷了!” 阿秀惊讶地看向里面,一派平静,不可能啊,可是看兰姨的脸色,似乎小偷真的藏匿在里面。 “这样吧,兰姨,你跟在我身后,咱们一起进去,万一有小偷,我对付,你立刻报警。”阿秀说完,挡在兰姨身前,朝楼上潜去。 两人巡视了一圈之后,见没有异样,总算松了口气,走到南厢房时,半掩的房门引起了阿秀的注意。 宅子里所有的佣人都知道,除非是单亦宸,否则谁都不可能进去,但是单亦宸向来举止严谨,决计不会发生没关好门这种疏忽。 阿秀举起了棒子,轻轻推开门,兰姨紧随其后。 等看清房间里的情景之后,手中一松,棒子落了下来,兰姨也惊呆了。 猩红的地毯上,男人的白衬衣,女人的丝袜,高跟鞋,裙子甩了一地,兰姨的目光触及到沙发上那件bra之后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 阿秀走过去捡起那件衬衣,衣服的logo是单亦宸的常穿品牌,他回来了,毫无疑问,这些女人的衣服应该都是你筱尔的。 一室的狼藉足以说明昨夜发生过什么,而一向自律的单亦宸居然睡到现在还没起床。 阿秀默默关上门退出来,楼下兰姨兴奋地跟单家老夫人打着电话报告这桩喜事,“二少爷跟夫人终于圆房了……” 对于单家而言,真是一桩喜事呢。 几乎一个小时之内,单亦宸与倪筱尔圆房的事情几乎传遍了单家所有人的耳朵里,此时此刻,倪筱尔压根就不知道,单家人已经开始喜滋滋地拿出了日历,开始挑选合适的婚期了。 其实倪筱尔早就醒了,只是因为害羞一直不肯挪动,身后紧贴着自己的那男人什么都没穿呢,人生第一次跟一个人这样亲密,虽然是她自己主动的,可毕竟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维持同一个姿势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之后,倪筱尔浑身酸痛地翻了个身,恰好对上凝视自己的漆黑眸子。 被抓个正着,她慌张地低下头不敢抬头看他。 第五十七章 没脸见人了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醒了?”他习惯性地亲亲她的额头,见她眼睛下一片乌黑,忍不住取笑道:“看你的熊猫眼……” “你还说呢,还不都是因为你昨晚!”习惯性地回击之后,忽然觉得中了他的圈套,顿时脸又红了。 下身到现在还疼得不行呢,都怪他昨晚不知道节制。 倪筱尔推了推单亦宸,“该起床了,军长大人。” “不要。”难得地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单亦宸将头埋进她怀里,蹭了又蹭,倪筱尔觉得痒痒的,忍不住“咯咯”笑着躲开他。 两个人正闹着,外面传来一声咳嗽,“二少爷,勒小姐来访了。” 两个人僵住,倪筱尔顿时坐了起来,“快点啦,万一被发现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可是我未婚妻。”单亦宸斜躺在床上,撑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盯着手忙脚乱的倪筱尔。 被他说得又开始面红耳赤起来,倪筱尔瞪了他一眼,心中却有着掩不住的欢喜,经过一夜之后,她是他的,而相应的,从此以后,他是她倪筱尔的了。 只不过,他的熟练程度看起来可不像是第一次。 想到这里,倪筱尔坐在床边,严肃地问道:“单亦宸,你除了我之外,从前究竟有几个女人?” 他好整以暇地挑眉,“那重要吗?”心中则暗爽,这女人,终于知道什么叫吃醋了。hi书网 重要吗?他竟然轻飘飘地问重要吗?那还用说,当然很重要了! 倪筱尔才不肯在这个问题上露出自己小家子气的一面,她咬牙笑道:“当然,不重要!反正你也不是我第一个男人!” 睁眼说瞎话是她倪筱尔的拿手好戏,反正只要气到他就好! 单亦宸倒也不生气,只是薄唇微扬,“是吗?” 他忽然揭开被子站了起来,倪筱尔捂住脸,“单亦宸你穿件衣服会死啊!”羞死了。 单亦宸半抱着她,将她的手放下,示意她看床上。 洁白的床单中央,殷红的血迹像一朵盛开的血莲,倪筱尔的耳朵根子迅速烧起来了。 单亦宸低声道:“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像个孩子一样霸道地宣布自己的所有权。 她呆了一会儿之后,又重新捂住眼睛倒在他怀里娇羞的像只兔子。 等到倪筱尔将带血的床单偷偷藏起来之后,单亦宸早已经衣冠楚楚地出现在客厅里,神清气爽地品着茶顺便接待勒孜青。 “喂,听说你们俩……”勒孜青撇撇嘴,一脸促狭的笑意问道。 早上从踏进这栋宅子开始,就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此刻见到神采飞扬的单亦宸,就更加加深了心里的猜测。hi书网 单亦宸缓缓放下茶杯,轻声笑道:“我也听说,你最近将大哥逼得快要跳楼了?” “我哪有?”勒孜青矢口否认,心里却有些恼怒自己的不矜持,难道自己追着单亦荃要求复婚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总之,既然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希望你能够好好对待筱尔,她是个好女孩儿,也比我更加敏感,我不希望有朝一日,你们之间会像我跟亦荃一样。” “我会保护好她。”他淡淡道。 “喂,你们两人说什么呢?”倪筱尔刚好下楼,见到勒孜青眼睛一亮,“勒姐姐,我在家都快闷死了,你快放我回去工作吧。” 勒孜青将皮球踢给了单亦宸,笑了笑,“这我可不敢做主,你问问你们家单亦宸。” 倪筱尔将可怜巴巴的眼神转向单亦宸,他装作看不到,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过几天安生日子,他怎会将她放出去再闯祸? “拜托啦,亦宸~”她蹭到他身边,糯软的口音和撒娇的表情令单亦宸抬起了头。 倪筱尔心中一喜,看来会撒娇的女人果然有市场。 “不可以。”谁知,他竟然慢条斯理地拒绝了她! 垮下脸不想再理会他,目光忽然瞥到兰姨上了二楼,瞬间想到自己藏着的那条尴尬的床单,生怕被兰姨发现,倪筱尔顿时飞快地跟了上去。 单亦宸眼中出现一丝笑意,被勒孜青捕捉到,她取笑道:“单军长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似乎忘了正事了,是不是不打算跟我商讨有关冯潇霆的事情了?” “说。”回归到正事上,他敛眉,眉宇间恢复了一贯的强势。 勒孜青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想了想,开口道:“最近,我听到传言,刘雯雯的母亲去世了,据说,是冯潇霆下的手。” 她顿了下,又接着说:“我不知道这种时候告诉你这件事,到底是对还是错,可是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冯潇霆似乎盯上筱尔了,亦宸,你一味按兵不动,究竟是在等什么?” 冯家虽然家大业大,可是跟单家比起来,无疑于蝼蚁一枚,而冯潇霆这样的恶少却一味地挑衅单亦宸,他竟然数次都放过冯家,令勒孜青觉得诧异。 单亦宸静静地坐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楼上传来倪筱尔的笑声,这才轻声吩咐,“这件事先别告诉筱尔。” 勒孜青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这终究不是她能做主的事情,她点了点头,又寒暄了一会儿,最后离去。 吃晚饭的时候,倪筱尔敏锐地察觉到单亦宸的情绪不高,她咬着筷子,轻声问道:“是不是部队里出了什么事?” 单亦宸放下碗,淡淡道:“筱尔,我今晚有事不回家,你先睡,别等我了。” 倪筱尔本想问他究竟是什么事,可是单亦宸转身进了书房,似乎并不想跟她讨论这件事情,她叹了口气,勒孜青说得没错,单家的男人,就是大男子主义。 好在阿秀在家里,可以陪自己出去逛逛。 单家的佣人全部住在庭院西侧的单独房间里,兰姨年纪大了,不喜欢孤独,因此就叫了阿秀与自己一起同住。 倪筱尔好奇地打量着阿秀房间里的书橱,满满当当地塞满了各种大学课本和研究生必修书籍。 没想到阿秀这么好学,让她留在单家真的太可惜了。 倪筱尔忽然想起明天诚品书店有个活动要举办,到时候去的都是一些文化名人和大学教授,万一有人能看上阿秀,给她推荐个好的职位,倒也不错。 “阿秀,明天你陪我出去逛逛吧,在家里都快闷死了。”倪筱尔随手抽出一本书来,翻了几页之后,一枚书签掉了下来。 阿秀见到书签,顿时脸色一变,抢先一步夺过。 倪筱尔也不在意,只当她小女孩儿有自己的小秘密,也属于正常范围,于是笑着摇摇头,“好啦,我回去就是了。记得明早穿漂亮一点啊。” 次日一早,司机在别墅外鸣响了喇叭,阿秀站在门口,羞涩得不肯迈出步子。 第五十八章 怎么这个女人又来了?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倪筱尔满意地拉住她的手,啧啧称赞,“阿秀,没想到你打扮了以后,居然这么漂亮!本来嘛,你就该穿得好看一些,这样才会有男生注意你啊。” 阿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谢谢夫人送我的衣服。” 倪筱尔笑着说:“好啦,这件衣服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好了,司机在外面都等急了,快点走吧。” 车子停在诚品书店门口,隔着车窗就能看到外面已经来了不少人,书店的主人是倪筱尔大学时的论文导师王教授,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 “教授,这是阿秀,我的朋友,您要是有时间,记得多提点她几句。”倪筱尔将阿秀推到王教授面前,笑嘻嘻地介绍。 王教授在文化圈子里人脉广泛,要是阿秀能和他攀谈几句,估计四周的人也会对阿秀产生猎奇心理。 倪筱尔的心思,王教授一眼便看清了,他无奈地摇着头,“筱尔你这个鬼灵精。” 既然自己的得意关门弟子都央求了,王教授自然回给这个面子,于是,整个宴会中,阿秀始终都伴随在王教授左右,一开始的确是看在倪筱尔的面子上才对阿秀另加照顾的,只是一场应酬过后,王教授渐渐发现,阿秀的确十分聪慧伶俐,于是也对她多了几分欣赏。 “这样吧,以后你要是有时间的话,不妨到我的书店来帮帮忙,怎么样?”宴会结束后,王教授递给阿秀一张名片。 阿秀受宠若惊地接住,“谢谢教授。” 她紧紧捏住名片,跟在倪筱尔身后,又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诚品书店,似乎,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正向自己悄悄敞开了一扇大门。 自从带阿秀去过一次诚品书店之后,王教授开始频繁地邀约阿秀去出席他的各种文化交流活动,看得出来王教授很喜欢阿秀的聪慧,有意要收她为关门弟子。 正好单家又要开始聘一些新的佣人了,兰姨将厚厚一叠应聘资料交给倪筱尔过目,家里的琐事,单亦宸不管,倪筱尔只能一一打理了。 她翻完资料之后,忽然想起了阿秀,于是决定跟兰姨商量商量,“兰姨,阿秀这么漂亮聪明,留在单家可惜了,不如这一次就辞了她,让她去我师父的书店帮忙吧。” 兰姨自然是没有异议,倪筱尔又征求了阿秀的意见,见她不反对,于是开始着手寻找顶替阿秀的合适的人选。hi书网 到了傍晚时分,兰姨领回一个人,说是顶替阿秀的佣人,让倪筱尔下来过目一眼。 当倪筱尔见到提着行李箱的那个女人时,她几乎以为兰姨是在开玩笑。 窗外下着淅沥淅沥的小雨,女人身上披着男人的外套,几缕湿哒哒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一双高跟鞋全部沾的是泥土,她很狼狈,可是,从眼神里看到的却是胜利与得意。 气氛诡异得令人窒息,兰姨束手无策地僵持在两个女人中间,直到门口传来男人清淡而又随意的吩咐,“兰姨,还愣着干什么?帮她把行李收拾一下。” 兰姨“哦”了一声就去提刘雯雯手中的箱子。 站在楼上的倪筱尔厉声道:“不许收拾!” 兰姨再次僵住。 就是几句话的功夫,单亦宸已经从外面踏了进来,身上果然缺了件外套,里面的衣服淋得贴在了身上,眉宇间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森冷。 “单军长,你什么意思,你能解释一下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倪筱尔扶住楼梯,觉得荒唐可笑。 他什么意思?招募佣人竟然招来自己的前女友?更荒谬的是,这个前女友前不久才被她踢走过一次! 单亦宸松了松衣领,似乎有些烦躁,“筱尔,她只是暂时在我们这里借住一阵子,又觉得不太好意思,想帮帮家里的事情,这样你不是也好轻松一些吗?” “那你问过我的想法没有?”倪筱尔咄咄逼人毫不退让。 单亦宸的动作顿住,他远远看向楼上那战斗力十足小母鸡一样的倪筱尔,沉声道:“这是我的家,我做主。” “哗啦”一声,前不久还幸福地想要转圈圈的倪筱尔心里瞬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血淋淋的叫人难堪。 是的,不是难受,而是难堪。 他竟然在另一个女人面前,毫不留情地让自己下不了台面。 这个前一天还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的男人,此刻将她的自尊打得落花流水春去也,何事秋风悲画扇。 果然,男人得到了就不会珍惜。她梦想中与他白头偕老的画面,怕是不会再有了。 “你说的对,这是你家,你做主。”倪筱尔如梦似幻一般地微笑,继而挺直了胸膛,慢慢消失在楼梯口。 刘雯雯慢慢回头看向单亦宸,他的眼神里似乎有着一闪而过的疲惫,面对倪筱尔的任性,他终于疲惫了吗? 她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有踏入单家的机会,可是没想到,在母亲的葬礼上,单亦宸竟然出现了。 刘雯雯的母亲是个善良的老妇人,她对所有亲近刘雯雯身边的人都很好,更遑论那时候还是刘雯雯男朋友的单亦宸。 单亦宸在部队受伤的时候,这位老母亲曾经背着自己亲手腌的土特产和织的毛衣去看他,老人家知道单亦宸家境好,不缺这些东西,可是她就是疼爱单亦宸,甚至比起任性妄为的刘雯雯要更加疼爱。 老人家在世的时候,总是拉着单亦宸的手,给他看小时候的刘雯雯的那些黑白照片,絮絮叨叨讲述着小时候发生的那些趣事,或许单亦宸对刘雯雯的感情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过去,但是这位勤俭持家了一辈子的善良老妇人,却是单亦宸心中敬佩的一位老人。 刘雯雯哭得肝肠寸断,恨自己没有在母亲在世时好好孝顺她,单亦宸的到来无疑是一个依靠,她哭倒在他怀里,“我知道母亲的病撑不了多久,可是医院怎么可以不经我的同意就停止给母亲用药,私自让她安乐死呢?” 单亦宸即使再心硬如铁,可是在面对墓碑上老人慈祥的眉目,也无法将刘雯雯推开。 第五十九章 吃了你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随后发生的一切都将刘家一步步推向了更惨的结局,八号风球上岸,刘家的房子因为太靠近海边,早已被刮垮了。 一地的瓦砾碎片钢筋,几乎将整所房子夷为平地。 刘雯雯凄然一笑,“我没有家了。” 单亦宸将她带回来,就预料到倪筱尔会难过,可是,他更希望身为未来单家的女主人,能够以更加成熟的处理方式来对待这件事情,而不是一味地怀疑他。 男人和女人的脑回路终究是不一样的,单亦宸是直来直去,而倪筱尔则在拐了几道弯的基础上又峰回路转了好几个道儿。 她气呼呼地躲在房间里,连来送晚饭的兰姨也被打发走了。 饭菜的香味一直勾引着她的肠胃,倪筱尔吞了口口水,告诉自己情敌还没走呢,现在可不是吃饭的时候。 结果如她所愿,真的传来了收拾碗筷的声音。 不一会儿的功夫,等倪筱尔再回头看时,饭菜早被端走了。 这一下,倪筱尔更加火大了,好,打算饿死自己是不是,那就干脆被饿死好了! 外面,隔着窗户,单亦宸双手环抱,斜倚在墙上凝视着她,兰姨在一旁轻声劝着,“二少爷,夫人不吃饭那是闹小孩子脾气,您怎么着也好歹要吃一点,要是闹垮了身体,回头我可怎么跟老夫人交代?” “不用了,你交代下去,少夫人绝食到什么时候,我就绝食到什么时候。hi书网”他眉头也不皱一下就转身回了房间,任兰姨欲哭无泪地站在门外。 半夜时分,倪筱尔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天没吃饭,肚子饿得实在是难受,她估摸着这时候大家应该都睡着了,于是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地奔向食物集中营—冰箱。 记得上回跟单亦宸一起去超市大采购时,买回了不少零食,想来应该都在吧。 月黑风高夜,一个黑影悄悄出现在厨房里,她悄悄打开冰箱,立马看到了几大包薯片和面包,顿时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全部抱出来之后,倪筱尔蹲在角落里开始安心消灭食物。 想到单亦宸不仅把前女友带回家气自己,居然连饭也不给自己吃,简直比恶霸还要恶霸,话都说回来了,一直到这会儿了,他也没见要来哄自己的意思,难道他真的不理自己去找刘雯雯了? 倪筱尔想到这里,顿时眼泪汪汪,吃个薯片硬是吃出了伤悲春秋的心情。 “嘎嘣嘎嘣”正咬着薯片呢,身后有人淡淡道:“饿了吧?” “嗯!”她坚定地点头,忽然觉得不对劲,这不是单亦宸的声音吗? 倪筱尔慌忙将零食藏在背后,露出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样,一本正经道:“我就吃了两口而已。” 灯被打开了,单亦宸穿着睡衣,似笑非笑地盯着一地的垃圾,“两口?” 倪筱尔可不想被他抓住话柄,立即就要将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谁知下一秒,天旋地转之间,她就已经躺在了单亦宸的怀里。 他的眼睛里露出了攫夺的光芒,势在必得。 “干嘛?”她傻眼了。 “吃你。”他同样一本正经地回答,说着就欺身上前,堵住了她的嘴,别提什么薯片了,就连舌头也被他吃个一干二净。 倪筱尔“唔唔”叫唤着推开他,这人有没有一点节操?正吵着架呢,怎么能因为精虫上脑就开始没有立场地要求和她和解? 然而男女体力上巨大的悬殊令她压根就没有反抗的余地,这一夜,照旧是吃干抹净被索取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天亮的时候,倪筱尔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该死的单亦宸,体力好到吓人,照这样勤奋耕耘下去,估计还没结婚,就可能出来个单家的小孙孙了。 她打扮妥当,满脸怨念地下楼时,刘雯雯正在兰姨的指导下帮忙做着早餐。 倪筱尔扫了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单亦宸一眼,他倒是十分淡定,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罢了,单亦宸不想说的话,她是不可能问到的,还不如找徵信社查一下靠谱。 心里打定主意之后,倪筱尔也不跟单亦宸闹了,坐在桌子边全程将刘雯雯当空气,直到单亦宸拉开了一张椅子,“雯雯,坐着一起吃吧。” 瞥见那椅子离单亦宸比较近,眼看着刘雯雯就要一屁股坐下,倪筱尔慌忙拉开了自己身边的一张椅子,“坐这里!” 单亦宸眼中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笑,却也没有再邀请刘雯雯坐在自己身边。 兰姨看出两人之间的斗气,又是好笑又是生气地摇摇头,白让她担忧了一个晚上。 刘雯雯倒是没有跟上次一样闹出什么幺蛾子,整顿饭在一派和谐当中结束了。 几个小时之后,徵信社的人很快传回了刘雯雯的调查结果,倪筱尔翻阅了一遍之后,忽然有些理解单亦宸的心情了。 她走过厨房时,忽然听到佣人们正在热烈地聊着八卦。 “喂,听说了吗,昨天因为少夫人闹绝食,结果军长也跟着绝食了呢,陪着少夫人一起挨饿,好深情啊。” “是啊,真是羡慕死人了,我要是有这样一个未婚夫,死都愿意了。” 原来是这样。 书房里,单亦宸正低头批阅着文件,桌上忽然多了一杯茶,他以为是兰姨,随口说了声“谢谢”,直到目光瞥见印着雏菊图案的裙摆,才缓缓抬起了头,一脸戒备地问:“又想做什么?” 眼前,倪筱尔正托着下巴,一脸温柔笑意地凝视他。 第六十章 她住在我们家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亦宸,雯雯住的房子我已经处理好了,她明天就可以搬过去住。”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长进了? 单亦宸继续手中的工作,不动声色地道:“什么房子?她以后就住在咱们家。” “切,你可别认为我不懂事,我吧,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小心眼,但是还是很识大体的,再说让雯雯在咱们家当佣人,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小丫头,终于开窍了。 单亦宸一把搂过倪筱尔,“不吃醋了?” “吃醋啊,可是不会再毫无理由地吃醋了。” 单亦宸亲了亲她,叹了口气,虽然他只比倪筱尔大了两岁,可是他常年生活在单家这样权势滔天的大家庭里,更在部队里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一路升到a城司令的职位,除了能力,更需要手段。 倪筱尔跟他则完全不同,她成长在一个简单的家庭里,父母恩爱和谐,人生单纯地如同一张白纸,心性显然很幼稚。 他之所以一直拖着不结婚,除了自己工作繁忙,更重要的是,一直在等着她长大,结婚以后进入单家要面对诸多人情世故,不是眼下的倪筱尔能够驾驭的,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够应付那些在官场上早已锻炼成精的老狐狸们? 只怕到时候会委屈她,会百倍千倍地令她感到挫败。 他不想因为这种原因毁了他与她之间的爱情。 “筱尔,你什么时候才能乖乖长大?”他磨蹭着她的秀发,低低说道。 就在单亦宸还在头疼自己的未婚妻是个懵懂的单细胞生物时,单家与倪家的四位老人已经聚在了一起开始讨论婚期了。 面对单家人的谦逊与和蔼,倪震显然十分受用,于是,几乎没怎么反对,单亦宸的婚期就被定在了下个月的二十八号。 “那就这样说定了,亲家公亲家母,回头我们各自去筹备一下婚礼的细节就行了,他们年轻人忙着呢,还是老人出马要靠谱一些。”单家夫人快言快语地将一切都定好了。 回到家,倪震越想越不对,这结婚的事情他们父母是定好了,可是身为当事人的倪筱尔他们还不知道呢。 想到这里,倪震给自家女儿打了个电话,“女儿啊,你们的日子就定在下个月二十八号,你觉得怎么样?” 倪筱尔愣住了,匆匆敷衍几句之后,就挂断电话,将父母的意思告诉了单亦宸。 其实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订婚这么久了,也该将结婚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只是,单亦宸的表情为何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喜悦? 倪筱尔的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难道,他不想结婚吗? “筱尔,结婚的事情暂且放一放,以后再说。”他低下头盯着手中的文件。 片刻之后,单亦宸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放下笔,眉头微蹙。 看来,他要单独回一趟老宅了。 许久没有回去看望家人,单老太爷虽然仍旧绷着脸,但微微上扬的眉梢显然露出他心里的高兴。 单亦宸单刀直入,“爷爷,我跟筱尔不想这么早结婚。”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你不是挺喜欢筱尔的吗?两家人都把婚期定好了,你再说不结,亲家公那边我们要怎么交代?”单夫人一见气氛不对,顿时插进来将儿子训了一顿。 单亦宸摇摇头,“母亲,要结婚可以,但前提是,我跟筱尔要搬出去住。” 此话一出,顿时两位长辈的脸色都僵住了。 单家有个流传至今的规矩,但凡家中子嗣结婚,新媳妇必须要搬回老宅同父母一起住,这个传统也是因为单家位高权重,底下关系根基盘错复杂难辨,少夫人一进门就意味着是单家的掌事者,大大小小的人际关系人情处理,都必须一一学习一一打点,然而这种天分不是人人都有,也不是人人都甘愿舍弃自己的工作成为单家的机器。 之前勒孜青与单亦荃的离婚,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无法忍受这个家规。 单亦宸知道自己提出这个要求无疑会让家人觉得不孝,从小到大,他就是看着自己的母亲单夫人这样一路走过来的,母亲曾经是个很有名的舞蹈家,可是当年为了父亲的政治事业,她放弃了一切,安心在家中相夫教子,出外应酬各种关系。 他不想让倪筱尔这么累,更何况,倪筱尔也学不来母亲游刃有余的天赋。 沉默了半晌之后,单母率先打破了僵局,“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也不迟,先吃饭。”她招呼着公公与儿子,生怕两人一言不合再次爆发矛盾。 她这个儿子,别的都好,就是继承了跟父亲一样的冷硬脾气,软硬不吃,就只信奉自己心中的信条。 然而这一次,单老太爷显然是真的动怒了,他举起拐杖就朝单亦宸的肩上重重点去,“你大哥当年娶媳妇也没这么忤逆过我!你倒是胆子大了,翅膀硬了!为了个女人就敢挑衅我们单家的家规!” 单亦宸冷冷道:“爷爷不答应,这个婚不结也没关系。” “放肆!”单老太爷勃然大怒,顿时年轻那会儿的暴脾气就出来了,叫了家中的勤务兵把鞭子拿出来。 单母急了,直冲勤务兵使眼色,被单老太爷一顿吼,“楞着干什么?我叫你拿鞭子过来!” 一根鞭子被恭恭敬敬递到了单老太爷的手里,他阴沉着脸继续问道:“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打算继续忤逆单家的家规?” “我说了,筱尔必须跟我出去住。”单亦宸倔强地与爷爷对峙。 一道鞭影狠狠地抽过去,单亦宸闷哼一声,身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 单母哭着冲上去想要挡在儿子面前,被单老太爷一把格开,又一道鞭子狠狠抽在单亦宸的身上…… 这一夜,倪筱尔睡得极不安稳,正翻来覆去时,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夜的沉静。 “喂,母亲,我在家……什么?”她呆了片刻,匆匆挂断电话批了件衣服冲了出去。 夏末的午夜,街头稍微有些寒意,她站在风中,看着一辆车停下,两个警卫员将车里的男人扶了出来,他没料到倪筱尔会在门口迎接他,忍不住蹙眉,“大半夜的,怎么还在这儿站着?” 目光触及到她的脚连鞋子也没穿,就那么赤着脚站着,顿时更加心疼了,“倪筱尔,你的鞋子呢?” 警卫员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识趣地离开,将时间留给了两个人。 倪筱尔安静地上前,“你的衣服呢?”他出去的时候身上穿的可不是这件外套。 单亦宸微笑,“弄脏了,换了件干净的衣服。” 第六十一章 瞒着她许多事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忽然将倪筱尔笼罩住,她的脸色渐渐冷了起来,“是不是我不问,你就打算一直这样瞒着我?你曾经告诉过我,说无论发生什么我们要一起承担,那么单亦宸,你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她剥开他的外衣,顿时露出了里面的伤痕,倪筱尔心里的愤怒多过难受,然而看到狰狞的鞭痕,她的眼泪顿时又忍不住了。hi书网 她哭着锤着他的胸膛,“你知不知道自从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哭了多少次?我的眼睛都快哭瞎了!你是铁打的吗单亦宸,为什么总是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为什么总是会受这么多伤?” 他没想到她会哭成这样,一般的言语大约是安慰不了她了,于是他俯下身子,吻住了她的眼睛,一直到她的眼泪止住,他才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放心,死不了。” 倪筱尔不知道,单亦宸的心中其实另有打算,这次去单家,不过是苦肉计而已。 话说单家的不太平同样也波及到了在缅甸边境的单亦荃,连日的工作已经叫他心里不太平了,而眼前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人更让他心绪不宁,“阿青,以后别来这里了,这儿不安全。” 勒孜青撇撇嘴,“不是有你在吗?再说了,以前我还一个人去过南非呢。hi书网” 单亦荃简直拿这个女人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是来中缅边境做卧底的,谁知道勒孜青凭借着家里的势力硬是前几天查到了他的下落,悄悄地跟了过来。 他不愿意让她涉险,只是依照她的倔脾气,怕是不肯听他的劝阻。 单亦荃颇为头痛地看向捧着一枚大芒果吃的不亦乐乎的勒孜青,“发生任何事情,都记得要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看来单亦荃是屈服在自己的坚持下了,她狡黠地一笑,“放心吧,说不定关键时刻,我还能助你一臂之力呢。” 中缅边境并没有城市里的繁华与喧闹,苍莽的森林覆盖了目光所及之处的所有景色,单亦荃就借助在边境一位老乡的家里,而勒孜青则化身为单亦荃的表妹,跟单亦荃住在同一所房间。 入夜时分,蛐蛐儿在外面叫得欢快,单亦荃从外面视察完地形回来,就看到了穿着睡裙躺在自己床上的勒孜青,一双白嫩的脚丫子露在被子外面,珠圆玉润的脚趾还时不时调皮地扭动着,叫人看得浑身燥热。 “出去。”单亦荃简短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悦。 勒孜青毕竟是跟他一起生活过的女人,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她柔媚地冲他一笑,“去哪儿?万一半夜我遇到危险怎么办?”说完之后她又冲他抛了个媚眼,“再说了,这里还有比单长官怀里更安全的地方吗?” 单亦荃毕竟不是柳下惠,他冷冷地盯了她半宿之后,脱掉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随即掀开被子压向了勒孜青。 门外,路过的老乡掩住耳朵,叹了口气,“唉,这世道……表哥和表妹……真是**啊**……” 刘雯雯到底没有像上次一样死赖着不走,倪筱尔帮她收拾完行李之后,看着载着她的车子绝尘而去,竟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位情敌就这么轻易地被她打发走了? 她回到宅子里,觉得自己更闲了,阿秀走了,刘雯雯走了,兰姨又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是,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干,只有她,成日就只能等着单亦宸大驾光临。 想起阿秀的房间里有不少书看,倪筱尔随手过去拿了几本,巧的是,拿的依旧是上次那本厚厚的医学书籍,她翻开来,书签依旧夹在里面没变。 那是一枚枫叶型的玛瑙书签,看起来十分精美,倪筱尔翻过书签的另一面,顿时怔住,上面写着“ftx”几个字母。 这三个字母所代表的意义她再清楚不过,这世上总有人喜欢将所有属于自己的物品都烙上痕迹,这种变态的偏执狂她偏偏就认识一个——冯潇霆。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可是这枚玛瑙书签价值不菲,是冯家新近推出的新产品吧,据说在年轻人的群体中卖到了三千块钱的高价。 阿秀的父亲还在住院治疗,每个月都要缴纳一笔贵的吓人的医药费,她那么勤俭,怎么会舍得买这种东西? 倪筱尔拿着书签发呆,身后忽然有人冷冷道:“为什么乱动我的东西?” 阿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子里。 倪筱尔愣了愣,“阿秀,对不起,我只是想借两本书看看。”还有这枚书签…… 这一次,阿秀没有像往常一样将书签夺走,而是爽快地承认,“这是冯家少爷送的。” 阿秀的冷漠让倪筱尔有些吃惊,她印象中的阿秀是个腼腆,羞涩的女孩儿,而眼前这个,则像是另外一个陌生人。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认识冯少爷?其实很简单,我在酒吧里做酒水促销的兼职,恰好就认识他了,他随手赠送了我一个小礼物,我就收下了。本以为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谁知道他只是图个开心,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倪筱尔随手将书签放回桌上,笑了,“原来如此。阿秀,以后去了王教授那儿工作,希望你能过得开心。” 阿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态度如此恶劣,倪筱尔却丝毫不生气,难道自己的策略不对? 倪筱尔走出西侧厢房,立刻收敛了笑容,就算她再迟钝,也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看错了阿秀的心思,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但是倪筱尔并不后悔将她推荐给王教授。 她的确是被埋没了才华,只希望日后她能够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 至于冯潇霆与她之间是否如她所说的那般单纯,早已不是倪筱尔所能控制的了。 倪筱尔将这件事情告诉单亦宸的时候,几乎是一头雾水,“你说一个人怎么能说变就变呢?我之前还一直想要撮合她和阿力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单亦宸瞥了愤愤不平的她一眼,淡淡笑了,“说你笨你还不承认。” 那个阿秀,即使再伪装,眼睛里的野心是伪装不了的,冯潇霆与她之间的关系他也一早就查清楚了,本以为冯潇霆留有后招,没想到倪筱尔一个阴差阳错的将她推荐给王教授,倒是解开了她与冯潇霆之间的交易。 既然最后一招棋走完了,冯潇霆的戏也该结束了。 第六十二章 篝火晚会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那头倪筱尔恍然大悟,她蹭到单亦宸身边,一脸谄媚,“你不会造就看出什么了吧,什么时候的事啊?” 单亦宸被她磨得眼神又炙热起来了,他清咳了两声,淡淡道:“三次,我就告诉你。hi书网” 三次?什么三次? 倪筱尔迷茫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他指的是什么,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恶狠狠地道:“不行!以后一年一次!” 单亦宸哪容得她断绝了他的人生乐趣?立时抱着嗷嗷乱叫的倪筱尔上了楼去卧室“温习功课”了。 冯潇霆喝得醉醺醺地从酒吧里出来,身边簇拥着一群嫩模,他随手摸了一把身边女人胸前的柔软,笑嘻嘻道:“今晚本少爷带你回别墅共度**……” 另一个嫩模不高兴了,嗲着嗓子吃醋,“冯少心里难道就没有我吗?我可是陪了冯少最久的呢。” “都有!都有!你们……全都是本少爷的心肝宝贝!”冯潇霆被哄得开心,一时得意忘形了,搂着美女们就夸下海口,“等本少爷从老头子那儿继承了家产,就……就给你们一人买一套别墅!” 嫩模们顿时欢快地一人在冯潇霆的脸上印下一个唇印,冯潇霆笑呵呵地顺手又摸了身边女人几把,场面猥亵到令人难以忍受。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窗缓缓降下,坐在里面头发花白的老人阴沉着脸,“开车。” “老太爷,千万别动怒,身子骨要紧。”一旁棕色眸子的男人低声劝慰道。 冯老太爷纵使对这个不成器的孙子怒火攻心,却也明白子孙再不孝,也是冯家自己的家事,而重央却亲自将他请到这里观看冯潇霆的那幅丑恶嘴脸,分明另有深意。 “重央啊,你虽说不是我冯家的人,却也是我从小养大的,你说吧,究竟什么事情?” 重央的父亲曾经在冯家当过老太爷的司机,从小就是在冯家长大的,因为自小聪明伶俐又懂事,十分得老太爷的喜欢。 此刻他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老太爷,单军长希望您能明白,他十分尊重冯家的各位前辈,只是这冯少爷不堪大任,各位长辈都瞒着老太爷您,以至于冯少爷一直无人管教,若是一直都如此下去,军长表示不介意亲自管教冯少爷。” 这一番话说的绵里藏针,软硬兼施,冯老太爷一辈子历经了多少风雨,怎能不明白单亦宸的意思? 重央下车,看着冯老太爷的车远去,微微一笑,自己也算是完成了军长托付的任务吧。 今晚军长在家,请了他与小莫回家吃饭,他本不想去,只是,潜意识里抱着一种莫名的期待,脚步竟不由自主地朝单家的宅子走去。 灯火通明的夜晚,倪筱尔在庭院里弄了一个烧烤晚宴,请了不少事务所的同事,就连蓝少波和叶苗苗也邀请了。 估计是单亦宸的表情太过冷漠,导致大伙儿一直处于一个低气压的氛围之下,倪筱尔悄悄扯了扯单亦宸的袖子,“喂,你就不能表示一下自己的亲切吗?再这么冷着脸下去,大伙儿都被你吓跑了。” 单亦宸倒也配合,于是微微一笑,示意大家自便,大伙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吃吃喝喝。 叶苗苗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单亦宸的身上,未曾离开过。 “苗苗,这串羊肉烤熟了,你要不要吃一点?”蓝少波递给她,叶苗苗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顺着叶苗苗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有些淡淡的不快,“你是专程来看单亦宸的吗?我就搞不懂了,我是你男朋友你一眼也不看,倒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单军长,你倒是一眼都舍不得离开。” 叶苗苗收回目光,蓝少波越说越上火,他不是一个喜欢发脾气的人,但是今晚不知为何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愣是对着叶苗苗发起了火。 “你别逗了,我是你女朋友,可你不也是心里有别人吗?少波,你知道今晚你的眼神停留在筱尔身上的时间有多久吗?你知道你因为看她把羊肉串都烤焦了吗?”叶苗苗缓缓地揭穿了蓝少波的心事。 他没想到叶苗苗会一针见血,顿时语无伦次,“你胡说什么?我跟筱尔只是好朋友……” “别自欺欺人了,至少我比你勇敢坦诚。”叶苗苗打断他的话,端起酒朝单亦宸的方向走去。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单亦宸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在这个世界上,一个已经结过婚的优秀男人都阻挡不住众多女人的飞蛾扑火,更何况是他未婚? 倪筱尔都能得到单亦宸的爱,她叶苗苗哪一点都不比倪筱尔差,只差在少了一个机遇。 然而当叶苗苗走近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与篝火堆旁吵吵闹闹烧烤的其余众人相比,独自依偎着靠在秋千上的两人这里则安静地似乎与世隔绝。 倪筱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单亦宸的脸色冷得跟快冰似的,然而倪筱尔搂着单亦宸的脖子撒娇问道:“生气啦,还在生气啊?好啦,我亲亲你,求你不要生气总行了吧。”她吻了吻单亦宸的脸颊,而他竟然捧着她的脸颊温柔地吻住了她的唇。 是的,温柔,一个冷酷如冰的男人,这一刻看着倪筱尔的眼神,竟像是看着自己的小宠物一般,怜惜,宠溺,疼爱,还有呵护。 她苦笑了一声,扭头往回走,却在一株大树下,看到了同样失落的一个男人。 他孑然一身站在那儿,肩膀上被露水打湿了一片,不知道呆了多久。 叶苗苗忽然明白了,倪筱尔为什么要举办这样一个宴会,她要的,是所有人的死心。 “喂,要不要一起过去喝一杯?”同病相怜,叶苗苗走过去,冲着男人微微一笑。 男人棕色的眸子淡淡扫了她一眼,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还是先照顾好你男朋友吧。”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蓝少波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喝得通红的脸颊在火光旁露出一丝怅然。 这一夜,篝火旁的男男女女们,谁的心绪都无法平静下来。 第六十三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1)入V通知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篝火烧烤晚会结束后,倪筱尔的秀恩爱活动明显取得了较大突破,至少那些觊觎单亦宸的女人消停了一段日子,她不指望那些女人永远销声匿迹,但,偶尔还给她和单亦宸一段平静的日子倒也不错。 单亦宸放了一段时间的假,破天荒地呆在家里的时间要比工作的时间多,可他依旧保持工作狂的状态,警卫员时常出入书房,长此以往,倪筱尔几乎要怀疑单亦宸只是将办公地点挪了个地方。 闲来无事,倪筱尔经过王教授的介绍参加了一个华尔兹舞蹈的比赛,这项比赛定在一个月之后,而比赛获得的奖金将全部捐献给国内贫困山区的失学儿童。 倪筱尔大学时便开始练习华尔兹,虽说参加比赛获得的名次不重要,但总算有了一件能够让她全力以赴去做的事情,因此为了能够更好地完成比赛,便瞒着单亦宸找了一位老师教习。 至于说为什么会瞒着单亦宸,完全是为了能减少家庭矛盾。 而这一日,刚批阅完文件的单军长忽然发现家里静的有些可怕,平时只要倪筱尔在,就不可能这么安静。 于是,手腕滔天的单军长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倪筱尔逮个正着,而此时的倪筱尔正好死不死地跟自己的加拿大籍猛男教练相拥着旋转,旋转到某一个角度时倪筱尔正好瞧见了单军长凌厉的眼神,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杰瑞,谢谢你今天的教习,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倪筱尔收拾收拾东西,想要小跑着到单亦宸面前,无奈外国人实在是太热情,非要与她进行拥抱吻别,这下单亦宸的脸更黑了。 杰瑞压根没发现身后站着一个煞神,执意要送倪筱尔回家,倪筱尔拼命使眼色,杰瑞一脸疑惑,“倪小姐,你的眼睛怎么了?” 倪筱尔欲哭无泪地上了单亦宸的车,一路上他除了气压略低,倒也没其他异常举动。 倪筱尔心里稍微安定了些,说不定单亦宸压根就没将杰瑞放在眼里,于是第二天照常去上课。 “抱歉,倪小姐,杰瑞老师昨天因为酗酒闹事,被警方带走问话,恐怕以后无法前来授课了。”漂亮的前台小姐礼貌地告知。 倪筱尔顿时懵了,怎么会?杰瑞不是虔诚的基督徒吗,怎么会酗酒闹事? 好在跳得好的老师不止杰瑞一个,经过协商,倪筱尔换了一个叫做朴振硕的韩裔老师继续教学。hi书网 哪晓得几天以后,这位朴振硕老师因为重婚罪被遣送回国打官司去了。 就算再迟钝,倪筱尔也知道这些巧合一定有诡异,除了单亦宸有只手遮天的本事,还能有谁能在几天之内连续遣散几位老师? 晚饭时,倪筱尔悄悄拿眼睛打量单亦宸的表情,见他云淡风轻一派逍遥,倪筱尔忍不住了,“最近我的舞蹈老师全都出事了。” “哦,是吗?”依旧淡定回答。 “你说是不是有点太巧了,其他人的老师都没问题,就只有我频繁换老师,现在班上都没有老师敢教我了。”她皱着小脸抱怨。 单亦宸拿起餐巾随意擦了擦嘴,瞥了她失望的神色一眼,淡淡道:“明日给你请一位老师,在家学也是一样的。” 倪筱尔本以为他请的老师会是世界舞蹈冠军一类的,事实上凭借单亦宸的行事风格,也的确是他会做出的事,哪知道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单亦宸。 他不是今天要去军区开会吗?怎么会这个时候回家? “你不是要学华尔兹吗?”他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衣,绅士十足地向她伸出手,“我教你。” 也许是倪筱尔惊讶的眼神令他有些不悦,他长臂一伸,将还没回过神来的倪筱尔抓到怀里,蹙眉道:“像你这么笨,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别人教?” 倪筱尔原本以为单亦宸跟自己开玩笑,没想到他真的跳得很好,旋转,踮脚,托腿,后退,每一步,因为有了他的完美配合,一切都变得轻松起来。 倪筱尔一直以为,单亦宸的倨傲是与生俱来的,而现在她才明白,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无所不能,所以恃才傲物。 “你都教我了,不如比赛的时候做我的舞伴吧。”倪筱尔突然提议道。 单亦宸的脸上露出一丝嫌弃的神情,“不去。” 倪筱尔垮下脸来,也是,叫人知道堂堂a城的军区司令大人陪自己去参加华尔兹比赛,确实不像话。 “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就当没听到嘛。”她小声回答。 有了单亦宸的教导,倪筱尔进步果然很大,眼看着比赛的时间越来越近,舞伴却迟迟没有定下,倪筱尔顿时将主意打到了单亦宸的副官们身上,无奈当倪筱尔说明来意时,他们居然一个个都跟躲瘟神似的摆手拒绝。 “奇怪了,我有这么恐怖吗?”思来想去,倪筱尔决定再去求求单亦宸。 这一回,他倒是松了口风,慢条斯理地合上文件,“我答应你之后,有什么好处?” “你说了算。”反正自己都被他吃干抹净了,还有什么能被他搜刮的?倪筱尔大气地回答。 “成交。”单亦宸干脆地回答。 这下轮到倪筱尔傻眼了,他居然真的答应了! 尽管内心惴惴不安,对于单亦宸的这个口头承诺不太信服,但倪筱尔也没有别的办法,比赛这天,倪筱尔换好舞裙在化妆间焦急地等待单亦宸,时间一分一秒地接近,可是他还没有来。 眼看着前面的选手一个个都表演完毕了,压迫感渐渐向倪筱尔袭来,单亦宸该不会反悔了吧? ------题外话------ 在坚持了整整两个月之后,小娇妻终于要上架啦,18日上架,首更五万,希望读者宝贝们可以继续支持,支持作者的每一分心血。(慕儿不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但是千言万语都在心中,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更最多和最好的文给大家,鞠躬(360度) 第六十四章 暴风雨的来临(三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下面有请八号选手倪小姐和她的舞伴为我们带来的《花样年华》!”主持人语气激昂地报备节目。hi书网 如雷的掌声骤然响起,倪筱尔的心跳得无比剧烈,怎么办怎么办,真要自己出去丢脸? 挣扎了几个回合,倪筱尔咬牙:拼了,不就是一个比赛吗! 她提着裙摆独自迈了出去,硬着头皮准备接受观众的嘘声,谁知道掌声忽然变得比刚刚更加热烈。 四周的灯光悉数变暗,灯光师打下了两束光圈,其中一个光圈里,一个男人身穿黑色的正统燕尾服,身材笔挺,气质冷峻,而他的脸上,带着一张银色的半月形面具,漆黑的眸子如水一般凝视着倪筱尔,面具下完美的薄唇微微上扬,似乎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来了!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倪筱尔的紧张和忐忑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知道,有他在,everythingwillbeok。 她将手放心地交到单亦宸的手上,与他四目相对,自信地抬起下颚,在他的带领下随着他的脚步而动,花样年华的爵士音乐弥漫着淡淡的忧伤与怀旧,温柔的灯光随着他们的身影旋转交错,这一刻,她早已忘记了比赛,眼里,心里,都只有这个带着自己翩翩起舞的男人。 “渴望一个笑容,期待一阵春风,你就刚刚好经过,突然眼神交错,目光炙热闪烁,狂乱越难掌握……”梁朝伟忧郁的歌声从遥远的世界传来,她醉在音乐里,醉在他温柔的眼神里,在他掌控的世界里蹁跹起舞,柔软的裙摆从他手中缓缓流淌过,她嫣然微笑着倒在他怀里,如一朵折翼的鸟儿,缓缓收起骄傲的翅膀,任由他抱着自己旋转。 早已分不清现实和虚幻,这个舞台好像只属于他和她的二人世界。 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她攀着他的肩膀定格在二人互相凝视的动作上,她莞尔一笑,使坏地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吹气如兰。 原本笃定了在上千的观众面前,他拿她没办法,谁知低估了他的心性,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按住她的后脑勺径直吻了上去。 观众席里不知道谁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尖叫,随之如雷的掌声和口哨声响起,倪筱尔瘫软在他怀里,被他吻得差点缺氧。 一曲完毕,她红着脸拉着快速回到后台,被这么多人看到跟他的吻戏,都没脸见人了。 单亦宸揭开面具,露出俊美的容颜,他微微挑眉,“说好了答应我的条件,别忘了。” “什么条件?”她好奇地问道。 “陪我回老家住两天。”他一本正经答道。 后来她才知道,单亦宸说的老家,指的是距离a城数千公里的c城的一个叫做福安村的地方,单亦宸自小是由爷爷奶抚养长大的,他们两位老人原本就在福安村当了一辈子农民,即使儿孙后辈出人头地了,也始终不肯来城里住。 一年前姥姥姥爷相继去世后,单亦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抽空回去看看,顺便给他们祭扫坟墓。 这一次回去,单亦宸连车也没有开,两个人像一对普通的年轻小情侣,乘着火车一路欢笑闹腾,一路朝福安村靠近。 如果倪筱尔知道这次的旅行是此后他们波折的人生里唯一的一段平静幸福的日子,想必一定会好好珍惜,只可惜那时候,谁也没有预知暴风雨来临的能力。 坐了四五个小时的火车,又转了一趟公交,两人终于在福安村下车了。 正是九月份的时候,清新的空气,温润的山泉,漫无边际的田野和四处飞舞的蝴蝶,景色美丽静谧得令倪筱尔忍不住陶醉地闭上眼睛,“好舒服……真想在这里住一辈子,等以后我们成老公公老婆婆了,就来这里隐居好不好?” 单亦宸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带着她朝老屋的方向走去。 绕过一段田埂,一片竹林,一栋二层楼的白瓦红墙的古朴房子出现在倪筱尔面前。 “到了。”单亦宸扔下背包,轻松道。 入夜—— 窗外的蛐蛐儿一直叫个不停,村里的人睡得很早,天一黑整个村子就变得安静起来。 倪筱尔从菜园里摘了些菜之后就成了甩手掌柜,看着单亦宸熟练地在大锅面前做饭,她惊奇地拍手称赞,“没想到你居然连这个都会!” 从没见过单亦宸在家里下过厨,她一直以为他是五谷不分的贵公子,谁知他竟然比自己还会做家务。 “小时候跟在姥姥姥爷身边看多了,自然也会做了。”五分钟的功夫,他已经搞定了两个小菜,色香味俱全,比起倪筱尔浑水摸鱼的厨艺好多了,相比之下,倪筱尔倒还真是有些惭愧。 两人坐在桌子旁,安静地吃着饭,就像福安村的每一对平常夫妻一样,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虽然平淡,却很幸福。 她夹了一筷子菜到单亦宸碗里,嘻嘻笑道:“辛苦了,今天的晚饭可是你做的,明天我去跟隔壁的李嫂学习一下厨艺,也给你做一顿丰盛的大餐。” 他用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看了倪筱尔好几遍,“你行吗?” “当然行!”倪筱尔拍了拍胸脯保证,再怎么说自己也是要做妻子的女人,厨艺多锻炼不就好了吗? 单亦宸又笑了一下,倪筱尔的心顿时漏跳了几拍。 虽然单亦宸长得俊美对她而言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通常不苟言笑的男人笑起来时眼睛里的那抹温柔,好像真的会迷死人。 自从来到福安村之后,他整个人明显很放松,笑的次数比起从前多了许多,倪筱尔心不在焉地嚼着米饭,苍天啊,他要是再这么迷人下去,她可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抛掉身为女人的矜持扑倒他。 收拾完碗筷之后,两人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洗澡的话,老屋里没有洗浴间,也没有自来水,只有一口古井。 “我去外面冲个澡就成了,你先进去洗吧。”想了一会儿,单亦宸拉上帘子,给她打来洗澡水。 “哦。”她依旧心不在焉地回答。 院子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她发誓自己不是色女,可是就是忍不住心痒痒地掀开窗帘,居高临下,只看到月色下,单亦宸**着上身将一盆水从身上淋下去,她的目光从他紧致的小腹游移到健美的巧克力腹肌,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为什么明明跟他同床共枕了这么久,还是对他的身体这么痴迷,难道自己潜意识里真的有些欲求不满? 倪筱尔正暗自发呆,单亦宸似乎脑后长了眼睛一般,竟然回头朝二楼看去,刚好与倪筱尔呆滞的目光在空中交接。 他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被抓个现行的倪筱尔慌忙拉上窗帘,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是个饥渴的女人吧? 也对啊,没事偷窥男人洗澡,换做正常女人谁能做出这种事? 她心里锤着小鼓,生怕单亦宸上来笑话她,三下五除二地洗完澡,然后躺到床上开始装睡。 只听到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床上一陷,单亦宸坐了上来。 她揪着被子继续装睡,却见单亦宸也没有要跟她交流一下偷看洗澡的事情,关了灯蒙头大睡。 奇怪,以前的每天晚上,他都要缠着她亲吻半天,怎么今天反而一改常态对她不理不睬了? 她憋着一股劲儿想要自我催眠,谁知脑海里来来去去都是他**身体的模样,倪筱尔咕咚吞咽了一口口水,这次的声音大得连她自己都忍不住脸红了。 她悄悄翻身,与单亦宸脸对着脸,似乎是累了,他呼吸均匀,早就睡着了。 倪筱尔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打量单亦宸的脸,浓黑均匀的剑眉,平日里那双锐利的双眸闭上后,少了几分凌厉,多了温柔和静谧。 “一个大男人,要这么长的睫毛做什么?”她有些嫉妒地轻轻摸了摸他纤长浓密的睫毛,手指顺势抚摸向了他挺直的鼻子,最后是紧抿的薄唇。 听说薄唇的男人大多薄情,他会是那剩下的一小部分吗? 倪筱尔的手继续向下,轻轻触摸着他胸膛前的疤痕,肩膀上有一道刚结痂的鞭伤,那是在单家老宅为了自己,被单老爷抽的,胸膛上有一道四寸的伤痕,那是在日本执行任务时被伤的,还有手腕处那道划伤,是在大火中救她导致的…… 剩下的那些无名的她不知道来历的疤痕也有很多,她的心里忽然起了一丝怜惜,单亦宸其实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吧,依照单家老爷子的严苛程度,他小时候一定过得很辛苦吧,跟姥姥姥爷在福安村的这段日子,或许是他人生中最轻松最快乐的回忆了。 她轻轻靠近,吻了吻他的唇,本来只是一个简单的安慰,却因为突然睁开眼睛的单亦宸变得紧张起来。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她恨不得缩回龟壳里去,单亦宸不会以为自己想要占他便宜吧? 谁知,单亦宸颇为享受地撑着脑袋,静静地盯着她,“怎么摸到一半不往下摸了?” 啊?她楞了半天,蓦然意识到自己的爪子还在他的小腹上停留着,顿时脸一热,就要抽回来,他抢先一步按住,悠悠道:“既然来了,总要多呆一会儿吧。” 说着,他就将她的手领着一步步往下,直到抓住他某处,她害羞地钻进他怀里,身体烫得快要烧起来了。 “是你先引诱我的。”他义正言辞地表示自己的清白和无辜,顺势解开了她的睡衣扣子,倪筱尔知道依照他的德行,不满足他今晚一夜都不可能睡觉了,只得半推半就地任由他为所欲为了。 又是一夜折腾。 次日,单亦宸神清气爽地领着萎靡不振的倪筱尔拜访村里的亲戚,各位舅姥姥叔婶阿姨们纷纷表达了对倪筱尔的关切之情,“哎哟瞧这黑眼圈,一看就身体不太好啊,亦宸啊,回头你记得好好给她进补点食材啊。” 还不是因为他大晚上的不知足?倪筱尔狠狠瞪他一眼,回头干脆把墨镜给戴上了。 正是福安村荷花盛开的日子,单亦宸带着倪筱尔到千亩荷塘前,本打算赏赏花摘几个莲蓬就回去,谁知倪筱尔玩得太兴奋,竟然把手上的戒指掉了下去。 倪筱尔傻了,支支吾吾地让单亦宸下去捡。 “我不去。”他僵持了一会儿,黑着脸拒绝。 倪筱尔以为他怕脏,嘟了嘟嘴,“好啦,我自己去行了吧。”她刚脱掉衣服鞋袜正要下去,单亦宸忽然拽住了她,她错愕地停住动作,却见他深呼吸了一下,似乎做出了一个巨大的决定一般,随即咬牙脱了鞋袜下水。 没想到荷塘里的水比想象中的要深,单亦宸刚下去,水就漫到了腰部,他深吸了一口气,“倪筱尔,你去把对面的船划过来。” 见倪筱尔傻乎乎站在岸边不动,单亦宸苍白着脸瞪了她一眼,“还不快去!” 她脑子抽了半天,总算回过神来了,顿时吃惊道:“你该不是不会游泳吧?” 单亦宸臭着脸拒绝回答。 倪筱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一直以为单亦宸无所不能,原来他竟然不会游泳!既然如此,也不能怪她捉弄他了。 她笑嘻嘻道下水,“算了,我自己去捡好了。”走到水中央,倪筱尔假装脚一崴,随后往水里沉去,“哎哟,救我……” 她使劲儿扑腾了几下水花,单亦宸脸色一变,想都没想就朝深水区划水过来,她躲在荷叶后面捂住嘴拼命笑,可是看到他跟个鸭子似的笨拙地游过来,顿时眼睛有些红了。 无所不能的单亦宸,完美得令人嫉妒的单军长,却肯为她做那些与身份不匹配的事,他的动作越笨拙,她就越心软,眼看着他快要呛水了,倪筱尔温柔地游过去,勾住他的脖子带着他往岸边去。 他伏在岸边一脸狼狈,倪筱尔轻松地捡起戒指上岸,她递给他一条毛巾,单亦宸黑着脸怒道:“倪筱尔!你敢耍我!” 她“噗嗤”一笑,继而撒娇地蜷缩进他怀里,“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也有很厉害的时候,我也可以保护你。军长大人,偶尔累了,你也可以依赖我呀。”她认真地说着,生怕单亦宸不信,顺便还比划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肌肉。 单亦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从小到大,父亲都要求他像大哥一样优秀,他早已习惯了在重压中前行,依赖?对于单家的男人来说,这是一个奢侈的词汇,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对他说,他可以依赖她。 倪筱尔原以为他会感动地亲亲抱抱她,或者叫一声“宝贝我爱你”之类的,谁知他盯了她半天,居然深沉地道:“单亦宸绝不可能依赖任何人。” 她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蜷缩到一边看他帅气地上岸,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真是个骄傲的男人。 不过想想,她喜欢的不就是他这副小孩子般的骄傲吗。 想到这里,倪筱尔将一顶荷叶做成的帽子戴到单亦宸脸上,随后哈哈大笑着拔腿就跑,身后传来单亦宸的怒吼,“你给我回来!” 倪筱尔跑得比兔子还快,等到单亦宸黑着脸一身污泥地回来,揪着倪筱尔打她的小屁股教训她时,村子里德高望重的宋爷爷在门口咳嗽了好几声。 倪筱尔挣脱开单亦宸的手,恭恭敬敬地喊了声爷爷,单亦宸迅速恢复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聆听宋爷爷的指示。 宋爷爷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吭吭哧哧了半天,终于开口道:“亦宸啊,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个不情之请,你千万要帮我这个忙啊。” 倪筱尔与单亦宸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宋爷爷叹了口气,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心事给讲了出来。 福安村近几十年来民风淳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传统从未被打破过,直到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一个谢老板,看中了这里便宜的地皮,于是买了村子东边的一块地兴建起酒吧和赌场,一开始并没有人去光顾,后来,一个年轻人按捺不住好奇心,进入赌场呆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怀揣着五万块钱兴奋地奔了出来。 那个凭借赌博发家致富的年轻人很快娶到了年轻漂亮的妻子,并离开村子做起了小本生意,日子过得极其滋润。 这件事迅速传遍了整个福安村,蠢蠢欲动,梦想一夜致富的人们开始频繁地进入赌场与酒吧,时间一长,谢老板的生意越来越好,而产生的问题也越来越严重。 “自从你离开村子里之后,这里早就不是从前的福安村啦,那位谢老板见钱眼开,弄得整个村子里的年轻人们好吃懒做,欠下了一屁股赌债,如今,我的孙子阿强不争气,被那位谢老板追讨赌债,不敢回来,亦宸啊,我老了,管不动了,这件事你要是不出手,福安村怕是要继续乌烟瘴气下去了。”宋爷爷心情沉重地叹着气回去了。 夜色已深,单亦宸躺在床上翻着书页,神情专注。 倪筱尔从外面回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他瞥了她一眼,故意装傻,“去哪儿?” 倪筱尔冲他做了个鬼脸,“切,我都出去打听清楚了,阿强欠谢老板三十万,那位谢老板住在村子东边的别墅里,自家养着数十来个打手,不过据说他挺怕老婆的,跟着你去,说不定我能派上用场呢。” 宋爷爷亲自来求他办事,他怎么可能会拂宋爷爷的面子,再说福安村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单亦宸绝对不会容忍其他外人破坏这里的美好。 倪筱尔才不管单亦宸的表情,径自低头翻找着衣服,“明天穿什么衣服比较方便行动呢?” 一本杂志被扔到她脑袋上,痛得她捂住脑袋愤恨地盯着单亦宸。 “睡觉!”他不置可否地笑笑,将她拉上床。 村子东头的谢宅是整个福安村守卫最森严的地方,倪筱尔跟在单亦宸后面,一人高的芦苇丛刚好隐匿了他们的身形,隔着茂密的芦苇,隐约能看到持枪在别墅四周走动巡视的打手们,而谢宅的外围墙建得足足有四五米高,像个铜墙铁壁,防护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倪筱尔咂舌,“一个商人居然养了一群看家护院的,也太嚣张了。” “只怕不是普通商人。”单亦宸沉声道,现在看来这位谢老板不仅开酒吧,赌场,放高利贷,甚至有走私军火的嫌疑,这些打手们手里拿的枪可都是德国mp5冲锋枪,一个商人究竟从哪里得到这些枪的? 他沉吟片刻,回头看向倪筱尔,“你先回去帮我告诉宋爷爷,叫他不要轻举妄动。” “那你呢?” “我在这里观察一会儿地形就回去。” 倪筱尔点点头,矮身悄悄回去,快到村口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不对劲,顿时气得跺脚,又中计了,他分明是想把自己支开! 她潜回去,单亦宸早已不见了踪迹,而谢老板宅子外的那群打手居然增加了足足一倍有余,密密麻麻地站成一圈戒备地对峙着外面的动静。 即使再担忧,她也知道这时候进去,无疑是为单亦宸添麻烦,如今之计,就是回去等消息。 空旷的谢宅里,谢老板正抱着娇妻调笑,一个打手进来耳语几句,他脸色一变,忽然笑了起来,“都两三年了,福安村还没人有胆子敢惹到我头上来,带他进来。” 坐在他膝盖上的女人十指丹蔻嫣红如血,正拈着颗葡萄喂进谢老板嘴里,听闻有外人闯入,忍不住好奇地睁大了一双秋水眸子,看向门口。 一群人拿枪指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缓缓走进来。 从看到那年轻男人的第一眼开始,女人的心就颤抖了一下。 说来也怪,明明是俘虏,可他的气质却凛冽得叫人不敢小瞧他,那份倨傲与高贵将屋子里所有人的气势都压了下去。 这是个能震住场子的男人。 谢老板上下打量了单亦宸一眼,暗暗心惊:福安村什么时候多了这一号人物,他居然没听说过? 而单亦宸也仔细打量了一眼谢老板,一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人,眉宇间一道淡淡的刀疤平添了几分阴森,身材中等,倒是他身边的女人,美目盼兮,一双眸子跟会说话似的,波光流转之间叫人忍不住为之心动。 谢老板压住心惊,挥退一众下属,绕着单亦宸走了两圈,“为何在我宅子外出现?难道不知道我这里不许陌生人转悠?” 单亦宸不卑不亢回答:“我是来替阿强求情的,他的三十万能否推迟还款的期限?” 谢老板挑眉,“推迟还也无不可,不过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呢?” “我的阿强的表哥,不希望宋爷爷为阿强伤心,只要你答应我再宽限一些时日,我可以帮你做事。” 谢老板潜意识里想要拒绝,身边留一个这样的男人,无疑是给自己培养一个对手,更何况,他是个陌生人,不得不引人怀疑动机。 正打算拒绝,身边的美艳女人说话了,“你真的愿意帮谢老板做事?”声音柔媚动听,叫人心痒痒的。 单亦宸目不斜视,“是。” “好,那么你今日便留下吧。”女人自作主张地拍板定案,回头扫了谢老板一眼,柔情无限,“我不会连这点事都做不了主吧?” 谢老板果然无奈地摇摇头,“只要你喜欢就好。” 单亦宸不动声色地低下头,看来村中传闻说谢老板惧内,果然的真的。 留在这里倒无所谓,只是担心倪筱尔那傻丫头一个人留在家里胡思乱想,然而单亦宸打算摸清谢老板的背景,如今的形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个叫做军子的男人将单亦宸带到别墅后院的一个隔间,“这里以后就是你住的地方了。”同样的隔间还有许多,单亦宸将行李放下,坦然地迎向各种射过来的不明目光,有人低声“嗤笑”了一声,“听说了吗,这小白脸能进谢宅,是夫人的意思。” 顿时有鄙视有羡慕的目光看过来,单亦宸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却未曾细想。 夜半时分,有人悄悄来到隔间里,敲了敲单亦宸的门,“阿辰,你随我来。” 单亦宸洗了吧脸,冷静了一下思维,跟着来人绕过别墅,来到后花园里。 树影婆娑,月亮隐匿到了乌云背后,四周除了沉沉的风,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单亦宸淡淡道:“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真是有福气!咱们许多兄弟来了有两三年了,盼都盼不来的运气!好好干!”说着,挤了挤眼睛,嘻嘻笑着退了出去。 他警惕地扫了四周一眼,立即发现了花丛里一角隐约出现的白色纱裙。 单亦宸心中一动,轻轻上前,正巧斜躺在一张躺椅上的女人翻过身来,与他四目相对。 她身上只穿着轻薄的一层白纱,天气热,露出了大片的玉色肌肤,婀娜的身段在白纱里若隐若现,再衬上乌黑的发,的确十分引人遐想。 单亦宸垂下头,“夫人找我?” 谢夫人娇笑一声,缓缓坐起来,娇滴滴道:“怎么这么见外?既然进了谢宅,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把头抬起来,让我仔细瞧一瞧。” 白天的时候,因为有谢老板在,她只来得及扫了两眼,如今再仔细打量一番,谢夫人顿时心里欢喜起来,果然是个难见的美男子,她一直觉得谢老板算是福安村里长相帅气的,如今单亦宸跟他一比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单亦宸不习惯被一个女人直勾勾盯着瞧,顿时别过脸,脸色冷淡地道:“夫人叫我来,就只是要看看我?” 谢夫人掩嘴一笑,“你真逗,我叫你来,其实是想问问你,以后愿不愿意跟在我身边,做我的私人保镖?” 她双手似有若无地拂过单亦宸的肩膀,绕着他轻轻走了一圈,“你也知道,我先生因为生意做得大,得罪了不少人,他平常又总是没空,我害怕被人报复,整日不敢出门,只要你愿意做我保镖,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了。” 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开出的筹码不够吸引人,她又笑道:“你表弟阿强的那笔三十万欠款,或许我也可以叫我先生跟他一笔勾销。” 单亦宸忍住要躲开她手的反感,淡淡一笑,“既然夫人看得起,我自然愿意。” 谢夫人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顿时欣喜得眼睛发光,“真的吗?既然这样,你明天带我出去走走吧,我呆在家里可快闷死了。” 她其实年纪不大,虽然浓妆艳抹,可是仍旧能从眼睛里看到一抹稚气,此时笑起来时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竟令单亦宸想起了倪筱尔的天真可爱。 他摇了摇头,暗自嘲笑自己,才跟倪筱尔分开多久,居然现在就开始想念她了。 从花园里回来,隔间里住的其他人显然没想到谢夫人居然这么快就让他回来了,个个诧异不已。 其中一个忍不住好奇心,碰了碰他,“兄弟,夫人没留下你吗?” “难道夫人留下过你?”他淡淡反问。 那人讪笑了一声,“就我这副长相,就算自己想要留下,也没资格啊,咱们这里,除了谢先生,还真就你在长相上跟夫人般配了。” 这位谢夫人明明是谢老板的妻子,只是这里的打手为何人人提起她,都一副暧昧不屑的样子? 单亦宸心里的疑惑更加浓了,见大家都不愿意透露缘由,便也懒得问,既来之则安之,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精神,明日再探查一切。 单亦宸一夜未归,倪筱尔也一夜未睡,她卷着被子走到窗前,看着村子的那栋最高的建筑——谢宅发呆。 单亦宸的身手,不可能这么快被抓到,除非是他自己悄悄潜进去,否则不会这么悄无声息一点消息都没有。 既然她没法探听到他的消息,不如明日去谢老板开的酒吧逛逛,兴许能够知道一星半点的传闻。 “单亦宸,你千万不能有事。”她喃喃自语,对着窗外的星星暗自许愿。谢老板的生意做得很大,从他豪华得堪比总统府的房子就能看出来,光凭福安村里的酒吧和赌场是不可能挣下这么多钱的。 从墙上挂的油画到柜子上摆放的花瓶,全部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就连一个小小的烟灰缸,也是清朝的遗物。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垂着眸子淡淡道:“夫人找我有事?” 谢夫人似乎刚睡醒,声音里还带着未醒的慵懒,“别叫我夫人夫人的,我叫云芷,以后你叫我名字就行了,对了,你陪我出去逛逛吧,正好买些东西回来。” 脚步才动,一个小弟悄悄进来,嫉妒的目光扫了单亦宸一眼,随即附在云芷耳边嘀咕了几句,云芷脸色不变,浅浅一笑,“这件事以后再说。” 小弟犹豫了一下,见云芷不理他自顾自整理着衣着,只好慢慢退下。 云芷说的逛逛,当然不是在福安村里。 距离福安村最近的一个地方叫做济北镇,是南来北往的背包客们最喜欢停驻的地方,这里风景迷人,商业发达,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在济北,随处可见浑身肮脏的乞丐,蓬头垢面的背包客,以及搂着情妇出行的啤酒肚老板,和冲着珠宝玉石的名气慕名前来的阔太太们。 车子一路飞驰,后座的云芷逗着怀里的吉娃娃,单亦宸坐在司机旁边闭目养神,脑海里则飞快地运转,最近这两天,谢老板肯定派人将自己的底细摸了一遍,去谢家之前,他早已电话通知重央将自己的身份背景改了一遍,而村子里的村民们也在他的部署下守口如瓶,现在他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倪筱尔,她还在村子里等自己,看来要让重央来这里接她回去了。 “奇奇,咱们到啦。”云芷拨动着怀里小狗的脑袋,心情愉悦地下了车,进了一家大型珠宝店。 经理热情地迎上来,“谢夫人,您上次要的那条项链我已经叫人送到府上了,这次看上什么,我立马叫人也给您送过去!” “我就是出来透透气,顺便逛逛。”云芷头也不抬,随意回答。 经理点头哈腰地跟在后面,见单亦宸紧随着云芷,顿时谄媚地献上笑容,“这位先生,您要不要喝杯茶?” “不用了,我跟着夫人就好。”单亦宸淡淡地从他身边穿过,站到了云芷身边。 似乎心情很好,云芷含笑看了单亦宸一眼,进了vip客户展厅。 巨大的圆形展厅内,展示的全都是新进的珠宝,云芷随意转悠了一圈,拿起一个钻石耳坠戴上,偏过头问单亦宸,“好不好看?” 璀璨的珠宝映着她洁白如雪的肌肤更加美丽,再加上她俏皮的表情,竟有几分像极了倪筱尔。 眼中的柔情一闪即逝,他面无表情:“夫人喜欢就好。” 云芷扫了他一眼,嗔怪道:“真是个木头。”见单亦宸始终不发表任何评论,顿时也没了逛下去的心思,进了休息室开始一心一意地逗着怀里的狗狗,直到经理过来递给她一本账簿,“这是这个月谢老板买的其他珠宝,夫人请过目。” 云芷扫了几眼,就笑了,“刘经理,以后这些就不用给我看了,我先生爱买哪些珠宝,爱买给谁戴,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了。” “是是是。”刘经理疑惑地看了云芷一眼,唯唯诺诺地答应。 大老远地来到这里,云芷却什么都没买,她恹恹地上车,也早没了去之前的那份心思,闷闷地呆了一会儿之后,云芷忽然开口道:“你说,一个男人,嘴上说爱的是你,可是身体永远都在出轨,这样的男人,值得真心对待吗?” 似乎知道单亦宸不会回答,她自嘲地笑了笑,“也对,我问你做什么,你又不是他。” 回到家,谢老板依旧没有回来,可是客厅中却有一大束开得正艳的玫瑰。 “夫人,老大说晚上有事,回不来了,这花是老大送给你的,希望你消消气。”还是早上来禀报事情的那个小弟,低着头跟云芷汇报。 云芷摸着花瓣,莞尔一笑,“没关系,让他忙吧,回头告诉他,就说这花我很喜欢。” 小弟答应了一声,默默退下,经过单亦宸身边时,给了他一个眼色。 花园里,小弟点上一支烟,狠狠抽了两口,从口袋里掏出了厚厚的一摞钞票,“这个你拿去。” 见单亦宸没有接,小弟笑了,吊稍眉显得有些猥琐,“不至于这么古板吧,行个方便,你赚了钱,我又得了美人,一举两得嘛。”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单亦宸冷冷道。 小弟诧异地打量了他一眼,见他不耐烦地转身想走,立刻拽住了他,“唉你别走啊,行了,看你是新来的,我就跟你说白了吧,你今晚跟我换一下岗,让我也去跟那个叫云芷的女人亲热亲热行不行?按理说有福同享,你小子这两天趁着谢老板不在揩了多少油你心里知道,我呢,也不求多,就一夜,帮帮忙换个班行不行?” 他一边说一边将钞票塞进单亦宸手里,嘿嘿笑着拉了拉裤腰带,“我知道你小子肯定中了那女人的美人计,舍不得上她,不过你也不想想,兄弟们为啥这么惦记着这女人?还不是因为她平常对着男人搔首弄姿惹来的,又不是什么良家妇女,要是,人家谢老板也不会三天两头出去找别的女人却不动她了,你说是吧。” 见单亦宸没有开口,小弟满意地转身回屋了,心里得意得不行,就知道这小子见钱眼开。 夜深了,谢宅—— 一个黑黢黢的影子悄悄爬上一株大树,借着树杆攀爬到了隔壁的窗台上,他一跃而下,轻轻打开了窗户,一个翻滚钻进了屋子里。 黑影站了起来,朝床的方向摸去,木质地板在他的脚下发出“吱呀”的声音,听到床上那人均匀的呼吸声,他兴奋地摩拳擦掌,低声淫笑,“小美人儿,今天也该让老子爽一爽!” 几乎连想都没想,他就一个饿狼扑食朝床上的人扑了上去,一边掀开对方的被子胡乱摸着,一边解开自己的裤腰带,急不可耐就要冲锋陷阵。 床上那人一声闷哼,继而响起一声怒吼,紧接着,卧室的灯亮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那人的脑袋。 双方看清了对方的脸之后,同时愣住了。 小弟两腿一颤,“扑通”跪下了,“大……大哥……” 谢老板睡衣的扣子被扒得只剩下了两颗,虽然狼狈但脸上阴冷的表情十分可怖。 没多久的功夫,听到动静的其余打手们也一起赶了过来,一见眼前这个阵势顿时都愣住了。 小弟磕头如捣蒜,“大哥我错了!饶了我吧大哥!小弟下次再也不敢了!” 寂静的空气中,谁也不敢替小弟求情,枪口上保险栓的声音轻轻地摩擦出声音,就在谢老板怒不可遏地想要毙掉小弟时,一声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放了他吧。”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云芷从另一个房间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神色冷淡的单亦宸。 小弟悔得心都碎了,明知道是单亦宸出卖了他,却顾不得这一切,连滚带爬地赶到云芷的面前,痛哭流涕,“夫人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救救我夫人!”他情知谢老板手段毒辣,落在他手里一定非死即残,唯有寄希望于云芷,盼望着她能说几句话拯救自己。 谢老板阴沉着脸收起枪,小弟这次确实在众人面前折损了他的颜面,然而即使他心里再恨再气,为了一个女人杀掉跟随自己这么多年的兄弟,未免伤了其他兄弟的心,因此颇有些骑虎难下。 云芷叫停,他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却听得云芷又轻声加了一句,“免了他的死是看在这么多年他跟随你的份儿上,可是桓哥,你舍不得你的属下受罪,难道你就舍得我受罪?我要是家里的一个佣人也就罢了,忍气吞声这日子还能过,如今我这谢夫人怕是名不副实,说出去惹人笑了。” 谢桓脸色再次一沉,云芷说得没错,如果一点教训都不给,还怎么竖立威严?云芷是他谢桓的妻子,他们尚且如此放肆,可见平时心中一点都没将他这个老大放在眼里。 杀鸡,给猴看。 小弟敏锐地察觉到谢桓的眼神变了,顿时咬牙朝窗户跳去,半路上被两个人同时拽了回来,寒光一闪,一条手臂飞了出去,小弟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拖下去!”谢桓怒道。 至此为止,闹剧终于收场。 单亦宸转身要走,被云芷一把拉住袖子,“你先等等。” 月光下,谢桓的目光停留在云芷的动作上,眼神中出现一抹复杂的神色,“云芷,这次是我的疏忽,以后我会加派人手保护你。” “不用了,你的那些人我都信不过,我只信阿辰一个。”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嫣然一笑,“谢老板,既然观众都走了,你就别装心疼了,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你也知道不是吗?” 谢桓示意单亦宸先出去,随后一把搂住云芷,“你先消消气,我保证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至于阿辰,我会好好奖励他的。” 云芷并没有因为谢桓的安慰而高兴起来,她太了解谢桓了,尽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情,可他仍旧半信半疑。 或许在他的心里,会认为是她先勾引了小弟再栽赃陷害的。 她仰起头看向谢桓,“你为什么不信我?” 谢桓勉强一笑,“我怎么会不信你呢,云芷,你别多想了。” 安慰了她半天,谢桓走出来,冷着脸将军子叫来,“盯着夫人跟阿辰,一有什么情况就立刻告诉我。” 抬头看向那幢还亮着灯的小楼,谢桓眼中出现了一丝讥讽,不是他不相信云芷,而是这世上的女人,本就不值得被相信。 “筱尔,这边两罐生啤!”杜东敲了敲桌子,在一片闹哄哄的音乐中把倪筱尔给指使得晕头转向。 “哦,来了来了!”倪筱尔喘了口气,端起两大罐玻璃杯装的啤酒避开群魔乱舞的客人,朝杜东指定的吧台飞奔过去。 本以为进了这家谢老板开的蓝调酒吧,一切都会顺利起来,谁知道被人白白使唤了两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连谢老板也没出现过,倪筱尔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力是不是出现了错误,难道说她真的还要在这酒吧里一直做下去? 杜东喝了口酒,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一旁的酒保笑嘻嘻给他上酒,“二哥,你不是一直都觉得老大这间酒吧特别无聊特别低俗吗,还吩咐说以后有关酒吧的事儿一概不要找你,怎么这几天有空呆在这儿了?” 杜东斜了他一眼,扔了一颗花生米过去,恰恰砸在酒保的鼻子上,“多嘴!”目光则眨也不眨地盯着倪筱尔。 杜东确实不插手酒吧的生意,两天前纯粹是因为心血来潮,带了几个兄弟一起来喝酒,醉醺醺地去洗手间时,刚好就那么巧碰上了倪筱尔。 “喂,这里是女洗手间。”彼时,她正站在水池前洗手,被突然闯进来的杜东吓了一跳之后,义正言辞地指着隔壁的方向告知。 他虽然喝醉了,但仍旧看出了对方身上穿的是酒吧里侍应生的制服,顿时眯了眯眼睛,什么时候蓝调多出了一位这么漂亮的女侍应生,他竟然不知道? 不过混沌的大脑并没来得及让他多加思考,他趴在女洗手台上吐得一塌糊涂,醉的不省人事。 等他恢复意识醒来时,发现自己浑身**躺在一张床上,身边陪伴的是街头有名的流莺若水。 “我怎么会在这里?”杜东捂住疼痛的额头,起身穿衬衣。 若水娇滴滴地攀上去,“杜大哥你忘了,昨天是你妹妹嘱托我带你回家的。” 妹妹?他杜东自打出生就是独生子,这么多年来孑然一身连个亲戚都没有,哪儿冒出来的妹妹? 犀利的目光看向若水,这女人出了名的勾人,不会是她趁自己喝醉了,强行把自己捡回来的吧? 若水急了,“就是你那位在蓝调当侍应生的妹妹呀,她扶着你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我招揽生意,就让我带你回去照顾一晚上。” 杜东瞬间想起来了,女洗手间里的那位侍应生。 她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自己随随便便交给一个妓女带回家! 再回到酒吧里时,那位胆大妄为的女侍应生正在勤勤恳恳地工作,娇小的个子端着超大的啤酒杯穿梭在人群中,不施脂粉的脸上永远带着单纯的微笑,似乎有些累了,她靠在吧台旁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凌乱的发梢贴在脸颊旁,清丽柔弱。 杜东平静了二十多年的心脏忽然急剧地跳动了起来,一声又一声,猛烈地挡都挡不住。 他找了个属下含糊地问了一下这种症状是什么原因,那属下贼笑了半天回答曰“一见钟情”。 换做以前,他一定狠狠一巴掌过去顺便骂一句,“一见钟情个鸟!” 然而现在,他确信是有这回鸟事的,譬如这个谜一样突然出现在蓝调的倪筱尔。 “二哥,大哥说了,蓝调无论出现任何陌生人,都要把底细查清楚。”一旁的小喽啰生怕杜东的眼神太过热烈以至于忘记了老大的吩咐,在一旁小声嘀咕。 杜东笑了笑,随即一脚将他踢开,“滚开,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一个女人,能有什么来头?就算她真有什么来头,他杜东也不会放在心上,他既然敢喜欢人家,就一定会将她弄到手。 因此这两天,他就驻扎在了蓝调酒吧,专程盯着倪筱尔工作。 倪筱尔自然是不知道杜东的心思的,但是她能察觉到杜东那炙热眼神的追随,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拉住送酒的小妹悄声问道:“我看大家好像都挺听这位杜先生的话的,可是这酒吧不是谢老板的吗?” “听说以前杜先生救过谢老板的命,后来谢老板就把杜先生视为兄弟了,这酒吧的生意是他们两个一起经营的。hi书网” 原来是这样。 倪筱尔低头思忖着,既然谢桓不出现,不如从杜东这里寻找突破口? “找别人打听我做什么?有什么疑问怎么不亲自问我?”耳畔忽然传来湿润的气息,倪筱尔吓了一跳,杜东不知道什么时候正俯身看着自己,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不知道刚刚的对话他听进去了多少,倪筱尔迅速转移话题,“杜先生,我又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处处跟我过不去? 杜东没来之前,自己每天可以偷懒三个小时,杜东来了之后,连三分钟闲下来的时间都没有。 “你误会了,我是想报答上回醉酒的事情,要不是你,我可能就露宿街头了。”任谁都听得出来,这话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倪筱尔故意装傻,“杜先生,举手之劳而已,要是可以的话,杜先生能不能将我引荐给谢老板?” 他眸子一眯,笑了,“怎么,才来几天就不安分了,想要爬到我大哥身边?” “人往高处走,我也不例外。” 他脸色不善地盯着她,良久,才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的功夫,有人过来招呼了一声,“筱尔,二哥说让你以后去楼上工作。” 一般的客人去不了楼上,去楼上工作不但待遇很好,机会好的话,还能被谢老板或者杜东看上。 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工作被一个初来乍到的倪筱尔给夺走了,羡慕嫉妒的眼神围剿着倪筱尔,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就连一向跟她关系不错的端酒小妹也不理她了。 倪筱尔自然知道大家不满,可是为了能将一个好不容易上位的酒吧小妹的角色演好,她硬是挤出了灿烂的笑容,喜滋滋地朝楼上走去。 “你瞧瞧她这德性,跟一头开屏的孔雀似的,得意忘形了呢。” “算了吧,人家有手段,不是咱们能比得上的,你看看杜先生有多喜欢她……”一片闲言碎语中,倪筱尔昂着头,倒真的像头趾高气昂的孔雀。 谢桓站在屋子里看了两眼,放下窗帘瞥了杜东一眼,“这么久没找女朋友,眼光下降成这样了,一个见钱眼开的势力女人值得你这样?” 杜东挑了挑眉,说到挑女人的眼光,他自认比谢桓好太多,不过他懂得审时度势,因为云芷那女人跟谢桓闹矛盾未免太不值得。 “各花入各眼,我就是看中了她那股骄傲劲儿。”他剥了瓣橘子扔进嘴里,“三天后有批货到济北,打算什么时候去接?” “先缓一缓。”谢桓皱眉,“最近福安村出现了几个身份不明的人,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他想起云芷身边那个沉默寡言的阿辰,虽然之前找人查过,确实是阿强的表哥,但他仍旧不能放心,做他这种生意的,一开始就将脑袋别在了裤腰上,一次疏漏就有可能要了他的小命。 “也好,那我就逍遥两天。”他笑着将橘子皮扔了出去,正中从窗外走过的倪筱尔身上。 “喂,傻站着干什么?进来!”杜东喊了一声。 倪筱尔慢吞吞地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中间沙发上的阴郁男人,顿时心中一跳。 谢老板出现了,她终于能够接近他们身边找到单亦宸的消息了。 或许是倪筱尔搁在谢桓身上的目光太久,杜东有些不悦,他偏过头用商量的语气跟谢桓说道:“你刚刚不是说很忙吗,那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谢桓自然知道杜东这是想泡妹子呢,嫌自己在这里碍事,顿时拍了拍杜东的肩膀,站起来往外走。 倪筱尔心里苦苦挣扎着,此时他一走,下次再见到他不知会是什么时候,她不能一直呆在蓝调耽误时间,更何况杜东对她虎视眈眈,迟早都免不了撕破脸。 于是,倪筱尔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就在谢桓与她擦肩而过时,倪筱尔忽然抓住了谢桓的手,没错,在杜东的眼皮子底下,抓住了谢桓的手! 谢桓愣住了,杜东愣住了,空气凝结了。 而倪筱尔,则扑进了谢桓的怀抱。 “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我?那一夜在河滩旁,你忘了你对我许下的承诺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谢桓呆若木鸡,而杜东则怒不可遏,“筱尔,你在胡闹什么?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倪筱尔的心悬在半空,成与不成,就看谢桓的态度了。 空气紧张得快要爆炸,就在杜东要上前将倪筱尔拉走时,谢桓说话了,“东子,这个女人,让给我吧。” 杜东惊呆了,“大哥你说什么?” 谢桓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而此时,他竟然跟自己讨要一个女人! 杜东冷冷笑了,“大哥现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别忘了,这个女人可是我先看上的,就算是兄弟,也不能这么不仗义吧。” 谢桓似乎不愿多说,只是强硬道:“蓝调有那么多女人,你随便挑,唯独这一个,我要定了。”他拉着倪筱尔走了出去,门重重地关上。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到里面传来酒瓶杂碎的声音,谢桓没有回头,却冷笑了一声,“你好大的本事,居然能引得我与东子反目。” 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倪筱尔浑身紧张到极点,就等着谢桓爆发的那一刻。 谁知道,他只是回头盯着她,冷冷道:“河滩那一晚之后,你为什么消失了?” 倪筱尔低下头,默默道:“你不是有妻子了吗?”心里则叫苦不迭,天知道某年某月在河滩上跟他有过一夜情的那女人是谁?她只是上回从邻居的嘴里听八卦听出来的,说那位邻居的外房哑巴侄女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跟谢桓发生了点什么,事后就离开了,而谢桓却一直在找那女人。 不知道那女人的长相,不知道那女人的姓名,却一直都在找对方,那会儿倪筱尔就在想,这位谢老板一定是爱上对方了。 所以她才有胆子借着那女人的名义在这里招摇撞骗,没想到居然阴差阳错撞上了。 “跟我一起回去。”谢老板开口说道。 倪筱尔迟疑道:“可是你妻子……” “我会应付。”他不由分说地打断她的顾虑。 也罢,既然谢桓一定要将她带回家去,那她只能乖乖跟着去了,倪筱尔心中既紧张又兴奋,单亦宸一定不会想到她会出现吧,她低着头偷笑,压根就没发现一直平稳行驶的车子停了下来。 车门被打开,倪筱尔被一个男人给拉下了车,猝不及防地,她跌入了那人的怀里,紧接着,传来谢桓的怒吼,“东子,你想造反吗?” 倪筱尔这才看清,来的居然是杜东! 来的不仅是他,还有他的一群属下,每人骑着一辆机车,团团将车子围住,杀气腾腾地盯着中间的谢桓,只等杜东一声令下就动手。 杜东冷笑了一声,“大哥,你的命是我救的,我现在收回的话,想必也不晚吧。” 倪筱尔被挟持在杜东怀里,有些哭笑不得,眼看着就能上谢家了,这杜东不知道是发了哪门子疯,居然为了她敢跟谢桓叫板! 谢桓脸色一冷,“东子,你真要为了一个女人跟我动手的话,我只当没有你这个兄弟。” “我呸!你少跟我拽大道理!酒吧,赌场,所有的生意都是你一手遮天,我没半句怨言,现在一个女人你也不肯让给我,你早就没把我当兄弟了!” 杜东越说越怒,自从当年救了谢桓之后,他一直以为身为二当家,起码他能把持一半的生意,谁知道谢桓一句“你不适合生意场上”就将他推出了圈子,他安慰自己最起码当个逍遥自在的甩手掌柜也不错,只是近些年谢桓的势力越来越大,手底下的一群小弟也越来越不把自己的属下放在眼里。 上个月自己的一个属下被谢桓的小弟打得住进医院,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可他硬是半句话没吭声,杜东以为,不争不抢起码也能保有一番尊严。 然而现在看来,谢桓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谢桓盯着他,眉宇间的刀疤在刘海的遮掩下若隐若现,他叹了口气,“你真要跟我闹?” 杜东怒极反笑,“不是要跟你闹,是要跟你好好算一下这些年的老账。”他不耐烦再跟他说下去,挥了挥手,包围圈顿时缩小,杀机一触即发。 谢桓扶着车顶若有所思地盯着倪筱尔,似乎在做最后的权衡。 倪筱尔知道,她已经倒向了谢桓,绝不能再落入杜东的手里,万一他们有再和好的一天,最后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杜先生,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来蓝调,也是为了能够再见到谢桓一眼,你不要怪他,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倪筱尔挤出了两滴眼泪,顺便憋出了几句台词,她不指望谢桓会因此而感动,但她希望至少谢桓能够坚定一下与杜东对峙的决心。 果然,谢桓目光一沉,眼中的犹豫一扫而光。 “东子,你自找的。”他闭上眼睛,四周忽然传来几声刺耳的刹车声,轮胎与地面尖锐的摩擦令杜东警惕地掏出腰间的枪。 密密麻麻的枪口对准了杜东和他的属下,一大群人包围了住了杜东。 “用我一条命,换你跟你所有兄弟的命,很值。”谢桓微微一笑,阴郁的表情淡了不少。 杜东环住倪筱尔的手渐渐松了,是了,在福安村乃至几倍,谢桓才是真正的老大,无论他救了谢桓多少次,也绝不可能撼动谢桓丝毫的地位。 他神色复杂地瞥了一眼倪筱尔,收起枪,走出了包围圈。 人群很快如潮水般散去,谢桓高声加了一句,“我等着你来跟我认错。” 倪筱尔心事重重地上了车,一场虚惊,谁也没有受伤,可是她仍旧担忧单亦宸的处境,这群人都是在刀尖上行走的,言语不和随时都能拔枪动刀,她想起他身上的那些伤,恨不能能够长一双翅膀飞到他身旁。 熟悉的谢家别墅出现在她眼前,四米高的围墙下,齐刷刷站了一排跟谢桓问好的打手。 倪筱尔压抑住心中的紧张,跟随在谢桓身后,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亦宸,我来了,你还好吗? 大厅里,一个美丽的女人披着一件白色的披肩,如一朵绽放的木芙蓉,清幽淡雅地等候着谢桓。 她早就从佣人的嘴里听说了,谢桓带了个漂亮的女孩儿回来。 跟他结婚三年,他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可却从不碰她,而外面的女人却一直没有断过,云芷一直都在等着其他女人登堂入室的日子,如今看来,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快了一些。 谢桓在门口站定,倪筱尔探出头来看了大厅里的云芷一眼,惊讶于她的美丽,见云芷的目光看向自己,忍不住绽放了一抹灿烂的微笑。 美丽的事物总是会令人产生好感,这位谢夫人远比她想象中的要更美丽。 谢桓侧目瞥到倪筱尔的笑容,忍不住心中一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倪筱尔忍住想要挣脱的**,一脸乖巧地任由他将自己带到云芷的面前。 “我想让她在家里住一段日子,你安排一下,然后找人带她熟悉一下家里的环境。“寥寥几句,没有过多的解释。 云芷柔柔一笑,“我要怎么称呼她呢?” “筱尔,她叫筱尔,年纪比你小一些,她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你随意担待着些。”谢桓又吩咐了两句。 倪筱尔心里默默为自己捏了把冷汗,她现在这样算是小三了吧,谢桓都这么明目张胆地将她领进来了,正室夫人却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不知道是真不在乎还是有后招在手。 虽说谢桓不是什么好人,但倪筱尔仍旧对云芷感到愧疚,默默在心里说了句抱歉,倪筱尔抬起了头,正好对上了云芷眼中一闪即逝的冷光。 她一怔,随即多了几分提防。 “也好,家里人多就会热闹一些,筱尔,你以后就住在西侧吧,那儿虽然与这边隔得远了些,但胜在安静幽雅,回头我让人收拾好,把你的行李搬进去。”云芷拉住倪筱尔的手,亲切如姐姐。 谢桓并没有将过多的时间花在两个女人身上,军子进来嘀咕了两句,他脸色一变,走了出去。 倪筱尔紧紧盯着谢桓的背影,即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也能察觉到,谢桓刚刚迸发的怒气。 “你很喜欢他?”倪筱尔凝视谢桓背影的画面,在云芷看来,变成了对心上人的恋恋不舍。 倪筱尔回过神来,笑了笑,“谢老板对我很好。” 云芷点了点头,“他对女人都很好,只是将女人带回家的,你是第一个。”一边领着倪筱尔往楼上走,云芷一边笑道,“原本是想让阿辰带你去熟悉一下四周的,只不过他脾气很乖,又沉默寡言,回头吃完饭我亲自带你去逛逛。” “没关系,我自己一个人逛逛也可以,谢太太要是有事,就不用管我了。”倪筱尔巴不得自己能够随意走动,看看四周情况。 云芷不置可否地一笑,招呼佣人准备晚餐,贴心亲热的模样令倪筱尔几乎要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她的眼神。 谢宅除了云芷和佣人之外,外宅住着的都是谢桓手下的打手和地痞,虽然云芷是女主人,但不知道是不是倪筱尔多想了,每每经过时,那群男人盯着自己与云芷的眼神,并不像是属下看着女主人的眼神,倒像是饥渴的狼的攫夺目光。 她关上窗子隔绝那群不怀好意的目光,云芷居然能够在这群饿狼的目光下日复一日地活着,真是不容易。 睡觉前将门锁好,窗子关好,倪筱尔仍旧觉得不安全,拿了一把水果刀放在枕头下,这才迷迷糊糊地入睡。 半夜,一只猫从窗台踏过,发出“喵”的叫声,倪筱尔朦胧中被惊醒,警戒地坐了起来。 是幻听?窗外似乎有动静。 她悄悄走到窗子旁,深吸一口气,随后猛地拉开,一股呼啸的强风灌了进来,吹乱了她的秀发,随之而来的还有冰冷的雨滴。 原来下雨了。 她松了一口气,低头整理了一下吹进来的树叶,忽然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倪筱尔浑身的血液僵住,天边的闪电,闷雷,雨滴,杂乱的声音中,除了自己狂跳的心脏,的确多出了一份呼吸。 墨黑的天色,根本不可能看清那人藏在哪里。 水果刀在枕头底下,来不及去取。 她瞥到窗台边的花盆,来不及多想,狠狠端起来砸向对面的树上,随之听到一声闷哼,以及一声怒骂。 倪筱尔飞快地打开门冲了出去,长长的通道里没有灯光,身后杂乱的脚步声紧紧跟了上来,看来不止一个人! “救命啊!”她尖叫了一声,然而这声音很快被巨大的雷声掩盖了,不着一丝痕迹。 脚底下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倪筱尔重心不稳滑了一跤,摔倒在地上,身后的黑影也停下了奔跑的脚步,不慌不忙地接近。 “这小妞儿跑得倒是快,待会儿我看你还有没有力气跑!”脚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拖住,倪筱尔拼命挣扎,“滚开!” 另一个人嘿嘿一笑,“阿四,这妞儿辣得很,小心被扎。”一边说一边拿了手绢,捂住了倪筱尔的嘴。 她知道只要自己晕过去就彻底完蛋了,于是狠狠撞向他,那人被撞得惨叫一声,随即大怒,“找死!”一巴掌朝倪筱尔的脸上挥过去! “住手。”灯忽然亮了,将通道照得亮如白昼,那个清冷的声音并不大,却叫所有人都能够听见。 不知道是畏惧还是惊吓,阿四与那人竟然听话地住手了。 倪筱尔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最惊险的那一幕没有哭,可是此刻,看着这个面容熟悉的男人,却掩不住满腔委屈,眼泪像瀑布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淌。 有生以来第一次,她好想好想,对着那个人说一句:傻瓜,我想你了。 她知道此刻自己衣衫凌乱满脸眼泪鼻涕的样子十分狼狈,换做平时一定会被嘲笑丑死了,可是在他面前,她就是藏不住真实情绪,想要不顾一切放纵地扑进他怀里诉说思念和磨难,千头万绪的想法刹那间排山倒海席卷而来,终于在他一脚踹飞阿四的时候化为灰烬。 阿四咬牙:“这是在谢家!你别太嚣张!” 是的,这是在谢家,地头蛇谢桓的家,除了在他面前叫嚣的阿四,外面还有数不清的打手。他是很了不起,可是他也是血肉之躯一介凡人。看过他身上那么多伤痕之后,倪筱尓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单亦宸脸色冰冷,头顶的灯在窗外的雷声中摇曳,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你吵到我睡觉了。” “你!”阿四脸上的表情极其难看,几乎谢宅里所有的兄弟都不爽他的存在,尤其是自从小弟被卸了一条胳膊之后,仇恨他的人就更多,前天就有几个按捺不住情绪的哥们儿找他打了一架,谁知道看起来清清瘦瘦的他居然毫发无损,倒是挑事的几个挂了彩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走!”阿四不甘心地拉着同伙离开。 “你没事吧?”他将她拉了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 倪筱尓忍住眼泪,呜咽了一声:“我很好,谢谢帮忙。” 她不知道他是以何种身份存在于谢家的,只能藏住所有的情绪假装平静,只有当他紧拽着自己胳膊的手微微发抖时,才能感受到他同样的不平静。 “既然没事,我送你回去休息。”单亦宸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天花板上一点微小的凸起物,带着倪筱尓往回走。 “夫人睡眠浅,一点小小的动静就会令她睡不着觉,要想在谢家安心待下去,就要安守本分,不要乱跑,更加不要做不合规矩的事情。”他语带警告地说。 走到一处通道时,他忽然一闪身,将倪筱尓拉进了一个楼梯里,狭小的空间里,他压低了声音也藏不住怒意,“我叫了重央去接你,不是叫你乖乖待在家里,为什么不听话?”万一他迟来了几分钟,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在刚刚那一刻尽数消失,直到现在仍旧心有余悸,浑身发凉。 倪筱尓红着眼睛扑进他的怀里,过了好久,才闷声回答:“我想你了。” 恨不得能够这样一直将他抱着,永远都不撒手。 “乖,听话,明天我就想办法让你离开,越快越好。”单亦宸低声哄着她,他又何尝不想跟她多呆一会儿,只是谢桓这个人嗅觉敏锐,又生性多疑,他不想功亏一篑。 安抚了倪筱尔的情绪,单亦宸将她送回房间,自己则在门外站了一夜。 次日,云芷笑容满面地将倪筱尔请到餐桌上,殷勤地为她夹菜,“昨晚睡得还好吗?雷声那么大,我竟是一夜都没合眼呢。” 倪筱尔抿唇微笑,“还好,麻烦夫人了,对了,我有些行李还没拿,今天想回去收拾一下其余的东西。” 昨晚的那几个流氓要是没有云芷的指令敢对她动手?她没想到云芷会藏得这么好,甚至,这么光明正大地抹杀掉自己的嫌疑。 单亦宸说得对,谢家不能久待,她没敢告诉单亦宸自己是用了什么借口才来到这里,依照他的个性,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怒火中烧。 趁着谢桓还没回来,现在走还来得及。 云芷自然满口答应,并且吩咐了人用车送她。 “对了,刚巧我也要去酒吧看一看,叫阿辰跟着一起去吧。”云芷漫声唤了一句,单亦宸出现在了视野里。 她低下头,心里安定了不少,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三人上了同一辆车,倪筱尔坐在司机旁边,看着后视镜里的云芷与单亦宸轻声呢喃,明知道此时不是吃醋的好时机,仍旧觉得酸酸的,于是趁着单亦宸的目光看过来时,狠狠瞪了他一眼。 单亦宸微微一笑,也不生气,跟云芷聊得更开心了。 “我就在这里下车。”倪筱尔钻出车子,冲云芷他们挥挥手,看着车子远去。 听说重央已经到了,她还是早点回去与他汇合吧。 走着走着,忽然发现不对劲,身后一辆黑色的车子一直不远不近跟着自己,她有意绕进了一个小巷子,那车停住了,几个身穿花衬衫的男人下了车,东张西望地跟了进来。 倪筱尔捂住狂跳的心脏,单亦宸估计的果然没错,只要自己出来了,云芷便不可能再放她安然回去。 她掏出怀里的警笛吹了一下,尖锐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几个男人对视了一眼,踌躇了片刻之后,终于齐齐上车离开。 一路晃悠着回家,门已经开了,倪筱尔心中一喜,一定是重央来了! 她的欢快在看到杜东时,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杜东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儿,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好久不见。” 浑身的血液凝固了,倪筱尔干笑了一声,“杜先生,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眼光则悄悄打量了一下周围,想着能否逃出去。 杜东摆了摆手,“我来,是为了跟你合作的。”他上下打量了倪筱尔一眼,沉声道:“你进了谢家,应该知道云芷是个怎样的女人吧,要想坐上女主人的位子,不是简单的事情,只要你乖乖跟我合作,我保证谢家以后只会有一位夫人,那就是你。” 倪筱尔自然知道他不可能真的跟自己商量,万一自己一个不答应,只怕下一刻他就要将自己绑了丢河里喂鱼了。 她假笑,“合作条件是什么?” 杜东轻轻拍掌笑道:“爽快人。我要你帮我拍一段影片。” 才出虎穴就又进狼窝,倪筱尔并没有等到重央来,而重央,则在杜东离去之后的一个小时后到达了福安村。 他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烟头,还带着温热,看地上的脚印,来的不止一个人,且都是壮汉。 对方没有走远,重央压低了帽檐,顺着踪迹跟了出去。 重新回到蓝调酒吧,倪筱尔安静地上了楼,震耳欲聋的音乐里有不少目光瞥向自己的视线,她知道那是杜东的耳目,一旦事情败露,自己就会横着出去。 把心一铁,她将微型摄像机藏好,镇定地走了进去。 谢桓情绪恹恹的,似乎精神不振,见到倪筱尔,顿时目光一闪,“你怎么来了?云芷没照顾好你?” “你一直都没回家,我担心你。”她自然地坐在他身畔,“你看起来好像很累。” 谢桓的眼圈底下有一圈黑影,看起来疲惫得似乎下一秒就会睡着,他抓住倪筱尔的手,冰冷的触感令她一惊,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 “去把门锁上。”他忽然很急促地吩咐。 她心里一沉,然而在他渐渐变得迷幻的眼神中不得不慢慢往那儿蹭去,“咔嚓”一声,落了锁。 浑身绷紧的谢桓忽然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发出了一声难忍的叹息。 他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感觉,倪筱尔靠在角落里,不敢上前,只看到谢桓在沙发的角落里胡乱翻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末,凑到鼻子跟前狠狠吸了起来。 原来杜东要她拍的就是这个! 她手心微微发汗,以前看过很多吸毒人员在迷幻过程中会做出连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她不知道谢桓的举动会不会威胁到自己,于是将摄像头对准了谢桓,只盼着拍完了能拔腿出去。 整个过程持续了足足有五分钟左右,谢桓一直都没有抬头,他的身子舒展开,仰起头,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倪筱尔收起拍好的东西,拽住门锁想要出去,忽然被叫住,“你过来。”脚步一顿,倪筱尔的心重新狂跳了起来。 谢桓靠在沙发上,冲她招手,“到我这儿来。” 她犹豫了一下,缓缓朝他挪动脚步,谢桓忽然伸手拉住她,轻轻笑了,“想不想跟我一起快乐?” “什……什么意思……”她结结巴巴地问道,一股不好的预感从脑海中闪过。 “我一个人不快乐,你跟我一起好不好?”他说着,从抽屉里摸出了一根针管。 倪筱尔心中一震,顿时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她勉强笑道:“我……我不需要这个,谢先生,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她明白他一定是吸多了,处于迷醉状态,此刻跟他说什么都不管用,最管用的办法就是——逃。 谢桓哈哈笑着摸摸她的脑袋,顺便将针管打开,竖起来轻轻吹了吹,“你费尽千辛万苦地来到我身边,不是为了爱我吗?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 谢桓露出变态的笑容,阴郁的脸上隐约有一丝快感,“你放心,不会痛的,很快就好。” 倪筱尔哪里肯让他真的扎进去,她笑着一步步往后退,“谢先生,别开玩笑了,我真的不好这一口……” 话音未落,她已经抓住身后的啤酒瓶,朝谢桓的脑袋狠狠砸去,随后拔腿打开门朝外跑去,啤酒瓶砸没砸中谢桓她不知道,但她的出现无疑令蓝调出现了一抹骚动。 舞池中有两拨人同时朝倪筱尔移动,其中一人对着耳麦低声道:“将西侧移动的家伙给我抓起来!” 顿时东侧的队伍分散开朝西侧涌去,行动快捷训练有素,而发布命令的那人则飞快地朝楼上奔去,恰好将飞奔出来的倪筱尔接个满怀。 “重央!”倪筱尔惊喜地喊出声,重央将她护在身后,一脚踹开大门,枪指着屋内,“举起手来!” 几乎是在一瞬间,蓝调酒吧内的人就都被控制住,谢桓举着手从屋内缓缓走出来,目光死死地瞪着倪筱尔,“你不是她?” 是肯定句。 倪筱尔轻松地笑了,“你不也从没相信过我?”云芷跟随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他怎么会不清楚她的个性? 谢桓决定带倪筱尔回去的那一刻,就表明了他早就放任了云芷对自己的所有行为。 他被捕的这一刻,从前所有的一切都突然变得明晰了起来。谢宅被清空的那天,云芷站在天台上冲着单亦宸微笑。 天台的风很大,吹得云芷身上的白裙猎猎作响,她明艳的脸上带着一抹迷离的遗憾,“有那么一刻,我真的喜欢上了你。” 说完连自己都觉得可笑,她又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你是个卧底。” 单亦宸沉声道:“云芷,现在回头还不晚,谢桓已经被抓了,你是无辜的。” “放心,我只是想在这里吹吹风冷静一下。”她莞尔一笑,伸手拨弄了一下被吹乱的刘海,“你还没告诉我,谢桓会被判多少年呢。” “七年,或者更久。”他撒谎了,光是走私一项罪名就可能让他死罪。 也许知道他说的是善意的谎言,云芷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单亦宸。”他淡淡回答。 “嗯,单亦宸,谢谢你在最后的那段时光里带给我的温暖,我会记住你的。”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偌大的谢宅,喃喃道,“早知道会有这一天,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说完,她便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跳下了天台。 单亦宸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跳了下去,急促中只来得及抓住她的一片衣角,“嘶拉”一声,她还是从自己手中滑落,微笑着下坠。 单亦宸闭上眼睛,不忍再去看最后的结局。 清查谢宅的财产时,单亦宸在保险箱里发现了一本日记,看泛黄的封面,似乎保存了很久,看完以后,他将日记递给倪筱尔。 “云芷的遗物。”他淡淡说。 倪筱尔翻开,纤秀的字体,越到后面字迹越凌乱,她一页一页翻着,忽然能够理解云芷的死了。 有时候,爱情真的是毫无道理可言的。 譬如二十岁那年的晚上,在河滩抓鱼的云芷遇上了喝醉酒的谢桓。 她父母早亡,寄住在福安村的姑姑家中,寄人篱下的辛苦自不必提,云芷总是处于吃不饱穿不暖的境地,姑姑生病的时候,家里经济窘迫,她还要趁着夜深人静去抓几条鱼回来熬汤。 那时候的她心心念念想的,只是想要生存下去。 就那么巧合地,她遇上了醉倒在一株杨柳树下的谢桓,她惊慌失措想要绕开,可那天,正是谢桓人生中最孤独的一天,他刚失去了父母,痛苦不堪的时候,便遇上了像兔子一般从身边逃走的云芷。 黑夜中,只隐约能分辨出是一个纤弱的女子,他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她的衣角,喃喃哀求,“不要走,陪陪我……” 她慌乱地甩开他,“我……我要回去照顾姑姑,你放手……” 他哈哈大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叠钱,撒到她身上,“给你……统统都给你,只要你肯陪我一晚上。” 漫天的钞票撒了一地,云芷从没见过那么多钱,那一刻,她犹豫了。 就在她做激烈挣扎的那一刻,谢桓已经俯身上去抱住了她…… 那一夜对于云芷来说是最羞耻的一刻,天蒙蒙亮,她就悄悄地走了,拿着用女人最宝贵的东西换来的钱离开了福安村。 很久很久以后,她改头换面地回到福安村,在蓝调酒吧做起了侍应生,再后来,她的美貌引起了谢桓的注意,于是,他娶了她,如愿以偿地,她用自己希冀的平等的方式成为了他的妻子。 她一直不愿意告诉谢桓,自己就是在河滩上与他有过一夜的那女子,因为她敏感,自卑,怯懦。 而谢桓在外面不断地寻找着一个又一个跟那夜相似的女子,即便云芷屡次受到那些属下的欺负,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的心根本就不在云芷身上。 云芷一直期盼着终有一天,谢桓能爱上脱胎换骨的自己。 可是,他并没有。 再后来,生意越做越大的谢桓开始吸毒,云芷与他最后同床的那一晚,发现他丧失了男人的正常功能,因为吸毒过量。 自从那一晚之后,谢桓再也没有碰过她,他将她好好养在家中,却不肯给她丝毫的爱,因为他的尊严不允许。 这个故事很长很长,夹杂在其中最温存的部分竟只有云芷初遇谢桓的那一晚。 倪筱尔终于明白,云芷是爱谢桓的,因为爱,所以才会表面装着不在乎,背地里默默痛苦。 只可惜,这个故事里的男人与女人之间始终怀疑着彼此,伤害着彼此,最后,相互错过。 合上日记本,倪筱尔靠在单亦宸肩膀上,喃喃道:“亦宸,答应我,我们之间永远都不要因为不信任而错过。” 他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我发誓,永远都不会。” 离开福安村的那天,阿强回来了,跪在宋爷爷面前哭得不可抑制,单亦宸与倪筱尔相视一笑。 凭借着倪筱尔拍摄的视频和单亦宸搜集到的证据,谢桓剩下的一辈子都将在监狱里度过了,而杜东,则提前得到风声,逃得悄无声息。 虽然结局仍旧不完美,可是,福安村终究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生活仍要继续前行,往日种种,随风而逝。 回到久别的a城,忽然觉得连空气里飘动的浮尘都那么亲切可爱,倪筱尔伸了个懒腰,心情大好。 “明天我要回律师事务所工作。总之你不可以再拦着我了哦。”她蹭到单亦宸身边撒娇,好歹自己在福安村也表演了一回有勇有谋,跟单亦宸谈判的话,这些筹码应该够了吧? 单亦宸斜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回答:“看你的表现。”说完,他又恢复了冷面傲娇首长的死姿态。 倪筱尔对着他玉树临风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她就不信施展美人计不能令他屈服! 倪筱尔泡在浴缸里舒服地叹了口气,真是舒服啊。 离开了福安村的剑拔弩张,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她的心情终于得以放松,多日积累的疲倦也随之而来,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倪筱尔竟然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有多久,醒过来时发现正自己高床软被躺在床上,她翻了个身,被一只手捞了回去,抓进了自己怀里。 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钻进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唇角情不自禁地弯出一抹笑,真是奇怪,明明只跟他相识了三个月的功夫,却熟悉得,仿佛走过了一生般漫长。 要是日后也这般恩爱,然后跟他结婚,生一对龙凤胎,人生就完美了呀。 “半夜不睡觉,傻笑什么呢?”男人沉声问道。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笑出了声,忍不住抿嘴摇头,“没有啊,就是想到以后的孩子不知道是像你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 他睁开眼睛,炯炯有神的目光忽然变得暧昧起来,伸手勾了一下她挺秀的鼻子,“怎么,迫不及待想给我生个孩子了?” “什么迫不及待啊,你少臭美了!”她哼了一声,“生不生我说了算,你以后求着我没准我还不愿意呢。” 他沉吟了片刻,一本正经回答:“放心,我会努力耕耘,争取让你满意到愿意生为止。” “你……”被子一掀,她咯咯笑着躲避他的亲吻,就知道逃不掉每晚的“必修课”。 虽然与单亦宸的婚期还没定,但倪筱尔并不急,单家规矩多,她知道单亦宸不愿意她早早地受苦,因此一心一意地做着他的可人小甜心,为他上厅堂下厨房,直到有一天,单亦宸站在浴室里久久没有出来。 倪筱尔好奇地探头,他**着上身,对着镜子蹙眉,似乎在烦恼什么。 “明天我不回家吃饭了。”良久,他下定决心,正色对她说道。 “为什么?” 似乎觉得难以启齿,他犹豫了半天,严肃地说:“难道你没发现我少了一块腹肌?” 她呆了半天,目光在他的身体上逡巡良久,终于明白他说什么,“噗嗤”一笑,嘴里含的漱口水喷了单亦宸一脸。 “哈哈哈!单亦宸,原来你还会烦恼这个啊!”她扶住门框笑弯了腰,堂堂首长大人,居然在为身材发胖的事情感到烦恼。 空气渐渐凝固,倪筱尔笑着笑着,忽然觉得四周安静得有些诡异,于是伸手悄悄掐了自己一把,她直起身体,严肃道:“没错,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从明天开始,我会调整食谱,努力帮首长大人找回消失的腹肌。” “很好笑,嗯?”他将她抵在自己与墙壁之间,托起她的下巴,慢条斯理地质问。 她学乖了,无辜地摇摇头,表示不好笑。 “你刚刚不是笑得挺开心的?” 她眼珠滴溜溜一转,嘻嘻笑着搂住他的脖子,撒娇地钻进他怀里,“人家只是觉得你很可爱嘛。” 对着单亦宸这么傲娇又臭屁的男人,撒娇服软准没错! 没想到,这次老办法不管用了。 他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眸色渐渐加深,“我听说最近家里的柜子忽然多出了一堆甜食,有这件事吗?” 倪筱尔的心肝脾肺肾全都颤抖了一下,自从偶然从倪震那里听说她吃甜食过多偶尔会过敏发生休克症状之后,他就严令禁止家里出现这一类的食物。 可是偏偏她就是喜欢吃,这才偷偷买了一些,只是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单亦宸继续不急不缓地提高了声音,“兰姨!将甜食全部给我拿走!” 客厅里发出一声闷笑,接着,尽职尽责的兰姨答应了一声。 倪筱尔哭丧着脸哀求,“可是我这个月也只吃了这么一回啊。” “以后没我的允许,一次都不许吃。”他淡淡一笑,“吃一次就扣兰姨一个月薪水。” 什么?倪筱尔差点跳了起来,他居然把兰姨也给牵涉上了! “不行!这个月不算,从下个月开始!”她严重抗议。 “从现在开始。”一步也不退让。 倪筱尔垮下双肩,心里愤愤不平:周扒皮,小气刻薄又狡猾! 看来凭借自己的智商,这辈子是翻身无望了。 仿佛听见她心里的声音了,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悄悄骂我?” 倪筱尔吓了一大跳,矢口否认,“我哪有!” 单亦宸淡淡地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你说说看,我是不是对你很好?” 她咬牙切齿,“是!” 终于满意了,他又点点头,“我对你这么好,难道你就没有丝毫回报吗?” 倪筱尔傻眼了,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得寸进尺了。 眼前一脸无赖模样的首长大人沉吟片刻,做出决定,“看你的眼神如此炙热,我就勉为其难地满足你吧。” 啊?身体忽然腾空,他抱着她,踹开门就进了卧室。 门被关上,隐约传来倪筱尔的“唔唔”声,“救……救命啊……” 半个月后,在倪筱尔“美人计”的攻陷下,单军长终于松口答应让她去上班。 倪筱尔兴奋地一夜没睡,次日一早就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去了锦风事务所。 跨进电梯里不久,一阵香风飘过,一个女人跟着走了进来,优雅礼貌地冲倪筱尔点点头。 逛街的电梯上倒映着女人风情无限地黑色长卷发和殷红的唇,倪筱尔低头瞅了一眼对方脚上穿着的dolly名牌高跟鞋,再瞅瞅自己那双黯淡无光的五寸小高跟,忍不住心中叹息了一声,同样是女人,怎么自己就离风情万种差那么远。 女人跟倪筱尔同一电梯层出来,朝着锦风律所走去,倪筱尔吃了一惊,自己这么久没来上班,事务所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大美女? 美女径直朝总经理办公室走去,倪筱尔悄悄凑到蓝少波办公室,拍了拍他的肩膀,“嗨,少波!” 蓝少波惊讶地站了起来,“筱尔!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会回事务所上班了呢。” 倪筱尔嘻嘻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我还想以后做个女强人呢。”她冲办公室里的美女怒了努嘴,“她是事务所新来的?” 蓝少波双手环抱,“啧啧”鄙视地瞪了她一眼,“a城电视台著名的高端访问节目女主持——白薇,你难道没看过她的节目?本来是来锦风为勒小姐做个采访的,只可惜勒小姐不在,所以就改为采访勒董事长了。” 倪筱尔对于电视节目从来不上心,至于那些红得发紫的女主持人,最多也仅限于每年春晚舞台上的董卿和周涛了。 怕再聊下去会被蓝少波的眼神鄙视死,倪筱尔讪笑这回去整理文件了。 一个小时之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倪筱尔忙中抽空抬起头,顿时有些意外,“白小姐?” 白薇露出一个温婉得体的微笑,“我可以耽误倪小姐几分钟的时间吗?” 倪筱尔点点头,“当然,请坐。” 白薇果然不愧是名嘴,三言两语就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原来她想采访单亦宸,希望倪筱尔能够劝服单亦宸做这个采访。 “我知道倪小姐是单先生的未婚妻,你劝的话,他一定肯听的。” 倪筱尔为难了,单亦宸的事情她可做不了主,再说,要是他知道自己擅自答应人家的要求,肯定会生气。 白薇见倪筱尔似乎有难处,顿时挑眉,“难道倪小姐跟单先生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外界传说的那么亲密?” 倪筱尔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抽风,居然一冲动之下说:“我会劝他做这个节目的。” 白薇满意地一笑,“那就好,拜托倪小姐了,如果倪小姐有消息的话,请联系我。” 她又露出一个温婉大气的微笑,优雅地离去。 倪筱尔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真笨!人家白薇明摆着下套让她钻呢,居然就那么冲动地答应了人家,万一搞砸了怎么办? 倪筱尔心事重重地回了家,单亦宸军装还没有脱,正斜靠在沙发上看报纸。 她坐在一旁时不时地偷瞧他一两眼,单亦宸终于将目光从报纸上移开,“有事?” “没事。”她慌忙回答,随即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单亦宸见她一脸纠结的表情,也不揭穿,继续专注于报纸上的内容。 倪筱尔硬着头皮凑上前,“对了,我帮你把外套拿去挂起来。”她殷勤地替他更下外套,又开始坐在他旁边发呆。 心里百转千回地考虑着要怎么样才能将话题延伸到采访这件事上,倪筱尔忍不住连声叹了好几口气,早知道就不该那么冲动地答应白薇了。 单亦宸放下报纸,将唉声叹气的她拉到自己怀里,“闯祸了?” 她小眼神极其无辜地瞥了他一眼,又默默低下头,“嗯。” “把人家车撞了,官司误判了,还是被记者拍到丑照了?”他耐心地问。 倪筱尔一一摇头,继而将脑袋鸵鸟般埋进他怀里,闷声道:“反正就是闯祸了。” 单亦宸摸着她的秀发,淡淡道:“你不说,我便让小莫去查了。” “不要啊!”她慌忙抬起头,吭吭哧哧了半天,终于硬着头皮说:“我答应了白薇,要你去做她那个节目的采访。” 低着头等了半天,见单亦宸一点反应也没有,倪筱尔忍不住解释,“白薇你知道吗?就是那个长得漂亮又很红的女主持人。” 单亦宸的脸色骤然变得古怪起来,“你确定要我去做她的采访?” 倪筱尔又低下头了头,小声回答:“如果你能去的话,当然很好了,你要是不答应,我会很没有面子。”她可怜兮兮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折射出“拜托拜托”的光芒。 他似笑非笑,“行。安排一下我跟她见面的时间。” 单亦宸居然就这么答应了?倪筱尔怔在那儿,半天没回过神来,不是吧,他居然一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 原本以为他答应了,自己会高兴,没想到居然一点兴奋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有些……酸酸的心思? 倪筱尔摇了摇头,不管了,反正自己的面子保住了,明天就联系白薇做这个采访。 白薇倒是很高兴能够采访到单亦宸,于是跟倪筱尔约定采访的时间为周末,地点就在倪筱尔的家。 单亦宸换了一身米色的休闲装,俊美干净的面庞上带着含蓄的微笑,一点都不像是跟自己在家时的模样。 倪筱尔作为旁观群众,默默跟一群摄像站在一边,跟镜头前光彩照人的白薇相比,自己简直黯淡地跟一颗土星似的。 白薇说话风趣幽默,单亦宸又睿智机敏,两人的对话十分有趣,摄像大哥几度笑得将镜头拍歪了。 倪筱尔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她看了一眼那群摄像大哥,又看了一眼白薇和单亦宸,蓦然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多余的人,居然一点都没有融入这个和谐的访谈节目中去。 “卡!”现场导演忽然挥手令摄像大哥停下,继而上前低声要求道,“为了使画面好看一些,两位能不能坐得稍微近一点?” 白薇征询地看了一眼单亦宸,见他点头没有反对,于是朝单亦宸身边靠近,导演满意地重新回到下面,笑着跟身边的摄像大哥开玩笑,“这两个人真是金童玉女啊,我还真是从没见过画面这么美的访谈节目呢。” 说完这话之后,导演忽然莫名地觉得身后袭来一阵阴冷的风,他愕然回头,却见倪筱尔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头顶上隐隐有冒烟的迹象。 “咳咳。”导演咳嗽了几声,不自在地扭过头。 倪筱尔满心怒火,是了,大家都觉得他们般配,就连平时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单亦宸也这样,居然笑得跟冬日里的暖阳一样,还说最喜欢自己呢,还不是一见到美女就把自己给忘了。 单亦宸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朝倪筱尔飘去,见她闷闷不乐地在一旁坐着,忍不住唇角微扬,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白薇被这个笑容迷住了,她身边来来去去的男人不少,只可惜每一个是她看上的,在她心中,谁也比不上这位年纪轻轻就军功卓越的单首长。 其实她大学时期就跟单亦宸一个学校,算起来还是他的学妹,只可惜那时候她还是一个丑小鸭,而单亦宸早已是众多女生觊觎的王子,她早知道他是赫赫有名的单家的二公子,也知道他未来前途无量,却没有勇气去追他。 而今自己的事业也发展得不错,白薇暗中想,或许单亦宸能够注意到自己呢。 这场访谈节目,一开始就是一场蓄意的策划,而倪筱尔,只不过是她计划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访谈节目进行到最后,白薇忍不住情意绵绵地看着单亦宸,“关于感情方面,单军长有什么可以跟观众们分享的吗?” 倪筱尔精神为之一振,期待的目光看向单亦宸。 单亦宸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答:“对于感情这件事,我不太愿意跟公众们分享,因为这是我个人的**。” 倪筱尔脸一垮,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他自己也说了,堂堂一个首长,在公众们面前聊到感情的问题确实不像话。 谁知,接下来,单亦宸话锋一转,“但是,我必须要说的是,我有一个深爱的女人,她叫倪筱尔,是我以后决心要与之牵手共度一生的女人。” 白薇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倪筱尔也呆住了,她怔怔看着单亦宸,心中缓缓升起一股感动,之前的恼怒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单亦宸看着镜头外发呆的倪筱尔,忍不住朝她伸出手来,“过来。” 明明是带着命令的语气,却叫她忍不住满心甜蜜地服从,她温顺地穿过错愕的导演和摄像大哥们,在白薇嫉妒的目光中走到他身边,将手放到他掌心。 他与她十指交缠,温柔道:“傻瓜,一个人吃醋了吧?”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被他说中了。 单亦宸眼中一抹宠溺闪过,接着,在众目睽睽下,做出了一件令大家跌破眼镜的事情,他居然在镜头前吻了倪筱尔! 现场静的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到,倪筱尔蓦然瞪大眼睛,在单亦宸的温柔的吻中闭上眼睛渐渐沉沦,管他现场的闪光灯与摄像机呢,他都宣告天下了,怎么着她也该有点回应吧。 于是她抬手环住他的窄腰,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应了他。 白薇访谈节目的结尾以单亦宸与倪筱尔的甜蜜之吻告终。 陈邵阳擦着**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随手拿起遥控器换了几个台,瞥见一闪而过的倪筱尔与单亦宸的一幕,心情忽然变得烦闷起来,他将毛巾扔到沙发上,走到阳台上深吸了一口气,正值李萱儿正在替他浇一盆文竹。 自己原本没时间打理阳台上的风景,幸好有李萱儿时不时来照顾这些花花草草,绿萝爬满了走廊,在风中颤抖着浓绿的叶子,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陈先生你快看,这些盆景长得真好看,可以当做送人的小礼物呢。”李萱儿兴高采烈地拿起一盆向阳花,小小的花朵簇拥在一起散发着清香,十分可爱。 陈邵阳微笑,“你好像很喜欢植物。” “是啊,我从小就在乡下长大,接触最多的就是花花草草了,那时候家里院子种了很多蔬菜和水果树,都是我在照顾的。”一说起乡下她就开始滔滔不绝,一扫往日的腼腆和羞涩。 见陈邵阳似乎心不在焉,李萱儿停了下来,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这样,明明对着眼前的人微笑,眼神却极度放空,有时候又喜欢一个人呆在家里,连常去的马场也很少去运动了。 客厅里电视的声音顺着风隐隐约约地传出来,她好像知道了他不开心的原因,于是捧起一株盆栽眼睛闪闪发光,“陈先生,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就把这盆花送给我吧,回头我摆在自己房间里,一定很好看的。” “喜欢就拿去吧。” 李萱儿开心地将盆栽收起来,心里却想着另一桩事,上个月老家催促自己寄钱回去,陈邵阳得知后提前预支了三个月的薪水给她,李萱儿心里充满感激,一直想要请他吃饭。 只是,他那么有钱,山珍海味什么都尝过,她又囊中羞涩,没办法请他去高级餐厅,不知道他会不会赏脸。 咬唇挣扎了半天,李萱儿终于满脸通红地跑回来,“陈先生,我想请你吃晚饭,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生怕陈邵阳拒绝,她摆着双手表示,“没时间也没关系的,我知道陈先生工作忙嘛。” 他愣了一下,瞧着她快低到地上的脑袋,忍不住觉得好笑,伸手将她的头扶了起来,“听你的语气,好像比较希望我没时间?请我吃饭这件事你该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吧?” “不是,当然不是了,我是真心想要感谢陈先生的。”李萱儿慌了,嗫嚅半天,“只是……我没有钱请你去大餐厅。” 眼前阴影一晃,陈邵阳已经穿上了外套拿起了车钥匙,见她仍旧呆在那儿,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笑道:“一分钟。一分钟你还不行动我就当你不准备请我吃饭了。” 李萱儿这才回过神来,满心欢喜地跟了出去。 银色卡宴驶到狭小的巷子口就停住了,前方的路车子不好走,看来得步行了,两人刚推开车门,“咕咚”一声,车顶上多了一只白色的东西,陈邵阳扭头看去,原来是只从屋顶跳下来的流浪猫,脏兮兮的猫毛四处飘飞,几朵漆黑的猫爪脚印在车顶上十分明显。 李萱儿慌忙去驱赶,那猫不情不愿地纵身跳下,又钻进了卡宴的底座,她尴尬地看了陈邵阳一眼,越急越慌张,差点被猫爪给挠伤。 “小心。”身后环过来一个怀抱,一只手将她拉远了几步,他从车里拿了一块饼干将猫诱走,扭头冲她浅笑,“看来这猫流浪了太久,想找一个家住。” 见他的心情没有受到影响,李萱儿稍稍放下心来,领着他朝巷子里走去,“陈先生,这里面有家百年老店做的麻辣烫十分好吃,我每次饿了来这里,能吃上两碗呢。” 她说得起劲儿,自顾自地走着路,不提防路上一个乞丐抓住了陈邵阳的裤子,哀求道:“行行好,给点钱吧先生。” 她慌忙回来折回来,从包里掏出几张零钱放到乞丐的破碗里,谁知乞丐压根就不看那几张皱巴巴的零票子,一双浑浊的眼睛只是盯着穿着不凡的陈邵阳,眼巴巴地指望着他能再给几张钞票。 陈邵阳瞥了一眼他瘦骨嶙峋的手,眉头微蹙,正要拿钱包打发了这乞丐,李萱儿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冲上去一把夺过乞丐的碗,叮叮咚咚的硬币从碗里跳了出来,乞丐错愕地指着李萱儿,“你……你干什么,想抢劫啊?” “你一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不去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却常年蹲在这里乞讨,我每天经过这里都会给你钱,可是你怎么能一直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施舍呢!再不放了陈先生,我就把这些钱全部拿走!”她气得脸红红的,平时在陈邵阳面前的结巴和腼腆忽然全不见了。 乞丐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手,嘟哝着,“不给就不给,凶什么!” 她这才消了气,却见陈邵阳饶有趣味地盯着她瞧,顿时心中一跳,陈先生该不会以为她平时就是这么凶吧。 谁知道他只是双手插兜轻松惬意地往前走,与她擦肩而过时,他低声笑道:“干得好。” 得了他的夸奖,比升职加薪还要令人开心,她傻笑了一会儿,才发现他已经走得远了,急忙呼唤道:“陈先生,走错了!左边才是!” 陈邵阳站在被烟火熏得黑漆漆的档口招牌底下,怀疑地看向李萱儿,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是真的,这里真是百年老店,陈先生你看周围有多少食客就知道生意有多火了!”李萱儿拉出一条凳子,怕他嫌脏,擦了又擦才恭恭敬敬让他就坐。 熟稔地拿出菜单,点了自己喜欢的,又转给陈邵阳,他目光扫了一眼,顿时被那些莫名其妙的菜名给绕得头疼,于是随意道:“跟你来一分一样的。” “行,老板,再来一份一样的!”她欢喜地上去付钱。 正是夏日的夜晚,虽然老板在门口安了电风扇,可陈邵阳仍旧汗如雨下,他擦了把汗,忍不住瞧了一眼吃得正香的李萱儿,又瞧了几眼碗里浮上来的红辣椒油,怎么也无法下筷子。 “陈先生你怎么不吃?是不是不合你的口味?”李萱儿意识到自己吃得太投入了,慌忙关切地说,“一般人都不怎么接受这个辣,要是你不喜欢,我就重新给你点一份别的。” 说着她就要低头翻钱包,陈邵阳阻止住她,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我吃。” 试着吃下第一口,发现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差劲,顿时眉眼舒展开,接着,第二口,第三口,到最后竟然吃得无法自拔,连汤底都喝了。 李萱儿忍不住偷笑,她还担心陈先生会不满意呢,现在看来,真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杯盘狼藉之后,陈邵阳舒服地叹息了一声,好久没有这么无所顾忌地吃东西了,肚子饱饱的情绪忽然被腿上的瘙痒破坏了,他蹙眉拍了一巴掌,顿时掌心就印上了一滩蚊子血。 有蚊子!李萱儿忽然想起自己是他生活助理,慌忙站到他身边替他扇风赶蚊子,小心翼翼道:“这样的话,应该会好一点吧。” 他有些好笑地揉揉她的脑袋,“小丫头,干嘛在我面前总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现在又不是上班时间,我允许你今晚不作为我的助理,而是作为我的朋友与我相处。” 她心里一跳,忍不住偷瞧他,晕黄的灯光下,男人眉目如画,细碎的刘海下,一双闪耀着无尽温柔光泽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叫人想要倾倒在他的眼神里,她忽然想起了陈先生的心上人,那位倪小姐,她为什么就不喜欢那么完美的陈先生呢,换做是她,一定觉得是上辈子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好好珍惜…… “小丫头在想什么呢?”冷不丁地耳边响起他的声音,她惊叫了一声,手中的扇子甩了出去,正好打到桌上的残羹剩汁的碗,陈邵阳躲避不及,一碗汤顺着桌子歪了下来,汤汁洒了他一身,就连脚上的那双意大利手工定制皮鞋也未能避免。 李萱儿吓傻了,手足无措地呆着,完了完了,陈先生肯定会生气的,怎么办,要帮他脱下衬衣拿去干洗吗,他身上这套衣服是什么牌子来着,还有脚上那双鞋…… 一想到自己钱包里只剩下了几百块钱,李萱儿就急得眼泪出来了,明明只是想请他吃顿饭感谢他对自己的好,可是现在一切都被搞砸了,乱糟糟的一切,肯定会给陈先生留下坏印象的。 她咬着唇,眼泪汪汪,一双手揪着衣角等着他大发雷霆的时刻。 然而,他只是瞧了一眼身上的污渍,就“噗嗤”一笑,“你们女孩子打翻东西到别人身上,都会是这副表情吗?” 她抬起头,眼泪掉了下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套衣服,我赔给你。” “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以后我赔一套衣服给你就是了!”遥远的回忆里,似乎有同样的抽泣声响起,女孩儿泪眼婆娑地背对着他负气说道。 多么熟悉的回忆—— 他心里猛地一震,顿时死死盯住她的眼睛,渴望从她眼里找到熟悉的情意,然而,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而已。 站在他面前的,就只是一个打翻了东西到老板身上,因为害怕被扣工资的小助理而已。 那年十岁,他作为全国唯一一个被选上的球童前去参加世界杯的决赛闭幕式,赢得了一件心爱球星的签名球衣,他得意洋洋地穿上在倪筱尔面前炫耀,谁知道趁她睡着以后,她拿了笔偷偷在他衣服上涂鸦。 因为这件事他整整一天没理她,后来,等他打开房门才发现她就坐在门前默默流泪。 “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以后我赔一套衣服给你就是了!”倔强如她,明明心里有着歉意,却始终不肯说出口。 想不到,日子越久,往事就记得越清楚。 陈邵阳收起惆怅的心思,笑着掏出帕子盖在她的脸上,“哭得这么凄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赔就不用了,回头给我洗干净吧。” ------题外话------ 慕儿答应了宝贝们上架当天首更五万的,还有两万于今晚发布。 第六十五章 风雨后的温存(2.3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将李萱儿送回去之后,陈邵阳很晚才回到家,他将车开进停车位里,忽然发现对面熟悉的香槟色小车,顿时怔住。hi书网 或许是巧合吧,他扯了扯衣领,踏进了电梯。 电梯门开的那一瞬间,他就意识到车子的主人已经等候他多时了,一双红色高跟鞋整齐地摆放在一旁,女人穿着香奈儿长裙,却不顾形象地赤脚坐在地上,头埋在臂弯里似乎睡着了。 隔壁遛狗的邻居善意地提醒他,“陈先生,这姑娘等了差不多有两个小时了,之前电梯坏了,她走楼梯爬了27层楼上来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惊动了女人,她抬起头来,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一丝睡意朦胧,看到陈邵阳的那一瞬间,她猛然站了起来,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冒进了,顿时收回了急切的表情,伸手捋了捋散乱的头发,冷艳的脸上带着一丝平静:“我今天来,是想以朋友的身份看看你。” 陈邵阳低头笑了,这一秒钟的她,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真正的amy。 依旧是熟悉的房间,只不过自从amy走后,这座房子忽然变成了另一种基调,她环顾四周,目光放在欣欣向荣的阳台上,那些肆意生长的花草。 从前无论是她还是陈邵阳工作都很忙,她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他的身上,他饿不饿,冷不冷,比赛的旧伤口有没有愈合,尽管在他身边呆了七年,可她竟然从没有注意到阳台上居然养了那些植物。 陈邵阳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随意坐下,“最近餐厅的生意好吗?” 她没有回答,而是掏出一盒烟,熟稔地点上,修长白皙的指尖夹着烟,优雅地站起来,站在天台上看着外面的夜景。 良久,amy轻声道:“邵阳,要怎么样我们才能回到从前?” 他走到她身边,看着a城繁华的街道,楼下车水马龙,远处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这个城市每一天都在变化,朝着人们希冀中的繁华逐渐靠近。 没有谁是一成不变的。 “回不去了。”他靠着栏杆淡淡道,“amy,我很高兴这七年来有你陪着我,可是你应该明白,有些期待只会给人带来绝望,离开我,你依旧能够自信地活下去。” 手一颤,烟头烫到了她的手,晃神间,一点明灭的星火朝着川流不息的人潮坠落,逐渐地,泯灭消失不见。 “如果没有倪筱尔,你会喜欢上我吗?”她忽然问道。 陈邵阳笑了笑,他忽然上前,伸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她身子一僵,第一次跟他距离那么近,他眉目分明的眼里有春水流过,荡漾得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位温润君子。 amy忽然心慌慌起来,即使竭力保持着平静,也仍旧掩饰不住内心的不安,“你想做什么?” 他的手探入她的裙底,暧昧地由下往上抚摸,月色下,amy修长白皙的腿令人血脉喷张,她浑身颤抖得像片秋叶,就在他的手触摸到禁区的那一刻,她忽然挣脱开他,挥手一耳光过去,被早有准备的陈邵阳闪躲开。 “你混蛋!”amy气得眼泪聚在眼框中。 他低头笑了笑,“你瞧,如果没有筱尔,你对我就不会那么执着。amy,与其说你一直不肯放手,不如说你只是不服气,你不服气输给了筱尔,不服气我喜欢的不是你。可惜,爱情本来就是毫无道理可言的,离开我,你依旧能呼吸,能活着行走,能与其他男人谈笑风生,你告诉我,你真的有想象中那么爱我吗?” 她浑身一震,陈邵阳弯下腰,替她整理好衣着,淡淡道:“不要再为了我难过下去,离开我,你依旧是那个自信的amy,向前走,不要回头。”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陌生男人的呼喊声,“amy,快开门!我是刘然啊,陈邵阳,你把我未婚妻怎么样了?快开门!” 陈邵阳轻轻一笑,“你看,属于你的景色这么快就出现了,还不快去?” 难道真是自己太过执着?门开了,amy魂不守舍地看着门外焦急的男人,他一把将amy拉到身后,浑身上下打量了一下,继而怒气冲冲地道:“陈邵阳,你是不是又让amy哭了?你就不能男人一点对她放手吗!” 他越说越冒火,似乎陈邵阳辜负是他,amy被他的大嗓门吵得心烦意乱,一向冷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恼意,“你能不能闭嘴?” “他欺负你你还帮他说话?” “管你屁事!” 男人与女人吵得不可开交,看来没有一两个小时是无法收场了,陈邵阳摇摇头,关上了门,将那对迟来的冤家隔绝在了门外。 连好胜斗强的amy都有了自己的归宿,或许自己也该对倪筱尔放手了,只要她能过得幸福。 他想了想,给倪筱尔发了封邮件,合上电脑的那一刻,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轻松起来。 每晚的书房相伴读书是单首长与倪小姐最静谧的二人时光,尽管有倪筱尔在身边的时候,单亦宸往往看她多过看书,不过丝毫不妨碍他一心二用。 倪筱尔抱着笔记本敲着键盘做案件陈述,明天是自己复工之后的第一桩案件,绝对只能胜不能败。 见倪筱尔完全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将单亦宸视为空气,明显感觉到被冷落的单军长不经意地翻过书页,不疾不徐吐出两个字,“咖啡。” “咖啡找兰姨。”倪筱尔头也不抬,蹙眉思考着案件的细节,乱糟糟一堆文件几乎要将自己低垂下的小脑袋给湮没。 单亦宸暗中咬了咬牙,忽然深刻地意识到放任她去工作是件多么愚蠢的行为。 过了一会儿,倪筱尔忽然面有难色地直起身子,咬着笔头悄悄瞅了单亦宸两眼,她低下头犯愁地盯着资料,终于抱起一摞资料坐到他身边。 “我听兰姨说你在德国呆过一段时间,德国的风景应该很好吧?”典型的没话找话。 终于正视到自己的存在了,他合上书,心中暗爽,面上则云淡风轻,“说重点。” 倪筱尔将资料推给他,上面密密麻麻的德文,艰涩难懂的专业法律词汇,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单亦宸抿嘴不语,眼里分明带着“我有什么好处”的问号。 她抿嘴一笑,很上道地出去帮他准备咖啡。 单亦宸低头专心翻译着文献资料,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翻过了两三页,十指如飞的手忽然停住,目光紧紧盯着突然弹出的邮件,上面“陈邵阳”三个字灼痛了他的眼睛。 毫不犹豫地点开,一目十行地将内容看完,尔后在倪筱尔进来的一刻,鼠标轻轻一点,不动声色地将邮件删除掉。 倪筱尔凑过来一看,长长的几页文献资料翻译得明明白白,一些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也翻译得十分精准,没想到单亦宸的德文居然这么好。 难怪他身边的女人总是飞蛾扑火地来了一拨又一拨,这样优秀的男人本该就是女人们觊觎的宝物,只可惜,居然被自己阴差阳错地捡到手了。 她撑着下巴笑吟吟瞅着他,这男人,真是越看越帅气,越看越令人心动。 手中的书看了这么久,始终没有翻过一页,他终于沉不住气了,将大胆盯着自己的女人捞到怀里,与她额头抵着额头,低声警告,“你再这么看下去,我就……” “吧嗒”一声,她先发制人,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继而眉眼弯弯笑意盈盈,“你就怎么样?”月牙弯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恶作剧的挑衅。 他唇角微弯,低头朝她靠近,倪筱尔闭上眼睛,等待着降临的吻。 哪知道脸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她睁开眼睛,发现他竟然拿下巴刚冒出来的青色胡茬蹭自己,顿时笑着四处躲避他的袭击。 “单亦宸,你别闹好不好?” 翻飞的白纸掉了一地,沙发上的两个人笑闹着滚做一团,突兀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两人的嬉闹,“二少爷,少夫人……” 兰姨面有难色地站在书房门口,隐约能见到身后一抹颤抖的绿色裙摆。 单亦宸轻巧地将差点滚下沙发的倪筱尔拽回怀里,撞在单亦宸胸膛上的倪筱尔捂住生疼的鼻子匆忙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愣住。 “阿秀!” 阿秀缓缓从兰姨背后挪了出来,白色上衣,绿色的长裙,看起来整个人清瘦了不少,一双发红的眼睛楚楚可怜。 倪筱尔惊喜地正要迎上去,单亦宸的大手环在腰间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他把玩着倪筱尔的长发,淡淡道:“兰姨,你先带她下去。” 阿秀泫然欲泣,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倪筱尔,跟着兰姨离开。 “你干嘛让阿秀出去?”她好奇,看着两人离开,眼睛还收不回来。 “太吵。”男人轻描淡写地回答。 倪筱尔为之气结,也不知道是该为这个男人的自大叫好,还是该对他的沙文主义霸道独裁统治大声说不。 奈何自己“弱小”,只得悄声不得据理力争。 后宅里,兰姨给阿秀收拾着房间,絮絮叨叨说着:“少夫人宅心仁厚的,自从你走之后,就时常念叨着你呢,阿秀啊,不是我说你,那位王教授既然有妻子了,你就不该鬼迷心窍去找他,你说你年纪轻轻的,何苦这么折腾自己呢。” 她叹了口气,将床单铺好,又转过身语重心长地吩咐,“我知道你年纪小,书读得多,跟我们这群在单家呆了一辈子的老人想法不一样,但是阿秀啊,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想要得到不属于自己的,就会付出惨痛的代价。这次是少夫人心肠好,肯收留你,以后千万别再行差踏错了。” 阿秀低着头答应了一声,垂下了头,脖子上露出的洁白肌肤处有一道紫色的勒痕,触目惊心。 兰姨看得心痛,出去给阿秀寻药了。 阿秀静静地环顾自己的房间,离开不过才一个月的光景,房间里仿佛积满了陈旧的气息,她推开窗户透气,一束艳红的玫瑰花忽然出现在她视野里,伴随而来的是阿力黝黑阳光的笑容。 “阿秀,送给你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再回到单家!” 阿力简单纯粹的眼睛里满是欢迎她回来的喜悦,阿秀的目光锁在玫瑰花上,忽然问道:“这花……是哪里来的?” “从少夫人的花园里摘的……”阿力一时说溜了嘴,见阿秀的脸色沉下来,顿时尴尬地摸了摸头,“少夫人心地那么善良,不会介意的,再说了,你不也喜欢玫瑰花吗?” “从今天开始,我最讨厌的花就是玫瑰。”她冷冷回答,顺便掩上了窗户。 “阿秀,你别生气啊阿秀!我错了还不行吗!”阿力拼命敲着窗户。 “你以后别再找我了!”阿秀红了眼睛,“我知道你们都在同情我,觉得我介入别人的家庭,是个讨人厌的小三儿!是,我自作自受,你们都走,我不需要同情!” 里面忽然“扑腾”传来凳子倒地的声音,接着再无任何声音。 阿力呆了片刻,忽然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顿时一脚踢开门,眼前的场景令他目眦欲裂,“阿秀!” 阿秀的身体吊在半空中,脸色憋地紫青,他冲上去胡乱解开绳子将她放下,心痛地直打自己耳光,“都是我笨!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来招惹你,阿秀,你别死!” 阿秀咳嗽了几声,阿力喜悲交加,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居然放声大哭起来。 闻讯赶来的倪筱尔拉住慌慌忙忙要上前的兰姨,低声吩咐,“兰姨,快去叫医生。” 兰姨答应了一声,抹了把眼睛匆匆去打电话。 倪筱尔手捏紧手中的报纸,今日a城晚报头条,某文化圈名人教授后院起火,原配带人当街殴打小三。 记者配的那幅图中,小三抱着头狼狈地在众人围观中被三个女人打得毫无招架之力,那张清秀的脸她再熟悉不过。 如果不是她将阿秀引荐给王教授认识,或许就不会有接下来的那些事情,她高估了王教授的品德,也高估了阿秀的自持力。 说到底,一切都因自己而起,倪筱尔的心里很愧疚,她很想为阿秀做一些事情弥补自己的疏忽。 单亦宸的私人医生关耀宇来看过之后,吩咐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脖子上的伤口就能痊愈。 倪筱尔生怕她又想不开,兰姨年纪大了看不住,于是让阿秀住进了东边客房里方便照顾。 书房里—— 关耀宇摘下口罩,英俊的脸上带了一抹揶揄的笑,“单军长,现在连你家里的小佣人生病都要我专程出马,这诊金的事情,是不是该重新商量一下?” 关家与单家是世交,关耀宇自小就与单亦宸认识,虽然出身军人家庭,却背着家里人跑去英国念医学,毕业回国之后进了一家私立贵族医院做内科主刀手术师,平日里多少人求着塞钱请他动手术都排不上号,再加上他生性风流,身边诸多红颜知己需要应酬,他肯来看病,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不过单亦宸跟他二十几年的兄弟,根本不吃他这套,他挑眉,“你父亲昨日拜托我,务必将你押送回去跟谢家小姐相亲。”话里透露出的要挟意味不言而喻。 一听到要跟谢家那位刁蛮任性的千金小姐相亲的事,关耀宇就头痛地捂住脑袋,“哎够了够了,我投降,从今以后,只要是嫂子需要,我随叫随到还不行吗?” 似乎想到了什么,关耀宇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意味深长地道:“不过那位阿秀小姐的伤痕还真是有些蹊跷……” 他就此打住,并没有将话讲明白,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他可是个医生。 关耀宇不怀好意地贼笑了一下,再说了,单亦宸的人生顺遂得可真叫人嫉妒,叫那小子偶尔烦恼一下也不错。 凭借着与关耀宇多年相处培养出来的默契,单亦宸知道即使是拿枪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未必肯说明白。 漫不经心地按下内线电话,他淡淡唤了声:“小莫。hi书网” 一身警卫服装的小莫推开门,冲关耀宇咧嘴一笑,“关少爷好。” 关耀宇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单亦宸,你不会把我卖了吧?” 单亦宸抿嘴微笑,“关伯父的话,作为小辈,不可不听。” 小莫:“关少爷,请——” 关耀宇咬牙切齿,“好你个单亦宸!”无可奈何,在小莫虎视眈眈的目光监禁下,只能委委屈屈地去见那个此刻因为儿子屡次逃掉相亲而暴跳如雷的老子了。 倪筱尔将阿秀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为她请了位心理康复老师来授课,虽说报纸上的新闻一时半会儿还会被讨论一段时间,但倪筱尔不希望阿秀一直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 自从回到单家以后,关于与王教授之间的感情纠葛,阿秀一句话也没说,直到心理辅导老师第三期的治疗之后,阿秀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噎这将事情讲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一开始就王教授瞒着阿秀自己有妻女的事情,对阿秀嘘寒问暖,殷勤备至,阿秀仰慕他风度翩翩,知识渊博,被几句甜言蜜语哄得昏了头,就做了他的女朋友。 哪知道正牌王夫人听说之后怒不可遏,带了几位女性朋友将阿秀堵在大马路上教训了一顿,本来还不相信一切的阿秀在亲眼看到王教授面对凶悍的王夫人的懦弱时,才真正地明白自己被骗了。 “少夫人,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插入别人的家庭的,我一开始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阿秀哭得极为委屈,只恨不得能将肚子里所有的难过都释放出来。 倪筱尔心情越发沉重起来,吃饭的时候神情恍惚,差点拿着筷子去舀汤。 单亦宸见她似乎灵魂出窍,忍不住蹙眉,“看来需要再请耀宇来一次了。” “我又没病。”倪筱尔闷闷不乐地叹了口气,身体没病,是心病。 单亦宸自然知道她为什么烦恼,他摸着她的秀发不无醋意地道:“你什么时候能对我也这么上心就好了。” 越不想什么越来什么,倪筱尔居然要搬到客房跟阿秀一起睡! 单亦宸的脸色很不好看,“你要让我一个人睡?” 倪筱尔“噗嗤”一笑,“我就陪她睡一夜。” “等她睡着了你就回来。”他毫不让步。 倪筱尔知道跟他斗对于自己绝无半分好处,于是笑眯眯应承了。 睡到半夜,单亦宸摸了摸旁边,仍旧是空床冷被,忍不住起身去大厅,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睡裙站在落地窗前的女人。 他习惯性地走过去,睡意模糊地从后面环抱住倪筱尔的腰,在她脖子上蹭了蹭,“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女人的身体微微一僵,他皱眉,猛然意识到触感不对,顿时将怀里的女人扳过身来,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一双眸子含情脉脉瞧着自己的,不正是阿秀? 也难怪自己认错,黑暗中她穿了件倪筱尔的睡裙,一时分辨不清。 单亦宸冷静地松开她,阿秀却忽然颤抖着唇轻轻呢喃,“军长……”声音凄美动听,包含着万般情意。 见单亦宸没有拒绝,怀中柔软的身体像蛇一样缠了上来,轻声的呢喃着,双手的动作却并没有迟缓,白皙的双腿努力的寻找着支撑力,一番折腾之后,她整个人几乎柔若无骨地挂在了他修长的身体上。 单亦宸似乎被迷惑住了,缓缓俯下身子,冷酷的薄唇只与她微张的红唇一厘之隔,他魅惑一笑,风情无限,“你就不怕少夫人知道?” 阿秀被他迷得心神俱失,大着胆子勾住他的脖子,妖娆一笑,“只要军长喜欢,我什么都不怕。” 原来如此。 他神色渐冷,手一松,阿秀惊呼一声,重重摔到了地上。 “滚出去。”一扫刚刚的柔情,他冷酷得令人畏惧, 阿秀仿佛从天堂坠入地狱,错愕地抬起头来。 单亦宸冷冷地扔了件衣服盖在她裸露的肌肤上,挟着一股寒风走过。 阿秀屈辱地闭上眼睛,流下两行清泪,身后的脚步声忽然停住,她充满希望地再次回头,却听到他更加无情的话,“我不希望她难过,明早去找兰姨结清薪水。”简简单单两句话就将她的自尊心冲击得粉碎。 阿秀拢着衣服默默走出去,夜色沉沉,今晚的天空竟然看不到一丝星星的光芒,压抑得令人心中发慌。 单亦宸手段凌厉,断然不会让自己再待下去,难道真的就要这么屈辱地走出去? 她仿佛做出了一个巨大的决定,咬着牙朝花园小径走去,穿过一片花丛,一个独栋小木屋出现在眼前。 阿秀上前敲了敲门,片刻之后,睡得昏头昏脑地阿力打开了门,大热天,他强壮有力的上身只穿了件工装背心,露出年轻有力的胳膊。 “阿秀,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见到心上人陡然出现,阿力顿时清醒了。 阿秀缓缓松开手,披在身上的衣服随风坠落,女人美妙的娇躯出现在了阿力眼前。 他惊呆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阿秀,直到挂在木屋旁的风铃声响起,才涨红着脸拿衣服给阿秀披上,“天……天气这么凉快,别感冒……” 下一秒,阿秀已经扑了上去,随手关上了门,她低低地道:“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我吗?今晚,我给你。” 温香软玉在怀,又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主动邀约,一股热血冲到阿力的脑子里,他按捺不住地低吼一声,将阿秀压在了身下。 感觉仿佛做了一场迷离的梦,女人娇软的娇躯,压抑的喘息,微微的抽泣,如梦似幻地一一闪过脑海里,阿力拥着被子愣愣地盯着落在地上的一条青色的裙子,伸手摸了摸背后指甲滑过的伤痕,昨夜的春梦,根本就不是梦! 他掀开被子,撒开脚丫子朝外面疯狂地跑去。 “阿力,哎呀,你把好好的花圃都给踩啦,一大清早的不起来干活你要去哪儿!”张叔从花丛里直起身子,诧异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去找阿秀!” “阿秀今天早上就离开单家了!” 什么?阿力停止了奔跑,不敢置信地回头,阿秀为什么要离开,难道是因为自己昨晚做错了事…… 他飞快地朝大门处飞奔而去,空旷的马路外,阿秀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她真的走了。 阿力抱着头蹲下,正满心无助,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阿力……” 阿秀慢慢拖着行李箱从街角出现,阿力浑身一震,跑过去拥抱住阿秀,“阿秀,我不会让你走的。” 阿秀缓缓将头埋进他怀里,抽泣着点点头,眼中算计的光芒一闪而过。 大厅里,阿力牵着阿秀的手,执着地看着倪筱尔,“少夫人,求求您让阿秀留下,她孤苦伶仃一个人,离开单家根本没有地方可去。” 倪筱尔的目光扫过两人紧牵的手,她知道阿力是个牛脾气,只要喜欢上了,就不会在乎对方是个怎样的人,或许有他在阿秀身边,最终会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阿力,以后要好好对待阿秀。”她莞尔一笑,点头答应了。 阿力喜悦地点点头,深情地看了阿秀一眼。 傍晚,单亦宸回到家,倪筱尔一边帮他脱下外套,一边说:“我今天做主把阿秀留下了,看阿力好像很喜欢阿秀的样子,再说兰姨也挺喜欢阿秀的。” 单亦宸眉头微皱,一脸不赞同的表情。 倪筱尔笑着抱住他的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阿秀不会打扰到我们的生活。” 见她坚持,他亦不再执着,转而说到另一个话题,“筱尔,爷爷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找个时间回去看望他老人家吧。” “嗯。”她用力点头。 跟单亦宸回去那天,正好撞上单家老太爷对看单伯伯单母发脾气,“都说了不喝药不去医院,我身体好得很,没病!” 老人倔强得跟孩子似的,把单伯伯单母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倪筱尔接过药碗,蹲下来微笑,“爷爷,我跟亦宸来看你啦。” 一旁的单母也笑着帮腔,“爷爷,你看孩子们多孝顺,都惦记着您呢。” 单老太爷眼睛一瞪,“真孝顺就该早早地结婚给我生个重孙子!” 倪筱尔尴尬地看了单亦宸一眼,向他发来求救信号。 单亦宸含笑俯下身子,“只要爷爷把药喝了,我跟筱尔就顺着您的意思早点结婚。” 此话一出,单伯伯单母同时面露喜色,单老太爷脸上也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神色,倪筱尔则呆住了。 随后单伯伯与单亦宸关在书房里密谈,单母则拉着倪筱尔到卧室,将只传给单家媳妇的一对玉镯戴到了倪筱尔的手上。 “筱尔,你是个好孩子,我们都盼着你能跟亦宸早日结婚,为单家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单母百感交集地擦了把眼泪,心里着实替他们高兴。 单伯伯走出书房时,脸色略微带了些凝重,倒是单亦宸一脸轻松地抓住倪筱尔的手,跟父母告别。 出了单家大门,倪筱尔心事重重,她偷偷瞧了单亦宸几眼,终于问道:“为什么又突然提到结婚的事情?”她知道单家的媳妇要有八面玲珑的交际手腕和不动声色的为人处世方法,进了单家的大门,她将不再是倪筱尔,而是单家少夫人。 那些纷繁复杂的规矩连那么聪明的勒孜青都无法忍受,她能够做好吗? 似乎察觉到她的心思,单亦宸侧过头,似笑非笑,“就对你那么没有自信?” 她撇撇嘴,一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是对自己没自信,可是我对你有自信。”她知道,他那么宠她,一定舍不得她受任何委屈。 伴随着单家准备婚礼细节的时间,a城以橘子日报为首的所有大小媒体都开始报道关于高门显贵的单家这一桩婚姻,无孔不入的八卦记者们甚至跟踪倪筱尔,希望能够第一时间拿到倪筱尔的婚纱造型以及婚礼地点的消息。 从锦风事务所出来以后,倪筱尔就戴上眼睛神秘兮兮地冲到地下停车场,黑色别克的车窗降下,单亦宸坐在车里朝她微笑。 “今天要去哪里啊?”倪筱尔上车后好奇地问道。 单亦宸单手握住方向盘,轻松一笑,“去度假。” “可是下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婚纱还没有试,婚礼地点也还没有定啊。” “这些事情留给他们去烦恼吧。”车子驶出停车场,朝高速公路的方向开去。 也对,反正比起自己和单亦宸,似乎倪家和单家的两对父母要更热衷婚礼的细节。 两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处海边的别墅面前,倪筱尔兴奋地奔出来,海风拂过脸上的感觉真棒。 单亦宸从后备箱拿出行李,见她一脸高兴的模样,宠溺地勾了勾她的鼻子,“就知道你会喜欢。” 推开别墅的大门,猩红的地毯一路铺到卧房,巨大的水晶吊灯下,足足有三米长的餐桌上摆着丰盛的餐点,一只小狗怯生生地探出头来,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倪筱尔。 “哇,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惊喜?我真的好喜欢。”倪筱尔笑眯眯地抱起小狗,逗着它玩,却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这是我的狗。” 倪筱尔没料到别墅里还有其他人,顿时松开了手。 小狗利索地奔到突然出现的女孩儿的身旁,冲她依赖性地汪汪叫了两声。 “班比,你今天乖不乖呀。”她抱起狗狗班比,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倪筱尔这才看清面前女孩儿的长相。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十**岁的模样,头上戴着苹果绿的发带,圆圆的脸颊红润健康,一双漆黑的眼睛充满敌意地盯着倪筱尔,是个挺可爱的邻家小妹的感觉。 “你是谁?为什么闯到别人家里来?”小女孩儿咄咄逼人地问道。 话音未落,单亦宸推着两个行李箱走了进来,苹果脸女孩儿冷冰冰的表情迅速溶解,“辰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 她冲到单亦宸身边,攀住他的脖子旁若无人地撒娇。 倪筱尔一脸黑线地看向有美在怀的单亦宸,不会是……又一个情敌出现了吧? 单亦宸无奈地将扒拉在自己身上的苹果脸给拽了下来,“恩晴,不是告诉过你要喊我表哥吗?” 陆恩晴毫不理会地再次攀住他的脖子,顺便朝倪筱尔的方向怒了努嘴,“她是谁呀,表哥的又一个女朋友吗?” 单亦宸眉头微蹙,“恩晴,这是你未来的嫂嫂,筱尔。别胡闹了,你先回房去。” 看着不情不愿回房的陆恩晴,倪筱尔隐约感觉自己这个假期不会过得太舒心,她瞥了单亦宸一眼,见他斜倚在一旁双手环胸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顿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祸水!” 他笑得更欢了,从背后环住她,“恩晴没恶意的,只是小孩子脾气,刚好生病,就休学一段时间来养病,你不会连一个小孩子的醋都要吃吧?” “我才没有呢,你也不要太得意。”她恶狠狠抓着他的衬衣领子警告,“总之,不许再跟你那个表妹腻歪!” 单亦宸眼神一热,顺势撑起额头,煞有其事地说道:“不跟她腻歪的话,那只能跟你腻歪了。” 本以为倪筱尔会娇羞地躲开,谁知道她挑起他的下巴,仔细打量一番之后,哼了一声,不屑道:“回头姑娘我花几个小钱去找个姿色比你好上千倍百倍的男人,才不跟你腻歪呢。” 他眉头微挑,抓住她的手伸向自己的衣领,“真的……不想吃?” 眼见他故意露出性感的锁骨诱惑她,她的脸腾地红了,“不要!” “那这样呢?”他缓缓解开衬衣的几颗扣子,腹肌线条若隐若现。 这男人干嘛老是诱惑她,明知道她心志不坚的,倪筱尔不争气地放软声调,“那……你记得要节制一点……” 他轻轻一笑,端起她小巧的下巴轻轻吻上,这个小女人,真是令他又爱又怜,恨不得将她吞食入腹中,再也不放出来祸害其他男人。 两人正温存缠绵,窗户似乎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倪筱尔慌乱地推开单亦宸,只见窗台上,班比无辜的眼睛滴溜溜转悠着,接着,陆恩晴的脑袋缓缓冒了出来,见单亦宸似乎脸色不太好,于是理直气壮地抱起班比,“不关我的事,是班比自己跳上窗台捣乱的。” 兴致被扰乱,倪筱尔顿时没了心情,陆恩晴似乎不太喜欢她这个未来的嫂嫂,总是若有若无地调皮捣乱。 “要不,我们明天回去?”单亦宸漫不经心说。 回去不就是认输了?她坚决摇头,“不要。” 单亦宸笑得跟头狡猾的狐狸一样,“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清晨—— 海风吹开了窗户,海鸥盘旋着低低飞过,清新湿润的空气将倪筱尔唤醒,她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走到落地窗前,一望无际的海滩上,陆恩晴蹲着身子逗着地上的班比,一脸可爱的笑容。 其实,这小姑娘不冷冰冰的时候,倒是挺可爱的。 她环保着双臂看了许久,直到单亦宸凑过来亲了她一口,瞥见沙滩上的陆恩晴,他笑着瞅了她一眼,“要去挑战看看吗?我这位表妹任性刁蛮的程度比起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啊,那就挑战看看。”她明眸流转,红唇带笑,趁着单亦宸索吻之前,披上外套像只快乐的小鸟飞奔出去。 望着沙滩上远去的背影,他唇角的笑渐渐消失,拿起一直震动不停的手机,“喂,小莫。” “首长,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办妥了。”小莫迟疑地了一会儿,又问道:“万一少夫人知道的话……” “那就永远都不要让她知道。”他冷静地打断小莫的话。 挂断电话,他双手插兜走了出去,金黄色的沙滩上,那个抱着小狗一脸戒备的女孩儿站起来瞪了倪筱尔一眼,扭头就走,倪筱尔一脸挫败地叹了口气,回头刚好对上单亦宸含笑的眸子。 “你瞧,我连姑嫂关系都处理不好,以后嫁进你们单家,能够做一个好媳妇吗?” 单亦宸温柔将她拥入怀中,“一定能,你一定会做得比谁都好。” 有了单亦宸的安慰,她心中的失落减少了几分,倪筱尔心中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在短短几天内打消陆恩晴对自己的敌意,尽快跟她和解关系。 入夜,偌大的餐桌前,只有单亦宸与倪筱尔两人,佣人早早来报,陆恩晴身体不舒服,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不肯出来。 只怕身体不舒服是假,讨厌自己才是真,倪筱尔端起食物走到陆恩晴房间,敲了敲紧闭的房门,“恩晴,你开一下门好吗?” 没有声音回应。 倪筱尔蹙眉,再次敲门,“陆恩晴,你再不开门,我可就撞门了。” 依稀能听到班比爪子蹭门的声音,而陆恩晴依旧没有吱声。 倪筱尔咬牙,既然如此,别怪自己粗鲁了,她正要狠狠撞开门,身体被人扳住了。 “笨蛋。”单亦宸缓缓吐出两个字,拿出了备用钥匙。 倪筱尔脸一红,果然是笨蛋啊。 然而等打开门之后,房间里居然空无一人,班比可怜兮兮地呜呜叫唤着,焦躁地抓着门框一直转悠。 单亦宸脸一沉,唤来佣人,“表小姐呢?” 佣人嗫嚅了半天,终于在单亦宸严厉的目光下哭了出来,“二少爷,不关我的事,是表小姐不让我说的。” 原来,眼看这几天单亦宸始终对她不冷不热,陆恩晴心中十分生气,于是晚上收拾了行李说要去小岛的山上露营两三天,等到单亦宸知道心疼她了,再下山来。 “胡闹!”单亦宸怒道,“还不快派人出去找?” “我也去!”倪筱尔急切地说。 小岛上气候古怪,时常白天还艳阳高照,到了晚上就暴雨倾盆,陆恩晴身体不好,一个人在山上露营着实不安全。 单亦宸深切地凝视了她一眼,半晌,淡淡一笑,“一起去。” 两人穿上雨衣,带了一群人上山,此时正下着小雨,单亦宸与倪筱尔决定分开寻找。 “陆恩晴!你在哪里?”漫山遍野都是呼喊陆恩晴的声音,就是不见回应。 倪筱尔脚下一滑,差点从山坡上滚下来,她喘了口气,抱住一株树颤巍巍站起来,手上早就被一块石头划出了血痕,手电筒也快没电了,眼看雨越下越大,倪筱尔心中越来越焦急,“陆恩晴,你这个任性的丫头,等我找到了你,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你一顿。” 倪筱尔咬牙拨开荆棘丛,朝山里继续找去,走到一处丛林里,眼前黑影一闪,倪筱尔手电筒照了过去,“谁?谁在那里?”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哗啦啦的雨点打在树叶上的声音。 她对着冻得冰凉的手哈了一口气,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单亦宸在另一边寻找的怎么样了,突然之间,好想他…… “救命……”忽然之间,她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模糊的呼救。 倪筱尔精神一振,一定是陆恩晴,她打起精神,艰难地朝声音的源头跋涉而去,“陆恩晴,我在这里,你在哪儿?” 她高声呼喊着她的名字,然而雨势越大越大,加上距离遥远,呼救声听得时近时远,到最后又归于平静,几乎令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脚下的泥泞小路越来越不好走,她咬牙抛掉累赘的背包,折断一根树枝当做手杖,艰难地向上攀爬。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表哥……”又一声带着呜咽的呼救声响了起来。 倪筱尔心中一喜,听声音似乎近在眼前了,她加快脚步,“陆恩晴,我是倪筱尔,你在哪……”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倒,好巧不巧,倪筱尔的手电忽然闪了两下,最后的一丝微弱的光也黯淡了下去。 糟糕,手电筒没电了!跌倒的最后一刻她咬牙抱住了身畔的一株树,才没滑下去。 “我在这里,这里有一个陷下去的地坑……”陆恩晴呜咽了几声,又问道:“表哥呢,他知不知道我失踪的事情,他有没有来救我?”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着单亦宸,也不知道是该狠狠骂她一顿还是感动一番。 倪筱尔咬牙,“你先闭嘴!等我找到你的具体方位再说!”她试探着朝前走了两步,忽然听到陆恩晴又尖叫了两声,“啊,有蛇!” 倪筱尔心中一急,脚下一急,忽然踩到了一块松软的土地,来不及尖叫,随着哗啦啦泥土下坠的声音,她跌入了一个巨大的土坑里。 正摔得头晕眼花狼狈不堪,却听到对面传来怯生生的声音,“筱尔姐……” 倪筱尔痛得呻吟了一声,扶住腰,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听你喊我一声筱尔姐倒真是难得。”嘴上虽嘲讽着,心里倒是安慰了不少,总算找到这个刁蛮任性的丫头了。 陆恩晴快哭了起来,“也不知道好端端的林子里怎么会突然多出这样一个洞来,这下好了,我们两个都掉了下来,万一表哥找不到咱们,就只能等死了。” 黑漆漆的洞里,谁也看不清对方什么模样,只不过听陆恩晴中气十足的声音,显然刚刚那条蛇没咬着她。 倪筱尔放心了,开始研究着要怎么爬上去。 她胡乱摸了两把洞壁,全部都是松软的泥土,一碰就窸窸窣窣往下掉,根本不可能爬上去,最糟糕的是此刻正下着雨,指不定这洞什么时候滑坡坍塌下来,将她们两个都给埋了。 山上没有信号,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单亦宸能够快点找到她们。 倪筱尔想到这里,掏出了巧克力,扔给了陆恩晴一块,“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吧。” 陆恩晴抹了抹眼泪,呜咽道:“万一……万一表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你那么喜欢你表哥,会不知道他的能耐?放心吧,他一定会很快找到我们的。”她耐心地安慰着。 静默了一会儿,陆恩晴小心翼翼地蹭到她身边,与她紧紧依靠,她低声道:“筱尔姐姐,我只是害怕表哥有了女人,以后就不疼我了,其实,我一点都不讨厌你。” 倪筱尔“噗嗤”一笑,握住她冰冷的手,坦诚道:“说实话,我也不讨厌你。就算有了我,你也始终是他最疼爱的表妹。” 陆恩晴没有再说话,只是握紧了倪筱尔的手。 倪筱尔脱下自己的雨衣,披在陆恩晴的身上,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生疼生疼,可是她知道,此时此刻,她是陆恩晴唯一的依靠,她要将单亦宸的表妹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单亦宸从前将自己保护得有多好,从来不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从来不让她独自涉险,这样孤独黑暗的夜晚,脑海中滑过他看似冰冷实则温柔的笑意,她的眼泪不禁落了下来,她想念他温暖的怀抱了。 这一夜,对于倪筱尔来说,无比漫长,半夜的雨一直没有停过,她冻得直哆嗦,却还要不时给身边的陆恩晴搓着身体,“恩晴,千万不要睡着了,亦宸很快就来救我们,你听见他的声音了吗?” 陆恩晴迷迷糊糊从昏迷中清醒,“筱尔姐姐,我冷,好冷……” 倪筱尔知道再这样下去,即使山洞不塌方,她们也会被这雨浇得活活冻死,她咬牙解下外套,又披在她的身上,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衬衣,每呼吸一口气身体都在打摆子。 她极力克制住牙关的颤抖,努力装出轻松的语调,“恩晴,我们来说会儿悄悄话吧,我一直都没有妹妹,从小就一个人长大,很孤单呢。” 她低声问一句,陆恩晴便迷糊着回应一句,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的颜色时,雨才稍稍停歇。 倪筱尔知道,单亦宸一定会找到她们的,她将手里握了一夜的最后一块巧克力塞到陆恩晴嘴里,她身体弱,一夜寒风暴雨的袭击,只怕撑不住。 半昏迷半清醒间,陆恩晴睁开眼睛,“姐姐,表哥找到我们了吗?” 她微微一笑,“你把巧克力吃了,他便来接咱们回家啦。” “少夫人!表小姐!”一阵嘈杂的声音忽然在洞外响起,她心中一震,他们找来了! 倪筱尔想要回答,嗓子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她着急地从地上摸索到一块石头努力朝上抛了出去。 “二少爷,她们在那儿!快看!”一阵惊喜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杂乱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洞口的乱草被拨开,单亦宸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来不及分辨他眼中复杂的神色是什么,因为看到他的巨大惊喜早已冲散了脑海中的迷茫,她微微弯了弯唇,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表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呜呜呜……”陆恩晴被人拉了上去之后,忍不住嚎啕大哭,受了惊吓的小姑娘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单亦宸朝倪筱尔伸出手,沉声道:“上来。” 她扶住洞口勉强站了起来,坐了一夜,腿早就麻木得不像是自己的,她伸出手,指尖眼看就要抓住单亦宸的手掌,哗啦啦一声,一阵铺天盖地的碎土块忽然垮了下来。 被黑暗席卷的最后一瞬间,她只听到了单亦宸那声痛到极致的厉声嘶鸣:“倪筱尔!” 好闷,闷到几乎不能呼吸—— 她无力地伸手,试图能够从沉重积压的泥土中得到一丝空气,泥土的腥气席卷着绝望铺天盖地而来,她想要挣扎,却无能为力。 仿佛做了一场浩瀚的噩梦,当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几乎以为自己仍旧在地狱里。 “醒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十分疲惫。 她缓缓将目光移向他,沙哑着喉咙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两天。” 她嫣然一笑,伸手摸向他胡子拉渣的下巴,“才两天你就憔悴成这个样子,要是醒不来了你会不会像街边的乞丐一样颓废……” 握住她胡乱触摸的小手,单亦宸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对不起……”他的唇贴在她冰冷的肌肤上,久久不愿离开。 “恩晴呢,她怎么样?”倪筱尔想起虚弱的陆恩晴来。 单亦宸微微偏过头,站在门口的陆恩晴咬唇不敢抬头,声音细如蚊蚋,“筱尔姐姐,我好多了,我……我来看看你……” 终究还是个十**岁的小姑娘,纵然心中有太多歉疚与羞愧,仍旧无法当面陈述,尤其无法在单亦宸面前陈述。 倪筱尔微微一笑,缓缓抬起手,朝陆恩晴缓缓伸展开,陆恩晴眼中一亮,犹豫了一会儿,快步朝倪筱尔跑来,握住了她的手。 “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倪筱尔浅笑。 陆恩晴用力点头,眼中绽放着璀璨的光芒,“筱尔姐姐,我也祝你和表哥永远幸福!” 她掀唇一笑,看来这场生病很值得,至少,她终于与陆恩晴化干戈为玉帛了。 陆恩晴很识趣地将时间留给了他们两人,安静的房间里,滴答滴答的钟声安静地走着,她缓缓抬起手,抚平他紧蹙的剑眉,莞尔一笑,“别自责。你不是来救我了吗?” 他慢慢伸出手,手指穿过她的长发,最后环住了她的腰,沙哑着嗓音道:“倪筱尔,你真是个麻烦的女人,我以为我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竟然最怕你离开我。” 他自以为运筹帷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在亲眼看到洞口坍塌的那一刻陷入了后悔。 万一……万一事情的结局没有按照他把握的那样走呢? 万一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呢? 他失策了。 她将头埋进他的怀里,笑吟吟道:“首长大人现在是对小女子表白吗?” 窗外的雨仍旧未停,淅沥淅沥地一直在下,倪筱尔紧紧握着单亦宸的手进入了睡眠,一缕秀发从她的脸颊边坠了下来,他温柔地替她绾到耳后,这个静谧的动作令站在门口的小莫久久不愿上前打扰。 漆黑利眸瞥到小莫的出现,他示意到书房说话。 “首长,老太爷昨日就得知了少夫人搭救表小姐的事情,深感震惊,老太爷说关于结婚后是否搬出去一事,以后就由少夫人自己决定。” 说完这番话之后,小莫心里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首长为了不让少夫人嫁入单家以后恪守规矩,放弃事业和自由,竟然煞费苦心安排了这么一个局。 老太爷一向疼爱女儿,连带着外孙女陆恩晴也疼爱得不得了,倪筱尔虽说是首长喜欢的女人,可是要想在单家长辈心中站稳脚跟,单凭首长这喜欢二字是远远不够分量的。 眼下她救了陆恩晴,在单家人心中,就相当于是救命恩人的地位,从此以后,地位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了。 犹豫了片刻,小莫忍不住低声劝慰,“首长,您就别再自责了。” 换做他是一个女人,能被一个男人这样不择手段地保护与倾心相爱,早就一头扎进他怀里了,也就少夫人那心性,迟钝而又冷静。 “知道了,出去吧。”单亦宸淡淡道。 在单亦宸的照顾下,倪筱尔的病很快好了起来,陆恩晴与倪筱尔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从前总是嚷嚷着“表哥”,到后来就成日里“筱尔姐姐”喊个不停,连带着跟在陆恩晴身边的小狗班比见了倪筱尔也忍不住要亲热地汪汪两声。 在海岛住了一段日子,倪筱尔跟单亦宸终于要离开了。 陆恩晴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筱尔姐姐,你跟表哥结婚那天,我一定会赶回来参加婚礼的。” 倪筱尔笑着点点头,陆恩晴纠结了半天,将她拉到一边悄声道:“筱尔姐,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个人?” 她生怕单亦宸瞧见,别扭了半天,偷偷从身后拿出一张照片,“你认识这位副官吗?” 照片上的男人戴着军帽,棕色的眸子璀璨明亮,英俊的脸上带着孩子气的别扭。 倪筱尔瞪大了眼睛,这不是重央吗? “他是我这学期铁血夏令营的教官,只来了一次就走了,昨天我偶然在表哥的书房看到一张合照,里面居然有他……”说到这里,她的脸红成了一个苹果,俨然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 原来小姑娘喜欢重央,却又拉不下面子去找单亦宸。 倪筱尔忍住笑,掐了掐陆恩晴可爱的苹果脸,“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回头一定让你见到他。” 倪筱尔自顾自地沉浸在陆恩晴央求她当媒人这件事上了,压根就没注意到单亦宸的脸色越来越冷,等单亦宸将车拐弯停在了路口时,倪筱尔才意识到低气压早已笼罩了整个车厢。 单亦宸臭着一张脸说道:“倪筱尔,你已经对着另一个男人的照片傻笑半个小时了。” 咦,有吗? 她后知后觉地看向手中捧着的重央的“玉照”,这才明白单亦宸一路上的怒气从何而来。 她笑嘻嘻,“怎么样,吃醋啊?”笃定单亦宸不可能在她面前承认醋意,她故意抱着照片气他,“重央真的不赖,难怪会有女人对他念念不忘。” 他这才听出画外音来,蹙眉沉吟,半晌舒展开脸色,“原来是恩晴。” 到底是聪明绝顶的单亦宸,一猜就中,倪筱尔本打算亲自找机会跟重央讲明,谁知道单亦宸比自己还心急,隔了几天就将派重央去将陆恩晴接了回来。 本以为见到心上人,陆恩晴一定会十分开心,谁知道竟然是撅着嘴巴回家的,重央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一脸平静。 倪筱尔将陆恩晴叫到一旁,嘀嘀咕咕了一番之后,才明白重央一路上都没怎么搭理人家小姑娘,顿时对他恨铁不成钢起来,这军队里的男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木脑壳呢,眼看着这么水灵漂亮的姑娘喜欢他,竟然无动于衷? 趁着陆恩晴跑去找表哥诉苦的时候,倪筱尔决定找重央谈谈。 重央安静地站在花园里,俯身摘下了一朵开得正艳的玫瑰花,倪筱尔轻声走到他背后,“重央?” 他恍然回头,瞥见微风中她轻拂的发丝,下意识地,手比脑袋先反应,将玫瑰别在了她的耳后。 她愕然。 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他顿时也怔住了。 尴尬的静默之后,倪筱尔事先反应过来,笑盈盈道:“倒是没见过你这么借花献佛的,拿我园子里的花送给我,谢谢你啦。” 重央清咳了一声,“少夫人,要是首长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就先走了。” 这可不行。她慌乱中说:“要不你尝尝我做的菜再走?” 重央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餐桌上—— 陆恩晴到底是女儿家,即使在倪筱尔不断地使眼色下,也羞涩地不敢跟重央搭话,气氛一度变得尴尬起来。 眼见一顿饭就快吃完了,陆恩晴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第一句话,“重央,你明天要是有空,可不可以带我出去走走?” 重央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明日还有行程,以后再说吧。” 陆恩晴从小就被人捧在掌心里,什么时候被人冷落过,满腔小女儿心思就指望着重央能够回应自己,谁知道丢掉矜持还是被他不冷不淡拒绝了。 她顿时眼睛一红,飞也似的奔了出去,场面一度变得尴尬不已。 重央慢慢抬起头,看向单亦宸,“首长,我知道你们想要撮合我与表小姐,只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棕色的眸子闪过一丝伤痛。 到底没能帮陆恩晴觅得一桩良缘。 单亦宸躺在床上翻着杂志,倪筱尔抱着被子郁郁寡欢,“重央居然闷声不响地就有了心上人,恩晴也真是可怜。” 单亦宸将她拉到自己怀中,淡淡道:“以后重央跟恩晴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专心准备我们的婚礼吧。” 她乖顺地依偎在他怀里,心安地渐渐睡去。 半夜——她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那头传来怯生生的声音, “请问,是倪小姐吗?我是李萱儿,陈先生的助理。” 睡梦陡然被驱散,她悄悄打量了一眼呼吸平静的单亦宸,走到了大厅里。 李萱儿犹豫了片刻,又继续道:“我知道这个点打扰您十分冒昧,可是陈先生现在出了一些事情,只有你能救他,你能来緑桂坊一趟吗?” 她的心陡然悬了起来,緑桂坊是a城有名的酒吧,只怕陈邵阳惹上什么麻烦了。 匆匆套上外衫,驱车赶往緑桂坊,她压低了帽子,朝里面走去。 震耳欲聋的音乐下,男男女女们在舞池中尽情地贴身摇摆,一个喝醉的壮汉笑嘻嘻地揽住一名穿着暴露的女子的腰,将她贴到墙上强吻。 倪筱尔深吸了一口气,无视眼前的这些混乱,径直走入人群最集中的地方,猛不丁地,一个啤酒瓶飞了出来,众人惊叫一声,四处逃窜。 倪筱尔偏过头,啤酒瓶贴着她的脸颊砸了出去,继而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怒吼着,“今天谁也不能强迫她留在这里!” 她心中一跳,默默挤开人群,只见一群壮汉正与陈邵阳对峙着,为首的壮汉手臂上满是青色的纹身,光头,身材壮硕。 而陈邵阳显然是喝多了,即使靠在李萱儿身上也无法站稳。 李萱儿穿着一身暴露的衣裙,满脸泪痕地低着头,脸上的妆哭得一塌糊涂。 光头男呵呵笑着摆了摆手,就有手下递上了一个啤酒瓶,他二话不说,拿起啤酒瓶就朝自己脑袋上砸,众人尖叫了一声,光头脑袋上即刻见红,额上的血顺着眼睛蜿蜒流了下来。 “怎么?你很有种是不是?有种的话你也来一个?”他挑衅地看向陈邵阳。 倪筱尔心中一惊,正要上前劝阻,说时迟那时快,陈邵阳眼睛眨也不眨地拿起啤酒瓶朝自己头上掼去。 李萱儿颤抖了一声,“不要啊!” 只听得一声闷响,陈邵阳拿着只剩半截的酒瓶,平静地看向光头,“还要继续吗?” 光头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真堵上命来玩儿,顿时悻悻地摸了一把脑袋上的血,骂骂咧咧地走了。 “散了,都给我散了!”酒吧老板见事情总算得到解决,慌忙奔下来收场。 李萱儿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都怪我……要不是哥哥欠下那笔债,我也不会被卖到这里,陈先生,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对不起你。” 一件衣服被披到了她身上,陈邵阳扶起她,故作轻松地微笑,“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事情你应该告诉我才是,幸亏我今天来得快,要是迟了一步,你以后的人生该怎么办。” 人群中,倪筱尔看着李萱儿与陈邵阳的背影默默微笑,她知道陈邵阳一直以来就是那么善良的一个男人,她没有看错他。 她转身走出拥挤的人潮当中,目光瞥到一个背着摄像机的男人走了出去,那男人的侧脸熟悉到令她咬牙切齿。 卓远,橘子日报的狗仔摄影师,曾经一度跟拍她的男人。 这一次,绝对不能放过他。 倪筱尔扫了一眼四周,找到一位身材火辣,胸部饱满的女人,悄悄对她耳语了几句,而后塞给她一叠钱,那女人欣然答应,端着酒杯朝卓远的方向娉婷走去。 “先生,你一个人在这儿玩儿吗?”女人堵住了即将离开的卓远,一杯红酒凑了上去,“在这儿玩的话,一个人很寂寞的。” 卓远扶了扶脸上的眼睛,目光若有似无地瞥向女人的胸前,他暧昧地笑了笑,“难道你有办法能够让我今晚不寂寞?” 女人嗲嗲地凑上去,挑逗地抬起他的下巴,媚眼横生,“这里太吵,不如我们换一个地方接着说话?” 卓远早就急不可耐了,见女人一边回头媚笑,一边朝狭窄幽暗的小巷子里走去,顿时忍不住淫笑道:“原来你还有这个癖好,喜欢野战呢。” 女人将他引到巷子的深处,一把将他推到墙上,呵气如兰,“你先闭上眼睛,我有惊喜给你。” 卓远不疑有他,嘿嘿笑着闭上了眼睛。 他心里激动得很,看来今天真是好运连连,不仅在酒吧里拍到陈邵阳与人斗殴受伤的画面,还能来一场不错的艳遇,难道真是上天要让自己转运了? 下半身的**勃起得厉害,他吞咽了一口口水,脑海中闪过那女人玲珑有致的身材,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催促道:“快点,还磨蹭什么呢?” 却听得一声笑吟吟的女声道:“知道啦,这就来。” 咦,这声音与之前的女人有些细微的差别。 只是他欲火攻心,并未仔细分辨。 “乖,宝贝,先把裤子脱下。”女人娇声诱惑着。 他三下五除二地脱掉裤子,哪知道女人并不满意,“还有内裤呢。” 看来这下是要玩个大的了,他激动得浑身的血几乎快要涌上脑门了,顿时依言又将内裤脱下。 女人身上的幽香渐渐靠近,柔腻的手轻轻给他双手系上了绳子。 卓远浑身是汗,心跳渐渐加快。 忽然头上一重,似乎被戴上了什么东西,卓远下意识地睁开眼睛,黑洞洞一片,好像是……麻布袋? 还没回过神来,一阵拳打脚踢忽然席卷而来,卓远双手被缚,无力还手,只能在地上拼命打滚,那人出手十分用力,劈头盖脸地一阵暴打之后,顺势又冲踢了一下他的下体。 卓远痛得“嗷嗷”直叫唤,眼前一片雪花白闪过,大脑几乎要停止运转。 “原来踢中男人下体真的会这么疼啊,真是诚不我欺。”疼得快晕死的间隙,忽然听到女人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几句,接着,脚步渐渐走远。 隔天,橘子日报的发行量罕见地被对手苹果日报给打败了,原因是苹果日报接到独家爆料,说橘子日报的首席记者卓远因为桃色纠纷被人脱光衣服,在后巷赤身露体遭到殴打,同时在这篇长篇累牍细节极其完整的报导下,苹果日报十分尽责地配上了几幅卓远赤身露体,鼻青脸肿,双手被缚的现场照片。 倪筱尔咬着筷子翻着当天的报纸,快活地差点要仰天大笑,这次卓远栽了个跟头,一定气得要死。 临走的时候她把卓远的摄影机也给顺走了,卓远在橘子日报的地位只怕岌岌可危。 “什么事情笑得这么开心?”单亦宸走了过来。 倪筱尔好奇地收起报纸,摇摇头抿嘴一笑,“没什么,只是想到婚期将近,心情比较高兴。” 他轻轻一笑,吻了吻她的脸,“我也是,老婆大人。” 她甜笑一声,见他身上穿着自己买的领带和熨好的衬衣,成就感油然而生。 单亦宸见她唇上沾了几点面包屑,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心中一动,伸手扶住她的脑袋,强势而又不失温柔地将她的唇舔了个干净。 她脸一红,锤了他几下,“大早上的就没个正经。” 他邪魅一笑,“我还要吃。”也不管倪筱尔愿不愿意,径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就朝卧房里走去。 正值陆恩晴蹦蹦跳跳地下楼,见到两人恩爱缠绵的模样登时忍不住捂住眼睛,“哎呀表哥筱尔姐姐你们就不能注意一点吗?” “听到没有?别教坏小孩子。”倪筱尔将背后企图要解开他内衣搭扣的手给抓住,一本正经地教育这个精虫上脑的男人。 单亦宸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里,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蹙眉似乎正思考着一件十分严肃的问题,良久,才舒展开眉头,仿佛解开一道奇难无比的数学题一样轻松。 于是单亦宸从倪筱尔的背后抽出了手,慢条斯理地扫了一眼她的前胸,“扣子是在前面吧?”说完还得意洋洋地扬眉微笑。 倪筱尔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不该为单亦宸点32个赞,跟她在一起之后,他从开始的根本找不着内衣扣在哪儿,到后来闭着眼睛也能轻松解开,再到现在还能举一反三地猜出搭扣的方向,果然是……“质”的飞跃。 男人一心想要验证他的想法,毫不犹豫地直奔目的地,利索地就将“奋力抗敌”的女人给挟持住,而后埋首在她胸前的香甜里兀自吮吸。 倪筱尔浑身火热,早就瘫软成了一滩水,男人在这种事情上似乎天生就比女人有天分,轻轻巧巧就能让人沉沦进去。 倪筱尔被他温柔的手指点燃了,搂着他汗湿的脖子正打算配合时,单亦宸忽然僵住了。 “怎么了?”意乱情迷中,她微微睁开眼睛,不明所以。 单亦宸咬牙,“你不是说这个月要12号才会来吗?” 她一愣,随即察觉到果然下体有一股疼痛的热流,顿时脸一红,尴尬得恨不得想去死,“应……应该是提前来了。” 单亦宸深吸了一口气,到了最后的冲刺关头却只能紧急刹车的痛苦,实在是让人煎熬。 “我去洗个澡。”他直奔浴室。 倪筱尔裹住被子哀嚎了一声,明明就是件很浪漫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自己出糗? 单亦宸冲了凉水澡出来,见她苍白着小脸躺在床上,伸手捂住了她的腹部,蹙眉问道:“很疼吗?” 她委屈地缩进被子里,很重地点头,“超级疼。” 见她额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他自然舍不得她受罪,一个电话又将关耀宇叫了过来。 仅仅几个月没见,英俊帅气的关少爷就眼窝深陷,满脸憔悴,与第一次见面时的意气风发简直有天壤之别。 单亦宸淡笑,“老爷子最近准备让你娶谢家小姐了吧。” “你还说呢,还不都是因为你!再说了,那个谢家小姐跟个母老虎似的,谁爱娶谁去,反正跟我没什么关系!”关耀宇恨得牙痒痒的,一想起第一次见面居然就被她用咖啡泼,顿时眼皮子又跳了几下。 这个女人面相凶狠,克夫啊,他心有余悸地在心里又加了一句话。 给倪筱尔开完了药,关耀宇瞥见从窗外坐在秋千上的一个女孩儿,顿时忍不住一怔。 她留着齐耳短发,眉眼弯弯,一双眸子机灵地盯着地上四处溜达的小狗,手里时不时撒出几颗狗粮,“班比,过来吃——” 这女孩儿长得不算关耀宇喜欢的类型,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出神地看了好久,直到单亦宸警告地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打恩晴的主意。” 他收回目光,不屑地扬眉,“开什么玩笑,本少爷对ccap以下的女人统统都不感兴趣。” 嘴上虽这样说着,眼睛却忍不住再次看向那个清纯的小丫头,见她撅起嘴巴逗着小狗,忽然有些羡慕起那只被她抱在怀里的小宠物起来。 陆恩晴正一心一意逗着班比,忽然察觉到面前出现一片阴影,顿时抬头看去,男人的那双桃花眼甚为出挑,俊秀的脸上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喂,我猜你肯定很怕单亦宸那家伙。” “谁说我怕他了?”瞥见单亦宸在房间里陪着倪筱尔,陆恩晴响亮地反驳他。 “是吗?刚刚他跟我说,你平时交什么朋友他都要过问,就连电话号码也从不肯跟朋友交换。”他循循善诱,引君入瓮。 陆恩晴跺脚,“我才没有那么小气呢,不就是交换一个联系方式吗?” 关耀宇心中一喜,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陆恩晴禁不住别人激将,张口说:“我电话号码是……”说到一半,忽然停了。 她疑惑地打量了关耀宇一眼,忍不住背着双手绕着他走了一圈,随即笑嘻嘻地问:“你是不是叫关耀宇呀?” “你怎么知道?”他讶异,继而欣喜,难道这清纯少女早就仰慕自己的大名了? 陆恩晴清咳了几声,极其严肃地说道:“今天表哥跟我说,有位叫关耀宇的客人要来,说这位客人十分喜欢搭讪少女,一开口必定所要电话号码,让我小心提防此人。” 关耀宇脸色一黑,心中再次恨得牙痒痒的,他仰起头,冲着朗朗乾坤怒声吼道:“单亦宸!我要跟你恩断义绝!” 锦风律所—— “咚咚咚——”玻璃门被敲了几下,蓝少波推开门走了进来。 倪筱尔有些讶异,最近为了能够腾出时间结婚,她加班加点地工作,忙得昏天暗地,希望能尽快将手里的案子处理完毕,眼下离下班时间早已过去半个小时了,为什么他还在? 自从蓝少波与叶苗苗在一起之后,他们之间疏远了许多,此刻见到他手里提着的便当,她忍不住挑眉,“该不是送给我吃的吧?” 蓝少波似乎有心事,他勉强露出微笑,坐了下来,“我看你中午没吃多少,肯定饿了,所以给你买了些食物。” 她嫣然一笑,“谢谢啦,一起吃吧。”闻到食物的香味,她忍不住陶醉了一下,顿时早就将之前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门心思地埋头大吃。 蓝少波静静地看着她风卷残云的模样,唇角微扬。 见他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却不动筷子,她抬起了头,疑惑地盯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你先吃完。”他坚持。 倪筱尔合上饭盒,一脸严肃,“是不是苗苗出事了?” 似乎意识到不说不行了,蓝少波将手里一直拿着的一份文件袋递给了倪筱尔,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筱尔,我这里有个案子,不知道该如何打,你帮我看看。” 原来是工作的事情。 倪筱尔顿时轻松了许多,笑眯眯揶揄,“你蓝大律师打官司还需要请教别人,哪一次不是……” 所有的话在触及到案件资料时噎在了喉咙里,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上面的人名,半晌,呆呆地抬头,“是同名同姓对不对?” 蓝少波摇头,“如果是,我就不会拿给你看了。” 倪筱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半晌,她舔了舔干燥的唇,微笑道:“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这件案子你先压着,我回去问个清楚。” 拿起外套,她心神恍惚地走出了律师大楼,那份文件的内容在脑海里徘徊了一路:男,倪震,女,杨万丽,诉讼请求——离婚。 一路走到了倪家小院的门口,仍旧亮着温暖的灯光,她心里盼着父母只是赌气吵架,满怀期望地打开了门。 “爸爸——”她站在大厅门口,惊讶地看着一地狼藉,从电视到花瓶,该砸的都被砸了个干净,满地的碎片,倪震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 见女儿回来了,他苦涩一笑,“是筱尔啊,回来怎么也不跟父母提前说一声?” 倪筱尔的目光扫向紧闭的卧房,从里面隐约传来压抑的哭声,她心中一紧,走过去敲门,“妈,我是筱尔,妈你先开门好不好?” 没多久的功夫,门锁被扭开,杨万丽的眼睛肿的像核桃,披头散发,仿佛憔悴了十几岁。 倪筱尔看得心中一痛,倪震正要上前来,杨万丽已经将女儿拉进来,“砰”地关上了门。 “妈,你跟爸都一起生活了四十几年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一定要用离婚解决问题呢?”倪筱尔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杨万丽的眼睛瞬间掉了下来,她恨恨道:“要是别的事情,也就原谅他了,可是唯独这种事情,我没办法原谅。离婚是离定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妈,你告诉我好不好?” 看着女儿明亮的眼睛,杨万丽鼻子一酸,半晌,嚎啕大哭起来,“筱尔,你爸……你爸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连孩子都有了!” 仿佛一记闷雷劈在自己身上,倪筱尔傻在原地,半天动不了。 杨万丽呜咽着继续道:“外面的那个孩子都跟你一样大了,这些年来,他瞒我瞒得好苦啊。” 手中的文件袋坠落在地,撒了一地的白色纸页。 倪筱尔原本以为自己准备好了,无论听到任何噩耗都会努力劝和他们,然而现在,除了失望,愕然,心痛,气愤,竟再也没有别的情绪。 将杨万丽安抚睡下已是半夜,倪筱尔轻轻带上门,坐到了爸爸身边。 一夕之间,他的头发似乎全白了,他搓双手,尴尬地看了女儿一眼,“你妈都跟你说了?” 木然点点头,她淡淡道:“爸,你跟那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倪震苦涩一笑,“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必要瞒你了。”于是一五一十,他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倪震有一次跟随友人出去旅游,结果在b市邂逅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人,那时候他虽然已经结婚,却仍旧没能按捺住自己的心猿意马,与那女人一起交往了半个月。 期间的浓情蜜意自不必说,等到他回到a市时,心中早有了那女人的影子,其后有好几次都借口出差去b市看望那个女人。 后来,那女人怀孕了,倪震给了那女人一笔钱,让她将孩子打掉,从此以后就和她断绝了往来。 “再后来,你母亲十月怀胎生下了你,再加上我对你母亲心怀歉疚,于是便再也没有跟她联系了,谁知道前阵子我偶然得知她因病去世,原本打算去祭奠她,没想到碰到了当年原本该被堕胎的那个孩子,她健康地长大了,跟你年纪差不多,长得也很像我。” 倪震苦笑了一声,继续道:“她们孤儿寡母地过了这么多年,我不想再继续作孽,让她一个人流落在外受苦,筱尔,你尽管恨爸爸吧,我现在只希望你妈能够原谅我。” 倪筱尔紧紧抓着衣服的下摆,这种事情,她能做什么? 母亲的痛不是自己一句哀求就能够轻易抚平的,那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也不会因为父亲的一句想要补偿就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这一刻,她从未觉得那么恨倪震过。 倪筱尔本想撂几句狠话带着母亲搬离这里,可是见到灯下倪震佝偻凄凉的背影,她始终狠不下心肠。 一夜未睡。 次日,倪筱尔走出房间,见到睡在沙发上的倪震,他蜷缩成一团,全身发抖,似乎极为痛苦。 倪筱尔猛然想起,父亲有脑溢血,她慌忙走过去轻声唤道:“爸爸?”伸手触摸到倪震满身的冷汗,顿时吓了一跳,“爸您没事吧?” 大厅里的动静将杨万丽也引来了,她着急地吩咐倪筱尔,“快叫救护车!” 没过多久,倪震就被送去了看护病房,倪筱尔站在门外,看着杨万丽握着倪震的手,片刻都不舍得松开。 她隐约觉得,即使父亲曾经背叛过她,可是母亲还是爱父亲的。 或许母亲从未想过真正地与父亲离婚。 “你醒了?”忽然听到母亲惊喜的声音,她慌忙冲了进去。 倪震缓缓睁开眼睛,见到老婆与女儿都陪伴在身边,忍不住欣慰一笑,杨万丽见他没事,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那个孩子吧,毕竟她也算是筱尔的姐姐。”杨万丽别过头擦了把眼泪,始终握着倪震的手不肯松开。 倪震的眼中也隐约有泪花出现,倪筱尔靠在墙上,低头笑了笑,或许,这算是皆大欢喜了? 她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单亦宸,潜意识里,或许是不想让他操心,又或许是不愿意让自家的难堪曝露在他的面前。 幸好单亦宸这段时间在军区也很忙,并没有怀疑她说要加班的说辞。 倪震病情稳定后的一段日子,杨万丽与倪筱尔极为默契地,谁也没有提起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 一直到倪震出院以后,杨万丽才提出要将那孩子接回家一起住。 “你真的不在乎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倪震惊讶地问。 杨万丽叹了口气,“只要筱尔不介意,我还能说什么呢?” 到底是不愿意让父母再次伤心,倪筱尔乖巧地笑笑,“既然爸妈都希望我能多一个姐姐,那我改天找个时间去将姐姐接回家吧,这样以后即使我不在,家里也能热闹一点。” 大约是对这个被抛弃的孩子有着一份歉疚,倪震坚持亲自去接她回家,杨万丽在厨房里折腾着饭菜,虽然表面镇定,实则心不在焉,而倪筱尔也紧张地等待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姐姐的出现。 门外响起了倪震爽朗的笑声,显然是将人接回来了。 杨万丽慌忙从厨房走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在倪筱尔的陪伴下朝门口走去。 一个身材纤秀的女孩儿站在倪震身后,看不清容颜,倪震拘谨地看了一眼妻子和女儿,这才挪开身子介绍,“筱尔,这是你姐姐。” 倪筱尔屏住了呼吸,露出灿烂的微笑迎接自家未来的这位姐姐,在倪震偏开身子的那一刻,脸上所有的微笑悉数僵住了。 这一刻,所有的言语都无法形容她心中的震惊,她知道世界很小,却从未想过这个世界小到会跟同一个冤家无数次狭路相逢。 或者说,这是上帝开的一个玩笑? 她的父亲在外生下的那个女孩儿,即将要和她同住于一个屋檐下的姐姐,很快就要变成她们家庭成员之一的那个女孩儿。 居然是她! “雯雯,这就是你的妹妹,筱尔,算起来,她比你要小两岁呢。”气氛骤然变得尴尬起来,倪震匆忙地介绍两句,便将一家人给带进了屋子里。 刘雯雯微笑着从倪筱尔身边擦肩而过,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轻声道:“妹妹,咱们又见面了。” 倪筱尔紧紧握住手中的筷子,“咔嚓”一声竟被她全部给掰断了。 第六十六章 失忆(2.3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刘雯雯得体地像杨万丽递上礼物,即使心中再不适应,杨万丽毕竟是个大学老师,深厚的涵养使她不得已露出慈祥的微笑,于是热热闹闹的聊天气氛中,一家人坐到了餐桌上开始吃饭。hi书网 倪筱尔压根就不记得自己吃了些什么,满脑子只想着刘雯雯与自己初识以来所发生的诸多恩怨,她怎么就突然之间成了自己姐姐呢? 她抱着大熊恹恹坐在自己床上,只见刘雯雯忽然推门走了进来,四处环顾一圈之后,将箱子放在了倪筱尔常坐的沙发上。 “喂,你进门前可以先敲门吗?还有啊,这是我的房间!”她不悦地站了起来。 刘雯雯不在意地笑了笑,“爸爸说你很快就要嫁出去了,以后这里不再是你的房间,而是我们俩同住。” 乍一听另一个女孩儿也喊倪震为爸爸,倪筱尔顿时觉得浑身不舒服,她懒得跟刘雯雯斗嘴,重新躺在床上。 刘雯雯也不恼,兀自收拾着自己行李,没头没脑地忽然将衣柜里的衣服全部抛到了倪筱尔的床上。 倪筱尔跳了起来,“刘雯雯,你到底想怎样?” 声音太大,把杨万丽给吸引了过来,“怎么了?”杨万丽一脸疑惑地看向倪筱尔。 不想让母亲担心,倪筱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妈,我正跟姐姐聊天呢。” 见刘雯雯也露出甜美的笑容,两人似乎相处得很好的样子,杨万丽顿时放心地出去了。 “你找个时间把自己的东西搬走吧,房间就这么大,我一个人睡都不够,再说了,你嫁出去就是单家的人了,还呆在倪家,也不太合适。”刘雯雯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地挂上去,轻松地说道。 倪筱尔知道她是在激怒自己,可是她知道父亲和母亲才刚刚修复关系,此刻如果因为自己按捺不住怒火与刘雯雯争吵起来,父母一定会再次爆发家庭战争。 为了家庭和谐,她忍。 她重重地从床上坐起来,“姐姐那么喜欢这个房间,让给你就是了!”走出房间之前,她从抽屉里掏出一大把以前买的塑胶蟑螂蜘蛛等恶作剧物品,趁她背转过身子,随手扔进了她的行李箱里。 倪筱尔关上门之后,静等着里面传来动静。 果然,片刻之后,刘雯雯果然爆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 倪筱尔捂住嘴无声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忽然忍不住想哭。 心事重重地在街头游荡了许久,最后蹲坐在马路边上静静看着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一辆别克悄无声息地在她身边停下。 车门打开,修长的双腿迈了出来,她仰起头,刚好对上单亦宸温暖的星眸。 她嘟囔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回刚刚从倪家出来。”他与她并排坐下,见她闷闷不乐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脸,“蹲在这儿跟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狗一样,打算回去吗?” 看来他什么都知道了,她叹了口气,“我不想回去面对那位姐姐,更加不想面对父母。” 单亦宸微笑,“那就跟我走。回我们的家。” 闪烁的霓虹灯下,他的微笑像一层铠甲,将受伤的倪筱尔层层包裹住,她将头靠在单亦宸的肩膀上,闭上眼睛微笑,“单亦宸,有你感觉真好!” 身子倏地腾空,原来是单亦宸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他微微挑眉,“打算就这样一句话打发掉我吗?” 她笑眯眯钻进他怀里,“嫁给你不就得了?” 这个孤独的夜里,因为有相爱的人在身边陪伴,一切都变得温馨起来。 一转眼倪筱尔大婚的日子就在两天以后,根据习俗,倪筱尔不得不重新回到倪家等待出嫁,倪震满心欢喜地替女儿张罗着一切,杨万丽却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喜悦,时常看向倪筱尔的眼中带着一抹忧伤。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倪筱尔将杨万丽拉到一旁,悄声问道。 杨万丽叹了口气,“筱尔,本来你都快到结婚这份上了,我不该说这些话,可是妈心里憋不住呀,你真的打算跟亦宸结婚吗?这男人啊,得不到的始终是最好的,一旦得到之后,就再也不会珍惜,你瞧你爸,多好的男人,却背着我婚外恋那么久我都不知道,亦宸那孩子那么优秀,身边围绕的女人定不会少,时日一久,你真的有自信能够拴住这个男人的心吗?” 杨万丽说的话在倪筱尔心里久久回旋,她想起单亦宸温暖的眉眼,打消了心中的顾虑,笑道:“妈,别多想了,亦宸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女儿一定会很幸福的。” 晚饭的时候,她回到屋里准备睡觉,罕见地发现刘雯雯不在,这段日子她在倪震和杨万丽面前装的乖巧无比,背后却跟倪筱尔各种不对盘,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霸占她的房间。 她越想越火大,一脚将刘雯雯的箱子踢翻,结果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什么女孩儿是首饰啊书信啊之类的,她胡乱地抓起来一股脑地塞进箱子里,却在最后看见了一张照片,上面扎着马尾笑靥满满的女人是倪筱尔,英气十足的男人则是单亦宸,背景似乎是在大学的足球场上。 她知道刘雯雯与单亦宸曾经有一段过往,没有看到这张照片之前倪筱尔会用“谁还没有个过去啊”来安慰一下自己,可是现在亲眼看到了,想法就又不一样了。 倪筱尔那无坚不摧的心竟然抽痛了一下,酸涩了一下,顺带还梗塞了一下。 若无其事地将照片塞进去,倪筱尔钻进被窝里,别瞎想了,明天就该结婚了。 一颗石子砸中了倪筱尔的窗户,将她惊醒,她心中一动,翻身起床,只见月色下,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树下。 明知道婚前见别的男人有些不太好,可倪筱尔咬唇想了片刻,仍旧选择下楼。 两人一路漫步到公园,陈邵阳神色淡淡的,“明天我要回欧洲去参加比赛,没办法参加你的婚礼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她好奇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座奖杯。 “记得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得奖,你那时候觉得这奖杯很像你喜欢的一个动漫人物,非让我送给你,当时没舍得,现在,我送给你当做新婚礼物。” 他轻轻回头,瞥见她渐渐潮湿的眼眶,忍不住笑着摸摸她脑袋,“我可不是来煽情的,再说了,新娘要是哭肿了眼睛,明天就不漂亮了。” “那你还会回来吗?”倪筱尔期盼地看着他。 沉默片刻,他粲然一笑,“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回来。” 幼时那段冗长而又美好的记忆,是他与她之间最珍贵的青春,如果重来一次,她仍旧选择与他一起度过。 最后的告别,已经说不出口,她站在风中,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潸然泪下。 “邵阳哥,一路珍重!”她努力挥手,说出最后的祈盼。 陈邵阳没有回头,却背对着她竖起了一个剪刀手的姿势,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他的眼泪逆流成河。 一大早倪筱尔就被人从床上挖起来开始化妆,也不知道单亦宸从哪里请来的化妆师,明明是个男人,却偏偏喜欢翘着兰花指扮女人,倪筱尔瞪着他脸上厚厚的一层腮红和唇上晶亮的口红,惊恐之下睡意全无。 娘娘腔化妆jami师傲娇地拍拍手,顿时涌出了一大批助理员工,手里各自托着高跟鞋,婚纱和首饰。 “倪小姐,您尽管挑喜欢的便是,首长大人吩咐了,今天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是哦,今天就要嫁给单亦宸成为他的妻子了呢,可是为什么心里并没有期待已久的兴奋,反而有些说不出来的闷闷的感觉? “筱尔,我们来看你啦!”门外忽然涌现出一群欢呼的声音,只见事务所的同事们聚集在门口,挤眉弄眼一脸喜气。 在这群人里,倪筱尔居然意外地瞥见了叶苗苗,她安静地站在一旁,与热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jami跺着脚要将这些扰乱秩序的人赶走,“你们先出去,新娘子还没化好妆呢。” “jami,我想跟朋友先聊聊,就五分钟的时间好吗?”倪筱尔忍不住央求。 “好啦好啦,只许聊五分钟。” 门阖上的那一刻,倪筱尔忍不住微笑,“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 叶苗苗淡淡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今天是来恭喜你的?”她缓缓抬起目光,恍惚的眼神扫过名家设计的婚纱,价值百万的珠宝,和那双单亦宸亲自命人去意大利定制的水晶高跟鞋,如果她够幸运的话,今日坐在梳妆台前接受大家祝福该是她叶苗苗。 “倪筱尔,我今天来,是给你看一样东西的。”她从包里掏出一张被保存了很久的纸条,递给了倪筱尔。 “有缘自会再见?”倪筱尔疑惑地抬起头看她,“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还记得从前我们一起常去的那家火锅店吗?那天我碰见了单亦宸,他写了这张字条给我,如果不是他当初让警卫员将纸条给我,我又为什么会跟你翻脸?你瞧,你要嫁的男人,其实一开始喜欢的,并非是你。” 叶苗苗的话太具冲击力,倪筱尔摇摇头,“不可能。” 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倪筱尔信不信,那是她的事情,叶苗苗冷冷一笑,“那你就拼着这亿万分之一的可能与这个男人结婚吧。” 倪筱尔紧紧握着手心中的纸条,心中那股犹疑越来越浓重,杨万丽说的话,刘雯雯与单亦宸的合照,还有叶苗苗这张莫名其妙的字条,即使她坚信单亦宸是爱自己的,可是,她真的有把握结婚以后他们是幸福的吗? 门外,jami已经在催促着要进来为她化妆了,宾客都在大厅里等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没有别的路可走。 倪筱尔咬唇,给amy打了个电话,“喂,你那么讨厌我,要不要看我出一次糗?” “倪小姐,时间快来不及了,我进来了哦。”jami挥了挥手,工作人员们立即跟打了鸡血似的,一窝蜂地涌进去给她化妆做头发。 倪筱尔安静地闭上眼睛,乖乖任由大家摆布。 “还有十五分钟,加快速度。”jami催促道。 虽然时间有限,但好在jami的造型团队十分给力,短短十几分钟之内已经为倪筱尔上好了妆,接着一群人又为倪筱尔换好了婚纱。 “准备好了吗?”jami双手环胸,嗲嗲问道。 工作人员打了个响指,帘子缓缓拉开,倪筱尔轻轻转身,提着婚纱裙摆走了出来。 连带jami在内,几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惊呆了。 新娘子漆黑如墨的长发被高高绾起,露出了优美洁白的颈项,上面佩戴着熠熠生辉的翡翠项链,眉如远黛,纤长浓密的睫毛下,黑白分明的水眸含羞带怯,樱桃般的唇瓣弯出一抹绝美的笑意。 宛如燕尾蝶一般的洁白婚纱后摆足足拖曳了五米长的裙摆,后背两条裙带交叉,露出线条优美光洁的裸背,如此散发着圣洁而又美艳的新娘,简直是希腊传说中的缪斯。 jami激动得合不上嘴,好半天才从震撼中回过头来,满意地拿过白色及腕蕾丝手套为她戴上,又拿起头纱别在她的长发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amazing!”他充满赞赏地扶着倪筱尔转身,从宽大的试衣镜里,倪筱尔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新娘妆。 真的很美。 只可惜,只能看这么一次了。 她扭头冲jami粲然一笑,“谢谢你把我打扮得这么美。” “倪小姐不必客气,相信首长见到你的那一刻,一定会惊为天人。”jami信心满满。 众人扶着倪筱尔上车出嫁,临别之前,倪筱尔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倪家小院,深吸了一口气,“走吧。” 车子行驶到半路,倪筱尔忽然一脸痛苦地捂住肚子,“停车!我要去洗手间!” jami慌忙派了几个女工作人员下车帮倪筱尔抬起裙摆,到了一家会所的洗手间,倪筱尔转身道:“我不喜欢有人盯着我,你们就在外面等候吧。” 推开洗手间的门,早已有人等候在那儿,倪筱尔摘下头纱,微微一笑,“今日你终于能够如愿以偿了,恭喜你。” 对方犹疑不定,“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笑了笑,波光流转之间似真似假地回答:“自然是……成全你……” 不多时的功夫,新娘终于从里面出来了,只不过多了覆在脸上的面纱。 大家面面相觑,只当倪筱尔想给单亦宸一个惊喜,于是手忙脚乱将她扶进车里。 眼看着车子绝尘而去,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洗手间里溜出来,招了一辆出租车,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师傅,去机场!”她匆匆吩咐。 轿车在教堂前停下,jami整理了一下衣冠,将新娘子的手递给等候在一旁的倪震,微笑着迎向媒体的闪光灯。 人山人海的教堂外,被数千家媒体包围地水泄不通,快门声响个不停,闪光灯照得新娘子睁不开眼睛。 倪震心里万分感慨,今日终于要嫁女儿了。 他牵着女儿的手,一步一步朝教堂里走去。 红毯的尽头,身穿白色正装的单亦宸身姿笔挺,浑身散发出清贵的气息,他目光专注地盯着逐渐朝自己走来的新娘子,眼中泛出温柔的笑意。 悠扬的婚礼进行曲中,倪震将新娘的手递给了单亦宸,目光湿润地看着他们面向牧师。 察觉到身边的新娘在微微发抖,单亦宸忍不住轻声安慰,“筱尔,别紧张。hi书网” 谁知新娘颤抖得更厉害了,似乎隐约间在害怕着什么。 单亦宸眉头微蹙,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四目相交,顿时怔住,她在躲避自己的目光。 牧师清咳了一声,正准备宣读结婚宣言,却听到单亦宸沉声道:“慢着。” 众人愣住,纷纷将目光集中到一对新人身上。 “你是谁?”单亦宸冷声问道。 新娘浑身僵硬,正要提起裙摆逃离,手腕已经被单亦宸抓住,他长臂一伸,新娘的面纱飘落在地,瞥见新娘的容貌,宾客们不约而同地发出诧异地惊呼。 “雯雯,怎么是你?筱尔那孩子呢?”杨万丽震惊地与倪震四目相对。 刘雯雯吓得一步步后退,“我……我不知道……”她只答应跟倪筱尔易装,却并不清楚她去了哪里,之前的侥幸心理早已灰飞烟灭,她只想赶快逃离眼前这个男人强大可怕的气场。 死一般的寂静中,单亦宸的眼神渐渐被愤怒渲染成墨色,刘雯雯颤声道:“亦宸,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我……我只是想如果能嫁给你,即便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众人哗然,单家父母面色铁青,倒是单老太爷见多了风雨,面色不改,唤来小莫低头吩咐了几句,小莫悄悄走到单亦宸身边,低声耳语道:“首长,老太爷的意思是……外面媒体都到齐了,虽说眼前这位小姐不是少夫人,但单家丢不起这个脸,这婚还是得继续结下去。” 没错,单家丢不起这个脸,可是他单亦宸却也不能随便拉个女人将就。 倪筱尔这个女人居然敢找人顶包,让自己在婚礼上颜面尽失,他一定要抓到她狠狠教训她一顿! 单亦宸脸色阴沉地脱掉手上白色手套,冷声道:“婚礼取消!重央,小莫,跟我去机场!” “师傅,麻烦快点!”倪筱尔不停地催促道,她眼皮总在不停跳动,隐约间总觉得似乎东窗事发,一想到到时候将要面对单亦宸的滔天怒火,她顿时心惊胆战了,不行,既然决定离开,就要走得远远,叫他从此再也找不到自己。 她下了出租车,飞快地奔向机场,amy和未婚夫早已等候在那里。 “机票,还有你的行李,一路顺风。”amy摘下墨镜,淡淡说道。 没想到到最后关头,能够帮自己的只有amy,她心中感动不已,忍不住拥抱住她,“amy,谢谢你,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报答你。” amy苦笑一声,“你最好能赶在单亦宸将我扒皮前救我。” 她冲amy挥挥手,低头看了一眼机票,大步朝前走去。 身后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自己的手臂被紧紧拽住,她一个趔趄,跌入对方怀里,几乎以为是单亦宸,她又惊又慌,下意识地甩开他的手想要逃开,却听到他浓重的喘息声,“你要去哪儿?” 惊讶地抬起头,重央褐色的眸子带了几分迷乱,他紧紧扣住她的手,一连声问道:“倪筱尔,你还没回答我,你要去哪里,去做什么,会不会有危险?” “你是来抓我回去的吗?”她轻声问道。 重央惊惶地松手,半晌,摇摇头。 倪筱尔扫视了大厅里一眼,还没有看到单亦宸的身影,她心中安定了几分,微笑道:“我不会走得太远,也会重新回来,可是重央,我没有办法和单亦宸结婚,至少现在,我害怕未知的今后。” 走了几步,她重新回头,粲然微笑,“恩晴是个值得被喜欢的好姑娘,望你珍惜身边人。” 踏入闸机口,她的背影消失在人潮里。 重央呆呆站着,半晌,才轻轻回头,顿时呆住,不知何时,小莫正安静地站着,脸色冷淡。 “重央,你背叛了首长。”小莫缓缓走近,狠狠一拳头击向重央。 而在与之相反的方向,单亦宸发疯一般在人来人往中寻找着倪筱尔的身影,那个女人,她一个人能去哪里? 大厅里的电子广告牌正播报着今日新闻,“据了解,亚洲足球神将陈邵阳今日以九位数字的身价加盟威尔士俱乐部,正式赴往欧洲联赛赛场,准备下一赛季的训练……” 阴鸷的眸子猛然染上了几分伤痛,原来是因为他! 因为陈邵阳去了欧洲,所以她心心念念地放弃这场婚礼跟了去! 一拳又一拳地狠狠砸在墙上,手背上早已鲜血淋漓,然而他仍旧察觉不到痛意,满心都想着那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首长!”小莫与重央奔过来将他拉离,小莫嘶声道:“首长,为了一个女人,何必呢?” 他赤红着眼睛,咬牙道:“给我订最早一班去英国的飞机!” 即使她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要将这个女人找出来! 小莫嘴唇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回头看了一眼深深埋下头的重央,他跺了跺脚,心一狠去给首长订票。 一个星期后—— 单宅—— 兰姨捧着托盘站在门外苦苦哀求,“二少爷,您就多少吃一点吧,刚刚老爷和夫人来过了,说二少爷您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他们就直接找人一把火烧了少夫人的房间。” “砰”的一声,门开了。 兰姨心中一喜,果然要用倪筱尔做幌子,单亦宸才肯出来吃饭。 本以为单亦宸会憔悴上几分,没想到除了脸色看起来略微有些疲惫,他依旧是从前那个戎装在身,身姿挺拔,优雅清贵的单军长。 “兰姨,这几日辛苦你了。”他淡淡道,“饭菜放在这里吧,我会吃的。” 犹豫了片刻,兰姨摇摇头,“老爷和夫人吩咐了,要亲眼看着二少爷吃下去,否则即可就命老仆将少夫人留下的东西烧掉,免得二少爷见了不高兴。” “谁允许你们动她的房间?”他微微有些动怒,“少夫人房里的东西,一样都不许少,每日派人定时打扫。” 说着,他安静地走到餐桌旁坐下吃饭。 兰姨走了出去,对着小莫跟重央叹了叹气,“已经一个星期了,自从二少爷从英国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冷冰冰的,我真担心,二少爷在故作平静。” “兰姨,放心吧,他不只是单家的二少爷,还是我们一心追随的单军长,他会好起来的。”事到如今,除了安慰,也只能寄希望于时间了。 两人缓缓从单宅走了出来,小莫抬头看了一眼冷清的单宅,轻声问道:“重央,你当真不知道少夫人去了哪里?” 重央沉默着没有说话,即便他知道,那也是从前的事情了,只怕倪筱尔早就换了地方,离开了那座城市吧。 a城轰动的逃婚新闻在电视上陆陆续续播放了一个月的时间,因为逃婚的男主角是军区首长单亦宸而使新闻变得更加炙手可热起来,就连h城青云高中即将升学考的学生们也趁着晚自习时间悄悄传递娱乐报纸。 “我就想不通了,明明人家首长大人长得那么帅气冷酷,为什么要逃婚呢?”一个女生将报纸掩在卷子底下,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另一个女生则警惕地瞥了一眼四周,拍了拍她的肩膀,“姚晓云,你看完了没有,借我看两眼。” 姚晓云悄悄将报纸从背后的桌子底下塞了过去,一双手接住了,姚晓云又眉飞色舞道:“对了,你不觉得那位逃婚的女主角长得跟咱们的林老师有点像吗?” “哦,是吗?到底是长得有多像?”一声淡淡地询问惊得姚晓云脊背僵直,冷汗直冒,心中暗自叫苦不迭,怎么偏偏就让爱慕林老师的朱老师听见了呢? 朱元冷着脸瞥了一眼报纸上那位艳光四射的倪家小姐,眉目之间倒真有几分相似,不过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至少这张报纸上的女主角绝对不可能是林菀。 瞪了四周窃笑的学生们一眼,朱元提高了声音,“我看你们过得太轻松了,这样吧,这周的两张数学卷子,明天早上就交上来。” 此话一出,哀鸿遍野,朱元心满意足地踱出了教室,对面走廊上出现的窈窕身影立即叫他眼睛一亮,他调整了一下表情,风度翩翩地假装与她偶遇,“哎呀林老师,这么巧又遇上了!” 林菀忍不住暗中翻了翻白眼,学校就这么屁大一点的地方,他们俩的课程又都排在一起,能不遇上吗? 虽说自打她入校开始,这位朱老师便跟苍蝇似的无处不在,不过考虑到对方还算个老实人,林菀还是保留了基本的礼貌。 “朱老师,我正要去上课呢。”言外之意,闪开,别挡道。 只是这位朱老师的殷勤实在令人头疼,他一脸讨好地从怀里掏出两张电影票,“林老师,我这儿有两场电影,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今天晚上能不能跟我一起去看?” 眼看着教室里的学生纷纷探出了脑袋笑嘻嘻看热闹,林菀勉强笑了笑,“等下课再说吧朱老师。” 还没等朱元挽留,林菀飞也似的奔进了教室。 说起来,她只是在这里暂时找个落脚的地方,实习一段时间,反正很快辗转去了别的城市,还是不要太直白地抨击这位朱老师的自尊心比较好。 林菀上完了课,立即偷偷摸摸地从学校后门一溜烟地奔了出去,她心情大好地甩了甩头发,不提防前方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老师,我就知道你会从后门走!”孜孜不倦的朱元一个帅气地急刹车,将他的二八式自行车停在了林菀面前。 林菀尴尬地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啊朱老师,我今晚还要备课,回家太晚了不合适。” 朱元皱眉,“林老师,不是我多嘴,你年纪轻轻却不爱交际,但凡是人多的地方基本都不去,就连上次教育局举办的教职工联欢晚会你也拒绝参加,你是不是有人群密集恐惧症?” 林菀深吸了一口气,妈蛋,这男人真他妈难缠,她暗中咬牙切齿,脸上仍旧笑开一朵花,“朱老师,快看身后!” 趁着朱元转身的功夫,林菀拿出小学时参加百米赛跑的架势,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相反方向冲去。 不多时,朱元的自行车铃声在身后越来越接近,“林老师你怎么跑了?” 眼看要被朱元追上了,林菀一个急中生智,钻进了路边一辆车门敞开的大奔里,车子的主人似乎正在和人探话,见自己车里坐着个陌生女人,顿时愕然。 “还愣着干嘛?快开车呀。”林菀急得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在车主面前甩了甩。 车主轻笑了一声,随即钻进来,就在朱元追上的前一秒,发动引擎将车子开走。 趴着玻璃窗,见朱元被甩掉了,她这才松了口气,将钱塞到对方怀里,林菀随口吩咐道:“师傅,麻烦你停在前一个路口就好。” 师傅?对方因了她这个称呼,忍不住眉头跳动了几下,尤其让他恼火的是,这个莫名其妙闯进他车子的女人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瞧他一下。 “喂,我长得很像出租车司机吗?”他忍不住问道。 林菀转过头打量了他一眼,顿时有些吃惊,深邃的五官,英俊的侧脸,看起来十分年轻,紧接着,她的目光定在了对方白体恤下的迷彩裤和军用登山靴上。 林菀意识到自己上了一辆军人的车子,顿时有些慌了,“不好意思,我上错车了,麻烦放我在前一条路口下,谢谢。” 那人风度极好,也没有勉强,林菀打开车门,夺路而逃,神色比碰到那个朱老师更慌张。 “奇怪,难道我长得很像土匪?”许昇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面孔,心中暗自嘀咕。 没过多久的功夫,一个穿着军装的人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拍打着车窗咬牙切齿,“许团长啊许团长,这好端端地说着话你怎么二话不说把车给开走了?幸好我每日十公里拉练从没落下过,不然你想跑死我啊!” 许昇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看着副团长郝正,“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郝正呆了一下,随即笑骂着一拳头上去,“丑货一枚!” 不过玩笑毕竟是玩笑,h城的驻军部队里,还真找不到比许昇长得更帅的,许昇没被分到h城之前,军中的女兵们路过训练队伍时都不带搭理的,自从许昇来了之后,短短一个星期之间,迅速收服了各阶层各部门的女兵们。 郝正见许昇哼着歌一路微笑,忍不住问道:“对了,你下个月有两天假,不打算回去看看那相亲对象啊?听说是省委书记的外甥女,跟单家好像也挂那么一点勾。” 一提到相亲的事情,许昇顿时脸一沉,“扯淡!都是家里人胡闹一通。”别说乐芸是马长青的外甥女,就算是那单老爷的外甥女他也照样不喜欢,一见到对方目中无人的模样就膈应得慌。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喝酒,正是周末,小店里人满为患,许昇正低头剥着花生喝着小酒,郝正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我跟你说,这店里有个可漂亮的姑娘了,你瞧见没?” 许昇“嗤”了一声,不以为意,“你郝正的审美水平基本就不在水平线以上。” 郝正急了,“你怎么就不信我说的话呢?你倒是抬头看看,就左边那穿千鸟格衬衫的姑娘……” 禁不住郝正碎碎念,许昇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哪有你说的……”目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居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饮的那女孩儿,不就是今天白天上错车的那位吗? 他的目光陡然灼热起来,笑眯眯地拍了拍郝正的肩膀,“你说的不错,的确很漂亮。”他心不在焉地端起酒杯,眼睛则眨也不眨地盯着林菀的一举一动。 林菀似乎喝了不少酒,如玉的小脸上有两抹红晕,迷离的大眼睛闪着水灵灵的光泽,叫人忍不住想要上前亲吻一下。hi书网 他诧异于自己有这个想法,忍不住甩了甩混乱的脑袋,等到他再次抬起头时,林菀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许昇急了,“刚刚那姑娘呢?” 郝正也喝得七七八八了,头晕目眩地随手指了指里间。 许昇拨开人群,心里正思索着待会儿见了人家姑娘该怎么搭讪,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推开了门,洗手台前补妆的女人们看见一个男人撞了进来时,纷纷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变态!” “色狼啊!” 灼热的脑子被女人们的声音一炸,顿时脑子清醒了,意识到自己进了女洗手间,他尴尬地退了出去。 许昇暗骂自己猪头,正候在通道里做深呼吸,林菀背着包娉婷地出来了,见到许昇,她顿时疑惑地指着他:“你……” 许昇心中一喜,看来她对自己也不是全然无印象。 她挠了挠头发,不确定地指着他,“刚刚那个变态?” 许昇脸一黑,原本准备好的搭讪言语早已飞到了爪哇国。 林菀嫣然一笑,从他身边走过,幽香阵阵,抓住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他抓住了她的手腕,本以为一个弱女子,使上三分力气就好,谁知道林菀反手一折,使出小擒拿手,将他往后顶了两步。 毫无准备的许昇惊讶地看着她,这招式不是王牌部队单家军的防身术吗,她一个小女人怎么会? 见她一脸戒备的模样,他顿时恍然大悟,八成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赶巧了。 “我没恶意,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许昇索性连开场白也省了,直接开门见山。 林菀摇摇头,“我不跟你做朋友。”拒绝得十分干脆利落。 人生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甩脸色,他有些挫败,“为什么?难道我长得像一个坏人?” 林菀莞尔一笑,“你长得像个军人。” 也不待许昇反应过来,她径直消失在许昇面前。 许昇呆呆地站在门口,努力思索,难道长得像个军人都成为交友的障碍了? 自从上次林菀捉弄了朱元之后,朱元倒是很少纠缠她了,偶尔撞见她也只是不咸不淡几句客套话,然而林菀反倒轻松了不少,呆在学校里也适应了许多。 h城最近发生了件精神病患者冲进学校砍伤学生的案件,领导对此极为重视,特意找来驻扎军区部队领导来做一个安全讲座。 林菀虽然才来学校没多久,但因为人长得年轻漂亮,反应又快,十分得校长的喜欢,于是一些对外联系的活动,就统一都交给她来安排了。 本以为只要找到军区领导,打个电话过去跟秘书协商一下,这件事情就能办妥,谁知道军区副官表示,这件事他做不了主,要团长亲自答应才行,而他们团长呢,又是个大忙人,不一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看来是要亲自走一趟了,林菀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这个月发工资的时间,顿时愁眉苦脸,这时候办事不利得罪校长,自己那点可怜微薄的薪水估计就要扣光了。 磨磨蹭蹭地走到军事管理区门口,一个清秀的小兵拦住了她,“请问你找谁?” 找直接领导总没错吧,她笑了笑,“我找许团长。” 小兵疑惑地打量了她一眼,没听说过许团长认识这么漂亮的女人啊,他一溜小跑地奔到办公室,“报告郝副团长,外面有个女人说来找许团长!” 郝正挥了挥手,“八成是今天打电话来的那位,让她回去,许团长今天有防恐防爆演戏,大概得晚上回来了。” 小兵答应了一声,跟林菀转告了郝正的意思,林菀失望地低头往前走。 忽然一辆车停在了她身边,那人鸣了鸣喇叭,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去。 许昇坐在车里笑得春风得意,“怎么,该不是来军区里找我的吧?” 林菀翻了个白眼,鬼才找他呢,正想甩脸走人,忽然想起他也是军区的人,没准认识许团长,于是上前问道:“你认识这里的许团长吗?” 许昇一愣,“你找他干嘛?” “我们学校有个讲座,想请他参加,不过副团长说他下午回不来了,你要是认识许团长的话,能帮我介绍着认识一下吗?” 许昇轻笑了两声,“岂止是认识,我跟他简直太熟了,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林菀怀疑地看了他两眼,见他一脸诚恳的模样,顿时把心放下了,无论如何,有人肯帮自己说话就行。 见林菀扭头又要走,许昇忍不住叹了口气,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这么没有人格魅力,三番五次遇见她,三番五次地被她无视。 “喂,求人办事连顿饭也不请啊?”许昇冲着她的背影大声道。 林菀脚步一顿,往回倒退了三步,车门打开,她干净利落地坐下,“去哪儿吃,你定。”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动人,瞧得他的心脏差点从胸腔里跳出来。 车子左拐右拐,最终在一家西餐厅停下来,许昇心里琢磨着兴许这里环境好些,方便他与林菀聊天。 林菀则暗自肉痛,吃完这一顿,干瘪的钱包要彻底空掉了。 许昇拿着菜单随意瞥了一眼,直接扫过价格低的区域,奔着四位数方向的菜品去了,他胃口也大,随随便便就点了四道菜外加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林菀心痛地捂紧了钱包,脸熬成了猪肝色。 早知道他这么不客气,自己就该慎重地考虑请他吃饭这件事。 好笑地看着对面的林菀快要钻到桌子底下去了,许昇借口去上洗手间,回头走到柜台就将账单给结了,再回到桌子上时,发现林菀捧着菜单发呆。 “怎么不点了?”他坏笑着故意问道。 林菀慌忙合上厚厚的菜单,咳嗽了几声之后,艰难地点了一盘意大利面。 “就这样而已?”他夺过菜单要再点几道菜,被林菀急得慌忙阻止住,“够了够了,我最近减肥,少吃一点好。” 许昇也不戳破,等到菜上满了,他慢条斯理地吃完面前的一份,又喝了两口酒,随即放下刀叉,“我吃饱了。” 林菀瞪大了眼睛,开什么玩笑,那些菜基本都没动呢,起码要花了她好几千块钱血本的食物呢! “你真的吃饱了?”她一再确认,得到许昇的肯定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很好,大显身手的时候来了。 林菀一改斯文吃意大利面的姿势,左右开弓,吃的不亦乐乎,百忙之中还端起杯子将红酒喝得干干净净。 许昇微笑着看她将面前的杯盘一扫而空,忍不住有丝淡淡的好笑,从没见过吃东西这么天然的女人,竟然一点也不在乎面前还坐着位男性。 林菀将最后一口食物吞下肚子,呆呆地看着许昇,“吃完了。” 许昇点点头,挑眉微笑:“付钱准备走人吧。” 林菀算了算这一餐吃掉的钱,又数了数钱包里的钱,顿时脸涨得通红,她清咳了一声,小声地冲许昇道:“你可不可以先借我两千块钱,我没带够钱。” 好吧,她知道请人吃饭没带够钱着实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情,可是总比没法付钱要好吧。 许昇笑容不改,冲林菀招了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林菀茫然地凑了上去,许昇悄悄道:“我没带钱。” 什么?林菀瞪大了眼睛,他没带钱?“那……那该怎么办?” 许昇忍住笑,继续一本正经道:“还用说吗?当然只能吃霸王餐了。” 林菀只觉得三观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许昇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搂住了她的肩膀,他低声道:“这会儿没人注意咱们,别左顾右盼,自然一点走出去就行了。” “可是,这样也太过分了吧。”林菀压低了声音回答。 许昇顺理成章地将她搂紧,笑容满面地往大门处走去,林菀紧张地目不斜视,唯恐被人逮个正着。 等出了正门之后,许昇拉着林菀飞奔了起来。 林菀跟在他身后跑得气喘吁吁,到了无人的地方,见林菀摸着心脏一副紧张得不得了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林菀怒道:“有什么好笑的?你再笑我就回去举报你!” 许昇拍了拍林菀的脑袋,笑意盈盈,“好啊,最好记得把钱垫上。” 她词穷,顿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往回走去。 许昇追了上来,“喂,你都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她竟然对他一点好奇心也没有,许昇忍不住再次叹了一口气。 林菀压根就没回头,傲娇地消失在他的目光中。 许昇答应要去参加青云中学讲座的事情令郝正跌破了眼镜,他径直将一摞安排表摔到许昇面前,“你看看,你为了参加一个讲座居然推掉了去a城军区的工作汇报总结大会!” 许昇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仪容,拿起军帽拍了拍郝正的肩膀,“放心吧,别说我不去,就连最高领导单军长都不去,我干嘛去遭这份罪?” 一想到总结大会里那些部队老领导们陈旧的开场白和无力的工作总结,许昇就觉得头痛,这次倒好,刚好有借口将这桩任务推掉。 郝正嘀咕道:“人家单军长不去是因为经历婚变心情不好,你躲闪个屁啊。”话音未落,许昇早已跑得连影子都不见了。 青云高中—— 林菀从校长办公室走出来,正好又碰见了朱元,她浅浅一笑,“朱老师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又来学校了?” 朱元扶了扶眼镜,深沉道:“怎么说今天都是林老师第一次组织大型活动,我身为学校的一份子,也要来支持支持。” 林菀与他匆匆聊了两句,就径直去了会场。 朱元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林老师避着自己难道是因为没有觉察到他工作出色的一面吗?想想学校里暗恋他的女老师这么多,怎么偏偏就她根本不为所动呢? 想到今天这个讲座要是办好了,林老师在校长面前的地位无疑会上升好几个层面,朱元拿过林老师讲座的计划书细细翻阅了一遍,顿时发现了一个问题。 好端端的一个军区团长来开讲座的大型会议,居然没有邀请市里的记者来拍照写报道! 这一定是林老师疏忽了。 想到这里,朱元十分兴奋地拨通了报社的电话,“喂,请问是李记者吗?是这样的,我们青云高中啊,正好今天要搞一个讲座,你能不能亲自来拍几张照片做几篇报道啊?” 得到对方的欣然回答,朱元十分有成就感地挂断电话,舒心地前去会场,他坚信有他在,林菀的讲座一定会召开得十分出色。 学生们早已各就各位,几千人的礼堂里乌压压一片全是学生,许昇走上演讲台,扫视了一下四周,压根就没见到林菀的影子,正不爽时,身后有人扯住了自己的衣服。 他回头一瞧,林菀正小声道:“是你们团长演讲,不是你。你下去跟我一起呆着。” 他“噗嗤”一笑,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真是个呆头鹅。 这个亲昵的举动被学生们看到,顿时会场掀起了一片起哄声。 林菀怒了,“你干什么?” 许昇挑眉微笑,“演讲啊。” 两人正僵持着,校长已经一个箭步冲上来跟许昇握手,满脸笑容道:“哎呀许团长,感谢你今日抽空来本校。” 林菀呆了,闹了半天,原来他就是许团长本人! 她尴尬地跑到角落里呆着,演讲正式开始。 本来只是一场很寻常的安全讲座,却因为许昇的年轻英俊和幽默风趣而变得十分热烈,甚至有学生不断地起立提问,而提问的尺度也逐渐扩大。 一个胆大的女学生忍不住起立问道:“许团长,刚刚在座的学生们都看到,你跟我们林老师十分亲密,我想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们林老师啊?” 此话一出,数千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林菀,林菀的脸渐渐红了,暗中记下那女学生的模样,咬牙发誓回头一定要给她穿小鞋。 许昇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走向林菀,林菀预感到将会有不祥的事情发生,顿时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到角落里,无路可退。 许昇将林菀的手死死抓住,凭借着男人的力量将她拉到了演讲台旁,微笑道:“无可否认,这位林老师是我心中的缪斯。” 而此时,朱元叫来的李记者已经摆好了相机,恰到好处地拍下了林菀与许昇牵手的一幕。 林菀傻了,更令她傻掉的是突然蹦出来的朱元,他沉着脸抢过许团长手中的话筒,大喝一声:“这次的讲座到此为止,散会!” 一向书呆子的朱老师居然在许昇讲出那句话之后适时地表达了他的愤怒! 大伙儿都惊呆了。 面面相觑之下,有人悄声嘀咕:“三角恋啊三角恋!”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许昇不失风度地冲朱元微微一笑,“这位老师,按照流程,林老师还有十分钟的总结。” 朱元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勉强收起脸上的怒容,将话筒递给林老师,并且十分“贴心”地提醒道:“林老师,随便说几句就行,反正也就是一个安全讲座而已。” 许昇扶着她的肩膀,含笑道:“林老师,别忘了昨晚的那顿饭。”言下之意是小心将吃霸王餐的事情抖出来! 两个男人像斗鸡一样互不退让,林菀站在中间左右为难,她慢吞吞走到前面,刚露出官方微笑准备说几句,一阵密集的咔嚓声引起了她的警觉。 一个举着摄像机对她拍个不停的记者就站在下面,见林菀的目光看过来,记者以为她害羞,举起大拇指朝她露出鼓励的微笑。 几乎就是那一瞬间,林菀浑身的汗毛竖起来了,眼看着李记者再次举起相机对她进行大特写,她不假思索地露出一个嘴歪眼斜的表情,随后浑身开始抽搐起来,“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这一切来得毫无预兆,台上台下静默了三秒钟之后,朱元终于事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朝晕倒的林菀冲去,哪知许昇比他更快,抢先一步抱起了林菀在怀中,会场一片骚动,李记者也停止了拍摄慌慌张张地上前查看。 林菀闭着眼睛,会场里一片混乱,隐约中似乎听到有人准备call救护车,她心里一惊,暗中掐了掐许昇的手臂。 许昇一怔,随即会意,扭头将她抱进了自己车里,回头将朱元堵在了外面,“我送林老师去医院就好。” 朱元拼命努力想要挤进车里,无奈车门一关,许昇低喝,“开车!” 他追了两步,看着远去的车子,气得鼻子差点歪掉。 林菀悄悄睁开眼睛,滴溜溜地转悠了一圈,许昇一脸揶揄地冲她微笑,“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打算对你做人工呼吸了。” 林菀脸一红,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着,一脸严肃,“感谢许团长一再救我于危难,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 许昇一个紧急刹车,林菀紧紧抓牢了安全带才没飞出去,她心有余悸地侧过脸,刚好对上他微笑的眸光,“现在就报答我如何?” 没等林菀回过神来,许昇已经攫过她的下巴,身子缓缓朝她靠近,浓重的男人气息一点点地压向她,她紧张得呼吸都要停住了,浑身僵硬地缩在座位里,只等他一越矩,就出手给他一耳光。 温热的鼻息堪堪停在离她几厘远的距离,他低低笑了,“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至少现在不会,林菀,不管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都要定你了。” 半道上,她被放下车,怔怔地看着远去的许昇,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影子,她缓缓地走过报刊杂志小亭,随手拿起一本军事杂志翻了翻,几张彩页忽然跳了出来,她的指尖轻轻停滞住,那人的眉眼仍是那般好看,唇角比起从前更多了一份凌厉与冷酷。 林菀忍不住抬手想要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一定很生气,很恼恨,恨不得杀了她吧? 可惜,她不能,也不敢再回去了。 书摊老板见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杂志,忍不住热情地过来推荐,“小姐,买这本杂志没错啦,你都不知道这本杂志有多火,都赢过《花花公子》和《男人装》啦,总之只要有这位单军长出现的期刊,肯定就会卖得很畅销。” 原来单亦宸的那张冰山脸还有这种功能,促进杂志销量? 她“噗嗤”一笑,付了钱,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墙角一摞厚厚的军事杂志,全部都是自己短短一个月内买的,林菀将书放了上去,呆呆地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正准备睡觉,忽然听到楼下传来男人的吼叫。 她迅速打开窗户,只见路灯下,朱元踉跄着脚步大声吼叫:“林菀,你出来!我知道你在家里!” 不多时,左邻右舍的窗户纷纷开了,陆续有邻居骂出了声音,“神经病啊大半夜的不睡觉!” 林菀匆匆下楼,一股浓重的酒精味道飘了过来,她捂住鼻子,努力露出平静的表情,“朱老师,您怎么来了?” “你身体没事了?”朱元大约是喝多了,满脸通红,斜睨着眼睛瞅了林菀一眼,他摇晃着身子走到林菀面前,嘿嘿笑道:“我就知道你会下楼来找我,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忍心不理我呢。” 林菀意识到跟一个神经病不可能有好好沟通的办法,顿时冷下了一张脸,“朱老师,我想你一定误会我了,我们之间只是普通同事的关系,如果朱老师打算在这里继续扰民的话,我就只能报警了。” 平日里只要林菀脸色不高兴,朱元一定会陪着小心说话,只是酒壮三分胆,他早就豁出去了,再加上许昇的出现令他感到危机重重,于是拼了命地上前抱住林菀。 “林菀,我真的很喜欢你,求求你不要拒绝我,我知道你肯定对我也有好感对不对?” 林菀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了许久的心情终于爆发了,她翻手抓住朱元的手臂,一个狠摔,朱元顿时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狼狈地翻滚了好几下才停了下来。 “清醒了吗?”林菀冷着脸站在朱元面前,面色不善。 朱元头昏脑涨地站了起来,他没想到林菀居然会对他动手,顿时又羞又恨,跌跌撞撞地就跑了。 隔天回到学校,林菀才知道朱元请假了,正松了一口气,校长将林菀请到了办公室。 “林老师,这段时间的工作,辛苦你了。”校长十分客套地先称赞了一番林菀,尔后话题一转,“不过最近学校里疯传林老师在男女关系方面有点问题,我想你可能不适合我们学校。” 林菀脸色一冷,“校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校长摸了摸头上稀疏的几根头发,意味深长道:“听说学校里有好几位未婚男老师为了林老师争风吃醋闹得不可开交,尤其是朱老师,现在连课都不上了,林老师,有些话说明白了也没意思对吧。” 林菀微微眯了眯眼睛,所以现在这位秃头老男人是在暗指自己行为不端生活作风不正与男人有染了? 她冷笑了几声,站了起来,“也好,反正这份工作我也不想干了。” 校长托着肥腻的下巴又加了一句,“对了,因为学校还没有正式跟林老师签合同,所以这个月的工资恐怕不能给林老师了。” 林菀的脚步顿了顿,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走过去将办公室的门关上。 校长愣了愣,“你要干什么?” 林菀嫣然一笑,卷起了袖子,“校长,我真的已经……忍无可忍了。”话音刚落,她狠狠一拳头砸了过去。 办公室外的老师们躲在墙角听着里面接连传来的惨叫声,忍不住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这个林老师居然有胆子揍校长。 没过多久,门开了,林菀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老师们纷纷涌到门口一看,顿时傻眼了,只见校长鼻青脸肿,鼻血流了一地。 “看什么看!还不快报警!”校长抹了一把鼻血,狼狈地怒吼。 大伙儿犹豫了一会儿,一个老师大着胆子说道:“校长,刚刚林菀走的时候说了,谁要是敢报警,她就把许团长请来。” 校长气得两眼一黑,两百来斤的肥肉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林菀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翻着报纸上的招聘工作,一杯水适时地递了上来,她下意识地接过,身边一机,许昇挨着她坐了下来。 这个人,怎么老是阴魂不散? 许昇扬眉一笑,“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要报答我的。” 林菀将四个口袋全部翻出来,苦着一张脸,“我都快露宿街头了,许团长,你就饶了我吧。” 许昇微微一笑,拉起她就走,林菀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直到许昇将车子开到一处二栋小公寓门口,他将吃惊的林菀拽下来,示意她进去看看。 “许团长,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她瞅了他一眼,不会是想要包养她吧? 许昇见她一副害怕的模样,顿时拉着她径直走到里面,推开大门,很精致的一栋小楼,只是看样子似乎没人住过。 “以后我把这里便宜租给你,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就把房租还给我。” “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林菀不解。 许昇浅笑一声,“我对你好当然不是无理由的,林菀,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林菀犹豫了片刻,半晌,她试探着问道:“不会是……嫁给你吧?” 许昇眉梢微挑,“你就这么想跟我在一起?” 呸呸呸,谁想要跟他在一块儿了?只是好不容易能够在这里暂时落脚,她可不想睡在大马路上。 见林菀明明好奇却又憋着不肯问的模样,许昇弹了弹她的脑门,笑嘻嘻道:“陪我去一趟a城。” 林菀呆住了,半晌,她摇摇头,“我不去。” 收拾了东西,林菀奔了出去,就算真睡在大街上她也不要再回去。 怎么能回去呢?单家因为自己丢了面子,单亦宸因为自己一时任性的逃婚而受到伤害,即使她再没心没肺,也没有勇气回到a城。 林菀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勇敢。 许昇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眼见林菀神情恍惚从穿过马路,顿时神色一变,“林菀!” 一辆卡车呼啸着从马路上穿过,耀眼的车灯令林菀抬起手挡住了眼睛,许昇嘶声道:“林菀!” 到底是慢了一步,他眼睁睁地看着林菀的身体飞了出去,顿时心神俱裂。 林菀娇小的身躯躺在血泊中,双眸紧闭,仿佛一个睡着的天使一般恬静。 许昇的心忽然像空了一块一般,浑身冰凉地跪在她面前,颤抖着握住她的手,“林菀,你要是死了,要我怎么活……” 救护车呼啸着打破夜的平静,许昇咬牙抱起林菀,疯了一般跟着医护人员上车。 与此同时,远在a城的军区司令部—— 单亦宸忽然觉得心脏传来一阵钝痛,他蹙眉低哑着声音道:“小莫,把药拿来。” 小莫匆匆将药递给他,一脸担心,“首长,要不咱们明天别去h城了吧,路途遥远,您身体也不舒服。” 他摆了摆手,示意小莫出去,咬牙吞下药,那股莫名的疼痛才渐渐平息。 “我没事,你先出去。” 小莫踌躇了片刻,才轻声道:“首长,乐芸小姐又来了,就在外面候着。” 他脸色一冷,“不是说以后不许让她进来吗?” “老太爷吩咐说,以后谁敢拦着乐芸小姐,就打断谁的腿。”小莫小声回答。 单亦宸淡淡将视线集中到手头的文件上,“既然这样,你让她进来。” 小莫走出去,将眼中的不屑收起来,板着脸道:“首长请乐小姐进去。” 乐芸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回头走了两步,忽然扭过头娇声道:“以后我会经常来见你们首长,你要是再敢拦着我,我就让单爷爷调离你!” “你!”小莫怒目而视,要不是重央快步上前将他拉开,他恨不得上前将这个女人丢出去。 重央淡淡道:“老太爷这么宠她,你得罪她,不是自寻死路吗?”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小莫忍不住瞪了重央一眼,“要不是因为你放跑了少夫人,我怎么会被这个刁蛮大小姐天天奚落?” 重央脸色一黯,默不作声。 小莫知道戳中了他心里的痛处,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算了,事情都过去了,为今之计,只能快点暗中找到少夫人才行。” 乐芸满心欢喜地坐到单亦宸身边,将自己亲手做的甜点拿了出来,“亦宸哥,我知道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到时候你肯定没时间,所以打算提前为你庆祝,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乐芸虽然骄纵,却也知道男人最不能抵挡的就是女人的温柔,倪筱尔离开之后,单亦宸再次成为了上流社会女人们竞相追逐的黄金单身汉,她绝不能让别人抢得头筹,这次必须要让单亦宸迷恋上自己。 谁知单亦宸连看也不看,恍若没听到一般。 乐芸的笑脸有些僵了,她尴尬了片刻之后,又露出甜美的微笑,“亦宸哥,我喂你吃好不好?”她锲而不舍地将蛋糕递到单亦宸嘴边,满眼期待。 单亦宸终于抬起了头,漠然道:“乐芸,如果你再妨碍我,就直接滚出去。” 乐芸呆了一呆,没想到单亦宸的心比冰还要难以融化,居然对她毫不客气,顿时眼睛一红,一使性子,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拂到了地上。 她哭着说道:“我就是喜欢你,我有什么错?单亦宸,我知道在你心里只有一个倪筱尔,可是倪筱尔她根本就不在乎你!如果她真的爱你,怎么会在你为她精心准备的婚礼上逃走?” 乐芸只顾着发泄,等到心情渐渐平复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顿时咬唇瑟瑟缩缩地抬头看了一眼单亦宸。 他的脸色很冷,冷到叫她忍不住颤抖。 乐芸悄悄直起身子,朝外走去,却听到他淡淡道:“你真的就这么喜欢我?” 她一怔,背对着他点点头,心中仓皇不已。 过了好久,她听到单亦宸平静地说:“我要去h城呆一个月,你陪我去。” 乐芸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惊讶地看向单亦宸,他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低头看着手上的文件,然而她的心里却高兴得恨不得飞起来。 “我……我这就回去准备!”乐芸喜悦地奔了出去。 单亦宸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名单,这段日子已经有不下十位领导向他隐晦地表示,许昇此人心性不定难以沟通,藐视部队规矩,经常无故缺席会议。 他冷冷地将名单扔到一旁,薄唇扯出一抹冷笑,这群老家伙,分明是害怕威望扫地,一味打压年轻人,h城当然要去,许昇也自然要与他会上一面。 只是…… 沉吟良久,他将重央唤进来,“少夫人的行踪有消息了吗?” 重央摇摇头,不敢直视单亦宸的目光。 他利眸扫了重央一眼,淡淡道:“将少夫人失踪的消息传给眼镜蛇特种大队队长,让她亲自查。” 重央吃惊地抬起头,“首长,这是违规行为……” “按我说的去做。”单亦宸疲惫地转过身,冷声道。 重央心情复杂地退下,眼镜蛇特大队的那位队长,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次日,单亦宸拉开车门上车,刚刚坐稳,一把枪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对方笑吟吟道:“二少爷,好久不见。” 他眸色一深,敏捷地反手抓住对方手腕,夺下枪支,将对方从身后利落地拽了出来,那人一个鹞子翻身,抬腿朝他踢去,他侧身避开,手中的枪旋转了几下,顶住了对方的脑袋。 车外的警卫员隐约间瞅到有人偷袭首长,顿时纷纷冲了上去,拔出枪。 那人衬衣下摆紧紧扎在皮带内,身材美好,长裤的下摆扎在及膝军靴内,此刻半边身子靠在单亦宸怀里,一双英气勃勃的眼睛半笑半恼,“都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让一让女生。” 单亦宸松了手,眼中终于有了几分笑意,“红薇,下去。” 红薇仍旧赖在他怀里,不依不饶,“不行,这么久没见面,你却连一句想我的话都不说,我才不要下去。” 正说着,警卫员已经拉开了车门,怒吼着:“别动!” 红薇的眸子陡然变得犀利起来,冷冷扫了警卫员一眼,那警卫员看清她的脸,顿时傻眼了,“扑通”扔了枪只差没跪下磕头赔罪。 “红大队,我……我眼瞎,没看清是您……” 红薇轻轻一笑,从车上帅气地跳下来,“也罢,既然你眼瞎,以下犯上,我总该给你点适当的惩罚吧。” 她举起枪托就要朝警卫员头上抡去,手在半空中被紧紧抓住。 迎上单亦宸冷酷的眸子,红薇微笑,“以前只要有人欺负我,你从来都只会帮我。” “红薇,别闹。”他微微蹙眉,带了几分不耐。 红薇心中一疼,表面上却仍旧装作若无其事,她缓缓放下手,“既然这样,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听得满意,就饶了你。”她沉吟了片刻,忽然嫣然一笑,“听说你见过首长大人喜欢的那位倪小姐?” 警卫员低着头,额头冷汗直冒,不知道红薇究竟要如何折磨他。 红薇挑了挑眉,笑吟吟道:“你觉得跟我跟倪小姐相比,谁更漂亮?” 警卫员一愣,情知这种时候在红薇面前,自然要夸奖她更漂亮才是,只是脑海中闪过倪筱尔巧笑倩兮的模样,想起那日也是在这里,她微笑着问他叫什么名字时的俏皮,警卫员竟然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自然是少夫人了!” 话一出口,警卫员就知道自己死定了,额头冷汗涔涔流得越发畅快。 红薇脸色一变,眸子里渐渐多了几分冷意,死一般的寂静里,只听到她忽然“咯咯”笑了几声,“那位倪小姐倒真是有本事,我不在的日子,不仅收服了首长大人的心,就连首长身边区区的一位小警卫员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真是有手段呀。” 单亦宸将手枪抛给她,语气冷淡,“你才刚回来,多休息几日,等我回来再带你去看望爷爷。” 眼看单亦宸连看也不看她一眼,红薇心中升起一股怨恨,她冲单亦宸大声道:“单亦宸,你要真想找到她的行踪,就亲自来求我!” 她就不信单亦宸会为了倪筱尔真的违反军规! 他锋利如刀的眼神冷冷瞥来,车窗缓缓关上,红薇咬唇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子远去,心中又是苦涩又是恼怒,眼泪在眼中转了几圈,终究没有落下,她倔强地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往回走。 一条手帕忽然被递了上来,她一怔,看向忽然出现的重央,顿时苦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明知道他心里只有那个女人,却傻乎乎地偏想要得到他。” 重央平静道:“我们是同一类人。” 她愕然,转而笑了,“真想不到,重央也有这么一天呢。” 加护病房里,输液管不缓不慢地滴着液体,林菀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像一具没有生命的玩偶。 许昇焦躁地看着手表,医生明明说过不出意外她今天就能醒过来,只是为何直到现在还没有醒转的迹象? 他恼怒地冲到办公室将医生给揪了过来,指着毫无生命迹象的林菀怒道:“你不是说她今天就能醒吗?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医生颤巍巍地将他的手挪开,“我只是说她今天有可能醒转,手术后,她的情况极为不稳定,许团长你怎么能够全部赖在我头上呢?” 许昇脸色阴沉地将林菀抱了起来,大步朝外走去,医生吓住了,急忙快步跟了上去。 “许团长,病人身体还很虚弱,你不能乱来啊。” 许昇冷冷道:“既然这里没有能够救人的医生,那我就换一家医院。” 已经是手术后第五天了,林菀却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那天她流了那么多血,他至今仍记得她被撞飞的那一刻,自己内心的悔恨与心痛,胜过他身上的任何一处弹痕或是刀伤。 眼看许昇发怒了,一群人唯唯诺诺跟在身后却不敢上前劝阻,正满头大汗之际,郝正从医院的通道尽头一个箭步冲了进来。 “团长,首长来了,军区让你马上回去!” “哪位首长?让他先一边呆着去!”许昇没好气地道。 郝正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轻声提醒,“是单首长!”他深吸了一口气,顺便又咬牙切齿地加了一句,“你也知道这位单首长的手段,我劝你还是乖乖去面圣比较好。” 许昇低头沉吟了片刻,半晌冷冷道:“不去。”抱着林菀直接出了医院。 郝正气得直跺脚,“行,许团长你有能耐!你爱美人不爱江山!我郝正真是瞎了眼才跟你做兄弟!” 许昇的脚步忽然顿住,他一脸僵硬地低头看着怀中面色苍白的女人,她刚刚……好像动了一下? 满怀希望地盯着林菀,她依旧安静地在他怀中,不见丝毫醒转。 许昇自嘲地笑笑,果然是自己的错觉。 郝正气急败坏地追了出来,“许昇你给我回来!我来照顾这个女人总行了吧,首长还在部队等着呢!” 许昇充耳不闻,打开车门,忽然听得一声细如蚊蚋的声音,“好吵!” 浑身的血液一下子涌到了脑袋里,他扶住车门,死死盯着怀里的女人,颤声道:“你说什么?林菀你再说一遍?” 四周安静地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也能听到,就在许昇快要绝望时,女人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随即在他的注视中缓缓地睁开眼睛。 短短的几秒钟仿佛让他度过了一个世纪,他紧张地盯着她,唯恐一个不小心,她就会再次闭上眼睛。 “我说好吵。”她皱起眉头,不满地回答。 许昇狂喜,忍不住仰头大笑,他转过头冲发呆的郝正大声道:“副团长,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声音越大越好,越吵越好!” 郝正一脸黑线,他隐隐有一种感觉,他认识的这位许团长很可能已经疯掉了。 许昇握住林菀的手,柔声道:“你总算醒了,林菀,我发誓,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林菀疑惑地盯着他,“你是谁?还有,我又是谁?” 许昇以为她刚清醒,还没有恢复身体,顿时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我是许昇,你是林菀,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养好身体,你不许再让我担心了。” 林菀扬起脸,大眼睛里满是茫然,“林菀?我叫林菀?” 许昇的嘴角僵住,即使他再怎么说服自己林菀大病初愈,也看出了几分不对劲。 林菀的眼神空洞的……一点内容都寻找不到。 一开始的狂喜过去之后,他冷静了下来,“郝正,我送她回医院,你先去稳着那位首长。”将林菀打横抱起,他一阵风似的又进了医院里。 郝正气得跳脚,却只能悻悻往回走,刚将车子开到马路上,迎面一辆军车驶过,车窗里的男人侧脸轮廓如刀削一般冷酷完美。 郝正眼睁睁看着军车与自己擦肩而过,一个紧急刹车将车子靠路边停,双手发抖地掏出电话,“许团长,首长亲自到医院来了,你能不能腾出时间接待一下这位瘟神……喂?许昇你听到我的话没……” 郝正握着被挂断的电话脸色发青,他忙不迭地跳上车,默默念叨着,可千万不能怪兄弟我不讲义气啊,身为兄弟该做的都做了,就看你小子怎么应付了。 而此刻,许昇手中的电话颓然落地,他拽住医生的领子,怒道:“你说什么?” 医生被他拉扯得不得不踮起脚,一脸委屈,“许团长,以前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车祸之后林小姐被撞到脑袋,产生了暂时性的失忆症状……” “那她什么时候能够记起以前的事情?” 医生小心翼翼地回答:“可能……可能几个月,也可能几年……” 说了等于没说,许昇缓缓松开手。 趁着许昇发愣的时候,医生慌忙一溜烟地消失在他面前。 许昇看向床上睡着的林菀,要不是那天他突然提出那个要求,林菀也不会那么慌张地奔出去,都怪他莽撞。 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对林菀的了解几乎为零,除了知道她的名字,此外她的家人,她从前的过往,他竟然一概不知。 他在h市查过了,根本就没有林菀的户籍信息,可见她并不是本地人。 瞥见她清瘦的背影,许昇下定决心,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好好照顾。 安静的走廊忽然变得骚动起来,隐隐听到护士们的窃窃私语与暗中惊叫。 许昇蹙眉,走了出去,顿时怔住,单亦宸高大的身影站在人群中,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冷峻。 “首长好!”他回过神来,“啪”地一声行军礼。 单亦宸冷冷的目光瞥向房间里的女人,她背对着外面,穿着白色的病号服,漆黑的长发掩住了半边脸颊。 收回目光,单亦宸淡淡道:“听说许团长的朋友病了,就亲自来看看。”他侧过头示意身后的警卫员将带来的花送进去。 警卫员匆匆找了个花瓶将花插好,正逢那女人嘤咛一声,微微转过了半边脸,忽然捂住嘴干呕起来。 惊鸿一瞥之间,警卫员正要扶住她,许昇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进来,拍着她的背部轻声道:“没事,药物过敏,睡一会儿就好了。” 那女人轻声道:“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回家。” 单亦宸听到那女人的声音,浑身一震,这声音熟悉到令他几乎丧失理智,平静的心脏仿佛被一把利刃插中,汩汩流血。 如果不是看见病房记录卡上写的名字是“林菀”,他差点以为是那个逃走不见踪迹的女人。 单亦宸自嘲地一笑,自从她离开之后,自己常常会幻听,听到相似的声音总以为她又重新回来了。 警卫员满腹心事地走到单亦宸身边,抬头看了一眼首长的神色,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倪筱尔,顿时将疑惑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虽然来得及看一眼,不过这位林菀长得似乎有点像少夫人…… 不过少夫人怎么可能在这里呢?所有人都说她去了欧洲跟那个陈邵阳在一起了,首长不喜欢别人提起这件事,眼下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将心里话说出来。 许昇安抚好了林菀,这才回过头来,不卑不亢道:“首长,谢谢你亲自来医院看我,我这就跟你回军区接受处罚。” 他打定了主意要扛下违抗军令的责罚,却见单亦宸的心绪仿佛飘到了别处,半晌,他薄唇微扬,似乎想到什么事情,自嘲笑了笑,“明日回来领罚。” 许昇脸上一喜,声音洪亮,“谢谢首长!” 送走了单亦宸,他推开病房的门,却见林菀已经坐了起来,好奇地看着外面,“我刚刚好像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微微一笑,“我们军区的首长来看过你。”随手拿了个苹果削好给她,她将注意力转移到食物上,顿时不吭声了。 隔了一天,林菀的出院手续也办好了,许昇将她送到原先的公寓里安顿好,林菀茫然地瞥了一眼陌生的环境,见他要走,忽然拉住他的衣袖。 “许昇,我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她不安地看着他。 许昇知道她心里没有安全感,于是蹲下身子微微一笑,他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转瞬即逝。 “林菀,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本想以后再告诉你,让你慢慢接受。”他顿了顿,终于说:“其实,我是你的未婚夫。” 林菀瞪大了眼睛,许昇的眼睛里满是真诚,清澈得能看见自己的影子。 原来他是自己的未婚夫,难怪会对自己那么好。 林菀默默低着头,半晌,才咬唇低声问道:“那……你今晚要留下来吗?” 柔和的灯光下,她纤长的睫毛害羞得颤动,泛着玫瑰色泽的唇瓣清新柔美,他心中一动,俯身下去慢慢接近她。 林菀闭上眼睛,双手紧张地揪住身后的抱枕,轻柔的吻最终落在了她的额上。 她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笑意,“来日方长。好好休息。” 许昇将门关上,捂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刚刚差点无法把持住自己,还好及时刹车。 环顾了一眼这栋房子,仿佛因为突然多出了一个女人而变得温馨明亮起来,许昇心满意足地笑了。 第六十七章 突遭大变(2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乐芸本以为既然单亦宸同意自己跟来h市,一定是间接地接受了自己,谁知道单亦宸对她的态度几乎没变过,她恼怒地瞪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警卫员,“连莫副官都不敢拦我的路,你算什么东西?闪开!” 警卫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首长说了,没他的允许,谁都不许进去,尤其是你!” 乐芸哪里甘心被拦在外面,她立即强行推开他的阻拦,推开门闯了进去,会议室里几位埋头开会的人同时抬起头惊愕地看着她。hi书网 乐芸目光扫了一遍众人,顿时尴尬地往后倒退几步,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除了单亦宸,还有一个人令她极为窘迫,早知道许昇也在里面,她就不会这么冒失了。 许昇目光一闪,垂下头当做没看见。 单亦宸冷声道:“出去!” 乐芸逃也似地奔了出去,心中暗暗叫苦,许昇怎么会在里面? 她心情忽然变得焦躁起来,瞪了一眼一旁看好戏的警卫员,“笑什么笑?走开!”径直奔出去,叫了司机开车陪自己去购物。 乐芸踩着高跟鞋,身后跟着扛着七八个购物袋的司机,趾高气扬地走进咖啡厅,随意吩咐服务员,“给我找个最好的位置。” 女服务员翻了一下白眼,上前微笑道:“好的,请往这边来。” 不提防眼前迎面走来一个低头翻找东西的女人,没注意到眼前的乐芸,两人顿时撞在了一块儿。 乐芸脚上一扭,顿时向后栽倒,狼狈地跌坐在了座位上。 “喂,你没长眼睛吗?”乐芸怒道。 女人这才慢慢抬起头来,乐芸看清她的脸,顿时呆住。 “倪筱尔!”她惊呼道。 女人对这个名字没有丝毫反应,她急忙将乐芸扶起来,腼腆一笑,“小姐不好意思,都怪我没有看清楚路。” 乐芸指了指自己,一脸惊讶,“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乐芸。” 疑惑地看了乐芸一眼,她笑着摇摇头,“我想你认错人了,对了,我也不是什么倪筱尔,我叫林菀。” 乐芸一脸见鬼的表情瞪着她,这世界上哪有长相那么相似的人?分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相比之下,似乎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你真的不是倪筱尔?”她再三确定。 林菀抱歉地笑笑,“对不起,你真的认错人了。”她走到柜台处跟服务员轻声道:“不好意思,我忘了带钱包,我已经跟我男朋友打了电话,他很快就会来结账。” 即使再怎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乐芸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叫林菀的女人除了名字跟倪筱尔不一样,就连性格也不一样。 或许是自己真的认错人了吧,乐芸收回目光,环顾了一下四周,忽然被玻璃墙外走过的男人给吓住。 许昇怎么会来这里? 难道是打听到自己在这里,是来见自己的? 乐芸心中有些小雀跃,故意装作没看见,余光却一直盯着许昇的动静。 “许昇,我在这儿呢。”林菀忽然高举着手挥了挥,一脸灿烂的微笑。 许昇快步上前,搂住林菀的腰,亲昵地顶了顶她的鼻子,“怎么这么迷糊?出门连钱包也不带。” 乐芸呆呆地坐在那儿,将近石化,许昇替林菀付了钱,转身看见乐芸,顿时脸色一沉。 下意识地站起来,乐芸倨傲地扫了许昇一眼,“你女朋友?” 微微一笑,他抓紧了林菀的手,一脸戒备,“未婚妻。” 乐芸咬唇,“你总是喜欢这样开玩笑,有意思吗许团长?” 许昇不欲与她多说,拉着林菀就要朝外走去,却见众人惊呼一声,一杯咖啡从头到脚淋了许昇一身。 冲动过后乐芸开始后悔了,可是自尊心不允许她低头,她勉强维持住高傲的神情,本想着讽刺许昇几句,却见他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狼狈,仔细替一旁的林菀擦着被溅到的咖啡。 心中一痛,乐芸失去了理智,口不择言起来,“就算得不到我,你也不该自降身份,找这种白痴的女人!” 这算什么?明明知道她乐芸在眼前,却依旧不顾她的感受跟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乐芸的骄傲使得她面目狰狞起来。 许昇的动作蓦然僵住,良久,他平静地抬起头,然而,乐芸却从他波澜不惊的目光中看见了不屑,嘲笑与鄙夷。 “乐大小姐身份高贵,我从未喜欢过你,当初我追求你的言论,是谁放出来的消息谁应该清楚。至于林菀,我很确定她是我爱的女人,她是什么样的人,跟你乐小姐无关。” 他拉着林菀从乐芸身边冷冷走过,乐芸呆呆地看着他绝然而去的背影,他怎么可以这么绝情? 乐芸奔了出去,“许昇,我不信你从没喜欢过我!” 她的呼喊被湮没在喧闹的街头,许昇和林菀早就消失不见了。 一路上,林菀低头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昇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我跟乐芸因为父辈的原因偶然相识,她生性骄傲,自以为每一个男人都必须喜欢她,偏偏不喜欢他的我,就成为她讨厌的男人了,相信我,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林菀摇头,“她没有讨厌你,她喜欢你。” “怎么可能?”许昇想起乐芸每次看见自己就翻白眼的模样,忍不住蹙眉,“不提她了,我送你回去。” 乐芸气冲冲回到家,将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她可以不喜欢许昇,但许昇一个小小的团长凭什么敢不喜欢她? 还有那个长得像倪筱尔的女人,更加令人讨厌! 单亦宸喜欢那样的女人,许昇也喜欢那样的女人,倪筱尔到底有什么好的? 乐芸咬着牙在房间里暴走,半晌她冷笑一声,“既然你许昇不给我面子,也别怪我捅破你的事情。” 她清了清喉咙,打了个电话出去,笑眯眯道:“喂,是许怡吗?我是乐芸,我现在在h市,你猜我看见了谁?我居然碰见了你哥哥和他的未婚妻……” 她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说了一遍,电话那头许怡渐渐从不耐烦变为惊愕,挂断电话,许怡呆愣了片刻,飞奔出去。 “老爸老妈,我哥什么时候有未婚妻的,怎么没人通知我?” 许家父母面面相觑,末了,异口同声问道:“什么时候多出的未婚妻?” 当天,在许家父母的好奇与强行命令下,许怡被迫登上了去h市的火车,她趴在窗口冲父母招手,“老爸老妈你们放心,我一定揪出哥哥的神秘女友,让他们早日成婚给许家生个大胖小子!” 夜半街头,许怡站在军区外无聊地转来转去,见到许昇出来之后,她兴奋地扑上去,“大哥!” 跟个小孩子一样扑进许昇的怀里,许怡埋怨道:“大哥你也真是的,难怪非要坚持调到h市,原来是金屋藏娇呢。” 许昇一怔,随即猜到一定是乐芸告诉她的,忍不住蹙眉,“爸妈叫你来的?” “对呀,老爸老妈可好奇大哥的未婚妻了,非让我来看看,顺便带未来的嫂子回去瞧瞧。”她嘻嘻笑着。 犹豫了片刻,许昇点头笑道:“既然来了,你就多住几天吧,刚好能陪陪林菀。” 许怡见大哥提到林菀时一副柔情无限的模样,顿时捂嘴一笑,看来带嫂子回去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兄妹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着到了家,许昇打开门,笑着提高了声音:“小菀,我回家了。” 他瞥了一眼半掩的卧房,忽然愣住,快步上前推开门,卧室里空荡荡的,林菀的行李全都不见了。 许昇心中一紧,飞快地楼上楼下找了一圈,她所有的东西都被搬走了。 “哥,桌子上一封信!”许怡忽然道。 许昇抢过信,她只留了一句话,“许昇,我走了,还有,谢谢你肯收留我。” “该死!”他将纸揉成一团,急匆匆出了门。 霓虹灯闪烁的街头,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要想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许昇茫然地回到家,颓然倒在沙发上。 许怡见哥哥脸色可怕得很,顿时忧心忡忡地劝道:“说不定大嫂想通了就肯回来了,大哥,你不要难过。” 许昇脑子一片混乱,没有钱,没有工作,没有记忆,她会不会有事? “我再出去找找。”他起身朝外奔去。 林菀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着,此时此刻,许昇一定在寻找自己吧,可是她再怎么装傻,也无法欺骗心中的感觉。 她分明察觉到,许昇不是她的未婚夫。 否则他怎么会连她讨厌吃洋葱这件事都不知道? 没有办法自欺欺人地住在一个陌生人的家里,所以她悄悄地走了。 林菀又走到了一处书刊杂志的亭子外,老板见到她,顿时热情地拿过一本军事杂志,“林小姐,您好久没来了,这本书都出了好几刊,你还买吗?” 她惊讶地看向老板,“我以前常来这里买书吗?” “可不是嘛,尤其是杂志上这位单军长,只要有他的封面,你每次都会买。” 林菀的目光紧紧看向那人清冷孤傲的眼神,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熟悉的感觉,奇怪,明明是个陌生人,为什么感觉却这么想要亲近呢? 那老板又唾沫横飞道:“听说这位单军长最近来咱们h市了,就住在军事管理区里,要是林小姐幸运的话,或许能看到他呢。” 明明身上没有多少钱,可是她仍旧掏钱买下杂志,林菀心里隐约有一个念头,或许找到这个人,就能想起些什么。 林菀匆匆转过几条马路,咬唇看了一眼士兵把守的门口,鼓起勇气冲了过去。 “请问,单首长在吗?”她指了指杂志上的男人。 士兵们面面相觑之后,忽然爆发出大笑,其中一个士兵摇摇头,“这位小姐,我们单首长在倒是在,只不过呢,你想要见到他恐怕有些困难。” “可是,我是他的朋友。”她低头嗫嚅着。 另一个士兵不屑道:“你都已经是第十八个说这种话的人了,这段时间想尽各种办法想要见到咱们首长的女人多了去了,你还是走吧,免得我们被上头批评。” 林菀失望地转身离开,忽然瞥见门口贴着一张招聘启事,“现招聘管理区内勤人员一名……”她眼睛一亮,将纸撕了下来,兴冲冲奔到士兵面前。 “你怎么又来了?”士兵甲不耐烦道。 “我要应聘!”林菀笑吟吟地举起招聘广告。 士兵乙忽然慌慌张张地将林菀推进保卫室里,“你先呆着别动。”随后小碎步跑到门口,与士兵甲同时立正敬礼,一辆吉普车缓缓驶了出去,隔着玻璃,看不清车里人的长相,林菀不在意地收回目光。 车窗忽然降下,里面的男人淡淡道:“辛苦了。” 两名士兵受宠若惊地大声道:“不辛苦!谢谢首长!” 手中的纸飘落,林菀心中一动,慌忙奔了出来,吉普车已经开走了。 林菀凭借着伶俐的模样得到了军区内勤人员的工作,好在这份工作不仅能够接近单亦宸,还包吃包住,生活总算有了着落。 唯一不方便的就是,需要避开许昇。 她悄悄躲在门后面,眼瞅着许昇神色阴沉地走进办公室,身后的郝正嘀嘀咕咕着,“不就是不见了一个女人吗?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吗?” 片刻之后,一摞文件被狠狠砸了出来,纸张飘了一地,办公室里传来许昇的怒吼,“还不快派人去找?” 郝正悻悻地捡起文件,“行了行了,已经派人去找了!” 她转过身,心里对许昇多出了一些歉意,无论如何,只要亲自见到单亦宸一面,她就离开这里。 林菀的工作区域在管理区后方,她换上干净利索的军装,戴上军帽,在一片迷彩服中倒也不显得突兀。 秀美的背影不禁引起了路过的郝正的注意,他抬高了声音,“那个女兵,你过来!” 林菀听出是他的声音,浑身僵住。 “说你呢,转过身来!”郝正暗自琢磨着要不要让许昇转移一下注意力,看看军区里的美女,忽然听到一声清淡的声音,“郝副团长,我要的文件呢?” 郝正一哆嗦,回头赔笑道:“首长好!我立马就去拿!” 单亦宸瞥了他一眼,“跑步前进!” 郝正硬着头皮跑了出去,余光再看向院子时,那女兵早就不见了。 正推开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一块公章砸中,郝正摸着鼻子怒道:“许昇!别为了一个女人发疯行不行?” “你说谁发疯呢?”娇小姐的声音忽然传来。 郝正定睛一看,居然是乐芸,顿时噤声,乐芸是跟单亦宸一起来的,他惹不起总躲得起。 “你给我过来。”乐芸招了招手。 郝正乖乖走过去,却见她一边把玩着桌上的办公用品,一边漫不经心道:“你说许昇为了谁发疯?” 郝正为难道:“这……”目光瞥到进来的那人,他“噌”地一下溜走了,“乐小姐,你还是亲自问许团长吧。” 乐芸原本是坐在桌上的,见许昇进来,慌忙跳了下来,捋了捋裙子,谁知许昇竟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大声唤来了两个勤务兵,将乐芸拖了出去。 乐芸气得连连挣扎,“许昇,你敢欺负我!我去亦宸哥面前告状!” “随便。”低头翻阅着桌上的表格,他冷淡道。 乐芸当真气得失去了理智,冲进了单亦宸的办公室,门被莽撞地推开,一股风灌了进来,原本满腔的怨言在看到单亦宸那双冰冷的眸子时化为乌有。 警卫员见势不妙,慌忙走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乐芸忽然清醒过来了,她懊恼于自己居然刚刚为了一个许昇而发火,与单亦宸相比,所有的男人都不值得在乎。 她只要最好的那个男人,也只有最好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 想到这里,乐芸轻松愉快地笑了笑,“亦宸哥,我给你熬了莲子汤,你尝尝我的手艺好不好?” 单亦宸破天荒地没有拒绝,他凝视着乐芸,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疲倦,半晌,才轻声道:“乐芸,你过来。” 第一次被他这样安静地盯着,乐芸身上有些发毛,却不敢不听话,她甜甜地笑着走近他身边,低下头只敢看着脚上的鞋尖。 下巴一暖,他修长的手攫住了她尖巧的下巴,她惊讶地抬起头,有些怔颂,原来他的手这么暖…… 下一秒,他的手从背后绕过,搂住了她的腰,她被强势地拉近了与他之间的距离,两人的气息彼此纠缠。 然而她只感觉到恐慌,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单亦宸的桎梏,却被他再次拉近,他眸色深沉如海,“既然那么喜欢我,不如在这里给我。” 乐芸呆呆地看着他,他说什么? “不愿意?”他挑眉冷笑。 他嘲讽的神色提醒了她,她怎么能犹豫,怎么能惶恐?从小到大,所有人的人都说,单亦宸的最好的。 他优秀,冷傲,深沉,却又柔情,任何一个女人被爱上都会是此生幸运。 她也想做那个被羡慕的幸运女人。 哪怕她知道,他的心里不可能有她。 双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衣扣,她咬着牙解开第一颗,手却不争气地开始颤抖,面前的男人冷眼瞧着她的动作,乐芸的手却抖得越来越慌。 明明是她盼望的结局,可是为什么,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明明成天跟在他的身后只求被他看上一眼,可是为什么,她的脑海里居然会闪过许昇的面容? 乐芸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哭,脱下第一件外套时,她抱住双臂,蜷缩着身子呜咽起来。 良久,身上一暖,他替她披上了衣服,她慌乱地抬起头,与单亦宸的黑眸四目相对,他轻轻替她系上扣子,缓缓道:“乐芸,自欺欺人是件痛苦的事情,我带你来这里,是想让你看清,你以为的那个人不是我。” 乐芸的眼泪流得更汹涌了,她捂住脸哭泣着跑了出去。 警卫员诧异地盯着乐芸消失的背影,啧啧称奇,“居然哭得这么凶?看来以后不会再来打扰我们首长了。” 自从乐芸哭着从跑出去之后,就果真再也去找过单亦宸了,没过多久,所有人都听说许昇的身后多了条小尾巴。 许昇烦不胜烦地盯着乐芸,“乐小姐,你能不能回你的a市当你的大小姐?我没有时间跟你玩这种暧昧游戏。” “要是我能知道林菀在哪里呢,”她瞪着许昇,“要是我知道她在哪里,你跟不跟我玩?” “她在哪里?”他浑身一震,一时忘形地抓住她的胳膊。 乐芸心中涌出一股嫉妒与怨恨,她冷冷甩开他的手,“三天以后军区俱乐部有面具舞会,到时候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我表白,我就告诉你林菀在哪里。” 许昇脸色一变,断然拒绝,“不可能!”让他违背心意跟一个不喜欢的女人表白,不如去死。 乐芸冷笑一声,“那你就休想见到林菀,你要是不心疼的话,我必定将她折磨致死。”反正在他的心中,她已经这么骄纵无理了,不如再骄纵一回。 乐芸一脸狠意的表情令许昇犹豫了,他咬牙,“一言为定。” 乐芸带着胜利的微笑离去,许昇恨不得将眼前所有的东西都砸烂,这个乐芸居然拿林菀的事情威胁他! 军区俱乐部面具舞会的事情是一年一度的盛事,到时候不仅有政界名流光临,还有平时一些活在人们传说中的神秘人物,譬如眼镜蛇特大队的队员们。 往年眼镜蛇特大队成员总是独来独往,从不参与军区举办的任何活动,更加不会配合上面的调令,然而今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队长红薇不仅专程带人赶到h市配合面具舞会,甚至提前一天赶到。 所有人都咋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有八卦界人士一语道破机密,“还不是因为咱们单首长在这里?红大队哪里是来参加舞会的,人家分明是来看情郎的。” 林菀埋头于各种打杂事务中,听见众人讨论,忍不住抬起了头好奇地问道:“可是听说那位首长好像有妻子?” “什么妻子?那位倪小姐据说在首长的婚礼上跑掉了,弄得单家颜面无存,只怕首长恨她都来不及呢。倒是这位红薇队长,听说既漂亮又聪明,被封为军中玫瑰呢。” 林菀忽然觉得心中难受,不愿意再听这些八卦,她走到外面深吸了一口气,算了,人家单军长的家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只需要借机接近他然后问问他人不认识自己就好了,反正一找寻到自己的身份就立刻离开。 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林菀匆匆赶回去接起来,“喂?”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林菀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听到声音,单亦宸握着电话恍惚了片刻,忽然自嘲了一下自己的失态,看来自己的幻听越来越严重,有时间该去吃吃药了。 “一杯咖啡。”言简意赅地吩咐完,他挂断电话。 林菀愣愣地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刚刚那人的声音,好像那位单首长。 端着咖啡走过藤架下的紫藤萝花,林菀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一排排书架后面,是一张间接干净的桌子,桌子前面开着一扇小窗,正对着窗外开得姹紫嫣红的木棉花。 主人不在,仅有一件衬衣搭在椅背上。 她觉得衬衣的logo十分眼熟,拿起来细细一瞧,竟发现有一处扣子掉了。 林菀没来由地鼻子一酸,出门拿了针线进来,三下五除二地将扣子加上,又将其他扣子加固了一遍,这才将衣服放回原处。 门外忽然传来说话声,她吓得将针线收好,闪身躲在了书架后。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轻柔的脚步声踏了进来,朝桌子的方向轻轻走来。 林菀紧张得屏住呼吸,贴着书架一动都不敢动。 只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轻笑了一下,“谁躲在那儿?出来吧。” 她发现了? 林菀懊恼地磨蹭了半天,这才慢慢挪出来,面前那女人没料到居然是个女人,声音顿时冷了几分,“抬起头来。” 她依言扬起脸,脸上有几许被抓包的嫣红。 红薇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她绕着林菀打量了一圈,笑吟吟道:“真没想到,军区里还有长相这么美的姑娘,单首长真是好福气。” 听她揶揄的口气,似乎与单亦宸很熟? 她迅速想起了八卦群众口中那位军中玫瑰红薇,听说她也来了这里,是来看情郎的。 难怪红薇说话时咬着牙,显然拿自己当有非分之想的女人看待了吧。 林菀不愿让红薇无端猜测,她低声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身后忽然传来风声,林菀条件反射地闪身避开,红薇眼中趣味更浓了,不依不饶地跟了上去,林菀哪里比得过她的身手,立即被她一一巴掌得倒退了好几部,腰部恰好撞在桌子凸出的角上,疼得她弯下身子冷汗涔涔。 红薇俯下身子,在她耳畔轻声微笑,“单首长的房间不是任何人都能进的,以后,记住了。” 警告的意味太浓厚,令人不得不相信,她对单亦宸有情。 林菀勉强直起身子,朝外走去,不是她懦弱,而是她一个内勤人员,就是再练十年也不打过特大队的队长,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回到自己的小屋,林菀摸着要后面的伤,疼得倒抽了一口气,那女人的力气还真大。 匆匆忙忙抹了一点药,她忽然想起明日就是面具舞会,活动时间自由,平日里想要跟单亦宸见面简直比登天还难,只要明天能够冲到他面前就可以了。 林菀摸着新买的滑稽小猪面具,胡思乱想竟一夜未睡。 与林菀同样一夜未睡的还有红薇,常年呆在环境险恶的山林中带领队员作战,习惯了夜猫子的生活习惯,即使是两三天不睡也早已习以为常。 如此祥和安宁的夜晚,那个人就在隔壁,不知道他入睡了没有。 红薇抬手刚要敲门,门就开了。 月色下,单亦宸衣着整齐,看样子似乎刚刚正在工作。 她微笑,“真巧,这么好的月色,要一起出去走走吗?” 寂静的路上,月色印出两个人的影子,她与他隔得那么近,似乎一瞬间回到了七八岁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似乎她与他之间从未相隔过中间十几年的漫长时光。 “我听警卫员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吃药?” 单亦宸微微蹙眉,“没什么大碍,只是没有休息好而已。”自从倪筱尔离开之后,他常常无法安静入睡,久而久之,只能依靠药物催眠。 红薇忍不住停住了脚步,她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明天的舞会,我希望你能邀我跳第一支舞。” 害怕他拒绝,她又加了一句,“至于倪小姐的行踪,我已经让人着手在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最终只是轻声道谢。 红薇摇了摇头,“你知道我等的不是这句话。” 他沉默片刻,伸手将红薇揽进了怀里。 红薇眼睛酸涩,却低声道:“你这样就不怕我误会你喜欢我?” “对不起。”除了这句话,他再也不能给她任何东西。 红薇知道,在单亦宸的心中,她是妹妹,是战友,却绝不可能是单纯意义上的女人。 尽管她什么都知道,可是在得知他爱上了倪筱尔时仍旧心痛,她一直以为自己跟单亦宸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却没想到爱情就是件毫无道理的事情。 骄傲如她,甚至拒绝知道有关单亦宸与倪筱尔的一切,她甚至连倪筱尔的长相都不愿意知道。 若是比她美,她会嫉妒; 若是比她丑,她会不甘; 红薇的骄傲,只愿意在单亦宸一个人面前卸下。 那一夜的军区俱乐部舞会,即使事隔多年,仍有人忍不住感慨,那是几十年来最令人激动的一场舞会,来的人不仅有单首长,红薇,许昇,乐芸,甚至还有所有人一直在寻找的倪筱尔,那场舞会,几乎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只不过,那是后话了。 林菀没有像样的礼服,只能将就着换上了一条普通的裙子,她戴上小猪面具进场,这才发现会场里人潮涌动,人人都戴着面具,谁也看不清谁的长相。 她急了,这样下去,要怎么样才能走到单亦宸身边? 一个戴着猴子面具的男人伸手邀请林菀跳舞,她心不在焉地将手交给他,两人滑进了舞池。 林菀吃惊地发现,自己的舞步居然无比娴熟,似乎曾经练习了无数次。 那男人倒是脚步频频出错,将林菀的脚踩得奇痛无比,眼看那男人笨拙地又要一脚踩上来,林菀慌忙松开手,“不如我们先去喝点东西吧。” 男人爽快地答应,“好啊。” 林菀陡然听出这个声音是郝正副团长的,顿时浑身抖了抖,找了个借口逃之夭夭。 她四处打量着人,忽然眼前灯光一闪,一束追光从打到中间一对男女的身上,男人一袭黑色正装,身材颀秀高大,戴着一张孔雀面具,女人黑发长裙,伴随着对方的舞步轻松跟随,四周的人渐渐停止了跳舞,围成一个圈欣赏着他们。 林菀顿忽然明白过来,这就是单亦宸和红薇了吧,有一种人,单是看着,便觉着已经赏心悦目,无需猜测,能够轰动全场的也无非是他们两人而已。 心里忽然酸酸的,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无端伤感起来。 一曲舞毕,所有人都给予掌声,眼看着单亦宸松开了红薇的手,她匆匆忙忙朝他的方向挤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今天一定要见到他。 五步……三步……眼看就要挤到他身边了,大厅里的灯忽然“啪嗒”黑掉,林菀顿时僵住,四周全部都是陌生的气息,隐隐传来轻微的骚动。 台上忽然亮起了柔和的灯光,众人顿时全部抬头看去,只见许昇一脸漠然地站在光圈之中,身边伴随着嫣然而笑的乐芸。 乐芸将话筒递给许昇,娇羞一笑,“还是你说吧。” 僵硬地接过话筒,许昇无声地翕动嘴唇,“答应我的一定要做到。” 乐芸笑容不改,同样侧过身子轻声道:“只要你肯做到。” 他深吸一口气,咬咬牙,终于开口,“各位,今天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我跟乐芸小姐决定正式交往,希望大家能够祝福我们。” 话音刚落,一阵闪光灯在黑暗中十分显眼,许昇脸色一僵,忽然迅速反应过来,“你找了记者过来?” 她笑了,“否则空口无凭,你说了又有什么意义?” 他脸色一寒,“林菀呢?” 乐芸耸耸肩,“连你都找不到她,我又怎么会有她的消息。” 居然被一个女人给耍了! 许昇抬手指向台下的记者,怒声道:“抓住他!” 记者慌乱之中推开人群,奔逃之中不小心撞到林菀,她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面具也从脸上坠落。 慌乱之中她忍不住抬起头朝单亦宸看去,只见红薇挽着他的胳膊正要离去,她鼓起勇气,大声道:“单……” 一双手忽然将自己拉了起来,她迷茫中转过头,恰好对上许昇不敢置信的眼神,“林菀?你真的出现了?” 林菀呆呆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许昇一阵狂喜,将她搂进了怀里,众目睽睽之下,才刚跟乐芸表白过的许昇此刻却抱住了另一个女人,所有人都愣住了。 乐芸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她咬唇冲下台,将林菀一把拉开,尖声道:“贱人!”想也不想一巴掌朝林菀的脸上掴去。 “住手。”骚动的人群忽然安静了,所有人都朝着那清冷声音的方向看去,林菀心中一颤,低下头,不知为什么,竟有些不敢看他。 那人缓缓摘下孔雀面具,一步一步,朝林菀走来,他走得极慢,似乎想一点一点看清楚眼前这个女人的脸。 乐芸猛地想到林菀长得与倪筱尔一模一样,顿时冷笑一声,也罢,最好能让许昇死了这条心。 很快,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路,单亦宸走了过来,神色平静地竟有几分可怕,他俯下身子,与林菀四目相对,只有林菀能看清,他眼中此刻的惊涛骇浪。 “看着我。”他冷冷道,“还记得我是谁吗?” 明明是冷到极致的问话,为什么竟让她觉得有些难过?她哑着嗓子回答:“你是单亦宸。” 眼前这莫名的气氛显然让其他人也愣住了,许昇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该作何反应。 单亦宸低低笑了,“你呢?还记得你是谁吗?” 这个男人真奇怪,他是谁她又是谁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她只是想问清楚认不认识自己而已,林菀想到这里,眉头紧蹙,“我叫林菀。” 林菀?好一个林菀! 他眸中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见,攫夺住林菀下巴的手越来越紧,林菀疼得忍不住朝许昇发出求救信号,可怜兮兮的目光叫单亦宸越发盛怒。 好,很好,她在他面前偷天换日,逃之夭夭,在他眼皮子底下化名林菀,与另一个男人暧昧丛生,果然不愧是她倪筱尔的作风。 爱与恨一起涌上心头,他的所有耐性灰飞烟灭,单亦宸捧住林菀的脸,毫不犹豫地吻住了她。 辗转反侧,由温柔到粗鲁,由思念到怨恨,他狠狠地惩罚她,在记者不断的拍照快门声中,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他要向所有人宣誓,这个女人只属于他。 单亦宸的攫夺如狂风骤雨一般,林菀除了承受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 不知过了多久,单亦宸终于放开了嘴唇红肿的她,长臂一伸,将还处在状况外的林菀打横抱了起来,冷冷道:“忘了跟大家介绍,这位就是鄙人的妻子,倪筱尔。”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谁都没想到结局会如此反转。 许昇一脸受伤地站在人群中,默默看了林菀一眼,静静离开,乐芸咬唇跟了上去。 “你跟着我干什么?是想嘲笑我,还是打击我?”许昇不耐烦地吼道。 “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交往了,我是你女朋友。”乐芸毫不气馁地回答。 许昇的心情糟糕到极点,他还没有从刚刚的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眼见乐芸跟在自己身后不急不缓的模样,他终于忍耐不住了。 他将乐芸拉到天台上,乐芸穿着单薄的裙子,因为寒冷忍不住抱住了双臂,许昇毫不怜惜地将她拉到天台一旁,指着几十米高的地方冷静道:“你看清楚了没有?乐芸,即使你今天从这里跳下去,我也绝对不可能喜欢上你。” 乐芸哼了一声,“那我就跳下去。” “随便。”他依旧不为所动。 乐芸赌气地奔到天台上,一只脚颤巍巍地攀了上去,很快,看见楼下跟甲壳虫一般大小的车子,浑身有些发软了。 再回头看去,发现许昇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她顿时眼泪流了出来,“许昇,你他妈混蛋!” 许昇冰冷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他毫不留情地撕破了最后一层保护膜,“谁规定你乐大小姐看上的人就一定要喜欢你?你懂什么叫爱情吗?” “那你呢?你还不是喜欢倪筱尔,你以为那是爱情?”乐芸嘶声道,“其实你和我一样,都是可怜虫!” 他被戳中痛处,顿时脸色惨白,她说的没错,从爱上一个不知道来历,不知道身份的女人开始,他许昇就注定只能做一个可怜虫。 他笑了笑,用尽所有的心力说:“乐芸,我只求你放过我。” “我早说过了,我叫林菀,不是倪筱尔。”一大清早,大厅里就传来一声哀嚎,倪筱尔抓了抓脑袋,努力跟铜墙铁壁围在四周的工作人员解释。 只是这群人被单亦宸培养得刀枪不入,大有将倪筱尔说的话无视掉的趋势。 “不管您是林小姐还是倪小姐,都是我们的少夫人。”小警卫员呵呵笑着说道。 倪筱尔摆了摆手,“算了,我跟你说不通,你去把你们首长叫来。” 警卫员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本相册,“首长说,请少夫人先将这里面的照片先温习一遍,什么时候认得他了,什么时候再去见他。” 厚厚一大本相册摆在她面前,翻开之后,倪筱尔顿时怔住,相册里全部都是自己的生活照片,她仰头大笑的,睡觉流口水的,行走中的,在篝火晚会中与朋友疯闹的,最后一张,是相册里他与她唯一的合照,笑得跟个傻子似的,而他眼中亦有罕见的温柔。 原来自己真的是那位少夫人…… 她悄悄推开书房的门,心中思索着外界信息,听说自己逃婚了,当着他家族所有人的面,单亦宸一定恨死自己了吧,她该怎么办,去道歉吗? 像小猫一样探出了头,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跟他说点甚么的时候,单亦宸的声音响了起来,“进来吧。” 他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一派闲适的模样等候着她,隔得这么近,光明正大地看着他的俊脸,倪筱尔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跳动了起来。 “认得我是你丈夫了?”他语气平平地问道。 糟糕,要被责骂了,倪筱尔低下头,偷偷衡量了一下自己和门的距离,心中正盘算着需要花几步才能够从他发脾气开始逃出去时,身子忽然一暖,被一个怀抱拥住了。 她的鼻端被他独有的气息所包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倪筱尔迟疑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单亦宸低声道:“你要是敢再从这里逃出去,我就打断你的腿,明白吗?”咬牙切齿,语气凛冽。 倪筱尔闷在他怀里,无声地点了点头,既然都被他抓回来了,从此她就是待宰的羊羔,只能听从他的吩咐了。 “很好,至于你跟许昇以及其他我不知道名字的那些男人的往事,我既往不咎。”仿佛给了她天大的恩赐一般,他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危险,“相应的,你必须给我同等的报酬。” 倪筱尔傻眼了,“报酬?”看他的模样,好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太吓人了。 勾唇一笑,他推开浴室的门,将倪筱尔推了进去,“先进去洗个澡。” 倪筱尔慢吞吞地在浴室里进行着盥洗工作,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头羊羔待宰前的境遇,她磨蹭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慢慢走出去。 出现在单亦宸面前的女人像个被蒸熟的馒头,全身冒着水蒸气,白里透红的肌肤藏在浴袍里,细碎的黑发湿哒哒地垂在肩膀上,她咬唇低头看着脚尖,食指轻轻勾住了他的衣角。 “我肚子饿了。” 单亦宸让兰姨给她准备了糕点,她心不在焉地小口小口吃着,他则耐性极好地在一旁候着,就像一头猎豹,慵懒而又随意地盯着眼前的猎物。 倪筱尔慢吞吞地搁下了手中的食物,单亦宸挑眉,“吃饱了?” 她十分纠结地点点头。 单亦宸长舒了一口气,“既然都吃饱了,就该轮到我了。” 他轻轻巧巧地将倪筱尔扛起来朝卧室走去,门被关上,倪筱尔蹲在床上跟只青蛙似的可怜。 单亦宸解开衬衣扣子,一件衬衣很快被脱了下来。 倪筱尔捂住眼睛,大声道:“等一下!我们先谈一下艺术与人生吧。” 单亦宸似笑非笑,“在床上谈?我不介意。” 将抱住被子树袋熊一般的倪筱尔拽了过来,他立马俯身圈住了倪筱尔,坚实的臂膀将倪筱尔禁锢住。 经过一连续的挣扎之后,她的浴袍被扯得七零八落,露出了胸口大片白嫩的肌肤,单亦宸的目光渐渐灼热起来,似乎受了蛊惑一般,薄唇在她的颈项间四处流连。 倪筱尔咬唇,事已至此,反正都是夫妻了,还有什么不能尝试的? 她破罐子破摔,双腿缠住了单亦宸的窄腰,将他与她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 “这样你会不会舒服一点?”她羞红着脸问,绯红的脸颊快要滴出血来。 单亦宸薄唇微扬,大手一伸,浴袍便被甩到了地上,迅速升温的房间内,女人细细的呻吟和男人低低的喘息,令窗台上那只旁观的狗狗都感到害羞,小脑袋背对着他们,一条尾巴摇呀摇的。 阿秀抱着一株盆景从花园前路过,瞥见那只窗台上的狗,顿时想起上次陆恩晴不在家,狗狗跳起来差点挠伤自己的事情,顿时眼神沉郁,回头看见张叔搁在地上喷虫子的药水,唇角渐渐上扬。 “班比,过来吃,快点到这里来。”阿秀拿着狗粮诱惑班比。 班比犹豫了一下,顺从地跟了上去。 阿秀看着角落里安心吃着狗粮的班比,轻松地拍了拍手,这条死狗,看它以后还能不能狗仗人势欺负她! 一天过去了,陆恩晴正为找不到班比而感到焦躁,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张叔惊讶的叫声,“表小姐,班比在这里!” 陆恩晴飞快地奔出去,只见可怜的班比闭着眼睛,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嘴边还有一团呕吐物。 “班比你没事吧?”陆恩晴将班比抱了起来,这才发现它早就死掉了。 张叔见陆恩晴的表情瞬间变得可怕起来,顿时害怕地后退了两步,他在单家呆了一辈子,可不想因为一条狗的死而被赶出去。 好在陆恩晴虽然悲伤,却并没有将照顾不力的职责推卸到他身上,她抱着狗狗的尸体,环顾了一眼四周,最后将目光定在了阿秀的身上。 阿秀坦然地迎上她的目光,假装看不懂她眼中的恨意,“表小姐,班比的死我们大家都很难过,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陆恩晴怒道:“班比是条很乖的够,从来不会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在单家,它只咬过你,除了你毒死它,还能有谁?” 阿秀的眼睛迅速蓄满了泪水,她捂住脸,嘤嘤哭泣起来,“你不能因为是个下人就瞧不起我,更不能栽赃陷害我,班比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对它下手呢?” 眼见阿秀的眼泪止不住,陆恩晴又咄咄逼人,张叔慌忙找到兰姨,让她将少夫人叫出来。 陆恩晴眼见阿秀做戏,顿时气得发抖,扬起手就要给她一巴掌,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陆恩晴呆了一呆,回头瞧见倪筱尔,顿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筱尔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她顿时将丧狗的悲痛忘得一干二净,扑进了倪筱尔的怀里,抱着她各种亲近。 虽然不记得眼前这个女孩儿是谁,可是见她这么黏着自己,想必和自己关系一定很好,于是心里也跟她亲近了几分。 阿秀目光微微闪动,见到倪筱尔出现,眼中的嫉恨一闪而过,她早就听兰姨说倪筱尔回家了,只是单亦宸一直将她藏在家里好一段时间了,直到今日才让她出来见人。 “少夫人,你终于回来了。”她一脸感动地看着倪筱尔,心里既失望又怨恨。 倪筱尔忍不住抚了抚额头,这时才意识到从前的记忆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这偌大的单宅,自己总不能什么都不清楚吧。 她将众人聚集到客厅里,严肃地宣布了一下失忆的经历,所有人都呆住了,环顾了一下四周,她微微一笑,“不过大家放心,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家里的事情暂时由兰姨把持,至于今天早上的这场纷争,我会酌情处理。” 阿秀心里冷笑一声,鄙夷的神色隐藏在恭顺之中,不着痕迹。 倪筱尔慢条斯理道:“我马上叫人去监控室调出监视视频,找一找究竟是谁害了班比。” 阿秀顿时愣住,她犹疑了一下,“单宅的花园里安装了监视器吗?” “从前是没有的,可是自从我来了之后,总担心不安全,便叫人装上了。”倪筱尔嫣然一笑。 她招招手,示意佣人去监控房拿带子,阿秀忽然双膝一软,跪下了,她呜咽着声音道:“少夫人,表小姐,都是我的错,我当时只是觉得班比可爱,想喂它吃点东西,没想到它吃坏了肚子,就……我怕你们责罚,才不敢说实话……” 陆恩晴气得脑袋冒烟,明明就是拙劣的借口,还在这儿演戏,这个女人真是坏透了! “筱尔姐姐,一定要把她赶出去,不知道回头她还得害多少人呢。” 话音未落,门外一个壮硕的身影扑了进来,原来是阿力,他苦苦哀求,“少夫人,你要是赶走了阿秀,就让我也一起走吧。” “阿秀犯了错,这里不能再留她了。”她轻声说。 阿力摇摇头,“就算她犯了再大的错,她也是我孩子的母亲。” 此话一出,张叔与兰姨呆住了,倪筱尔扫了一眼满面泪水的阿秀,身旁的阿力敦厚老实心地善良,怎么会是阿秀的对手? 她有心想要提醒阿力,然而看到他满目的深情,终究不忍打破他的美梦。 “送他们两位出去。”倪筱尔吩咐道。 阿秀哭得越发大声起来,忽然直起身子朝墙上撞去,一时间拉的拉,扯的扯,一团混乱。 “哟,我来晚了,这么一出戏怎么不叫我来观赏呢?”一个调侃的声音忽然传来。 众人一愣,只见一个长相美艳的女人缓缓走了上来,披着女士小西装外套,里面一件纯白衬衣,下身一条短裙,露出修长的美腿。 倪筱尔瞧着眼熟,倒是陆恩晴笑嘻嘻地扑了过去,“勒姐姐,你回来了!” 勒孜青摸了摸陆恩晴乱糟糟的头发,瞅了一眼发呆的倪筱尔,忍不住揶揄地一笑,“逃嫁新娘终于被抓回来了?没少被折磨吧?”说完,含笑瞥了一眼她脖子上的草莓印。 倪筱尔脸一红,捂住脖子不说话了。 勒孜青绕着阿秀转了一圈,忽然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听说你跟冯大少最近又旧情复燃,你身边这位愣头青知道孩子是谁的吗?” 阿秀浑身一震,死死盯着勒孜青,阿力疑惑地看着她们两人,不明白她们两人刚刚交头接耳了些什么。 “事已至此,我走。”阿秀脸色白了又白,终究还是起身离去。 倪筱尔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希望她能珍惜阿力。” 勒孜青的突然回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倪筱尔看着坐在沙发上一副女王架势的她,低着头打算以小学生的认真姿态接受批评。 “你呀你,就算要逃婚,也不能选在几千家媒体在场的情况下,我不用猜都知道单老太爷的脸一定是红了又绿,气得浑身发抖。”勒孜青瞪着她,眼见她无比乖顺的模样,顿时叹了口气,“算啦,单大首长神通广大,他一定有办法让你重新入主单家的。” “可是被单家接受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吗?”倪筱尔疑惑地问道。 勒孜青冷笑一声,“不然呢?单家娶媳妇就跟选美一样,严苛至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跟单亦荃离婚了。” 听勒孜青这么一说,自己似乎该上门赔礼了,倪筱尔的小心思又开始泛滥了。 次日,倪筱尔带着礼物,瞒着单亦宸去了单宅。 单宅的佣人们见到她,顿时眼中出现一抹奇怪的神色,走到门口,忽然听到里面传来谈笑风生的声音,佣人进去禀报之后出来说道:“倪小姐,老爷和夫人正在会客,暂时不方便见面。” 倪筱尔心中早有预料,“没关系,我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佣人为难道:“这……万一二少爷知道了会责罚我的。” 倪筱尔嫣然一笑,“那就别让他知道。” 她穿了七寸高的高跟鞋,又爬了几百级的台阶,脚跟早就被蹭出血泡,只是眼下单凭着一股心气撑着,不肯在单家人面前露怯。 单亦宸为她背负了太多,她不能再让他帮忙收拾烂摊子, 半个小时以后,里面仍旧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倪筱尔咬牙换了一个姿势站着,早知道今天是来罚站的,打死她也绝对不会穿高跟鞋来受罪。 佣人大约是也看不下去了,走进去跟单老太爷再次耳语了一番,却听到老太爷严厉的声音,“先让她在外面候着!” 因了这声严厉的斥责,四周有那么一刻安静了几秒钟。 倪筱尔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大声道:“是,爷爷,我会等到您消气为止。” 似乎嫌她太吵,连门也被狠狠关上了。 朱红的大门离她的鼻尖只有几厘的距离。 倪筱尔倔强地站着,无论身旁的佣人无论如何规劝都不肯离去。 九月的天气,仍带着一股酷热的气息,倪筱尔的脸上汗流如瀑,小脸被太阳晒得通红,她舔了舔干燥的唇,心中暗想,要是这时候能够来一场大雨就好了。 可能上天感应到了她的心思,原先还好端端的天气,转瞬之间太阳躲进了乌云里,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雷鸣,晴朗的日子一下变得阴沉起来。 她苦笑了一声,伸手接住陡然降下的雨点,暗骂自己是乌鸦嘴。 起初是稀稀疏疏的小雨滴,紧接着一阵电闪雷鸣,倾盆大雨随之降下,a市的天空被滚滚乌云笼罩,白哗哗的雨幕当中连行人与车辆也看不清了。 倪筱尔被淋成了一只狼狈的落汤鸡,单薄的衣裙紧紧贴在身上,难受得要命,更要命的是脚跟处已经破皮的地方,被雨水一冲刷,钻心地疼痛。 她抬起袖子擦了一把满脸的雨水,哆哆嗦嗦看着眼前依旧紧闭的大门,暗自安慰自己,没关系,再坚持一会儿,单老太爷一定很快就会消气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暴雨依旧毫不留情地下着,倪筱尔冻得脸色苍白,这期间无论佣人来劝过她多少次,她却始终不肯踏入单家一步。 没有单家老太爷的认可,她绝不会踏入单家家门。 正咬牙坚持时,一双有力的手忽然将她拽了过去,她被迫拽进了那人的伞下,呆呆看着他阴沉的俊脸,“你……你不是说要出差三天吗?” 单亦宸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狼狈的模样,心中怒火升腾,他忍不住吼道:“你叫我怎么放心出去?我才离开一天时间不到,你就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谁让你这样做了?” 一接到家中佣人的电话,他就飞车赶回,一路上心急如焚,唯恐她受到一点委屈,他好不容易才将她找回来,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她。 即使是爷爷,也不可以。 单亦宸拽住倪筱尔的手,脸色可怕地闯了进去,客厅里其乐融融的情景终于被打断了,所有人都沉默着看向脸色铁青的单亦宸,以及他身后狼狈不堪的倪筱尔。 滴答滴答的水声低落在地板上,伴随着“哗啦”一声响,倪筱尔手中的礼物也因为雨水的浸泡而裂开了,包装盒里的糕点咕噜噜撒了一地板。 倪筱尔尴尬地低下头要去收拾一地狼藉,被单亦宸狠狠拽住。 她急了,低声道:“长辈们都在呢,你先松手。” 万籁俱静中,一个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亦宸,我今天刚好来看看爷爷,他居然还记得小时候你调皮的一些事情呢。” 倪筱尔这时才发现,客厅里坐着的人,除了单家的三位长辈,还有一个身穿军装的女人,红薇。 原来单家今天接待的客人,是红薇。 她咬着唇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换做其他任何女人,她都不会自卑或是怯懦,可是红薇,她那么完美而优秀,单家的人应该是很喜欢她的吧。 单亦宸的目光扫过在座的长辈,冷声道:“爷爷,为何你始终不肯接纳筱尔?” 单老太爷脸色一沉,重重地一顿拐杖,“就凭她不配进我单家的大门!她若是真心为单家着想,又怎么会让单家颜面尽失?” 单亦宸低低一笑,“颜面尽失?爷爷你可以为了单家的颜面,让我爱的女人在外面风吹雨淋苦站五六个小时不让她进门,你也可以为了单家的颜面,让大哥眼睁睁地看着大嫂离家出走与他离婚,可是你却始终不肯为了孙儿的幸福放弃所谓的颜面。” 单老太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单伯伯与单母慌了,急忙冲单亦宸使眼色。 倪筱尔意识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伸手揪住单亦宸的衣袖,急道:“亦宸,你别说了。” 然而单老太爷已经站了起来,厉声道:“让他说下去!看看这些年来我单家是否有亏待过他一分一毫!” 单亦宸平静地朝单老太爷跪了下去,“爷爷要是不肯接受筱尔,孙儿连一个女人都无法保护,无颜再留在单家光耀门楣。”他缓缓递上一枚授勋肩章,放在了桌子上。 所有人看到那枚肩章都愣住了。 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一位被授予大将军头衔的肩章,他竟然递了出来。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不要做单家的孩子了,也不要这首长和大将军的地位了? 倪筱尔呆呆地看着单亦宸,他竟然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 红薇也惊呆了,直到身边的单老太爷被气得晕厥过去,她才反应过来,一片混乱中,她看着单亦宸与倪筱尔十指交缠的手,忽然觉得失落起来。 原本只是想看看单亦宸能为倪筱尔牺牲多少,终于有了最后的结论,却不是她想要的。 “单亦宸,你会后悔的。”红薇与他擦肩而过,低声扔下一句。 这一夜的闹剧过后,最终以单老太爷的妥协而告终。 单伯伯单母满脸复杂地看了一眼倪筱尔,最终叹了口气,“亦宸这孩子从未让人操心过,即便任性了这么一次,也是因为你。” 从单家出来时,已经是半夜了,单家算是接受了倪筱尔,只是单老太爷坐飞机直接去了新西兰休养身体。 倪筱尔依旧没有获得单老太爷的谅解,可是她却并不气馁,时日漫长,她相信未来总有一天,单老太爷会明白她与单亦宸之间的感情。 回到家里,兰姨正站在满口等候他们,见终于平安回来了,顿时松了口气,“少夫人,我这就去给您准备干净的衣服。” 单亦宸替她梳理了额头几缕凌乱的刘海,微笑道:“先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自讨苦吃。” “那你呢?”她拉着他的衣服,有些依赖地问道。 低头在她冰凉的额上印下一个吻,“我先回去工作。” 倪筱尔冲着远去的车子挥了挥手,转身刚要踏进屋子里,忽然听到一声低低的口哨声响起。 她讶异地转过身,顿时看见了花园的的篱笆处一个黝黑的脸钻了进来。 倪筱尔惊讶地奔过去,“阿力?” 阿力似乎生怕被人看到,左右打量了一阵子之后,终于嗫嚅道:“少夫人,你可不可以借点钱给我?” “阿秀呢?”她忍不住问道。 不提阿秀还好,一提之下,阿力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他颤抖着道:“阿秀她被一群男人绑走了,少夫人,请你务必救救她!” 倪筱尔大吃一惊,“事情怎么会这样?” 阿力抹了一把眼泪,将他们离去的之后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阿力带着阿秀离开单家之后不久,就在城区租了一间屋子,次日一早,阿力出门找工作,等回来时顿时发现一辆车子停在门口,阿秀被一群男人簇拥着离开。 匆忙之中他只来得及记住对方的车牌号,然后匆匆赶来找倪筱尔筹钱。 “阿秀一定是被讨债的人绑走了。”阿力焦急地央求倪筱尔帮忙。 “你先别急,我一定帮你找到阿秀。”倪筱尔安慰完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阿力哪里能够安下心来?一整夜都想着阿秀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只盼着能够早日找到她们母子俩。 天亮的时候,倪筱尔告诉阿力,“派去的人已经找到阿秀了。” 阿力一脸欣喜,“真的?她在哪儿?” 倪筱尔不忍心直视阿力灿烂的笑容,轻声道:“我带你去。” 车子停在了冯氏酒店的门口,蓝色的玻璃墙外,阿力疑惑地仰起头看向高达三十层的高级酒店,他怎么也无法想象,阿秀怎么会在这里。 倪筱尔缓缓踏出车外,领着阿力朝里面走去。 这家酒店,曾经冯潇霆对她意图行谋不轨的时候来过,后来幸得是勒孜青救了她。 电梯缓缓升上顶层楼,一个金发碧眼的辣妹一脸怒容地从办公室里奔出来,嘴里飚着骂人的英文。 阿力停住了脚步,拉住倪筱尔,“少夫人,你到底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们当务之急是要去找阿秀。” 她怔怔地看着阿力,终于狠下心肠,缓缓道:“阿秀就在里面。” 阿力眼睛一亮,顿时推开门奔了进去,殷红的地毯上抛满了衣物,一路蜿蜒到房间里面,隐约间能听到男人的低吼和女人的浪笑。 那笑声…… 他怔住了,站在门口,却不敢推开那扇门,唯恐真相残忍到令他窒息。 阿力缓缓深吸一口气,终于将门狠狠推开,随后,眼前的一幕令他感到天旋地转。 令他寝食难安的那个女人,一丝不挂地躺在那个男人的身下,凌乱的长发和脸上的红潮令身上的男人更加欲火难耐地上下起伏。 女人半眯的眼睛睁开,顿时愣住了,下意识地推开身上的男人,她抓起被子掩住自己的**,怒道:“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去。”他慢腾腾地走近,脸上绝望到近乎可怕,“阿秀,你怎么可以在怀了我的孩子之后,又背叛我?” 尽管阿秀从来没有将阿力放在眼中,她一直鄙视他的粗俗,他的简单,可是在这一刻,也许是因为他眼中的伤痛太真实了,她竟然无言以对。 身旁的冯潇霆懒洋洋侧卧在一旁,点燃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冲一旁的阿秀笑了,“怎么,你还没告诉那个傻子,你怀上的孩子是谁的?” 阿秀冷冰冰地指着外面,“阿力,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要是再不出去,我就叫保安拖你出去。” 阿力没想到她会这么绝情,他就是再傻,也听出了她话中的厌恶,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 阿秀肚子里的孩子甚至不是自己的,可怜他傻乎乎戴了一顶绿帽子却不自知。 眼见阿力灵魂出窍一般站着不动,冯潇霆终于耐心尽失,碾灭手中的烟蒂,披衣起床,身后的阿秀急了,也不顾自己浑身**,站起来搂住他,“冯少爷,你不是说了最爱我了,要娶我吗?” 冯潇霆笑眯眯地拍拍阿秀的小脸,“乖,等你先把孩子生下来,做个亲子鉴定,确定是我冯家的种之后,我再回禀老爸,看要不要娶你。” **裸的羞辱令阿力气红了脸,然而阿秀却柔声道:“冯少爷放心,我一定会争气,生个小少爷出来。” 冯潇霆打了个响指,命人将阿力丢了出来,等候在外的倪筱尔将他扶了起来,他呆滞地转头看向倪筱尔,“为什么?” 为什么对一个人真心,却不能换回同等的真心? 倪筱尔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他遇人不淑。 阿力最终没有跟随倪筱尔回到单家,他说,既然阿秀那么喜欢钱,他便去挣很多很多的钱,一直到将阿秀从冯潇霆身边抢走为止。 最后的最后,阿力消失在a市,不知所踪了。 倪筱尔偶尔抬头看向花圃里渐渐凋谢的玫瑰花,想起从前阿力在的时候,那片殷红永远灿烂得胜似朝霞。 从此单家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花匠了。 一转眼秋天的金黄笼罩了整座a市,法国梧桐的叶子飘洒了一地,一群在马路街头彼此追逐的小孩子笑闹着彼此追逐,比赛着踩落叶的游戏。 车窗降下,单亦宸淡淡看着窗外的孩子,忽然回头抚摸着倪筱尔的肚子,温柔道:“如果我们能有一个孩子,一定会像我一样出色。” 她“噗嗤”一笑,“单首长,你是明着想要孩子还是在暗中想夸夸自己呢?”脸上虽笑着,心中却沉甸甸的。 自从车祸过后,她的身体就一直不好,为了不让她太操劳,这一年多以来他们之间一直做着避孕措施。 倪筱尔知道,单亦宸其实很想要一个孩子。 如果真的能够怀上孩子,明亮的眼睛,小小的嘴巴,胖乎乎的小手小脚,究竟会像谁多一点呢? 她正入神地想着心事,警卫员已经一路小跑着迎上来,“首长,夫人,关府到了。” 两人下车,抬头看向富丽堂皇的关家,忍不住相视一笑。 一进门,一个花瓶就横空飞了过来,单亦宸半空中稳稳地抓住,动作潇洒,利落帅气,看得倪筱尔花痴起来,“老公,你好帅哦。” 难得被她这样赞美,单亦宸清咳了几声,到底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眼中满是笑意。 却见佣人们跟躲瘟神一般四处逃避,接着,不断地有东西被扔出来,伴随着关耀宇的怒吼,“我不要结婚!谁再来劝我,我就跟他同归于尽!” 单亦宸敲了敲房门,“是我,开门。” 关耀宇跳了起来,恼怒道:“除非你把陆恩晴带来,否则谁来我也不开。” 没想到这个花心的医生名流大夫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倪筱尔瞧得有趣,忍不住捏起鼻子装作陆恩晴的声音,“喂,关耀宇,我来了,你不想见见我吗?” 关耀宇心中一喜,立马打开门,一见偷笑的倪筱尔,顿时就要关上门。 单亦宸眼疾手快地将他揪了出来,关耀宇脸色一沉,冲倪筱尔咬牙切齿,“单夫人你还想不想治你的失忆症了?” 见自家娇妻被威胁,单亦宸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关耀宇从地上爬起来,装作无视单亦宸,“你们就不要来劝我了,这婚,我绝对不可能结。” 开什么玩笑,他要是跟谢家那位母老虎结婚了,将来还有风流纵情的机会吗?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不是他关耀宇的作为。 “我们不是来劝你结婚的,是想求你帮忙救一个人。”倪筱尔脸上的笑意忽然淡了下来。 “谁?”见单亦宸与倪筱尔的神色都不太对,他也收敛了笑容,正经问道。 沉默了片刻,倪筱尔说:“刘雯雯。” 关耀宇吃惊地看向单亦宸,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单亦宸身边曾经的女人。 情知这其中一定牵扯了诸多恩怨,关耀宇并没有多问,他点了点头,“要我救她也行,但是这婚事,你们要想办法帮我推掉。” “先救人。”单亦宸打断他的讨价还价,简洁利落。 关耀宇脸一黑,这人还真是寸步不让。 刘雯雯虚弱地躺在医院里,苍白如纸的脸上看不见丝毫血色,杨万丽与倪震陪护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关耀宇的诊断结果。 半晌,关耀宇神情严肃地走进来,递给倪筱尔一份报告,龙飞凤舞的几行字下,最终结果是“骨癌”。 “怎么会?”倪震呆住了。 倪筱尔顿时也沉默了,她与刘雯雯从未和平相处过,可是这一刻,她竟然有些难受。 见大家的情绪普遍陷入了低迷,关耀宇忍不住耸耸肩,“我又没说不能治,大家这么悲伤干嘛?” 倪震立即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冲到关耀宇面前,“关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 倪筱尔见父亲情绪激动,于是将他先劝了出去,她抬手给刘雯雯盖上了被子,却见熟睡的她眼角有几滴眼泪坠落。 她忍不住握住刘雯雯冰冷的手,淡淡道:“你放心,我在倪家的房间还没抢回来,不会让你死的。” 刘雯雯侧过身子,背对着她,双肩微微抽搐,她知道刘雯雯在哭,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退出来。 “别担心,耀宇有把握治好。”单亦宸揉了揉她皱巴巴的小脸,露齿一笑,“笑一个给我看看。” 她皮笑肉不笑地瞪了他一眼,“不许欺负我!” 他挑眉,“那回家再欺负。” 因了单亦宸,气氛骤然变得轻松了一些,忽然,小莫快速奔了过来,对着单亦宸耳语了几句。 他脸色一凛,抬手摸了摸倪筱尔,“筱尔,我要去军区一趟,照顾好自己。” 倪筱尔点点头,眼看着单亦宸的背影消失在通道里,忽然想起应该去找关耀宇讨论一下治疗方案。 才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一个女人叉腰挡在路上,脆生生问道:“关耀宇,你既然不想娶我,又何必跟我上床?”声音大到每个病房里都伸出了几个好奇的脑袋。 关耀宇尴尬地想要将她拉进去,谁知道女人根本不买账,继续质问道:“我问你,那会儿在床上的时候,你说你最爱我的话是不是真的?” 眼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关耀宇终于硬着头皮道:“我是不想娶你,男人逢场作戏是难免的事,再说了,床上说的话哪儿能信?” 本以为女人会一巴掌扇过去,谁知道她最终只是冷笑着点头,“很好,那我也告诉你,本小姐压根就不想嫁给你这个烂透了的花花公子!我要去找伯父退婚!” 气呼呼从倪筱尔身边擦肩而过,两人四目相对,忽然同时愣住。 “谢小诗?” “倪筱尔?” 两人异口同声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倪筱尔惊喜地几乎要跳起来,“高中毕业之后我就失去了你的联系方式,原来你还在a城!” 谢小诗开心得抱住倪筱尔,蹦蹦跳跳个不停,“筱尔,遇见你真是太高兴了,今晚你一定要跟我去喝一杯。” 关耀宇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相见欢的场景,他隐约有一种预感,这场婚事,似乎赖不掉了。 第六十八章 物是人非(2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事实证明,关耀宇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hi书网 就在关耀宇担心谢小诗利用倪筱尔对自己施压时,一张令平静已久的媒体界记者振奋人心的照片被某杂志登载了头版头条,杂志还配上了一条耸动的标题,“政界贵公子关耀宇与名门千金谢小姐一睡定情”。 那幅图上关耀宇侧着身子熟睡,而身旁的谢小诗则仅穿着一条浴袍,斜躺在关耀宇身边摆出嘟嘴的可爱姿势。 关耀宇怒了,不用想自然也知道这照片是谁放出来的,不过他丝毫不担心自己暂时处于下风,谢小诗再逼婚,只要他咬紧了牙关不娶,对方还能把他给阉了不成? 抱着这样一种心理,关耀宇优哉游哉地找了个记者,主动掏腰包要求对方偷拍自己平时的生活,并放出了自己与各色美女拥吻的大量私房照。 他就不信了,那谢小诗不在意,她家老爸还能不在意,将宝贝女儿嫁给他这样的花花公子? 关耀宇与谢小诗的斗法正式开始。 这日,关耀宇大摇大摆地走进皇爵酒吧,早已等候多时的娱乐记者韩峰迎了上去,笑嘻嘻道:“关少爷你总算来了,摄影机已经摆好了,今天打算拍点什么内容?” 关耀宇懒洋洋搂一旁的美女,微微一笑:“当然是大尺度一点的,最好能够让那个女人一次性死心。” 韩峰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迅速命令关耀宇身边的女人进入演技。 女人头发很长,浓妆艳抹,尤其是一双假睫毛,厚重到几乎看不清她真正的样子,关耀宇忍不住低下头细细打量她的身材,一条上身露背,下身开叉的长裙完美地诠释了她的身材,还好比自己想象中要好那么一点,不然这钱肯定白花了。 “你是最近的新晋演员?”关耀宇勾起她的下巴,侧过身子方便让韩峰找到角度抓拍。 女人娇嗲嗲地撩起长发,露出了秀美的肩膀,“才不是呢,人家在娱乐圈已经呆了好久了,关少爷居然一点也不关注人家。” 呆了好久还这么不红,难怪随随便便就将她找来与自己炒作。 当下关耀宇已经有些轻视眼前这女人了,只不过碍于风度一直笑吟吟。 女人似乎没有察觉到关耀宇的不耐烦,依旧贴在他身上做戏,臀部几乎整个坐在他身上了。 他眉头一皱,往沙发旁边挪了挪,对方随之也往沙发旁边挪了挪,他继续往一旁挪动,哪知道对方锲而不舍地跟了上来。 那头韩峰的摄影机不断“咔嚓咔嚓”,关耀宇暗骂一声,抬起屁股就要让韩峰停止拍摄,谁知女人一把抓住了他,娇滴滴地道:“关少爷你不要不理人家嘛。”端了一杯红酒硬是要与他交杯。 关耀宇虽然心中不耐烦,只是因为从不会对女人发火,因此勉强带着笑意喝了下去。 一杯酒下肚以后,顿时感到眼前一片昏天暗地。他指着越来越模糊的女人的脸,“你……” “把他抬进去。”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双手环臂,一脸奸笑。 韩峰笑嘻嘻地上前摊开手,“谢小姐,您吩咐的我们可是都做了,该给的钱可以给了吧。” 谢小诗爽快地拿出一张支票递给韩峰,又回头冲妖艳的女人诡秘一笑,“你的那份少不了,事成之后就给你。” 妖冶的女人扭着蛇一样的身材将关耀宇轻而易举地扛了起来,朝包厢走去。 谢小诗心情大好地给倪筱尓打了个电话,“亲爱的,今晚陪我喝一杯成吗?” 倪筱尓赶到的时候,谢小诗正在舞池里与一个猛男跳贴面舞,谢小诗长了一双宝石搬璀璨的眸子,36c的好身材不知道让多少男人为之垂涎,猛男似乎对她极为迷恋,跳着跳着一双手就不安分地钻进了她的裙子里。 谢小诗瞥见倪筱尓冲她招手,嫣然一笑,抬手就不客气地将猛男推出三丈远,娉婷地朝倪筱尓走来。 “小诗,你不是说让我来看好戏吗?看的就是那位肌肉男啊?” 谢小诗笑嘻嘻地摇摇头,“当然不是了,还有比这更有看头的,等着瞧吧。” 自从与单亦宸在一起之后,倪筱尓每逢来酒吧都鬼鬼祟祟的,生怕被他知道。 此刻见四周不少异性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自己,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低声道:“小诗,我看我还是先走吧,要是被我家首长大人知道了,一定死得够呛。” 然而谢小诗的注意力压根就不在倪筱尓身上,她若有所思地盯着不远处,忽然兴奋道:“来了!” 倪筱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傻眼。 只见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着上身,穿着短裤,抱着一团衣服的男人慌慌张张地奔了出来,脚上连鞋也没穿,脸上的表情跟见鬼了似的。 而他身后,一个酥胸半露的女人冲了出来,一脸意犹未尽,“关大少,您还没付钱呢!” 谢小诗跟捡到宝一样,乐得仰天大笑,顺便打了个响指,隐藏在四周的摄像机同时记录下了这一幕,被闪光灯照得有如白昼一般的酒吧里,关耀宇终于看到了笑得一脸畅快的谢小诗。 他呆了片刻,终于明白自己被设计了,一怒之下,大声咆哮道:“谢小诗,你想死是不是?” 谢小诗嘻嘻一笑,接过记者手中的摄像机,笑吟吟道:“关家大少爷跟美艳人妖共度浪漫一夜情,不知道这条新闻一出街,关伯父会是什么反应呢?” 关耀宇想起自家老爸瞪的比铜铃还大的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想怎么样?” 终于等到关耀宇肯与自己谈判的这天了,谢小诗郑重其事地抓住倪筱尓的手,“筱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请你今天做一个见证。” 谢小诗分明是有备而来,她拿出早已拟好的合同,推给桌子一旁的关耀宇,“把这份合同签了,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倪筱尔忍不住瞄了一眼,只依稀看到被红笔标注的“结婚”两个大字,却见一旁的关耀宇面沉如水,始终不动笔。 谢小诗也不强迫,伸手敲着桌子微微笑道:“签不签是你的自由,关大少自己看着办哦。” 关耀宇手抖地拿起这份不平等条约,情知签了从此就要跟单身生活saygoodbye,乖乖地踏入这个母老虎的陷阱之中,可是不签的话…… 自家老子昔日的咆哮依稀在耳边响起,“再让关家丢脸的话老子一鞭子抽死你个不孝子!” 关耀宇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自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保命要紧! 于是在谢小诗的虎视眈眈下,关耀宇欲哭无泪地签下名字,顺带还被谢小诗强迫着按下了指印。 关耀宇垂头丧气地从皇爵酒吧走出来,倪筱尔不忍地追了上去,“耀宇,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其实小诗是个不错的女孩儿。” 关耀宇耸耸肩,“得了吧,她再好本少爷也没把她看进眼里,好好的自由不享受,偏要钻进婚姻这个牢笼里,我有病才这么幼稚。” 话音刚落,一个有病的典型代表已经阴沉着脸站在了他跟倪筱尔面前,关耀宇定睛一看,顿时嘿嘿一笑,将主战场留给了那男人,唱着小曲幸灾乐祸地走了。 一阵从北极席卷而来的寒风呼啸着从倪筱尔身边刮过,好冷啊,她抱住双臂,勉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老公,你也来……来这里喝酒啊。” 悄悄后退三步,瞅准了人群密集的地方,往哪儿跑应该能有一条活路。 单亦宸冰封的脸上带了一丝看不出含义的笑容,“倪筱尔,你不是告诉我你在医院照看病人吗?难道病人也在这里喝酒,嗯?” 已经隐隐嗅到火药味的倪筱尔当机立断,三十六计,跑为上! 她撒开脚丫子就朝后巷跑去,一边跑一边庆幸自己反应机敏,气喘吁吁地转过几条小巷之后,只见后面没有追上来的迹象,顿时得意得直起身子,忽然之间听到一声狗吠。 她打了一个激灵,回头一看,只见一条体型巨大的警犬不知何时已经雄赳赳气昂昂,四蹄如飞地朝她追了过来。 眼看那警犬白森森的牙就要咬上倪筱尔的裙子了,她毫不犹豫地踹掉脚上高跟鞋,玩命地摆动双臂朝前飞跑。 “呼——呼——呼——”喘得比狗还厉害的倪筱尔总算明白为什么a城最近要倡导全民运动了,跑得快至少不怕被狗追呀。 一路上倪筱尔所到之处回头率堪比国际巨星到来的架势,人人目瞪口呆地僵在路边,看着一人一狗的追逐战。 眼看着前方一辆推着水果车缓缓迈来的小贩,倪筱尔避无可避,忍不住着急地大喝一声,“快让开!” 谁知小贩是个听觉有问题的大妈,依旧不紧不慢地向着倪筱尔的方向推来。 倪筱尔一个急刹车,从旁边绕了过去,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那狗一个纵身飞上水果三轮车,与倪筱尔齐头并进,哪知道a城刚刚经过暴雨袭击,地上的水坑里积满了污水,警犬一下子扑在水坑里扑腾了两下,等再站起来时,倪筱尔早就不知道行踪了。 见那猎犬终于没有追上来,倪筱尔捂住狂跳的心脏松了口气,一想到单亦宸居然出动警犬来追她,就气得直跺脚,回头一定把他赶出卧室,叫他睡书房! 正满心琢磨着要怎么报复回去时,前方有人按了按车喇叭,倪筱尔浑身一僵,慢节奏地抬起头,而后,浑身的血液凝住了。 一辆吉普车远远停在路边,穿着军绿色风衣和黑色长筒军靴的男人斜倚在车前,指尖夹着一根烟,烟雾袅袅中,他懒洋洋将烟蒂掐灭,抬起深墨的眸子,冲倪筱尔微微勾唇,“跑得还真够快的。” 姿势撩人的男人一脸慵懒的表情,关键是身上还穿着一身迷死人不偿命的军装,换做平时,倪筱尔一定扑进他怀里千娇百媚地喊着“老公”,可是这会儿,她知道那副漫不经心的外表下掩埋着一座一触即发的火山。 一不小心可能会被炸成火山灰。 她嘻嘻笑着往后退,“有话好好说,啊对了,兰姨让我帮忙带几盒糕点回去,我这就去买!”胆战心惊地往回跑,还没跑出三步远,身子腾空,转眼间她已经趴在了单亦宸的肩膀上。 毫不怜惜地一巴掌拍在她的小屁股上,单亦宸冷冷道:“看来我有必要重振一下夫纲了。” 倪筱尔带着哭腔的声音响彻整条街道,“单亦宸你混蛋!” 双手搁于膝前,她规规矩矩地坐直了身体,腰板挺得比部队的军人还直,据说良好的坐姿能够降低对方的怒火。 单亦宸头也不抬地翻着文件,淡淡地道:“说说去皇爵的理由。” 倪筱尔深知,绝对要说出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否则单亦宸分分秒秒都能将她给撕成碎片。 她暗中将罪魁祸首谢小诗骂了个翻天覆地,这下可好,成全了她,完蛋了自己。 于是她乖乖将谢小诗抬出来做挡箭牌,“小诗请我给她和耀宇做见证,她说了,我要是不去,她的终身大事就毁了。”特意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说严重了一百倍不止,尽管她知道依单亦宸的智商压根就不会信。 果然,单亦宸斜睨了她一眼,嗤笑了一声,“就你那小脑袋瓜子,还能耽误人家谢小诗的终身大事?谢小诗可比你精明,是拉你去看热闹的吧。” 什么?听单亦宸的语气,难道是在严重鄙夷她的智商? 倪筱尔不敢嘴上反驳,只能暗中腹诽:说我智商低,以后生出来的baby还不是随妈咪的智商? 见倪筱尔不吱声,单亦宸将手里厚厚一本类似宣传册的东西递给倪筱尔,脸上带着春风化雨般的笑意,“你仔细看看,里面哪一个你觉得眼熟?” 倪筱尔翻开一看,顿时呆住,只见厚厚一本全部都是一群身穿黑色紧身衣,脸上带着如梦似幻表情的妖娆男人,一个个顶着杀马特的发型,凹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姿势,她看着有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看中哪位了?”邪恶的撒旦循循善诱着她的取向。 倪筱尔看得津津有味,指着画册当中一个顶着霹雳雷神的发型,画着厚重的眼线,身穿镶满了水钻的紧身舞衣男人,一本正经地说:“这个男人看身材倒是不错,好像有肌肉耶,长得也没那么奇怪。” 原来自家娇妻对男人的取向偏向于这种风格,单亦宸的脸渐渐黑了下去。 倪筱尔将一本画册翻完了,才看到后面几个烫金的大字,“皇爵酒吧顶级少爷写真”,顿时手一抖。 她这才记起谢小诗跟她说过皇爵最近新引进了一批懂知情识趣的牛郎,个个“身负绝技”,叫一群有钱没处花的贵妇们迷得心神俱醉。 “改天我带你去尝尝鲜。”谢小诗眉飞色舞的模样从倪筱尔脑海中闪过,终于明白为何单亦宸的怒气会一直持续到现在。 他不会以为自己去找牛郎了吧?倪筱尔的手再次抖了抖。 “他的身材很好,嗯?”单亦宸不悦的声音响起。 “当然不是了,他身材再好,也比不上我老公的身材嘛。”倪筱尔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扑过来,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笑眯眯地摸着单亦宸的六块腹肌。 单亦宸目光深沉地盯了她一眼,似乎并不满足稍显敷衍的夸奖,沉吟片刻之后,他摸了摸倪筱尔的秀发,淡淡道:“这样吧,晚上睡觉前,我让你好好的,彻底而又全面地了解一下我。” 啊?这番充满了政委干部气息的言论是……倪筱尔茫然地盯着单亦宸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的俊脸。 于是乎,几个小时以后,倪筱尔终于明白了这个全面了解的真正涵义了。 她抱着浴袍,盯着忽然闯进浴室的单亦宸,结结巴巴道:“我……我还没洗完呢。” 男人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衣服扣子,邪魅一笑,“一起洗。” 倪筱尔的脸红得快滴血了,这样不太好吧,鸳鸯浴吗?想想竟然还有点小激动呢,她正暗自鄙视自己色女,对方已经将该脱的都脱了。 倪筱尔鼓起勇气扫了一眼单亦宸的身材,顿时觉得呼吸困难,全身发烫。 她承认她眼瞎,白天的时候怎么可以觉得那个杀马特非主流的牛郎身材好呢,眼前这具身体才兼具了力与美的结合啊。 足足有一米八五的优质身高,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完美身材,再加上低腰处那极度诱人的人鱼线,倪筱尔觉得自己有些醉了,昏昏沉沉地就将面前的美男抱住。 小脑袋在他胸前蹭了又蹭,她踮起脚,搂住单亦宸的脖子,眼睛明亮地说:“我们之间要不要……再深入地了解一下?” 单亦宸微微一笑,将倪筱尔身上那条碍事的浴袍掀开,大手一挥,流理台上的瓶瓶罐罐倒了一地,他将倪筱尔抱了上去,哑声道:“这可是你说的。” 声音沙哑而别具魅惑。 狭小的空间内,流动的气息都变得暧昧了起来,昏黄的灯光下,清晰可见她微醺的脸蛋,尤其是在瞥见近在咫尺的古铜色胸膛时,更是如同熟透了的苹果,娇羞不已。 见她难得地露出一脸难忍的表情,单亦宸忍不住逗她,“你求我。” 明明知道他没安好心,她却不得不屈服,紧咬着贝齿,红唇微启,“求求你……” 软软濡濡的叫人想要咬上一口。 “再说一遍……”不怀好意地咬上她的耳垂。 “求求你……”小女人的一张脸蛋憋的通红。 他低头凝视着与她水茹交融的女人,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轻声道:“倪筱尔,我爱你。” 她没有出声,却默默抬起手拥住了他的肩膀,无声地翕动嘴唇,“我也爱你。” 秋意阑珊的夜晚,一轮明月照进窗户里相拥而眠的两人,美轮美奂得令人心醉,若不是半夜突然响起的电话将单亦宸叫走,这一夜一定是个完美的夜晚。 单亦宸临走前怜惜地替她盖好被子,又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等门一关上,她立马赤脚奔到窗台前俯身看去,只见月光下,小莫对着单亦宸一脸焦急地比划着什么,单亦宸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出什么事了?隐约间,她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尽管被单亦宸折腾得全身被碾过一般疼痛,可是倪筱尔仍旧只睡了几个小时之后就匆匆赶往医院,病房里刘雯雯依旧在检查阶段,除了脸色苍白倒是没有其余大碍。 倪筱尔见杨万丽看护了一夜,走过去安慰地捏了捏母亲的肩膀,“妈咪,你先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照顾。” 杨万丽勉强支起身子,“也好,待会儿雯雯要吃什么,你记得去买。” 一直背对着倪筱尔的刘雯雯忽然翻身坐了起来,淡淡说:“我要吃徐记的糕点。” 倪筱尔的眼皮微微跳了跳,徐记的糕点闻名全城,好多人即使驱车专门去排队也未必能买到,况且现在是堵车高峰期,再加上徐记远在城西,一来一去要花上五六个小时的时间。 情知刘雯雯在为难她,仍旧微笑回答:“好,你还想吃什么?我一并买给你。” 见倪筱尔一脸坦然地看着她,刘雯雯愣了一下,继而一脸嘲讽道:“倪筱尔,你现在心里很得意是不是,眼看我快死了,你就开始可怜我了,你以为你这样假惺惺地对我好,我就会感激你?做梦吧你!” 倪筱尔不理会激动的她,转身按了急救铃,没过多久,医生奔了进来,刘雯雯一脸戒备地往后退,“你们想干什么?” 医生掏出一管巨大针管,示意刘雯雯将裤子脱下,倪筱尔轻轻咳嗽了一声,“放心,我会保障你的人权,这位王医生是女性。” 刘雯雯恼怒地推开王医生,“不要!我不打针!” 也不待她吵吵嚷嚷地继续说出第二句话,倪筱尔拽住刘雯雯,示意王医生继续,只听得一声惨叫过后,针筒毫不留情地扎了进去。 刘雯雯的眼泪瞬间哗啦啦流了一脸,倪筱尔本想嘲笑她一番,此时见她低着头可怜兮兮的模样,顿时心一软,将她的衣服整理好,轻声道:“你放心,打完针就不会痛了,你是我的家人,我们不会不管你的,好不好?” 她怔了怔,尽管心里仍旧讨厌倪筱尔,可是却似乎多了一层想要依赖她的想法,刘雯雯擦了擦眼泪,咬牙道:“少给我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需要你们家同情。”话虽这样说,却明显少了之前的气势。 倪筱尔知道她嘴硬,笑了笑,退出去让她好好休息。 经过电梯时,她依稀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愣住了,傻傻的看着对方。 那人怀里抱着一束鲜花,转过拐角,朝另一侧的病房远远走去。 倪筱尔怔了半秒之后,急忙从电梯里走出来,快步跟了上去。 “重央!”她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然而重央走得很急,并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或许他也是来看望朋友的吧,倪筱尔正想转身离开,忽然听到了几声女人的哭泣,隐隐约约,听得并不真切。 她倏地转身,看向通道尽头的那间病房,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指引着她朝前走去,她忍不住的蹑手蹑脚的轻声向前。 倪筱尔轻轻走到病房门口,推开掩映的门,顿时怔住。 在他面前,一对男女彼此深情相拥,女人小鸟依人地靠在男人的怀里,泪流满面,低声呢喃,“亦宸,我爱你,不要再离开我好吗……” 而单亦宸的手,则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温柔地抚摸着,“乖,好好养伤,我答应你不走……” 仿佛从天堂掉到地狱,又仿佛被一盆冷水狠狠浇醒,倪筱尔呆呆地站在门口,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单亦宸浑身一震,转身朝她看去,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松开红薇,似乎要对她解释什么,然而红薇拽住了他的衣袖,泪光闪烁,“我疼……” 原本打算直起身子的单亦宸竟然缓缓地重新坐了下去,他沉声道:“筱尔,你先回去。” 回去?呵呵,没错,走的的确应该是她。 倪筱尔冷笑一声,转身差点与刚打好开水进来的重央撞上,见倪筱尔一脸怒容地奔了出去,重央担忧地看了一眼单亦宸。 面色冷凝的首长沉默良久,终于轻声道:“跟着她,别让她出事。” 倪筱尔一口气奔到刘雯雯的病房,火烧火燎地推开房门,拿起杯子咕噜咕噜灌了三杯水仍旧没有浇灭心中的火焰。 刘雯雯惊愕地看着她,忍不住蹙眉,“你发什么疯?徐记的糕点呢?” 没过多久,重央跟了进来,试图跟倪筱尔解释,然而倪筱尔已经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重央一路走一路解释,“其实你也知道,首长他只是安慰红薇而已……” “安慰?什么安慰需要抱得那么紧?什么安慰需要像情人一样哄着对方?”倪筱尔打断重央的话,冷冷拉开车门,“你要是再替他说话,就别再跟着我!” 重央立刻闭了嘴,默默上了车。 倪筱尔的银灰色别克很快驶入了汹涌的车流中,路边一辆黑色的车子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重央见她沉着脸一直不说话,顿时转移了话题,“我听说徐记的凤梨酥味道很好,以前小时候总是闹着想吃,结果父母总是不给买。” “是吗?”倪筱尔露出一丝笑容,“凤梨酥味道过甜,等你吃过了才知道其实没那么好,你觉得凤梨酥味道很好,是因为得不到的永远最好。” 说到这里,她蓦然想起了单亦宸与自己,或许这个世上每个男人都是如此,得到了就不再珍惜? 她甩了甩头,算了试图将医院里看见的那一幕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只是反反复复,总有那么一丝的伤感涌上心头。 重央别过脸,她的侧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似乎还在为单亦宸而感到气恼。 潜意识里,他竟私心地希望倪筱尔与首长之间的这场矛盾能够闹得更久一点,看得入神,恍然间倪筱尔转过了头,惊觉自己已经失态,他迅速低下头。 倪筱尔皱了皱眉头,自然没有落下刚才重央慌张的那一幕,颇有奇怪问道:“你干嘛这么躲闪?” “没事。”他将目光挪向窗外,忽然瞥见一辆黑色宾利紧紧咬着倪筱尔的车子不放。 重央眉头微皱,“我来开车。” 也不待倪筱尔反应过来,他已经与她交换驾驶位置,双手握住方向盘,重央将油门一踩到底,车子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朝前驶去。 倪筱尔拉住车顶安全环,一脸惊诧,“重央,你疯了?” 瞥见后方的黑色宾利以同样的速度跟了上来,重央猛地踩住刹车,一声刺耳的轮胎与地面摩擦声音之后,车子在原地打了个转,忽然急速朝着那辆跟踪的黑色宾利驶去。 跟踪的宾利没想到重央会掉转头,只是速度极快,来不及减速,顿时只能拼命按喇叭。 重央神色冷酷地朝着宾利撞去,眼看两辆车子就要撞上了,倪筱尔惊呼一声闭上眼睛,却见车子偏离了轨道,与黑色宾利擦身而过,两辆车车壁相互摩擦,一阵火花闪过,重央的车子再次驶入滚滚车流当中,而黑色宾利则跌跌撞撞驶到了栏杆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倪筱尔捂住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刚刚那一幕太危险了。 重央冷静地道:“有人跟踪我们。” 倪筱尔惊讶地抬起头,“会是谁?”她已经很久没去事务所工作,不可能是她的仇家。 重央摇头,“我也不清楚。”脑海中闪过两车擦肩而过时他瞥见的那个脸部轮廓,重央转移话题,“看来我要送你去徐记了。” 有了这层惊吓,倪筱尔不再拒绝重央的好意,两个人开车到徐记时,顿时被眼前的长龙惊呆了。 “这么多人排队?”她咋舌,开始后悔没有早点出发。 见重央老老实实地去最后排着,倪筱尔招了招手,“喂,你这么老实,就算等到天黑都未必能买到的。hi书网” 她边说边拿出一瓶眼药水,仰起脸往眼睛上滴了几滴,随后眨了眨眼睛,立刻泪汪汪地下了车,冲重央狡黠一笑,“看我的!” 倪筱尔直奔队伍的最前面,拉住店里的老板就开始哭了起来,“你们徐记的糕点害死人呀。” 排队的众人一听,顿时纷纷竖起了耳朵,想要听个明白。 店老板见一个漂亮姑娘在门口哭着嚷嚷毁坏他们店的名声,瞬间急了,将倪筱尔索性扯了进来,“小姑娘,话可不能乱说,我这徐记可是百年老字号了,食品安全都是有保证的,你怎么能胡乱诬陷我们?” 倪筱尔抬起袖子擦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睛道:“我姐姐昨天吃了你们家做的糕点,胃痛如绞,今天都住进了医院,不是你们家糕点有问题还能是什么?”说着又开始嚎啕大哭,“我姐姐食物中毒了……” 店老板急得跳脚,慌忙捂住倪筱尔的嘴巴,“胡说八道!你姐姐住院跟我家糕点一定没关系,你要是不信,我亲自送两盒糕点给你,回头你吃了要是有任何问题,我立马上门赔偿。” “真的?”一听说老板要送她两盒点心,倪筱尔顿时不哭不闹了,眼睛亮亮的盯着老板。 重央正在门口等着焦急,忽然见到倪筱尔提着两盒点心,得意洋洋地从里面走出来。 倪筱尔笑靥如花,“怎么样,我很聪明吧?” 重央微微一笑,“你一直都很聪明。” 她一怔,随即低头笑了笑,“是吗?可是我在h市出了车祸,忘记了好多事,也不记得从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甚至不记得自己当初是为了什么而逃婚。 如今她从林菀重新变为倪筱尔,一心一意地呆在单亦宸身边,没有烦恼,不知忧愁,她本来以为这样的生活很好,可是今天看到他抱着红薇,才知道自己的内心一刻都没有过安全感。 她连当初嫁给他是不是因为爱都不确定,又怎么能够说服自己与他白头偕老? 夕阳下,她的侧脸被烟霞笼罩,平日里总是一脸俏皮灵动的模样早已不知所踪,他心里泛上一股淡淡的心疼,很久很久,他忽然笑着问她,“要不要去吃冰激凌?” 倪筱尔“噗嗤”一笑,扬起头眨眨眼睛,“谁怕谁!” 泛黄的落叶铺了满地,倪筱尔与重央一人手拿着一支冰激凌,走在吱嘎吱嘎作响的厚厚落叶上,舔着冰凉冰凉的甜筒,轻松而又惬意。 重央自小就在军队长大,从没有和女孩子这样安静地在林荫路下散步,少年时偶尔有女孩子约自己,他总是因为严苛的训练而冷淡拒绝。 那时候总觉得,女人与军功,永远是后者比较重要。 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其实遇见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其他的好像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真希望这条路能够一直走下去,永远没有尽头。”他用微不可及的声音轻声道,温柔的目光瞥向身旁兀不自知的倪筱尔,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酸涩。 就在两人回到车上后,倪筱尔才发现,单亦宸给自己打了十几个电话。 手机屏幕上,数条来电显示都被他霸占,她就用指甲轻轻的摩挲着,津津有味。 心里窃喜了一番,本想打回去,可是忽然想起不能这么轻易原谅他,于是赌气关机了。 回到医院之后,刘雯雯抱着枕头冷冷道:“你家单军长刚刚黑着脸来找你了。” 倪筱尔将糕点递给她,莞尔一笑,“知道啦,送给你的线人礼物。” 或许,他应该在红薇的病房?她飞奔了出去。 “什么?他走了?”倪筱尔失望地对重央挥挥手,“那好吧,我走了。”走了几步,她回过头,又别别扭扭地对重央说,“替我转告红薇,希望她的伤势能够早日恢复。” 重央点点头,微笑,“我会的,路上小心。” 直到倪筱尔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他才走进来,默默给红薇削着苹果。 见他面无表情,红薇挑眉,“你念念不忘的那个女人,该不是倪筱尔吧?” 手中的刀子差点割破手指,他漠然回应,“不关你事。” 红薇忍不住大笑起来,前仰后合,差点从床上摔了下来。 重央站了起来,恼怒道:“你笑什么?” 她笑意盎然地将刘海捋到耳后,神色悠然,“笑你有勇气,重央,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这么有种,居然连单亦宸的女人都敢动心思。” 重央重重将苹果放下,“我去打水。” 脚步方动,红薇的声音已经慢慢传来,“重央,我们合作吧。” 寂静的病房里,滴滴答答的钟声一点一滴地走着,红薇的声音轻轻地传来,“你跟我合作,事成之后,单亦宸是我的,倪筱尔是你的。” 门被狠狠摔上,震得窗户玻璃差点掉下来。 红薇悠然自得地咬了一口苹果,眉眼间多了几许盈盈笑意,她默默盯着门,轻声数着,“一……二……三……” 数到第三声的时候,门开了,重央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掩映在阴影之中看不清楚。 “我答应你。”他沉沉说道。 “咔嚓”清脆的一声,红薇咬了一口苹果,笑得更加惬意了,“这苹果真甜。” 倪筱尔急匆匆赶回家,才知道原来单亦宸并没有回来,她坐在大厅里,默默地等候着他回家,兰姨见她还未入睡,顿时心疼地替她披了一件衣服。 “少夫人,身体要紧,早些睡吧。” 她摇摇头,忽然想起兰姨是家中的老管家,一定什么都知道,于是拉住了她,“兰姨,你陪我聊聊好吗?” 蹙眉想了想,倪筱尔小心翼翼地问道:“兰姨,我当初明明答应嫁给亦宸了,为什么后来会逃婚呢?” 兰姨脸色微微变了变,想起传说中禁忌的那个话题,顿时笑了起来,“少夫人年纪小,总有淘气的时候,这也是难免的。” “可是我听说,我当初逃婚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她隐约间听过传言,当时并未当一回事,只是现在看兰姨的表情,似乎不是空穴来风? 兰姨捂住腰站了起来,“哎,我人老了,坐不了多久就腰酸腿疼的,少夫人,我先回去休息啦。” 兰姨跟见了鬼似的匆匆离开,倪筱尔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她与单亦宸之间的相识,好像真的不是因为单纯的爱情。 左思右想,倪筱尔还是给谢小诗打了通电话,电话那头吵吵嚷嚷的,谢小诗似乎喝多了,大着舌头道:“我说你都嫁给他了,还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干嘛?快过来跟我一块喝酒!” 倪筱尔想起上回被警犬追的事情,心有余悸地拒绝,“才不要呢,我要呆在家里等他回来。” 谢小诗嗤笑一声,“这你就不懂了吧,你越是在外面潇洒,男人就越是在意你,筱尔,我们女人偶尔也要活得丰富多彩才行呀……” 忽然一阵喧闹声响起,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几声嬉笑,随即就被挂断了。 倪筱尔握着电话,蹙眉想了想,觉得谢小诗说的话也不无正确,于是立马出门,奔去与谢小诗回合。 成功将关耀宇牢牢握在手中的谢小诗完全是倪筱尔心中的偶像,见她一脸虔诚讨教的模样,谢小诗忍不住摇了摇头,“男人啊,都需要那么一点教训,筱尔,你应该试试他。” “怎么试?”倪筱尔茫然问道。 谢小诗诡异一笑,随即打了个响指,很快,一个一脸浓妆艳抹,夸张地扭着水蛇腰的女人走到了谢小诗身边,冲倪筱尔抛了个媚眼,“倪小姐,好久不见。” 倪筱尔瞪着酥胸半露的女人,指着她讷讷道:“她……她不是上回那个……” 人妖两个字硬生生被她咽下,关耀宇被她追得狼狈逃窜的景象今时今日还在她脑海中盘旋。 谢小诗嘻嘻一笑,放下酒杯,围绕着妖娆的人妖指点江山,“瞧瞧这性感的厚唇,安吉丽娜朱莉也不过如此而已,再瞧瞧这丰满的胸部,简直就是埋葬男人的温柔冢啊,还有还有,这白嫩修长的大腿,就连我这个女人都为之醉了,总而言之,综合在一起,这就是试炼男人的火眼金睛啊!” 谢小诗打了个酒嗝,豪爽地拍了拍桌子,“倪筱尔,看在你是我高中闺蜜的份儿上,这枚秘密武器,我借给你使用!” 倪筱尔上下打量了一眼傲然站立的“秘密武器”,本来还觉得她长相怪怪的,此刻被谢小诗这么一洗脑,顿时有了一种这货是人间绝色的错觉。 她暗想,万一单亦宸对这枚人间绝色都不动心的话,起码能证明他和其他男人不一样吧? 抱着鬼鬼祟祟的心理,倪筱尔与“人间绝色”约好了秘密计划之后,终于开始执行。 因为红薇受伤,单亦宸接管了眼镜蛇特大队的日常培训,根本就没有回家的时间。 倪筱尔自然不甘心人间绝色被冷落,于是专门跟小莫打了电话,请他务必转告首长,就说“少夫人备好了晚餐在家等他”。 小莫快步跑到特训基地,只见范围广大的泥塘里,十几个人正在进行徒手格斗训练,个个都跟个泥人似的分不清谁是谁。 小莫快步走到重央身边,低声道:“首长亲自下去训这帮新兵蛋子了?” 重央示意中间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淡淡道:“这段时间的专业基础训练完毕之后,很快就要进行实战训练了,时间很紧,首长不得不亲自出马。” 只见泥塘之中,男人一人对阵十几人也未见落于下风,时不时有新兵被摔出来,倒在泥塘中举步维艰。 小莫啧啧了几声,一脸惊叹,“咱们什么时候也能有首长这么好的身手就好了。”忽然想起倪筱尔的委托,小莫急忙道:“对了,待会儿首长休息的时候,记得告诉他,少夫人请首长回家吃饭。” 见重央点头,小莫这才放心地离开。 两个小时以后,单亦宸从泥塘中走出来,重央递上毛巾,他擦了擦,忽然问道:“筱尔有没有来过电话?” “没有。”重央平静回应。 单亦宸蹙眉,难道这小女人还在闹脾气?看来需要回家哄一哄她了。 他将毛巾甩给重央,大步朝办公室走去,“备车,我要回家一趟。” “长官!”重央急忙叫住他,“西南军区来电,请首长即刻启程,前往参加会议。” 顿了一顿,他又加了一句,“楚长官说,十万火急,耽误不得。” 单亦宸想起西南军区长官楚云飞那张狡黠阴郁的嘴脸,顿时脸色微沉,“让他等着!” 早已准备好了一桌丰盛饭菜的倪筱尔笑吟吟将单亦宸迎进来,先是在他的脸上蜻蜓点水的留下一个吻,然后殷勤地替他更衣,“累了吧,我帮你。” 一边解着他衣服的扣子,一边悄悄瞅着他的表情,斟酌说道:“对了,我今天请了一位朋友回家吃饭。” 单亦宸正要蹙眉问道是男是女,却见一个长发美女站在大厅中冲他挥手,他的目光停在那女人露在外面的锁骨和胸上,似乎若有所思。 倪筱尔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男人果然是男人,食色性也,看单亦宸挪不开眼睛的模样,一定是被“人间绝色”给迷住了吧。 谢小诗说像倪筱尔这样胸部勉强连32c也够不上的女人,完全剥夺了单亦宸男人应有的权利,如果单亦宸在这位36c大波妹的面前能够保持清醒,那不是单亦宸本人有问题,就是癖好有点不正常。 总之说白了,就是不正常。 现在看着单亦宸看向“人间绝色”的目光,倪筱尔觉得,貌似谢小诗的试探有些作用。 她清咳了一声,冲搔首弄姿,对单亦宸放电不断的“人间绝色”介绍道:“这位是nancy,我在律师事务所的客户。”似乎觉得不够,她欲盖弥彰地加了句,“单身。” 单亦宸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极具绅士风度地帮nancy拉开餐桌的椅子,露出迷人的微笑,“请坐。” 然后,在倪筱尔的虎视眈眈下,单亦宸居然坐在了nancy的身边! 然后,在倪筱尔逐渐燃烧起来的目光中,单亦宸居然帮nancy的膝盖铺上了餐巾! 更令人诡异的是,“人间绝色”的脸蛋居然红了,仿佛真的沉浸在了nancy这个角色中不能自拔! 倪筱尔不能忍了,想她跟单亦宸在一起这么久,他也从未如此温柔地对她,这样绅士的待遇更是想都不能想的。 她重重咳嗽了两声,试图将单亦宸与nancy四目相对的眼神分开。 终于,单亦宸“依依不舍”地移开了目光,微笑道:“nancy小姐的眼睛真迷人。” “是吗?”假惺惺地露出一丝笑容,倪筱尔闷着头切着盘中的牛扒,一刀一刀又一刀,割的盘子吱吱作响。 余光瞥见nancy旁若无人地与单亦宸亲昵,竟然叉起了一块牛扒朝单亦宸嘴里送去,她终于忍不住了。 “这块牛扒好像不熟耶。”一脸疑惑地靠近叉子,倪筱尔张开嘴,半途中将牛扒截走,嚼了片刻之后,遗憾地摇摇头,“果然不是很熟,nancy你应该吃不惯太生的吧,这样好了,我让厨房重新做一份吧。” 她自说自话地端走nancy面前的盘子,回头见单亦宸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顿时有些心虚,眼见nancy像条软骨蛇一般又朝单亦宸怀里靠去,倪筱尔忍无可忍地再次插到两人中间。 “啊,对了,nancy你不是说十分钟之后要去赶飞机吗?我送你回去吧,下次有时间再请你吃饭。”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将“人间绝色”给拽了出去。 “喂,我是请你来做戏的,不是让你弄假成真!”倪筱尔气呼呼道,“你可不可以有一点职业操守啊?” “人间绝色”风骚地撩了撩长发,媚态横生,“sorry啦,我哪里想到你老公长得那么帅,心动是正常的啦。” 见倪筱尔鄙夷的目光瞪向自己,顿时挺了挺胸,义正言辞道:“我虽然不是女人,可是比有些女人要有女人味多了!”顺带鄙视了一番倪筱尔的平胸之后扬长而去。 倪筱尔终于醒悟了,谢小诗给自己到底出的什么烂主意?烂透了简直! 她垂头丧气地回头,树荫下,单亦宸白衣如玉,眼中光华流转,想起他对nancy的那股殷勤劲,她顿时不高兴了,一边踢着地上的叶子一边与他擦肩而过。 手忽然被抓住,她闷闷不乐,“干嘛?nancy已经走了,你还想理我吗?” 他轻笑一声,将倪筱尔的脑袋捧起来,笑吟吟道:“我只知道我女人傻,却没料到傻到这种程度,你觉得找个人妖来试探老公,这样真的好吗?” 倪筱尔惊讶地跳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她是人妖?” 他挑眉,“男人的直觉。” 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被戳破,她羞愧地低下头,“我是不是很无聊?” 他没有回答,只是搂住她的腰,俯身下去,深深吻住的唇,倪筱尔再次陷入他的意乱情迷中。 他好像吻了好久好久,直到她红唇肿胀,几乎快要窒息,他才松开她。 “无论其他人说什么,都不要听,你只需要记得,我是你的,我爱你,就够了。”他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道。 “那天,在夕阳的余晖下,在漫天飘下的落叶中,单亦宸深情地对我告白,说出了这句久违的情话,你说,是不是很浪漫,是不是很激动人心!”倪筱尔兴冲冲地抓住谢小诗的手,一脸陶醉状。 谢小诗一脸失魂落魄地看着倪筱尔,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筱尔,关耀宇他不要我了!” 谢小诗哭得惊天动地,仿佛要将上辈子的眼泪都流干净,倪筱尔慌忙追问起来,这才知道原来谢小诗这几日过得并不太平。 起初是谢小诗登门拜访关家父母,没想到关耀宇将一个青梅竹马的妹妹带来,席间两人各种眉来眼去看得谢小诗邪火上升,接着商量到婚礼的细节问题,关耀宇居然直接说就请两家人随便吃个饭,不必大动干戈昭告天下。 “筱尔,其实我一点都不介意办个简洁的婚礼,我只是气愤他根本就不在乎我。”谢小诗的妆哭得一塌糊涂,两道眼影的黑线顺着眼泪刷地流下来。 倪筱尔情知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此刻见谢小诗哭得凄惨,心中心痛,于是便打算找关耀宇好好谈一谈。 地点:谢家小花园。 人物:关耀宇,倪筱尔,谢小诗。 事件:关于如何提升一位风流阔少责任心的座谈会。 关耀宇出现的时候,正是风吹落叶飘,满地花黄起的时候,他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风衣,云淡风轻地迈着大长腿朝两个女人直直走来。 谢小诗喃喃道:“你看,我这么迷恋他还是有道理的对吧。” 倪筱尔瞥了一眼刚刚还哭得其丑无比的谢小诗瞬间化身为娇羞美少女的模样,顿时头痛地扶额,又是一对难以搞定的欢喜冤家。 关耀宇站定,“怎么?今天不是来开大会批斗我的吧?” 倪筱尔摸了摸额头,佯装无意的翻开婚纱相册,郑重其事地说:“小诗想让你帮她选一套漂亮的婚纱,毕竟一个女人一生只能穿一次婚纱,你选选看嘛。” 关耀宇随意翻了翻,敷衍地点点头,“都挺好的,我一个大男人哪里看得出好不好看,随她的意思吧。” 谢小诗嘴一瘪,眼泪又要流出来了。 气氛骤然变得冷淡起来,倪筱尔知道关耀宇如今是破罐子破摔,软硬不吃的节奏,顿时叹了口气,“我去给你端杯咖啡。” 远远地,她回头看去,只见关耀宇与谢小诗似乎正激烈地争吵着什么,最后谢小诗扑进了他怀里似乎在哭泣。 关耀宇没有推开谢小诗,然而脸上的不耐却是十分明显。 即使那对痴男怨女看起来那么不和谐,可倪筱尔却觉得,这世上能够制住关耀宇的花心风流病只有奔放豪爽的谢小诗而已,纵然眼下彼此怨恨,可时间一定会化解一切。 再端着咖啡回去时,谢小诗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收服了关耀宇,他竟乖乖坐在一旁,用仅有的几分耐心为婚礼上的事情做一些筹划。 谢小诗嘴上鄙夷反对与他唱对头戏,然而眼中的欢喜却是骗不了人的。 倪筱尔微笑,在心里默默地期许,但愿他们能够一直这样“吵”下去吧。 从谢家撤退时,她意外地瞥见站在门口的重央,她心中挂念着远赴西南的单亦宸,于是快步跑了上去。 “重央,是不是亦宸回来了?”她气喘吁吁地在他面前站定,仰起脸一脸孩子气的笑容。 重央看得怦然心动,全然忘记了她在问什么。 见他发呆,她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好奇道:“重央你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吗?” 重央这才回过神来,迅速回答:“首长还在西南,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临走前托我照顾少夫人。” “切,我又不是小孩子,谁要人照顾,倒是他,走得那么匆忙,不知道伤药都带上了没有?”她忧心忡忡地挂念着单亦宸。 重央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倪筱尔,“少夫人还记得上次跟踪我们的那辆车吗?根据监控录像,人我们已经找到了,就是不知道少夫人认不认识。” 倪筱尔本以为是跟踪癖或是仇家,可是见到照片中那熟悉的面容,顿时愣住了。 “郝正?”她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他? 重央与郝正并不相识,然而却是认得郝正的上司许昇的,见倪筱尔坚持要去见他,于是便依了她。 郝正暂时住在a市的一处酒店里,重央敲开门,将倪筱尔带了进去。 “林菀小姐!”正在哧溜吸着泡面的郝正见到她,顿时激动地跳了起来。 重央脸色微微一变,郝正眼瞅着他微冷的眸光,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摸着脑壳嘿嘿笑着,“以前叫习惯了,现在该喊你长官夫人了。” 郝正一边看着眼前娇艳动人的倪筱尔,一边暗自唏嘘,遥想几个月前在h城那个破落的小馆子,独自坐在角落喝酒的普通女孩儿,那时候谁能想到她居然会是单亦宸的女人? 他要是有预知能力,一定打死也不会让许昇那会儿与她对上眼。 正暗自嗟叹,重央已经不满地开口了,“郝副团长,少夫人不便久呆,有事请直言。” 郝正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决定实话实说,“首长夫人,其实这次,我是瞒着许团长来的,你可能不知道,许团长他……病得很严重,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夫人能够回去劝劝他,有些时候吧,执念太深,对自己,对旁人,未必都是件好事。” 郝正的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倪筱尔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她忽然想起在h城那段与许昇一起嬉笑打闹的日子,如果没有他,或许自己会孤独得多吧。 “好,我跟你一起回去。”她干脆利落地答应。 重央张了张嘴想要拒绝,然而见到倪筱尔坚持的目光,终于默默依从了。 “我想自己一个人去h市,重央,你是一个军人,有自己的职责要履行,不要再跟着我了。”倪筱尔提着行李箱,冲重央微笑,“况且,有郝正在,我会很安全的。” 重央想了想,“那你回来时我来接你。”唇抿得紧紧的,一脸倔强。 她无奈地笑笑,跟随郝正离去。 重回h市,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倪筱尔安静地跟在郝正身后,穿过重重目光,最后停在了一间病房的门口。 “他不让我们进去,夫人进去时一定要自报名号,小心被砸着。”悄悄叮嘱完一切,郝正拉开了门。 倪筱尔轻轻踏了进去,单调的病房里,孤零零的一张病床,许昇安静地躺在床上,她将带来的花插在花瓶里,却听到许昇沉沉道:“乐芸,我说了多少遍,不许再来,你下次再来的话,我会将你扔出去。” 她回头一瞧,许昇闭着眼睛,底下一片黑眼圈,看起来憔悴得很,似乎有好一阵子没睡好觉了。 她想了想,忽然问道:“你为什么总是对女孩子那么凶?” 他“嚯”地睁开眼睛,一个翻身将她拽倒在床上,凶狠地压在她的身上,一脸怒色,“林菀!你还敢回来!”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人,可是却相较过往,多出了几分娇俏妩媚,是谁让她忽然变得这么风情撩人?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孤傲冷漠的男人,那一夜的面具舞会,他是最大的赢家。 “我是倪筱尔。”她平静地宣告。 慢慢地松开手,许昇自嘲地笑笑,是的,她是单亦宸的妻子,倪筱尔,至于林菀,那又是谁?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化名罢了。 “你来干什么?”他懒懒地重新躺下,疲倦地闭上眼睛。 “郝副团长让我来看看你,希望你能够好好生活,他还说,希望你不要执念太深……”她话音未落,许昇已经挪过桌上的花瓶,狠狠砸了下去。 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许昇痛恨地将倪筱尔逼到墙上,“他说,他说!郝正说什么我不管,我只问你,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许昇离得很近,她能听到因为失望和愤怒而变得逐渐急促的呼吸声,倪筱尔目光清明地迎上他的眸子,“许昇,我从来都只当你是朋友。” 一句话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他呆呆地看着她,其实他早就知道是自己一腔情愿,可是当真想被戳穿之后,才知道原来竟然那么疼。 “滚。”他冷冷地指着门的方向,“我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你,你现在就滚。” 倪筱尔在他的目光下缓缓走了出去,她心里很难受,很想留下来问问他还可不可以做朋友,可是她知道,那样的话,对谁都不公平。 给了他希望,便是给了他绝望。 她决定痛痛快快地离开,一丝留念也不给。 郝正似乎猜到了结局,叹息着跟倪筱尔道谢。 “我走了以后,麻烦待会儿进去打扫一下玻璃碎片,还有……”她犹豫了片刻,终于说道:“我欠他一份人情,终有一天,我会还给他。” 郝正悄悄瞥了一眼病房门口的那一抹人影,点点头,“我会转告的。” 许昇默默从门边转过身,无声地笑了,他终于相信,这个女人是倪筱尔,她端庄,大气,美丽,是单亦宸爱之如命的妻子,而他喜欢上的那个林菀,又笨又傻又可爱,哪里及得上倪筱尔十分之一的完美? 一场非分之想,终归是落了空。 他仰起头,喃喃道:“郝正,我躺了多久了?” “团长,有半个月了。” 原来已经那么久了,强行压抑内心的痛苦,他淡淡道:“出院吧。” 倪筱尔走的那天,许昇出院了,一如既往地与兄弟们大笑大闹,只有郝正知道,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女人的存在。 无论是林菀抑或是倪筱尔,都是h城许团长内心无法诉说的一道殇。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单亦宸在西南始终没有消息传回来,倪筱尔等得心急,恨不得能够亲自去西南寻夫。 “想你家首长大人了?”谢小诗斜睨了她一眼,最近始终看她不太高兴。 倪筱尔撑着头叹了口气,“当然想了,他去了那么久,却连个消息都没有。” 谢小诗嘻嘻一笑,凑了过来,“到底是想他的人了还是想他的身体?” 倪筱尔在这方面与谢小诗压根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三五句话就被她羞得脸红了,顿时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谢小诗忍不住吐槽,“哟首长夫人,你还敢说我不矜持,你瞧瞧你脖子上那万年不消的草莓痕迹,想必那会儿种下去的时候一定是刻骨铭心吧。” 被她说的脸色又红了起来,倪筱尔伸手就拽起抱枕打她。 两人正嬉闹着,忽然听到门铃响了。 谢小诗奔了出去,很快就带着颤音将倪筱尔喊了过来,“筱尔,你快来看!” 倪筱尔懒洋洋地走出去,很快就被客厅里这个巨大的纸箱给惊吓住了。 “谢小诗,你又在网上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体积这么大,是巨型玩偶吗?”她好奇地问道。 谢小诗耸耸肩,“管它呢,说不定是有心仪我的男人送的礼物呢。”她迅速将外面的蝴蝶结打开,正要拆封,倪筱尔忽然惊叫了起来,“小诗,它在动呢!” 谢小诗立马敏捷地弹开三丈远,与倪筱尔面面相觑之后,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各自拿了花瓶和鸡毛掸子,只待里面跳出个怪兽就立刻群起而攻之。 箱子挪动了半天之后,终于,一双手伸了出来,把倪筱尔与谢小诗吓得够呛,正要打电话报警时,纸箱忽然发出“嘶拉”一声巨响,一个男人从里面跳了出来,一身肌肉,更夸张的是,浑身上下除了一条丁字裤竟什么都没穿! 从一个快递纸箱里迸出一个猛男,还是个不穿衣服的猛男! 简直太匪夷所思了吧! 倪筱尔慢吞吞地看向谢小诗,一脸怀疑,“你是不是看松本润的《宠物情人》上瘾了,自己也想豢养一个?” “啊呸,就算想要豢养我也一定养个长得像松本润一样秀美型的少年,眼前这个史泰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她小声跟倪筱尔吐槽道。 话说只穿着丁字裤的“史泰龙”十分恭敬地朝两位小姐鞠躬道:“谢小姐,我是皇爵的少爷,编号为三,您可以称呼我为三少,由于今年您在皇爵酒吧的消费已经达到了我们的vvip客户标准,皇爵为了感谢您,特意将我作为今天的礼物送给您,请笑纳!” 倪筱尔不可置信地盯着谢小诗,“谢小姐,你究竟在皇爵砸了多少银子才得到眼前这个礼物?” 不过谢小诗就是谢小诗,一阵惊慌之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围绕着猛男三少走了一圈,顺手又轻轻敲了敲对方的胸膛,蹙眉道:“肌肉太硬了,还是关耀宇的摸着舒服点。” 倪筱尔一脸黑线,这种尴尬的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思进行对比。 见倪筱尔脸上的参与度几乎为零,谢小诗笑吟吟将她拉过来,“反正都说了是礼物,难道你就不想试试其他男人的身体与单亦宸有什么不同?” 倪筱尔瞥了一眼,暗中与单亦宸的身体比较了一番之后,不屑地转过了头,“庸脂俗粉。”在她眼中,要说真正的绝色美男,还得是她家的单亦宸。 谢小诗大咧咧挥了挥手,将三少给召了过来,一脸严肃道:“我老实告诉你吧,我们两个呢,都是有夫君的人了,本来多看你两眼也无妨,只是夫君醋意太大,不得不约束自我的行为,你还是赶紧走吧。” 谁知三少十分有职业操守,认为自己今天的工作没有完成,坚持要摆成一副猛男肌肉雕塑的模样供两位小姐欣赏。 倪筱尔与谢小诗只好无奈地低头只当看不到。 好不容易收摄心神,只听到门铃声又响了。 谢小诗走过去不耐烦地打开门,“谁呀……”下一秒,只听到她拔高了嗓子,差点走音的调调,“啊,耀宇,你怎么来了?筱尔正在家里做客呢!” 倪筱尔心中一惊,看了仍旧一副摸不清状况的三少一眼,将他从大厅里一路往卧室里推,“拜托,你赶快在里面躲一躲好吗?” 三少极为不满,分贝不由得又扬上去了几分,“我是皇爵人气最高的少爷,为什么要躲着别人?” 倪筱尔见他自我感觉良好,顿时忍不住怒吼道:“外面来的是个杀人犯!不想被一枪崩了你就闭嘴!” 一听这话,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了许多三少悻悻地闭了嘴,躲在房间里窝成一团。 倪筱尔又恼怒的瞪了他几眼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走出来与谢小诗互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却听得关耀宇扫了一眼大厅中的箱子,顿时脸色一变。 谢小诗唯恐事情败露,一脚将箱子踢走,满脸轻松地问道:“对了,你刚刚不是说要商量婚礼的请柬派发这件事吗?” 关耀宇摸了摸鼻子,忽然放松地斜倚在沙发上,“谢小诗,你是真心想要跟我结婚吗?”他的语气里忽然少了平日的玩世不恭,多了几分认真。 谢小诗心中暗骂要不是真想跟你结婚,老娘犯得着为了你无数次犯贱吗?不过嘴上当然不会这么回应,她笑眯眯道:“关大少怎么突然想起跟我探讨这个话题了?” 关耀宇缓缓道:“你跟我分明是同一类人,我没有自信娶了你之后,你谢小诗能够相夫教子做一个贤惠的女人。” 这话绵里藏针,说轻松了是认为谢小诗不能胜任妻子的职责,说严重了摆明是在表示谢小诗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倪筱尔见势不妙,正想上前拉住暴脾气的谢小诗,然而她比倪筱尔快了一步,已经发火了,“关耀宇,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谢小诗哪一点配不上你?” 关耀宇微微一笑,并没说话,忽然挪步走到藏有三少的那间房的方向,谢小诗心慌了,快步冲上前将门挡住,“谁叫你随便闯入女孩子的房间了?” 关耀宇轻轻松松将谢小诗挪开,随后打开门,毫不意外,仅穿丁字裤的猛男三少正一脸无辜地蹲在地上。 这场景,像极了妻子偷情被抓奸的现场。 这一幕,几个人都同时愣怔了下来,只有三少,一副萎靡的模样蹲着,两手如同嫌疑犯一样的高举了起来,谢小诗恨铁不成钢的外带踹了一脚。 倪筱尔捂住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知道,谢小诗完蛋了。 果然,关耀宇嗤笑一声,嘲讽道:“不瞒你说,今天早上我也收到了一份来自皇爵的礼物,一个穿着比基尼的美女,谢小诗,我们俩都不是会为了对方能够改变自我的人,你能够想象婚后的日子吗?” 谢小诗呆呆地站着,她喜欢他,愿意为他改变,可是他怎么可以自说自话,将她所有的退路都堵住呢? 关耀宇见她神色木讷,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其实,不结婚的话,你怎么玩都不会有人干涉,你自由,我也自由,这样多好。” 语气轻松的仿佛事不关己,而关耀宇淡漠的笑意却让她的心已经冰寒彻骨,只觉得手心手背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直到关耀宇大摇大摆地离开,谢小诗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段日子下的棋局因为猛男三少的出现而功亏一篑。 关耀宇终于回击她了,原本板上钉钉的婚事又开始变得风雨飘摇起来。 “滚!”谢小诗阴沉沉地瞪着三少。 意识到暴风雨即将来临的三少屁滚尿流地从谢家离开,倪筱尔瞥见她阴测测的笑容,忍不住揶揄,“你不会想要去把皇爵给拆了吧。” 谢小诗瞥了她一眼,双手环胸,这种问题简直就是明知故问! “没错。”简短地给出回答,谢小诗已经开始给认识的道上的朋友打电话了,倪筱尔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一个女人为了爱情,真的能够变成疯子。 就在谢小诗带着一群兄弟浩浩荡荡地前往皇爵砸场子时,倪筱尔却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倪小姐,我是红薇,有时间见一面吗?”对方直抒胸臆,在称呼上漫不经心,显然没有将她当成是首长夫人的意思。 红薇?倪筱尔抿唇一笑,正好,也该会会她了。 红薇选择在单家附近的一家蓝山咖啡厅见面,比起在医院那段时间,她的伤势好了很多,英姿勃发的脸上有着女子的娇媚与男子的清爽,如果不是因为单亦宸,倪筱尔觉得自己也许会喜欢这样的长相。 红薇浅笑,“这里是我跟亦宸最常来的咖啡厅,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在。” 倪筱尔抬眸嫣然一笑,“虽然还在,可是老板换人了,店面装修风格也换了。什么东西都不可能一成不变的。” 红薇眼中冷意闪过,“就算再变,可后来居上的却也未必是最合适的。”她一直不明白,单亦宸对倪筱尔究竟是爱还是一时的迷恋,坐在眼前的女孩明明没有她优秀没有她能干,她想努力与他比肩,结果却是越走越远吗? 不,她不甘心。 倪筱尔不愿与她绕弯子,她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地说:“红薇,你不是第一个喜欢上他的女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从来没有将你当作敌人来看,因为我知道,他爱我,这就足够了。” 说起这段话时,倪筱尔的脸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她总能想起那日他细细吻着她时告白的那段甜言蜜语,没错,只要单亦宸爱自己,无论前赴后继有多少女人,她都不怕。 可是这番言论听在红薇耳中,却是不折不扣的挑衅。 一个经历过生死,在丛林中与私人殊死搏斗的女人,从来就不会畏惧挑衅,她昂起头,微微一笑,“你说的对,他可能爱你,可是我却知道,你爱的不是他。倪筱尔,如果你还记得当初是为什么嫁给他,你还能理直气壮地享受单亦宸给你的爱吗?” 将厚厚一叠资料放在倪筱尔的桌前,红薇提醒道:“我知道你失忆记不得从前了,所以特意给你搜集了一些资料,希望你看得开心。” 骄傲地起身离去,红薇踏出咖啡馆,忽然看见了不远处的电子广告牌上播放着陈邵阳在欧洲联赛上带领俱乐部成员获得亚军的新闻。 她回头看了一眼盯着材料入神的倪筱尔,心中大为舒畅,陈邵阳就要回国了,失忆的倪筱尔还会安心呆在单亦宸身边吗? 只怕未必。 眼看一场精彩的故事就要拉开序幕,红薇忽然有些想念远在西南的单亦宸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全都是为了追逐他的背影。 “单亦宸,总有一天,你会看见我的好。”她喃喃自语着。 第六十九章 流氓上门(1.3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红薇的咄咄逼人并没有影响倪筱尔的生活,那摞厚厚的材料被堆放在书房的一个柜子里,倪筱尔轻轻将柜门锁上,随后便置之不再理会。 她知道红薇并没有那么好心想要帮助她恢复记忆,所以她绝不会让一个居心不良的人影响自己的思维与判断力。 就像单亦宸说的,只相信他便好。 倪筱尔拍了拍柜门,满意地直起身子,却见兰姨正站在门口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一副有话又不敢说的样子。 倪筱尔笑着走过去,“兰姨,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兰姨指了指大门外,欲言又止。 倪筱尔好奇地走了出去,顿时愣住。 单宅的门前,飘着一个硕大的热气球,从上面飘向一条横幅,硕大的“陆恩晴嫁给我”几个大字显眼得叫人想忽略都难。 兰姨指了指紧闭窗户的二楼,陆恩晴的房间悄声道:“表小姐昨天晚上回来得很晚,一进房间就偷着哭了好久才睡着。” 倪筱尔蹙眉,陆恩晴的父母不在身边,她寄住在单家,自然她的一切自己都要照应到, 她那么刁蛮任性,有什么事能够让她哭鼻子? “兰姨,你去让张叔拿柄猎枪,先将那热气球给我射下来。”瞥了一眼仍在蓝天白云下肆意招摇的告白条幅,倪筱尔微微蹙眉吩咐道。 一声枪响,热气球应声而落,掉在了单家的花园里。 倪筱尔拿起条幅径直进了陆恩晴的房间,推开门才发现只是虚掩着,床上被褥十分整齐,环顾一周之后才发现阳台外坐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陆恩晴安静地靠在藤椅上,背影削瘦,初秋的早上,凉风习习,倪筱尔拿过一条毛毯走过去,盖在陆恩晴的膝盖上。 她蹲下身子,微微笑道:“恩晴想什么呢?” 陆恩晴呆呆地将目光转向倪筱尔,唇色发白,眼中蓄着亮晶晶的眼泪,她哆嗦了一下,忽然抓住了倪筱尔的手,“筱尔姐姐,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我现在很害怕,你一定要帮我。” 倪筱尔拿出手上的横幅,淡淡问道:“是跟这件事有关吗?” 陆恩晴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她埋头呜咽道:“都是我的错……”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兰姨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走郎中传来,“少夫人,不好了!门口来了二三十人,说是要见我们表小姐,见不到就不肯走了!” 陆恩晴惊恐地抓住倪筱尔的手,缩在了她的背后。 倪筱尔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转身走了出去,只见单家的警卫员们齐齐围成一排,神色冷肃地举枪对着外面乌压压的一群人,双方情绪紧绷,矛盾一触即发。 “你们先退下。”倪筱尔轻声道,警卫员们随即散开,让出一条通道。 她笑意吟吟地走了出来,冲为首的年轻男子曼声笑道:“冯大少,许久不见,你倒是风采依旧呢。” 冯潇霆阴柔的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少夫人也依旧那么美艳动人,叫人心痒难耐呀。”说着,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还上下打量了一下她。 身后那群身穿花衬衫的小流氓们立刻吹着口哨起哄大笑起来,不知道谁抬高了声音大喊了一声,“少夫人看起来好像跟咱们冯大少更般配对不对呀?” 立马一群唯恐不乱的男人们洪亮地响应,又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场面热闹得堪比菜市场。 警卫员们彼此对视一眼,在对方脸上同样看到了忍无可忍的表情,于是枪栓拉响的声音此起彼伏,黑洞洞的枪口再次对准了冯潇霆与他的跟班们。 冯潇霆举起了双手,悠闲地吹了一声口哨,“我可是良民呀少夫人,就算你是单军长的女人,也不能随便杀人是不是?” 倪筱尔侧过脸,淡淡道:“怎么,亦宸不在,我的话就都成耳边风了吗?” “可是夫人,跟这群流氓还需要讲什么道理?”其中一个人气愤地回答。 冯潇霆一听,顿时拍了拍西装上的灰尘,呵呵笑了,“小子,说话给我小心点,本少爷马上就要成为你们家姑丈了,最好还是对我客气点。”他说着,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人让开,只见一副巨大的画板出现在身后,上面蒙着一块红色的画布。 倪筱尔隐约间意识到一股不祥的预感。 只听得冯潇霆阴笑着道:“这幅画,我是专程献给我心中的女神陆恩晴小姐的,既然她不肯出来见我,那我只好当着大家的面让大家瞧瞧我的诚意了。” 说着,他抬手,朝那块红布掀去,倪筱尔心中一紧,忍不住厉声道:“慢着!” 然而冯潇霆早已将红布掀开,顿时所有人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那是一幅裸女的油画! 上面那女人小脸通红,眼神微醺,侧卧在沙发上,双腿弯曲,仅靠着胸前的抱枕挡住了私密的风光。 女人的衣物散落了一地,隐约间还能在对面的落地窗上看到一个男人的影子。 那女人的脸,赫然就是陆恩晴。 无数双猥亵的惊愕的不敢置信的目光朝那副油画看去,冯潇霆见效果已经达到,笑嘻嘻再次将画布蒙上。 “看清楚了吗?这可是我亲自着笔的,每一笔都代表了我对陆恩晴小姐的爱与迷恋,我今天带着这幅画,就是来跟恩晴小姐求婚的,希望他能够看在昨天我们之间的情意上,答应我。” 倪筱尔千算万算,也绝对没有想到陆恩晴会与冯紹霆之间扯上关系,她竭力遏制住心中的愤怒,冷然一笑,“那要是我们家恩晴不答应呢?” “那我就昭告各大媒体,单老爷子的外孙女与我冯紹霆有过春风一夜,我冯家可是喜欢陆恩晴喜欢得不得了,随时都愿意上门提亲呢。”他阴阴一笑,言语之中极近挑衅之意,见倪筱尔眼神如火一般地烧了起来,冯潇霆忍不住又笑了笑,“哦对了,万一陆恩晴不想嫁的话,我也不勉强,你倪筱尔代嫁,我会更开心。”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所有人都呆住了。 冯潇霆侧过脸捂住隐隐作痛的半边脸颊,缓缓扭过头,轻轻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笑了,“少夫人,我等着你将恩晴送上门来。” 很快,冯潇霆带着跟班们退得干干净净。 “筱尔姐姐,我不是给你惹上麻烦了?”门口,陆恩晴呆呆地看着倪筱尔,不知道站了多久。 倪筱尔拉着陆恩晴回到房间,严肃问道“恩晴,我知道你长大了,不喜欢被过问自己的生活,可是冯潇霆这种无赖,一旦被招惹上就会后患无穷,你现在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恩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终于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倪筱尔。 原来陆恩晴对重央一腔爱慕,谁知道重央偏偏冷着脸对他爱理不理,陆恩晴自尊心薄,觉得被冷淡了,于是怏怏不乐地跟了一群朋友去黑市赛车,谁知道在那里就碰到了殷勤备至的冯潇霆。 “然后他就说要带我去家里开party,我喝多了,他告诉我想为我画一幅油画,我当时没多想,就答应了,再后来,他说让我嫁给他,我被吓跑,谁知道他一直缠着我,筱尔姐姐,我好怕外祖父知道这件事……” 陆恩晴抽抽搭搭地抹眼泪,倪筱尔心中恨不得将冯潇霆杀上千百遍,然而在情绪不稳的陆恩晴面前,却只能装作一脸轻松的模样。 “没关系,恩晴,筱尔姐姐一定帮你好好惩罚冯潇霆。” 安抚好陆恩晴之后,倪筱尔将兰姨喊来,若有所思道:“兰姨,我想让你帮我请一位客人。” 入夜,单宅虚掩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一位头戴宽边檐帽,身穿风衣的女子熟门熟路地走了进来,她四处打量一番之后,进了兰姨的房间。 摘下帽子才发现,屋子里早已候着一个女人,顿时脚步顿了顿。 倪筱尔微微一笑,“阿秀,好久不见。” 阿秀蹙眉想清前因后果之后,顿时笑了,“原来兰姨根本就没有生病。” 她坐了下来,掏出烟盒懒懒地抽出一根烟点上,夹着烟的小手指微微上翘,吸了两口,缓缓吐出一团烟雾之后,阿秀笑了,“我猜你找我,是因为陆恩晴那丫头的事情,不过我不会帮你的。” 倪筱尔并没有逼迫她,她点点头,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既然这样,你走吧。” 阿秀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忽然顿住身形,回头冷笑,“少夫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欲擒故纵,帮你也可以,我有什么好处?” 倪筱尔走到她身边,按住她的肩膀,温柔一笑,“帮你成为冯家唯一的少奶奶,这点还不够吗?” 阿秀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红唇微抿,“成交。” a市每晚入夜之后,就是黑市赛车手们肆意疯狂的时候。 此刻在东区的一条盘山公路上,一群戴着头盔,机车后坐着穿着性感的美女们的车手早已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冯潇霆斜倚在自己的跑车旁,看着逐渐high起来的弟兄们,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机车们顿时疯狂地飞了出去,轰隆隆的声音中,他轻佻地抬起身边女伴的下巴,放肆地吻了上去,一双手则在对方的低胸衣里上下其手。 正吻得逐渐深入时,一桶液体忽然从头淋下,女伴尖叫一声迅速推开了他。 冯潇霆呆若木鸡地盯着自己满身的红色油漆,刺鼻的味道迅速将他的怒火勾了起来,他狂怒地转过身,“哪个王八蛋干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只见不知何时,自己的车顶上半蹲着一个戴着头盔,身穿黑衣的人,隔着头盔只能看到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正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他大怒,伸手就要将对方拽下来,哪知道那人身材娇小,反应灵敏,从车上跳了下来之后骑上了一辆机车。 “喂,冯大少,追到我才算本事,不然这油漆就当你白淋了!”对方挑衅地冲冯潇霆比了一个中指的手势,随即哈哈大笑着将车开入后山的盘山公路。 冯潇霆一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羞辱,哪里能忍得住?立刻开上跑车追了上去。 夜间的盘山公道安静得可怕,左边是山壁,右边则是悬崖,耳边风声呼呼,阴森恐怖,冯潇霆扫了一眼前方的机车,脚下一踩油门,顿时跑车朝对方的机车撞去。 他阴笑一声,去死吧! 红色的跑车挟着风声朝机车撞去,眼看就要擦上对方的车尾,那机车忽然加足马力刷地一下跟他拉开了距离。 “妈的!”冯潇霆立即咬住对方的车尾跟了上去。 盘山公路上越来越窄,越往上走四周就越阴森,白惨惨的月光照下来,漆黑一片的路上只有他的跑车在独自飞驰,身上的油漆渐渐从额头上往下流淌,染了一身殷红,冯潇霆扫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自己,顿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再看前面的机车,早已不见踪影,他狠狠拍了拍方向盘,决定追上去。 经过一个拐弯的地方,车灯忽然扫到了一张惨白毫无生机的脸,大晚上的在这种盘山公路上看见人着实跟见了鬼的感觉差不多,冯潇霆立即下意识地踩住刹车,一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声过后,车子停了,他惊魂未定地抬起头,车灯照得四周亮如白昼,刚刚那人,却不见了。 他慌张地打开车门走出来,顿时呆住,只见自己的车盖上分不清是之前的红油漆还是对方的血,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白色的长裙上满是鲜血。 他慌慌张张地上前试探了一下对方的呼吸,微弱的几乎没有。 “救救我……”一只瘦弱的手缓缓抬了起来,朝冯潇霆的方向伸去。 冯潇霆连滚带爬地逃离开原地,仓皇道:“不不不,不是我撞的你,是你自己钻到我轮胎下面去的,不关我的事……” 四周仿佛有双眼睛在阴暗中偷窥他的一切,冯潇霆被黑暗的四周压迫得快要窒息掉,咬咬牙爬回车里,一个急转弯,疯了一般朝山下开去。 直到他的车子消失在盘山道上,躺在地上的女人才缓缓坐了起来,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浆,嘟囔道:“我的天,这猪血真是快腥死我了,倪筱尔,你还不快点出来?” 倪筱尔愉快地钻出来,揭开头盔,捏了捏谢小诗的脸颊,嘻嘻笑道:“演技这么好,不去考英国皇家戏剧学院简直浪费了一个人才!” 谢小诗得意洋洋地拍了拍倪筱尔的肩膀,“那是!不过你也挺让我佩服的嘛,机车骑得这么好,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不过你说冯潇霆能相信我死了吗?” 倪筱尔抿嘴一笑,“做贼心虚,你放心,他现在虚着呢。” 冯潇霆急匆匆赶回家中,吩咐司机将车开回地库进行清洗,等坐回大厅中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发抖,脑海中闪过那血腥的一幕,他闭上眼睛,努力沉住气想要平静气息,一双手忽然搭上了他的肩膀。 冯潇霆吓得一抖,下意识地双膝一软就要跪下,却听到阿秀温柔的声音,“冯少,你今天怎么了?” 冯潇霆松了口气,烦躁地推开黏上来的阿秀,“滚一边去!” 阿秀眼里闪过一丝怨恨,转瞬即逝,她体贴地靠上去,摸了摸冯潇霆的脸,“冯少,瞧您这一脸的汗,先去洗个澡吧。”说着就转身进了浴室替冯潇霆放洗澡水。 哗啦啦的水声;里,阿秀掏出手机冷冷道:“他回来了,进来吧。” 寂静的夜里,一阵响亮的警笛声忽然响起,冯潇霆“嚯”地站了起来,猛地朝卧室冲去,阿秀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满头大汗地拎着行李,一脸狼狈地奔了出来,恰好和门口的警察撞上。 “你们是干什么的?”阿秀适时地躲到冯潇霆背后,一脸害怕的神色。 冯潇霆往后退了几步,竭力假装镇定,却见几个警察扫视了一眼冯宅,随即冷冷道:“接到举报,说冯少涉险诱奸少女,现需要取证采样。”说完也不顾阿秀的推搡,朝房间里走去。 阿秀与警察目光交接,随即警察朝屋内奔去,不多久搬出了一副被红布蒙着的油画,数十分钟之后,搜索工作告一段落。 临走之前,其中一个警察笑着拍了拍冯潇霆的肩膀,“幸好你不是车祸撞死人玩出人命的事,不需要蹲监狱。放心,只是一个小小的诱奸,查清楚了就会还你清白。” 等到警察全部退出去之后,冯潇霆这才捂住一颗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松了一口气,他心有余悸地回想起盘山公路上那具血淋淋的尸体,顿时坐不住了,也不管一旁的阿秀,拿起护照和行李连夜坐车离开。 阿秀双手环胸,站在别墅的顶楼,看着夜色中那辆越走越远的车,忍不住无声地微笑起来,原来玩弄一个人于鼓掌之中,感觉是这么愉快。 她伸手抚摸着逐渐浑圆起来的肚皮,轻声喃喃道:“宝宝,妈咪无论用什么手顿,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坐上冯家少奶奶的位置,让你一出生就做冯家的财产继承人,好不好?” 次日,倪筱尔终于见到了冯潇霆用以威胁陆恩晴的油画,她微微一笑,“想不到冯潇霆胆子这么小,被吓了一下就逃之夭夭了。” 谢小诗蹙眉,“虽说冯潇霆现在去了美国,可是等这一阵子的害怕过去以后,他又没有在新闻上看到车祸的消息,一定会知道被我们耍了。” “真到那时候就再说吧。”倪筱尔抬头看向空旷的草地上,不知何时,那里早已站了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穿着宽松的罩衫,拎着小坤包,一顶帽檐将她的面容压得极低。 倪筱尔走过去,递给她一杯果汁,盈盈一笑,“为我们的合作干杯。” 阿秀淡淡道:“我已经帮你整了冯潇霆,你答应我的事也要办到。”她环顾了一眼单宅的四周,张叔依旧勤勤恳恳地在修剪着草坪,而兰姨,随处都可见她忙碌的身影,这里仍旧和从前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一个阿秀与阿力。hi书网 阿秀低头自嘲地一笑,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可是她居然会伤感起来,真是奇怪。 “不后悔吗?”倪筱尔轻声问道,即使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可是看着阿秀逐渐疲惫的面容,她仍旧忍不住为之心痛。 阿秀摇了摇头,自嘲地笑笑,“不是所有人都能和你一样幸运,从小出生家庭就幸福美满,长大后又遇上一个爱你入命的男人,少夫人,我没有被上帝眷顾,所以我不需要被上帝原谅。” 情知阿秀说的话不对,可是倪筱尔在那一刻竟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反驳,或许每一个人都有选择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哪怕是错的,也宁愿飞蛾扑火。 沉默良久,她递上一张字条,“不管你愿不愿意去见他,我都希望你不要忘了他。” 阿秀低头一看,心中微微一颤,是阿力在另外一个城市的居所。 倪筱尔知道阿秀一直在偷偷地寻找阿力的消息,她想,或许这是最后一次插手她与阿力之间的事情了。 紧紧攥着手里的字条,阿秀忽然提高了声音,“作为回报,我也卖给你一个消息,你知道冯紹霆为什么这么肆无忌惮丝毫不顾及你是单亦宸的女人了吗?” 倪筱尔缓缓转身,一袭白裙子在风中轻轻飘曳,“为什么?”她脸色苍白地问道。 阿秀笑了,“因为冯紹霆知道,或许单亦宸回不来了。” “轰”的一声,天边隐约有雷声阵阵,凌厉的闪电在天空炸开,乌云迅速席卷了整片天空,阴沉沉令人心惊肉跳。 倪筱尔摇摇头,莞尔一笑,“我谁都不相信,只信他。” 单亦宸说了,只是去西南军区视察,会很快就回来,他怎么会欺骗她呢? 就这样保持着僵硬的微笑一路走到房间里,倪筱尔才发现自己的膝盖酸酸麻麻差点软掉,她闭上眼睛,听着从大厅里传来的钟声,一下一下撞击着她不安的心扉。 算算单亦宸离开的日子,至今已经有一个半月了,他从没有这么长的时间不给自己打电话,冯潇霆在单宅门口挑衅的丑恶嘴脸历历在目,阿秀言之凿凿的表情令她心惊,倪筱尔忽然觉得所有的思绪都混乱掉了。 心事重重地熬到第二天,倪筱尔终于忍不住,命警卫员开车送自己到军区,士兵一路小跑着出来敬礼,“首长夫人好!” “请问红薇大队长在吗?”倪筱尔降下车窗,缓缓问道。 “报告!红大队已经在两天前离开。” 倪筱尔失望地低下头,红薇不在,她怎么还能打听到单亦宸的消息?想要找到一个人却始终找不到,这种无力的感觉真令人讨厌。 她默默地靠在车上,忽然听到窗外传来重央的声音,“少夫人,你怎么来了?” “重央,你知道亦宸去了哪里吗?我很担心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一脸期盼地看着他,希望能够得到满意的答案。 重央摇了摇头,“首长这次的行程是由小莫负责,我只负责留下来保护少夫人。”似乎不忍心见到她失望的表情,他犹豫了片刻,说道:“或许,他有可能在西川……” 倪筱尔眼睛一亮,心中顿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什么?你疯了不成?西川地方偏僻,穷山僻壤,听说那一带还有曾经打仗留下的隐雷,前几天报纸上还报导炸死了几个人呢,你说你要去西川?”谢小诗差点将嘴里的牛奶喷出来,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倪筱尔。 “嗯,我已经决定了!小诗,我要去找他!”倪筱尔扬起脸,明媚的眼睛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我想他了。” “啧啧啧,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谢小诗撇撇嘴,叹了口气,“既然你都决定了,除了做你坚强的后盾,我还能说什么呢?” 倪筱尔一把抱住她微笑,“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了!” 天不亮,倪筱尔径直打车奔往火车站,一番折腾之后,终于买到了一张前往西川的十几个小时的路程的火车票,她跟随着众人一起挤上火车,哐当作响的老火车皮里没有空调,众人,只有头顶上一架老式电扇晃悠悠地运转着。 倪筱尔勉强在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厢里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之后终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长舒了一口气。 第一次独自做老火车皮出行,倪筱尔觉得一切都很新奇,就连窗外的连绵不断的山脉看起来也十分有意思,看了一会儿之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中隐约有人从自己身边挤着过去,她一个激灵醒了,下意识地摸向抱在胸前的背包,顿时愣住,拉链是开的! 再往里面一掏,钱包果然不见了! 她“嚯”地站起来,四处打量着,周遭人人都事不关己地或靠或坐,平静麻木的表情上丝毫看不出任何端倪。 她咬牙,忽然悄悄摁响自己的手机,随之佯装接电话,咕哝说了几句,随后极为愤怒地大声吼道:“好!既然你嫌弃老娘的艾滋病会传染,我这就去死在外地,跟你撇得干干净净!” 艾滋病三个字的声调拔得老高,足足有半截车厢的人全部听见了,众人面面相觑,不禁半信半疑地打量倪筱尔。 倪筱尔索性破罐子破摔,大声咆哮道:“看什么看?不知道要平等对待艾滋病患者吗?” 此话一出,倪筱尔周围三丈远的距离顿时被清空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很神奇,这么狭小的车厢里居然还能挤出偌大的空位置来。 很快,倪筱尔是艾滋病挟带者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条车厢,倪筱尔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终于在骚动的车尾看到了被丢弃的钱包,她欢快地上前捡起来,里面的钱分文不少。 倪筱尔松了口气,拍了拍钱包上的灰尘,略带心酸地吸了吸鼻子,等见到了单亦宸,一定要捶死他,谁叫他让自己留下当活寡妇来着? 还没为失而复得的钱包感到高兴,不知道是谁举报了倪筱尔,列车员很快就来了,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犹疑道:“你,跟我过来!” 倪筱尔干笑一声,默默跟上去开始跟列车员解释,费了好一番唇舌才将自己的意图说清楚,列车员打量了她一眼,狐疑道:“你一个年轻女人去西川做什么?” “找丈夫。”倪筱尔笑了笑。 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一天一夜的行程,倪筱尔下车之后才发现,西川远远不止自己想象的那么贫瘠,火车站建在距离西川还有十公里的一处镇上,四周没有公交车,更没有摩托车,所有人都是走着回去的。 她四处打量了一下,径直进了镇上的派出所里,打探出了最近的军事基地就在西川本地之后,咬咬牙,不就十公里路吗,走着去就走着去呗。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才走上三公里路,倪筱尔就喘息得跟爬了十座山的感觉似的,秋高气爽,道路两旁的高粱沉甸甸的穗子倒在地上,隐约可见穿梭其中的村民。 她口干舌燥地冲高粱地里的男人打了声招呼,“老乡,请问你有水喝吗?” 一个头上戴着白头巾的村民直起了身子,千沟万壑的脸上黝黑一片,见到倪筱尔顿时愣了愣,一时没有作声。 倪筱尔以为他没听懂,于是做了一个手势,对方这才朝她走来,比划着手势表示自己没有水,但可以带倪筱尔去家里喝水,顺便指了指家的位置,示意不远。 倪筱尔犹豫了片刻,最终口渴与劳累击败了一切,她默默跟在村民身后,暗中将路线记下。 村民从水井里舀出一缸子水给她喝,清凉甘甜的井水瞬间让倪筱尔忘记了疲倦,她仰起头喝了两口,忽然脖子处被人猛击一下,顿时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隐约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拱着自己的脸,热气哄哄的,她猛地睁开眼睛,一只放大的猎犬在她面前出现。 倪筱尔惊出了一身汗,想要挪动一下,顿时发现双手被绑住,压根就动不了,猎犬在她身边站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她,见她拼命挣扎,忽然仿佛能通人性一般,奔过来撕咬着她手上的绳子。 倪筱尔有些愣住,却见门口出现了一片阴影,随后,黝黑的村民出现在了倪筱尔面前。 她有些愤怒,挣扎了一下,怒道:“你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绑住我?” 那村民瞪着她,终于用艰涩的普通话开口了,“我要你做我的媳妇儿。”唯恐倪筱尔不相信自己的诚意,他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对玉镯,小心翼翼放在了倪筱尔面前。 倪筱尔哭笑不得,她摇摇头,“你这样是违法的,我不能做你媳妇,只要你马上放了我,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好吗?” 哪知道这男人十分顽固,根本就懒得听倪筱尔的劝说,他凶狠地比划了一下,示意倪筱尔如果想逃走,就杀了她之类的,然后就背着锄头出去了。 没想到没找到单亦宸,反倒被人给抓住要求做媳妇,倪筱尔欲哭无泪,冷静下来思考之后,她翻身滚下床,朝着墙角的地方挪去,尔后开始磨着手中的绳子。 眼看手上的绳子就快磨断了,倪筱尔加快了速度,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几声脚步声,她顿时一怔,难道那男人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人却在门外嘀咕了几句,隐约听起来似乎不是刚刚那男人。 倪筱尔咬牙,豁出去了,她大喊了一声,“救命啊!快来人啊!”身边的猎犬也跟着汪汪汪叫了起来,上蹿下跳地围着倪筱尔转悠。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接着,有人在狠狠踹门,倪筱尔听得心花怒放,看来是有人准备救自己了? 最后一脚将门踹开时,倪筱尔忍不住激动地跟对方打招呼,“我在这儿!”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猎犬看到来人,忽然摇着尾巴亲昵地迎了上去,隔着一道隔间,倪筱尔只能隐约看到那人的长靴。 接着,只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笑道:“飞虎,我就知道你肯定被藏在这儿了!” 倪筱尔的心顿时“砰砰”跳起来,她忍不住大声喊道:“小莫!” 小莫快步走过来,见坐在地上的人是倪筱尔,顿时笑容僵住,他急忙上前帮倪筱尔解着绳子,“少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要是首长知道我重央没有照顾好你,一定会生气。” “不关重央的事,你现在告诉我,亦宸他过得好不好?”倪筱尔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莫沉默了片刻,半晌才低着头道:“少夫人,这里的村民剽悍好斗,不仅敢偷部队的警犬,甚至连路过的陌生女人都会被拐骗走,咱们赶快动身吧,走晚了就脱不了身了。”言语之间只字不提单亦宸的事情。 倪筱尔情知状况不妙,也只能依着他,两人朝外跑去,却瞬间被围在院子里的黑压压一片的村民们给震惊了。 人人手里拿着武器,为首一人就是白天将倪筱尔领进来的男人,他面沉如水地指着小莫,怒吼道:“他偷我媳妇儿!” 一句话说出口之后,其余所有的村民们都群情激奋起来,当地人大部分的媳妇都是从外地买来的,因此但凡遇到媳妇逃跑一事,几乎就会成为全村愤而反击的大事。 小莫将倪筱尔挡在身后,手已经摸上了怀里枪的位置。 倪筱尔忽然伸手拦住了他,她看向那男人,冷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为首那男人讷讷道:“王庆。” “好,王庆,你既然说我是你媳妇,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听我的?”她瞪着王庆大声问道。 王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却又很快摇了摇头。 “你放走这个男人,我就跟你一起过日子。”倪筱尔继续说道。 王庆犹豫了一会儿,却听得倪筱尔继续道:“你们这么多人,还会怕他一个人掀起风浪吗?反正你们村子也从来没怕过谁是不是?” 王庆垂头沉思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四周的村民,“都撤了。” 村民们不甘心地冲小莫与倪筱尔比比划划了一番,然而王庆十分坚持,见他板着脸毫不退步,大家也只好狠狠瞪了倪筱尔一眼,随即哼哼唧唧地离开。 小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倪筱尔冲他安慰地笑笑,随即跟着王庆回到了屋子里。 刚一进去,王庆就拿着绳子冲上来将她死死捆住,满脸怒气。 倪筱尔偏过头,淡漠道:“你要是敢动我,我就咬舌自尽,说到做到。”也不知道王庆是真的害怕她死还是怎么样,居然背对着她和衣睡着了。 这一夜,过得十分平安。 倪筱尔心心念念地盼着小莫能够来救自己,因此不敢轻易离开,可是一晃到了下午,村子里安静地没有丝毫风吹草动,令她怀疑小莫是不是忘记自己的存在了。 一个晚上能够忽悠过去,两个晚上恐怕就不行了,倪筱尔警惕地盯着渐渐走近自己的王庆,今晚,他的眼神灼热得有些不正常。 她垂下眸子,“王庆,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就等到明天再说。”她一边说一边冲他露出哀求的神色。 王庆伸向她的手在半空中凝固了,好半天才咽了一口唾沫,走出去将门狠狠关上。 倪筱尔长叹了一声,心中渐渐变得焦灼起来,王庆还有多少耐性能够被自己利用?男人的无知与蛮力是一颗定时炸弹,留在倪筱尔身边随时都会爆炸,她已经明显察觉到对方按捺不住的欲火了。 如果小莫明天再不出现的话,除了一头撞死,恐怕真没有其他保全清白的办法了,倪筱尔想到这里,苦笑了一声。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王庆突然去而复返,倪筱尔的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对方。 王庆黑着脸拿过一条绳子,粗鲁地将倪筱尔五大三绑,最后用布塞住她的嘴,他毫不迟疑地掀开床板,将倪筱尔抱了下去。 原来床板下面是一个人工凿开的洞,仅容一人藏身,盖上床板之后天衣无缝,谁也没有料想到这里还能藏人。 隐约间,传来一群闯入的杂乱脚步声,其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道:“首长,就是这里!” 是小莫! 倪筱尔激动得恨不得跳起来示警,无奈既不能出声也不能挪动,只能扭动着身体试图弄出点声响。 只听到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一个声音淡淡道:“抓起来。” 一阵骚动之后,似乎王庆被抓了起来,一阵汪汪的狗吠响起来,紧接着,头顶一阵亮光出现,小莫激动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少夫人,你果然在这里!”他回头冲那人又激动地吼了两嗓子,“首长,少夫人在这里!” 倪筱尔一脸黑线地用眼神示意小莫先将自己解开,可一脸亢奋的小莫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被捆成粽子状的倪筱尔,只是一连声地示意首长过来看。 倪筱尔虽然狼狈,但心里也仍旧涌动着浓浓的喜悦,历尽千辛万终于能够见到单亦宸,那份欢喜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 小莫将倪筱尔拽了出来,隐约瞥到他身后一抹军靴的影子,倪筱尔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头也不抬地冲进了那人的怀抱,抱住他泪如泉涌。 她呜咽了几声,嘟哝着“你怎么才来救我?我差点被那个王庆给欺负了呜呜呜……” 忽然察觉到周围一片安静,小莫更是一脸石化的模样僵在原地,顿时感到不对劲了。 而正被自己抱住的男人,身材与单亦宸倒是差不多,就是触感,有那么些许不同,她疑惑地抬起头,刚好对上男人陌生的下巴,顿时傻眼了。 竟然不是单亦宸?天哪,倪筱尔,你怎么会错将陌生人认成了自己的男人呢。 这人生了一张十分英俊的面庞,靠近耳朵的脸颊旁有一小块弯月形伤疤,平添了几分男森冷的气息,虽说没有单亦宸那副清俊的贵公子长相,但也仍旧有着说不出的魅力。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衣襟上被倪筱尔擦上的鼻涕与眼泪,眼中多了几分沉郁,眼见气氛越来越尴尬,小莫急忙上前,结结巴巴地道:“少夫人,这位是楚……楚云飞长官……” 倪筱尔的手瞬间松开了,她背过身暗地里骂自己白痴,一回头立马一脸镇定地微笑,“楚长官实在很抱歉,刚刚我情绪激动了一些,希望你能谅解。” 楚云飞不愧是西南军区最高级司令长官,从头到尾一派云淡风轻,情绪稳如泰山,他点了点头,吩咐小莫将倪筱尔带上车,又派人收押王庆,这才朝吉普车走过来。 倪筱尔低声问道:“单亦宸呢?” 小莫支支吾吾,“少夫人到了基地就知道了。” 说话之间楚云飞已经上车,倪筱尔瞥见他挺拔的背影顿时往后缩了缩不再说话,前往西川一路上都是山路,乱石嶙峋,颠簸了几个小时之后,连续几日的疲惫与紧张让她睡着了,等再醒过来时,已经听到了吵吵嚷嚷的一阵声音。 倪筱尔刚走下车,就被众人围观的阵势吓住了。 全都是身穿迷彩服的士兵们,人人脸上都带着嘻嘻哈哈的神情,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声,“长官夫人好!长官夫人棒!长官夫人真漂亮!”于是响亮得堪比军号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山里。 倪筱尔的脸迅速红了,下一秒钟,令她更傻眼的事情发生了,其中一个兵笑嘻嘻冲楚云飞眨了眨眼睛,“长官,你别愣着呀,既然将嫂子都带来了,就亲一个呗。” 士兵们常年跟楚云飞驻扎在西川,关系亲近得跟兄弟一样,说话百无禁忌,眼见楚云飞带回了一个漂亮的女人,顿时都以为是他的女人,一时之间吹口哨的,起哄的抬杠的,热闹得跟菜市场一样。 小莫急了,拼命解释倪筱尔不是楚云飞的夫人,只是势单力薄,声音很快就被湮灭在人声鼎沸里了。 直到倪筱尔嫣然一笑,朝楚云飞身边走去,众人才安静下来,互相挤挤眼睛,只等着看好戏。 倪筱尔无视这些各色目光,直视楚云飞,嫣然一笑,“感谢楚长官一路劳累将我接回来,等见了亦宸,我们夫妻二人一定一起上门答谢。” 此话一出,再也没有人起哄,不,准确的说,是单亦宸的名字一出现,所有人都沉寂下来低下了头。 楚云飞的目光沉沉如夜,看不清神色,半晌,才说道:“你可能暂时见不到他。” “他现在在哪里?”她意识到不好,却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 楚云飞摇摇头,“他的伤势……”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倪筱尔已经顺着他目光的方向一个箭步冲进了房间内。 床上躺着的,可不就是阔别许久的单亦宸? 单亦宸紧紧闭着眼睛,修长的身体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上安详的表情看起来与睡着无异。 楚军长与众人脸上沉重的表情叫倪筱尔不得不提心吊胆地将他浑身上下扫视了一遍,直到确定有外伤才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 倪筱尔正忍不住回头问小莫究竟伤在哪儿,忽然被一双手给给拉进了怀里,她的小脸贴着对方温热的胸膛,一颗心既欢喜又恼怒,还有些淡淡的委屈。 她抬起头来,瞪着一脸笑意微微瞧着自己的单亦宸,怒道:“你们联合起来骗我!不是说受伤了吗?” 单亦宸微微一笑,侧过身子撑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瞧她,“我不这样说,你肯心疼我吗?” “呸呸呸,你要真想看我心疼你,就赶紧往自己身上捅两刀,我一定心疼得死去活来!” 见她俏丽的小脸上怒气未消,他当真作势要起身拿匕首,她脸一红,上前拦住了,想着一个半月没见,在家里担惊受怕的那些日子,千里跋涉而来的辛苦,顿时眼圈一红,扑进单亦宸怀里不吱声了。 “你怎么可以一个多月都不跟我联系?我都快担心死你了!” 单亦宸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叹了一声,“西川前一阵子地震频发,通讯信号无法发出去,直到今天一切才检修完毕。” 虽然单亦宸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概括过去了,但倪筱尔知道西川地势偏僻,交通落后,这一个半月来一定经历了不少艰难和痛苦,她蹭了蹭单亦宸下巴上渐渐泛出的胡须,撒娇道:“你瞧瞧,才一个多月不见,你就老成这样了。” 单亦宸薄唇微扬,眼中坏笑一闪而过,“叫你瞧瞧什么叫老当益壮。” 说着就将倪筱尔扑倒在床上,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长久不见的思念令一个本是单纯戏谑热浪的吻逐渐变得火热起来,倪筱尔气喘吁吁地窝在男人怀里,将脑袋深深的埋在他的怀中,纤长的手指紧抵着他的胸口,仿佛仅仅是一个拥抱,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有道是小别胜新婚,男人明显表现得比女人更急不可耐。 平日里极有耐心的他此刻粗鲁地拽掉倪筱尔的小内内,百忙之中瞥了一眼上面素净的颜色,顿时微微蹙眉,抱怨道:“怎么没穿上次我给你买的那件?” 倪筱尔的脸腾了红了,一边应付着他铺天盖地而来的吻,一边喘着气道:“布料那么少,还不如不穿呢。” 她原本只是抱怨太性感了,她不喜欢,哪知道男人慢条斯理地将脱了她的衣服之后,淡定地结束这段对话,“那就不穿。” “可是外面有人……唔……”她拼命的反抗着。 只是两个小手再怎么努力的护住自己的身体,也抵挡不住那狼一般的视线。 最后一件衣服被抛到了半空中,单亦宸将倪筱尔拽到自己怀里,堵上了小女人喋喋不休的小嘴,下巴上滋生出来的胡渣刺的倪筱尔闪躲不已,而单亦宸则是低喃着她的名字,温柔而又刻骨铭心。 倪筱尔水光潋滟的眼睛因了单亦宸的爱抚而带上了几分艳色,她微微地启开唇,任凭自己破碎的声音溢出来,缓缓闭上眼睛,终于放任自己沉浸在单亦宸给予自己的温暖里。 当被攻破时,她刚蓄起来的青葱指甲硬生生地在他肩膀上划下了两道伤痕,倪筱尔攀住他有力的身躯,粗哑着声音央求,“轻点……啊……轻一点……” 单亦宸哪里听得进女人软弱的哀求? 他低下头看着倪筱尔艳色无边的小脸,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小可怜拆剥入腹,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吻了吻倪筱尔的小嘴,他咬牙忍住一波又一波袭来的难言的欲火,“乖,你先从我身上下来。” 倪筱尔松了一口气,依言从他怀里分开,本以为对方偃旗息鼓中场休息,谁知他忽然从身后环住她的小蛮腰,半哄半商量道:“换一个位置试试?” 话音刚落,倪筱尔反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单亦宸已经再度的侵袭了她全身,酥酥麻麻的触电般的感觉。 她欲哭无泪地任由长官长将自己吃干抹净,恍惚觉得这一次的寻夫之旅,倒像是自己亲自送上门让对方餍足的美餐,好在对方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身材又令人垂涎,技巧和持久性也没的说,想到这里,倪筱尔顿时觉得自己也不亏了,顿时暗自傻笑起来。 眼见女人神情恍惚,注意力压根不在辛苦劳作的自己身上,单亦宸的眼神渐渐变得危险起来,霸道地将倪筱尔的脸对准自己,他不悦,“你老公的技术不好?” 她摇摇头,抿嘴微笑。 “长得不好看?” 再次坚决摇头否认。 “那就是……持久力不行?”男人很满意,但还是不断追问。 倪筱尔笑嘻嘻地搂住单亦宸的脖子,亲了他一口,笑靥如花,“我只是在想,要是你去了皇爵做少爷,一定是绝色中的绝色,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女人为了你争破头皮呢。” 他哭笑不得,狠狠打了她的小屁屁一巴掌,疼得她嗷嗷直叫唤。 “我现在就让你感受一下绝色中的绝色的滋味。”他坏笑一声,俯身继续未完的事业。 倪筱尔哀嚎一声,苍天啊,这个男人前世一定是兽人投胎的吧! 第七十章 挑衅(1.3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一夜七次……哦不,准确地说是一夜十次,倪筱尔趴在床上连指尖都懒得动一下了,她总算知道招惹上一个被饿坏了的男人会有什么下场,低头看了一眼被子里自己遍布青紫的身体,倪筱尔捂住脸,完了完了,没有脸出去见人了。 偏偏单亦宸一大清早就神清气爽地带着小莫跟楚云飞一起去开会了,她勉强挣扎着起来,立刻痛得嘶嘶直叫唤,似乎腰部以下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了。 “单亦宸,你这个混蛋!”咬牙切齿地扶着墙站定,换上了一套能够遮掩住浑身痕迹的衣服,这才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静悄悄的屋子门口,除了小莫,竟然看不到其他人的人影。 倪筱尔好奇地问道:“小莫,其他士兵都去训练了吗?” 小莫摸了摸脑袋,嘿嘿笑道:“也不是,其实是昨天首长特意吩咐了,少夫人在的时候,方圆十米之外都不允许有人出现……” 倪筱尔的脸红得几乎快要滴血,真是没脸见人了,这下谁都知道她昨晚跟单亦宸都干了些什么了! 既来之则安之,倪筱尔安慰自己没关系,脸皮厚才能走遍天下都不怕。 西川的地震重建工作已经陆陆续续完成了,单亦宸与楚云飞虽然个性不合,但在重大事情的决议上倒是出奇地默契,偶尔瞅到两大首长站在一起,身材颀秀,气质凛冽,简直就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单亦宸与楚云飞偶尔讲了几句话,目光就忍不住飘向倪筱尔身上,起初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与宠爱,及至发现倪筱尔将目光默默停留在楚云飞身上长达三秒钟之后,脸色立刻有些阴沉了。 他瞥向楚云飞,冷冷道:“楚军长至今还没有婚配对象吗?” 楚云飞愕然,没想到对方会将话题从军事部队整合演练直接跳到自己的终身大事上,蹙眉思考了片刻,他疑惑问道:“这跟我们刚刚谈论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吗?” 单亦宸淡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楚军长,作为首长,有时候不止军事素质要过硬,在终身大事上也要起到带头作用,你不结婚,你的那些属下又怎么能够解决个人单身问题呢?你好好想一想这之间的关联吧。” 单亦宸说完,一脸严肃地走向倪筱尔,将左顾右盼的她领回去,杜绝她与楚云飞接触的任何机会。 楚云飞愣了半天,始终没印象想清楚,自己结不结婚与手下的士兵结不结婚究竟有什么关系。 直到一声怒吼从屋内传来,“不是说了不许看别的男人吗?”他才哭笑不得地摸着鼻子离开。 无故躺枪,天可怜见。 自从单亦宸对楚云飞的终身大事开始关心起来之后,来军区义演的文工团突然多了十几倍。 士兵们倒是十分欢迎,热血上涌眉开眼笑,就连平日里训练也浑身攒着劲儿,只为了能够在女兵们面前露一手。 倒是楚云飞被搅和得烦不胜烦,终于在某天黄昏,斜睨着眼睛瞅了单亦宸一眼,“西川的事情处理好了,你是不是该回华东军区了?” 单亦宸微微一笑,“楚军长千里迢迢让我过来协助治灾,怎么说我也该多留一段日子,等楚军长的婚事有眉目再走也不迟。” 楚云飞笑了笑:“既然单军长这么关心我,我理当回报你才是,对了,今天一伙流窜至边西南边境的毒贩被眼镜蛇特种大队伏击,队里有人挂了点小彩,暂时留在军区养伤,你要有空的话,不妨前去看看。” 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单亦宸的肩膀,楚云飞大笑着走了出去。 单亦宸缓缓推开门走出去,只见倪筱尔一袭白裙在角落里站着,表情矛盾,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微笑着走上前,将她抱住,“在想什么?” 倪筱尔犹豫了片刻,抬头看向他,“我……见着红薇了,她好像受伤了。” 说完之后觉得十分羞愧,明明红薇与他自小青梅竹马,可是她刚刚竟然不想告诉他这件事,更加不想让他去见红薇。 瞥见她眼中的不确定,他忍不住俯身低头,沉声道:“倪筱尔,你看着我。” 倪筱尔别扭地与他四目相交,他漆黑的眼眸令人沉醉,表情温柔得仿佛三月里能够融化冰雪的春风,他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事到如今,你仍旧不信我吗?我心里只有一个女人,无论她有多白痴,多任性,多胡闹,我都只爱她,那个人就是你,倪筱尔。” 单亦宸很少这么直接地对她表白,此刻听在耳朵里,她欢喜得要命,但是也只是撇了撇嘴,“既然我有这么多缺点,那你为什么还会喜欢上我?” 他吻了吻她的额,抵着她的脑袋,轻声笑道:“给我生个孩子,我就告诉你。” 倪筱尔心里甜蜜得很,却又不愿表现出来叫他太得意,于是背过身去,“我才不想知道答案呢。” 身后,两人的甜蜜温馨叫另一个女人苍白了脸色。 “明明我比她更适合,为什么他不肯爱我?”她喃喃问着身边的男人,一脸受伤的表情。 此刻,那个强悍的眼镜蛇特大队队长,脆弱得令人忍不住怜惜,楚云飞缓缓伸出手,想要安慰她,然而下一秒,他迟疑了片刻,收回了手,笑了笑,“你呢?明明有比单亦宸更适合的男人,为什么要选择不属于自己的去爱?” 红薇低头笑了,半晌才抬起头,一脸认真,“你以为我只是因为得不到才那么执着于他?不是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爱他,为了他,我愿意放弃一切,楚云飞,如果有一天你也爱上一个女人,你会明白这种感受。” 安静地收回目光,她转身离去。 红薇的伤势比想象中的要重,不过是短短两天间,外伤已经开始化脓,整日整日地发烧,然而她仍旧强撑着病体部署手下队员的工作。 小莫将情况报告给单亦宸听的时候,他微微蹙眉,“派一架直升飞机来接她回去。” “可是红大队说,你不走,她哪里也不去。”小莫迟疑着说出原话。 单亦宸扔了手中的笔,大踏步朝外走去,小莫心中一紧,急忙跟了上去。 推开房门,红薇正低头擦拭着手上的枪,见单亦宸出现,顿时嫣然一笑,“我还以为你一心陪伴着倪筱尔,差点把我给忘了呢。” 单亦宸冷冷道:“我已经命人派直升机来接你回去,今天就走。” 红薇吹了吹枪口,轻轻一笑,“怎么,害怕我妨碍你跟她之间的恩爱?单亦宸,你也太霸道了,这西南军区是楚云飞的地盘,我红薇来去自由,与你无关。” 一股风声袭来,红薇敏捷地避开,原本身手就不如单亦宸,受伤之后灵敏度更加大打折扣,虽然避开了单亦宸的第一招,却不可避免地被他随之而来的第二招给擒拿住。 他冷声道:“红薇,如果你再敢扔掉伤药,继续让自己伤势恶化,我会考虑与师长通电,解除你队长的职务。” 对上他冷漠的面容,她仰起头,眼中渐渐有泪水,“单亦宸,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我?” 她百般算计,折磨自己,都是为了能博得他一丝丝的怜惜,可是他居然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单亦宸转身离开,看着他冷峻的背影,想起这些年在丛林中的孤寂与痛苦,她忽然失去了理智,冲上前环住了他的腰,死也不愿松手。 “你说我无耻也好,说我厚脸皮也好,我就是不服气,倪筱尔根本就配不上你,单亦宸,你醒醒!”她歇斯底里地说道,脸上的泪水打湿了他背后的衬衫。 然而他仍旧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绝情地从她眼前离开。 红薇追了出去,单亦宸早已走得不知所踪,她转过头,随即在一旁的走道上瞥见了倪筱尔,顿时笑了,“怎么,来嘲笑我自不量力?还是来向我示威?” 倪筱尔安静地微笑,“我听说你伤口疼得厉害,就找了一些伤药,想送给你。” 红薇抿唇笑着走上前,打量着眼前的倪筱尔,从第一天见到她开始,她就瞧不起眼前这个女人,她娇弱得像温室里的花朵,没有单亦宸的庇护,倪筱尔根本什么都不是。 “哐当”一声,她掀翻了倪筱尔手里端着的药盘,讥讽地笑道:“现在可以回去跟单亦宸告状了,就说我红薇欺负你了。” 正是白天,四周有士兵走过,见到这一幕,顿时诧异地聚在远处,窃窃私语。 倪筱尔缓缓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药品,重新直起身子,“西川因为地震,受伤的人很多,药品是奇缺资源,你不要浪费了。” 她的若无其事令红薇有些恼怒,她重新打翻盘子,再一次,药品撒了一地。 倪筱尔再次蹲下来捡起,红薇冷笑着第三次打落。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有人跑去报告首长了。 红薇挑起倪筱尔的下巴,一脸挑衅,“单亦宸马上就要来了,怎么,要流泪博取同情吗?”浓浓的嘲讽与鄙视令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倪筱尔不卑不亢地看向她,“红薇,你惹到我了。” 红薇冷冷一笑,“哦,倪小姐,就算我惹到你了,你又打算怎么样呢?”她笑着想要转身,下一秒,忽然被人抓住肩膀,狠狠摔在了地上。 措手不及的红薇愕然地看着眼前冷淡的倪筱尔,没想到她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动手,更加没有想到她居然能撂倒自己。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她站起来,咬牙道:“很好,所有人都闪开,今天我要教训教训这个女人!” 红薇是特种兵出身,身手极好,而倪筱尔怎么看都不是她的对手。 然而在场的士兵大多数都与红薇曾经一起战斗过,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此刻他们一半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而另一半则都盼着红薇能够赢。 渐渐的,两个女人的四周被士兵们围成一个圆圈,谁也没有啃声,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红薇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骤然变得凌厉起来。 她朝倪筱尔勾了勾手,“只要你今天赢了我,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去纠缠单亦宸。” **裸的挑衅,火药味十足。 “一言为定。”她咬唇答应。 两人彼此对峙,冷冰冰的眼神中折射出挥散不去的敌意。 红薇冷笑着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朝倪筱尔抽去,这一鞭子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倪筱尔饶是闪得快,胳膊上仍旧被鞭子抽出了一条雪痕,火辣辣的疼。 她捂住胳膊,知道红薇并没有退让的意思,于是专心与她对阵,单亦宸曾经教过她防身术的情景历历在目,她仔细地观察红薇的动静,冷静地四处躲让,一时之间,竟与红薇不相上下。 然而红薇毕竟训练多年,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她扔掉鞭子,索性近身想要利用擒拿手让倪筱尔摔倒,反手抓住倪筱尔受伤的手臂,狠狠一用力,倪筱尔果然狠狠被甩到了地上,狼狈地滚了好几圈。 眼前头晕眼花,浑身疼得快要散架子,倪筱尔现在才明白,红薇的战斗力不可小觑。 她咬牙从地上爬起来,朝着红薇再次攻去。 红薇冷哼一声,一抬脚,倪筱尔再次摔倒在地上,且摔得比上次更严重,膝盖处的裤子已经被磨破,露出了被蹭的鲜血淋漓的腿。 正好楚云飞与单亦宸同时赶来,人群中,士兵们噤声,自动地退让开两条路,单亦宸一眼便看到了趴在地上头发散乱的倪筱尔,心中一痛,单亦宸快步上前,格住了红薇横空踢来的一腿。 “够了!”单亦宸厉声道。 红薇缓缓收回腿,笑了,“单亦宸,还只是开始而已,你就心疼了?”心中则被针扎一般,他居然当着所有战友的面前吼了自己,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丝毫不顾及与自己多年的情意? “红薇,我再三警告过你,不要动筱尔。”他沉声道,随后不再看红薇,走过去将倪筱尔抱起来。 迎上单亦宸恼怒的目光,倪筱尔忽然别开脸,轻声说:“放开我,亦宸,这是我和红薇之间的事,你不需要插手。” 红薇分明说过,只要她赢了,就不再来纠缠单亦宸。 她一定要赢。 单亦宸摇头,“你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无论你赢或是输,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分别。” 倪筱尔知道他舍不得自己受伤,她微微一笑,尽管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厉害,却仍旧试图说服他,“可是对我来说有分别,我不想让你的下属和爱慕你的女人觉得,我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亦宸,我也想证明给你看,我可以做得很好,我想让你身边的人觉得,我能够配得上你。” 她想要努力证明自己的力量,哪怕站在她面前是完美而强大的红薇,可是,她不害怕。 单亦宸凝视着她清亮的目光,知道她骨子里的倔强又犯了,犹豫了片刻,他狠下心松开她,沉声道:“不要和她近身搏斗。” 她莞尔一笑,“我一定会小心。”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单亦宸居然退出了圈子,站在一旁束手观战,似乎不打算偏帮倪筱尔。 楚云飞有些意外地瞥了满脸伤痕的倪筱尔一眼,淡淡笑道:“原来我们都小看了她。” 单亦宸沉默着没有说话,然而紧握的双手却透露着心中的紧张与疼惜。 经历过中间一段小小的插曲,红薇更加恼怒,出手更加凌厉,不带丝毫退让,倪筱尔一次又一次地摔在地上,浑身早已疼得麻木起来,然而她每次都能够坚持着站起来,迎接红薇的拳头。 时间一长,红薇也有些支撑不住了,早就受伤的身体隐隐有些吃不消,她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厌恶地看着眼前再一次站起来的倪筱尔。 眼看倪筱尔朝自己攻过来,她掏出腰间的枪,反过枪托朝倪筱尔的后颈处狠狠砸去,与倪筱尔侧身而过时,手上忽然一空,手中的枪居然被倪筱尔夺了过去! 她愕然地看向倪筱尔,却见她鼻青脸肿的脸上忽然散发出一丝光彩,受伤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后颈处传来一声闷响,红薇眼前一黑,缓缓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呆了,没料到最后居然会是倪筱尔将红薇打晕的结果。 沉寂了片刻,不知道谁率先鼓起了掌,接着,陆陆续续地,大家露出了真诚的微笑,纷纷加入了鼓掌的队伍里。 单亦宸快步上前,将倪筱尔打横抱了起来,深沉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吸进去,她害羞地藏进他的怀里,“别看,我的脸现在像猪头,丑死了。” 他心里一痛,抿着薄唇将倪筱尔送进房中,拿了药水仔细给她清洗伤口,倪筱尔疼得叫唤了一声,“哎呀你轻点,疼……嘶,这里不要动,好疼……” 单亦宸阴沉着脸将嵌入她皮肤里的石子夹出来,冷冷道:“和红薇动手时就该动脑子想一想,你是她的对手吗?要不是她受伤坚持不住,你以为你会是现在这点小伤?” 倪筱尔知道自己很莽撞,却并不后悔,人生从小到大,第一次为了男人和一个女人打架,尽管是愚蠢的行为,可是至少,她让单亦宸看到了自己的坚持。 “我对你这么痴心一片,你要拿什么报答我?”她指着手臂上一条两指来长的伤痕,振振有词地问单亦宸。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阴沉的目光带着几分危险,“说说看,你想要什么奖励?”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单亦宸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知道自己得寸进尺了,她嘻嘻笑着倒进他怀里,嘟囔着,“人家也只是随便说一说,又没有真的想要什么。hi书网” 默不作声地替她包扎好伤口,他打来一盆水,拿起毛巾仔细地替她擦拭起脸来,眼见单亦宸伸手抓向双脚,吓得立刻缩了回来,“你干什么?” 斜睨了她一眼,男人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洗脚。” 不由分说地将她的脚抓住,按进了水里,温暖的掌心细细摩挲着她的脚背,她不自在地转移开目光,有些尴尬。 虽说是夫妻,可是他好歹也是单家的二少爷,怕是从小到大都没服侍过别人,万一被警卫员看到首长亲自为自己洗脚,怕是要当场掏枪出来毙了自己。 正胡思乱想之间,忽然听到他淡淡的询问,“脚后跟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口?” 低头看了一眼,她埋怨道:“还不是高跟鞋磨的,你这么高,我要是不穿高跟鞋,站在你身边就要成霍比特人了。” 单亦宸没吭声,帮她清洗完毕,又用被子将她裹得像个团子,他靠在床边,握住她的手,“睡吧。” 倪筱尔掀开被窝,“你也进来。” 瞥了一眼只穿着睡衣的她玲珑的身躯,他眼神一热,随即摇摇头,替她掖上被角,“我现在不困。” 有了他的陪伴,倪筱尔安心了许多,身上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即使再怎么逞强,到了这时候也全然放松下来,即使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也会时不时地抽动一两下,一双手却始终紧紧地抓住单亦宸,生怕他离开一般。 单亦宸怜惜地看着她额上的伤口,轻轻亲了一口,伏在她身上,始终舍不得起身,直到小莫在门口轻轻呼唤,才走了出去。 “首长,红薇队长刚刚坐直升机走了,她说,今天就当是少夫人赢了。” 抬头看了一眼天边逐渐远去的飞机,他收回目光,轻声道:“小莫,准备一下,明天起程回去。” 小莫笑道:“早就该回去了,重央他们都安排妥当了。” 次日一早,单亦宸在门外敲了许久的门,倪筱尔始终不肯开,他沉声道:“筱尔,你再不开,我就踹门了。” “不许进来!”倪筱尔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 单亦宸心里一紧,一脚踹开门冲进去,只见倪筱尔头上裹着围巾,躲在墙角低着头。 他蹲下,耐心地将她双肩扳过来,“让我看看,究竟怎么了?” 拉扯之中纱巾飘落,只见一脸浮肿的倪筱尔满脸沮丧,原本小巧的瓜子脸此刻圆得像个小冬瓜,尽管想要严肃,仍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握拳掩住嘴,单亦宸清咳了几声,“倒是别有一番韵味,挺好看的。” 倪筱尔哼了一声,重新戴上丝巾笼罩住脸,“总之我现在心情不好,你不许惹我。” 他看得有趣,忍不住捉住她小冬瓜一样的脸,恶狠狠地亲了好几口,痛得她皱起小脸哇哇直叫,“色狼你走开啦!” 一对欢喜冤家在里面闹得不可开交,外面楚云飞一本正经地交代属下将踹坏的门的维修费记到单亦宸账上之后,凝神听着里面传来的欢笑,冲小莫微微一笑,“你们单首长自从结婚之后,似乎变了许多。” 小莫抓了抓脑袋,嘿嘿笑道:“少夫人是个十分有趣的人,首长自从成婚之后,心情不错,我们这群属下也跟着沾沾福气,日子好过许多了。” 他至今还记得倪筱尔逃婚的那段日子,单亦宸的滔天怒气席卷了四周的每一个人,小莫心有余悸地衷心盼望,少夫人能够和首长一直恩恩爱爱下去,也叫他们这些无辜的旁观者能够少受一些苦楚。 楚云飞点了点头,喃喃自语,“看来,我也该考虑考虑我的终身大事了。” 次日,西南军区上空,一架直升飞机载着单亦宸与倪筱尔离开,西川恢复了平静,而楚云飞的心里则悄悄变得翻天覆地起来。 刚踏下飞机,倪筱尔就被一群忽然簇拥上来的人给拽进了车里,她着急地回头寻找单亦宸,只是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不会是被绑架了吧?她顾不得遮掩自己的猪头,努力挣扎着想要从这些人的手里脱困,“喂,你们把我带上车有没有过问过单亦宸的意见?他可是我丈夫,你们松手,哎别拿走我的墨镜……” 只见围绕在自己四周的人神色严肃地将自己的脸蛋拨来拨去地打量,最后,一声重重的叹息响起,似乎觉得压力很大一般,其中一个人大声鼓劲,“各位,时间紧任务艰巨,让我们一起努力,将少夫人好好打扮一下!” 倪筱尔忍不住想要插嘴问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见车里的化妆师早已经拿起了粉饼,眉笔,还有腮红,七手八脚地给自己化起妆来。 没过多久,其中一个女化妆师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倪筱尔捂住胸口,一脸惊恐,“干什么?” 女化妆师阴笑一声,一声令下,“给我把她衣服扒了!” 倪筱尔的尖叫湮没在一窝蜂涌上来的女工作人员当中,很快,自己被重新套上了一件纷繁复杂的白色婚纱。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车子忽然停下,化妆师将倪筱尔一把推了下去,随后车门关上,车子绝尘而去。 她呆呆地站在教堂门口,还没有过过身来。 而乌压压的记者们早已恭候多时,此刻纷纷扛着摄影机涌了上来,“快拍快拍!一定要拍到新娘子感动流泪的画面做头条!” 雪白的闪光灯咔嚓咔嚓地响起,她提着裙摆,恍惚中穿过重重人群,朝教堂的尽头走去。 红毯的尽头,站着一身清贵气息的他。 环顾四周,她这才发现,倪震与杨万丽,还有刘雯雯,以及其余单母,单伯伯,甚至单爷爷也来了,长辈们纷纷坐在宾客的座位上,和蔼可亲,冲自己露出鼓励的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头顶闪亮的灯光照得有些眩晕,倪筱尔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好不真实,然而此时此刻,她的身上的确穿着那日的同一件婚纱,一切都和结婚那日一模一样,只不过区别在于,今日新娘子终于出席了。 仿佛踩着云端,她浑身软绵绵地朝他走去,那条红毯她走了好久好久,耳畔悠扬的结婚进行曲摒除了所有的杂念,她的眼里只有他深邃的眸子,和眸中那抹惊艳和深沉的宠爱。 直到握住他修长的手,她终于仰起头看他,声音颤抖,“你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在西南,可是他却为他提前准备了如此盛大的一场惊喜,甚至将顽固反对的单老爷子也说服来了,怎么能叫她不感到震撼,怎么能叫她不感到欢喜? 他微笑,温润如玉,如三月里分花拂柳而来的翩翩贵公子,眼神清明,“我欠你一场真正的婚礼。” 那场本该属于他们之间的婚礼上,新娘逃走了,任性地将他丢在众目睽睽的现场,他恼怒过,愤恨过,甚至千里迢迢赶去英国,以为她永生都不会再回来。 然而幸好,她回来了,无论当初她逃婚的理由是什么,对他,都已经不重要。 此刻,她在他身边,终于戴上了他的戒指,成为了他真正的妻,足矣。 倪筱尔的眼泪缓缓落了下来,她眨了眨眼睛,鼻子酸酸的,“我的睫毛有没有歪掉?脸上看起来是不是很肿?” 他牵住她的手,轻声笑了,“相信我,你今天是最美的。” 她破涕为笑,在牧师的致词中踮起脚与他相拥而吻,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嫁给他的喜悦与温暖。 教堂外,早已准备好的气球与彩带一起放飞上了天空,飘飘洒洒的鲜艳色彩在蔚蓝的天空下招摇飞舞,唯美得叫人心动。 如果大家都以为这是童话故事的结尾,那么一定对这对刚刚正式举行婚礼的夫妻了解得还不够彻底。 新婚当晚,新郎与新娘就要不要一起鸳鸯浴这件事情进行了一场严肃的辩论。 新郎斜倚在门外,一边单手解着衬衣,一边连哄带骗,“倪筱尔,我进来拿件衣服就走。” 门开了一条小缝,新郎精神一振,却见一条男士内裤被抛了出来,门缝毫不留情地阖上了。 新郎气结,“你就真忍心让我一个人在外面等着?” 浴室里,新娘的洗漱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她哼着歌,一边搓着头发上的泡沫一边大声道:“你再等半个小时,我很快就好啦!” 要等半个小时?新郎的脸迅速沉下来了。 本着军人高效有力的行事风格,新郎备用钥匙在手,一把捅进钥匙孔,顿时脸色僵住,左转,纹丝不动,右转,依旧纹丝不动。 顿时明白过来,摆明了新娘与自己过招,将里面的锁孔堵死了。 新郎冷冷一笑,拿出自己当年特种大队里学过的扎实的理论基础,仅用一根细铁丝塞进去,三十秒后,轻轻松松推开门,走了进去。 听见身后的脚步,新娘顶着满头的泡沫回头,顿时呆住了。 新郎衣衫半解,露出精致的锁骨,魅惑地斜倚在一旁,神色懒洋洋,“你以为这样就能够阻止我?” 新娘立即反应过来,双手环胸一脸羞涩状,“讨厌,人家还没洗完呢,你先出去啦!” 新郎敞开衣襟露出结实的腹肌,邪魅一笑,“一起洗。”随即将新娘扑倒在流理台上缱绻缠绵…… 一场鸳鸯浴洗的起码超过了三个小时,没过多久,新娘趴在新郎背上,脸红红地就出来了。 新郎细细端详了一下新娘吹弹可破的肌肤和潋滟的眼眸,忍不住满意地点点头,“适当做一下运动果然有好处。” 新娘羞答答地将脸藏在新郎怀里,别扭地躲开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刚刚我抓你哪儿了,是不是很疼?” 他轻笑一声,脱掉浴袍,露出背后五道通红的指印,新娘捂住脸顿时脸红耳热地不肯吱声了。 一夜好梦。 次日,倪筱尔躺在单亦宸的膝盖上翻看着昨日的婚礼新闻报导,满篇都是她与单亦宸天作之合的溢美之词,她看得津津有味,指着报纸上的自己美滋滋道:“我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挺上相的呢!” 单亦宸将目光从书上转移到她的脸上,见她正嚼着一块苹果,顿时蹙眉,“倪筱尔,你知不知道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有福同享?” 哈?她茫然地抬起头,下一秒,单亦宸已经侧过脸来,俯身吸住了她的唇,轻而易举,舌头熟稔地进入她的口腔攫夺食物,可怜的小苹果就从倪筱尔的嘴里跑到单亦宸嘴里了。 他与她稍稍拉开距离,瞥见她呆呆的表情,忍不住莞尔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以后要习惯跟我share。” 是的,share,自从两人正式举行婚礼之后,原本就肆无忌惮的单亦宸变得更加霸道起来,洗澡要一起share,杯子和牙刷要一起share,食物要从倪筱尔嘴里share到他嘴里,甚至连枕头也被share掉一整个,他伸出强壮有力的胳膊,命令她将脑袋枕在上面。 “可是,我想要那个柔软的枕头。”瞪着被他霸占的可爱枕头,那可是她从倪家带过来的陪嫁枕头呢,舒服得要命,现在却被他一个人独占了。 单亦宸侧过身子,漫不经心地数道:“一……二……” 不到三说出口,倪筱尔已经乖乖地枕在他的胳膊上,她愤恨地转头咬了一口他胳膊处的肉,叫他霸道,叫他蛮不讲理! 单亦宸薄唇微勾,手臂收拢,将她整个带入自己怀中,感受到怀中抱着她的满足感,他微微闭上眼睛,轻声道:“筱尔,再过几年,我们就要个孩子吧。” 商量的语气,有别于行事霸道的风格。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似乎快要睡着了,他不再说话,又将臂弯紧了紧,随之进入梦乡。 直到单亦宸睡着,倪筱尔才睁开眼睛,月色下,他好看的眉眼叫她忍不住浮想联翩,爹地长得那么俊美,又是头高智商的腹黑狐狸,以后生出来的孩子,想必有着和他一样的轮廓,甚至和他一样带着傲娇又霸道的性格。 那孩子,一定会是个可爱的宝贝呢。 她微笑着闭上眼睛,双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腹部,即使单亦宸为了她的身体决定避孕三年,可是她已经决定,要迅速为他怀一个宝贝作为惊喜。 只盼着一切都能够进展顺利,如自己所愿。 次日,单亦宸带着倪筱尔回到单家老宅拜见长辈,单老爷子虽然仍旧板着脸不见好脸色,但倪筱尔知道,他既然肯为了单亦宸来参加婚礼,说明他心里始终有原谅他们的那一天。 乖乖给单老爷子,单母,单伯伯奉上茶,她真心实意地喊了声,“爷爷,妈,还有大伯,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亦宸的生活起居,努力做一个好妻子,好儿媳,感谢各位长辈们对我的宽容和体贴。” 单老爷子咳嗽了几声,叹了口气,“既然亦宸不顾我们的意见,已经将你娶进单家,以后你就是单家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与单家生死相关,单家都会护你周全,也希望你能事事为单家着想。” 倪筱尔惶恐地点头答应着。 倒是单伯伯擦了擦眼泪,伤感地说道:“看到你们如今那么恩爱,我也放心了,要是亦荃与孜青那孩子能够和你们一样幸福,说不定现在我都有白白胖胖的小孙子了。” 单母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倪筱尔与单亦宸,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从单家出来,倪筱尔低声道:“勒姐姐如今自己一个人掌管着锦风事务所,形单影只,亦荃大哥又远在边境归期迟迟不定,想起分离的他们,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亦宸,我们要彼此珍惜在一起的时光,好不好?” 紧紧握住她的手,他温柔回应,“好,我们在一起好好过好每一天。” 她嫣然一笑,挽住单亦宸走下去,戴在手腕上的一串链子忽然开了,珍珠顺着台阶散落下去,骨碌碌从一个人身前滚过去。 台阶下那人军装笔挺,迟疑了片刻,他弯下腰替倪筱尔将珍珠一粒粒捡起来,朝倪筱尔走过来,恭敬道:“首长好,少夫人好。” 是许昇,好久不见。 倪筱尔优雅地接过许昇手中的手链,疏离地颔首,“许团长怎么有空来这里了?” 许昇依旧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马书记让我来给我老爷子送几幅书法过来鉴赏。” 倪筱尔这才记起当日面具舞会上,许昇当着全城记者的面向乐芸表白,马长青是乐芸的舅舅,现在看来,似乎许昇与乐芸走得十分近。 她放下心来,侧头看向单亦宸,他神色淡淡,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于是双方从台阶上擦肩而过,除了单亦宸突然偏过头朝倪筱尔索吻,一切都相安无事。 倪筱尔瞥见他眼中孩子气似的赌气,嫣然一笑,乖乖献上香吻一枚,满足了他想要在其他男人面前宣示所有权的霸道。 “原来单军长面对妻子的情敌时,也会没有安全感。”她笑吟吟地瞅了他一眼,满脸揶揄。 单亦宸冷哼一声,“以后出门不许穿短裙,不许穿露肩装,不许穿高跟鞋,不许化妆。” “可是万一被记者抓拍到我邋遢的模样,你也会面上无光呀。”她振振有词。 上下打量了一眼她的身材,他微微挑眉:“我既然能够接受你的五短身材,自然也不在乎你的邋遢。” 倪筱尔低头瞅了一眼自己的身材,又跟眼前的单亦宸对比了一下,顿时默默将内心的os吞了下去,跟他对比,自己的确是五短身材没错,跟他清风朗月般的气质相比,自己的确是邋遢女也没错。 “我去军区,晚上回来,你乖乖的。”吻了吻她的额头,他柔声吩咐道。 倪筱尔回应给他一个绵长的热吻,直到司机面红耳赤恨不得化身为透明人消失时,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冲单亦宸挥挥手,倪筱尔摇上车窗,吩咐司机去一趟锦风律所,正是上班的高峰期,马路上被堵成了一条长龙,寸步难行。 司机为难地回头看向倪筱尔,“少夫人,前面堵住了,可能要在这儿耽误点时间。” 倪筱尔探头见一时半会儿难以行动,顿时改变主意,“算了,反正这里离律所很近,我走过去就行了。” 拎着公文包走下车,正无聊地踢着地上的石子,忽然听到一阵尖叫声排山倒海地传来,她好奇地看过去,原来是街对面的霓虹广场,好像在做什么活动,人山人海的。 她不以为意地继续走着,迎面忽然涌现出一批年轻的男女生们,人人脸上都带着狂热的表情,手中高举着条幅和牌子一窝蜂地朝街对面冲过去,她被人潮挤得站立不稳差点摔跤。 期间一张海报被挤掉了,隐隐约约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她捡了起来,海报上,一个俊俏的男人抱着足球,带着手套站在绿茵场上,笑得温润如玉,仿佛全世界的阳光都被他脸上温柔的笑意给吸收住。 倪筱尔顿时想起了红薇递给自己的那摞资料,上面不是有这男人的介绍吗? 陈邵阳,国家二级运动员,世界著名足球门将,刚刚在欧洲联赛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如今身价高涨,是文体界的当红炸子鸡,八卦界争相追逐的人气王。 一个身穿印有陈邵阳头像t恤的年轻女孩儿见她手里捧着海报孤零零站在马路上,以为她是落单的粉丝,热情地拽着她朝街对面走去,“我叫于燕,你也是来参加邵阳哥的新书发布会的吧,咱俩正好一起做个伴吧。” 倪筱尔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只是心里又对传说中的陈邵阳好奇得很,就在这股犹豫的纠结情绪中,女孩儿已经拉着她穿过马路,挤入了霓虹广场的人山人海中。 队伍排得很长,一眼看不到尾,拿到签售书的粉丝激动得手舞足蹈,还没拿到签名的心急如焚,生怕签售提前结束。 于燕跺跺脚,看了一旁的倪筱尔,忽然眼睛一亮,“喂,我们一起去后台,我认识一个工作人员,没准看在之前的交情上,她能让邵阳哥哥帮我早点签好呢。” 她兴奋地拉着倪筱尔一路往后走,跌跌撞撞地跟着于燕的步伐,眼看离后台越来越近,那人的面容也越来越近,倪筱尔忽然醒转过来,她这是要做什么? 见到了,她又该对陈邵阳说些什么? 倏地甩开于燕的手,倪筱尔匆匆道:“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恰好这个时候,陈邵阳站了起来,工作人员示意休息十分钟,眼睁睁看着他走进后台,于燕激动得眼睛闪闪发光,“快!他去后台了!你去引开一边的助理,我去找邵阳哥哥签名!” 一把将倪筱尔推了进去,她躲在一旁偷看情景。 猝不及防之下,倪筱尔一个趔趄进了房间,里面是一个化妆间的模样,陈邵阳背对着倪筱尔,一个清瘦的女助理在一旁替他整理着妆发。 听到脚步声,女助理过头,见到陡然出现的倪筱尔,她张大了嘴巴,一脸惊喜。 然而倪筱尔错看成了惊吓,于是指着陈邵阳,小心翼翼比划着手势,示意不要惊动他,自己马上就出去。 女助理瞥了恍然不知的陈邵阳一眼,冲倪筱尔拼命摇头,接着将她拉了进来,随后一脸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阖上了门。 倪筱尔尴尬地呆站在原地,显然是熟人,好像应该打个招呼才对,然而搜遍了脑海中的记忆却始终没有熟悉的台词可用,索性不如早点偷溜。 想到这里,她悄悄迈开腿想要离开,不提防身后传来陈邵阳的声音,“萱儿,把衣架上上那件深色衬衣拿过来。” 倪筱尔吓了一跳,生怕被陈邵阳发现,急忙去衣架那儿寻找深色衬衣,只是这么多件,究竟哪一件是他需要的? 她东翻西翻,陈邵阳似乎等急了,顿时回头看向倪筱尔,做贼心虚之下,她立刻蹲下身子,下一秒,整个放衣服的架子上搭着几十件品牌赞助的衣服哗啦啦倒了下来,全部压在了她的身上。 倪筱尔狼狈地从衣服里钻了出来,却见一双干净修长的手朝自己伸了过来,顺着手的方向看去,陈邵阳温润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恍惚的微笑。 “我以为你从此不会来找我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倪筱尔,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吗?”他轻声问道,眼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欢喜。 倪筱尔迟疑地抓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下一秒,他将她拉入了自己怀中,将她紧紧拥抱在怀中,唯恐她再次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鼻端嗅到陈邵阳身上熟悉的香味,她的心狠狠一震,似乎很早很早以前,她便盼着能够这样被他抱上一抱,这股熟悉的感觉令她没有推开他。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亲昵,他镇定了片刻,缓缓松开她,朝她的额头轻轻弹了一下,她“哎呀”一声捂住,他轻笑,“果然还是我的筱尔妹妹,这么久不见,也不请我吃顿饭吗?” 因了他一句话的解围,她的心情瞬间变得轻松起来,即使脑海中没有他的记忆,但听他的语气,自己应该与他从前关系就十分要好。 她挠了挠脑袋,眨眨眼示意不远处跟工作人员聊天的李萱儿,“请你吃饭没问题,可是你不和你的小助理打声招呼吗?” 陈邵阳眼中出现一丝笑意,他将口罩戴到自己脸上,又给她架了个墨镜,随后牵住倪筱尔的手,在李萱儿还没注意的时候拉着她飞快地跑了出去。 李萱儿抬头看着从人潮外围离开,仿佛一只脱了缰的野马,一路带着倪筱尔飞奔的陈邵阳,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陈邵阳似乎好久没有这么肆意过了吧,或许,任何一个人在漫长的人生当中都需要拥有一次任性的机会。 她走到人群前,响亮地宣布,“各位,由于陈先生身体微恙,今日的签售会到此结束。” 路旁的风一直拂过倪筱尔的脸,她跑得气喘吁吁,脸上飞起了两团红霞,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两人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之后才喘了口气。 “自从长大以后,好久没这么疯过了。”陈邵阳的呼吸也有些不平稳,只是脸上一直带着从未褪去的笑容。 他的笑容似乎能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她愣了好久,才想起要请他吃饭这事,于是笑着拍了拍胸脯,“你放心,我今天一定尽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 出租车在半路将他们放下,倪筱尔兴奋地冲向烧烤摊,她熟稔地点餐,身后,陈邵阳凝视着她孩子气的笑容,忽然想起报纸上她与单亦宸大婚的照片,顿时目光一黯。 总是一次一次告诉自己要忘记,却在单亦宸去英国找他的那一次,两个男人爆发了一场战争。 他说过,如果她需要他,他随时都会回到她身边。 察觉到背后始终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放在自己身上,倪筱尔不自在地埋头吃着盘中的食物,见她嘴角边沾了不少残屑,他竟也不嫌弃,伸出指腹替她擦干净,粗糙的手指拂过她柔嫩的唇时,她和他几乎同时颤抖了一下。 他若无其事道,“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气氛骤然变得尴尬起来,她沉默了片刻,忽然嫣然一笑,说道:“你都不知道,自从嫁给单亦宸之后,他就不让我吃这些东西了,那个人啊,性格又霸道又喜欢刚愎自用……”她絮絮叨叨地谈论着关于与单亦宸之间的一切,刻意想要忽略陈邵阳亲昵的举止。 ------题外话------ 厚着脸皮求钻钻求花花求月票。么么哒呀各位宝贝,每日凌晨一点准时一更。 第七十一章 难缠的Boss(2.3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陈邵阳静静地听着,忽然打断她,“你还记得当初离开时我说的话吗?” 一口羊肉梗在倪筱尔的嘴里,差点没被呛住,“啊?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她镇定自若地咳嗽完之后,抬起了身子,笑嘻嘻瞪着无辜的眼睛瞧着陈邵阳。 她自小便是这样,不想回答的事情一律装疯卖傻当没听到。 他是那样了解她,明知道再多的逼问也不会有结果,却仍是忍不住说:“筱尔,我不知道你和单亦宸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你要逃婚,即便现在你仍是嫁给他了,我仍旧想要问一句,你爱他吗,你和他在一起,幸福吗?” 终究还是提到了这个话题上,避无可避。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昏暗的灯光下,陈邵阳的侧脸带着一抹说不出的柔和,怔怔看着这样柔和的男子,倪筱尔有理由相信,如果自己过得不幸福,他是真的会奋不顾身带着自己远走天涯的。 可是,无论过去她与他之间发生了什么,至少现在,她不能自欺欺人。 “邵阳哥,我现在过得很幸福,他对我很好。还有就是……”挣扎良久,她终于抬起头来,认真说道:“逃婚之后我发生了车祸,以前的很多事情都忘记了,虽然我脑海中没有与你一起长大的记忆,可是我知道,你对我是很重要的朋友,邵阳哥,就像你永远站在我身边一样,我也会一直做你的筱尔妹妹。” 一番话说完之后,她才发现喉咙干涩得有些发紧,她不知道陈邵阳会是什么反应,可是至少,她想要坦诚。 倪筱尔最终没有等到陈邵阳的回答,李萱儿一个紧急电话call过来,他不得不提前离开。 一路上心情起起落落,等进了家门才发现客厅里连灯都没开,想来单亦宸应该回来得没有那么早,倪筱尔奔波了一天,懒得洗澡,她径直甩掉脚上的高跟鞋,走进卧室,四仰八叉地倒在自己床上。 “啊!”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她忽然火烧屁股似的跳了起来,慌乱地打开灯,只见床上赫然躺着一个身长腿长的大男人。 男人似乎不太适应明亮的灯光,他揉了揉眼睛,似乎没睡醒,搂着倪筱尔重新倒下。 “喂,单亦宸,等等……”她嘟囔着想要重新坐起来,谁知道他大长腿一压,将她乱蹬的小短腿夹在了中间,低沉警告道:“你再乱动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倪筱尔气撇嘴,不要脸,臭流氓。 “你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是不是想我啦?”她笑嘻嘻伸出手想要拽他新长出来的胡须,被他抓个正着,也不睁开眼,他将她的手送到自己嘴边,跟啃猪蹄似的狠狠咬了两口,疼得倪筱尔“咿咿呀呀”胡乱叫唤。 啃到一半,他微微蹙眉,“什么味儿?” 糟了,刚刚吃完烧烤忘了消灭身上的孜然味儿,她努力抽出蹄子,嘿嘿笑着,“能有什么味儿?不就是一股子臭汗味儿嘛。”说着心虚地从他怀里钻出来,直奔浴室而去。 单亦宸撑着床起身,双手环抱斜倚在浴室门口,看着她盘头发刷牙洗脸,忽然觉得十分动人。 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白天在军区工作时,脑海里来来去去都是她巧笑倩兮的模样,心不在焉地将一页文件反复看了两三个小时,直到小莫关切地上前询问时才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要是能将倪筱尔缩小放进口袋里随时带走就好了,他忽然自嘲自己的孩子气,都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了,居然为了一个女人神思不属。 单亦宸叹了口气,走过去将脸搁在她脖子里,本想说几句温情脉脉的话,只是敏锐如警犬一般的鼻子终究还是闻到了几分蛛丝马迹,顿时脸色一黑,“你居然趁我不在跑去吃羊肉串了?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许吃那些路边摊吗?” 倪筱尔梗起脖子,一脸大义凛然,“我就是吃了,怎么啦?能吃是福!再说了,我就吃了一点点而已……” 眼见倪筱尔不听话,单亦宸顿时上前就拎起倪筱尔,大掌狠狠招呼上她的屁股,倪筱尔疼得胡乱挣扎,“单亦宸,我要找回我的人权!” 单亦宸冷哼一声,“人权?你在我面前只有妻权!” 他本是随口一说,然而她却当了真,从他怀里钻了出来,眼睛闪闪发光,“妻权?说说看,都有哪些?” 他微微一笑,“第一条,允许你爬上我的床,次数不限。” 她哭笑不得,“第二条?”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第二条,允许你生下长得像你和我的孩子,人数不限。” 她彻底无语,却依旧寄希望于第三条,希望能翻身农奴把主做,“还有第三条呢?” 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他俯身下去,堵上她喋喋不休的嘴,含糊说道,“第三条,允许你只爱我一个人,时间不限。” 她在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这下完了,早知道他霸道独裁又傲娇,却没想到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要想在他身边翻身做主,只怕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有希望了。 a城的冬天来得极早,总是夹杂在夏天和冬天之间悄悄地一闪而过,落地的枯叶辗转反侧了几个月之后,终于在一个飘着冷雨的清晨迎来了立冬。 窗外寒雨不断,就在这萧瑟的季节里,刘雯雯的病情治疗方案渐渐有了眉目。单亦宸找了一位国外的权威医生,据说能帮刘雯雯进行骨髓移植以及后续治疗,只是这样一来,就需要单亦宸亲自带着刘雯雯去美国与医生沟通了。 倪筱尔高高兴兴地提他收拾着行李。丝毫舍不得或是怀疑的心思都没有,倒叫他不高兴起来。“你就不怕我与她旧情复燃?”他十分认真地问道。 倪筱尓扬起小脸,一脸傲娇,“不怕!反正我现在的人生有了依靠,谁怕谁呢!”他立马想起了她所谓的依靠,不是陈邵阳还能是谁? 低头严肃地思忖了很久之后,终于不咸不淡说道:“一个周后来机场接我,到时没见到人,后果自负。” 切,哪有这么威胁人的?倪筱尔撇了撇嘴。 眼看着飞机起飞,倪筱尔在勒孜青反反复复的叹息声终于回到了锦风律所工作,单亦宸依旧不希望她婚后工作,用他的话说堂堂单家还养不起一个倪筱尔吗? 倒是勒孜青一反常态地催促她早些回律所工作,想来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倪筱尔开着自己的银灰色爱车在锦风大楼下停住前方一辆车的主人正在慢慢倒车,令她无法动弹。 她耐心地等候,顺便拿出口红对着镜子抹了一下,车身忽然猛烈地一震,手中的口红随着惯性在嘴上拉出了一条痕迹。 来不及擦掉脸上的狼狈,倪筱尔一颗心全部系在了爱车上,急忙下车查看,只见车灯已经被碾碎,车身上还有一块巨大的划痕。 倪筱尔心痛地眉头紧蹙,这辆车虽说不贵,可到底是父亲倪震送给自己的大学毕业后第一份礼物。 闯祸的事主下车了,散漫地靠在倪筱尔的车旁,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赔吧,说说看多少钱。” 倪筱尔愤怒地抬头看向眼前这个不长眼的肇事者,只见对方长相清秀,穿着一件橙色夹克衫,拉链随意地敞着,夹克里面还塞了件看不出颜色的t恤,不伦不类看起来十分奇怪。 她深吸了一口气,庆幸冬天冰冷的空气有助于压抑怒火,“先生,请你留下自己的电话,我会联系保险公司看过之后再报出合理的赔偿价格……” 没等她说完,对方已经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噗嗤”笑了,“你是锦风律所的律师?” 倪筱尔不卑不亢地回应,“没错。我是倪筱尔律师,有什么问题吗先生?” 对方十分诚实地表示,“第一次见到长得像女鬼的律师,真是叫人觉着新奇。”随意指了指她脸上的口红印,他扔给她一张名片,眨了眨眼睛,“记得call我。” 被扔出的名片在风中翻了好几个跟斗,最后跌进了一个水沟里,被渐渐泡开。 倪筱尔第一次发现这世界上还有比冯潇霆更无知更粗俗的男人,顿时忍不住扶额叹息,努力告诫自己人生还长,动怒伤身。 从电梯出来之后才发现,勒孜青居然站在门口一脸失神的模样,一见到自己顿时眼睛亮了。 “筱尔,人家都已经到了,你怎么现在才到?”一见到倪筱尔,勒孜青的整个人似乎都活过来了,她眉飞色舞地将他拉着一路往办公室里走去。 “我跟你说,里面这位客户十分难缠,你自己看着办吧,能够应付他多久就能应付他多久,总之我的宗旨是,不打人就行。” 十分严肃地跟倪筱尔交代完毕,勒孜青一把将她推进了办公室,“咔嚓”一声,居然将门给反锁了! 倪筱尔吃惊地回头扫了一眼传说中的客户大人,真是无巧不成书,居然就是刚刚在楼下遇到的那一位。 她微微有些头疼,很明显,对方也十分不悦。 “勒孜青呢?不是让她给我找个美女律师来沟通吗?”浑身上下打量了倪筱尔一眼,他一脸嫌弃说道。 倪筱尔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将笑容亮出来,“这位先生,咱们先聊一下案子?” “这位先生?”他琢磨了一下倪筱尔对他的称谓,忽然眉头一挑,“原来你不知道我是谁,现在居然还有不知道我是谁的人?”言语间的自大已经超过了单亦宸的等级。 倪筱无语地翻了翻白眼,鬼才知道他是谁呢,就算是人民币也还有人不认识呢! 她决定不绕弯子了,直接拉开门,干脆利落地表示,“这位先生,要是想打官司,请留下,要是不想打官司,直接从这个门出去左拐,好走不送。” 门外锦风律所的工作人员们集体打了一个寒颤,同情的目光纷纷朝倪筱尔看来。 到底不愧是脸皮比别人厚些,那人摸了摸鼻子,轻轻笑了,“勒孜青眼光真差,这么沉不住气的律师也能让她入行。” 他径直绕到办公桌后面,忽然拿起文件扔到倪筱尔面前,“本季营业报表你仔细看看,为什么这段时间你的工作效率会下跌百分之三十?听说这段时间你忙着结婚?即便是如此,工作也要努力完成好,锦风律所不养废人。” 最后这句话已经说得十分难听了,倪筱尔几乎是被轰出来的,她错愕地盯着紧闭的大门和刚刚他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的脸,瞬间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喂,他是谁呀?”拉住保洁大妈的手,只因为围观的同事早在他的骂声中作鸟兽散状了。 保洁大妈鄙夷地瞪了倪筱尔一眼,“新来的**oss你也不知道?接替勒小姐的。” 什么?公司换总经理了她却不知道?那勒孜青呢? 她冲到勒孜青的办公室,这才发现那个女人早就逃之夭夭了,桌上只留着一封简短想信,大概意思就是说自己思念单亦荃,去边境重新找他了云云,希望倪筱尔能够与新总裁和睦相处。 据说新来的这位总裁名叫凌宇轩,据说他从小到大一路都是念美国名校,是个十足的学霸,据说他家财万贯女人缘爆棚…… 当然,这些据说都是倪筱尔从扫地大妈和职员们的八卦听来的,至于其中可信度有几分,就只能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了。 但是从倪筱尔的角度来看,明显这些据说都是不成立的。 她低头翻了翻留给自己的案件,有些崩溃,抬头看向坐在桌子后面那位打游戏的boss,她有些火大,“为什么这个月分配给我的案子全部都是陈叔家的小猫被车撞死,李婶家的小狗被隔壁邻居药死这种零碎小事?” 百忙之中从屏幕前抬起眸子扫了她一眼,他笑了笑,“资源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已经旷工一个月了,还想拿到好case?” “lucy也请了一个月的假,为什么能够拿到瑞雨公司的案子?” 凌宇轩微微一笑,“她长得比你漂亮,事业上也比你有野心,换做是你,你会把好资源留给谁?” 倪筱尔从办公室走出来,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是的,凌宇轩说的没错,自己的确不够有野心。 翻了翻手里的案子,她振作精神,无论是大小事情,做好了就行。 正埋头在资料里凝神工作,忽然听到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只见lucy踩着高跟鞋窈窕地走到自己面前,冲自己嫣然一笑,“筱尔,我要专心于瑞雨公司的大案子,这些鸡毛碎片的小事情,就都交给你了,麻烦了。” 冲倪筱尔眨了眨眼睛,lucy又像一朵云似的飘走了。 翻了翻堆满桌子的鸡毛碎片案件,她忍了又忍,谁叫自己没有野心没接到大案子更没讨得凌宇轩欢心? 罢了,想开一些。 倪筱尔咬着牙化悲愤为动力,接连一个周加班加点,终于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毕了,然而凌宇轩似乎专门跟她作对,没过几天,她好不容易接到一件像样的case,他居然勒令她将工作移交给宋越。 “宋越资历比你深,打这方面官司比你更有经验。”他振振有词。 好吧,他现在是老板,他说了算。 倪筱尔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恨不得能够一巴掌将他拍扁。 傍晚正在加班时,凌宇轩敲了敲门,见倪筱尔连头都不抬,顿时微笑道:“工作这么认真,连我敲门的声音都没听到?” 其实是压根不想看见你那张脸,倪筱尔默默在心里追加了一句之后,终于露出官方微笑,看向老板,“总裁,刚刚真的是太沉浸在工作中了,有什么事吗?” 凌宇轩双手插兜,一派随意,“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外面下暴雨了,需不需要我开车送你回去?” 倪筱尔顿时一怔,她今早的确没有开车来公司,他注意到了? 虽然他很细心,不过还是不要了。她摇头拒绝,坚决不跟这位难缠的老板坐同一辆车。 凌宇轩也没有坚持,很快,整个办公大楼只剩下了加班的倪筱尔,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抬起腕表一看,这才发现已经过了八点了。 冬天的夜晚原本就黑得很早,沉沉的夜色又加上疾风冷雨,倪筱尔忍不住抱紧了双臂走进电梯,按下一号楼层,忽然发现电梯没反应。 她继续按了几下,办公楼的灯忽然全部熄灭,电梯直直朝下坠落,倪筱尔吓得浑身冒汗,急忙身体紧贴电梯,顺便按下了每一层楼的按键,电梯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终于在第十层停下,电梯门却是死也打不开。 她急了,按响了求救键,“喂,有人在吗?我被困在电梯里了!”大声喊了好几句,始终没有人应答,倪筱尔的心砰砰乱跳,总觉得似乎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陷入困境中的自己。 她又拍打了几下电梯,四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她终于完全放弃,算了这种时候,除了保安大叔,这栋楼根本不可能有人存在。 她蹲了下去,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迷迷糊糊即将睡着的时候,电梯忽然开了。 她从围巾里将脸露出来,立刻看到了提着工具箱的保安大叔和站在面前的凌宇轩。 见她精神萎靡,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凌宇轩微微一笑,毫不留情地说出两个字:“活该。” 倪筱尔瞪着他潇洒的背影,忽然恼火地追上去,“喂,凌宇轩,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你?你为什么总是跟我过不去?” 走了几步之后,大厅里的灯忽然再次暗了下去,漆黑一片的四周,只听到保安大叔不耐烦地咒骂,似乎是电路坏掉了。 脑海里蓦然闪过以前看过的恐怖片场景,倪筱尔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正僵硬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移动,一个黑影忽然蹿到了自己面前,抓住了她的手。 倪筱尔吓得哇哇大叫,抬起脚就朝对方的脚上踩去,对方吃痛,顿时怒喊出声,“倪筱尔,是我!” 是凌宇轩的声音。 她松了口气,又是尴尬又是愧疚地任由他牵着,一路将自己带出大厅,对面霓虹广场的灯光瞬间照亮了四周的黑暗,她甩脱凌宇轩的手,匆匆说了句谢谢,就沿着街道离开。 他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笑了笑,进入一家酒吧,他懒洋洋地坐在吧台上,心不在焉地喝着酒。 酒保殷切地凑上来,“凌少最近怎么都不带其他女伴来这儿了?” 凌宇轩轻描淡写地灌了一口酒,“没意思。” 酒保嘻嘻笑道:“凌少眼光高,不像我,有女人能看上我就很高兴了。”一边说,一边指了旁边一对正在吵架的男女,“你说人生怎么就不知道珍惜这回事呢?” 又是一出狗血的闹剧,女人将酒泼到了男人的头上,男人脸色铁青,拂袖离去,将女人留在原地。 女人无声地哭泣,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看起来楚楚动人。 凌宇轩摇晃着杯子里的酒,忽然走过去,将一方手帕放在了她的面前,“妆哭花了。”他微微笑道。 抓住手里的帕子,她仰起头,泪珠顺着脸滑落,“为什么我会这么不幸,而令我不幸的人却过得那么幸福?” 仿佛从女人绝望怨恨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熟悉的东西,他没有回答,却将名片轻轻放在了她面前,安慰性地拍了拍女人的肩膀,转身离开。 次日,锦风大楼的保安大叔瞪大了眼睛,看着从面前走过的长发女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乎在一个小时之内,叶苗苗重返锦风律所的消息传遍了整栋大楼。 所有人都清楚叶苗苗的回归对于倪筱尔来说意味着什么,忍不住在心里猜测的同时又带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太过幸福的人总不会让人太喜欢,譬如倪筱尔。 尖锐的指甲轻轻划过熟悉的办公室玻璃墙,叶苗苗回过头,看向站在门口发呆的倪筱尔,粲然一笑,“没想到还能在这里与你相见,你说缘分是不是很奇妙。” 倪筱尔自然是不记得叶苗苗与她之间的间隙的,对于失忆后的她而言,叶苗苗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新同事而已。 “总裁说下午大家一起办个party聚一聚,我来通知一声。”她将新的办公用品放在叶苗苗桌上,顺便笑了笑,“听说你以前就在锦风呆过,我生了一场大病,许多事情都忘了,你千万别觉得奇怪。” 叶苗苗眼中出现一抹奇怪的神色,转瞬即逝。 她温柔地笑笑,“筱尔,那以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两个人和和气气的,倒叫外面那群看好戏的自觉没趣,纷纷悻悻然地散了。 凌宇轩专门在一家高级会所举办了派对,所有公司员工都有被邀请,倪筱尔心里挂念着要去机场接单亦宸的事情,于是悄悄坐在角落里混时间。 “筱尔,大家都在跳舞,你怎么在角落里发呆?一起来嘛。”叶苗苗忽然出现,热情地将倪筱尔拉了起来。 “啊?我……我不会跳舞……”倪筱尔双手摆动连连拒绝,无奈叶苗苗已经将她推入了舞池,立马有几双手同时伸向了她邀约。 倪筱尔顺着目光看去,凌宇轩与其余两位男宾们一起伸出手,一副不答应就绝不收回去的架势。 她忙不迭地接受其中一位男同事的邀请,却听得凌宇轩沉沉道:“我听说倪小姐不会跳舞。” 倪筱尔的手僵在半空,男同事敏锐地察觉到汹涌暗流的气氛,急忙识相撤退。 如此一来,不管倪筱尔跳与不跳,谁还敢当着凌宇轩的面跟他抢舞伴? 搂住她的腰,凌宇轩带着她滑入舞池,他今天难得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穿了一身黑色正装,头发梳得极高,露出清秀的眉目,分明不是熟悉的人,但乍一看上去,却总是令倪筱尔觉得眼熟,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我们曾经在哪里见过?”她跟随着他的舞步,忍不住轻声问道。 温柔的灯光摇曳下,一向显得邋遢无趣的他看起来居然多了几分绅士与男人的魅力,轻轻带着倪筱尔转到角落里,他噗嗤一笑,“你这是在跟我套近乎?” 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倪筱尔忽然一脚踩上凌宇轩的皮鞋,猝不及防被高跟鞋踩了一脚,他痛得差点跳起来。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跌跌撞撞跟着他的脚步前进后退,一步小心又踩了对方一脚,这一次比上回更加用力,凌宇轩痛得脸都白了。 唯恐被倪筱尔的七寸高跟再踩上一脚,凌宇轩松了手,阴沉着脸跟其他人交换舞伴。 心中念着要去机场接家里的首长大人,倪筱尔生怕耽误了时间,随意往嘴里塞了两块糕点,吃得太急,顿时被噎住,咳嗽了半天,一杯饮料递了过来,倪筱尔顺手接过灌了下去,顿时觉得脑袋有些晕起来。 她晃了晃脑袋,依稀看到叶苗苗担忧的的脸,“筱尔,你好像喝醉了。” 喝醉?不行啊,她还要去接单亦宸呢,她勉强眨了眨眼睛,甜甜一笑,“没关系,我打车回去就好了,苗苗,我先回去啦!” 走了没几步,叶苗苗追了上来,殷勤道:“筱尔,你之前不是说要去机场接人吗?我有车,干脆送你去吧。” “可是,这怎么好意思。”倪筱尔急忙拒绝。 “难道你还为以前的事情介意?再怎么说我们也朋友一场,你就不要见外了。” 盛情难却之下,倪筱尔不再坚持拒绝,于是坐上了叶苗苗的车,一路朝机场开去,等到了机场,才发现路上堵车耽误了时间,单亦宸的航班早就到了。 糟了,该不会单亦宸自己回去了吧? 正心慌慌地四处寻找时,忽然听到一声淡淡的呼唤,“倪筱尔。” 她慌忙回头,人潮中,推着行李朝她走来的不正是一个多星期没见的单亦宸?他身后跟着脸色红润的刘雯雯,看起来,似乎一切都很顺利。 她忍不住扑盈盈一笑,分别时没有落下的眼泪这一刻忽然有些蠢蠢欲动,眨了眨眼睛,将眼泪憋回去,她快步跑上前投入他怀里,熟悉的须后水清香,熟悉的怀抱,真好。 “我还以为你自己回去了呢。”她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 “哭了?”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捧起她的脸,忍不住笑着勾了勾她小巧的鼻子,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越看越爱,忍不住低头在她眼睛上吻了又吻,丝毫不顾及四周来来往往的人。 她有些害羞,脸红得快要滴血,害怕被人看到,悄悄伸手掐了掐他的窄腰,“别闹了,大家都看着呢。” 单亦宸单手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则在她的脸上摸了又摸,有心想要将她抱在怀里好好诉说一下分别后的思念,只是碍于四周有人,只能压抑内心的思念,哑声道:“回家床上再说。” 两人甜蜜的气息令刘雯雯忍不住撇撇嘴,她推着行李箱朝前走去,忽然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叶苗苗,她热切的眼神正专注地盯着一个人。 朝着叶苗苗的目光看过去,倪筱尔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惹得单亦宸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任谁都能感受到男人眼里的宠溺与爱意,刘雯雯忽然有些惆怅,为自己,也为眼前的叶苗苗。 在美国的那个星期,她一直住在医院里,单亦宸就像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绅士,得体,保持着该保持的距离,除了必要的接触,他从来不肯给她一丝一毫的机会去想念从前的感情。 好在刘雯雯早已经将那份痴念埋葬,这段时间历经生死,倪家全家上下都对自己很好,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怀着怨念生活的刘雯雯,现在想想从前做的那些蠢事,竟然觉得有几分好笑。 刘雯雯走到叶苗苗面前,挡住了她的目光,“叶小姐好像跟倪筱尔关系不错?” 收回目光,叶苗苗打量了刘雯雯一眼,对于这个女人,她并不陌生,在当初的婚礼上顶替倪筱尔待嫁的女人,可怜,愚蠢的女人。 她垂下目光,轻轻笑了,“我跟筱尔情同姐妹,对于我来说,她就像我妹妹一样。” 刘雯雯弯唇一笑,伸手将叶苗苗的露肩小礼服轻轻整理了一番,而后俯身靠近,细声细气说道:“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你知道吗?你的眼神,像极了当初的我。” 叶苗苗的目光蓦地变得锐利,与刘雯雯隔空对峙,四周的气氛蓦然变得紧张起来。 眼见叶苗苗戒备地盯着自己,刘雯雯摇了摇头,“你放心,我只是个局外人,这一切早就跟我没有关系了,作为过来人,我只是想劝你,永远别招惹倪筱尔。” 在倪筱尔的身边,有一个视她如命的男人,他可怕的存在令她得以保留着世间女人少有的纯真和对爱情的憧憬,刘雯雯既嫉妒又怅然,即便最后放手,却也做不到完全真心地祝福。 “我不像你一样愚蠢,所以我不会失败。”叶苗苗冷冷道,转眼见那对璧人朝自己走来,微笑着迎了上去,“筱尔,单军长,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叶苗苗与单亦宸擦身而过,忽然轻声道:“有缘再见。” 他一怔,然而她早已带着朦胧的笑意远去。 出了机场,单亦宸替刘雯雯叫了一辆车送她回去,自己则与倪筱尔手牵着手安静地轧马路。 冬夜的寒风吹得倪筱尔的耳朵红通通的,她淘气地将手塞进他的外套口袋里,笑嘻嘻倚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的大衣,嘟囔道:“还是你身上比较暖和。” 单亦宸将她揽入自己怀里,用大衣将她包成一个团子,极有耐心地给她围上自己的围巾,这才拉着她继续往前走,“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乖乖的?” “当然乖啦,首长大人的话我哪敢不听?” “有没有乱看不该看的男人?”他继续一本正经地问道。 倪筱尔蓦然想到了凌宇轩,他算不该看的男人吗?稍微犹豫了几秒钟,已经被单亦宸敏锐地察觉到。 他蹙眉,“倪筱尔,老实交代。” “好啦好啦,告诉你也没有关系,反正就是,我们律所新换了位总经理,是勒姐姐在美国的大学同学,是个……男人。” 单亦宸冷哼一声,“从明天开始,你必须给我乖乖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 倪筱尔知道直接说不行的后果一定十分凄惨,单亦宸可是一向吃软不吃硬的,她敷衍地点点头,心里则想着回去要怎么撒娇他才肯放她去工作。 寂静的长街两旁灯火通明,偶尔有女孩子与他们擦肩而过,总是忍不住用惊艳的眼神回头多看两眼单亦宸。 倪筱尔索性从包里拽出一只口罩给单亦宸戴上,她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这样就安全多啦。” 璀璨的路灯下,倪筱尔笑得明艳万分,仿佛一朵陡然绽放的玫瑰,灿若朝霞。 他看得心动,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巴黎见到她的那天,她就是这么笑的,一晃四年过去,当初在街头邂逅的那个少女,现在已经是站在他身边的妻子。 揽住倪筱尔的腰,单亦宸觉得这一刻的时光是如此的奢侈,舍不得让它流逝一星半点。 “筱尔,我爱你。”他忽然抵住了她的额头,像个孩子似的低声表白。 倪筱尔抿唇一笑,“你今天怎会如此奇怪?大半夜的拉着我轧马路,又对我甜言蜜语,是不是做坏事了?” 单亦宸薄唇微勾,“你倒是提醒了我,该回家做坏事了。”他将她抱了起来,朝着家的方向大步走去。 倪筱尔抱住他的脖子,笑得像只欢快的小鸟,不知道是谁在漆黑的夜空中放起了烟花,漫天璀璨烟花下,单亦宸眼中温柔的神色缓缓漫开,低头吻住了她,辗转深入,缱绻缠绵。 两人撞开酒店的房门,一路拥吻着滚到床上,倪筱尔笨拙地摸索着他的扣子,想要脱掉他的衣服,单亦宸轻笑一声,抓住她的手,满眼的好笑,“这么心急做什么?我又不会跑掉。” 眼瞅着男人慢条斯理地脱掉衣服,露出结实的肌肉,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冲着他晃了晃,“只要你今晚把本小姐侍候好,钱不是问题!” 单亦宸也不生气,笑吟吟地靠近,忽然翻天覆地之间,她已经躺在了单亦宸身下,还没等她挣扎一番,男人早已轻车熟路地从她的衣服里解开内衣,轻轻松松地扔掉。 “单亦宸,看不出来啊,你脱了衣服简直就是禽兽!”她与他奋力拼搏之余,不忘打嘴仗。 “穿了衣服呢?”他见招拆招满脸坏笑。 她嘿嘿一笑,环上他的窄腰,眼睛发亮,“衣冠禽兽!” 嗷呜一声惨叫,禽兽一口咬上她的脖子,将她拆骨入腹吃干抹净…… 一夜绮丽。 次日倪筱尔顶着一头乱草双腿打颤地起床,瞥到闹钟上的数字,顿时哀叫一声,“惨了惨了,要迟到了!” 男人神清气爽地穿戴好衣服,玉树临风地冲她一笑,“我帮你请假了。” 倪筱尔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遍布脖子的吻痕,捂住脸想死的心都有了,就算不请假,就这副模样,怎么着也没办法去上班吧。 “单亦宸,你故意的对不对!”倪筱尔咬牙切齿地看着身后不动声色微笑的男人。 尽管倪筱尔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家换好衣服又赶去公司,也仍旧遭到了凌宇轩无情地抨击。 办公室里,正埋头打着游戏的他似乎刚刚结束一局,缓慢地抬起头看向在一旁站了足足一个小时的倪筱尔,他笑了,继而恶毒的人身攻击接踵而至,“倪筱尔,你当这里是农贸市场?你脖子上那条老土的丝巾是什么东西?给我马上摘下来!还有,谁允许你昨晚在舞会上提前离场的?” 倪筱尔捂住脖子惊恐地摇头,“我不摘!” 凌宇轩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摘了又能怎样!” 摘了丝巾他凌宇轩当然不会怎样,可是她倪筱尔可就要出糗了!她毅然决然地捂住丝巾不肯摘,他竟也跟这个倔强的女下属掰上了,伸手就去抽她的丝巾。 哗的一下,倪筱尔没能抵挡住他的蛮力,丝巾最终被扯了下来,雪白的脖子上布满了殷红的吻痕,春色无边,暧昧到极致的烙印。 倪筱尔觉得十分丢脸,不敢抬头看他的反应,一阵及时的敲门打破了寂静中的尴尬,倪筱尓及时地戴上丝巾,途中撞到匆匆进来的叶苗苗,她低了头满脸通红地奔出去。 “筱尔怎么了?”叶苗苗忍不住问道。 凌宇轩重新专注于手上的的事情,“比起关心别人,我想你更需要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叶苗苗咬唇,“总裁,我会努力的。” 抬起眸子扫了她一眼,他笑了,“我把你从酒吧里捡回公司不是为了听你说废话,叶苗苗,明天关于恒生集团的案子你做首席辩护律师,倪筱尓做结案陈词,这个案子赢了,我认可你了,你可以留下来,否则,锦风不会收留你。” 叶苗苗心情沉重地走了出来,恒生集团的辩护律师的实力她很清楚,想要赢他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她好不容易恢复自己的职业生涯,绝对不能就这么狼狈地再次离开。 下班之后,叶苗苗说要去书店买几本书,于是拉了倪筱尓一起同行。 “我去买杯咖啡。”进了书店,叶苗苗搓了搓冻的通红的双手,径直去了不远处的茶餐厅。 倪筱尓随手拿了两本书坐下来慢慢等候,许久也不见叶苗苗过来,顿时忍不住朝外张望,只见一辆车子停在马路上,一个男人抓住叶苗苗激烈地争吵。 倪筱尓急忙奔了出去,一把将男男人推开,“喂你干嘛跟一个女人吵?” 男人僵住了,呆站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直到倪筱尓拉住满脸泪水的叶苗苗要走时,他才怒吼一声,“叶苗苗你究竟想做什么!” 叶苗苗心里冷笑一声,表面上却躲在倪筱尓身后委屈地啜泣。 “少波,就算我们交往过,也早就分手了,你何苦一直咄咄逼人?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我会打掉的,求求你给我一点时间,不要逼我……” 原来是渣男睡了女人却又不想负责任的故事。 倪筱尓一脸鄙夷地看向蓝少波,“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你的血脉,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心痛?” 她毫不留情的苛责和陌生的目光令他觉得心痛,然而蓝少波只是冷冷扫了叶苗苗一眼,“她究竟有没有怀孕她自己最清楚,我只是想告诉她不要再来纠缠我。” 如果说蓝少波一生最后悔的事,那一定是当初分不清楚怜惜和爱情与叶苗苗在一起。 他与她明明彼此清楚不爱对方,却因为相同的心事和寂寞而互相纠缠,如今他厌倦了,甚至从锦风辞职了,可惜叶苗苗仍旧不肯放手。 蓝少波知道自己在倪筱尓的面前已经无疑于是个坏人了,他勉强抑制住波动的心情不去看倪筱尓,直视着叶苗苗。“你究竟想要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明明不爱,何必折磨? 叶苗苗无声地微笑,她藏在倪筱尓身后,默默翕动嘴唇,“你的真心。她拥有的,我也要拥有。” 是的,她就是一个疯狂的强盗,因为蓝少波爱倪筱尓所以她折磨他,只为掠夺他的爱。 即使得不到,也要亲自毁掉,就像现在。 蓝少波震惊地看着她,一巴掌狠狠挥了过去,“你这个可怕的女人!” 他的手被夹在中间的女人隔住,寒风中,倪筱尓的眼神冰冷如刀,“你如果敢对她动手,我就叫警察了。” 身后忽然传来痛苦的呻吟,只听到叶苗苗捂住肚子,含着泪水看向蓝少波,“看在孩子的份上,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她微微侧过头,露出自己的脸,蓝少波的绝望令她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淋漓,当然,这场闹剧还只是前戏而已。 就在那辆停在他们旁边的车里,一支摄像镜头悄悄伸了出来,偷拍着蓝少波与叶苗苗的一切。 倪筱尔将痛苦万分的叶苗苗塞进了出租车里,恶狠狠地瞪了蓝少波一眼,“别让我再见到你!” 蓝少波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倪筱尔根本就不给他机会,他眼睁睁看着车子远去,捂住脸深深吸了一口气。 叶苗苗坚持不去医院,倪筱尔只好将她送回家。 “你真的不需要人照顾吗?”她一脸担忧地盯着她的肚皮。 叶苗苗微微笑着摇摇头,“你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明天咱们还要出庭呢,早点休息吧。” 等倪筱尔千叮咛万嘱咐离开之后,叶苗苗笑着倒在床上,她知道,这一次她一定会赢。 第二天,当倪筱尔在法庭见到你恒生集团的首席辩护律师竟然是昨夜与叶苗苗争执的蓝少波时,顿时怔住了。 相比她的惊愕,蓝少波与叶苗苗两人则明显镇定多了。 眼看快要开庭,坐在旁听席上的恒生集团副总忽然盯着手机上多出来的一段视频,脸色大变。 他将手机递给一旁的董事长,低头耳语了几句话之后,恒生集团董事长站了起来,“我方要求更换首席辩护律师。” 法庭内立刻骚动了起来,所有人包括蓝少波自己都一脸震惊,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状况。 法官一脸严肃,“临时更换辩护律师将会对你方产生不利,你确定?” “是的,我们十分确定。”恒生集团董事长脸色难看地回答。 最终,蓝少波毫无缘由地被撤换下去,临时由一名助理辩护上前顶替。 倪筱尔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尽管是对手,可她仍旧为蓝少波感到惋惜,她珍惜每一次在法庭上与对手唇枪舌剑的成就感,也尊重能够坐上首席辩护位置的律师,尽管昨晚对他印象不佳,然而看着他黯然离场,心里仍旧不好受、 毫无疑问,这场官司最终以叶苗苗的胜利告终,当法官宣判恒生败诉的时候,倪筱尔瞥到了叶苗苗眼中闪耀的骄傲色彩。 这是一场金融界与媒体界十分关注的经济案件,早早就有记者候在法庭外,案件审理刚刚结束,记者们就一拥而上围住了律师们,叶苗苗作为首席辩护律师站在了镁光灯下接受记者的采访。 倪筱尔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走向一脸黯然的蓝少波,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其实你已经尽力了。” 谁都知道,如果不是恒生临时撤换首席律师,赢的未必是叶苗苗,毕竟蓝少波在业内的专业程度有口皆碑。 他苦笑一声,抬起头看向她,“我以为你会说我活该。” “怎么会?我一向对事不对人的,你别难过,总之都是恒生的不对,是它咎由自取,输了一场官司下回还能重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真诚地安慰他。 蓝少波看着她的清澈的眸子,沉声说道:“筱尔,不管你需不需要,我会在你身后默默保护你,还有……”明知道她不会相信他的话,他仍旧忍不住提醒,“小心身边的人。” 正在接受记者采访的叶苗苗瞥见正在交谈的两人,顿时笑着与记者告别,匆匆朝倪筱尔走来,“筱尔,你怎么走得这么快,也不等等我……” 倪筱尔冲叶苗苗一笑,“恭喜你打赢官司,这次那位毒舌又刻薄的总裁大人一定会对你心悦诚服。” 叶苗苗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我能打赢官司,还不是有你这个助理律师的功劳?对了,你跟他刚刚在聊什么呢?” 倪筱尔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蓝少波早已经离开了,她笑着一语带过,“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而已。”心里则想起了他对她说起最后一句话时脸色的凝重。 她隐隐觉得他不是个坏人,可是他说的身边人,究竟是谁呢? 锦风律所因为叶苗苗打赢了恒生官司而狠狠赚了一笔钱,市面股价一路飙升,接连好几天各大财经报纸都在报导这件持续数年的经济纠纷得以解决。 叶苗苗推开门走进去时,凌宇轩正面朝落地窗,双手插兜,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她敲了敲桌子,响声终于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凌宇轩冲叶苗苗微微挑眉,“恭喜你,这场官司赢得很漂亮。” 叶苗苗骄傲地扬起头,“现在我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锦风了吗?” 凌宇轩耸肩微笑,“当然,我说过的承诺一定会兑现。” 叶苗苗忽然很想笑,她第一次尝到万众瞩目是一种怎样的快感,她爱极了在镁光灯下侃侃而谈的感觉,爱极了看着对手面如死灰落败于自己手中的感觉,这是过去的人生里她从未有过的东西。 留在锦风,将失去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拿回来,包括那个男人。 她看向凌宇轩,目光里充满了野心,“我想要一间单独的办公室。” 凌宇轩挑眉,“你创造的价值足够我给你十间单独的办公室了,回头我吩咐lisa将东边的腾出来给你用。” 叶苗苗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与他四目相对,“我不要lisa的,我要倪筱尔那间。” 她隔得很近,身上的香味若有似无地从他鼻端飘过,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也常常站在他面前的女人,那女人就从来都不擦香水,但他却能嗅到来自她身上那股自然的幽香。 原来女人与女人之间,还是有不同的。 他笑着端起叶苗苗的下巴,“这么放肆?你就不怕我拆穿你与她姐妹情深的戏码?” 一点一点将他的手挪开,叶苗苗出乎意料地冷静,他直视着凌宇轩,别有深意地笑了,“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恒生的首席辩护律师,你在酒吧见过他和我争吵,你早就知道我会怎么做,所以才让我作为首席律师出庭的不是吗?” 痛快利落地撕掉了两人之间所有的伪装,她很得意能够抓到他的把柄,眼中有着志在必得的疯狂。 凌宇轩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会被她拆穿,他笑意盎然地坐回办公桌后面,“我不在乎手段,只在乎结果。” 叶苗苗不再说话,因为对于她来说,凌宇轩的这句话已经是对她最大的肯定。 倪筱尔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被让给了立下汗马功劳的叶苗苗,工作人员们穿梭着将倪筱尔的办公用品挪到公共办公区域,又将叶苗苗新买的沙发和桌子移往新办公室。 任谁都知道,如今在锦风,曾经风光一时的倪筱尔已经被叶苗苗比下去了。 公司里总是不缺少八卦新闻,更加不缺少议论八卦的传播者们,即使是茶水间这样的公共区域,也有人悄声讨论着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看见没有,叶苗苗还真是真人不露相,短短几天功夫就回到公司,将倪筱尔踹掉成为老板面前的红人。” “你说倪筱尔会不会怀恨在心啊。刚刚我看见她去洗手间嚎啕大哭了呢,这个叶苗苗也真是的,竟然丝毫不顾及姐妹之情。” 两个女人正鬼鬼祟祟讨论得唾沫横飞,一个声音忽然好奇地插了进来,“她真的嚎啕大哭了?” “可不吗?我刚刚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女人不满自己的话被质疑,抬起头瞪了来人一眼,顿时脸色通红,悻悻然地拉着同伴走了。 倪筱尔叹了口气,这下好了,经过众多同事的渲染,她彻彻底底成为了大家眼中的可怜虫,说不定连那位毒舌boss也以为自己躲在洗手间嚎啕大哭呢。 叶苗苗跟随凌宇轩出去应酬了,公司里到处都是同情的眼神和异样的关心,倪筱尔借口要出去谈案件,提前溜得不见踪影。 想起好久没跟谢小诗联系了,倪筱尔打了个电话,本来想约她看电影,没想到迎面跑过来一个披头散发宛如疯了一般的女人。 “杀人啦!杀人啦!”那女人一边鬼哭狼嚎,一边撒开脚丫子跑得风生水起。 倪筱尔收起电话,叹了口气,刚说谢小诗,谢小诗还真就出现了,虽然出场方式实在是令人……侧目。 谢小诗显然也看见了倪筱尔,立马跟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她,倪筱尔被巨大的冲劲撞得倒退了好几步,正要问她是怎么回事,却见一群面色不善的男人从街角冲了过来。 倪筱尔瞪着对方手里寒光闪闪的菜刀,忍不住怒道:“谢小诗,你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谢小诗打了个酒嗝,迷迷糊糊道:“我……我也不知道,总之他们就拿刀追上来了,筱尔,你保重,我先走了。” 什么? 倪筱尔诧异地回头,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谢小诗你给我回来!” 载着谢小诗的出租车早已经消失不见踪影了,倪筱尔恨得牙痒痒的,一回头“菜刀帮”们已经逐渐逼近,顾不得形象了,她甩掉脚上的高跟鞋,欲哭无泪地奔跑起来,这辈子交了谢小诗这样一个损友,一定是上辈子作孽太深,老天给自己的惩罚! “别跑!前面那女的,你给我站住!”“菜刀帮”死死地跟在后面大呼小叫,倪筱尔一回头就能看到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的菜刀,哪里还敢停下来被宰? 不喊还好,一喊就跑得更快。 一辆吉普车从街上驶过,车窗降下,小莫吃惊地看着哒哒哒跑过的倪筱尔和疯狂地追上去的“菜刀帮”,忍不住急急叫醒后座闭目养神的单亦宸,“首长,少夫人好像正被人追杀!” 单亦宸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倪筱尔闯入马路中间,在车流中东撞西奔,引起喇叭齐鸣,交通混乱的情景。 眼看一辆卡车呼啸着开了过来,单亦宸猛地拉开车门,长腿一伸,腾空从栏杆上越了过去,闪电一般将身处险境的倪筱尔给拽了回来。 “亦宸!”倪筱尔惊喜地看着单亦宸,余光瞥见“菜刀帮”追了上来,心中有了底气,立马抱住单亦宸的腰,躲到了他后面,“老公,有人欺负我,你要替我做主!” 这声老公当真是叫的荡气回肠,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唯恐“菜刀帮”们眼瞎看不到单亦宸的存在,倪筱尔顺势抚了抚单亦宸的军装,一脸恶狠狠的表情瞪着他们。 “菜刀帮”里为首的一个男人长得颇有几分像《熊出没》里的光头强,看起来喜感十足,他摸了摸大鼻子,在单亦宸凌厉的目光中委委屈屈地道:“长官,你们也不待这样欺负人的,不能因为她是你媳妇儿就可以买东西不付钱啊!”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欠你们钱了?”倪筱尔一脸正义地回击。 光头强哭丧着脸从怀里掏出一张单据,递给单亦宸过目,他抹了一把眼泪,越说越伤心,“我就是想赚点小钱,在街边摆摊卖菜刀来着,结果来了位小姐,说是要订购一百把菜刀,我们几个就忙活了一早上,将刀具装箱送到她家里,本来今天是结账的日期,结果她居然说不认识我们,也不记得有买菜刀这回事,我是小本生意,她拿了我的货却不给钱,你说说到底是谁有理了?” 倪筱尔恨不得拿围巾捂住脸,她哪里知道谢小诗跟光头强还有这一出? 眼见身边男人的气息越来越冷清,倪筱尔尴尬地笑了笑,揪住单亦宸的衣角拽了拽,小声央求道:“老公,救救我。”顺便眼巴巴做出了一个给钱的动作。 单亦宸眸光清明,冲随后赶上来的小莫示意,小莫忍住笑将款项给光头强结清了,“菜刀帮”这才千恩万谢地离去。 “一百把菜刀?做什么?上阵砍鬼子?”他俊脸上闪过一片阴云,明显动怒了。 倪筱尔钻进他怀里蹭了又蹭,娇嗔地回答:“不是我,是小诗,我才不会做这么离谱的事情呢。” 被倪筱尔蹭得心中大悦,正准备露齿一笑,忽然想起身边还站着下属,身为长官的威严令他不得不咳嗽了几声,极为严肃道:“站好了。”言下之意是贴在他身上磨磨蹭蹭的叫他如何树立形象。 倪筱尔才不管呢,窝在他怀里就不起来了,“不要!我冷!” 目光下垂,瞥见她赤脚站在地上,眼中骤然寒光闪过,他将倪筱尔抱了起来,怒道:“鞋子呢?” “跑掉了。”倪筱尔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穿鞋子,顿时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 小莫脑子活络,单亦宸还没吩咐,他早已一路小跑着去帮倪筱尔买鞋了。 单亦宸抱着她钻进车里,掏出手绢,抓起她的小脚,替她擦拭着沾上的泥土和灰尘,他专注起来的时候,眼神特别清亮,眉峰中间的褶皱看起来十分性感。 倪筱尔芳心乱跳,觉得自己又要沦陷在他的美颜里了。 明明是同一张面孔,每天起床看见的第一眼是他,临睡前看见的最后一眼也是他,可怎么就看不厌呢。 痴痴盯着他的侧脸,她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听起来特别大。 他抬起头,俯身靠近她,在她耳边轻轻吹气,“怎么了?想做坏事” 她脸色通红,这这这……**裸的男色诱惑啊! “在车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错药了,她居然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一副商量好了地点就立马要开始做什么事的节奏。 他轻笑一声,声音好听得像是清越的玉器相撞的声音,“你脱还是我脱?” 这么快就进行到这一步了吗?她舔了舔干燥的唇,打量了他一眼,笔挺的军装,白色的漆皮手套,黑色长靴,这不就是网上最常受腐女们追捧的清冷禁欲系制服帅哥真人版吗? 眼下不扑倒他一定会后悔的! 坚定了信念之后,倪筱尔毫不犹豫地伸手就去解他的衬衣扣子,他没料到她居然真的上手了,顿时满脸含笑,也不阻止,懒洋洋靠在座椅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她动手解开第一颗扣子,忽然停住了,认真地跟他讨论起关于位置的意见,“我已经厌倦了在你下面,这次换我在上你在下。” 男人的尊严被挑战这还得了?更何况还是堂堂正正的军区boss? 他摇头,态度明确,“不行。” 军区boss的尊严是容不得挑衅的。 倪筱尔蹙眉,“为了表示公平以及民主,剪刀石头布怎么样?” 瞥了蠢蠢欲动的她一眼,他傲娇地系上衣扣,“不要就算了。” 倪筱尔噗嗤一笑,扑上去抱住他,“老公,你就依我一回嘛,你不是最疼我了吗?” 她知道有事情相求时,对他撒娇一定百试百灵。 果然,蹙眉深思熟虑之后,他妥协了,“就五分钟。” “成交!”倪筱尔痛快地答应。 车内春色无边,唯一煞风景的是倪筱尔咬牙切齿地捶打单亦宸,“大骗子!不是说好了我在上面吗?” 得逞的他沉沉一笑,事关男人尊严的事情,岂能轻易妥协? 车外,可怜的小莫泪流满面地咬着煎饼,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现在才发现,这年头,要做好首长大人的副官,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倪筱尔站在谢小诗家门口,敲了很久的门,就在她耐心全无,打算从窗口爬进去时,总算有人来开门了。 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亚麻色的头发,英俊的脸上有着一双地中海般湛蓝的眼睛,高大的身材上仅仅只披了一条浴巾,他似乎刚刚睡醒,抬手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问道:“你找谁?” 不悦地推开他,倪筱尔怒气冲冲地走了进去,空荡荡的大厅里满是喝完的空酒瓶,醉醺醺的红酒气息仍未散去,半掩着的卧室房门里,隐约能够看到掉在地上的女人衣物。 她的怒气终于到达了顶点,倪筱尔毫不客气地将谢小诗从熟睡的被窝里拎了起来,她睁着一双迷糊的睡眼恍惚地醒来,嘻嘻笑道:“筱尔,早啊!” 瞥见站在倪筱尔背后的乔治,谢小诗忍不住欢愉地挥挥手,“乔治,你快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最好的姐妹,倪筱尔。” 乔治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你好,我叫乔治,是谢小诗的男朋友。” “这儿没有你的事,你先出去。”倪筱尔寒着脸将乔治赶了出去,尔后瞪着眼睛看向谢小诗,“为了区区一个关耀宇,你就这样糟蹋自己?你换男朋友的速度这么勤快,以为关耀宇就能看得到然后回到你身边?” 谢小诗扶了一下额头,俏丽的小脸上满是宿醉的痛苦,“筱尔,我的头好痛,我们今天不谈关耀宇好吗?” 倪筱尔突然笑了起来,轻松地耸耸肩,“行,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关耀宇豪掷百万给一个刚出道的小模特买了一栋豪宅,准备过段日子就结婚了。” 谢小诗面无表情地缩进被子里,闷声道:“这跟我有什么关……”仿佛一台卡了壳的老式收音机,声音空白了很久之后,她忽然跳了起来,一脸怒容,“什么?哪个不长眼的小模特敢跟我谢小诗抢丈夫!” “地址在这儿,你自己去看。”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句话试用于一切正处于战斗状态的人们。 谢小诗亲自找娱乐圈朋友打听了一番,终于弄清楚了新攀上关家大少的小模特的来历,陈艾琳,十九岁,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出来工作,进入娱乐圈不过三个月,在一次时尚设计师举行的派对中与关耀宇认识。 咬牙切齿将报道揉成碎片,谢小诗精心打扮了一番,杀气腾腾奔向谢氏公司。 大步奔向企划部,将陈艾琳的照片拍在桌上,谢小诗语气阴森道:“公司新一季的产品代言人换成陈艾琳,企划部与宣传部马上跟她经纪人联系,邀她来公司开会。” 企划部经理犹豫地盯着照片上的女人,为难道:“可是,她还只是个不够人气的新人,再说了,形象也不够正面……”心里则默默嘀咕着,她跟关大少爷传绯闻的事情大小姐又不是不知道。 “怎么,我不常来公司,现在这里已经不是我说了算吗?”谢小诗沉下脸,不悦道。 企划部经理哪里敢跟谢小诗硬碰硬,见她娇俏的小脸上已然露出了几分不悦,慌忙自觉地前往准备联系事宜。 在谢家大小姐的虎视眈眈下,公司的工作效率提升了好几倍,于是下午,陈艾琳以及她的经纪人已经到了公司准备开会。 谢小诗拿了策划文案亲自走进办公室,她推开会议室的大门,热情地走上前与陈艾琳寒暄,“你好,我是谢氏公司的谢小诗。”做完介绍,一脸含笑地打量陈艾琳。 果然是年轻啊,十九岁的皮肤比起二十二岁的自己,胶原蛋白依旧饱满丰富,谢小诗忍不住盯着她娇艳的面孔叹息了一声,男人永远都喜欢年轻的女人,关耀宇也不例外。 陈艾琳大约也曾在报纸上看到过谢小诗与关耀宇的八卦,知道二人什么关系,登时有些惶恐起来,低着头讷讷道:“谢小姐,您今天找我来救只是为了代言的事情吗?” 谢小诗拊掌微笑,“聪明!我也就直说了,听说关耀宇送了你一幢很值钱的房子?” 陈艾琳犹豫了片刻,悄悄打量了一下谢小诗的脸色,见她依旧含笑,顿时小心翼翼地点点头承认。 谢小诗将合同推到她面前,“房子多少钱,我代言费双倍给你,前提是,你要将房子转手给我。” 陈艾琳怔住了,原本是抱着被羞辱的姿态前来的,没想到她居然会提议买下她的房子,她有些愕然,“为什么?” 谢小诗耐心地微笑,“因为我容不得他对除我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好。” 精明的谢小诗在感情的事情上蠢了一把,让陈艾琳赚得盆满钵满,顺带着甩了关耀宇这场博弈谁输谁赢? 难说。 但可以肯定的是,关耀宇与谢小诗之间的梁子结大了,现在别说是结婚了,就连心平气和地面对面说话都不可能。 谢小诗佯装不在意地倚在乔治的怀里烂醉如泥,直到自家老爹亲自将门板拍烂才肯打开门,结果自然是被关家老爷一顿臭骂。 “我辛辛苦苦赚了钱开的公司是专程给你拿去败家的吗?几千万就这么打水漂了,谁给你的权利!”唾沫横飞地将谢小诗骂了一顿,见她脸上依旧没有悔意,索性拿了棍子将谢小诗给抽了一顿。 谢小诗满屋子乱蹿依旧没有躲过健步如飞的父亲,着实有好几棒子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身上,被关耀宇抛弃的委屈和被父亲责骂的痛苦累积到了一处,她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爸,你要替我做主!” 谢家老爷子哪里能容忍自家宝贝女儿被关耀宇这样冷待,立马上了关家的门怒气冲冲要求退婚,顺带在暴脾气的关老爷面前将关耀宇的花边新闻给陈述了一遍,末了生气道:“老关啊,咱俩多年的交情不能毁在一桩亲事上,既然没这个缘分,这亲事就退了吧。”说罢,也不待关老爷回答,摇着头就走了。 关老爷一肚子火气,立马怒冲冲道:“还不快命人将那小子给我找回来!” 此时的关耀宇,自然是不肯乖乖回家的,早有人将风声透露给了他,现在回去就是找死,他没这个胆子挑战自家老子的权威,只好借口加班,躲在医院里不出去。 正懒洋洋坐在办公室里晒太阳,一个小护士忽然急匆匆冲了进来,“关医生,刘雯雯小姐坚持要出院,你快去看看吧。” 刘雯雯,倪筱尔同父异母的姐姐? 关耀宇点了点头,“我马上过去,你先去稳着她。”对于这个女人,除了知道她与单亦宸曾有过那层关系之外,关耀宇对于其他的一无所知,也没有兴趣。 将她安排在这家医院里,并找了骨科的主治医生替她治疗,也是看在单亦宸的面子上,坦白讲,他并不是一个悲天悯人的男人,所以对于刘雯雯,也从未上心过。 然而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些怔住了。 刘雯雯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口,瘦削的身体仿佛迎风就能倒下,一袭病号服穿在身上显得十分宽大,好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听到他走进来的脚步声,刘雯雯转头冲他笑了笑,“关医生,护士小姐怎么把你给惊动了?” 关耀宇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瞥见楼下一群疯跑欢笑打闹的孩子,顿时板起脸,“刘小姐,作为医生的角度,我还是劝你留在医院多观察一段时间,要是觉得闷,可以找一些朋友来医院陪着你。” 刘雯雯自嘲地笑笑,打断他的话,“我没有朋友,要说有的话,也是那些分手的前男友们。” 她的大眼睛里忽然盛满了说不出的孤寂,与她这个年龄的女孩毫不相符的沉郁与苦闷令他几乎想要上前拥住她安慰。 被自己莫名的念头惊醒,他笑着摇摇头,“这样算起来,我的朋友们应该能有几百人了吧。” 刘雯雯被他的幽默逗乐,忍不住笑了半天。 关耀宇在病房里徘徊了半天,心里始终被什么东西吊着一样,总是不能安宁下来,他心不在焉地盯着手上的病历发呆,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立刻走到刘雯雯的病房门口,这才发现里面的床位早已经空了。 “对不起关医生,我拦不住,刘小姐已经出院了。” 病房里残余的药味清香久久在他鼻端萦绕,他走到窗户旁边往下看去,忽然心中一跳,飞快地转身下楼,穿过花园,在医院门口将差点上出租车的刘雯雯拦住。 “关医生,你怎么来了?”刘雯雯诧异地看向他。 他气喘吁吁了很久,脑子里飞速地思索着借口,半晌,眉毛一挑,“有时间跟我一起吃个饭吗?我们商量一下关于你后期治疗方案的问题。” 她怔了怔,随即想起倪震与杨万丽今天不在家,即便自己回去了,也是一个人,于是点点头答应了。 关耀宇偏过脸暗自喜悦了一下,结果余光瞥见医院门口驶进来一辆招摇的红色跑车,立马脸色一变,将刘雯雯推了进去,自己慌忙钻进去命令司机开车。 尽管隔得老远,谢小诗仍旧一眼就看到了身长腿长的关耀宇,她冲着远去的出租车跺了跺脚,恨恨道:“关耀宇,你尽管逃,我看你能跑到天涯海角去!” 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关耀宇暗自庆幸自己眼睛够犀利。 一旁的刘雯雯笑了起来,“刚刚那位是谢家小姐吧,挺有性格的一女生。”依稀在病房门口见过她来找关耀宇,似乎是倪筱尔的好朋友。 关耀宇哼了一声,“一个疯女人,懒得提。” 特意选了一个环境极好的餐厅,关耀宇极具绅士风度地替她拉开椅子,“请坐。” 自从住院以后,刘雯雯就很少来高级餐厅吃饭了,此刻眼前俊逸的男人,美酒佳肴和四周拉着小提琴的琴师,令她恍惚起来,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从前自己最风光的时候。 雀跃的心情在瞥见自己手上的密集的针孔时渐渐涣散掉,她切着牛排低头不语,倒是关耀宇一直讲着一些幽默风趣的故事,试图将她逗笑。 刘雯雯的目光忽然定在某一处,眼中充满了惊愕。 关耀宇察觉到不对,紧接着身后风声传来,一杯冰凉的液体从头顶被淋了下来,刘雯雯捂住嘴一脸震惊,侍应生也呆在一旁不知该怎么办。 谢小诗冷冷从后面绕过来,双手环胸,“关耀宇,为什么见到我就躲?” 隐忍满腔怒火,关耀宇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抓过餐巾随手擦了一下脸,温柔地冲对面的刘雯雯一笑,“刚刚让你受惊了,我们换家餐厅接着吃。”全程视谢小诗如空气。 他冷漠的面容刺痛了谢小诗,她忍不住拦在了关耀宇面前,气急败坏道:“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关大少看女人的品味这么独特,连你的病人都不肯放过!” 餐厅里围观的目光渐渐多了起来,关耀宇索性绕过谢小诗,将刘雯雯拉了起来,“这个女人简直是神经病,我们走!” 神经病三个字令谢小诗积压的所有委屈一瞬间全部爆发,冷静地看着关耀宇的背影,她咬唇,眼里慢慢涌出了泪水。 明知道追上去会是羞辱,她仍旧失去了理智冲上前抓住关耀宇,“关耀宇,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被抓住的男人忍耐力似乎到了极限,他一把甩开谢小诗,眼看着她跌倒,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之情。 “谢小诗,你这样真的很让人厌烦。”他冷冷地说。 谢小诗呆呆地坐在地上,狼狈得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两巴掌,他骂她神经病,他说她让人厌烦,这就是她一直以来追在他身后的结果? 她擦了擦眼泪站起来,咬牙告诉自己,再去求他最后一次,要是最后一次他仍旧这么冷漠的话,就死心。 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她在黑夜中分辨出了关耀宇的背影,正要冲上去抓住他,然而有人比她更快,抢先一步挡在了关耀宇的面前。 那人格子不高,平头,穿着印有骷髅头的黑色t恤,脖子上戴着金链子,吊儿郎当地斜靠在关耀宇的车旁,冲刘雯雯吹了一声口哨,“嘿,雯雯,好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动人啊。” 刘雯雯的脸一下白了,她往后退了两步,躲在了关耀宇身后。 平头男哈哈笑着伸手就要去摸她,被关耀宇脸色阴沉地挡开。 平头男上下打量了关耀宇一眼,不客气地嗤了一声,“你哪来的?我跟我前女友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识相的话就闪开!”说着一双狼爪再次伸向刘雯雯。 “我不认识你!你走开!”刘雯雯尖叫着往后缩,满脸慌乱。 关耀宇怒不可遏地推开平头男,一字一顿,“你再胡言乱语我就不客气了。” “我胡言乱语?刘雯雯,你搭上富家公子就不认识我黑龙了?你仔细想想,三年前你跟着我的时候,为我堕过几次胎?那会儿你可不是现在的模样,你他妈给我装什么纯呢?”黑龙嬉皮笑脸地说着,手上也没闲着,一度想要上前搂住刘雯雯。 刘雯雯咬唇泪眼汪汪地一边躲闪,一边哭泣,“你走开,我不认识你!” 女人压抑的抽泣声和黑龙一再的骚扰令关耀宇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看他欠扁的脸朝刘雯雯再次凑了上去,关耀宇狠狠一拳头挥了出去,黑龙被打个正着,重重一声摔在地上。 摸了一把额头上的血,黑龙怒道:“兄弟们都给我出来,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 只听到车门打开,一群男人从车里跳了下来,面色不善地将关耀宇包围。 关耀宇见势不妙,将刘雯雯塞进车里关上车门,不知道谁推搡了他一下,嘻嘻笑道:“哟,英雄救美啊小白脸,你知不知道你救的这位美人跟了我们老大好几年,欠了高利贷不还最后偷跑的事情啊?” 刘雯雯趴在车窗上满脸泪痕,“耀宇,你赶快走,不要管我……啊……”她尖叫一声,哆嗦着看着黑龙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铁钎,打碎了车玻璃,顿时哆嗦着将头埋在膝盖间不再说话。 “都给我滚开!”关耀宇一脚踹倒黑龙,抓着他的衣领挥拳揍他,眼见自家老大倒地,四周的打手一拥而上,将关耀宇掀翻在地,一阵拳打脚踢。 从始至终,谢小诗都站在不远处冷冷地旁观,丝毫没有上前施以援手的意思。 刘雯雯瞥见她,顿时拼命拍着车玻璃,哀求道:“谢小姐,他不是你的未婚夫吗?求求你救救他,我什么条件都愿意答应你!” 混乱的场面里,挥拳相向的男人,满脸眼泪的女人,还有漆黑的不见一丝亮色的天空,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场白雪覆盖了,在谢小诗的面前,是一场安静的,无声的默剧。 她的未婚夫,此刻在她的面前,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浴血搏命。 哪怕他真的在乎她一点点,都不会如此无所顾忌。 是的,关耀宇根本就不爱她,谢小诗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以为终有一天她能够凭借自己的蛮力与坚持让他屈服。 可是爱情这种事情一旦掺上了勉强,就是一场谁也逃不脱的噩梦。 混沌的世界在黑龙踉跄着爬起来,高高举起铁钎朝关耀宇砸下去时如潮水迅速般褪去。 “住手。”谢小诗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分量却很重。 黑龙果然住手,抹了一把满脸的鲜血,冷冷看向朝自己走来的娇小女人。 谢小诗指尖夹着一张支票,扔到了黑龙面前,“医药费都在这里了,马上离开,否则我报警抓人。” 贪婪的眼神死死盯住支票后面的一串零字,黑龙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地上关耀宇的脸,“小子,算你走运。”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刘雯雯,冲她比了个中指的姿势,这才带着打手们扬长而去。 刘雯雯推开车门,将满身是血的关耀宇扶了起来,声音打着颤问道:“你没事吧?” 关耀宇吐了口血沫子,懊恼当初没有跟着单亦宸学几招防身术,以至于在女人面前被揍得风度全无,他佯装轻松地耸耸肩,“放心吧,就是破了点皮。”下意识地回头扫了一眼身后,才发现谢小诗早已经走了,顿时怔了一下。 次日,关耀宇因为英雄救美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消息不胫而走,就连关老爷也知道了,专门派了警卫员来医院传话,“只当他老关没生过这样一个忤逆子,他丢不起关家的这个脸”。 如此一来,关老爷算是铁了心要将关耀宇赶出家门了。 刘雯雯心中歉疚,于是便成了关耀宇病床边唯一的看护人员,亲自替他吃饭换药,时间一久,医院里的人都开始打趣刘雯雯成了关耀宇的新一任女朋友,而两人竟也仿佛默认一般,谁也没有出来当面澄清,反而有越走越近的趋势。 倪筱尔站在病房门口,看着亲密打闹的刘雯雯与关耀宇,忍不住叹了口气,眼见关耀宇凑过去就要亲刘雯雯的脸,她抬手敲门。 刘雯雯的脸一红,站了起来,“筱尔,你来了,我去给你打水。”她迅速地溜了出去。 “亦宸抽不出时间,所以让我来瞧瞧你。”倪筱尔坐了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关耀宇打着石膏的腿上写着刘雯雯的名字,应该是两人嬉戏间涂鸦上去的吧。 关耀宇潇洒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是谢小诗又让你来监视我了。” “小诗退婚了。”冷不丁的,倪筱尔一句话让关耀宇脸上的笑容迅速退去。 他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你跟谢小诗之间的婚约解除了,从今以后,小诗不会再出现了。” 听到那个烦人精退婚的事情,按道理应当十分高兴和轻松才对,应该立马召开一个单身派对彻夜狂欢才对,然而眼下除了说不出的失落,胸口的那股沉闷是怎么回事? 关耀宇甩了甩脑袋,一定是被揍晕了头,伤势还没好转。 他含笑看向门口出现的刘雯雯,冲倪筱尔挤了挤眼睛,“这样最好,说不定以后我能成为你姐夫呢。” 倪筱尔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然而在看到刘雯雯脸上久违的笑意时,又硬生生忍下了。 呆了片刻,刘雯雯送她出病房,两人一路默然无语,直到刘雯雯一把握住她的手打断寂静。 “筱尔,我想求大家成全我。”她的神色有些忧伤,倪筱尔不得不停下脚步。 刘雯雯犹豫很久,才缓缓开口,“错过了这次,我就再也没有幸福的可能,你是知道我病情的,而谢小诗,她不一样。” 她眼中央求的神色那么浓重,令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脑海中闪过谢小诗满脸泪水的样子,她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手。 “如果你们真的彼此相爱,别人的眼光又有什么关系。”倪筱尔淡淡地说道。 ------题外话------ 看在慕儿如此艰辛码字的份上,求钻钻求花花求各种。么么哒。 第七十二章 冷战(2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就在谢小诗与关耀宇解除婚约后的一个月,a城下了一场百年难遇的暴雪,大雪不眠不休地下了整整一个星期,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仿佛要将整座城市掩埋掉。hi书网 倪筱尔在锦风遭遇的人事变动也像这场暴雪一样,来得令人措手不及。 张贴在律所大楼里的一张公告简洁概要地表明,倪筱尔正式从锦风位于第三十二层的办公室搬到第十层。 三十二层与十层,就是管理层与基层人员的区别。 倪筱尔正式沦落为一枚可怜的基层人员,从天堂掉到地狱,从吃大鱼大肉变为了青菜萝卜。 这种差距明显地表现在当倪筱尔去公司餐厅吃饭时,以前跟在她旁边坐的公司同事起码 有五个以上,而现在,但凡她端着盘子去哪里坐,哪里既冷清的跟一个人都没有。 她环顾了一下来自四周的同情目光,默默低下头吃着自己的食物,好吧,她最可怜,现在总算能够体会被人冷落的感觉了。 四周一窒,一张餐盘忽然出现在了倪筱尔面前,她欣喜地抬起头看去,在这种时候肯坐在她旁边的人,简直就是真朋友啊。 然后,她热切的目光在触及到凌宇轩的脸时,默默收了回来。 好吧,眼前这人应该能算作是她的仇家了吧,要不是他,自己也不至于沦落至此,然而,正当她努力忽视凌宇轩低头扒饭时,一块牛肉被夹到了自己碗里。 倪筱尔石化,这……好像不太好吧,悄悄环顾了四周一眼,果然多了不少愤恨与不屑的目光。 倒是凌宇轩坦然地收回筷子,一脸无辜的表情,“我看你这么瘦,工作那么辛苦,多吃一点是应该的。” “你是不是故意整我?”她有些恼怒,凑过身子低声说道。 凌宇轩眨了眨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我无冤无仇,我整你干嘛?” 倪筱尔语塞,眼睁睁看着凌宇轩又夹起了一块牛肉放入自己的碗里,四周的目光骤然变得更加愤恨起来,她心里默默窒息了一下,凌宇轩给自己夹的哪里是牛肉,分明是随时都会爆炸的地雷。 艰难地熬过一顿饭的时间,倪筱尔径直上了三十二楼凌宇轩的办公室,她敲了敲门,只听到一声花瓶砸在地上的声音,心中一惊,她慌忙推开门冲了进去,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呆住。 只见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坐在沙发上掩面哭泣,而凌宇轩则一脸痛苦的表情站在她面前,手上鲜血淋漓,地上的花瓶碎片摔了一地。 察觉到有人进来,中年妇人慌张地站了起来,抬手擦了擦眼泪,匆匆道:“凌宇,我说过的事情希望你考虑一下,我会耐心等待你的回复。” 很快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倪筱尔一人,她将手里的辞职报告悄悄藏起来,迟疑了一下,走过去拿出一方手绢包扎在了他的手上。 “你先止血吧,我去让他们叫医生过来。”她低下头正要捡起地上四溅的碎片时,忽然被凌宇轩抓住了手。 倪筱尔吃惊地对上他的眼睛,凌宇轩平日里安静的眼神中多出了一抹狂乱,他失去控制一般将自己推到墙边贴住,一脸恍惚问道:“我真的有这么差劲?我努力了这么久你为什么只能看得到你的另外一位宝贝儿子的存在?” 倪筱尔当然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她知道凌宇轩刚刚一定经历了不好的事情,犹豫了片刻,终于伸手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轻声安慰道:“没关系的,总有一天你母亲会发现你的好……” 他僵了一下,忽然将倪筱尔一把推倒地上,怒声道:“谁告诉你她是我的母亲?” 倪筱尔闷哼一声,好死不死扑到了一地的碎渣渣上,碎片扎进了手上和膝盖中,钻心的疼痛。 凌宇轩没想到会失手让她受伤,立马从盛怒之中找回了理智,将倪筱尔抱了起来朝办公室外面冲去。 只听到文件坠落在地的声音接二连三,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凌宇轩风一般从他们身边经过,震惊地合不拢嘴。 不知道是谁轻声说了句,“倪筱尔很快就要搬回三十二楼了吧。”瞬间所有人心领神会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医院里,关耀宇一面给倪筱尔包扎伤口,一面轻声叹了口气,“我已经给亦宸打了电话,你自己看着办吧。” 正好凌宇轩掀开帘子冲进来,一脸紧张,“她的手怎么样,有没有事?” 倪筱尔举起被包扎得和熊掌一样的双手,若无其事地摇摇头,其实疼得一颗心都揪在一起了,只等着单亦宸来的那一刻释放委屈。 单亦宸来得很快,就在倪筱尔绷不住疼痛,正要龇牙咧嘴的那一刻,他一个箭步冲到倪筱尔身边,将她及时拥入怀中,“怎么伤成这样了?” 她习惯性地钻进他怀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只觉得无比安心,好像四周的一切都消失,疼痛感也不存在了。 单亦宸轻声哄着她,回过头见凌宇轩站在一旁,凭借男人的直觉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动声色的冷意。 “多谢凌总将筱尔送来医院。” 凌宇轩耸耸肩,“不客气。” 倪筱尔听到这句话顿时暗自气得发抖,明明就是他害得自己受伤好不好,居然还有脸说不客气。 关耀宇斜睨了一眼凌宇轩,“凌总,你这种时候还呆在这里好像不太合适吧。” 凌宇轩笑着站了起来,“也对,那我就先走了,筱尔,你好好养伤,不必急着回来工作。”一双眸子若有似无地飘过小宠物一般藏在单亦宸怀中的女人,他的嘴角渐渐变得僵硬。 等四周闲杂人等全部走光光以后,单亦宸恼怒地抬起她的下巴,冷冷道:“不许装委屈!” 倪筱尔小脸肃然,立马正襟危坐等候首长指示。 “锦风以后不必去了,安心在家做单太太。”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倪筱尔的辞职信,随手一扬,冷声吩咐,“小莫,马上把信送给凌总。” 倪筱尔急了,急忙伸手去抓,“不行,我不能辞职!”因为一时意气用事,她写了辞职信,可是如果就这样走了,所有人,就连她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 她不能因为一时输了就从锦风的竞争中撤下来,她要努力工作,重新回到三十二楼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单亦宸,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输给别人,对不对?”她摇晃着他的衣角,偷偷打量他的脸色。 见他没有坚持反对,她笑嘻嘻地重新躺进他的怀里,摸着他的袖口跟他细声细气地聊天,一直到倪筱尔睡着,单亦宸才起身出来,瞥见门口穿着紫色风衣抱着一束鲜花的叶苗苗,有些愕然,“你一直站在这儿/?” 叶苗苗笑着点点头,“看到你跟筱尔那么甜蜜的画面,我不忍心进去打扰。” 他的目光瞥见叶苗苗长靴上的雪渍,忍不住微微蹙眉。 外面此刻大雪积压,交通混乱,要想从家里赶到医院,中途一定很不容易。 眼看外面天色渐黑,他沉吟片刻,淡淡道:“筱尔已经休息了,时间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叶苗苗心中一喜,面色上仍旧一脸淡然,“谢谢单军长。” 她默默跟在单亦宸身后,目光忍不住从他宽阔的肩膀,高大的背影上逡巡而过,心中油然升起一股热流。 当初如果她挣了抢了,现在这个男人就是她叶苗苗的。 一念之差,他竟然成了倪筱尔的丈夫。 不,她绝不会一错再错失去机会。 走到医院门口,一股凛冽的寒风侵袭进来,叶苗苗冷得哆嗦了一下,忍不住靠得离单亦宸更近了,她的脸颊不小心触到了他的衣服,温暖,干燥,带着说不出的属于他单亦宸的气息,令她的一颗心如同小鹿一般欢快地跳动起来。 单亦宸拉开车门,将她塞了进去,转身上了另一边开车。 车厢里唱着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曲,温暖的调子悠扬地飘荡着,窗外皑皑白雪,窗内温暖如春,叶苗苗既紧张又兴奋,她忍不住侧过头看向一旁的单亦宸,却见他神色安静,面无表情。 她怔了一下,随即笑道:“单军长平时都这么严肃吗?” 单亦宸瞥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偶尔也有无可奈何不严肃的时候。” 正说着,车厢里忽然发出了一声鸡叫,突兀的叫声吓得叶苗苗捂住心口,小声道:“什么声音?” 单亦宸蹙眉,低头忽然朝叶苗苗的方向凑过来,隔得很近,她忍不住蜷缩在座位上,紧张得双手出汗,只见单亦宸俯身越过她,从她的座位底下拽出了一只咕咕鸡的玩偶,用力挤压,又是一声高昂的鸡叫响了起来。 他好气又好笑,不用说,一定是倪筱尔遗落在车上的。 叶苗苗偷眼瞧他,柔软的光线下,他的眼角眉梢全都是温柔的笑意,与其说是无奈,倒不如说是宠溺来得更合适。 尖锐的指甲紧紧划过手心,她的心忽然变得酸涩起来。 正在这时,车子停在了叶苗苗的家门口,她磨磨蹭蹭下了车,忽然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了雪地上。 一双强劲有力的胳膊将她半搂半抱了起来,然而脚下实在太滑,一不小心,他重心不稳,顿时抱着叶苗苗,两人一同倒在了地上。 叶苗苗趴在单亦宸的身上,羞涩地抬起头,月光下,他俊美的眉眼着实令人心动,然而下一秒,她的身体已经被他移开,单亦宸站了起来,“叶小姐,快上去休息吧。” 她安静地点点头,看着单亦宸开车离开,晕黄的灯光照在叶苗苗晦暗不明的脸上,竟有一种淡淡的幽怨感。 倪筱尔回到锦风的那天,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凌宇轩会让她重回三十二楼,没想到她依旧呆在十楼那个狭小的办公室里工作,凌宇轩甚至连召见她的意思都没有。 就在大家万众翘首等候凌宇轩与倪筱尔之间发生一点什么的时候,倪筱尔心里则暗自松了一口气,没有凌宇轩的妨碍,做事轻松了很多。 倪筱尔的工作态度良好,再加上工作能力突出,基本上没有输过案件,十楼的吴经理倒是渐渐有些喜欢上她,不止一次在公司高层面前夸奖过倪筱尔,准备把手头的几个大案子交给她来打。 然而这天,凌宇轩将吴经理叫了上去,安静的办公室里,吴经理忐忑不安地看向凌宇轩,这个总裁比起之前的勒孜青,可谓是喜怒不形于色多了,他心里想什么,她着实摸不透。 凌宇轩忙了很久,才抬起头看向吴经理,微微笑道:“听说吴经理打算让倪筱尔参与华昌的案子?” 吴经理急忙回答:“倪筱尔的能力完全能够胜任这次的官司,我觉得让她呆在十楼,有些屈才了。” 凌宇轩轻轻一笑,“那就让她继续屈才,华昌的案件,交给叶苗苗来打。” 吴经理错愕地看向凌宇轩,叶苗苗虽然现在在锦风势头正盛,然而那些官司是怎么打赢的,资历深厚一点的人都心知肚明,更何况,凌宇轩交给叶苗苗的都是一些大案件,分配给倪筱尔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很明显不公平。 然而她在公司呆了这么久,什么阵仗没见过,此刻见凌宇轩似乎一心偏袒叶苗苗,顿时笑着点点头,“那好,我明白了。” 走出办公室时,正好看见了一身名牌,春风得意的叶苗苗,她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说叶苗苗是凌宇轩的女人? 那也难怪凌宇轩总是将好资源分配给叶苗苗了。 这样一想,吴经理顿时为倪筱尔可惜起来,看着她的目光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怜惜,倪筱尔被她的眼神盯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吴经理,从早上开始你就一直看着我,究竟怎么了?” 吴经理欲言又止,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筱尔啊,要想开一些,公司里的裙带关系原本就很复杂。” 倪筱尔虽然一头雾水,却仍是小鸡啄米般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随着叶苗苗连续打赢了好几个大案子,她在业内开始声名鹊起,在锦风的地位也越发不可动摇起来,公司里那些曾经嫉妒厌恶倪筱尔的人又统一将目光转移向了叶苗苗,暗地里对她冷嘲热讽。 锦风的一切看似都变了,唯独叶苗苗与倪筱尔之间的聚会从没变过,无论再忙,两人总要抽时间一起去逛街。 倪筱尔挑选着送给单亦宸的领带,叶苗苗就在一旁细心地询问通常男人会喜欢什么样的花纹。 倪筱尔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苗苗,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叶苗苗一脸羞涩,“他暂时还不是我男朋友。” 倪筱尔嘻嘻笑着揽住她的肩膀,“苗苗你这么优秀,总有一天那男人会被你迷倒的。” 叶苗苗一脸舒畅地笑了,“筱尔,谢谢你,我想我会努力的。” 余光瞥见一条蓝色的领带,倪筱尔伸手拿去,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也同时抓住了那条领带。 倪筱尔抬头看去,顿时怔住,而那人也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乐芸,你挑好了没有?部队还有事我要先走……”随后出现的男人一脸不耐烦地抬头,随即也怔住了。 三个人,三个不同的角度,彼此尴尬,气氛迥异。 过了好久,倪筱尔才镇定下来,笑盈盈看向乐芸,“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真是巧。” 乐芸冷哼了一声,将领带推给倪筱尔,“你看上的,我不要。”扭头拉着一旁默然不语的许昇就要走。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叶苗苗忽然热情地提高了声音,“难得大家都认识,不如一起喝喝下午茶吧。” 倪筱尔拼命冲她使眼色,叶苗苗只当看不到,嫣然笑着挽住乐芸与你筱尔的手,就朝咖啡厅走去。 许昇脸色微沉,却仍是跟了上去。 大家各自无语,叶苗苗瞅了一眼依偎在许昇身边的乐芸,笑道:“乐小姐与许团长这么恩爱,应该好事将近了吧?” 许昇抿唇不答,气氛骤然变得尴尬起来。 乐芸咬唇看向他,见他的目光似乎盯着一旁的倪筱尔,顿时不快起来,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跟许昇随时都准备结婚,就看他什么时候向我求婚了。” 叶苗苗又转向许昇,笑眯眯道:“许团长跟乐小姐看起来很般配呢,乐小姐那么漂亮,换做是我,一定迫不及待就跟乐小姐求婚了。” 她佯装越过手去拿倪筱尔身边的纸巾,袖子轻轻一带,倪筱尔桌子前面滚烫的咖啡朝她的方向倾泻下来。 许昇眼疾手快,长臂一伸,一把将倪筱尔拽到了自己身边,倪筱尔一个趔趄,正好跌进了他的怀里。 许昇一脸怒容:“到底在想什么呢?万一被烫到怎么办!” 他的话刚顿住,乐芸已经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一巴掌朝倪筱尔脸上掴去,许昇挡住她的手,冷冷问道:“乐芸,你疯了/?” 三个人成一个奇怪的姿势站在一处,却见不远处鬼鬼祟祟多了一个人,举起手中的摄像机对着三人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倪筱尔对记者的敏锐程度再熟悉不过,她眼尖地瞥见对面记者再次举起了摄像机,顿时心中一惊,单家的少夫人被拍到与别的男人纠缠不休,单家会怎么想,单亦宸又会怎么想? 无暇顾及眼前的一幕,她推开许昇,指着记者大声道:“小偷,你别跑!” 所有人都呆住了,回头看向快速逃窜的记者,眼见他已经从电梯下去了,倪筱尔风风火火地就要去追,被许昇一把抓住,“呆在这儿!” 他扶着栏杆一跃而下,从侧面包抄,记者心慌慌地抱住摄影机,慌不择路之下竟然冲进了女洗手间里。 “啊……流氓……走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怒骂声在里面响起,许昇刚推开门,就见一群女人花容失色地冲了出来,挡住他的去路。 眼睁睁看着那记者仓皇地从身边逃窜,许昇咬牙突破重围,追了出去。 眼看就要抓到那记者的衣角,他忽然停在原地,停止了追击。 那记者被一群人挡住了,为首的人,身材颀秀,一脸冷色。 他瑟瑟发抖地抬起头,看清面前男人冷酷的神情时,顿时叫苦不迭。 正当关键时刻,倪筱尔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她一把抓住记者,一脸严肃,“记忆卡拿来!” 余光忽然瞥见多出了一群人,而且还有熟悉的……小莫站在中间。 倪筱尔的脸忽然一僵,她仰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仿佛被一柄锤子狠狠击中心脏,全身颤抖了一下。 “亦宸……你怎么会在这里……” 单亦宸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终停在了心虚的倪筱尔身上,他微微一笑,然而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我听说你被人抢劫了,想来看看究竟被抢了什么东西。” 小莫早已将记者的摄影机打开,低头查看了里面的照片之后,脸色微微一变。 “拿过来。”淡淡的三个字,足以压迫四周所有人的神经。 小莫犹豫了片刻,将东西递了过去,单亦宸扫了一眼,神情越发冰冷。 倪筱尔深深地埋下头,这种时候,越解释越乱,她嘴上不肯吱声,心里却想试一试单亦宸对自己的信任度究竟有几分。 然而她忘记了信任度与占有欲之间只有毫厘之差。 所以当她用期盼的眼神看向单亦宸时,毫无例外看到了他清冷的眸子和面无表情的脸。 倪筱尔的心凉了,完了完了,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 却听到单亦宸平静地道:“你过来。” 挪动了两步,她站在他面前,感觉自己像个通奸被抓的妻子,事实是她也没做错什么啊,真是奇怪。 下巴被男人抬了起来,对上了他万年冰封的脸,她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却听到他恼怒的声音,“又背着我偷吃甜点,嗯?” 啊?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好半天才机械地转动了一下眼珠子,“你怎么知道?” 攫夺住下巴的手忽然用力一扳,他俯身凑了过来,而与此同时,小莫识趣地冲所有的警卫人员使了个眼色,于是四周所有人背对倪筱尔与单亦宸,围成了一个圆圈。 就在大家围成的人形屏障内,单亦宸肆意攫夺着倪筱尔唇上的甜美,倪筱尔毫无反抗之力地瘫软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握住他的衣襟,任由他霸道地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自己。 良久,就在她差点窒息时,他总算放开了她。 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她的唇,他坏笑,“下次偷吃甜点,记得擦干净嘴。” 她瞬间恍然大悟,一定是刚刚嘴上沾了奶油,匆忙之中没有擦。 她看了一眼四周的人,忍不住红着脸清咳了几声,“别让他们挡着了,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单亦宸似笑非笑地捏了捏她的脸,“下次再被记者抓到跟其他男人在一起,我可不会来救你。” 人群散开,许昇与乐芸早已不知去向,而叶苗苗则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脸上表情十分复杂。 倪筱尔本以为单亦宸不会在意这件事情,然而她很快从重央嘴里得知,许昇就要被调离了。 “听说是军长下的命令,去的是南非的维和部队。”重央又加了一句。 倪筱尔怔了怔,好端端的却要被调去南非维和,分明是自己害的。 不,她和许昇之间分明是清白的,她绝不允许许昇被自己连累。 倪筱尔站在书房外踌躇良久,终于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安静的书房里洒满了冬日的阳光,一盆摆在窗台上的向阳花开得正灿烂,她随手拨弄着花瓣,眼睛时不时地瞥向一旁看书的单亦宸。 他安静下来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候,侧脸看起来尤其迷人,挺拔的鼻子,流畅的侧面轮廓好像一尊完美的雕塑,疏离淡漠的气质令人不敢上前打扰。 倪筱尔低着头轻声叹了口气,满心苦恼着要怎么跟他开口,倒是单亦宸抬起头瞧了她一眼。 “有话要说?”他放下书,走到她身边坐下,漆黑如墨的眸子带着微微的笑意。 倪筱尔搂住他的胳膊,枕了上去,隔得很近,好像能够听见男人有力的心跳。 她并不想打破这安静祥和的午后时光,如果可以的话。 “亦宸,听说许昇要被派遣到南非去了。”她鼓起勇气,终于将内心徘徊良久的话题说了出来。 “嗯。”他言简意赅地回答,并没有想要继续下去的意思。 屋檐上的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已经开始化了,雪水地顺着檐角往下流,滴滴答答像钟表的声音。 沉默了一会儿,她垂下眼睑,睫毛微颤,“你能不能让他留下来?” 男人优美修长的指尖轻轻抚上她的脸,她痛呼一声,他已经捏住她的下巴,对上了他端凝淡冷的眸子。 “如果我说不能呢?”他眼神里没有半点笑意,指尖透出的冰凉令她有些发颤。 “可是许昇是无辜的,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你不相信我吗?”她急着为许昇辩解,却不知这副急切的模样看在他眼里会令他更加气恼。 无声无息地松开手站起来,他不准备为了这件不愉快的事情影响整个午后的情绪。 然而倪筱尔已经执着地追了上来,挡在了他面前。 她一脸倔强地看着他,明艳的小脸上带着一些伤心,“单亦宸,你明明是相信我的对不对?”昨日在商场的那一幕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分明是偏袒她的,即便看到了她与许昇的照片他也依旧选择维护她。 倪筱尔不懂,为什么此刻他却丝毫不愿让步了。 单亦宸幽深莫测的眸子凝视着倪筱尔的小脸,薄唇微启,“筱尔,我信你,可是我不信他。” 倪筱尔怔怔地看着他,此刻他的脸上是恼怒的神色吗,他为何要恼怒,他这么自负,不是一向都不把那些接近她的男人放在眼里的吗? 只不过是一个许昇而已,他会为此吃醋以至于要将许昇发配南非? 倪筱尔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跟谢小诗请教了一番,谢小诗在电话里长叹了一口气,“筱尔,他分明就是吃醋,碍于面子又不好当面发作,这才把一腔怒火发在许昇身上的。” “可是他是单亦宸啊。”倪筱尔不解。 “单亦宸怎么了,他单亦宸也是正常男人,也会有吃醋生气恼怒这些情绪啊,只要你放低姿态去求他,他一定会马上原谅你的。” 挂断电话,倪筱尔挽起袖子钻进厨房开始忙碌,没过多久,就听到佣人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少夫人小心,千万别被烫着了!” “火关小一点,哎呀少夫人可别切着手了!” 一通手忙脚乱之后,整个厨房仿佛历经了一场人生浩劫,倪筱尔心满意足地端着刚刚出锅的鸡汤,决定送去书房给单亦宸尝一尝。 推开门才发现,兰姨正在阳台上浇花,单亦宸不在里面。 “少夫人,二少爷让我告诉您一声,他要去新西兰一趟,过一段时间回来。” “他什么时候走的?”倪筱尔心中一惊。 兰姨回忆了一下,不确定地回答:“好像是半个小时之前。” 倪筱尔的心微微一沉,单亦宸要去新西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单老爷子的身体出了问题。 自从参加完他们两人的婚礼后,单老爷子重新回到新西兰休养,尽管身边有高级护工和勤务兵照应,但毕竟年事已高,身体早已一日不如一日。 单亦宸要去新西兰看望单老爷子,却将本该一起带去的倪筱尔抛在家中,任谁都知道,单亦宸与倪筱尔之间出现了摩擦。 谁都不敢在倪筱尔面前提单亦宸,一连一个星期,单家大宅的下人就连走路都是踮着脚,生怕倪筱尔像前几次一样,匆匆奔出去迎接误认为单亦宸回家。hi书网 兰姨见倪筱尔闷闷不乐,忍不住劝她给单亦宸认错,明明知道只要自己像从前一样温言软语说几句,单亦宸就会气消,可是倪筱尔这一次偏偏倔强了起来。 “我没有错,为什么要向他认错?”话虽这样说,心里却悄悄扳着手指数着他的归期,甚至连卧室里的落地大飘窗窗帘和床单都换回了从前他喜欢的风格。 她想,万一他回来的那天仍旧生气,她就勉为其难地低一次头,大家各退一步,也不算是她折了面子吧。 然而还没有等到单亦宸回来,许昇要离开的消息就传了出来,隔了几天,乐芸匆匆忙忙前来拜访倪筱尔,一向骄纵的脸上多出了憔悴与疲倦。 一改往日的飞扬跋扈,乐芸红着眼睛盯着面前的水杯,不敢抬头,“少夫人,我不能让许昇这样走掉……你知道的,我如今离不开他……” 她私自任性地召来记者宣布了自己与许昇在交往,本以为能够牢牢套住他的心,却没想到最后成了作茧自缚。 “许昇一走,我和他之间就彻底没可能了。少夫人,我承认,以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对,只要你肯想办法留下他,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她情绪激动地握住倪筱尔的手,眼泪从脸颊潸然滑落。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乐芸与倪筱尔的谈话,只见兰姨端上了茶点,冲倪筱尔慈祥地笑了笑,“少夫人,二少爷刚刚打来电话回来问起过你呢。” 兰姨是在隐晦地提醒她,只要她绕过许昇一事不管,与单亦宸之间自然会恢复到从前。 倪筱尔垂下头,纤长的睫毛覆盖住了眼中的神色,心中起起伏伏良久,终于在乐芸忐忑的目光中露出微微的笑意,“我会说服亦宸。” 仿佛卸下了身上所有的重担,乐芸感激地抓住她的手,泣不成声,“少夫人,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从今以后只要你有半点吩咐,我一定为你赴汤蹈火。” 送走了乐芸,一向好脾气的兰姨忍不住斥责起了倪筱尔,“少夫人,你这又是何苦呢?明知道少爷不喜欢,却偏偏要自毁长城,惹得彼此不快。” “兰姨,许团长的事情也是受了我的牵连,我不愿意欠他的。” “难道少夫人就不觉得亏欠少爷吗?”兰姨叹了口气问道。 她怔了片刻,半晌,淡淡一笑,“欠许昇的,一次还清,欠他的,用我这辈子来还。” a城的冬天漫长得令人倦乏,清冷的空气干燥而又阴霾,一场暴雪又将来临。 温暖如春的侧厅里,厚重的地毯铺满了整间客厅,靠近东北角的壁炉旁,一只胖乎乎的猫眯着眼睛惬意地打着瞌睡。 倪筱尔长发随意地绑成一个马尾垂在脑后,几丝细碎的刘海柔柔别在白皙的耳后,穿着一件粉紫色的宽松蝙蝠衫,衬得白玉般的小脸明艳万分。 重央走进来时,看到的恰好是她侧着脸,笑靥如花地逗弄小猫的模样,“胖虎,到我怀里来,快点……”她孩子气地张开双手,冲那只胖猫做着各种威逼利诱的鬼脸。 被压抑许久的情愫渐渐浮了上来,他顿时忘了此行来的目的,怔怔在那儿看了许久。 直到倪筱尔如愿以偿地将小猫抱进了怀里,看到呆站在一旁的重央嫣然一笑时,他才回过神来。 “少夫人,首长今天下午搭飞机回来,首长说最近不住在家里了,让我回来收拾一些文件带走。”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表情,果然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失落。 “原来他今天回来。”可是却没有告诉她,甚至连家也不肯回。 勉力压下心中的难受,她放下胖虎,抓起椅子上的外套,笑吟吟对重央说道:“既然他不肯见我,那我就去见她。” 倪筱尔走出客厅,忽然想起亲手熬的鸡汤,于是回头吩咐兰姨准备上带去给单亦宸喝。 兰姨笑道:“少夫人天天都准备好鸡汤等候少爷回来,单是这份心意就叫人感动,少爷要是知道了也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一路默然,等到倪筱尔下车后才发现,外面已经纷纷扬扬下了一地雪白,重央撑着伞将倪筱尔扶出来,她拢了拢大衣领子,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踏着薄薄的积雪朝单亦宸的办公室走去。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遇见雪地外的一男一女时停住,倪筱尔讶异地看着射击区一红一黑两个背影,红色衣服的是许久不见的红薇,帅气地单手持枪射击靶心,身穿黑色衣服的则是单亦宸,侧脸俊美清冷,唇角则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站在一旁双手插兜观看。 红薇骄傲地回头冲单亦宸浅笑,“好久不练了,感觉手没那么稳。” 单亦宸上前,单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托住她的右手腕,淡淡道:“再这样试试看。” 两人亲昵的模样尽收倪筱尔眼底。 她忽然觉得浑身冰冷,一股酸涩直冲鼻子,一旁的重央忍不住问道:“少夫人,要不然我们先回去等军长?” 她摇头,“来都来了,怎么能不见?” 迎着凉透人心的冰雪,她独自撑着伞,清丽的背影带着几分倔强朝单亦宸走去,似乎听到了来自倪筱尔的动静,单亦宸松开了扶住红薇的手,侧目看去。 四目相接,瞥见她大衣的双排扣没有扣好,他顿时眉头微皱,下意识地就要上前揽住她,然而想起前段日子的冷战,顿时又缓缓放下了手,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教导红薇练习。 耳畔的高跟鞋声音逐渐接近,他脑海里始终徘徊着她在冷风中朝他独自走来的画面,顿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对红薇说道:“明日再练。”丢下怔然的红薇一人,大步朝倪筱尔走去。 两人终于在雪地里站定,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被冻得通红的脸,早已瞥见了重央手中提的鸡汤,顿时唇角微微扬了起来。 “有事?”他故作清冷地问道,身子却微微向风口的方向偏了偏,替她挡住呼啸而来的寒风。 倪筱尔扬起小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过一丝难受,“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单亦宸瞬间僵住。 倪筱尔垂头轻声道:“要不是重央来家里取文件,是不是我就压根就见不到你了?”她想起最近与单亦宸之间那些莫名其妙的疏离与冷战,顿时鼻子一酸,心里多了几分委屈。 “单亦宸,你怎么能这么霸道,就只许你和旁的女人卿卿我我,不许我和别的男人说说笑笑?”一脸谴责地瞪着单亦宸,只等他说出一句令她气愤的话,就转身扬长而去再也不理他。 出乎意料的,他平静地凝视她良久,忽然轻声笑了,仿佛冰封的大地一瞬被解冻,暖色动人,虽悄无声息却温柔入骨。 他抬起手,伸手刮了刮她被冻得越发通红的鼻子,冰凉丝滑的触感令他忍不住收回手,俯下身来牙关轻阖,轻轻咬了咬她的鼻子,痛得她捂住鼻头一脸愤恨地推开他,“你干嘛?” 他直起身子,似笑非笑地回答:“作为你这么久才来找我的报复。” 在新西兰的那几天,他一直等着倪筱尔来找自己,谁知等了足足十天她都没有要去的意思,既然她不去,他只能放下男人的尊严回来了,要不是他刻意让重央告知她自己的行踪,估计她现在都迟钝到不肯来见他。 关耀宇说的没错,对待女人就像拉皮筋一样,要松弛有度,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所为。 一颗子弹破空的声音忽然传来,单亦宸耳朵微动,忽然察觉到子弹是朝着倪筱尔的方向飞来的,顿时敏捷地搂住她转身避开弹道飞行轨迹。 子弹有惊无险地擦着单亦宸的肩膀飞过,倪筱尔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与红薇带着嘲讽的目光在空中交接。 仿佛无声地挑衅,她挑了挑眉,这才冲单亦宸露齿一笑,“空包弹而已,这么紧张她,以后就让她少来军区。”说罢收起枪就要走。 倪筱尔不气也不恼,她忽然侧头朝单亦宸道:“借你的枪一用。”不顾单亦宸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她飞快地拔下他腰间的配枪,朝着红薇的背影“砰砰砰”连开三枪。 红薇的背影僵住,身后的重央也惊呆了。 半晌,红薇恼怒地回头,咆哮道:“你这个女人疯了不成!”她每一枪打的都是实弹,且每一枪都十分准确地从她的头顶,耳畔和腿间穿过,如果她刚刚躲了,恰好就会撞上那三颗子弹血溅当场。 倪筱尔笃定了红薇不会躲,因为红薇根本就不相信倪筱尔的枪法能够击中她。 红薇的脑海中电光火石之间将一切都想清楚之后,看向她的眼神顿时多了几丝厉色,一直以为倪筱尔是只善良的小白兔,却没想到单亦宸身边的女人个个都不好对付。 倪筱尔平静地收起枪,淡淡道:“我只想告诉你,我也不是好惹的。红薇,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耐性。”嘴上虽说得平静,握着枪的手却早已被汗湿,她心里悄然松了一口气,幸好老爸枪法不错,曾教过自己几招,不然今天一定会吃瘪。 瞥见了单亦宸眼中的笑意,红薇的眼神冷了又冷,最终与重央交换了一下眼神离去。 单亦宸伸手握住她的掌心朝屋内走去,察觉到濡湿一片,顿时有些心疼,他回眸微笑,“红薇伤势好转之后,右手复原效果不佳,我帮她进行复健训练。” 他是在跟自己解释之前的一幕吗?倪筱尔抿嘴一笑,低头给他准备碗筷。 单亦宸从身后环绕住她,“你亲手准备的?” 察觉到重央在不远处站着,她忍不住羞涩地推了推他,脸上飞起了一片红霞,“别闹了,菜都快凉了。” 虽然舍不得这么快松开,只是碍于要维护首长的威严,单亦宸不得不松了手坐到一边开始吃饭。 两人安静地相对而坐,视线交缠间默契而又甜蜜,倪筱尔看向窗外的大雪,心里始终记挂着乐芸那天满脸泪痕的央求。 说还是不说?她在心里天人交战许久,没有意识到一旁的手机震动了许久。 单亦宸敲了敲她的脑袋:“想什么呢?”示意她接电话。 她急忙拿了起来,只听见乐芸凄凉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少夫人,许昇今天下午就要离开,你答应过我会让他留下的,如果留不住他,我宁愿死……” 电话就此中断。 乐芸在逼她,甚至是以死相逼。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艰难地看向单亦宸,“我今天来,是想求你让许昇留下。” 悬空的筷子停住,他停止了吃饭,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渐渐的,他的唇角勾出了一抹危险的笑意,眼中却半分笑意也没有,“十天没见,你来了却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 她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掩饰,只能硬着头皮一条死路走到底,“亦宸,乐芸来求我了,希望许昇能够留下,我……” “我说了,我不想提这件事。”他打断她的话,不悦的神色越发明显。 “可是许昇什么都没有做错,你不能这样对他!”她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了,“如果你始终不肯答应的话,我就亲自去求爷爷。” 这句话一说出口,她立刻后悔了,咬唇迎上单亦宸幽深的视线,她涩声道:“亦宸,你就答应我这么一次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乖乖听你的话。” 单亦宸抬起端凝冷淡的眸子,如果不是他眼中的那抹嘲讽越发深厚,倪筱尔会以为他答应她的要求了。 “可惜你来迟了,许昇昨天就离开了。” 她浑身一震,怎么会…… “不可能!他明明今天下午才走,乐芸都说了,不会有错的!”她“嚯”地站了起来,脸色苍白。 死一般的沉寂之后,她忽然瞪大了眼睛看向他,“是你让他先走的对不对?” 他的沉默在她眼中成了默认,倪筱尔的眼泪瞬间大颗大颗落了下来,“单亦宸,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她咬牙摔门走了出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单亦宸脸上一闪而过的疲倦。 没过多久,小莫冲了进来,急急道:“首长,你怎么不告诉少夫人是许团长为了躲避乐家大小姐,自己亲自要求去南非的啊?” 要不是重央拉着不让他进去,他早就冲进来说出真相了。 “跟着少夫人,别让她出事。”他站在窗前,看着那一抹娇小的身影越走越远,脸色苍白。 小莫狠狠跺了跺脚,又冲了出去。 单亦宸低头苦笑:倪筱尔,在你的心中,我单亦宸究竟算什么,竟连一个小小的许昇都比不过吗? 倪筱尔最终没能阻止许昇的离开,甚至连送他离开的机会都没有,心底的愧疚以及不安,无限的放大。 乐芸得知他早已经走的那一刻,浑身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倪筱尔忍不住伸手去扶她,脸上忽然火辣辣一疼,乐芸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了她的脸上。 她的眼里泛着无边的恨意,“是你,是你连累了许昇,让他离开我,现在我又是一个人了,你很高兴对不对?我告诉你倪筱尔,你得意不了多久,你知道上次去新西兰,单亦宸带了谁去看望单爷爷吗?我看你被瞒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就告诉你吧,单爷爷希望单亦宸娶红薇为妻!” 倪筱尔的一耳光还没让她回过神来,安慰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为什么事情的焦点忽然从乐芸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乐芸见她一脸木然,顿时解恨地大笑了起来,“单爷爷从来就没喜欢过你,单家也绝不可能真正接受一个平凡普通的你,倪筱尔,你有自信能和红薇比吗?” 恍惚之中,她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单老爷子看向红薇时眼中的满意与疼爱,那是她从来都没有享受过的温暖。 她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红薇一脸倨傲地告诉过她,“我和单亦宸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又忽然想起,在医院的那一次,红薇对单亦宸说,“我爱你。”而单亦宸却没有推开她。 这几日的分离,以及不久前在军区所看到的那一幕,即便他解释了…… 心,仿若一下便空了。 只是她依旧倔强的看着乐云,坚强的说道,“即便是单家的人再喜欢红微,最终单亦宸娶的都是我,这一点,无可厚非。” 平淡的腔调,脸上比哭还难看的笑。 走出乐家时,外面早已天黑,看不清楼下的阶梯,她脚下一滑,竟然狼狈地摔倒在地上,脚踝处隐隐作痛,冰冷的雪让她的痛觉神经更加敏锐,她咬牙刚从地上站起来,一个女子忽然站在了自己面前。 路灯下,许怡的脸上仍有未干的泪痕,她一脸愤恨地盯着倪筱尔,“乐芸姐和我说,是你让我大哥去了南非?”想起家中父母的失望和乐芸的眼泪,她难掩心中恨意,忽然抬手一巴掌朝倪筱尔挥去。 倪筱尔闭上眼睛,等待着今天的第二次耳光来临。 半路上却被一个人截住了,小莫一把推开许怡,怒道:“首长说了,对少夫人不敬的人,绝不轻饶!” 许怡抹了一把眼泪,恨声道:“你们的少夫人害得我哥远走南非,一耳光已经算是对她的仁慈了!” 小莫立即跳了起来,恼火道:“许大小姐,你哥为什么要去南非,那要问问乐芸小姐是怎么纠缠你哥的!我老实告诉你吧,是许团长亲自要求去南非的,他呀,就是想摆脱乐家小姐的纠缠,跟我们少夫人没有半点关系,跟我们首长更没有关系!” 许怡半信半疑,“你没骗我?” 小莫叹了口气,“其实你哥走了也是件好事,我就不信你看不出,许团长对那位乐小姐当真是半点情意也没有,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幸福。” 许怡止住了哭泣,忽然想起刚刚对倪筱尔的无礼,顿时觉得歉疚起来,她正想要对倪筱尔道歉,忽然愣住了,“少夫人去哪儿了?” 小莫回头一瞧,果然不见倪筱尔的影子,他顿时急了,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刚刚还以为自己对许怡的解释少夫人全都听见了呢,敢情全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啊。 “少夫人,等等我!”小莫跳上车追了上去。 冰寒的雪夜里,倪筱尔站在倪家小院的门口,听着从里面传出的欢声笑语。 刘雯雯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爸,阿姨,我把烤炉搬到阳台上准备烤肉了啊。”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刘雯雯出现在了阳台上,低头弄着炉子。 没过多久,杨万丽也出来了,手里抱着烧烤用的蔬菜,一边走一边回头笑着跟倪震说着什么。 任谁看来,这都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杨万丽一边拿烧烤的签子串住生菜,一边叹了口气,“要是筱尔在的话,家里就更热闹了,我记得以前她最喜欢吃她爸爸烤的羊肉串了。” 倪震笑着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筱尔嫁进了单家,单亦宸还能让她受苦不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呀,也别太担心,过几天咱们几个一块儿去看一看她。” 刘雯雯也在一旁帮腔,“是呀,阿姨,我最近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刚好可以陪你们去单家走一趟。” 倪筱尔听得眼睛泛酸,不忍再看这其乐融融的画面,她低了头正要从家门口离开,忽然听到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炮仗的声音。 “轰隆轰隆”两声过后,倪家小院门口的两株藤蔓植物“哗”的被炸飞,连带着杨万丽与倪震种的蔬菜园子也遭了秧,泥巴四溅,菜苗齐飞。 刘雯雯探出了脑袋,顿时急得跳脚,“哎呀耀宇送我的紫藤花……”一转身就匆匆下楼。 倪筱尔以为是哪家孩子调皮,谁知道昏暗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地从后门绕了出去,她立马跟着追了上去。 “谢小诗!”倪筱尔忍不住大喊出声。 前方的谢小诗顿住了脚步,半晌才默默回头,倪筱尔哭笑不得地奔上前,一把扯掉将她的脑袋包成个粽子模样的围巾,“你以为打扮成这样就没人认识你了?大半夜的跑到我家来炸菜园,你神经病是不是?” 谢小诗干笑了两声,随后双手叉腰,理直气壮道:“神经病的不是我,是关耀宇!那个臭男人跟我连床都上了,别说花了,就是连块砖也没送过我!刘雯雯凭什么就能得到他送的紫藤花!” “所以你就巴巴跑到我家来把花给毁了?”倪筱尔忍不住扶额呻吟。 谢小诗拍了拍倪筱尔的肩膀,“你放心,叔叔阿姨的菜苗改日我一定如数奉还,我谢小诗说到做到。” 倪筱尔不用想也知道,依照谢小诗的作风,她一定会命人拉一辆卡车到集贸市场,将所有的蔬菜都搬上车随后送来倪家。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郑重其事地看向谢小诗,“炸了我家的菜园,你是不是觉得很愧疚?” 谢小诗老老实实地点头,顺便加了一句,“我会努力补偿的。” 倪筱尔狡黠一笑,“补偿的机会到了,谢小诗,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好吗?” 大半夜地站在单家宅子外面,谢小诗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万一那个冷面军长扼住她的脖子或是拿枪顶住她的脑袋逼问倪筱尔的下落,她是该先保住命要紧呢还是先先保住命要紧? 打定主意之后,她挺起胸膛,按响了单家的门铃。 没过多久,兰姨奔了出来,见到谢小诗,顿时热情地打开门将她迎了进来,“谢小姐,您怎么来了,少夫人没跟你一起回来?” 谢小诗潇洒地耸耸肩,“筱尔?我没见到她啊,对了,我今天来,是来找关耀宇的。” 兰姨疑惑地看着她,“关少爷没来过这里啊。” 谢小诗拍了拍兰姨的肩膀,嘿嘿笑了,“我懂的,兰姨,一定是关耀宇躲着不想见我,才叫你这么应付我对不对?这样吧,我亲自进去找一找他,如果他真的不在,我再离开好吗?” 她一阵风似的从兰姨身边经过,完全忽略了兰姨无奈的表情。 刚大大咧咧地闯进客厅,就被坐在中间的男人给吓到了,明知道单亦宸会在,仍旧忍不住暗自抖了一下。 这位单军长,估计也只有倪筱尔才能扛得住他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了吧。 “谢小姐别来无恙?”淡淡的一句话将谢小诗的后退的脚步给拽了回来。 她的脸上迅速堆起了灿烂的微笑,“我是来见耀宇的,他人不在吗?”装模作样地四处搜寻了一下,顿时怒气冲冲地跺脚,“他一定藏在客房里对不对?想躲着我?没门儿!” 心里则暗笑了一声,忍不住夸奖了一下自己炉火纯青的演技,拜托,就是知道关耀宇不在才会以他为借口来单家一探究竟啊,她谢小诗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说好了再也不见,怎么能丢下自尊心屈服于一个男人的脚下? 单亦宸微微一笑,“谢小姐请随意。” 谢小诗毫不客气地直奔客房,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掀开床罩被单,一旁的佣人急得跟着她四处转悠,“谢小姐,关少爷真的不在这儿,我没骗你。” “那有其他人在这儿留宿吗?”谢小诗从怀里掏出一张钞票,塞进了佣人的手里,循循善诱地问道。 佣人眼睛一亮,悄悄将钱收了起来,顺便指了指最后一间客房的位置,悄声告诉谢小诗,“在那儿。” 谢小诗几乎忍不住想要仰天长笑,倪筱尔派她来看看家里有没有陌生女人留下的痕迹,却没想到她今晚居然能够人赃并获。 单军长偷藏着的情人,她一定要帮倪筱尔揍得这个女人满头包! 想到这里,她摩拳擦掌地靠近,贴着门听了一会儿,终于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谢小诗活动了一下腿脚,随后气运丹田,对准门的方向,一脚狠狠踹了上去。 “扑通”一声,门摇晃了两下,倒了。 门洞大开的客房里,浑身**的男人愕然地看着雄赳赳气昂昂突然出现的谢小诗。 谢小诗得意地抬起目光看向房里的人,忽然呆若木鸡,她指着他,急吼吼道:“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关耀宇也呆了,谢小诗的出场方式太令人震撼,以至于他一度忘了自己刚从浴室出来,一阵凉风吹过,他这才低头发现自己一丝不挂。 见谢小诗的眼睛一个劲儿地朝他下面瞅,顿时又怒又羞,“谢小诗,你给我出去!” 谢小诗嘿嘿一笑,“摸都摸过了,还怕我多看上一眼?”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忽然又回头冲关耀宇嫣然一笑,“比我昨晚找的那个黑人帅哥小多了!” 关耀宇怒了,一把抓住谢小诗将她给拎了回来,他气得咬牙切齿,双眼喷火,“小?谁小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谢小诗神清气爽地又补了一枪,“不仅小,而且短。” 关耀宇觉得自己的脑子被怒火烧得短路了,他眯眼一笑,“好,那我就让你尝尝短小君的厉害!” 一把将谢小诗掀翻在床上,撕了她的衣服就开始埋头亲吻。 谢小诗不甘示弱地翻身骑在他身上,怒道:“你究竟有没有一点身为男人的自觉性?门还没修好呢!” 关耀宇气得死去活来,却只能忍气吞声上前将门修理好,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关耀宇依旧在跟一枚螺丝钉做斗争,他满头大汗地回头瞅了一眼谢小诗,却发现她趴在床上睡着了。 平常吵闹得令人讨厌的谢小诗睡着的模样颇有几分符合她谢家千金小姐的身份,恬静而又温婉。 他觉得十分新奇,忍不住搁下手里的活,走到床畔低头看着她。 关老头子说,只有让他娶妻生子,才能够收心,一门心思地为关家继承家业。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来都不想继承什么家业,更加不是一个能够收心的男人。 他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单亦宸不一样,单亦宸从小失去父亲,又在单老爷子的严厉教导下长大,身上背负的重担岂止千斤万斤,迎娶倪筱尔,是他用一生只有一次的任性换回来的。 关耀宇没有单亦宸的腹黑与隐忍,他绝不允许关老头子用婚姻束缚他的自由,更加不允许自己用不负责任的婚姻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儿。 “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一个男人一生只爱一个女人,这种奇迹我只在单亦宸身上见过,对于我,根本就不可能,所以,谢小诗,别指望我会对你做出任何承诺。”他低声说完,伸手替谢小诗盖上被子,正准备离开,忽然被抓住了袖子。 他回头,刚好对上她缓缓睁开的眸子,谢小诗抓着他的袖子,像个孩子一样执拗,“如果我不需要你给的任何承诺呢?” 她期盼的眼神令他心中无来由地一痛,关耀宇缓缓松开手,漫不经心地笑了,“那你就和我身边的linda,cheery和susan她们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想要的时候只需要一个电话,对方就会趋之若骛,不想要的时候只需要一张支票,对方也会识趣离开,彼此之间不纠缠不用情,只要满足彼此的生理需求即可,这样的双方,不叫男女朋友,叫做床伴,或者是—sexypartner。 “如果你愿意这么作践你自己的话,我不介意。”他笑着耸耸肩,一脸轻松。 谢小诗眼中的亮光渐渐黯淡,她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那刘雯雯呢,她对于你来说,是什么?” 关耀宇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半晌,他坦诚地笑了,“或许是在这一刻真的爱上她了,又或许是,她柔弱得让我觉得心疼。” 这样直接坦诚的关耀宇,残忍到令她感到窒息,谢小诗缓缓地走到他身边,仰头看着他,“告诉我对你死心的方法。” 关耀宇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忽然笑了,“和我上床。” 她毫不犹豫地脱掉自己的衣服,在他的注视中躺在了床上,羞怯,紧张,耻辱和心痛如同潮水一般朝她涌来。 她闭上眼睛,却听到关耀宇淡淡说道:“不好意思,我约了gloria,改天吧。” 门被关上,他走了。 她的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是耻辱,也是无声无息的绝望。 谢小诗是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发现地毯上坐着一个同样失魂落魄的女人,她长发散乱,双眼无神,手里拿着一瓶喝到见底的红酒。 一把夺过倪筱尔手里的酒瓶子,谢小诗仰起头将瓶子倒过来摇晃了两下,滴了两滴在嘴里,空了。 走到酒柜里才发现自己精心收藏的好几瓶名贵红酒全部被横扫一空,顿时怒了,“倪筱尔,我的酒呢?” 身后咕咚一声,她急忙回头,只见倪筱尔彻底栽倒在了地毯上,醉醺醺不知所以然。 谢小诗叹了口气,将倪筱尔扶到床上躺下,看来这一夜,心情不好是不只是她而已。 天蒙蒙亮的时候,倪筱尔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起床,见谢小诗仍旧在床上,顿时走到窗户旁边将窗帘拉开,这才发现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阔别多日的暖阳重新挂在了天边,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整片庭院,驱散了她心里的几许阴霾。 想起今天律所还有事情做,倪筱尔立刻收拾好着装奔往锦风,一进办公大楼,倪筱尔就看到了一张人事调令贴在一楼的大厅内,不少人都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倪筱尔挤了进去,顿时怔住,四周的同事见正主终于出现,顿时纷纷散开,同情的目光朝她扫过来。 倪筱尔竭力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走进电梯,内心忽然被狠狠冻住,冷得透彻心扉。 就在这个冬天,锦风律所的人事大地震来临了。 叶苗苗被正式任命为律所的合伙人,占有百分之二十的股权,成为律所的股东之一,与她对比明显的则是,倪筱尔被发配边疆,连那间小小的办公室也保不住,从第十层办公室直接降到了第五层。 所有人都彻底明白,这一次,叶苗苗已经成为了凌宇轩的爱将,倪筱尔被弃子了。 从电梯门到第十层的办公室,只不过短短的几步路,倪筱尔却走得十分艰辛,似乎有什么东西强行压迫着她,叫她喘不过气来。 她勉强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灿烂的微笑,这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不出所料,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同情与怜惜,更有甚者,上前来握住她的手心,一脸语重心长的模样,“筱尔,我们相信你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一个说话干脆利落的同事忍不住抱怨道:“自从锦风换了总裁之后,叶苗苗就成为了锦风最得宠的人,打压下属不说,连自己的好朋友也不放过,真不知道凌总为什么把她招进来。” “切,你没看到叶苗苗这段时间打的都是大案子,无往而不利,一路胜利到底啊,换做是我,我也会选择提拔叶苗苗的。”又有人小声反驳道。 倪筱尔瞪了几个碎嘴的人一眼,轻声道:“别胡说!” 是她自己对工作不上心,关叶苗苗什么事情?正低头收拾着东西,一阵轻快的高跟鞋的声音笃笃地传来。 大家见到来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纷纷散开。 叶苗苗春风得意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容,见倪筱尔神色懒懒,顿时微微一笑,“筱尔,我知道最近你工作压力大,不然,我帮你跟总裁请假一段时间,你回去调整一下?” 倪筱尔瞥见她纤秀的无名指上戴着的尾戒十分精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叶苗苗注意到她的目光,顿时骄傲地翘起了小手指,“好看吧?这可是瑞恒集团的总裁送我的礼物。” 瑞恒集团的总裁不是有妻子吗?倪筱尔心里暗自嘀咕了两句,有心想要提醒,却见叶苗苗一脸不以为意的模样,顿时咬唇保持了沉默。 “苗苗,凌总在办公室吗?我想去找他一趟。”倪筱尔对叶苗苗说道。 叶苗苗一怔,“你找凌总干什么?有什么话我可以帮忙转达的。” 然而倪筱尔坚持要亲自见到凌宇轩,叶苗苗拗不过,只得将凌宇轩的行程表告诉她,“凌总今天应该在西郊陪瑞恒王总打高尔夫。” 倪筱尔打定主意之后,亲自驾车前往西郊。 凌宇轩似乎知道她要来,一早就懒洋洋站在休息区擦拭着额上的汗意,见到她顿时唇角一勾,笑了。 “跟我先去挥两杆。”他不由分说扔了毛巾拉着倪筱尔往王总身边走去。 倪筱尔慌忙解释,“凌总,我不会,我今天找你是为了……” “这件事待会儿再说。”他笑意不改,将犹犹豫豫的倪筱尔一路推到了王总身边。 等见到了这位王总,倪筱尔顿时觉得有几分眼熟,王总也疑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之后,顿时认出来了。 “你不就是单首长的妻子倪小姐吗?”王总忽然恍然大悟地指着她说道。 倪筱尔这才回忆起来,二人曾在婚礼上见过,当时王总还与单母客套了许久,听单亦宸说,这位王总军政背景雄厚,一度想拉拢单家为他的商业帝国做嫁衣,只是单老爷子觉得此人心计深厚,一直不愿与他深交。 凌宇轩伸手揽住倪筱尔,绅士微笑道:“倪小姐也是我们锦风律所的一名律师。” 王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点头恭维,“单首长真是好福气啊,能娶到这么一位既漂亮又精干的夫人。” 两人的话题从倪筱尔开始慢慢转移到这次签署的案子上,倪筱尔这才明白,凌宇轩分明下好了套给她钻,利用她是单家媳妇的便利与王总拉关系。 等到王总十分配合地将合同的事情一一签约完毕时,凌宇轩才含笑与他告别。 一回头发现倪筱尔一脸冷淡,顿时耸耸肩笑了,“这件事能这么快搞定,功劳全都在于你。” 倪筱尔摇头,“我不想要这种功劳,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将我一直降职?”自从结婚以后,她虽然很少出现在锦风,但却从没有在法庭上输过官司,任何一件上司交代的事情都尽量做到完美无缺,她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会差劲到连十楼都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凌宇轩慢条斯理地挥了两杆高尔夫,抬起手发现球入洞了,满意地露齿一笑,完全将倪筱尔的气愤不放在眼里。 倪筱尔见他自顾自地玩耍,顿时十分恼怒,她指着一旁的高尔夫球杆,大声道:“我跟你比上三局,要是我赢了你就告诉我为什么!” 难得见到她被气成这样,面对倪筱尔发起的挑战,凌宇轩饶有兴致地笑了,“既然你想要比,那我就给你机会。” 从没学过高尔夫的倪筱尔自然比不过常年来打的凌宇轩,自然输的十分凄惨,她看着白色的小球再一次绕过球洞离开,气馁地坐在一边不再说话。 凌宇轩笑着递过一杯饮料,“你陪我去一个地方,我就告诉你被降职的原因。” 她却不敢相信他,只因为凌宇轩的整个气质看起来就像是随意不羁的痞子,说出的话着实没有信服力。 凌宇轩微微挑眉,拿起衣服径直走了出去,“信不信由你。” 犹豫了片刻,倪筱尔最终还是跟着他奔了出去,凌宇轩似乎有十分紧急的地方要去,一路上将车开得飞快,短短十分钟之内接了不下五个电话。 只听到平时漫不经心的凌宇轩在讲电话的时候温柔小声,似乎在哄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倪筱尔转过头,好奇问道:“看你刚刚这么温柔,是你妹妹?” 他握住方向盘目不转睛地微笑:“是爱人。” 爱人?倪筱尔半信半疑地扫了他一眼,原来他有喜欢的女人了。 等车子停在了一辆半山豪宅的车道上,老远就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 凌宇轩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阴霾,却很快对她笑了笑,“你帮我哄好里面那位,我自然会给你答案。” 不待倪筱尔回答,他抓住她的手一副十分亲密的模样走了进去。 倪筱尔挣脱不开,只得由着他胡来。 一个佣人慌慌张张迎了出来,“少爷,夫人她又不肯听话了。” 凌宇轩面色一变,匆匆朝里面走去,只见一幢西式别墅的屋顶上,一个瘦弱的女人站在上面,长裙随风飘飞,看她摇摇欲坠的模样,似乎在上面站了很久。 一群佣人围在下面,一脸紧张,“夫人,您小心啊!” 倪筱尔吃惊地看向凌宇轩,他似乎司空见惯了,扫了屋顶的女人一眼,淡淡吩咐道:“拿镇定剂来。” 不多时,佣人匆匆递上注射好的针筒。 凌宇轩看向倪筱尔,“你将镇定剂注射进她体内就行了。” “我不去!”她脸色一紧,后退了两步,这幢空旷的别墅和站在屋顶的女人总让她觉得一切都很诡异,心里隐隐透着几分不安。 然而凌宇轩却淡淡笑了,“那你就呆在锦风五层吧。”**裸地利用职权威胁她。 倪筱尔咬牙,“好吧,可是你也要说话算话!”她拿了针筒,直奔屋顶。 浑身大汗地爬到了女人的背后,倪筱尔才发现因为落脚处滑不溜秋,一不小心就会跌下去,这么冷的天,那女人却赤着脚,仅仅穿了一条单薄的连衣裙。 她似乎听见了身后的动静,静静地回头看向倪筱尔,双眼空洞得令人感到害怕,一双干涩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良久之后,女人忽然怒了,“狐狸精!你又想来害我对不对?” 倪筱尔怔了怔,眼见她情绪激动,背后就是十几米的高度,顿时慌忙摆手,“夫人,我是倪筱尔,凌总的下属,你可千万别误会!” 那女人冷冷笑了,“你别骗我了,他一直都这样,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他根本就不在乎我!”似乎越说越气愤,她又朝外檐移动了两步,看得倪筱尔惊心动魄,生怕她一个不小心跌下去。 握紧手中的针筒,倪筱尔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女人大声道:“没错,我就是她带回来的女人,我告诉你,这个男人早就不喜欢你了,你别以为从这儿跳下去就能挽回他的心!” 女人果然变得比之前更加激动,她厉声道:“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我今天非撕烂你的脸不可!” 第七十三章 神秘女人(2.3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倪筱尔见成功地激怒了对方,顿时冷笑着朝对方招招手,“有本事撕烂我,没本事抢回自己的男人,还不如去死呢!” 那女人气得脸色发青,忽然一个纵身朝倪筱尔扑过来,倪筱尔心中默念着“一,二,三……”眼看女人狰狞的面孔已经近在眼前,她咬牙忽然将女人一把抱住,手中的针筒及时地插入了她的后背。 然而状若癫狂的女人又怎么会乖乖让倪筱尔注射呢?她一把将倪筱尔掀翻在地,拉着她的双腿朝屋顶旁的外檐拖去,看样子是要把她给推下去。 “你死了,他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女人露出白牙阴森森一笑,令倪筱尔不寒而栗。 眼看倪筱尔的半边身子已经悬在了屋檐外,那女人忽然两眼一翻,径直晕了过去。 倪筱尔顿时傻了,镇定剂早不发挥作用晚不发挥作用,偏偏在这个时候药效开始起效了,她这不是要活活摔下去吗? 果然,女人的手一松,倪筱尔顿时一头栽了下去,耳畔风声呼呼,她咬着牙心惊胆颤地等候疼痛传来,然而只听到下面一阵惊呼,随即自己急速下坠的身体被一个人给托住了,那人闷哼一声,连同她一起摔倒在地上。 倪筱尔这才发现凌宇轩救了自己,他躺在地上,眉眼间隐约有模糊的笑意,午后的阳光照耀在他不羁的脸上,细小的绒毛似乎让他脸上的那股笑意变得更加模糊。 倪筱尔怔怔地盯着他漆黑的眼睛,竟然从中看到了一丝无奈与忧郁。 没来得及等她细想,佣人们早已围了上来,将两人扶进了客厅,而那屋顶上的疯女人也早就被解救下来送回卧室。 “刚刚那位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忍不住试探性地问道。 凌宇轩眉眼一沉,瞥了她一眼,“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的事?刚刚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摔死了,有时间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报答我。” 倪筱尔苦笑一声,这人还真是厚脸皮,要不是他非要她来这里,又怎么会突然遇上这桩意外? 没过多久,佣人急匆匆地来报,“少爷,夫人醒了,说肚子饿了想要吃饭。” 凌宇轩随意地看向倪筱尔,“你去照顾她。”颐指气使宛如奴役下人的主子。 倪筱尔忍气吞声地站了起来,跟随佣人穿过一段长长的走廊,这才来到夫人的卧室,她惊讶地看着被紧紧锁住的门环,凌宇轩居然让人锁住她? 推开房门才发现里面漆黑得一丝光亮都没有,要不是挂在墙上的钟表,倪筱尔还以为进入了夜晚的世界。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所有的阳光,床上的女人安静地睁开眼睛,在昏暗中对她微笑,一扫之前的疯癫。 “你是轩宇带来的朋友吗?”声色柔和动听,优雅温柔得令人心里发酥。 倪筱尔心里疑虑万千,却只能在她床边坐下,她警惕地朝外靠了靠,害怕她再次发疯。 女人的目光扫过她脸上细小的伤痕,最终一脸歉疚地问道:“我刚刚是不是又发病了?”自嘲地笑笑,她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我这样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要不是宇轩,我真想死了算了。” “可是他把你囚禁在这里,又风流花心,你怎么会还肯为他说话?”倪筱尔好奇问道。 从踏进这间屋子开始,她就觉得一切都很诡异,凌宇轩看似冷漠实则关心的模样,女人半疯癫半清醒的状态,还有所有的佣人们一副胆战心惊噤声不敢言的模样,都令她觉得,这个女人的故事一定很令人震惊。 女人没想到她会抨击凌宇轩,怔了片刻之后笑了,“宇轩很花心吗?那一定是我从小没有把他教好。” 倪筱尔诧异地抬起头,却发现女人眼角隐约出现的细小的纹路,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她不敢置信道:“你是凌宇轩的……母亲?” 难怪当她谴责凌宇轩不负责任的时候,佣人们都一脸奇怪地看着她,原来一开始就是她自己闹了一个大乌龙。 这样想来,那凌夫人刚刚疯癫中说的那些话应该都是指凌宇轩的父亲了吧,这就不奇怪为何这么豪华的一栋别墅,却只住了凌宇轩母子两人。 倪筱尔脑海中浮过凌宇轩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样,心情有些沉重,如果不是他将自己带来这里,谁又能想象到平日里一副洒脱不羁模样的凌总还有这样令人纠结的身世? “宇轩从来不带朋友回家,这幢宅子已经很久没有陌生人的气息了,能够见到你,我很开心。”她苍白的肤色上散发出一抹淡淡的潮红,眼中有着说不出的温婉。 其实凌夫人长得十分秀丽温婉,再加上皮肤白皙,所以倪筱尔见她的第一眼压根就没认出她是长辈,她清醒的时候原来这么脱俗优雅,到底是怎样的男人会让凌夫人变得跟疯子一样? “只要你哄好她,我就告诉你答案。”凌宇轩的话在她脑海中响起,她这才明白,他只是想讨母亲欢心,找个人陪凌夫人说说话而已。 于是倪筱尔嫣然一笑道:“凌夫人,凌总一直跟我说,他的母亲长得温婉美丽,比起任何一位名媛淑女都不逊色,原来是真的。” “宇轩真的这么夸我了吗?”凌夫人忍不住露出一抹小女孩般的微笑,眼中星光璀璨。 这样一个女人,原本该是被男人放在手心中好好疼爱的,什么时候只能生活在黑暗中与世隔绝了? 她走到窗户旁边,猛地拉开厚重的窗帘,一缕清风伴随着阳光飘了进来,将屋内所有的黑暗一扫而进。 她站在窗户旁边,莞尔一笑,“夫人你看,天气这么好,花园里的花都开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凌夫人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惊恐地摇摇头,“不行,我不能出去!我会吓到别人的!” 她将整个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背影透着无助与防备。 守在门口的佣人快步走了进来,一脸戒备,“倪小姐,少爷说了,除了房间,夫人哪里都不许去。” 倪筱尔冷冷道:“那你就告诉你们家少爷,夫人今天心情好,还偏就要去逛花园了。”她走到床边,蹲下身子,轻声软语说道:“夫人不想看看外面开得正好的梅花吗?以前我在家的时候,总是和父亲一起把梅花插在房间中,那香味可以持续好几天呢。” 似乎被倪筱尔说动了,凌夫人悄悄从被窝里探出头,想了想,随后小心翼翼道:“那,不告诉宇轩好吗?” 倪筱尔心里浮起一丝怜惜,她用力点点头,会心一笑,“我们悄悄的去。” 凌夫人兴高采烈地跟在倪筱尔的身后,朝花园里走去,身后,是紧紧跟随的凌宇轩,佣人们担忧地分布四周,目光统统聚集在神色如常的凌夫人身上,只待她一发病,就上前将她捆绑住带回卧室。 然而不知道是花园里的景色真的美到令她心情舒畅,还是倪筱尔的笑容天生就能够治愈一个人的伤痕,平常一天要发病四五次的凌夫人居然好端端地与倪筱尔度过了一整个下午! 凌宇轩靠在一株梅树旁,闭上眼睛听着从那儿传来的欢声笑语,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仿佛在梦里一般。 有多久没有听到母亲的笑声了?有多久没有这样神志清晰地与母亲对话过了?眼下看来,将倪筱尔带来这里与母亲相处,似乎是他有史以来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 鼻端忽然痒痒的,一缕幽香扑面而来,他陡然睁开眼睛,凌夫人正笑意盎然地拿着一束刚折的梅花站在他面前,“不去陪倪小姐,呆在这里干什么?” 凌宇轩心里一酸,面上却依旧露出不羁的笑容,“妈,她是我的下属,你可别想歪了。” 凌夫人瞪了他一眼,“这姑娘我喜欢,长得漂亮笑起来又好看,宇轩,你要是娶了她,我就会常常有人陪伴在身边了。” 凌宇轩低下头笑笑,“妈要是喜欢热闹,改天儿子带十个八个女人回来都没问题。”只是这个女人,是单亦宸的妻子,他即使再放肆,却也不敢在根基不稳的情况下动他的女人。 倪筱尔回头见母子两人正温情交谈着,忍不住松了口气,任务圆满完成,虽然凌宇轩与她私交并不算好,但是莫名的,她却很喜欢凌夫人这个可怜的女人。 眼看凌夫人有些倦了,凌宇轩命人将她送了回去,眨眼间花园里只剩下了他与倪筱尔。 “你现在可以说了,为什么要一再为难我,将我从天堂打到地狱?”她双手环胸,一脸严肃地问道。 凌宇轩淡淡笑了,“因为你没有野心。” 短短一句话令倪筱尔错愕到无以复加,她曾想过无数的答案,却没想到自己在公司一度被降职的原因居然是——没有野心? “为什么要有野心?我甘于平淡也可以过得很快乐。”倪筱尔皱眉回答。 凌宇轩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觉得倪筱尔的回答十分可笑,他挑了挑眉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你现在告诉我,你过得快乐吗?倪筱尔,你实在是天真得过了头了,这个社会上永远都不缺乏野心家,你没有野心,就只能沦为被垫脚的一块石头。我是锦风新聘任的总裁,我有责任要让你知道,你是一名不合格的律师。” “那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算是一名合格的律师?”倪筱尔不服气地问道。 凌宇轩折下一束梅花,微微俯身,在倪筱尔拒绝之前,别在了她的耳后,若有所思地一笑,“如果你能打赢寰宇的案子,我会认可你的价值,否则,我不会再留你在锦风,我早就说过,锦风不会留下一个废物。” 恶狠狠将梅花扔掉,倪筱尔冷着脸道:“我会证明给你看,我究竟有没有资格堂堂正正地留在锦风!” 倪筱尔向凌宇轩发下战书没多久,就将所有的心思投入到了工作当中,这段时间一直寄住在谢小诗家中,完全将与单亦宸之间的冷战抛到脑后。 这天,她精疲力尽地从锦风大楼走下,忽然看见锦风大楼前,斜倚在车旁的男人,幽暗的晚上,阴霾的天色,而他,仿佛这无边浩瀚夜色中的唯一一颗璀璨的星星。 他的黑色大衣上早已落满了细小的雪花,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冷凝,薄唇紧抿,见她终于走出来,他随手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窗降下,他冲她淡淡一笑,“自己上车。” 她依言上车,沉默地坐在他身边,鼻端萦绕的是他身上淡淡的清香,熟悉而又令人心安。 “打算什么时候回家?”他侧过头,锐利的眼眸细细打量着她,数天没见,好不容易她就出现在眼前,他忽然有种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于是,在倪筱尔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单亦宸已经将她重重搂入怀中,霸道,强悍,不容她丝毫置疑。 安静地窝在他怀里,她冰冷的体温被他的温暖点热,本想推开他的手最终只软软抓着他的衣领,被发簪随意束好的长发散乱地垂落,遮住了她清丽小脸上的伤感。 “还在生气?”他忍不住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四目相交。 她清亮的眸子渐渐暗淡下来,犹豫了很久,最终咬唇看向他,“我有一件事要问你,你不许欺骗我。” 懒懒把玩着她的秀发,他俊美的眉眼染上几分漫不经心,“问吧。” 得到了他的允诺,她终于将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扔了出来,“你去新西兰的那天,是一个人吗?”紧紧屏住呼吸,她充满期盼地盯着他,只要他说出一个“是”字,她会立刻跟他回家,哪怕单家的长辈再怎么不喜欢她,她都会努力作为一个合格的妻子努力下去。 只要他给她一个努力的理由。 斑驳的灯光里,他的眸子却忽然迅速移开,脸上浮起模糊的笑意,“这很重要吗?” 从来都不会躲避的单亦宸竟然躲过了她的问题,他的反问是在承认,一同去新西兰的人,除了他,还有红薇吗? 她的心忽然很疼,苍白着脸色喘了口气,“那么,在我苦苦等你回家的那段日子,你和红薇一起去新西兰见了爷爷,对吗?” 她推开车门想要走,胳膊却被他大力拉住,他用力地将她重新拽回自己身边,俊脸浮上一丝薄怒,“和谁去看望爷爷就那么重要吗?倪筱尔,红薇只不过是……” “她只不过是和你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而已,只不过是单家众望所归的你的妻子的最佳人选而已,只不过是单爷爷疼爱她胜过疼爱我而已,是这样吗?你带着另一个女人在新西兰呆了十天的那段日子,有没有想过我的存在?我在你心里算什么,一个娶进家门的摆设?” 她失去了理智,口不择言地说出了许多伤人的话,等看到单亦宸脸上可怕的表情时,顿时意识到自己的莽撞。 他冷冷问道:“摆设?你是这样认为我们之间的感情?” 咬牙抬起头,她毫不退让,“是。我讨厌现在这样患得患失的自己,更加讨厌呆在你身边担惊受怕的自己。” 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两个人彼此之间的博弈,他和她都在等着彼此谁先认输投降。 单亦宸冷冷俯身过来,她原本以为暴怒之下的他会将自己赶出车外,谁知道他只是伸手替她系牢了安全带,随后干净利索地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闪电般地驶了出去。 单亦宸越是冷静,倪筱尔越是心惊胆战,她知道单亦宸这个男人可以温柔似水,却也可以狠厉决绝,一旦他动怒了,后果不堪设想。 紧紧贴在座位上,倪筱尔忍不住大声道:“你快放我下去!” 单亦宸充耳不闻,继续加速,浓稠的夜色下,车子一路飚回家,单亦宸粗鲁地将倪筱尔拉了出来,朝着大厅走去。hi书网 “你放开我!我不回去!”倪筱尔甩开他的手,一脸怒色。 单亦宸冷声道:“来人,将少夫人送回房间,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放她出去!” “单亦宸,你王八蛋!”倪筱尔气得咬牙切齿。 没过多久,单宅的警卫员们磨磨蹭蹭地迎了上来,看看愤怒的倪筱尔,又瞅瞅面色不佳的单亦宸,左右为难。 “听不懂我的话吗?”单亦宸阴森森地抛出一句话,警卫员们立刻双腿打颤地上前将倪筱尔架起来,朝房间奔去。 “少夫人,得罪了,这都是首长的意思,我们也没有办法……”警卫员们一脸惶恐地解释完,就将倪筱尔扔回了房间,随后就听到门被锁上的声音。 她呆了片刻,忽然冲到窗台旁看去,不知何时,一层红外线笼罩了整个窗外,倪筱尔伸手触碰了一下,就听到铃声大作,一群黑衣警卫迅速冲了出来。 她这才知道,原来她一直生活的单家,是单亦宸一手设计出来的牢笼,只要他喜欢,任何时候这里都将变成一座活生生的监狱。 倪筱尔咬牙看着人群中陡然出现的单亦宸,冷冷将窗帘拉上,他想要以此逼她屈服,想要将她囚禁在他的世界里,不可能! 想起凌宇轩交给自己关于寰宇的案子,她翻身坐了起来,对了,明天是庭审第一天,她不能不去! 左思右想,倪筱尔脑海里浮过一个人的面容,顿时眼睛一亮,或许他能够救自己! 她安心地抱着枕头等候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只要单亦宸离开,她就有机会离开去上庭,寰宇这件案子事关重大,涉及到她未来的职业生涯与能否在锦风待下去,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好在没过多久,倪筱尔就听到庭院里传来单亦宸的车子离开的声音,她翻身坐起,隔着门板敲了敲,“喂,我要见肖楠。” 门外的警卫员惊讶了一下,肖楠是跟随单亦宸多年的警卫员了,一向很得单亦宸的信任,倪筱尔要见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将肖楠放了进去。 肖楠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倪筱尔,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单家的警卫员何其之多,他记得自己当初只跟她提过一次自己的名字,没想到倪筱尔居然记到现在,心里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肖楠,你知道你们首长很爱我吧?”她假惺惺微笑,心里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单亦宸爱不爱她,现在脸她自己都不确定了。 肖楠老老实实地点头,“知道。”整个军区谁不知道首长爱妻如命啊,当年为了她千里火场相救的故事早已悄悄传遍了整个部队。 倪筱尔笑嘻嘻地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首长现在正跟我生气呢,我想亲自跟他道歉,可是他却不肯见我,你是他的警卫员,只要你支开门外那些人,放我出去,我肯定能让他消气。” 肖楠怔了怔,想起首长那张冷冰冰的脸,立马双手摆动,“不行,首长说了,谁也不能私自放夫人离开。” 倪筱尔早就知道单亦宸身边的人没那么好忽悠,此刻见他半信半疑的模样,顿时计上心头,捂住自己的肚子,伤感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要亲口告诉他一件事情。” 肖楠瞪大了眼睛瞅着倪筱尔平坦的腹部,试想,一个楚楚可怜的女人一脸慈爱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央求要亲口告诉一个男人一件事情,这件事情还能是什么? 当然是怀孕! 少夫人怀了首长的孩子,首长现在却还在跟少夫人置气,万一伤了少夫人肚子里的首长公子该怎么办? 这样一想,顿时一切都豁然开朗起来,所有的犹豫一扫而光。 肖楠拍着胸脯保证,“少夫人,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和首长和好的!” 他单纯的脸上扬起了激动的笑容,倪筱尔看在眼中,顿时歉疚起来,然而想起明天的开庭案件,她狠下心来,继续欺骗眼前这个可爱的小警卫员,“对了,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亦宸,你要替我保守秘密。” 肖楠跟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少夫人放心,我懂的!”首长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高兴得不得了,没准一高兴就升了自己的职,到时候自己也有机会去跟许怡告白了。 这头肖楠心里正美滋滋地幻想自己平步青云的美好日子,那头倪筱尔已经将要带的行李全部悄悄收拾完毕,只等一入夜,就离开。 入夜,单宅安静地陷入了沉睡中,一轮清冷的月光悬挂在天边,倪筱尔的大眼睛在黑暗中一眨一眨,等候肖楠的信号。 门外忽然响起了不急不缓的敲门声,连续三下之后,倪筱尔迅速起身,拿着行李跨出了大门,门外果然一个警卫也没有,看来肖楠已经将他们全部引开了。 她松了口气,快步奔了出去,一辆车早已停在单家门外,车窗降下,露出了谢小诗激动的面孔,“好像拍谍战片哦,筱尔,你要是再不出来,我都打算翻墙进去救你了!” “就你那小身板?”倪筱尔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利落上车,“快开车!” 谢小诗嘿嘿一笑,握着方向盘将车子开上了公路,她瞅了一眼后视镜,忽然脸色凝重起来,“筱尔,有人跟踪我们。” 倪筱尔心一紧,难道肖楠发现自己的谎言,已经追了上来? 只见一辆黑色的车子死死咬在身后,无论如何也甩不脱,谢小诗渐渐失去了耐性,将车子停靠在一旁,转头对倪筱尔道:“天快亮了,离开庭还有几个小时,你开车先走,我断后。” 倪筱尔思索了片刻,想来单亦宸也不会对谢小诗怎么样,于是笑着抱住她,“小诗,等我打完官司回来请你吃饭。” “行了,别肉麻了,回头被单亦宸看到你对我这么亲热,还不一枪毙了我?”谢小诗一边贫嘴,一边走了出去。 倪筱尔抓紧时间立刻将车子开走,安静的公路上顿时只剩下了谢小诗一人。 她走到马路中间,伸手笑嘻嘻地挡住前行的跟踪车辆,顺便还嚣张地吹了一声口哨。 车子果然停了下来,谢小诗双手叉腰,微微笑道:“喂,我听说单家的警卫员身手都很不错,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挑衅意味十足。 一群人从车里走了下来,壮硕的阴影覆盖了整个地面。 谢小诗得意嚣张的脸上忽然多出了几分恐惧,“你们……” “啪”的一声,一根粗大的棒子掉在了地上,女人软软倒在了地上。 “带回去。”男人冷笑了一声。 清晨,一辆跑车停在锦风大楼下,倪筱尔匆匆从里面走出来,朝着楼上飞快地奔去,保安大叔忍不住追了上去,“倪小姐,有人寄给你一个包裹!” 一个包扎得十分严密的黑色盒子被递了过来,倪筱尔好奇地翻看了一遍,实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想来是自己之前网购的小玩意吧,倪筱尔不在意地将它放在一旁,开始匆匆准备上庭资料。 “筱尔,我来跟你对一下细节问题。”叶苗苗拿着上庭卷宗出现,指着里面被英文注解的一段话,一脸严肃,“等会儿上庭时记得加上这句话。” 倪筱尔一脸讶异,“但是我的这份证词中没有它的记载。” “相信我,我昨晚分析了一晚上,加上这段证词绝对对我们有利。”叶苗苗胸有成竹地微笑。 心中虽有几分疑惑,眼看上庭时间已近,叶苗苗又一脸有把握的模样,倪筱尔点点头,“ok,我知道了。” 她穿上黑色律师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打气,“加油,倪筱尔,你行的!”忽然瞥到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男人的脸,顿时怔住。 转过身,凌宇轩正双手插兜站在门口微笑,“倪筱尔,别忘了我们之间的赌约。” 她没好气地翻翻白眼,“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输。” “该走了,筱尔。”叶苗苗敲了敲门,示意她时间到了。 凌宇轩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摇着头淡淡笑了笑。 寰宇是a城最大的地产公司,因为一桩强拆案件被告上法庭,本来是一件用钱就能私了的小事情,无奈被强拆的业主小舅子是军区的高官,政商之间种益纠缠,顿时导致案件变得棘手起来。 寰宇老总承诺过,这次只要寰宇能够胜诉,将会注资百分之二十五的资金到锦风律所当中来,这对于锦风所有人来说,无异于是一件振奋人心的大事。 倪筱尔不敢轻视,全力以赴争取打赢官司,叶苗苗作为助理辩护律师,显然也辛苦了好几日,脸色看起来十分憔悴。 眼看双方人员到齐,法官正要开庭,叶苗苗忽然捂住嘴干呕了好几声,脸色惨白。 “苗苗,你怎么了?”倪筱尔扶住她,猛地想起她曾经说过,肚子里怀了蓝少波的孩子,该不是这个时候,有妊娠反应了吧? 叶苗苗摆摆手,勉强一笑,“没关系,我能撑住。” 开庭不过十分钟,对方律师来势咄咄逼人,列出的证据清晰有力,言语间几度设下陷阱想要令倪筱尔中招,幸亏倪筱尔心思机敏,数度避开锋芒,稳守不攻。 场面一度陷入僵持状态,叶苗苗忍不住低声道:“再这样下去,我们有可能输。”她将卷宗展开,推到倪筱尔面前,示意她念出上面被英文标注的新证据。 倪筱尔犹豫片刻,眼看法官就要举起锤子宣布休庭,情急之下只能赌一把,“法官阁下,我要求再给我五分钟时间。” 在法官的注视下,她咬咬牙,将所谓的新证据念了出来。 只听到对方律师忽然“噗嗤”一笑,嘲讽道:“倪大状上庭前应该好好做一下功课,你方所陈述的新论点在二十年前早已被驳斥为不可行。” 倪筱尔心一沉,抬头看向法官,果然他一脸不认同地摇摇头。 首次出战宣告失败,倪筱尔心情沉重地走了出来,身后,叶苗苗一脸歉意,“要不是我一时犯糊涂,你也不会输给他,筱尔,都是我的错。” 倪筱尔摇摇头,莞尔一笑,“算了,也不能怪你,怀有身孕的人最重要是心情好,你也别太难过。” 叶苗苗捂住腹部,盈盈笑道:“我现在才知道,肚子里有个可爱的小生命有多么喜悦,筱尔,你和单军长感情那么好,什么时候也打算生一个?” 被她一提醒,倪筱尔猛地想起自己偷溜出来的事情,也不知道东窗事发没有,她心里挂念着小诗,匆匆跟叶苗苗告别,朝家中赶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叶苗苗收敛了满脸笑容,妖娆地走到洗手间,身后忽然出现一个男人,将她一把抱住,她惊呼一声,回头瞧见是原告律师,顿时冷着脸,狠狠推开他,“你也不怕被人瞧见!” 来人嘿嘿笑了,不怀好意地摸了一把她的脸蛋,意味深长道:“你都不怕,我又有什么可怕的?” 叶苗苗伸出涂着艳红丹蔻的指甲,轻轻滑过他的小腹,半挑逗半警告道:“我冒着被吊销律师执照的危险跟你联合,你可别辜负了我的期望,一定要让倪筱尔输得一败涂地,否则,我只能认为你无能了。” 男人亲了她一口,低声笑道:“我无不无能,你还不知道?昨晚在我家难道玩得不开心?” 两人低声笑闹了一阵子,男人整理好衣冠,悄悄溜了出去,叶苗苗往唇上涂了一层口红,正漫不经心地收拾着包里的东西,忽然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 “你……”她指着男人,一脸惊恐,“你怎么会在女洗手间?” 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提着工具箱,肤色黝黑,长得十分憨厚,笑起来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小姐,我是维修工,接到维修电话过来干活,还以为这里没人呢,没想到撞上你了。” 叶苗苗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确实一副工人的架势,顿时不屑地撇撇嘴,一个工人罢了,看他刚刚的样子,应该是没听见自己与那男人的对话。 维修工的蓝色工装上不知道在哪里沾上了一点白色的油漆,叶苗苗担心自己的阿曼尼套装会被弄脏,忍不住踮起脚,侧着身子从他旁边走过。 谁知道地面有一层水渍,叶苗苗的高跟鞋又足足有七厘米高,一不小心顿时崴了一下脚,整个人姿势难堪地朝前摔了一跤。 维修工见她膝盖都被摔肿了,顿时急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小姐你没事儿吧?” 叶苗苗勉强站了起来,眼见维修工的手就要触碰到自己了,顿时嫌弃地推开他,“离我远一点!怎么这么晦气!” 她一边不耐烦地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健步如飞地朝外走去,生怕再被他身上的晦气给连累到。 维修工忍不住嘀咕了两句,“跟男律师在厕所里偷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人,摔死那也是活该!” 正卖力打扫着,忽然被地上一个小东西给吸引了注意力,他捡了起来,很精致的一条钻石项链,看样子好像价值不菲。 想起刚才叶苗苗摔跤的事情,他顿时追了出去,谁知道压根就没见到人影。 法院外,叶苗苗习惯性地摸了一下脖子,脖子上的空洞忽然令她惊讶起来,项链丢了! 她立马往回奔去,老远就看见那抹蓝色的身影坐在一边垂头打瞌睡,叶苗苗怒气冲冲,大步走过去。 “喂,把我的项链还给我!”她拍打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男人迷糊地睁开眼睛,入眼处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女人,原本打算物归原主的心情顿时没了,他摇摇头,一脸无辜,“什么项链,我不知道。hi书网” 叶苗苗气急,然而也的确没有证据证明是他拿的,原地团团转了几圈之后,她一脸怒火道:“我勒令你十秒钟之内将东西拿出来,不然我就告你!” 谁知对方也一脸怒气地站了起来,“你别以为我一个大老粗容易被欺负,我告诉你,你告我的话,我就去律师协会揭发你,说你跟同一个案件的男律师偷情!” 他听见所有的对话了? 叶苗苗脸色一白,环顾了四周一眼,幸好此时四周没什么人,饶是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也只能压低了气焰,陪着笑脸道:“算了,就当是我冤枉你了,先生,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你也别太生气。” 男人黝黑的脸涨得通红,从兜里掏出项链递给她,“我阿力不是个龌龊的小人,项链的确是我捡到的,不过小姐,你说话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叶苗苗欣喜地接过项链戴上,脑海里则飞快地思索着要如何堵住这个阿力的嘴,万一他以后在法院里胡说八道被其他人知道了该怎么办。 她挡住准备走的阿力,拿出纸笔开出了一张支票递给他,“这是你帮我找回项链的酬劳。” 阿力冷哼了几声,伸手将支票撕了个粉碎,而后扬长而去。 叶苗苗呆若木鸡地看着他高风亮节的背影,倒是没想到一个维修工还能这么有气节,愣了好久才想起办正事,于是匆匆朝大门口走去,左右环顾一圈之后,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发现了来接自己的车辆。 车上的男人正是之前那位律师,他没好气地问道,“怎么会来得这么晚?” 叶苗苗抱怨道:“被一个该死的维修工给耽误了时间,对了,下一场官司你准备怎么打?” 男人耸耸肩,看向叶苗苗,“那要看你要透露些什么资料给我了。” 伸手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叶苗苗眼里闪过一丝快意,“你想要知道的都在里面,接下来就看你怎么做了。” 只要第二场官司输掉,寰宇的这件案子将会终结在倪筱尔的手中,到时候,别说是锦风了,整个律师界都将不会有她的立足之地。 想到这里,叶苗苗无声地笑了起来。 此时,看似平静的单家大宅里面,众人还不知道倪筱尔的“越狱”,而唯一知情的肖楠正满心激动地等候着单亦宸的归来。 少夫人出去都一天一夜了,想必首长也该知道少夫人怀孕这件喜事了吧? 正坐立不安中,忽然听到楼下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肖楠急忙冲了出去,只见重央正在与兰姨交代着什么。 肖楠顿时兴奋了,朝重央招手,“重央哥,你快上来!” 重央微微颔首,一脸严肃走上来,敲了敲他的脑门,“不好好照顾少夫人,在这里偷懒吗?” 肖楠捂住脑袋,心中微微乐了,少夫人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居然连重央也不知道,他悄悄打量了四周一眼,冲重央挤眉弄眼道:“重央哥,你可别小瞧我,说不定我很快就要升职了呢!” 重央微微一笑,“升职?你还是将少夫人先照顾好了再说吧。”心中挂念着倪筱尔,他绕开肖楠就要走去倪筱尔的房间。 肖楠生怕东窗事发,坏了少夫人的好事,急忙挡在了重央的面前,“重央哥,首长说了,除了我,其他人都不许靠近那间屋子。” 重央淡淡扫了他一眼,继续绕开他,谁知道肖楠就是不让步,始终挡在他面前不肯挪动。 他蹙眉,“肖楠,闪开。” 肖楠支支吾吾目光躲闪,身子若有似无地挡住重央的目光,就是不挪开。 重央何等机敏,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一个箭步甩开肖楠,大步朝倪筱尔的房间走去,一脚踹开大门,床上被褥整齐,房间里空荡荡,根本不见倪筱尔的影子。 重央厉声道:“少夫人去哪儿了?” 肖楠见瞒不住,只好笑眯眯地自首,“少夫人去找首长了,重央哥,你就别责怪我了,我也是为了首长未来的幸福着想……” “放屁!首长身边一直有我和小莫陪着,少夫人根本就没出现过!”重央狠狠拉住他的衣襟,脸色阴沉,“肖楠,万一少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是首长,就是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原本还沾沾自喜的重央立刻呆了,少夫人没有去找首长,那她……难道欺骗了自己? 重央一巴掌将肖楠扇倒,怒不可遏地冲出去找倪筱尔。 而此时,倪筱尔也在前往单宅的路上,被堵成一条长河的马路始终没有半分解冻分毫的意思,正等得心急的间隙,冗长的车流中忽然多了一个卖饮料的中年男人,穿过各种车子前面推销自己的汽水和小吃,只见前面一个车主拒绝他之后,中年男人主动走到了倪筱尔面前,殷勤地敲了敲车窗,“小姐,要喝饮料吗?这里还要堵很久呢!” 倪筱尔本想拒绝,只是看到他手里拿着皱巴巴的零票子,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生活操劳的辛酸与无助,于是摇下车窗,微微笑道:“一罐咖啡,谢谢。” 中年男人喜滋滋地从箱子里拿出咖啡递给倪筱尔,谁知道手一滑,咖啡顿时滚进了她的车子底下,他顿时脸一红,束手无策地瞅了倪筱尔一眼。 “没关系,我自己下车来拿。”她推开车门,跨下去正要拿咖啡,忽然瞥到男人脚上穿的鞋子,一双镂空皮鞋,一双依照他的职业绝对不可能买得起的名牌镂空皮鞋。 她心中疑虑顿生,抬起眸子重新打量起眼前的穷酸中年商贩,他不自然地冲她微笑,手已经扶上了车顶,微微弓下身子,似乎要替倪筱尔捡起咖啡。 脑海中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倪筱尔已经伸脚狠狠将中年男人踹开,随即关上车门,无奈他比自己更快一步,早已伸手格住了车门,尽管胳膊被夹得脸色发紫,他仍旧咬牙低低威胁道:“怎么?你不想看到谢小诗活着回来了吗?” “小诗在你们手里?”她一脸震惊。 男人阴沉笑道:“只要你乖乖跟我们走,谢小诗我们自然会放了,别想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否则我敢保证,你收到的一定是她的尸体!” 倪筱尔心里百转千回,终于松开手,将男人的衣领拉住,恶狠狠拽了进来,“带我去见你们老大!” 男人阴谋得逞地笑了笑,一脸舒服地坐上她的车子,“走吧。” 适逢此刻红绿灯转换,车子重新起步,倪筱尔双手握住方向盘,启动车子,顺着车道左拐,驶入一个寂静冷僻的道路,路上行人全无,偶尔能看到一群机车党肆意嚣张地一路飞驰,越往前面开越看不到人迹,倪筱尔偏过头看向一旁翘着二郎腿的男人,冷冷问道:“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耍我!” 男人低头吹了一下岗刚修剪的指甲,冲她猥琐一笑,“倪小姐,现在可是在我们的地盘上,你说话可要小心一点啊。”正说着,正前方不知从哪里多出了几辆机车,车上的人统一带着头盔,看不清脸,机车手们排成一字型,阻住了倪筱尔的去路。 车子停下,男人推开车门,冲机车手们打了个响指,嘻嘻笑道:“好好陪这位倪筱尔玩玩,记住,别把她弄伤了啊,否则老大一不高兴起来,可是会拿你们问罪的!” 一阵闷笑传来,机车手们彼此心照不宣地传递了一下眼神,为首一个高高举起手,发号施令之后,轰鸣声大作,机车们围成一个圆圈,绕着倪筱尔逐渐加速,一边哄笑一边欣赏着圈内的猎物,只等她露出怯懦的表情就立刻上前侮辱她的自尊。 倪筱尔知道,这群人想要打击她的自尊,他们想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而他们的幕后老大,说不定此刻正在这附近,欣赏着自己的窘态。 没有人能够救自己,除了她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手,忽然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干净利落的白上衣。 众人顿时有些发愣,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倪筱尔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头盔男勾了勾手,一脸柔媚微笑,挑衅意味十足。 男人哪里把这个笼中的猎物当成对手了?一双眸子上下打量了倪筱尔一眼,立马驱车上前笑嘻嘻道:“小美人,想怎么玩儿?” 一近前顿时发现不对,倪筱尔眼中闪过一丝冷酷,忽然闪电般地出手抓住了他的头盔往后一拽,他没想到这个看似娇弱的女人力气居然如此之大,一个不注意顿时从车上跌了下来,滚落在地上,倒是这个不怕死的女人踩着他的身体一跃而上,夺过了他的机车,她像一只露出了爪子的小猫,野性而又凌厉的眼神看向四周目瞪口呆的男人们,眼中的光彩灼灼生辉。 “下一个要玩什么?我一定奉陪!”她扬起小脸,无所畏惧。 隐藏在林子的某个角落里,一个身材俊逸的男人手持望远镜,盯着场子里发生的这一切,他讶异地看着场面的迅速反转,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想不到一直以来是我小瞧了她。” 一旁的黑衣男人捉摸不定主子的意思,忍不住问道:“少爷,咱们要上前去救她吗?” 他“噗嗤”笑了一声,拍了拍黑衣男人的肩膀,“又不是我的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收起望远镜,他忍不住欣赏了一下湛蓝的天色,好久没见到a城有过这么好的天气了,他心情愉悦地道:“要不是时间来不及,真想亲眼看一下单亦宸是如何救走自己的女人。” 黑衣人随着他上车,随后,车子悄无声息地没入另一条小路上。 而此时,倪筱尔一直挺直的脊背略微有些放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总觉得背后隐约有道灼热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令她感到焦灼不安,而就在刚刚,那道目光消失了,她总算感到一丝放松。 躺在地上的机车手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冲其他人怒吼道:“还磨蹭什么呢?赶紧把这娘们儿拿下送去给老大。” 倪筱尔将视线盯紧了眼前的男人,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握紧了机车,忽然一脚踩下油门,朝着刚刚被摔下车的男人飞速驶过去,男人愕然地看着她眼里透出的冷酷,猛然意识到她的车子即将碾压自己的身体,立刻屁滚尿流地朝前方逃走,两条腿根本跑不过倪筱尔的机车,眼看风声从耳畔刮过,他双腿一软,顿时跪倒在地上,哭天抢地地等候着死亡的降临。 脑袋一疼,他哆嗦了一下,却见一双高跟鞋已经踩在了自己的身上,女人仿佛女王一般抬起眸子,傲视全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还要玩下去吗?” 全场寂静无声,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令他们措手不及,场面的气势仿佛一下反转,嚣张的机车手们缓缓退下,只听到密林间隐约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倪筱尔,谁让你来了?你快给我滚!” 倪筱尔的心一颤,听那声音,除了谢小诗还能是谁? 只不过听她中气十足的声音,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她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向将自己领来的中年男人,“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既然针对的是我,就将谢小诗给放了。” 中年男人诡异一笑,“想要救她,你自己亲自去。”他一个转身,迅速闪入了丛林中。 倪筱尔急忙追了上去,只见丛林中一片安宁,男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该死!她咬牙锤了一下树杆,忽然从上面洒下了一张大网,将她牢牢束缚在里面,情知挣脱不开,她只能冷静下来静观其变。 没过多久,身后果然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一群高大的男人出现,将她提了起来,沉声道:“快去报告老大,就说我们一定依照他的意思将这女人送到他面前。” 倪筱尔忍不住回头,是一个沉默的光头男,顿时心中微微一愣,这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光头壮汉将倪筱尔连人带网一把拎住,背了起来,朝着林子深处跋涉而去,林子里面并不好走,深一脚浅一脚,他手里还抓着一把斧头,以便砍掉随处可见挡路的荆棘和野草。 倪筱尔忍不住说道:“喂,大哥,你放我下来,这样咱们两人都轻松一点,我发誓,我一定不会偷溜。” 光头佬嘿嘿笑了,“倪小姐,主人吩咐了,不管你说什么,我们一律都不能相信。” 倪筱尔好奇道:“那你告诉我你们主人是谁总行了吧。” “等你见到就知道了。”光头佬口风倒是十分紧,只一心一意朝林子里走去,倪筱尔无语地扫了一眼四周高大茂密的丛林,这里人迹罕至,连头野兽也看不见,究竟是什么人会住在这里? 就这样走了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一直嶙峋难走的山路忽然峰回路转,绕过一条湖泊,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隐蔽的私人山庄出现在眼前。 光头佬将绑成个粽子一样的倪筱尔解绑,随后推了她一把,示意她走进去。 倪筱尔犹豫了片刻,终于抬起脚朝前面走去,她警戒地踏进山庄内,两扇大门随即缓缓关上,隔绝了所有的一切。 一行飞鸟扑棱棱飞过上空,她隐约觉得不安,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观察,忽然被突然端着酒杯出现的侍者吓住。 “倪小姐,欢迎光顾魅影度假山庄。”他低着头微微笑道,顺便奉上了一杯已经调好的鸡尾酒。 眼前穿着白衬衣黑色马甲的英俊侍者令她的心忽然提了起来,荒野里有这样的一处度假山庄,着实令人感到诡异。 “要怎么样才能找到这里的主人?”她镇定下心神,看向侍者。 “倪小姐,跟着我走就行。”侍者微微颔首,领着她一路朝山庄深处走去,倪筱尔暗中记着四处的路线,四周路线复杂,看样子通往山庄的路线不止她进来的那一条。 穿过一段悠长的通道,一扇赤红色大门忽然出现在了倪筱尔面前。 侍者就此停步,“倪小姐,主人吩咐过,只允许您一个人进去。”说着,他戴上白色手套,推开两扇大门,低头弯腰。 抬头看见里面的情景,倪筱尔顿时愕然。 映入眼帘的一片湛蓝色的巨型露天游泳池,穿着各色比基尼的美女们或坐或躺在岸边,笑嘻嘻地戏水玩耍,银铃般的娇笑声几乎令她产生了错觉,她忍不住回头看向侍者,一脸怀疑,“你确定这里是魅影山庄,不是盘丝洞?” 侍者抿嘴一笑,“倪小姐真爱开玩笑,请进。”也不等倪筱尔回过神来,他伸手一推,倪筱尔顿时一个趔趄跌跌撞撞着进去了,赤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被关上,她回头使劲敲门,“喂,你开门啊!我要见谢小诗!” 然而她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倪筱尔缓缓转身,不知何时,面前早已围绕了一群身材火辣的比基尼美女,人人都眼带敌意地看着她,面色不善。 她知道,与男人斗,或许有胜算的准备,可是和一群不知所谓的女人斗,下场一定凄惨无比,于是后退了几步,紧紧贴住红色大门,“你们想干什么?” 几个女人彼此相视一笑,随即伸手抓住了倪筱尔,“当然是……教训教训新来的!”话音未落,几个女人一起动手,将她推进了水里,她措手不及,被灌了好几口水。 好不容易游到泳池边,一股大力将自己的脑袋朝泳池里狠狠按去,她拼命推搡着想要漂上来,无奈始终无法摆脱那只抓住自己长发的手,渐渐地,意识缓缓陷入了昏迷中,她放弃了挣扎,朝泳池底端幽幽沉去。 迷迷糊糊中,眼前似乎出现了单亦宸温柔的眸子,她心中一酸,只怕就算自己死在这里,他也不会知道,早知道会有今天这场意外,她死都不会和他吵架。 意识失去的最后一秒,她忽然听见了一声尖锐的大吼,“臭女人,给我放开她!” 是……谢小诗的声音?涣散的意识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的浮板,她缓缓睁开眼睛,咬牙朝岸上游去,一丝光亮出现在眼前,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破水而出,“哗啦”一声,天边耀眼的白光刺得眼睛生疼生疼。 倪筱尔狼狈地爬上岸边,剧烈地咳嗽了好几声,终于抬起了头,只见泳池边上一群女人正处于混战当中,尖叫和怒骂声此起彼伏,而这其中,占尽上风的那个剽悍的女人不正是谢小诗? “我让你将她丢下水!你也给我尝尝泳池水的滋味!”只见谢小诗一把抓住其中一个身穿黄色比基尼的女人的长发,将她拖到泳池边,狠狠一掌按进水里。 那女人拼命挣扎,无奈谢小诗使出了狠劲,眼中怒火燃烧,将被抓来的怒火全部发泄在了女人的身上,尽管身后扑上了好几个又撕又咬的女人,她仍旧咬牙不松手。 见好姐妹安然无恙,倪筱尔的心终于放下,她大步上前,将死死抓住谢小诗的几个女人全部摔开,与回过头来的谢小诗四目相对,默契一笑。 “看你这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应该不需要我来救了吧。” 谢小诗咬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倪筱尔,你要是知道是谁把我们带来这里的,还能笑得出来?” 说话之间,泳池畔那些女人忽然跟苍蝇见到了肉似的,纷纷丢下了倪筱尔与谢小诗,朝着不远处的休息区跑去。 只见空荡荡的休息区,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着上身,正懒洋洋躺着休息的男人,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只能看到男人脸上戴着一副大墨镜。 然而倪筱尔已经站直了身体,脸色紧绷,即使不用掀开他脸上的墨镜,倪筱尔也能嗅到来自他身上那股熟悉的,令人厌恶的纨绔子弟的味道。 “冯潇霆—”她喃喃自语着。 果然,墨镜掀开,那张阴柔可恶的面孔,可不正是冯潇霆? 倪筱尔终于明白,谢小诗的突然失踪,她被莫名其妙带到这里,光头佬带给自己的熟悉感,还有这个充斥着美女的魅影山庄,原来统统是冯潇霆的杰作。 “他好像知道了上次在盘山公道被我们捉弄的事情,专程从美国回来报复咱们了。”谢小诗附在她耳边低声解释。 冯潇霆推开身边的一众美女,阴沉沉的目光扫向倪筱尔,“倪筱尔,别来无恙?” 倪筱尔知道,既然他不计后果地将自己带来这里,就意味着他根本没打算放过自己和谢小诗,魅影山庄地势偏僻,要不是冯潇霆的心腹亲自带路,谁能知道她和谢小诗会被带到这里? 既然左右都不过是死路一条,那又何必对他客气? 她莞尔一笑,“原本以为冯大少还要在美国多呆一阵子避风头,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国了,冯大少就不怕盘山公道上被你撞死的女鬼前来索命啊?” 冯潇霆脸色骤然变得可怕起来,“倪筱尔,你倒真是不怕死。”自从逃逸去了美国,他整日躲在自家的别墅里,不敢抛头露面,一听到警笛响就紧张,甚至连母亲生病都不敢回来探望,然而,他并不傻,守着新闻看了一个月,也没有听说盘山公道出现过被撞死的无名女尸的消息,他细细思索顿时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于是派人去查,数天之后,他盯着徵信社的人查到的谢小诗的照片,顿时怒火攻心。 那个所谓的女尸,分明就是谢小诗假扮的!他冯潇霆居然被两个女人给耍得团团转! 眼前这个一脸无所畏惧,笑得嘲讽自负的女人,是他一直想要得到却始终得不到的人,既然是他得不到的东西,那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冯潇霆垂下眸子,唇角边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倪筱尔,别指望单亦宸会来救你,此刻他自己已经自顾不暇了,你还是好好享受我给你准备的一切吧。” 他高高举起双手,轻轻拍了三下,六个穿着黑色紧身工装背心的黑人双手背负在身后,统一出现在了面前,身材高大,肤色黝黑,肌肉遒劲,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两个娇小的东方女人,眼里透出的猥亵之意太过明显,令一向胆大如虎的谢小诗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慢慢挪到倪筱尔身后,谢小诗忍不住牙关打颤,“筱尔,这群男人比皇爵的那群黑人少爷看起来要可怕多了,就咱俩那小身板,肯定禁受不住,依我的意见,还是跑吧。” 倪筱尔苦笑一声,跑?她和谢小诗已经沦为了冯潇霆砧板上的鱼肉,能跑到哪里去? 她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低声道:“谢小诗,待会儿我喊一二三,咱们就分头跑,明白吗?” 谢小诗点头如捣蒜,“好!” 冯潇霆唇角微勾,扬声道:“六个不够没有关系,我这里还有很多,你们可以慢慢挑选。”说着,他又轻拍了三下,足足有十几个男人出现在倪筱尔面前,肤色迥异,粗略地扫上一眼,亚洲的,欧洲的,美洲的,个个身材高大,长相凶狠。 原本是令人紧张的时刻,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倪筱尔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弯唇一笑,眼中流光溢彩艳色无边,“冯大少思虑周到,连我和小诗的人种取向都一一照顾到了,实在令我感到受宠若惊。” 谢小诗忍不住暗中掐了她一把,“还跟他废话什么,有时间赶紧跑啊!” 倪筱尔却微微一笑,“你不是最钟情那些黑人了吗?难道不想在这里尝试一下?” 谢小诗瞪大了眼睛,疯了疯了,这女人一定是在冯潇霆的变态折磨下神经错乱彻底疯掉了! 她想都不想,直接拉住倪筱尔朝反方向逃之夭夭,此刻谢小诗才深深意识到,保住贞洁是件多么重要的大事! 谢小诗的如意算盘彻底打错了,倪筱尔根本就没有想跟她逃走的意思,她甩开谢小诗的手,低声道:“小诗,我改主意了,这样下去咱们两个人都走不了,你听我的,先按兵不动。” 谢小诗脸色发黑,“你按兵不动,可是那群饥渴的男人已经蠢蠢欲动了!” 倪筱尔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冲着冯潇霆义正言辞道:“我知道你今天一定不会放过我,既然左右都是死,我自己挑几个顺眼的总行吧?” 冯潇霆厉声道:“倪筱尔,你别想耍什么花招!”他知道倪筱尔诡计多端,但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女子,因此冷笑道:“你想选?正好,这些男人都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你喜欢哪个就选哪个,今天一定让你得到满足!” 他挥了挥手,十几个种族不同的壮汉就站在了倪筱尔与谢小诗面前。 谢小诗苦着脸打量了男人们一眼,拼命摇头,“不要!”她谢小诗连关耀宇这种人间绝色都尝试过,哪里还会看上这些庸脂俗粉? 谁知道倪筱尔将一个长着胸毛的欧洲男人推给了她,“这个不错,算你的!”随后自己选了一个肤色黝黑的东南亚男人,接连挑了几个人之后,倪筱尔扭头看向一旁看好戏的冯潇霆,浅浅一笑,“我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你让我进屋子里去。” “好,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把戏要耍。”冯潇霆有求必应,不过是看在自己已经胜券在握的情况下,他阴沉着脸看着两女六男进了屋子,冷哼了一声,“屋子里的摄像头准备好了吗?” 一旁的打手低声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冯少观看了。” 冯潇霆舒适地躺在椅子上,吸着身边打手递上的雪茄,烟雾缭绕中,他似乎产生了一股说不清的快感,脸上露出了迷幻的笑容。 大门被关上,倪筱尔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摆设,不禁感叹冯潇霆真是设想周全,整间屋子一进去就看到一张搁在正中间的大床,墙壁上绘画着西方艺术家的名画,袒胸露乳的女人比比皆是。 已经有几个男人沉不住气了,眼睛里射出野性的光芒,朝着倪筱尔与谢小诗淫笑着靠近。 谢小诗慌乱中抓住床头柜旁的台灯,露出凶狠的表情一脸戒备,即使在危险之中,她也不忘提醒倪筱尔,“筱尔,小心最右边那个黑人,他看着你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身后压根就没有回音,谢小诗匆忙中回头一瞧,顿时傻眼,只见倪筱尔正懒洋洋侧卧在床上,上身的白衬衣扣子还开了两颗,露出若有似无的乳沟,一双琉璃似的的眸子流光溢彩间潋滟生波,简直媚态天成。 谢小诗彻底崩溃了,“倪筱尔,你就不能跟我统一一下作战方针吗?” 倪筱尔柔声道:“小诗,你先别轻举妄动,我看咱们未必没有出去的办法。”说着,她朝最右边朝自己虎视眈眈的黑人勾了勾手指,轻声笑道:“eonbaby!” 那黑人什么时候收到过这种**诱惑?见倪筱尔邀请他过去,早已忍耐不住,解开裤子就朝倪筱尔扑过去。 倪筱尔眼中的笑意越发动人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谢小诗将手里仅剩的武器——没错,一盏台灯,狠狠地掷向了扑向倪筱尔的黑人! 风声过后,屋子里的灯忽然熄了,漆黑一片中,只听到那黑人一声闷哼,紧接着一阵骚动与杂乱的脚步声过后,屋子里再无动静。 谢小诗嘿嘿笑了,头一次知道自己天赋异禀,这种情况下都能将人砸中,她摸索着朝倪筱尔奔过去,谁知道下一秒自己的手被人抓住了。 谢小诗顿时怒了,不看都知道一定是剩下的五个男人当中的一个,好一个色胆包天,姑奶奶的小手都敢摸!她狠狠想要推开对方,入手处是扎扎的毛发,谢小诗顿时明白了,对方一定是那个胸毛大汉! 情知自己力量拼不过对方,谢小诗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估计了一下对方命根子所在的地方,出手如电,准确抓住了对方的那玩意儿,正准备使出吃奶的劲儿让对方蛋碎人亡,忽然听到耳畔传来一声痛苦的哀鸣,“谢……谢小诗,你给我松手!” 那声咬牙切齿的闷声一哼令谢小诗仿佛触电一般僵住了,怎么会是他的声音? 只听到对方颤抖着声音又说了一句,“谢小诗,再不松手我真的快死了……” 熟悉的声音令她瞬间喜悦起来,她一把抱住胸毛大汉,呜呜哭了起来,“耀宇,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来救我……”哭到一半忽然后知后觉想起来什么,“这么说,筱尔早就认出你了?那单亦宸他也来了?” 关耀宇冷哼一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出去再说。”紧紧抓住谢小诗的手,关耀宇带着她走到一处暗门,轻轻一按,两人终于奔了出去。 而此时,早已站在外面的倪筱尔凝着双眸看向眼前这个陌生的东南亚男人,忍不住踮起脚,抱住他的脖子深深吻住了他。 熟悉的气息瞬间萦绕了全身,她终于知道,无论刀山火海或是天涯海角,有他的地方,她就不害怕任何东西。 男人伸手环住她的腰,回应她的吻,碧海蓝天下,男人颀秀的背影与女人纤弱娇美的身躯完美契合,如果不是身处险境,无论谁看了这一幕一定都会感受到世间的美好。 谢小诗羡慕地看向一旁仍旧痛得脸色发白的关耀宇,忽然舔了舔嘴唇,也朝他唇上吻去,关耀宇嫌弃地躲开,顿时谢小诗的牙不偏不倚地磕上了他的唇,疼得关耀宇捂住嘴跳了起来,“谢小诗,你存心报复我!” 谢小诗面子挂不住,顿时恶狠狠地瞪着他,“对,刚刚在屋子里就该让你痛死!” 这厢两人斗嘴得不亦乐乎,那厢倪筱尔依依不舍地与单亦宸分开,犹豫了片刻,终于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让他再一次为了她深入险境。 单亦宸微微一笑,“我要的不是这句话。” 她脸一红,伸手抚摸着他脖子处的一颗朱砂痣,当在人群中看到它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是他,一定是他来救自己了。 关耀宇一脸嫌恶地撕掉自己胸前的毛发,单亦宸也伸手撕掉脸颊边浓密的胡须,两人的伪装原本看起来十分好笑,只是在看到突然出现的冯潇霆时,倪筱尔的脸色大变。 她迅速挡在了单亦宸面前,厉声道:“冯潇霆,你疯了?” 他的手上高举着一个类似定时炸弹的东西,滴滴答答的红灯闪烁间,钟表上的数字在一秒一秒地减少。 他嘿嘿笑着看向单亦宸,“单亦宸,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会与你正面为敌,所以早就替你备好了一份大礼,只要我拉下手中的引线,这里所有人都将灰飞烟灭,你觉得怎么样?” 倪筱尔脸色一白,她没有预料到冯潇霆居然会赔上自己的性命与他们赌这一局,顿时手心发凉。 单亦宸淡淡道:“很好,我不介意用冯夫人的命换我们所有人的命。” 原本脸色狰狞的冯潇霆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恐惧,“你什么意思?母亲她怎么了?” 一旁的关耀宇冷哼了一声,说道:“昨夜冯夫人心脏病突发,被送到我们医院,如今冯夫人还在加护病房没有出来,冯潇霆,我来之前已经吩咐过,要是不能活着出去,你的母亲也绝不会活过今天。” 冯潇霆尽管不是个好人,却是个十足的孝子,冯家老爷一生风流成性,冯家家中光是姨太太就有五房,冯夫人虽为正房,却心性良善不喜争斗,一生受尽委屈从不怨尤,如果说冯家还有人能够阻止冯潇霆的张狂,那个人一定是冯夫人无疑。 果然,冯潇霆迅速放下手中的炸弹,一双赤红的眸子看向单亦宸,“单亦宸,你够狠!” 话音未落,身边早有人将他制服,给他戴上了镣铐,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跟随自己良久的黑衣打手,“你是单亦宸的人?” 黑衣人没有吭声,只是沉默着朝单亦宸恭谨地鞠躬,无声地承认了这一切。 冯潇霆哈哈仰天长笑,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诡异,“单亦宸,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好好照顾母亲的,你和我最大的不同在于,你是好人,对吗?”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渐渐变为了呢喃,一双闪着幽光的眼神看向倪筱尔,忽然唇角勾勒出了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 他的表情太过异常,倪筱尔忍不住紧张地握住单亦宸的手,总感觉四周一股压迫的气息朝自己袭来。 “倪筱尔,这一次,你输了。”冯潇霆喃喃道,忽然重重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下一秒,倪筱尔只觉得脚下一空,与单亦宸紧紧相牵的手松开,朝着幽深漆黑的隧道坠落,就在她摔下去的一瞬间,上方的机关闪电般地合上了门。 倪筱尔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无声的下坠中,她的眼中不断地闪现单亦宸眼中的震惊与痛苦,此时此刻,他一定在为没有保护好自己而自责对不对? 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告诉他,可是却找不到说的机会,错过了这次,下一次与他相见会是什么时候? 原来,一个人神智最清明的时候恰恰是她失去一切的时候。 不知道下坠了多久,她终于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只听到骨头传来咔嚓一声,腿上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眼前一片漆黑,她瞬间昏死过去。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腿上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倪筱尔呻吟了一声,满头大汗地醒来,四周漆黑一片,鼻端处传来浓重的汗臭味,隐约间似乎还有人打鼾的声音。 她慌忙往后退缩了几步,却摸到了一双粗糙的手,顿时尖叫了起来。 “叫什么叫?”灯亮了,一个人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不耐烦地吼了一句。 倪筱尔看清他的脸,顿时怔住,“光头佬……这里是哪儿?” 光头佬摸了摸发亮的脑门,嘿嘿笑了,“现在离开了,告诉你也无妨,我叫华老大,是冯潇霆那小子专程找来带你走的。” 倪筱尔的目光扫过四周躺了一片的人,那群人面黄肌瘦,衣裳褴褛,全部都是一些年老妇孺之人,察觉到自己所在的地方似乎在移动,她顿时心中猛地一沉,倪筱尔急急抬头看向他,“我现在在哪里?” 华老大盖上被子,伸手去抓一旁椅子上的打火机,四周忽然猛地一晃,打火机从椅子上滑落,华老大没好气地骂道:“妈的,这风浪真是越来越大!” 倪筱尔呆住了,风浪?再次环顾四周时,她仿佛明白了什么,顿时脸色惨白,是了,她现在正在船上,这里是海上,如果她没想错的话,这群躺在身边的人全部都是想从内陆偷渡出去的人! 冯潇霆好毒的心思,他事先安排好了一切,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让华老大带自己离开内陆! 不,她不能就这么被带走,单亦宸还在等她! 她哭着想要出去,无奈腿上的伤疼得她根本移动不了,华老大冷哼了一声,“倪小姐,我说你还是省省心吧,你的那条腿我看过了,早就摔断了,这船上可没什么医生给你看病,万一你死在这里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然而倪筱尔根本听不见他说的话,她拼命朝外爬去,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单亦宸还在等着她,她不能就这样被带走! 华老大怒了,冲上前一把将她拽了回来,“老子好不容易将你带上船,既然来了,你就给老子老实一点!” “不!你滚开!”倪筱尔厉声甩开他,执着地朝船舱上爬去,华老大冷眼看着她狼狈的背影,哼了一声,松开手,任由她朝着那一点亮光爬去。 短短的一段路,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一般,倪筱尔满头大汗地爬到船舱尽头,抬头看去,顿时怔住。 入眼处,白茫茫一片海浪,看不到尽头,死一般寂静的甲板上,只能听到海浪拍打着船舱的声音。 她心心念念想要看到的内陆,仿佛沧海一粟,根本就不可能找到。 倪筱尔死死咬住唇,想要抑制住自己的眼泪,她该怎么办,对了,或许能够从这里跳船游回去,她咬牙撑起半边身子,趁华老大不留神,纵身跃了下去。 “有人跳海了!”船舱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华老大一惊,急忙奔了出去,白茫茫一片的海水中,哪里还能看得到倪筱尔的身影?他咬牙坐回座位上,反正这趟船是专门向马来西亚的一个海岛运送偷渡者的,既然死了就死了,总之他拿了钱,也没打算再回去,至于冯潇霆,单亦宸怎会放过他? 想清楚了一切,华老大高枕无忧地重新躺回床位上,正打算好好睡一觉,脖子上忽然一凉,顿时惊了一下,黑暗中,那人微微侧过半边脸颊,淡淡道:“把她救上来。” 华老大微微瑟缩了一下,“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手中的匕首则越发紧了紧,华老大疼得急忙举手投降,“我去,我马上去!” 在对方匕首的威胁下,他慢吞吞走到船舱外,那人冷冷道:“跳下去,救不回她,你的命也别想要。” 华老大咬牙纵身跳了下去,那人收回匕首,一双眸子焦急地扫向海面,不知道过了多久,华老大再次冒出水面,肩膀上扛了一个女人。 他目光微沉,伸手将女人先拉了上来,华老大喘了口气,接着往上爬,谁知那人的匕首已经靠近了缆绳,他顿时恐惧地看向对方,“你想要干什么?” 男人低沉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地狱里的魔鬼一般令人不寒而栗,“你已经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匕首轻轻一划,缆绳发出轻微的断裂声,华老大惨叫一声跌落海中,一个巨大的海浪拍了过去,将他的挣扎彻底湮没。 他扭过头看着一旁垂着头昏迷的倪筱尔,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喃喃道:“从今以后,跟我一起重新开始吧。” 抬头看向漫无边际的海水,他知道,从选择跟着倪筱尔踏上这条船开始,他的过往早已随着远离内陆而逐渐消失了。 怀中的倪筱尔忽然咳嗽了两声,海水从嘴里流了出来,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咸湿的海风中,那人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他棕色的眼眸,缓缓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她的眸中陡然出现一抹微弱的光芒,“亦宸……” 他微微一笑,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低声道:“忘了他……” 倪筱尔的失踪,仿佛一场地震,令整个a市再次变得天翻地覆起来。 一夜之间,叱咤商场的冯家所有公司尽数破产,冯家老爷重病入院,而冯家大少爷冯潇霆则因重罪被抓,队列整齐的士兵们佩带武器将整座冯宅围成铁桶,软禁冯家所有家人。 各大传媒记者们纷纷猜测冯家倒台的原因是否与单家有关,因为有传言说就在冯家大少爷被抓的那天,曾经亲眼看见军长单亦宸脸色可怕地扼住对方的喉咙,一副恨不能嗜其骨血的模样。 无论传言如何,冯家算是彻底完蛋了,冯潇霆闯下大祸,连累整个冯家,a市的名门望族将重新开始洗牌,与冯家交好的各大上流社会人士纷纷关门谢客,拒绝传媒记者的采访,唯恐一不小心惹火上身。 冯家破产的第三天,冯老爷坚持着从病床上爬起来,悄悄派人将自己送到了单家门口,跪在单家的台阶上痛哭流涕,央求单家手下留情,放过冯家。 而那位被著称为铁血手腕的单军长则缓缓踱到他面前,冷冷丢下一句话,“用我妻子的平安归来换你们冯家的一世昌荣。” 冯家老爷忙不迭地打通所有关系,见到了被关在监狱中的儿子,他颤抖着手指着冯潇霆,怒道:“你……你这个不孝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毁掉整个冯家,那女人现在在哪里?你速速把她送回来!” 隔着铁窗,冯潇霆凑了上来,一张俊脸鼻青脸肿,他摇了摇头,呵呵笑道:“你终于注意到还有我这个儿子的存在了?二十多年了,我以为你早就忘记了还有一个叫做冯潇霆的儿子呢。” 冯老爷气血攻心,他勉力支撑住,放缓了声音,“我一直都当你是我儿子,只要你把那女人的下落告诉我,我一定好好对待你们母子俩。” “迟了……”冯潇霆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靠在窗户旁欣赏着冯老爷陡然变色的脸,“现在连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不过父亲,你确认你会好好对待我们母子俩吗?听说在我去美国期间,你又娶了一房姨太太,哦对了,据说母亲病发住院也是因为这件事。父亲,你就从没想过,我会报复你吗?” 冯潇霆眼中的仇恨令冯老爷内心一片冰凉,没想到冯家辛辛苦苦打拼下的基业竟然要毁在他儿子的手中,他双腿一软,径直晕倒在了冯潇霆面前。 隔着铁窗,冯潇霆心情畅快地依靠在墙壁上,一双阴沉沉的眸子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单亦宸,他无声地翕动嘴唇,眼中的得意一闪而过。 在单亦宸看来,那句话分明是“你永远也找不到她”。 他眼中杀气弥漫,拔出腰间的抢,冲冯潇霆大步走去。 身后的小莫一看大事不好,顿时冲过去抱住单亦宸的腰,苦苦哀求,“首长,你可千万要冷静!” “滚开!”单亦宸怒吼道,举起枪直指冯潇霆,漆黑如墨的眼中惊天骇浪翻起,“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把筱尔藏在哪里了?” 冯潇霆轻声笑了,“你现在恨不得杀了我对不对?可惜你是军人,杀了我你会上军事法庭的。”他冲单亦宸挤了挤眼睛,“至于倪筱尔,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她!” 所有无视他,羞辱他,践踏他的人都应该去死!尤其是那个一次又一次从他的手掌心逃离的倪筱尔! 枪栓一响,小莫心中一惊,却见身前的单亦宸重重倒地,他震惊地回头,刚好对上红薇黑洞洞的枪口。 她收起枪,淡淡道:“放心,是麻醉枪。” 小莫急忙将单亦宸扶了出去,监狱里,红薇冷声道:“你倒是胆大包天。” 冯潇霆哈哈大笑了起来,“红薇,你在我面前有什么可装的?倪筱尔失踪,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最开心,一个是你,还有一个,我不说你也知道。” 红薇冷冷扫了一眼得意的冯潇霆,转身走出了监狱,他说错了,倪筱尔消失,单亦宸会伤心,她眼睁睁看着单亦宸难过,又怎么会开心? 红薇不知道,醒来之后的单亦宸会做出怎样可怕的事情,所以,她将单老爷子亲自请了回来。 就在单老爷子到家的那一天,冯家的一位家眷要求见见单家掌事人。 单家所有警卫亲眼看着那位叫做阿秀的孕妇爬上了百级台阶,跪在单家家门前,恳求单家高抬贵手放冯家一马。 “冯家的所有灾难都由冯潇霆一人引起,我作为他的妻子,愿意与肚子中的孩子一起为他承担这份罪孽,只求单老爷子仁慈宽爱,看在冯家老老小小几十口人的薄面上,放过其他人。”她深深低下头,言辞恳切,令坐在大厅中的单老爷子微微动容。 他轻轻咳嗽了片刻,终于沉声道:“冯家的事情,我自会出手解决,你先回去等候消息吧。” 阿秀感激涕零地在下人的搀扶下离去,一辆车子停在了她面前,司机急切地道:“阿秀小姐,老爷得知你亲自来单家请罪,十分感动,命我一定要将小姐毫发无损地带回冯家。” 阿秀嫣然一笑,“劳烦孙司机了。”她忍不住仰起头看向那幢森严的红楼,脑海中闪过你筱尔的面容,轻叹了一声。 倪筱尔曾答应过阿秀,要助她登上冯家少奶奶之位,只是没想到,她的消失会阴差阳错导致阿秀上位。 命中注定,她要成为拯救冯家的功臣,她低头抚摸着自己逐渐浑圆的肚子,微笑着钻进车里。 第七十四章 入魔(2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a城的动荡在单老爷子回来之后终于告一段落,除了冯潇霆仍旧被囚禁在牢中,冯家的所有公司重新恢复往日运作,没有人知道,在这场浩瀚的变动中,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故事,更加没有人知道,在冯家东山再起的背后,一个女人的消失牵动着所有的利害关系。hi书网 单老爷子命人将单亦宸软禁在了单宅,除了进去送饭的小莫,谁都不许与他相见。 小莫手足无措地经过重重警卫的把守,走进房间内,将餐盘放下。 眼前那个脸色憔悴,神情冷淡的男人,早在倪筱尔离开的那一天就失去了魂魄,唯一能够唤醒他的,只有她的消息。 听见声音,他淡淡问道:“找到了吗?” 他鼻子一酸,摇了摇头,“我们派去的人找遍了整座a市,都没有发现少夫人的影子。” “重央呢?” 小莫咬牙,“重央也……也消失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重央的消失一定与少夫人有关系,明知道他对少夫人有情意,却一直瞒着首长,直到今日铸成大错。 腿一软,小莫跪了下来,眼睛一红,“首长,你打我吧,其实我早就知道重央对少夫人……可是我顾念着与重央是生死情义的兄弟,始终没有告诉首长……我错了,首长你责罚我吧!” 堂堂七尺男儿,刀里来火里去,历经几番生死,从不轻易掉泪的小莫,此刻在单亦宸的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他知道,即便是此刻在单亦宸面前死了,也不足以回报单亦宸对他与重央的信任,他有愧,他该死! 然而,一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不敢看单亦宸的眼睛,却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如果她还活着……有重央在她身边护着,我很放心。” 他呆了一呆,抬起头看向单亦宸,他所认识的首长,英明神武,睿智聪慧,年纪轻轻却军功卓越,无论在任何艰险的情况下,他始终如同神祇一般存在,指引着所有人的方向。 然而此刻,他却在这位年轻首长的脸上看到了茫然与疲倦,仿佛一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存在于他眼前的,只是一具空荡荡的枯骨而已。 小莫骇然,“首长,你……” 话音未落,单亦宸的嘴角边已经溢出了一丝血迹,脸色苍白如纸地倒在了他的面前。 “首长!”一声惨然的叫声响彻整座单宅。 关耀宇提着医药箱匆匆穿过单家的层层警卫,却在最后一位带枪警卫员的把守下被拒之门外。 “少爷的病已经由其他医生看诊,关少爷请回。” 关耀宇气急,冷笑道:“怎么,现在连我的路都要挡?是不是我关家少爷的身份入不了你们的法眼?” 警卫员冷冰冰道:“单老爷子吩咐,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去看望少爷。” “如果是我呢?”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分明是平静的语调,在空气中施加的压力却令人不容忽视。 警卫员心中一惊,慌忙垂首行礼,“长官好!” 一身戎装的单亦荃沉静地站在门口,风尘仆仆,看样子刚接到消息从边境赶回来。 关耀宇仿佛见到救星一般冲向单亦荃,“大哥,你再不回来,单亦宸那小子可就要死在单家了!” 单亦荃淡淡道:“你先进去看他,我去见爷爷。” 想起单家那个顽固至极的老太爷,关耀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祝你好运。” 有了单亦荃的吩咐,警卫员哪里敢拦关耀宇,只能沉默地看着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关耀宇推开房门,幽暗的房间里,死一般的沉寂,他屏住呼吸聆听了片刻,竟然丝毫感受不到活人的生命体征,他慌忙开灯,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怔住。 他从小就和单亦宸一起长大,尽管是同龄人,可他心里却悄悄拿单亦宸当作偶像崇拜,崇拜他的冷酷,崇拜他的狠厉决绝,更加崇拜他理智到近乎可怕的感情。 然而此刻,这个令他崇拜了二十几年的年轻军人,却像个孩子一样抱着一副油画坐在沙发上,他执着地将脑袋依偎在油画上,仿佛抱着自己的爱人一般深情。 “找到了吗?”他喃喃问道,干涩的嘴唇有些发白,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这句话,早已记不清重复问了多少句,可他始终盼着能够得到一个“是”字的回答。 倪筱尔现在人在何处?她还活着吗?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他翻遍整座城市也找不到她的踪影?他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却始终不愿相信最坏的可能。 关耀宇眼睛有些发涩,他舔了舔嘴唇,走到单亦宸身边,终于看清楚了那副油画,巴黎协和广场上,一个笑靥如花跳着舞的少女和一个远远伫立观望的年轻军官。 他终于相信,这世间有一种感情叫做一见钟情,更有一种感情叫做情深不铸。 “单亦宸,再这样下去,还没找到倪筱尔,你的身体就先垮了,听我的,你先把药吃了。”关耀宇伸手拿过药,递给单亦宸。 他缓缓转过头,冷淡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自嘲,“什么药?安眠药?” 关耀宇怔了一下,继而狼狈地缩回了手中的药,沉默片刻,他苦笑道:“你现在算什么?殉情吗?你别忘了,你是单亦宸,是单家的骄傲,是整个华东军区军衔最高,最年轻有为的首长,有多少人为你马首是瞻,可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他一直以为从前这些啰里吧嗦安慰人的话,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说得出口,可是现在他才发现,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玩世不恭,看见单亦宸了无生气的模样,他为兄弟感到心痛。 单亦宸飘渺轻微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说得对,我是单亦宸,所有人都仰望我,追随我,却从没有人问问我累不累,痛不痛,开不开心。只有我的妻子,只有她在乎我。” 活在单家近乎残酷的训练中,他早就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早就忘记了疼痛与疲倦是什么滋味,可是那个明明很笨却总以为自己很聪明的傻丫头,只有她不厌其烦地守在他身边,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一点一滴地舔舐他的伤口。 他本可以更宠她,本可以给她更多安全感,然而一切都终结在这场意外中。 关耀宇知道他绝不可能听进自己的劝说,只能咬牙将安眠药收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哥回来了,有他在,单老爷子说不定会放过你,你好自为之。” 他走出大厅,却见一个身段窈窕的女人站在那儿,夕阳西下,她模糊的面容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与从前见到的那个自信果决的女人相比,宛如不同的两个人。 “他怎么样了,还是不肯吃药吗?”红薇轻声问道。 关耀宇低头笑了笑,“你在他身边安插了那么多眼线,他的状况你会不知道?”言语中嘲讽的意味不言而喻。 红薇并没有生气,她安静地看向关耀宇,眸子中闪过一丝伤痛,“我了解他,他不会在单家呆多久了……” 关耀宇愕然,还没有细细体会这番话的意思,只听到书房的门打开,单亦荃走了出来,沉沉的面容上看不清喜与悲。 “爷爷让亦宸去书房。”单亦荃淡淡吩咐道。 红薇脸色一白,顿时冲到书房里面,急切道:“爷爷,你饶过亦宸!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红薇,你退下!”单亦荃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将红薇扯了出来。 红薇绝望的眼神看向单亦荃,“大哥,你为什么不肯帮我?” 关耀宇满头雾水地看着两人的举动,却见勤务兵将一根鞭子送去了书房,顿时脸色一变,他早就听说过单家家规严苛,单亦宸这次盛怒之下动用私权,波及无辜的冯家众人,令a市经济震动,想来一定责罚深重。 脸色苍白的单亦宸仿佛一具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一般进了书房,只听到里面传来单老爷子严厉的声音,“我早就说过,那个女人嫁入单家迟早会出事,我也提醒过你不要任意妄为,如今你为了她居然做到如此地步,值吗?” 红薇紧紧攥住衣袖,屏住呼吸,神情紧张。 却听到一声清冷的回答,“值得。” 红薇身子一晃,顿时后退了几步,只听到单老爷子怒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错?好,那我就替你去世的父亲打到你承认错误为止!” 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令红薇颤抖了一下,她咬唇要冲进去,却被单亦荃拉住。 “这顿刑罚,他必须要受下。”他冷冷道。 站在书房外的三位年轻人面色各异地听着里面的鞭子声音,要不是亲眼看着单亦宸进去,没有人能够相信在这残酷的刑罚下,单亦宸居然能够忍住巨大的疼痛而不吭声。 要不是单母哭天抢地地赶到书房外,单老爷子根本就不会停手。 单母垂泪道:“父亲,亦宸任性,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导好,您打我吧。” 单老爷子扬到半空的鞭子顿住,儿子去世得早,他这个儿媳含辛茹苦地将孙子抚养长大,这些年来单家亏欠她良久,他又怎么能当着众人的面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伤心? 单老爷子重重摞了鞭子,叹息了一声,“带他下去。” 红薇一个箭步冲了进去,见到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单亦宸,眼泪立刻流了下来,单亦荃与关耀宇合力将单亦宸搬回了房间,单母红肿着眼睛道:“我留在这里照顾亦宸,你们先回去吧。”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单母掀开儿子的衣服瞅了一眼鞭伤,立刻又哭了起来,“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懂爷爷的心思呢,只要你求饶,爷爷怎么舍得打你?” 单亦宸勉强睁开眼睛,露出一抹惨白的笑容,“母亲,我对单家有愧。”只有受了爷爷的责罚,他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单母抹了一把眼泪,给他的伤口换上药,看着他睡着,这才缓缓退了出去。 门口,红薇不安地看着单母,“夫人,亦宸已经休息了吗?” 单母点点头,疲倦道:“折腾了一天,大家也都累了,红薇,你也回去吧。” 红薇犹豫着走了两步,忍不住又回头,“我看他一眼就走。”她缓缓推开房间的门,蹑手蹑脚地朝单亦宸的房间走去,他的房间,从小到大她来过无数次,然而只有这次,她的脚步是那么不确定,那么犹疑。 她抬起目光,轻轻扫向单亦宸的床,顿时怔住。 一件带血的白衬衣被叠得整整齐齐搁在床上,旁边还有一圈包扎伤口的绷带,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来自他身上最后的一抹气息。 窗外的寒风凛冽地灌了进来,吹得白色窗帘宛如船帆一般鼓胀,落地窗开了两扇,在漆黑的夜里凄凉地,迎接她的泪流满面。 她早就知道,单家区区几个警卫根本拦不住他,或许他早就想要走了,在接受到单老爷子的惩罚之后,再一次为了那个女人,肆意地扔下所有,静悄悄地离开了。 a城的高级法院门口,叶苗苗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离开庭还有五分钟,看样子倪筱尔是来不了了,她心情轻松地向法庭内走去,只要今天这场官司输掉,倪筱尔以后绝不可能在律师圈内立足。 笑容满面地推开大门,迎接的她是一脸冷峻,身穿律师袍的熟悉男子。 脸上的笑容僵住,她震惊地站在原地,看着那男子脸上浮现的淡淡笑意,“叶律师,你已经迟到很久了。”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掩饰性地浅浅一笑,朝着他的方向走去,经过原告律师身边时,那男律师低声急促问道:“你怎么没告诉我寰宇换首席辩护律师的事情?” 叶苗苗咬牙,“闭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她一脸平静地站到男人身边,平静无波道:“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回到锦风了。” “是吗?我记得从前有人说过,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今天这一战,将是我爬起来的第一个战场。”不急不缓地应付完叶苗苗,他抬眸看向法官,静静道:“我是蓝少波,暂代被告寰宇集团的首席辩护律师一职……” 叶苗苗心中疑虑交织,一双眸子不时扫向旁听席里的凌宇轩,难道蓝少波是他请来的? 蓝少波的突然出现扭转局面,将一盘早已规划好的棋局彻底搅乱,原本的部署早已溃不成军,原告律师被驳斥得节节败退,直至休庭都没能调整好节奏应对蓝少波的凌厉攻势。 最后的结案陈词做完,寰宇集团总裁满意地点点头,输赢已经立见分晓,凌宇轩微笑着站起身与寰宇总裁握手,锦风再一次在业内创造了不败神话。 原告律师面色铁青地盯了叶苗苗一眼,拂袖而去,只怕他早已认为叶苗苗实行的是反间计,叶苗苗有心追上去解释,却苦于身旁蓝少波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她不自在地别过头,“看什么看?” 蓝少波冷冷一笑,“看一个女人究竟能狠毒到哪一步。” 她怔了片刻,看向他毫无温度的眸子,从前,哪怕她对他再过分,他也一度忍让避退,风度完美得令她产生错觉,误以为他会是她叶苗苗的男人。 今天,他终于和自己彻底撕破脸了,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了对自己的厌恶。 这样也好,在他面前,终于不用伪装良善,叶苗苗嫣然一笑,“蓝律师,如今我是锦风律所的合伙人,你初来乍到,我劝你还是谨言慎行,今天运气好赢了官司,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转过身,她的笑脸迅速凝固,气急败坏地赶回公司,叶苗苗推开凌宇轩的门,却见他正细细端详着手中的一个花瓶,那花瓶色彩淡雅,瓶身上有着梅花的纹路,别致小巧。 她没好气地冲过去,“为什么在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撤换首席辩护律师?” 轻轻放下手中的花瓶,凌宇轩抬起眼皮子,懒洋洋看向她,“作为锦风的总裁,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确保锦风利益的最大化。” 表面听起来,这话似乎十分冠冕堂皇,然而叶苗苗却嘲讽地笑了起来,“你撒谎!你分明不希望看到倪筱尔一败涂地,所以找来蓝少波救她!”她太了解蓝少波了,他生性孤傲,绝不可能重新回到锦风与她合作官司,除非凌宇轩抛出了让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而那理由绝不可能是钱。 “你早就知道倪筱尔无法前来打官司,所以事先找了蓝少波顶替,我才知道,为了倪筱尔你居然亲自赶到日本将蓝少波接回来。”尽管她一再告诉自己,凌宇轩是个冷血的奸商,可是他闪烁的眼神令她失望了。 面对叶苗苗的咄咄逼人,凌宇轩有些恼怒,他微微皱眉,“什么时候轮到你质问我的决定了?” 叶苗苗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抑住内心的嫉妒与不忿,她直视着凌宇轩,缓缓说道:“倪筱尔她有什么好?”她究竟有什么好,值得被人一再维护? 凌宇轩露齿一笑,十分干脆地回答,“她很讨我母亲的欢心。” 荒唐!叶苗苗一脸怒色地离去。她却不知道,凌宇轩说的是实话。 原本他并不想为倪筱尔费心,可是当他看到倪筱尔桌上的包裹后,他顿时心软,她只听自己的母亲说过一次,就记得了母亲的喜好,并为她买了花瓶用来插梅花。 遇上这样一个有心的女孩儿,母亲一定十分开心,凌宇轩一生所求,无非是母亲开心,看在母亲的笑靥上,他亲手毁掉了叶苗苗的计划。 轻轻抚摸着光滑的瓶身,似乎感觉到几分惋惜,凌宇轩惆怅地叹息了一声。 叶苗苗怒气冲冲地上了车,正准备系上安全带,后座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叶苗苗,你总算出现了。” 她浑身僵住,透过后视镜看见男人的脸,顿时心中叫苦不迭,脸上却竭力装作镇定无比,“胡律师,麻烦你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 男人粗糙的双手如同井绳一般缠绕住了叶苗苗的脖子,他嘿嘿笑了,“我打了这么多回官司,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女人设计,现在官司输了,面子也丢了,你叶苗苗耍我也耍够了,总该给我点补偿吧?” 叶苗苗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然而她仍旧竭力跟男人解释,“寰宇集团的这件案子我的确不想赢,只是没想到中途会换律师,胡律师,你何必跟我一个小女子斤斤计较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伸手握住了方向盘,趁他不注意,脚下一踩油门,顺势推开车门想要翻滚下去。 胡律师早就看出了她的企图,恶狠狠一巴掌扇向叶苗苗,“该死的女人!” 叶苗苗被打得眼冒金星,顿时恨极,转身与胡律师厮打起来,车子一下失去了控制,在马路上东拐西弯,扭成一条s型蜿蜒前进。 叶苗苗嘶声道:“既然你敢不要脸到上门找我,那我也不怕跟你撕破脸!今天谁都别想活着从这里出去!” 那位胡律师原本只是想着输了官司丢了颜面,妄想能够从叶苗苗这里讹诈些钱,谁知道叶苗苗居然跟他来真的,顿时心慌了,眼看她像个疯子一样对自己又撕又咬的,顿时一股怒火袭上心头,接连又是几巴掌朝叶苗苗扇了过去,“疯女人!你快松开我!” 挨了几巴掌之后,叶苗苗的鼻血缓缓流了出来,她披头散发,面色狰狞,实在是可怕得令人颤栗,胡律师厌恶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恶狠狠推开叶苗苗,在飞驰的速度中翻滚下了车。 叶苗苗捂住肿胀的脸抬起头,却看到一辆卡车朝自己迎面开来,她心中一慌,下意识地去踩煞车,然而脚上穿着高跟鞋,百忙中脚跟一滑,踩空了煞车,顿时脸色煞白起来。 眼看卡车朝自己直逼过来,叶苗苗闭上眼睛,尖叫出了声。 正在这时,车顶忽然发出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了上来,紧接着,一股大力将叶苗苗从车厢里径直拽了出来,跟随着惯性,叶苗苗狠狠摔到了地上,而她的车子也在这时与卡车撞上,轰隆一声巨响之后,成为了一堆废铜烂铁。 呆呆看着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叶苗苗害怕得浑身发抖,刚刚如果不是有人救自己,说不定她早就死在这场意外里了。 只是那救自己的人呢?她颤巍巍地站起来四处张望,顿时瞥见车水马龙中,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冷淡地消失在人群中,尽管四周人群众多,他超凡脱俗的气质却令人一眼就认出来,顿时心中一跳。 单亦宸? 再定睛一看,芸芸众生中,尽是容貌普通的凡人,哪里还有那神祇一般俊美的男子? 叶苗苗紧紧咬唇,是单亦宸救了自己,她就知道,自己对于单亦宸一定是特别的,否则他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 叶苗苗忍不住傻笑了起来,直到救护车将她送到医院,才意识到自己遇见单亦宸的那一瞬间狼狈到了极点。 叶苗苗盯着镜子中像馒头一样高高肿起的脸颊,目光渐渐幽暗起来,那个该死的姓胡的男人,她一定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正暗自怨恨当中,一缕幽香忽然飘了进来。 叶苗苗讶异地回头,顿时看到了一束洁白的鸢尾,身穿白大褂的男子随手将它插在花瓶中,微笑着朝她伸出手来,“你好,我是这里的高级医师关耀宇。” 见她狐疑地打量他,却并不伸手,他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自我介绍,“我是筱尔的好朋友,听说你是她的同事,所以来看看你。” 叶苗苗这才明白过来,他的热情原来源自于倪筱尔,她莞尔一笑,“我叫叶苗苗,好久没见筱尔去公司了,她过得还好吗?” 关耀宇脸色一黯,正要回答,病房大门忽然被粗鲁地推开,只见一个双手叉腰的女人柳眉倒竖道:“关耀宇,你又来搭讪年轻貌美的女病人是不是?” 似乎对女人的这种行为早已见怪不怪了,关耀宇镇定地冲叶苗苗一笑,“叶小姐,你稍等。”他淡定地关上门,将气势汹汹的谢小诗一路拉到走廊的最尽头,这才怒道:“谢小诗,你还有完没完?” 谢小诗俏脸一冷,瞪大了眼睛吼道:“你和别的女人搭讪就是不对!” 关耀宇微微眯起眼睛,他静静打量了谢小诗一眼,沉声道:“我现在郑重其事地问你,你谢小诗此时此地,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束我关耀宇?” 他的眼里有着微微的期待,又有些不动声色的紧张,只盼着她能够回答出令他满意的答案。 然而,她沉吟良久,却郑重其事地回答道:“筱尔是我最好的姐妹,你身为刘雯雯的男朋友,应该好好照顾他们一家。” 关耀宇的心一沉,却不得不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淡淡道:“你放心,我会一心一意对雯雯好。”他冷漠地与她擦肩而过,恍若陌生人一般。 谢小诗的脸逐渐黯淡下来,如果可以,她真想在三秒钟之前吼出他是她男人这句话。 可惜命运往往阴差阳错,她和他,好像总是这么不断地错过。 转眼间时间匆匆流逝,a城的冬天结束在一场暴风雪后,也正是在这一场大雪过后,单亦荃在巴黎的街头终于找到了数月未见的单亦宸。 阳光沐浴的广场上,身子笔挺的东方男人优雅地站在一群手舞足蹈高声欢唱的外国人当中,漆黑深邃的眼眸里一丝伤痛一闪而过,他仰头看向七彩的音乐喷泉,恍惚中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穿着红裙翩翩起舞的少女。 穿过拥挤的人群,单亦荃沉声道:“我找了你一个月。” 单亦宸薄唇微勾,“我已经极力隐藏自己的踪迹了,本以为大哥还要再花上一个月才能找到我。” “爷爷身体不好,玩够了,就回家吧。”默默伸手拍了拍单亦宸的肩膀,他犹豫了片刻,又加了一句,“单家并没有放弃寻找倪筱尔。” 听到最后一句话,单亦宸的身子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然而很快,他冷傲地扬起头,“我会亲自找到她。”无论她是生是死,无论她被带往何处,他都不会放弃寻找她的踪迹。 单亦荃知道他心中刻骨铭心的伤痛并没有愈合,只是沉声道:“亦宸,你应当明白,爷爷不希望你为了一个女人失去理智。” 单亦宸的目光似乎看向了某处,顿时微微一笑,“连大哥都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苛责我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单亦荃刚硬的面部表情顿时变得柔情无限起来,那个站在喷泉下笑意盈盈的女人,宁愿放弃勒家舒适的千金小姐生活,也要跟随他在边境担惊受怕过着艰苦的日子,这样的女人,他没有理由不爱。 或许,他不应该站在爷爷的立场要求单亦宸做到断情绝爱。 从巴黎回来之后,单亦宸再也没有回过与倪筱尔同住的别墅,白天他呆在军区处理军务,到了晚上就回到单宅陪伴单老爷子下棋喝酒,对于倪筱尔的事情绝口不提,仿佛忘了这个在生命中出现的女人。 所有人都以为单亦宸早已忘记了倪筱尔,只有打扫房间的佣人知道,那副搁置在房间许久的油画,从来都是纤尘不染,似乎每天都被人抚摸了无数遍。 单家平静的生活终于被某天清晨佣人的尖叫声打破。 所有人循着声音匆匆奔往单老爷子的房间,只见地上撒了一地的白色药丸,单老爷子昏倒在地上,脸色发青。 “快送医院!”单亦荃当机立断吩咐道。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接到消息的单亦宸也匆匆赶到医院,“爷爷的病情怎么样?” “医生还在抢救。”简洁地答复之后,单亦荃脸色严肃地加了一句,“亦宸,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准备……”他说了一半,似乎连自己也觉得不可置信,忍不住苍凉地笑了笑。 气氛凝重得令人恐惧,单母已经捂住嘴小声哭泣起来,单伯伯强自忍着满腹悲伤安慰着,谁都知道,这一次单老爷子的病只怕是凶多吉少。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在众人急切的围观中沉默了几秒钟,才道:“老爷子的身体不容乐观,希望你们家属在最后的时间里好好陪伴他。”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单母腿一软,晕倒了过去,单伯伯摘下眼镜,擦了擦流出的眼泪,饶是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当这一刻来临时,仍旧不能坦然接受。 医生环顾四周一圈,最终将目光停在了单亦宸身上,“单军长,老爷子请你进去一趟。” 穿过弥漫着消毒水气息的病房,单亦宸走到单老爷子的床畔,不过是短短一天的时间,单老爷子的脸上一片灰白之色,他微微翕动嘴唇,似乎要说什么。 单亦宸俯下身子,凑了过去,只听单老爷子艰难地说道:“孩子,你是单家的希望……忘了那个女人,跟红薇一起……一起为单家延续香火……” 他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爷爷,我做不到。” 单老爷子闭上眼睛,老泪纵横,“你是要看着我死不瞑目吗?”他哆哆嗦嗦地伸手似乎要扯掉输液管,单亦宸脸色大变,伸手阻住,单老爷子一双黯淡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他痛苦不堪地别过头,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住了。 单老爷子微弱的声音传来,“孩子,不要怨恨我……我活了大半辈子,就要走了,临走前就只有这么一个愿望……”说到激动处,他的手猛地抓住单亦宸,艰难地喘了口气,“为单家……传宗接代……” 病房外的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片刻之后,门开了,单亦宸安静地走了出来,“爷爷让你们进去。” 众人慌忙涌了进去,隐约听到单老爷子低声吩咐了一些身后事,引得单母垂泪不止,单伯伯红着眼睛哽咽道:“爸,你还有什么心愿,我们一定替你完成。” 单老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一双目光忽然变得虚空起来,“我……我要去找你母亲了……”话音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单母忽然爆发了撕心裂肺的哭声,窗外一行白鸽挥着翅膀扑棱棱飞过,给这个城市增加了几许苍凉与寂寥。 单家老爷子的突然去世,引发了军政界所有高官的哀悼之情,不少人专程赶到a城参加老爷子的吊唁,却被单家老管家挡在门外。 “老爷子说了,他生前喜欢清静,死后也希望得到清静,各位请回吧。” 众人面面相觑,只能默然归去。 单老爷子的丧事办得出乎意料地低调,悄无声息地结束在三天时间内,往日一向由单老爷子把持的单家上下,全都难掩悲伤之情,单母更是突然病倒,红薇为此专门留在家中照顾长辈。 安慰单母吃了药,亲眼看着她入睡,红薇悄悄退了出来,找到家中佣人问道:“你们二少爷去哪儿了?” “二少爷留在墓园没有回来。”佣人小心作答,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已经一天一夜了。” 红薇看了一眼外面阴霾的天色,拿了把伞匆匆出门,单家的墓园建在裴云山上,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已经到达,虽说已经是初春,山上的冰雪却没有完全融化,红薇脚下走得急,一不小心滑了一跤,左脚顿时隐隐作痛起来,想是拉到了上次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她掀开鞋袜,看了一眼肿成馒头的脚背,抓了一坨雪敷在上面,这才穿好鞋袜,咬牙直起身子朝山上继续走去。 轻轻推开墓园的门,她一眼便看到了挺拔站在单老爷子墓碑前的男人,阴沉的天色下,他穿着一袭黑色大衣,肩膀上落了几片叶子,背影落寞。 红薇的心忽然抽疼起来,她犹豫了片刻,缓缓走了上去,替他撑起了伞。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她执着地站在他身后,为他举着伞,无论他要站多久,她都决定陪着他。 天空渐渐飘起了小雨,淅沥淅沥地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红薇强忍着手臂的酸涩,将伞朝单亦宸的方向多移了几寸,手脚明明早已冻得失去了知觉,却仍旧坚持站在他身边。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身子被冻得颤抖,他侧过脸,鲜明的眉眼在阴霾的天色中有些模糊,幽深的目光凝在她通红的手上,沉默了片刻,他伸手解开大衣的扣子,在她错愕的目光中给她披了上去。 她心中微微一甜,伸手拢紧了他的大衣,低头就能嗅到来自他身上的味道,熟悉得令人想要沉醉其中,永远都不再醒来。 “这里很冷,你先回去。”他沉声道。 红薇摇摇头,“我等你一起走。” 他微微偏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中的那抹专注令红薇的脸颊慢慢红了起来,认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当她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从没用过这样柔和的目光盯着她过,今天的他,有些奇怪…… 却听到他遥远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轻轻呢喃,“你不听话的模样,倒有几分像她……” 一腔憧憬与喜悦在他的呢喃中缓缓沉入万丈深渊,红薇紧紧抿唇,执拗地看向他,“我只是我,我不像任何人。” 仿佛被她一句话点醒,单亦宸将目光转向单老爷子的墓碑,半晌,淡淡道:“你说的不错,你就是你,不是谁的替代品……爷爷,原谅我的不孝。”缓缓弯下腰,朝墓碑施礼,他重新站直了身体,接过红薇手中的伞,“下山吧。” 红薇默默与他并肩行走,此刻走在他身边,共同挤在一把雨伞的空间下,距离不免逐渐变得亲密起来,他比她高出许多,只要自己的脑袋朝左边微微一偏,就能依靠进他怀里。 她悄悄回眸看了他一眼,顺着坚毅的下巴往上,是他紧抿的,稍显冷酷的薄唇,何曾几时,他曾经薄唇微扬,似笑非笑地在月夜下与她把酒言欢,再往上,是他幽深邃远的眸子,仿佛能看清人心的一切,却独独对她的满腔深情视若无睹。 如果不能得到他的心,只是站在他身旁是能够被允许的吧?她垂下目光,暗自握紧了拳头。 “在想什么?”他忽然打破沉默,仿若随意地找了一个话题来打发时间。 红薇停住了脚步,犹豫了片刻,终于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艰难地开口,“我脚痛。”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表情,她悄悄地想起曾经看过的某本书上说过,女人适当地表现柔弱常常能够引起男人的怜惜,哪怕他是那么冷漠那么不可捉摸,她也想孤注一掷试探与他之间的可能性。 他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意料到她居然会主动喊疼,半晌,他伏下身子,将宽阔的后背留给了她,“上来,我背你下山。” 红薇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强行按压住内心的欢喜,她故作镇定地爬上他的背,双手不自然地搂住他的脖子,一颗心狂跳得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第一次,第一次被他如此反常地温柔以待,她忽然有一种夙愿得成,幸福地想要流泪的冲动。 下山后,天色已黑,单亦宸将她放下,打开车门,看着她钻进车里,尔后将车门关上。 她愕然,“你不上来?” 他扭头看向司机,淡淡吩咐,“路上小心。” 她趴在车窗上眼看着伫立在路边的身影越来越远,忽然心中一动,冷声道:“停车。” 司机结巴道:“可是红小姐,少爷吩咐我送你回家……”话音未落,脑袋上被顶住了一个冰冷的硬东西,司机慌张得连话也说不清楚了,慌忙踩了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 “记住了,单亦宸要是日后问起来,你就说将我送到家了。”低声吩咐完毕,她将枪收了起来,打开车门朝着单亦宸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本无心跟踪他,只是自从单老爷子去世以后,单亦宸的情绪就变得十分奇怪,她十分担心,却又知道依照他冷漠自负的个性,最不喜欢被人束缚,只能悄悄尾随他,一路小心照应。 她原本好奇他究竟会去哪里,直到眼前出现那栋掩映在竹林下的宅子时,她才怔住。 迎出来开门的是熟悉的兰姨,只见她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少爷,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单亦宸微微一笑,脸上是少有的柔和表情,“兰姨,我饿了。” 兰姨呆了一呆,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咋咋呼呼地奔回去吩咐佣人准备饭菜了。 红薇攥紧了手心,指甲寸寸扎进肌肤里却毫无知觉,原来,他始终忘不了倪筱尔,即使单老爷子临终前以命相逼,他仍旧不肯忘记那个女人,重新开始生活吗? 她抬头看向单亦宸,却不提防他如电般的锐利目光扫向自己的藏身之处,只听到清冷的声音传来,“既然来了,就一起吃顿饭。” 红薇咬唇,他看到自己了? 明知道跟踪他的行为很傻,可是她仍旧忍不住想要给自己找出合适的理由,反正她只是想要保护他的安全,行踪败露也没什么可丢脸的吧? 尴尬地迈出一条腿来,她微微一笑,“想不到你的警戒心这么高。” 他挑眉一笑,“别忘了我曾是你的教官。”转身随意地走进大宅内,他的声音淡淡传过来,“天色晚了,今晚你就留在这里休息吧。” 她站在门外,明知道这里是他跟那个女人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处处留着那女人的气息,可是仍旧抵不过想要和他共进晚餐的心思,迟疑良久,终于抬脚走了进来。 或许是在自己家中,单亦宸明显放松了许多,在温馨的灯光下,连带着眉眼也柔软细腻了许多,随意地挽起袖子,他低头品尝了一口兰姨煮的鸡汤,眼中尽是赞叹,“兰姨煮的东西总是那么好吃。” 兰姨抓起围裙擦了擦手,笑眯眯道:“要说道煮汤,始终是少奶奶在行……”忽然意识到不该提倪筱尔,兰姨脸色一白,慌忙住了嘴。 原本轻松的气氛骤然变得凝重起来,兰姨找了个借口逃去厨房,只留下红薇与沉默不语的单亦宸。 就在红薇准备转移话题的时候,单亦宸忽然轻轻笑了,“他们总以为避而不谈或许更好,却不知道我始终盼着能够从旁人的嘴里听到她的名字。” “你一直等着她回来,难道就从没想过,或许她……根本就回不来了?”红薇心中一酸,忍不住问道。 自从倪筱尔失踪以后,她眼睁睁看着单亦宸跟疯了一样将整座a城翻了个底朝天,在寻找无果之后又派兵在其他城市四处寻找,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了,按理说如果倪筱尔还活着,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可是偌大一个人,却偏偏石沉大海一点消息也没有。 要不是红薇几度拦着单亦宸,估计他早就对监狱里的冯潇霆动私刑了,她也曾认为冯潇霆撒谎隐瞒了倪筱尔的去处,可是后来几度盘问之后,她确信连冯潇霆也不知道倪筱尔的死活。 或许,倪筱尔早就死在了某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她想让单亦宸清醒一些,不要感情用事一次又一次地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原本以为自己的话会激怒单亦宸,谁知他平静到近乎可怕,抬起眸子,他冷静从容道:“我会耐心地翻遍每一寸土地直到找到她,如果她当真回不来,冯潇霆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明明是平静道极点的语气,可听起来却偏偏隐含了浓重的戾气与杀机。 红薇心中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面上却只能保持着勉强的微笑,“看来冯潇霆要好好保佑自己能够长命百岁了。” 一顿饭吃罢,兰姨忽然搓着双手走了进来,对着单亦宸耳语了几句,红薇只隐约听到“少奶奶……朋友……”几个字,顿时知道一定是与倪筱尔有关的事情。 果然,单亦宸的脸色立刻变得平和起来,“让她进来。” 听起来,似乎有客人前来拜访? 红薇好奇地将目光转向门口,只见一个身穿蓝色长款风衣的女子跟随在兰姨身后,娉婷地踩着高跟鞋出现在大厅橘色的灯光下。 那女人看起来十分俏丽,只是有些略显狼狈,乌黑的长发被雨水打得有些凌乱,湿哒哒地垂在额前,雨水顺着她的裤腿往下滴,要不是看到她眼中闪烁不定的光芒,红薇差点以为这个女人刚从暴风雨的中心挣扎着出来。 她微微垂下目光,唇角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 女人没想到大厅中还有另一位女人的存在,冻得发白的脸顿时又青了几分,尽管心中有再多的郁闷,然而她瞬间想起了自己来的主要目的,她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这才看向单亦宸,“单军长,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是因为我打不到车,钱包又被偷,一定不会来这里麻烦你……” 单亦宸淡淡笑了,“叶小姐不必客气,既然是筱尔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让兰姨带你去换身衣服,回头住在客房吧。” 叶苗苗顿时脸红了,“这怎么可以?太麻烦单军长了。” 见两人之间似乎还要推来推去,红薇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不麻烦,单军长一向喜欢怜香惜玉,见不得女人受苦,叶小姐就安心住下吧。” 叶苗苗上下打量了一下红薇,对方虽然穿着简单,然而身上自有一股与凛冽的气势,摸不清楚她是什么来路,不便得罪,于是她楚楚动人地一笑,“那就谢谢了。”心中则恨得牙痒痒,自己好不容易打听到单亦宸今日在家,想要上门与他亲近,只是谁想到眼下多了个程咬金,尤其看这女人一副说话随意的样子,看起来似乎与单亦宸交情匪浅? 叶苗苗跟随兰姨进了客房,刚要关上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 兰姨顿时愣了一下,“红小姐,你的客房在东边……” “知道了,兰姨,我跟叶小姐聊聊天,你先去休息吧。”将兰姨送走之后,红薇笑容满面地随手关上门,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盯着叶苗苗。 叶苗苗谨慎地往后退了几步,直接告诉她这个女人不是善茬,她一边笑盈盈看着红薇,一边飞快地思索要怎么把她赶出房间,“红小姐,天晚了,不如我们改天再聊?” 红薇大步向前走了两步,忽然一把拽住叶苗苗的衣领,将她狠狠摔到了床上,叶苗苗惊恐地抬起头,“你干什么?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原来叶小姐胆子这么小,我还以为一个女人单枪匹马地半夜来到男人家,一定有着非比寻常的勇气呢。”她双手环胸,上上下下打量了叶苗苗一眼,冷笑一声,“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我劝你还是趁早收起那份心思。单亦宸不是你能肖想的男人。” 她一针见血直接撕破了叶苗苗的面具,顿时叫她难堪至极,叶苗苗也不是吃素的,她爬了起来,脸上娇弱的表情早已褪去,换上了恶狠狠的表情,“我对单亦宸是什么心思与你无关,少在这里多管闲事!” “我要是管定了这件闲事呢?”红薇露齿一笑,忽然扬手一巴掌,狠狠掴上了叶苗苗娇嫩的脸颊,这一巴掌来势又狠又快,叶苗苗哪里躲得开?硬生生被打得一个趔趄,白皙的小脸种的像馒头一般,她恨恨地抬起脸,“你……”情知跟眼前这女人无法抗衡,她抓起包哭着奔了出去。 “兰姨,我要走了,下次再来看您!”匆匆跟不明就里的兰姨打了声招呼,叶苗苗捂着脸颊咬牙切齿地离开。 红薇坐在窗台上,看着黑暗中逐渐缩小的人影,自嘲地笑笑,她这又是何必呢,白白替倪筱尔赶跑了一个情敌,这叶苗苗看着柔弱,实际上倒是个狠角色,也不知道倪筱尔身边怎么尽藏了这么些心怀不轨的朋友。 叶苗苗气冲冲地从单家出来,迎面就撞上了一个男人,“噔噔瞪”倒退好几步,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稳住身子,一腔怒火无处发泄,顿时冲着对方吼了一声,“你没长眼睛呢?”等到看清楚了面前男人的长相,顿时呆住了。 男人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上叶苗苗,一张黝黑的脸顿时憋得通红,“你说谁不长眼呢?这位小姐,你可得弄清楚了,是你先往我身上撞的。” 都说冤家路窄,叶苗苗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一脸嫌弃跟她对峙的男人,居然会是上次在法院的洗手间里写后的维修工——阿力! 此刻她狐疑地打量了对方一眼,“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跟踪我?”她对这个长相憨厚的男人着实没什么好印象,要不是念在他老老实实归还了自己手链的份儿上,绝不可能还心平气和地留在这里和他说话。 阿力黑着脸绕开她,被她再次挡住,她斜睨了他一眼,“喂,我问你话呢。” 对付这种蛮不讲理的女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不加理会,阿力闷不吭声地又往旁边跨了一步,谁知叶苗苗不依不饶再次挡在了他面前。 他终于苦着脸问道:“这位小姐,我只是碰巧路过这里,绝对没有跟踪你的意思。” 叶苗苗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半晌,忽然微微一笑,“我记得,你叫阿力对吧?你做维修工的话,一个月应该赚不了多少钱吧?” 见她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阿力有些不适应地往后退了两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苗苗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抽出几张钞票递给阿力,“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阿力盯着钞票,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难看起来,他压抑住内心的怒火,“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叶苗苗指了指单家门口高达数米的铁门,“爬进去,帮我卸掉停在里面的吉普车车胎。”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我是这家的女主人,小三登堂入室把车停在我家,我总不能白白让她欺负了。” 阿力一脸古怪的表情,“你是这家的女主人?” 叶苗苗面不改色,“是啊,你只需要进去把车胎卸掉,这些钱就都是你的了,放心吧,你悄悄地干完之后就迅速溜出来,没人会发现的。” 阿力就算再笨也明白了叶苗苗让他做的不是好事,他一脸厌恶地将她手上的钱推开,“小姐,有钱就该去多做一些善事,你这样迟早会遭到报应的。”抬起目光看了一眼熟悉的门庭,阿力无视叶苗苗愤怒的视线,大步绕过她离开。 走过了几条街区之后,身后那个讨厌的女人并没有跟上来,阿力松了口气,靠在一处快餐店的墙外平缓了一下情绪,这才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上一支烟狠狠吸了起来。 天色很晚,初春的风裹着寒冷毫不留情地刮过他的脸,大约是冻得受不了了,他竖起了衣服的领子跺跺脚,却始终没有走进去避寒。 他在等一个人,一个不知道是否会来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淅沥淅沥的小雨又飘了下来,给原本就严寒的天气更增添了几分刺骨,兜里的烟已经全部吸完了,他抬起有些发抖的手,交互着搓了搓,正低头冲冰冷的双手哈了口热气,阿力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 寂静的夜里,两个喝得大醉酩酊的男人摇摇晃晃地出现在街上,其中一个穿着褐色皮衣的男人大着舌头,响亮地嚎叫了一声,“兄弟,只要我皮修还在这江湖上混一天,我就罩着你一天!” 一旁是个圆头圆脑,一脸油腻的胖子,听到皮修的豪言壮语,顿时呵呵笑了,“修哥,你罩着我的事咱们以后再说,你现在能不能先把上个月借我的钱还给我?” 皮修似乎有些恼怒,提高了声音骂骂咧咧,“不就是几万块钱的小事?你还怕我皮修没钱还给你?这个月我没那么多流动资金,下个月再说。” 胖子已经有些不悦了,却只能打着哈哈继续商讨,“修哥,你看,我家里老婆刚生下孩子,一家三口都等着救命钱呢,你就行行好,把这帐给结了吧?” “我去你的!”皮修一脚踹上胖子的屁股,顿时将圆滚滚的胖子给踹得飞出去三丈远,他指着胖子怒道:“我告诉你!这钱,我还真就不打算还了,一个大老爷们儿整天啰里吧嗦的,烦不烦?” 阿力观望到此刻才发现原来他俩并非一伙儿的,他抬起脚朝皮修走去,谁知地上的胖子似乎豁出去了,爬了起来之后狠狠朝皮修撞去,这一下就将皮修撞倒了,胖子似乎没想到自己力气那么大,瞬间爬起来,仓皇四顾之后逃之夭夭。 阿力快步走到皮修身边,一把将拎住了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皮修,你还认得我妈?” 皮修软塌塌地倒在地上,毫无声息,一副醉死过去的模样。 阿力知道皮修生性狡猾,又是吃过他亏的人,以为皮修装模作样欺骗他,顿时怒火中烧将他直接抓了起来,“你以为装死我就会放过你吗?我的那些血汗钱呢?” 此时天边乌云散开,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月光,借着天边的一抹亮,阿力的视线忽然停留在了皮修褐色皮夹克上泅出的一点暗红当中。 他手一抖,猛地松开了皮修的衣领倒退了几步,悄无声息的寒风凛冽地拂过他的脑后,令人毛骨悚然,阿力颤抖了片刻,又缓步上前,伸手试探了一下皮修的鼻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逃离现场。 皮修死了。 阿力连夜逃回自己租住的出租屋,裹着被子颤抖了一夜,离开a市之后,他就开始游走于几个城市之间,靠着自己的工匠手艺挣了一些辛苦钱,谁知道不巧在一次喝酒中遇到了皮修这个骗子,借口利用私募基金的谎言骗走了他的全部钱款,事后阿力一路追踪皮修到了a市,他原本只是想要回自己的钱而已,可谁知事情变成了这副模样? 皮修一定是死在那个胖子的手里了,只是昨晚自己没有及时报警,不知道事情会不会招惹到他的头上。 阿力想到这里,心中越发不安起来,他从被子里伸出手,刚够到床头柜的一包烟,门就被踹开了。 手一抖,烟撒了一地,一群警察涌了进来,乌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不许动!” 阿力僵硬地举起手,在警察冷冷地掏出手铐时,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警车一路长啸将阿力带回了警察局,入夜了,两个警察面色严肃地盯着坐在面前的阿力,“说说你都看到些什么了?” 阿力慌忙将所有的事情解释了一遍,完了之后惴惴不安地等候着警察的宣判。 两名警察彼此对望了一眼,似乎在考量阿力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警察严肃道:“目前你是杀害皮修的犯罪嫌疑人,在没有抓到正式的犯人之前我,我们将会扣留你一段时间,如果你有a市的亲人,也可以暂时让他们前来保释你出去。” 亲人?自己从小就是孤儿,跟随张叔在单家长大,他已经离开单家了,是断断不可能让年事已高的张叔担心的,除了单家,恐怕再也没有称得上的亲人的人了。 阿力摇摇头,“警官,人真不是我杀的,没有人能够保释我,我在监狱里多呆两天,等到你们把案子破了放我出去就行了。” 年长一些的警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放心,万一真不是你杀的,我们也不会冤枉你。”他挥了挥手,命人将阿力带了下去。 头一次被关在看守所里,那种四面全部的都是墙壁,只有一扇小铁窗的感觉,令阿力尝到了孤独寂寞的滋味,他不太说话,只是蜷缩在角落里默默盯着四周的一群不知什么时候被关进来的的人,个个都用不善的眼神盯着他。 阿力不自在地垂下目光,心中想起了报纸上常常报导监狱暴力虐囚的传闻,顿时下意识地又往角落里钻了钻。 他胆怯的行为顿时引起了其中一个囚犯的嗤笑,“一个大老爷们儿,长得这么阳刚,怎么性格跟个姑娘似的娇弱?”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大笑了起来,嘲弄意味十足。 阿力咬牙握紧拳头,虽然愤怒,却始终不敢以一对多,跟他真刀实枪地干起来。 眼见对阿力的羞辱没有得到反击,带头囚犯顿时跟其他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逐渐围到了阿力身边。 一片阴影覆盖下,他伸手拍了拍阿力的脑袋,“我说哥们儿,借根烟来抽抽?” 阿力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我没烟,进来的时候就被搜走了。” 带头大哥显然有些不悦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下阿力,继续追问,“那么钱呢,身上总该悄悄藏着一些吧?” 阿力再次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头上忽然被狠狠拍了一巴掌,阿力整张脸被打得往右边偏了一下,趴在了地上狼狈不堪,鼻子忽然一热,一股鼻血缓缓流了出来,他伸手摸了一把,满手殷红。 耳畔传来几个佬友放肆的笑声,似乎觉得逗弄阿力是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我就说了嘛,孬种一个。”带头大哥轻蔑地说了一声,随即走到了自己的床位上睡觉,“困了,睡觉,明天有时间再跟他玩玩。” 阿力默默地爬起来,用袖子擦干净了鼻血,他知道眼前的这群人跟自己不一样,只要自己洗脱了嫌疑,立马就能够出去,而这群人却大多是犯了事儿,一时半会儿出不去的,于是破罐子破摔,平日里尽是欺负那些一心委曲求全,想要表现好一点争取早日出去的犯人。 阿力从小就不喜欢跟人起争端,然而眼前的羞辱也是他第一次受到,他强行压住内心的怒火,本想安静地躺下睡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刚刚那带头大哥的声音始终在脑海中盘旋。 他说,命天有时间,还会继续跟自己玩,这样说来,他根本就没打算放过自己了? 越想越恼怒,越想越睡不着觉,阿力烦躁地翻了个身,忽然后脑勺一痛,似乎被什么影舞给砸了一下。 只听到带头大哥没好气地抱怨道:“新来的,你一直翻来翻去地吵,叫老子怎么睡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他似乎汲着拖鞋走到了阿力身后,捡起了刚刚砸他的东西。 阿力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立刻看到了被握在带头大哥手中的肥皂盒。 “看什么看?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睛!”带头大哥恶狠狠地道。 阿力沉默地垂下目光,在带头大哥正要转身时忽然一个箭步扑了上去,将他一把撂倒在地,举起拳头狠狠砸了下去。 带头大哥痛得嗷嗷直叫,迅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大伙儿一窝蜂地围上去拳打脚踢地将阿力给拖开,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躺在地上的带头大哥就已经鼻青脸肿被揍得像个猪头。 铁门外忽然被警棍狠狠敲了几下,泛着金属声的空气中,传来警察恨铁不成钢的声音,“2号,你因为斗殴需要被多关两天!要是有人来保你,让他尽早来!” “我没有亲人保释。”丢下一句简单的话,阿力蜷缩着身子躺了下去。 他不是软弱,只是害怕被…… 一场斗殴被撕扯开,那带头大哥显然也没想到阿力居然会动手打人,顿时脸色铁青,眼中怨气如毒蛇一般,要不是警察已经到了,一定会再次动手教训他。 阿力脾气倔强,始终一口咬定自己在a市没有亲人,倒是警察费劲千辛万苦找出了能够将他担保释放的人。 三天以后,阿力被警察带了出来,警察将他手上的手铐解开,说道:“今天有人来保释你,你可以走了。” 他愣了一下,如今在a市,有谁会亲自来保释他? 带着一股疑惑,他走出了监狱,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容色妍丽的少妇,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衫,即使这样,也丝毫遮掩不住浑圆的腹部,身旁站着一个小心翼翼的佣人,时不时替她按揉着肩膀照顾她。 那少妇见到他,顿时站了起来,美丽的大眼睛闪烁着放松的笑意。 阿力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拉扯了一下,疼得想要立刻在这女人面前逃之夭夭,他一直以为,以后再也不会有跟她见面的那天,毕竟今世不同往日,他和她,再也不是当初的那般境地了。 见他神色僵硬地站在面前,并没有重逢之后欢愉的表情,阿秀眼中的笑意也慢慢收敛了,她淡淡道:“你没事就好,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她示意一旁的佣人递给阿力一个鼓鼓的牛皮纸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即便心中有再多想说的话,到了如今也只能化作一句“珍重”,她知道自己和他,早已回不到从前那段日子,人生各自向前,才会令彼此都释然开心。 阿力缓缓伸手接过牛皮纸袋,手指轻轻抚摸便知道里面装的是钱,他艰难地咽下心中那股酸涩的表情,怔怔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她柔唇微启,一脸歉意,“过去是我对不起你,这笔钱希望你能拿去做点小买卖,以后离开a城好好生活。” 在她矜持贵气的举止下,阿力缓缓闭上眼睛,无声地笑了。 从前在单家,他是修建草坪的小工,她还是做着粗活的佣人阿秀,即使她做错事了被驱逐出单家,他也仍旧义无反顾地跟着她离去,他对她倾注有多大的爱,此刻对她的无情就有多么的恨。 为什么直到此刻她才愿意道歉说是错了?不是因为她真的觉得错了,而是高高在上的她早已不再介意过往的那一段是是非非,他像只蝼蚁一般需要借助她的救济才能活下去,她,得到了想要的,对过去早就释然了。 想要对方死心其实并不需要做什么,谁先从一段纠缠不清的往事中走出来,谁就成功地做到了残酷无情。 佣人似乎察觉到了阿力不稳定的情绪,有些害怕地拉着阿秀的衣服,小声道:“少奶奶,老爷吩咐了,今天要早些回去,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眼见该说的话都说了,阿秀收回目光,扶着佣人的手正要走,忽然听到牛皮纸袋的撕裂声刺耳地传来,一下又一下,用力而又决绝,她怔住了,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阿力扬手一挥,漫天的纸币仿佛寒冬的一场大雪,覆盖了他与她之间的整片天空,飞舞的凌乱纸币中,她看见了阿力眼中伤心欲绝的神情,惊心动魄地仿佛那年初次撞见她与冯潇霆在酒店中苟且的神情一样令人心碎。 他说:“阿秀,你不必如此可怜我,只要你过得好,我永远都不会去打扰你。” 那抹颓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她眼前,决绝得令她眼睛有些酸涩,是难过吗,她问自己,不,也许只是留恋生命中最后一个与自己亲近过的人离开。 阿力没有拿到钱,别说生存,就连有心想要离开a市都做不到,他心中挣扎良久,终于再次站在了单家门口,除了这里,他想不到还能有别处可以收留自己。 不知道站了多久,就在他犹豫到底要不要按响门铃时,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阿力!”他心中一颤,回过头去,只见张叔正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一副受惊的模样。 阿力眼睛有些湿润,“张叔……”他自小孤儿出身,张叔待他如同亲生儿子一样,但是为了一个女人,他当初却毅然决然地离去,现在站在他面前,着实觉得没有脸面再见张叔。 张叔急忙打开门将阿力拉了进来,激动得话都说不连贯,“太好了太好了!这下你回来,家里就热闹了!”张叔将阿力拉到园子里,欣喜若狂地跟所有人通报他的归来,大伙儿自然是热烈欢迎,兰姨擦了擦眼睛,感慨道:“要是少夫人知道阿力回来了,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突然提到少夫人,几乎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气氛压抑得令人无法呼吸。 阿力没有意识到沉闷的气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要去见见少夫人,当初她为我劳心劳力这么多,我想要感谢她。” 兰姨与张叔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到底是没能按捺住悲伤的情绪,良久,兰姨勉强笑道:“阿力,少夫人她……失踪了。” 阿力震惊地看着大家,然而大家的低头不语告诉他,这都是真的。 毕竟是单家讳莫如深的事情,兰姨再三叮嘱阿力不许在家里提及此事,重新让他住回了小木屋,继续干着花匠的工作。 这日,阿力正打理花园里的玫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以为是张叔,没有回头。 那人静静站了片刻,忽然出声问道:“你是阿力?”声音清冷无波,震慑得阿力手中的剪子掉在了地上,他急忙回头,低头不敢看来人的眼睛,“首长,是我。” 单亦宸穿着家居常服,懒散随意地环顾了一下园子里的玫瑰,淡淡问道:“听说以前这花园里的花都是你在打理?” “是。”阿力低头说了一声,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单家门外看到的自称是单家少夫人的叶苗苗,心中不禁一堵,尽管兰姨再三告诫不许提起倪筱尔,尤其不许在单亦宸面前提起,可他仍旧忍不住加了一句,“自从少夫人进入单家以后,这里的花园就一直是我在打理,特别是这里的玫瑰花圃。” 四周的空气仿佛静默了,不知过了多久,惴惴不安的阿力听到了单亦宸淡淡的笑声,“难道他们没告诉过你,不许在我面前提起筱尔?” 他平静的语气里听不出悲喜,然而阿力却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即使不提,阿力也相信首长心里从没有忘记过少夫人的身影。” 他不相信单亦宸会因为你筱尔的失踪而渐渐忘记她,在单家的那段日子,他亲眼看着单亦宸将倪筱尔宠到了极致,那些言笑晏晏的恩爱日子尚且在他一个下人的眼里徘徊,单亦宸身为当事人又怎么会说忘就忘? 单亦宸盯着面前有些紧张的阿力,半晌,他眼中浮现出一丝恍惚的笑意,“好好打理少夫人的花圃。”没有再多余的话,他转身离开,心中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阿力说得对,他没有一刻忘记过倪筱尔的音容笑貌,她任性也好,刁蛮也罢,始终是他心中一块无法言说的痛,眼睁睁看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寻找她下落的人去了一拨又一拨,所有能够用上的办法他已经全部都用上。 可是那个女人却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竟然彻底消失得干干净净,一丝线索也没有留下来。 他表面镇定从容地等候着她的消息,心中却早已焦躁慌乱到了极点,是谁说华东军区的年轻首长单亦宸是最最无情到了骨子里的?那些自以为了解他,畏惧他冷酷与铁血的人,根本就未曾走进他的心里。 他情绪疲惫地回到大厅,却见到一抹熟悉的背影站在窗前,那女人背影窈窕,穿着一件宽松的可爱羊毛衫,捧着马克杯斜倚在玻璃墙上,似乎在欣赏窗外的风景。 他的心仿佛被狠狠撞了一下,立刻疼得令他站立不稳,扶住了沙发一角,是她回来了吗? 半是狂喜,半是疯癫,他快步上前从后面环住了女人的腰,用力之大似乎要将怀里的女人给碾碎在自己的身体里,他急急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差点快要疯掉?为什么直到今天才回来?” 怀里的女人僵硬了片刻,安静地回过头,单亦宸对上她的容貌,立刻松开手倒退了几步。 红薇心里早已因为痛苦而抽搐成了一团,却仍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微笑道:“我来的时候不小心弄湿了衣服,看见你房间里有一件,就随手拿来穿了,没想到……”没想到会被他错认为是倪筱尔。 单亦宸迅速恢复了冷静长官的模样,淡淡道:“刚刚是我失态了。”表情平静的仿佛刚刚差点发狂的那个男人不是他。 红薇心里苦涩万分,眼见单亦宸似乎要上楼,忍不住出声问道:“难道在我面前一定要伪装得这么无情?单亦宸,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为什么连我你都不肯坦诚相待?” 明明她和他之间只隔了一条通道,然而她却觉得眼前这个淡漠的男人与自己的距离好远好远,远到她没有勇气走到他身边,看清那个被笼罩在云雾中的他真实的情绪。 单亦宸微微侧过头,坚毅的下颚带了一丝淡淡的疏离,“红薇,以后有什么事,在军区说就好,我不想把公事带到家里。”他毫不留情地将她划在了公事的范围内,吝啬到不肯给她丝毫的希望。 红薇垂下头,马克杯里的咖啡温度早已冷却下来,苦涩得令她想要松手,她抬起头环顾四周,这里是单亦宸与倪筱尔结婚以后住的住宅,这客厅里的灯光,地上铺的毛毯,墙壁上的油画,自己身上的衣服,甚至是手中的杯子,每一样都是倪筱尔亲手置办的,他一心一意地在满是有她气息的地方生活,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对于这个家的每一个人而言,她只是一个闯入禁地的外人,从来就不曾受到过欢迎。 “倪筱尔,你再不回来,我真不知道为了得到这个男人,会不会毁了你一手缔造的家……”红薇喃喃说道,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可怕的想法。 第七十五章 大打出手(1.6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就在所有人都寻找着倪筱尔的去处时,没有人知道,在马来一处安静的海岛上,忽然多出了一对陌生的男女。hi书网 男人沉默坚毅,像个高大的保护神一般,始终寸步不离地跟在一个女人身后,如果不是他眼中透露出了太多对女人的眷恋,估计俊秀的面孔会吸引不少海岛少女的爱慕之情。 而被男人一心挂念的女人,却是个长相明艳的女子,漆黑的长发美到令海岛上所有的少女都自惭形秽,恨不得能够变身为童话故事中的女巫,用一样魔法与她交换那头美丽的秀发。 海岛上的许多居民都是从外地偷渡来的,有在逃的囚犯,有输光身家欠债无数的赌徒,有穷困潦倒的内陆居民,也有被骗来此处的无辜女子,上帝将这个海岛建在渺无人烟的大海中间,似乎就是为了收留这群被命运抛弃的可怜人们。 此刻,男人坐在海浪磅礴的礁岩上,一心一意地盯着海里面的动静,手中一柄叉子高高举起,只待猎物一出现,就立马出手。 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穿着当地传统马来服饰的小麦色肌肤少女忽然出现在海岸上,大声喊着:“重央哥,大事不好了!” 重央蹙眉抬起头,只见小丫头慌里慌张,甚至连脚上的拖鞋也甩飞了一只,她气喘吁吁地奔到重央面前,拍了拍不断起伏的胸脯,这才用极快的语速说道:“重央哥,素雯姐姐又去找倪姐姐麻烦了!她还拿了武器,说要一枪毙了倪姐姐!现在大家都跑去看热闹了!” 重央手中的叉子狠狠一掼,顿时海中一条游动的不明生物就被插中了,少女吓得倒退了好几步,捂着心脏一脸害怕。 重央随手拔起叉子,冷冷道:“带路。” 少女见重央褐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杀机,有些恐惧,她呐呐道:“重央哥,虽说素雯姐姐不对在先,可是她对我却是很好的,你可千万别杀素雯姐姐!” 重央无声地点头,少女这才放下心来,带着他朝沙滩上奔去,远远的就看见篝火升腾,一群人将两个女人围在中间,时不时地指手画脚说着什么。 见重央来了,人们纷纷让开一条路,重央跟随少女走了进去,只见一个长发被盘起,上身穿白色小褂,下身则穿了一条红色民族民族长裙的美丽女子正端着枪,一脸恼怒地盯着对面的女子,连声喝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手啊!”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的,是被海风吹得长发凌乱的倪筱尔,与海岛上野性的女人们不同,她有着极其绝美精致的一张小脸,始终带着微笑弧度的柔软的唇,此刻正紧紧抿着,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邱素雯。 邱素雯见她始终不吭声,咬牙扣动了扳机,怒道:“我再说一遍,你要是再不还手,我就开枪了!”她在海岛上生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无论怎么羞辱,却始终冷静自持,毫不反击的懦弱女人,偏偏这样叫人瞧不起的女人身边却一直有个出色的男人保护,令她不得不又是怨恨又是羡慕。 倪筱尔冷冷扫了她一眼,似乎压根就没听见她的威胁,自顾自转身提起地上的篮子,一瘸一拐地转身就要离去。 邱素雯气得火冒三丈,食指微微用力,正要扣动扳机,忽然听到男人醇厚的声音,“住手。” 她偏过头,不知何时,重央正站在人群中,一脸厌恶地盯着她,被他眼中的神色刺痛,她哼了一声,刻意提高了声音大声道:“这里谁不知道,你喜欢那个瘸腿的女人!只可惜人家压根就没把你放在眼里,热脸贴冷屁股还能这么心甘情愿,真不知道你是不是个真正的男人!” 瘸腿两个字一出口,重央俊秀的脸上迅速爬上了一抹浓郁的乌云,眼中渐渐有了几分冷意,“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她是个女瘸子……啊……”眼前五彩斑斓的东西一晃,邱素雯的手臂迅速被缠上了一条长达两米多长的海蛇,那海蛇昂起头,三角脑袋刚好与她对上眼,天不怕地不怕的邱素雯立刻惨叫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重央走过去捡起她的枪,拿起石块狠狠杂碎,这才追着倪筱尔的身影而去。 “少……”习惯性地想要叫出那个称呼,最终仍是忍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倪筱尔,海边危险!”话音未落,一波海浪卷起三尺高的浪头朝那个孱弱的身影打去,重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飞快地奔跑到海岸线旁,将差点被浪头席卷的倪筱尔给拖了回来,两个人一起重心不稳倒在了沙滩上。 重央喘着气,“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躺在身旁的女人目光无神地看着湛蓝的天空,淡漠道:“事到如今,我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吗?” 重央猛地撑起身子,将她拽了起来,冷冷道:“难道没了单亦宸你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原本只是想质问她,然而此刻看到她苍白瘦削的小脸,顿时舍不得再责骂她,缓缓松了手,他低下了头,轻声道:“天黑了,回家吧。” 倪筱尔默默地爬起来,顺着海岸线一路朝不远处炊烟袅袅的住宅区走去,这里全都是用石头堆砌的房子,屋内的家具也十分简单,除了床和桌子,以及一些做饭的炊具,再也没有多余的装饰。 倪筱尔从厨灶上拿起采摘的菜苗,低头清洗着,耳边的碎发眼看就要垂下来挡住她的视线,重央忍不住伸手想要替她拨开,被她轻轻躲闪开,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凝固了片刻的神情渐渐地展开,他装作若无其事道:“我今天问过这里的居民了,想要离开海岛需要船,但是这一片海域已经足足有半年没有出现船只了,所以恐怕得想别的办法。” 见倪筱尔一瘸一拐地想要去外面倒开水,他急忙上前,“我来……”他刚要接住水壶,只见倪筱尔手中的水壶一偏,滚烫的开水顿时洒到了她的右脚上,她疼得脸色一白,咬唇忍住了溢出口的惊呼。 重央心中一痛,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抱起放到床上,四处翻寻出了伤药,他走到床边揭开她的裤管,只见雪白的腿上早已鼓起了一片烫伤的小泡,顿时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以后你只管呆在家里看书,其余的事情我来做就好。” 他拿起伤药正要给她擦上,她却缓缓放下裤管,淡淡道:“我不需要擦药。”绕过他,她就要下床。 重央咬牙将她拉回到床上,与她四目相对,一字一字道:“你想要自己的腿废掉吗?” 仿佛听到一个笑话般,她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我的腿早就瘸了,无论怎么擦药,都不可能再好起来,你何必对一条废腿这么紧张?” 他垂下头低低地叹息,“倪筱尔,你不要逼我。”话音刚落,他伸手在她脖子上一劈,毫无防备的她身子一软,倒在了他怀里。 重央小心翼翼给她被烫伤的地方擦上了药,这才停下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怀里的女人,来到这海岛已经足足三个多月了,自从她醒来得知自己的腿瘸掉之后,就一直恹恹地不怎么说话,他知道她心里依旧思念着那个男人,只是,苦于被困这座海岛,因此迟迟无法离去。 昏暗的灯光下,她妍丽的眉眼令他心动,有心想要低头吻她,身子在半空却停住了,如今她虽不是少夫人的身份了,却依旧是单亦宸的女人,纵然他再喜欢这个女人,心里却仍旧有几分隐隐的不安。 重央终于抬起头来,轻轻抚摸着倪筱尔的脸,柔声道:“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渐渐忘掉他,与我一起在这岛上过着安静的生活。”脑海里闪过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他眼中的温柔越来越浓厚。 屋外传来小声的呼唤,“重央哥,你在家吗?” 他替倪筱尔拉上被子盖上,匆匆带上门走出去,只见依旧是白天那个小丫头,顿时笑了,“玉珠,怎么了?” 玉珠被重央清风朗月般的一笑给迷晕了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要说什么,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嘻嘻笑道:“对啦,我是想说,上次你问我关于如何回内陆的消息,我已经问过阿爸了,他说两个月后的今天,就会有一艘商船经过这座海岛,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回去啦。” 她年纪小,又喜欢长相俊秀的重央,因此无论他吩咐什么事情,她都会努力办到,只为了获得重央一句称赞,原本以为重央得知能够回去会十分高兴,谁知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起来并不十分高兴。 “重央哥,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她小声嘀咕道,“这已经是最短时间内会到达海岛的商船了,阿爸说,船长是他的好朋友的,到时候会来岛上做客,重央哥,你是不是听见我跟阿爸说不想让你离开海岛的话了?” 她低头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小女儿心思,察觉到四周一片安静,抬头看去,这才发现重央正在发呆,压根就没有听自己在说话,顿时忍不住跺脚,“重央哥,你到底怎么了?” 重央缓缓回过神来,冲玉珠淡淡一笑,“玉珠,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不要告诉筱尔,我想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玉珠理解地点点头,见重央恢复了温柔的神情,顿时高兴地蹦蹦跳跳走开了。 屋内忽然传来剧烈的响声,重央心中一惊,慌忙奔进屋内,只见倪筱尔倒在地上,一旁还有一个摔碎了的杯子。 他急忙将她扶起来,见她身上并没有多出来的伤口,这才放下心来,一双沉静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你什么时候醒的,喝水怎么也不叫我?” 倪筱尔面无表情地推开他,冷冷道:“我只是腿瘸了,眼睛还没瞎,用不着你事事帮忙。” 见她神色如常,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将她重新扶到床上休息。hi书网 倪筱尔背对着重央休息,直到听到门外传来他远去的脚步声,她才缓缓睁开眼睛,一抹流光溢彩的潋滟闪过眼底,樱唇缓缓弯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淡薄笑意。 海边一抹日出缓缓离开海平线,海岛上的居民们陆陆续续从石屋里钻了出来,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却听到林子里传来一声枪响,接着,一群鸟儿拍着翅膀扑棱棱飞了出来,众人彼此惊讶地对视了一眼,原本以为是谁的枪擦枪走火,然而很快,就听到了一声女人的尖叫,“救命啊!快来人啊!” 有些善良的居民正准备上山看看情况,却见重央肩膀上扛着一个女人从山道上走了下来,那女人披头散发,小白褂红色长裙,不正是昨天被一条海蛇吓晕过去的邱素雯吗? 有好事者已经嘿嘿笑出了声,扬高了声音冲重央笑道:“重央兄弟,你该不是跟素雯在上面呆了一个晚上吧?” 邱素雯从他的肩膀上扬起头,怒骂道:“放屁!我邱素雯眼光高得很,才不会看上一个小白脸!”嘴上虽然说得决绝,心里却悄悄染上了几分羞怯,然而想到他昨晚居然将她吊在林子里一夜,就立刻又怒火高涨,见他沉默着一路前行,她立马低头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这一口咬下去,邱素雯花上了十成十的力气,明显感觉到重央的肌肉因为疼痛而快速收缩起来,可是他竟然一声不吭承受住了疼痛。 邱素雯愣愣地松口,只见他衣服上早已印出了一片鲜红,正分神来着,忽然重央停住了身子,将她一把扔下,她结结实实地在沙滩上摔了一跤,疼得龇牙咧嘴。 “你……你简直是个混蛋!”邱素雯指着重央,气急败坏。 “我警告你,下次再敢找倪筱尔麻烦,我就直接将你抛进海里喂鱼。”他冷冷丢下一句,抛下邱素雯离开。 邱素雯拍拍屁股站起来,老远就见到挎着篮子在海边捡贝壳的倪筱尔,一袭单薄的衣裙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长发飞舞间,她冷淡的神情叫人生出一股不敢亵渎的圣洁感。重央紧紧跟在她身后,那副温柔专注的模样似乎是看痴了。 环顾海滩上一圈,居然发现暗地里投向倪筱尔的迷恋目光不在少数,其中还有几个恶名昭著的流氓。邱素雯忍不住冷哼一声,看来即使自己不找她麻烦,也会有其他人去找她麻烦。 正要回去睡觉,一块小石子砸中了她的脑袋,邱素雯火冒三丈地回头,“谁?” 只见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黑衣男人走了出来,笑嘻嘻道:“是我。” “老三?”邱素雯的语气渐渐平缓了下来,不是因为她的气消了,而是这个被称为“老三”的男人据说是在逃的杀人犯,来到海岛上已经有一年有余了,平日里独居在海滩的另一边,极少和其他人打交道,也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想要试探他的底,结果被他揍得差点连命都没了。 长此以往,大家都知道了他的凶悍,平日里没人敢惹他,唯恐招上杀身之祸。 老三摸了一把自己的络腮胡子,用目光示意海边的那一抹丽影,似笑非笑,“那女人是谁?” 邱素雯心中一惊,难道连老三也对倪筱尔有了那份心思?她忍不住问道:“你看上她了?” 老三哈哈一笑,“我对女人没兴趣,倒是对她身边的男人感兴趣。”说着,目光停留在了重央的身上。 他这样一说,邱素雯就更糊涂了,不过她仍旧老实答道:“她和重央是三个月前来到海岛上的。” “重央?”老三饶有兴致地重复着他的名字,脑海里似乎闪过一抹模糊的记忆,却始终抓不住,正暗自思忖,却听到邱素雯忽然低呼了一声,于是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三个男人纷纷将重央围住,即使邱素雯隔了这么远,也仍旧能够嗅到浓浓的火药味,眼看那三人将包围圈缩小,朝重央逼近,她慌忙飞跑过去。 “哥们儿,把那女人借我们玩一宿,我保证第二天还给你,大家各自相安无事。”其中一个刀疤脸的男人一脸商量的表情跟重央说道,其余两个跟着猥琐地笑了起来,几双淫秽的眸子不时看向倪筱尔的背影。 重央平静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三个人全部一愣,没想到重央居然一点也不害怕,刀疤脸打量了一下重央,见他一副清瘦小白脸的模样,只当他为了男人的面子死撑,于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你只要晚上悄悄地离开屋子,给我们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行,我保证没人知道你我之间的交易。” 重央的脸上又出现了一抹厌恶之色,他冷声道:“我数三声,立马滚,否则后果自负。” 刀疤脸眼见这小白脸不仅给脸不要脸,反而一脸挑衅,顿时火大了,挥手就让自己的喽啰上,身后两个跟班撸起袖子还没近身,就“啪啪”两声被重央给摔了出去,趴在地上摔得鼻青脸肿。 刀疤脸顿时愣了,没想到重央会有这么好的身手,有心想要逃离,只是自己的手下正眼睁睁看着他,总不能丢了做老大的威名吧,想到这里,他怒吼一声,硬着头皮扑了上去。 重央轻松地抬起腿,一脚踹中他的肚子,他同样以抛物线的姿势飞了出去,恰巧落在邱素雯的面前,她一颗紧绷的心顿时放下,没想到重央以一敌三居然能够不落下风,一颗芳心顿时又惊又喜。 “重央,你以前究竟是做什么的,怎么会身手这么好?”邱素雯跑到他身边,有些好奇。 “不关你事。”重央径直从邱素雯身边走过,一双眼睛四处寻找着倪筱尔,等看到她坐在礁石上戏水,一颗心终于放下。 忽然不知道谁惊叫了一声,“有人落水了!” 众人的目光朝海里看去,只见靠近倪筱尔的海域方向,一双手正拼命挣扎,那人全身已经沉了下去,看不清容貌。 陆续有人跳下去营救,只是那人似乎不行了,挣扎的水花越来越小,最后趋于平静。 倪筱尔见状,立刻毫不犹豫地跳进海里,朝对方游去,正是涨潮的时候,海浪极大,一个接着一个地朝她袭来,她艰难地游到对方身边,一把搂住了他的腰,这才发现对方是个身高腿长的男人,根本就无法拖动对方。 她浮出水面喘了口气,又潜了下去将他背在自己身上,咬牙道:“抓紧我,我背你游上去。” 正要向前划水,对方忽然紧紧勒住她的脖子,慌手慌脚地拼命挣扎,“救命啊!”她力气不足,被他一股蛮力又带入了水里,呛了好几口海水,狼狈不堪。 倪筱尔使出巧劲,挣脱了被他死死勒住的脖子,回头看去,忽然瞥见了在水中拼命扑腾的男人的真容,一张被络腮胡遮住了面容的脸,如果不是他那双湛湛有神的眸子,她几乎以为自己碰到了不怀好意的海盗。 眼见跳下水救援的人快要到达,她瞥了一眼在水里扑腾得有模有样的男人,转身往回游。 络腮胡男人忍不住大喊,“喂,你怎么能够见死不救?” 她回头,平静无波的脸上忽然露出嫣然一笑,“像你这种喜欢戏耍别人的骗子,死在这里就是活该。” 老三呆了一呆,顿时忘记了挣扎,邱素雯说她是一个无趣又懦弱的女人,如果她真是这样的女子,那么刚刚那色若春晓之花的灿烂一笑,是自己眼花了吗? 直到倪筱尔游得远了,他才记起要扑腾水花呼救,只是救援的人早已游到了他面前,一脸古怪,“老三?怎么是你?” 老三慢腾腾从水里站了起来,微微一笑:“怎么,在那边住得久了,我在水里洗个澡都不行了?” “啊不不,你继续洗……”男人摸了一把鼻子,心里暗骂刚刚不就是你这个王八犊子一个劲儿地喊救命吗?只是碍于老三的威名不敢得罪他,只能悻悻然往回去。 重央将海边发生的一切收入眼底,早已脱下外套给浑身湿漉漉的倪筱尔披上,他有些恼怒,“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何必去救他,被戏耍了一通?” 倪筱尔擦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平静道:“我救他,只是出于本心。” 见她无视他的关心,再次抛下他要走,他怒了,闪身挡在她的面前,“你对一个陌生人都这么关心,为什么不能将那份关心用在我身上?以前我们之间不是这样的!” 倪筱尔拢紧了衣服,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凝视着他脸上的痛苦,此时此刻,这份痛苦,是真的吗?她知道自己不该对他如此残忍,当初要不是重央将她从光头佬的手中救走,说不定她现在早就死了,他对她的好,她全部都记在心里。 她或许可以很感激他,可是感激不是爱,在这片荒芜的海岛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他怀着那么深的心思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她十分明白。 可是给了他希望,她就会陷入对另一个男人的愧疚当中。 当她从陷阱中掉落下去的那一刻,那个男人伤痛绝望的眼神至今仍旧在她的梦中历历在目,倪筱尔知道,除非是那个男人不要自己了,否则,她绝不会放弃回去的希望。 “重央,我们之间,只能是朋友。”她轻轻开口,斩断了他的最后一条希冀与退路。 重央知道倪筱尔骨子里透着一股倔强,没有让她死心的证据,她根本不可能与他在一起,想到这里,他反倒沉默了,抬手拉起从她肩头滑落的外套,他轻声道:“你想怎样都好,只要你高兴。” 这样的低声下气,只不过是为了能够减少她对他的疏离与淡漠,只不过是为了等候到一个最恰当的时候,让她乖乖来到自己身边。 她闭上眼睛,不愿在这件事上与他继续纠缠,俏丽的脸上浮起几分疲惫,“重央,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重央并没有勉强她,“也好,我让玉珠送你回去。”他冲玉珠招招手,那个可爱机灵的小姑娘就从不远处的篝火旁飞跑着过来了。 “重央哥,有事找我?”玉珠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重央,脸颊上有着因为跑步而飞起的红晕。 “玉珠,我还有些事情要忙,你先帮我送筱尔回去休息。” 玉珠对重央的要求自然是满口答应,她笑嘻嘻地扶着倪筱尔朝石屋走去,一双大眼睛则悄悄打量着倪筱尔。 这个姐姐的手摸起来真的好柔软,皮肤白得像雪一样,不仅长得美丽,气质也很好,也难怪重央哥哥喜欢她,换做她是男人,也一样会着迷吧。 重阳哥哥对她这么好,海岛上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羡慕她,可是为什么她对重央始终那么冷冰冰? 玉珠心中的好奇全部摆在了脸上,始终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倪筱尔瞥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心中好笑,“玉珠,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再不说我都替你憋死了。” 玉珠嘻嘻一笑,满脸娇俏,“就知道瞒不过倪姐姐,倪姐姐,重阳哥哥那么喜欢你,可你为什么老是对他爱理不理的呢?我觉得这不公平。” 尤其是倪筱尔刚上海岛的那阵子,身体虚弱,几度因为腿伤疼死过去,重央哥衣不解带照顾了她一个多月,连眼睛都敖红了,要不是后来岛上有个医生帮倪姐姐医治好了病,估计重阳哥哥真的会因为倪姐姐而疯掉吧? 倪筱尔嫣然一笑,“玉珠身边也有喜欢你的人吧,听说最近大头跟你表白了,可你也对他爱理不理的,大头一定伤心了吧。” “那当然不一样了!我又不喜欢大头,我心里有喜欢的男人……”玉珠正要努力反驳,偏过头却看见了倪筱尔脸上绽放的笑容,灿烂夺目到令人眩晕,她第一次从倪筱尔脸上瞧见这样不加掩饰的美丽,震惊之下竟然忘记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玉珠,我心里也有喜欢的男子。”她眼中波光潋滟,娇艳动人,似乎沉浸在美丽的回忆当中,“他还在等我。” 玉珠收回目光,嘀咕道:“可是万一那男人早就忘了倪姐姐,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呢?”她记得上个月海岛上的李大叔刚死了妻子才一个星期,就另娶了别人,心里对待爱情的忠贞从来都不抱有幻想,就像虽然她喜欢重央,但也并不介意将来能够和倪筱尔一起呆在重央身边。 倪筱尔淡淡笑了,“就算他真的忘了我,我也要亲眼看见那一幕。”她相信他,一如从前他相信她一样,除非眼睁睁地死心,否则,她一定要离开这里。 看着她坚定的容颜,玉珠不禁想起重央向自己打探商船的事情,她有心想要告诉倪筱尔,然而重央再三嘱咐的模样从她脑海里滑过,玉珠忍了下去,她想,倪姐姐总有一天会清楚的,就让重央哥哥亲手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吧。 亲眼看着倪筱尔一瘸一拐地走进石屋里,玉珠这才回去,她走了没多久,一个身影出现在石屋外,那人意味深长的目光扫向屋子,锐利如刀。 倪筱尔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忽然听见石屋外传来口风琴的声音,那声音悠扬婉转,如诉如泣,配合着海浪深沉的拍打,仿佛讲述着一个哀怨的故事,令人忍不住竖起耳朵细细聆听。 她忍不住好奇地起床,赤着脚走到屋外的海滩上,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背对着她的男人,身材高大,坐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映着湛蓝的海景,一袭衬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看得有些恍惚,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重央的呼唤,“筱尔,你怎么出来了?” “随便走走。”她回头敷衍了一句,再扫向刚刚那个地方,惊讶地发现那男人消失不见了。 重央不疑有他,走近了才发现她白皙的脚踩在沙子里,顿时心疼地弯下腰,掏出怀里的手绢轻轻地给她擦拭,认真的模样引来不远处一群女人们的嫉妒。 他温暖的手令倪筱尔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忧伤,她低头看着他温柔细致的动作,忽然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重央一怔,继而狂喜地抬起头看向她,自从来到海岛上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对他有过亲昵的动作了,他结结巴巴道:“筱尔,你……你决定不和我吵架了?” 她惊觉自己做了些什么,赫然想要伸回手,被他猛然抓住,顿时恼怒地看向他,“松手。” 短暂的喜悦过去之后,重央镇定了下来,尽管他知道她此刻生气异常,然而内心的那股潮水般的悸动告诉他,他的忍耐力不多了。 “筱尔,我想,我没有办法和你做朋友了。”他凝视着倪筱尔,棕色的眸子里闪耀着无边的璀璨。 倪筱尔愕然,“重央,你……”她忽然惊叫一声,晃过神来,自己已经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朝石屋走去。 “重央你疯了?”她拼命捶打着他,想要从他怀里下来,然而他仗着男人的力气,始终将她死死地抱在怀里,一直到进了屋子,他将她扔到了床上,一双棕色的眸子在细碎的刘海下闪耀着野性的色彩。 倪筱尔从没见到过这样的重央,她一步步往床的角落缩去,一脸戒备,“你想要干什么?” 重央没有说话,却开始解自己的衣服,他一把扯下自己的上衣,露出了结实的胸膛,倪筱尔心中一惊,捂住脸就要跳下床奔出去,被他再次拉了回来,此时的他,野蛮得像个原始人,平日的沉稳一去不复返。 他将她抵在自己的身下,怒道:“不许逃!倪筱尔你看着我!”强行将她的小脸板正,他指着胸膛上的一道可怖的疤痕,一字一句道:“这道疤痕,是我全身上下受伤最严重的一次,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受了伤,又什么时候愈合的吗?” 她被迫将目光转向他的胸前,那是一道蜿蜒如藤蔓的丑陋伤疤,长达三十厘米左右,看伤疤的颜色,似乎是新近增添的。 缓缓闭上眼睛,倪筱尔面无表情,“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重央痛苦道:“即使你从没有正眼看过我,从没有在乎过我,可是在海岛上的这几个月以来,你真的看不到到我对你的好?这道伤疤,是我上山给你采摘草药,从山上不小心滚下来,被一块利石所伤,我躺在地上流了很久的血,当时以为自己要死了,还在担心我死了谁来照顾你,可你居然没有一点感动?” 他喘着粗气,像一头濒临死亡的野兽,做着最后的挣扎。 倪筱尔知道,重央已经失去了理智,她放低了声音,缓缓说道:“重央,我很感激你,这段时间要是没有你的照顾,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你不要激动,先冷静下来好不好?”她试图安抚他的情绪,于是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温柔而又小心。 他果然安静了下来,不再歇斯底里地想要得到她的认可,重央静静地躺在她的膝盖上,喃喃道:“倪筱尔,我从很早很早就开始喜欢你了,你不知道,追逐着你的背影究竟有多累……” 他像个孩子一样翻身面对着她,与她四目相交,执着地想要从她的眼神里看清楚她此刻的心绪,倪筱尔咬唇避开他的眼神,“时间不早了,睡吧。” 他看着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过来和我一起睡。” 从前,他一直都是打地铺在地上睡,这张床,从来都是倪筱尔一个人的专利,然而今晚,重央却坚持要躺在倪筱尔身边,他不再忍让退避了。 倪筱尔依言睡在了他的身边,浑身紧绷,重央伸手刚要搂住她的腰,就听到她冷冷的声音,“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出去睡。” 他的动作僵了僵,终究没有勉强她,缓缓松手看着她入睡。 海风呼啸着从沙滩上刮过,寂静可怕的夜晚,身边的男人发出平静的呼吸声,然而倪筱尔却丝毫没有睡意,她紧紧摸着枕头下的一把匕首,这是当初为了防身,她放在身边的唯一武器,只要重央继续轻举妄动,她就拿出来做最后的反抗。 黑暗蔓延的夜里,孤独也随之而来,倪筱尔忽然想起了单亦宸,他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现在在重央手里吧,他曾经的属下,那个一直与他并肩作战的重央,早已不是他们记忆中的善良腼腆的男孩儿了。 她鼻子一酸,却不敢哭出声音惊动身后的男人,重央对她早已失去了耐性,他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发出致命的威胁,她很害怕,很无助,可是她明白,在这里,除了她自己能够救自己,所有的人都不能依靠更加不能相信。 单亦宸,我一定会活着回去见你。黑暗中,她的眼睛散发出坚定夺目的光彩,双手再次握紧了匕首,她缓缓闭上眼睛,将眼眶的泪水死死忍住。 一大早,重央就起床去帮隔壁的邻居搭建昨晚被海风摧垮的草棚,倪筱尔趁机迅速穿好了衣服奔出房子,呆在重央身边始终令人感到不安,她唯有远离他,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倪筱尔走到海边,坐在礁石上,见四周无人,她轻轻掀开自己的长裙,看着一双纤长白皙的双腿,这双腿,自从摔断之后没有及时治疗,就落下了后遗症,走起路来始终一瘸一拐,海岛上医疗设施不完善,想要彻底医好腿根本就不可能,倪筱尔只能寄希望于离开这里,重新找医生帮自己恢复。 正低头思忖着重重心事,忽然听到刻意轻微朝自己接近的脚步声,她悄悄握住身边的一块小石头,在身后那人的气息逐渐变得浓重时,猛然起身回头一扔。 那人极快地闪身避开,倒是倪筱尔看清他的面容,有些吃惊,“是你?” 老三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笑嘻嘻打量着她,一双发亮的眸子饶有深意,“是我没错,原来你对我这么念念不忘啊。” 倪筱尔想起海岛上所有人对他的评价,似乎他不是善茬,然而他每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却始终一副玩世不恭人畜无害的模样,叫她有些疑惑,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不过这些跟她可没有什么关系,倪筱尔冷下脸来,娇艳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这里是我先来的,我需要安静,麻烦你离开。” 老三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冷若冰霜的脸,脑海中闪过那日她惊鸿一瞥的灿烂笑靥,明知道此刻的冰冷只是她为了保护自己戴起来的面具,他仍旧忍不住逗她,“我刚刚从那边过来,看到小白脸在到处找你,你再不回去,估计他就要找到这里了。” 倪筱尔板着脸从他身边过去,却被他一把抓住,不顾她的挣扎,他利落地迅速将她拖到一块礁石后面,一把按下她的脑袋,低声道:“嘘,别出声。” “筱尔!”重央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显然如老三所说,刚刚才找来这里。 倪筱尔抬起眸子扫了老三一眼,除了他的眼睛,整张脸都被浓密的胡须覆盖,她明知道这人的出现一定别有居心,然而此刻却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不愿意走出去见到重央。 见她一双美目俏生生盯着自己,老三忍不住摸了摸胡子,低声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很英俊?” 倪筱尔翻了翻白眼,转头盯着重央的举动。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倪筱尔,于是转身离开。 倪筱尔刚要起身,忽然被老三敏捷地拉住,她恼怒地正要出声呵斥,被他一把捂住了嘴。 顺着老三的目光看去,只见重央居然去而复返,一双机敏的眸子略带怀疑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她的额上迅速沁出了几滴冷汗,没想到重央的疑心居然这么严重。 直到重央真的离去之后,老三才松了手,微微笑道:“我帮你解决了一个死缠烂打的男人,你该怎么感谢我?” 隔得很近,明明是破衣烂衫不修边幅的男人,有别于那些浑身冒着汗臭味的男人,他的身上却一直都有一股好闻的味道,令她紧蹙的眉头微微展开了几分,对他的恶感也减少了不少。 倪筱尔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心中衡量半晌,终于不再冷着脸伪装下去,她浅浅一笑,脸颊边顿时多出了两个微不可见的小巧梨涡。 “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帮我彻底摆脱重央,对不对?”她眨了眨眼睛,一扫往日的无趣与冷漠,灵动得仿佛她的个性本该如此。 老三愣了一下,早知道她伪装了许久,却没想到她的真实性格令他如此吃惊,不过他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说的话上,看来这个女人不仅善于伪装,还有几分小聪明。 跟聪明人说话自然不需要遮遮掩掩,他目光微沉,“办法倒是有,就是不知道你拿什么来换。” 见老三终于摆出了交易的姿态,倪筱尔爽快地回答:“你想要什么?”跟在单亦宸身边许久,她早已学会了开门见山,干脆利落的办事方式。 老三再次被她的果断给震住,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低低笑了起来,“我想要的东西,你肯定有,等帮你彻底摆脱了重央,再履行今日的约定也无妨。” 明知道他所说的事情一定非比寻常,然而他的身上有一种令她想要赌一把的冲动,比起重央的步步紧逼,眼前这个不过见过两次的陌生人却更能令她心安。 “好,成交。”她郑重地伸出白皙的小手,做出与他击掌的姿势。 他斜睨了她一眼,从袖子中伸出左手,与她击掌,虽然是极快的一下,然而倪筱尔仍旧看见了,他的左手有六根手指。 两个人的联合作战从这一刻正式开始,彼时的倪筱尔,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想摆脱重央,摆脱这片海岛,却从没有想过此后的人生,却与这个男人有了那么多的牵绊。 命运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往往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刻,送来意想不到的人。 自从与老三达成联盟之后,倪筱尔的心里安定了许多,她依旧回到石屋,为的却是打探清楚两个月后的那艘商船到达海岛的具体时间与位置。 那日重央与玉珠在门外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要不是自己失手打碎了杯子,惊扰了他们的对话,或许能够得知确切的日期。 重央瞒着她,居心不纯,而老三虽然答应了要帮助她,但她绝不会在这种时刻全然相信他,过往的经验告诉她,除了自己,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 掀开帘子走进去,只见桌上摆满了饭菜,重央正静静端坐在饭桌前,见到她走进来,他黯淡的脸上顿时燃起一股喜悦,“我找了你半天,怎么才回来?” 本该厌恶他对她做出的种种事情,然而此刻见到早已凉透的饭菜,她的心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倪筱尔难得地露出她的柔软态度,“我去山上转了一圈,那里空气很好,漫山遍野的野花,景色很美。” 倪筱尔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解释自己的去处,在重央看来,还是第一次,他垂下头,递给她筷子,“快吃吧,如果你喜欢,以后我就在山上建造一幢木屋,我们住在那里,整天与花鸟虫兽作伴也挺好的。” 久违的轻松与喜悦重新填满了他的心里,他忽然庆幸自己昨日忍耐住了自己的**,没有踏破最后一道防线,或许,只要自己放慢脚步,再多耐心地守候几日,倪筱尔真的会走到他身边与他在一起呢? 重央自顾自地微笑,完全没有意识到倪筱尔眼中的歉疚,两人各怀心思地吃完饭,重央收拾了碗筷,将被褥重新铺到了地上,回头见倪筱尔脂粉不施,清水出芙蓉的模样坐在床上,忍不住心中微微一动,就要上前抱住她。 倪筱尔见重央上前来,急忙抱着被子像头受惊的小鹿一般,朝后蜷缩,大眼睛里盛满了无辜的泪水,她现在琢磨透了重央的心理,知道只要自己适当示弱,他是不会对自己强来的。 果然,重央慌忙退后了几步,他郑重其事地说道:“昨天是我太冲动了,你放心,我不会逼你,以后都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倪筱尔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见他躺在了地上,顿时将心放了下来,不管他做出的承诺能不能实现,至少她争取到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也不知道老三拿什么办法联合了邱素雯,第二天一早,就在重央要与倪筱尔一起去山上时,门帘裹着一股咸湿的海风被掀开了。 面对不请自来的邱素雯,重央的脸色不算十分友善,将目光放在邱素雯满脸泪痕的脸上,重央皱起眉头,“有事吗?” 邱素雯冲上来就质问他,“我听玉珠说你打算离……” “滚出去!”重央迅速打断她的话,脸色阴沉,眼见邱素雯不甘心地想要再次开口,他回头冲倪筱尔温柔道:“你先呆在屋里,我处理完事情就陪你上山。” 粗鲁地将邱素雯拽了出去,丝毫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心情,“我警告过你不许再来这里接近筱尔,如果再有下次,绝不留情!” 邱素雯眼里的泪水哗哗直淌,她原本以为自己从来都不会哭的,但是想起有人告诉她,重央会在两个月后带着倪筱尔离开,就难受得想要死掉。 狠狠甩开重央,邱素雯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冷冷道:“既然你对我没有半分情意,我也不用在你面前假装了,重央,你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可是,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手中的匕首快如闪电地抵住他的胸膛,她仰起头,微微弯起唇,露出一抹嘲讽的神情,“我邱素雯从来不在乎什么男欢女爱,可要是被我看上了,我就势必要得到,无论是你的人,还是你的心,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重央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邱素雯的那把匕首在他眼里,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一个玩具而已,不具有任何威胁性,他正要不耐烦地推开她,忽然鼻端嗅到一股浓烈的香味,顿时脸色大变,“你……”话音未落,早已倒了下去。 她半跪下来,抚摸着他英俊的脸颊,轻声道:“我知道你身手很好,所以声东击西用的迷香,如果你要恨我,就尽管恨吧。” 轻轻打了个响指,迅速涌上来两个男人,邱素雯冷冷道:“把他抬到我家。” 倪筱尔站在门旁,侧耳倾听了许久,直到门外再没有一丝声响,这才打开门,只见老三正笑眯眯看着她,一脸闲适。 “不许伤害重央。”犹豫了许久,她才轻声道。 老三嘿嘿一笑,“邱素雯爱他还来不及呢,赶快跟我走吧,等他醒了事情就不好办了。”他正要抬脚,却见到倪筱尔一瘸一拐地小步挪动,顿时眉头一皱,上前将倪筱尔一把扛在了肩头,惊得她立刻瞪起了眼睛,“放我下来!” “你闭嘴!”他打断她,抬起手作势要打她屁股,倪筱尔见他面上带了几分轻薄,生怕他来真的,顿时咬牙不吭声了。 一根小小的火柴发出微弱的光,点亮了整个屋内的情景,随手将灯点上,邱素雯这才坐到床边细细打量着晕过去的重央。 也只有在他昏迷过去的时候,才肯让她看清他脸上的每一寸表情。 邱素雯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重央的时候,那天她正好和玉珠在海边戏水,老远就看到随着海水漂浮过来一个男人,彼时他早已昏迷过去,却始终紧紧抓着那女人的手。 她第一眼看到他苍白英俊的容颜开始,自己平静如水的心仿佛被投进了一块石子,她终于明白,这世上无论是怎样的女人,只要遇上了那个对的男人,就真的会失去理智奋不顾身。 谁都没有想到她会真的对一个海岛上来了没多久的外人着迷,从此悄悄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为了讨好那个冷漠的女人,委曲求全低声下气,邱素雯可怜他,却想到和他比起来,自己似乎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女人。 “我十岁就跟父亲来到这里,从此再也没有出去,父亲去世前说,女人不要轻易地喜欢上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否则就会像我的母亲一样终身不幸福,可是我不相信父亲的话,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觉,重央,留在这里,跟我一起生活,好吗?” 邱素雯喃喃地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微微起伏跳动的心脏,顿时有些眼眶湿润,正沉浸在无限柔情当中,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玉珠欢快的叫声,“素雯姐姐,阿爸叫我来喊你一起吃饭!” 邱素雯慌忙擦了一把眼泪,拉下床帘,隔绝了与室外的连接,这才回过头微笑道:“玉珠,我已经吃过了,正准备休息,你回去替我谢谢你阿爸。” 玉珠笑眯眯地点点头,却没有马上走开,她神秘兮兮地凑到邱素雯身边,小声道:“素雯姐姐,你猜刚刚我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邱素雯担心重央会马上醒过来,有些紧张,于是脚步稍稍往外移动了几步,有意将玉珠带离屋内,等走到了门口,她才松了一口气,笑着看向玉珠,“你呀,人小鬼大,看见什么都大惊小怪的,该不是又看到海岛上有人裸泳吧?” 玉珠拼命摇头,“才不是呢,我刚刚走过海滩的时候,好像看到老三扛着一个女人离开,大家都说老三杀人不眨眼的,你说他会不会已经把那女人给杀了啊?” 邱素雯脸色不变,淡淡道:“是吗?老三的事情咱们还是别插手为好,免得惹祸上身。” 玉珠本来是想把这件事情当做特大新闻来告诉她的,此刻见邱素雯脸色如此平静,顿时觉得自讨没趣,叹了口气,“好吧,素雯姐姐,反正我也已经将这件事告诉阿爸了,阿爸说晚上带几个人去老三那边瞧瞧。”她冲邱素雯挥挥手,甜笑道:“我走啦。” 邱素雯将门缓缓合上,走到床边掀开帘子,重央还没有醒转,她盯着他凸起的喉结,忽然脸上有些发热,伸手轻轻摩挲着他脸上的肌肤,她情不自禁地低下头靠近他的唇。 “素雯姐姐……”门忽然再次被推开,一股海风随着玉珠清脆的声音灌了进来,邱素雯的动作僵住,而玉珠的话也梗住了。 “你……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重央哥他怎么了?”玉珠呆呆地看着眼前暧昧的一幕,即使她再怎么安慰自己,早就知道邱素雯喜欢重央,可是此刻亲眼看到她与重央之间的亲热,仍旧有些心里发堵。 邱素雯这才回过神来,想要解释,却见玉珠红了眼眶,“你怎么能这样?瞒着我将重央哥带来这里,刚刚要是我没回来,你是不是今晚就要和重央哥发生一些什么了?你明明知道我也喜欢他的!”她哭着摔门跑了出去。 邱素雯一直拿玉珠当妹妹看,此刻见她飞奔出去,顿时着急地追了出去,黑灯瞎火的海岸上,玉珠早已跑得不见人影了,她痛悔地跪在沙滩上,万一岛上的人知道自己迷晕了重央,以后该怎么面对玉珠他们一家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恍惚地走回房间,好半天才想起重央还在床上躺着,她急忙奔了过去,顿时怔住,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重央不见了! 他醒了?邱素雯呆呆坐下,烛火发出“噼啪”一声轻响,脖子上忽然一凉,一把匕首搁了上来,她心中微微一定,连头也没有回,唇边露出一丝笑意,“我还以为你走了。” 重央转过身来,手中的匕首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绕了一圈,一条红色伤痕立马出现,他冷声问道:“我的忍耐力已经到了底线,最后问你一次,筱尔在哪里?” 如蚂蚁嗜咬一般的疼痛令她心中一凉,他对她,果然是没有一丝情意的,心中渐渐聚起一丝恨意,既然他不仁在先,就别怪她不义。 “她被老三抓走了,如果你去得早,说不定还能收回她的尸体。” 重央手中的匕首微微用力,邱素雯脖子上的伤痕立即加深,隐隐有血水渗了出来,她白着脸,狠狠道:“你杀了我也换不回倪筱尔的性命。” 她闭上眼睛,等待着这个绝情男人的致命一击,然而半晌之后,他狠狠扔下匕首,走了。 邱素雯抬眸看向窗外的天色,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月黑风高,正是适合老三这样的男人兽性大发的时候,她冷冷一笑,想必此刻,倪筱尔早已被老三玷污了吧。 然而此时,在山的另一边海滩上,一丛篝火燃烧得正旺,跳动的火焰映在两个人的身上,透着几分斑驳的诡异。 “所以,这个小岛上所有的居民都相信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就连邱素雯也相信你会杀了我?”倪筱尔扔了块木头到火堆里,拍拍手好奇地看着老三,她实在是很好奇,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抢着要做坏人。 老三瞥了她一眼,转动着手里正烤着的红薯,散发出阵阵香味的食物令他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笑嘻嘻将烤好的红薯递给倪筱尔,“我看你肚子一定饿了,吃吧。” 倪筱尔的手触到红薯皮,瞬间被烫得缩了回去摸着耳朵龇牙咧嘴,“好烫!” 他摇摇头笑着低头吹了吹,撕掉外面弄脏的皮,又递给她,努努嘴,“现在不烫了,你尝尝看。” 她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笑靥灿烂地瞧着他,一双灵动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忽然凑了过来,放大的瓜子脸令没有防备的他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一下,有些不自然,“我脸上有脏东西?” 她身上清香的气息随着海风阵阵拂来,被撩起的发丝飘在他的脸上,令他忽然有些心旌摇曳,忍不住低头朝她看去,刚好迎上她清澈的眸子。 下巴忽然一痛,他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倪筱尔的手已经抓住了他的络腮胡子往下扯,她一本正经道:“大家都叫你老三,可我是觉得你也不老嘛,这样吧,你把胡子刮掉,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好不好?” 他哭笑不得,一把抓住她放肆的手,严肃道:“不是每个女人都能看到我的脸,除非亲近如我的妻子。”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过暧昧,又或许是气氛太过浪漫,她与他各自一怔,忽然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尴尬,于是双双松手,若无其事地继续烤着火。 四周渐渐安静了下来,倪筱尔低头安静地吃着红薯,他见她双肩单薄,忍不住又朝火堆里加了几块木柴,一边吹着火苗一边说:“待会儿你把衣服脱了放在这里烤一烤,然后进屋去睡觉,记住,晚上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她知道,既然他胸有成竹地把她带来这里,就一定有应对重央的方法,可仍旧心里不安,于是犹豫了片刻,她说:“如果觉得吃力,出卖我也没有关系的。” 倪筱尔一脸认真的表情逗乐了老三,他哈哈大笑着,似乎听到了有史以来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半晌,他笑够了,直起腰一脸戏谑地看着她,“如果我老三答应的承诺办不到,还要靠出卖一个女人立足于这小地方,那我早该死在天涯海角的某一处了。你只管安心地睡觉,剩下的,由我来挡。” 尽管被络腮胡子挡住了脸,但倪筱尔忽然觉得,这一刻的他,有一股孤傲而又自负的气息,那种熟悉的自信感她只在单亦宸身上看过,这个人,出奇地与单亦宸很相似。 似乎听到了不属于这片夜的动静,老三抬头看向倪筱尔,微微笑道:“来了!快进去睡觉。” 她快步走入屋内,刚刚关上门,就听到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听阵势,似乎不止一个人。 老三悠悠问道:“往日我这里安静得连只冷清的连只苍蝇都看不到,今天怎么就连玉老大也大驾光临了?” 玉珠的阿爸也来了?倪筱尔心里一震,玉老大在海岛上十分有威望,一直都很受人尊敬,重央将他搬来,不知道老三能不能够挡住。 只听到一个雄浑的声音严肃道:“老三,你平时怎么嚣张跋扈我管不着,但这倪小姐你可得给我放了。” 老三懒洋洋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目光环视人群中,终于找到了沉默而又愤怒的重央,他抬起手,冲重央勾了勾手指,轻轻一笑,“这个女人的事情跟玉老大可没什么关系,正主儿既然来了,怎么也得出来跟我单独挑一下吧?” 玉老大一愣,重央找到他,自然是希望能够以和平调停的方式,让大家握手言和最好,然而这个老三婚俗不禁,根本就不吃他讲和的这一套,一上来就挑衅重央,重央要是赢了倒还好,万一输了,自己那个小女儿还不得心痛死? 想到这里,他连忙点头反对,然而重央已经拨开人群,冷着脸走了出来,他平静地盯着老三,似乎盯着一具尸体般冰冷。 与他的冷漠恰恰相反的,是老三眼中热切的期盼,仿佛相中了一头不可多得的猎物,他跃跃欲试地站了起来,浑身肌肉紧绷,就连一旁的玉老大也感受到了老三的蠢蠢欲动。 ------题外话------ 今天更新稍微少了一丢丢,对不起啊各位宝贝。 第七十六章 咋还遇海盗了(1.6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我赢了,你就交出倪筱尔。hi书网”重央阴沉沉说道。 老三轻松地耸耸肩,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他嘿嘿笑道:“年轻人,别太自信,你要是输了,就带着这群人滚蛋。” 重央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眼里,他出身于单亦宸培养的魔鬼训练营,经过无数残酷严厉的训练最后才成为特种兵,普通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算老三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杀人在逃的莽夫,怎么能跟他相比? 缓缓解下手上的黑皮手套,重央朝老三走去,摆开迎战的姿势。 老三瞥了他一眼,眼中似乎微有笑意,忽然猝不及防地旋身一踢,朝重央下盘攻去,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重央顿时惊得倒退了几步,闪开他的攻击,正要回击,却见老三极快地从腰间拔出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眉心。 他愕然,“你犯规!” 老三轻笑了一声,充满磁性的声音里充满了嘲笑,“规矩是人定的,没有人说过要跟你遵守规矩来赢。” 愿赌服输,玉老大眼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正要上前劝架,忽然瞥见不远处匆匆跑来一个男人,对着他的耳边嘀嘀咕咕了半天,玉老大顿时脸色一变,“你说什么?素雯那孩子死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了,重央也是一呆,显然没有想到。 “走,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玉老大匆匆带着人离开。 重央抬起头深沉地看了一眼老三,也转身跟随玉老大前去。 老三摇着头微微笑了笑,转身就要走进屋里,黑暗中忽然闪现一柄寒光,他机敏地旋身躲开,有些错愕,“你发什么疯?” 倪筱尔手握短刃,一脸狐疑地盯着他,“你杀了邱素雯?” 好端端的,邱素雯怎么会突然死了,除了老三和她有过交易之外,倪筱尔想不出还有谁会威胁到她的生命。 老三轻轻一笑,“我想要杀人,还不至于缩手缩脚,再说了,我一直跟你呆在一起,哪里有时间去杀人?” 倪筱尔缓缓放下短刃,有些难过,邱素雯虽然一直与她作对,可是那毕竟也是一条生命,昨日还在自己面前鲜活的一条人命,今天就殒命了。 生命无常,唯有好好珍惜人生的每一段生活。 见她神情黯然,老三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你必须马上跟我走。” “去哪儿?”她好奇地看向他。 老三笑而不语,拉着她一路朝海边奔去,此刻所有人都去查询邱素雯的死因了,空荡荡的海边,一辆突然出现的商船停在岸边,几个船员跳了下来,冲着老三奔了过来。 “三哥!”彼此熟稔地击掌之后,船长笑着摘下帽子,冲倪筱尔伸出手,“嫂子好,我是尚武,是三哥的朋友。” 嫂子?倪筱尔默默挑起两条眉毛,无声地示意自己的反对。 老三露出白牙,笑骂着踹了尚武一脚,“别给我扯有的没的,你嫂子还没在这个世上出生呢。” 尚武这才知道自己弄了个大乌龙,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倪筱尔悄悄打量了一眼停靠在海边的船,心中疑窦丛生,这群忽然出现的人实在太可疑,然而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却说不上来,只能暗自谨慎。 “三哥,接到你消息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原本以为你打算在岛上再呆几个月,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思念红尘万丈了?”尚武一边打趣,一边吩咐船员们去帮倪筱尔搬行李。 老三笑而不语,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海岛上无边的海水,湛蓝得令人心绪平静,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也该走了。 趁倪筱尔转身的功夫,尚武悄悄凑到老三面前,低声道:“三哥,来的时候惊动了点子,我们就将她给……”抬起手做了一个危险的手势。 老三神色一变,原本笑容满面的神色瞬间僵硬了,尚武看得心惊肉跳,顿时感觉自己触了逆鳞了,却不知道哪里做错,只能低着头不吭声。 “回去领罚。”老三冷冷说了一句,大步走向仍旧徘徊的倪筱尔,“上船。” 终于有离开小岛的机会了,可倪筱尔却始终觉得不安,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重央的逼迫,邱素雯的死,一切都像一团迷雾一般笼罩着她。 然而心底深处又有一个声音迫切地呼唤着,上船吧,单亦宸还在等着她。 咬牙看向漫无边际的海滩,她忽然抬起头,小脸上满是认真,“我不能就这样离开,我要去和重央告别。” 抬脚正要去找重央,忽然被老三拉住,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不用告别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玉老大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老三的方向奔来,人人手里拿着武器,群情激愤的情况下,她看见了重央,一反常态的,他并没有走近,而是站在一块礁石上,隔得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身上散发出的孤独却叫她忍不住心中一疼。 玉老大的脚步渐渐加快,依稀能够听到他的咆哮声,“快!抓住这群凶手!”眼看这群人就要到眼前了,倪筱尔缓缓闭上眼睛,将歉疚压入心底,她知道这一刻,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都来不及解释,重央对她的好,她也来不及报答。 遥遥看向他最后一眼,她默默地翕动嘴唇,“原谅我……” 转身毫不犹豫地握住老三的手,她跟随他的脚步快步上船,在玉老大赶到之前,船只驶离了海岸线,朝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中心飘去,玉老大等一群人站在岸边神色愤怒,目光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倪筱尔抱手站在船头,看着渐渐缩小成一团阴影的海岛,忽然觉得疲惫,她的离开,为何从始至终透着一股莫名的狼狈? 老三从船舱里走出来,随手将一条薄毯披在她的肩头。 她轻轻撩了撩被海风吹得凌乱的黑发,美眸流转,微微一笑,“谢谢你带我离开。” 他斜倚在船舷上,漫不经心,“反正我也呆腻了,带上你,不过是举手之劳。” 想起那群船员对他的恭敬,直觉告诉她,他不是普通人,可是她知道,知道太多也是一种负担,疾驰的船只像一条大白鲨在海中劈波斩浪,她忽然想起就要见到单亦宸了,顿时浮起几分明媚的笑容,这段时间他一定担心坏了吧,思念仿佛开了闸的洪水,汹涌澎湃地肆意流窜。 船身忽然猛地震荡了一下,似乎被什么给撞到了,倪筱尔扶住船舷稳住身形,回头只见几个船员略显慌张,彼此对视,似乎在对方的眼神里确定些什么。 船身猛烈摇晃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停下,一个舵手匆匆跑过来,一脸焦灼,“撞上一艘邮轮了!” 众人的脸色比起刚才松了口气,老三挥了挥手,“派人去道个歉。” 倪筱尔好奇地抬起目看向船头,只见一座银灰色的邮轮停在海上,上面似乎在举办舞会,远远的只看到一群衣香鬓影的客人们齐聚在邮轮上,或许是刚刚那一撞令客人们受惊了,也有不少目光同时朝这艘船看来。 老三预期中的与对方和平解决事端的结果并没有出现,尚武无奈地回来回话,对方主人态度倨傲,不接受道歉,并且扣留了几个船员,说要亲自见到能做主的人。 老三微微眯了眯眼睛,抬手压制住了手下愤愤不平的声音,他缓缓笑了笑,“既然对方要求见我,那我就去见他们一趟。”回头见倪筱尔事不关己,一脸漠然地看着他,忽然心里有几分淡淡的恼怒,于是他指着倪筱尔,轻描淡写道:“你跟我一起去。” “我?我不方便见陌生人。”倪筱尔自然是一口回绝,在没有安全地到达陆地之前,她谁也不想见。 手腕忽然一紧,她愕然地看向几乎像强盗一样抓住自己的男人,他鹰眸微深,脸色沉郁,“由不得你拒绝。”随后不容置疑地拽着她朝对方邮轮走去。 顺着搭好的浮桥,她亦步亦趋地跟在老三身后,悄悄探出头打量着邮轮的一切,越走近就越能听到邮轮上飘来的音乐和客人们说笑的喧闹,或许是因为在海岛上待得久了,太长时间没有接触到这份现代文明的喧闹,她竟然有些不适应起来,微微挣扎着想要逃窜。 老三停了下来,回头瞥了她一眼,目光有着说不出的冷意,“如果你还想安全地回到陆地上,就得明白,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倪筱尔咬唇,他说的没错,在这艘船上,他才是真正的主人。 她挺起胸膛,抿嘴跟在他身后,很快就来到了邮轮上,他们两个陌生人的出现,令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只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位先生,我们凌先生说了,不接受道歉,要你们主子过来。” 老三宽厚的背挡在倪筱尔的面前,她看不清那女人的面容,然而声音却熟悉到令她心惊,倪筱尔急于探出头来见到那说话的女人,却被老三再次挡住。 “我就是那艘船的主人,不知道你们凌先生想要怎样的赔偿才肯放人?”老三沉稳地问道。 那女人不屑地笑了几声,正要答话,忽然几声尖锐的哨声突兀地响起,震得人的耳膜嗡嗡作响,听到这声音,老三的脸上浮起几分古怪的笑意,后退了几步。 只见邮轮上不知道为什么冒起了滚滚浓烟,似乎着火了,有些客人已经慌乱了起来,彼此低头不安地窃窃私语。 起初尖声说话的女人也有些懵了,只是大声呼喊着工作人员的名字,没过多久,几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工作人员被扔了出来,随后走出来的还有浑身**的尚武和几个手下。 倪筱尔顿时醒悟过来,原来老三带着她拖延时间,而尚武他们则从邮轮后面游上去救走被滞留的船员。 女人怒道:“反了天了!你们想要干什么?” 尚武嘿嘿一笑,“干什么?放火杀人!”他沉着脸拔出腰间的枪,对天鸣响,顿时所有人都被吓傻了,呆呆站在原地不敢动。 尚武大吼道:“都给我举起双手!” 寂静的海风中,偶尔有盘旋的海鸥发出低低的鸣叫声,倪筱尔抬起头看了一眼瞬间变身为海盗的尚武,忍不住咬着牙悄悄探出头去,一点一点的,在邮轮的最角落里,赫然站着一个脸色苍白,举起双手的惶恐女人。 不知是该担忧还是惊喜,她迅速地垂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泪光,那女人……居然是叶苗苗。 瞬息万变的局势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除了举起手投降根本没有其他办法可行。 尚武得意地大笑了几声之后,吩咐手下开始搜刮邮轮上客人们的财务,他精湛的目光扫过众多衣香鬓影的客人之后,忽然将视线定在了一个蜷缩在母亲背后的小姑娘,他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小女孩拽了出来。 “妈咪!”小女孩哭喊着伸手要母亲,孩子的母亲脸色一白,冲上前要抢回孩子,被尚武可怕的目光给震慑住,顿时呜咽着后退了两步,弱弱道:“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尚武冷笑一声,伸手粗鲁地扯掉小女孩脖子上戴着的钻石项圈,他摊开手掌看着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饰物,眼神中压抑已久的贪婪渐渐地蔓延了出来,回头冲老三嘿嘿一笑,尚武高高举起手,“三哥快看,这可是个宝贝呢!” 小女孩仰起头看着咧嘴大笑的尚武,眼神中闪过一丝难过的神色,她忽然抱住尚武的腿大声哭泣,“还给我!这是爹地送我的生日礼物!快还给我!” 尚武抬起腿将小女孩甩开,谁知她再次贴了上来,孩子的母亲吓得瑟瑟发抖,“麦琪,不要胡闹……” 麦琪的哭声一声响过一声,吵得尚武脸上渐渐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忽然目露凶光地弯下腰,将瘦弱的麦琪一下子举了起来,作势要扔进海里,麦琪惊恐之下一口咬向他的手腕,尚武疼得怒吼一声,“去死!” 只见他手一松,那孩子顿在一片大人的尖叫声中摔入了茫茫大海中,孩子的母亲两眼一翻,晕倒了过去。 从头到尾,老三一直冷静地旁观者这一切,仿佛早已司空见惯,倪筱尔心中一寒,顿时咬牙后退了几步,她终于明白,这一切,早就是预谋好的。 所谓上船道歉,不过是为了能够事先打探出这艘邮轮上客人们的底线,然后再伺机下手,他们原本就不是一群好人。 心念百转千回间,倪筱尔迅速做出了一个决定,在老三还没回过神来,她纵身跳下了海。 “三哥!”尚武惊恐看向背后的视线令老三察觉了倪筱尔的消失,他急切地探出头看向海浪湍急的水面,脸色阴沉,“该死!”随手脱掉外套正要下水,忽然被一个箭步冲上来的尚武阻拦住。 “三哥,你难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坏了咱们的规矩?弟兄们可都眼睁睁看着呢。”他压低了声音急促地说道,目光中犹疑不定的神色令老三怔住了。 他回头看向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手下们,知道一旦跃下去救了倪筱尔,无疑失去了作为他们首领的资格与威严,顿时紧紧攥住桅杆,手上青筋暴露。 尚武见他犹豫了,又低声道:“更何况,如今咱们被条子盯得正紧,再不拿了东西走人,只怕会被发现……” 女人,没了还可以再有,更何况,她只是一个跟随他几天的陌生女人而已,而作为首领的威严与震慑力,失去了就等于失去了权力与人心。 脑海中两相权衡,老三震动起伏的情绪顿时平复了不少,他冷静地抬起头,鹰隼一般的目光看向众多的属下,冷冷道:“十分钟之内撤走!” 尚武一喜,急忙催促道:“动作都快一点!” 回头瞥了一眼安静的海面,想起刚刚那女人纵身一跃的决绝,老三缓缓闭上了眼睛,他从没有想过要害她,她竟然这么傻,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儿丧失自己的性命…… 心中升起一丝淡淡的痛意,但这微小的伤口很快被不远处传来的警笛声覆盖,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不远处急速驶来的一搜战舰,纷纷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激动表情。 “海警来了!”不知道是谁激动地大喊了一声,顿时人群沸腾起来。 尚武眼看人群就要发起暴动,顿时抬起手枪再次鸣响,短暂的安静之中,人们的目光渐渐变得愤怒起来,尚武见手下们将客人们的财物拿的差不多,顿时示意他们撤回自己的船上。 “三哥,该走了!”见老三仍旧静静站在邮轮上,尚武急了,“再不走他们就到了!” 老三阴郁的目光再次扫向海面,情知这么长时间过去,倪筱尔都没有出现,势必不会有生还的可能了,心里莫名地浮起一丝烦躁,他抬手做了一个狠厉的手势。 尚武意会地点点头,瞬间掏出打火机,蓝色的火苗簇簇生起,他轻轻一抛,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过去之后,打火机掉在了邮轮冒着滚滚浓烟的后方,烟雾越来越浓,隐约间能够听到大火烧起来的噼里啪啦声。 “糟了!他们浇了汽油!快跑啊!”不知道谁大吼了一声,顿时所有人都疯了般四处拥挤着朝外逃去。 然而茫茫大海中哪里还有他们逃窜的地方,不少人在推搡中失足掉入了大海中,一片混乱当中,老三从容地回到船上,朝着舰艇的相反方向急速离去。 直到老三的船离开,滚滚浓烟中,一直抱着孩子的女人才攀附着邮轮的底部缓缓朝上挪动,她咳嗽了几声,漆黑的长发**搭在肩上,气力不支地喘着粗气,怀里紧紧抱着她的小女孩抽噎着道:“姐姐,我害怕……” 倪筱尔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轻声安慰道:“麦琪不要怕,我送你去妈咪那儿好不好?”抬头看了一眼不断有人纵身跳下海的邮轮,她焦急地抬头四顾,顿时看到了一艘距离百米的舰艇,顿时精神一振。 “麦琪,解下你脖子上的红色围巾,努力挥动……”她急声吩咐道,长时间攀附在邮轮壁上,她早已体力透支,泡在海水中的腿部旧伤隐隐作痛。 麦琪听话地依言照做,她深吸了一口气,知道片刻之后就会得救,于是背过身死死用尽最后一分力气顶住孩子往上。 舰艇上,一个身穿蓝色军装的士兵通过望远镜看见了一抹舞动的红色,顿时急促禀报,“军长,除了邮轮着火外,邮轮下边还漂浮着一个女人和孩子!” 站在舰艇上的男人白手套,挺拔军装外披着一件随风翻飞的大衣,他伸手掀开大衣,俊美的容颜染上了几丝肃杀之色,“救人!” 几艘快艇迅速被放下水,士兵们训练有素地赶往出事地点,舰艇内,一个容貌秀丽的女人快步走出来,恨恨道:“还没来得及开炮,对方就跑了!这群海岛常年徘徊赛基亚海岸附近,杀人放火无处不做,已经不是第一次打劫邮轮客人了!” 男人微微垂下眸子,纤长的睫毛随风而动,他薄唇微启,淡淡问道:“这艘邮轮的主人是谁?” 女人犹豫片刻,见他目光微微凌厉起来,顿时咬唇答道:“锦风现任总裁,凌宇轩的私人游艇。据说这次他邀请了锦风的各大股东和客户举行私人派对,初步估计邮轮上有七百人人左右……”她知道任何和那女人有关的事情他都会百倍千倍地去在乎,见他目光微黯,顿时心中一疼,却不敢在他面前露出丝毫的难过。 就在说话之中,舰艇早已快速地抵达了出事地点,只见快艇上,抱着小女孩的士兵爬了上来,红薇忍不住快步上前,将浑身冻得直哆嗦的她抱在怀里,温柔哄着,“乖,小妹妹,没事了,不要害怕……” 小女孩呆呆地将目光转向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见到红薇温柔的神色,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推搡着女人,“姐姐……我要漂亮姐姐……姐姐不见了……” 红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本抱着女孩儿的女人早已不见踪影,一旁的士兵快速说道:“队长,那女人说她的朋友还在邮轮上,我没拦住她,她爬上去了……” 单亦宸抬眸看向火势凶猛的邮轮上,尽管此刻早已有救援人员前去救火,但仍有凄厉的惨叫声不时传来,红色的火焰肆意地席卷着渺小的生命,烧焦了气息在他的鼻端挥之不去,恍惚中,他的脑海中闪过当年在老宅中救走倪筱尔的那一幕,也是这般可怕的大火,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将他与她困在其中…… 他俯身看向哭泣不止的小女孩儿,冷漠的眉眼间流淌着无声的温柔,“我帮你去救漂亮姐姐。” 短短的一句话仿佛有安抚人心的作用,小女孩停止了哭泣,晶莹的大眼睛怔怔看着他,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亦宸……你何必亲自……”红薇着急地站起身,然而单亦宸高大的身影早已纵身消失在舰艇上。她看着他敏捷地跃到甲板上,身手利落地捞住一个即将坠海的客人,顿时深吸了一口气,咬牙跟了上去。 此时的火势早已席卷上了邮轮的第三层,客人们慌乱地四处奔逃,狭小的空间里,不时听到彼此呼叫名字的凄惨声音。 倪筱尔艰难地爬了上去,累得差点断气,然而想起叶苗苗还在这里,顿时朝火光冲天的地方冲去,“叶苗苗,你在哪里?”她的嘶叫湮没在混乱的人群当中,不仅如此,熙熙攘攘逃命的人群中,她被挤得无法动弹,别说是去救叶苗苗,即使想往后退一步也无比困难。 见她拼了命的想要去救人,一个好心人忍不住大声吼道:“别去了!火这么大,没出来的人肯定都被烧死了!” 倪筱尔脸色一白,不,叶苗苗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绝不能眼睁睁弃她于不顾!浓烟一股股地袭来,呛得她喘不过气来,仿佛有双可怕的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令她窒息得想要抽身离开。hi书网 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快得令她来不及抓住,她狠狠摇了摇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熟悉感觉? 她侧身避开不断逃窜的人们,以免被推落进海里,身后忽然起了不小的骚乱,原本纷纷往下挤的人们顿时卡在了原地不能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人声嘶力竭地说道:“火快烧到头了,有命逃的赶紧逃!这种时候还讲什么尊老爱幼?能跑得动得就赶紧捡回一条命!大家都别排队上船了,一鼓作气挤上去!” 被这么一鼓动,顿时后面逃生的人们情绪开始起了波动,原本尚算有秩序的逃生队伍瞬间变得无比激愤起来,甚至有人为了抢夺前进的道路而彼此打起架来。 眼见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急于挤进逃生通道,将身边的老人拼命往外推,那老人白发苍苍,看起来六七十岁的模样,只是张大了嘴艰难呼吸,似乎犯了病。 倪筱尔忍无可忍,冲了上前挥手狠狠一巴掌过去,将那男人打得鼻血直流。 “滚开!”她眼神凛冽,恶狠狠瞪着那一脸狼狈的男人。 老人眼中浮现出一丝感激之情,缓缓抬手指了指怀里,倪筱尔急忙探手取出了一瓶白色小药丸,亲手喂给他吃了几颗,他苍白的脸色这才恢复了几分红润。 正当所有人都狂躁着要挤上救生艇时,忽然“砰砰砰”三声枪响,一个男人冷清的声音带着几分冷厉响了起来。 “妖言惑众扰乱秩序者,当场格杀!” 这声音在嘈杂的混乱中显得十分有效,顿时大家惊恐地安静了下来,倪筱尔正要回头看向说话的那人,忽然手腕被人急切地捉住。“苗苗!”倪筱尔惊喜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面前的女人满脸被烟熏的脏污,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脚上的高跟鞋早已在混乱中被挤掉,狼狈得无比窘迫,然而她的眼中却散发出奇异的光彩,晶亮的眼神璀璨到令人无法直视。 “筱尔……你居然回来了……”她喃喃自语着,目光穿过她仿佛看向了另一个人。 倪筱尔顾不得想那么多,拉着她急促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苗苗,你赶紧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正要转身,她的双手却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抓住了倪筱尔的双臂,晶亮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她喘了口气,颤声道:“凌宇轩……凌宇轩还在邮轮里没有出来,筱尔,我的腿伤得很重,没有办法去救他,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这里……” 她掩面痛哭了起来,然而这番言论却令倪筱尔紧张了起来,她摇晃着叶苗苗的双肩,嘶吼道:“他为什么没有出来?他人呢?” 叶苗苗垂着头呜咽道:“他喝了些酒,在第三层的卧室内睡觉,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活着,筱尔,凌宇轩是个好人,我们必须要去救他……” 倪筱尔打断她的话,果决道:“你先走,我去救他!”走了两步,她忽然想起什么,抓着叶苗苗匆匆道:“苗苗,得救之后一定要告诉亦宸,我还活着!”尽管此刻她鬓发凌乱,小脸上满是烟渍,然而提到单亦宸时,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却闪耀着无尽的光泽。 叶苗苗抬起眸子,若有似无地瞥了她背后一眼,斩钉截铁地用力点头,“你放心,我一定转告!” 有了她这句承诺,倪筱尔的心里因为单亦宸而变得充满了力量,即便眼前是舔着赤红色火焰的可怕局面,可她唇边却忍不住浮起一丝甜美的浅笑,今天过后,她终于能够与单亦宸相聚,从此以后,她一定要留在他的身边,哪里都不去。 将注意力放在被火舌包围的三层,倪筱尔紧紧攥住拳头,拼命朝旋转楼梯的方向奔去。 眼见周围的局面得到控制,单亦宸眼中的肃杀之色渐渐散去,红薇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已经转移了五百人左右,再过五分钟就将全部清空这里。” 单亦宸扫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忽然将目光定在一个瞬间消失在旋转楼梯上的娇小背影,他眼中寒光一闪,这种时候还有人亲自上去找死,真是愚蠢! 正要抬步上前逮住那个平白无故前去送死的女人,忽然一抹窈窕的身影朝他扑了过来,下意识地接住女人娇软的身子,却见怀里的女子一脸劫后余生的恐惧,紧紧抓住单亦宸的衣服,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单军长,你来救我了……” 单亦宸定睛一看,是叶苗苗,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他脑海中浮现出倪筱尔清脆的声音,“她呀,是我最好的朋友,叶苗苗!” 如果倪筱尔在眼前的话,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受到任何伤害吧,眼见叶苗苗晕了过去,单亦宸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来,转身朝舰艇迈步。 一旁的红薇冷冷扫了一眼他怀里的女人,忽然抬起手朝她脸上招呼过去。 单亦宸闪电般地侧身避过,红薇指尖夹着的银色小针失了准头,掉在了甲板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寒光。 单亦宸厉声道:“红薇!” 红薇明知道此刻要顾全大局,先救人要紧,然而此刻看着单亦宸脸上紧张的神色,她心中的酸涩再一次浮现出来,她凄冷地笑了起来,“单军长,难道说只要和倪筱尔有关的人,你都要倾心以待吗?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在假装骗取你的关心?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 火光熊熊下,他与她,在甲板两头遥遥站相对,彼此对峙,从来没有一刻像今天这般剑拔弩张。 眼见怀里的叶苗苗喃喃自语着“好痛”,单亦宸漠然扫了红薇一眼,抱着女人消失在她的眼前。 红薇猛地回头,怒声道:“单亦宸!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因为对我的绝情而付出应有的代价!”在这声嘶吼中,邮轮的第三层终于禁不住大火的侵袭,发出一声怪响之后,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倾斜着倒向了海里。 莫名地,单亦宸的心里似乎被利刃狠狠割了一刀般,痛得令他忍不住蹙眉弯下了腰,他咬牙缓缓回头,看着掉进海里的一堆废墟,轰隆隆在他眼前,沉入湛蓝的海水中。 心中仿佛有一块地方空了,清冷寂静得可怕,他缓缓闭上眼睛,在一片漆黑中找到自己的理智,紧紧抱住怀里的叶苗苗,单亦宸坚定了脚步转身离开。 而那片沉入海底的废墟建筑中,赫然钻出了一尾灵动的美人鱼,她紧紧抓着一个男人的手,缓缓朝海面游去,脸上火辣辣地疼,似乎被大火烫伤,要不是邮轮的第三层被及时烧垮,估计倪筱尔早已葬身于火海之中了。 此时此刻,她看着昏迷中的凌宇轩,心中万分焦急,凭借她的体力,自己一个人游上去倒是没关系,只是要想连凌宇轩也一起救上去,却是难得很。 倪筱尔心里百般挣扎,终于下了一个莫大的决定,她凑近凌宇轩眼前,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靠近了他,随后,贴住他冰冷的唇开始度气。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气息,他的手微微动了动,倪筱尔心中一喜,越发卖力地贴紧他的嘴唇,正当她气息竭尽,呼吸逐渐困难起来时,后脑勺忽然一紧,她蓦然瞪大了眼睛,眼前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眸光闪耀,他将她一把搂住,攫夺住她柔软的唇,舌头也借机钻进了她的嘴四处游走,倪筱尔回过神来,大怒之下,伸手想要推开他。 然而醒转之后的他爆发出了惊人的力气,居然扣住她的腰,使她与他之间贴紧得没有一丝缝隙, 如此辗转反复之后,凌宇轩松开倪筱尔,拉着她朝海面上游去。 “哗啦”一声,倪筱尔钻出水面,被水呛得连连咳嗽,等到脑海中的眩晕逐渐散去之后,她环顾海面,只见舰艇早已离开,几艘快艇正在打捞落海的人,海面上漂浮着一些邮轮的残骸,平静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冰冷的后背忽然贴上了一个温暖的身体,倪筱尔有些愠怒,“凌宇轩!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身后传来轻轻一笑,凌宇轩慢悠悠道:“倪筱尔,你要是想在那群蠢人发现我们之间冻死在这里,我无话可说。” 倪筱尔气急,却又无法反驳他,只能恶狠狠道:“这笔账等回去再算!” 很快,不远处的一搜快艇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快速地接近了他们,将两人拉了上来。 裹着毛毯的倪筱尔仍旧瑟瑟发抖个不停,只听到一个士兵感叹道:“你们还真是命大,我们几个救援队已经在海面上呆了好几个小时了,唯一生还着上船的似乎就只有你们俩了。” “那其他掉落海里的人呢?”倪筱尔忍不住问道。 士兵沉默了片刻,低声道:“都死了。” 她心中猛地一震,仿佛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沉重得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以为在那片海岛上,老三是唯一能够帮她摆脱重央的好人,尽管岛上的人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她却从没有觉得,他十恶不赦。 然而现在看来,是她错了。 他早就打算好了要什么时候离开海岛,而带上她,或许只是他计划里的一个小游戏,倪筱尔的脑海里闪过那些在火中垂死挣扎的人们,还有老三那冷酷嗜血的眸子,忍不住微微颤抖。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这么丧心病狂魔鬼不如? “这场大火,不知道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耳边轻轻一声喟叹,道尽无数哀伤痛苦。 凌宇轩紧抿嘴唇,俊秀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不忍,没有人能知道这场意外会发生,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安静地送走这些漂浮在海上的亡魂,愿他们的愤懑能在海浪的安抚中得到纾解。 快艇到岸之后,倪筱尔坚持要自己离开,凌宇轩瞥了她一眼,上了来接自己的车子,瞥见前方那女人一瘸一拐的狼狈身影,他闭上眼睛,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女人已经够麻烦了,没必要再与她扯上关系再惹事端,然而昏迷中那抹给予自己生机的柔软嘴唇却总是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林叔,追上前面那个女孩儿。” 司机将车停在了倪筱尔身边,车门打开,凌宇轩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倪筱尔塞进了车内,这一切都在短短几秒之内发生,倪筱尔还没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开走。 “凌宇轩,我要回我自己的家!”她忍不住皱起眉头,一脸不快。 凌宇轩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你不是救了我的命吗?总要偿还了你给的恩情,我才能安心放你走。” 如果说这世上的无耻也能够分等级的话,那凌宇轩一定超越了第一,凌驾于所有无耻之徒的最最上方。 凌宇轩不顾她拼命挣扎,强行将她带回自己的住宅,坚持要完成他报恩的心愿再放她离开,殊不知她一点也不在乎他要不要报恩,她归心似箭想要见到单亦宸,然而这个男人居然找了一群保镖将别墅团团围住,别说是她了,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出去。 他简直离谱到令人无语! 倪筱尔开始后悔不顾性命地前去营救凌宇轩了,她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在医生的包扎下痛得不断呻吟的男人,尽管自己也浑身伤痛,但她宁愿坐在这里痛死,也绝对不要示弱喊出声音。 好不容易将身上该包扎的地方都包扎了,凌宇轩这才满意地将目光投向倪筱尔身上,见她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样,他唇角带了一丝嘲讽,“跟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痛苦?” 倪筱尔小脸浮起几分恼怒,“凌宇轩,我没有功夫跟你玩乐,你最好赶紧放我回去,否则单亦宸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凌宇轩别有深意地翘起嘴角,“你确定单亦宸知道你出现的消息?” “当然,他一定现在正到处找我。”倪筱尔自信地回答,想必叶苗苗现在早已安然无恙地将消息传达给单亦宸了吧。 出乎意料地没有跟她斗嘴,凌宇轩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倪筱尔没有耐心跟他磨下去,站了起来冷冷道:“凌总,不要总是拿我当小孩子戏耍,我讨厌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更加讨厌被当成棋子控制。 倪筱尔竭力使自己看上去气势凛然,实际上浑身上下的伤口都痛得令她微微发抖,只是眼下在凌宇轩家里,她实在不愿意多呆半秒钟。 累了伤了,她不允许自己的脆弱袒露在其他男人面前,在倪筱尔的心里,这世上只有一个男人有资格洞悉她的伤口,那就是她的丈夫——单亦宸。 然而刚迈动双腿,倪筱尔才发现四肢早已不受自己的控制,双腿的血液仿佛被冻住了一般,竟然无法移动,她重心不稳,狠狠摔在了厚重的地毯上,眼前闪过泛着星星的眩晕,她抬起手想要撑起来,却发现自己手背上被大火撩起的水泡早已破裂,惨不忍睹的皮肤红红白白一片,有些已经流脓生疮,可怖到令人不敢相信这是曾经白嫩柔美的双手。 倪筱尔瞬间僵住,双手双脚尚且受伤如此严重,那么一直疼痛的脸上究竟怎么样了? 凌宇轩并没有察觉到她渐渐沉寂下去的目光,他发出“嘁”的一声笑,“不是我不让你走,是你伤势严重,压根就走不了。” 他走到倪筱尔身边,半跪了下来,与她目光相对,“留在这里,治好伤势之后,我立马让你走。” 凌宇轩发誓,自己一生中从来没有这样真挚地和别人说过话,本以为倪筱尔一定会感动到流泪,然而当他轻轻捧起她的脸时,才发现她脸上早已无声地流了许多眼泪。 他有些惊慌失措起来,“是不是伤口很疼?医生,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前来看看……” “给我镜子。”倪筱尔打断他急切的话。 凌宇轩怔住,饶是他反应机敏,此时此刻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要镜子。”倪筱尔冷静地重复。 他紧紧盯着她,神色复杂,半晌,轻松一笑,“来人,给倪小姐一面镜子。” 没过多久,佣人匆匆奔过来,低头一脸惶恐,“少爷,夫人的病时常发作,您不是说家里不许放任何有危险性的东西,以免被夫人拿到吗?” 凌宇轩不悦地扫了佣人一眼,有些愠怒,“行了,你先出去,省得倪小姐看到觉得扫兴!” 佣人低着头唯唯诺诺地退下。 凌宇轩斜睨了一旁呆站的医生一眼,示意他过来给倪筱尔医治伤势,得到凌宇轩的指示,医生慌忙奔到她身边,手忙脚乱地掏出一系列伤药,刚要给倪筱尔上药,她漠然地扭过脸,不加理会。 “我的脸是不是毁了?”她安静地问道,否则凌宇轩为什么始终不肯给她镜子? 下巴蓦地被狠狠攥住,他粗暴地将她的脸移向自己,一脸冷意,“听话!” 始终避而不答,那就是伤得很厉害了?漫天的失望席卷了她的心,纵使想要努力做出一副坚强的样子,泪水却仍旧缓缓流了下来,如果连她的脸都毁了,那么她还有什么勇气回到单亦宸身边? 见倪筱尔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医生急忙给她包扎好伤势,凌宇轩将她抱回卧室,吩咐佣人好好照看她之后,转身走了出来。 医生偷偷瞧了凌宇轩一眼,踌躇良久,终于说道:“凌少爷,恕我多嘴,你救了这个女人,万一被大房的人发现,只怕……会惹祸上身啊。” 凌宇轩紧抿嘴唇,面部线条逐渐变得僵硬起来,“大房那边最近有什么动作?” “大房的少奶奶临产在即,老爷子喜欢得不得了,就等着这个长孙降临呢。” 长孙?凌宇轩眼眸幽暗,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先按兵不动,过段时间再说。”他们母子偏安一隅也有好些年了,这二十几年的痛苦始终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总有一天,他要重新回到那个家,拿走属于自己一切! 低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听到佣人的一声尖叫,“倪小姐,千万不要啊!” 他霍然醒转,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只见窗台大开,高高飘荡的纱帘下,坐着赤着脚的倪筱尔,乌黑长发映衬着雪白的衣裙,使得她的肌肤看起来有些透明,苍白的小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凌宇轩深吸了一口气,“倪筱尔,别做傻事,你先下来。” 她缓缓转过头,轻轻一笑,“我只是觉得风吹着很舒服,想冷静一会儿,怎么,你以为我会从这里跳下去?”心里则微微一酸,要是真的跳下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单亦宸了。 她明明笑得那么灿烂,可是看在凌宇轩眼中,却心酸得令他想起了多年前的母亲,也是个春日的午后,那个美丽的妇人坐在窗台上回头冲他这样笑,然后下一秒,在他七岁的目光中纵身跃了下去,要不是警察早已在下面做好救援准备,他可能就这样失去人生唯一的亲人了。 而眼前这个女人,她的人生关自己什么事?本该漠然走开,将这幅狼狈模样的她送回单家,然而他却私心地想要将她留在身边,感受被她需要的成就感。 像只悄无声息的猎豹,他缓缓走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腰将她拖了下来,一路拖拽着踉跄的她朝房间走去,倪筱尔的腿伤没有痊愈,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此刻被他这样强硬地拉着走,着实又丑陋又难堪,她强忍着被羞辱的感觉,咬牙紧随他的步伐,猝不及防,凌宇轩将她甩在了门上,一只手上来撑在了墙壁上,一脸嘲讽的笑,“你不是想要镜子吗?好,我给你镜子,我让你看看现在的你有多狼狈不堪!” 一把将倪筱尔推进了门内,他静候在门外,不再作声。 空荡荡的房间里,四面墙镶嵌着巨大的镜子,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轻易地看到自己的身体。 倪筱尔颤抖着手掀被刘海遮掩的地方,一块被火烫伤的疤痕丑陋地蜿蜒在白皙的脸上,像条可怖的蜈蚣,她捂住即将破喉而出的尖叫,想要逃离这恐怖的镜子房,然而才一走动,一瘸一拐的模样顿时显露在她的面前,她瞬间僵住,仿佛被施了魔法,再也动弹不得。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现在的自己,已经丑陋成这副模样了,现在的她,像个十足的残废,像个从地狱爬起来的可怜人,她有什么资格再回到单亦宸身边? 捂住脸,她无声地倒在地上流泪,死死咬住嘴唇,即使已经尝到了血腥味,却也不愿哭出声被门外的男人听见。 这一刻的时间过得好漫长,明明是一门之隔,门外的男人默然守候,门内的女人痛哭流涕。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凌宇轩刻意忽略她红肿的眼睛,冷声道:“看清你自己现在的模样了吗?” 她苦笑一声,这个男人,倒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想要刺痛她的机会,她抬起目光扫了一眼偌大的凌宅,平静地说:“我想留下来照顾凌夫人。” 凌宇轩心中一跳,继而被一股巨大的喜悦冲击着,面上却仍旧装作若无其事,漫不经心地回道:“随你便。” 两个人彼此默然擦肩而过,等到走远了,男人忍不住回头看向那抹窈窕的背影,眼中浮现出一丝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清浅温柔。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听到她愿意留下的那一刻心脏跳动得如此激烈,可是他知道,从此以后,终于有一个肯与他依偎着彼此取暖的人了。 直到倪筱尔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默默收回目光,却发现不知何时,凌夫人在佣人的陪同下,正站在他的身后。 “母亲……”他愕然。 凌夫人的眼中有着淡淡的怜悯与慈爱,显然此刻是神智清醒的,她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问道:“宇轩,我看得出来,你喜欢那个女孩儿,可是,你们并不合适。” 那个女孩儿的眼里没有光彩,凌夫人是如此地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势必不肯轻易放手,然而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在一场无望的情爱中受伤? “母亲看错了,儿子里除了复仇,绝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一个女人。”凌宇轩怔忪片刻,轻轻笑了起来。 人生漫长,只有自欺欺人,才能生存下去。 叶苗苗喜欢春日的气息,她喜欢被风拂过脸颊的温柔,站在姹紫嫣红的花园中,轻轻闭上眼睛,总感觉像是置身于那个男人温暖强健的臂膀中,接受他温柔的呵护一般。 正靠在秋千上,享受难得的午后阳光,一束冷水忽然从天而降,淋得她浑身湿透。 她一个激灵从秋千上跳了下来,睁开眼睛四处寻找,终于在花圃中找到了元凶,那黝黑的男人穿着单家花匠的工作服,手里拿着一根浇花的水管,正一脸厌恶地盯着她。 叶苗苗吃了一惊,“阿力?你怎么会在单家?” 阿力对这个女人着实提不起好感,自打单亦宸抱着她回了单家,对她百般照顾以后,他就在心里为倪筱尔抱不平。 如果少夫人还在的话,这家里哪里有叶苗苗存在的机会? 阿力举起水管,自顾自地浇花,将叶苗苗撇在一边懒得回应。 叶苗苗并未生气,眼下她好不容易留在了单家,自然要竖立温婉柔和的形象,讨好单家的一干人等还差不多,更没必要跟一个花匠较真斗气了。 于是她不怒反笑,轻声道:“前几次见面,是我鲁莽了,我跟你道歉,阿力,你可别生我的气啊。”心里则恨不得给他八个十个耳光,不就是一个下人吗?拽什么拽? 阿力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不客气地道:“叶小姐,军长特意吩咐了,不得对单家请来的客人无礼,我怎么敢对您生气呢?”他特意加重了“客人”两个字的声音,令叶苗苗脸色变了又变。 两人正暗自僵持,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语声,“谁是单家请来的客人啊?” 只见花丛一角拐出了一个身穿骑马服的秀丽少女,手里拿着根马鞭,一双清澈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叶苗苗,渐渐露出不屑的神情。 叶苗苗想起单家的表小姐这段时间回来了,一定是陆恩晴没错,于是莞尔一笑,“你是恩晴吧?单军长昨日跟我提起过,说你长得漂亮又多才多艺,没想到今天一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呢。” 陆恩晴对她的恭维却并不买账,她微微皱起小脸,看向一旁的阿力,“阿力,把水管给我。” 接过阿力手里的管子,她打量了一下叶苗苗,她今天穿了一件v领的低胸白色长裙,隐约间能够看见白裙内黑色的胸衣,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恶作剧的心思,陆恩晴笑嘻嘻看向叶苗苗身后,忽然大喊一声,“表哥你回来了!” 叶苗苗心中一喜,急忙回头,忽然被一股巨大的水柱冲击到,她惊叫一声,慌忙躲避,然而陆恩晴站在高处,手执着水管如影随形地跟着躲避的叶苗苗各种乱喷。 叶苗苗躲避不及,娇艳的妆容被淋了个干干净净,飘逸的长裙像块抹布紧紧贴在身上,假睫毛也歪了一半,像只飞蛾的翅膀黏在眼皮上。 陆恩晴哈哈大笑正玩得开心,忽然听到一声冷冷的呵斥,“住手!” 只见单亦宸双手插兜,站在花园中,一脸严厉。 陆恩晴暗自吐了吐舌头,将水管扔掉,拍了拍手蹦蹦跳跳地来到单亦宸身边,挽住他的手臂撒娇道:“表哥,我只是觉得好玩而已,你不要怪我嘛。” “恩晴,如果你再胡闹,我就将你送回岛上思过。”毫不客气地弹了弹陆恩晴的额头,单亦宸冷着脸说道。 陆恩晴眼睛一红,跺了跺脚,气急败坏道:“表哥你就知道欺负我!如果倪姐姐还在,才不会这样说我!” 一提到倪筱尔,顿时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陆恩晴见单亦宸眼中闪过一抹怔然,顿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捂住嘴一溜烟地跑掉。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痛楚,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将浑身颤抖的叶苗苗扶了起来,见她背对着自己一副羞赧的模样,单亦宸脱下了外套搭在她身上,“恩晴还小不懂事,叶小姐不要责怪她。” 紧紧拽住衣领,叶苗苗低头柔弱地答应了一声,双腿忽然一软,就势倒在了单亦宸怀中,她嘤咛一声,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单亦宸俊美的容颜,心中泛着一股火热的**。 “单军长,谢谢你这么照顾我……”叶苗苗咬住红唇,双手缓缓拂过他的胸膛,恨不得化为一滩水,与他融合在一起。 单亦宸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耐,他不动声色地将她扶起来,淡淡道:“叶小姐的伤势既然好得差不多了,我也该放心了,阿力,你找张司机送叶小姐回家。” 叶苗苗心中一急,正要急急解释,忽然见到一个身材高大结实的军官匆匆赶来,附在单亦宸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她隔得近,只依稀听到“找到……重央踪迹……”几个字。 单亦宸立刻浑身一震,甩开忧心忡忡的小莫,大踏步离开。 一间隐蔽的室内,一个满脸古铜色肌肤的中年男人坐在小莫对面,痛心疾首地说道:“千不该万不该,我玉老大一时看走了眼,不该引狼入室救了他们,当初要不是重央跟那个女人上了海岛,素雯那孩子也不会死……” “重央是何时上岛的?还有你说的那位倪小姐,她后来又怎么样了?”小莫急切地问道。 玉老大一五一十将海岛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小莫,连声叹气,“我总以为一个瘸了腿的女人可怜又可悲,却没想到她居然会连同老三把素雯给杀了,真是作孽……” 小莫脸色一变,“你说什么?瘸腿?” 就在他身后,隔着一扇屏风,一个明显加重的呼吸令整个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玉老大仿佛也感受到了这不寻常的气息,他紧张地搓着手,结巴道:“没……没错,那位叫倪筱尔的女人一上岛的时候左腿就断了,后来治疗不当,就瘸了……” 小莫挥手阻断他的话,他不敢再问下去,害怕隐藏在背后的男人会因此而受不了。 凝滞的空气中,凭风忽然缓缓推开,玉老大瞪大了眼睛,这才发现重央的身后坐了一个脸色极端难看的男人,他转过脸,苍白的俊颜上带了几分恍惚,“你刚刚说,她的腿断了?” 这个男人,明明身上有一股优雅清贵的气息,疏离淡漠而又不失礼节,可是玉老大仍旧害怕地退后了两步。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明明一副翩翩贵公子的形象,可是眼中深重的戾气却带着无形的杀气,冷到令人发颤。 “是……岛上没什么医生,只有重央照顾她……”他语无伦次地解释完,心中后悔莫及,原本想着跟随海员回到内陆,希望能够抓到倪筱尔和老三为邱素雯报仇,谁知道却被带到这个鬼地方连续盘问。 面前这个面如金纸的年轻男人怔了片刻,又轻声问道:“重央又是何时离开的?” “就在你们到达的前一天,他就莫名消失了。” 说不清心中的那股逐渐蔓延的痛楚究竟有多么令人窒息,单亦宸轻轻挥了挥手,小莫低头,将玉老大带了下去。 那个女人还活着,他该高兴她还活着,只是,她究竟吃了多少苦?而现在的她,又在哪里? 一想到她忍受断腿之苦,一个人孤独地住在那荒无人烟的海岛上,那时候的她,该有多么迷茫,多么痛苦? 他恨不能让时间倒流,代替她遭受那些痛苦的日子。 小莫悄悄走了进来,见自家军长又开始低低地咳嗽了起来,顿时鼻子一酸,他深深地垂下了头,咬牙重重发誓:“首长,我一定亲自找到重央那狗崽子,将他拖到您面前跪下认罪!” 单亦宸掏出手绢捂住嘴,轻轻咳嗽了半晌,目光触及到洁白帕子的一抹殷红,眉头微蹙,将手绢紧紧握成一团。 “小莫,将我这个月所有的公务全部推掉,我要出去一趟。” 冥冥之中,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倪筱尔似乎就在这个城市,与他隔得很近很近,推开窗户,一股清新的风涌了进来,桌上的一张白纸打着旋儿地飘到了地上。 那是一张目光锐利,满脸络腮胡的男人画像,来自玉老大对老三的描述。 “一个小时以后,把老三的资料传给我。”单亦宸闭上眼睛,淡淡说道。 透过照射进来的阳光,单亦宸的背影仿佛一柄出鞘的刀锋,闪耀着清冷嗜血的寒光,小莫知道,这一回,单亦宸要亲自出马了。 犹豫了片刻,他忍不住问道:“这次行动,需要我跟去吗?” “不需要。” “明白,首长!”小莫立正,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退了出去。 而此时,红薇结束了一天的训练,疲累地走回房间休息,她推开门,拔出腰间的枪,仔细擦拭着,直到枪管变得乌黑发亮,才满意地露出一丝微笑,举起手枪直直对准门背后,冷冷笑道:“再不出来,我就一枪打爆你的脑袋。” 门背后,一个黑衣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红薇的枪口下,他缓缓摘下帽子,露出了自己的容貌。 红薇震惊地看着他,“你……” 第七十七章 疑窦丛生(1.3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喧闹的地下赌场内,穿着暴露的荷官半边浑圆的屁股坐在牌桌上,丰满的胸部呼之欲出,她半弯着腰,刻意俯身,面向着桌子尽头的年轻男人妖娆一笑,“先生,恭喜你,这局你又赢了。餮翕众” 男人一袭黑色西装,简单的衬衣懒懒开着几颗扣子,似笑非笑地盯着女人妖媚的脸,冲她勾了勾手,女人心中一喜,摆着杨柳小腰走到男人身边,一屁股坐在他的膝盖上,娇声道:“先生,你运气这么好,看来这桌没人是你的对手了。” “区区地下黄金赌城,看来也不过如此。”不屑地露出一丝痞笑,他漫不经心把玩着女人的发丝,“这些筹码赏了你了。” 女人谄媚地笑了起来,殷红的唇凑近他的耳边,“你出手可真大方,我在这里当了这么久的荷官,还是第一次看见赢这么多的客人。” “要赢,很难吗?”他薄唇微扬,眼中却半点笑意也无。 女人盈盈一笑,“你遇见的都是些小角色,我们尚爷今晚正好要来,要是有兴趣,你不妨与他一较高下。” 大手搂住她的蜂腰,年轻男人风流一笑,“既然他要晚上才来,不如现在你陪陪我?” 女人半推半就地倒入他怀里,心里喜不自胜,地下赌场男人虽多,却没有一个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长得如此好看又多金,她跟在尚武身边这么久,早就厌烦了他肥胖的身躯和野蛮的举止,要是能够跟着这个男人一起离开,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意识到周围有不少女人投过来艳羡的目光,女人更加得意了,胸前两颗大球紧紧压在男人胸前,恨不得钻进男人的骨血里与他来一场鱼水之欢。 男人避开她蛇一般的磨蹭,低头无意中瞥见了衣领上一抹殷红的口红印,顿时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厌恶,随手往外一送,膝盖上的女人瞬间踉跄着扑到了牌桌上,狼狈地差点摔倒在地上。 “你!”她气急败坏地看向年轻男人,却见他双手插兜,悠悠道:“我看我要去换件衣服了,尚武来了记得通知我。” 女人气得硕大的胸部微微发颤,正要命打手阻住他的去路,忽然听到一个阴沉的声音,“是谁在我的地盘这么放肆?” 一个微微发胖的男人在一群属下的簇拥下出现在昏黄的灯光下,中等身材,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眼中闪着内敛的精光,看起来温和憨厚,实则狡黠如狐。 “我听说来了个踢场子的,不会是你吧?”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年轻男人,微微有些惊诧。 原本以为能够连赌十几场却不输的男人一定有大来头,此刻细细一打量不过是个贵公子模样做派的年轻人,想来要么是因为运气好,要么是因为荷官见他长得俊美,发牌中暗自放水。 心中暗自定了定神,尚武已经皮笑肉不笑地坐了下来,那女人一见尚武丝毫没有为她出头的意思,顿时急了,上前依偎在他怀里,娇嗔道:“尚爷,刚刚你也看到了,他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你,这种人还留着干什么?” 尚武一双眸子看向年轻男人,却见他也不辩解,只是怀抱着双手懒洋洋坐在一旁,一副漠然看好戏的模样。 他暗中朝打手们示意了一下,片刻的功夫,一群隐藏在黑暗中的壮汉们将年轻男人包围了起来,人人手中一把闪着寒光的砍刀,面色不善地盯着男人。 尚武低头叹息了一声,“我这个人吧,有个特别的爱好,就是自己的东西不喜欢被别人碰,这万一被碰了,我就会不舒服,一不舒服呢,就想挖人眼睛,看在你是初犯的面子上,留下一双手走人。” 年轻男人瞥了尚武一眼,似乎觉得十分好笑,因为在这样危险的境遇下,他竟然唇角微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打手们彼此面面相觑,纷纷以为这人吓破了胆,脑子出了问题。 却见到他一双长腿搁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双黑色皮手套,优美修长的双手边伸进去边淡淡道:“刚好我这人也有个特别的爱好,就是不喜欢被人招惹,一旦被招惹上了,我就会不舒服,一不舒服呢,我就想……杀人……” 最后两个字从喉咙里轻轻溢出来之后,整个赌场的灯忽然熄了。 打手们仓皇之下乱了手脚,骂骂咧咧地彼此推搡,想要在黑暗中辨清敌我,尚武察觉到情形不对,知道今天碰上人物了,顿时后退了几步,甩掉身边哭哭啼啼的女人,拔腿朝出口逃去。 他身子虽然微胖,却逃得比谁都快,然而黑暗中,他却始终觉得背后阴风阵阵,似乎有人如影随形一般跟着自己。 尚武顿时毛骨悚然起来,忍不住掏出匕首胡乱朝四周砍去,恶狠狠问道:“谁?谁在后面?” 死一般地寂静中,只听到打手们此起彼伏地发出凄惨地叫声,接着是一阵乱糟糟彼此打杀的声音,而那些嘈杂的声音却在此刻仿佛逐渐远去,尚武根本就听不到其他的吵嚷。 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属于自己的呼吸。 那年轻男人,分明就在自己身旁,只是他却像只鬼魅一般,在黑暗中冷冷注视自己的无助与焦躁,他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等着自己首先投降。 然而尚武毕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尝到一点血腥之后,脑海中的恐惧逐渐褪去,人也清醒了许多,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眼,尚武一边摸索着台阶一边往上爬,三十级台阶,只要顺利地爬出去从暗门离开,他就能活下来了。 一点一点地蹭上了十来级台阶之后,尚武忽然摸到了一点黏糊糊的液体,他怔了一下,继续矮着身子往上摸去,一个圆滚滚带着毛发的东西滚进了自己怀里,尚武随手一触,顿时吓得肝胆俱裂。 饶是他再穷凶极恶,也从没经历过如此可怖的事情。 滚进他怀里的,居然是一个人首! 疯了一般将手里的东西扔掉,尚武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端,他歇斯底里地转着圈子,怒道:“魔鬼!你出来,你究竟躲在哪里?” 一双嘲弄的眸子带着寒意冷冰冰地盯着他的背影,悄无声息地伸出手,轻巧地扼住了尚武的脖子,尚武疯狂地想要从这双冰冷的手中解脱,匕首胡乱朝对方身上刺去,然而那人鬼魅一般地半途截断他的匕首,不只是连防身武器,就连他自己的小命也被紧紧握在对方的手中。 尚武颤抖着放弃了抵抗,他艰难地转动着肥大的头颅,“你想要什么?” 那双戴着手套的手轻轻在他脖子上滑过,男人低沉的笑声令他不寒而栗,“告诉我倪筱尔的下落。”他查访到尚武一直跟随在老三身边,势必见过倪筱尔的行踪。 尚武心中一惊,明知道说出来一定是死,还不如抵死不认,顿时拼命摇着头,“我不知道她是谁……啊……”他脸色涨得通红,脖子被掐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却仍是咬着牙回答:“我是真的不认识她……求你放过我……” “很好。”男人轻轻松开手,尚武跌坐到了地上,握住自己的喉咙大口大口地喘气,却听得男人冷冷笑了起来,“既然骨头这么硬,那就尝点别的花样?” 尚武恐惧地抬起头看向黑暗中那个模糊的面容,“你……你要做什么?” 年轻男人轻轻拍了三下,地下赌场的灯瞬间亮如白昼,只见那群打手们因为在黑暗中彼此攻讦早已死的死,伤的伤,满地血污中,一个伤势严重的打手缓缓朝着年轻男人的方向爬去,在地上拖了一条长长的血污。 男人走到那幸存者的身前,俯身盯着他,淡淡问道:“你想活着?” 地上那人拼命点头,一脸惶恐地看着他。 男人微微笑了,俊美的容颜魅惑得如同盛开在地狱之门前的彼岸花,妖艳,危险,却又蛊惑人心,他轻轻捡起地上的刀,递给地上那人,柔声道:“你走过去,割下那人的耳朵,记得,要快,不能见血,要是做得漂亮,我就考虑放你一马,如何?” 那人毫不犹豫地接过刀,蹒跚着站起来,眼中闪现出一片狰狞与杀气,即便尚武曾是他的主人,然而这种时候,为了活命,他不得不选择自保。餮翕众 更何况,他们全部都看走了眼,误以为这男人温和无害,中了他的计,死伤无数,他不能窝囊地死在这底下赌城里。 尚武指着那目露凶光的男人,颤抖着往后退去,“阿……阿翔,你别忘了,我……我是你的老大……” 一旁的年轻男人仿佛看好戏一般地托着下巴,微微发笑,“事到如今,还不肯说吗?” 眼看对方的刀已经挥了起来,尚武忽然双膝一跪,嘶吼一声,“说!我说!那位倪小姐被三哥逼着跳海了!” 男人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仿佛一个久远的镜头般,唇角的笑纹一丝一丝地收敛,他侧过脸,俊美的容颜上带了一丝茫然,“你说什么?” 尚武哆哆嗦嗦地将一切责任全部推到了老三身上,“那……那日邮轮着火,三哥将一个小姑娘扔下了海,倪小姐为了救那孩子,也跟着一起跳了下去……我发誓,倪小姐的死跟我真的没有关系,都是三哥……”他说着说着就开始痛哭流涕起来,一扫之前的嚣张跋扈。 尚武的话仿佛一块烙铁在他心中烧起了一把火,他疼得几乎快要失去知觉,她跳海了? 原来,她当时就站在那艘邮轮上,只不过与自己相隔数百米的距离而已,可是,他却去迟了,没有赶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赶到。 是他的错,他不该那么大意地放过那群该死的海盗! 他缓缓睁开双眸,冷冷瞥了一眼涕泪横流的尚武和犹疑不定的阿翔,缓缓走出了地下赌城。 回头瞥了一眼在夜色中黯然失色的黄金赌城,门口或躺或坐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穷困潦倒地伸着手乞讨,长街的尽头,一个少妇拉着她的丈夫尖声哭泣,“家里早已穷得揭不开锅了,看在孩子还没满月的份上,我求求你,不要再去地下赌城了!” 早已赌红了眼的赌鬼丈夫不耐烦地推开妻子,怒道:“你懂什么?老子今晚就会翻本赢回那些钱!你要是再他妈啰里吧嗦,老子就一巴掌扇死你!” 身后的妻子哭得声嘶力竭,几度快要晕厥过去,而那赌鬼丈夫一边数着从家里拿出的最后几张钞票,一边犹自骂骂咧咧,“妈的,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不识相的女人!” 男人眼神微冷,混淆着痛意与恨意的眼神在夜色中闪耀着鬼魅的光芒,他微微低头,点上一根火柴,看着手上那簇迎风胆怯的蓝色火苗,轻轻一抛,瞬间,一丛火光漫天升起,在漆黑的夜色中仿佛一道灿烂的烟花。 “着火啦!地下赌城着火啦!”有人扯着嗓子吼了起来,没过多久,一群人纷纷聚集在一起围观着这冲天火焰,熊熊火光照亮了人们的面容,火舌吞噬着整座建筑,却没有人愿意前去报警灭火,人人的脸上都带着希冀与庆幸。 没有人知道是否会有第二个地下赌城的崛起,然而此时此刻,这场大火却让有些人感受到了重新开始的希望。 漫天火光中,俊美如神祇一般的男人紧抿嘴唇,缓缓闭上双眸。 倪筱尔,无论你是生是死,这场大火,当是我送给你回家的礼物。 你生,走遍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你死,我化身为魔鬼也要阻断你通往地狱之路。 凌家—— 一辆迈巴赫开进了庭院里,凌宇轩从车里跳了下来,环顾了四周一圈,眼神中闪过几分失望。 管家无比精明,早已看透了自家少爷的心思,顿时嘿嘿笑道:“少爷,倪小姐跟夫人正在大厅里读书呢。” 凌宇轩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弧度,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瞪了管家一眼,“多事!” 管家咧嘴笑了起来,想不到一向乖戾阴沉的少爷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照射进来,毛茸茸的地毯上,盘腿着一个随意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孩儿,穿着一袭亚麻色的针织衫,捧着一本书绘声绘色地讲着故事,而坐在沙发上的凌夫人优雅美丽的脸上不时地露出或是紧张或是微笑的表情。 从小到大,他没有见过比这一幕更美的场景了。 凌宇轩安静地站在大厅里,眼中闪耀着璀璨的温柔,他闭上眼睛,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着。 原来这就是活着的感觉。 客厅里的钟声敲响了十二下,打断了静谧温馨的一幕。 凌宇轩有些恼怒地睁开眼睛,往日没有觉得,今天才发现,这钟声还真是碍事。 倪筱尔收起书本,仰起头冲凌夫人甜甜一笑,“夫人,今天的故事到此为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凌夫人意犹未尽地从故事中脱身出来,回头瞥见儿子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倪筱尔,顿时笑着站了起来,“也罢,午休时间到了,阿桂,来扶我去休息吧。” 阿桂答应了一声,笑眯眯地奔过来。 原本凌家所有的佣人都害怕与凌夫人接触的,毕竟谁都害怕夫人病发会连累到自己,但万幸的是,自从倪筱尔来到凌家之后,凌夫人就再也没有病发过,并且还有逐渐恢复身体的趋势。 夫人的病一好,凌宇轩的心情就好起来,少爷心情好起来了,顿时所有人都能够松一口气开心地生活了。 凌家已经好久没有如此和睦了,不止是凌宇轩,凌家的每一个佣人都对倪筱尔抱着无比感激的心思,阿桂一边扶着凌夫人,一边递给倪筱尔一个笑意盈盈的眼神,那眼神的光芒不言而喻,分明是带着三分戏谑,七分祝福的红娘之意。 倪筱尔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只怕如今除了凌家养在客厅里的那只傻呆呆的牧羊犬之外,所有的事物都盼着自己能够与凌宇轩在一起。 可惜,她对他无意,他对她更加无情。 旁人看在眼中的,始终是他们自以为是的假象而已。 她转过头,笑盈盈看向凌宇轩,“今天锦风不是有股东大会吗?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这句话,真是像极了寻常人家妻子与丈夫间的琐碎对话,他垂下眸子,没有告诉她因为海上那场大火,他因祸得福,那些去世股东们遗留的股份如今多数被自己收购,他现在是锦风律所最大的股东,一切由他说了算,更何况一个小小的会议。 “你脸上的伤势似乎好了许多,只要再坚持用药,再过一个星期疤痕就能完全褪去。”凌宇轩细细打量了一下倪筱尔刘海下的伤疤,那片蜈蚣般可怖的疤痕如今早已消失了大半,只剩下最后一点淡淡的痕迹,顿时满意地点点头,“对了,我今天找了王医师给你看病,过段时间让他重新给你做一遍接骨手术,相信你的腿很快就能好起来。” 倪筱尔明艳的脸上顿时涌起几分欢快,“你是说真的?” 难得从她脸上看到从前那副少女般俏皮可爱的表情,此刻见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着潋滟的光泽,他一时鬼迷心窍,竟然情难自禁地低头,在她的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 她僵住,没料到他会有这一着,凌宇轩也瞬间反应过来,顿时心中懊恼不已,他虽然风流,但并不孟浪,从来只有女人主动亲近他,而他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吻在这里后悔?又不是十七八岁的纯情小少年了,真是荒唐,他兀自摇着头暗自失笑。hi书网餮翕众 倪筱尔抬起灵动的眸子,俏生生看着凌宇轩,似乎琢磨了半天,随后径直问道:“你喜欢我?” 他一愣,下意识地大笑,继而耸耸肩,“我凌宇轩有缺女人到这种地步吗?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吻而已,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见他一本正经,不像是说假话,她松了一口气,莞尔一笑,红唇微微勾起,“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之间还是需要约法三章。” 见她一脸的郑重其事,他心里明明不是滋味,却仍旧挤出几分微笑,“说说看?” 她似乎早就有了打算,口齿伶俐,说起来头头是道,“第一,我帮你照顾夫人,直到她的病情稳定下来,作为回报,你要治好的伤势。” 他挑眉,“可以接受,第二条?” 她沉吟良久,忽然眼睛一亮,笑眯眯道:“第二,日后离开凌家,我会保守有关夫人和你之间所有的秘密,作为回报,你要把我从锦风大楼的第五层调回到第三十二层。”开玩笑,办公地点不一样,意味着地位不一样,她可不想再被流放了。 他哑然失笑,却点头表示答应。 倪筱尔见他神情愉悦,趁热打铁说道:“第三条,你我之间绝对不许有男女之情,我不会爱上你,你也永远不要爱上我。这条应该很容易遵守吧,反正我心里有单亦宸,而你也没有要喜欢我的意思……”她兀自嘀咕着,毕竟在同一个屋檐下要生活一段时间,她可不希望被说三道四的,该避嫌还是要主动避嫌才是。 凌宇轩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拿起桌上一本砖头厚的书毫不留情地砸在她的脑袋上,痛得她“哎哟”一声捂住脑袋,一脸不忿,“你打我干什么?” “废话少说,去客厅,王医师还等着呢。” 倪筱尔精神一振,如今只要自己的腿好了起来,她很快就能够鼓足勇气去见单亦宸了,对了,还有苗苗,那日大火过后,她就与叶苗苗失去了联系,凌宇轩说她受伤十分严重,不知道如今恢复了没有。 她正想着自己的心事,王医师已经捏着她腿部的骨头四处按压了一下,他思索了片刻,对倪筱尔笑道:“倪小姐,对于你腿部的伤势,我大致上有了基本的了解,不过为了能够审慎地对待你的伤势,我还是拿医疗器械再给你测一测身体的其他方面体征。” 他走了出来,外面早已等着凌宇轩,王医师满脸笑容,“凌少爷尽管放心,这位倪小姐伤势并不严重,只需要一个短短的接骨手术就能够恢复。” 凌宇轩微微蹙眉,“从手术到恢复期大概需要多久?” “半个月就足以恢复常态。”王医师自信地回答。 原来只剩半个月的时间了啊,凌宇轩的目光越过王医师,看向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抱着猫咪玩耍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他凝视的目光,她抬起头,冲着他嫣然一笑,怀里的猫咪适时地“喵”了一声,逗得她乐不可支。 走道里忽然想起急促的脚步声,阿桂一脸匆匆地奔到凌宇轩面前,低声道:“少爷,夫人睡不着,一定要倪小姐讲故事才肯入睡呢。” 王医师惊讶道:“夫人吃了这么多药都不见效,没想到倪小姐居然能将她照顾得这么好,照这个情形下去,夫人很快就能清醒过来了。” 阿桂笑道:“是啊,如今在凌家,夫人谁的话也不听,就喜欢黏着倪小姐呢,我们大家都指望倪小姐能够在凌家呆一辈子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凌宇轩闻言,目光微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等到阿桂领着倪筱尔离开,王医师也准备告辞,凌宇轩忽然淡淡唤住了王医师,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淡淡说道:“王医师,我想筱尔的腿,应该一时半会会儿没法治好,对吗?” 王医师愣住,混沌的脑袋在凌宇轩咄咄逼人的目光中忽然开窍了,他迟疑着,“这……” 凌宇轩轻轻一笑,“王医师是聪明人,应当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自己更加有力。” “当然,当然,倪小姐的病情我还要回去多加研究,过段时间我再来诊治。”王医生醒悟过来,忙不迭地点头赔笑。 凌宇轩默默走到凌夫人的房间门口,听着从里面传来的欢快笑声,轻轻靠在了门框上,晦暗不明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歉疚。 他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利益至上的家族中,只要自己能够成功,无所谓采用怎样的手段上位,为了母亲的病情,为了自己的那份私心,他不得不对倪筱尔做出残忍的欺瞒。 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他微微翕动嘴唇,对着陪伴在母亲身边的女人无声地说道。 谢小诗从来不关注新闻,对于她来说,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升斗小民,只要天不垮,这世界发生什么事对她来说有什么关系? 可是现在,她却死死盯着社会新闻的某一个焦点一直不肯放松,这段新闻,她在网上看了不下十几遍,每一次都会倒回去重播,只为了看到从海警身后走过的一个女人。 那女人虽然只露了一个小小的侧脸,却熟悉得令她心脏跳动的频率几乎要突破一百三,据说在急诊室,只有心律不齐的病人才会产生这种跳动的频率。 她颤抖着手再次挪动鼠标点开新闻,将新闻的视频定格在了那女人出现的一秒钟,这是半个月前发生在海域的一处海盗烧杀抢劫案,开展救援工作时,曾有记者前去偷拍现场实况,她只是好奇那些海盗长得是否像约翰德普大叔一样有型,无意中点开浏览,却如获至宝地发现了那短暂珍贵的一瞬间。 谢小诗再次确认了一遍之后,心里仿佛有千万头草泥马奔腾咆哮而过,倪筱尔,那女人绝对是倪筱尔!即便是烧成灰她也认识倪筱尔那死女人的模样! 她匆匆将视频拷贝下来,迅速奔下楼,想要打给单亦宸,才发现与他之间共同的联系人只有关耀宇而已。 自从倪筱尔失踪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与关耀宇联系过,可是现在…… 为了倪筱尔,低一次头又能怎么样?再说了,又不是第一次在关耀宇面前丢面子! 谢小诗打了几个电话,发现根本就打不通,迅速在脑海中思索了一遍他有可能去的地方,最后决定去倪家。 匆匆驾车来到倪家小院门口,正是阳春三月,小院里蔬果瓜菜长得煞是可人,倪震,杨万丽还有刘雯雯三个人正说说笑笑,而刘雯雯的男朋友——关耀宇正踏在梯子上似乎在修葺门口的电灯。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和谐,仿佛这个家从来就没有凭空失去一个女儿过。 倪家一家人的笑脸刺痛了谢小诗的心,她呆呆站在门口,看着刘雯雯体贴地递过帕子给关耀宇擦汗,杨万丽则笑着说:“耀宇啊,你要是真喜欢我们家雯雯,年底就把婚事办了吧,我跟雯雯她爸一直都盼着能看到女儿出嫁呢。” 雯雯她爸?看到女儿出嫁?难道倪家唯一的女儿不是倪筱尔吗?难道就因为倪筱尔嫁进了单家,从此就跟倪家毫无关系了吗?他们怎么可以在倪筱尔生死未卜的时候笑得这样开心? 关耀宇扭身正要下木梯时,恰好看到了眼睛里泛着熊熊怒火的谢小诗,顿时怔住,“小诗,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声呼唤,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门口,倪震眯着眼睛打量半天,恍然记起倪筱尔有这么一个好朋友,顿时慈祥地笑了起来。 “小诗这孩子,你怎么来了也不跟伯父伯母打声招呼?快进来,让你伯母给你做几道好菜尝尝。” 谢小诗的目光渐渐黯淡了下来,作为父亲,他怎么可以绝口不提倪筱尔这个名字? 她咬着牙缓缓抬起眸子,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你们……都忘记了倪筱尔吗?” 这个名字一说出口,顿时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中,关耀宇对谢小诗十分了解,眼见她一脸灰败的神色,意识到不妙,急忙从梯子上跳下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谢小诗,大家都和和乐乐的不是挺好吗?你没事在这里发什么疯?”他一面低声斥责着,一面朝她使眼色,“你先回去,筱尔的事情以后再说。” 谢小诗猛地推开他,怒道:“你给我闭嘴!关耀宇,这儿还轮不到你来说话!”她噔噔瞪走到倪震和杨万丽面前,眼眶有些湿润,“筱尔脾气不好,那是因为从小交了我这个脾气更不好的朋友,筱尔任性妄为,那是因为伯父伯母从小就对筱尔疼到了骨子里,她常常跟我说,最幸福的事情不是嫁给单亦宸,而是有你们这样开明而宽容的父母,可是现在,你们怎么能将亲手养大的女儿给忘了,丝毫不顾及她下落不明这件事呢/?” 眼见谢小诗的指责越来越不像话,刘雯雯一个箭步冲上前,怒道:“够了!筱尔失踪我们也很伤心难过,可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难道要为了一个下落不明的整日悲伤,从此连日子也不过了吗?她已经嫁给单亦宸了,从此就是单家的人,连堂堂单家都无法找到她的人,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你别以为跟倪筱尔关系好就能在这里横加职责,我告诉你,你同样没有这个资格!” 刘雯雯说完,见关耀宇在一旁并没有帮腔的意思,顿时有些生气,“耀宇,你倒是帮着说句话呀!” 谢小诗一脸冷笑地盯着关耀宇,眼中挑衅意味十足:怎么,要亲自赶我出去? 关耀宇忽然脸色一寒,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抓住谢小诗的手,朝门外走去。 刘雯雯追了出去,一脸伤心,“关耀宇,你分明跟我保证过不再跟谢小诗这个女人纠缠暧昧下去的!” 关耀宇一怔,松了手,眸子却始终不愿从谢小诗脸上移开。 谢小诗低头轻轻笑了起来,然而关耀宇却觉得这笑声,比哭还要难听。 她仰起脸,脸上浮现出明媚如春的笑容,“原来在你眼里,我和你,就只是暧昧而已?” 他沉默地转过头,看向扶着门框楚楚可怜等候自己的刘雯雯,又看看面前明明受伤却倔强不肯认输的谢小诗,静静地后退了几步,直到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才看到她纤长的睫毛上挂着的泪珠。 兜兜转转这么久,他才发现原来她居然美成这样,只是为何当初被关老头押着与她相亲的那天,他竟然觉得这个女人面目可憎,十分可恨? 早知道作茧自缚,缠住了他自己,当初又何苦将无辜的刘雯雯牵扯进他们的感情世界中来? 一切都是他的错,应该由他来收场才对。 “谢小诗,你走吧,走得远远的,不要再让我看见。”他冷漠地说道。 谢小诗仰头大笑,笑得眼泪簌簌落下,“你让我离开?不,关耀宇,我不但不会离开,我还要每天出现在你面前,让你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我,一闭上眼睛就想起我,无论如何都忘不了我,即便是抱着别的女人,你也会幻想成是我,我谢小诗要亲眼看着你如何当着我的面,和其他女人携手白头,恩爱相守!” 一旁的刘雯雯气得浑身发抖,她冲了上来,挥手就朝谢小诗脸上掴去,“你不要脸!” 这一巴掌,凭借谢小诗的性格,绝不可能白白挨打却不还手,然而谢小诗竟然真的硬生生挨了刘雯雯的耳光而没有回避。 响亮的声音在空气里刺穿关耀宇的耳膜,令人感到发酸,他一把扯开刘雯雯,怒道:“雯雯,够了!” 谢小诗捂住红肿的脸庞,迎上刘雯雯愤怒仇恨的目光,轻轻笑了,“论起不要脸的程度,你不是比我更甚吗?难道进了倪家成了倪筱尔的姐姐,你就忘了当年是怎么勾引单亦宸的事情吗?” 这番话说得着实尖酸刻薄令人心伤,果然,刘雯雯脸色一白,后退了几步,而关耀宇则脸色铁青地盯着她,一脸怒意。 是了,他现在是刘雯雯的男朋友,与自己毫无干系,她跑到人家的地盘上吵架,甚至尖酸刻薄踩人家的痛处,实在不像是她潇洒磊落的作风。 这样的谢小诗,连她自己都觉得讨厌,更何况是别人? 谢小诗忽然觉得累了,她挥了挥手,有气无力道:“今天就当是我错了,你们随意,我先走一步。”默默上了车,还没坐稳屁股,关耀宇已经钻进来,将她挤到了副驾驶座上。 “你情绪激动,不宜开车。”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道路,踩下油门。 谢小诗“嗤”了一声,“死在马路上岂不是更好?这样你就可以跟刘雯雯长相厮守,不用担心我来找你们的麻烦。” 关耀宇充耳不闻,将谢小诗送到了门口,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到谢小诗轻声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见单亦宸,求求你,让我见他一面。”如今她谁都不愿意相信,她知道,这世上,最爱倪筱尔的,大约也只有单亦宸了。 关耀宇恼怒地回头,“你到底还想耍什么花招?” 谢小诗摊开手掌,一个记忆卡躺在白皙的手掌中,她直直盯着关耀宇,目光无比坚定,“我看到倪筱尔了。” “什么?怎么可能?是不是你产生幻觉了?”关耀宇摇了摇头,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和我都没有资格评判,带我去见单亦宸。”她坚持说道。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愿意带你去见他,而是现在连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谢小诗的失望是显而易见的,或许是因为对关耀宇的这份失望,她并没有将记忆卡交给他。 关耀宇身心俱疲地回到家中,还没开灯就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他是医生,常年与血污打交道,再熟悉不过的新鲜血液味道,令他有几分警惕。 摸了一把手术刀,他蹑手蹑脚地朝味道的来源处走去,忽然听到一个淡淡的声音,“是我。” 关耀宇捂住胸口松了口气,他打开灯,冲坐在吧台上喝红酒的男人埋怨道:“我说首长大人,你以后能不能不从窗户进我家?这种非正常手段很容易引起别人神经紧张的!” 他想起刚刚那股浓重的血腥味道,顿时快步走了上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如常,顿时好奇道:“你伤在哪里了?” “是其他人血的味道。”仰头喝下一杯酒,单亦宸脸上的冷意淡了几分。 关耀宇呆了片刻,终于明白单亦宸指的什么意思,他苦笑了一声,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事情,即使是兄弟情深如他,也有不愿意知道的事情,譬如单亦宸偶尔的失踪,偶尔的受伤,偶尔的病痛。 他官居高位,又从小被当成金刚狼一般训练长大,有谁能够伤得了他? 除非是极端特别的人和事需要他亲自出马。 而这一次,能够让他亲自出手的,无非是倪筱尔了。 “我听说,地下黄金赌城一夜被灭,警察查了很久的案子,最终判定为意外失火。”关耀宇晃动着手中的红酒杯,叹了一口气,“你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冲动过了,我真不知道,倪筱尔对于你,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单亦宸清冷一笑,“找不到筱尔,我不会罢手。”自从她失踪以后,他没有一夜睡得安稳,在梦中,她总是在他面前俏生生地仰起小脸粲然一笑,在他目光的追逐中穿着一袭火焰般灿烂的红裙翩跹起舞,看似一伸手就能抓得到她的裙摆,可是他越是追逐,她越是远去,像一阵风一般,涣散在他的人生里,一丝念想也不肯留下。 每次从梦中醒来,他都会痛得蜷缩成一团无法入睡,只有他自己明白,那份刻骨铭心的想念与痛苦究竟有多么折磨人。 关耀宇忽然想起了谢小诗说的话,顿时跳了起来,“我差点忘了,谢小诗特意找过你,她说倪筱尔还活着,证据在她手中的记忆卡里。” 话音未落,桌上只剩下了一杯微微晃动的红酒杯,窗户大开,而单亦宸则早已不见踪迹。 关耀宇苦笑着耸耸肩,也罢,单军长每次都这样不走寻常路,他都已经习惯了。 然而此刻,谢小诗并不在家。 她通过新闻社的朋友要来了一份当日的救援名单,在上面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叶苗苗。 或许通过他,能够找出些微蛛丝马迹。 正是傍晚时分,她驱车赶到叶苗苗的公寓门口,公寓门口的保安早就说过,叶苗苗还没回来,她只能安心在门口等候,正趴在方向盘上专心盯着门口,忽然发现了一个男人。 谢小诗迅速直起了身子,一脸错愕地盯着与叶苗苗在一起的男人,只见叶苗苗娇羞地倚在那男人的肩膀上,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而那男人则体贴入微地搂着她的腰,一脸的浓情蜜意,情到深处甚至与叶苗苗在公寓楼下深吻。 谢小诗颤抖着举起手机,趁他们不备“咔嚓”连拍了好几张亲密照,男人似乎有些急不可耐,吻了半晌之后,搂着叶苗苗大步朝电梯走去。 死死盯着手机上的男人,谢小诗的眼睛有些湿润起来,事到如今,如果她是倪筱尔,一定会选择死在一场幸福的美梦里,至少在那场梦里,有人一直深爱着她。 谢小诗将咬牙将车开回了家中,心神不宁地发了好一会儿呆,忽然听到门铃声,打开门,她错愕地盯着忽然出现的男人,一脸戒备,“是你?” 她脸上的神情太过慌张,令他有些意外,“不方便?”他淡淡问道。 “啊,不会,请进。”谢小诗将单亦宸迎了进来,心里则重重地沉了下去。 “耀宇说你知道筱尔活着。”他开门见山,冷静地看向她,“我想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如果换在一个小时以前,谢小诗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记忆卡交给单亦宸,可是现在,她改主意了,心念急转间,她放松地笑了笑,“筱尔一向福大命大,我坚信她会没事,至于记忆卡,那是为了挽回关耀宇,我胡乱说的。” 她一脸歉意地看着单亦宸,“我不是有意拿这个开玩笑的,希望你能原谅我。”不敢抬头看单亦宸的表情,谢小诗垂下了头。 单亦宸凝视她片刻,见她表情各种不自然,顿时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告辞,送他到了门外,谢小诗忽然忍不住问道:“单军长,我一直都想问你,你真的爱筱尔吗?” 单亦宸淡淡笑了,“当然,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爱的女人。” 谢小诗点点头,一脸感动,“真羡慕筱尔,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筱尔一定会没事的。” 送走了单亦宸,谢小诗迅速将门关上,心里各种犹疑,为什么单亦宸刚刚的表情令她产生了一种人格分裂的错觉? 想起在叶苗苗公寓门口看到的一幕,谢小诗掏出手机再次端详了照片一眼,即便是她再怎么眼瞎,也不会认不出,拥抱着叶苗苗的那个男人,赫然是刚刚在她面前出现过的——单亦宸。 此时此刻,仿佛一切都能联系上了,为什么倪筱尔明明没事,却不愿意回到单亦宸身边,难道说她也知道了叶苗苗与单亦宸之间的事情? 她打开电脑,上次海盗救援视频因为是私自拍摄,早已被删掉了,也就是说,谢小诗手中的记忆卡里,握着唯一证明倪筱尔还活着的证据。 如果单亦宸真的移情别恋爱上叶苗苗了,那么她谢小诗就没有必要告诉单亦宸事实的真相了。 “筱尔,我一定会找到你,和你一起讨回公道!”谢小诗暗自下定决心。 谢家门外,单亦宸微微仰起头瞥了一眼仍旧灯火通明的房间,谢小诗为何见到他的表情会如此奇怪,仿佛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淡淡吩咐道:“小莫,找个人留在谢家附近监视。” 小莫答应了一声,扭过身迟疑半晌,忽然说道:“军长,红薇队长请您今晚去她家叙旧,说如果您不去的话,她就亲自来找您。” 原本这番话说出来就令他别扭,毕竟他是单亦宸的副官,从不干涉首长的私人生活,可是红薇在下属面前丝毫不掩饰对单亦宸的爱慕,导致如今他一见到红薇就觉得别扭,总觉得对不起曾经的少夫人,似乎在这段上司的爱情当中,他应该选边站才能够心安理得。 沉默片刻之后,单亦宸淡淡道:“知道了,那就去见她。” 车子在黑暗中行驶了半个小时以后,停在了红薇位于郊外的住所,清冷的一栋小红楼,警卫老远就上前来给单亦宸打开门,恭敬地行礼,“首长好!” 单亦宸径直穿过大厅,站在楼梯上看着早已等候他许久的女人,有些怔住。 在他的记忆中,从前的红薇不是这样的,她喜欢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和军区大院里的少年们一起玩着骑马打仗的游戏,她喜欢与他并肩站立,在瘴气横行的热带丛林里直面生死,她喜欢在每次结束战斗之后,在众位士兵们的围观中,与他较量身手,豪爽得像每一个与他并肩战斗的兄弟般亲切,像小莫和重央一般的存在。 他熟悉的,是那个一身英姿飒爽的戎装出现在他面前,执行命令时果断决绝的下属,而不是现在这个长裙逶迤拖地,红唇似火的妩媚女人。 陌生到令他觉得疲惫。 冷冽端凝的眸子从她的身上收回,他转身拿过外套,正要离开,忽然听到红薇轻柔的嗓音响起,“单亦宸,我不会拦着你走出这扇大门,因为我知道根本就拦不住,我今天请你来,是想让你陪我一同度过我的二十三岁生日。” 他的脚步顿住,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忘了她的生日,往年单老爷子还活着的时候,红薇的生日总是由单家操办,今年,他居然给忘了。 单老爷子曾经交代过他,要好好照顾红薇,他做不到娶她,却也不能令她伤心,这是作为孙子,他所能给单老爷子最后的回馈。 单亦宸转身重新站在了楼梯下,却见红薇嫣然一笑,朝他伸出了手,“你扶我下楼。” 他本欲拒绝,却瞥见了她眸子中微微的请求,顿时想起那年十二岁生日时,她也是这般站在楼上,朝着年少的他伸出手,微微央求道:“亦宸哥哥,求求你不要不理我。” 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示弱。 微微阖上双眸,他低低道:“红薇,你这是何苦呢?” 红薇执着地朝他伸出手,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年少的十二岁那年,她轻声道:“亦宸哥哥,求求你不要不理我。” 眼前的片段与脑海中的记忆重合,单亦宸缓缓朝楼上走去,在她欣喜的神色中握住了她的手,她浅浅一笑,神采飞扬,“我就知道,你对我狠不下心来。” 他默然无语地牵着她,朝楼下走去,像一对金童玉女,在寂静的夜里,随着优雅的华尔兹乐曲,彼此相对,踏着华丽的舞步,缄默地,忧伤地,踩过每一个音符,她直勾勾看着单亦宸,希望能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感情,从前的她是那么坚定总有一天他会是属于她的,可是自从他被其他女人抢走之后,她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一遍又一遍地确认他对她的感情。 哪怕这只是她的自以为是。 可是人啊,往往要依仗善意的谎言和自以为是才可以沾沾自喜地活下去,不是吗? 轻轻将脸靠在他的胸前,红薇的眼泪缓缓流了下来,她喃喃道:“今晚留下来,好吗?” 第七十九章 身世的秘密(1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他轻轻推开她,眉目有着微微的倦怠,“红薇,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我早已说的很明白,你我之间,除了兄妹,绝不可能有其他关系。hi书网餮翕众” 她早知道他会这样回答,眼泪流得越发凶猛起来,却强自撑着微笑,“那么,陪我跳完这首曲子,等切完蛋糕,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我就放你离开,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让你忧心。” 单亦宸紧抿薄唇,寒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他不忍看着她在自己编织的梦境里一遍又一遍地沉沦,除了狠心将她推开,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能够让红薇彻底死心。 一曲舞毕,她怅然道:“原来一首曲子的时间这么短。” 单亦宸松开手,淡淡道:“该切蛋糕了。”他冷静地走向生日蛋糕,亲自给她插上蜡烛,微微笑道,“二十三岁的生日愿望,你想许什么?” 红薇微微闭上眼睛,默默许愿完毕,睁开眼睛,一脸落寞,“要吹蜡烛了。” 单亦宸淡淡凝视着她,眼眸中有着难得的温柔,“红薇,你永远都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无论是谁,都不会取代我们之间幼年的情谊。生日快乐,红薇。” 红薇的眼泪簌簌落下,她抬起头,怔怔看着眼前这个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喃喃道:“那么,亦宸哥哥,无论我做错了什么,看在往日的情谊上,你都会原谅我的,对吗?” 单亦宸薄唇微弯,柔声道:“当然,生死之交,绝不食言。” 红薇破涕为笑,低头吹熄了蜡烛,淡淡的芳香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她低头切了一块蛋糕递给单亦宸,“亦宸哥哥,快吃吧。” 他笑了笑,正要伸手接过,忽然觉得有些眩晕,伸手抚了抚额头,单亦宸努力振作起精神,然而越是想要振作,却越是感到晕厥,他瞬间警醒了起来。 “红薇,你在蜡烛里放了什么?”他勉强扶着沙发想要站起来,然而这迷药的效果远胜过他所见过的任何一种,他竟然软绵绵地站不起来! 红薇一脸温柔地看着他,“不止是蜡烛,还有我的衣裙,我洒上了缅甸的一种芳草迷药,这种迷药是当地人为了驯服兽类特意调制的,听说一指甲的药量就能迷倒一头大象呢。” 眼前红薇的脸越来越模糊,单亦宸摇了摇头,努力使自己清醒一些,即使知道红薇早已设好了圈套等着他,不会轻易放他离开,单亦宸仍旧艰难地开口,“红薇,别再傻下去,不值得……” 她轻轻坐到他的身旁,轻轻抚着他的脸,呓语道:“值不值得,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搂住他的脖子,她靠在单亦宸的胸前,泪水缓缓流了下来。 她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她几乎快要绝望。 既然老天不给她幸福的机会,她就要亲手创造机会,单亦宸是属于她的,无论谁也抢不走他。 她轻轻捧着单亦宸的脸,缓缓凑过自己的唇,颤抖着他四唇相接,单亦宸牙关紧咬,纵然神智不清,他也十分清楚她想要做些什么,一旦跨过这一道防线,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堪设想。 红薇并不清楚单亦宸在想什么,此刻在她看来,她离想要的幸福又近了一步,只要今晚一过,从此即便倪筱尔活着回来了,单家的大门也不会再为她敞开。 她沉浸在与他的吻中,一双手缓缓解开了自己的衣服扣子,只穿了一条长裙的美好身材瞬间曝露在他的眼前,健康的小麦肤色,修长的四肢,她有些羞赧地抱住自己的胸前,抬头看向单亦宸,却发现,他竟然闭上了眼睛。 心中闪过一丝恼怒,红薇轻声道:“你是看过我身体的第一个男人,我认定了你是我的男人,亦宸哥哥,无论你接不接受,我都会成为你的人。” 伸手一颗一颗地解开单亦宸的衬衣扣子,红薇的手有些颤抖,这是她第一次给一个男人脱衣服,因此手忙脚乱之下竟然只解开了三颗扣子而已。 正有些不耐,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嘲笑的声音,“红薇,你也太急不可耐了。” 红薇一个激灵,迅速拽起外套遮掩住自己**的身躯,一脸恼怒,“谁让你进来的?” 站在面前的男人,居然是重央! 重央瞥了一眼昏迷的单亦宸,微微耸肩,“我们商量好的计划,可不是遮掩执行的。” 红薇恼羞成怒,“我等不及你的那个破计划了,更何况想,现在所有人都在找你,我收留你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至于倪筱尔的下落,你自己看着办吧。” 重央挑眉,“红薇,我是男人,我了解首长,想要得到他,有千千万万中方法,而你现在用的这种,只会将他越推越远。”他虽然背叛了单亦宸,然而心里却始终将他当做自己的首长,那段与单亦宸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他永生也不会忘记。 可是,他现在不再想活在黑暗和孤独中了,他想要过平静的生活,而那个女人,是那么地符合他想要的一切。 想要,就去拿。 他告诉自己,永远都不要因为怯懦而失去把握幸福的机会。 可是眼下看着红薇,他却有些嫌恶起来,分明自己与她是同一类人,却在紧要关头开始怀疑所做的一切? 红薇冷冷地拢紧了衣服,“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请出去,顺便告诉你,我的人传来消息,倪筱尔在a市,能不能找到你是你自己的事了。” 重央瞥了单亦宸一眼,咬牙离开房间。 “你和重央从什么时候开始联手?”醇厚的声音在寂静中忽然响起,震得红薇倒退了几步,她一脸震惊地看着单亦宸逐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不敢置信,“你怎么会醒过来?不可能!” 单亦宸不但醒过来,而且眸色清明,丝毫不像是中了迷药的模样,难道他前面的那些表现都是在演戏,只是为了引出她和重央? 红薇犹疑不定地盯着眼前的他,她知道,一旦苏醒过来的单亦宸就是狮子,他绝对不可能放过背叛过他的人。餮翕众 事情败露,她反倒镇定下来,大喇喇坐在沙发上,她随手点了根烟,缓缓抽了起来,思绪乱得像一锅粥,该从哪里说起呢?又或许,应该想到什么说什么。 “单爷爷去世的那天,我站在门口,听见他说让你娶我,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可你却违背了他的遗愿,害得我空欢喜一场,我本以为只要等下去,你就看见我的好,可是我却始终得不到你的爱,与重央合谋,只是因为他和我是同样可怜的人,就这样而已。”一根烟很快吸到了头,烟蒂烫到了她的指尖,然而她恍然不知。 “单亦宸,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不可理喻?那是因为你从生下来开始就是单家的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从来没有尝过求而不得的滋味,而我和你不一样,我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她抬起眸子瞥了单亦宸一眼,他安静地听她诉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红薇自嘲地笑笑,“也罢,这种时候跟你说什么都无所谓了,我知道你一定打心眼里瞧不起我,可是我不后悔自己做的每一件事。”她缓缓站了起来,幽怨地盯了他一眼,见他冷静得可怕,顿时咬唇转身离开。 自尊心已经被践踏在脚下了,她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他的面前? 直到红薇走了之后,单亦宸才缓缓地倒在沙发上,轻微地蜷缩成一团猛地咳嗽起来。 宅院外面,小莫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首长怎么还没出来?眼见衣衫凌乱的红薇红着眼眶匆匆出来,小莫心中一惊,潜意识里察觉到不对劲,慌忙奔了进去,大厅里一股迷香的味道令人晕厥,他急忙推开窗户,等空气将迷香的味道驱散之后,这才回头瞥见了沙发上的单亦宸。 这一瞥之下,顿时吓去了半条命,只见沙发上早已被鲜血泅燃了一片殷红,单亦宸的后背一片血渍,而厚重的地毯上,也被鲜血浸湿。 “首长!你怎么了首长?”小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心慌的快要跳出来,单亦宸微微睁开眼睛,见到小莫慌张的模样,翕动嘴唇虚弱一笑,“无妨,你送我回家,顺便将耀宇喊来。” 小莫忙不迭地背起单亦宸,飞快地朝外奔去,一路飞车回家,才发现关耀宇早已经等候在屋内了,他一见到小莫背上血染衣衫的单亦宸,微微蹙眉,“你家首长又怎么了?” 小莫慌忙将红薇家中发现的一切告知,关耀宇略一思考便知道定是红薇下了迷药,单亦宸一不留神中了圈套,他将小莫赶了出去,这才开始替单亦宸治伤。 只见他的后背处,一道奇怪的疤痕贯穿其中,初步看上去像是被匕首划的,只是却不像是受人攻击所伤,他惊愕地瞪着单亦宸,“你疯了?就算红薇给你下了迷药,你也不至于用这么致命的伤势换来一时的清醒!” 单亦宸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将我受伤的消息传出去,传的越远越好。” 关耀宇再次愣了一愣,单亦宸受伤从来不肯去医院,这次怎么会想到这么高调? 见关耀宇一副不弄明白就不肯替他包扎伤口的模样,他轻轻一笑,“她在a市。”说完短短的几句话,他忽然爆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眼见他越咳越厉害,关耀宇忍不住疑惑地询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小病。”他轻描淡写地回答。 好吧,反正在这位钢铁人一般的单首长身上,任何致命的伤势都是小伤,任何骇人听闻的病情都是小病,关耀宇忍不住摇了摇头,“幸亏你每次受伤遇上的都是医术高超的本人,否则身上不知道留下了多少道疤痕了。”一边替他缝补着伤痕,一边絮絮叨叨道:“你放心,回头我一定放出消息,就说单军长病得快要死了,倪筱尔如果对你还有半分情意,一定会想方设法前来看你的。” 单亦宸闭上眼睛微微一笑,倪筱尔,无论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肯露面,我都要逼你现身。倪筱尔一直盼着王医师来凌家为她做手术,然而盼来盼去,却盼来一条噩耗,她怔怔看着王医师左右为难的脸,“王医师,你明明说过我的腿能够治好的。” 王医师无奈道:“倪小姐,就算我医术精湛,也有看错病的时候,你的腿,短时间内怕是无法痊愈,依我看,你还是另找医生吧。” 倪筱尔急了,一把拽住他,“医生,照你的意思说,我只能一直这样瘸下去了?” 她的大眼睛带着万般渴求与希冀,王医师心里各种不忍,然而想起怀里的支票,他咬咬牙,重重地摇头,“倪小姐还请不要难过,或许再找找办法,总能解决的。” 不忍心看倪筱尔脸上黯然的表情,他迅速走出了大厅。 刚刚王医师说什么?他的意思是,自己的腿要一直这样瘸下去吗? 倪筱尔失神地跌坐在地上,怎么可能,她怎么能一直这样活下去? 她披头散发地垂头,清瘦的背影看起来格外令人心疼,凌宇轩站在门外,忍不住走进去扶住她的肩膀,“如果觉得难过,就哭出来。” 倪筱尔缓缓抬起含泪的眸子,摇了摇头,“我不难过,我只是害怕,看到这样的我,他会不会自责和难过?他那么苛求自己的一个人,从来不肯款待自己半分,如果我真的残疾了,单亦宸他该有多难过?”她说着说着,泪水蜿蜒而下,泣不成声。 无论受过多少煎熬,她始终都没有恐惧和退缩过,可是眼下,她却无法面对他们未来的人生,万一,他们的后半生要活在对彼此的歉疚中该怎么办? 倪筱尔不要这么这样的人生。 凌宇轩安慰的话停留在嘴边,原来直到此刻,她心里担忧的,仍旧是那个男人,那么,如果她知道现在各大杂志都在报导单亦宸病重的消息,她会怎样?会不会现在就丢下他回到单亦宸的身边? 凌宇轩闭上眼睛,狠下心,倏地将倪筱尔打横抱了起来,对上她迷蒙的泪眼,他缓缓说:“不管你是不是腿瘸,我都不在乎,留在我身边,我会好好照顾你。餮翕众” 他的神色太过认真,几乎令倪筱尔以为他在开玩笑,然而,当他的唇突如其来地覆住她的唇时,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心里一直以来的那个念头迅速破土而出,令脑海中许多模糊的想法迅速变得清晰起来。 原来,凌宇轩对她真的有情。 她想要推开他,却被凌宇轩抱得更紧,倪筱尔狠下心来,在他的舌头伸进她的嘴里四处游走时狠狠一咬,凌宇轩痛呼一声,离开了她的唇。 “啪!”响亮的一巴掌过后,凌宇轩侧过脸,俊秀的脸上迅速多了一个五指印。 “我说过,你不可以爱上我。”她一字一字说道,明媚的脸上此刻笼罩上了一层寒霜。 凌宇轩舔了舔唇边的血迹,轻轻笑了,“为什么?” “我是单亦宸的妻子,我心里只有他一个男人,容不得别人的影子。”倪筱尔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答道。 凌宇轩低声一笑,“你错了,容不下是因为,你在遇见我之前先遇上了他。”轻轻抬起倪筱尔的下巴,凌宇轩淡淡道:“不要轻易挑起我的征服欲,男人往往要比你想象中更可怕。” 冷冷松开手,凌宇轩扬声道:“来人!以后命人给倪小姐准备的鞋子里记得左脚塞一层厚鞋垫。”转过头瞥了倪筱尔一眼,他轻轻笑道:“这样以后走路就能平衡许多了。” 满满的嘲笑,满满的恶意,他在刻意激怒她! 倪筱尔咬唇盯着他,眼中渐渐露出几丝冷意,“羞辱我很好玩吗?” 明明心中所想不是这样,可说出口的却偏偏变成了最伤人的利箭,他冷冷道:“我不该对你太好,如今你既然不愿去单亦宸身边,就乖乖留在凌家,我不会亏待你。” 倪筱尔漠然问道:“如果我不愿留在凌家呢?” 他的脚步一顿,半晌,轻轻答道:“凌家是你遮风避雨的最后一株大树,如果你想躲过单亦宸的追查。”情知这句话只会更加激起她对他的厌恶,然而他别无他法。 尽管与凌宇轩之间不愉快,但倪筱尔仍旧每日去陪凌夫人读书,她心里清楚得很,凌家不可久待,然而要想顺利地离开凌家又不引起其他人注意,只有依靠凌夫人的帮助。 就在倪筱尔思索要怎样才能顺利依靠凌夫人离开凌家时,一件偶然发生的事情令一切都有了转机,这日,凌夫人正坐在阳光下翻看着年轻时的旧相册,倪筱尔端着茶送到她面前,见她表情恬静,似乎在怀念什么,倪筱尔情知她一定在看昔日与丈夫的恩爱照片,于是抱着好奇的心思低头扫了一眼,这一眼看下去,她顿时怔住了。 泛黄的旧照片里,一个男人搂着貌美的凌夫人与尚且年幼的凌宇轩,那男人虽十分年轻,然而倪筱尔却一眼认出了他。 居然是冯家老爷!冯潇霆的父亲! 原来凌宇轩是冯潇霆同父异母的弟弟!直到此刻,倪筱尔才察觉到,凌宇轩的确长得与冯潇霆有几分肖似,只是他跟随母亲姓凌,又不像冯潇霆一般无能,她竟然从来都没有将这两人放在一起比较过! 这个天大的秘密实在令倪筱尔感到吃惊,一不留神将茶水泼了凌夫人一身,手忙脚乱之间,相册掉到了地上,凌夫人心疼地立马将相册抱起来在自己的裙子上擦了擦。 倪筱尔眼睛一转,迅速有了主意,她指着照片忽然吃惊道:“这位……长得可真像冯少爷小时候呢。” 此话一出,凌夫人顿时怔住,她惊讶地看向倪筱尔,“你认得冯家少爷?” 倪筱尔点点头,一脸愤恨,“这位冯少爷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当年缠着我使我一度不得脱身,幸好我认识单军长一家,单老爷子见我可怜,冯少爷又作恶多端,于是下令将他关进了监狱……”她一边义愤填膺地说着这话,一边悄悄打量凌夫人的表情,果然见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起来。 “原来你跟冯少爷之间还有这番纠葛啊。”凌夫人沉吟片刻,又问道:“宇轩那孩子知道这事吗?” 倪筱尔老老实实地点头,“凌总他一开始就十分清楚。”原本她拉出冯潇霆只有五成把握,然而眼下看着凌夫人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她有了十成十的把握。 因为倪筱尔,冯潇霆被关了监狱,冯家所有人应该都恨死倪筱尔了,而凌夫人虽因为被赶出冯家,心中幽怨,但对冯家老爷的心思却一直都在。 万一冯家长房知道凌宇轩带了倪筱尔回凌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而头脑清醒下的凌夫人不会为了倪筱尔得罪整个冯家。 凌夫人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休息,脑海中却满是儿子对待倪筱尔时的温柔体贴,她心中权衡良久,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阿桂,你去将倪小姐悄悄地请过来,记着,千万不要惊动宇轩。” 阿桂点头应了一声,匆匆穿过长廊,将早已准备好的倪筱尔带了过来。 凌夫人上下打量了倪筱尔一眼,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难得一见的好女孩儿,聪明,美丽,善良,可怎么就跟冯家扯上仇怨了呢? 她轻声道:“筱尔啊,这段日子,辛苦你照顾我了,我不妨跟你明说了吧,我们凌家小门小户,不愿意得罪冯家,所以,恐怕不能留你在此了。” 倪筱尔心中微微一乐,正好,她也不想呆在凌家了,她乖巧地点头,“凌夫人说的是,我也一直有想要离开的想法,只是凌总他一直不愿意……” “你放心,我自然不会让宇轩知道。” 事已至此,离开已成定局,瞒住凌宇轩,她就不用再留在这里被他百般嘲笑了。 倪筱尔咬唇暗想:即便是瘸腿,也要做一个自由的瘸腿! 次日,趁凌宇轩不在,凌夫人借口要出去逛逛,带着倪筱尔与阿桂刚走出门口,管家就追了出来,一脸为难,“夫人,少爷吩咐了,说倪小姐腿伤未好,不能出去。” 凌夫人蹙起美丽的眉毛,“可是我想出去逛逛,管家,你别告诉宇轩不就行了?” 见管家似乎有动摇的意思,倪筱尔笑着拍胸脯保证,“管家你放心,我就陪夫人在四周逛逛,外面空气这么好,成天在家呆着多闷啊。” 管家心想也是,反正少爷只说不许让倪小姐接触外界信息,又没说不许她在附近陪夫人散步,再说了,这里来来去去也只有他们凌家一家。 “那倪小姐,麻烦你照顾好夫人了。”管家欣然答应。 倪筱尔与凌夫人彼此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抬脚走了出去。 走了几步之后,眼看管家已经看不到她们了,凌夫人微微笑道:“筱尔,谢谢你如此善解人意,一路小心。” 倪筱尔握住她的手,笑眯眯道:“夫人也是,记得要保重身体。” 她怕凌宇轩突然回来,不敢多留,匆匆挥了挥手就坐上出租车离去。 阿桂担忧地看向凌夫人,“夫人,我们要怎么跟少爷交代?” 凌夫人叹了口气,“自然不能说是我们放走的。只好委屈筱尔那孩子了。” 蜿蜒的山路上,倪筱尔焦灼地顺着滑坡朝下走去,依照她的脚程,根本就无法在凌宇轩回来之前轻易地离开,她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凌宇轩的耳目,只能咬紧牙关加快脚步,希望能够在天黑之前多走一段距离。 凌家的半山别墅远离市区,要想从这里走回a城,必须要找到一辆车。 她低头看了一眼脚上沾满了下雨后泥垢的鞋子,微微发愁地蹙起眉头,苍白的脸上浮起赶路后疲惫的红晕,再这么走下去,只怕鞋子和脚都要废掉。 抬起眸子扫视了四周的环境一眼,倪筱尔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她靠在一株大树上,仰头看着茂密的树冠,苍翠欲滴的环绕中,偶尔能够窥到天空的一抹碧蓝,不知名的飞鸟扑着翅膀从林中掠过,空旷得令人心惊。 自从离开单亦宸后,再累再苦的日子,她都不曾轻易放弃过,因为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那个男人一定会在远方等她,只要他还在,她的家就还在。 想要见他的念头忽然变得无比迫切起来,迫切到冲淡了所有的痛苦和疲倦,倪筱尔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大树站了起来,氤氲的目光里涌出几滴水泽的雾气,没关系,只要坚持过这段山路,很快就能够见到回家的路。 她抬起脚,一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忽然传来。 心忽然颤抖了一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攥住了,沉重到无法落地。 倪筱尔屏住呼吸,悬在半空的脚悄悄地缩了回来。 有人—— 林子里除了她,还有其他的人。 清澈的眸子迅速地扫过四周的一切,安静的气氛令人越发觉得窒息。 倪筱尔扶住大树的手早已深深抠进了树皮里,她知道,无论怎么躲,始终都有被发现的一刻,不如索性一拼。 紧紧盯着通向大路的出口,那里,有通往市区的车子,如果她够好运气的话,说不定能够搭到一辆。 她矮下身子,悄悄地从花草遮掩下轻轻移动,隐约间,似乎能够听到除了自己之外,其余人的粗重呼吸声。 倪筱尔果断地停下,只见距离自己十步之遥的地方,一个男人的鞋子在草木的掩映下露了出来,那男人并没有看见倪筱尔的踪影,而是悄悄地露出脑袋,举起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与此同时,方位不同的其他地方同时出现了与其对应的手势。 那男人矮下身子,继续机敏地四处搜寻,一寸一寸,不放过任何能够藏匿一个人的地方。 一定是是凌宇轩的人!他已经知道自己出逃的消息了! 他派来的人在这儿,那么,他本人在哪里? 倪筱尔知道,在这里耽误的时间越久,就越有可能被发现的危险,凌宇轩不知道派了多少人藏在这里进行地毯式搜索,既然逃了出来,她决计不能再次踏进凌家。 一旦下定了决心,倪筱尔不再犹豫,她默默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单亦宸似笑非笑的嘲笑模样,是了,他总是嫌她胆子小,这一次,她一定要勇敢一回。 轻轻脱下鞋子握在手里,她屏住呼吸,看着背对着她,渐渐站起来搜索的男人,默默在心里数着:一,二,三…… 男人正四处打量着周围的动静,忽然察觉背后一阵风声传来,他迅速回头,脑袋忽然一疼,随即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倪筱尔咬着牙将他拖入树丛深处,塞住了他的嘴巴,将他捆缚得结结实实。 男人悠悠醒转过来,对着倪筱尔“唔唔唔”地乱叫,眼睛里满是愤怒。 一招得手,倪筱尔顿时心情大好,她嘿嘿笑着伸手拍了拍面前男人的脸蛋,一脸不怀好意,“借你一样东西,相信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眼见女人白皙的小手朝自己的裤裆抓过来,男人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恐起来,拼命挣扎着,却见那双小手灵敏地抓住他的裤子,“嗖”地一下拽了下来。 男人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却见倪筱尔并没有就此停止,而是又伸手将他的上衣剥了下来,他从来没有遭受到过这种羞辱,瞬间目光变得如烈焰一般赤红,恨不得挣脱绳子将这个女人狠狠暴打一顿。 倪筱尔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衣物,哪里还能够顾得上他的情绪? 她麻利地用树枝挂住衣服,消失在林子的尽头,片刻之后,她又鬼鬼祟祟地折返回来,笑嘻嘻地蹲下身子,明艳的脸上满是俏皮的模样,“喂,你可不能怪我,谁叫你是凌宇轩的手下呢?” 男人咬碎了牙关,死死盯着眼前的倪筱尔,将她的容貌尽收眼底,他“唔唔唔”扭动着表达自己的愤怒,漆黑的目光盛满了怒火。 倪筱尔这才发现,这男人长相不错,英挺的眉毛下一双透澈的眸子,秀气的脸颊轮廓偏偏又削减了作为男人的肃杀之气,多了几分男孩子的稚气。 没想到凌宇轩居然能够找到这样的人为他卖命。她心里默默念叨了一番之后,不忘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轻声劝说道:“我劝你还是别跟着凌宇轩了,以后去好好谋一份正当的职业不比跟着那个混蛋要好?今天就算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没出息的工作啦!” 不顾男人逐渐变得铁青的脸色,倪筱尔优哉游哉地起身朝大路奔去。 眼见倪筱尔的背影逐渐消失,男人气得两眼冒火,他在心里将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咒骂了不止一万遍之后,忽然听见一声惊呼,“允少爷!大事不好了,允少爷落水了!” 努力挣扎的他顿时一怔,只听到这声呼喊爆发之后,杂乱的脚步声纷纷朝一个方向涌去,隐约间还能听到大家不安地议论。 “糟糕,允少爷万一出事,三少一定会杀了咱们!” “好端端怎么会落水?快去瞧瞧!” 像一群嘈杂的乌鸦一般呼啦啦飞过,林子里瞬间恢复了平静。 他脑海里忽然想起刚刚那女人脱下他衣服的用意,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好一个拖延之计!无力地闭上眼睛,现在只能期望那群蠢货早点发现情况不对然后折回来找他了。 宋允垂下头,正暗自愤怒时,忽然又听到了一阵呼啦啦折返回来的脚步声,他昂起头“唔唔唔”发出示警,很快,就听到有人朝这边快步走来。 “允少爷,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落水了,幸好只是一件漂浮在湖面上的衣服而已。咦,允少爷,你怎么会……”絮絮叨叨的安平停止了悲鸣,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盯着几乎一丝不挂的少爷,他这时才发现,原来宋允被人绑住了双手双脚,以一个极度狼狈的姿势蜷缩在地上。 宋允转动了一下眼珠示意安平解开嘴里的布条,等到终于能够说话之后,他气急败坏地说道:“快去路口截住那个该死的女人!我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女人?安平懵懂地挠了挠脑袋,眼见宋允的眼睛几乎快要喷出毒箭了,只好讷讷地退下去寻找所谓的女人。 “慢着!”宋允叫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我。” 安平知道自家少爷一向嚣张,从来就没有受到过什么挫折,这次遭受奇耻大辱一定气得要命,顿时忍不住在心里幸灾乐祸了一番之后,面子上依旧保持着严肃的表情,“少爷,不是我多嘴,你私自来这里捕猎蟒蛇就已经违背三少的意思了,我看还是趁着三少没发现,咱们快点回去吧,至于那个……咳咳女人,属下一定会多加留心!” 宋允肝火大怒,“不行!你少拿三哥来压我,总之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抓住那个该死的女人!” 安平见状只好无奈退下,谁叫他倒霉,摊上这么一个任性妄为的少爷呢? 话说倪筱尔一路狂奔,终于奔了出来,也算得上是她运气好,途经一辆运送木材的大卡车,倪筱尔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个干净,司机才勉强同意送她去城区。 一路畅通无阻地行了几个小时之后,倪筱尔终于看到了a城的影子,她激动地跳下车,站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熟悉的法国梧桐,斑驳的细碎阳光,伫立在道路两旁的繁华商厦,还有行色匆匆的路人,这一切,都是她生活过的地方。 她终于,脱离了咸湿的海风,脱离了没日没夜的噩梦,脱离了凌宇轩霸道的桎梏,站在了这片踏实安稳的土地上。 倪筱尔仰起头狠狠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刚想要举臂振奋欢呼,忽然被一对情侣给撞了一下。 “哎呀,我的包……”女人惊呼一声,肩上的小坤包掉落在地上。 倪筱尔下意识地低下头要去捡,忽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她忍不住抬起头扫了那埋怨身边男友的女人一眼,顿时怔住。 穿着一身碎花小洋裙的俏丽女孩儿竟然是许怡!而她身边那个陪着小心,一脸好脾气的男人,不是曾经一度跟随在单亦宸身边的小警卫员肖楠吗? 她匆匆转身,挤入了拥挤的人群中,只听到身后传来许怡模糊的嘀咕,“喂,撞了人连声对不起也不说吗……” 倪筱尔贴着墙角站着,努力想要平复心中的紧张。 她本以为重新回到这里,足够有勇气面对一切,可是当真的遇见了与那个人有关的人和事,她才发现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在她的面前,是一面透明的玻璃墙,倒映着她的狼狈不堪。 散乱的长发胡乱地纠结成一团,脸上黑一块白一块,身上穿的衣服早因为在各处打滚攀爬变成了一块无法分辨颜色的抹布,至于脚上的鞋子,早就破了一个洞,露出了害羞的脚趾。 她愣楞地打量着自己,过了好久,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泪忽然毫无预兆地滑落。 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狼狈到极致会是这幅模样,比起身无分文还瘸了一条腿的她,应该再没有人比她更惨了吧。 想起刚刚遇见许怡的仓皇逃窜,倪筱尔忍不住苦笑一声,现在的自己这副模样,许怡应该早就认不出了吧。 倪筱尔抬起袖子擦了一把眼泪,扭过头就看到街角的乞丐一脸同情地盯着自己,那乞丐犹豫了片刻,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冒着热气的馒头,颤巍巍地递向倪筱尔。 “吃……给你吃。”乞丐满眼的善意。 倪筱尔眼睛一热,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第八十章 重回单家(1.6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天色渐黑的时候,倪筱尔站在了倪家小院的门口,她抬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家,心里流淌着热乎乎的温暖,老远就听到了父亲倪震爽朗的笑声,倪筱尔走到门口,正要张口喊一声“爸”,忽然听到一个声音比自己先喊了出来。屮垚巜 “爸,您腰不好,小心扭着,我来吧。”只见屋里出来一个年轻女孩儿,笑盈盈地走到倪震身边,替他拿过手中的衣服挂了起来。 倪震乐呵呵地看向屋里的杨万丽,“女儿到底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啊。” 杨万丽脸上虽笑着,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她叹了口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感伤道:“要是筱尔那孩子在,家里一定更热闹。” 刘雯雯脸色暗淡了下去,倪震抬起眼睛见她沉默了下去,立即说道:“放心吧,亦宸那孩子不会放着筱尔不管的,咱们只管等消息就好了,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福是祸,都由不得咱们了……” 触碰到门的手颤抖了一下,停顿良久,终于轻轻缩了回来。 倪筱尔的目光透过门缝,看着杨万丽眼中的难过,鼻子一酸,这种时候,本该是守在父母身边尽孝,可是她不但没有做到身为女儿飞职责,反而连累他们为自己操碎了心,她怎么还有脸面以这副狼狈的模样回到他们身边呢? 放弃了回到倪家的心思,倪筱尔最后抬头看了一眼晕黄的灯光,满腹心酸地离开。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了许久,倪筱尔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谢小诗,忽然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她下意识地加快脚步,却见那人也加快了脚步,倪筱尔连忙跑了起来,那人居然紧追不舍,边跑边喊,“喂,前面的,你给我停下!” 没跑几步,那人就反超了她,站在了她面前,叉着腰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说你看见我跑什么呢?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心虚呢?”说话这人梳着油光水滑的大背头,穿着一件不伦不类的千鸟格西装,西装口袋上还挂着一幅超级大墨镜,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倪筱尔垂下头,小声辩解,“谁叫你无缘无故追着我跑?” 那人哼了一声,“我说你可别不识好人心,我看你在这附近徘徊了半天,想必饿了很久没饭吃吧?这样吧,你跟着我回去拍个镜头,我保证解决你一顿晚饭!”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拽住倪筱尔的手腕,将她一路拖着过了马路。 倪筱尔正犹豫着是否要甩脱他,那人早已将她带到了目的地,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阵仗,顿时呆住了。 只见一栋破败的民居前面,十几个穿着破衣烂衫,满脸脏乎乎的人正目光呆滞地聚集在一起,见到突然出现的倪筱尔,有人露出白牙笑了笑,“方副导演,又拉了一个群演过来了?” 方副导瞪了他一眼,“别废话!拍完这个长镜头就给你们发饭!”他将呆滞的倪筱尔一把推进人群里,“好好跟着他们坐在那儿就行!” 倪筱尔这才回过神来,正想站起身来,忽然几台摄像机已经从不同的方位围了上来,对着群演们一顿猛拍,她顿时意识到什么,慌忙垂下头遮住了脸。 “停!新来的,你哲什么脸?把手放下!”方副导演气急败坏地喊道。 倪筱尔咬牙正要起身离去,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温和地说道:“导演,这条公益广告关于我的部分已经拍摄完毕,我想我可以走了吧?” 她心里一怔,忍不住放下了手,呆呆看向说话那人,许久不见,他依旧是温和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淡漠,看似无害,却与谁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那人顺着导演的目光无意扫向倪筱尔,与她四目相对,顿时怔住,刹那之间,眼中闪过震惊,怀疑,犹豫,以及喜悦。 倪筱尔眼睛一红,迅速低下了头,不敢细看他眼中的温润。 只听到导演谄媚地拍着他的马屁,然而他却一直没有说话,良久,他忽然打断了导演冗长的讨好,“方导演,这个群演是我助手的一位亲戚,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先带她走了。” 猝不及防,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他身上的清香距离她如此之近,她听到他温柔而又绵长的呼吸,仿佛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美梦,她缓缓抬头,看到了他眼中的心痛。 “倪筱尔,你这个笨蛋。”他轻而易举地将她拽到自己身边,温柔的呢喃令她全部的心智崩溃于一旦,倪筱尔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 尽管分别良久,他却依旧如此温柔,这个世界上,会如此温柔地斥责她的,除了陈邵阳,还能有谁? 她仰起头,眼眶红红,却偏偏倔强地挤出一丝浅笑,“邵阳哥,我饿了。” 与陈邵阳的那场相遇,仿佛真的是一场梦境,她像躺在云端里,平白无故地做了一场美梦,梦境褪去,重央,老三,还有凌宇轩的脸前后出现在她面前,个个凶神恶煞地拿着镣铐朝她走来。 倪筱尔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恐地喘着气,直到耳畔传来温润的声音,她才意识到自己早已被陈邵阳带回了家。 “醒了?”床上一沉,男人坐了上来,娴熟自然地拿过毛巾替她擦拭额头的冷汗,“医生已经看过你了,这段时间务必要好好休息,调养身体,我已经叫萱儿去买了食材回家,等会儿做你最爱吃的料理给你。” 顺着他的视线,倪筱尔看向自己身上绵柔的睡裙,她迟疑地看向他,倒是陈邵阳浅笑一声,“你放心,衣服是萱儿帮你换上的。” 他眉目清爽,眼含笑意,穿着件简约的白t恤,衬得面如冠玉,温暖动人。 倪筱尔垂下头,小声道:“你不问我这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吗?” 脑袋忽然一沉,原来是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陈邵阳轻声道:“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你平安回来,我就开心。” 明明心里充满了感激,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表达谢意,倪筱尔咬唇,“邵阳哥,谢谢你。” 陈邵阳见她依旧萎靡不振,笑着站了起来,“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先去厨房。”他走出房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宽大的床上,蜷缩成小小一团的女孩儿,无法抑制地心疼起来。 倪筱尔似睡非睡地躺了一会儿,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脑子乱哄哄地快成一锅粥了,她无聊地打开电视,换了几个频道之后,目光忽然停在了一条新闻上。 主持人清亮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据了解,单军长此次伤势十分严重,目前军区官方发言人已经封锁所有媒体探访,至今为止没有对这次事件作出明确的解释……” 他受伤了? 原本平静的心情忽然因为这条新闻变得杂乱起来,他的忍耐力好到可怕,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很严重,怎么会传出这条消息? 倪筱尔心乱如麻地站了起来,她走到梳妆台面前,盯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即使再怎么欺骗自己,她也无法否认,这一刻,即使挡在自己面前的是刀山火海,她也想要见他一面! 倪筱尔“嚯”地站了起来,差点撞到身后的男人,那人长臂一伸,搂住了她的腰,堪堪阻止了她的后倾。 她抬起头看着男人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却斩钉截铁地说:“邵阳哥,我想见他。” 仿佛读懂了她眼中诸多没有说出口的感激与歉疚,他沉默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好。”他总是学不会该如何拒绝她,从小就是。 驱车将倪筱尔送到单宅门口,他轻声问道:“你真的打算这样大摇大摆地进去?” “不,我只想看他一眼,只要确保他很好,我就离开。”她轻声说道,顺便对他露出一丝俏皮的微笑,“不要担心,这里可是我家,我比任何人都熟悉,不会被轻易发现的。” 陈邵阳点了点头,“我在车里等你。”那句“一切小心”被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了一声,是啊,差点忘了,这里,是她与那个男人共同的家。 倪筱尔轻盈地避开单家门口的摄像头,偏过身子绕到花园的后门,她知道张叔有健忘的习惯,常常会忘记锁后门,抱着侥幸的心理轻轻一推,花园的门果然开了。 倪筱尔心里一喜,闪身蹿了进去,熟门熟路地避开佣人的房间,忽然听到兰姨的声音,她吓得躲进了一处木门后。 “阿力,最近花匠新送来了两株绿蕊曼陀罗,你记得要小心施肥。” “知道了,兰姨,军长的伤口怎么样了?”一个肤色黝黑的年轻人从花丛里探出了头,一脸的忧心忡忡。 黑暗中,倪筱尔看清那人,差点激动地脱口喊出他的名字,原来阿力回来了! 她竭力抑制住内心的情绪,仔细听着兰姨的回答,却听到兰姨重重叹息了一声,“关少爷这段时间都来了好几回了,前几天又端出了一盆血水,想来是不见好。” 兰姨又匆匆嘱咐了阿力几句,这才转身去忙了。 等到四周悄无声息之后,倪筱尔这才走了出来,她小心翼翼地绕过警卫的视线,顺利地靠近了大厅,此时正是白天,佣人们都在各自的区域忙着,除了花园里时不时传来张叔与阿力的聊天声,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 倪筱尔扶着旋转楼梯一路走向卧室,她的脚轻轻踏上厚重绵软的地毯,一颗心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在熟悉的门前站定,她却颤抖着缩回了手,明明只要推开那扇虚掩的门,就能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可是此时此刻,她却产生了退缩的心情。屮垚巜 内心挣扎良久,她终于鼓起勇气,悄悄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然而她却能凭着感觉一一地找到方位。 进去十步远的距离,是她亲自买回的小沙发,她喜欢蜷缩在上面偷懒,有时候他也会靠在上面看书,长手长脚地占满了她所剩不多的空间,她总是笑嘻嘻在他耳畔吹气捣乱,偶尔会换来他无奈的眼神,偶尔……也会换来他霸道的吻。 沙发的西面,是喝酒的吧台,有一回她跟谢小诗学会了调酒,回来之后亲手调了一杯冰山火焰给他喝,结果他将她逼到角落里逼问她是不是又去见皇爵里的牛郎。 “要你管!你去见红薇一次,我就跟他们喝一次酒!”她赌气地回应他的咄咄逼人,结果凄惨地被他欺负到床上。 她轻轻触摸着四周的一切,眼里渐渐蓄满了泪水,这里所有的气息,都是她与他之间的回忆,分别数月,她每时每刻想的都是回到这里,依偎在他怀里痛快淋漓地大哭一场,然而此刻,却只能偷偷摸摸地站在房间里,悄悄地看上他一眼。 倪筱尔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轻轻地推开卧室的门。 那人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紧抿的薄唇带着冰冷的凌厉,借着窗外的微光,她颤抖着俯下身子,看清了他苍白疲惫的面容,曾想过无数次与他重逢究竟会是怎样的场景,却没有想到会是在他昏迷的状况下悄悄地出现。 她很想告诉他,这段流离在外的日子究竟有多么想他,可是,这些话只能够悄悄隐藏在心里,她没有勇气叫他看见现在的自己。 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眉头,她弯起唇角,轻声呢喃,“单亦宸,你的梦里有我的身影吗?”心中柔肠百结,她俯身在他的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久久不愿离去。 直到脸上冰凉一片,她才缓缓起身,抬手擦了擦眼泪,再不走只怕待会儿兰姨进来会撞见自己,她狠下心,起身正要离去,忽然被人一把抓住手腕。 震惊之下,她被那人狠狠地拽到怀里,天翻地覆之间,她已经躺在了他的身下,晦暗的光线下,他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然而眼神却闪烁着熠熠光辉。仿佛有点点星火迸溅出来。 倪筱尔的心跳得越发急起来,喉咙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怪手掐住,窒息到无法呼吸,更无法思考,只是像个傻子一样,头脑一片空白,机械而又茫然。 他漆黑如墨的目光在她清丽的脸上停顿了许久许久,眸中闪过重重冰霜雪雨,继而是无边的痛楚,双手死死扣住她瘦削的肩胛骨,害怕这是一场虚无缥缈的幻境,梦醒了,她消失了,连唯一的奢念也散了。 他笑了,像个孩子一般恍惚而又迷离:“告诉我,这不是梦,你真的出现了……” 心中一阵阵的刺痛传来,她闭上眼睛,眼角滑落泪水,轻轻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她颤抖着凑上去,咬住了他的薄唇,恶狠狠地,毫不留情,像头受伤的小兽。 他的执念得到了回报,不再犹豫,不再迷惘,排山倒海的喜悦涌上心头,他开始回应,高大如同帝王一样的男人俯身凝视着小女人巴掌一样大的小脸,然后轻柔的摩挲着她的唇瓣,一次又一次,生怕会将她弄疼。 仿佛在黑暗中看见星辰的光芒,她如飞蛾扑火般不管不顾地投入那抹璀璨当中,在他的低声细语之中,燃烧尽最后一丝理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停止了攻城略池,抱着疲惫的她沉沉睡去,睡梦中像个孩子抱着宝贝的玩具一般,死死扣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以一种绝对霸占的姿态占据着她的所有。 倪筱尔从睡梦中醒转过来,浑身仿佛被碾过一般疼痛酸软,她稍稍一动,背后就传来男人沙哑的声音,“又想逃去哪里?” 她鼻子一酸,翻过身与他四目相对,他清冷的眸子里倒映出两颊通红的自己,原本想要说出口的柔软情话忽然变成了怀疑,“你不是受伤了吗?” 看他昨晚体力凶猛,哪里像是一个受重伤的虚弱之人? 他抿紧嘴唇,神色忽然冷了下来,“我不出这一招,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打算出来见我了?” 声音沙哑中带着沉闷。 倪筱尔讷讷着想要解释,猛然间想起陈邵阳还在外面等候自己,顿时心中一惊,正想要从他的怀里出来,他猛地将她又拉了回去。 “我已经吩咐兰姨请他回去了。”他扣住她的下颚,强迫她的目光看向自己,语气危险,“你不愿意回来的原因难道是因为他?” 怎么可能!这句话本想脱口而出,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她愣了很久才发现问题的核心不在于陈邵阳是否在外面等候,而是,从她一进入单宅开始,她的一举一动就早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监视了? 难怪她能这么顺利并且人不知鬼不觉地走进来,她恍然失笑,原本沾沾自喜以为能够运筹帷幄,谁知道她的小心思永远都在他的算计之下。 倪筱尔想了想,重新钻进了他的怀里,闷声道:“我想去洗澡。” 换做平时,他一定不满她的顾左右而言他,可是现在,她像只雏鸟一样可怜巴巴地蜷缩在他怀里,他哪里狠得下心肠对她稍加责难? 沉默着将她抱进了浴室,他坐在她身后,轻轻摩挲着怀中女人光洁的肌肤,一路摸向她的腿,忽然手僵住了,她察觉到他的举止,忍不住敏感地想要缩回腿,却被他牢牢抓住。 他的手急切地在她腿骨的地方摸索了几下之后,神色忽然变得可怕起来,“谁干的?”他冷声问道。 倪筱尔咬唇低下头,分不清眼里的氤氲究竟是雾气还是泪水。 单亦宸将她大力地转向自己,抬起她的下巴,寒冰般的目光开始一寸一寸地从头开始检查怀里的女人,看到她刘海下那抹细微的疤痕,他的脸又僵了一僵,一路往下看去,见没有在她身上发现其余的伤势,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这就是你不肯来见我的原因?”他抬起她的下巴,见她目光躲闪,顿时心中明了,又是心疼又是恼怒,末了,也只能恶狠狠地斥责道:“愚蠢!” 倪筱尔瞪大了眼睛,不服气地反驳,“我哪里愚蠢了?反正我这腿根本没有治愈的希望,难道要我站在你身边,被人嘲笑是残废一个吗?” 见她水眸中沾了一丝艳色,雪肤红唇,漆黑的眼睛像葡萄一样圆溜溜地盯着自己,他忍不住低头啄了她一口,轻声笑道:“谁说不能治愈?小伤而已,等下我让耀宇来一趟,给你做个接骨。” 他眼中的轻描淡写令她差点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然而他眼中的笃定与随意令她不得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她的腿伤,真的只是小事而已。 笼罩了心头许久的阴云一下子被风吹散,她忍不住又哭又笑地倒进他的怀里,“你刚刚干嘛笑成那个样子?我有那么笨吗?” 他从身后揽住她,温柔地将她贴近自己的心脏,在温热的水中与她十指紧扣,轻声说道:“你是很笨,不过,日子还长,我会好好调教你,直到你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他垂下眼眸,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腿骨,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厉色,即便她不说,他也知道那段过往给他的小妻子带来了多少痛苦,无论是冯潇霆还是老三,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关耀宇接到消息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是幻听,等到他感到单宅,看到喜气洋洋的兰姨与阿力守在门口,还有神色虽淡然但眼中柔情脉脉的单亦宸,才相信,倪筱尔真的回到单家了。 关耀宇忍不住嗤了一声,“单军长要不要举办一个记者会,表达一下重获新生的感想?” 单亦宸眼神中含了一丝警告的意味,目光危险地眯了眯,关耀宇笑嘻嘻举起双手投降,“知道了知道了,肯定不会把那段有损你英明的颓废时光拿出来告诉筱尔。” 他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抱着小狗玩耍的倪筱尔,听到动静,她回头嫣然一笑,眼中波光潋滟,柔媚动人,“好久不见。” 关耀宇大笑着走了过去,“看你气色不错,我总算放心了,你失踪那段日子,单亦宸那小子恨不得把自己折磨死,现在你回来,大伙儿总算是能够松一口气了。” 他低头给倪筱尔看了一会儿腿部的情况,笑着说道:“马上给你做手术,你忍着点儿,很快就好。” 门外,单亦宸静静靠在墙上,安静而又随意,窗外的阳光斑驳细碎地洒在他的脸上,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不知道是谁在轻声哼唱着歌曲,糯软的调子悠扬地回荡在他的耳边。 “哪怕容颜如此苍老,哪怕岁月就此逍遥,赖在你的身边就好,且看你一世微笑……” 他忽然心情大好,忍不住薄唇微扬,清浅一笑,悠然而又温润,仿佛春风一缕,吹皱了路过的女佣一池静湖的波澜。关耀宇的手术做得十分成功,两个月以后,倪筱尔已经行走无碍,这段时间,单亦宸一直呆在家里寸步不离地陪她,偶尔小莫会神神秘秘地出现,跟单亦宸禀报着什么,眼睛则时不时地瞥向倪筱尔。 倪筱尔从小莫的目光中察觉到几分复杂,他似乎想说什么,只是碍于单亦宸在当前,无法开口。 终于有一天,小莫趁着单亦宸不在,快速地将一张纸条塞进她的手中,她惊愕地看向他,却见单亦宸推开门走了进来,小莫迅速地垂下头,脸色恢复如常。hi书网屮垚巜 倪筱尔悄悄展开手心的纸条,顿时心中沉重起来。 要不是小莫传递消息给她,她根本不知道单亦宸这段时间的举动,心中思虑万千,她低着头,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愁绪。 脸颊忽然被人捏住,她抬起头,只见单亦宸淡笑着看向她,“想什么呢?脸都快皱成包子了。” 她叹了口气,“我想回一趟单家看望母亲,顺便祭奠一下爷爷。” 他沉吟良久,莞尔一笑,“也好,母亲见到你一定很高兴。”他轻轻摩挲着她柔嫩的手背,挑眉看向她,一脸暧昧,“这次回家,一定要向母亲保证早日生孙子的事情。” 她脸一红,“啐”了一口,“讨厌!”半羞半恼,心里却有着淡淡的喜悦。 早就听说单亦宸要带着倪筱尔回家了,单夫人破天荒地站在门口迎着他们,见倪筱尔从车里出来,雍容典雅的单夫人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慈祥地笑着,“可怜的孩子,总算平安归来了,我这颗心,现在能够放下了。”目光转向一旁神采奕奕的儿子,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幸亏倪筱尔回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自家儿子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佣人穿梭在大厅里来回准备着饭菜,单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倪筱尔一圈,忍不住含笑道:“筱尔,你跟亦宸这孩子结婚这么久了,也该好好努力,为单家增添一下喜气,让我抱个孙子了。” 话题骤然被提上日程,倪筱尔害羞地低下头,声音微弱:“我会努力的。” 单夫人“噗嗤”一笑,心里那点成见淡去了不少。 正准备进餐时,忽然佣人急急地冲了进来,附耳在单亦宸身边低低耳语了几句,单亦宸冷静地站起来笑道:“母亲,筱尔就留在这里陪您说说话,我先去处理点儿事情。” 正要踏出去,却听到一阵悲鸣,“单军长,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 单夫人愕然,“门外是谁在喧闹?” 事已至此,眼见人已经闹上门来了,单亦宸也不着急了,他慢条斯理地坐下,吩咐道:“将客人请进来。” 没多久的功夫,佣人领着一个满脸泪痕的孕妇走了进来,那孕妇挺着一个巨大的肚子,看样子似乎快临盆了,走起路来步步蹒跚。 她抬起目光,与倪筱尔接触到时,两人都是一怔。 到底是清楚自己立场的人,她立即收回目光,神色变得恭谨起来,她捂着肚子,哀戚的目光转移向单夫人,还没开始说话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夫人,您还记得我妈?我是冯家的长媳,阿秀。” 单夫人自然对她是有印象的,好端端的一场家宴被打扰了兴致,她优雅的脸上露出了些许不悦,“阿秀小姐有事不妨直说。” 阿秀犹豫了片刻,终于跪了下来,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朝着单亦宸的方向磕了一个响头,“恳请单军长看在少夫人平安归来的份儿上,饶冯潇霆一命吧。” 她神色哀婉,眼中泪痕点点,又是个孕妇,单夫人看得心中唏嘘,正要上去扶她,却听的单亦宸淡淡说道:“冯潇霆可以不死,但你们冯家也不必再奢望他能回去了。” 一句话,已将阿秀所有的路全部堵死。 气氛骤然变得僵硬起来,阿秀眼中绝望至死,忽然起身朝墙壁撞去,倪筱尔眼疾手快拉住了她,轻声劝说,阿秀呜咽着抱住倪筱尔哀求道:“少夫人,看在我曾经服侍过您的份上,就让冯少爷回家探望一下老爷吧,况且,我腹中的孩子也快要生了,总要让它在出生时能够看到父亲一眼……” 眼见阿秀哭起来没完没了,单亦宸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倪筱尔快步走到他身边,按住他的手背,嗔怪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冯潇霆已经得到他该有的惩罚了,就算让他回去见一面老父亲,也是应该的。” 单亦宸微微眯了眯眼睛,见倪筱尔与单夫人两双眼睛同时期盼地看着自己,顿时冷哼了一声,“这件事容我再想想。” 倪筱尔松了口气,阿秀也是千恩万谢,她知道,只要单亦宸愿意软化下来,冯潇霆回家的事情迟早会得到解决。 将阿秀一路送到门外,两个原本彼此热切寒暄的女人忽然都沉默了下去。 倪筱尔淡淡道:“如今你的目的已经得逞,该帮的我都帮了,以后我不会再理会你们冯家的事情。”纵使她心中恨极了冯潇霆,然而冯家势力未倒,她不愿得罪冯家,为单亦宸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小莫告知她单亦宸要动冯潇霆,她便提前找了阿秀演了一出戏。 阿秀一脸漠然,“要不是看在冯老爷还没有写遗嘱的份上,冯潇霆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关系?不过你放心,这个人情,我会记得,以后一定会报答。” 她怅然地看向站在倪筱尔背后的单亦宸,从始至终,他的眼神都热切而又专注地定在他的妻子身上,根本就没有看向她一眼,心中忽然一酸,当初的自己真是太天真,怎么会以为单亦宸会喜欢上自己? 如果当时没有行差踏错,或许现在的自己,依旧是当初那个快乐单纯的小丫头阿秀吧。 可惜,一切早已回不去。 阿秀的这份失落与怅然一直保持到回到冯家,她挺着大肚子走进客厅,冯老爷子正在仆人的伺候下喝药,不过两三口就别过脸咳嗽得面色发白。 阿秀忽然觉得厌烦起来,恨不能用手捂住耳朵逃得远远的,然而想起做戏总要做全套,只得满脸笑容地走到冯老爷身边,一脸殷勤,“父亲,单军长已经答应考虑释放少爷的事情了。” 冯老爷浑浊的眼中忽然散发出一抹光芒,“真的?太好了!阿秀,只要潇霆能够平安回来,我答应分给你的公司股份一定一成不少!” 阿秀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仍旧假惺惺地笑着回应。 应付完了冯老头子,她疲惫地回到房间,佣人小玉正搬了一盆兰花草放在窗台上,她看得心烦,忍不住呵斥道:“不知道我最讨厌兰花吗?搬出去!” 小玉撇了撇嘴,“可是这是老爷子吩咐的,说是有助于阿秀姑娘养神。”似乎觉得阿秀态度过于倨傲,她又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又不是真的嫁给大少爷了,有什么好显摆的?” 阿秀耳朵尖,早就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愤怒之下一巴掌狠狠掴向小玉,将她秀丽的一张小脸打得瞬间肿成了馒头。 小玉捂着脸颊愕然地看着阿秀,“你敢打我?” 阿秀厉声道:“你不过是冯家的一个小丫鬟而已,我还打不得了?” 小玉咬唇,委屈的泪水涌了出来,她捂住脸颊哭哭啼啼地奔了出去,阿秀怒火未歇,抬手就将兰花草狠狠拔了起来扔了出去。 明面上她在冯家被老爷器重,其实谁都知道,她只是一个传宗接代的机器而已,如今所有人都围观着她的肚子,一旦到时候生下的不是男孩儿,她在冯家的价值也就消失了。 阿秀紧紧咬牙捂住肚子,无论如何,她绝不会给其他人羞辱自己的机会,她一定会抓紧机会成为冯家的少奶奶! 话说小玉一路哭着奔进书房,见冯老爷子又在咳嗽,顿时跺了跺脚,气道:“老爷!那个阿秀态度可傲慢了!刚刚还打了我一巴掌呢,她要真是冯家的少奶奶也就算了,不过是一个怀了少爷孩子的野女人而已,也配这样嚣张跋扈?” 冯老爷手下的毛笔不停,挥墨专心写着大字,最后一笔勾勒完毕,他这才满意地放下毛笔,冲小玉招了招手。 小玉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娇媚起来,扭捏着走到冯老爷身边,半推半就地倒进了他怀里,娇声道:“老爷,不如你娶了我做第八房太太,我早日给您生个大胖小子,这样即使大少爷出不来,冯家也不至于有后顾之忧。” 冯老爷哼了一声,“阿秀那丫头,且让她再得意一阵子,要是潇霆真出不来,我也只好狠下心,把住在半山别墅的母子接回来了……” 小玉正要好奇地追问,忽然书房的门被推开,管家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不好了老爷,阿秀姑娘要生了!” 冯老爷慌忙推开小玉,急得哆哆嗦嗦,“快送医院!” 管家急忙命人将疼得死去活来的阿秀送进车里,一路朝医院奔去,阿秀疼得满头大汗,嘶声道:“快……快一点……” 司机扭过头见阿秀的羊水破了,顿时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起来,脚下踩着油门将车开到了最快速度,只是此时路上正是堵车高峰期,整条马路被塞得水泄不通,别说是想要突破重围了,就是想要以蜗牛般的速度前行都难上加难。 车子最终被堵在了马路中央,司机探出头探寻了一下路况,顿时脸色煞白,“阿秀小姐,你千万要撑着点!现在我这车子没法动弹啊!” 阿秀抱着肚子痛苦地呻吟着,她勉力撑起身子,大汗淋漓地看了一眼窗外的长龙车阵,绝望地发现此时除了束手等待天命居然别无他法,她咬着牙抓住司机的肩膀,尖利的指甲抠进了司机的肉里,“下……下车送我……” 司机这回听懂了,他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咬着牙跟佣人一起下车,半扶半搂着阿秀朝医院走去,短短一段路花尽了阿秀所有的力气,她一阵一阵地喘息,努力释放自己的疼痛,脑海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孩子保住了,自己在冯家的地位也就保住了,这一胎,绝对不能出事! 半个小时之后,阿秀又是呻吟又是哭喊地终于被送到了医院手术室,司机扭头冲女佣问道:“老爷什么时候来医院?” 女佣犹豫了片刻,小声回答:“老爷吩咐了,要是个男孩儿,再通知他来医院,如果是女孩儿的话,就……”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司机愣了片刻,顿时有些同情在手术室里的阿秀了。 到底是身子骨比寻常的娇生惯养的小姐要壮实些,几个小时之后,阿秀终于有惊无险地诞下了一个早产儿,医生走出来冲司机微微一笑,“恭喜,是个男孩儿。”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司机到底还是替阿秀松了口气,替她感到由衷的高兴。 病房里,阿秀目光温和地看向医生抱着早产儿去保温箱,她默默闭上眼睛,心里的担子轻轻放下,终于,终于为自己争了一口气。 冯老爷听说生的是个孙子,高兴得不得了,次日一早就赶到医院,对着襁褓里的孙子瞅了又瞅,看向阿秀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倒是小玉,脸色不善地瞪着床上的阿秀,只是碍于冯老爷的面子也不敢更加过分。 “阿秀,你放心,既然你给我们冯家生下了一个宝贝孙子,我答应你的诺言自然也会兑现,现在咱们冯家只要着潇霆回家,一切就都圆满了。”冯老爷乐呵呵地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阿秀脸上淡漠的微笑。 冯家多了一个小孙子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上流社会的圈子,单夫人心思善良,屡次劝说单亦宸,到底还是不想忤逆母亲的意思,单亦宸终于勉强点头答应释放冯潇霆。 冰冷的监狱内,穿着蓝色囚衣的冯潇霆坐在角落里安静地织着毛衣,监狱里每一个犯人都要求学会一门技艺,闲来无事的这几个月,他一个堂堂的纨绔子弟竟也学会了一门技术。 “哐当”一声,铁门被打开,狱警面无表情地唤了一声冯潇霆,他愕然地放下手里织了一半的毛衣,表面上看起来极为镇定,只是微微颤抖的手却泄露了内心的不安。 跟随狱警一路走过幽暗悠长的通道,冯潇霆被领进了一间空荡荡的刑讯室,一个男人背对着自己静静地伫立,挺拔的背影卓尔不群。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充满戒备地盯着男人,“单亦宸,该得到的教训我都已经得到了,你究竟还想怎样?” 男人悠然转过身来,一身戎装,神色冷峻中带着几分漠然,他淡淡扫视了冯潇霆一眼,目光在他长满老茧的虎口上停留了片刻,薄唇微启,“你可以回家了。” 冯潇霆笑了,“别开玩笑了,像你这样的魔鬼,怎么可能放我一马?”自从进了监狱之后,最初的一段时间,单亦宸为了能从他的嘴里套出倪筱尔的去处,不知道用尽了多少办法,冯潇霆自认为自己不是孬种,可是在单亦宸的各种残酷手段下,他才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站在面前的这个看似温和无害的男人。 他可以是拯救你于水火之中的神祇,也有可能是将你带入地狱的魔鬼撒旦。 这段日子所遭受的苦楚,足以让他后悔轻易惹上单家这件事。 他本来做好了死在牢狱里的准备,可是当狱警将他进监狱时带来的衣物抛给他时,冯潇霆才发现,原来单亦宸真的打算放过他。 他狐疑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内心又是犹疑不定的喜悦,又是茫然与未知的恐惧,“你不会想趁我走出去时一枪毙了我吧?” 单亦宸还没答话,一旁的狱警早已嗤笑出声,“长官想要杀你,简直是易如反掌,你还是不要多想,赶紧回家吧,听说你夫人给你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冯潇霆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是真的要放过自己! 他唯恐下一秒单亦宸就会改变主意,仓皇地跟在狱警身后匆匆离去,途经自己居住的那间牢房,他再次瞥了一眼那黑漆漆的里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他永远都不想再去经历。 冯家为了迎接冯潇霆的回归,特意举办了一个盛大的派对为他接风洗尘,原先那些疏离冯家的世家纷纷借着这个派对重新与冯家握手言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晚宴上,主人与宾客们的脸上各自浮现着虚假而又客套的笑容,谁都知道,这只是一场利益与商业的交际,至于真情,天方夜谭的两个字而已。 冯潇霆比起数月前显然憔悴了不少,不过更令人吃惊的是,从前那副嚣张跋扈纨绔子弟的习气减淡了不少,见到长辈也知道谦卑问候了,冯老爷看在眼里,喜在心上,隐约间仿佛能够看见冯潇霆接管他多年的基业,执掌公司,光宗耀祖的日子指日可待。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冯潇霆的回归而庆贺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例外。 她厌倦地合上眼睛,却依旧能够听到来自大厅里的欢声笑语,自从产下孩子之后,在月子中心疗养了一段中心,阿秀也随着冯潇霆的回归而搬回了冯家。 谁都知道,她有可能是未来冯家的少奶奶,然而谁都清楚,这a市愿意为冯大少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娶不娶她,只凭冯大少一句话。 所以她现在的身份,可以说尴尬无比。 佣人们早就借着晚宴的借口悄悄携着相好们去花园里喝酒偷懒了,阿秀被大厅里的喧闹扰得睡不着觉,只好重新又坐了起来,口干舌燥地想要喝杯水,却又找不到人,只好自己扶着桌子起来倒水。 她披了件外套,捧着水杯绕过长廊,站在安静的露天草坪上,仰头看着一轮皎洁的满月。 明明现在除了一个名分,她什么都有了,可是为什么自己仍旧没有觉得开心? 明明今晚的冯家是那么热闹的一场宴会,可是为什么自己居然会觉得那么孤独寂寞冷? 阿秀拢紧了衣服,秀丽的脸上带着产后虚弱的苍白,她环顾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在冯家已经居住了快一年了,可她却始终无法将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陌生的气息,陌生的人们,还有那些明面上似是而非的微笑,背后无尽的嘲讽。 她忽然双肩一塌,觉得无比疲惫,当初放弃平静的生活,选择投入冯潇霆的怀抱,是正确的决定吗? 正迷惘间,忽然听到佣人急切地呼叫声,“喂,师傅,你走错地方了,这里可不是你能进去的!” 她好奇地回过头,却正好看见了手脚笨拙的年轻人慌不择路想要从草地上离开的模样,她的心漏跳了半拍,在佣人要来将他赶出去时提前阻止了。 “你先下去。”阿秀吩咐道。 女佣有些不服气,“可是阿秀小姐,他只是管家找来的水管修理工,万一被管家发现他私自进了这里,我可担待不起。”说着,也不待阿秀回话,她气鼓鼓地走了。 肤色黝黑的年轻人收回放在阿秀身上的目光,默默垂下了头,他想尽办法混进冯家,不过是想知道生下孩子之后的阿秀,过得幸不幸福。 然而连一个丫鬟都敢顶撞她,可见她过得,并不好。 阿力翕动着嘴唇,想要将分别后的话一股脑说出来,然而看着面前穿着奢华的阿秀,他忽然沉默了。 早就有一条巨大的鸿沟挡在了他与她面前,唯一牵绊着他们的,不过是从前那段称不上美好的回忆。 阿秀心里有几分欣喜,“阿力,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对吗?”借着月光的照射,她瞥见阿力耳根上的一抹殷红,顿时想起了从前与他在一起的日子,忍不住心中一荡,就想要走过去。 然而不过是区区三步,阿秀就止步了,她皱起眉头,捂住了鼻子,“什么味道,怪怪的?” 阿力愣了愣,继而抬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一股铁锈的气息散发出来,他这才想起自己来之前又去了好几家修理水管,时间匆忙之下没来得及换衣服。 阿秀何等机灵,瞥见阿力脸上的黯然,顿时明白了,她的目光扫过阿力身上廉价且沾满了灰尘的衣服,心中仅剩的那一点温情脉脉荡然无存。 没错,或许阿力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男人。 可是和他在一起,除了穷困潦倒的生活,她能得到什么? 好不容易从沼泽里拼尽全力地爬出来,她绝不会再重新自降身份地踏进去。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阿秀的神色骤然变得疏离起来,“阿力,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后就别来了。” 她转身正要离开,忽然被阿力一把抓住手腕,他粗糙的掌心磨砺得她柔嫩的手腕微微发疼,阿秀脸色一变,怒道:“你这样万一叫人发现怎么办?” 阿力怔怔看着她,熟悉的脸,陌生的目光,她早已不是原来那个阿秀了。 可是他仍旧缓慢而又坚定地对她说:“如果有一天,冯潇霆对你不好,带着孩子回到我身边,好吗?” 阿秀笑着摇了摇头,“你放心,母凭子贵,冯少爷会对我好的。” 用力甩脱阿力的手,阿秀害怕被下人看到,急忙飞快地离开。 阿力心里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难过,转身朝着与阿秀相反的方向走去。 单宅—— 关耀宇低头检查了一遍倪筱尔的腿,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痊愈得很快,以后可以放心走路了。” 他收拾着医药箱嘱咐了倪筱尔一些该注意的地方之后,正准备走,倪筱尔忽然眼疾手快拉住他,她想了想,迟疑着问道:“你最近知道小诗的行踪吗?” 关耀宇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大家各自很忙,哪里有那么多时间联系,更何况……我跟雯雯准备订婚了。”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倒叫倪筱尔吃了一惊,她讶异地盯着关耀宇,“你真的浪子回头了?” 关耀宇微微挑眉,戏谑地冲走进来的单亦宸笑道:“看见你们这么幸福,我也想体验一回当人夫的感觉,不行吗?” 不等倪筱尔反应过来,关耀宇已经走了。 倪筱尔想起谢小诗,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这个消息,她暗自叹息了一声,忽然被人一把抱住,单亦宸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他来了都不知道,他惩罚性地咬了咬她的耳朵,叫她痒得咯咯直笑。 倪筱尔推开单亦宸,迎上他含笑的眸子,有些惆怅,“亦宸,耀宇要和雯雯订婚了,可我怎么心里这么难过呢。” 单亦宸不置可否地把玩着她的长发,他淡淡道:“他也该娶个妻子好好收心了,雯雯也好,小诗也好,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旁人做不得准。” 倪筱尔气馁地塌下双肩,本想借由单亦宸的嘴去劝说关耀宇,可现在看来,男人之间的友谊就在于,只要是对方所做的关于女人的决定,绝不做任何干涉。 她躺进单亦宸怀里,小声抱怨道:“不管怎么样,反正我是站在小诗这边的。” 单亦宸抚摸着她的头发,摇头笑着她的孩子气,女人之间的那些置气与争斗,他自然不放在心上,军区事务繁忙,难得回来陪伴倪筱尔一会儿,小莫就已经进来提醒好几次他该走了。 她依依不舍地从他的膝盖上爬起来,这段时间,他明显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脸色不仅越发苍白起来,甚至经常性咳嗽,她替他系好风纪扣,细心嘱托,“有些事情交给小莫处理就好,你不许再生病了。” 他唇角微扬,低头用下巴刚冒出的青色胡茬扎了她一下,她笑得明媚如花,躲开他的袭击,“再不走小莫又要进来催你了。” 单亦宸转身走出,小莫早已经在车旁等候自己了,他拉开车门,神色凝重,“军长,找到老三的消息了。” 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闪过一丝危险的寒光,单亦宸跳上车,“回军区细说。” 一张海域图悬挂在墙上,小莫指着被旗子标注的海域,解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海盗劫持案件,将作案手段详尽地介绍了一番之后,小莫又加了一句,“至今为止,可以确定的是,他并没有因为海面戒严这件事而打算收手,老三已经不是第一次顶风作案,据我们抓到的一名属下表明,老三满脸络腮胡,他也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单亦宸翻了翻资料,随口问道:“莫斯海域派出的警戒长官是谁?” 小莫挠了挠脑袋,小声回答:“是红薇队长。” 手中的动作一顿,单亦宸抬起眼眸,冷淡如冰,“为什么没有提前告知我?” 军长忽然生气,小莫心中叫苦不迭,那还不是因为老大你成天在家和少夫人缠缠绵绵,而且明确下了规定不允许我们这群人上门打扰,不是大事绝对不许前去烦你? 蹙眉站了起来,单亦宸面色冷凝,“莫斯海域的巡视改由你代我前去。” 小莫答应了一声,只是想起红薇队长那朵带刺的玫瑰,忍不住心中战栗了一下。 湛蓝的海面上停着一艘军舰,一个身穿军服的窈窕女人站在甲板上,目光恍惚地盯着雾气弥漫的远方,直到下属前来禀报,她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丝一闪即逝的微笑。 她大步走了两步,忽然回头询问下属,“我的脸看起来没有很憔悴吧?” 下属愣了愣,在她冷艳的脸上看到了几分期待与喜悦,心中悄然叹了口气,面上则露出微笑摇头。 红薇放下心来,有些忐忑又有些急切,自从上次自己险些铸成大错,对单亦宸霸王硬上弓不成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她不知道单亦宸究竟讨不讨厌她,但是她真的很想念单亦宸。 灿烂的笑靥在看到出现的小莫时僵在了脸上,红薇有些恼怒,“怎么是你?亦宸呢?” 小莫低头恭敬地回答,“军长吩咐由我代替,他有事,来不了。” 红薇冷笑一声,“到底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我清楚他也清楚,既然长官不愿意来,那我也不必强求。”转过身,她紧紧攥着衣角,尽管脸上再怎么装作为无所谓,却仍旧掩盖不住眼中的落寞。 他果真对自己感到厌恶了?她失魂落魄地走进休息室,默默坐在床头,伸手抓过床上的枕头,忽然敏捷地握住藏在下面的枪对准身后忽然出现的人,“举起手来!” 那个依着墙壁站立的男人微微笑着举起双手,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是我。” 红薇恼怒地放下枪,“重央,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再来找我。” 重央娴熟地找到座位坐下,俊秀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悦,“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要跟我联手。” “可是现在适得其反,我不想离单亦宸越来越远,所以求求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她烦躁地推开窗户,让外面的海风吹进来清醒一下头脑。 重央沉默片刻,忽然说:“倪筱尔已经回到单亦宸身边了。” 红薇微微一怔,她垂下头,忽然笑了,“这样说来,他一定很开心了?难怪他不愿来这里巡视。”心里微微发苦,却始终不愿承认,她输了。 重央知道她早已下定决心不肯与自己联手,他思索片刻,“我今天来,是想向你借一样东西。” 她不在意地低头擦拭着手枪,“借什么?” 他伸手拍了拍红薇的肩膀,微微一笑,俯下身轻声道:“你的命……” 话音未落,他快如闪电地劈倒红薇,丝毫没有准备的红薇应声倒下,他棕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冷酷,冷冷地朝窗外陡然出现的人影说道:“小心行事,先把她拖出去。” 那长相普通的男人哼了一声,“三哥说过,只要你肯乖乖地听他的话,你想要的东西一定送到。”扫向红薇的眸子陡然出现了一抹惊艳,重央眸光如电,冷声道:“警告你,最好不要动她。” 那人摸了摸鼻子,悻悻地扛着红薇离开。 没过多久,舰艇上恢复了平静,谁都不知道,眨眼之间,舰艇上少了一个执行长官。 小莫检查过机舱室内的数据,一切正常之后,他走了出来,却愕然发现,甲板上站着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男人。 他眼中闪过激动,恼怒,最后则是警惕,“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重央翕动着嘴唇,表情带着几分苦笑,“兄弟一场,到现在你都恨着我吗?” 小莫的手悄悄摸住腰后的配枪,他嘿嘿一笑,“不是我恨你,而是你背叛军长,背叛我,挟持少夫人,这笔账,我正想跟你算,没想到你亲自找来了。” 他心中对重央感到失望,原本是浴血奋战多年的兄弟,却为了**毁了自己,明知道此刻重央的出现有蹊跷,可是他仍旧抱着一丝感化重央的希望,“重央,只要你去跟军长认错请罪,我相信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你肯回头,我们之间还是兄弟。” 重央垂下头,满脸怅然,“真的能够回到从前吗?” “当然!”小莫拼命点头,肯定地回答。 正是傍晚时分,天边的火烧云流光溢彩地燃烧了一片白云,海鸥嘶声鸣叫着拍翅飞过,海浪拍打着舰艇,小莫的耳朵机敏地捕捉着四周的一切动静,心中渐渐地提了起来。 为什么没有人的声音? 他忽然有些不安,目光紧紧盯着重央,全身的力量凝聚在紧绷的肌肉上,蓄势待发。 重央轻轻喟叹了一声,淡淡道:“小莫,你和我都是军长教出来的,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再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话音未落,小莫忽然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他卡住自己的喉咙,有些惊恐,“你……”然而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他忽然想起在这之前喝下的一杯茶,顿时脸色大变。 重央的影子在他面前逐渐模糊起来,小莫晃了晃脑袋,想要掏出枪反抗,下一秒,他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 没过多久,几个同样装扮的黑衣人纷纷出现,将小莫一起拖走。 整座舰艇的旗帜被撤换下,换上了一个黑色的骷髅旗帜,在莫斯海岸上肆意飘荡。 海岸的灯塔观望员吹着口哨掏出一袋薯片,边吃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海面的镜头,目光忽然凝住,他将画面放大,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立即惊得张大了嘴巴,薯片渣哗啦啦落了下来。 仿佛才从梦境中醒了过来,他慌张地站了起来,大声吼道:“快,快禀报上级,红薇队长的舰艇出事了!” 接到消息不过短短十几分钟时间,单亦宸已经赶到了出事海域,他站在海岸上,看着迎风招展的黑色旗帜,海面上,舰艇上忽然多出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站在甲板上,冲着单亦宸举起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姿势桀骜不驯,挑衅意味十足。 这一刻,没有人敢多嘴出声,战战兢兢站在军长身后,四周死一般地沉默。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凌厉交错,络腮胡子先收回了目光,挥手命人将舰艇开走,很快,消失在海岸上。 海风吹得单亦宸的衣衫猎猎作响,没有人知道,这一刻,冷酷端凝的单军长究竟在想什么。 第八十一章 各怀心思(2万!求月票啦啦)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锦风律所—— 一辆豪华的跑车停在蓝色玻璃墙门口,一个女人优雅地从车里走了出来,银色的高跟鞋落地之后,窈窕的长裙裙摆随风充满风情地飘动。屮垚巜 女人随手撩了一下漆黑的长发,冲大楼里错愕的保安大叔嫣然一笑,“怎么,不认识我了?” 保安大叔从震惊中苏醒过来,对着女人慌忙摇头又点头,殷勤替她按下电梯,“勒小姐,您请进。” 勒孜青轻轻一笑,踏进了电梯,此刻,电梯里早有了一个年轻的时髦女郎,那女郎见着勒孜青,同样的满脸不敢置信。 “勒小姐,您怎么会……”她吃惊地掩住嘴,心中则重重沉了下来。 勒孜青红唇微启,“听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宇轩把律所里的事情照料得很好,连叶小姐也重返律所了,看来我请他来锦风工作是正确的决定。” 叶苗苗勉强露出微笑,眼睁睁看着勒孜青优雅自信地迈了出去,她不安地抓过助理小王,“怎么没人告诉我勒孜青要回律所的事情?”她现在虽然是锦风律所的事务合伙人,只是勒孜青的爷爷是公司的董事长,而勒孜青也是公司的股东,与倪筱尔关系匪浅,一旦凌宇轩在公司地位下降,她岂不是要跟着倒霉? 小王诧异地回答:“我说过了呀,昨天晚上就通知叶小姐了,不过叶小姐当时喝醉了,是你男朋友接的电话。” 叶苗苗这才想起昨晚醉醺醺当中确实接到了一个电话,她有些恼怒地拨了一个号码,电话那头立马传来一个宿醉未醒的声音,含糊地应了一声,“喂……” 叶苗苗生气问道:“昨晚接了我的电话为什么没告诉我?”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电话那头,那人懒懒一笑,“喝多了,忘记了。” 她不满对方轻描淡写的态度,然而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忍着气道:“等我回去再找你算账。” 那人打了声哈欠,继续懒洋洋说道:“反正我今天没事,不如我今天下班去接你……”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挂断电话的嘟嘟声。 男人对着电话翻了翻白眼,随手扔了电话,围着浴巾去了浴室洗漱,健美的身材在镜子里一览无余,半个小时以后,他穿上衬衣和外套,匆匆出门。 他拉开车门,忽然眼尖地发现车胎瘪了下去,男人浓眉一蹙,弯下腰扫了一眼,顿时摸着下巴笑了,原来车胎的气被人放了。 环顾了四周一眼,他将目光定在了不远处鬼鬼祟祟的两个影子,大踏步地朝藏匿的地方走去。 而此时,藏在角落里的两个女人正激烈地讨论着一件事情。 “小诗,我早就跟你说过,对方不可能是单亦宸,只是长得有些一样罢了,你再看看,他走路的神态分明不像。”倪筱尔低声说道。 谢小诗气馁地低下头,自从上次在叶苗苗公寓门口看见她与“单亦宸”拥吻之后,她将照片拍下来给倪筱尔看,只是没想到倪筱尔居然说不是,因此两个人才约了来这里蹲点,顺便还使坏将对方轮胎的气给放掉。 明知道这种行为幼稚到死,不过想起叶苗苗居然找了个长得像单亦宸的“男朋友”,倪筱尔还是有些不舒服。 两个人正埋头讨论着要不要现在离开,咖啡的香味忽然穿了过来,只见一双干净整洁的手捧着两杯咖啡出现在她们面前,顺着男人的手看过去,一双含笑的眸子正盯着她们。 “小姐,蹲很久了吧?”男人的目光凝视着倪筱尔,笑意盎然。 谢小诗惊呼一声,做坏事被人发现的感觉实在糟糕,她飞快地奔了出去,扭头才发现倪筱尔仍旧在男人的微笑下发呆,顿时拔腿跑了回去又将倪筱尔给拽走。 倪筱尔呆呆地跟在谢小诗身后,脑海里蓦然闪过那男人的笑眼,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像单亦宸的原因?她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不是坏人。 不知道跑了多远,谢小诗终于松手喘了口气,“幸好他没有追上来。” 倪筱尔叹了口气,“小诗,这回你该死心了吧,他真的不是亦宸,你呀,不要再误会亦宸了。” 谢小诗撇了撇嘴,“就当是我认错了呗,我哪里知道原来真有人长得跟你家单军长如此相似。” 倪筱尔嫣然一笑,“地球上人那么多,有一两个长相相似的也不奇怪。”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悻悻然地上车回家,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那个男人若有所思的目光如影随形。 而此时,锦风律所的门前又停了一辆跑车,男人闲适地坐在车内边听音乐边打着拍子,半个小时以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男人摘下墨镜,朝大楼内走去。 保安大叔从报纸上抬起了头,映入视线的是一张俊美的面庞,男人身材挺拔,穿着不凡,看起来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保安大叔叹了口气,来这里找漂亮女律师的富家公子不是一两个,虽然挡不住,不过还是要例行公事地问问是来找谁的。 “你找谁啊?”保安大叔折起报纸,眯着眼睛问道。 男人微微弯唇,满眼笑意,“大叔,我是来看望女朋友的,对了,她叫叶苗苗。” 保安大叔疑惑地扫了他一眼,“没听说叶小姐有男朋友啊。” 男人耸耸肩,“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她,对了,我就欧文。” 两人正说着,电梯门忽然开了,叶苗苗瞥见欧文,顿时眼神一变,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紧张兮兮地抓住他的手,将他拖离了保安大叔的视线范围内。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过不要出现在这里吗?” 欧文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面色不悦道:“我是你男朋友,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小白脸,怎么就不能出现在公众视线中了?” 叶苗苗心虚地四处打量,“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小姐,要不要一起去喝咖啡?”一个清亮的女声忽然传了过来。 叶苗苗慌张地扭头,只见勒孜青站在不远处一脸热情,同时站在她身边的还有凌宇轩。 欧文见状忍不住朝众人挥了挥手,一脸的温柔,“嗨,我是欧文,苗苗的男朋友。” 几乎所有人看到他的长相之后都愣住了,尤其是勒孜青,她张大了嘴巴差点没喊出“单亦宸”三个字,然而很快就想到单亦宸绝不可能举止轻浮地出现在叶苗苗身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恢复镇定,冲叶苗苗清浅一笑,“叶小姐的男朋友真是一表人才,这样吧,为了迎接我的回来,大家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叶苗苗不甘愿地低下头,正要找个借口推脱掉,身边的欧文已经极快地答应了,“没问题。” 勒孜青微微挑眉笑得意味深长,而凌宇轩则神色微冷看不清眼中所想。 一行人神色迥异地进了家高级会所,早有人领着他们进入一个包厢,隔得老远就听到包厢内传来气势轩昂的歌声,“看铁蹄铮铮,踏遍人间河山,我真的好想再活五百年……我真的好想再活五百年……” 女人不计形象的嘶吼声在众人的耳边徘徊,叶苗苗忍不住微微蹙眉,悄悄抓住了欧文的手,“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不是说今晚你做意大利面给我吃吗?” 欧文不动声色地扯开她,嘻嘻一笑,“来都来了,更何况你的这群朋友一个比一个有意思,我回国时间不长,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时间交到一些朋友。” 叶苗苗无奈地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勒孜青推开门,冲抱着话筒唱歌的漂亮女人微微一笑:“hey,girls!” 只见昏暗的光线下,早已与谢小诗唱嗨了的倪筱尔站了起来,一脸兴奋地飞奔到勒孜青身边抱住了她,“勒姐姐,好久不见!” 勒孜青大笑着搂住她,忽然发现她的身体僵得像一块木板,顿时吃惊地摸了摸她的肌肉,“筱尔,你是不是该做瑜伽锻炼一下身体了?”她哪里知道,抱着她的倪筱尔脸色比身体更僵。 此时此刻,她瞪着刚进门的欧文,心里默默想着冤家路窄果然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而随即一脚踏进来的凌宇轩则百分之百地印证了这句话是绝对的真理。 她没想到勒孜青认识欧文,更没想到勒孜青会请凌宇轩。 而不知内情的勒孜青将凌宇轩推到了倪筱尔面前,笑眯眯道:“听说这位凌总手段严格,很是折磨了你们一段时间,筱尔依照你的性子居然没愤然反抗?” 倪筱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有接话,勒孜青又拉过一旁的欧文,介绍道:“这位是欧文先生,叶小姐的男朋友。” 谢小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勒姐姐,早知道你请了这么多人,我跟筱尔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她是知道倪筱尔与凌宇轩之间的事情的,因此微微有些担忧地看向倪筱尔。 倪筱尔扯了扯她,恢复了安静的模样,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不是她不愿意给勒孜青面子,而是她无法原谅凌宇轩的过分。 在凌家,是他亲口告诉她,她的腿部伤势没救了,她至今还记得那场绝望与无助,要不是当时回到单家,恐怕现在她依旧瘸着腿行走。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的骗子。 凌宇轩若无其事地坐到她身边,幽深的眸子蕴藏着一丝冰凉,“为什么不跟我打招呼就悄悄离开?” 倪筱尔脸色一寒,“凌宇轩,请你不要如此理直气壮地质问我。”不想再跟他说话,倪筱尔转过身,咬牙切齿地暗自生气。 借着昏暗的灯光,凌宇轩凝视着倪筱尔,她漆黑的长发带着慵懒的弯曲垂在身后,白玉般的小脸上一双波光潋滟的大眼睛带着几分艳色,小巧的下巴带着令人心痒的弧度,令他忍不住想要以指腹轻轻摩挲她如玉肌肤的触感。 目光不经意地下垂,他忽然瞥见了她脖子的一抹粉红的痕迹,隐隐绰绰,藏在她衣领的掩映间。 他并不是不经人事的少年,早已知道那份暧昧的痕迹代表什么。 凌宇轩缓缓闭上眼睛,内心升起一股抑制不住的怒气,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像这样的吻痕究竟还有多少处? 他只要一想到倪筱尔对着那个男人巧笑倩兮的模样,就觉得醋意满满,可是除了吃醋,他又能够做什么? 有些事情,晚了一步,就永远都没有迎头赶上的机会。 察觉到男人炙热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倪筱尔不自在地站了起来,“我去洗手间,你们慢慢玩。”经过欧文身边时,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刚好对上他迎上来的目光,充满善意的微笑。 或许那张脸与单亦宸太像了,以至于她无法控制地绽放出灿烂的笑靥。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叶苗苗脸色迅速黑了下来,她冷哼了一声,瞪着欧文,“你和她认识?” 欧文轻声一笑,“吃醋了?不过是一个结了婚的女人而已,你担心什么。” 倪筱尔对着镜子深吸了一口气,总算将满腔怒火平复了下来,草草洗了洗手,她转身正要回去,忽然迎面撞上一个扎着满头小辫子的少女,那女孩儿画着青色的眼影,浓重的假睫毛像蝴蝶般往外飞出,似乎喝醉了,迎面一股熏人的酒气飘来,走路摇摇晃晃重心不稳。 倪筱尔不以为意地朝外走去,谁知身后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她急忙回头,只见那少女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 “喂,你没事吧?”倪筱尔急忙走上去,将少女扶了起来,只见她醉眼朦胧地笑了笑,指着倪筱尔口齿不清道,“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他的另一个女人对不对?你走开!我才不要你可怜!”刚说完,就倒在她怀里,沉沉睡去。 倪筱尔哭笑不得,平白无故捡了位醉客,关键是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 她从少女的包里掏出手机,直接按了一号键,片刻之后,电话通了,倪筱尔开门见山道:“您好,这位客人醉酒晕倒在了洗手间,请问您方便来接她回去吗?” 电话里,倪筱尔隐约能听到那人轻微的呼吸声,似乎还有喧闹的声音,她正准备再次询问,那人却将电话挂断了。屮垚巜 “喂……喂?”倪筱尔对着电话无语极了,怎么能就这么挂她的电话? 她勉强将少女扶了起来,朝洗手间外走去,很快,她就发现了来接这少女的人,只见一个同样编了满头小辫子,扎着马尾,身穿棒球服的少年站在大厅中左顾右盼,很快,少年发现了少女,立刻飞奔了过来,不客气地盯着倪筱尔,“喂,把手从我妹妹身上挪开。” “你确定要叫我把手挪开?”倪筱尔嫣然一笑,依言放开了手,“噗通”一声,少女重重摔倒在地上。 少年怒道:“你……你别太过分,要不是看在你打电话给……给我的份上,我一定跟你没完!”他扶起少女,狠狠瞪了倪筱尔一眼,随后消失。 倪筱尔忍不住摇了摇头,还以为自己念书时已经很飞扬跋扈了,却没想到青出于蓝胜于蓝,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年轻气盛说话呛人吗? 等回到包厢时,才发现大家都喝多了,勒孜青跟谢小诗疯疯癫癫,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凌宇轩清亮的眸子也带了几分醉意,真正清醒的大概只有叶苗苗与欧文两人。 刚刚坐定,一杯红酒递了过来,持着高脚杯的是一只白嫩涂着红丹蔻指甲的手,倪筱尔看向依靠在欧文身边的叶苗苗,露齿一笑,“我不太会喝酒。” 叶苗苗并没有将手缩回,只是坚持将酒杯又往前伸了伸。 倪筱尔知道她的性子,于是接了过去,与她碰杯,一口干掉,入口的浓烈叫她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她捂住被灼烧得有些不适的小腹,抬起眸子看向叶苗苗,“你往里面兑了白酒?” “对呀,光喝红酒有什么意思?”叶苗苗扭开另外一瓶白酒,又往红酒里倒了许多,妖艳的红里掺杂了白酒的烈,像极了灯光下叶苗苗坦然的笑脸,看起来看起来无害,然而其中的利害只要尝过的人才知道。 倪筱尔因为醉酒而变得水汪汪的眸子飞快地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懒洋洋靠在沙发上,笑得像一只妩媚的小猫,“为我们的友谊干杯。”仰头痛快地喝下,火辣的液体从喉咙滚落,一如她此刻的心情,火烧火燎地难受。 伸手从包里掏出手机,倪筱尔悄悄地发了一条短信出去,又将手机合上,若无其事地环视着场内的一片欢愉,恐怕此刻,真正开心的也只有又唱又跳的谢小诗与勒孜青了吧。 身畔,凌宇轩低声道:“你何苦喝那两杯酒?” 倪筱尔笑容不变,“你何苦干涉我的事?” 凌宇轩似乎被激怒了,他忽然咬牙一把抓过倪筱尔的肩膀,朝她的唇狠狠吻去,他伸出舌头钻进她的嘴里,汲取着她的甜美。 倪筱尔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胆大妄为,情急之下朝他的唇狠狠咬去,两人在暗处纠缠推搡的一幕被叶苗苗看在眼里,她冷笑着掏出手机朝两人拍摄。 就在这时似乎有人一脚踢开了门,巨大的声音惊得叶苗苗手一滑,手机掉在了地上,而倪筱尔也在此时挣脱了凌宇轩,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站在门口的少女眯着眼睛在乱糟糟的环境里找到了倪筱尔,顿时高兴地拍手,“咦,姐姐,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啊,看来侍应生没有骗我。” 倪筱尔这才发现原来是之前洗手间里那个酒醉的辫子少女,她欢快地飞奔到她身边,亲热地揽住她手臂,“姐姐,谢谢你在洗手间救了我,我还没感谢你呢。” 少女莫名其妙的出现令几个人的目光陡然变得诧异起来,倪筱尔却是巴不得少女解救了自己,她装作不胜酒力的模样站了起来,两颊酡红,“这里太吵,我们出去说。” 少女嘻嘻笑着摇了摇头,“刚刚在门口,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哥哥也在找你呢,我想着他一定是你的心上人,就和他一起过来了。”说着,她怒了努嘴巴,示意倪筱尔看向门口,“喏,他来了。” 倪筱尔抬头看过去,不知何时,门口站了一个疏离淡漠的男人,眉目如画的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冷意,一双好看的眸子正不悦地盯着倪筱尔。 倪筱尔忍不住“噗嗤”一笑,乐了,才发的短信,这么快就赶到了啊,果然不愧是军人,行动力至上! 醉的一塌糊涂的勒孜青恰好也看见了男人,她怪叫着冲上去抓住单亦宸的衣领,摇摇晃晃地问道:“你大哥呢?他怎么没来,是不是又不肯管我了?” 单亦宸不动声色地扫过在座的一群人,最终将目光锁定满脸通红的倪筱尔,他安静地走了进来,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凛冽的目光就是让倪筱尔觉得,自己做错了。 男人修长的身躯在倪筱尔面前站定,仿佛一座大山令倪筱尔觉得压力倍增,她小声说:“我就喝了两杯酒……” 本以为单亦宸一定生气了,谁知道他伸出优美好看的手,顺手将她垂下的发丝挽到脑后,随即一屁股插进了凌宇轩与倪筱尔之间,安静地坐了下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叶苗苗瞬间拘束了起来,一双眼睛不时地扫向单亦宸,谢小诗依旧趴在沙发上兀自说着梦话,而欧文与凌宇轩,则面色各异,一个含笑不语,另一个满面阴沉。 少女笑眯眯地冲倪筱尔一笑,“姐姐,今晚谢谢你啦,咱们有缘再见。”冲她挥了挥手,她一溜烟地跑了。 倪筱尔伸手悄悄抓了抓单亦宸的腰,小声道:“喂,你别这么严肃,大家都不敢吱声了。” 单亦宸的冰山脸微微放松了一下,他握拳咳嗽了几声,微微笑道:“大家接着唱,我来陪陪筱尔,一会儿就跟她一起回去了。” 有了军长的发话,大家这才重新热闹起来。 没过多久,凌宇轩就借口有事告辞,与倪筱尔擦肩而过时,单亦宸看似无意地低头吻了吻倪筱尔的秀发,眼神温柔似水。 倪筱尔心花怒放,为了答谢他的“作秀”,全程黏在单亦宸的身上,娇声软语,一口一个“老公”,气得叶苗苗咬碎银牙。 欧文见她心情不佳,拽着她低声道:“你要是不喜欢待下去,咱们就先回去?” 叶苗苗勉强点点头,两人站起来告别,单亦宸扫了欧文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他长得跟你很像吧?我第一眼看上去也以为是你呢。”耳边传来温热的呼吸,倪筱尔附耳说。 他似笑非笑地扭过头,“看来我这张脸成流行趋势了。” “切,少臭美了。”她翻了翻白眼,表示不屑,然而瞥见夜色中他下巴微微冒出的胡茬,忍不住心疼起来。 无论多忙,他总是为了她的任性辛苦奔波,就像刚刚,明知道他有公务在身,可是仍旧任性妄为地想要将他叫来,在众人面前炫耀他的存在。 心里仿佛被一只手抚平了五味杂陈的情绪,她老老实实地抱着他的胳膊,波光潋滟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着闪着光,“老公,谢谢你能来。” 他满含深意地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倪筱尔一眼,最后锁定在她的胸前,薄唇微掀,“怎么谢?” 倪筱尔脸一红,扑进他的怀里,揪着他的衣领笑骂,“流氓!” 一场聚会到了后半夜就只剩下了勒孜青和谢小诗两人,单亦宸派人将两人分别送回家之后,背着倪筱尔朝家的方向走去。 她安静地伏在他宽厚的脊背上,睡得迷迷糊糊,单亦宸听到背后传来轻微的鼾声,忍不住无奈地笑了笑。 月光将他的身影拉长,寂静的夜晚,整个城市陷入了一片安宁之中,流光溢彩的霓虹灯静默地点缀着整座城市。 走到一处长椅,他将她轻轻放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指尖满是留恋,睡梦中,她皱着鼻子微微动了动,他轻轻一笑,缩回手,给她盖上了一件外套,眉目飞扬地看着她微微抽动着鼻子呼吸,忍不住好奇地揪住她的鼻头,换来她不耐烦地骚动,舞动着双手像赶苍蝇似的赶他。 单亦宸觉得有趣,忍不住又低头轻啄了一口她微张的唇,花瓣般的柔唇令他心中一荡,忍不住由轻啄改为缠绵悱恻的深吻,她微微睁开双眼,恰好对上他墨色如星的双眸,习惯性地钻进他的怀里,她扬起小脸,回应他的吻。 气息交换间,她忽然打了个酒嗝,他顿住,忍不住好笑地瞥了怀里的女人一眼,她笑嘻嘻地扬起脸,“我什么也没做,你什么也没听到。” 月光下,她如玉的小脸飞起两朵红云,潋滟的眸子璀璨如星,仿佛一朵开得美艳的芍药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 他看得心中有趣,忍不住调笑道:“你再这么看着我,我怕我会忍不住。” 倪筱尔盈盈一笑,偏偏睁大了眼睛凑上去,“偏要看你,就这么看着你……唔……” 男人果然说到做到,毫不犹豫地吻住她,继续之前没有完成的事业,她腿脚一软,跌坐在他膝盖上,任由他肆意妄为。 一路吻回家,他抱着她撞开卧室房门,娴熟地解开她的衣裙,正要“兽性大发”地将她按在床上,忽然被她的食指封住唇。 他蓦地僵住,却见她像猫一样地起身,柔软的身段贴住了他的身子,小鹿般的长腿盘住了他的窄腰,她魅惑地搂住他的脖子,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口他的锁骨,继而沿着他的身体盘旋而上,对着他的耳朵吹气如兰。 单亦宸身体僵硬,涩声问道:“你跟谁学的?” 倪筱尔柔媚一笑,攀住他的脖子,柔声道:“你教的……”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小手缓缓伸入了他的衬衣内,轻轻摩挲着他的肌肤,她喃喃道,“你是不是又要消失一阵子了?” 他每次的温柔以待,都是离开她消失的前奏。 他浑身一震,却只是抱着她不肯松手,凝眸看着她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他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长发,“我会很快回来。” 她埋头在他怀里,恍惚间想起勒孜青曾经说过的话,单家的每一个男人都是为了别人而活,从来都是肩负着责任出生入死。 她小心翼翼地依偎在他的胸前,摸着他身上的伤疤,轻声道:“无论去哪里,都要记得,你的妻子在家等你。” 他疼惜地搂住她,低声道:“你放心,我会活着回来。” 天亮时分,倪筱尔从安稳的睡梦中醒来,身边早已空了一处,她伸手摸向他躺着的地方,早已冰冷一片。 倪筱尔走到窗边,看着花园里盛开得正灿烂的玫瑰,忍不住微微一笑,等到花谢的时候,他也该回家了吧。 笃笃的敲门声在外面响起,兰姨抱着花瓶,满脸笑容,“少夫人,军长临走前吩咐我将开得最美的花插在房间里。” 一枝沾着露珠的玫瑰斜斜插在玉色的花瓶里,艳红的花瓣趁着素净的瓶身,看起来煞是好看。 倪筱尔心情极好地摆弄着花儿,唇角露出了一丝甜蜜的微笑。 兰姨乐呵呵地退出房间,只要少夫人心情好,她就算不辜负少爷对她的信任了。 在家中呆了一段时间后,勒孜青一个电话将她重新召回了锦风。 “筱尔,我需要你的帮助。”勒孜青的声音看起来十分疲惫,她捂住额头,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我这算是引狼入室了。” 她一向自信而又镇定,倪筱尔很少见到她自乱阵脚过,“锦风出事了?” 勒孜青摇摇头,苦笑道:“筱尔,我需要你帮我对付凌宇轩。” 倪筱尔愕然地抬起头,“可是凌宇轩不是你叫来暂代锦风总裁一职的吗?” “我那时一心只想着跟亦荃在一起,哪里考虑过这么多?凌宇轩是我的大学同学,有才华又十分聪明,他顾念同学之情来帮我管理锦风时,我还一度十分高兴,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律所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成了他与叶苗苗的亲信,我这个股东,早就名存实亡了。hi书网屮垚巜”耸了耸肩,她一脸沮丧。 倪筱尔自然是知道凌宇轩的手段,自从他来了之后,锦风的效益的确比以前好了许多,董事会对他也十分满意,依照她对凌宇轩的了解,他的野心只怕不仅仅于此。 勒孜青抓住她的手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满脸诚恳,“小诗昨晚已经将你与凌宇轩之间的事情告诉我了,筱尔,我想你也明白,凌宇轩他很信任你,而我想要收回锦风,就需要你的帮助。” 倪筱尔摇了摇头,“你想错了,凌宇轩他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 一个连自己的母亲也不相信的人又怎么会相信她?在倪筱尔的眼里,凌宇轩充满野心,有**,霸道而又自私,自从离开凌家之后,她早就断了与他之间的联系。 勒孜青并没有强迫她马上答应自己的要求,她叹息了一声,“如果连你也不肯帮我,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凌宇轩吞噬锦风为自己所有了。” 倪筱尔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安静地聆听着大厅里悠扬的钢琴曲,她沉吟良久,忽然瞥见对面的卡座正坐着一对男女。 男人气度潇洒,风度翩翩,女人小鸟依人,满脸娇笑。 正是她所熟悉的两个人,欧文与叶苗苗。 每一次看见欧文,总令她生出一股看见单亦宸的错觉。 心里仿佛被嵌入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她缓缓放下杯子,露齿一笑,“我答应你,帮你夺回属于你的江山。” 勒孜青惊喜地露出笑靥,她伸出手,一脸的郑重其事,“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预示着锦风将有一场不寻常的变动发生。 叶苗苗踩着高跟鞋走进凌宇轩的办公室,愕然发现除了自己,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她迅速堆上笑容,“筱尔,原来你也在,怎么突然决定要回来上班了?” 倪筱尔目光澄澈,“勒姐姐想要成立一个新的部门,希望我能够过去帮她,我是来跟总裁请示的。” 叶苗苗将目光转向凌宇轩,半真半假地笑道:“总裁前阵子还说你老是偷懒不来上班,大家都有些想念你呢。”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隐约觉得有几分不安,自从倪筱尔失踪回来之后,对她的态度没有之前的热情了,难道是她哪里露出了马脚,做得不好引起她的怀疑了? 叶苗苗的疑惑不是没有道理的,往日倪筱尔总是对她的话言听计从,眼神中也透露出对她的绝对信任,可是今天,她从容镇定的模样叫叶苗苗心里没了底气,明明她才是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可是在一无是处的倪筱尔面前,她竟然有些露怯了。 凌宇轩冷眼扫了一眼文案之后,将文件抛在了桌子上,“既然是勒小姐的意思,我自然没有反对的余地。” 那就是答应了?倪筱尔从容不迫地站起来,“谢谢。”纤腰一扭,她目不斜视地走出了办公室,硬生生叫一旁笑容客套的叶苗苗难堪起来。 “凌宇轩,你不能因为对她的喜欢而冲昏了头,难道你忘了,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来得有多么不容易?” 女人尖利的质问令他觉得疲倦起来,他挥了挥手,厌烦地丢出两个字,“出去。” 叶苗苗气呼呼地关上门,越想越不服气,她走到茶水间,正要喝杯水压压心中的怒火,忽然听到有人正小声议论着八卦。 “喂,你们听说了没有,叶律师的男朋友长得跟倪律师的老公超级相像的。” “真的假的?该不会是叶律师喜欢那位单军长,可惜人家瞧不上她,得不到才找了一个替代品吧?” 女人们压低了声音嘻嘻笑了几声之后,终于有人轻声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听说以前叶律师就喜欢上那位单军长了,那会儿单军长还没有跟倪律师结婚呢,瞧她现在那小人得志的模样,也不想想以前抢人家男朋友的模样……” 她越听越气,忍不住脸色扭曲地冲进去,怒道:“你在说什么?” 女人们吓得统统站了起来,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叶苗苗的目光定在了带头说八卦的一个女职员身上,不由分说地上前就要给她一巴掌。 千钧一发之际,她的手被人挡住了,她愤怒的目光在看到来人时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倪筱尔,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朋友,难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朋友的?你没听到这群长舌妇在背后嚼舌头?”她怒气冲冲地吼道。 倪筱尔不紧不慢地松开手,扭头一笑,“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工作。” 众人迅速散了,叶苗苗脸色发青,恨恨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倪筱尔叹了口气,“你何必跟几个小丫头闹脾气?再说了,你这么生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说的是实话,触痛了你的心事呢。” 此话一出,叶苗苗立即语塞,好半天才悻悻然道:“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先放过她们,要是还有下次,我一定将她们踢出公司!” 倪筱尔双手环胸地看着叶苗苗狼狈地离去,目光渐渐变得锐利起来。 叶苗苗以为她还是从前那个傻乎乎将她当姐妹任由她愚弄的女人吗?不会了,她再傻,也不会傻到被同一个人欺骗无数次。 越是心急地想要接近**,越是能露出马脚。 而众多的蛛丝马迹表明,叶苗苗与她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朋友情谊可言。 勒孜青重新开辟出了一个崭新的办公室给倪筱尔专用,除了一切按照倪筱尔喜欢的模样来装饰,甚至摆上了她最喜欢的一位画家的名画。 “我这么有诚意地请你回公司,你可得好好帮我。”千叮咛万嘱咐地表明自己对锦风的牵挂之后,勒孜青再次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她说她要去追逐单亦荃的脚步,只要确定他过得平安,就很快回来。 倪筱尔站在车站,看着满载着人的火车嘶鸣一声离去,而前一秒还信誓旦旦说着要与她并肩作战的女人此刻正满脸欢愉地探出身子在火车上与她挥手就觉得,她好像一脚踩进了勒孜青给自己设下的陷阱里。 她倒好,甩手掌柜就这么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勇斗凌宇轩与叶苗苗这一组人马? 倪筱尔仰起脸想要悲戚地流几滴眼泪,真是交友不慎,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不过想起律所里张扬跋扈的叶苗苗,她顿时又有了坚持下去的决心,凌宇轩曾经说过,叶苗苗能够赢她,贵在有野心。 那么,从今天开始,她也要做一个有野心的女人。 她轻轻松松地背着双肩包挤入人群,今天有个案子需要亲自去一趟事发地点,还是挤公交比较方便。 倪筱尔扎着马尾,穿着白t恤背带裤和帆布鞋,看起来像极了清纯的女学生,上了公交车,倪筱尔正准备找个座位坐下,谁知道路况颠簸,车子猛地一震之后,所有人都失去了惯性朝旁边倒去,倪筱尔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倒在了旁座上,好死不死,那座位上正坐着一个年轻男人,等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屁股下传来温热的感觉,而她本人,正坐在某人的膝盖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察觉到对方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盯着她,倪筱尔慌忙站了起来,满脸尴尬。 那人哼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抨击道:“流氓!” 听到的人纷纷哄笑了起来,戏谑的目光朝倪筱尔看去,倪筱尔虽说脸皮厚,却也禁不住对方一个陌生人如此嘲讽,更加重要的是,对方看起来似乎比她小,戴着耳机,一副阳光少年的模样。 倪筱尔不怒反笑,伸手又掐了一把对方的脸,换来他的震怒,“你……” “小弟弟,姐姐教教你什么叫流氓,这才叫你知道吗?刚刚那叫意外,叫不小心,ok?”皮笑肉不笑地将少年的脸掐了一会儿之后,倪筱尔忽然发现眼前这少年嫌弃并且愤怒的眼神看起来十分眼熟。 少年一把推开她,怒道:“女人,你干嘛?” 脑海里模糊的影像与眼前少年的形态渐渐融为一体,她总算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在会所大厅里碰到的辫子少年! 不过此时他剪了个清爽干净的平头,显得十分阳光,难怪她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倪筱尔忍不住冲他微微一笑,“原来是你,小辫子。” 对于自己被莫名安上了一个绰号,少年显得十分恼火,眼看公交车停在了某一站,少年傲娇地站起来,冷冷地挤开人群下车。 车子开走,少年蓦然发现倪筱尔正笑眯眯站在马路对面,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这个莫名其妙的老女人感到无语,真不知道她怎会脸皮厚到这种程度。 倪筱尔好笑地跟在他身后,一路拐进了一所学校,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终于忍不住恼怒地回转身,“喂,你究竟要跟踪我到什么时候?” 她好笑地摇摇头,“拜托,我也在这所学校念书好吗?”嘴上撒着弥天大谎,眼睛则悄悄扫了一眼学校的名字,西亚音乐学院。 少年将信将疑地打量了她一眼,眼前的女人身量娇小,目光明亮,看起来的确像是女学生,他哼了一声,转过身,忽然听到一群簇拥着经过的男生跟他打招呼。 “喂,宋星,又换女朋友了?”一群大男生挤眉弄眼地看着他身边的倪筱尔,满脸揶揄的笑意。 宋星不耐烦地瞪了倪筱尔一眼,“我警告你,别再跟着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他快步加入男生们的队伍,径直进了学校。 倪筱尔甩了甩长发,一脸无所畏惧地跟了上去,宋星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跟随宋星一块儿的男孩们嘻嘻笑着,“我说宋星,你究竟对人家女孩儿做了什么?她要是一路跟着你进了教室被秦教授发现,那可就不妙了。” 宋星闻言怔了怔,想起最近学院里的有关传言,他忍不住瞥了一眼身后那女人清纯的脸蛋,身材窈窕,不堪一握的小蛮腰,笔直修长的双腿,尤其是笑起来时眼角眉梢的那股明媚与俏皮,真叫人心动。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那女人一头撞上他的脊背,见他顿住了脚步,顿时绕过他,从身边上楼梯。 他忍无可忍,一把扯下耳机,将女人拽住,没好气地吼道:“我说过叫你不要跟着我!既然是本校的学生,就该听说过秦教授的名声,怎么还能穿成这样去上课!” 倪筱尔摸了摸露肩t恤,不在乎地耸耸肩,“关你屁事!” 宋星哑口无言,的确不关自己的事情,眼睁睁看着女人趾高气扬地从面前走进教室,宋星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当个睁眼瞎,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当看不见。 这节课上的是舞蹈课,给他们上课的秦教授毕业于国内某著名学府,年轻有为又英俊潇洒,斯文的脸上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儒雅知性。 按道理这样的年轻男老师应该会吸引许多女生慕名前来上课,然而令人吃惊的是,整个课堂上三十多名学生,除了倪筱尔之外,其余的二十九名全部都是男生。 男生们面面相觑地盯着陡然出现的倪筱尔,人人眼里都充满了疑虑,秦教授温和的目光从倪筱尔脸上掠过,并没十分特别的反应。 他认真地讲解了一些基本知识之后,倪筱尔忽然高举起了手,脆生生道:“教授,你说了这么多,不如示范一下舞蹈动作如何?” 秦教授愣神之间,倪筱尔已经在众人交头接耳的讨论中坦然地上前,“我愿意配合教授。” 秦教授目光微闪,搂住倪筱尔的腰,就着婉转的音乐在舞蹈大厅里翩翩起舞。 “喂,宋星,那不是你马子吗?你忍心看她被秦教授这么糟蹋?”有男生撞了撞宋星的肩膀,疑惑地问道。 说来也奇怪,要是换做一分钟之前,宋星一定会不屑地反驳,可是现在,他潜意识里仿佛真的将倪筱尔当做了自己的女人,眼见着她和一向名声不佳的教授共舞,顿时升起一股怒其不争的恼意。 一曲舞罢,秦教授规规矩矩地收回搁在她腰上的手,赞赏道:“很好,你的华尔兹跳得十分专业。” 被老师夸奖,倪筱尔自然笑眯眯心情愉悦,不顾四周众人怪异的目光,倪筱尔主动邀约,“秦教授,待会儿我们能共进午餐吗?” “当然可以。”秦教授微微颔首。 下课铃声响了,倪筱尔哼着小曲儿跨出教室门,老远就看到少年靠在走廊上,目光虚无地盯着某一处愣神,见她出来,他目光微冷地看着她,脸上带着几分不耐。 “你要去跟秦教授吃饭?”他忽然问道。 倪筱尔大方地点头,“是啊,要一起去吗?” 宋星犹豫了片刻,一反常态地没有嘲讽,而是双手插兜地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一起去。”他臭屁地独自走在前面,叫倪筱尔哭笑不得。 到了餐厅外面,宋星淡淡道:“我等你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内你没有出来,我就冲进去。”犹豫了片刻,仿佛害怕她误会,他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不要觉得我对你有意思,毕竟你帮过宋月,我不想你死得太难看。” 倪筱尔忍不住扑哧一笑,想想单亦宸也是这么别扭的性子,不知道大学的时候是不是跟眼前这少年一样拧巴。 她大力拍了拍宋星的肩膀,“你放心好啦,秦教授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没事的话你就回去吧。” 大步走进餐厅内,秦教授已经等在了座位上,他风度翩翩地替倪筱尔拉开椅子,“请坐。” 倪筱尔嫣然一笑,“秦教授真的很有魅力,我有好多朋友都很喜欢你呢,要是教授不介意的话,我以后能到您的工作室去参观吗?” 秦教授低头切着牛排,斯文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要是你想去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我正好有空。” 倪筱尔暗中握紧了拳头,想起找自己打官司的女生曾经提起过,这个秦刚,最喜欢在工作室里猥亵女学生了,她一定要拿到证据将这个败类绳之以法。 心中打定了主意之后,倪筱尔笑得越发柔和起来,一句一动之间充满了女性的柔美,只差没对着秦刚抛媚眼了。 一顿饭完毕,两人相谈甚欢,约好晚上再见,眼见秦刚开车离去,倪筱尔这才松了一口气,扮演了一天的学生,累得要死,总算能够回去好好休息了。 她早就将等候在外的宋星忘到九霄云外了,直到窗外下起瓢泼大雨时,才记起有这么一件事,不过想想宋星那臭屁到不可一世的脸,倪筱尔就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宋星又不是笨蛋,估计他早就回去了吧。 秦刚果然是个十分有绅士风度的人,当晚就驱车带倪筱尔去了自己的工作室,早已准备好一切的倪筱尔胸有成竹地上了车,在迷离的夜色中向着他的工作室而去。 窗外沙沙下着雨,倪筱尔一边跟他聊着天,一边状似无意地扯了扯衣领,露出了美好的锁骨,“好热啊。” 透过后视镜瞥见她的大尺度动作,秦刚的呼吸微微有些加重,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眼见他心不在焉,倪筱尔忽然大叫一声,“小心,前方红灯!” 他一惊,立即踩下油门,暗自咒骂见鬼了,差点闯红灯。 “你没事吧?”一双柔若无骨的手从后座伸了出来,体贴地递上一方手绢,示意他擦一擦满头的大汗,秦刚接过手绢,指尖恰好触到了她柔腻的肌肤,顿时目光灼热起来。 不动声色地缩回手指,倪筱尔忍不住暗中将接触过他手指的地方嫌恶地擦了擦,继而若无其事地继续扮演天真少女的角色。 “到了。”秦刚停下车子,满脸轻松的微笑。 倪筱尔下车,就着车灯环顾了四周一眼,凄风冷雨中,路边只有看不见尽头的麦田,一大片麦浪在夜色中随风摇摆,发出沙沙的轻微响声。 她仰起脸,天真一笑:“秦教授,你说的工作室……究竟在哪里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谎言 秦刚低下头微微颤抖着双肩,突然发出神经质的笑声,要不是倪筱尔早有准备,一定会被他突如其来的变化吓疯。 他忽然慢条斯理地抬起头,伸手摘下眼镜,露出被**填满的双眼,沙哑着声音道:“这里可比工作室好多了,既安静又没人打扰,正好方便我们交流,你说呢?” 倪筱尔心里暗自骂着变态,脸上则露出惊恐的表情,“你别乱来!我……我会报警的!” 她像只受惊的小鹿,瞪着大眼睛一步步后退,她越是惊恐,看在秦刚眼中就越是欢畅,雨水早已经将倪筱尔的衣服打湿了,贴在她的身上显得曲线毕露,他看得欲火焚烧,舔了舔嘴唇,他忽然扑了上来,将倪筱尔压在了车盖上。 他喃喃自语着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只是想摸一摸而已……就算到时候你报警了,我顶多不当教授,可你就不一样了……” 他**裸的目光毫无顾忌地欣赏着倪筱尔的身体,令她感到万分耻辱,强行忍住想要推开他的恶心。 “所以你根本不担心我会报警,你根本就算计好了,我一定不会那么做么?”清冷的声音,局促而紧张着,只是这样却更加激起了秦刚的兴趣。 “没有人敢拿着自己的一辈子去赌气。”秦刚几近变态的声音,扭曲着,伴随着他脸上那自享的表情,更加的令人生厌。 倪筱尔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人?这么说来,你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 他蹙眉,似乎陷入了无边的回忆中,随后,微微笑着,表情狂乱,“朱莉,朱莉的身体真是一幅曼妙无边的画……我的双手游走在她的肌肤上,真是无比美妙的体验……” 倪筱尔心里一阵恶心,什么叫做衣冠禽兽?这就是! 眼看秦刚越回忆越激动,似乎下一秒就要俯下身子对她动手了,她猛地弯曲膝盖朝对方的下体顶去,快狠准一气呵成之后,倪筱尔的身影飞快地没入了麦田当中。 她一向如此,绝对不会吃一点亏。 秦刚猝不及防被攻击个正着,疼得弯下腰呻吟半天,等到他回过神来,倪筱尔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他发怒地追到田埂边,四处瞧去,一望无垠的麦浪随风摆动,想要从中找到倪筱尔的身影,根本就如同大海捞针。 好不容易到手的鸭子却飞了,秦刚极为愤怒,然而就这样放弃却又有些舍不得,于是他用一种诱哄的语气说道:“我看见你了,别躲了,出来吧!” 回答他的是“哗啦啦”的麦浪声,在夜色中寂静得渗人。 黑黢黢一望无际的迷蒙雨幕中,诡异的稻草人耷拉着脑袋在风雨中摇晃,秦刚忽然觉得莫名地恐惧,匆匆忙忙上车离开。 就在他离去后不久,倪筱尔终于瘫坐在地上,抹了一把冷汗,她握紧了手中的录音笔,欣然一笑,有了证据,朱莉的案子必定稳操胜券。 她步步为营的做这一切,却忽视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若是知道她不顾危险的用自己做诱饵套取证据,要如何的惩罚她。 到底跟她是死党的关系,这种风雨凄迷的夜晚,也只有谢小诗肯开车来接她,见她披头散发从麦田里爬出来的鬼样子,谢小诗忍不住摸了摸浑身冒出的鸡皮疙瘩,“也难怪那色狼丢下你跑了,是我我也吓得够呛。” 倪筱尔冻得打了个哆嗦,“我现在只想喝完热汤好好睡一觉,快点走吧。” 事实上,对于逃脱变态魔障的这回事,倪筱尔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分即虐的,毕竟是在跟一个变态斗智斗勇,她一个女孩子,万一有一个不小心,这辈子就毁了。 谢小诗无奈地摇摇头,揶揄着笑道:“看来做个女强人不容易呀。” 次日,西亚音乐学院关于朱莉的案子在法庭上开始正式受理,当法庭上的秦刚看到穿着律师袍出现的倪筱尔时,顿时震惊地呆立在原地。 案子赢得很轻松,当秦刚的变态猥亵行为被公之于众时,十六岁的朱莉捂住脸默默哭泣起来,旁听席上,她的父母神情激动地想要冲上去扼死秦刚,被法警拦住,乱糟糟一团的情况下,法官重重落下锤子,宣判秦刚入狱。 倪筱尔满身轻松地走出法院,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就是……好像有人一直盯着自己。 她挠了挠头,四处打量了一眼,终于在台阶下看见了那道强烈目光的来源——宋星。 少年倔强地抿着嘴唇,仿佛一头愤怒的小狮子,死死地盯着她,良久,他艰难地说道:“你欺骗了我。”语气委屈地仿佛她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 她眨巴眨巴眼睛,笑吟吟回答:“可是我救了你的同学呀。”一点歉疚之心都没有。 宋星怔怔盯着她,原本以为她是西亚学院的女学生,他昨晚在外淋了一晚上雨也没有等到她的情况下,居然傻乎乎冲到女生宿舍楼去找她,被宿管大妈一顿乱棒打出之后,他才发现,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一个陌生人。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她的地址,而现在,连他唯一确信的身份也是一个谎言。 同样的,在倪筱尔的眼里,他应该也只是一个叫做宋星的陌生人吧。 他红着眼睛狠狠瞪了倪筱尔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倪筱尔莫名其妙地目送他的背影,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现在的孩子还真是任性呢。” 打赢了官司的倪筱尔趾高气扬地回到律所,却发现助理乔安正躲在墙角偷偷地抹眼泪,她只当乔安又看了什么感人肺腑的韩剧,于是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乔安,你的泪腺要是继续这么发达下去,我只能扣你每个月的薪水了。” 乔安慌张地回头,“倪小姐,你回来了。”下意识地低头,漆黑的短发散下来遮住了脸颊。 然而倪筱尔眼疾手快地撩起她的头发,“这是什么?”只见一块鲜明的五指印在她雪白的肤色上,指引微微隆起,看起来受伤很严重。 乔安含着眼泪摇了摇头,就是不肯吱声。 倪筱尔的目光逐渐变得冷酷起来,她渐渐提高了声音,“我再问一次,谁打的?” “是叶小姐。”抵不过她的连声追问,乔安低声回答。 倪筱尔的脸色瞬间变得可怕起来,她冷笑一声,“我倒是没想到,才出去这么一会儿工夫,人家就欺负上门了。”伸手拉着乔安,倪筱尔朝叶苗苗的办公室走去。 她“砰”的一脚踢开门,叶苗苗正跟工作人员开会,见到一旁的乔安,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有些心虚地避开倪筱尔凛冽的目光。 倪筱尔指着乔安脸上的伤痕,冷冷道:“我听说这一巴掌是你打的,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吗?” 叶苗苗哼了一声,“她份内的工作没做好,我教训一下下属,有什么问题吗?” 语气理直气壮到令人想要发笑。 倪筱尔仰起头,无语地笑了起来,半晌,她摇了摇头,“苗苗,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前的她,善良而又温和,常常和她一起穿越整座城市只为了去坐云霄飞车,为了猜一枚掉在地上的硬币是正是反与她笑闹得不可开交。 是怎样的力量将那样美好的她变成了现在这副可怕的样子?她想不出,也不愿去想。 叶苗苗脸色阴沉,“倪筱尔,我在公司一向是公事公办,如果你非要没事找事,请你出去。” 见她下了逐客令,她反倒变得轻松起来,斜倚在门旁,笑盈盈道:“反正我今天没什么工作,我就呆在这儿等着你,什么时候跟乔安道歉了,我什么时候走人。” “你!”叶苗苗气得浑身发抖,她讨厌这样从容不迫的倪筱尔,可是又没有底气反驳倪筱尔。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的时候,工作人员们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凌总——” 叶苗苗眼睛一亮,似乎盼来了救星。 倪筱尔冷冷一笑,很好,凌宇轩来了,她冷冷地看向他,只见他双手插兜,看似漫不经心,然而眼中沉沉的墨色却显示着此刻他的心情并不算好。 “向乔安道歉。”他看向叶苗苗,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缓缓说道。 连最后一丝希望也塌陷了,凌宇轩,居然站在倪筱尔的一边。 叶苗苗咬牙,在心中权衡利弊良久之后,终于硬着头皮说出了“对不起”三个字,随即红着眼眶奔了出去。 工作人员纷纷散去,很快,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凌宇轩与倪筱尔两人。 沉默良久,凌宇轩淡淡道:“还在生我的气?” 她摇摇头,淡然道:“你我之间,只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除此之外,不会再有第二种情感,所以谈不上气不气的。” 似乎被这句话触怒,他脸色铁青地截断她的去路,“倪筱尔,你究竟想要我做到什么地步才肯原谅我?” 她思索良久,冷冷抛出一句,“放了我就好。” 他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般,低沉地笑了起来,就在她以为他疯了的时候,他却将她逼至最角落里,沙哑着嗓子目光狂乱。 “放了你,谁又来放过我?从小到大,我的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成功到要让冯家后悔当年抛弃了我跟母亲,我心无旁骛地朝着我的目标走去,是你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莫名其妙地与我有了诸多牵连,又莫民奇妙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令我喜欢上了你!喜欢一个人到想要把她留在身边,这样的我,错了吗?” 他像个疯子一样不管不顾地捉着她的肩膀摇晃,赤红着双目等待她的回答。 然而倪筱尔只是轻轻推开了他,目光平静,“可惜我爱的人是单亦宸。” 她毅然决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她满心装的,都是那个男人,无时无刻。 只一句话,就让他满心去的期冀跌入地狱十九层,永世不得超生。 绝望地松开双手,他渐渐挺直了脊背,笑着走了出去,这是他的劫,他明白。 宋星病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重感冒令他不得不留在家里休养身体,尽管请了家庭医生来家里治疗,只是他仍旧没有退烧的迹象。 坐在床头的年轻男人有些发愁地蹙着眉头,“阿星要是再这么病下去,三哥回来一定会杀了我。” 坐在窗台上把玩着小辫子的宋月笑眯眯地看了宋允一眼,“允哥哥,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宋星得的是相思病,心病还须心药医。”说完之后,想起宋星为了那个女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他活该,谁叫他平时老教训自己? 宋允眼睛一亮,“阿星有心上人?是谁,音乐学院里的女生?” 宋月敏捷地跳下窗台,耸耸肩一脸不关心,“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从不跟人说心事的,想必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受伤了呗。”似乎触及到自己的伤心事,宋月索性闭了嘴,不再说话。 床上的少年嘴唇干得发裂,双目深陷,憔悴不堪,宋允恶狠狠地发誓,有朝一日让他发现是谁让弟弟伤心,他势必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春天的气息从窗外飘散进来,泥土的芳香混合着雨后的清新,令病中的宋星有了几分精神,他挣扎着坐了起来,见宋月四仰八叉地躺在椅子上,姿势不雅地呼呼大睡,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丫头,自小就这样不拘小节。 随手扔了件毯子盖在她的身上,宋星走了出去,站在园子里冲正练习高尔夫的宋允笑了笑,“允哥——” 宋允一惊,不小心挥了个空杆,他懊恼地摸了摸脑袋,回头见宋星气色好了几分,顿时舒展开眉毛,“怎么,想通了,决定忘掉那个女人振作起来生活?” 随手将球杆抛给宋星,他走到遮阳伞下坐下休息,“不是我说你,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要是想要认识千金小姐的话,我介绍几个给你都行。” 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在宋允的心里,没有什么能够替代兄弟的位置。 宋星笑了笑,“难道在允哥的心里,就没有一个女人是特别的吗?” “自然是没……”话说到一半,宋允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女人俏皮的笑容,时至今日,他都忘不了那女人是如何带着可恶的笑容扒下他的裤子的。 那女人是很特别,特别到让他有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他甩了甩脑袋,将有关她的记忆扔到一边,正色道:“三哥过阵子要回来一趟,别怪我没提醒你,在三哥面前,最好不要提那女人的事情。” 提到三哥,宋星的神色骤然变得恭谨起来,他点了点头,知道依照三哥的手段,万一知道那女人的身份,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她抢来。 这种强盗手段,用来对付女人,实在是太过简单粗暴。 隔了几天,宋星的病终于赶在三哥回来的那天彻底好了起来,得知三哥要回来,宋月瞬间像换了个人似的,规矩乖顺得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一样,倒是满头野性难驯的小辫子出卖了她的本性。 斜阳的余晖下,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宋家门口,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身材修长的男人长腿一迈,站定以后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迎接的宋家兄妹们,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了宋月的身上,眼角眉梢皆是笑意,“还傻站着干什么?不准备给三哥一个拥抱吗?” 宋月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像头小绵羊一般奔进了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始终不肯下来。 宠溺地拍了拍宋月的脑袋,三哥柔声道:“阿月,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少喝酒。” 宋允迎了上来,朗声笑道:“阿月对三哥的话,一直都是言听计从的,不过三哥,你也太偏心了,怎么见到阿月就把我们其他人都抛到一边了?” 三哥浅浅一笑,跟随众人一起进了家门,他站在园子里,闭上眼睛轻轻嗅了嗅木兰花的香味,忍不住轻笑道:“好久没有回家,现在竟有些陌生起来。” “院子里的木兰花是阿月坚持要种下的,说是三哥喜欢呢。”宋星倚靠在门框旁,眼中带着对三哥的崇拜。 三哥扭过头,笑意盎然,“这次回家,我带了几个朋友,阿星,你让阿允过来,我有话要吩咐他。” 宋允被叫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群黑衣人将捆绑得结结实实的一对男女抬了进来,他错愕地看向三哥,心里隐约猜到了几分事情的来由。 “阿允,你该为我分担一些事情了。这两个人,以后就由你照顾。” 宋允收起了平时笑嘻嘻的模样,有些怔忪,“三哥,你不怕我把事情办砸了?”潜意识里他既感激三哥的信任,却又担心自己的能力。 三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你我虽然不是亲生手足,却胜似亲生,我希望以后你能作为我的左膀右臂,跟我一起打理事务。” 三哥的话宋允不敢不放在心上,他命人将两人关在地牢里,走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昏迷中的男女,两人都穿着军装,看样子军衔不低。 心中隐约觉得,三哥这次似乎做得有些过火了,但他的事情自己一向没有权利过问,只能强行压下不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出去。 冷清了许久的宋家,因为三哥的回归忽然变得热闹起来,白天,总是不断有神秘的人出现与三哥商讨要事,宋月出神地盯着三哥下达命令时眼底的坚毅与果断,一颗少女的心思藏也藏不住。 宋允忍不住出声提醒,“再看口水就流出来了。” 宋月懊恼地跳起来,冲他怒道:“允哥哥,你再这么嘲笑我,我可生气了。”一边应付着宋允,一边用一双大眼睛悄悄打探着三哥,生怕这玩笑话进了他的耳朵里,被听到损坏了她的形象。 “算了,三哥只在家里住两天而已,你好自为之吧。”叹了口气,宋允耸耸肩,转身离去。 夜幕降临,宋家终于恢复了宁静,三哥从浴室里洗漱完毕,披着浴巾走了出来,他掀开被子刚要躺上去,下一秒忽然站了起来,目光微微一闪,“阿月,你这是干什么?” 床上赫然躺着一个一丝不挂的少女,因为害羞全身的肌肤都变成了粉红色,她咬着牙,脚趾蜷缩了起来,然而眼中却鼓起勇气,向三哥发出邀请的光芒。 “三哥,我……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想把自己交给你。”低低说完最后一句话,宋月的脸成了果酱色。 眼前忽然一黑,原来是一床被子被盖在了自己身上,宋月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却见三哥已经穿上了衣服,系着领带,一脸淡然,“这张床让给你睡,我今晚还有事,不用等我了。” 宋月的脸上满是受伤后的难堪,她不管不顾地奔过去,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腰,“三哥,你可以接受那么多其他女人,为什么我就不行?我比其他人对你更忠贞啊。” 三哥沉默着,一点一点地扳开她的手,淡淡道:“我拿你当妹妹看,从前是,现在是,以后更是。” 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宋月沮丧地坐在床上,投怀送抱的计划失败了,早知道这样,就该谨慎行事,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个箭步扑到窗台旁,只见三哥的车子刚刚消失在路上。 宋月匆忙中捡了一件衣服穿上,手忙脚乱地就要奔出去,谁知根本没办法拉开卧室门,她急得直跺脚,却听到门外传来宋允的笑声,“阿月,你就安心睡觉吧,我可不想你去扰了三哥的好事。” 宋月气急败坏,“允哥哥,你明明知道三哥去找其他女人了,怎么还能帮着外人欺负我?” 宋允也不理会,只是打了个哈欠,睡意未消地离开。 酒吧里,纸醉金迷的气氛下,常常会有男人像狮子一般在这里搜寻自己中意的猎物。 男人一袭黑色西装坐在灯火阑珊处,兴趣盎然地盯着舞池里扭动着臀部的火辣舞娘,食指和着音乐,轻轻击打着节拍。 舞娘秋波微动,最终将目光放在男人的身上,她带着妖娆的笑一边舞动一边朝男人走来,一个旋身,已经落入了男人的怀里。 “先生,想喝酒吗?”舞娘轻轻抛了个媚眼,灌下一口酒,红唇微微移向男人,无声地作出邀请。 男人低头攫夺住她的唇,从她的嘴里度过酒喝下,继而与她缠绵相吻,一双手也顺着她清凉的舞衣伸进了胸前,四处游移。 舞娘嘤咛一声,瘫倒在他的怀里,又是喜悦又是受宠若惊,最近很少看到这样既有钱又年轻的俊俏公子哥出现,如今有送上门来的金主,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这样想着的同时,她竭尽全力地卖弄着自己妖娆丰满的身段,企图博得男人的欢心。 吻了片刻之后,就在她贴得更紧时,男人忽然一把推开了她,目光中闪现出几分厌倦。 舞娘讨好地又靠了过去,却在他伸手掏出的钞票前顿住,她常年混迹于风月场所,自然知道男人没有想要继续下去的意思,于是收了钱,悻悻然离去。 伸手擦过嘴边的一抹唇膏痕迹,三哥冷笑了几声,女人,都只不过如此而已。 随手灌了一口酒,忽然瞥见不远处一个女人正醉醺醺地爬上台闹事,那女人紧紧抓着麦克风,口齿不清地唱着一首颠三倒四的英文歌,身边站着束手无策的老板和一脸黑线的女歌手。 “谢小姐,您喝醉了,我扶您下去休息吧。”眼看客人们已经开始骚动起来,老板心中叫苦不迭,每每遇上这位祖宗就会闹事,要不是谢家有钱有势,他早就将谢小诗列进黑名单里了。 第八十二章 圈套(1.3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谢小诗摇摇晃晃地推开老板,豪爽地拍着胸脯,“没事儿,今天被赶跑的客人全部算在我的账上!” 老板一脸苦笑地摇摇头,使了个眼色叫侍应生将她扶下去,没想到谢小诗压根就不领情,甩开对方伸出来的手,斜睨着老板,“你亲自来扶我。hi书网呸苽児” 老板颤颤巍巍地,在她不怀好意的眼神中走近,挤出了一抹微笑,“谢小姐,时间也不早了,我派人开车送你回去吧。” 谢小诗的眼神清亮的不像是一个喝醉的人,此刻她乖顺地靠在他的身上,像头小绵羊一样地点头,下一秒,她忽然“呕”的一声,吐了老板一身。 老板呆若木鸡,只感觉到自己一身昂贵的西装全部被她的呕吐物沾满了,他机械地将目光转向幸灾乐祸的员工,脸色比哭还难看。 眼看场面已经无法收拾了,黑暗中,男人握拳抵住嘴角的笑意,掏出支票递给一旁的侍应生,示意她将谢小诗扶去房间。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拿冰冷的自来水冲着她的脸,她勉力睁开眼睛,随即在镜子里发现了自己的颓废,不过二十几岁的年华,眼神中却已经有了老人的沧桑。 她摸了摸脸颊,自嘲地笑笑,随即转过身,一个**的胸膛出现在她眼前。 谢小诗的目光从男人健美的六块腹肌一直朝上,最后停在了他的脸上,她有些懵了,“是我叫你进来的?” 喝醉酒以后,她醒来常常会见到各种各样的男人,虽然早已习惯,但看到他仍旧有些吃惊。 男人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魅惑的声音仿佛古老童话故事里的海妖,带着魅惑人心的声线,“是我将你带来这儿的。” 指腹间摩挲到的柔腻令他心中一动,伸手抵在墙上,将她圈禁在自己的气息里,眉眼间有着细碎斑驳的柔和,“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她被他温柔的眸子扰得心神不宁,想要推开他,然而双手触摸上他的胸膛之后改推为抱,她靠在他的胸前,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求求你,对我温柔一些。”她像头受伤的小鹿,啜泣着轻声说着,但这句话牛头不对马嘴,很显然是对她记忆中某个令她心伤的男人说的。 他伸手将她抱了起来,朝卧室走去,暧昧的灯光“啪”的一声熄灭,黑暗中传来男人与女人的喘息声。 酒吧外面,夜风猎猎,关耀宇烦躁地盯着手机,打了一遍又一遍,始终电话关机,他有些后悔不该吼了她,令她伤心。 原本想要呆在这里直到找到谢小诗,可是刘雯雯一个电话催促他回去。 “耀宇,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你过来陪陪我好不好?”她柔弱地哀求着,咳嗽不断。 关耀宇有些犹豫,却听到刘雯雯又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担心小诗会因为我们的婚事而伤心,可是她一向都那么坚强,总有一天会自己好起来的,耀宇,你就别再担心她了。” 她说的话在理,关耀宇仔细一想,依谢小诗那跳脱的个性,说不定明天就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面前了,于是他收起了寻找她的心思,对刘雯雯笑道:“你放心,我很快就回家。” 他原本打算直接回家,然而途经热闹喧哗的皇爵酒吧,忽然想起了从前与谢小诗在这里的种种胡闹,似乎被一股魔力牵引着,他不由自主地抬脚走了进去。 里面的高台上,一个艳丽妖娆的女人正扭腰摆臀跳着舞蹈,见到关耀宇进来,顿时熟稔地朝他抛了个媚眼,关耀宇轻轻笑了笑,坐在吧台上,“一杯开水,谢谢。” 酒保见到他,顿时诧异地挑起眉毛,“关大少今天不喝酒?” 他摇头微笑,“待会儿喝了,回去不好交差。” 酒保哈哈笑着摇了摇头,一脸幸灾乐祸,“看来谢小姐还真是有些本事,居然把你看得死死的,从第一次在这里遇见你们,我就知道,你跟谢小姐可是天生一对呀。” 关耀宇知道他误会了,顿时正色道:“别胡闹,谢小诗可不是我的未婚妻。” 酒保原本以为他又与谢小诗斗气,然而看见他眸色中的认真,才知道他说的是大实话。 人家的事情自己自然不便插手,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少爷和千金小姐? 酒保讪笑一声,满脸歉意地送上一块甜点,半路上,一双纤纤玉手将甜点截走,香风浮动之下,在台上跳舞的女人已经坐在了关耀宇身边。 “往日有你的地方就有谢小姐,最近却很少看到你们一起出现了。”她声音粗噶地说道。 关耀宇瞥了一眼“人间绝色”,想起那会儿谢小诗与他串通害的自己上报纸头条新闻的模样,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 “不过说真的,你为什么放着谢小姐不娶,要去娶一个索然无味的刘小姐?”她好奇地问道。 灯光在他的脸上四处流散,斑驳而又细碎,他静静思索了片刻,忽然垂下头笑了,他长得本就俊逸出色,此刻倏地露出笑靥,竟叫眼前的人妖也有些迷糊了。 关耀宇声音低沉,娓娓说道:“你见过两只刺猬抱在一起互相取暖的吗?她生性骄纵,桀骜不驯,我又习惯了放浪形骸,勉强收心,我能够陪她一时,但要我陪她一世,我做不到,她也做不到。” 他爱她,但却无法同她一起生活,与其在往后的日子里刺痛她的心,不如和一个同样不爱自己的女人生活在一起。 这样,才能彼此无愧。 “人间绝色”自然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的,他懵懂地看着关耀宇的背影消失在酒吧门口,忽然庆幸自己是个人妖,不必为了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而烦心。 一盏光芒幽幽的小灯下,刘雯雯坐在门口翘首等着关耀宇回来,路边每次只要有喇叭声响起,她总以为是他回来了,一次又一次地奔出去查看,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小巷子里忽然传来男人的脚步声,她慌忙抬起头,见路灯下关耀宇神色平静地冲着她笑,顿时喜出望外,“你回来了?我刚刚准备了饭菜想要等你一起吃呢。” 关耀宇抓住她冰冷的双手,轻声道:“以后不用等我了,万一饿着你自己怎么办?” “可是我们很快就是夫妻了啊,妻子等候丈夫回家,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刘雯雯温柔地回应。 关耀宇笑而不语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走进了屋内,简陋的小居被布置得十分温馨,餐桌上挂着一盏精致小巧的挂灯,柔和的光芒洒在食物上,看起来令人食指大动。 自从决定要与关耀宇一起生活之后,刘雯雯就从倪家搬了出来,在外面独自租了一个小公寓,其实她心里盼着关耀宇主动松口,让她住到他家中去,毕竟现在未婚同居的多的是,然而他却一直没有开这口,她也不好意思主动提及。 好不容易得来的出色未婚夫,失去了这个,就不会再有下一个了。 刘雯雯告诉自己,要努力扮演一个贤妻良母的角色,即便谢小诗再怎么喜欢关耀宇,就冲女人的“温柔”两个字,她就输给刘雯雯了。 低头尝了一口饭菜,关耀宇露出了笑容,“我倒是没想到你厨艺会这么好,以后有口福了。”只是,他的笑那么牵强,他不知,深陷在自己牢笼的刘雯雯也不曾察觉。 “喜欢吗?喜欢的话以后我一定多给你做这道菜。”她喜悦地给他夹着菜,眼中闪耀着无边的璀璨,好像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幸福地生活着的。 吃晚饭以后,关耀宇就驱车离开了,刘雯雯靠在门框上,挥手作别,等到看不见他的车子之后,满脸的笑容才尽数褪去。 她正要转身回去,门忽然被人抵住,刘雯雯以为关耀宇去而复返,谁知挡在眼前的是消失已久的黑豹,脸上的笑容冻结了,她的脸色沉了下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黑豹痞气十足地笑了,“刘雯雯,你攀上关家大少爷就真拿自己当少奶奶了?你那点破事儿四处一打听,谁不知道你住哪儿。我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钱,什么时候打算把钱还给我?” 她气急,“那些高利贷我母亲去世前不是都已经还清了吗?” 黑豹嘻嘻笑了,一脸无赖地伸出指头碾动了几下,“大小姐,我这可是高利贷,你还清了本金,利息还没给呢?现在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利滚利再加上你如今的身价不比以往,毕竟是马上要嫁进关家的女人了,这样吧,算你便宜一点,一百七十万,三天之内给我。hi书网呸苽児” 刘雯雯气得浑身发抖,眼看着黑豹得意地扬长而去,她忽然嘶声道:“要钱没有!你三天后来我还是一句话,我没钱!” 黑豹的脚步蓦然停住,他阴森森地回头,刀疤脸上带着几分阴狠的笑意,“没钱?你没钱没关系,可你那未婚夫不是挺有钱吗?一百七十万,对于他来说,一笔小数目而已。三天后拿不到钱,别怪我不讲往日的情分了。” 刘雯雯瘫软在地上,她现在才明白,过去的自己有多么愚蠢,摊上黑豹这么一个无耻之徒,她这一辈子都无法甩脱。 心神不宁地度过了几日,刘雯雯正束手无策时,忽然接到了一个女人的电话,她咬唇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下定决心前去赴约。 “两百万支票。”一双白嫩的手将支票轻轻推向她的面前,谢小诗笑得跟韩剧里坏透了的女二号似的,红唇微弯,“我知道你最近很缺钱,所以约你出来。” 刘雯雯脸色发白,“你怎么知道?还是说,黑豹根本就是你找来算计我的?” 谢小诗盈盈一笑,“你还算聪明,黑豹的确是我找来的,你可以选择不收我的钱,去告诉关耀宇,我算计了你,选择权在你手上。”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将这件事情告诉关耀宇?她苦心营造的形象绝不能因为黑豹那种流氓而毁于一旦! 刘雯雯的心智有些动摇了,然而她明白,谢小诗绝不可能轻轻松松地就让她得到好处,她沉着地问道:“条件是什么?” 谢小诗撑着脑袋笑靥如花,“听说你们的婚期近了。” 刘雯雯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她冷冷道:“我不可能为了这两百万放弃关耀宇这个男人,你死了这颗心吧。” 谢小诗不置可否地微笑,恍惚地看向窗外的景色,依稀间又是一场蒙蒙烟雨,无声地润泽了整座a城的春天。 你不会,我也不会。 西南某驻军部队—— 楚云飞从吉普车里跳下来,用手套弹了弹军装上的土,往军区走了几步,忽然瞥见警卫员在门口缩头缩脑的样子,顿时皱了皱眉头。 警卫员正四处打量着司令的方位,忽然被一巴掌拍上了脑袋,顿时疼得“哎哟”一声缩回了头,委委屈屈地抱着脑袋,“司令——” 楚云飞瞪了他一眼,“躲在这里干什么?” 警卫员小声道:“司令,待会儿您进去的时候可别生气,不是我没阻挡,而是对方军衔太高,我一个小小的警卫员得罪不起……” 见他啰里吧嗦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是个什么意思,楚云飞不耐烦地推开他,大步朝里面走去。 一个香蕉皮忽然横空飞了出来,差点贴在他的脸上,幸好他闪得快,避开一劫。 楚云飞瞪着满地狼藉,好半天才从愣神中回过神来,他指着坐在自己的司令椅上,漫不经心地旋转的男人,气得脑袋发疼,“我说单军长,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你大老远地抛下娇妻,跑来我这里跟我作对?” 没好气地一屁股坐下,楚云飞的脸色沉了下来。 单亦宸微微挑眉,“师兄,我是来报信的。” 楚云飞比单亦宸早一年军校毕业,虽说是他的师兄,但单亦宸一直都没对他恭敬谦卑过,此刻见他神色凝重,顿时心中一乐,知道他一定是有求于他了。 “说说看,我看看值不值得一听。”他起身泡了一杯茶,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揶揄。 单亦宸墨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沉寂,“红薇出事了。” 楚云飞手一抖,滚烫的开水立刻撒了一身,烫得他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有些恼怒地瞪着单亦宸,“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单亦宸笑了笑,“我需要你的帮助。” 楚云飞冷哼了一声,他知道如果连单亦宸都需要借助自己的力量救出红薇,可见对方不是什么善茬,内心衡量了一番之后,楚云飞重重地点头,“只要能够救出她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单亦宸唇角微不可见地弯了一弯,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平素冷血又讨厌的师兄会为了红薇与他联手。 楚云飞调出机密资料库的内容,递给单亦宸,“这是我所收集到的全部有关海盗老三的资料,你看看有什么纰漏没有?” 单亦宸扫了一眼,摇摇头,“这些资料对我没用,我收到消息,过一段时间,老三将会有一次大的动作,太多人出现只会打草惊蛇,你跟我两个人就足够。” 楚云飞诧异地看着他,“你安插了线人在老三内部?”老三在海上曾经犯下不少案子,后来消失了一段时间,当他再次出现已经是最近的事情了,难道单亦宸一开始就在他身边安插了人? 单亦宸薄唇微扬,“我不打没把握的仗。”言语间似乎默认楚云飞的猜测。 想起眼前这个男人居然能够沉下性子将一个人安插在敌人身边接连这么多年,不动声色到只为了给对方最致命的一击,楚云飞顿时有些庆幸自己不是对方的敌人。 入夜时分,交代好一切之后,楚云飞与单亦宸消失在西南军区,无声无息地渗入了位于东南部的一艘邮轮上。 这艘被称为碧隼的邮轮是东南区一个亿万富翁的私人聚会地点,楚云飞有些怀疑地看向单亦宸,“你说的对方会大干一场不会是劫持这艘邮轮吧?” 单亦宸摇摇头,只是笑而不语,“静观其变就好。” 碧隼在海岸旁停泊了十几天之后,终于在富翁的生日宴会那天满载着数百人的上流社会人士驶入了海洋深处。 单亦宸坐在船头心不在焉地欣赏着海面上的风景,忽然嗅到了一股幽香,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站起身就要离开。 那双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映入眼帘的是贵妇美丽而又忧伤的脸庞,他退后几步,低头道:“方夫人,请自重。” 方瑾是耀荣基金会主席孙耀荣的遗孀,长相美艳,自从丈夫去世之后就没有再嫁,在上流社会是出名的高级交际花,此刻见她又要骚扰自己,单亦宸忍不住撇过头盯着平静的海面,心里则思索着如果方瑾再纠缠不休的话,自己要不要先去海里面避一避。 方瑾目光痴迷地盯着单亦宸俊美的面庞,本以为这次出海,又是一场无趣的宴会,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上一个长得如此好看的船员。 原本以为只要她稍加诱惑,凭借自己的姿色与财力,对方一定会投怀送抱,只是更令她感到新奇的是,单亦宸从始至终都表现得疏离而又淡漠,甚至——是厌恶? 方瑾坚信或许这是一个卑微低下船员的欲擒故纵?她柔唇微启,满目的温柔几乎快要溢出来,“你瞧瞧你,总是对我这么避之不及,难道我就这么可怕?” 隐约间似乎有极小的一声轻笑响起来,扰乱了方瑾对单亦宸的放电,她有些气急败坏地瞪向一旁,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满脸雀斑的少女正懒洋洋靠在窗舷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笑嘻嘻盯着方瑾。 方瑾的脸腾地红了,正要转身逃开,那少女已经不依不饶地喊了出来,“姑母,你就别为难人家喜欢你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眼见方瑾离得远了,少女才轻盈地从窗子里跳了下来,冲单亦宸浅浅一笑,“难怪姑母对你念念不忘,原来你长得比女人还好看。” 单亦宸脸色一凝,转身避开她正要离开,少女忽然又道:“你这人真是不识好人心,刚刚可是我帮你解围呢,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冷淡?” “孙小姐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呸苽児”单亦宸看着不远处雾气茫茫的海面,忽然若有所思。 孙乐也不生气,只是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其实姑母说的话也没有错,你这么年轻,在这里又赚不到什么钱,我身边倒是缺少一个保镖,你要是愿意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单亦宸不置可否地看着她离去,直到楚云飞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来。 “喂,你该不会是看上这小姑娘了吧?”楚云飞托着下巴,笑得促狭,“真该叫弟妹也在这艘邮轮上监督一下你,瞧瞧你惹了多少风流债。” 单亦宸目光微沉,“我已经查看过邮轮上的客人名单,不可能有她出现。” 楚云飞挑眉,“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用这么紧张。”说完之后,他忽然睁大了眼睛,瞪着单亦宸身后突然出现的人,目光骤然变得怪异起来。 “你看那个瘸腿的女仆。”顺着楚云飞古怪的目光扫过去,单亦宸眼中顿时寒光一闪,两人彼此默契地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邮轮安静地停泊在海中央,入夜时分,天上繁星似锦,漫天烟花中,客人们彼此喝着交杯酒,舞步交错,醉意迷离。 一个年纪苍老的女仆一瘸一拐地穿过人群,为客人们准备着糕点和酒品,楚云飞暗中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在她往酒里撒下一片粉末状药物时露出了微笑。 “果然是她。”他低声说着,顺便抬手盯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正是晚间九点的时刻,离单亦宸的线人提供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他耐心地在黑暗中等候,忽然察觉到脚上似乎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爬过,漆黑双眸往下一扫,顿时浑身僵硬,一条通体乌黑,三角脑袋扁平的蛇从他的脚上蜿蜒爬过,他一动不动地等候那蛇离开,只是也奇怪,两米多长的毒蛇就此停在了他的脚上,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眼看毒蛇似乎喜欢上了他的腿,甚至蜷缩着身体盘了起来,楚云飞的脸色越发冰寒起来。 轮舱里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毒蛇,一定是有人擅自放进来的。 他忽然想起瘸腿的女仆曾经与他擦肩而过,那时他闻到一阵幽香,当时还以为是她身上的香水,先走想来,既有可能是她在自己身上擦了某种吸引毒蛇的药物。 楚云飞一动不动,满头大汗,舱门忽然被推开,进来的居然是那女仆! 她呵呵笑着扫了楚云飞一眼,声音听起来倒是很年轻,“你的那位同伴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我看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忌惮眼前的毒蛇,楚云飞抿着嘴不敢回答,女仆抽过一条绳子,走到他的身后,将他捆得结结实实,眼见他目光坚毅,顿时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军人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三少爷给捉住了? 她轻轻吹了声口哨,那毒蛇立即游移着爬进了她女仆装的口袋里,盘成小小的一团,一般人不注意根本无法发现。 而此时,单亦宸正面对着另一场生命威胁,他握住玻璃杯的手渐渐放松,冷冷盯着面前匕首顶着他喉咙的女人,“孙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孙乐嘻嘻一笑,天真无邪,“单军长,您就别开玩笑了,一个鼎鼎大名的军人跑来这里假扮船员,好玩吗?” 单亦宸目光微凝,他终于明白为何老三的每一次行动都能够成功,原来他也有眼线,只不过这些眼线都是上流社会根本就想象不到的客人。 他想不明白,孙乐这样的千金小姐,为什么要替老三卖命? “你喜欢老三。”他肯定地说道。 孙乐愣了楞,恍惚地笑了,“喜欢吗?也许吧,可是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我只知道,当年在那场海啸中,是他亲手救了我,他用自己的命换了现在的我,我也可以为他牺牲任何事情。” 原来是为爱冲昏了头脑的女人,单亦宸不动声色地道:“你就不怕被老三连累到整个家族?” 孙乐抿嘴一笑,毫不在意道:“做完这一单,三哥就收手不做了,他答应我,到时候会娶我。”在她的眼里,三哥是无所不能的人,他是她平淡人生里的唯一一抹传奇。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孙乐一喜,“三哥来了!”外面安静得很,想必所有的客人都被迷晕了,单亦宸听到有条不紊的脚步声登船的声音,他闭上眼睛,淡淡道:“孙小姐,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孙乐摇了摇头,天真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晕红,像极了天边一抹灿烂的朝霞,“来不及了,我已经爱上这个男人,除非我死,否则绝不可能做出背叛他的事情。” 她满脸带着对爱情的向往,刚要张开嘴喊人,手上的匕首忽然莫名地倾斜了,她惊讶地看向单亦宸,他出手如电地扼住她的喉咙,目光微凛。 事到如今,孙乐反倒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笑道:“落在你手里也没什么关系,你不会杀了我,更加不会折磨我。”她笃定了单亦宸不会拿她如何,眼中渐渐露出得意至极的笑容。 喉咙突然一紧,孙乐张大了嘴巴,怪异地发出“咯咯”的声音,单亦宸眼中露出一丝冷酷,“孙小姐真是高估我的仁慈。”他提着孙乐的衣领,在对方踢开门之前,纵身从窗户跃了出去。 耳畔的呼呼风声从孙乐的耳畔刮过,等到她回过神来,早已经跟随单亦宸跌入了海里,单亦宸抓住她的足部朝海岸边游去,岸上早已有人等着,单亦宸将昏迷过去的孙乐推上岸,那人低声道:“军长,一切小心。” 单亦宸冷声道:“先将她秘密关押起来。” 眼见那人抱着孙乐一路狂奔离去,单亦宸重新潜入水中,朝碧隼游去,只见船上早已站了密密麻麻的一群男人,纷纷手忙脚乱地搬着邮轮内的东西,他悄无声息地潜入船内,抬手将一个忙着翻找珠宝的男人敲晕,剥下他的衣服换上,片刻之后,一个长相清瘦,模样普通的男人走了出来。 “阿全,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女人脖子上的项链解下来!”一个长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抬起头,瞥见他,忽然怔了怔,总觉得眼前这人和几分钟之前长得不太一样,然而转念一想,阿全也才刚刚加入,与自己并不相熟,记忆模糊也是有可能的,于是毫不疑心地将手中的女人交给了他。 阿全答应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居然是方瑾,他摘下她的项链,转身离去。 很快,船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搜刮一空了,阿全跟随众人一起上了另一艘船离去,只听到有人悄声说道:“听说今天刚抓了一个俘虏,军衔还挺高的。” “据说抓了一个,又跑了一个,逃走的那个才是三哥忌惮的对手呢。”其中一个似乎知道点内情,神秘兮兮地说道。 阿全安静地坐在地上,看似无精打采地垂着头休息,实则细细聆听着身边的所有动静。 船在海上漂泊了许久之后,终于停在了一处岸边,阿全跟随众人站了起来,朝着岸上走去,只见为首一个身材高大一脸络腮胡的男人朗声笑道:“大家辛苦了,今天就各自回家吧。” 阿全慢吞吞地跟着分散的人群离开,忽然被小胡子一把抓住,他疑惑地说道:“你不是说要要让我替你引荐三哥吗?现在改主意了?” 阿全心中一动,悄悄握住小胡子的手,往里面塞了几条钻石项链,都是刚刚从方瑾身上搜刮的。 “麻烦大哥了。”阿全谦卑地说道。 小胡子拍了拍胸脯笑道:“包在我身上。”只见他走到络腮胡子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之后,络腮胡子的目光朝阿全看过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没过多久,小胡子朝阿全招了招手,阿全低着头走到络腮胡子身边,听到他笑道:“这就是你说的阿全?” “三哥,阿全脑子活络,人又忠心,绝对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你就放心吧。”小胡子拍着胸脯保证道。 三哥?阿全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络腮胡,三哥坦然一笑,“行,我就信你小子一回,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阿全的目光在三哥的身上打转,良久,才垂下眸子,掩映住了眸子内的淡漠。 三哥并没有因为阿全是络腮胡子推荐的而对他产生信任,来了这么久,有事情也始终吩咐小胡子去做,直到有一天,三哥将晾了许久的阿全叫到了面前。 “我听说你枪法很准?”三哥笑眯眯看着阿全。 阿全沉默着点点头。 三哥上下打量了阿全一眼,笑意盎然,“既然这样,今天就带你去练练枪,咱们俩比试比试。” 阿全点点头,跟在三哥身后上了一辆车,没过多久,小胡子凑了上来,给阿全的眼睛蒙上了一条蒙面巾,车子顺着盘山公道爬了许久,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后,车子停了下来。 小胡子解开阿全的蒙面巾,笑嘻嘻道:“今天千万要记得好好表现。”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骤然接触到光明,令他有些不适应起来,等他看清了眼前的靶子时,顿时怔住了。 只见荒无人烟的空地上被绑了三个人,中间一个是个女人,两边各一个男人,分别被绑在木桩上。 被绑着的女人冷冷盯着络腮胡一行人,目露不屑,旁边的两个男人一个眼睛冒着火,另一个则冷静地盯着全场。 三哥似乎对红薇情有独钟,缓步走上前,笑着端起了她的下巴,“你要是乖一点,至少我还能给你留一个漂亮的全尸。” 红薇冷冷别过脸,不加理会。而楚云飞则暗自咬牙,双手紧紧握拳,要不是因为被绑住双手双脚,他势必会扑上去将眼前这个轻挑的男人一拳打飞。 三哥自讨了个没趣之后,也不生气,只是提高了嗓子,大声道:“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只要愿意归顺我的,我自然会好好对待你们。” 他清朗的声音在荒野中四处飘散,然而,被绑在木桩上的三个人却始终带着嘲讽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才是那个沦为阶下囚的可怜人。 三哥见状,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我看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他微微挥手,小胡子立刻拿出一把枪递给阿全,悄声道:“把握住机会,好好表现。” 握住沉甸甸的枪,阿全缓缓抬起手,黑洞洞的枪口稳稳地抬了起来。 三哥轻声笑了笑,“阿全,枪里有三发子弹,你可要看准了打。” 被绑在中间的小莫突然怒声道:“有种冲我来!对一个女人开枪算什么本事!”他拼命挣扎着想要代替红薇受罪,毕竟被抓到这里来,主要责任都在于他,是他错信了重央,才连累了他们。 阿全的枪口在三个人中间来回盘旋了之后,停在了楚云飞身上,楚云飞淡淡地微笑,一脸的无所谓。 三哥看似轻松地坐在椅子上,实则目光锐利地注视着阿全,小胡子则紧张地搓着双手,一脸不安地盯着阿全。 阿全的目光紧紧注视着楚云飞,眸子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之后,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内心下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赌一把! 他冷静地闭上眼睛,食指微弯扣动扳机,只听得枪栓一声闷响过后,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原来枪里根本就没有子弹。 小胡子眼里闪过一丝放松,喜滋滋地冲过去拍了怕阿全的肩膀,“恭喜你通过了考验。” 三哥则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很好,阿全,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阿全低头神色恭敬,而红薇与小莫则也因为虚惊一场而松了口气。 三哥走到红薇身边,眼神中闪现出一抹诡异的神色,“我不会让你们就这么轻易地死掉,只要你们还在我手里,迟早有一天单亦宸会自投罗网。” 红薇骄傲地抬起头,“他不会那么愚蠢,更加不会输在你手里。” “是吗?那就拭目以待。”三哥长笑一声离开。 随后一群人出现,将三人分别带走,荒野里很快恢复了平静,阿全忽然看向小胡子,“那个人真的是三哥?” 小胡子嘿嘿一笑,“问这么多做什么,大家都叫他三哥,那他就是三哥。你今天表现得很好,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会成为三哥的心腹的。” 小胡子的话果然在一个星期以后实现了,或许是那日对阿全的测试得到了三哥的欢心,他一反常态地将阿全调到了自己身边,一切命令都由他来指挥,而他接到的第一个正式的任务,则是去一些地下赌场收回被欠下的赌债。 那些赌债都是一些陈年旧债,许多赌徒都是些亡命之徒,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人,这些滥债原本没人奢想能够收回,而阿全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在短短的一段世间内居然将钱一分不少地收了回来。 这次事情以后,三哥对阿全越发器重起来,几乎大事小事都习惯跟他一起商量,不少兄弟都指望着能干跟阿全套近乎,只是阿全沉默寡言又冷漠疏离,着实难以接近,众人只得作罢,嘴上对阿全敬畏,背后则又是嫉妒又是愤恨。 入夜时分,一个黑影悄悄地潜入三哥的房间,在浴室门口站定,黑影悄悄摸开浴室的门,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安装了一个微型摄像头,随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退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她不懂的温柔 宋宅—— 宋允悄悄地推开一扇雕花木质暗门,“吱嘎”一声过后,一条螺旋式的阶梯出现在他面前,举起手中的手电筒,宋允顺着阶梯而下,轻微的脚步声在昏暗中显得十分清晰。 只见幽暗的地下室里被分隔成了许多间隔间,每一个隔间都由精钢铁锁打制而成,其中三间关押着三个身穿军装的人,听见动静,不约而同地扭过头来盯着宋允。 宋允径直走到楚云飞面前,微微一笑,“这里你是长官,还不肯屈服吗?” 楚云飞淡漠地扫了宋允一眼,伸手抱着后脑勺,仰天长睡,懒得搭理宋允。 碰了一鼻子灰,宋允也没有气馁,而是又走到了关押着红薇的监牢前,他清亮的眸子扫了红薇身上污秽的军装一眼,露出可惜的神情,“你真的要在这里一直待下去?” 红薇不耐烦地坐了起来,“你究竟有完没完?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磨磨唧唧的究竟想要干什么?”她鄙夷的神情令宋允忽然想起了从前在树林里碰到的那个女人,同样的倔强而又不服输,或许是激起了他的好感,尽管红薇咄咄逼人态度不客气,但宋允居然没有生气的感觉。 三哥曾经吩咐过,无论如何,必须要将这群人收服,万一降服不了,只能杀一儆百。 拿谁开刀好呢?宋允的目光在三个人之间来回逡巡,最后停在了小莫身上,他叹息着摇了摇头,“我听说你是重央的好朋友,既然我劝不了你,只能由他亲自出面了。” 说着,宋允轻轻击掌,很快就出现了几个男人,将小莫从监牢里带了出去,红薇扑到铁栏杆上,嘶声道:“你们不要为难小莫!”小莫是单亦宸的副官,对单亦宸一直忠心耿耿,万一他誓死不屈,被重央杀了,那自己有什么脸面去见单亦宸? 红薇沮丧地坐在地上,沉浸在对单亦宸的思念当中,丝毫没有意识到对面还有一个楚云飞。 死一般的安静当中,楚云飞忍不住出声问道:“红薇,你还好吗?” 红薇这才想起楚云飞的存在,她苦笑一声,“被抓到这里来,对外面的信息一无所知,不知道亦宸会不会中了他们的圈套,我怎么能好得起来?” 到了这种时刻,她还在担忧单亦宸的安危,楚云飞有些吃味起来,然而他知道,红薇对单亦宸的执念不是一朝一夕炼成的,此刻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陪伴和等待。 堂堂一个西南军区的首长,在下属面前一向严厉冷酷,然而此刻面对红薇,却温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他靠在与她一墙之隔的另一侧,伸手忍不住触摸着她的气息,明明隔得如此之近,可他却沉默着无法说出自己的心意。 楚云飞从没有想过要为了一个女人花费自己的心思,从小他所要做的,无非是努力做一个优秀的军人,可是红薇的出现对于他来说却是魔咒一般的存在。 说不清哪里触动了他,他就是无法忘记她的容颜。 尽管现在身处监狱,可他却因为能够和她呆在同一个地方而感到高兴。他甚至私心地希望这场美梦能够做的久一点。 当然,这些话他绝不会告诉红薇。 楚云飞缓缓闭上眼睛,沉入迷迷糊糊的睡眠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从睡梦中醒来,只听到隔壁传来红薇轻微的闷哼声。 楚云飞忍不住靠近了,低声道:“红薇,你身体不舒服?” 红薇轻声“嗯”了一下,不再说话,只是痛苦地捂住腹部,脸色苍白,额头的冷汗滚滚落下。 楚云飞稍一沉吟,就清楚了红薇的疼痛是女人每个月的生理疼痛。 他脱下外套,从外面伸了出去,沉声道:“你先把衣服拿过去盖着暖和一下。” 红薇勉力爬起来,伸手接过外套,“谢了。”盖在身上之后,果然暖和了许多,她忍不住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想要埋进他给的温暖里,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感激之情。 辗转反侧半天,她始终没办法睡着,于是扭过头轻声道:“楚云飞,你睡着了吗?” 从监牢那边传来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还没。”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房顶,喃喃道:“我也睡不着,不然咱们聊聊天吧,一个人呆着实在太无趣了。楚云飞,你说万一这次我死在这里了,单亦宸他会想念我吗?” 她没等楚云飞回答,立即自说自话笑道:“我总想着,万一有一天能够用死换来在他心里的半点位置,那也是很好的,只可惜,我越是追着他,他离我越是遥远,你说,为什么爱情这种东西这么折磨人呢?” 她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一点都不像是眼镜蛇特种大队的队长那副狠厉果断的模样,楚云飞听着她的喃喃自语,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第一次在特训营里见到她的模样。 那是她刚刚当上特种兵,剪了很短的头发,和一群穿着迷彩背心,留着板寸头的男兵站在一起,个头虽然矮小,却输人不输阵。 他有意想要逗逗她,于是出了一个题目,让他们系着安全绳从高达七十米的高空跳下来,当所有的男兵们咬牙纷纷跳下时,只有她站在上面哆哆嗦嗦不肯下来。 他从望远镜里看到她抱着一旁的柱子惊恐万分时,忍不住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挥手下令,果断决绝地抛出一个字,“跳!” 长官的军令透过喇叭传达到了她的耳边,首长发话了,她不能不跳! 于是,她胆战心惊地迈出第一步,随后,在众人仰起头观望到失去耐心的一刹那,咬牙尖叫着纵身跃下。 他始终记得那个莽撞的女孩儿从七十米高空笨拙地跳下时脸上的惊恐和苍白,也始终记得当她着地以后默默转过身去流泪的模样,要多少艰难才能够熬成现在的她? 楚云飞忽然庆幸单亦宸爱的是倪筱尔,至少在他清楚自己喜欢的人是红薇时,还有机会能够追到她。 红薇自然是不知道长官的心思的,她听见隔壁悄无声息,以为楚云飞终于睡着了,于是轻声哼着歌曲,悠扬的曲调飘荡在空荡荡的监牢里,像是一首哀戚的挽歌。 楚云飞静静地闭上眼睛,在她的歌声中静静地沉下心来,他听出这是一首南方小调,温软甜糯,像极了年少时在母亲的身边听到的曲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红薇的歌声逐渐消失,平静的呼吸穿了过来,楚云飞知道她已经睡着了,忍不住起身靠在铁栏杆上,从他的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纤秀的背影,他看得入神,竟然没有察觉到窗外已经逐渐天亮了。 小莫是在接近中午被带回来的,两个男人架着他,将他扔进了牢里,红薇激动地抓住栏杆,眼神中射出仇恨的目光,“你们对他怎么了?” 其中一个人冷哼了一声,“重央长官已经对他手下留情了,他让我转告你们,再仔细考虑一下,否则这位小莫长官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一切的生息。 楚云飞的鼻端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知道小莫必定受了重伤,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几个念头之后,楚云飞忽然打破了室内的沉寂,“红薇,你去和重央服软吧。” 红薇微微一怔,随即陷入了沉默当中。 良久,她低声道:“好,我听你的。” 当宋允再次出现在地牢里时,红薇淡淡道:“我要见重央。” 很显然,她向宋允发出了一个良好的信号,于是宋允极为高兴地将她送到了重央的房间。 她被两个男人强行按压着坐下,手中的镣铐仍旧没有解开,红薇沉住气安静地等待,片刻之后,她听到了男人的脚步声传来。 红薇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终于对上了重央褐色的眼眸,她的目光在他脸上细细端详,想要找出一星半点的愧疚或者是难过,然而最后竟发现,有的是只是淡漠与无情。 “重央,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绝情,难道你真的一点朋友之情都不顾及了吗?”她苦苦哀求,尽管知道可能根本没用。 重央变了,从他的脸上再难以看到从前孩子般的纯真,现在的他,阴郁,低沉,冷酷,对待忤逆自己的人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早知道如此,当初她就不该与他联手。这注定是一场糟糕的结合,只是世上并没有后悔药。 重央充耳不闻,只是冷冷地回答:“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即便我回去,军长也绝不可能再放过我,红薇,离开部队吧,否则你一辈子都只能活在军长的阴影中。”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她身边,蹲下了身子,“尽管他们是海盗,可是海盗里也有好人,跟着他们一起,没有什么不好。” 红薇怒道:“如果他们真的是好人,又怎么会火烧邮轮,害死了那么多其他人?” 似乎不想再与红薇争论下去,重央不耐烦地站了起来,他本就没打算完全说服红薇,眼下见她始终抱着不肯屈服的姿态,重央渐渐有些恼怒了。 他冷冷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怨恨我。”说着,他走到门外,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即走进来两名壮汉,不怀好意地打量着红薇全身上下。 红薇冷眼看着他们,表面镇定,实则惴惴不安起来,她不相信重央会对她残酷到如此地步,可是眼下,这两名壮汉在她面前一件一件地脱下衣服,却叫她不得不绝望地认清这个道理,重央,果真已经进化为魔鬼了。 壮汉嘿嘿笑着伸出满是汗毛的大手朝红薇抓来,她恶狠狠地抬起双腿朝对方踹去,却因为绳子的绑缚而没能施展出动作,被对方扑倒在地上,壮汉热烘烘的嘴已经靠近了红薇的脖子,令她恶心地忍不住尖叫出声。 “重央!我绝不会放过你!”也许是红薇的尖叫声太大,当重央若无其事地斜倚在门外等候屋内动静时,宋允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允少爷。”重央挡住门,并没有后退的意思。 宋允微微皱眉,“我不是说过不许对红薇动粗吗?” 他不由分说地推开重央走了进去,厉声呵斥道:“全部给我出去!” 红薇被扯了一半的衣服挂在肩膀上,雪白的肌肤上满是被掐的红色印记,她垂下头微微颤抖着身子,恶心得直想吐。 宋允到底是个充满绅士风度的男人,他脱下外套搭在红薇的肩膀上,低声说:“你放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会做令女人不齿的事情。” 派人将红薇送了回去之后,宋允对着重央沉下脸色,“我记得警告过你,三哥不在,家里就是我做主,你现在是在公然藐视我吗?” 重央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去,忽然脚步一顿,回头道:“允少爷优柔寡断,难成大事,如果三哥在,相信他也会站在我这边。” 他迈动双腿消失在门口,徒留下若有所思的宋允站在那儿发呆。 第八十三章 我们分手吧(1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清早,阿力从小木屋里走出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时,忽然发现倪筱尔正坐在秋千上一荡一荡地发呆。hi书网 只见她披着件单薄的针织衫,漆黑长发松松地被一根簪子绾着,慵懒而又随意地靠在秋千绳上,阿力忍不住走过去,好心地道:“少夫人,这里风大,小心着凉了。” 倪筱尔回过神来,见阿力一脸关怀,忍不住双眸弯成月牙状,“没关系,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你可千万别告诉兰姨我在这里,不然她又要念叨我不听话了。” 阿力见她的眼睛底下有一层淡淡的黑眼圈,忍不住问道:“少夫人是在想念军长吗?” 倪筱尔慌张地捂住双颊,一脸疑惑,“有这么明显吗?”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总觉得身体不舒服,做梦常常梦见单亦宸,醒来之后因为他的不在而更加惆怅失落。 她跳下秋千,忽然想起一件事,“阿力,帮我备一份礼物给阿秀送去,我不方便去冯家,她生下孩子这么久了,也没能去看她。” 阿力神色一黯,如果说阿秀的绝情令他伤心,那么看见襁褓里那个可爱的婴儿,他则觉得更加难过,如果当时他能坚持将阿秀追回来,现在自己就应当是那孩子的父亲了吧。 不愿在倪筱尔面前展露太多难过的情绪,阿力点了点头匆匆去办理。 倪筱尔换了身干练的黑白职业套装,蹑手蹑脚地提着包正要出门,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兰姨焦急的呼唤,“少夫人,不是说好了这几天要在家休息的吗?万一累倒了,少爷回来一定会责罚我的。” 兰姨最近的嗅觉比家里的电子报警器还要管用,倪筱尔心里暗自嘀咕着,脸上则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兰姨,我在家很闷的,你还不如让我去锦风工作呢。” 兰姨坚决地摇头,转而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如果少夫人觉得闷的话,可以请好朋友来家里开派对呀。” 倪筱尔愣了愣,忽然一拍大腿,“兰姨你真是聪明!就这么决定了!” “少夫人,你快上楼休息,我这就去准备。”兰姨乐呵呵地转身出去。 倪筱尔则匆匆奔上楼,从书房里搬出了一本大部头相册,里面全部都是单亦宸身边的年轻军官照片,倪筱尔微微眯起眼睛,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隔天,几乎所有单身的军官们都收到了首长夫人的派对请帖,毕竟是单家少奶奶,谁也不敢掉以轻心,纷纷准时赴约,等到年轻军官们进入单家时,才发现倪筱尔不仅仅只请了他们。 一群漂亮美艳的千金小姐们聚集在一旁,一双双水汪汪的眸子纷纷打量着军官们,倪筱尔咳嗽了一声,走到话筒旁,一本正经道:“各位,今天本人举办这个派对呢,是为了解决身边众多单身未婚男女们的感情困扰,给各位提供一个交友平台,大家请随意吃喝,当然啦,要是能够促成一两对的话,那我也算是功德无量了哈哈哈!” 倪筱尔正沉浸在众人纷纷配对成功的脑部想象中,兴奋地两眼亮晶晶时,忽然听到了一声极为扫兴的叹息。 她快步奔到叹气的女人身边,将她拽了起来,“谢小诗,你给我振作一点,你看看这些军官们,高矮胖瘦应有尽有,翻版吴彦祖金城武刘德华比比皆是,哪一个不比关耀宇强?你就睁大眼睛好好挑一个男朋友吧。”倪筱尔恨铁不成钢地批评道。 自从关耀宇与刘雯雯订婚以后,谢小诗整个人就跟放了气的皮球似的,蔫了。 往日里神采飞扬的女人像朵过早枯萎的花,毫无生气地活着,作为她最好的姐妹,自然不能看她这样颓废下去,倪筱尔举办这个派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她。 谢小诗沮丧地摇摇头,“筱尔,我叹气不是为了关耀宇,而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倪筱尔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能让谢小诗为之烦恼的男人,想必一定不简单。 谢小诗看着好友好奇的目光,觉得难以启齿,纠结再三终于咬牙道:“我……我撬了叶苗苗的男朋友。” “哦……”倪筱尔点了点头,忽然猛地回过神来,“你刚刚说谁的男朋友?”她一脸震惊地跟谢小诗再次求证,刚刚是否是自己幻听理解错了她的意思。 谢小诗窘迫地满脸通红,低着头再次重复道:“我睡了叶苗苗的男朋友。” 倪筱尔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叶苗苗的男朋友,那个叫欧文的男人? 谢小诗结结巴巴地将那天晚上在酒吧巧遇欧文,随后糊里糊涂跟他一起开了房间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倪筱尔,完了之后,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倪筱尔一眼,生怕被吼。 倪筱尔深吸了一口气,“你最近还有跟他联系吗?” 谢小诗慌忙摆手,“没有了!我没有主动跟他联系!” 然而倪筱尔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她蹙眉,“你是说,欧文跟你联系了?小诗,你清醒一点,且不说欧文这个男人怎么样,单是这件事要是被叶苗苗知道,你一定惨了。” 叶苗苗对欧文的痴迷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谢小诗偏偏要去趟那浑水,倪筱尔恼怒地横了谢小诗一眼,“你呀你,也不是小孩儿了,怎么在男女的情事上总是犯糊涂?” 两人正小声嘀咕着,忽然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一脸腼腆地站在倪筱尔面前,谢小诗急忙找了个借口闪人。 “少夫人,我叫毛杰。”年轻的军官浅浅一笑,清秀白皙的脸颊边就出现了一个浅浅的酒窝,“我想跟少夫人打听一个女孩儿。” 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有希望促成一段佳缘了?倪筱尔心花怒放,于是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充满鼓励地示意毛杰继续讲下去。 毛杰犹豫了一会儿,红着脸道:“请问少夫人认识叶苗苗叶小姐吗?” 倪筱尔的脸僵住了,她打量了一下看起来青涩害羞的男孩儿,怎么也无法把他和叶苗苗联系在一起,疑惑了半天,倪筱尔忍不住问道:“你和苗苗是怎么认识的?” 毛杰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脑海里闪过一年前在人群中与叶苗苗惊鸿一瞥的画面,当时他写了一张字条给叶苗苗。hi书网 有缘自会再见。 如今他刚刚从维和部队回到军区的驻扎军,刚好就遇上了倪筱尔举办派对,毛杰心里抱着一丝希望,渴望能够在派对中看到她的身影。 听毛杰讲完了这一段故事之后,倪筱尔沉默了良久,原来,原来当初的种种误会是这么来的。 那张“有缘自会再见”的字条,原来是毛杰写给叶苗苗的。 只可惜,有些明知道是误会的事情,经过时间的沉淀过后,就再也不可能恢复到当初毫无杂质的模样。 她低头写了一张电话号码和地址,递给毛杰,微笑道:“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其余的,看你自己了。” 静静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儿喜悦的模样,倪筱尔低头笑了笑,经年已过,物是人非,有些人是不是良人,还需要故事中的主人公自己去体会。 眼见毛杰走远了,谢小诗端着一盘子的烧烤过来,满手油腻地拿着一只猪蹄啃得欢快,她含糊不清地指着烤串说道“筱尔,你们家厨子的手艺真是太棒了,回头我办派对时你记得把厨子借我一用……” 倪筱尔的目光扫过油腻的肉,忽然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她捂住嘴,弯下腰干呕了几声。 谢小诗慌忙将她扶住,“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倪筱尔摇了摇头,摸了摸有些眩晕的额头,勉强笑道:“放心,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恶心,可能是昨晚吃坏肚子了。” 她不以为意地扭头看着在音乐中翩翩起舞的年轻男女们,脸上浮现出一丝模糊的笑容,如果单亦宸此刻也在该有多好,这场盛会虽然热闹,可热闹的总是别人,没有了单亦宸,她的心里,始终是冷清的。 整场派对一直热闹地持续到了半夜,直到凌晨时分大家才一一告别,倪筱尔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累得瘫坐在沙发上差点直不起腰。 原本以为只是一件简单的差事而已,没想到居然会这么辛苦,她锤了锤酸痛的腰,喉间那股恶心的感觉再次泛了上来,这一次来势汹汹,她没能压住,奔到洗手间狂吐了一番。 不敢让兰姨操心,倪筱尔只能悄悄忍下了胃部的不适,她抬起脸,看向镜子中面色苍白的自己,联想起这段时间每天的嗜睡与反胃,忽然心中惊了一下,该不会是…… 呼之欲出的答案令她的眼神璀璨得像宝石一般闪亮,她掩住嘴,忍不住悄悄笑了起来。 一大清早,从倪筱尔的房间里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兰姨惊得急忙奔了过去,拼命地敲着洗手间的门,“少夫人,您怎么了?可千万别吓唬我啊!” 只听到里面传来几声兴奋地尖叫之后,就恢复了平静。 过了片刻,门开了,一脸平静的倪筱尔出现在门口,“兰姨,以后打扫洗手间一定要仔细一些,刚刚有只老鼠跑过去了。” 兰姨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老鼠?”她急忙奔了进去,四处寻找着老鼠的踪迹。 倪筱尔悄悄捂住手里的验孕棒,眼中的笑意藏也藏不住,无论如何,她都要将这个好消息第一个告诉单亦宸。 心情仿佛插上翅膀一般快乐,倪筱尔哼着歌出了门,往日令人讨厌的堵车今天看来都觉得十分有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她丝毫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宾利早已尾随自己很久了。 车子一直徐徐跟在她的身后,不远不近地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车里的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神色温柔。 身边坐着的仆人奉上一本厚厚的菜谱,恭敬地说:“少爷,这是您吩咐的少夫人这段时间进食的菜肴。” 他随意翻了翻,见倪筱尔胃口不错,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了,他轻轻笑道:“张叔,麻烦你照顾筱尔了。” 将目光再次挪向窗外不知道在独自傻笑着什么的倪筱尔,单亦宸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个傻丫头,事情还没办完,他不能公然现身,只能每隔一段时间悄悄地跟在她身后走一段路,看着她平安无事,他就彻底放心了。 张叔乐呵呵地又将倪筱尔这些日子的生活琐事一一讲述给单亦宸听,单亦宸唇角止不住地微微扬起,然而还未展开的笑容在看到斜刺里忽然出现的一辆车时,脸色骤然冷了下去。 自家少爷的脸色说变就变,张叔十分惶恐,误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顺着单亦宸冰寒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辆车停在了倪筱尔身边,车门打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足足比倪筱尔高出了一个头,此刻居高临下对着倪筱尔说着什么,态度傲慢却又隐忍。 而倪筱尔则不遑多让,一脸斗志昂扬的模样与他争锋相对。 单亦宸的大脑迅速将男人的资料过滤出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人不是凌宇轩吗? 眼见凌宇轩说到激动处,指尖已经触碰到倪筱尔的衣衫了,单亦宸微微闭上眼睛,神色冷凝,“老张,踩油门。” 什么?老张瞪大了眼睛,踩油门不就撞上去了吗? 单亦宸目光微敛,眼中寒光一闪,“你没听错,我说,踩油门。” 老张硬着头皮一脚踩下油门,主子发话,别说是踩油门撞情敌的车了,就算是撞飞眼前这个情敌他也不得不照做。 车子如同箭一般飞驰了出去,伴随着巨大的一声轰响,撞上了凌宇轩的车尾,张叔伏在方向盘上,出了一身大汗。 人生在世,还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情了。 凌宇轩与倪筱尔同时被突如其来的车祸给震惊住了,瞥见自己的车尾已经被撞成了一堆废铜烂铁,凌宇轩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他冷着脸看向肇事车辆,大步朝黑色宾利走来。 张叔不安地看向满脸得意闭目养神的单亦宸,“少爷,车主找来了。” 单亦宸微微挑眉,“我来开。hi书网” 就在凌宇轩怒不可遏地抓住宾利的车门准备拽开与车主算账时,宾利忽然如同一尾灵活的游鱼,一个敏捷地漂移,调转了方向消失在滚滚车流中。 凌宇轩呆若木鸡地站着,仿佛刚刚做了一场噩梦一般。 一旁的倪筱尔忍不住同情地摇了摇头,不管凌宇轩的车是谁撞的,总之两个字:活该!不过刚肇事车主的漂移技术,令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只不过,单亦宸此刻绝不可能在这里出现,更加不可能做如此幼稚的事情。 倪筱尔心情愉悦地走进锦风,意外地碰见了一个拘谨地站在门口的年轻男人。 保安大叔,“年轻人,我劝你还是走吧,叶小姐说了,她根本就不认识你。” 毛杰脸色一黯然,“没关系,我在这里等她下班就好。” 没想到毛杰这么快就找来了这里,倪筱尔瞥了一眼一脸失望的毛杰,于心不忍,然而这件事又不是自己所能插手的,于是匆匆绕开他身旁走过。 “少夫人!”毛杰捕捉到了她的身影,惊喜地喊出了声。 到底还是被抓个现行了,倪筱尔暗自叹了口气,转过身笑容灿烂,“毛杰,你来找苗苗?” 毛杰老老实实地点头,“可是我没法上去,不过我想,她总会下来吧,我只想跟她说会儿话而已……”情窦初开的年轻人越说越羞涩,几乎将头埋进了膝盖间。 倪筱尔忍不住扑哧一笑,没想到单亦宸手下居然还有这么纯洁的军官,怕是从小到大都没真正和女人接触过吧? “行了,我帮你上去叫她,你先坐会儿。”倪筱尔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感激的笑容中忽然觉得压力倍增,她怎么觉得自己当初不该给他叶苗苗的联系方式呢? 三十五楼的大办公室内,叶苗苗与倪筱尔分庭抗礼,如今事务所内部分为以叶苗苗为首的叶派和以倪筱尔为首的倪派,双方抢case抢人脉硝烟不断,倪筱尔不愿与叶苗苗起争端,于是派了乔安前去告知叶苗苗。 没过多久,叶苗苗气势汹汹地奔到了办公室,“倪筱尔,你想故意看我出丑是不是?一个小军官,还不知道是不是乳臭未干,一整天在楼下说着要找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他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倪筱尔头也不抬地敲击键盘,漫不经心道:“是吗?既然觉得影响不好,你就该亲自下楼解决一下问题才是。” 叶苗苗情知倪筱尔伶牙俐齿,吵架是决计没有赢的可能,只能狠狠一跺脚,奔了出去。 乔安附耳在倪筱尔身边,低声道:“刚刚听他们说,叶苗苗最近频繁接触咱们之前那桩案子的老板,怕是要又要开抢了。” 倪筱尔无奈地笑了笑,叶苗苗抢case的手段不光明,可谁都明白,不争不抢就意味着不战则败,是loser的行为。 更何况,她们两人现在不仅仅要肩负着自己的死活,还有手下几十号员工的饭碗。 沉吟良久,她浅浅一笑,“她要是想要那个案子,就给她。” 乔安吃惊地看着她,“可是那是你好不容易才接洽到的啊,要再遇到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可就难了。” 倪筱尔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呀,放心吧,我让给她另有我的考量因素,总之我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 她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台历表,再过两天,被分派到分公司的蓝少波就要回来了吧? 她忽然有些兴奋,跃跃欲试地想要从叶苗苗的脸上看到失败的表情,凌宇轩说的没错,野心就像罂粟般让人着迷。 而此时,叶苗苗怒气冲冲地奔楼,环顾四周一圈,最终在保安大叔的指认下发现了等候自己的年轻男人。 她有些疑惑地靠近,“请问你是……”大脑里一片空白,丝毫没有他的印象。 毛杰激动地站了起来,讷讷道:“你好,我是毛杰,我们以前见过面的,在一家火锅店,你还记得吗?当时有一个花盆落了下来……”毛杰笨拙地比划着当日见面的情景,原本期待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共鸣的火花,谁知道从始至终,叶苗苗都一脸茫然地听着他讲话。 他激动的情绪略微平复了下来,迟疑了半晌,小声问道:“你真的对我没有任何印象?” 叶苗苗没想到来找自己的是这样一位年轻帅气的军官,他看起来似乎十分热热情,可是自己的确不认识他,此刻见他的情绪down了下去,她下意识地想要安慰他,“可能当时人太多了,我没有注意到也说不定啊……” “不可能!难道你连那句话也忘了?有缘自会再见?”毛杰终于忍耐不住,涨红着脸说出了字条上的话。 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雳劈中,叶苗苗呆呆地站着,一脸怪异的表情,“你刚刚说什么?” “我当时托首长的警卫员亲自送给你的字条,还记得吗?”他想要从她的眼神里找到熟悉的神色,然而看到的,却分明是失望。 毛杰灼热的心蓦地变得冰凉起来,他想,或许的确是自己太冒昧了,一年前的事情,一张小纸条而已,她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抱歉,打扰了。”毛杰迅速地抬起头,冲她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可能是我太冒昧了,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微微颔首,走出了锦风大楼。 身后,叶苗苗一脸震惊地站着,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就是要赶他走的事实。 他刚刚说了好多好多话,但是她只记得了一句:有缘自会再见。 原来,这句话根本就不是单亦宸写给自己的,原来,是她自己误会了这一切。 漫长的岁月里,她把所有的感情都投放进了一个完美的男人身上,她凭借着这张字条带来的安慰,误以为总有一天,只要自己努力,单亦宸始终会看见自己。 她甚至选择了一个长得和单亦宸无比相似的男人做男朋友! 但是现在,他突然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觉,是假象!这个叫毛杰的男人才是那张字条真正的主人! 叶苗苗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仿佛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依托全部垮掉了。 她恍惚地走出大楼外,抬眸看向停在门口的一辆熟悉的车子,顿时清醒了几分。 无论如何,把握住现在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至少,她还有欧文。 她欢快地奔到他的面前,露出一个嗔怪的笑容,“不是说了,以后不要来接我了吗?” 欧文摘下墨镜,温柔地抬手整理着她凌乱的发丝,她甜蜜地依靠进他的怀里,却被他忽然推开。 欧文淡淡道:“苗苗,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们分手吧。” 所有的反应仿佛慢了半拍,她呆呆地看着欧文,迟钝地重复着他的话,“分手?” 欧文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他轻描淡写地说:“我爱上其他女人了。” 她睁大了眼睛,胸口仿佛被一柄锤子狠狠地击中,疼得快要站立不住,然而叶苗苗仍旧挤出了几丝笑容,“你一定是在骗我对吧?我们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呢。更何况,前一秒钟你才说过你爱我的。” 他怎么可以这么云淡风轻地告诉她爱上别的女人的事实?叶苗苗咬牙盯着他,满脸的痛苦,她不相信欧文是这样薄情的男人。 然而欧文眼中的漠然却叫她不得不相信,他的心早已不在她身上了,他说:“苗苗,还记得我们当初在一起时说的话吗?如果有一天不爱对方了,要坦白地告诉对方,我不想骗你。” 见叶苗苗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他伸手想要抚摸她的头顶安慰她,然而伸到了一半,又忍不住失笑,已经没有必要了。 给再多的希望到最后只会变成更多的失望。 眼见欧文上了跑车正要一骑绝尘而去时,叶苗苗忽然从梦中醒悟过来,她飞快地奔出去,在他离去之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道:“欧文你少得意了!其实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我只是把你当做单亦宸的替代品而已!” 欧文讶异地睁大了眼睛,不过很快,他朝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随即洒脱地一笑,驱车离开。 叶苗苗咬牙看着他离去的模样,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喂,帮我查一下欧文最近身边都有哪些女人?”她恼恨地放下手机,无论如何,她绝不容许遭到别人背叛! 徵信社的速度很快,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就已经将欧文的新欢的有关照片和资料发给了叶苗苗,她死死盯着照片上女人的脸,几乎恨不得把照片上的女人撕碎。 谢小诗,一个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女人。 谢小诗在躲一个人,一个神出鬼没每每出现总是令她害怕的男人,她谨慎地从更衣间里探出脑袋,四处逡巡了一番,终于捂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 冷静,淡定。 不就是一个男人而已,她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怎么可能害怕这种缠人鬼? 不过是花钱雇几个打手群殴一下不识趣的对方而已。 于是谢小诗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万一再次看到这个叫欧文的男人尾随自己,她一定将请打手的钱备好。 “您好,谢小姐,您要的衣服请试穿一下。”导购小姐脸上带着美丽的微笑出现在谢小诗面前,手里还捧着一件崭新的衣服。 谢小诗也没细看,抓了衣服就缩回了试衣间,等到展开一看,才发现是件性感的女仆装,位于胸部的位置深挖了一颗十分显眼的鸡心,她呆若木鸡地拎着衣服,好半天才努力试图要找回记忆,这是她要试穿的衣服吗? 再次将脑袋伸出了出去,她抱着审慎的心思朝导购小姐再三求证,“请问小姐我刚刚真的有说拿这件衣服给我穿吗?” 导购小姐十分肯定地点点头,“对啊,谢小姐还说要在喝酒的时候穿上它跳舞呢!” 谢小诗面色一赧,不过这句话倒是挺符合自己的风格的,于是不再纠结,她缩回脑袋,将衣服试穿上,随后转过身对着面前的镜子照了一下。 只听到寂静的试衣间忽然传出一口倒抽气的声音,突兀得令谢小诗脸色一变,双手手掌迅速摆出八卦掌的姿势,下盘稳扎,一双眸子机警地四处转悠。 只见试衣间左边的门忽然被徐徐拉开,露出了欧文可恶的笑脸。 谢小诗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捂住胸口倒退,“你怎么会在这儿?” 欧文风流倜傥地走了出来,伸手敲了敲门,嘻嘻笑道:“情侣试衣间,你难道没发现吗?” 顺着欧文的视线看去,谢小诗这才发现那扇门从她的方向看没什么异样,可是从欧文的方向看,却赫然是一面透明的玻璃,难怪欧文能将她看得一清二楚! “变态!我要告你!”颤抖着伸出食指,谢小诗忘记了遮掩胸口的风光,欧文的目光顿时火辣辣地放在了她的胸前。 谢小诗虽然身材娇小,可要说到胸前风光,那可是相当有料的,欧文忽然想起了上次与她在酒店一夜缠绵温柔的画面,忍不住哂笑着斜倚在门框上,“看来我的眼光果然精道,尺码刚好合适。” 原来这件衣服是他挑选的! 忍无可忍地披上外套奔了出去,谢小诗将卡重重拍在导购小姐的吧台上,“结账!”目光如燃烧的火焰一般死死盯着与欧文同流合污的导购小姐。 然而导购小姐的注意力却丝毫不在她身上,一双眸子惊恐地看向她的身后,只听到耳畔一阵风声经过,谢小诗机敏地察觉到不对劲,正想转身,却忽然嗅到一股浓重的油漆味道! “贱人!去死吧!”伴随着女人的尖声詈骂,一桶红油漆铺天盖地地朝她泼来! 谢小诗惊愕地后退,然而后面就是吧台,她又能退到哪里去? 漫天的红色液体像一张网,兜头朝她盖了下来,仿佛电影里的慢动作,整个世界忽然变得默然无声,她的眼角渐渐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轻轻闭上眼睛,做好了被淋成狗的准备。 只听到导购小姐尖叫一声,随即,眼前一黑,谢小诗忽然被紧紧抱进了一个怀里,世界瞬间安静下来了,尖叫怒骂声停止在这一刻,她缓缓地抬头,欧文满身的红色液体顺着脑袋滴答滴答地往下淌着,他狼狈地松开谢小诗,镇定地扭头看向叶苗苗。 手里的桶重重落在地上,叶苗苗一脸痛苦地盯着他,“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告诉我,是不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你!” 欧文平静地回答:“苗苗,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她浑身一震,猛然后退了几步,尖利的指甲深深抠进手心里,努力想要疼痛让自己清醒起来。 她与欧文是怎么认识的?一场酒局上,她为了一个官司作陪律师界的某大佬,而他则坐在一个富态的老女人身边,姿态慵懒闲适。 那阔太太一直用讨好的姿态对待他,一双干皮褶皱的手不时地蹭着他的大腿,他眼中的厌恶令她感同身受,于是,在律师界大佬充满酒气的嘴巴试图堵住她的唇时,她抬手将一杯饮料淋在了他的脑袋上。 他愕然,继而眼中闪现出一抹笑意,在阔太太嘶声喊着保镖时,同样地伸手拿过饮料,淋在了阔太的脑袋上。 随后的事情变得混乱起来,他以一敌十,将那群人打得落花流水,然后牵着她的手跑了出去。 在路灯的照耀下,叶苗苗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长得酷似单亦宸,俊美到令她无法不去心动。 她主动贴上他,情意绵绵,“做我的男朋友吧。” 他耸耸肩,“可惜我不可能对一个人从一而终。” 她斩钉截铁地回答:“当有一天你想走的时候,我不会挽留你。” 商场四周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像一头猎豹守护着自己的食物,一双眸子紧迫地盯着叶苗苗,冰冷而又决断。 叶苗苗垂下头,她想要的幸福,再一次地,从指间溜走了。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起来,“从今以后,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恨恨地转身拨开人群离去。 一场风波,令谢小诗的脸色微微发白,她恍惚地看向满身油漆的欧文,仰起脸轻声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一直到回到家里,她仍旧在想这个问题,懊恼地用枕头狠狠砸了自己一下,她恨自己心志不坚,怎么能够喝完酒之后就跟人家上床了呢?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忽然停止,她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迅速逃到了客厅里坐着,如今这种情况,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谢小诗心神不宁地等候着,直到欧文洗完澡走了出来,她才勉力装作一脸镇定的样子看向他,“其实,那只是一次突发事故,那晚我们都喝醉了,你不必为了这件事跟叶苗苗分手的。” 她不是跟人上了床就需要男人负责的那种女人,在她看来,大家都是成年人,各取所需,不必为了一点小事影响整个生活。 而欧文并不是她考虑在内可以交往的人选,她承认此刻面对他的穷追不舍,她束手无策。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他并没有反驳,只是斜倚在墙旁边,一双深邃的眸子始终幽深莫测地凝视着她,她不自在地挪了挪,别过脸避开他的眼神。 真是奇怪,只不过是一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而已,可为什么她却从他的身上嗅到一种令人畏惧的气息?难道是因为心虚而产生的错觉? 欧文安静地走到她身边,缓慢地蹲下,对上她躲闪的眸子,沉声道:“那晚,你喝醉了,可我没有。”他很清楚地知道,他分明对她心动了。 谢小诗不安地低下头,“可是我们并不合适。” 伸手覆住她胡乱揪着衣角的手,他轻声笑了,“不管合不合适,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走进你的生活,好吗?” 他这样小心翼翼地凝视着她,小心翼翼地呵护她的感受,久违的温柔,真诚的告白,这些不都是她所向往的吗? 恍惚间,她的脑海里闪过关耀宇的影子,垂下眸子低低一笑,如果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他,那该有多好。 谢小诗内心已经有了决断,她将手缓缓抽了出来,在他深沉的眸色里轻声道:“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答案,我……” “叮铃……”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谢小诗的话,她匆匆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先去开门。” 无视他眼中的失落,她头也不回地奔到门口,拉开门的一刹那,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怔怔盯着他,“你怎么会来?” 分别足足有半个月之久,他依旧是那副世家公子的风流微笑,他凝视着她期盼的眼神,心中百转千回,差点就要将在她家门口徘徊了有半个小时,迫于思念想要再见她一次的真相说出来,然而,目光触及到她身后披着浴巾的男人,他的笑容陡然僵住。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他平淡地看向谢小诗,心中一簇火焰噼里啪啦烧得正旺。 谢小诗低头浅笑,“是啊,偏巧赶上我男朋友在家,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就恕不接待了。”害怕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她转身迅速合上了门。 谢小诗缓缓滑落跌坐在地上,悄悄捂住嘴,泪水扑簌簌落下。 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既然决定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又何必在她心绪逐渐平静的时候重新来招惹她?难道她就只配在他思念的缝隙中存活? 门外,关耀宇想要叩门的手在空中举了半天,终于缓缓放下。 他的思念,与她何干? 直到门外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她才逐渐放声大哭,泪眼朦胧中,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纳了她,欧文轻轻抬手,擦干她的眼泪,无声地陪伴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红肿着眼睛,带着浓重的鼻音看向他,“我们交往吧。” 第八十四章 谁是卧底(1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钩獡庥za咖啡馆里,一个穿着宽松的亚麻长裙,长发慵懒地绑成麻花的年轻女子伸出食指推了推鼻子上的黑色平框眼镜,一边飞快地在键盘上穿梭,一边抬起目光略带同情地盯着桌子对面的讲述者,见对面的年轻女孩儿手中的餐巾纸即将用完,立即殷勤地递上身边的纸巾,安慰道:“谢小姐,你别哭,慢慢说。hi书网” 谢小诗抽噎着擤了鼻涕,将餐巾纸揉成一团扔到旁边堆成山的桌子上,正要继续讲述与关耀宇,欧文之间的三角虐恋,抬起头忽然瞥见对面那女人十指如飞地敲击键盘,顿时怒了,“倪筱尔,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这个死女人,本来找她来是为了诉说心事,谁知道她简直就是个工作狂,到了这里都不忘继续办公。 伸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倪筱尔懒懒靠在沙发上,轻轻叹了口气,“小诗,你真的喜欢欧文吗?如果只是为了和耀宇赌气,我劝你和欧文分开。” 谢小诗摇摇头,“筱尔,我累了,我想要有一个能够依靠的怀抱。”她深吸了一口气,笑靥如花,“从今以后,我谢小诗发誓,绝不会为任何一个男人流半分眼泪!” 倪筱尔心中微微升起一股怜惜,连始终充满能量的谢小诗也觉得累了,或许她该支持这个选择,她倾过身子,握住她的手,莞尔一笑,“无论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你。” 谢小诗感动地眼泛泪光,“筱尔你最好了。” 下午茶的时间就在两人的喁喁细语中度过,眼看天色不早了,倪筱尔站起身回家,谢小诗不放心地看着她,“我送你回去吧。” 倪筱尔摇摇头笑道:“不用啦,我想散散步。”告别了姐妹淘,她独自走在林荫小道上,纤纤玉手抬起来不自觉地抚摸了一下肚子,眼中露出幸福的笑意。 白天的时候,她悄悄去检查过,医生说快两个月了,想来她也糊涂,月事一直没来,竟也没有察觉,她悄声道:“我的小宝贝,等你爹地回来了,妈咪就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好不好?” 身后,依旧是一辆宾利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后,车里的男人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看着她平安走到家门口,他总算放下心来。 电话忽然响起,他接通以后,薄唇微抿,“知道了。马上回去。” 扭头看向消失在花园中的身影,他轻轻一笑,终于要收网了。 阿全匆匆赶回去,小胡子已经等他许久了,他斜睨着阿全,从怀里递给他一枚钥匙,“你小子真是有本事,居然爬得比我还快。” 不动声色地接过钥匙,阿全故作茫然,“这是……” 小胡子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地笑骂道:“关押犯人的监牢钥匙。这个任务以后交给你了,你小子真是走运,我来了这么久,都没有资格轮到这个差事。” 阿全揽住小胡子,一脸感激,“晚上请你喝酒。”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小胡子举着酒瓶跟一个穿着暴露的辣妹贴身跳着舞蹈,他笑着摇摇头,坐在吧台旁遥遥举杯,示意小胡子继续玩得开心。 低头瞥了一眼腕表的时间,阿全站起身,环顾四周,终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一个形单影只的女人,那女人有着一头风情万种的波浪长发,侧着脸,红唇妖冶,在昏暗的灯光下令人惊艳。 他娴熟地坐到她身边,微微挑眉,“一个人?” 女人笑着歪头看向他,“你是谁?” 他浅笑,“我叫阿全。” 犹豫片刻,她微微一笑,“简舒。” 简舒似乎有心事,满脸的闷闷不乐,阿全并没有询问,而是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一杯又一杯地喝酒。 见他双眸清亮,长相清秀,她撑着脸忽然心中一动,忍不住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软软地发出邀请,“去我家吧。” 他醉醺醺地站起来,浅浅一笑,“好啊。” 简舒的家住在一栋别墅里,她扶着跌跌撞撞的阿全走到卧房,将他安置在床上,自己则进了浴室洗漱。 眼看浴室的门合上,阿全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目光如电地扫了一眼房间,最终定在窗户上。 他戴上黑色皮手套,顺便压低了鸭舌帽,纵身从窗户跃下,顺着弹簧钢丝的庇护一路速降到地面,就地一滚抓住一辆卡车的底座,悄无声息地滑行了几千米之后,翻身滚出来,朝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别墅奔去。 像只壁虎一般攀行到十几米,他敏捷地翻身进去,在黑暗中站定。 飘荡着薄纱的落地窗前,一个男人背对着他,清朗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这么快就洗好澡了?” 他转身,满眼笑意,却在看清眼前的黑衣人时怔住,“你……” 喉咙已经被快如鬼魅的男人扼住,来人淡淡笑道:“三哥,好久不见。” 借着窗外的月光,他看清了眼前男人的脸,顿时愕然,“是你,阿全……不对,你不是阿全,你究竟是谁?” 男人低沉一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说完之后,他伸手抓住“三哥”的络腮胡子狠狠一扯,一声痛呼之后,“三哥”的假胡子应声而落。 男人挑眉,“真正的老三在哪里?”他曾在甲板上与真正的老三遥遥对视过一眼,一个人一旦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就会产生亦敌亦友的兴奋感。 而他在这个人身上,根本没有找到这种感觉。 他也将悄悄安装在浴室里的监控给过玉老大辨认,他十分肯定地说这人虽然也是络腮胡,但分明不是当年在海岛上与他们一起居住的男人。 赝品老三在人前周旋,真正的老三则在幕后运筹帷幄,真是演的一手好戏。 被拆穿了伪装之后,假老三反倒镇定了下来,他双眸微眯,冷哼道:“就算是杀了我,你们也别想抓到三哥,别白日做梦了。” 阿全并没有想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他轻轻松开手,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成全你。hi书网” 缓缓抬起枪口,脑海中闪过公海上那一场死伤无数的灾难,他闭上眼睛,扣动扳机。 假老三缓缓倒在地上,眉心正中一颗蜿蜒流血的弹痕。 就在黑色身影悄然消失在窗外后不久,一个窈窕的身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女人边擦拭着**的头发边娇滴滴道:“亲爱的,你睡了吗?怎么连灯也不开?” 奇怪地按下灯,女人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男人,顿时脸色煞白,后退了好几步。 深夜,女人惊恐的尖叫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简舒从浴室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呼呼大睡的男人,她坐到他身边,低头看着他的脸,忍不住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不过才解了两颗扣子,就有人激烈地敲着门。 简舒眉头微蹙,拢了拢衣服,打开了门,只见小胡子满脸着急,“简舒姐,出事了!”附耳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话之后,简舒的脸色顿时变了。 小胡子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悄声道:“现在三哥正在查呢,据说咱们这里混入了卧底,不少人都在怀疑阿全……” “不可能,他一直都在我这里,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简舒断然否认,一脸嘲讽,“还是说,你们觉得我也是卧底?” 小胡子哪里敢得罪简舒?此刻他探过头扫了一眼醉的不省人事的阿全,悄声道:“其实我也不相信,但是没办法,人死了,总得有个交代吧。” 简舒微微蹙眉,“这件事等回去再说,你先别声张。” 小胡子犹豫了片刻,忍不住又小声说道:“简舒姐,我听说,三哥回来了,你要不要去见他?” 简舒冷哼一声,“没看见我房间里有男人在等着吗?他回来就回来吧,跟我有什么关系?”话虽这么说,可是简舒的脸上却带着赌气的神情。 小胡子是知道简舒喜欢三哥,而三哥视若无睹这件事的,顿时也噤了声,悄悄地离开。 简舒重新回到房间呆呆坐下,却怎么都无法平静下心绪来,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抱着枕头蜷缩在了沙发上。 次日清晨,简书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阿全留了字条在桌面上,寥寥几字,“昨晚谢谢招待。” 她忍不住怅然一笑,原来他也是个通透人。 阿全是第一次踏入宋家,他垂头站在一群下属之间,普通的外表并不显眼,小胡子站在他身边,一边拢着双手拘谨地等待,一边小声警告,“不是我说你,你既然是下属,就该有下属的自知之明,简舒姐的床你也敢爬?你就不怕一不小心惹得她不高兴,一枪崩了你?” 他活像个话唠一样,吭吭哧哧说了老半天,终于换来他不咸不淡的一眼,“我跟她没有上床。” 小胡子愣了半天,终于缓过劲来,幸灾乐祸道:“简舒姐当然看不上你了,她心里就装着老大,你看她现在这副期待的模样……” 阿全淡淡朝简舒瞥去,她本就长得十分妍丽,今天更是特意化了精致的妆容,看起来美得令人心惊,看似平静,但不时飘向门口的目光出卖了她的心思。 等候了片刻之后,只见一个男人在众人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容貌俊秀,而那男人的身后,赫然跟着另一个褐色瞳眸的男人。 从那褐色瞳眸的男人进来开始,阿全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在了一起,目光如鹰地盯着他。 重央隐约觉得背后传来一道灼人的视线,令他有些不安起来,他回望人群里,入眼处都是一些面目平凡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宋允见重央所有所思的模样,顿时有些不满。 虽然三哥把内宅的事情逐渐交给自己来打理,但重央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处处透露出对他的不屑一顾。 宋允心里早就不痛快起来,却听到重央低声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冷哼一声,“能有什么不对劲?宋家把守严密,机关遍布,更何况来的都是心腹,你疑神疑鬼,什么时候能够成大事?” 宋允将重央一顿数落之后,抬眸看向众人,微微笑道:“三哥今天有事,就不出现了。今天请大家过来,是想告诉大家,咱们的人里出了卧底。”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家面面相觑,纷纷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诧异。 宋允握拳清咳一声,莞尔一笑,“为了能够尽快排查出卧底,所以今天请大家过来,是为了不走露风声,等抓到内奸,大家自然就能够回去了。” “你怎么确认内奸在我们当中?”有人忍不住大声抗议。 宋允也不争辩,只是微笑,“就算你们不相信我,也总要相信三哥吧。三哥的主意我相信没人会反对。” 到底是三哥有权威,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闭嘴不做声了。 佣人们纷纷低头进来,将所有人领到各自的房间住下,小胡子与阿全一间房,简舒住在隔壁,长长的通道里,人们各自警惕提防,不知道与自己接触的人当中,哪一个恰好就是那倒霉的卧底。 小胡子悻悻然地从浴室里出来,一脸恼怒,“也不知道这房子里装了多少监视器,万一拍到老子沐浴更衣岂不是麻烦?” 阿全漫步经心地走到窗外,只见外面一株参天大树,翠绿欲滴的叶子中间,隐约有一抹柠檬黄出现,那柠檬黄扭动着身躯在树上来回攀爬,弄得树叶悉悉索索响动。 他不动声色地抛出一枚石块,刚好打在柠檬黄的腿上,那人大叫一声,从树上重重跌落。 “谁?谁刚刚用石头砸我?”柠檬黄愤怒地抬起头看去,阿全的身影从窗口一闪即逝。 她拍了拍屁股,恼怒地锁定位置之后,大步朝屋子走去,门口早已有人拦住了她,恭敬地说:“小姐,允少爷吩咐过,这栋楼内住的全都是客人,其他人不许随意进出。hi书网” 宋月没好气地指了指自己满身泥泞,怒道:“谁说我随意进出了?我刚刚被人用石头砸了!难道你要我忍下这口气?你给我闪开!”宋月一把推开他,怒气冲冲地闯了进去。 她“噔噔瞪”直接奔到目的地,一脚踹开房门,一眼就瞥见了全身光溜溜从浴室里出来的小胡子,她大叫一声捂住眼睛,跺脚急道:“滚出去!” 小胡子吓得一哆嗦,慌忙扯了浴巾裹着一溜烟地逃了出去。 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了花瓶砸在地上,宋月的气愤怒骂声,小胡子是听说过宋月的威名的,知道因为年纪小,宋家不少人都让着她,就连三哥也对她宠溺有加。 生怕阿全吃亏,他一溜烟地奔到楼下搬救兵。 每过多久,宋允带着几个人快步奔到房间里,眼前的一切令他目瞪口呆。 整个房间就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地震,满地的花瓶碎片,空气中飘散着被扯开的毛绒,地毯上沾着不知道是咖啡还是什么的褐色液体,落地玻璃被砸了个大窟窿,几枚发黄的树叶顺着风悠悠地从外面飘了进来,一派凄凉。 脑海中似乎有千万头草泥马咆哮着奔腾而过,宋允一脸震惊地看向宋月,只见她一只脚踏在茶几上,一只手拽着阿全的衣领,怒气冲冲:“快跟我道歉!” “阿月你在干什么?给我过来!”宋允终于震怒,朝着宋月咆哮道。 “允哥哥,这个人他欺负我!”宋月嘴巴一撇,委屈道:“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宋允头疼地闭了闭眼睛,刚刚那一下,得毁坏了多少监视器?这个宋月,真是被宠坏了! 眼见宋允的神色越来越阴霾,宋月终于讪讪地松开手,走到宋允身边,心不甘情不愿道:“大不了,我出去还不行吗?” 恶狠狠瞪了阿全一眼,宋月撇嘴走了出去。 “抱歉,刚刚是我冲动了。”阿全低下头。 宋允微微一笑,“我这个妹妹,你可千万别招惹她。” 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宋允发现重央站在门口,表情莫测,“宋月小姐把监视器砸坏了。” 宋允笑容不变,“小孩子脾气,再装一个不就行了。” 轻描淡写地从重央身边经过,宋允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笑道:“对了,与其怀疑到宋月头上,我看你的嫌疑更大。” 毕竟背叛过一次的人还有可能背叛第二次,不是吗?他的眼神里透露着淡淡的鄙夷。 重央紧抿双唇,脸色灰暗。 宋宅里竖起了一道无形的高墙,住在客房里的客人们担惊受怕地彼此讨论着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揪出该死的卧底,而隔着花园的另一头,宋月百无聊赖地坐在秋千上发呆。 宋星刚从学校里回来,见她愁眉不展,顿时拍了拍她的脑袋,“想三哥了?” 宋月叹息了一声,“三哥一直躲着我不回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着他。” 宋星摸了摸妹妹的脑袋,“今天学校有音乐会,不如你跟我一起去?” 闲着也是闲着,宋月想了想,痛快地答应了。 拿到了入场券的票以后,宋星吩咐妹妹先入场,他则出去接了个电话,等到准备入场时,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笑声。 宋星浑身一震,抬头看去,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一个穿着蓝色及膝职业裙的女人正一脸眉飞色舞地与面前的女孩儿聊着天,阳光下,她笑得眉眼弯成了月牙,漆黑的长发随风飞舞。 一股恼怒而又欣喜的复杂感觉涌上心头,宋星拨开人群,朝那女人大步流星地迈去。 “倪姐姐,要不是你,我现在的生活也不会恢复平静,谢谢你帮我打赢了官司。”朱莉感激地说。 倪筱尔不好意思地一笑,“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看到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对了,我还有约,就先走了。” 冲朱莉挥挥手,倪筱尔心情大好地走出校园,那个秦教授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朱莉的生活也步入正轨,所有的伤害都会被时间抚平一切。 走着走着,倪筱尔的脸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她站定了脚步,离她不过三步远的距离,像头斗牛一样愤怒的宋星正站在她面前。 眉目清爽的少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清秀的脸涨得通红,她的目光移向宋星握成双拳的手,默默往后倒退了几步。 前方高能预警,此路不通。 她抬起手,冲宋星热情地挥手,“嗨,好久不见哈哈哈!”一面干笑,一面蹭掉脚上的裸色高跟鞋,做好了逃之夭夭的准备。 宋星果然面色不善地冲过来,倪筱尔转身跑得比兔子还快,跟在后面的他反倒是愣了一下,眼见着倪筱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宋星眼神一暗,迅速转身上了广播站,推开一旁错愕的同学,打开广播,语气沉稳,“保安请注意,保安请注意,身穿浅蓝色职业裙,光着脚的一名女子是警方正在寻找的小偷,恳请看到的同学配合警方办案,积极举报此人行踪。” 随后,优哉游哉地拎着女人的高跟鞋,朝着保卫室走去。 果然,那个逃窜的女人正一脸愤怒地坐在保安室,见宋星走进来,顿时拍了拍桌子怒道:“宋星,我要告你人身污蔑!” 宋星盯着她脏兮兮的脚,弯下腰捉住,她下意识地往后缩,被他紧紧握住。 众目睽睽之下,宋星慢条斯理地替她穿上高跟鞋,在她愕然的目光中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走吧。” 一旁的保安似乎明白了几分,顿时哭笑不得,“年轻人,跟女朋友闹了矛盾要好好调解,不要随便拿人开玩笑,还有这位同学,以后跟男朋友吵架了,不要动不动就跑,这要是嫁人了,岂不是天天往娘家跑?” 倪筱尔被教训得灰头土脸,她正想反驳,宋星已经出手如电地拽住她的手腕,走了出去。 他眼底微微泛出一抹笑意,“你刚刚为什么要跑?” 倪筱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才要问你,刚刚为什么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盯着我?”见他还抓着自己的手腕,她轻轻挣脱,一脸严肃,“小屁孩儿,这个时候不去上课,站在这里干什么?” 平静的心绪被她“小屁孩”三个字再次激怒,他脸涨得通红,“我不是孩子!” 倪筱尔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他身上,她叹了口气,“我现在不想跟你争论这些,你找我,有事?” 宋星哑口无言,准备好的说辞在看到她的这一刻忽然变得如此软弱无力,他很想质问她为什么要欺骗他,然而想想就觉得这话十分幼稚,支吾良久之后,忽然眼神一亮,“你还记得阿月吗?她有官司找你打。” 倪筱尔心里默默苦笑,就自己与宋月初见的场面,想忘也忘不了。 宋星拽着倪筱尔一路进了会场,宋月老远就看到哥哥进来,身后还跟着倪筱尔,顿时吃了一惊。 “阿月,这是倪律师。你见过的。”轻微咳嗽了一声,宋星将倪筱尔介绍给宋月认识,“你不是说有官司要找倪律师打吗?正好今天遇到她。” 宋月满头雾水地看着宋星面不改色地说瞎话,她抓了抓脑袋,嘿嘿笑道:“对,倪姐姐,不如我们看完这场音乐会再详聊吧。” 盛情难却,倪筱尔夹在兄妹两人之中,无奈地点点头。 音乐会上演的是柴可夫斯基的经典曲目,倪筱尔在大提琴的低沉演奏中昏昏欲睡,几乎睁不开眼睛。 宋星侧过头,即使是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到她嘴角流出的口水,他忍俊不禁,正要抬手替她擦去,她的脑袋忽然一歪,接着,肩膀一沉,她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宋星的手僵在半空中,心脏在疯狂地跳动,他这是怎么了?又不是没交过女朋友,怎么会失控成这副模样? 失神了片刻之后,他微微耸起左肩,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至于音乐会演奏到了哪一章节,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宋月将一切看在眼里,终于明白哥哥的谎言是为了什么,她垂下头,忽然想起了那天在会所门口遇到的男人,像只优雅而又危险的猎豹,倪姐姐身边有那样一个完美的男人,哥哥知道吗? 这场音乐会,谁都没有听进去,兄妹两个各怀心事,倒是倪筱尔心无旁骛地美美睡了一觉。 散场的钟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她,迷迷糊糊地将头抬了起来,只见礼堂里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倪筱尔慌忙站了起来,擦了一下嘴边,果然有口水! 她尴尬地笑笑,心中暗骂自己白痴,怎么能在这种高雅的场合睡觉,看来大学没挤进学校的音乐社团是有原因的。 “倪姐姐,我看今天也晚了,不如这样吧,明天我们再约个地方讲官司的事情?”宋月笑眯眯说道。 “也好,那就明天见。”倪筱尔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递给宋月,见她笑容可爱明媚,不禁想起那天在洗手间遇见的酒醉的她,简直与今天的形象大相径庭。 这对兄妹,真是很奇怪的组合呢。 她收回思绪,冲他们挥挥手告别。 宋月撇了撇嘴,“哥,人都走远了,你就别看了。”将好不容易得到的联系方式递给宋星,她犹豫了片刻,忍不住提醒,“哥,倪姐姐好像有喜欢的人了,我亲眼见过的。” 宋星沉默了一会儿,安静地回答:“我知道。” 输入倪筱尔三个字,跟随出来的必定有单亦宸这个名字,整个a城有多少媒体杂志报导了关于单亦宸与倪筱尔的那场婚礼,他只需要随便搜一搜就能看到。 明知道单亦宸这个身份随时会给宋家带来麻烦,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接近倪筱尔,只是纯粹地,出于男人的本能。 宋月想起了自己对三哥的痴迷,顿时有些理解宋星的心情了。 她忍不住笑嘻嘻地搂住宋星的胳膊,“无论怎样,我都会站在哥哥你这边的!” 次日,倪筱尔赶到咖啡厅时,却只有宋星一个人。 “阿月有事来不了,托我在场。”宋星不自然地回答。 “没关系,现在开始吧。”倪筱尔坐下,打开笔记本,准备开始工作。 哪知道听完宋星的讲述,倪筱尔的脸色越来越古怪,眼见宋星讲完了,她合上笔记本,叹了口气,“总结下来就是,因为宋月养的罗特威尔犬被一只平庸的秋田犬给玷污了,所以现在罗特威尔犬的主人状告秋田犬猥亵罪对吗?宋星,如果你真的有无聊到这种地步,我觉得这个官司可以到此为止了。” 她站了起来,冷冷朝外走去。 宋星尴尬地挠了挠头,眼看倪筱尔出去了,他快步跟了上去,“你生气了?” 倪筱尔虽然迟钝,然而宋星眼中的热切总叫她感到不自在,她敏锐地意识到或许自己不该和宋星走得太近。 于是她顿住脚步,认真地说:“宋星,就此打住吧。” 宋星愣住了。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惹上麻烦了,我想我会很乐意帮助你。”她毫不留恋地上车,摇上车窗,“再见。” 宋星呆呆地目送她的车子消失在滚滚车流中,心情忽然变得糟糕透了。 无精打采地回到家里,宋允正逗着家里的罗特威尔犬,见宋星心情不佳的模样,宋允稍一猜测就知道了原因,“女人?” 宋星沉默片刻之后,忽然问:“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你会怎么做?” 愣了片刻,宋允笑着摇摇头,“没有如果,因为我不会给自己机会去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像他们这种藏有隐秘的家庭,除非逢场作戏,否则谈爱,都是奢侈的。 宋允满意地看着罗特威尔吃饱了到处撒欢的模样,忽然凝眸看向宋星,“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收心了吧,改天让三哥给你找个未婚妻怎么样?” 宋星的脸立刻一黑,拂袖而去。 宋允倒是心情不错地笑了起来。 原本以为是说笑,没想到宋允真的给宋星安排了相亲的对象,宋星心里不喜欢,但又不愿意折损宋允的面子,只能不乐意地前往。 “你也喜欢看电影吗?我也很喜欢呢,其实我平常的爱好挺广泛的……”对方见到宋星,顿时眼睛一亮,滔滔不绝地打开了话匣子。 宋星心不在焉地听着,却听到对方叹了口气,“宋先生,我有什么令你不满的地方吗?如果有的话,我想我们还是别再浪费时间了。” 说着,她已经站了起来,一扫刚刚的殷勤备至。 宋星愣了愣,忽然想起倪筱尔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顿时忍不住低头一笑,再抬起头时,已经开始细细地打量了她起来,身材高挑,容貌秀丽,肤色白皙,算得上是个小美人。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们重新来过。”他一脸歉意地主动问道:“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 “唐若琳。”她嫣然一笑,重新坐了下来。 唐家是经营海鲜生意的,经常需要出船往返海上,提到最近频繁出事的海域,唐若琳心有余悸,“我们捕捞的船只离那片海域倒是很近,要不是父亲的公司这段时间资金周转不灵,也不会冒这么大的危险出海。” 宋星转移开话题,“肚子饿了吧,先去吃饭。” 傍晚回到家里,宋允正在喝酒,宋星在家门口扫了一眼对面那栋大楼漆黑一片,顿时好奇地问:“他们走了吗?” 宋允笑了笑,“卧底已经抓到了,其他人是无辜的,自然要放掉。” “是谁?”宋星有些好奇。 “黎天。”宋允淡淡吐出两个字。 宋星见过那个黎天,低调而又安静的年轻人,跟了宋家七年。 “黎天向外传递消息时,被重央发现。他曾是a城军区首长单亦宸的下属。”轻描淡写几句话打发了宋星的询问,宋允忽然想起了他今天的相亲,忍不住笑着问:“那女孩儿怎么样?” 宋星老老实实回答:“还行。” 隔天唐若琳就邀请宋星去参观自家船只的捕捞作业,唐若琳心情很好地笑道:“觉得很新鲜吧?我第一次看到时也像你这样。”她坐在船头笑得跟个孩子似的,宋星站在她身边,被海风一吹,顿时觉得多日以来的阴霾被吹散了不少。 两人正说说笑笑,忽然听到一阵猖狂的吆喝声,宋星诧异地看过去,只见一搜挂着黑色旗帜的船只迅速逼近渔船,唐若琳惊呼一声,“海盗!” 话音未落,那艘船上的人已经纷纷跳下,朝着唐若琳游来,速度快若游鱼。 渔船上的操作工人吓得连报警也不敢,直接跳下海朝岸边游去。 宋星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挡在唐若琳的面前,只见那人已经轻轻松松地逼近了,坐在船头冲唐若琳直笑。 “唐家小姐?”他笑眯眯地重复问道,从始至终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看向宋星。 “你们别乱来,我现在就报警!”唐若琳颤抖着拿出手机,却见那人大步走过来,越过身体僵硬的宋星,将她的手机扔进了水里。 “你放心,等落到我们手里,我自然会跟你的老父亲联系的。”那人说着,一把敲晕了唐若琳,笑嘻嘻地抱着她就要回去。 宋星脚步一转,挡在他的面前,脸色惨白,“是允哥派你来的,还是三哥?”相亲的事情是宋允一手安排的,他不信偏偏就这么巧,唐若琳会在这个时候被抓。 那人耸耸肩,“宋少爷,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不过没关系,允少爷吩咐了,只要拿到赎金就会放了这位小姐,绝不会伤害她的性命。” 说完,那人搂着昏迷的唐若琳跳了下去,巨大的水花激了宋星一身,他呆呆地看向那艘因为获得了战利品而开始欢呼的船只,忽然觉得心寒。 一脚踢开门,宋允正优哉游哉地翻着杂志,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见到宋星满脸的怒气,顿时怔了怔。 宋星一脸恨意地走到他面前,“为什么要利用我?”他怎么能够连兄弟也不放过?什么相亲?分明是寻找到猎物让他引诱然后上钩! 突如其来的怒气令宋月走了出来,、好奇地盯着两个哥哥。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宋允皱眉。 宋星摇了摇头,痛苦地说:“允哥,我当你是我亲生哥哥,但是你居然利用我绑架唐若琳!你怎么能够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他不爱唐若琳,可是不可否认,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儿,笑起来温柔乖巧可爱,根本就不该受到这样的罹难! 宋允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嘲讽地笑了笑,继而目光冰冷地看向宋星,“丧心病狂?宋星你别忘了,当初我们一个个在街边乞讨的时候,是谁将我们收养,为了养活我们走上这一条道路的?是谁供你上学让你享有现在的荣华富贵?没有三哥,没有我们干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情,你能活到今天站在这里质问我?” “可是我们已经拥有这些东西了!不该收手吗?” “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宋允寒着脸,打断他的话,“阿星,我们收手不干,谁还愿意替我们卖命?没有了属下跟随的三哥不会是三哥,你信不信下一秒钟就会有人向警察举报我们!” 宋星赤红着眼睛转身出去,他一直很崇拜三哥,觉得他是无所不能的,可是今天,当他亲耳听到那群猥琐的笑意,亲眼看到唐若琳惊恐的眼神时,他忽然觉得,自己错了。 外表富丽堂皇的宋家,每一处都透着罪恶,他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里,根本就没有勇气站在日光下面对别人! 屋内,宋允蹙眉,他并没有让人绑架唐若琳,这件事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蹊跷,难道是手下的人不安分借着他的名义行事? 宋允不安地吩咐下属前去查探,冥冥中,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背后冷冷盯着宋家。 第八十五章 真心烦躁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甦覜鼗za倪筱尔接到宋月电话的时候,正盼望着能够有个救星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她勉强笑着打断了肥腻的中年男人的滔滔不绝,“胡先生,这桩官司打起来恐怕有难度。hi书网” 胡志成愣了愣,立马拍着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表态:“倪律师,你放心!律师费我不会少你一分钱!只要你愿意帮我告死那对奸夫淫妇!”他说得唾沫横飞,简直像喷水的花洒一样,所到之处无人能够幸免。 倪筱尔悄悄举起文件挡了挡眼前的唾沫星子,随后敷衍道:“是,我一定会尽心尽力。” 电话响起来的那一刻,倪筱尔长舒了一口气,立马借口接电话,逃之夭夭到了公司外的阳台上。 “倪姐姐,我想跟你见一面,可以吗?”宋月在电话里楚楚可怜地问。 倪筱尔爽快地答应,约在一家商场见面。 老远就看到宋月一头张扬的小辫子出现在她面前,她咬着唇一脸黯然,“倪姐姐,其实今天我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情,你知道,我身边朋友很少,能说上话的更没有几个了。”她四处看了看,随后悄声道:“倪姐姐,今晚我的心上人回来了,你能不能帮我挑件好看的衣裳?” 倪筱尔失声笑了出来,原来是这件事,真是少女心事。 她打量了宋月一眼,随即笑道:“包在我身上!” 倪筱尔将宋月拉到一家形象设计工作室,指着她满头的小辫子笑道:“首先呢,要改一改你的发型。”宋月长得清秀可人,偏偏是一头小辫子看起来像是从非洲来的小丫头。 她坐在一旁翻着杂志打发时间,等到宋月含羞站在她面前时,顿时笑逐颜开,“果然,这个发型很适合你呢。” 满头小辫稍被剪掉之后,发型师给宋月弄了个干净利落的短发,贴着脸颊的弧度,优雅的黑发垂了下来,一扫之前稚气的眉眼,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说不清的干练。 倪筱尔又亲自给她挑了几件衣裙,拍着她的肩膀笑道:“你放心,今天晚上,你的心上人一定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宋月对着镜子腼腆地笑了,他真的会为自己着迷吗? 回到家里,宋月赤着脚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朗月,在她的记忆中,三哥每一次回来,都是在漆黑的夜晚,他的背影总是与夜色融为一体,带着神秘的昏暗。 她和宋星从小就没有父母,一直是三哥将他们抚养长大,这些年来,三哥呆在家里的时间屈指可数,可是只要他一回来,就会带给她很多很多的新奇玩意,可是她对那些东西都不屑一顾,她只想三哥多陪陪她。 “阿月,你这么坐着会着凉。”身后忽然传来温柔的声音。 宋月回头,黑暗中,三哥俊美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他蹙眉盯着她,面色不悦,看起来似乎生气了。 真好,要是三哥的这份生气中夹杂的不是兄妹之情就好了。 宋月笑着从窗台上走下来,像只兔子一般奔到他的面前,仰起头好让他看得更清楚一些,“三哥,我今天漂亮吗?” 她笑得天真无邪,盼望着能从他嘴里听到夸奖的话。 然而他却皱起眉头,目光并没有在她的脸上多加停留,他兀自走过去,一边换着衣服,一边简洁地说:“我待会儿要跟宋允出去办件事,你早点休息。” 宋月忽然从身后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腰,“留在家里多陪陪我吧。” 三哥不耐烦地推开她,“阿月,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三哥不能一辈子在你身边,总有一天,我也会有自己的家庭与孩子,阿月也会有喜欢的男人来娶你。听话,早点回自己房间。” 宋月一呆,少女敏感的心思忽然被什么东西戳痛,她抬起脸,试探性地问道:“三哥有喜欢的女人了?”从前他身边有不少女人,总是来了又去,可是她知道,三哥只是逢场作戏,没有想要认真的意思。 然而此时,她却心惊地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朦胧的情意。 “或许吧。”他薄唇微扬,想起那个难以驯服的女人,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眨眼之间,他已经换好了衣服,从抽屉里拿出枪别在腰后,三哥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后。 连句简单的道别都没有,看来自己在三哥心中,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宋月看着车灯在黑夜中远去,咬着唇满脸痛苦,半晌,她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封存许久的号码。 电话接通以后,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有事?” 宋月咬咬牙,“我想通了……” 崎岖的山路上,一辆车子攀爬了许久的山路,终于停在了废弃的修车场前面,三哥从车里出来,转身吩咐宋允,“半个小时之后,如果我没出现,你就先走。” 他拨开长满野草的小路,朝工厂走去,夜已深,而这间废车场居然还亮着灯,隔得近了,他听到了有人低声咒骂和吐口水的声音。 见他出现,几个站在门口的小弟顿时彼此对视着笑了几声,随后,一个花衬衫高声道:“老大,三爷来了!”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人缓缓走了出来,穿着黑色的旗袍,曲线婀娜,一头秀美的长发被绾成一个发髻,气质娴雅,要不是眼角的细纹出卖了她的年纪,任谁看都以为是个年轻的女子。 很快就有人端上座椅,女子安静地坐下,一双端凝的眸子仔细打量了他一眼,随后淡淡道:“听说你打算金盆洗手,不做了?” 三哥紧抿嘴唇,没有回答。 女人轻轻把玩着自己新做的红色指甲,轻轻一笑,“老三,我曾经告诉过你,有些事情一旦开始,想要结束,可没那么容易。”她徐徐站起来,绕着三哥打量了一圈,随后柔若无骨地靠在了他身上,“还记得老二是怎么死的吗?” 他浑身一震,记忆中那段血腥的往事瞬间击中他的心脏,疼得无法抑制。 瞥见他的面色,女人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却偏偏残忍地一点一点描述那段尘封的画面,“他和那个贱女人私奔,想要摆脱我的控制,可结果呢,那女人为了活命,丢下他逃走了,老二死的时候,身上中了几十发子弹,要不是我把他从警察手里捞出来,他连个全尸也不会有。所以老三,你听好了,离开了我的庇护,你只是一个随时都会丧命的蝼蚁。” 似乎觉得疲乏了,女人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 小弟们眼中露出暧昧的神色,纷纷走了出去,很快,空荡荡的废车场里只剩下了她与他。 她一扫在其余人面前的威严,轻轻笑道:“你好久没来看我了,知道我有多想念你的身体吗?”她的手缓缓从他衬衣下摆滑进去,向条蛇一般四处游移。 三哥的目光从她松弛的皮肤上扫过,忽然觉得一阵恶心,他冷着脸推开她,后退了几步,“我还有事,先走了。” “站住!”身后传来沙哑的厉声呵斥,“你以为我至今不杀那个女人是为了什么?如果你再忤逆我,我马上就派人去将她抓来,让她看看你有多干净!” 女人见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满意地再次缠了上来,“乖乖听话,别再惹我生气。” 宋允在车里焦急地等候着,忽然前方出现了三哥的身影,他急切地探出头,“三哥你没事吧?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他的目光忽然停在三哥胸前被扯掉的两颗扣子上,疑惑道:“三哥跟他们打架了吗?” 三哥坐回车内,闭上眼睛,仿佛一具行尸走肉,过了很久很久,宋允听到他疲惫的声音,“送我回市区。” 宋允答应了一声,不敢再详问,他不知道三哥去见什么人,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每次三哥从这里出来,总是一副疲惫厌倦的模样,似乎那处废弃的工厂里住着一个魔鬼一般,令人憎恶。 三哥下车后不久,宋允就接到了小胡子的电话,“允少爷,唐小姐被绑的案子已经有消息了!” 他神色一凛,立刻挂断电话驱车赶回去。 谢小诗哼着歌躺在沙发上做面膜,听到门铃响以为是快递,一打开门才发现居然是欧文。 她尴尬地别过脸,整张脸上除了两只滴溜溜转的眼睛之外,其余全被海藻泥给糊上了,惨不忍睹。 欧文轻笑了一声,抬起手中的外卖,“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食物。”自顾自地登堂入室,熟悉得仿佛这是自己的家一样。 谢小诗抓了抓脑袋,嘻嘻笑着跟了上去。 其实和欧文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他是个极其温柔的人,总是会按时提醒自己吃饭,自从他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后,她连胃病都很少再犯了。 她靠在门框上,看着欧文熟稔地在厨房里忙活,忍不住从身后抱住了他,想了想,她说:“谢谢你。” 失去关耀宇的日子,因为有他的陪伴,她似乎开始慢慢恢复起来。 欧文转身,笑盈盈的眸子里满是无奈,“我以为你会说我爱你。” 谢小诗干笑一声,忽然一拍大腿,“糟糕,面膜快干了!”她手忙脚乱地冲到盥洗室关上门,松了一口气。 门外,欧文眼中的笑意渐渐流逝,他低头扫了一眼桌上的婚宴请帖,那帖子的内容他早看过,是关耀宇与刘雯雯的婚宴,时间是一个星期以后。 谢小诗慢吞吞地洗完脸,从里面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只见欧文早已经坐在了餐桌旁,四周被点上了蜡烛,小小的淡蓝色火焰温柔地跳动,一如他眼中微微闪烁的璀璨。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我交过的男朋友中最浪漫的一个。hi书网” 欧文替她拉开椅子,绅士风度十足,“希望我会是你的最后一个男朋友。” 谢小诗不是个会隐藏自己心事的人,她还没有做好要跟他一起长长久久的准备,脸她自己也不清楚现在的这份依赖,算是喜欢,还是一种精神寄托?所以此刻除了沉默,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欧文足够幽默风趣,随意地将话题移开,逗得谢小诗哈哈大笑。 她笑得太开心,居然没注意到嘴角沾了一点点酱料,欧文的目光停在她的脸上,忽然忍不住凑过来,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唇边。 谢小诗傻了,全身的温度立马飙升,脸红得像番茄一样,从前只有她调戏男人的份儿,哪里会被别人调戏? 欧文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快吃吧,吃完以后陪我去散散步。” 今天的他看起来实在很反常,一直紧紧抓着谢小诗的手不肯放松,经过一处小花园时,一对年迈的夫妇正相携着坐在池塘边看金鱼。 谢小诗忍不住一脸羡慕,“真幸福。” 欧文笑了笑,与老夫妇擦肩而过时,那一直埋着头的老头子忽然抬起了目光,朝欧文看去,这一看,他立马变了脸色,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指着他大叫,“火……火烧起来了……”仿佛看到什么惊恐的东西,老爷爷一直往后退去。 欧文脸色一变,目光骤然变得冷下来。 老奶奶抓住老爷子,冲谢小诗笑道:“我这老头子以前在船上发生过意外,所以神经兮兮的老犯病,没吓着你吧?” 谢小诗松了口气,然而欧文却没有了逛下去的心思,匆匆将她送了回去,等到他下来时,那对年老的夫妇仍旧坐在花园里。 他冷冷走过去,压低了声音,“是谁派你们来的?” 缺了牙的老爷爷咧嘴一笑,声音忽然变得低哑起来,“老大担心你被女人迷昏了头,吩咐我们多加照看着点儿。” 欧文重重一拳朝老爷爷挥过去,却在离他鼻尖只有几厘米时停住了,他咬牙,“别逼我。” 一旁的老奶奶叹了口气,“老大想你了,让你今晚过去,你自己看着办。” 两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朝外走去。 欧文脸色阴沉,正要转身回去,忽然瞥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谢小诗,他心里一惊,却见她高高举起手,一脸笑盈盈,“你刚刚走得太匆忙,手机忘带了。” 她小跑着到他面前来,大大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走远了呢,幸好赶得及。” 见她转身要走,他忽然忍不住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空虚了许久的灵魂瞬间被填满,欧文喃喃道:“我怎么觉得自己比你先陷下去了?” 明知道是万劫不复,偏偏还要一脚踏进去,他一定是寂寞了太久,所以才会神志不清。 谢小诗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咳嗽了几声之后,忽然小声道:“如果你有时间,能不能陪我去参加一场婚宴?我不想输。” 他迟疑了片刻,点头答应。 关耀宇的婚事办得很低调,除了一些至亲好友之外,并没有请其余客人,所以谢小诗出现在婚宴上,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场令人吃惊的画面。 关耀宇脸色难看地盯着台下的谢小诗,只见她高高昂起头,一副斗鸡的模样看着他,似乎下一秒就恨不得扇动翅膀跳上台来跟他打架。 他不禁苦笑一声,心里五味杂陈,眼见他丝毫没有做新郎的愉悦,台下的倪筱尔忍不住低声道:“关耀宇,新娘还没出来呢,你再哭丧着脸,你家老头子就要冲上来揍你了。” 关耀宇瞥了一眼关老头子,只见他果然阴沉着脸,恶狠狠盯着自己,而身后,警卫员捧着鞭子站在一旁,一副要三堂会审的模样。 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立即收摄心神,等待新娘入场。 欧文本以为谢小诗心情不好,只是眼下见她又吃又喝,风卷残云的模样,顿时轻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今天是来捣乱的。” 谢小诗抹了一把满嘴的糕点屑,嘿嘿一笑,“我祝他们白头携老都来不及,怎么会捣乱。”语气虽然轻松,眼里却有着藏不住的黯然。 这时,结婚进行曲响起来,悠扬的音乐声中,新娘在倪震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从她现身的那一刻,关耀宇的瞳孔紧紧收缩了起来。 刘雯雯害羞低下头,紧紧牵着倪震的手,朝新郎一点一点地迈近,过了今天,她就是关家少奶奶,从此以后,没有任何人敢轻看她瞧不起她。 她走到关耀宇眼前,却听到他冷冷说道:“你身上穿的不是我们选定的那套婚纱。” 刘雯雯怔了怔,好半天才心虚地笑了笑,“穿哪套重要吗?比起之前那套,我更喜欢现在身上的这件呢。” 洁白如雪的婚纱,逶迤拖地的裙摆,梦一般的唯美浪漫。 原来这套婚纱穿在身上是这样一种感觉。 很久很久以前,谢小诗曾经对他说过,如果有一天结婚了,一定要亲自穿上自己设计的婚纱,那时候,正是关家与谢家逼婚逼得最严重的时候。 关耀宇不屑一顾,“少白日做梦了,我是不会娶你的。” 谢小诗恶狠狠道:“好呀,不管你到时候娶了谁,我都让她穿上我设计的婚纱嫁给你,叫你知道什么叫阴魂不散如影随形!” 后来,她真的开始自己动手设计,每每他瞥见她娇小的身子伏在案上画设计图时,他总想要抱抱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像她这般厚脸皮到让他心痛。 刘雯雯见关耀宇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顿时不安地将目光扫向下面的谢小诗,当初说好的条件,谢小诗付给她两百万,她则穿上谢小诗设计的婚纱。 原本以为没什么,现在看来,分明就是中了她的计策。 牧师在身后朗诵着誓言,宾客们满脸祝福地看着他们,关耀宇轻轻转身,竭力压抑住内心的颤抖。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刘雯雯松了一口气,伸出手,准备接受关耀宇的戒指。 眼看那枚戒指快要套在指尖,刘雯雯忽然捂住心脏,脸色苍白地抽了一口气之后,晕厥了过去。 戒指滴溜溜滚到了地上,所有人都愣住了,关耀宇呆呆看着刘雯雯倒在自己面前,像一场不真实的梦一般,令他错愕和茫然。 直到耳边响起尖叫声,他才回过神来,混乱中,他一把抱起刘雯雯,在谢小诗担忧的目光中奔了出去。 原本是来见证关耀宇的婚礼的,没想到见证了一场闹剧。 宾客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突然晕厥的新娘,而谢小诗则满脸忧心,“她不会出什么事吧?”她是不希望她嫁给关耀宇,但是也没有恶毒到希望她出事。 欧文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应该是婚前太累了,说不定很快就能好起来。” 医院里,关耀宇紧张地守在手术室的外面,心里满是疑惑,刘雯雯怎会突然晕倒?他分明记得她的病情已经控制稳定住了。 等候良久之后,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一脸古怪地走出来看向关耀宇,“关医生,麻烦你跟我过来一下。” 到了僻静的地方,医生低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关医生,刘小姐似乎有吸食毒品的迹象,我相信也是她体内的毒品是病情恶化的诱因。” 轰隆一声,仿佛被晴天霹雳劈过,关耀宇一脸震惊,好半天才竭力镇定下来,“你确定?”声音干涩到连自己也无法辨认。 其实他该知道的,凭借医生的专业度,他不可能会骗他或是弄错,可是刘雯雯为什么会这样做? 满脑子的疑问在倪震赶到时变得模糊起来,倪震一脸焦灼,“雯雯究竟怎么样了?” “医生刚给她做完手术,她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 倪震脸色发白,倪筱尔安慰了他一会儿,见关耀宇似乎有心事,走过去安慰道:“你也别担心,雯雯应该是这段时间太累了。” 他勉强露出一丝笑意,“筱尔,你先送伯父回去吧,我呆在这里就行。” 倪筱尔见状,也不强求,于是劝慰了许久,才将倪震带走。 他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着插着氧气管的刘雯雯,如果不是理智控制着自己,他真想冲进去问问,她背着他究竟还有哪些秘密。 轻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关耀宇以为倪筱尔去而复返,扭头一看,却是谢小诗。 他微微眯起眼睛,“来嘲笑我?” 她心里难受,却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你现在都这么惨了,应该不介意被人嘲笑吧。”见他又转过视线看向病房中的刘雯雯,她心里一酸,倒宁愿刘雯雯能够活蹦乱跳地跟她公平竞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死不活地生病。 关耀宇再混蛋,也始终是个容易心软的男人。 她慢吞吞走到他面前,“外面有好多记者,几乎将整个医院围满了。”顿了顿,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干,她着重说道:“不过后来都被我赶跑了!” 关耀宇忍不住苦笑一声,不用回去都能想象到关老头子一定被气得半死,戎马半生都没上过娱乐版头条,这回因为儿子的婚事泡汤恐怕要在a城的娱乐新闻版块轰动一阵子了。 谢小诗见他眉头紧锁,想要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安慰几句,然而他很快站了起来,一脸疲惫地看着她,“小诗,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谢小诗乖乖缩回手,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去,然后,她看见了站在通道尽头的欧文,俊美的面容在日光灯的折射下带着模糊的笑意。 “你还是没有忘掉他。”欧文冷静地看着她,他来得很早,在她像个要跟大人要糖吃的小孩子一样站在关耀宇身边时,他就明白,有些事情,勉强是一种罪过。 谢小诗咬着唇,她不否认,在关耀宇的婚事停摆的那一刻,她是喜悦的,可是面对生死未卜的刘雯雯,这样的欢喜就像是偷来的,令她的内心充满了罪恶感。 欧文叹了口气,走过去将谢小诗紧紧拥在怀里,像是告别,又像是某种远离的仪式,过了很久,他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谢谢你,给了我做好人的机会。” 她睁大了眼睛,不明白为何他会这么说,然而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怅然一笑,在她懵懂的目光中渐行渐远。 除了关耀宇之外,谢小诗和数不清的男人分过手,每一次都干脆利落,然而此时,她竟然觉得想哭,不是因为爱情,而是莫名地觉得——悲伤。 刘雯雯的昏迷期已经长达一周,在无数的专家会诊过后,医生很干脆地告知了关耀宇病人脑死亡的事实,所有人都知道,即使此时给刘雯雯配上呼吸机,但这维持不了多久,很快她就会死于器官衰竭。 倪震与杨万丽十分伤心,就连一向与刘雯雯疏离的倪筱尔也忍不住黯然。 关耀宇守在她的病床前,下巴青色的胡茬密布,眼睛里遍布血丝,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迷茫与痛苦,紧紧握住刘雯雯冰冷的双手,他喃喃问道:“雯雯,究竟是谁在背后操控着你?” 然而,刘雯雯已经不可能给他答案了。 在某个骤然降温的夜晚,关耀宇在大街上喝得酩酊大醉,对于刘雯雯,他内心始终有一份歉疚,明明当时是她身边最亲密的人,为什么他竟然对她的异常没有半分察觉? 他吐得一塌糊涂,倒在地上直愣愣感受着地面的冰寒渗入他的骨子里,令他手脚麻木。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高跟鞋娉婷出现在他面前,那人缓缓蹲下,捧着他的脸转向她。 一张忧伤的脸出现在他视线里,谢小诗轻声说:“关耀宇,就当我现在趁人之危好了,在你没有振作起来之前,我会一直缠着你,不管你觉得烦也好,厌恶也好,我都不会撇下你。” 她努力将关耀宇扶起来,踉跄进了车内,随即关上车门,一路往家里开去。 身后,关耀宇蠕动了一下,晃悠悠地坐了起来,谢小诗从后视镜里见他满脸冷漠,心里一疼,却努力装作无所谓,她轻松道:“后座有水,你先喝一口解解酒。” 关耀宇低低笑了笑,随后抬起手,在谢小诗猝不及防的时候勒住了她的脖子,她愣住了,车胎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停在了路边。 “告诉我,为什么要给雯雯两百万?”他冷冷问道。 谢小诗抿嘴,原来他知道了,不过她本来就没有想瞒他的意思,她径直说道:“我用两百万逼迫她穿我设计的婚纱。”当然还有归还黑豹的债务,只是刘雯雯如今已经这样了,谢小诗不想再牵扯出这件事,以免抹黑刘雯雯。 然而关耀宇却嘲讽地笑了起来,他冰冷的手轻轻抚上谢小诗的脸,一字一字道:“谢小诗,究竟是我看错了你,还是你当我是傻子?两百万买一件婚纱?你究竟拿这笔钱对刘雯雯做什么了!”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咆哮着说了出来。 安静的气氛里,谢小诗鼻子一酸,她总算听明白了,关耀宇怀疑她对刘雯雯动了手脚? 她吸了吸鼻子,一把推开车门,“下去!” 关耀宇怒道:“你告诉我,刘雯雯的病发跟你究竟有没有关系?” “你已经在怀疑了我不是吗?关耀宇,我谢小诗没有卑鄙到这份上,请你不要再侮辱我!”她疲惫地靠在座椅上,眼底微弱的光芒渐渐熄灭,“如果你执意认为是我,就在这里掐死我吧。” 缓缓闭上眼睛,眼角的泪潸然落下,她何苦要在这里自取其辱? 脖子处的冰冷渐渐收紧,关耀宇咬牙赤红着眼睛盯着她,谢小诗的眼泪滴在他的手上,忽然令他混沌的脑子清醒过来,酒精退散了几分,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怔怔地松开了手。 “下车。”谢小诗绝望地趴在方向盘上,冷声道。 关耀宇凄然一笑,推开门踉跄着远去。 谢小诗捂住嘴默默流泪,比起被忽视,她更讨厌被误解,他怎么可以无情到这种地步? 泪眼朦胧中,身后忽然传来尖锐的喇叭声,她匆匆擦干了眼泪,将车子驶离道路,一辆车子与她擦肩而过,车里的男人默默瞥了她一眼,继而神色复杂地收回目光。 “三哥,你真的不打算去见她?”司机小心翼翼问道。 三哥冷声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嘴起来?” 他靠在座椅上,脑海中闪过她泪流满面模样,原本平静的心绪再次被扰乱,忍不住烦躁起来。 第八十六章 没有你我也可以(1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三哥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烦恼有关谢小诗的事情,宋允的一个电话令他眉头深锁起来,等他赶回宋家时,宋允早已站在门口迎接。 “三哥,这次的事情是我反应迟钝了,错在我身上。”宋允急急地表明自己的歉疚。 “唐若琳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三哥面色含霜,一脸不悦地问道。 宋允脸色一白,喏喏道:“我本来以为这件事是手下人借着咱们的名义干的,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唐若琳的被绑架根本与他们无关,他派去的人早已经查过了,最近并没有同道中人在海上犯案,思来想去一定是其他别有居心的人绑架唐若琳栽赃陷害到他们身上。 只是这个唐若琳被绑,说起来倒也是麻烦事一桩,唐家虽然是生意人,但唐若琳的叔叔却是a市的市长,一旦整件事冲着他们来,只怕会万分棘手。 三哥站在窗前,背对着宋允,窗外夜色浓稠,像一滩被洒上的墨汁一般令人难以看清真相,究竟是谁在背后与他作对? 宋允惴惴不安地抬头看着三哥,说到底,一切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一时大意,也不至于惹了这么个麻烦。 三哥忽然转过身,淡淡看向宋允,“阿星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宋允一愣,这才意识到这段时间忙着自己的事情,已经好久都没见到他回家了。 三哥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他双手插兜走到吧台处,抬手倒了一杯红酒,在灯光下细细转动着玻璃杯,看着红色的液体在里面流转,神色莫测道:“看好他,这段时间就别让他到处跑了。” 宋允对三哥的话言听计从,真将宋星看得牢牢的,不仅他上下学都有人暗中监视保护,就连他上洗手间也命人严加看管。 他虽然不明白三哥为什么会吩咐他看好宋星,但有一点却是明白的,这次要是再在三哥的眼皮子底下搞砸了事情,就很难再得到他的重用了。 宋允虽然没有野心,但却深知黄雀在后的滋味,譬如一直虎视眈眈跟在三哥身旁的重央。 然而天算不如人算,即使是宋允这样细致地派人跟踪宋星,最后也还是跟丢了,宋星在一个午后,莫名地消失在了学校里。没有人清楚他的行踪。 得知消息的宋允气得脸色铁青,一抬手就将杯子砸到了小胡子的脑袋上,“你吃屎长大的?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不快去给我找!找不到你也别回来了!” 小胡子捂住肿的鸡蛋一样大小的额头,委委屈屈退了出来,眼见一株落英花树下,阿全正漫不经心地斜倚在那儿,顿时眼热地奔了过去。 “你就好了,每天呆在允哥身边吃香的喝辣的,粗活累活都让我去跑,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说着,两撇小胡子忍不住随着一脸的哭相抽动了起来。 阿全看不下去,犹豫了一会儿之后,问:“要不然我帮你去找找宋星?” 小胡子眼睛一亮,知道阿全脑袋活络,有他帮忙一定事半功倍,更何况自己身边最近多了佳人陪伴,晚上还有辣妹陪喝酒,于是他四处瞄了一眼,郑重其事道:“阿全,你仗义帮忙,我一定会记得,不过你可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了。” 阿全似笑非笑地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忙吧。” 小胡子喜滋滋地跑了,阿全这才转身去做事。 自从跟了宋允之后,他的身份在一众下属里早已不可与往日同言,除了吃住不与允少爷一起之外,允少爷去哪里都喜欢带着他,甚至连去监牢也是。 楚云飞等一众人早已被关了一个月了,眼见数次劝说无果,而三哥对他们的耐性也越来越少,宋允早已暗中下定决心,这是最后一次进行游说。 到底是舍不得红薇那倔强眼神中令他觉得眼熟的美丽,铁门“哐当”一声打开时,他首先站在了她的面前。 一个月的监禁下来,红薇眼神中的冷漠却像北极冰封的霜雪,更加令人不可亲近。 宋允微微蹙眉,“红薇,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这一个月以来我一直对你以礼相待,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思?” 红薇缓缓扭过头,冷冷扫了他一眼,良久,不屑地笑了,“你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强盗而已,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宋允围绕着她转了几圈,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她窈窕的身段上,他有些可惜地叹息了一声,“你不会到现在还在期待单亦宸来救你们吧,如果他有能耐来救,早就出现了,又何必让你们受了这许久的苦?” “或许他早就出现在你们身边了,只是一直等待老三出现,一网打尽!”红薇讽刺地盯着他。 宋允不以为然地一笑,“要是他真的出现了,你又怎么会对我说这番话?红薇,你不用恐吓我,跟在三哥身边这么多年,我还从没见过比他更厉害的人。今天我是来告诉你的,如果天亮之前你仍旧没有投靠我们的意思,恐怕这是最后一次你活着跟我说话了。” 铁链子窸窸窣窣地响动,只听得旁边的监牢里,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宋允,你与其在这里白费口舌,不如去给我们弄些像样的饭菜让我们填填肚子。”语气之间,竟似乎丝毫没有将生死放在眼中。 只听得噗嗤一声,小莫也攀着铁栏杆笑开了,“既然是最后一餐,那我点贵一点的总不过分吧?我要蟹黄鱼翅,芙蓉干贝,烧海参,扒原壳鲍……” 小莫掰着手指头数得正开心,忽然被一旁的红薇笑着打断,“你就别啰嗦了,他们有的是钱,最后一顿绝对不会亏待咱们的。” 宋允脸上一沉,原本是想来劝服的,没想到反过来被数落了一顿,他强压住火气,勉强笑道:“既然都决定上路了,那我就答应你们最后的愿望。阿全,你就负责这件事吧。” 众人这才发现,宋允的背后还站着一个不起眼的男人,可能是男人的面貌太普通了,以至于来了许久,竟然没有一人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楚云飞眯起眼睛看向阿全,语气古怪,“既然如此,一切都麻烦你了。” 阿全平板着脸,一脸的面无表情。 红薇冷哼了一声,“楚军长干嘛这么客气?不过是一个走狗而已!” 即使遭到辱骂,阿全也依旧没有吭声,一双眸子只是恭敬地盯着宋允的鞋尖。 等到宋允和阿全一起出去以后,牢内的三人齐齐彼此相视了一眼,松了一口气。 楚云飞微微一笑,“他来了。” 红薇脸上的凶狠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眶的湿润,她低下头摸着被镣铐磨伤的手腕,低声道:“我就知道,他一定不会放着我们不理。” 小莫则是一脸振奋,“憋了这么久的鸟气,终于可以反击了!” 楚云飞将背在身后的手轻轻一挣,手铐竟然是半开的,他轻而易举地抽出手,将镣铐钥匙人扔给红薇,轻笑道:“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晚上记得好好吃一顿。” 深夜—— 大厅里的钟声敲响了十二下,卧房里,睡得正香的一对男女被床头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男人掀开被子,正准备去接电话,女人已经不耐烦地嘀咕着,“大半夜的,谁这么扰人清梦?”边抱怨,边抢先一步拔断了电话线,眼见宋允似乎有些恼怒,女人媚笑着又贴了上去,丰满的胸脯在男人壮硕的胸前轻轻蹭动,娇声道:“你不是说好了今晚要陪我的吗?再说了,你有那么多属下,一些小事情他们一定会处理好的。” 宋允被她柔若无骨的身子给磨得没有了耐性,顿时将她一把抱住,钻进了被窝里低声嬉闹着。 电话那头,小胡子对着悄无声息的话筒大声吼道:“喂?允少爷?”他重重搁下电话,焦躁地看向一旁的阿全,“允少爷不接电话,也不在家里,你说吧,现在该怎么办?” 阿全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如……直接告诉三哥这件事……” “不行!”小胡子断然拒绝,“没有允少爷的吩咐,我是不能私自接触三哥的,再说了,三哥要是知道是允少爷没有看好阿星少爷,回头怪罪他,那允少爷还不得把我的皮给剥了?” 阿全耸耸肩,一脸无所谓,“主意我都给你出了,是你自己不愿意,既然这样,那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阿星少爷前去送死了。” 小胡子一听顿时急了,万一宋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还是一个死字,说到底,做下属的就是悲催,什么事都得扛着,眼看着好不容易找到了宋星少爷的行踪,却传来消息,他居然为了救唐若琳被一起抓走了! 如今对方帮派已经很明确地开出条件,除非是三哥亲自出面与对方老大谈判,否则就只能等着收宋星的尸体了。 帮派之间互相倾轧并不少见,只是最近几年敢跟他们宋家作对的,却是寥寥无几,敢绑了宋星威胁三哥的,只怕也是亡命之徒。 小胡子在心里权衡了一番,终于咬咬牙,与其到时候死得难看,不如直接找到三哥,将一切都说清楚! “行,阿全,你跟我来!”小胡子脸色阴沉,终于下定了决心。 阿全曾经无数次想过,所谓的三哥应该是怎样一个男人,在海岛居民们的眼中,他是满脸络腮胡子的老三,在这群常年在海域上烧杀抢劫的海盗们来说,三哥是一个一呼百应的领袖,而在大多数人的眼中,那是一个神秘而又嗜血的代号。 他悄悄跟在小胡子身后,微微抬起目光,扫向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他颀秀的背影总令他想起漂泊在海上的妖魅,孤独,神秘,致命。 人前一向镇定自若的小胡子哆哆嗦嗦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最终不安地低下头,不敢抬头看,三哥的身上的煞气太重,他还不想被殃及到早早死去。 似乎在思索什么,三哥一直都没有说话,良久,就在小胡子站得腿肚子打颤时,三哥终于出声了,“这么说,对方要我亲自出面?” “是……他们说了,阿星少爷的命捏在三哥的手中……”小胡子战战兢兢地又将原话重复了一遍。 三哥终于缓缓转过头来,漫不经心地含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站在小胡子背后的阿全缓缓抬起眸子,越过小胡子后脑勺的视线远远扫向三哥,顿时身子微不可见地僵了一下。 竟然是他! 这个常年在海域上漂泊,谈笑自若间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头子,居然是他! 比起三哥,似乎另外一个名字更令他熟悉。 三哥——欧文。夜色茫茫—— 小胡子的车一直跟随在三哥的车后面,因为手抖而一度将车开成s形,一旁的阿全微微皱眉,“你再这么抖下去,还没见到对手我们就翻车死人了。” 小胡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连呸好几声,“你别瞎说!我可是要活千年万年长的人,怎么能死在这里?”话虽如此,不过小胡子仍旧觉得诧异,明明说好是去见宋星,为何三哥的车子却开上了盘山公道,朝着陌生的地点一路奔驰而去? 阿全沉着地盯着三哥的车辆,忽然出声,“三哥下车了。” 小胡子慌忙踩刹车,轮胎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终于停在了三哥的车子后面,一群黑西装的男人纷纷下车,抬手对着小胡子做了一个肃静的举动。 阿全锐利的目光朝着三哥的背影看去,模模糊糊,前方一点亮光,像是开往地狱的一扇门,诡异而又阴森。 三哥的背影融入到那束光芒之中,逐渐消失。 阿全隐约觉得,他是去见什么重要的人了,他起身朝外走去,淡淡道:“我去方便一下。” 摆脱了所有人的视线,他四处打量了一遍之后,抓住山道一旁凸起的石头,身轻如燕地爬了上去,正要从另一面纵身跃下,忽然听到一声低低的讨论,“你说老大这回会不会帮三哥?” 他紧紧贴在山壁上,如同一只黑色的蝙蝠,借着夜色的掩映,居然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两个小弟正在灌木丛里方便,其中一个提起裤子,叹了口气,“依我看,三哥这回是铁了心想要摆脱老大的控制,你没看到刚刚那气氛,就差拔枪动手了!” 等到两人走远之后,他轻轻跃下,朝着灯火通明的废旧车场走去。 一扇小小的窗子,映出两个人的身影,一个女人手里拿着枪抵在男人的额间,满脸恼恨,“老三,我记得我说过,除非我死,否则你永远都不可能摆脱我的控制!你要知道,离开我,你什么也不是!” 似乎笃定了她不会开枪,三哥清淡的目光直直凝视着女人,灯光下,她狰狞的面色出卖了眼角的皱纹,嘴角耷拉的肌肤,和眼中不再泛着少女光泽的疲惫,他缓缓伸出手,握住了枪口,在她讶异的目光中慢吞吞推开。 “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要亲自试一试,我要亲自看一看,没有你,我能走多远。”从小,他就在她的荫蔽下生活,他既恨她又敬她,可是现在他疲倦了,不再想要屈居于她之下做一个别人眼中的面首,抑或是——男宠? 这么多年的耻辱和隐忍,无非是为了他心心念念想要的自由。 而现在,有了喜欢的女人,他更加想要自由。 所以,这一次,他绝对不要她的帮忙。 女人似乎觉得十分可笑,她长笑了几声之后,脸上的笑容忽然收敛,变得极为可怖起来,“很好,既然你已经决定去赴约,那我这次就冷眼旁观,看看没有了我木夫人的庇护,你有几条命可活!放他走!”她轻轻挥手,背对着三哥,缓缓闭上眼睛。 三哥毫不留恋地朝外走去,丝毫没有半分犹豫。 眼见一场闹剧结束,窗外的男人也悄然消失。 公路上,小胡子倚在车身旁,百无聊赖地吐着嘴里的口香糖,见阿全一边走一边提着裤子朝他走来,顿时不耐烦地指着腕表,“大哥,就算是马拉松也该跑完了,你看看你,拉屎花了足足半个小时的时间,幸好三哥还没办完事,否则一定骂死你。” 阿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次我会注意的。” 小胡子恶狠狠举起拳头,“下次?下次你给我把屎憋回裤裆里去!” 正说着,三哥的身影忽然出现眼前,他上了车,车队终于开始前行,小胡子与阿全匆匆上车,这一次,车子朝着对方帮派约好的地点驶去,小胡子一脸不安,“阿全,我总觉得眼皮子跳得厉害,这回我要是不小心死了,你一定记得回去安抚我那个骚婆娘,我好不容易将她钓到手,要是这次平安回去,就打算娶她的。” 见阿全沉默不语,小胡子忽然忍不住问道:“阿全,你这么年轻,又聪明,难道就没有喜欢的女人吗?” 小胡子的话似乎触动了阿全的回忆,他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温柔,低头笑了笑,“我也有妻子,她在家等我。” 小胡子嘿嘿一笑,“等我娶了那女人,改天把你老婆喊出来,大家一起吃顿饭!”正说着,前方灯光大开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个拦在路中央的女子,披头散发,一身白衣,小胡子眼睛瞪得老大,猛然踩下刹车,在距离女人几厘米之前停住了。 小胡子骂骂咧咧地下车,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路人挡在中央,却没想到是简舒,顿时愣住。 简舒越过他,干净利索地上车,吩咐道:“快开车跟上三哥。” 小胡子匆匆忙忙跟了上去,一面忍不住疑惑地看向简舒,“简舒姐,你不是应当在家照看宋月小姐吗?” 三哥知道宋月刁蛮任性,自从宋星出事后怕她也出事,于是就让简舒时刻陪伴在宋月身边,哪想到简舒居然悄悄截住了他们的车跟了上来? “那丫头又不是小孩儿,不需要人照料。”简舒平静道。 小胡子心里默默呸了一声,宋月不是小孩儿,难道三哥才是? 总归简舒地位比他高,倒也没敢吐槽,就是一直拿眼睛瞅默不作声的阿全,希望能够让他多说几句话,暖一下场子。 接收到小胡子的眼神,阿全清咳了一声,默默笑道:“简舒姐,三哥知道你来的事情吗?” 简舒双眼紧紧盯着前方三哥的车辆,放在双膝上的手渐渐攥紧衣角,她别过脸,柔和的脸部线条在幽幽的光线中变得有几分恬静。 “是我自己主动要跟上来的,我只是担心他……”没有再说下去,她知道,阿全是个聪明的人,他不像小胡子一般愚钝,凡事都要追问。 果然,阿全沉默下去,不再吱声,漆黑的夜色里,只听见窗外呼呼的风声。 大约是觉得无聊吧,小胡子轻轻哼着一首曲子,“大风起,悲歌尽,壮士一去不复返兮……”唱着唱 着,他忽然笑嘻嘻地指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火红色笑道:“荒郊野外的,也不知道是谁在放烟花,看着怪好看的……” 顺着小胡子的目光看去,简舒忽然脸色一变,厉声道:“停车!” 小胡子愣了一下,随后听到一束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像条火龙照亮了半边天色。 “我的天……”小胡子直愣愣盯着忽然出现的火光,半晌才记起手忙脚乱地抡起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 阿全与简舒迅速下车,然而还是迟了一步,三哥的背影消失在火光熊熊中,简舒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小胡子一咬牙,同样跟了上去。 阿全静静看着火光中的数条人影,目光微冷,只见从四面忽然包抄出了一群头戴黑色蒙面巾,身穿浅灰色军装的人。 他微微抬起手,阻住众人的去势,语气冷凝,“给她五分钟时间。” 顺着噼里啪啦燃烧的火焰,三哥一眼就瞥到了举着火把,手足无措的宋星,数日不见,他削瘦了许多,然而此刻眼睛却是晶亮的,宋星的身后,唐若琳紧紧抓着他的衣角躲在后面不时尖叫。 “三哥!”见到三哥出现,宋星兴奋地扔掉火把,指着熊熊火焰中的木屋,“那群绑架我们的人全都被锁死在里面了,他们现在一定都没命了!” 看见宋星安然无恙,他总算松了口气,伸手想要拍拍宋星的肩膀,忽然眼神一变,将他朝身边一拂,一把匕首朝着三哥狠狠刺来。 他闪身避过,闪着寒光的匕首恰恰从他的胳膊上划过,一道血痕瞬间出现。 “若琳,你在干什么?”宋星大惊失色。 唐若琳缓缓抬起眸子,一向娴静乖巧的脸上居然带了几分冷酷与仇恨,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咬牙看向三哥,“我早就想亲手杀了你,为父亲报仇!你杀过那么多人,恐怕早就不记得我的母亲了吧,三年前在公海的一艘船上,你为了抢夺母亲从国外买回的价值亿元的一副油画,亲自割断她的喉咙令她命丧大海,难道你都忘了?” 三哥脑海中微一思索,瞬间低头笑了,“我杀过的人太多,实在是不记得你的母亲是谁。” 唐若琳眼睛血红,“没关系,我会用你的血祭奠她死去的亡魂。受死吧!”她举起匕首朝三哥扑去,宋星心中一震,急忙扑了过来,挡在三哥面前。 匕首堪堪停在宋星的胸前,她嘶声道:“你是好人,别逼我对你动手!”她恨极了三哥,设下这个圈套接近宋家,只是为了能够血债血偿,可是她从没有想过要伤害到无辜的宋星。 宋星为了她以身涉险前来救她,她便将计就计抓了他诱使三哥前来,没想到宋星会趁机一把火烧了房子,拉着她要逃。 眼看就要功亏一篑,三哥竟然及时赶到,总算不辜负了她的苦心经营。 宋星摇摇头,一脸坚定,“我不会让你伤害三哥的,唐若琳,我的命是三哥给的,如果三哥真的杀了你的母亲,那你就杀了我报仇吧。” 抵在胸前的匕首刺穿了衬衣朝着皮肉而去,就在宋星等候着锥心之痛时,一股大力忽然从身后将他拉开,他跌坐在地上,只看到三哥挥手给了唐若琳两巴掌,将她打得趴在了地上。 “愚蠢的女人!”冷冷扫了满脸血迹的女人一眼,三哥拉着脚步蹒跚的宋星朝外走去。 他的脚步忽然定住,牧野四合中,小胡子被人封住了嘴,绑成一团蹲在一株树下像只软脚虾。 而他的面前,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那举着枪的主人,居然是——简舒。 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那张冷艳的面孔,然而当他再次凝视着举枪面向自己的女人时,终于僵在了原地。 风呜咽着从他与她之间穿过,清冷得令人不寒而栗。 他听见简舒冷静而又陌生的声音,“宋欧文,我命令你举起手来。” 这世界上有一种信任,或许没有信誓旦旦的赌咒发誓,没有生死相随的大杀四方,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轻易地从彼此的眼神中找到熟悉的喜怒哀乐。 这就是简舒与宋欧文间的信任,简简单单,从第一次彼此邂逅的那天,宋欧文就觉得,简舒与他是同一类人,寂寞着他的寂寞,温暖着他的温暖。 他从没有想过,这个总是用期盼的眼神追逐他身影的女人会背叛他。 即使在三年前,因为被人背叛,不得已沦落到只能在海岛上避难等候风声平息的狼狈境遇时,他也从未想过,那个他一直寻找的叛徒竟然会是——简舒。 缓缓闭上眼睛,他无声地笑了,“简舒,你真是——让我惊喜。” 简舒举着枪慢慢逼近,不敢轻视面前的对手,她冷冷道:“宋欧文,把枪扔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宋星同样满脸紧张地盯着面前的一幕,他忍不住搓了搓满手的汗,虽然震惊,却并不畏惧。 此刻,他年轻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丝坚定,“三哥,别管我,你一定可以杀出去的!” 宋欧文摇摇头,轻轻笑了,近乎呢喃,“走不出去了。”轻轻扔掉手中的枪,他举起双手,慢慢朝着简舒走去,一脸闲适,“你不是想要我投降吗?我现在投降了,简舒,告诉我,为什么要背叛我?” 见他步步逼近,简舒反而越发紧张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食指紧紧扣住扳机,额头渐渐被汗水浸湿,“我本来就是华东军区军长派来监视你的卧底,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忘记身为一个军人的使命,宋欧文,你杀了那么多人,早就该接受法庭的审判了。” 他顿住脚步,笑了,“原来你是单亦宸的人。”好手段,真是好手段,居然不动声色地让一个女人在自己身边潜伏了将近七年,而自己居然一无所知,从未怀疑过。 到底是单亦宸,他一直视为对手的那个男人此刻只怕也在现场吧。 他忽然想起木夫人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如果没有她,他就只是一个任人割宰的废物而已,现在看来,这句话似乎得到印证了呢。 宋欧文低头喟叹一声,低声道:“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离开她的庇护,独自前来赴约。”火光明灭中,他俊美的脸上带着说不清的颓废与失意。 简舒见时机已到,不疑有他地走上前,她单手举着枪,一只手向后伸出,正要取出手铐,眼前忽然影子一闪,刚刚还一脸颓意的宋欧文快如鬼魅地一脚踢掉她手里的枪,猝不及防之下,手中的枪滑出去了几米远,简舒大惊,正要回击,忽然小腹被人狠狠一拳击中,她痛苦地弯下腰,紧接着,膝盖又被一脚踹中,她大叫一声,跪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长发被狠狠拽起,她迎面对上宋欧文的眼神,此时此刻,他的眼神里有痛惜,有恼怒,有杀意。 她从没在他的脸上见到这么多表情,唯一见到的一次,还是在他熟睡的时候,她悄悄守在他身边时看到的,那时候的他,似乎正在做一个幸福的美梦,唇角的微笑满满溢出,令她心动地几乎想要放弃任务。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注定要与他站在对立面,为了生死而挥刀相向。 她笑着舔了舔唇角的腥甜,仰起头满脸轻松,“单亦宸来了,你不是他的对手,宋欧文,这一次,你绝不可能跑掉。” 宋欧文眼神一变,忽然一把甩开她,冲被绑着的小胡子奔去,他的速度极快,就在第一声枪响的时候,抓住了小胡子挡在身前,一声闷哼,身前鲜血四溢,小胡子软软地倒在地上。 当阿全挥手命令停止射击时,宋欧文正借着小胡子的掩映退回了大火烧得疯狂的屋内。宋星呆呆站在一旁,看着忽然如鬼魅一般出现的一群人,大脑一片空白。 阿全快步奔到小胡子身边,一把抽掉他嘴里的布条,小胡子脸色苍白,因为失血过多瞳孔已经渐渐散开,然而他仍旧紧紧攥住阿全的衣服,颤抖着翕动着嘴唇。 阿全微微俯身,听到他艰难地说道:“我……我婆娘……放她……放她生路……”他死死瞪着眼睛等着他的回复,仿佛阿全不答应,他就死不瞑目。 阿全眼睛微酸,他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无声地做出承诺。 仿佛放下心来了,小胡子眼角露出一丝笑意,唇角的鲜血越流越多,终于,攥住阿全衣服的手缓缓地松开,软绵绵地垂下。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阿全站起来,缓缓闭上眼睛,疲惫道:“封锁所有通向市区的路口,今晚必须要抓到宋欧文。” 他大步走过去,扶起简舒,淡淡道:“你做得很好。” 简舒呆呆看着面前那张陌生的面孔,忽然伸手朝他脸上抹去,随手而落的易容药物掉下之后,她浑身一震,忽然低下头,颤声道:“简舒见过军长!” 肩膀轻轻一沉,她听到风中传来他低沉如同琴弦一般悦耳的声音,“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所有的担惊受怕,委屈与无助在他的安慰中似乎找到了喷薄而出的理由,她的眼泪无声地坠落,却依旧抬起头露出满脸灿烂的笑靥。 从此以后,简舒少校即将回归。 宋宅—— 宋允驱车停在门口,意外地发现宋月正一脸担忧地等在门口,他有些讶异地走到她面前,“阿月,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生病了?” 宋月轻声道:“允哥哥,我找了你一个晚上,你都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三哥病了?” 宋允一惊,“重央没有陪在他身边?” 宋月摇摇头,“重央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三哥这个人性子又倔强,我劝他喝药,他就是不肯,我想着允哥哥的话,三哥是一定会听的吧,所以就一直想要等着你回来呢。” 宋允联想起温香软玉中挂断的那个电话,顿时暗骂了自己一声,他大步流星地朝卧室内走去,“走吧,一起去看看三哥。” 一脚踏进卧室内,宋允见床上窝着一个男人,顿时叹了口气,“三哥,你要是再这么硬撑下去,小病也要拖成大病了。”一面说着,一面朝男人走去。 宋月靠在门旁,委屈地撇嘴,“瞧三哥这冷冰冰的脾气,竟然一点也不领情呢。” 宋允忍不住伸手朝三哥的额头摸去,就在这一瞬间,他的手腕忽然被一只鹰爪般的铁手扣住,疼得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等到床上那男人掀开被子坐起来时,宋允顿时脸色大变。 “楚云飞!”他如遭雷击,半晌,才后知后觉地看向宋月,脸色苍白,“阿月,你出卖我?” 宋月恍惚地笑了,她的身后,蓦然出现了红薇的身影,红薇拿出一副明晃晃的手铐,将宋月铐住,冲宋允轻轻一笑,“宋允,这回轮到你坐牢了,风水轮流转,你可得撑住了。” 眼见宋月要跟着红薇离去,宋允忽然怒声道:“阿月!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们?还有三哥他究竟去了哪里?” 宋月顿住脚步,一行眼泪潸潸落下,她缓缓回头,忧郁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允哥哥,是你告诉我,得不到的就要毁灭,我错了吗?” 宋允怔怔地看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忽然觉得心痛难当,他重重坐了下去,内心一片彷徨,这样说来,三哥也中圈套了? 楚云飞将宋允交给小莫,眼见小莫神色黯然,忍不住抬头扫了一眼沉默着坐在警车内的重央,知道他一定是为了重央现如今的结局感到难过,顿时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经尽力了,有些路,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与你无关。” 小莫勉强露出笑容,“我只是,想到了从前的日子。”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在丛林中与敌人周旋,在生死中相濡以沫的兄弟情谊,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然而现在,他却要亲手为曾经朝夕相处的兄弟戴上镣铐,内心的难受可想而知。 楚云飞没有继续安慰他下去,因为他知道,有些伤痕,需要时间的治疗,小莫是,红薇也是。 而他,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候游走在迷惘与伤痛中的那个女人。 抬头瞥了一眼空落落的宋家,他大步朝外走去,重重挥手,“封门!” 最后一丝月光也躲进了乌云的隐藏当中,宋家,就此结束了它的繁荣,像一粒微小的尘埃,消失在莽莽暗色中。 这一夜,沉睡在美梦中的人们谁也不知道,一群群曾经令他们夜不能眠,畏惧担忧的刽子手正在被送往法庭审判的路上。 红薇看向窗外,喃喃道:“和他并肩战斗的日子,又结束了。” 楚云飞低笑一声,忽然抬头一脸认真地看向她,“如果觉得你的搭档无趣而又讨厌,不如考虑试试跟我一起战斗?” 她愣了愣,看向他漆黑的眼眸,竟在他的戏谑中找到了几分隐藏着的温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七章 怀孕了?(1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谢小诗睡得很沉,可即使是在这样沉沉的睡意中,她也仍旧察觉到一道强烈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谢小诗不安地翻了一下身,企图从这样灼热的视线中逃开,然而那道目光如影随形,令她感到无比压抑,她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卧室里的飘纱窗不知何时已经开了,窗外冷风灌了进来,吹得桌上的纸页翻飞作响。 她坐了起来,有些怔忪,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被风吹开了窗子呢,恹恹地掀开被子,谢小诗走到窗前,正要关上窗子,忽然怔住。 一朵带着露水的玫瑰插在了她的窗舷上,娇艳嫩美的花朵在夜色中微微颤抖,谢小诗伸手拿起玫瑰,环顾四周,却没有见到赠花人。 她低头关上窗子,对着花发了片刻的呆,意识到自己可能还在梦中没有清醒过来,于是缩进被子里继续呼呼大睡。 窗外,紧紧攀在墙壁上的男人缓缓转过身,瞥了一眼窗内安然入睡的女人,纵身跃下,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大梦一场的谢小诗是被一场持续不断的砸门声惊醒的,她有气无力地走过去打开门,倪筱尔正一脸严肃地盯着她。 “怎么了?”谢小诗忍不住仰起头,一脸懵然,“看你这副表情,难道天塌了?” 倪筱尔随手将报纸递给谢小诗,郑重其事道:“你好好看看这份晨报。” 谢小诗忍不住翻白眼,“你知道我从来不关注国计民生的,还不如给我拿份芭莎时尚杂志过来呢。” 被她气得够呛,倪筱尔将整张报纸大大展开,怒声吼道:“谢小诗你给我清醒点!你睁大眼睛看看这张脸是谁!” 倪筱尔雷霆般的吼声令谢小诗有了片刻的清醒,她瞪大了眼睛盯着报纸上那张熟悉的面孔,半晌,愕然道:“欧文?” 那张脸可不就是欧文吗?然而旁边写着什么字来着?海盗?在逃?通缉? 她再次懵了,傻乎乎地盯着眼前神色凝重的倪筱尔,半晌,停滞了片刻的大脑开始急速运转起来,把报纸上所有的讯息全部联系起来之后,谢小诗终于拼凑完成了整件事实。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半晌才笑着摇摇头,“一定是弄错了,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传说中的三哥,杀人不眨眼,她亲眼见过在那场大火中丧生的人命,他那么温文尔雅,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 然而看着眼前倪筱尔怜惜的目光,她忽然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真的。 欧文,那个一直一直跟随在她的身后,无论她有多难过,只要转身就能看到的男人,居然是个坏蛋。 她忽然想起那一夜在窗台上绽放的娇艳玫瑰,在夜色中颤抖着迎接她,是他吗? 倪筱尔伸手握住谢小诗,轻声道:“小诗,我知道你和欧文之间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外人所能了解的,可是你也要知道,他终究不是你的良人。” 倪筱尔说的谢小诗不是不懂,她只是不愿意去承认,那张俊美面孔下的男人隐藏着这么多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她勉强一笑,“筱尔,我会努力忘记他的,如果……如果他真的是那样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突然知道了欧文的事情,谢小诗一直愁眉紧锁,神色抑郁,倪筱尔知道此时此刻给予她单独的空间才能够让她冷静下来,她从谢家离开之后,慢悠悠地在路上走着,最近心情总是起伏不定,或许是单亦宸要回家的缘故吧,她总能够察觉到肚子里的小宝宝一直在轻轻闹腾着。 倪筱尔隐瞒得极好,全家上下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呕吐症状,兰姨虽然疑虑,但也仅限于认为她身体不适。 她怀着恶作剧的心思想,一定要在单亦宸猝不及防的时候告诉他这个消息,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母凭子贵,在家里横行霸道呼风唤雨呢。 她越想越得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回过神来,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眼前那个猛朝自己挥手的开朗少女,眼见倪筱尔满脸微笑,恍惚地从眼前经过,少女急了,慌忙开了车门横穿过马路,“倪姐姐!” 倪筱尔一怔,回头一瞧,只见一个身穿牛仔裤蝙蝠衫的马尾辫少女朝自己欢快地跑来,原来是李萱儿。 她的目光骤然一紧,只见一辆载着满车凤梨的卡车呼啸着驶了过来,巨大机器的轰鸣声和少女茫然地回头令倪筱尔的呼吸几乎快要停止,来不及多想,她一个箭步冲出去,拽住脸色苍白的少女朝一旁的花坛里倒去,而卡车司机也惊魂未定地紧急刹车,凤梨咕噜噜滚了一地,狼藉一片。 眼见满地凤梨,不一个路过的小青年贼兮兮地奔上去抢了三个抱在怀里,司机眼尖,急忙冲上前,“你给我站住!把凤梨还给我!” 小青年哪敢停留,跑得越发欢快起来,司机被激出了怒火,狂追不舍,紧紧跟了两条街区之后,一辆警车停了下来,车里的人探出脑袋,“怎么回事?” “长官,他打劫!”气喘吁吁地司机指着前方的背影吼道。 抢劫?男人嚯地从车里跳出来,冲车内的男子敬了个军礼,随后拔腿追去。 原来车里还有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 司机忍不住悄悄瞅了一眼,只依稀瞥见男人弧度优美的下巴,他忍不住好奇地凑近正要瞧得更仔细,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女子急促的呼喊声,“抢劫啦!” 司机侧过头瞅去,顿时欲哭无泪,只见一对中年夫妇抬着一个筐子健步如飞,筐子里满满都是凤梨,眼见前头飞夫妇呼哧呼哧地奔着,后头的女子捂着肚子疾步快走,一脸焦灼,见着司机站在那里,那女子满脸欣喜,“快截住他们!他们抢了你的凤梨!” 司机捂住脸,嚎啕大哭地蹲了下来,“我的凤梨……我的钱……”想他容易吗?为了生活,千辛万苦地从隔壁省份倒买倒卖一点水果,这还没拉进市场里卖呢,就被抢光了! 司机的心此刻跟刀子割一样,痛苦地只是“哎哟哎哟”叫唤,女人见状更加歉疚,越发卖力地追逐着前方一对夫妇,大呼小叫,“喂,快把东西放下!” 热闹得仿佛菜市场一般的外面终于吸引了车内男人的注意,他漫不经心地侧过头,刚好见女人风一般从他车旁刮过,顿时脸色一僵。 此刻车外的剧情已经演变到了女人抓着中年男人不肯撒手,中年妇人气急败坏要动手的场面了。 他闭上眼睛,听着那女人脆生生的声音,“喂,看你们也不像是贪小便宜的人,怎么能够为了一筐凤梨让人家瞧不起呢?” 中年女人气得大吼,“关你屁事!你要是再拉着我老公,我可就报警说你骚扰我老公了!” “切,谁还没个老公呢?你尽管报警啊!我老公可是堂堂军区司令,小心他回头将你们统统关进牢里!”她撩了撩长发,不服输地犟嘴。 眼见这场闹剧已经产生焦灼状态,就在警卫员不安地骚动,想着要不要下去助女人一臂之力的时候,他的长官已经率先一脚踏下车,朝着女人大步走去。 倪筱尔正跟中年夫妇唾沫横飞地理论着,一直气焰嚣张的夫妇忽然跟中了邪似的,纷纷用一种迷离的眼神瞪着她身后。 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了臂膀,莫名地觉得有一股寒意席卷全身,难道背后有鬼? 倪筱尔咬着唇慢吞吞地回头,正做好了看到可怖画面的准备,忽然被人从身后捂住了眼睛,她吓得浑身一哆嗦,忍不住僵直了脊背,一双冰冷的手穿过她的长发,环住她的腰,将一无所知的她轻轻霸道地搂进了怀里。 这般熟悉的举动,令倪筱尔的身体忍不住更加僵硬了。 是……他回来了吗? 她心中一颤,等不及他松手,从他怀中挣脱,抬眸看向他,只见男人唇角微扬,露出了一抹勾魂的笑意,眼中星光璀璨,令她想起夏天在夜空中闪烁的萤火虫。 明明心里欢喜得眼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可她仍旧忍不住冷下脸,佯装母老虎,“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早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妻子等你呢。” 狠话一出口,顿时又想起自己千盼万盼总算把他给盼回来了,无论如何都应该在他面前露出贤妻的一面来,于是又软化下来,柔声细语道:“你知不知道这段日子兰姨他们有多担心你?待会儿回家兰姨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单亦宸深深凝视着她,见她既害羞又强装镇定地低下头,忍不住心中一荡,憋了一个多月的奢望简直如同海啸一般喷涌而出,顾不得有外人在场,径直俯下身子就朝怀里的小女人索吻。 被他逼得无处可逃,她只好半推半就地倒在他怀里,依了他,在他细碎而又温柔的深吻中渐渐被他掌控。 眼看两人正吻得难分难舍,中年夫妇面面相觑,立马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狡黠: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两夫妇迅速抬起装满凤梨的筐子再次狂奔逃窜,一旁的司机见状跳起脚来追去,一路高喊:“凤梨!我的凤梨!” 眼角的余光瞥见闹哄哄一幕的倪筱尔立马推开正沉浸在意乱情迷中的单军长,干净利落地脱下高跟鞋,一阵风似地追了上去,“别跑!” 单亦宸呆若木鸡地僵在原地,好半天才抬手轻抚了一下芬芳残留的唇,眼中有着志在必得的坚定,今天晚上回去一定要好好惩罚一下不专心的小妻子! 倪筱尔到底还是借助了单亦宸的力量,帮司机捡回了一车的凤梨,一脸晦气的司机吭吭哧哧地将车开走了。 李萱儿满脸歉疚地看向倪筱尔,“倪姐姐,刚刚要不是我一时冲动,也不会惹出这么多风波,都怪我做事没脑子。” 倪筱尔轻轻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坐在车内等她的单亦宸,犹豫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萱儿,邵阳哥,他还好嘛?” 李萱儿挠了挠头,陈邵阳现在的状态算好吗?那天将倪筱尔亲自送去了单家之后,他等了一夜,最终却是一个人回来。 李萱儿眼睁睁地看着他若无其事地吃饭睡觉运动比赛,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得令她觉得,似乎陈邵阳早已经想开了。 或许他早已将与倪筱尔之间的那一段前尘往事忘掉。 谁都这么以为,就连他再次上访谈节目被隐晦地问及到关于与倪筱尔从前的那段情时,都能够一脸轻松地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然而当他在睡梦中再一次喊着倪筱尔的名字时,她忽然明白,有些爱情,忘不掉,就只能够克制。 她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球票递给倪筱尔,“倪姐姐,过几天有他的比赛,他过得好不好,倪姐姐可以亲自去看看。” 李萱儿默默地想,即使不能够为他做些什么,可要是能让倪筱尔出现在他面前,他应该会绽放出哪怕一丝真正的欢颜吧? 单宅—— 倪筱尔将足球票轻轻夹在书中,心中默默叹息了一声,陈邵阳的比赛,她恐怕无法前去。 李萱儿的心思她自然明白,只是眼下,自己有了身孕,单亦宸又刚刚回家,无论如何,她不愿一丝一毫的意外打破这场难得的平静。 她刚刚转身,就迎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顿时捂住胸口倒吸了一口冷气,等看到是他,顿时松了口气,埋怨道:“你差点吓死我了!” 单亦宸将她打横抱起,径直坐到沙发上,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微微笑道:“怎么会突然吓一跳?难道背着我做了坏事?” 她心虚地干笑,“我才没有呢,倒是你,老实交代,出去的这段时间,你跟红薇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没有?” 倪筱尔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洞察单亦宸和红微之间的的小九九的机会呢,世上为女子和小人难养矣。更何况,怀孕的女人对于某些事就更加的计较,敏感。 单亦宸眉梢微抬,一脸的狐狸笑意,“我正要跟你说起这件事。” 难道真的有发生什么?倪筱尔立刻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等待单亦宸坦白从宽。 他清咳了几声,终于正色道:“明天家里有客人,你记得吩咐兰姨她们做好准备。” “客人是谁?”她敏感地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匆匆敷衍几句,单亦宸俯身下来,恰好低头吻住了她裸露在外的精致锁骨,他轻轻地舔舐,好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一般,在她柔嫩的肌肤上一一留下自己的烙印。 倪筱尔被弄得浑身发痒,咯咯笑着就要推开他,哪知道他欲壑难填,索性一把拖住她往后蜷缩的脚,将她往怀里一捞,径直就朝卧房里走去。 攀在他怀里的倪筱尔忽然想起一件事,顿时惊了一下,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他松开,他蹙眉:“你不会是……月事来了?” 看着他一脸发黑的表情,倪筱尔笑盈盈地摇头,“才不是呢,我是有一件十二万分重要的大事要跟你分享。” 单亦宸不满地拽过她,“不行,天大的事都得等到以后再说。”天大地大,也抵不过单军长心中那头蠢蠢欲动时刻准备要出闸的猛虎,眼看单亦宸目光灼热眼神魅惑,衬衣扣子一个一个在他灵活的指尖解开,露出了六块漂亮的巧克力腹肌,倪筱尔没出息地露出了痴汉的表情。 当单亦宸的手灵巧地深入她的衣裳里抚摸时,倪筱尔蓦然醒过神来,她勉强将紧紧相贴的身体与他稍稍分开一点点距离,酡红的脸上飞起了两抹羞怯,单亦宸喘息着寻找她的唇,被她再一次躲开。 “亦宸,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你宣布,你知道了肯定会高兴死的……”艰难地躲闪着他如影随形的薄唇,她努力找回理智和定力。 见她始终心不在焉,单亦宸终于停住,他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冷静下来盯着倪筱尔,“我给你一分钟时间陈述。” 倪筱尔抿嘴一笑,抬手拢了拢被他亲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径直爬到沙发上站着,居高临下盯着单亦宸,刚开口要说话,忽然又乐得眉开眼笑,眼见单亦宸眼底的目光越来越危险,她慌忙收起想要卖关子的想法,露齿一笑,“单亦宸,我已经足足有好几个月没有来月事了。” “那又怎……”他漫不经心地抬起眉梢,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顿时震惊地盯着倪筱尔。 接收到他眼中的神色,倪筱尔觉得达到自己预期所想了,顿时满意地点点头,没错,她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再次笑盈盈道:“亦宸,我怀孕了,我们要有小宝宝了。” 仿佛一道闪电瞬间击中单亦宸,他的大脑忽然欢喜地成了一片空白,这一刻,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呆呆地将目光转向倪筱尔的小腹,眼中的狂喜夹杂着不敢置信,半晌,他径直走到倪筱尔面前,抬手轻轻抚摸着她已经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腹,小心翼翼地生怕惊扰了肚里孩子的好梦。 原是看着倪筱尔有些富态了,琢磨着近些日子吃得好,睡的香,所以人丰盈了。她本就瘦小,胖一点倒是更好了些,万万不曾往这方面想。 “医生说,已经三个月了。”倪筱尔笑靥如花。 一向冷静的单亦宸竟然恍惚起来,他总觉得这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梦里,他的妻子笑着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 想象着他和他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儿?粉嫩嫩的小手小脚,长得像他抑或是像她的眉眼,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奶声奶气地喊着“爹地妈咪”,这种陌生而又躁动的感觉,是单亦宸从未体验过的。 他不知道趴在她的膝盖上傻笑了多久,直到倪筱尔摸着他的头发一脸满足的表情时,他忽然收敛了笑容,冷冷抬起头看向倪筱尔。 “既然怀孕了,为什么还穿着高跟鞋一路上横冲直撞?” 倪筱尔知道他一定要跟自己秋后算账了,于是抱着他的脖子笑眯眯地摇晃,“放心,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况且我现在都怀有身孕了,你还这么凶我,万一被孩子听到,对他的身心健康可不好。” 明知道倪筱尔说得是歪理,他竟然没有办法反驳,恼怒之下,只能寒着脸却又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肚子,“以后出行叫上警卫,我在家时不许离开我视线半步!” 她嘟囔了一下嘴,觉得这怀孕也不是什么好事,貌似自由就这样被控制拉。 只是,单亦宸是上有政策,她便是下有对策,早就想好了退路。 “好嘛,好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拉。”一手摸着自己小腹,一手却勾在了单亦宸的脖子上。 倪筱尔甜甜笑着靠在他的怀里,享受着单亦宸的温暖。 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大事,神色认真的样子,“对了,我们该给肚子里的小宝宝起个名字吧。” 单亦宸眼中一亮,正皱眉思索之际,他的小妻子早已收回了勾着他脖子的手,倒身斜躺在他的膝盖上,言笑晏晏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单亦宸盯着她狡黠的笑脸,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钟,她笑意盈盈道:“我都想好了,不然就叫做单小三好了!” 话音刚落,单亦宸头顶上哗啦啦飞过一群乌鸦,脸色赤橙黄绿青蓝紫,精彩异常。 压根就没注意到被低气压笼罩,倪筱尔继续兴致勃勃道:“小三小三,听起来是不是朗朗上口,既好记又简洁明了?我决定了,咱们的孩子就叫单小三!” 实际上,倪筱尔心里却是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人家都说十个男人九个都偷腥,既然她不能给单亦宸日后有二房的机会,那所幸就先给单亦宸个小三呗…… 单亦宸握拳轻咳了几声,艰难道:“筱尔,这个……就不能换个名字吗?” 倪筱尔眼睛发出贼兮兮的亮光,“你想啊,筱尔筱尔,我叫小二,那我的孩子不是小三是什么?以此类推,以后我们未来的孩子可以依次叫做小四,小五,小六……” 单亦宸头痛地闭上眼睛,完了完了,他的小妻子执拗又倔强,看来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宝贝已经板上钉钉地要被叫一辈子“单小三”了。 然而当听到她兴致勃勃地说未来还有孩子的话,就要叫小四小五小六时,他的眼睛里忍不住折射出异样的光彩,单亦宸凝视着面前喋喋不休一脸兴奋的妻子,忽然心中一荡,忍不住狠狠亲了亲她的小嘴一口。 倪筱尔呆了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盈盈一笑,搂住他的脖子,细声细气地道:“轻一点,今晚就给你。” 他环住她的腰,喃喃道:“倪筱尔,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今生今世,有她在身边,似乎那些寂寞与痛苦都不算什么了。 她莞尔一笑,蜷缩进他温暖的怀里,摸着肚子里的孩子,甜蜜而又满足,她都从小就想过,长大以后,会遇见一个怎样的人,过着怎样的生活,如今她终于知道,她注定是要嫁给这个看着冷酷实则温暖的男人为妻。 一生还很长,然而她却觉得,最幸福的时刻不过是有他在身边。 她轻轻躺在他身下,温柔盯着小心翼翼而又深情的男人,迷迷糊糊中仿佛陷入了一片随风摇摆的飘絮当中,随着那风啊,在无边的春色里徜徉…… 倪筱尔从梦中缓缓醒来,习惯性地摸了摸身边的位置,这才发现单亦宸早已不在,她揉了揉眼睛,走到窗边,却见园子里,单亦宸拿着锤子正仔细修着一架秋千。 她看得好奇,忍不住绕着楼梯走下去,从身后环住了他,“这种事情你不是一向不插手吗?” 他一边将秋千的绳索绑牢,一边回过头微微一笑,“你现在怀孕了,出行都要小心谨慎,待会儿我让张叔将客厅里的地毯换一张厚点的,免得你总是迷迷糊糊地磕到碰到。” 她瞥见他额间的汗意,又扫了一眼被绑得结结实实的秋千,忍不住心中一暖,抬手捧着他的脸颊,笑嘻嘻道:“你这样把我宠坏了,叫我以后怎么办?” 他微微扬眉,“再生个小四给我做报答。” 她噗嗤一笑,眼角眉梢全都是快乐,他则抬手摩挲着她的头发,柔情脉脉,这样一幅画面落在别人眼中,一定也是很幸福的情景吧。 红薇怔怔地看着那对恩爱的夫妇,心里浮上一抹淡淡的酸涩,匆匆收回眼眸,她勉强笑道:“我们还是去客厅等他们吧。” 与一脸冷峻的楚云飞擦肩而过时,忽然被他一把抓住手腕,他低沉地笑了,“到现在还不肯放下?” 所谓放下,就是假装微笑地看着曾经爱过的人幸福,红薇也问过自己,是不是只要愿意放下,就能够过得更快乐一些? 然而她总是忘不掉与单亦宸从小一起长大的画面,那些年里,她的世界只有他的存在,在她的心中,他是神祇一般的人物,所以她一味地努力追赶,希望有天能够比肩站在他身边。 然而后来,当她看到单亦宸凝视倪筱尔的目光才发现,原来一切都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 爱情,本来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她凄惶一笑,“放下又怎样?不放下又怎样?无论如何安慰自己,我都知道,他从来就不属于我。” 楚云飞蹙眉,“难道你的眼里就只有他的存在?” 红薇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究竟想说什么?” 楚云飞摸了摸鼻子,无谓地耸耸肩,“没事,进去坐吧。”看着红薇的背影消失在自己面前,楚云飞叹了口气,神色凝重,明明有些话藏在心里很久了,只是说出来怎么会这么难。 倪筱尔在大厅里见到红薇时,终于明白,单亦宸昨晚所说的客人。 原来是她。 红薇冷冷扫了她一眼,不屑地扭过头,倪筱尔默默撇了撇嘴,就知道她是这样的臭脾气,她将目光转向楚云飞,顿时露出热情的微笑,“楚军长,没想到又见面了。” 其实跟单亦宸比起来,楚云飞也是个不遑多让的美男子,只不过单亦宸看起来像一把随时出鞘的剑,锋芒毕露,而楚云飞则相比之下要内敛许多,更像一块石中玉。 眼见倪筱尔的目光在楚云飞脸上待地久了,红薇心里忽然不舒服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搂住了楚云飞的胳膊,顺带着哼了一声,“既然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就检点一些,别老窥伺着别人的男人。”言语之间竟似乎承认了楚云飞是她男朋友的身份。 此话一出,楚云飞僵住,倪筱尔也呆住,而单亦宸眼中则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楚云飞的肩膀,“红薇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妹妹,你要好好照顾她。” 仿佛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楚云飞立刻回应似的搂住了红薇的腰,露齿一笑,“当然,既然是我的女人,我自然会对她百般疼爱。” 两个男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狡黠的眼神,倒是两个呆若木鸡的女人不知所以然。 趁着楚云飞拉着红薇去散步的机会,倪筱尔小声道:“看楚军长的样子,好像很喜欢红薇呢。” 单亦宸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冷不淡,“看你的样子,似乎很喜欢楚云飞呢。” 原来偷看美男被发现了,她立刻捂住发烫的脸颊,嘿嘿干笑着,“哪有?楚军长的姿色可不及你一半。” 勉强勾了勾唇,算是放过眼前这个花痴,单亦宸蹲下来,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筱尔,待会儿你就坐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要去。” 见他漆黑的眸色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噗嗤一笑,“又不是什么大事,好啦,我陪在你身边,一步都不离开。” 四个人,一张桌子,倪筱尔坐在单亦宸身边,低头切着牛排,她吃得正开心,忽然胃里一股排山倒海,翻腾的厉害,倪筱尔捂住嘴急忙奔向洗手间。 单亦宸正要起身,忽然听到红薇低声说语,“来了!” 他顿住身形,强行压下对倪筱尔的担忧,冷着脸重新坐下,只见一个男人在宅子前面一闪而过,熟悉的面孔令单亦宸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他轻轻击掌,早已守候在一旁的兰姨轻轻打开大门,空荡荡的门外,一股清风迎面而来。 单亦宸淡淡道:“贵客远道而来,失敬了。” 悄无声息的门外,忽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清俊,淡雅,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那张长得跟单亦宸八分相似的脸。 即使心里早就准备,然而亲眼见到他的真容,红薇仍旧忍不住震惊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长相如此相似的人? 欧文微微一笑,“单军长真是看得起我,居然请了这么多人前来迎接。” 单亦宸不知可否地示意他坐,于是欧文毫不在意地坐下,熟稔地仿佛这是他家一样。 “看来这段时间你过得很辛苦。”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欧文一身狼狈的行装,单亦宸缓缓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欧文耸耸肩,“拜你们所赐。”单亦宸为了捉拿他,几乎布下天罗地网,密不透风的军警合作逼得他无处可逃,昨天为了抢两个包子差点被老板认出来。 当他站在新闻电子屏前,看着新闻报导上,宋家的每一个人的面孔一一滑过时,忽然觉得疼痛难忍,他第一次意识到,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自首是最好的方式。 最起码,能够换取宋星与宋月的片刻安宁。 缓缓递上自己的双手,这个一直在海上漂泊的男人露出了疲惫的微笑,“我投降,你们赢了,抓了我吧。” 红薇冷笑一声,掏出手铐朝他走来,自从被他抓走之后,她一直盼着亲手将她送进监狱里,现在这一刻,刚好令她感到痛快。 刚要替他戴上,忽然听到单亦宸低沉的声音,“红薇,先住手。” 她愕然地停住,只见单亦宸缓缓走到她身边,慢慢按住她的肩膀,低头盯着一脸镇定的欧文,两个男人的目光彼此在空中交接之后,单亦宸薄唇微扬,高深莫测道:“我知道,你一直等着我提条件,否则不会主动出现在这里。” 欧文本可以继续逃上一阵子,依照他桀骜不驯的心思,怎么可能这么乖乖束手被擒? 果然,他哈哈笑着缩回手,指尖一抹寒光闪过,竟然是一块细如蝉翼的刀片,红薇顿时心中一惊,万一刚刚她真的给他戴上镣铐了,这块刀片可能此时正搁在自己的喉间。 欧文笑吟吟地举起刀片,“想要我束手就擒,就放了阿星和阿月。”他从小就收养了这两个孩子,一路将他们抚养长大,尽管知道自己的出事与阿月有关,可他仍旧不怪责他们。 本该情分如此,割舍不断,他在这世上仅剩的两个亲人,也只有他们了。 单亦宸并没有急着答应,而是淡声道:“我可以放过他们,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既然在家里设下局等待他出现,单亦宸就不会做赔本买卖。 迎上他高深莫测的表情,欧文毫不犹豫地答应,“只要你放了他们,我答应。” 一言为定。单亦宸弯了弯唇,权当是对交易达成的一种愉悦。 幽暗的监牢里,宋月穿着蓝色的囚衣,长发披散地坐在地上,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吃饭,不说话,也不睡觉。 监牢外传来钥匙的响声,接着,铁门被拉开,狱警面无表情地说:“112号,有人来看你。” 她呆板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抹表情,“看我?”宋家的人都被抓得差不多了,她哪儿还有亲人来探视? 默默地起身随着狱警走出监牢,宋月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桌子对面,脖子上挂着一张记者证,她厌倦地转身就要离开,对于她来说,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自从入狱以后,记者们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要与她联系,谁都好奇三哥的妹妹在宋家的生活秘闻,企图撰写一本她口述的自传体小说大捞一笔。 而眼前这个记者眼中散发的光彩,足以令她反感到转身走人。 “宋月小姐,就这样走掉,你一定会后悔的。”那人说。 她的脚步顿住,心中忽然跳动得厉害,不敢置信地回头再次看去,那人的唇角正露出一抹她熟悉的笑纹,那是她深深刻在心中,刻骨铭心到无法忘却的回忆。 是他!三哥! 宋月颤抖着坐下,内心的感情汹涌澎湃,却不能让一旁的狱警发现不对,只能含糊道:“你……还好吗?” 他微笑着点头,“我很好。”顿了顿,他继续说:“宋月小姐,我听说警察并没有拘留你的意思,如果你真的替他着想的话,就该离开,这儿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单亦宸说过,宋月本是无辜的,但可惜,是她主动要求继续被监禁。 “为什么?”他不解。 她凝视着他,在她一生短短的岁月中,能够这样安静地坐下,与他面对面说着心里话,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少太少,珍贵到令她足以感到无憾。 为什么要呆在这里?因为她感到罪恶,她的心里,有一道越不过去的门槛,是她出卖了三哥,连累他走到现在这一步,是她为了儿女私情,扰了他经营多年的谋划。 缓缓闭上眼睛,眼角的泪水缓缓落下,她捂住脸,颤抖着肩膀,在死一般的寂静中缓缓说道:“如果不是我,三哥他不会被警察全城通缉,我后悔背叛他,有愧于他对我的恩情,我一直以为,得不到他,毁了他也是好的,可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这根本就是错的……” 哽咽了许久,她逐渐平静了心情,露出一丝凄然的微笑,“还记得三哥曾经在一次围捕活动中差点被捕,最后为了保护我们宋家,只能远避海岛,等待风声平息,其实那件事,也是我报的警,我以为……我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三哥娶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了……”她落泪到几度说不下去,只能强忍悲伤,将事情的真相全盘托出。 他怔怔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少女,他一直当她是妹妹,以为只要在他的控制下,这个少女会乖乖收敛自己的感情,顺着他的意思乖巧地生活,却没有想到,她竟然那么执着地坚持。 那时候,他身边的确有一个女人,他很疼她,却远远没有到想要结婚的地步。 宋月不肯离开监狱,是因为对他歉疚太深。 他低头笑了笑,在她的泪眼朦胧中缓缓站了起来,轻声道:“你的三哥一定不会怪你,他在这世上孤苦无依了二十几年,能被人这样真心真意地爱着,他很开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八章 失心疯了?(1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宋月呆了一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场结果,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眼中的温情脉脉刺痛了她的心,令她难受到想要死去。 他凝视着她,继续说:“所以,你大可不必对他感到抱歉,走出这里,重新开始生活,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 她长大了,不再是孩子,这一次分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欧文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身上,终于,意识到自己该走了,他轻轻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宋月捂住嘴,她知道,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欧文。 门外,单亦宸淡淡道:“一帆风顺。” 欧文大踏步地转身走进阳光里,在璀璨的光芒中,他的背影渐渐消失。 楚云飞一脸闲适地看着单亦宸,“你真的相信他肯答应我们,潜伏在木夫人身边为我们收集消息?”难道他就不怕这个男人远走高飞不再回来? 单亦宸笑着摇摇头,“比起他,我更信任我的直觉。”而直觉告诉他,欧文会回来的,并且一定会不负所托。 楚云飞没忍住,差点想翻白眼,看来单军长的傲娇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单亦宸的肩膀,“你啊,有时间还是多回去陪陪你老婆吧,你再这么待下去,我怕红薇又对你旧情复燃了。” 单亦宸微微抿唇,表情忽然变得极其古怪,他压低了声音,眼中有着隐隐笑意,“你自己好自为之。” 楚云飞意识到不对,微微回头,却见红薇正怒目圆睁地盯着自己,他这才知道,刚刚的对话已经被她全部听进去了,眼见她大步朝自己走来,楚云飞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扶住身后的桌子,假装镇定,“红薇,你冷静一点,我没有奚落你的意思。” 红薇站在他眼皮子底下,明明比他矮了许多,只是此刻她抓住他的衣领,咄咄逼人地靠上前来,鼻尖几乎要触到他的脸上,她紧紧盯着他,没好气地道:“楚云飞,我警告你不许再口无遮拦!我跟单亦宸早就断了关系了!” 眼见她怒气冲冲,他反倒平静了下来,一脸讥诮,“既然没关系,那你现在生气又是因为什么?” 红薇愣了愣,随即狼狈地低下头,他说得对,她只要见到单亦宸,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愫,无奈地笑了笑,她重新抬起头看向他,“那你告诉我,要怎么才算是真正忘记一个人?” 缓缓松开他的衣领,她正要转身离去,忽然被一股大力拽到怀里,她惊愕地盯着楚云飞,只见他忽然俯下身来,英俊的脸在自己面前骤然放大。 “你……”她话音未落,楚云飞的唇已经贴近了她,她震惊之下,全然忘记了反抗,只是呆呆地任由男人陌生的气息侵袭了自己的领地,无情的,却又充满温柔的。 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强行亲吻是什么感觉? 她脑袋里一片空白,等感受到一种软软的触觉时,她心里一横,顿时狠狠朝他咬去,一股血腥的气息在彼此的唇舌间蔓延开。 男人闷哼一声,而她则趁着这个时机努力挣扎着,捶打着,然而男人的力气却根本不足以让她挣扎开,她这才知道一旦**上身的这个人就如同一只猛虎,根本无法控制。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几乎要放弃了挣扎时,楚云飞缓缓松开了她,薄唇上一抹咬痕分外明显,她脸色一沉,抬手恶狠狠朝他一巴掌挥了过去,被他抓住。 “楚云飞,你别太过分!”她气势汹汹。 楚云飞淡然回答:“如果你想忘掉单亦宸,不如就此喜欢上我,和他比,我有什么不好的?” 她又是羞愤又是哑口无言,只能狠狠甩开手离开。 楚云飞摸了摸唇上的伤口,眼底的平静渐渐散去,如果她一直这样执迷不悟下去的话,他不介意用这种方法帮她获得新生,哪怕她恨他。 红薇快步奔出去,扶住一株大树气喘吁吁,额上的汗一滴滴落下来,她这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凉,四肢发抖,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惊吓的。 楚云飞刚刚居然强行吻了自己!保留了二十几年的初吻就这样草草没了? 她忍不住狠狠一拳打在树上,该死!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弱弱的声音,“红队长,我想跟你告假。” 她没好气地回头瞪了队员一眼,“告假?没事儿老该告什么假?” 对方尴尬地摸摸脑袋,“那个……我女朋友难得来一趟,我想跟她聚聚……”眼见红薇脸色一沉,似乎又要教训自己,他忍不住小声道:“红队长没有男朋友,自然不知道爱情的可贵……” 什么?连一个小小的队员都敢奚落自己没有男朋友? 红薇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脸上的表情调整为平静状态,“明天给你一天假,下不为例。” 那队员喜上眉梢,立即屁颠屁颠地奔出老远,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回头冲红薇露出白牙一笑,“队长,我劝你还是赶紧找个男朋友吧,依我看楚军长就挺不错的……”眼见红薇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心中发虚,立即跑得老远。 眼见他欢快的身影消失在自己面前,红薇忽然第一次觉得,或许自己真的该找个男朋友了,过去的她,总是将目光注视在单亦宸身上,从没有注意过其他男人,也许,她真的能够通过别的男人,来忘掉单亦宸呢? 当然,那个男人一定不会是楚云飞! 抱着这种想法,红薇立刻展开了行动,拉着许怡帮她参考了一下,最后买了几件女人味十足的裙装,又在许怡的帮助下,认识了几个长相不错的青年才俊。 许怡特意将约见地点定在一间优雅的咖啡厅里,她冲红薇挤挤眼睛,“红薇姐,你长得那么漂亮,早就该穿成这样了,对了,待会儿你只需要笑得温柔就行了,放心,我会在外面等你。” 眼见许怡跑得比小兔子还快,红薇顿时有些微微的不安起来,她习惯了在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可这样的场面,她却觉得有些拘束起来。 咖啡厅里缓缓流淌的音乐缓解了她的些许躁动,她安静下来,开始翻阅桌上的书籍,眼前忽然洒下一片阴影,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她面前。 她微微抬起头,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男士站在她面前,西装革履,气势不凡,顿时想起许怡的介绍,据说此男是刚从海外名校归来的博士,博学多才,性格温和,是个不可多得的男人。 对方见到红薇,忍不住眼睛一亮,绅士十足地冲红薇微微颔首,“你好,我是吴谦。” “吴先生请坐。”红薇嫣然一笑,顺便有意无意甩了一下自己刚接上的波浪卷发,风情无限。 吴谦坐了下来,满脸阳光笑容,“对不起,因为塞车,所以迟到了几分钟,你不会介意吧?” 红薇摇了摇头,内心对吴谦的温润如玉倒是有几分好感,他书卷气十足,却并不迂腐,会讲好笑的笑话,逗得红薇哈哈大笑,她忍不住在内心又悄悄给他加了几分印象分,看来这个男人果然跟许怡说的一样,是个难得的好人。 两人的话题渐渐深入,聊得不亦乐乎起来,一个小时以后,吴谦抬手扫了一眼腕表,微微笑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走吧。” 红薇愣了愣,“走?去哪儿?” 吴谦露齿一笑,“我已经订好了房间,就在咖啡厅不远处。”他一脸坦然,见红薇满脸惊讶,顿时乐了,“既然我们聊得这么投缘,难道不该再深入了解一番吗?” 她内心顿时明了他的想法,低下头想了想,她露出一抹笑容,“的确是该深入了解一番。” 吴谦不疑有他,起身领着红薇朝酒店走去,一开门,他就脱下西装外套,搂住了红薇的腰,急切地想要索吻,红薇轻轻推开他,淡淡一笑,“急什么?你先把衣服脱了。” 吴谦笑着摇了摇头,“女人啊,真是真人不露相。”三下五除二地将全身的衣服扒了个干干净净,他赤身露体地站在她面前,温文尔雅的嘴脸瞬间变成了索求**的炙热眼神。 红薇慢慢走到他面前,微微一笑,忽然抬起膝盖,狠狠朝他早已勃起的下面撞去,这一下足足用了她的十分力气,吴谦始料未及,惨叫一声,捂住下体倒在地上哀哀叫唤。 红薇收起膝盖,冷冷道:“像你这样的人渣,不给点教训就永远都自以为是!”顺手将吴谦拖到床上,用他脱下的衣服将他四肢绑缚在床上,红薇走过去打开落地窗,顿时,一股凉风呼呼地灌了进来,吹得吴谦哆哆嗦嗦浑身起鸡皮疙瘩。 拍了拍他的脸,红薇冷冷笑道:“这次我就饶了你,再有下次,我直接将你从这儿扔下去!” 她娉婷地走到酒店大堂,对前台吩咐道:“1257房的客人明早要睡个懒觉,你们记得晚点去叫他起床。”吩咐完一切之后,她恹恹地走了出去,夜色正酣,流光闪烁的街头,车水马龙,三三两两的行人与她擦肩而过,经过一家百货公司时,她忽然在正门的镜子前看到了打扮艳丽的自己。 穿着凹凸有致的浅白色长裙,齐腰的波浪长发,妆容精致的脸蛋,明艳光彩,可是看起来却这么狼狈和无助,她抬手缓缓扯下自己的假睫毛,忍不住轻声苦笑,她究竟是在干什么,自取其辱吗? 慢慢摊开手掌,看着漆黑的睫毛随风像蝴蝶一般飞走,她叹息了一声,漫步目的地朝着前方走去,不远处,一个似乎喝醉了的男人正斜靠在墙上,目光如电地朝她看来。 红薇无视他,径直从身边绕过,被他一把抓住手腕,他晃了晃脑袋,笑着问道:“看你这副样子,今天相亲一定不顺利了?” “关你什么事?”不客气地甩开酒气冲天的他,她走了两步,忽然顿住,“楚云飞,不要再干涉我私人的事情。” 楚云飞俊脸一沉,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板向自己,“红薇,如果你真想找个男人摆脱单亦宸,不如找我如何?我不在乎你爱不爱我,也不在乎你打算利用我多久,我只想告诉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无法回答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或许是在西南军区看到狼狈追逐着单亦宸身影的她,又或许是在宋家的监牢里看到的坚强美丽的她,他不是一个能够自欺欺人的男人,既然喜欢了,就必须要让这个女人明白自己内心的想法。 红薇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男人向自己表白,楚云飞的坦诚忽然让她感到害怕,感到慌张,她不知该怎样回答楚云飞,只能躲避他深沉的目光。 与她擦身而过的出租车鸣笛声唤醒了她的意识,红薇匆匆拦了一辆出租车,慌里慌张地钻了进去。 楚云飞盯着远去的车子,自嘲地笑笑,他早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不是吗?在红薇的心里,他怎么能够代替单亦宸的影子? 他靠在墙上,慢悠悠盯着地上撒了一地的啤酒罐,正寻思着去哪里能够喝得痛快时,一双高跟鞋忽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顺着高跟鞋纤细的脚腕一路往上看,他笑了,伸手探向出现在面前的女人,“红薇,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狠心,丢下我一个人。” 那女人脸色闪过一丝诧异,她轻轻走过去,蹲下来小声道:“先生,你喝醉了?这里可是大街,你没事吧?” 面前的男子低低埋着头,只是低笑,女人好奇地探过头去,清幽的香气直直地蹿进他的鼻尖,他忽然冲动地拽住女人,手腕的力气之大,令猝不及防的她一下子栽倒在他怀里,她恼羞成怒,抬手就掴了他一巴掌。 楚云飞捂住脸,这才清醒过来,他睁大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温婉面孔的女子,穿着一件碎花小洋装的裙子,看起来气质娴雅动人。 此刻,这女子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恼怒的红晕,一双眼睛也因为生气而变得水汪汪起来。 “先生,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却态度轻佻,我看我根本就是瞎了眼睛才会来帮你!”她气呼呼地站了起来,打算装作没看到这个喝得一塌糊涂的男人。 不管不顾地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响,她慌忙回头,只见那男人早已倒在地上,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她急了,快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脸颊,“喂,你醒醒!这里来往可是有很多小偷的!” 无论她怎么呼唤,男人始终没有醒来,她一咬牙,使出吃奶的劲将男人给拽了起来,搭在自己的脊背上朝亮着灯的公寓走去。 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公寓里不久,一辆出租车去而复返,停在楚云飞醉倒的地方,红薇匆匆下车,环顾了一眼四周,顿时失望地呆立在原地。 回去的路上,她想了很久,脑海中无数次闪过楚云飞微笑却又伤痛的表情,那样的他,多么像曾经的自己。 或许她真的该对单亦宸放手,试着去接受另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好了。 “楚云飞,你在哪里?你出来,我答应你的表白了!”她忍不住喊了起来,然而,耳畔除了夜晚凉意的风轻轻刮过,哪里还有楚云飞的影子? 他就这样走了?她微微塌下双肩,满眼黯然。 而此时的红薇并不知道,就在与她一墙之隔的房间内,满室璀璨的灯光,女人抱着毯子跪在楚云飞的身边,俯身细细打量着他俊挺的眉眼,她的家里从没有进过男人,此时对这个男子气概十足的男人除了好奇,就是浓浓的戒备。 轻轻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因为喝醉而变得滚烫起来,她起身拿了块湿毛巾轻轻敷在他的头上,继而握住唯一能够防身的一件武器――一根棍子,贴在自己是身旁,戒备的心理始终抵不过浓浓的睡意,她终于沉沉睡去。 夜半,静悄悄的月光洒在温馨的屋内,一只雪白的猫儿跳上窗台,喵呜叫唤了一声,轻巧地落在地上,朝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好奇地探出爪子。 熟睡中的楚云飞忍不住微微蹙眉,敏感的职业习惯令他强行睁开眼睛,在看到一团雪白的第一时间挥手朝猫儿拽去。 那小猫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着了,顿时惨叫一声,弓着身子四爪踏着他的脸飞过,他闷哼一声,只觉得脸上一阵刺痛,沉沉的酒意立刻消失得不见踪影。 楚云飞恼怒地坐起来,头重脚轻之下差点踩着地上睡着的另一个人,他愕然地收回脚,看向地上那呼吸均匀的女人,大脑有些运转不过来。 就在他睡着之前,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噢对了,喝醉的他鼓起勇气去找红薇表白,可是被她婉拒了,她抛下自己走了,接下来他…… 像是断了点的记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后面发生了什么,楚云飞盯了她完整的衣着一眼,松了口气,现在看来,自己似乎没有对人家姑娘怎么样,无论如何,呆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房间内,始终不是件好事,他掏出手腕上的表,轻轻搁在桌台上,这是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了,无论如何,都要感谢她将自己带回来免于流落街头。 醉意未消的楚云飞回到军区,倒在沙发上径直睡过去,朦胧中睡得正沉,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女人的厉声呵斥,“我要见楚云飞,你们都给我让开!” 喧嚣彷如菜市场的闹意令他忍不住扶着额头微微欠起身,他蹙眉:“睡在外面大呼小叫?” 隔了一会儿,副官匆匆忙忙地从门外奔了进来,原本紧张的神色在瞥见楚云飞时蓦然变得怪异起来,他指着楚云飞的脸,结结巴巴道:“军……军长,你的脸怎么了?” 什么脸怎么了?楚云飞还没回过神来,门忽然被一脚踢开,一个一身戎装的女人出现在晨光中,她心中想了许久的话在看到楚云飞的脸时同样定格。 “你……”红薇盯着楚云飞的脸,眼神渐渐从复杂变成了失望,继而是冷笑。 楚云飞见到她,顿时心中一喜,然而红薇却在他伸出手的一刹那,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楚云飞,你真是个无耻的男人。”冷冷抛下一句话,她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他呆呆地站着,只觉得这句话简直就是莫名其妙,还有刚刚副官大呼小叫地说自己的脸……对了,他的脸! 他慌忙抓过镜子扫了一眼,只见脸上布了几条细细的抓痕,隔了一夜伤痕已经变成了红色,再加上他一副衣衫半解,宿醉未醒的样子,任谁看都是一副与女人一夜**的暧昧状态。 “**!”他心中暗暗咒骂了几句,立刻披上衣服追了出去。 红薇怒气冲冲地一路奔出了军区,眼见一辆绿漆吉普车迎面驶来,立即抓住车窗,拉开车门,将一连懵然的警卫员给拽了出来,“下车!” 警卫员呆呆地看着红薇架着车离去,顿时急得直跺脚,“红大队!那可是我们楚军长的车!” 正急得团团转,只见片刻之后,楚云飞也从里面追了出来,警卫员慌忙迎上去,“军长,红大队刚刚把您的车给开走了!” “啪”的一下,警卫员的脑袋瞬间挨了一巴掌,楚云飞一脸阴沉地咆哮道:“你不会开车去追啊!饭桶!” 警卫员瞬间委屈了,分明就是他跟红大队之间的事情,关他什么事啊,怎么转瞬之间他反倒成了饭桶呢? 红薇恼怒地一脚踩油门,将车直接开到最快速度飚上了高速,她心里烦乱得很,明明对楚云飞不是那么在意,可是为什么看到楚云飞那副一身凌乱的模样就感到心中恼怒呢? 她想不通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到底是因为恨楚云飞心志不坚还是恨自己优柔寡断,心中瞬间涌出了许多杂乱的念头,每一个都令她感到难受。 眼见前方已经到了收费站,交警已经挥着手在示意停车了,红薇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她冷冷盯着横穿出来的警察,脚下踩着油门,赌气地想,既然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人真正在乎自己,那又何必在乎别人,就这样直接闯过去任性一次又怎么样! “停下!”交警挡在路中间,吹响了哨子。 车速丝毫没有减慢的样子,一百五十米,一百米,五十米……距离在逐渐拉近,红薇的吉普车离交警也越来越近。 眼见交警的脸上出现惊恐的神色,红薇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她慌忙抡转方向盘,想要努力让车停下来,而这时,交警也一个纵身闪了出去,避开了横冲直撞的车子,车势没能刹住,撞飞了收费站前面的桌子等物品,一片霹雳哐当的狼藉声响中,红薇伴随着惯性狠狠撞在方向盘上,额头疼得令她感到眩晕。 正伏在车内嘶嘶吸气,忽然车门被人狠狠打开,一个人用蛮力连拉带拽地将自己给抱了下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活腻了还是怎么的?知不知道这要是真撞过去会是什么后果?亏你还是一名军人!给我好好回军区写检讨面壁思过!” 熟悉的声音令她的歉疚荡然无存,她怒气冲冲地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男人,“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讲话!” 楚云飞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他从来没有以这样的语气跟任何人咆哮过,而眼前这个女人却一再挑战他的底线,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顶着脸上的伤势,一大早跟在她身后闯了多少个红灯才追上她的? 而她,现在居然吼“关他什么事”? 沉默了片刻,就在交警准备上前来询问状况的时候,楚云飞忽然拽住红薇,姿势强硬地吻了上去,众目睽睽之下,红薇当然是拼命挣扎,然而眼前这男人似乎吃了大力神丸,丝毫没有被她撼动,他激烈的吻令她放弃了努力,软塌塌倒在他怀里,心里悼念着自己的第二个吻又这样莫名其妙地丧失了。 良久,他松开她,一脸受伤:“到现在你还这么排斥我?红薇,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接受我?” 她低着头看着地面缓缓爬行的一群蚂蚁,自觉主动说出这番话似乎不太好,然而机会不多,失去了这次或许就再也没有下次了。 于是她抬起头看向他,郑重其事地问道:“你告诉我,脸上的伤势是怎么回事?” 楚云飞松了口气,见四周人同样好奇地盯着自己,顿时缓缓漾出一抹笑意,凑近红薇,悄声道:“我告诉你,你可别跟其他人说了,其实是被小野猫抓的……” 现在误会解释清楚了,想来他的春天也应该快来了吧,楚云飞笑嘻嘻地看着红薇,却没想到她的脸上忽然露出一股巨大的愤怒,仿佛再一次遭受欺骗般,红薇抬手就给了楚云飞一巴掌,怒吼道:“楚云飞,你这个流氓!真让我感到恶心!” 楚云飞愣住了,良久,才捂住脸颊咬牙切齿,“我没说谎,真的是被小野猫抓伤的!那只猫半夜跳上窗台……喂,红薇,你等等我,你给我站住……” 楚云飞一路追着对方而去,身后的交警拿着罚单一脸苦笑,这两个人,真当他们剩下的人是空气了吗?清晨的阳光撒下第一束光芒时,躺在床上的女人悄悄地苏醒了,她抬手抚摸着浑圆的肚子,迷糊间想起自己躺在床上昏睡了一整天,不知道单亦宸有没有回家来,抬手扶着额头缓缓坐起来,她轻声对着肚子里的宝宝说道:“小三宝贝,我们去书房里看看爹地在不在,好吗?” 赤着脚走下地毯,倪筱尔正要出去,忽然掠过镜子里自己的面容,顿时有些怔忪,因为最近妊娠反应太剧烈,吃不了什么东西,脸色看起来倒是憔悴了一些。 她抬手摸了摸脸,忍不住轻轻拍了拍腹部,“妈咪为了你都快人老珠黄了,所以小三,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孝敬妈咪,做个乖宝宝哦。” 正一本正经地自言自语,忽然身后被人轻轻环住,四周被熟悉的气息笼罩,不用回头也知道一定是他,倪筱尔安心地倚靠进他的怀中,柔声道:“你还知道回来。” 单亦宸低头将下巴埋进她的秀发里,轻声笑道:“以后都在家里陪你。” “真的?”她惊喜地转过身,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清浅的笑意,然而仍旧忍不住感到不真实,“每次你都会说陪我,可结果每次你都突然消失……” 正低头不满地嘀咕着,忽然被单亦宸抬起下巴,他清亮的眸子满含笑意地凝视她,“我的妻子怀孕了,我自然要全心全意在家陪着你待产,等待咱们的宝贝降临世间。” 有了他的承诺,她顿时觉得安心多了,又是欢喜又是满足,于是与单亦宸温柔的双眸对视了片刻之后,忍不住红着脸蜷缩进他的怀里。 她喃喃道:“亦宸,最近的我总是很容易就感到幸福,我总觉得这段平静温馨的日子看起来好像不真实,你说,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吗?” 单亦宸给予她的已经足够,可是她却始终觉得不踏实,或许是因为怀孕之后成为母亲,她要担心的东西开始渐渐多了起来,偶尔开始觉得患得患失,无法定下心来。 单亦宸紧紧拥抱住她,安慰地在她脸上亲了亲,“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筱尔,你只需要安心调理身体,好好生下我们的宝贝,然后,我们一家三口安安心心地生活。”单亦宸伸手抚摸着她的秀发,低声说道。 自从他的父亲在他幼年时因为洪灾去世之后,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独自长大,尽管有母亲与爷爷的呵护,可单亦宸从没忘记过,当单伯伯对单亦荃严厉地呵斥时,年少的他有多么羡慕拥有父爱的大哥。 如今他有心爱的女人,也即将有一个流淌着自己血液的宝贝孩子,少年时期的那段壮志凌云满怀雄心的憧憬,在如今看来,竟只是一段幼稚的念想而已。 他想要的,无非是和心爱的女人携手共度,一世长安。 倪筱尔露齿一笑,娇俏的脸上绽放明媚的笑靥,“我会努力给单家生一个既乖巧又可爱的宝宝。”忽然想起去世的单老爷子,顿时目光黯然,“如果爷爷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单亦宸知道她心里一直对没有见到爷爷最后一面耿耿于怀,他眸光微柔,“我们回去见见母亲吧,也让她高兴高兴。” 倪筱尔点点头,立即吩咐兰姨去打点行李,准备好了一切之后,与单亦宸一路回了老宅。 正是烟雨迷蒙的时候,倪筱尔从车内钻了出来,抬头看着庄严而又冷冽的朱红色大门,曾经她以为自己和单亦宸走不到最后这一步,却没想到,转眼间,他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生生死死,有惊无险地顺利到了今天。 如果不是单亦宸一路陪伴,或许,她根本就无法得到这份触手可及的幸福。 依旧是一百级陡峭的台阶,通向尽头的,是名门显贵的单家给她的宽容与善待。 她坚持不要单亦宸抱,只是牵起裙摆,一点一点地亲自向上爬,脑海里一点一滴地闪过单老爷子严厉却又善良的眉眼,她的眼角渐渐有些红了。 爷爷,小三和我一起回单家了,如果您真的在天有灵的话,请务必保佑小三健康快乐地成长,请保佑亦宸一帆风顺平平安安地度过他的每一次外出,请保佑单家繁荣昌盛门楣荣耀。 单亦宸默默跟在她的身后,凝视着她倔强的背影,唇角渐渐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很久很久之前,他一直以为这抹倔强是少女的任性,很久很久以后,他终于明白,这是属于倪筱尔的自尊与坚持。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倪筱尔终于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之后,她呆呆地顿住,看着眼前一片喜气洋洋姹紫嫣红的布置,还有侍立两旁的佣人脸上喜悦的笑容,有些发懵。 只见朱红色大门缓缓向两边打开,雍容华贵的单夫人站在门口,一脸慈祥的笑意等候着她。 许久未见,单夫人的眼角悄悄地爬上了几缕细细的皱纹,眼神似乎疲惫了许多,瞥见倪筱尔挺起的肚子,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泪光,似乎意识到不该在大喜的时候流泪,她慌忙抬手擦拭了一下眼睛,“孩子,过来,让我看看你。” 倪筱尔答应了一声,走上前,任由单夫人小心翼翼抚摸着她的肚子,单夫人捂住嘴,哽咽道:“这下,就算是以后死了,我也能跟老爷子和亦宸他父亲做交代了。” 倪筱尔心中黯然,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单夫人,低声道:“母亲,对不起。” 单夫人拍着倪筱尔的背,忍不住红了眼睛,心里涌现出对过往种种的歉疚和感动,只是微微摇着头示意她不用道歉,百转千回间满是对岁月的感慨与叹息。 趁着单夫人借口去厨房做饭顺便擦眼泪的时候,单亦宸握住倪筱尔的手,轻声道:“辛苦你了。” 过往的岁月里,单家始终是亏欠了她。 倪筱尔摇摇头,微微笑道:“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和和睦睦地结束了晚餐,入夜,窗外响起不知名的小虫子的叫声,倪筱尔抱着玩偶躺在单亦宸的怀里,似睡非睡地闭目养神,单亦宸十指如飞地在键盘上办公,眼见怀里女人的脑袋不时地往下点,顿时怜惜地收起笔记本,轻柔地将她打横抱起朝床上放去,刚要把手从她脑袋下缩回,却被睡梦中的她抓住。 “一起睡……”她喃喃地说。 他俯身凝视着温柔的灯光下,她吹弹可破的肌肤白里透红,紧抿的唇角隐约有一抹小小的梨涡浅笑,也不知道梦中遇到了什么,笑起来居然这样好看,这样开心。 忍不住将脑袋凑进她的腹部,他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肚子里孩子的蠕动,既新奇又感动,忽然,肚子里的孩子似乎踢了他一脚,他慌张地立即移开脑袋,看向睡梦里的倪筱尔,见她并没有被惊醒,顿时放下心来,压低了声音对着倪筱尔的肚子咬牙道:“单小三,你要是再欺负妈咪,回头生下来,小心被爹地打屁股!” 然而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不吃他这一套威胁,硬生生又踢了他一下,似乎洋洋得意地向他宣战。 他忍不住既好笑又欣慰,看来这孩子的个性像极了自己,桀骜不驯,有出息! 门外忽然响起了极小声的敲门声,单亦宸轻轻松开倪筱尔的手,走出去掩上门,眉头微蹙,“怎么回事?” 小莫抓了抓脖子,一脸为难,诚然,单亦宸是吩咐过没什么大事,不要去打扰他陪倪筱尔待产的生活,只是,他不急,有人急呀。 “军长,关少爷托我带句话给您,说是,如果你还记得有他这个兄弟,务必要去见他一面。”小莫小声说。 单亦宸怔了怔,这才想起自从回来之后,还没有跟关耀宇联系过,思索了片刻,他淡声道:“我知道了,你转告他,今晚家里见。” 想来关耀宇一定又是在女人堆里惹出了事端,才找他帮忙擦屁股的,单亦宸匆匆套上衣服,低头细细吻了吻倪筱尔的唇,这才出门。 他耐心地在关家门口按了许久的门,始终没有人开门,单亦宸顿时不耐地扫了一眼一旁的窗子,正考虑是否直接破窗而入时,门开了。 一个顶着乌黑眼圈的女人有气无力地靠在门楣上,“你来了。” 单亦宸毫不意外会在这里遇见谢小诗,在这个世界上,关耀宇出事的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的一定会是这个女人,比起关老爷子,似乎她才是关耀宇的守护神一般。 目光越过她,他有些微微发愣,屋子里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大地震,所有的东西都乱糟糟堆满了一地,狼藉的环境中,他要找的男人正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台前似乎正在研究什么东西。 他一脚跨了进去,忽然嗅到一股令他诧异的味道,顿时脸色一变,冲过去将穿着白大褂的关耀宇拽开,冷冷道:“你在干什么?” 露在口罩外的双眸毫无波动地扫了他一眼,继续埋头用镊子夹起玻璃管里的东西进行试验,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安静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身后,谢小诗轻声道:“这就是我找你来的目的。” 关耀宇已经得了失心疯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九章 要怎样才肯救他?(1.3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单亦宸蹙眉,“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谢小诗苦笑了一声,“自从刘雯雯成为一个活死人之后,他就被愧疚折磨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每天都在研究药物,想要找出解决刘雯雯病情的办法,我本来不想管他,可是现在除了我,还会有谁亲自管他?亦宸,我想来想去,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或许只有你的话,他才肯听进去,如果可以,你能让他回到最初的那个关耀宇吗?” 她所认识的关耀宇,是张扬跋扈的关家少爷,是风流倜傥的花间艳少,是游戏人间始终不愿背负责任的幼稚孩子,而不是眼前这个了无生机的行尸走肉。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如果可以,谢小诗宁愿回到从未遇见关耀宇的那段岁月,随后,在两道平行始终无法交错的轨道上,各自疯癫或是安好。 在她的心目中,现在的关耀宇陌生得令她感到心惊。 抬头将目光看向背对着自己的关耀宇,她默默走了出去,带上门,将一室的清静留给他们两人。 单亦宸扭头看向关耀宇,淡淡道:“她走了,你现在可以告诉,你究竟在干什么了吧。” 戴着手套的手微微颤抖地放下镊子,平静无波的视线里闪过一丝痛苦,刚刚还面无表情的男人缓缓摘下口罩,一脸苍白地看向单亦宸。 “这些药物你一闻就知道是什么,何必问我?” 单亦宸的目光扫过桌子上那些白色的药丸,微微蹙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知道刘雯雯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或许他会接受不了,但是他从未想过,关耀宇竟然会遭受到这么大的打击,并且行为变得这么怪异。 关耀宇拿起桌上一小袋子的白色粉末,苦笑了起来,“亦宸,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这些东西,是导致雯雯死亡的主要诱因。” 单亦宸瞳孔紧缩,语气骤然变得冰冷起来,“耀宇,你疯了?” “我没有疯,我现在很清醒,”关耀宇摇了摇头,紧紧盯着单亦宸,一字一句道:“亦宸,我很清楚,我不爱雯雯,我的确因为愧疚变成了现在这样子,可是更加重要的是,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些害人的东西来自哪里吗?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对小诗一味冷淡的理由吗?” 关耀宇的目光太怪异,怪异到令单亦宸的面色冷了下来,“你究竟想说什么?” 室外,隔着一扇门,谢小诗费尽心思地趴在上面想要听出两人交谈的声音,只可惜关耀宇的这间实验室隔音效果太好,四周静悄悄的,她什么也听不见。 谢小诗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他们两个该不会在里面打起来了吧?也不知道单亦宸能不能将关耀宇劝服振作起来。 忧心忡忡地坐回到沙发上,谢小诗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似梦非梦间,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凝视着自己,她以为是梦境,缓缓睁开眼睛,却看到关耀宇站在自己面前,脸色冷凝。 她慌忙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抬手摸了摸嘴边,发现没有口水才一脸镇定地盯着关耀宇,原本打算安慰他几句的,然而等看到他脸上新添出来的几道伤口,才意识到在她睡着期间,发生了一些令她不知情的事情。 “你跟单亦宸打架了?”谢小诗既心痛又气愤,就算两个人不欢而散,也不能打架啊,就算是十个关耀宇也不是单亦宸的对手,何苦为了争一口气弄得这么狼狈? 关耀宇默不作声地走过去,拉开大门,一股凉风灌了进来,他淡淡道:“出去。” 谢小诗愣了,她在他家呆了足足有一星期,他每天都只顾忙着倒腾自己的那些瓶瓶罐罐,从来就没有理会过她。 如今一个星期过去了,他开口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出去”? “我不喜欢被人打扰,你出去!”毫不留情地再次重复了自己的话,关耀宇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温情脉脉。 谢小诗知道,厌恶一个人的神情是掩饰不了的,尽管她一再说服自己,关耀宇的情绪不稳,或许自己该体谅他,可是此时,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厌倦还是伤了她的心。 她不是玻璃心,却依旧挡不过那人用刀子一次又一次地划过。那感觉,除了疼痛,还有无尽的失望。 “你真的不再喜欢我了?”谢小诗一面暗骂自己犯贱,一面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要从他的眼神里看到往日的纠结。 只要他纠结了,她就放心了。 然而,他平静的眼神里只有绝情,冰冷,和无尽的疲惫。 “谢小诗,你真的够了,我从没有见过这么没有自尊心的女人,如果你真的缺男人缺到了这个份上的话,我会考虑亲自去皇爵挑选几个你喜欢的男人……” “啪!”脸上火辣辣地挨了一巴掌。 他捂住脸,缓缓偏过头来,眼前的谢小诗眼角湿润,眸色中闪耀着熊熊怒火,她颤抖地往后退,赤着脚一步一步离他渐行渐远,他瞥见身后地板上那一堆玻璃碎片,刚想要提醒,她已经一脚踩了上去。 关耀宇浑身一震,玻璃刺进脚底的一刹那,该有多疼。 然而谢小诗却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疼痛,她摇了摇头,轻轻笑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天真?我一直都以为,总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所以我不计代价,不计得失地留在你的身边,无论你有多少女人,我都告诉我自己,关耀宇这个男人总有一天会发现,他最爱的还是我谢小诗,所以,你走远了,我就跟着你走到天涯海角,你逃跑了,我找遍所有你能躲藏的地方去照顾你,可是耀宇,我真的很傻,因为我一直都在为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目标而努力。” 在遇见关耀宇之前,谢小诗的人生很少有眼泪的存在,她没心没肺,喜欢大笑,喜欢在酒吧勾着美男的脖子跳贴面舞,有人说谢家的小姐是喜欢勾搭男人的小太妹,她嗤之以鼻,“只有没本事勾搭男人的女人才会说这么酸溜溜的话。” 有人抨击谢家小姐不守女德不遵教诲,她觉得很可笑,“我没有结婚没有束缚为什么不能过我想过的生活?” 她一直都是这样,有人对她好,她回报对方更好,有人伤害她,她一定千百倍回击对方。 谢小诗喜欢这样肆意自由的生活,只要不遇上关耀宇,她的人生一定一直都这样继续骄傲而辉煌地生活下去。 然而,她现在才知道,每一个张扬跋扈的魔头最终都会有一个命中注定的克星。 关耀宇就是她的克星,是她无数个日日夜夜默默流泪暗自神伤的克星。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杀了他? 不,他没有错,不爱她又有什么错?错的是她,一直用充满负担的方式让他感到疲倦。 谢小诗终于醒悟了,只可惜,她醒悟得太晚,已经被伤得遍体鳞伤,怎么还有机会脱胎换骨? 比起身上的伤痕累累,脚底的伤又算什么。 她漠然地踏出门槛,鲜红的血迹灼痛了身后关耀宇的眼睛,他怔怔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抠住门框的手微微颤抖。 缓缓闭上眼睛,关耀宇的唇角微微溢出一丝恍惚的笑意。 再见,我的小诗。 再见,我的小傻瓜。 倪筱尔又一次从睡梦中被惊醒了,她忍不住扶住额头叹息了一声,现在每天总是觉得困乏,一睡过去就不知道白天黑夜,照这样吃了睡睡了吃的节奏,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胖成一头猪。 反倒是单亦宸一直跟着她的节奏调整生活,她醒来时,总能看到他温柔凝视自己的清亮目光,她喝不下那些补汤时,他总是一边亲自喝下,一边哄着她喝。 倪筱尔见他又端了一碗兰姨熬的汤走进来,顿时下意识地捏住鼻子,偏过头求饶,“我真的不想喝,饶了我吧。” 单亦宸笑吟吟地坐下,一如往常,“你一口我一口。” “不要!”她态度坚决地反对,绝对不能屈服在美男蛊惑的微笑下, 见plana被否决,他也不气馁,循循善诱地推销自己的planb,“我喂你?” 喂?更加不要!哪次他不是借着喂汤的名义跟她索吻?上次更是差点擦枪走火就只剩没**相见把事情给办了,要不是他及时刹车去洗了个冷水澡,说不定就在肚子里单小三的见证下跟他那啥那啥了。 眼见怀孕的小妻子脾气越发倔强不听话起来,单亦宸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喝就不让你回锦风。” 倪筱尔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她自以为自己保密功夫已经做得够好了,却没想到还是被单亦宸逮个正着。 单亦宸慢条斯理地弯下腰,从床底下拽出了一个公事包,一套职业套装和一双高跟鞋,他似笑非笑道:“锦风的案子你非去不可,我自然不会阻拦,你先把汤喝了。” 倪筱尔被抓住把柄,只能忍气吞声委委屈屈地喝了汤,她抿了抿嘴,眉头皱得跟小老头儿一样,将碗底晾给他看,“喝完了。” 单亦宸点头微笑,“很好,回头我让小莫送你去上班。” 这么干脆利落?倪筱尔顿时喜滋滋地掀开被子下床,好久没有出去放风了,看来今天是个宜出行的好日子哈哈哈! 正得意地想要套上职业装,倪筱尔忽然悲剧地发现,以她现在的size,根本就不可能套上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单亦宸拎着一套衣服走出来,不疾不徐地递给她,“换上这套。” 倪筱尔的目光在宽大的棉麻孕妇装上逡巡了一眼,态度坚决,“不要!” 绝对不要穿这个去律师事务所! 小莫站在窗子下面等候倪筱尔下来,正盯着一朵开得正艳的玫瑰发呆,耳畔忽然听到一阵风声刮过,他立刻机敏地跳开,只见一双高跟鞋从天而降飞了出来,差点被将他砸个正着。 默默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小莫拍了拍心脏,喃喃自语道:“看来军长家也不是很安全啊。” 片刻之后,倪筱尔在单亦宸的陪伴中下楼了,迫不得已,在单亦宸“你穿上孕妇装也美得令人神魂颠倒”的甜言蜜语下,终于穿了一身宽大的裙衫,脚上则蹬了一双秀雅的平底鞋。 她慢吞吞朝小莫走了两步,忽然不放心地回头看向单亦宸,“我真的很漂亮吗?” 单亦宸薄唇微扬,一脸笃定,“当然!当初娶你就是看上了你的倾国倾城。” 她噗嗤一笑,好吧,既然老公都这么捧场了,那自己也无需纠结,她欢欢喜喜地上了车,在单亦宸的凝视中缓缓驶离。 直到身后看不到单亦宸的身影了,倪筱尔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收敛,她缓缓地从文件袋里抽出案子的资料,神情有些恍惚。 单亦宸出去的那个晚上,她接到了一个女孩的电话,电话里,那女孩哽咽着问她,“要怎样你才肯救重央?重央他有做过对不起倪姐姐的事情吗?” 她这才蓦然醒悟,在自己过得幸福的背后,还有这么多过得不幸福的人。 倪筱尔几乎快忘了,重央锒铛入狱,最难过的,是一个叫做陆恩晴的女孩儿。 她出身富贵,却一心暗恋着重央,原本倪筱尔以为她只是小女孩的一腔短暂的青春萌动,却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她仍旧还喜欢着重央。 倪筱尔打定主意之后,对小莫吩咐道:“送我到这里就好,我想见见一个朋友。” 小莫答应了一声,将车停下。 倪筱尔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冲小莫嫣然一笑,“小莫,要是亦宸问起来,你就说已经送我去锦风了,你不知道他有多紧张,成天将我闷在家里不让我出来,我都快闷死了。” 小莫笑着点点头,“少夫人放心,我会好好应付军长的盘问的。” 倪筱尔放下心来,这才走进了旋转门内,她抬起目光四处环视,很快就在角落里发现了陆恩晴的身影。 缓缓走过去,陆恩晴一脸惊奇地盯着倪筱尔的大肚子,“倪姐姐,原来小三已经长这么大了!表哥他一定开心死了!” 倪筱尔莞尔一笑,“嘴巴这么甜,是不是想巴结讨好我?” 陆恩晴双肩垮了下来,一脸黯然,苹果脸上勉强挤出了几分笑意,“倪姐姐,虽然我住在你们家的那段时间,与重央没有相处过很长时间,可是我却知道,喜欢不是用时间的长短来衡量的,我很清楚我对重央的感觉,真的不是一时的冲动,现在重央被牵扯进了海盗的案子,我心里很着急,倪姐姐,或许我帮忙将重央救出来,他就会知道我的好了,你帮帮我,救他出来好不好?” 陆恩晴知道,真正能够救重央的人只有表哥,可是她无比地清楚,表哥绝对不可能放重央出来,万般无奈之下,她只有去求倪筱尔了。 只盼望倪筱尔能看在她的面子上,放重央一条生路。 倪筱尔将文件袋一点一点地推向陆恩晴,缓缓摇头,“恩晴,重央背叛了军区是事实,我可以原谅他过往的一切,可是那些死去的人能够原谅他吗?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重央了。” 轻轻喟叹了一声,倪筱尔默默地想,傻姑娘,爱情不是交换,就算你真的将重央救出来了,他也不会因为感激而与你相爱。 陆恩晴立刻变了脸色,苹果脸上闪过一丝恼怒,“表哥不肯帮我,连倪姐姐你也不肯帮我,难道你们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心上人坐牢吗?” 到底是年轻气盛受不了委屈,陆恩晴站了起来,气呼呼道:“如果倪姐姐不肯帮我,我就去找其他律师,总有人肯看在钱的份上帮我救出重央的!” 倪筱尔知道陆恩晴的性子是说到做到的,然而她没想到,她找到人居然是叶苗苗。 她蹙眉看着叶苗苗抱着资料从自己面前妖娆地走过,忍不住起身朝凌宇轩的办公室走去,抬手正准备敲门,忽然觉得不妥,缩回手正要回去,门却自动开了。 凌宇轩目光沉沉地扫过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不进来?” 倪筱尔咬牙,进去就进去,光天化日之下,她还怕了他不成? 她简洁地将重央的事情跟凌宇轩解释了一遍,随后说:“我建议事务所别接这件案子,毕竟牵扯到军区,恐怕没那么好打。” 凌宇轩淡淡一笑,“这件案子不仅要接,还要打赢。” 倪筱尔愣了愣,原来凌宇轩早就知道叶苗苗接收了重央的案件? 凌宇轩耸耸肩,“倪律师,这里是律师事务所,不是慈善组织,我不需要知道谁对谁错,更加不需要站在正义的一方,我只需要知道,谁出的价格高,谁是委托我打官司的代理人,就这样而已。” 倪筱尔摇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凌宇轩微微抿唇,冷笑几声,“我是什么样的人,倪律师又怎么能知道?顺便劝告倪律师一句,既然怀孕了,就该呆在家中养胎,万一出了什么事,导致单军长的孩子有个什么闪失,恐怕锦风上上下下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番话听起来既嘲讽又刺耳,倪筱尔怒气瞬间上涌,她淡淡一笑,“也好,就当我白操心了。” 凌宇轩冷眼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朝外走去,忽然将桌上的办公用品全部摔到地上,砸了个稀巴烂,办公室里传出的摔打声令倪筱尔的脸色越发阴沉了下来。 她知道,凌宇轩针对的只是她一个人。 重央的事情,她已经没有能力去涉及到了,她不知道自己希不希望重央出来,然而有一点她很清楚,每一个做错事的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重央是,叶苗苗也是。 所以在叶苗苗邀请她做副辩时,她拒绝了。 叶苗苗也不强求,自从欧文与她分手之后,她也懒得跟倪筱尔再维持表面上那层友好的关系了,径直与她公然作对。 整个锦风事务所,除了楼下看大门的保安大叔之外,几乎所有人都站在了凌宇轩与叶苗苗的身后。 倪筱尔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勒孜青还真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天大的任务,就凭自己,能够将锦风的股权夺回来? 她正处理着手头上的事情,门忽然开了,一身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男人站在门口,绅士风度十足地冲她微笑。 她大喜,站了起来差点撞到椅子,男人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她,四目相交之下,倪筱尔忍不住大笑出声,“蓝少波,你终于肯从分部调回来了!” 蓝少波凝视着她,微微一笑,“听说你怀孕之后又重新回到锦风,我当然要回来祝你一臂之力。” 她感动地吸了吸鼻子,“还是你最好,不愧是一起合作过的好伙伴。” 无奈地摇了摇头,蓝少波露齿一笑,“你啊你,都快做母亲的人了,还这么调皮。” 倪筱尔忍不住嫣然,与他默契地相视而笑。 她与他都是成年人,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之后,很多事情早已看开,那段纠缠的爱恨情仇早就在彼此分开的那段岁月里被磨砺得越发明晰,他和她,只可以做世上最好的拍档,却与爱情无缘。 蓝少波从分公司调回来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锦风,谁都知道,他与倪筱尔关系匪浅,两人势必联手与以凌宇轩为首的律所势力进行对抗。 原本一边倒的趋势却因蓝少波而有了松动,不少人已经打定主意做好中立的准备了,蓝少波在分公司做得风生水起,工作实力不容置疑,更令人忌惮的是,他自身也是一个出色的律师,与不少声名赫赫的症结名流商界精英关系深厚。 说到锦风最大的股权所有落在哪一边,还无法得知。 倪筱尔心情愉悦地哼着歌浇着阳台上的花,她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笑盈盈地放下水壶,坐回了办公椅上,她默默数道:“一、二、三……” 第三声刚刚好,门被推开了。 叶苗苗面色不善地站在她面前,将手里的一张纸拍在了她的办公桌上,“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蓝少波接手我其他的工作?” 瞥了一眼纸上的工作通知,她漫不经心地靠在椅子上,“你要准备重央的案子,你应该知道,这次你对抗的对手不容小觑,我不想让你分心,让蓝少波帮你分担一点怎么了?” 叶苗苗恼怒道:“你明知道蓝少波和我有过节……” “打住……”倪筱尔举起手打断她的话,有些不耐烦,“你和他之间有什么过节,那是你的事情,叶苗苗,请你拿出专业的工作态度来对待这次的案子,如果你不行,就放手交给别人来打。” 叶苗苗冷笑,“倪筱尔,我果然小瞧你了,别以为你现在是勒孜青手下的心腹就了不起,总有一天,我要你从天堂摔下地狱!” 倪筱尔冷静地笑了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拽着你一路同行。”仿佛想起了什么,她的脸上瞬间露出好笑的神情,“毕竟,我们之间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现在的倪筱尔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天真懵懂的女孩儿,她冷眼盯着叶苗苗负气离去,忽然理解了凌宇轩的话。 除非真正地坚强起来,否则没人为自己的软弱买单。 叶苗苗怒气冲冲地推开凌宇轩的办公室门,“凌宇轩,你要跟倪筱尔斗气,就不该拉上我一起垫背!”她本来就不想接重央的案子,那个人是死是活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可是现在,为了一个输赢难测的案子,她手上的部分权利却逐渐地被倪筱尔找借口转移,她怎么能不生气? 叶苗苗的气恼早在凌宇轩的意料之中,他淡淡扫视了她一眼,头也不抬道:“这件事我自由安排,你不必再说了。” 叶苗苗恨恨地甩上门,“既然这样,这件案子你亲自接手,我不打了!”负气走出去,她穿越办公区,隔着众多工作人员,一眼看见了正跟工作人员说着什么的蓝少波,阔别数月,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态度轻浮的年轻人,工作态度专业到令人佩服,自有一股成熟的魅力在里面,叫人无法移开视线,新来的实习小妹一脸春心荡漾地跟他请教着问题,他耐心而又幽默风趣地解答着,逗得实习小妹笑得花枝乱颤。 这么久过去,她始终无法介怀与蓝少波之间的那段过往,或许是因为叶苗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对不起他吧。 蓝少波儒雅地冲实习小妹交代完了工作事情之后,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发呆的叶苗苗,他微微眯起眼睛,淡淡地笑了,:“听说这次你接了桩大案子,恭喜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态度陌生到令她感到心塞,她勉强一笑,:“也没什么可恭喜的,倒是你,真的不打算回分公司去了?” 锦风这里是漩涡的中心,并不太平,想要在锦风安身立命,恐怕没那么容易。 她本意只是想提醒对方,小心为上,然而蓝少波的态度却叫她再次心酸起来,“跟筱尔一起配合,我有信心留在这里。” 话已至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叶苗苗思索良久,只好悻悻然地闭嘴离开。 重央的案子很快就要开庭,叶苗苗需要去监狱里见他一次,她花费了许多的功夫搜集到了一切能够让重央减刑或者免刑的方法,随后耐心地等候着他,只要他肯按照她的办法配合,相信减刑是一定没问题的。 不久之后,穿着蓝色囚衣的男人被带了上来,年轻的面孔上带着泛着冷意的沉默寡言,如果不是叶苗苗事先看过他的档案,她一定会以为他只是一个长得俊俏的普通年轻男孩儿。 “重央,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今天的来意。”叶苗苗翻开资料,正要将开庭之后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跟他仔细介绍一遍,却听到他淡淡道:“我不需要开庭辩护。” 她的动作顿住了,半晌,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重央语气坚定地重复道:“我不需要辩护,我认罪。” 叶苗苗耐心地跟他解释,“我想你还不知道,陆小姐这些天为了你奔走劳累,就是希望你能够早些出狱,现在这样痴情的女孩儿可不多了。” 重央再次摇头,“我说得很清楚了,不上诉,不需要辩护。” 说完,也不待叶苗苗反应过来,他起身朝牢狱里面走去。 叶苗苗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突发奇想,大声喊道:“如果你的辩护律师是倪筱尔呢?你还要不要上诉?” 对方的脚步一顿,随即抬步离开,然而叶苗苗却十分清楚,那片刻的犹豫早已说明了一切。 兜兜转转,这个皮球最终还是被踢到了倪筱尔面前,叶苗苗耸耸肩,“你不是跟军区的律师曾有过对抗的经验吗?这桩官司你不接也可以,不过你应该比我们更了解陆恩晴的脾气,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倪筱尔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出,她慢条斯理地抬起清水眸子,看向不怀好意等着看笑话的叶苗苗,微微笑道:“知道了,我来担任他的辩护律师就是。” 这回轮到叶苗苗诧异了,没想到倪筱尔居然这么合作,本以为她会气得跳脚。 事实上,等到叶苗苗关上门出去之后,倪筱尔确实差点气得跳脚,让她给重央当辩护律师,那就是与整个单亦宸所在的军区作对,她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为了重央的事情与他发生争执? 左思右想,倪筱尔终于决定,将事情暂时先搁置一旁,先回家试探单亦宸的口风再说。 重央总归是他曾经的下属,或许他念上那么几分旧情,一切就都好说了。 她扶着小莫的手钻进车内,正要吩咐他送自己去军区,一股巨大的惯性使她撞到了前面,她及时伸手护住自己的肚子,诧异地盯着前方忽然出现的女人。 女人披头散发,面容呆滞,却执着地挡在她的车子面前,嘴里轻声呢喃着什么。 小莫生怕惊吓着倪筱尔,下车企图将女人劝走,中年女人一双死鱼眼死死地盯着倪筱尔,最终笑了出来,“好狠心的女人,好狠心的女人啊!” 小莫急了,“你瞎说什么呢?没事别挡着我们少夫人的车!” 倪筱尔伸手阻拦住小莫,她婉转道:“请问您有什么事找我吗?” 她冷笑了几声,削瘦苍白的脸上露出阴狠的表情,“你会有报应的!”目光狠狠剜了一眼倪筱尔的肚子,她转身消失在人流中。 倪筱尔忍不住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这个女人诡异的举动彻底影响了她的好心情,她不安地匆匆上车,“小莫,快点开车,我想回家。” 闭上眼睛,脑海里一直闪过刚刚那女人注视在自己肚皮上阴冷的目光,她忽然觉得浑身发寒,及至到了家中,她看到站在客厅中的单亦宸,想也不想就一头扑进了他的怀中。 他温暖的身躯堪堪驱散了她一部分的担忧与畏惧,令她颤抖的身躯平静了许多。 “怎么了?”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令她忍不住又朝他怀里蜷缩进去。 她喃喃道:“亦宸,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总是觉得不安,越来越不安,你哪里都不要去,陪着我好不好?”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眉眼,微微一笑,“想我了?” 她老老实实地点头,自从怀孕之后,只要见不到单亦宸的身影,她总觉得不安,这股焦虑感令她越来越备受折磨。 “改天我找医生来给你看看身体,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喜欢胡思乱想。”他摸着她的脑袋,轻声说。 见倪筱尔唇色发白,似乎有些疲倦了,他弯腰将她抱起来,朝卧房走去,将她安置在被子里,他撑着额头,斜倚在她的身边,目光专注。 “睡吧,睡醒了我陪你看看电影。” 她弯唇一笑,“我还要吃榴莲。” “好,我让人去买。”他薄唇微弯,眼中闪过无限的宠溺。 倪筱尔安心了,与他十指交缠,在困乏中进入梦乡,直到她平稳的呼吸声轻轻地传来,他才放松下来,唇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消失。 他所要的无非是一场平淡的爱情,如今,他的妻子,他的孩子,所有的幸福都近在咫尺,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打破他们之间的幸福。 无论是谁,都不可以。 单亦宸目光沉沉地瞥向被风吹得四处飘散的窗帘,天边隐约传来雷声隆隆,转眼间,要变天了。 倪筱尔作为一个孕妇,如今享受着单家的最高规格待遇,吃穿住无一不是单亦宸亲自在打理,甚至连现在洗澡的事情也由单亦宸亲自接手了。 起初倪筱尔还有些羞涩,到后来见到单亦宸盯着她肚皮的那幅新奇而又喜悦的眼神,她才逐渐释然,也就任由单亦宸与肚子里的孩子互动了。 偶尔看到单亦宸微微上翘的唇角,她心里的那抹忧虑也在逐渐扩大。 重央的事情,究竟说还是不说? 她在心里艰难地衡量了一番之后,终于选在一个月色正好,而单亦宸心情正好的日子,郑重其事地将他拉进了书房。 “亦宸,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不过你不可以生气。”倪筱尔瞥了一眼单亦宸的脸色,小声道。 单亦宸似乎觉得十分有趣,他点了点头,“说说看,我听着。” 挣扎了半天,在他似笑非笑的神色中,倪筱尔决定豁出去了,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接了恩晴拜托我的一桩案子,有关重央的。” 不敢抬头看单亦宸的反应,她想了想,此时此刻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吧,毕竟重央背叛了他。 脑袋忽然一沉,她诧异地抬起头,原来是他的大手。 他像看孩子一样的眼神宠溺地盯着她,漫不经心道:“这是你的工作,你想怎么做就去做,不必跟我交代。”蹙眉沉吟片刻,他又道:“这次军区会聘请政府律师与你们对抗,据我所知,这位律师不是好对付的,筱尔,单家这次可不会再跟当初大哥离婚时那样让着你了。” 她眼角一热,冲上前搂住他的脖子撒娇道:“他不让着我没关系。你让着我,我就很开心了!”是真的开心,谢谢他理解她的工作,谢谢他尊重她的选择。 他揽住她的小腰,忍不住轻声叹息了一下,“看在我这么宠你的份上,难道一点报答也没有吗?” 她呆了一呆,瞥见他火热的目光,顿时赧然,一边轻轻地抠着他的衬衣扣子,一边小小声说:“医生说了,要轻一点才行,你……不要太冲动。” 他清咳了一声,正色道:“我会看着办的。” 她闹了个大红脸,不得不缩进他怀里,被他轻柔地抱着拥进怀里,他温柔细碎的吻落在她的眉眼上,像一场温柔的甘霖洒在大地上。 迷迷糊糊中,倪筱尔纤细的睫毛微微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她轻声呻吟着,在他小心翼翼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将自己完全交给他来掌控。 意乱情迷的浪潮一股又一股地袭来,她脸色潮红,攀着他的肩膀嘤咛着他的名字,眼前仿佛有无数烟花绽放,她缓缓睁开眼睛,在虚妄的幻想中看清了他俊美的脸,漆黑的瞳孔中有着她柔和的倒影。 没有任何一刻比这个时候更加确定,她是爱他的。 清晨,倪筱尔从花园里运动完回来,发现卧室里早已空无一人,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他一定又是去军区工作了。 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倪筱尔轻声道:“小三,以后你长大了,可不许像你爹地一样,简直就是个工作狂嘛。” 似乎想要回应她的话,单小三迅速地踢了踢她的肚子,闹得她忍不住噗嗤一笑,心情逐渐好了起来。 正和肚子里的宝贝沟通着,大厅里传来的食物香味吸引了倪筱尔,循着味道找去,倪筱尔吃了一惊,只见穿着卡通围裙的男人正忙着将刚刚烤好的披萨从厨房里端出来。 他满意地盯了一眼桌上的菜肴,这才得意洋洋看向倪筱尔,“我专门起早为你做的,看起来还不错吧?” 她嫣然一笑,原来他亲自为她下厨了,真没想到,单军长还有这么“贤惠”的一面。 倪筱尔走过去,俏皮地挑起他的下巴,“看在你昨晚侍寝这么卖力的份上,我就勉强吃两口。” 他微微挑眉,忽然弯腰把她抱了起来,作势要扔出去,她吓得搂住他的脖子哇哇大叫,逗得窗外的佣人们不时地掩嘴偷笑,一脸羡慕。 两人笑着闹够了,这才停了下来,倪筱尔低头喝了口汤,随意说道:“过段时间开庭以后,我就更忙了,亦宸,你陪我把父母接过来住几天好不好?刚好妈也可以照顾我几天,免得你总是辛苦。” 单亦宸的筷子悬空了几秒钟,随即若无其事道:“好啊,只要你喜欢。不过爸他那么忙,能有时间过来小住吗?” 倪筱尔噗嗤一笑,“爸他整天就忙着种他那些花花草草,能有什么忙的,那就说定了,下午你帮我接爸妈一起过来。” 她心情轻松地想,等到一家人聚齐,刚好可以央求单亦宸带他们一起出去旅游散心,毕竟倪震和杨万丽因为刘雯雯的事情心情难过了许久。 单亦宸开车亲自送她去锦风律所,她柔柔笑着亲了亲他的脸颊,“亲爱的,路上小心,晚上见。” 他露齿一笑,“晚上见。” 倪筱尔心情愉悦地下车,眼瞅着单亦宸的车子消失了,才慢吞吞地回头,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事实上,她早就瞥见了一直躲躲藏藏的中年女人,只不过她不希望让单亦宸额外为她担忧,才努力装作若无其事。 这次,那瘦削的中年女人直直站在她面前,手里提着一个肮脏又庞大的麻布袋。 直觉告诉她,有危险。 她后退了几步,努力往人声鼎沸的方向蹭去,“请问大姐,你找我,是想打官司吗?” 对方嘻嘻笑着扫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大楼的警卫忽然出现,拿着警棍指着妇人呵斥道:“喂,你给我站住,不是说了不许来这里嘛?” 中年妇人十分慌张,急忙放下手中的麻布袋,从另一个出口奔逃了出去。 见她走了,警卫终于松了口气,笑着走上前来跟倪筱尔寒暄,“倪律师今天来得这么早。” “嗯,对了,刚刚那位女士,是什么身份啊?”她试探着问道。 警卫叹了口气,“还能是什么身份,大概是街边的一个叫花子呗,我今天看她背着袋子在街边游走好几圈了,没想到一个愣神不注意,她就溜了进来,倪律师你不知道,最近有好多闲散人员喜欢混进来偷东西……” 警卫唾沫横飞正说得带劲,倪筱尔的眼神却一直放在女人丢弃的袋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隐约中总觉得袋子在颤动。 “倪律师?你在看什么呢?”警卫见她心不在焉,忍不住朝着她看的方向扫了一眼,顿时呆若木鸡。 而此时,倪筱尔也呆住了,手脚冰冷地站在原地,只觉得掌心一片虚汗。 只见此时,麻布袋蠕动得更加厉害起来,没过多久,袋口开了,一条通体碧绿的蛇爬了出来,长约两米左右,扁平的蛇头昂扬着,一双阴冷的眼睛像极了那中年妇人的眼神,此刻正挑衅地吐着信子死死盯着倪筱尔。 紧接着,袋子里接二连三地爬出颜色鲜艳,或长或短的蛇来,细细一数,竟然有十几条左右,遍布四周。 倪筱尔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她和警卫同时一动不动,与好奇地昂着头四处爬行蛇形成强烈的对比。 此时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热闹的大厅还有好一段距离,而四周又是一个封闭的大厅,如果没有人刻意从这里路过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发现她与警卫的困境。 而此时,那警卫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早就浑身颤抖了,“倪……倪律师,我们该怎么办?”天知道他有多畏惧这种冷血光滑的爬行动物。 而倪筱尔的恐惧不比他少,偏偏此时,她的腹部再一次隐隐疼痛起来,似乎连肚子里的小三也意识到了这潜藏中的危险,渐渐变得不安起来。 倪筱尔咬唇忍住疼痛,哑声道:“你抓紧机会,赶紧跑。” 此刻那些按兵不动的蛇已经渐渐开始四处游走了,倪筱尔知道,依照她一个孕妇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跟着警卫脱险,眼下的状况,只能依靠警卫去搬救兵了。 警卫满头大汗地僵在原地,浑身微微颤抖起来,他也想逃离这该死的蛇群,只可惜此时自己浑身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丝毫动不了。别说是逃了,就连挪动也困难。 倪筱尔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她厉声道:“你还呆着干什么?还不快逃?” 警卫吞咽了一口唾沫,“我……我这就走。”他鼓起勇气不去看那逐渐靠近的蛇群,努力找准出口的方向,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飞奔了出去。 正当倪筱尔苦苦支撑的时候,单亦宸无意间瞥见了后座上倪筱尔落下的办公包,他失声一笑,都说一孕傻三年,倪筱尔还没生呢,健忘症就越来越严重了。 他将车倒转回去,拿了办公包正要上楼,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不禁蹙眉,眼见那疯子一般的警卫冲到了自己面前,他轻轻拽住对方的腰带将他刹不住的去势给挡住,轻巧地拉回到自己面前,眉毛微挑,“发生什么事情了?” 警卫慌慌张张地指着远处的偏厅,喘了好几口气,哆哆嗦嗦地道:“那里……那里有蛇!倪律师在里面!” 单亦宸脸色一寒,立即松开他,朝偏厅狂奔而去,老远,顺着风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味,单亦宸止住了脚步,愕然地盯着大厅里被锁住的玻璃门。 原来,刚刚一阵风恰巧将门吹得关上了。 隔着玻璃门,他与倪筱尔四目相对,心中一紧,她脸色苍白,额头的细碎刘海早已被汗水濡湿,双手紧紧攥着腹部的衣服,看起来状态十分糟糕。 等待其他人拿药物来薰只怕来不及了,单亦宸抬脚狠狠朝门踹去,只听到“咔嚓”一声,玻璃门应声而开,同时也惊扰了那群安静地或盘或坐的蛇群。 为首的一条绿色小蛇昂起了头,发出“嘶嘶”声,其余的蛇同时在地上游动,倪筱尔低低道:“亦宸,你小心。” “闭上眼睛。”单亦宸沉声说道,顺便从腰间拔出了枪。 倪筱尔顺从地扭过头闭上双眼,只听到耳畔传来干净利落的“砰砰”数声枪响,几分钟过后,她因疼痛而逐渐变得麻木的身体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她反手搂住他的脖子,这细碎地呻吟出来,“亦宸,我好疼。” 他抱起她,轻声道:“我送你去医院。” 她搂着他,点了点头,单亦宸快步走了几步,忽然闷哼一声,脚步顿了顿,双手差点没抱住倪筱尔。 “怎么了?”她睁开眼睛,一脸疑惑。 单亦宸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踩到一块石头。” 一路开车将倪筱尔送进到医院,单亦宸扶着墙壁深吸了一口气,他晃了晃逐渐变得眩晕的脑袋,随手抓住一个经过的护士,低声道:“护士,麻烦帮我处理一下脚伤……” 话音未落,眼前一黑,他彻底陷入了眩晕之中。 “哎有人晕倒了!”走廊里病人与医生相继乱了套,几个人纷纷将他送进病房内,护士急匆匆道:“他刚刚说有脚伤!” 医生掀开他的裤腿,顿时脸色一变,哪里是脚伤?小腿早已因为中毒变得乌青肿胀起来,一个小小的蛇吻镶嵌其中。 “病人被毒蛇咬了,快准备血清!”医生匆匆吩咐,拉下了手术室的帘子。 几个小时以后,单亦宸被送回了病房,他勉强扶着桌子起床,正准备去看倪筱尔,眼前帘子忽然被拉开,他愣住,原来帘子背后还有一张病床,拽着帘子的女人一脸冷意。 “单亦宸,你真当你是盖世英雄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是人不是神?万一哪天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单小三还怎么张扬跋扈地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唔……流氓……唔……”张牙舞爪的倪筱尔终于屈服在单亦宸的魔爪下,任由他的唇舌进入她的嘴里汲取甜美。 两人正吻得缠绵动人时,门口忽然传来重重的咳嗽声,倪筱尔慌忙害羞地推开单亦宸,原来是医生进来看望单亦宸的腿伤。 他检查了一遍之后,又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倪筱尔,含蓄地提醒道:“倪小姐,这个,孕妇还是要节制一点的……” 倪筱尔脸一红,什么节制一点,分明是单亦宸强行索吻好吗? 单亦宸笑眯眯躺在床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等到医生走了出去,倪筱尔抓住枕头恶狠狠扔向单亦宸,“下次你再敢不惜命,我就带着单小三远走天涯!” 倪筱尔嘴上笑骂着,心里却逐渐难受起来,要不是她,单亦宸也不会再次受伤,她怎么好像总是给她的丈夫惹来麻烦,到底什么时候,她也能为他分担一点责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章 我肚子里怀的你的娃(1.3万) - 诱宠小娇妻 - 辰慕儿 在医院住得久了,倪筱尔开始熟门熟路地四处晃悠,都说孕妇要多走动才能对胎儿好,为了单小三未来能够德智体全面发展,倪筱尔破天荒地每天绕着医院散步,不知道是谁将单亦宸与倪筱尔双双住院的消息捅了出去,a市的记者扛着摄像机非要闯进医院来拍照,要不是医院的保安设施好,估计记者早就踏破大门径直冲进病房里了。 倪筱尔一边摸着肚子里的小三一边买了份报纸坐在长椅上欣赏最近的头条新闻,越看越乐不可支,看到最后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脑袋忽然一痛,不用抬头也知道一定是单亦宸出现了,倪筱尔笑得脸颊绯红,“原来记者们都这么能编纂,你快看看今天的头条!” 单亦宸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顿时脸色黑成一块炭,斗大的红色标题赫然写着“单氏夫妇肉搏48小时体力不支被送医院”,下面的文字还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他们夫妇二人的一些绯闻艳事,说的好像这个记者就躲在他们家床底下一样。 单亦宸收起报纸,将倪筱尔两边的脸颊揪成一个包子脸,咬牙切齿道:“倪筱尔,你要是再敢看这些乱七八糟的报纸教坏肚子里的孩子,我回头一定收拾你!” 哼!谁怕谁啊,现在的自己可是母凭子贵!倪筱尔傲娇地挺了挺肚子,以示不屑一顾。 单亦宸正打算亲亲她可恶的小脸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围墙上跌落的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顿时警觉地站起来,朝着那人走去。 刚从围墙上跳下来的男人拍了拍满屁股的灰尘,懊恼地抓了抓脑袋,医院这么大,该从哪里找起呢?他左顾右盼,一转身刚好对上了单亦宸笑意盎然的眸子。 “记者?”单亦宸温和地问道。 卓伟嘿嘿笑着直起了身子,他隐约觉得眼前这个穿着病号服,脸上洋溢着春风般微笑的男人看起来很眼熟,至于到底在哪里见过,还真是没什么印象。 单亦宸又将目光转向他肩膀上背着的专业摄影器材,一脸好奇地问道:“这套装备应该要花不少钱吧?” 卓伟挺直了胸膛,骄傲道:“那当然!我可是娱乐八卦周刊里拍照技术最好的记者!为了能够拍到高清照片,这些摄影器材足足花了我半年的积蓄呢。” 突然想到了什么,卓伟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慷慨地塞给单亦宸,“喏,兄弟,你就当没见过我,咱们各自开心就好了。” 单亦宸不动声色地接过钱,塞进兜里,忽然又问道:“你今天是来拍谁的?” 卓伟神秘兮兮地四处扫了一眼,见没有人,这才小声道:“这你都不知道?超级守门员陈邵阳因为旧伤复发住院了,据说他的旧情人也住在这家医院呢,嘿嘿嘿,真是一场好戏啊。”低头调整了一下镜头,卓伟笑嘻嘻地从花园里掠过。 一旁坐着翻报纸的倪筱尔无意中一抬头,顿时愣住了,下一秒慌忙用报纸遮住自己的脸,卓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曾经设计令卓伟出过丑,虽说对方至今都不知道那场恶作剧是出自她之手,但当初她和陈邵阳之间的种种绯闻可都是被他挖掘出来的。 这个人,真是跟屁虫一般的存在,甩不掉又晦气。 倪筱尔正暗自咬牙,眼前忽然一暗,单亦宸正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干嘛?”她傻乎乎问道。 沉吟片刻,他淡笑,“回家,我想念家里的大床了。” 倪筱尔傻乎乎一笑,“好啊。” 单亦宸走了几步,忽然回头一本正经地盯着倪筱尔,“我看起来形象怎么样?” 哈?倪筱尔愣愣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明白他说什么,她撑着下巴打量了一下单亦宸穿着蓝白色病号服的模样,郑重其事地竖着大拇指给出了评价,“帅!” 单亦宸满意地摸摸她的小脸,“不愧是我老婆,有眼光。” 呆呆地看着这男人像一阵风似地从自己面前飘过,倪筱尔只觉得满脸黑线,难道说单亦宸住院连脑子也烧坏了? 病房里小莫接到通知,早已收拾好了一切行李,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单亦宸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飘向病房的门口。 而今天的医院也似乎跟往常不一样,弥漫着压抑的喧嚣,表面上平静如初,仔细一听却能感受到细细的吵闹和兴奋。 人人眼中光芒大盛,似乎下一秒就那股被压抑在喉间的尖叫就要破喉而出,而这股不寻常的气氛再加上卓伟的出现,令倪筱尔心里渐渐有了几分疑窦。 “咱们医院不会是来了大人物吧?”倪筱尔忍不住询问单亦宸。 他冷哼一声,似乎极为不满,“除了我,还有谁能被称为大人物?” 好了,就知道他会这样,倪筱尔噗嗤一笑,“我去洗手间。”脚步蹒跚地挪到洗手间门口,倪筱尔本想欢快愉悦地嘘嘘完就走,然而眼下,眼前盛大的一幕叫她呆住了。 只见洗手间门口人山人海,似乎整所医院都能看到的人统统挤在了一个小地方,人人手中高举着本子和笔,满脸荡漾着欢乐和振奋。 隐约间听到有人呼叫,“出来了出来了!” 只见左边洗手间的门打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他似乎也没想到只片刻的功夫,门口就聚集了这么多人,顿时呆住了。 隔着人群,倪筱尔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的气氛会这么不同寻常,原来是他! 想起那张被自己压在书中的支票,她淡淡笑了一声,再见故人,怎么会觉得心情如此恬静? 正想默默带着肚子里的球挪到一旁,整个人群却因为陈邵阳的忽然出现乱了套,众人振奋地推搡着企图拿到他的第一份亲笔签名。 “陈邵阳看到我!我在这儿!快给我签名!” “超级守门员我爱你!” “邵阳哥哥你永远是我心目中的头号球员!”众人声嘶力竭地呐喊着,唯恐陈邵阳听不见。 陈邵阳清俊的脸上涌出温暖的笑意,他正要给其中一人签名,随意瞥过的目光忽然停在了外围默默挪过的一个鸵鸟状的女人,顿时怔了怔。 漆黑的眼眸中忽然闪现出无边的璀璨,他伸手推开人群,在她小心翼翼踏出第三步的时候从身后拎住了她的衣服领子。 她慌慌张张地捂住肚子,“别伤害我孩子!” “是我。”熟悉的声音沉沉响起,在喧嚣的人声中硬生生令她的脑子直接放空。 她慢吞吞地扭过头,在一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看向他熟悉的面庞,那句老套的“好久不见”或许真的可以用在他与她的身上,陈奕迅的歌词里说“不再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一句,好久不见。”这句话,多么适合他与她之间。 倪筱尔率先露出一个坦荡荡的笑脸,“早就听说医院里住进了个大明星,原来是你。” 他沉静的目光从她隆起的肚子上扫过,心里猛地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疼得发竦,然而却竭力装作无所谓地迎接她灿烂的笑脸,“你过得还好吗?” 一别数月,他将自己彻底沉浸在整个赛季的球场上,总是打完这场比赛回去就直接休养,再结束完一场比赛继续休养,至于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并不关心。 却没想到,她竟然怀了那人的孩子,在悄无声息的岁月中,已经完全地,彻底地,成了那个人名副其实的妻子。 他还在幻想什么呢?难道会以为倪筱尔与他可以重新开始? 苦笑了一声,陈邵阳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倪筱尔,都不会再有回去的那一天了。 低低地看向不远处逐渐赶来的医院保安驱散拥挤的人群,他唯恐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环住她的腰正要将她带入怀里,一股大力忽然出现,将她与从他怀里扯离。 倪筱尔的鼻子磕在对方坚硬的胸膛上疼得要命,她忍不住娇嗔地抬起头,怒视他,“小心一点,小三还在肚子里呢。” 人前威风不可言的单亦宸立即化身为二十四孝老公,俯下身抚摸着单小三,一脸小心翼翼,然而意识到一旁陈邵阳正盯着自己,立刻又直起了腰,云淡风轻地微笑,“陈先生,别来无恙?” 他承认,虽然成功地娶到了倪筱尔,但这一刻他还是有些小吃醋的,毕竟在倪筱尔少女的那段青葱岁月里,陪伴着她整个人生的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陈邵阳微微一笑,伸出手与他握手,“久仰,单军长。” 两只有力的手彼此相握,男人们的视线在空中交错,彼此闪过一道寒芒。 单亦宸浅浅一笑,“有机会来我家做客,尝尝筱尔做的鸡汤。”简直可以称为是黑暗料理之最,喝了保管让你再也不想惦记倪筱尔,他心里有些恶作剧地暗自想着。 陈邵阳微微展眉,“筱尔做的鸡汤一定别具风味吧,记得很小时候,她就喜欢逼着大家尝试她做的饭菜。”言辞之间并不以为然,缘由在于他早是倪筱尔黑暗料理试吃的先驱者。 单亦宸薄唇微扬,眸色如水,“看来在她的厨艺这件事上,你我还真是意见一致。” 喂喂喂,刚刚不是还剑拔弩张吗?怎么一瞬间就结为盟友共同攻击她的厨艺了呢?倪筱尔一脸嗔怪地盯着单亦宸与陈邵阳,心里却欢喜的很。 两个都是她喜欢的男人,一个是她深爱的丈夫,一个是她敬重的哥哥,她希望两个人能像朋友一般相处。 如果真能这样的话,那应该是倪筱尔最大的幸事了吧。 “陈先生,我找你好久了,原来你在这儿。”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三人寒暄的气氛。 扎着马尾辫,穿着一条牛仔长裙的李萱儿像一阵清风般地出现在陈邵阳面前,她瞥见另外两个人,顿时脸色一变,讷讷道:“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从看向李萱儿的第一眼起,倪筱尔的目光就开始变得贼亮贼亮起来,没想到啊,几个月不见,李萱儿出落得越发漂亮起来,有这么一个美女陪伴在身边,陈邵阳居然毫不心动? 他怎么舍得让一心仰慕他的女人这么暗自神伤? 见李萱儿似乎要走,倪筱尔慌忙捂住肚子,“萱儿,你先别走,扶我进洗手间一下好吗?” 李萱儿急忙奔过来,“倪姐姐,小心一点,我陪你进去!” 倪筱尔从哗啦啦的水龙头里缩回手,一边擦拭着一边笑着看向她,“你跟在邵阳哥哥也有半年了吧,怎么至今为止还喊他陈先生呢?” 李萱儿脸一红,嗫嚅道:“不喊陈先生的话,我觉得不自在。” 真是个天真的好姑娘,倪筱尔狡黠地笑着摸摸她的头,“可是老是喊他陈先生的话,不自在的就会是他了呀,萱儿,一看就知道你暗恋邵阳哥,我跟你说,要想走进他心里,首先你就必须要把称呼改掉……” 倪筱尔侃侃而谈,兴致勃勃眼放贼光,哪里还像个首长夫人的样子? 李萱儿痴痴盯着她眉飞色舞,眸光灵动的模样,忽然瞬间明白了陈邵阳为什么会喜欢倪筱尔,她的身上,总是有一股别人没有的活力与纯净,一颦一笑自有她的风情,眉目如画间顾盼生辉,唇红齿白中妙语如珠,说她是令男人着迷的甜姐儿,应该没人能否认吧。 黯然神伤地垂下头,李萱儿心里百感交集,像她这么普通平凡的姑娘,要什么时候才能引起陈邵阳的注意? 仿佛想起了什么,她忽然问道:“倪姐姐,我一直都很好奇,当初你为什么没有选择陈先生?他那么优秀,很多女孩儿都喜欢他啊。” 倪筱尔莞尔一笑,许久之前,她也是那群爱慕陈邵阳的女孩儿中的一个,可是当时的她,并不清楚那份爱慕里夹杂了许多的其他,譬如,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亲情,譬如,她对他的仰慕与敬重,而对单亦宸,她的爱情就只是爱情,容不下一粒沙子,纯粹到令她如同飞蛾扑火,决绝而又果断。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爱和喜欢是不一样的。”她轻轻笑道。 而此时,洗手间外面长身玉立的两个男人,同样在进行一场严肃的对话。 “单军长,一定要让筱尔幸福,她是个令人想要捧在手里的女人。”陈邵阳极目远眺,淡淡看着远处的风景。 男人之间的对话,永远是围绕着承诺和誓言展开的,单亦宸瞥了一眼从洗手间笑眯眯走出来的倪筱尔,沉声回答:“留在我身边,她一定会过得比任何人都幸福。” 迎向倪筱尔美丽的笑脸,他心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或许,通往幸福的道路上并没有那么顺利,可是有他在,一定会清除所有的障碍,所有的。 从医院回到家,远离了消毒水和药物的味道,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倪筱尔抱着玩偶坐在沙发上昏睡,午后的风轻轻吹动着窗台上的纱帘,一盆开得正好的扶桑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不知名的小虫子藏在草坪中细声细气地叫唤着,仿佛一曲轻微的安眠曲,带着倪筱尔在睡神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放下手里的书,单亦宸给她盖了条薄毯,示意站在门口的小莫先出去。 掩上门,他看向小莫,“有消息了?” 小莫忠诚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过,“是重央的养母。” 话音一落,单亦宸的脸上同样掠过一丝意外。 他早就命人去打探过一直跟踪倪筱尔的中年妇人与放蛇咬倪筱尔的是同一个人,只是没想到会是重央的养母! 重央的父亲是冯家的司机,母亲早早去世以后,他的父亲为了能够照顾他,就将他托付给当时冯家佣人,刘桂兰抚养。 这么说,是刘桂兰为了重央鸣不平才与倪筱尔作对? “去见见她。”换上衣服,单亦宸淡漠地回答。 小莫犹豫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军长,她昨晚已经死了。”等到他找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去世了,据邻居介绍,说是肝癌最后晚期。 或许她自觉自己生命无多,亲手养大的义子又锒铛入狱,所以才做出过分的事情。 单亦宸伫立了很久很久,从小莫这个角度看过去,只依稀能够看到他淡漠的眉眼,这个时候,他在想什么呢?是重央,还是倪筱尔? 重央进监狱以后,小莫亲自去看过他,比起小莫的黯然,重央似乎显得更为淡定,全程他都面无表情,除了在提到单亦宸和倪筱尔时他眼中有闪过一丝淡淡的怀念。 一个是他曾忠心追随最后背叛的,一个是他曾真心爱过最后伤害的,或许对他而言,忘记才是最好的办法。 单亦宸终究念在过往的日子,没有对重央下死手,庭审那天,他并没有派出最精干的律师与倪筱尔对抗,整个过程口若悬河的倪筱尔与明显有些招架不住的对方律师全程悬殊极大,等到判决的时候,法官判了重央三年徒刑。 三年,对于一个人来说,可短可长,对于重央来说,或许是他一生之中最漫长的一次面壁,是单亦宸能给予他的最后一场宽恕。 重央被法警带离的时候,他深深看了一眼为他辩护的倪筱尔,她的眼中有着淡淡的忧伤,似乎是在为他的结局感到遗憾,然而他满足了。 目光轻轻掠过这个女人最后一眼,重央走入了沉沉的昏暗当中,背后传来陆恩晴痛苦的声音,“重央,我会等你!” 他闭上眼睛,眼角有一滴泪缓缓坠落。 真好,到了此时,还有人愿意等他。 倪筱尔从律师席上走下来,她想要安慰陆恩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可是陆恩晴满眼的怨恨却叫她无法靠近,只能怔怔地看着她掩面哭着跑出去。 “她还是个孩子,或许总有一天,她会理解你。”身后,传来单亦宸低沉的声音。 倪筱尔嫣然一笑,“我没事,只是觉得你好像比我还紧张,刚刚看你神情一直不对。” 单亦宸微微一笑,不再作声,对重央,他已经做了所有能够做的事情,只希望一切能够如预期般发展。 重央的事情告一段落,他将会在所有人的故事中短暂地退场三年,这花开花落的三年,谁又能预期到会发生什么事情? 倪筱尔的临产期越来越近,单亦宸也越来越紧张,每天都陪伴在她身边,甚至连她上洗手间也一并跟着去。 倪筱尔有些赧然,“不用这样啦,你快点出去。”尽管都是夫妻了,但她憋不住要嘘嘘,他在面前,自己怎么好意思? 单亦宸随手拿了本杂志遮住脸,平静回答:“我不看就是了,你继续。” 倪筱尔狂汗,大哥,就算不看也能听到声音啊,她艰难地解开裤子,半晌都找不到感觉,只能用商量的语气跟他讨论,“不然,你先出去一下,让我先安静地酝酿一会儿?” 单亦宸斜睨了她一眼,眼见她像头可怜的小白兔央求自己,顿时心中一软,往外走了两步,倪筱尔眼见他靠近了门槛,立即像个皮球一样弹起来将他一把推了出去。 “咔哒”一声,门被上锁了。 单亦宸气得转身怒吼,“倪筱尔,你敢推我!” 倪筱尔一脸舒畅地坐在马桶上,总算找到感觉了,痛快地解决完个人问题之后,倪筱尔穿戴整齐,这才慢悠悠地开了门。 黑脸包公一般的丈夫正咬牙切齿等着自己呢,她眼珠滴溜溜一转,忽然抱住肚子,痛苦地呻吟,“好疼……” 单亦宸紧张地抱住她,“哪里疼?我送你去医院!” 倪筱尔扑哧一笑,搂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香吻,自从她怀孕之后,就很少化妆,素颜下肤色白皙,眸色闪耀,出水芙蓉一般令人舍不得移开目光,眼见她的柔唇到了眼前,单亦宸不客气地攫夺住她,反客为主,彻底侵占她的领地。 他渐渐动了**,正想伸手探入她的衣服内,却听到她嘻嘻一笑,忽然闪躲开他密集的吻,她一脸狡黠,“孩子正看着呢。” 他欲求不满,顿时蹙起眉头,一把将她拽进怀里,“让他看。” 她哀嚎一声,以后单小三生出来,不会跟他父亲一样是个小色鬼吧…… 悠闲的午后,满园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她浑身放松地躺在沙发椅上喝着下午茶,正随手翻着婴儿杂志,忽然手机响了。 一旁的兰姨接听完电话,满脸喜悦道:“少夫人,是倪先生的电话。” 父亲?倪筱尔顿时心情激动地接过电话,“老爸!” 电话里,倪震的声音有些疲倦,“筱尔,这段时间你母亲的身体不太好,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望我们啊?” 倪筱尔心中一惊,顿时歉疚道:“爸,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下午就赶回去好吗?” 放下电话,她匆匆起身,“兰姨,帮我准备一下礼物,我要回倪家。” 兰姨一惊,“可是少爷吩咐了,没有他的允许,少夫人哪里都不许去。” 倪筱尔露齿一笑,“兰姨,放心吧,只是回家看一看生病的母亲,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她始终对父母是有亏欠的,自从嫁入单家之后,风风雨雨诸多风波,始终没能够呆在倪震与杨万丽身边好好生活,这一次,一定要亲自将他们接过来住一段日子。依旧是熟悉的倪家小院门口,熟悉的藤蔓植物爬满了整面墙壁,正是黄昏的夕阳里,蓝白相间的喇叭花开了整条藤蔓,素雅清丽得令人感动。 倪筱尔拢了拢大衣,大步朝家里走去。 “爸,妈,我回来了!”她推开铁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修建枝桠的倪震,顿时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倪震见倪筱尔哭了,急忙上前拍拍她的背,“你这孩子,怎么说哭就哭?” 她瞥见父亲鬓发上的点点苍白,擦了擦眼角,哽咽道:“只是……觉得对不起你们……”早就该回家看看大人了,终归是自己自私了些。 心里记挂着生病的母亲,倪筱尔匆匆走进房间,只见平日里鬓发一丝不乱的杨万丽此刻正虚弱地躺在床上,中年包养得宜的脸上多了一些细碎的皱纹。 她忽然心中一疼,伸手握住了杨万丽明显瘦弱的双手,“妈,你身体还难受吗?有没有去看过医生?” 朦胧中,似乎听到女儿在喊自己,杨万丽缓缓睁开眼睛,对倪筱尔露出欣慰的笑意,“筱尔,你这孩子,挺着大肚子就别回来了,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母亲的话令倪筱尔更加心酸,她摇摇头,“不怕的,对了妈,我今晚在家住,等会儿我去做些你爱吃的东西,你一定要快快好起来!” 擦干了眼泪走出去,倪筱尔低声道:“爸,妈究竟是什么时候病的?为什么你到现在才告诉我?” 倪震叹了口气,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原来,自从刘雯雯住院以后,杨万丽就病倒了,或许是因为前段时间照顾家里太累,这次的病牵动了以前的一些老毛病,头痛腰痛胃部逆流心脏积压全部出现。 “已经请了医生来家里看过,医生说要静养。”倪震一边摘着菜一边跟倪筱尔絮叨着家常。 倪筱尔勉强忍住眼泪,笑眯眯道:“没关系,等过一段时间,我接了你们去单家住,母亲的病肯定会快快地好起来的!” 很久没有回家,此刻竟然觉得家里四处透露着陌生的气息,倪筱尔走到自己曾经居住的房间,她嫁人之后,这里就成了刘雯雯一个人的地盘。 她留下的气息,仿佛在短短几个月间早已销声匿迹,屋子里全部都是刘雯雯的衣服和化妆品,她坐在镜子前,随手拿起了几样小瓶瓶罐罐的东西,看来刘雯雯真是喜欢保养,她瞥了一眼瓶子上的文字,是维生素和一些鱼肝油。 只是,这维生素药片的颜色为何是白色?她好奇地打量了片刻,正要扭开盖子细细看一遍,门忽然开了,倪震慈祥的脸出现在眼前,见她随手拿着刘雯雯的东西,倪震一个箭步冲了进来,将她手里的瓶子夺了下来,沉着脸道:“你这孩子,现在既然怀孕了,就不该到雯雯的房间里来,万一感染了病菌怎么办? 尽管觉得父亲的反应过大,倪筱尔仍旧觉得倪震也是担心自己,她笑眯眯道:“好啦,我不碰这些东西就是了,爸,我们这就去吃饭!” 小小的圆桌上,丰盛的满满一桌子菜,杨万丽也强打着精神坐在一旁,满脸欣慰地盯着大快朵颐的倪筱尔,见母亲的视线始终凝聚在自己身上,倪筱尔嗔怪道:“爸,你看妈自己都不吃,老是盯着我。” 杨万丽一脸疼爱地摸了摸女儿的脸颊,“你都瘦成这副样子了,一看就是怀孕期间没有好好吃饭,单亦宸怎么也没把我宝贝女儿照顾好?” 听到母亲批评丈夫,倪筱尔下意识地替他辩解,“妈,他可疼我了,你别冤枉亦宸。” “对你一时的好,不代表会对你一辈子好,女儿啊,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记得要保护好自己,要爱自己。”似乎觉得十分有感悟,她叹了口气,说道。 尽管杨万丽今晚看起来感悟特别多,但倪筱尔仍旧没有察觉到异常,她满脸幸福地靠在父母身边,“只要父亲和母亲感情好身体好,我就一辈子过得也好。”| “对了,亦宸最近在忙些什么,怎么今天没跟你一起回来?”随意地给女儿夹了一筷子菜,倪震将话题转到单亦宸身上。 倪筱尔笑道:“我已经跟他说了,他明天要是不忙,肯定回来陪大家。” 吃罢饭,倪震匆匆将刘雯雯的房间收拾了一遍,这才让倪筱尔住进去,她推开窗户,一眼就看到了天边的繁星,闪闪发光,看起来像是少女时期的每一个寻常的夜晚。 倪筱尔浅笑着低下头,随即愣住了,不知何时,一株大树下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正仰着头看向自己,眼中有着细碎的笑意。 她心里涌上一股温暖,忍不住悄声比了个“嘘”,又指了指一旁的栏杆,笑吟吟瞧着站在下面的单亦宸。 他笑意不改,当真抓住一旁的栏杆像只灵巧的猫一样爬了上来。 “采花贼!”她微微撇嘴。 单亦宸摸着她的肚子,轻轻皱眉,“我不放心我的妻子和孩子。” “切,有什么不放心的?又不是去龙潭虎穴,这里可是我家。”她拉着单亦宸坐下,顺便指了指房间里的布局,笑眯眯道,“这里是我以前住的房间,虽然现在布局都改变了,但住进来还是觉得有亲切感。” 单亦宸清亮的目光扫了一眼整个房间,最后停在了梳妆台上,他扭头抚摸着倪筱尔的脸,“困了吧,早点休息。” 说来也怪,本来因为单亦宸的突然出现,她兴奋得根本睡不着觉,可是眼下,却真有些觉得昏昏然起来,“亦宸,我想多陪陪你……”她强自打起精神,想要再跟他说说话,只是始终捱不过突然而至的瞌睡,顿时困倦地倒在他怀里,瞬间栽进了一片黑暗当中。 睡梦中,始终有人在自己身边温柔耳语,轻声说着什么,她努力想要抓住一丝半点的回忆,无奈眼皮沉重,思绪混沌,只能半梦半醒间依稀听到些零碎的言语。 似乎是他在喃喃说着“对不起”?为什么要对自己说对不起?沉沉的梦魇间,倪筱尔的心逐渐变得冰凉起来,朝着虚妄的深渊一路下坠…… 倪筱尔清醒过来时,单亦宸就躺在她身边,她靠近他,触摸着他纤长的睫毛,自从自己怀孕之后,他反倒越来越像个孩子一样,真希望这样的生活永远也不要结束。 倪筱尔唇角弯起一抹微笑,下床去梳洗。 等到吃早餐时倪震与杨万丽看到从楼梯上款款走下来的单亦宸时,顿时瞪大了眼睛,倪震一脸惊吓,“亦宸你什么时候回家的?” 倪筱尔抢先说道:“昨晚他回家太晚,我怕打扰爸妈睡觉,就悄悄开门让他进来了。”总不能让父母知道,自家女婿是翻窗户进来的吧。 单亦宸微微一笑,倒是没有说什么,餐桌旁一直嘘寒问暖地照顾着她,杨万丽看得心中十分欣慰,病恹恹的脸色竟也有了几分好转。 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倪震开口笑道:“对了,筱尔,你要是想带你母亲去你那儿住上一段时间的话,我是没什么意见的,不过我就不去了,我恋家,还是在家里住着舒服。” 倪筱尔急了,正要开口说话,餐桌底下单亦宸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转而冲倪震微笑,“一切都由爸做主就好。” 倪震点点头,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倪筱尔知道父亲的脾气一向顽固,他不愿去一定有不愿去的理由,她舍不得地跟父亲拥抱告别,最后一次走出这小院门口时,竟然觉得难分难舍,仿佛以后再也回不来了似的。 再次抬眸看了一眼,倪筱尔钻进车里,冲母亲微微一笑,“妈,你别舍不得爸了,他肯定会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的。” 杨万丽笑着揪了揪她的耳朵,“你呀你,小机灵鬼一个。” 车子启动之后,倪震终于回到大厅里,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良久,外面响起了去而复返的脚步声,倪震苦笑一声,有些事情,该来的还是会来,他躲不过,也终于不想躲了。 被阳光拉得斜长的影子在门外站定,那人淡淡地凝视着倪震,目光锐利如刀。 “你来了。”喃喃看向那人,倪震缓缓闭上眼睛,“没想到这么快……” 这么快就要结束一切了…… 黄昏后,一个浑身肮脏的乞丐从倪家小院门口路过,他抱着怀中的小狗轻轻抚摸着,正松开一只手准备抠抠鼻孔,小狗却忽然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朝着小院的铁门里挤去。 乞丐慌了,急忙迈着八字步将绳子牵住,硬生生将小狗给捞了出来,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这家,想起是附近出了名的乐善好施的倪家,顿时心中一乐,兴许能在这家讨点什么东西吃呢。 想到这里,他按响了门铃,片刻之后,一个人影从窗户旁闪过,乞丐看得真切,那男人侧面长相十分俊美,气质冷冽到令人不寒而栗。 他想起倪家的女儿嫁入单家的消息,顿时了然,这副不凡的长相,想必是单家的少爷吧。 “乖乖,我们走咯!”讨不到吃的,乞丐失望地抱着小狗离开。 残阳如血,一抹最后的光晕悄悄收起了璀璨的光芒,在乌压压的黑云中敛下了最后的疯狂。 a城的暴风雨总是来得又急又快,就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时候,八号风球席卷了整个城市,倪筱尔站在窗前,看着被风刮得疯狂摇摆的树枝,想起独自一人在家的父亲,总觉得内心有些不安。 正要给父亲打电话,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单亦宸的声音,“筱尔……” 她恍然转身,单亦宸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令她平静的心脏忽然有些压抑,她的心忽然跳得极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 倪筱尔勉强露出一丝微笑,“亦宸,怎么了?” 单亦宸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将她一把按进自己的怀里,他身上的清香令她焦灼的神经缓解了几分,她伸手环住他,忍不住开玩笑道:“你该不是想告诉我,你在外面有女人了吧?” 屁股忽然一疼,原来是被他狠狠打了一巴掌,她气得抬起头,“你敢打单小三的妈妈!” 单亦宸眼角流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斟酌再三,终于低沉地开口道:“筱尔,你和母亲去英国待产好吗?” 单亦宸从来不说毫无准备的话,倪筱尔知道既然他这样提了,一定是思虑许久才会有这样的结果,她不乐意地摇头,“不要,除非你跟我一起去。” 在家里呆的好好的,干嘛要突然跑去国外? 单亦宸就知道她不会被这么轻易地说服,他耐心地解释,“单家在英国有一处庄园,那儿风景极好,安静又美丽,很适合你休养身体,a城最近乱糟糟的,等你待产之后,光是记者的钻营就够让人头痛了,我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够过着安静的生活,你答应我,好吗?” 倪筱尔明艳的脸上有着一丝犹豫,“可是,你什么时候能过去陪我?” “很快,等我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情。”他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笑着回答。 “好,我答应,不过,我还要去锦风和少波交代一下工作的事情,给我两天时间,好吗?”倪筱尔腻在他怀里撒娇。 单亦宸无奈地楼她入怀,“好,就两天。” 突如其来的决定令倪筱尔的计划忽然变得混乱起来,尽管她已经将所有的工作都通过邮件和电话转给了蓝少波,但有一桩案子,倪筱尔却不得不有些发愁。 那个客户指定要让她亲自打这个官司,并来锦风找了她好几次,如果不接这桩官司,只怕会让叶苗苗钻了空子。 左思右想,她想,反正不过是一桩寻常的婚外情案件,接就接吧,反正两天时间足够自己收集证据开庭打官司了。 只是这事千万要瞒着单亦宸,否则他一定饶不了自己。 倪筱尔阳奉阴违地去了医院,半道上却借口上洗手间开溜,偷偷瞅了一眼还在外面苦苦等候的司机,她压低了帽檐,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最后一桩官司,必须要赢得漂亮才行。 倪筱尔走入一家度假酒店,抬头瞥了一眼宏伟的仿欧式建筑,拿了份报纸坐在大厅里翻了翻,没过多久,她听到了一个女人娇嗲嗲的声音,“郑总,我都醉成这样了,您就别在欺负人家了好嘛。” 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倪筱尔忍不住把墨镜往下移了两寸,差点被眼前的一幕刺瞎了眼睛。 只见一个手挽gucci包包的长发女子半娇嗔半**地瘫软在一个矮地瓜的怀里,矮地瓜长得又肥又圆,硕大肥腻的手指上起码带了三个以上的祖母绿戒指,每一个都闪闪发光散发着暴发户的气息。 此刻这个肥腻的肉球正轻轻揉着那女人裸露在外的小蛮腰,笑得眼睛连条缝都找不着了,“乖,宝贝儿,待会儿咱们进房去再喝。” “讨厌啦,人家酒量真的不行,郑总您别老灌醉莉莉行不行。”莉莉像条水蛇似的缠着矮地瓜郑总不放,要不是这里是大堂,估计她早就主动脱光光缠上去了吧。 倪筱尔轻轻咳嗽了几声,重新戴上眼镜,好吧,一看这个郑总就是在外面风花雪月惯了的人,也难怪他妻子方雪梅非要求她抓住把柄,打离婚官司的时候尽量将财产分多一些。 眼见这对男女已经搂抱着一起上楼了,倪筱尔也不含糊,起身就追了过去。 她默默抚摸了一下肚子里的孩子,轻声道:“小三啊小三,妈咪现在正在工作,你乖一点,千万不可以在这种时候欺负妈咪哦。” 遮遮掩掩跟着这对男女径直出了电梯,倪筱尔默默记住了门牌号,随即打电话给方雪梅,“方女士,人我已经逮着了,您是要抓奸成双还是直接报警?” 电话那边,方雪梅静默了片刻,缓缓道:“倪律师,你先别轻举妄动,等我来。” 倪筱尔正要凭着专业的水准奉劝她不要亲自来,依照她过往的经验,但凡是在外面听了多少次关于自家丈夫出轨新闻,女人也不会死心,只当是听了一场流言蜚语,可要是亲眼见着了,势必会哭天抢地悲恸不能自已。 正漫不经心地靠在墙上等着,忽然电梯一响,一个优雅美丽的女人走了出来,倪筱尔不是第一次看见方雪梅,但每一次与她相见,内心总有一种说不尽的惋惜。 她已经人到中年了,只是脸上却全无岁月的痕迹,一头美丽的亚麻色波浪长发垂在纤细的腰后,漆黑宁静的大眼睛里满是睿智的神色,穿着干练的白色职业套装,看起来就是一副精英职业女性的模样,与刚刚那个矮冬瓜截然不相配。 然而谁又能想到,这样美丽知性的方雪梅的初恋居然就是刚刚那个矮冬瓜,两个人结婚二十年,已经有了四个孩子的事实! 默默叹息了一声,倪筱尔露出一丝微笑,“方女士,我看你就别进去了,对付这种事情我有经验。” 方雪梅摇摇头,眼中浮现出一丝憔悴的神色,“不,我要亲眼看到才肯死心,倪律师,我们一起进去。” 既然她已经决定勇敢面对了,倪筱尔还能说些什么呢?她点了点头,拿过刚刚从侍应生那里买来的备用钥匙,悄悄打开门,方雪梅率先走了进去,静悄悄的房间内铺着厚重的红毯,倪筱尔生怕方雪梅一个想不开冲上去将莉莉给撕了,慌忙紧紧跟随着她。 果不其然,床上的莉莉正围着浴巾摆着撩人的姿势,而矮冬瓜郑总不知道是还没来得及脱衣服还是怎样,正窝在沙发上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眼见突然出现的方雪梅与倪筱尔,郑总的脸上并没有丝毫意外,他嘿嘿笑了,“瞒了这么久,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床上的莉莉明显察觉到气氛不对,顿时跳了起来,慌慌张张地穿上衣服。 倪筱尔本以为方雪梅会大吼大叫,会歇斯底里,没想到她只是泪眼朦胧地看着矮冬瓜,也不争吵,也不怨责。 倒是郑总沉不住气了,别过脸眼神闪烁,“别在我面前装可怜。说吧,想离婚还是想分家产?我都听着!” 方雪梅终于低着头开始微微啜泣起来了,她抬起头看向郑总,凄然一笑,“这么多年的夫妻,你就打算这样对我?郑毅,你好狠的心。” 郑毅终于不耐烦地站了起来,搂着莉莉的腰朝外走去,“别说这么多废话了,法庭上见。” 方雪梅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倪筱尔正准备安慰她,她却扬起一抹带泪的笑,“倪律师,这桩官司就交给你了,我没有关系,不用安慰我。” 仿佛想要逃离这是非之地,她仓皇地奔了出去。 倪筱尔傻了,倒是没见过这么和平的抓奸现场,她扫了一眼洒满了玫瑰花瓣的卧室和豪华大床,忍不住走到沙发上坐下,惬意地享受着总统级套房的待遇,正考虑着要不要喊来谢小诗,开瓶红酒好好喝两杯,门口忽然传来侍应生急促的解释,“先生,您不能进去,先生您先听我说……” 她猛然意识到一股不祥的预感,说不清道不明,却鲜明地直击她的大脑,倪筱尔四处瞄了一眼,迅速打开衣柜敏捷地钻了进去。 刚把柜门给关上,那脚步声就已经传到了房间里,侍应生见四周无人,顿时松了口气,“先生,我就说这里没人吧,客人早就退房走了,我看您就先回去……”喋喋不休的侍应生忽然“哎哟”一声,听声音好像是被摔了出去。 倪筱尔顿时纳闷了,什么情况,难道又一个抓奸的跑来了? 透过柜子的缝隙,倪筱尔瞅见了一双大长腿,径直在房中站定,那人的背影颀秀而挺拔,令倪筱尔的心“噗通噗通”狂跳起来。 她忍不住捂住脸,苍天啊,谁能告诉她现在该怎么办? 来人居然是单亦宸! 只见单亦宸四处转悠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了衣柜上,他慢条斯理地盯着露在外面的一处衣角,唇角的那抹笑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寒冷,竟叫侍应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倪筱尔正暗自祷告千万别发现自己的行踪,只听到“吱呀”一声,一束光芒射了进来,柜门大开的同时,她的脸上迅速涌出了一抹谄媚的笑意,眼睛弯弯,唇角弯弯,就差没双手握拳贴在脸颊边“啾咪啾咪”地乱叫撒娇了。 夹杂着寒霜的目光似笑非笑地迎上她的讨好,他微微挑眉,“怎么,连老公都不认识了?” 废话!忘了谁也不能忘掉这尊大神啊! 她脸上持续绽放出谄媚的微笑,“哪能啊,这不是我俊美无双的相公大人吗?” 微微瞥了她像青蛙一样蹲坐的姿势,他继续似笑非笑,“柜里空气可好?” “嘿嘿好,非常好……”僵笑到一半她蓦然收起笑容,捂住肚子又开始“哎哟哎哟”装可怜,“老公,我疼,小三不乖,又开始踢我了。” 无辜的眼神一直可怜巴巴地朝他飘过来,纵使他此刻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她绑在床上打屁屁,然而他深刻地意识到,指标不管用,治本才是硬道理。 这个女人仗着自己的宠溺各种放肆,这次必须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一路开车风驰电掣地将她给载回了家,单亦宸阴沉着脸拽着她朝卧室走去,意识到前途叵测,她死死拽住门框不撒手,死也不肯迈进卧室一步。 “单亦宸,你说说看,我怎么得罪你了?我不就出去溜达了一圈儿吗?”她强词夺理企图逃过惩罚。 他冷笑,“你胆子够大,怀着我的孩子还敢出去打官司收集证据?今天我非把你绑在床上,在到英国之前,你哪里都不许去!” 她脱口而出,“你敢这样我就告你非法拘禁!”开玩笑,她才不是省油的灯! 他一个打横将她抱起,凌厉霸气中带着满满的宠溺,“那我只能让你累得下不了床,看你去哪里起诉我!” 她一惊,抓住他的手,“疯子,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娃!” “没事儿……我轻点……” 眼见男人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了她酥胸半露的衣服上,她欲哭无泪,看来今晚是逃不过他的一番折腾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