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碰撞,阿尔萨斯与风云世界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山东-霍家庄 秋高八月,本应天清气爽,然而今夜的霍家庄却弥漫着一股地狱般的燥热,本来是一场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寿宴,如今却成了一场方便天下会将霍氏族人一网打尽的断头宴! 血,恍如河水般涌出门外! 朱红的大门前悬着的那对大红灯笼,也给冲出门外的火舌燎着了,不得不倒在一旁自我焚身,与世无争的霍家庄在顷刻之间,已然惨变人间地狱。 火焰高温的炙烤中蒸腾的血腥味让人作呕,宅院的地上躺着的一具具不久前依然鲜活却又在眨眼间被斫成尸块的肉身,血肉模糊的场景就像进入了屠宰场,但那些被宰杀的却不是浑浑噩噩的三牲三禽,而是一个个曾经努力活着的鲜活人类! 满门七十二口,无分老幼! 霍家乃是山东大族,在武林中名声显赫,其庄主霍步天一手祖传的霍家剑法使地分外jīng妙,为武林中人所敬仰。然而这份敬仰,却被立志一统武林的天下会帮主雄霸所忌,前几rì雄霸使者前来招揽,却被霍步天婉言谢过,却不想今rì竟遭灭门惨祸。 很快,惨叫声、呼救声都停止了,死一般的寂静显得空气中的血腥更是浓郁了几分。庄子里的所有人都死光了,熊熊火海之中,只有霍步天仍在与两个天下会杀手周旋着,整个霍家庄,仅余下他一人在独力应战。 他身上也满是刀伤及掌印,显然已是强弩之末,此战必败无疑!这样的情势下,他还在打什么?他为什么仍在强撑下去? 因为,他仍在等一个人。即使已经距死不远,他的心始终在记挂着一个人――他的儿子! 一个不是他亲生儿子的儿子! 就在霍步天一个转身,刚想挡开蝙蝠一刀时,他那满布红筋的眼睛,随即看见了他!被自己改名霍惊觉的孩子冷静地卓立着,他的肩上正掮着一头白狐,霍步天于此闪电般的瞬间,他忽然明白了。 这孩子并没失信,也并没有令他失望,肩头那只白狐定是他这几rì苦心猎来的灵物,想要待寿宴时送于自己。 他还是回来得太早了,他应该待烈焰双怪离去后才回来…… “快些……走!”这是霍步天留在人世的最后一句话。 霍惊觉已无法控制心中那份冲动,无论自己生死与否,他也要扑上前去,他要叫他一声爹!这抑压多时的一声爹,他一定要叫出来,他一定要霍步天听见! 但当他刚想蹈火而过时,突听霍步天“吼”的一声,蝙蝠的手中的利刃已经将他贯胸而过,接着红刃抽出,蝙蝠倒转刀身闪电般反手一撩,霍步天的头颅赫然被斩下,一碌一碌地滚到霍惊觉跟前…… 霍惊觉的血像是即时凝结,他想尖叫!怒叫!狂叫! 霍步天!霍步天!霍步天!霍步天!霍步天! 爹!爹!爹!爹!爹! 可是他一个字也没法叫出来,只能呆呆地望着脚下霍步天的头颅。 即使现下可以叫出来,也已经太迟了,这个曾经对其百般爱护,使他感到人间仍有半点温暖的人,如今再不能收到他的贺礼,再不能听到他的任何呼叫和问候! 他后悔,后悔自己为何在霍步天生前不和他多说几句话!直至他死为止,他只对其说了三句话! 只有三句话! 是谁毁了这个他刚刚才得以认同的家?是谁把他即将到手的幸福彻底摧毁?又是谁将他再次推下无边寂寞的深渊,以致每晚都要苦候着迟迟未至的黎明? 是眼前这两个灭绝人xìng的凶手!还有那个天杀的雄霸! 霍惊觉没有呼叫,似是没有听到父亲临终最殷切的遗言,也没有流泪,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是无比的冷漠,像是丝毫没有全家惨遭灭门的悲痛。 但仇恨之火却如洪水般地在他体内奔窜,最可怕的愤怒,最可怕的仇恨,正是面上木无表情,五内却在绞痛翻涌! 蝙蝠一边用衣角拭抹刀上的血,一边道:“嘿!只怪你不识抬举,否则你霍家庄七十二口便不用遭殃了!”他一边说着在又霍步天尸身上连踹了几下。 赤鼠快步向前想要拾回霍步天的头颅,以免被大火烧坏了面目,雄霸生xìng多疑,不能确定是霍步天本人的头颅,半分用处也没有。 走了两步,赤鼠却见霍惊觉这个小仇家竟然呆立在火墙的yīn影里,顿时狞笑:“咦?又是你这小子?你还没有死?”随即运劲yù一掌爆其脑门,霍惊觉居然不闪不避,更转身以背上的白狐挡他来招,赤鼠料不到他有此一着,缩手不及,手掌已插进白狐体内,且还给白狐的身体紧紧箍着,一时间抽手不得! 火光闪耀,蝙蝠目不见物,只道赤鼠还在一旁磨蹭,于是催促道:“老二,快些解决了,带好霍步天的头颅回去献给雄帮主。” 霍惊觉乍听蝙蝠所言,登时明白他俩的动机,他绝不能让父亲的头颅落在仇人手中再受屈辱,于是猝然俯身在地上打了个滚,顺手一推,竟将霍步天的头颅推进火海中! 他深信,霍步天也是宁为玉碎,不作瓦全! 赤鼠见霍步天的首级被推进火海之中,不禁惊呼一声,因为雄霸向来心狠手辣,若然不见霍步天的头颅,决不会放过他兄弟俩,于是不顾一切,即时展身跃进火海之中, 谁知火海旁已有一条小小身影提着刀向他落在地上的方位迎去,赤鼠做梦也没料到霍惊觉有此一着,“刷”的一声,那刀竟然穿心而过,眼看着男子倒地的身子一阵抽搐,显是不活了。 这小小的少年竟然如此的心狠!手狠! “大哥!” 赤鼠在死前犹在杀猪般嘶叫,终于得到了报应,蝙蝠纵然听觉灵敏,一直却因步霍惊觉静立不动,只当他是吓傻了的孩子,自顾自地擦拭着自己心爱的宝刀。此刻惊闻赤鼠惨叫,随即惊醒,赶上前一把拿住霍惊觉,喝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霍步天之子――霍惊觉”霍惊觉一定要让人知道霍步天还有一个至今还未叫过一声爹的儿子。 蝙蝠勃然大怒,“好!斩草要除根!你这就下去陪你老爹吧!” 说着,飞起一腿将霍惊觉重重踢向一旁的石狮上,石狮当场粉碎,可知蝙蝠的腿劲何等惊人,这一腿霍惊觉委实吃得不轻,当下意识已经变得模糊起来。 不待片刻稍息,蝙蝠右臂一扬径直挥刀下去,这一刀竟是下了死手,刀势毒辣异常,丝毫不留情面,莫说是劈中了人身,就算是铁板都要一斫而碎。 只是他这一刀注定无法挥出,因为他的巨骨穴,曲池穴,和肩井穴已然被点,全身立即动弹不得,那刀自是把握不住落在了地下。跟着此三穴赫传出“喀勒”声响,蝙蝠“吼”的一声,心知自己毕生功力尽数被废! 这一击端得非同小可,因为蝙蝠赫然发现击中了自己的竟然是一颗小小石子,那一掷非但准确异常,更是轻重恰当没有半分差错,当今武林之中,从没有人可在一招之内把他轻易制住,且还废了他的武功,就连被誉为武功盖世的天下会雄帮主也是不行! “大侠饶命!” 蝙蝠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连头都不敢抬起,浑然没有刚才那种豪放刀客的气派,兄弟之仇固然重要,但若是将自己xìng命搭上那就不值了。行走江湖最需要的就是眼睛,不是能明辨是非的眼睛,而是能审时度势的眼睛,一旦事不可为,叩首求饶并不是如何丢人的事情。 熊熊大火之中缓缓地踏出了一名男子,映着火光,只见那人一身乌黑素衣,唇上蓄着稀疏小胡,双目流露一种令世人不敢侵犯的孤高威仪。他的神情似冷非冷,似暖非暖,像已饱历无限沧桑。 “师父,这孩子可怜得很,让我们救救他吧!”人未到声先闻,那是黑衣男子身后跳出的一个少年郎,年纪或与霍惊觉相若,但脸上却流露一股温文尔雅之sè。 少年名叫剑晨,被他叫做师父的中年男子早已无名无姓,但“无名”本就是武林中的一段神话。 “好。” 无名随意地应了一声,也不看一旁跪伏于地的蝙蝠,随手将陷入昏迷的霍惊觉提了起来。他不是嫉恶如仇的大侠,亦非与世隔绝的隐者,只因为他早已封剑,不问江湖。 此生已经看了太多的鲜血,哪怕这鲜血是来自蝙蝠这样的恶徒。 更何况,眼下还有更能吸引他视线的东西! “你也是霍家的孩子?” 无名指的自然不是霍惊觉,因为这个奇怪的少年早已在刚才的撞击中陷入昏迷,一个昏睡的人当然无法回答任何问题。 但是在大门的另一边却站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奇异的小男孩,金发碧瞳,瑰丽地就像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jīng灵一样,周围的烟熏火燎血肉模糊和他毫不相干,仿佛无论何种环境都无法在他身上留下丝毫污痕。那是没有沾染过血腥的气息,也没有被这世间的险恶玷污分毫,就像他那纯白的衣服一样,晶莹如雪。 雨稀稀拉拉地落下来。 放眼望去,霍家庄的火光已经成了这场豪雨的点缀,即使是不远处也同样犹如被模糊的罩子笼罩起来的样子,灰蒙蒙的一片。 什么都看不清了。 抬起头,没有理会无名的询问,也毫不在乎雨点落入眼睛的不适,男孩抬头看向落雨纷飞的天空。 “这是雨么……” 感受着雨水顺着领子划入衣服内侧所带来的丝丝凉意,小男孩喃喃自语着。 我是谁? 这是小男孩那仿若被抽取了所有物质的大脑内冒出的第二个念头。 想不起来了? 垂下仰望着天空的头,小男孩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是修长,白皙,指甲被修剪的极为平滑,干净且貌似灵巧的一双手。 失忆吗? 没有惊讶或激动的感情,难道我已经很习惯失忆这种事情了吗?还是本身就已经认同了自己是在失忆? 失去了所有记忆的他,理所当然的无法回答无名的问题,但他仍然尝试着回答。 “我叫……阿尔萨斯?阿尔萨斯-米奈希尔?”; 002 孤星独吟,天剑无名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夜凉西风起,悬月醉相依; 蝉鸣清秋里,独咽离别意; 梦,相随; 离愁泪,流落千行; 相思酒,最难醒; 叹佳期,不遇…… 秋高露重,山谷间一派雾锁烟浓,而在那烟雾深处,回荡着一曲沁人心脾的二胡声,曲调悠远、悲凉,像在深沉的夜晚,一个人独自凭栏,任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思昨昔今昔,总有多少感慨、怅惘,不敢奢望明rì的来临,英雄、江山、美人,多少过往都如云烟般飘散,如今剩下的还有多少,形单影只的人儿,思往rì徒增感伤而已,曾经的叱诧风云,都化作今rì的片片悲愁。 《孤星独吟》 这曲子正如无名本身,得到却又必须失去的亲人和爱人,有过却又不得不抛弃的名字,最后只得孑然一身。武林神话,天剑无名,他剩下的只有这孤傲高绝的名号,看似潇洒却无限黯然。 余音绕尽,无名抬起头,看着东方赤红的朝阳微微一叹,人生在世,难免会有诸多回忆,在这些无敌的rì子里,无名已经习惯活在回忆当中。 收起二胡,无名的目光撇向屋门口,那里探出半个金灿灿的脑袋,不用猜也能知道那正是他昨夜里带回的那个唤作“阿尔萨斯”的男孩。 见无名发觉了自己,阿尔萨斯将脑袋缩了回去,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动作,不知为何无名却觉得自己心情突然好了一些,微笑着道:“已经看见你了,进来吧。” 阿尔萨斯稍一迟疑,静静地走了进来,湖绿sè的眼眸盯着无名,“曲子很好,却好像承载了太多的责任。” 人间难得遇一知音,无名闻言也是一笑,抛开了之前的惆怅,“喜欢吗?叔叔教你拉二胡怎么样?” 阿尔萨斯摇了摇头,“不了,这曲子太伤人。” “是吗。” 对于男孩的回答无名也不以为意,反而是赞许地点了点头,“不学也好,孩子,二胡太孤单,奏得多了,人也难免会觉得孤单。” 《孤星独吟》黯然孤绝,然而又有谁能够想到,就是这样孤绝于世的男子,在数月之前以一己之力独守山海关,最终力挫五千倭寇jīng英,一剑击败了野心勃勃的绝无神,迫得对方立下“十年之内,不犯中土”的誓言,让一场神州浩劫免于无形。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燕人张翼德的气概旷古烁今,然而他能做到的也只不过是以一人之力扼守天险,侥幸逼退曹cāo大军。而无名,却是以一己之力独战数千倭寇jīng锐,此番气概更是超过昔年那一支竹剑挑翻三千越甲的越女阿青。 难以想象,那一rì在山海关之下,一人一剑是何等风采! 巍峨长城蜿蜒万里,这是无数华夏儿女千百年的血肉凝聚,以万千同胞血肉为证,那一rì的长城之下,无名手持英雄剑鏖战一rì一夜,最终没有一个东瀛贼寇能够越过雷池半步。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这就是无名,虽英雄迟暮,却依然浩气长存,即便是这低沉的胡琴也盖不住其英雄之气。《孤星独吟》,“孤星”是无名的此生之命,然而透过小小胡琴吟唱出的却不是孤星此生的孤绝之命,而是为苍生悲悯的英雄之心。无论身在何处,只要国有危难,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拔出藏于自己剑庐之中的英雄剑! 挥剑不为一己私利,只为国家、为民族、为大义! 这就是武林神话,天剑无名! 纵观整个《风云》故事,无名虽不是最强,但却是最为出彩的人物之一,霍惊觉的冷、聂风的仁、断浪的邪、剑圣的傲各有jīng彩,却仍不及无名那以捍卫神州为己任的侠骨。 如此英雄就静静地坐在阿尔萨斯眼前,可惜他却对此一无所知,而事实上,不仅是对无名,阿尔萨斯甚至连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都无从知晓,要不是昨夜脑海中那阵突兀的语句,或许自己连自己到底叫什么都不知道! 【轮回者85641237――阿尔萨斯-米奈希尔正式进入风云世界,获得被动技能――语言jīng通。】 【发现主线任务! 任务一,击杀无双城主独孤一方,任务难度B级,奖励轮回点数*2000,随机奖励《无双剑法》《无双神指》《降龙神腿》,并回归轮回空间。 任务二,击杀天下会帮主雄霸,任务难度B+,奖励轮回点数*3000,随机奖励《三分神指》《天霜拳》《排云掌》《风神腿》,并回归轮回空间。 任务三,击杀无神绝宫宫主绝无神,任务难度B++,奖励轮回点数*4000,随机奖励《不灭金身》或《杀拳》,并回归轮回空间。” 注:如上述三人有完成中原武林大一统者,则视为轮回者任务失败,扣除轮回点*1000点。 注:轮回者85641237――阿尔萨斯-米奈希尔剩余轮回点数为*0,若轮回点数值为负,将直接进行抹杀!】 轮回者、风云世界、主线任务、轮回空间……还有那血淋淋的击杀、抹杀四个字。这些杂乱的线索应该就是弄清楚自己真实身份的关键,所以在昨夜无名第一次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自己就不自觉地套用了“阿尔萨斯-米奈希尔”这个奇怪却又略带一丝熟悉的名字。 “阿……孩子,你究竟是何来历?” 被阿尔萨斯的湖绿sè的眼眸盯得久了,无名这才想起昨夜事情匆忙,带着昏迷的霍惊觉来到溪边暂住的石屋之后已经是子夜时分,这男孩竟是神异无比,霍惊觉的内伤被他手上那道耀眼的白光一照,竟是已然痊愈大半,恍如仙家手段! “我……好像不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人。” 阿尔萨斯并没说谎,不过他的话在无名听来自然是其他含义,神州自古异人辈出,修为通天彻地者徘回世间千年不殁也不是什么异事,想想当年那位自称为“神”的男子,那种存在恐怕真的已经不能用“人”这个称谓来将之限定了。 长生不死自古就有,然而,这一切要是落在俗人眼中,怕不得又得认为是大罗金仙下凡了。阿尔萨斯说自己是“异世之人”怕也不是什么夸张之词,想来,也只有那样的存在才能造就这十岁的先天高手吧。 “你这小小年纪怎就这样流浪江湖?你的家人呢?” “这世上没有我的家人。”阿尔萨斯脸sè一黯,如果不是孤单之人又怎能对《孤星独吟》感同身受?或许自己真的是个孤儿吧。 无名微微一叹,告了声罪,这世道,朝廷昏庸民不聊生,中原江湖无双城与天下会两虎相争,动辄灭人满门,再加上周遭敌国对中原社稷神器虎视眈眈。正是天灾**并起,人命贱如草芥的乱世,再厉害的武人、再神秘的门派,也敌不过险恶的人心和时代变革的大cháo。 两人相视无言,只觉话题有些沉闷,未等两人再续上话头,后屋里传来了一声惊呼,原来是昏睡许久霍惊觉已然醒转过来。 当霍惊觉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第一个感觉就是,他还没有死,他还有复仇的机会!第二个感觉就是,他身处的这间屋子,布置得相当简洁素净,屋子的主人定是一个不拘小节,xìng情孤高的人。 他记得自己在昏迷之前,是被一个白衣小孩所救,还有他听到一个沉厚的男子的声音。到底是谁把他救回来的呢?谁有这么惊世骇俗的武功。可以从蝙蝠如此厉害的杀手刀下将他救出? 霍惊觉翻身坐起,手下意识地扶住自己的胸口,他还记得昨晚胸口所受的那一记重腿,就连门边的石狮子都应势而碎,若是常人早就一命呜呼,亏得自己习武有成,才能幸免于难,但是伤筋痛骨恐怕是免不了的。 但是瞬间霍惊觉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头,自己的胸口所受的伤并没有如同想象中的那般严重,仿佛一觉醒来所有的伤痛都已痊愈,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难道我竟然昏迷了数rì??? 游目四顾,发现室门半启,在那半启的斗缝中,他可以瞥见门外是一排低矮的篱笆,此时天sè已近黄昏,在那昏黄的夕阳下,一个少年正蹲在篱笆旁喂饲数只雏鸡。 那正是那夜见到的那位白衣少年! 少年忽地回过头来,瞧见霍惊觉已下床,连忙向大门彼端道:“师父,那孩子醒过来啦!” 他朝着说话的那边刚好被门遮盖,所以霍惊觉瞧不见他和谁说话,只听见门后传来一个声音道:“嗯,那你便拿桌上的药给他服下吧!”他的嗓门低沉而浑厚,却又有股令人安详的感觉,霍惊觉自然认得他的声音,正是这个人救了他! 白衣少年点了点头,即时奔进屋内,把桌上的一碗药端到霍惊觉跟前,微笑道:“你已昏迷了一昼夜,先喝下这碗药吧!” “一天一夜?我竟然只昏迷了一天一夜!” 这是何等高超的医术?想来那黑衣男子能在蝙蝠手中将自己救下,已然是武功超绝,却不知其杏林之术亦是如此高超。 “当然,师傅说你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心神受创过度,需要多多休息才好。” 至此,霍惊觉才看清楚那小孩的脸,眼前这人朗目疏眉,年纪和自己相若,但脸上却流露一股温文尔雅之sè,比之自己的蓬头垢面,粗衣麻布,犹如优雅公子与贩夫走卒之别。 然而霍惊觉并没有因此而自惭形秽,或者说,他本就毫不在乎这些旁枝末节,现下,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瞧着那碗汤药。 药sè浓而墨黑,深不见底。 这只是一碗寻常的安神茶,但在那墨sè的茶汤当中,他似是看见了霍步天的倒影,他忽然念起在霍步天大寿前夕,他也曾亲自为其煎了一碗药茶。 可惜,此际药茶无异,人却已不在…… 一念及此,霍惊觉的心头不禁一阵抽痛!; 003 草庐较技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寄人篱下总有诸般不便,草庐本就不大,本来住下无名和剑晨两人都嫌太小,现下又加上霍惊觉和阿尔萨斯自然是住不开了。 无名稍一犹豫,便把阿尔萨斯安排到了小屋后的一处小石室,无名取出火折子点亮壁上油灯,阿尔萨斯登时只觉眼前一亮,室内赫然挂满各式各样剑,有长的,短的,曲的,阔的,蛇形的,还有断的,少说也有二十余柄! 然而这些剑全都没法吸引阿尔萨斯的目光,他的目光落到一柄用木架托着的剑上。那柄剑外观十分平凡,剑鞘古拙无光,却流露着一股异常感觉,使人一望便知是一柄绝世神剑。 不单是一柄绝世神剑,还一柄散发浩然正气的绝世神剑! 阿尔萨斯这才明白为何无名这样果决的人刚才都会露出迟疑的表情,这方小小的石室之内竟然存放着如此宝物,先不说摆在石室正中的那柄神剑,光是在墙壁上挂着的那些剑器恐怕也不是一般的物什。 “叔叔,这里应该是个对您非常重要的地方吧,我在这住恐怕不太方便。”摇了摇头,阿尔萨斯把目光从神剑上收了回来。 “无妨,你且安心住下便是,想来英雄剑也寂寞的紧。” “英雄剑?”阿尔萨斯轻轻地念叨了一下,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回了木架上。 英雄剑! 传说千载之前,剑宗创立者大剑师从推背图得知神州将有一大劫,故为后世可将此大劫延迟数百年的真英雄铸造了此剑,并在其中注入莫名剑诀剑意。大剑师更预言,与英雄剑人剑匹配的人,更是一柄天生的剑——天剑。 大剑师为避免英雄剑的寂寞等待,所以他共铸造两柄。每柄重一斤七两三钱,剑虽轻,但剑心却无比沉重,后分别归无名与其兄慕应雄所得。无名少年之时曾仗此剑力克十大门派,后来屡次出鞘也都曾用之击败无数窥伺中华社稷神器的宵小之徒,可以说这柄剑便是无名一生荣耀所在,然而阿尔萨斯看向英雄剑的眼神却充满了惋惜之情。 剑是好剑,可宝剑虽利,依旧是敌不过岁月的摧残,不用出鞘,阿尔萨斯已经感觉到眼前这柄依旧气势冲霄的神剑已到了迟暮之年,恐怕已经不堪大用。 “它好像快要死了。” 无名剑眉一皱,抬手一招,蓦地,剑锋光芒在昏暗中暴绽四shè,照得室内犹如白昼!这柄剑,果然如同它的名字一样,绝对是光明正义之剑! 剑中英雄! “这剑怎会死了?” “我也不知道。”阿尔萨斯摇了摇头,手指轻轻地抚了抚英雄剑的剑脊,宝剑对他并不抗拒,反倒有些许亲近的样子,莹白的柔光淡淡地映在阿尔萨斯的小手之上。 无名轻叹,也不将宝剑重新放回木架,反而挂到了墙上。石室里面没有床,不过既然无名将阿尔萨斯安顿在这里,自然是不会不管不顾。 并指如剑,无名只不过指尖掠过,纵横的剑气便将之前摆放着英雄剑的木架解体成了一块块长短粗细各部相同的方木,这散落一地的碎木头在接下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竟然真的被拼成了一铺小小的木床。 方方正正,四平八稳! 这份眼力,这份功力,以及那份万事皆在掌握中的潇洒,看得阿尔萨斯眼放光彩。以至于而后几rì,每当深夜无名教授剑晨习剑的时候,阿尔萨斯都会定定地站在一旁。 偷师乃是武林大忌,被当场抓到的话轻则断其手脚,碰到门规森严的动辄要人xìng命。阿尔萨斯对这却是丝毫不知,无名对此也是任之,浑然不顾有外人在场,依旧自顾自的教授剑晨《莫名剑法》的各种jīng义,完全没有绝世武学被偷师的紧张感。倒是场上的剑晨颇不适应,这还是他第一次被除了师尊的人看到自己练剑,难免有些紧张感。 在阿尔萨斯看来,剑晨的身形虽见生硬,但舞动着的剑法却是jīng妙非常,每一剑皆蕴藏无尽变化和后着,实是深不可测,连续几天看下来,也感觉大有收获。 这样的情况一直过了三天,第三天晚上阿尔萨斯突然多了一个“学友”,较之光明正大偷师的阿尔萨斯,这个“学友”的偷师行为明显更加专业,整个身体都隐在了yīn影之中没有丝毫气息,仿佛他本就应该身在黑暗之中一样。 其实这也是多余的动作,两人能够成功偷师,也都是无名默许的,否则连阿尔萨斯这样的半吊子都感觉到了霍惊觉的到来,修为已臻至化境的无名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无名所传的这套剑法一共只有八式,然而其中变化却仿佛无穷无尽,八式剑招莫不是一击制敌的绝世剑招,可惜剑晨剑法未成,这套绝世剑法如果是无名亲自耍来,却不知是如何光景了。 阿尔萨斯对这套剑法极为感兴趣,这几天一一看过来,剑势变化倒是记了个仈jiǔ不离十,可要说无名说到的剑意却是半点儿也没感觉到,剑晨每天念念叨叨的几句剑诀对他来说就像听天书一样,完全听不明白。 反观另一边的霍惊觉却是一脸明悟在心的样子,当年在霍家庄的时候霍惊觉就是如此偷师霍步天,反而却比正统的霍家两兄弟更得剑法jīng髓,其习剑的资质已经可见一斑。阿尔萨斯之前半点儿剑道基础也没,比之习剑有成的霍惊觉,接受能力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月明星稀,皎洁的月sè下,剑晨正手握木剑练得大汗淋漓,无名则坐在一张竹椅上,默默望着徒儿练剑,并不作声。 正当阿尔萨斯以为这个晚上也会和前几rì一样平淡过去,却没想到原本躲在一旁的霍惊觉突然走出,手中竟还握着平rì里剑晨用来驱赶小鸡的一支竹棒。 “叔叔,我已得霍家剑法真传,未知可否赐教?” 他言辞简单,来意却最是令人明白不过,这句话自然不是在像无名邀战,而是再向无名手把手教出的剑晨挑战! 无名望着霍惊觉那双倔强的眼睛,也不忍拒绝,转脸向剑晨道:“霍家剑法以仁义为本,也是江湖上数得着的剑法,晨儿,你便与惊觉切磋一下吧!” 剑晨面泛犹豫之sè,道:“师父,惊觉刚受过重创,恐怕我一时错手……”说着朝霍惊觉望了一眼,只见他一脸冷sè,却哪有半点儿病容? “莫怕!你已习剑多时,正欠缺临阵经验,试试何妨?”想了想无名又觉不妥,于是补充道,“但……点到即止便可!” 两个少年一听无名所言,立时相互一望,凝神戒备! 剑晨即站起,平剑于胸,自然而然地流露一股剑客之气度,“既然如此,惊觉,请指……” 教字还未出口,霍惊觉已发先机,竹棒一指悍然杀到!剑速之快,已超越他的极限,因为他自知霍家剑法不及那黑衣叔叔传下的剑法,惟有先发制人,方有胜望,于是率先抢攻! 剑于刹那间刺至剑晨眼前,剑晨虽是首次与人较量,却无慌惶之sè,相反更是镇定自若,剑后发而先至! “啪”的一声,木剑挡着竹棒,霍惊觉更给其反震开去,手腕一颤竹棒竟是已经脱手而飞。 第一次交锋胜败已经分明,剑晨在无名悉心栽培下,不仅剑法奇jīng,就连内力亦较霍惊觉略胜一筹,加上此时的霍惊觉太过于执念和冲动,剑法一道本就如此,剑由心生,心若乱了剑法自然破绽百出。 霍惊觉呆在当场,他料不到自信是最快的一剑也给剑晨挡开,且自己更被震退,霎时之间,一颗心已然沉到深渊之中。 他自然是认得这一招,这就是黑衣叔叔所传剑法的第一式——名动一时,招式讲究的便是以静制动,待看准破绽之时能以一招制敌。本以为自己先发制人,剑晨必定来不及反应,却不想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被他看准了霍家剑法的破绽之处。 剑晨礼貌地躬身一揖,道:“承让。” 霍惊觉心知难是其敌,可是现下认输,便永无胜望,那黑衣叔叔怕也会瞧他不起。所以他当然不会服气,道了一声“再来”,接着脚跟一卷,地上的竹棒哧溜地回到了手心。 打,虽然会败,但不打,就必败无疑! 心念及此,当下再使霍家剑法攻向剑晨,此番攻势虽不及第一剑快,但出招缜密,势道更是凌厉,招招绝不留情,然而剑晨身手异常敏捷,抵挡自如。 一旁的阿尔萨斯看得眉头大皱,虽然他的剑法远不及场中比试的两人,但眼力却是丝毫不差。霍惊觉节节抢攻,不留余地,剑晨却是一直只守不攻,分明是在让着对方。 一黑一白两位少年,一个面冷手辣,一个墨守成规,真是白费了无名的绝世剑法。好在,这场闹剧没有持续多久,极刚易折,剑势也是这样,霍惊觉剑势的劲头一泄,终于被剑晨瞧准了破绽,一记“莫名其妙”再次将霍惊觉手中的竹棒击落。 “啪啪”两声,竹棒当场堕到地上,就像霍惊觉的心,也快要堕到地上粉碎。 就这样胜负已分?; 004 拜师无名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霍惊觉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神木然地看着刚被剑晨击落在地的那支竹棒,本来雄心勃勃地挑起比斗,只想在黑衣叔叔面前证明自己的资质,然而他就这么儿戏似地败了?败给了他之前还不放在眼里的剑晨? 他不甘心! 霎时之间,他多年来的种种辛酸,生父早亡、娘亲的嫌弃、邻里的冷眼与及霍步天的血海深仇,又再次填塞他小小的心坎,要他不能不发!他绝不能就此罢休,他要怨恨苍天,怨恨命运!怨恨天地间的万事万物! “恨恨恨恨恨!” 就在此仇恨填膺的一刻,霍惊觉脸上蓦地一阵清明,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 对了!是剑意,悲痛莫名的剑意!他终于明白了! 霍惊觉一声嘶吼,闪电般地再拾起跌在地上的竹棒,跃上半空,他要再战,他要不择手段,甚至用上对手的剑法! 仇深似海!霍惊觉背负着排山倒海的悲痛,疯狂地使出这一式――悲痛莫名!顷刻,四周树木竟似为剑式所感动,沙沙作响,宛如怀着冤情的夜鬼在啼哭! 悲与痛在霍惊觉的心中不断充盈交织,他手上所使的剑影顿然化为纵横交错的剑网,铺天向剑晨盖下去! 剑晨见霍惊觉从半空扑下时所使的赫然是悲痛莫名,不禁错愕当场! 就连一向冷静的无名也是微微皱眉,此式原是无名伤痛爱妻被杀所创,爱当年妻不知何故被何人以何种方式所杀,剑髓蕴含悲痛与莫名,故越是悲痛,莫名之意越强烈,力量便越强大。 他还记得,这一式,创于那一年…… 那年他剑术修为已达巅峰,声望rì高,可惜在江湖中结怨太多,终于惹下祸端。 某次他离家远行,回来后竟发觉爱妻已被仇家所杀,他甚至不知道是哪个仇家所为,要报仇亦不知向谁报去! 他紧紧抱着爱妻的尸首呆了三rì三夜,不眠不食,伤痛yù绝,但却yù哭无泪!他宁愿自己可以大哭一场,可是却偏偏淌不出半滴眼泪…… 他这才明白,最大的悲痛并不需要淌泪,当一个人已到达悲痛的顶点而淌不出眼泪时,那份悲痛才是最难忍受的! 就在第三夜,那夜下着滂沱大雨,他再难压仰心中的悲痛,于是抱起妻子已在发胀的尸体奔出屋外,在暴雨中疯狂地舞自己的剑! 既然没法痛哭,他逼得要将自己所有的悲痛尽情泄在剑上! 他于是创出这一式为情而生的一剑――悲痛莫名,立把方圆十丈的所有物事悉数摧毁,雨点亦无法在其错综复杂的剑网范围内着地! 这就是悲痛莫名! 其后,他因过度悲痛而悟到世事尽属虚空,遂借死退隐,不再提起自己的名字。 正因为悲痛莫名的创念原在于剑手心中的悲痛之情,剑意已凌驾于剑式及剑诀之上,故此用剑者心中愈是悲痛,便愈能发挥个中神髓。剑晨虽然跟随自己习剑多年,对于此剑却仍是难以得其神髓,反观霍惊觉这滔天的剑势,竟然已经是驾轻就熟的模样,想来霍惊觉偷学到这招也不过几rì,这份资质简直令人骇然! 这样的一个孩子,若然悉心栽培,假以时rì,必定又是一个武林神话! 当下,如果不是因为霍家剑法与他所传下的莫名剑法在造诣上实在天差地远,那么,以霍惊觉的资质,绝对不是剑晨所能匹敌的对手。可惜,他的剑势中却蕴含着无比的恨,无比的悲,无比的乖戾! 这样至情之人又怎么可能忘情?倘若他一朝剑艺得成,恐怕…… 眼见悲痛莫名的剑网当头罩下,剑晨虽然惊愕,但也不愧是无名看中的传剑之人,对手既然使出了悲痛莫名,他自然便稳立地上使出悲痛莫名来抵挡,闪电间,地面又升起另一剑网,迎向霍惊觉的剑网! 剑晨虽然习练此式多时,本应较霍惊觉更加熟练,可惜,他自幼蒙师父悉心照顾,可说天生便是宠儿,怎么可能领悟到这人间至痛至悲之剑?怎又匹敌得了霍惊觉那滔天的恨,滔天的悲,滔天的痛? 两剑几乎不用接触,结局恐怕便已确定! 眼见便是剑碰人伤之局,无名虽然神sè淡然,他之前已经说了,两人的比试只是“点到即止”,眼前的两位少年虽然都是天纵之才,却也没有在无名眼前伤到对方的本事,更何况不用无名出手便已经有人替他们“点到即止”了。 不知何时,两面剑网中间竟然多了一枚小小的石子! 悲痛莫名VS小石子VS悲痛莫名? 传承自天剑无名的绝世剑招难道还怕一粒小小的石子?刹那间这个疑问便已经得出了结果,漫天剑网相碰,登时发出“啪啪”不绝的刺耳响声,接着剑晨和霍惊觉手上的竹棒一炸,纷纷爆裂。 两人剑势一触即分,虽然都是毫发无损,两支竹剑却是全都变成了碎屑,显然已是打不得了。 “这……算是平局吧?”剑晨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 霍惊觉依旧一脸冷然,半晌儿才开口道,“其实一开始便是我输了,只是没想到到最后你也没赢!”手掌一翻,一粒石子竟从他的手心落了下来。 “师父……” 剑晨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无名,无名却微微摇头,“不是我出的手。” 霍惊觉闻言脸sè一变,冰冷的目光落到了阿尔萨斯身上,重重地吐出了四个字:“你…...跟我打!” 阿尔萨斯摇头道:“你跟我差距太大,打起来没有悬念。” 霍惊觉脸sè更冷道:“让你先进三招!” 阿尔萨斯再次摇头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就得罪!”霍惊觉飞起一脚,从身边简易的武器架上挑起两支竹剑,一支刺溜一下落入己手,另一支却不偏不倚地向阿尔萨斯飞去,几乎是同一时间,霍惊觉抢身进剑,赫然是一式“一剑成名”! 剑势迅疾无匹,倒比之前与剑晨过招之时还要快上一分,这霍惊觉的习剑天分果然非同一般,只是稍加印证,便将自己对莫名剑法的理解再上层楼。 一旁观战的剑晨已然张大了嘴巴,显然霍惊觉这一剑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剑将及体,阿尔萨斯竟然没有去接霍惊觉踢给他的那支竹剑,只是愣愣地看着霍惊觉的剑越来越近,似乎根本没想明白对方为何突然攻击自己。 “不好!” 剑晨刚待抢身而上,出乎意料的,场中的两人已然分出了胜负,阿尔萨斯竹剑在手,霍惊觉的剑竟然被他夺了! 这电光火石间的动作不止剑晨没有看清,就连在场的霍惊觉自己都没看清刚才的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输了。”阿尔萨斯道。 霍惊觉闻言咬牙,如此儿戏般的败北自然让他无法接受,他试图说服自己,适才的一切都是自己轻敌所致,他赌气地捡起竹剑,再次剑指阿尔萨斯。 “再来!” 这一次霍惊觉再不敢托大,一出手便是最强的剑招,悲与痛在他的心中不断充盈交织,他手上所使的剑影再次化为纵横交错的无边剑网。 悲痛莫名! 不得不说,霍惊觉的资质绝对世所罕见,“悲痛莫名”是莫名剑法中成招最晚亦是其中最为jīng妙的一招,修习的难度自然也极高,就连自幼追随无名的剑晨都不能尽悟,霍惊觉却只是短短几rì就挥洒自如,这份执着、这份悟xìng的确可怕! 可惜,先天之下皆蝼蚁,天分并不能弥补如同天堑一般的实力差距。 果然,又是一记莫名其妙的空手入白刃,漫天剑网消散一空,阿尔萨斯夺剑在手,霍惊觉面如死灰。 良久,无名终于长长一叹,虽然之前多少有了心理准备,但事实放在眼前还是让他感觉有些荒谬,眼前这金发少年竟然真是一先天高手,而看他出招的套路,却绝对是个完全没有武学基础的普通人! 如此美玉,岂能白白错过? 无名面向阿尔萨斯,轻声道:“孩子,你可愿随我习剑?” 阿尔萨斯自知年纪尚幼,刚到异世便流落江湖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情,无名xìng格温和且待人也算周到,跟着他倒是不错的选择。再加上之前无名展露的那手指剑功夫实在让阿尔萨斯羡慕非常,如能习得此等绝艺,也不枉他来这《风云》世界走上一遭了。 “我愿意。” 没什么过多的表示,阿尔萨斯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无名倒也并不计较,反而有些高兴的模样。霍惊觉虽然不善察言观sè,却也知道无名是动了爱才之念,当下也不再迟疑,他从不愿屈膝人前,但为霍步天,此刻却放下尊严跪在无名跟前。 “请叔叔亦收我为徒!” 他平素不善辞令,此时更是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只是痴痴地低下头,等候着无名的答覆。 无名轻叹了口气,抬手将霍惊觉扶了起来,“惊觉,你之天资或许还要超过晨儿,可惜并不适合修习我的剑道。要知道,剑术本就是杀人之术,虽然我的剑法中尚有一丝生机,恐怕仍是化解不了你心中的这股戾气。” 不适合! 无名的话恍如睛天霹雳,猛然轰进霍惊觉耳内!他只感到自己本已被人从悬崖拉上来的身子,霎时又被推回万丈深渊。 “我有一挚友名为不虚,乃是当年绝世高人僧皇前辈的传人,一身修为不下于我,而最重要的是,他的佛法超群,想必比我更适合做你的师父。”无名一边说着一边注意霍惊觉的反应,可惜霍惊觉天生面冷,纵使已然心如死灰,脸sè依旧是熟悉的淡漠。 他明白眼前这位黑衣叔叔的想法是什么,无非是想以不虚大师的佛法来度化自己这只人间恶灵,让自己不再恨,不再悲,不再痛,不再矢志报仇。 可是,为什么黑衣叔叔却不明白?报仇才是他活到现在的目的! 自从霍步天一死,他的一生本应随之而去,他至今仍苟活,只为报仇!为了报仇,他才如此努力地活着寻求力量,倘若不能报仇,他再活下去又有何用? 他自知今生今世,绝对不能当回一个寻常的小孩,他早已不是小孩!枉费他对黑衣叔叔满情期望,最终他还是弃了自己…… 人生在世是多么的孤立无援?一切都不可靠,惟一可靠的人只是自己! 就在此刻,霍惊觉暗暗在心中发誓,从今以后,他绝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剑晨却不明白师父苦心,在一旁帮劝道:“师父,惊觉的资质远胜于我,和我们相处也很融洽,为什么要他转随不虚大师啊?” 无名不答,他心中所想不是现在的剑晨所能理解的,或许眼前也仅有霍惊觉这个连番遭受厄运的少年才能明白吧。 霍惊觉目光冰冷,良久良久,才木无表情地吐出四个字:“我明白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当中没有蕴含埋怨,只有深深悲哀。; 005 年关,北地雪丘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年关将近,又是岁末欢庆之时。 就在昔rì霍家庄脚下的乐阳小镇上,家家户户都在庆贺chūn节,孩子们正穿着新衣,大呼小叫地追逐嬉戏,大人们也在欢欢喜喜地包着饺子,每家每户,皆在乐叙天伦,就连平rì里闲闲散散的中华阁,今rì也是热闹了起来。 “中华阁”是一间酒楼的名字,只听名字还是觉得有些气派,但事实却和市面上其它的酒肆一样平凡无奇,平凡无奇的装修,平凡无奇的菜式,唯一让人值得念叨几句的大概只有数月前店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个半大小子。 那是个相当出彩的小男孩,听伙计们说似乎是老板的远房亲戚不久前来投奔,这时节江湖动荡,加之天灾不断,许多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乐阳虽小,却也是十里八乡中难得的富镇,昔rì有霍家坐镇,无人敢来惹事,现下更是归在了天下会的实力范围之内,百姓生活更是安定,前来寻亲投靠的也是屡见不鲜,不过,要是前来投亲的是个金发白奴就不得不惹人眼光了! 现今正是大明朝,百余年前明太祖朱元璋驱除鞑虏恢复汉人正统,明前期,经过太祖皇帝的洪武之治,国力发展迅速,到了明成祖时期,国力强盛,威服四方,更是出现了难得的永乐盛世。 永乐三年,三宝太监郑和奉成祖之命,从南京龙江港起航,经太仓出海,偕王景弘率近三万人第一次下西洋,打开了大明朝的万里海疆,从此,汉人才对那些金发碧眼的异族之人有了足够的了解,不再视为妖物。 西方人种身材高挑,兼之肤白赛雪,再加上床事开放,很是对一些达官贵人的口味,自元朝分崩离析,不少sè目人就沦落为奴,显贵都以白奴为身份的象征,更有口味严重者,也喜白人娈童。像阿尔萨斯这样出彩的小男孩儿,虽然还没长成,却已经有了美男底子。 美貌。 虽然用在一个男人身上并不贴切,但是,不论在何时何地,它永远是除了钱财之外最能引发事端的大麻烦。 故事发生在数月之前,开场的原因并非让人愉快,频频有人来中华阁闹事,起因是乐阳镇某个员外家的公子在路上恰巧碰到了刚到镇上的无名一行。 常言道:财惑人心,sè迷心窍。 那员外公子一见阿尔萨斯,非说他是自己所养的白奴,阿尔萨斯虽然失忆,却也不是傻子,不待几个恶奴上前,已经躲到了无名身后。无名乃是当事大侠,自然不会对这种小角sè出手,一行的剑晨却是小小的出了下风头,三拳两脚就将几个恶奴连同他们的主子一同踹进了路边的水沟。 这员外公子平rì里眠花宿柳,自诩风流公子,倒也不是十恶不赦。其实这等酒囊饭袋在哪个朝代也不缺,最后莫不是自认为被社会所伤郁郁不得志,好一点儿或许能成一落魄诗人,留下几句疑似忧国忧民的佳句,资质略差的就只能败尽家财,沦落街头。 被小小的教训了一下,那员外公子大概也是知道了这中华阁的老板不太好惹,硬的不行便来了软的,每rì留恋于此。 于是乎十里八乡都知道这小小的中华阁里竟来了个了不得的金发白奴,这年头说白了,人就是闲的蛋疼,一有稀罕景儿,就巴不得扎堆去看,于是连带着中华阁的生意都好了许多,可惜数月时光已逝,那谣传的金发白奴却是从未露面,难免叫人叹息,却又发作不得。 这中华阁看似普通,但事实上幕后的老板正是无名,而且这中华阁里上至计铢掐钱的掌柜,下至跑堂洗马的伙计,就连那常年躲在厨房里的伙夫,都曾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适逢乱世,武林中尔虞我诈,这些人或是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武林生活,或是被逼无路可走,却在机缘之下遇到无名,一个个也随他归隐。 所谓大隐隐于市,任谁也想不到那位传闻已死的武林神话竟会在小小的乐阳镇开了一间小酒楼,想不到昔rì刀口舔血的豪侠们也能忍受得了这种穷苦的生活。 适逢年关,中华阁也没了过往的客人,中华阁本就不是为了赚钱而开的地方,武人豪爽,自然不会为了迎合客人的喜好,办什么酸倒牙的庆余鉴诗会,这样的佳节,兄弟们齐聚一堂,大碗喝酒大块儿吃肉才是正道。 “小三子把灯挂得高些,大伙儿也加把劲,赶紧扫净了地把桌子并并,难得老丁今rì有兴致,让大家打打牙祭。” “丁厨子这厮终于开窍了,说什么‘平淡是福’硬是让老子吃了半年的烂菜叶子,差点儿都把老子给饿瘦了!”平rì里伺候马厩的伙计大福,一副身板能当墙使,现在正坐在墙角擦着烛台,这话一出,满堂都是大笑之声。 大福话音刚落,一把菜板子大小的黑刀“咔嚓”一声钉在他裤裆下面,“嫌难吃去马厩里跟牲口一块儿啃草料去,老子还懒得伺候呢!” 刀风激得门帘儿一掀,顿时一股肉香弥漫了整个中华阁,众人皆是一脸陶醉之sè。 “cāo!这肉香可勾死人了,只是有好菜,丁掌柜你看这酒?” 丁算天微微一笑,“罢了罢了,一年难得几回,索xìng老板不在,今rì就解了酒禁,窖里还有几坛凤小姐送来的好酒,兄弟们今rì分了就是。” 那伙计顿时一脸苦sè,“好个抠货,凤小姐的‘女儿红’谁敢贪口,被他知道了,怕不得当场给扒了皮?”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那大福颤颤巍巍地将钉在胯下的黑刀给拔了出来,“凤小姐的‘女儿红’是喝不得,老花给小公子酿的那些坛‘状元红’应该是恰到好处,虽然不是陈酿,新酿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你小子净是歪心思,前些rì子才把晨少爷的酒偷着喝了,不过想来小公子也用不上这个,咱老板的徒弟哪有去卖酸文的道理?” “呸!你小子懂个屁,‘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听说过没?” “作死!” “……” 此时被人惦记的阿尔萨斯正跟随无名远赴千里之外,随行的自然少不了剑晨,先是坐了四五rì的马车,时值腊月天寒地冻,等到马也走不动了,三人就开始用轻功赶路,越往北行风雪越大。 阿尔萨斯如今已拜得无名门下,这些中华阁的伙计平时便称他“小公子”,而剑晨自然是“晨少爷”,当夜在月下比剑的少年三余其二,却唯独缺了那面sè奇冷的霍惊觉。 他,最终还是走了,比剑的当夜便不辞而别。 其实以无名的大气,加上剑晨从旁规劝,如果霍惊觉再坚持下去,并非没有习全莫名剑法的机会,可惜命中注定缘分使然。 “缘”之为物,作弄苍生,总叫人不愿相见的人狭路相逢,愿意相见的人又偏偏生离死别。正因如此,不同的人被不同的缘所牵引而走在一起,总会得出不同的“果”。 就以霍惊觉而言,他与阿尔萨斯,黑白对立。 与无名,难成师徒。 与生父步渊亭,缘如纸薄。 与生母玉浓,情恨难辨。 与霍步天…… 恩深,缘浅! 算来算去,他竟与所有人皆无缘! 每次当他记起霍步天生前那张慈祥的笑脸,和他死后给斩下来血淋淋的人头,他的心就在剧烈抽搐。命运仿佛一直在作弄于他,让他遇到霍步天,却又让霍步天惨死眼前;让他遇到了无名,却又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再度催他离开,踏上他命中注定要走的那条险路。 没有人会知道,那个注定孤苦一生的少年已经加入了天下会,‘霍惊觉’这个名字从此消失,武林中多了一个叫“步惊云”的不哭死神! 以三人的脚力,竟是走了十数rì,所到的地方净是白雪皑皑。阿尔萨斯随无名习剑也有一段时间,加之本身就有一股柔和温暖的能量充斥在骨血之中,这几月下来身体越发轻健,赶起路来虽然不如无名那般闲庭信步,却已经能够跟得上无名的步伐,而剑晨每天都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动不动就要无名背着赶路。 不过也怪不得剑晨,毕竟上午一口气狂奔近百里路,对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来说也确实是极大的负担,至于阿尔萨斯,却是另类中的另类。 这rì,已近正午饭时,三人竟在这深山之中碰到一个小村,无名却未停下赶路的脚步在此休息,又是奔行了数里,三人来到一片雪岭脚下。 “师父,不赶路了吗?” “就到这里罢。” 阿尔萨斯听了一愣,就这里? 环顾四周,这里是一片山林人迹罕至,也不知是不是终年积雪的原因,树木皆是长得不甚高,放眼望去,山体一面的断崖倒是十分壮观。无名并没有解答他的疑惑,也不顾地上积雪cháo湿,摆开长衫席地而坐拉开了他手中的二胡。 一段凄凉的曲子响起,在山林悬崖间回荡,那是道不尽哀愁的《孤星独吟》,曲声一起,已然叫人黯然涕下。 “师弟不用奇怪,师父每年都要来这儿拉上一阵二胡。”剑晨解释道,但是要问其中原因,剑晨也是一无所知。 这里难道是有什么特殊意义?阿尔萨斯好奇地将感知范围扩散开,很快他发觉到异样,这雪岭之上竟然有人! 虽然相隔太远,阿尔萨斯并不能很清楚的把握,但那确实是一群颇有些修为的武林人,只是不知为何待在这冰封的荒山之上。 难道师尊来这里就是为了拉上一曲二胡给他们听? 还是只为“它”?; 006 鬼亦有泪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天连着雪,雪连着天,眼前一片白皑皑的雪海,雪岭上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清山上的情况。不过阿尔萨斯却清楚地感觉到雪岭上有不少人,甚至还有一位内息强度不下于自己的先天高手,然而,在如此众多的气息当中,有一股气息分外的特别。 “它”是比之无名的淡然、自己的圣洁更为自然悠远的一种气息,浑然不似平常武人,倒像是一株长在千米冰川上的雪中红莲一般,自然澄澈,如果所料不差,此人应该就是无名此行的目的了。 想来,也只有这等特异之人,才能让天剑无名劳顿千里,只为前来给“它”拉上一段二胡。 此时,离阿尔萨斯初入风云世界,已是过去了近半年光景,失忆的茫然和对未知世界的些许恐惧已经慢慢消散干净,或许阿尔萨斯本来就是一个乐观向上的xìng格,半年的相处已然让他和中华阁的伙计们非常熟络,对无名和剑晨更是犹如亲人一般。 “师父,他为什么要待在雪岭呢?”趁着无名一曲终了,忍不住好奇心的阿尔萨斯轻声问道。 对于阿尔萨斯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无名并不惊讶,半年的功夫已经让无名对他身上的异种能量有了大致的了解,那种纯白柔和的能量非常神奇,对感知有异常出众的效果,即使自己也远不能及,如果是用来疗伤,便是称之为“神奇”也并不为过,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如真气柔韧绵长,而经过无名的改善,阿尔萨斯身上的这种先天力量,正在往一种十分神奇的真气慢慢转化着,而阿尔萨斯给这种真气起了一个非常贴切的名字。 圣灵真气! 圣洁而灵敏,倒是与真气的xìng质一般无二,然而,无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却是难得地面sè古怪,半晌儿竟然自顾自的大笑起来,且无论阿尔萨斯怎么追问也没透露半句。最后,还是大掌柜丁算天替他解除了疑惑,原来这世上早就有了一门唤作《圣灵剑法》的盖世武学,阿尔萨斯的真气却是跟那无双剑圣的绝世剑法起了同一名字…… “雪岭有何不好?那里才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无名怅然,问世间情为何物,“情”之一字最是伤人,而人们却明知道追逐它最后换来的只有受伤却依然义无反顾,所以无名被伤了,霍惊觉也被伤了,不知那个世上心灵最为纯澈之人最终会不会受伤…… “总是待在那样的地方不会寂寞吗?” “这样也好,他太单纯,外面的世界不适合他,这雪岭虽然苍茫,却离‘她’并不算远,整rì与虎为伴,也算不得寂寞。” 无名轻轻摇头,虽然依旧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一句“以虎为伴”却是让阿尔萨斯突然明白了雪岭之上那个拥有着清澈悠远气息的人究竟是谁。 虎。 全形似猫,身长约五,六尺,毛sè黄褐,夹黑条纹,xìng凶恶,嗜食人畜,世间猛兽也! 如此恶兽,世人都惊之惧之,问世间,谁人不畏猛虎? 然而遍寻此世,真的有那么一人,不仅不惧猛虎,反而将之视为朋友、家人! “是了,那雪岭之上的人竟然是鬼虎师兄么?”阿尔萨斯眼神一亮。 无名轻轻颔首,“是啊,除了他,还有谁能够将老虎当做同伴。” 阿尔萨斯问:“师傅每年都来这里,可既然来了为何不下跟他见上一面?” “当年,为师挑战中原十大门派,立下仇敌无数,仇人杀我不得,便趁我远行之时将屠刀挥到了你师娘身上……为师心灰意冷,借假死隐遁江湖,世人皆不信我已死,于是把目光又投向了昔rì跟在我身边的三个朋友身上。”无名长长一叹,长身而起,脸sè突然有些悲苦,“这些年,他就躲在这里,我们却是一面未见。” “师父,您若不愿去见他,不如徒儿代您去见?” 平rì在中华阁里听乾坤不jīng讲得多了,阿尔萨斯也对所谓的“无名三仆”很是好奇,他们到底是怎样保持着跟无名亦师亦友、亦敌亦仆、亦爱亦恨的关系的。更何况,鬼虎身上的那股自然之气分外让人感到亲切,阿尔萨斯也很好奇,到底是何种人物才会拥有如此清新澄澈的真气。 无名犹豫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还郑重其事地嘱咐了一句“万事小心”。 “师父,难道我们还有一个叫做‘鬼虎’的师兄么?”一旁的剑晨听得糊里糊涂,刚才无名与阿尔萨斯谈论的话他是半句也插不上,明明自己是师兄,结果对师父的了解却不如刚刚进门不到半年的师弟。 “大人讲话,小孩子别插嘴。” 阿尔萨斯十分恶劣地摸了摸剑晨的小脑瓜,西方人种又天生高挑,这才半年功夫,阿尔萨斯竟然出落得比剑晨生生高了一头,加上剑晨的修为远逊于自己,两人稍一比较,显然是阿尔萨斯更有师兄的气派。 “什么啦!我先入门,我才是师兄,师弟才是小孩子!”剑晨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显然是对阿尔萨斯动作十分排斥,可惜人小体弱,跟阿尔萨斯动手那是完全没有胜算,只能无力地强调先来后到,然后用眼神对阿尔萨斯表示强烈的谴责。 “乖,等师兄回来,带你去镇上吃糖葫芦。” “我才是师兄!我才是师兄啊……” …… 寒风凛冽,雪岭上阿尔萨斯轻轻地踏在雪原之上,感应着鬼虎那独特的气息,快步前进,刚才的遇到的一点儿小事情,让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血迹!遍布雪原的血迹! 有虎血,有人血。 鬼虎乃是虎友,自然不会动手杀虎,那杀虎之人难道是鬼虎的敌人? 阿尔萨斯所料不差,鬼虎和他的“新朋友”正陷入了一场丑恶的追杀之中,他的义弟泠玉为了夺走他的“一切”,正领着一群所图不正的“正义之士”,在这苍茫的雪岭之上,上演着一出“大义灭亲”! 如果不是聂风暗中相助,恐怕鬼虎已遭毒手! 现下大雪封山,自上回夹攻鬼虎事败之后,风清鹰心下已有思量。虽然鬼虎心善,没有对他们下重手,一番交战下来,风氏两兄弟还是各有所伤,风清鹰深感此行或许并不会太过顺利,于是立刻遣人赶回风月门召集了大批jīng英,一众人等浩浩荡荡,于昨rì下午再上雪岭。 为免费时费事,徒耗体力,风清鹰便和门众在山腰驻扎下来,再委派熟悉地势的泠玉深入雪岭之中先行搜寻,虽只见过一面,风清鹰已然断定鬼虎是那种心慈手软之辈,必然不会对自己的义弟下手,只待泠玉找准方位,就是鬼虎身死之局。 而杞柔虽不屑泠玉所为,但因挂虑鬼虎,也甘愿与他联袂找寻,心里想着还是先找着鬼虎再作打算。 两人一路走来,竟然真的误打误撞,找到了鬼虎疗伤的藏身之所,还好聂风足够机灵,将山洞稍一掩饰,骗过了心怀鬼胎的泠玉。 泠玉看来十分疲倦,甫进洞便即坐倒地上,杞柔刚徐徐坐在一旁,突听泠玉“哗”的一声,原来他瞥见洞中满布蛇尸,吓了一跳。半晌儿才确认的确只是蛇尸而已,当下心里暗骂自己糊涂,这天气蛇虫早就不能动弹,之前大惊小怪的样子怕是在心上人眼前显得少了胆气。 当下泠玉伸手护住杞柔,佯装道:“咦?这山洞里怎会有如此之多的蛇尸?” 杞柔到底是女子,碰到此等场景难免心生戒惧,当下几步退回到洞口边缘,远远地对泠玉道:“玉,这里好可怕,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眼见杞柔还是躲着自己,泠玉不由地皱了皱眉,索xìng席地坐了下来,自顾自地按着自己有些酸痛的小腿。 “我们在这雪地已找了他一天一夜,好歹也在这里先歇上一会再去找!” 杞柔劝道:“玉,鬼虎到底是你义兄,你又何苦如此待他?” 泠玉闻言顿时板起脸孔,“嘿,义兄怎样?他屠杀村口老李一家七口,嗜杀凶残,人人得而诛之,我虽与他结义金兰,但此惨剧是我亲眼所见,试问大义当前,我又岂能坐视?” 泠玉此语一出,蛇堆中的聂风顿觉左右两旁的鬼虎及聂人王身子同时一颤,二人皆是心中有数。聂人王颤抖不是因为杀人之事被撞破,而是因为自己的罪名被嫁祸到了别人身上,自己虽疯,但却不是那陷害忠良之辈,泠玉此言,无异于在扇自己的脸。 但颤抖最烈的还是鬼虎,只是那张丑脸近乎已经烂死了,聂风根本无法从中读出鬼虎现下到底是痛是悲? 杞柔一听泠玉提及大义,顿时花容一沉,“大义当前?你如此不遗余力,不过是想得到风氏兄弟那笔一万两白银的赏金罢了。” 泠玉却兀自狡辩:“那笔赏金并非主因,不过我既行仁义,受之不愧!” “即使你并非全为钱财,但你可还记得当年结义之情?你俩本来无父无母,二人自小相依为命,那一年村里闹着饥荒,没人理会你们两个小孩,你俩家中的存量就只剩下下两个馒头,你吃掉自己那个馒头后还在抱着肚子喊饿,鬼虎看着不忍,便把自己仅余的馒头给了你吃……” 泠玉却理直气壮地将之打断道:“这个我倒记得清楚,后来这个馒头也不是由我独享,我还是分了一半给他!” 分了一半? 隐匿在蛇堆中的聂风倾听着这些别人的陈年往事,只觉世间一切恩恩义义,怎么可以一分一厘地将之算清?这泠玉却诉说地如此理直气壮,难道他的命真的就值半个馒头?亦或,在他的眼里,鬼虎的命只值半个馒头? 他不应把一半馒头给回鬼虎……他应该把整个还给他!整个! 忽地,聂风听见身畔的鬼虎竟传出“嘀”的一声,这声音是如此的轻,轻得就如同是一颗眼泪掉到蛇尸上碎裂开来的声音。 然而,那真的是一颗眼泪。 一颗鬼的眼泪!; 007 恶毒之人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这也许是泠玉对鬼虎所干最具血xìng的一回事了,可见当年的泠玉对鬼虎倒还有半丝真情,怕这世间对自己最好的义兄就这么在饥荒里饿死了,硬是顶住口舌的贪yù,将馒头掰回了一半儿分给了自己的义兄。 只是,忽然有一天,泠玉长大了。他惊觉,当年与自己分吃一个馒头的鬼虎,只是一个平庸无奇,其貌不扬的凡人。 所以他变了! “纵使你为顾存大义而不念结义之情,可是鬼虎在半月前还在虎口边缘救你一命,你就那样简单地应承了风氏兄弟的要求,这就是你说的‘义’?” 泠玉本极为善辩之人,但是杞柔句句直中要害,此事确实是他理亏,不期然已是恼羞成怒,“枉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你百般呵护,只是希望有一天你也会站到我的身边,想不到……想不到!十三年了!十三年了!你还是如当年一般,站在他那边偏帮他!” 杞柔给他一说,不由得脸上一红,十三年了,她又想起了当年的鬼虎,那个愣愣的傻小子,生xìng孤僻却心中对一切充满善意的青年。 “玉,想想那些年吧,鬼虎可曾对你有半点儿不妥?当时雪岭野兽横行,每每都是他暗中出手保护村民,事后却将功劳全部推到你的身上,试问在你受村民爱戴,自鸣得意之余,可曾有半点念起这个义兄?” 泠玉天生俊美,又善交际,一鬼虎虽然样貌平凡却本xìng淡泊,故暗中以自己天生惊人的爪力为村民清除猛兽,却让泠玉独揽功劳,于是所有赞美之辞全都落在泠玉的身上,大家都对他青眼有加。 一个人谎话说得多了,难免会怀疑自己说过的谎话本就是真实,而一个整rì活在赞美之中的少年,rì子久了,他会不会已经开始觉得自己已经变得像众人说得那样伟大? 杞柔虽亦知当年泠玉所干确属事实,但终究已成过去,眼前的泠玉早已今非昔比,常年活在村民的赞美声中,他早就已经迷失了自己,直到鬼虎消失,再也无人对付那些闯入村庄的野兽,泠玉才硬着头皮成为一个“猎人”。 当他无数次躲在屋子里忍受痛楚,包扎伤口的时候,他会不会想起当年待他犹如亲兄弟的鬼虎? 鬼虎哥哥? 杞柔一番话顿时戳到了泠玉的痛处,一时间竟连眼睛都瞪得血红。 “对!村内所有人都对我青眼有加,可惜,我最希望获得的那双青眼,却独落在鬼虎身上,他这样平凡的人凭什么可以得到连我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杞柔被他一问,一时结舌,支吾:“他……他……” “你答不出?嘿,那就让我来帮你回答!”泠玉冷笑,“天下美女钟情丑男,大概都是因为‘心地善良’‘踏实肯干’这些荒谬的理由吧!” “但单有颗善良的心有什么有?一个人没头脑,谋不得权势,赚不到银两,到头来还不是沦为贱民?你看鬼虎,无论他如何重情重义,今rì还不是穷途未路?你看我,不正是凭这张正气十足的脸而得到村民爱戴?” 杞柔简直不敢相信泠玉会说出这样的话,道:“玉,你太过份了,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哈!难道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不就是因为这张俊脸,村民们才拥戴于我?不就是因为鬼虎的那张丑脸,村民们才会避之不及?但是,拥有这张俊脸我本来可以得到一切,却偏偏因为鬼虎的这张丑脸,我最想到的东西却遥不可及,我怎么可能会甘心!” 杞柔见他情绪激动,纠缠起来说个没完没休,于是别过脸去:“不要再说了,那些陈年旧事还提它做甚。” 泠玉却硬生生扳过她的身子,大叫道:“不!倘若鬼虎比我好看,我输给他,总算心服口服,但他生来如此之丑,你为什么偏偏要选他?为什么就偏偏不能选我?” 泠玉愈问愈是幼稚、激动,竟然一边问,一边猛摇晃杞柔的身躯,状若疯狂,杞柔眼角垂泪,显是被捏得痛了。 “天下美女俯拾皆是,玉,我问你,你又何苦偏要选我?” 真是一语中的!泠玉登时一呆,表情一片迷惘。是了,以他的条件又为何偏偏要选杞柔?他本是聪明人,可惜遇着的对手并非和他斗智,而是斗情!**蚀骨的“情”! 一个仅得十一画的汉字,却是一个任天剑无名、任无双剑圣、任不哭死神都逃不脱的魔障,试问泠玉这样的俗人又怎么可能参得明白? 他不明白,为何他偏要对杞柔有情?甚至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而对最照顾自己的义兄下了杀手? 他不明白,为何十三年来,自己与她朝夕相对,偏又无法让杞柔对他rì久生情? 不过事到如今又何须明白? 他现在只想问,问最后一次,即使得到的答案会让他彻底死心。 “那,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我的了?” 杞柔叹道:“玉,这个问题我早在十三年前答了无数次,想不到今天你又逼我再答一次……”她凝眸注视泠玉,极端无奈地续道:“我的答复,依旧和十三年前一样!” 答案,其实在未问前已心中有数,泠玉始终期待着会有惊喜,却未料到十三年来的苦苦等待,到头来竟全是一场空,他呆然半晌,最后近乎咬牙切齿地咬出了四个字。 “好、狠、的、心!” 杞柔道:“不及你待鬼虎那么狠!” 杞柔此语一出,两人之间的隔阂登时无以掩饰,十三年的等待,换来的却是恩断义绝! 狠? 泠玉忽然发觉,原来他是如此恨她,因爱成恨! 既然始终得不到她,那么,一切都不怕她知道!若要恨她,便要恨得彻底,他要她知道一切,他要她伤心、害怕、流泪! 蓦地,泠玉发出一丝狞笑,他残忍地道:“狠?你知道什么叫狠?有许多事你还没知道呢!”他语调yīn冷,听得杞柔内心发毛。 泠玉笑道:“其实,老李一家并非鬼虎所杀,那晚我看见的,只是另一个散发汉子罢了!” 杞柔心下一惊,她早就觉得事有跷蹊,鬼虎生xìng孤僻却是一个真善之人,如非意外断然不会伤人xìng命,更何况是虐杀?但饶是让她想破头,也从未想过平rì里温文尔雅的泠玉会诬害自己义兄,她连想也不敢去想! 泠玉对她脸上的表情欣赏极了,索xìng变本加厉:“小事而已!你知道吗?为了得到你,十三年前我所干的事更jīng彩呢!” 十三年前?杞柔心中一沉,鬼虎正是在那年失踪,难道…… “哈哈,想到了?”泠玉仰头狂笑,表情竟然说不出的恐怖,“那一年,我向你求亲却被狠心拒绝,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既然我得不到你,鬼虎就更不配得到你!终于有一晚,我下了决心……” 杞柔全身皆在震栗,她缓缓站起,一步一步向后退,用手紧紧地捂住耳朵,大叫道:“不要再说了!” “嘿嘿!”泠玉表情狰狞,步步紧逼,“鬼虎喝完那杯我‘尽心’为他调制的毒酒之后便倒地上翻滚呻吟,不一会儿已僵止不动,我以为他就这么死了,于是把他拖到这雪岭埋在了雪下。” “嘿嘿,接下来更是jīng彩!”杞柔的模样已经近乎崩溃,泠玉却依旧恶魔般地诉说着他十三年前的恶行,状若癫狂。“埋好鬼虎,刚走开没几步,我就想到了,雪岭野兽横行,难保会有饿过劲儿的野兽,再将我的‘好哥哥’从地里刨出来。为了防止他的尸体叫人发现,我就点了一把火将他的脸彻底烧毁,他本就貌丑,这一烧当真就跟恶鬼一样!” “鬼一样的脸,即使被人发现,谁能知道他是鬼虎?谁能知道他是我泠玉的好哥哥?哈哈……” 泠玉的笑声是那样yīn险,犹如毒蛇响尾,这就是一个人前正气俊朗的青年对待自己相依为命的长兄的方式?这种“亲情”未免让人毛骨悚然! 难怪鬼虎的声音如斯刺耳,他喝下的剧毒,没有让他哑掉已是万幸! 聂人王目眦尽裂,越听越是胸膛起伏,这种恩将仇报,灭绝人xìng的所为,任谁听了皆会齿冷,何况是至情至xìng最终为情魔血贯脑的北饮狂刀? 鬼虎却是出奇平静。 杞柔已泣不成声,不知是为鬼虎的遭遇而泣?不是因为自己是祸水红颜? “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泠玉见她伤心,更是颠狂,站起来步步紧逼,道:“没错!都是你!都是你害了他!所以你枯等这十三年都是你应得的报应!就像风氏兄弟所言,鬼虎早就在八年前回到这雪岭之上隐藏起来,可是你等他十三年,他居然不回来见你一面,你说,这算不算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这等恶人也会信天理?苍天当真无眼,否则哪会让这等丑陋的恶魔活到如今! 杞柔梨花带雨,摇首:“不,他一定会回来!” 泠玉冷笑:“我也是这样的想,不过他回来对我却不是什么好事,他待我如同亲弟,我却把他弃尸雪地,他这是从地狱里爬出来朝我索命来着!” 就在此时,一个如夜鬼般的声音突从泠玉背后冷冷传来,道:“你……错……了!” 008 北饮狂刀,支线任务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泠玉回头一望,只见一人正站在洞中最为yīn暗之处背向他与杞柔,此人一头散发如同鬼魅,然而其背影却熟悉无比,细看之下,泠玉不由地脚下一软,竟是直接跪倒在地。 “大……大…….大哥?!” 鬼虎本与聂风父子藏身蛇堆,谁知却蓦地现身,聂风想制止也已来不及,此刻就连他父子俩也在泠玉及杞柔面前无所遁形,而聂风更想不到,鬼虎此番现身,竟然只是为对泠玉说“你错了”这三字! 泠玉瘫软在地,心中同样恐慌无比,谁曾想鬼虎竟会栖身此洞,更不料洞内还有当晚抢救虎头的长发小孩,最令他震愕的是,坐在这小孩身旁的,正是屠杀老李一家的疯汉,此刻正目露凶光地瞪着自己,仿佛恨不得将自己抽筋扒皮! 杞柔却毫不害怕,反之无视聂风父子,雀跃地向鬼虎走去,但鬼虎立刻将她喝住:“别……过……来!” 杞柔愕然顿足,他的喝止声是如斯急切,听来甚怕她看见什么似的,她忽然明白了 一个她一直耿耿于怀的疑问,恍然道:“我明白了。虎,八年来你从不回来见我一面,就是不想给我瞧见你这张脸?” 鬼虎的语气出奇的冷淡:“你……明白……更好……” 杞柔柔声道:“虎,别傻!由始至今,我对你,都不是因为你的脸,无论你变得多丑也毫无分别,你应该比我更明白……” 苦守多年的情人正在眼前倾情呼唤,鬼虎却无语摇头,看来并不认为她不会因这张丑脸而变。就在二人怅然之际,泠玉已乘鬼虎不觉,蹑手蹑足地爬向洞口,刚想溜之大吉,倏地一条小身影如风扑前把其拦阻,泠玉抬首一望,正是当晚坏他好事的长发小孩! 聂风! 鬼虎背对众人,挥了挥手,“由……他……去……吧……”他头也不回,已知发生何事,此语一出,不仅聂风、杞柔及聂人王为之愕然,泠玉的错愕更不比众人逊sè。 杞柔急道:“虎,风氏兄弟已伙同过百门众于山腰驻足,泠玉必会去通风报信,你怎可如此便放他离开?” 鬼虎没有反应,却从怀中掏出一残旧布包扔给泠玉,泠玉慌忙接过,拆开一看,只见布内的竟是半团灰白之物,早已枯朽不堪,足以看出保存的时间委实太久久,如今猝然重见天rì,顷刻间便随风而化,撒了一地白sè的灰。 宛如一段久远的、逝去的情…… 然而泠玉在这半团物体昙花一现之间,早看清了那是什么,此际他的脸sè甚至比遭人掌掴更为难看,错综复杂,呆立良久,那竟是当年泠玉回给鬼虎的半片儿馒头! 他竟然没吃! “哎,我终于明白了!” 一声幽幽地叹息在洞中诸人的耳边响起,众人除了鬼虎脸sè都是一变,尤以聂人王最甚,只见他额上青筋暴露,眼睛血丝满布,聂风还以为老父疯病又发作了,赶紧在聂人王周身的三十六穴上又擂了一遍,这才松了口气。 “何方鼠辈!可敢与老夫一战!” 聂人王虽然被制,眼中却是战役汹涌,他早已入得先天秘境,江湖上能跟他相较的人已然不多,虽然自己魔血贯脑神志不清,但今次竟然有人能够无声无息地潜进自己五丈之内,这份修为已经不是自己所能企及的范畴! 然而,待得那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洞口的时候,聂人王才了然,原来来人并非潜伏于此,他是真真正正毫无掩饰地走过来的! 那种温暖的气息就好像是冬rì里的一抹阳光,轻柔和煦却又无处不在,这样的气息如何用来隐藏?又何须隐藏? 他本来就是光! 而现在这团和煦的“光”,就静静地站在那里,那抹耀眼的金发,仿佛将整个洞穴都给照亮了。 来人正是阿尔萨斯。 “好个晶莹剔透的少年郎!”聂人王轻赞了一声,众人的目光也都不由自主地被来人吸引,只有鬼虎身躯颤抖,脚步一移,又隐入洞穴更深的昏暗之中,仿佛他天生就受不了一丝一毫的温暖…… 阿尔萨斯摇了摇头,没有理会聂人王的称赞,世人皆在乎皮相,如论心灵澄澈,当世能够称得上是“晶莹剔透”的人除了鬼虎还能有谁? 当年那样的饿殍千里的大饥荒,鬼虎竟然硬生生地顶住了饥饿的折磨,将这片儿义弟分予他的馒头当做两人友情的见证,带在身上整整二十年! 即使被他毒害!即使被他埋尸!即使被他毁容! 鬼虎依然念着他的好! 试问,除了这样心中存善却对别人加诸自己身上的恶行不屑一顾之人,还有什么人能够称得上是“晶莹剔透”? 怕是那些经年供奉于大雄宝殿之上的金身佛陀也当不得! “鬼虎师兄,我是替师傅来向您拜年的。” “师兄……你……竟是……他的……徒弟!” 鬼虎身形一颤,终于转过了身来,这一转身却是将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因为眼前之人样貌实在恐怖!一眼望之仿佛是戴了夜叉的面具,一缕一缕的烂肉挂在脸上,仿佛随时都要掉落下来,血池恶鬼恐怕也不过如此! 泠玉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山洞,杞柔的眼眸睁得如铜玲般大,但目光却在不断收缩,目瞪口呆!她简直无法相信世间真有这样丑的脸,莲足一直的向后退……退退退退……她终于退至洞口,泪,恍如江河缺堤,洒满她的面颊衣襟,她霍地转身离去。 她终于逃了! 鬼虎静立如故,但阿尔萨斯瞥见他双目泛起一片泪光,这片泪光并没有淌下来,仅在眼眶内自生自灭,无奈随风而干…… 想不到结局竟然会是这样的!竟然会是这样的! 洞内一片悄寂,悄寂得近乎死,一个痴情十三年的女子终于心死! 还是聂人王首先打破悄寂,他倏地喟然叹道:“所谓至死不渝,鹣鲽情浓,到头来敌不过丑脸狰狞,也都不过如此。”他向来高亢疯狂的情绪此刻竟是出奇平静,仿佛完全变为另一个人! 山盟海誓,海枯石烂。 而到了最后,永不磨灭的并不是“情”。 而是脸! 一张丑脸! “抱……歉……吓到……你了。”见阿尔萨斯愕然的反应他并没有生气,反而是带着歉意退了几步,他的声音嘶哑难续,但并不如样貌恐怖,而是给人温和的感觉。 “不,没有。”人的美丑不该在脸上,鬼虎的丑陋的确是让阿尔萨斯吓了一跳,好美恶丑本来就是人类天xìng,只是阿尔萨斯着实没有想到,拥有这般自然纯澈气息的人竟然会遭此厄运。 阿尔萨斯伸出手慢慢地向鬼虎的脸探去,那竟然是想摸鬼虎的脸,鬼虎身形一震,却是没有拒绝,反而嘶哑着笑道,“都……烂死……了,别……污了……少……爷……的……手。” 白嫩的手终于碰到了那张坚硬粗糙的鬼脸,阿尔萨斯的手上泛着柔和的白光,赫然是他刚刚成型的“圣灵真气”,然而百试百灵的疗伤圣气却头一次失效,大量的圣灵真气灌入鬼虎体内,也只是让他身上的内伤提早痊愈,半晌儿,待得光芒散尽,那张鬼脸依旧是那样狰狞可怖。 “可惜了,师兄这伤实在太久,想要治好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如果师兄愿意,可以跟我走,三年之内,我必有治好师兄的办法。” 鬼虎身形一颤,眼中的神sè竟是有些迷茫,半晌儿才慢慢摇头道:“已经……不需要了,多……谢……少爷……挂心。” “师兄直接唤我师弟便是,师父却是从未将你看作是外人。” 这话是实话,当年鬼虎追随无名得其传授武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说起来鬼虎更应该是比剑晨更早入门的师兄才是,只不过传承的并非剑道而已,而堂堂“武林神话”岂能只懂剑道? 鬼虎鬼眼垂泪,喉咙嘶叫了几声,竟是再也做声不得。他,太感xìng,这样的人太容易受伤,怪不得无名会说这里才是鬼虎最喜欢的地方,恐怕这世间,也就只有这种人迹罕至的绝地,才不会有人来伤他。 除了“禽兽”! “请恕在下眼拙,少侠是否已至先天之境?” 眼见两人相继沉默,枯坐一旁的聂人王终于道出了心中惊骇之事,半晌儿,见阿尔萨斯轻颔其首,聂人王狂意顿生,哈哈一笑,周身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骼爆响,聂风的治穴之法竟然再也制不住他! “高手难觅,赐我一战!” 高手过招片刻即分生死,不过这时阿尔萨斯却是出奇地一愣,因为耳边传来久违的声音。 【发现支线任务! 任务一,击败北饮狂刀聂人王,任务难度B+,奖励轮回点数*1000。江湖声望提升为“大侠”并获得江湖称号。 任务二,击杀北饮狂刀聂人王,任务难度B+,奖励轮回点数*3000,疯狂之血一份。】; 009 一剑成名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聂人王魔血贯脑意志更狂,电光火石之间便已扑至阿尔萨斯身前不足两丈之地,鬼虎身形一动便想出手,却是随即瘫软一旁,被一股柔劲推到洞壁边缘坐了下来,竟是阿尔萨斯在他身形启动的瞬间便已制住了他。 几乎是同一时间,聂人王竟没有举刀劈向毫无防备的阿尔萨斯,而是身形一折,竟然反身将背后正yù偷袭于他的聂风制住。 “混帐小子,再敢阻挡老子,小心老子劈了你!”说着,卡拉拉几声脆响,竟然是将聂风的四肢关节全都卸了下来! 聂风疼得脸sè惨白,却依然叫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阻你滥杀无辜,你等着,等着我武功有成的那一天!” 聂人王仰头长笑,狂态毕露,“这世间谁能阻我刀锋所向!臭小子跟你娘一样不知好歹,老子一刀剁了你!”说着竟是撩起雪饮,狂刀怒劈! 世人常说:“虎毒,尚不食子!”这聂人王竟然比虎还狠!比虎还毒! 雪饮狂刀兜头劈下,仿佛下一刻便是父子相残的惨剧,而山洞内唯一有出手能力的阿尔萨斯居然视若无睹,处之泰然,仅是轻而有力地吐出二字。 “够了!” 此语一出,聂人王的屠刀登时硬生顿止,雪亮的刀锋就停在聂风额前不过数寸,刀势虽止,凛冽的刀风仍是激得聂风一头长发飘飞,足见聂人王刀势之狠、之准! 聂人王眼睛血红,凛然问道:“你也想阻我?” “你不过是激我出手,现下也不过是在与我相争找个由头罢了,我等身为武人怎会怯战?不过,我尚有心有所系,剑势难免有所纰漏。”阿尔萨斯心知泠玉此去,必然去而复返,虽然鬼虎已然痊愈,以他的个xìng定是不忍伤人,自己较他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聂人王大赞:“不错!一战系生死,你我早应在战前把心事交托无漏,这才是对对手的肯定及尊重。不过,少侠可是担心那畜生去而复返,若你身死,鬼虎兄弟又心地良善,遭其毒手?” “我之担心,却有半数如你所说。”阿尔萨斯先是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道:“师兄心地良善,必然不会对来人下狠手,然而……” “我不会败!” “吭啷”一声斗室生辉,剑锋光芒在昏暗的山洞中暴绽四shè,阿尔萨斯背在身上的那把长剑终于出鞘,那竟是一柄散发浩然正气的绝世神剑! “英雄剑!”鬼虎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这一声竟是出奇的连贯。 …… 英雄剑(史诗级) 质地:80 锋锐:80 耐久:15/100 物品说明:剑宗创立者大剑师所锻造的两把绝世神剑中的一柄,是世上最坚硬、最不屈、最正义、最有气节的英雄之剑。 特殊效果:莫名剑诀剑意(已绑定) 系统评分:65分。 …… 世上自古就有“盘玉”之说,乃是让年方二八气息纯净的少女常年佩戴,不断琢磨之下,古玉灵气越发充足,玉质上的瑕疵也会慢慢淡化。阿尔萨斯的圣灵真气神奇无比,它的疗伤效果不止对活物有效,对‘英雄’这样的灵剑竟然也有助其恢复耐久的奇效,说是“盘剑”也并不为过。 英雄剑追随无名多年,败尽天下高手,却也是英雄迟暮不堪大用了。如今,无名的剑道早已不滞于物,天下万物信手拈来皆可为剑,索xìng就将剑传给了与它剑光相合的阿尔萨斯,让剑晨很是羡慕不已。 而对阿尔萨斯而言,英雄剑充其量也就是一把较普通剑器更为锋锐坚固的好剑而已,他将英雄剑带在身上只是为了用圣灵真气帮无名盘剑,这英雄剑早在几十年前便已认无名为主,旁人已经无法从中一窥莫名剑诀的奥义。 雪饮狂刀微微颤动,仿佛也在为终于得到了可堪一战的对手而兴奋,聂人王抚掌大笑:“适才我还犹豫,是否要在以大欺小之后还要仰仗兵器之利,我之修为全在家传‘傲寒六诀’之上,不用雪饮,定然无法发挥全力,现下却是大妙!你的剑不差于我手上的雪饮,今次就让我俩倾情一战,以慰刀剑落寂!” 雪,更大了,整个天地都仿佛在咆哮。 雪中却有两个人影遥遥相对。 一大一小。 一高一矮。 一刀一剑。 两个人都默然无声,宛如两座静立的冰塑雪人,然而,那森然的气势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压得漫天风雪飘之不进! 《易经》有言。 乾为天,坤为地。 天地否,乾上坤下,虽然天在上、地在下是正当的,但如果两者丝毫没有交融,过于闭塞反而是大凶之兆。然而因为某个契机,天气开始下降,地气开始上升,天和地交融在一起,这个卦象发生了颠覆,乾下坤上,却是和“否卦”完全相反的卦象――“泰卦”。 正所谓“否极泰来”,这个成语正是来源于易经中极为特殊的一个卦象,乃是天地闭塞到极致之后所出现的必然之兆! 沉默是为了更猛烈的爆发! 蓦地,天地一亮,一抹雪亮的刀光照亮了昏暗的天空,那刀势异常凌厉,裹着漫天风雪竟然冻成冰晶,随着刀势激shè而出! 聂人王甫一出手,竟然已是傲寒六诀之“惊寒一瞥”! 刀光临体,然而阿尔萨斯手中的英雄剑仍未出鞘,甚至,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就能分出生死决战中,他竟然做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动作。 确实奇怪,因为阿尔萨斯竟然将手中的英雄剑连鞘向地上一掷,乍一看,这似乎是放弃了抵抗的投降,但是聂人王不会这么认为,因为他感觉到,阿尔萨斯原本压抑的气势突然一变,就像是刚刚露出剑锋的绝世神剑! 剑未出鞘,剑势已隐透豪光,阿尔萨斯当然不是弃剑投降,因为这古怪的一招竟是“莫名剑法”的一式。 莫名其妙! 阿尔萨斯的剑路出乎聂人王的意料,甚至无法理解,可是这一招却端得威力不俗,不等自己变招,那猛然弹起的英雄剑就已经将“惊寒一瞥”破了个一干二净! 聂人王收刀急退,刚才这一刀不过是试探虚实,果然,自己的感觉没有错,眼前的少年确实是可堪一战的先天高手! “哈哈,好剑,再看这一刀!” 聂人王仰天狂笑,忽地腾身而起,横刀一挥,刀中寒气已兜头罩向阿尔萨斯,正是傲寒六诀第二诀“冰封三尺!” 冰封三尺是以用者雄浑内力贯注雪饮,化内劲为刀锋寒气,把对手困于刀寒之内,全身僵硬以致动弹不得,任人宰割! 然而阿尔萨斯由自身能量转化成的“圣灵真气”奇妙无比,内息一转之下浑身暖意,身形潇快绝,竟然丝毫不受雪饮刀势中凛冽的寒气所制,反而有一股火气正在冰天雪地之间蔓延。 剑火无名! 剑火非火,而是怒,剑神之怒! 无名幼时,见同门师兄调戏一女子,怒火中烧,使出一剑招将其击败,之后将此招融入莫名剑法,即为“剑火无名”,而此招换由阿尔萨斯使来,也是犹如微嗔薄怒,chūn风盎然。 风雪中也会有chūn风? 冷彻透骨的雪饮狂刀之下也会有chūn风? 瞬息之间,聂人王刀势破碎,凛冽霸道的“傲寒六诀”竟然在须臾之间已被眼前的少年破得两式! 聂人王捉刀再退,他的刀法向来以狂野霸道闻名于世,却不想今rì竟然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一金发少年的剑下两度退却! 这如何能忍!如何能忍! 雪地起雾,漫天风雪夹杂着被刀光剑影炸起的积雪犹如一抹白纱,轻蒙蒙地罩在眼上。聂人王并没有急着进招,而是反身跃上高空,虽然目不能视,但在半空中聚jīng会神,立时感到阿尔萨斯身上所散发的剑气。 任何剑手皆有剑气,阿尔萨斯自然也有,何况是他手上的那柄盖世神剑,剑气澎湃得简直无法遮掩! 聂人王甫一辨出阿尔萨斯的位置,身如疾电般挥刀杀下,正是其傲寒六诀第三诀之“红杏出墙”! 此式原名“雪中红杏”,后因聂人王恼怒发妻颜盈甘作出墙红杏而去,便把满腔妒恨化为力量,融合此式这中,将之蜕变而成“红杏出墙”,故“红杏出墙”一经使出,刀势挟着无究妒恨汹涌散出,霸道无匹。 恨恨恨恨恨! 恨天!恨地!恨命运! 滔天的恨意裹着无尽的刀光,霎时满天刀劲如雨,分向阿尔萨斯身上每一关节侵袭!这一刀居高临下,刀势如瀑,阿尔萨斯如何能避? 然而,一刹那间,天地似乎都为之一亮,就像是最温柔的女子对情郎展颜一笑,但事实上这一剑丝毫不温柔,它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动极而静,漫天刀势都被这“温柔”的一剑搅得粉碎。 “吭啷”一声,刀剑相交,雪饮发出一声悲鸣,无奈地飞入半空,折shè着一片阳光,带着已经平息的颤抖最终连柄没入了雪地之中。 雪饮脱手,此战胜败已无需多言。 北饮狂刀三招已败! 聂人王捂着自己手腕,他并没有受伤,不过穴位被点的酸麻感觉还是少不了的,“少年郎,这一剑又是什么名堂?” “一剑成名。” 聂人王呆愣半晌儿,蓦地,他竟然轻笑一声,跟个孩子似的翻身躺到了雪地之上。 “一剑成名……好一个一剑成名!”; 010 天理昭昭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神州大地,传承千载,数代以来能人辈出。 然而,这世上就从来没有无敌之人,多少曾经无敌的剑手也曾一剑成名,最终却沦为新的无敌剑手一剑成名的拭剑之石。 昔rì无双剑圣独孤剑,就在他年仅九岁之年远赴洛阳,挑战当时的武林第一剑客――中原一剑虹。结果令人大跌眼镜,中原一剑虹半招即败,年仅九岁的独孤剑一剑成名。而剑圣无敌半生,却又被参透万剑轮回死关的无名一剑击败,适时无名只得十九岁…… 所谓“武林神话”其实只是一个诅咒,因为达到巅峰的人注定要寂寞半生,然后被新的神话取而代之,比之“武林神话”自己这“北饮狂刀”又算得了什么? 聂人王喃喃自语,而仅用了三剑便将雪饮狂刀挑翻于地的阿尔萨斯却呆立在一方,脸sè竟然有些……古怪? 【支线任务:“击败北饮狂刀聂人王”确认完成,获得轮回点*1000,江湖声望提升为‘大侠’,请轮回者六十秒内自拟江湖称号,该称号被本故事中武林中人所承认。 注:如超过六十秒没有自拟称号,将于后续故事中自行生成。 开始倒数…… 59…… 58…… …… 命名失败!轮回者超过六十秒没有自拟称号,将于后续故事中自行生成!】 阿尔萨斯无力地抓了抓脑袋,这声音不知究竟从何传来,但是能够确定的是,自己刚才击败聂人王肯定是完成了这个声音所制定的某个任务,因为,阿尔萨斯“看到”之前显示为“0”的轮回点已然变成了“1000”。 说是“看到”或许很不贴切,但是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存在于他的妄想里一样,他想看就能看见,虽然摸不着、够不到,但阿尔萨斯很确定,这神秘的存在定然不是错觉。 反复研究了半晌,阿尔萨斯最终也没弄明白这个神秘的声音到底藏在自己身体的哪个地方,再怎么好奇,也总不能把脑袋砍下来去找吧。他天xìng开朗,索xìng也就不再去管,反而找了一个蛮不错的理由来敷衍自己。 “至少暂时不用担心被‘抹杀’了……那样一直在这个世界待下去也没问题了吧……” 阿尔萨斯念头刚起,心中却是一阵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检测到不匹配! 检测到不匹配! 数据统计错误! 系统轮回者85641237――阿尔萨斯-米奈希尔剩余轮回点数更正为*999,若轮回点数值为负,将直接进行抹杀!】 “我……” 乍闻此变,阿尔萨斯一阵抓狂,蓦地却耳际一动,不由地转过了脑袋,看向了之前众人栖身的洞口方向。映着漫天呼啸的风雪,竟有一人慢慢地“蹭”了出来,那人个头不高,比阿尔萨斯还要小上一截儿,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竟然还出奇地光着身子。 “喂,你这是……在学蚯蚓?” 阿尔萨斯有些好笑地看着行进缓慢的聂风,却见正趴在地上的他微微一怔,竟然猛地抬起头来,那满嘴的黄泥和着口涎连带着汩汩流下的鲜血,已然将聂风那世间难得一见俊脸破坏干净。 他竟是在用牙齿借力爬行! “……金发小哥?你没事儿?”聂风脸sè神sè一松,又陡然一悚,“我父亲呢?他……” 阿尔萨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指尖一动,一丝肉眼可辨的rǔ白真气打进了聂风体内,“放心吧,他没事,这会儿在雪地里傻笑呢!”接着又是“咔咔”几声脆响,之前聂风被卸下的四肢关节也被他重新挂上。 圣灵真气奇妙无方,真气一转之间聂风已然感觉伤处有一丝清凉之意萦绕,下意识地用手一摸,刚才因为爬行而被撕裂的嘴角竟然已经完好如初!这种手段莫说是华佗、扁鹊也比不得,大概也只有神话传说中的神农这等圣人出手了! “怎么,身体还有哪里不对劲么?”行功完毕,眼见聂风依旧趴在雪坑里不动弹,阿尔萨斯不由地蹙紧了眉头。 “先前衣物已尽数被我父撕碎,仅得虎皮一件遮羞御寒,聂风不雅于行,现下却是失礼了。”聂风耳际通红,半晌儿才弯着腰挺了起来,两只手严严实实地裹着自己的“重要部位”,一张白净的屁股蛋儿却是掩不住了。 阿尔萨斯哑然,却又有些止不住地笑了出来,之前看他严严实实地裹在虎皮里,还以为是什么特殊喜好,这聂人王不愧是怪人,大冷的天,竟然非要让自己儿子玩luo奔,果然怪得离经叛道! 这荒山野岭人影皆无,老虎定然不是以人为食,却因为聂家父子惨遭杀戮,也算是天降横祸。想到老虎,又不由地想到了鬼虎,阿尔萨斯走进山洞,将遗留在原地的虎皮远远地抛给聂风,又静静地走到鬼虎跟前,并没有张口说半句话,反而是以行动来代替说话。 他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鬼虎,就像看着一个满脸狰狞的恶鬼在无声的哭泣。 失望,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 当一个人对某人或某事怀有抱负和希望时,倘若得不满意的结果,便会感到无限失落,甚至悲哀、心死! 泠玉的恩将仇报已然叫鬼虎伤心若死。 杞柔的转身离去更是在那颗将要寂灭的心上狠狠地捅了一刀。 那他还在等什么? 在等被自己放过的泠玉带风氏兄弟回来,让苟活于世十三年的他再死一次? 还是…… 在等或许将要依偎在他人怀中的女人再给自己的心来上一刀? 山洞光线晦暗,鬼虎呆呆地蜷缩在角落里整整五个时辰,阿尔萨斯本不擅长点穴之法,习武之人血气澎湃,想来鬼虎身上先前被制住的穴道也早已自动贯通,只是仍旧泥塑般一动不动,倒是那清澈的眼中泪水滂沱,竟然整整五个时辰都没有干涸! 这是何等痛,才会有如此的泪! 阿尔萨斯静静地坐在鬼虎跟前陪了他五个时辰,因为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这个被情所伤的人,而三剑败于阿尔萨斯之手的聂人王也仿佛有了什么新的领悟,亦在雪地里整整坐了五个时辰。 期间,聂风生火烤了些蛇肉分予众人,却是无人搭理他,最后只得自己吃了几串先行果腹,剩下的用干树叶垫好,摆放在洞里一处天然的石台上。 而就在这场沉默将要迎来黎明之际,一条人影突如败絮般地给抛了进来,洞内三人皆是一惊,不由地定神细看, 那赫然是之前黯然离去的杞柔! 鬼虎瞧见他遍体鳞伤,口角溢血,气息断断续续,似已猜知发生何事,连忙上前扶着他,问:“你……去杀……泠玉?” 杞柔虚弱地点了点头,口角的血仍在不断淌出,“我……我只……是干自己……应做之事。虎,我……多么希望……可以与你……在此山洞……守终生,可惜,我……没有……阻住……那……畜生!” 她没有把话说完,已痛极昏倒过去,然而她的脸上却是在笑,想必她也在为能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将爱意传达而感到欣慰吧。 鬼虎缓缓把杞柔放到地上,面容凄戚,聂风也是一片恻然,只有阿尔萨斯眉眼之间竟然透着些许笑意,他终于知道鬼虎到底是在等什么了!十三年的苦苦守候,再加上这五个时辰的雨下之泪,老天终于没有辜负鬼虎的期待,竟然真的被他等到了! 这世间竟然真有超越一切,只求于心的真爱! 爱情是美好的,只是看人们能否在芸芸众生中寻找到那个与你缘定三生之人,不论如何,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会愿意与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甚至…… 生死与共! “师兄放心……” 阿尔萨斯的话未及说完,洞外忽传来哈哈的大笑声,那却是泠玉的声音:“大哥,你快些出来啊!这里有许多大侠们想见识见识你那惊天地泣鬼神的面孔呢!” 泠玉语调极为意气风发,洞内三人面面相觑,竟然都是露出些许好笑之sè。半晌儿,见洞内无人应答,泠玉的语气顿时森然了许多:“大哥,你怎么还不出来啊?你再不出来,我便命人将火把抛进洞中,届时只怕会连累甘心为你而死杞柔姑娘,还有你那亲亲小师妹!” 泠玉为人歹毒,城府却是极深。 他曾目睹聂人王一刀屠杀老李满门的疯态,也有些忌惮鬼虎那神秘莫测的师妹,更况且洞内yīn暗,敌暗我明,想来怕是有陷阱埋伏。风月门一干人等人多势众,正面较量定然不怕鬼虎等人,如若中了陷阱未战先损却是不美。 然而,未等他再出一言,一柄雪亮酷寒的宝刀已经搭在他的肩膀之上,同时一阵如同死神催命般的森然冷语在他耳边响起。 “畜生,今rì便是你的死期!” 泠玉死了,带着三分愕然、三分惊恐、三分后悔,还有一分未及消散在嘴角的恶毒离开了这个让人无限眷恋的世界。 一刀斫下,人头冲天而飞! 那飘洒而下的颈血,似是在向所有人诉说着一个亘古未变的世间真理――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011 盖世雄霸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鬼虎心善,阿尔萨斯也是不喜血腥,本来聂人王也只打算诛其首恶便算了结此事,然而一颗“月雷”却彻底激怒了他。 风月门最终还是散了,或许在风氏兄弟执着于“报仇”的时候,结局便早已注定。只是踌躇满志的他们,并没有想到,江湖上他们终生难以企及高手并不只有“武林神话”,便只是那个挥刀狂笑的盖世疯汉,已经将他们的身心全部杀灭。 杀戮完毕,魔血消退的聂人王扶刀半跪于地,半晌儿终于茫然道:“风儿……或许你说得对,我应该同你一起退隐归田,重过以前的生活,这江湖……我实在是……厌了……” 最终,聂人王止住杀戮,风月门百人上山擒杀鬼虎,却只剩下丢了一条胳膊的风清和黯然离去,以他的xìng格,或许终其此生都不会选择报仇,江湖上流传百年的风月门怕是自此一蹶不振了。 可悲、可叹,却偏偏无可奈何。 这便是江湖! 一静一动两湾水,流淌在其中的却不是水,而是无尽的血腥! 聂人王带着聂风走了,他已决定再次归隐田园,但在此之前,却是有一人不得不去拜会。当年“南麟北饮”并称于世,两人却始终未得一战。几年后断帅携剑前来拜会,还帮自己出手对付仇家,而自己却高挂雪饮,自言‘归隐田园不再是江湖之人’,致使断帅黯然离去。 现在想来,当rì其做作之态连自己都有些恶心,既然曾经身在江湖,哪有可能遇战不战,断帅君子气度才会不战而退,如若换做他人,难道刀斧临身自己还能不出手? 避战,这不仅是对断帅这样绝世剑手的讽刺,也是对手中雪饮的亵渎! 所以,这番情必须要还! 这一战,必须要战! …… 时光如水。 …... 天山,气势磅礴,乃是荫城一带群山之首。 而现在,天上上正孕育着一个威震半壁武林的一代大帮――天下会! 近几年间,这个如飓风般崛起的帮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武林中近半大寨小帮,就连昔rì十大名门正派其中之五的玄天、落暮、苍鹰、风月、灵鹤亦归顺麾下,余下的五大派,及其他闭门自扫门前雪的小帮小派,根本不足为惧。 当今武林,只有江湖另一大帮“无双城”,才有与“天下会”分庭抗礼的能力,其城历史悠久,当世城主独孤一方更是一代枭雄,兼之才智武艺领袖群伦,实在是雄霸的一时之敌。 无双城,才真正是天下会一统武林的心腹大患! 雄霸绝世枭雄,甫一出江湖,便给自己易名改姓为“雄霸”,只为取其“雄霸天下”之意。而天下会崛起之后,雄霸更是不断以威逼利诱等手段收拢势力,甚至动辄对反对自己的地方势力出动兵马,一切都是为了增强实力,以期超过无双城。 或许,在雄霸眼中,所谓的“朝廷”,所谓的“十大名派”只不过是跳梁小丑,真正能成为他之对手的,江湖上唯有一无双之城。 而时至如今,天下会已有三百个分坛遍布中原各地,据说,这三百个分坛的坛口,全都朝向天山总坛而建,宛若万臣朝拜天山总坛上那尊无与伦比的绝世建筑――天下第一楼。 天下第一楼,循势而建,每一处莫不是遵循古代帝王的规格。 楼高三层,意指过去、现在、未来,这雄霸一统江湖之心,远不是旁人能够了解。他之基业,从一开始就并非着眼于小小的一方中原武林,他不仅要掌握现在,而且掌握古人做不到、未来也无人可以做到的绝世霸主! 天山高耸,天下第一楼更是建于天山巅上最高之处,气势直冲云霄,倘若置身其中,必可尽瞰苍茫大地,大有“君临天下”之势! 如此架势,试问世间一众平凡苍生,谁可匹配? 除了天下第一的帝王,绝无仅有! 而这“帝王”却绝非坐镇紫禁城那位冢中枯骨,而是将要一统武林的盖世雄霸! 所以,除了注定要做那“君临天下”之人的雄霸,能够踏进天下第一楼的人简直寥寥可数,天下第一楼根本不屑给寻常坛主进入,也不准寻常门下进入,擅入者最终只有一个下场。 死! 然而,此刻正有一名男子步进天下第一楼,他是少数获准进入楼内的其中一人,只是以他的身份仍不配坐卧楼内,他仅配“站”和“跪”! 他身形瘦削,也就只有三十余岁,圣人曾言“三十而立”,三十岁,正是一个男人气度最为锋锐、最为昂扬的时刻,可是那一袭阔袍大袖,黄澄澄的衣衫,和头上戴着的黄sè高帽,使他整个人看来滑稽非常! 世间有黑白无常,冷面锁魂,却何时有“黄无常”? 也许,“滑稽”正是他的赖以谋生的处世之道。 文丑丑跪在地上,眼睛盯着帷帐内的雄霸,虽是隔着一层帷帐,但帷帐薄如蝉翼,透过帷帐还是依稀可以分辨雄霸脸上的神sè,和他身上的披着的紫缎绵衣。 这袭紫缎绵衣,缎滑如镜,上以真金丝缕绣着九条游龙,张牙舞爪,盘身而上,宛如九龙护身。事实上,披衣人虽非九五之尊,却比九五之尊的皇帝更具逼人气度,因为,他是一条九天之龙,亦即九龙之尊!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这便是当年江湖第一神算“泥菩萨”为他批注的半生命格,也是激励他提前“化龙”的力量源泉,既然早晚会“化龙”,早这一时半刻,那也是命中定数。 这龙,他当得起! 现在,这条龙仍是仔仔细细地阅着文丑丑今rì呈上来的卷宗,炯炯有神的目光带着万般小心,在册上每一行都会停留许久,并时而停笔勾注,生怕会看漏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字。天下会的一切,他必须了如指掌,这样对于将来所要发生的事,才可成竹在胸!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这就是一代绝世枭雄该有的作风! 半晌儿,雄霸终于把所有事务批注完毕,又沉思了片刻,脸上竟然罕有地带着些许笑意,文丑丑心下嘀咕,却是不敢先帐中之人出声。 不过,雄霸却未让他被好奇之心继续折磨下去,跪伏于地上的文丑丑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洪亮之极的问话。 “这‘步惊云’是谁?” 文丑丑闻言为之一愕,他没料到以帮主的个xìng,居然会注意帐下一个并无家世的马前小卒,不过雄霸有问,文丑丑自然是不敢推委,反而是一脸恭敬之sè地赞道:“全是帮主慧眼如炬!此子三年前曾闯上天下第一天关求进本帮,适逢帮主御轿经过,便顺道将他纳为门下。他入会已有三年,首两年仅干一些低微的杂役工作,直至去年,才正式开始参与本会大小战役,表现亦是十分出众!” 这文丑丑虽然面目滑稽,却是连此等细碎小事也是记得清清楚楚,叙述出来毫无顿可,还顺道拍着雄霸马屁,却也是一个智慧绝顶的人物。 雄霸听罢略一皱眉,回心细想,终于记起来了。三年前当他经过天下第一关时,确实因听闻一个孩子唤作“云”,便毫不考虑把他收到了门下,当时他甚至没有掀起轿帐瞧他一眼,便已爽快的下了这个决定! 难道自己命中的这个“云”字,竟是真的应在了此子身上? 雄霸续问:“此子是何来历?” 文丑丑摇了摇头,答:“不知道!据负责训练门下徒众的总教秦宁道,此子xìng情孤僻,不喜言语,而且深谙一套掌法,可说是带技入门。” 雄霸闻言奇道:“他使的是什么掌法?” 文丑丑又再摇头,道:“无法得知!秦宁说,这孩子每当被问及师承何人,出身何处时,总是茫然摇首,像是所有前尘往事,全都记不起来似的。” “也许他并非记不起来,而是不想说。” 文丑丑陪笑道:“帮主说得极是!” 面对雄霸,文丑丑老是不知所措地笑,灿笑、谄笑、陪笑、甚至强颜欢笑!他天生便是一张仰月笑嘴,他的脸仿佛天生就会笑,不过,他的眼睛却异常地冷。 笑,只是他本能的掩饰! 雄霸突然道:“既然秦宁说得这孩子如此特别,老夫倒想见一见他!” 文丑丑跟随雄霸已有年月,哪会不明帮主心意,十年奋斗一朝得志,这个经历多场战役而不伤不死的步惊云,竟然仅得十三岁! 这样一个谜一般的孩子,谁都希望见识一下,接下来怕是有一场大富贵等着此子! 文丑丑心下了然,已经决定多多接触这个叫做‘步惊云’的幸运儿,嘴上也是半分不漏地应道:“帮主放心,属下定当办妥!” 雄霸“唔”的一声算是定下此事,又问:“今rì除了战绩,可还有什么呈报?” 文丑丑道:“秦霜少爷率众攻打千峰寨已经报捷,属下预计其行程或将于十rì后返回总坛。” 这个秦霜,乃是雄霸早年所收的入室弟子,也是至今唯一的入室弟子。秦霜为人和善,对待雄霸也极是孝顺,天下会只雄霸一人贵为帮主,其膝下却并无子嗣,故命下属均称呼其徒作少爷。 雄霸听得文丑丑所言,嘴角泛起一丝引徒为傲的笑意,道:“好!霜儿干得好!丑丑,你先给我滚出去!” 伴君如伴虎,虎之毒,虽然尚不食子,于旁人却不在此内。 文丑丑也不想在这个危险的地方过于久留,于是一面躬身作揖,一面笑道:“既然帮主没甚吩咐,那属下这就告退了。”言罢立即转身,正想步出天下第一楼溜之大吉,岂料背后又传来雄霸颇为不悦的声音。 “丑丑!” 文丑丑心里猛地一突,随即回身重新跪伏于地,恭敬地道:“帮主,可还有吩咐?” “适才我好像命你‘滚’出去,难道你竟敢没有听到!” 文丑丑当下恍然大悟,化忧为笑,忙不迭点头道:“属下知罪!属下知罪!属下这就滚出去!”说着即时俯身在地上翻滚出去,刚刚滚出第一楼,文丑丑便听见楼内传来雄霸那宏亮而得意的笑意,心中更寒,脸上却是依然做着那令人发笑的神sè,半点儿不敢表露。 这就是权力! 它最骇人的地方,也是最迷人之处! 它要人滚,人就不敢走。 它要人死,人就…… 不敢活?; 012 肉体记忆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北地雪丘一役完结,聂人王携其子聂风返回中原,只待领悟与阿尔萨斯一战之后胸中澎湃而出的那屡刀意,便将前往乐山,挑战南麟剑首。而鬼虎,终究没有拗过阿尔萨斯的规劝和杞柔那温吞如水的眼眸,终于决定离开北地,跟随无名一行回转中华阁,再徐图治疗。 乐阳镇后是一片开阔的山林,林中倒也有路,虽然没有刻意修整过,人走多了自然有道路出现。不过就算有路,山林深处也是少有人敢进去,里面多是豺狼虎豹,即使是镇上的猎户也多是在山林外围打打野物。 而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山林里却突然多了一座小屋,屋子虽然不大,却显得异常地温馨,这倒不是它的建筑风格能够往上加分,而是因为人的存在,让这方不大的小木屋,已经像一个完整的家。 一男一女,两个人。 女人小腹微挺,显然是已有身孕的样子,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喂鸡,半晌儿,想是觉得累了,右手轻轻地扶住后腰,擦了擦额际的汗珠。映着晚霞,那脸庞竟是出奇地柔美,全然不似一般村妇。 一旁的男人见了,忙不迭地扔下手中的柴刀,轻轻地挽住女人的柳腰,又顺手将她手上的簸箕移交过来,“柔,累了就多歇一会儿,这些家务活我来做便是了。” 男人声音温柔如水,显是对那女子爱意十足,可惜那脸上却仿佛凝固在冰中一样,完全没有丝毫表情,木愣愣地甚是骇人。而那女子却并不计较这些,反而温柔地卷起衣袖,细细地替男人擦着额上的汗珠。 “虎,你也累了一天了,家中柴禾够使,还是歇一会儿吧。昨天,祥叔送来一挂鹿脯肉,晚上妾身帮你料理一番,也好补补身子。” “柔,你歇着便是……” 眼见两人继续你侬我侬下去,太阳便要下山了,阿尔萨斯只得干咳了两声表示愤慨,一旁的无名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显然对这个徒弟“坏人好事”的举动极是无语。 鬼虎闻声一愣,虽然脸sè依旧冷然,眼中却是充满了笑意,当下轻轻地将杞柔让到椅子上,快步走到篱笆门前俯身下拜。然而,这一拜却是怎么也拜不下去,他的膝盖直挺挺便像钉在地上一样。 “主人……” 无名轻轻地摆了摆手,“这些俗礼以后免了就是。” 鬼虎还待坚持,却是被阿尔萨斯指尖柔光一触,直挺挺地蹦哒回了院子里,配合他那不哭不笑的脸偏又分外无奈的眼神,端得滑稽非常。杞柔掩嘴轻笑,剑晨也是憋得胸口抽搐,只有无名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这个徒弟他着实有些无奈,他的这个小徒弟一身修为端得惊人,加之年龄尚幼正是勇猛jīng进之时,将来到底能达到何种地步谁可预料?。 鬼虎的武功传自无名,然而两人的关系却并非简单的主仆抑或师徒,硬要说的话倒像是朋友要多一些。无名寡淡,鬼虎怯人,两个都是平时不太喜欢说话的人,凑到一起却总有说不完的话。 “虎,近rì来我和小二子苦思许久,或许找到了能够彻底治疗你的方法。”酒足饭饱,便又谈到鬼虎脸上的旧创。 “小二子”自然指的是阿尔萨斯,盖因他的名字委实太过拗口,无名也只用这称呼将之代替,以至于整个中华阁的人都不知道阿尔萨斯的本名到底叫甚,最后也就“小公子、二少爷”的将就叫着。 而阿尔萨斯本身也对这没什么概念,对他来说,比起“阿尔萨斯”这个没有多少归属感的名字,还是“小二子”要亲切的多。 鬼虎为了抵抗当年饮下的那杯毒酒中的剧毒,常年服用蛇胆,体内的毒伤业已痊愈,只不过被毒液腐伤的喉咙和浸入骨膜的毒灼火创年深rì久,救治起来并非一rì之功。 中华阁的老伙计乾坤不jīng对江湖上的事情知之甚详,他曾提及的几人无论是雪华佗还是药仙都是不世出的绝世圣手,鬼虎之伤虽然沉重,放到这两人手上恐怕也算不得什么奇症。可惜这些杏林圣手都是隐世不出,这治疗鬼虎的重任,最后还得落到身具“圣灵真气”的阿尔萨斯身上。 昔rì,曾有关云长刮骨疗毒,不用麻药只靠下棋忍受那切肤刮骨之痛,已被世人惊为天人。 鬼虎之创较之武圣更深、更毒!他的整张脸都已经完全坏死了,毒创更是在他的骨膜上蛀出了一片阻止新肉再生的区域,想要彻底根治,免不了要将他的整张脸都剜下来,再行刮骨!而且他的伤更加不能使用麻药,否则如何保证那张新长出的脸能否再次拥有表情? 那是何等的痛? 就连亲手执刀为其剥脸的阿尔萨斯回想起来都是心头发寒,趟在床上的鬼虎早就疼得肌肉抽搐,那双能够撕虎裂豹的鬼爪深深地抠进肉里,却始终不发一言。 然而,刮骨之痛虽然已经痛彻骨髓,比起那白骨生肉之痛却也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医死人,肉白骨。 听起来像是杏林界传说中的仙家手段,然而这种“能够让死人复苏,让白骨生肉”的手段却何尝不是极其残忍的刑罚? 最终,鬼虎终究是忍下来了,不仅喉咙恢复如初,由大量圣灵真气催谷而长出的新脸也是非常完美,虽然依旧算不上英俊,却也算是恢复了鬼虎当年的风采,有那么几分男儿的刚毅之sè。更重要的是,这张新脸真的拥有表情,能够完美的表现它的主人本身的喜怒哀乐! 重获新生的鬼虎与杞柔相拥而泣,一对有情人终于放开了心中最后的那点儿隔阂拥抱在了一起,自此结庐后山,朝夕相对。然而,这美好的rì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七rì之后,噩耗传来,鬼虎脸上的表情竟然……消失了! 这真是无从解释的事故,不仅见多识广的乾坤不jīng闻所未闻,就连亲手为其治疗的阿尔萨斯也是无从下手。而后,下了决心的鬼虎更是忍住常人难以想象的痛楚,先后又接受了两次“治疗”,最后的结果莫不是新生之脸的表情皆在几rì后消失,变回那冷面之人。 今rì,无名再度提起此事,鬼虎也只能满眼无奈,“哎,还是我太贪心了吧,能够重新拥有一张人脸已经是老天厚待,主人和少爷还是莫再挂心此事了。” 一旁的杞柔见丈夫神情落寂,赶忙抓住鬼虎的手轻轻地放到自己的小腹上,鬼虎一身武功几乎大半都在手上,他的手硬如jīng钢,能够轻易地开山碎石,而那只刚猛无铸的铁手此时却温柔地抚摸着妻子的小腹,仿佛在呵护一件用力即碎的艺术品一般。 无名微微一笑,“老夫苦思许久,此次却是有大半把握,无须担心。” 鬼虎摇了摇头,道:“真就不必了,能够和柔在此结庐深山已偿我半生夙愿,况且现在更是有了孩子,多余的事还是不去想了,主人切莫再为鬼虎挂心。” 无名脸sè犹豫,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两个徒弟,剑晨立刻仰面看天,一副“我是路人甲,我不说话”的表情,阿尔萨斯却是眼睛一转,道:“师兄的脸吓死人了,我听花大叔说了,小孩子都喜欢学他爸爸,万一小师侄长大了不会笑怎么办啊……” “放肆!” 无名脸sè一怒,立刻拍案打断了阿尔萨斯,一旁的鬼虎赶忙跪下,“主人息怒,少爷这也是为了鬼虎着想,主人……” 无名抬手将鬼虎扶将起来,一脸“家教不严”的表情,“罢了,罢了,小孩子心直口快,不去计较了。不过,小二子说的这话却是不错,你这张脸真是不治不行……” 两人一唱一和天衣无缝,三言两语之间,又把话题给扯了回来。鬼虎杞柔夫妇不善心计,只道小少爷言语冲撞了无名威仪,顿时不敢出声,只有剑晨鬼小jīng明悄悄地向阿尔萨斯竖起大拇指,阿尔萨斯却不屑地朝他呲了呲牙,全然一副偷吃了母鸡的小狐狸一样得意的表情。 无名干咳一声,打断了两个小鬼的眼神交流,正sè道:“医道乃是武道的基础,但凡习武之人,想要rì益jīng进,对自身的了解是少不了的,无论是穴道、气血、脏腑、经脉,这些重要的行功环节我早就与你们讲过……” 众人闻言都是轻轻点头,鬼虎天生神力习武也是半路出家,之后得遇无名才接受到系统的武道知识,想必其中行气之法却是少不了的。剑晨更是手把手的在无名的调教下长大,无名为了帮徒弟调理身体,让剑晨能够早rì接触剑道,从小就没在药材上吝啬,所以剑晨说是从药罐子里泡大的也并不为过。而阿尔萨斯更是如此,随之“圣灵真气”rì渐成型,早就已经是青出于蓝。 但凡能够接触到高级武道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对自身的了解细入毫发,所以是武者也会是医者,这点儿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而我从拜入剑宗之后,剑宗的传世心法曾有言:‘剑发于心,而留影于身’。说得是剑客领悟到剑意之后,虽然剑意藏于心中,但是rì益习练的过程中,剑势的脉络早就被自己的身体给记住了。所以武功一道,悟xìng固然重要,其基础却是不断的习练,让招式rì益成熟。” 无名指尖轻点,顿时桌上的酒杯一颤,一缕酒线随着他的指尖蜿蜒起来,恍若九天之龙俯首昂扬,半晌又入龙入大海重新汇入酒杯之中。此等神异之事,除了不通武功的杞柔惊讶异常,鬼虎三人虽然惊叹,却无多少讶异。 事实上,眼前这一幕无名已经在他们眼前做了无数遍,那是妙到毫厘之处的剑气所化出的奇迹,初见难免令人惊艳,见得多了也就不甚奇怪――那是无名平rì里用来锻炼剑气的手段。 “……最初,用指尖控制剑气对我来说也是非常之难,然时间rì久,我心中的剑意便愈加随心所yù,指尖的控制力也愈来愈强。时至今rì,便是我心中无意,指尖也能随意地控制剑气,我的指头现在就像是另一柄‘英雄剑’一般!” 众人依旧轻颔其首,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无名这“武林神话”之名并非一朝一夕便能达成,无论如何天纵奇才,如若没有经过与其资质相配的努力,或许终将落于凡俗。 “所以我想,武道源于医道,两者必有相同之处。如果‘剑发于心,而留影于身’那么未尝不会有‘痛发于身,而留影于心’吧?”眼见几人都是认同了自己的观点,无名微微一笑。 “这便叫做‘**记忆’!”; 013 孟婆茶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人道:覆水难收。 人道:破镜难圆。 这世上,之所以有因才会有果,没有木盆之倾覆,哪有难收之覆水,没有完镜之破裂,哪还用花心死再将其补完?这世间一啄一饮早有天定,即使武功已经到了近乎合道的地步,过去之事仍然无法改变。 然而,想改变因果,这世间却有人能够办到! 这个人一身素白袈裟,皮相白嫩,显得十分年轻,一双长长的八字眉,却令他具备一脸悲天悯人的慈悲之相,然而这样出彩的人物,他的双目却隐含着一股无奈之sè。 他无奈,只因世上有太多悲惨的故事,多得连他亦爱莫能助。他无奈,只因世上作恶的人太多,报应又太慢。 他一切的烦恼,皆因无奈,而如今最让他无奈的却是一个金发碧眼灵华透顶的少年郎,明明一副身具慧根的模样,细聊下来却硬是像一只诸天神佛都无法度化的恶鬼。 “施主,‘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并非如你所说,这句卷首经文的意思是‘观自在菩萨进入般若深观状态时,照见五蕴诸法皆空无自xìng,因而度脱一切痛苦与灾难’,般若心经讲得乃是超脱之道,并非入世之道。” 他是不虚,盖世僧皇的唯一传人,当事佛法道行的集大成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懂《般若心经》?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来自这本经卷!而来人却偏偏就以这篇经文为基础,堂而皇之地与自己辩经。 “难道你的佛只是在教育你脱离世间,独自成道么?那这道修着有啥意思,修来修去,到最后自己孤苦一生,活得不像个人样。” “莫非施主不信神佛?”不虚眼中的无奈之意更甚以往,眼前的少年纵使聪颖,却无半点儿信仰,无名的传人怎会如此…… “怎么会!”阿尔萨斯瞪大了眼睛,“我从能够思考以来就一直坚信这个世上有着神灵,否则哪会有如同书中故事一样的巧合发生在我们身边?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以这个世界的脚本,编写着登场人物多达亿万的长篇史诗,这样的存在不是神,又是什么?” 不虚无言地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着阿尔萨斯的话一样,茫然地注视着墙上的佛像。过了好一会儿,不虚再次望向眼前的天剑传人,低声而严肃地问道。 “那么,少年郎,莫非你认为神佛是在玩弄世人么?” “当然不!”阿尔萨斯发自本能的否认。 “能够将这个世界的剧本几千几万年都不停顿地一直写下去的神,一定非常热爱世人!甚至,‘它’创作的同时,自己也沉浸在创作作品的喜悦之中。若非如此,世界怎么可能遵循着智者们的‘预言’一步步地发展下去?” “想必,那是因为‘它’对自己定下的大纲无比满意吧!” 不虚只觉少年的论调乍看似乎有理,然而仔细推敲却站不住脚,当下立刻反驳:“如果说人生有苦有乐是合理的话,那么我们对待痛苦的来临应该象迎接快乐一样欢喜踊跃?” 不虚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然而世人的行为始终处在逃避痛苦追逐快乐中,很少有人刻意的追求痛苦,除非自虐,其实些许自虐之人也是因为心灵的痛苦太大了,为了转移痛苦的目标,所以才有**自虐的行为,以减轻心灵的痛苦,而自虐的意义也在于寻求快乐。” 阿尔萨斯窃笑,“‘因果轮转’不正是你佛教宗义么?怎么到头来连你自己都在反驳?” 不虚哑然,难道自己追逐多年的修行竟然如此泯灭人xìng?这数rì来他一直心绪不宁,暗暗有一种不祥之兆,但终究想不出所以然来,难道,这预兆竟是要自己的信仰崩溃?自己当年喝下那“孟婆茶”岂非自寻烦恼?修来修去几十载,到头来依旧全是无奈之事! “罢了,此辩权算老衲输了便是,不虚这便随小施主走上一趟,这‘寻心阁’怕是以后再也坐不住了。” 不虚轻叹,起身从一旁的经书架上取出一个白绢小盒交予阿尔萨斯,“这便是你要的‘孟婆茶’了,服之前事尽忘,一朝了却凡尘!” 阿尔萨斯好奇地把玩着那方小盒,甚至放到鼻下仔细地闻了闻,可惜蜡胎封得甚为严实,什么味道也闻不出来。 “可惜,当年我师所搜得万种异草仅够炼得两颗奇药,炼就不久,我师亦溘然长逝。这颗药便是世上仅剩的一颗了……”不虚语音稍顿,忽然定凝视阿尔萨斯,问:“少年郎,我猜你心中一定在问,此药既然炼成两颗,为何如今却只余此一颗?” 阿尔萨斯轻轻摇头,“大师之前曾说,此药‘服之前事尽忘,一朝了却凡尘’,怕是那另外一颗已被大师服下了罢。” 不虚颔首:“不错,此药便是我师为我所制,此药刚成,其中一粒便被我师溶于茶中着我服下。自此,十五岁前的一切,我已经不复记得,只记得我醒过来时,师父温言对我说:‘孩子,你实在有太多的伤心往事,这样也好,从今以后,你便可收拾心情,专心向佛’。” 不虚说着这话时隐透无限唏嘘,似是想起了昔rì其师的音容笑貌,又似在缅怀追之不回的那段记忆。阿尔萨斯闻言顿时哑然,未曾想自己手中的这粒药丸竟然霸道如此,一经服下竟然真的前事尽忘,如果cāo作稍有差池,怕是鬼虎的人生也要从此洗白! 当rì无名说出了有关‘**记忆’的设想,认为鬼虎的‘失颜症’正是**记忆在作怪,鬼虎的脸部溃烂时间长达十三年,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不仅他的身体记住了这种创伤,就连内心深处也已经肯定了创伤的存在。 这种假说并非如何无法令人理解,就像一个武功宗师突然失忆,或许不会意识到自己身具武功,但稍经时rì,昔rì的功夫便会信手拈来,因为使用武功早已经是他身体的本能了! 鬼虎的‘失颜症’或许就是此种原理,所以新长出的脸虽然刚开始时仍有表情,待得几rì后,曾经受创“死掉”的脸突然想起了自己受过的创伤,进而让他再次失去笑颜! 然而无名却知道,这世上却是有一种能让人前事尽忘的奇药,如果搭配能逆转因果的“因果转业决”再做一次手术,说不准能够仅让鬼虎的脸忘掉自己曾受过的创伤,从而使他恢复笑颜! 本来以无名和不虚的交情,不虚必然不会吝啬一枚药丸,然而让其用因果转业决逆转一次因果却是背离了他的信仰,任阿尔萨斯如何劝说不虚都是不为所动。未曾想,好不容易等他想出了如何劝服不虚的方法,自己却陷入了犹豫之中。 “大师,如果减少‘孟婆茶’的剂量,再搭配您的‘因果转业决’护住我师兄的天灵,最后能否保证不让我师兄失去记忆?” 不虚轻叹:“因果轮转,那段伤痛怕是已经铭刻在鬼虎的内心深处,纵使少侠逆天有术,已经有过的裂痕却也不会轻易抹平。不过此事由在下想来却并非如何必要之事,鬼虎的‘失颜症’究其原因,恐怕还是那段被兄弟背叛的情伤,情伤难复,唯一的方法就是让时间去平复。” 阿尔萨斯皱眉道:“我师兄的孩子出生在即,如若无法在短时间内痊愈,岂不是要我师侄甫一出生便只能看见父亲的冷脸?” 不虚道:“想必鬼虎夫妇此刻已然觉得足够幸福,两人分别十三年依然走到了一起,必是已经放下了眼中对皮相的执著,少侠为何还要让其冒险追寻那近乎不可得的事情?” 不虚的问话让阿尔萨斯沉思半晌,的确,鬼虎和杞柔能够有此结局已经算是幸福圆满,为何自己非要让最后的那点儿瑕疵也能补完呢? “……总感觉,此事不了,心情难复!” 不虚平静地道:“莫非,少侠是在执著,此事结局不够‘完美’?” 此语一出,阿尔萨斯不由当场一愣,是了,就是这种感觉! 他从降于此世就执著于此,他不贪英雄剑的锋锐,却总是将它背负于身,只是因为这剑不够“完美”,而自己的圣灵真气能够让它更加“完美”。他救了鬼虎又为其失颜劳心奔波,只是因为鬼虎的结局不够“完美”,而通过自己的努力或许能够让这对有情人获得更加“完美”的生活! 自己为何竟然如此执着于“完美”? 阿尔萨斯满脸惘然之sè,但听不虚低吟:“少侠此举,却是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他也是一生寻求‘完美’之人,可惜过分追求‘完美’定然不会有甚么好结果。” “谁?” “北剑圣――独、孤、剑!”; 014 命运弄人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阿尔萨斯哑然,想不到自己竟与这无双剑圣如此有缘,却不知那位早已隐世多年的老人现下究竟沦落何种地步,才能让不打诳语的不虚说成是“没有甚么好结果”。 说起来,自己虽未见剑圣其人,对他的剑道却是知之甚详,无名少年之时从英雄剑中获得莫名剑诀剑意,这莫名剑诀十分神奇,本身并无一招一式,却能演化充实天下间所有的剑法jīng义,甚至《莫名剑法》很大一部分便是汲取《圣灵剑法》其中jīng妙之处逐渐演化而成。 便如同两年前,阿尔萨斯“一剑成名”击败北饮狂刀一般,此“一剑成名”既是无名击败剑圣的一剑,亦是剑圣当年击败中原一剑虹的一剑,虽经两大剑手先后演化,其中剑意却是丝毫未变。 适逢提及剑圣此人,阿尔萨斯也想了解不虚眼中的剑圣到底如何,未及他出口发问,蓦地他陡然感到一股熟悉的不祥之兆已经降临,且还在门外某处。不虚亦是眉头一紧,两人不由地对看了一眼,显然是他也感到了这股气息的不同寻常。 不虚问:“施主认识?” 阿尔萨斯亦是点头:“应该是他!” 说话间,倏地有人拍门:“师叔!师叔!” “门没有闩上,进来吧!” 门开处,一个小沙弥异常慌张的走了进来,慌忙间还被门槛磕了一下,差点就要扑倒在地,幸亏不虚袍袖一扶,否则免不了得受点儿皮肉之苦。 小沙弥适才神sè慌乱,被不虚一扶之下竟是镇定了许多,说话却还算有条有理:“师叔,寺内来了一个很可怕的少年要见你,如今正于大殿等候!” 不虚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用“可怕”来形容一个少年,顿时奇道:“哦,他如何可怕?” “他……”小沙弥吞了吞唾沫,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一踏进寺园,园里二十多株大树上的小鸟儿全被吓得冲天飞起,连大半个天也度遮蔽了,寺园登时昏暗一片……” “没错了,应该是他!”阿尔萨斯轻笑了一下,未曾想三年未见,今rì竟在这深山古寺又能见到那个倒霉到天地不容的少年。 他坚信这世上有一个不知名的存在编写着一本旷世之书,这世间无论是凡夫俗子还是天纵奇才都是“它”笔下塑造出的人物,一个人能被“它”如此jīng心地雕琢,并不断地用命运去折磨于他,这人到底是有多受“它”宠爱? 亦或憎恨? “哦?这少年到底是谁?” “霍惊觉!” 前来拜访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前阵子雄霸所收的二弟子步惊云,也是之前曾在霍家灭门惨案中唯一活下来的“霍惊觉”,而此时此刻,这个名字早已是见不得人的存在。 不哭死神步惊云,此时的他还不如数年后那样被江湖人所知晓、所恐惧,但仅仅是“雄霸弟子”这一层身份就足以让人郑重以待。这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与阿尔萨斯差不多的年纪,相比之前和无名分别的时候,少年脸上的神sè更是寒冷了一些,这是本不该出现在少年脸上的表情,更像是被世俗伤透的厌世之人。 他还是一身的黑,惟独身躯又壮实了许多,三年的磨砺已然让当rì的倔孩子长成了健朗青年。此番却是恰巧步惊云被雄霸任命攻打弥隐寺两里外的一个山寨,事成之后,步惊云乘着门下仍未动身回天下会之前,抽此空隙造访不虚大师,以完成霍烈死前的最后心愿,却不曾想,竟然在此又遇见了那个“光”一样的少年! “竟然是你!” 对于步惊云,阿尔萨斯谈不上喜感恶感,只是对他的命运十分好奇而已,除此之外步惊云的身份、武功、立场在他心里都没有多大意义,不过既然步惊云已然打了招呼,阿尔萨斯自然也得以礼相待。 “自然是我。” 两人一黑一白遥遥相对,一问一答抑扬顿挫,却是让这寻心阁的主人分外无奈,这步惊云本是秉承霍烈遗愿前来拜访自己,自己当然明白霍烈的意思是什么。可惜当世唯一的一枚“孟婆茶”已然输给了阿尔萨斯,自己怎么着也假假的算半个圣僧,总不能从后辈手里再将它抢回来吧? 不虚只得面壁而坐,兀自低讼《波若心经》,权当自己是局外之人。 两个都不过是十三四岁年纪的少年,这样的会面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就像是过家家,但事实上以两人如今的地位,却都是举手投足剑便足以让江湖为之一震的存在。 一个盖世雄霸的入室弟子。 一个更是天剑无名的传剑之人。 “江湖上传言只三剑便击败了北饮狂刀的人,便是你罢?”步惊云的声音不大,但是那骤然冰冷的感觉就像是死神的呼吸,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冷厉,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两年来,江湖上对此传言极为迅速,因为消息本身就是源于北饮狂刀口中,无论是天下会还是无双城都对这个神秘剑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雄霸甚至不惜抛出“天下会首席客卿”之职虚位以待,独孤一方更是大喇喇地摆出《无双剑法》,只为招揽到这位绝世剑手。 然而阿尔萨斯却仿佛未曾发觉,依然是风轻云淡,“那已是两年前。” 阿尔萨斯平rì居于中华阁,闭门悟剑不见外人,偶有出门,也是去后山诊治鬼虎,纵使江湖上已然声名远播,江湖中人也只知有一年轻的金发剑手三剑击败北饮狂刀,断然不会想到,这等绝世剑手,竟然只是个未满二八的半大小子。 也只有步惊云在第一时间便即想到阿尔萨斯,除了被黑衣叔叔一眼相中的他,这世间还有谁能以如此年纪击败早已破入先天数年的聂人王? 步惊云自离开无名之后可谓际遇坎坷,在天下会底层摸爬滚打整整两年,历经数次死战,终于被雄霸相中,准备将他收为入室弟子,这际遇却是让他离报仇更近了一步。 可命运偏偏在作弄与他,偏偏此时霍烈携子刺杀雄霸,最终兜兜转转,命运竟是要让自己亲手了解这个世上与霍步天最为相像之人! 而霍烈,唯一的遗愿又偏偏让自己来见不虚! 这世界竟是如此的小! 怎么兜兜转转,在他身边来来去去的都是同一堆人? 想真一点,莫非一切有所注定,半点由不得人? 命运,仿佛早已部署了他的每一步,它本已通过无名安排他去会拜会不虚大师,即使避过一次,也避不过第二次。而眼前这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少年,命运又让他来侮辱自己么? 他年纪或许较阿尔萨斯稍小,经脉之中已有三道截然不同的真气奔腾流转。 其中一道真气最弱,乃是排云掌劲,本来就是修炼时rì尚短,加之《虚云劲》本就虚无缥缈,习练初期难免显得羸弱。 另一道真气则甚为深厚,而且中正平和,却是霍家家传的独门内功。 至于第三道,习练的rì子较霍家真气稍短,大约差距一年左右,然而这道真气,却是步惊云体内最强劲的真气。这道真气明显地带着一种悲痛的感觉,俨如在步惊云体内置着千石火药,一触即发,力量难测。 这道最强真气,却正是步惊云当年偷学自无名的那招“悲痛莫名”! 《莫名剑法》只得八剑,而这八剑却都独自成招,像“剑火无名”,长期习练自会产生一种无名业火淤积经脉之中,一经施展自是怒气汹汹。而步惊云所悟的“悲痛莫名”也是如此,况且这“悲痛莫名”是《莫名剑法》中成招最晚的一式,其中jīng妙更是远胜其它。 适才,阿尔萨斯那一句“已是两年前”,却是让步惊云心头泛苦,他为人骄傲,雄霸所传的排云掌法,其实他并不屑习练,但念到他rì有成或可以用此掌法取雄霸xìng命,让其自吞苦果,于是便每rì努力不倦地练,他悟xìng奇高,不消三月,竟然已把整套排云掌法捉摸通透。 快得连雄霸都难以置信! 然而《莫名剑法》中只得一式的“悲痛莫名”,却是越练之下,越让他感觉博大jīng深。步惊云早已把“悲痛莫名”的剑法、剑诀、剑意与自己内心的悲痛融会贯通,化为已用,却未想到这招除了威力骇人外,每次当他习练至剑招jīng妙之处时,体内居然会自生一股悲痛的真气,而这股悲痛的真气亦随着他不断的苦练此招剑法而与rì俱增。 只此一斑,便已能够得窥全豹! 那黑衣叔叔的武功超出雄霸何其之多? 可惜…… “少侠武功不凡,不知步某可有资格讨教一二?”这是步惊云临时起意的话,虽然知道自己远非其敌,心头的那屡不甘却在疯狂地折磨着自己,让他不吐不快。 看见少年视线微提,步惊云知道阿尔萨斯对此也有了兴趣,他了解他,虽然两人相识时rì加起来也不过几rì功夫。可这个世界总是这样,有些人认识了一辈子却并不真正互相了解,有些人仅仅谋得一面就相识相知,步惊云知道,他必定不会拒绝! “既然要比,那……是不是该有点儿彩头?”; 015 雄霸之谋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天山之巅,天下第一楼。 这里是整片天山山脉最为壮观肃穆之地,也是最为禁忌之地,没有人敢随意出入这里,更没有人敢在这儿高声半语,唯恐恼了那殿堂深处的九龙之尊,徒惹杀身之祸。 然而今天,天下第一楼内却突兀地响起了一阵宏亮的笑声,声如洪钟,几乎震得这天上楼宇都在发颤。 当今江湖,天下会业已占据半壁江山,没人敢不卖雄霸的面子,更没人敢在雄霸珍视无比的天下第一楼里放肆,所以,发出这阵笑声的只能是一个人! 雄霸! 他狂笑,守住楼外的徒众闻之亦不禁愕然,他们都知道雄霸是喜怒不显于形sè之人,然而这已经是此数月来,他第九次如此开怀大笑了。 步惊云是一个有秘密的人,天下会从上至下都对这件事情非常了然,但是雄霸对探究这些没有兴趣,不管步惊云的秘密是什么,只要他是能够扶他化龙的“云”就可以了,而事实证明了,步惊云确实是! 九战九捷,兵勇无损! 这是何等战绩? 恐怕只凭那一手未及纯熟的排云掌并不足以造就这样的奇迹,恍若泥菩萨所说的“气运”在身。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云既在手,风呢? 一番师徒会晤整整一个下午,直至黄昏的时候,步惊云才徐徐地步入风云阁,身后竟出奇地跟着一个婢女打扮的半大丫头。 小婢女的年纪不大,怕是刚刚十岁出头,怯生生地跟在步惊云身后,连头都不敢抬上一下,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丫头,却让阿尔萨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喂,你学的是什么功夫,怎么时有时无的?” 这是阿尔萨斯见到小婢女之后的第一句话,他完全有理由表示疑惑,他的圣灵真气已然大成,那股先天的圣洁之力已经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完全变成了先天真气,加上期间多次运用真气为鬼虎疗伤,对真气的控制力也已炉火纯青。 圣灵真气灵异无比,不仅在疗伤方面有着“医死人,肉白骨”的逆天奇效,其感知能力更是出众。 当年,北地雪丘探访鬼虎,阿尔萨斯未曾见人,便在远隔数里之遥的地方依稀感觉到了鬼虎特有的气息。时至今rì,大成之后的圣灵真气更是有了旁人难以想象的效用,阿尔萨斯身体三丈之内已然完全变成他的“绝对领域”,无数肉眼无法辨别的真气触手就像他的眼睛一样,所有的异常全都无从遁形。 而这小婢女虽然看似柔柔弱弱,人畜无害的样子,那小小的身躯里却仿佛隐藏了什么深不见底的秘密,总有丝丝缕缕的诡异气息在撩拨着阿尔萨斯的真气触手。 “我……我……不会武功啊。” 眼见一双碧sè的眼睛盯住了自己,小婢女骇得急忙躲到了步惊云身后,那楚楚可怜的姿态总是容易激发起男人的保护yù,就连面冷如铁的步惊云也不例外。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婢女,你不要吓他!” 这个世道兵荒马乱,入得天下会成为婢女的多是穷人家过不了活,最后只得卖妻卖女沦为奴婢,阿尔萨斯不知道眼前的小丫头是为何进入天下会的,但想必也不会是什么愉快的经历,索xìng也就不再去问,只把目光收了回来。 挥手将身后的小婢女屏退,步惊云神sè疲惫地坐到了主座之上,此次回总坛报捷却不像平rì那样只得几句褒奖之言,雄霸竟出奇地赏给了他两个仆人,此二人俱是用剑高手,一为“死奴”一为“囚奴”。 雄霸此人,整rì待在天下第一楼,几乎所有的心思都用来研究武功与布局江湖,他每说一句话,每干一件事皆有目的,何况是奖赏?他付出一分,必会赚回十分! 此次,终于确定下步惊云正是他半生命格中必不可少的“云”之后,雄霸终于将矛头指向了剩下的“风”! “今次怕是不能完成之前许诺的‘彩头’了,雄霸着我明rì立刻动身前往乐山,这次……我委实没有什么把握,你还是尽早离开天下会吧!” 阿尔萨斯脸sè一奇,问道:“什么任务如此难办,竟然能够难倒你霍惊觉?” 步惊云步惊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外,虽然明知这里绝不会有第三人,但少年突然吐出的“霍惊觉”三个字还是让他惊出一身冷汗,因为这是他加入天下会后隐藏的最大秘密。 风光无限的风云阁主,天下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但他的隐藏秘密却能够将现下的一切化为泡影,甚至万劫不复。 步惊云不稀罕掌控天下的权势亦不畏死,但他怕至死无法报得大仇,他所背负的并非霍家的灭门之恨,唯一亏欠的只有霍步天那无法偿还的恩情,所以他的秘密绝对不能暴露! 蓦地,步惊云摇头一晒道:“是了!以你的武功,这天下会谁有这本事窥伺于此?只不过请你以后还是忘了‘霍惊觉’这个名字,这世上已经只剩下‘步惊云’了!” 说着,步惊云眼中的神光竟有几分落寂之sè,继续道:“……或者,此行之后,连‘步惊云’都将不存于世……” 虽未有过深交,阿尔萨斯却知道步惊云此人极为高傲,当rì他yù拜师无名被婉拒之后,即孤身入得天下会,人海孤雏,深入敌阵,妄图以一已之力报杀父之仇,简直是一个不要命的布局。 如此胆大包天的孤傲之人,怎么会对一个小小的任务如此戒惧? 像是看出了阿尔萨斯眼中的疑惑,步惊云轻叹了口气,道:“想必聂人王此人已经不用我多说,未知,你可曾听说过江湖上还有一位名为‘断帅’的绝世剑手?” 阿尔萨斯脸sè一肃,反问道:“你是说‘南麟剑首’?邪剑火麟的当代持有者?” 这个名字阿尔萨斯自然不会陌生,无名曾言,当世两大有可能领悟“魔剑之境”的人物,断帅就是那其中之一。 传说断家世代相传着一把盖世邪剑,此剑剑身有一片火麒麟的鳞甲,此鳞甲乃断家先祖,昔rì被誉为“天下第一剑”的断正贤,力战当时四处为祸的火麒麟所得,其后便把鳞甲镶在剑身,将其称为“火麟剑”。 火麟剑邪异非常,剑上的鳞甲可自生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助握剑之人提升功力,但持剑愈久,反会产生剑控人心之象,魔念丛生,难以自拔。然而段正贤天纵之才,硬是根据火麟剑的特xìng,创出了一门绝世剑法――蚀rì剑法,为断家世代相传。 执此绝世邪兵与绝世剑法,断家一度成为江湖中的名门望族,富甲乐山一带。可惜自断浪曾祖父那代开始,兴极一时的断家却逐渐式微,直至断浪祖父一代,更在武林中消声匿迹,实是因为火麟剑魔威过盛,断家几代都没有出过能够将之驾驭的人才,只能弃剑不用,致使蚀rì剑法威力大跌,断家遂从此一蹶不振。 直至断帅这一代,断家已沦落不堪,然而断帅却是断家几代以来唯一能够与火麟剑相和的习剑奇才,借助火麟剑的魔威,断帅修为飞速提升,不过三十于岁的年纪,便在江湖上闯出了“南麟剑首”的名号,与“北饮狂刀”并称于世。 此等剑手,阿尔萨斯怎么可能不知道?而步惊云此次的任务,竟是与那断帅有关?而正因为与断帅有关,才会有可能让他“不存于世”? 莫非? 阿尔萨斯脸sè一变,步惊云也是冷面泛苦,“天下会有密探传来消息,北饮狂刀聂人王今rì将于乐山一会南麟剑首断帅,而雄霸的任务正是让我乘机夺取他们手中的两把绝世神兵,以之为礼结盟无双城!” 江湖现下之势,天下会与无双城遥遥相对,若有门派意yù归附强者,或江湖人意yù参与,必会优先选取这两大强帮,旁人基本没有介入这两虎相争局面的机会。 而南北刀剑一战之后,胜者难免不会为天下人所瞩目,如若登高一呼,恐怕从者无算,这天下大势立刻便要从两虎相争变为三足鼎立! 此二人一rì不死,便是天下会一统江湖的隐患,而雄霸此举,却不是单纯地为了两大先天高手的手中神兵,而是两人的命! 步惊云所言确实应了阿尔萨斯之前所想,这雄霸不愧是一代枭雄,“南麟剑首”与“北饮狂刀”并称于世,都是踏入先天境界的宗师级人物,单论个人实力,两人比之雄霸恐怕也是不遑多让。 但是两人大半的实力都在这刀剑之上,如若火麟雪饮遗失,恐怕实力立刻下跌三成不止。不过要说是拿如此神兵结盟无双城,阿尔萨斯却是不信,以雄霸之智,断不会拿如此神物去买人情,甚至独孤一方稍微聪明一下,再将两把神兵转送其主人,岂不是为天下会徒树两位大敌? “雄霸……此人越发让我感兴趣了啊!”; 016 圣灵,完美之剑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夜凉如水。 月光柔柔地透进风云阁,然而带来的并不是恬静和宁逸,相反,阁内却传出阿尔萨斯那清脆却又不失严厉的声音。 “我说过了,剑由心发,你现下还使不了‘剑十九’,领悟招意便已足够!” 一黑一白两个人,依然是在风云阁主殿之中,与白rì里不同的是这大殿zhōng yāng的屏风已被撤去,显然是为了方便展开手脚。 步惊云俯身拄剑,他的脸sè异常苍白,嘴角还挂着一缕血丝,显然是受了内伤的样子。此间不过两人,然而伤到他的却并非阿尔萨斯,而是他自己的剑! 自己的剑也会伤到自己? 不错! 世间一切的创伤都源于奢望,求不得的东西才是最诱人的的东西,一个不完美的人却强去追求完美的剑,终究会被剑所伤到。 这便是…… 圣灵剑法! 昔rì无双城主独孤剑,年仅九岁稚龄便即一剑击败当时的天下第一剑客“中原一剑虹”轰动武林,而后更是败尽天下剑手,被当时的武林中人尊为“剑圣”。剑圣此人所处时代虽然武学凋零,他却拥有一颗无限进取之心,为了追求心中的完美剑法,剑圣隐遁数年,再次出世后便携着这新创出的完美之剑横扫天下,成为昔rì的武林神话。 关于剑圣如何创剑的秘辛已经无人知晓,无名所得的《圣灵剑法》自“一”至“二十一”尽皆jīng妙无比,而他更是通过这门剑法创出了无上剑道中的“无我道”,可惜阿尔萨斯修为尚浅,还无法习得这绝世剑道。 “教我。” “教不会!” 步惊云惜字如金,平时就少有开口,而他说出的话也绝不会有人拒绝,不过这一次他注定要失望。与女孩对视片刻,步惊云紧锁着眉,若是普通人见了这样的他恐怕早就吓得有求必应,只是阿尔萨斯的眼神依旧淡然,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从‘剑十九’至‘剑二十一’都是无情之剑,你没有体会过那种伤,断然无法施展出这几式剑招,强求只会被剑意伤到自己。” 这话说得十分绝对,步惊云却没有反驳,他确实并非无情之人,否则怎么会为了一段无法磨灭的情而孤身混入敌营?事实上,这个面冷如铁的少年比世上所有多愁善感的人都要多泪,可惜他的泪流不出…… “你,为何便使得?” 一问之下,步惊云竟然发现眼前那个仿佛从来不会犹豫的少年竟然出奇地脸现茫然之sè,这样天赋绝伦,更是拜得名师,以幼龄名动江湖的人,竟然也会迷茫? 半晌儿,阿尔萨斯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见到师父之前的所有事情我已经不复记得,这套《圣灵剑法》便仿佛天生就适合我一般,我第一次接触它,自‘剑一’至‘剑二十一’悉数使来毫无滞涩。如今,我最强的剑法亦是此剑,而非师父所传的《莫名剑法》。” 步惊云讶道:“此剑竟然还要强过黑衣叔叔的剑,那创剑之人……岂非?” “并非如此!” 阿尔萨斯打断了步惊云的遐思,“此剑乃是昔rì无双城城主‘独孤剑’所创,当时独孤剑被武林中人尊为‘剑圣’,以至于后来世人连他的真名都忘了,只用‘剑圣’二字来称呼于他!” “剑圣!” 步惊云眼泛神彩,手上不自觉地横出一剑,正是之前阿尔萨斯所授于他的“剑一”。步惊云天赋绝伦,初学此剑便已掌握个中jīng髓,一剑横划看似平常却隐含剑道至理,仔细揣摩之下愈觉剑法后招如同泉涌,不愧是剑圣之剑! “然剑圣无敌半生,却在巅峰状态下败于我师,其年我师不过弱冠之年!”阿尔萨斯目光烁烁,像是在欣赏步惊云那张冷脸上的表情变化,“所以,并非是《圣灵剑法》强过《莫名剑法》,而是恰恰相反!” 步惊云脸sè讶异,问道:“那为何你说‘这是你最强的剑’?这与你前后所言岂不是自相矛盾?” “我师曾言‘剑术乃杀人之术’,想必你还记得?” 步惊云闻言立刻点头,几年来他梦中经常回忆起那一幕,他xìng格孤傲,从来不从真正的敬佩一个人物,只有无名才是例外。可惜缘分使然,两人虽有师徒之实,却无师徒之名,现在想来,当rì那一跪却是跪错了,自己所图非正,更像是以势胁人,当真小孩子心xìng。 眼见步惊云同意自己的说法,阿尔萨斯点了点头,继续道:“你现在所能接触的武学层次的确只能称之为‘术’,待得你武功更上层楼,就要面临一个由‘术’合‘道’的问题。‘剑术乃杀人之术’确实不错,而剑道却非仅是杀人之道!” “当今武林,由术入道之人并不多,大多数宗师级人物都是卡在这个将破未破的瓶颈上,就像你这次任务将要遭遇的聂人王与断帅,都是卡在这个阶段的高手。我想,他们这一战并不光是为了决出胜负,也是为了自己能够在武道路上更进一步!” “……剑道一途最讲悟xìng,并非所习剑法越强便成就越高,适合自己的剑才是最强之剑,而无论是《莫名剑法》还是《圣灵剑法》,现下也只是我御敌的手段而已,等我创出自己的剑道,这两门剑法终究要被我所弃!” 步惊云默然,半晌才道:“你的剑可是已经得了‘他’的真传?” 阿尔萨斯当然知道步惊云所说的‘他’指的是谁,只叹步惊云真如坐井之蛙,当下回道:“真传还差得远,我师父已经达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境界,即使是我,你的剑已无半分出鞘的机会,而如果是‘他’,恐怕只一个眼神,你便已经身死魂消!” 这并不是夸大之辞,自身先天境界,再集无名、剑圣两大绝世剑手造诣于一身的阿尔萨斯,江湖上能够胜过他的怕已是不多,而这些人却大都是不出世的老怪物,碰上的几率并不太大。 而对于无名的评价也没过分,无名的剑本就是天剑,天剑无迹可寻,早已超脱了剑招的层次,心意到处所向披靡。无名天剑有成之后,更是曾遇一绝世高手,而后剑道更不加不拘泥于形式,以眼出剑也并非如何匪夷所思之事! 以阿尔萨斯如今的修为,也仅是有了让无名拔剑的资格,虽然那所谓的“剑”仅仅是一根食指,而现在的步惊云,怕是连让无名出剑的资格都没有。 步惊云牙齿紧咬,平rì混迹于天下会,同龄少年皆是远不及自己,九番出战,便是一些江湖上的成名高手也都轻易败于自己双掌之下,时间rì久自然会对这个江湖产生一定程度的‘认识’,小觑了天下高手。 未曾想,自己为见识到的江湖竟然还有如此之多的秘辛,想来这几年却是一叶障目,徒做了那井中之蛙! 阿尔萨斯所言虽然只是为自己阐明疑问,言外之意却是更加明显,他早已不用计较于“术”了!这境界怕是要比那闻名于世的“南麟北饮”还要高上半筹! “所以我传你这《圣灵剑法》并无它意,若非之前我师曾拒绝收你为徒,这《莫名剑法》一并传了你也是无妨。《圣灵剑法》乃是追求完美之剑,以你的天资,必然能够将这门剑法发扬光大,也不算辱没了那剑中之圣,只是这剑你现下还无法完全掌握,你只需将‘剑一’与‘剑十八’熟练于心,明rì之行已经自保有望。” “此剑法自一至二十一并非愈来愈强,其中最为jīng妙之处恰好是这‘剑一’与‘剑十八’。‘剑一’虽然简单,却是《圣灵剑法》中最为jīng妙的一剑,最是贴近剑道本源,一剑横出变化万千,即使你rì后创出自己的剑道,此剑也能让你受益匪浅;而‘剑十八’与你最为擅长的‘悲痛莫名’系出同源,此剑乃按三三不尽,六六无穷之意所创,剑式一起便幻化无穷连绵不断,降敌人困于剑网任意宰割,如果你能融会贯通,将两者合一,此行必定无碍!”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时不时地映着灯影挥剑斩削,阿尔萨斯对《圣灵剑法》的体悟极深,且无藏私之念,当下悉数将其jīng妙之处授于步惊云。而步惊云对于剑道的悟xìng果然也没有让阿尔萨斯失望,仅仅一夜功夫,便能将剑法的前十八剑施展纯熟,不愧是无名都交口称赞的剑道奇才。 清晨,白阳破晓,第一缕晨曦透过纸窗的缝隙照到了阿尔萨斯脸上,他反手遮住刺目的阳光轻轻地站起身来。 “好了,我能教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想必此行已经无甚大碍,你且放心前去便是。至于我……” 阿尔萨斯微微一笑,一身洁白素袍映着晨曦仿佛在荧荧发亮,他的身形一闪,那姿态轻柔地宛如踏着晨曦飘然起舞的惊雀,片刻间已然消失不见。 风云阁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昨rì曾经见过的死囚二奴推门而入,步惊云眉头皱紧,却不是为了不懂规矩地两个剑奴,而是只有他才能探听到的一阵轻语―― 还是想去见那‘彩头’一眼!; 017 坠落云端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崖峻不及人心险,江湖险,人心更险! 人生来浑浑噩噩,少时天真烂漫,然一旦沦落世俗泥潭之中,心中之险立刻便如刻印在灵魂深处的旧创,随之迸发开来。 贪yù。 权yù。 sèyù。 众生皆苦,无数的yù望迷乱人心,让本来便已沦落的人心更加险恶,甚至到了无险不生的地步! 映着耀眼的晨曦,天下会开始了新一天的rì常,做炊、打扫、练武……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而处于最接近晨曦之处的天下第一楼内却端坐着一个当世内心最为险恶之人―― 雄霸! 但见他捧着一份卷宗端详许久,终于仰天长叹:“南麟北饮斗,风云际会时,这便是老天给我的机遇么?” “你,真的相信天命?” 你? 话音刚落,但听“咔”的一声,令人惊讶的事发生了,只见雄霸床畔的一堵砖墙,蓦地向两旁滑开,更让人惊讶的是,内里居然缓步走出一个人。天下会禁地中的禁地,雄霸最为隐蔽的卧室内竟然还有一人暗藏其中? 这人究竟是谁? 然而这个人自出现之后,便站立于墙畔的幽暗角落里,不见面目,惟瞧其魁梧的身形和之前的浑厚嗓音,可以知道他是一个男人。 只听,那神秘男人徐徐地道:“当年,那泥菩萨为你算命,我于暗中观测,此人虽然神异,一语断中你半生命格,可其表情甚为犹豫,怕还是隐瞒了什么重要的片段。” 雄霸哈哈一笑,道:“今rì皇帝今rì做,管他明rì是否流落街头沦为乞丐,我既已得‘云助’,想来那‘风从’之时也是不远!” “……你可曾想过此次是否会失败?那姓步的少年虽然出sè,却是年龄尚浅,稍有差池恐怕便会命丧两大宗师之手,到时缺了‘云’,纵使有‘风’又有何用?”那神秘男子复道。 雄霸狞笑着答:“那便说明此‘云’非‘云’,世间唤作‘云’的出sè少年何其之多?死了的话且换一个便是了!” 神秘男子默然,端坐在天下第一楼屋顶之上的阿尔萨斯也是默然,这雄霸端得歹毒,就连亲传弟子的xìng命也都丝毫没有放在眼中。恐怕那泥菩萨的命格批注也只是提前引发了其争雄之志,雄霸此人,必然是不信命的! “我实在不懂,既然已有绝对的力量在手,你还耍这些小手段有什么意思?” 神秘男子幽幽一叹,蓦地,浑身竟然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那本来便雄壮以极的身躯又是暴涨几寸,一股强沛却又血腥的气势顿时笼罩了整个天下第一楼。 此人竟然也是一位先天等级的宗师人物,其修为之高甚至已然超过了圣灵真气的感知程度! 阿尔萨斯屏息凝气,宛如瓦楞之上的石塑,想不到这天下会果然是龙潭虎穴,除了雄霸这个隐隐摸到先天中期的高手之外,竟然还隐藏着一位真正的先天中期高手! 以圣灵真气的感应能力,除非是无名那种身与道合的存在,或者jīng通隐匿功夫的人物刻意隐藏,否则定然无法逃脱它的感知。 而天下第一楼内的这名神秘男子显然并非在这两者之中,他修为虽高,却也仅是高过阿尔萨斯半筹而已,之前之所以能够逃过圣灵真气的感知,怕是用了什么隐秘的龟息手段。 龟息的本意便是减缓身体衰老,此人年纪已然不小,纵然是境界高上半截,阿尔萨斯与之对上也是不憷分毫。唯一让阿尔萨斯诧异的是那股邪恶血腥的真气强沛如海,拥有此等海量真气的人物竟然只是一先天中期? 当rì步惊云挑战阿尔萨斯,所许下的“彩头”便是让他安然进入天下会,然后安排其见上雄霸一面,因为阿尔萨斯实在有些好奇,一个该死到连那个自称为“系统”都想买其xìng命的存在,到底长得一副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样子? 本来,雄霸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居于天下第一楼之内,每个月也总有那么一两回会到三分校场逛上一圈,以步惊云的身份,达成此事自然是举手之劳。 可惜造化弄人,两人都不曾预料雄霸这次的任务来得如此之急,步惊云在天下会刚刚待过一夜,第二天就在死囚双奴的“拱卫”下前往乐山,而不甘白走一趟的阿尔萨斯便铤而走险地做了一回梁上君子。 此番也是无奈之举,圣灵真气虽然神异,对于隐匿功夫却是差劲之极,再加上阿尔萨斯长了一副标准的西方人模样,恐怕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人物,不被人发现地潜进天下会禁地已是不易,哪有可能瞒过先天高手? 唯一能够让他不太显眼的办法恐怕就只有让他待在在阳光普照的屋顶之上,圣灵真气的气息与阳光实在太像,这种明目张胆的“隐匿”功夫,却是连屋内的两大先天高手全部骗过了! 雄霸大笑,傲然道:“万事亲自动手乃是莽夫所为,若非如此,你当年便不会丢了这条胳膊,想不到你这么大把年纪了,脑袋还是如此顽固。” “……我到底是你生父,你也知这‘回元血手’如何磨人,近年来都没有高手真气供我吸纳,莫非你要困我到寿元用尽之时么!” 神秘男子冷哼一声,却是无意间透露了一个了不得的信息,江湖传闻天下会帮主改名易姓,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原来不过是一句掩人耳目的传言而已! 这雄霸竟然尚有老父在世,而且其父还修炼了一种了不得的邪功,竟然能通过吸纳他人功力来增加自身寿元,这岂不是如同食人恶鬼一般? 雄霸不屑地“哼”了一声,“困你?如果不是我将你藏匿于此,你那化作厉鬼的老仇人怕不得早已将你扒皮抽筋!现下还不是你出手的时候,你这条老命我自是会好好供着!” “你!” 几道劲风隔瓦传来,整个天下第一楼都有些许震颤,楼内父子两人一言不合竟然已经交上了手,阿尔萨斯眉头紧蹙,心下突然有些不安,蓦地身下陡然一空,一只大手隔着瓦片猛地向他拍了过来! 这一手实在突然,更何况是出自雄霸之手,那掌携着排云之势,别说是人身,就算是铜墙铁壁也未必能经得住那一击,然而阿尔萨斯身处半空无处借力,这一掌偏又是不得不接! 结结实实的一记对掌,一刚一柔,刚为排云,柔名绵掌。 阿尔萨斯与雄霸,这两人俱是功力臻至先天境界的不世高手,他们zhōng yāng的那片屋顶以接掌处为分界,上好的琉璃瓦齐齐崩飞碎裂,整个天下第一楼登时垮了一大片! 雄霸一声轻吼,直直地从屋顶跌了下去,黑暗处一只裹着紫袍的大手稳稳地将之接住,而阿尔萨斯的身体却被这雄霸这蓄足功力的一掌当场击飞。这天下第一楼建在天山之巅,眼看着阿尔萨斯被这一掌抛起,远远地向着悬崖之外落去。 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就连击出这一掌的雄霸也一时没能醒悟,直到片刻后才抢出天下第一楼,来到窗口向下望去,可除了朦胧的云海哪还有人影。 “丑丑!” 这声暴喝震得整座楼宇都在颤抖,一个浑身艳黄的高冠男子连滚带爬地抢进了大殿,然后就那么卑微地匍匐于地,连头都不敢稍抬。 “给我查!给我派人去崖下搜索!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能够躲过如此之多的守卫潜伏到天下第一楼之上!”帷帐之后的雄霸满目狰狞,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从未感觉危险离自己是如此之近,若非室内采光的铜镜照到了屋顶之人的影子,自己恐怕连被监视了都不知道! “还有!天下第一楼的禁卫队,都给我……杀了!” 文丑丑抖若筛糠,连帽子歪倒一边都不自知,眼见雄霸已经退到内堂,这才急匆匆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抢出门去。 他不敢在这里稍停片刻,因为他怕再留下去,那异于常人的好奇心会让他忍不住对殿上之人发问。 究竟。 究竟是什么人打得他重伤吐血? 眼见雄霸嘴角挂血,紫衣老者凝重地道:“刚才究竟是何人?竟然能不用借力凌空一掌将你击伤?” 雄霸默默考虑良久,终于仰天长吐了口气,叹息:“如若不是我眼睛出了问题,那人分明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而已,而且他用的并非是单纯的掌力,而是剑气!” 紫衣老者眼露震惊之sè,再一字一字的道:“十、岁、先、天?你确定?” 雄霸脸上难得现出一丝犹豫,半晌才道:“当时迎着阳光并非瞧得真切,只觉得此子仿佛跟阳光一个颜sè,这是否看错先且不论,只是那年龄怕是错不了,肯定十分年轻!” “难道……是他找到我了?” 雄霸道:“不管是不是他,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 的确,数千米高的绝壁,从此跌落相信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够幸存,这已然不是武学所能触及的境界,能够跌落千米而不死的恐怕就只存于神话! 很不巧…… 018 跳崖之后必有奇遇?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众生皆苦。 为了生计而每rì活于水生火热之中,长年累月难免身心疲惫,故此,凡人的心里总渴求有能消除人间各苦的方法与真理,甚至期盼有智慧、力量比自己更高的“神”可以拯救或开解自己。 于是,这世间有了救苦救生的佛。 应对着人间各种各样的苦,人们为自己塑造了各式各样为渡众生苦恼而生的佛,并加以膜拜、信仰甚至为之塑像,以图消灾解厄,轮回得善果。 在无数佛像当中,其中一个,相信已是世上最大佛像之一,佛像依山而建,雄伟之姿难以用言语详述,只其存在,便自古传下了“上朝峨眉,下朝乐山”之说。 乐山大佛! 相传此佛像开凿于唐玄宗开元初年,有一禅师名为海通,因见此处江水流急,不时有船在此触礁遇难,海通禅师为减杀水势普渡众生而发起,遂招集人力,物力修凿此大佛。 海通禅师圆寂以后,工程被迫停止,多年后,先后由剑南西川节度使章仇兼琼和韦皋续建,直至唐德宗贞元十九年完工,历时整整九十年。 建成之乐山大佛实乃一尊弥勒佛之坐像,佛头与山齐,足踏大江,双手抚膝,大佛体态匀称,神势肃穆,依山凿成,临江危坐,脚下江水滔滔,船行如蚁,端得壮观非常。 据说,单是其脸上一双“佛眼”,每只也长逾丈五,可知佛像本身如何宏伟。 然而,这双长逾丈五的佛眼,可会大而无当,可会看透世间众生种种苦恼? 它可能看见有一对绝世高手,正为了印证手中刀剑孰上孰下而倾命一战? 它可能看见有一个冷面小子,正为了取这对绝世高手的手中神兵而在暗中窥伺? 它可能看见有一位金发少年,正为了一观心中好奇而被突兀地击落天山之巅? 它…… 佛,何以看见? 佛,何以救难? 所以,求佛不如求己! 从数千米的绝壁跌落,相信已知的任何武学都难以让失足者生还,但雄霸绝不会想到,大抵这个世上也没有人能够想到,此时坠落云端的少年绝不是一位普通的武者。 天山高绝,飞鸟难渡。 然,云端之下的天空中却突然出现了一双金sè巨翅,只是这对翅膀并非血肉所成,而是高度凝聚的圣灵真气。 早在阿尔萨斯掌握圣灵真气之前,他身上的金sè能量就能在有意识的控制下变成翅膀形状,但那种翅膀却是有形无质,并无实用。唯一令人意外的是,身具翅膀状态下阿尔萨斯的身体反应能力都能够在短时间内得到极其有效的提升,但同时,唤出翅膀的副作用也是极大,力量消耗极为严重,被无名称为“鸡肋”。 而随着金sè能量转变成圣灵真气之后,此技能才有了真正的效用,真气无形却是有质,愈是高级的真气,质地愈是柔韧,而先天境界的圣灵真气高度凝聚之后唤出的翅膀,甚至可以凭之逆风滑翔! 人凭肉身翱翔于天际。 此等神技如何能用“武学”来解释? 怕是称之为“神话”也并不为过! 然西域天山白雪皑皑,由于海拔极高,山巅的云海终年不散,人在其中,茫茫难以视物。阿尔萨斯强忍痛楚努力cāo控着盘旋的角度,好不容易从密布的乌云中飞出,却是已经耗掉大半真气。 就在阿尔萨斯心下犹豫,要不要用英雄剑在崖壁插个窟窿稍作调息之时,突然扫到那云雾弥漫之处,就在下方不远的崖壁之上,竟然依稀有一处平台? 当下也容不得阿尔萨斯稍做犹豫,甫一发现可以落脚之处,阿尔萨斯立刻控制着飞行的角度,慢慢地向平台接近,直到脚踏实地的舒适感传遍全身之后,阿尔萨斯才放下吊着的心,细细地打量起自己的落脚之地。 细看之下,却发现此处并非天然形成,却似人为开凿而成,然平台上青苔密布,几处裂裂也泛着黑灰之sè,显然是有些年月了,石台的尽头还有一处一人来高的洞穴,幽深难测。 天下会兴起时rì尚短,天下第一楼兴建更是不足五年,此处绝对不可能是天下会所建,然而除了扎根天山的天下会,那到底是什么人?亦或什么势力?竟然在这人间绝境开凿了如此不为人知的隐秘之处? 圣灵真气的触角细细地感知着平台上的一切,却是丝毫不敢贸然进入洞穴之中,之前在全无准备的情况下硬憾了雄霸全力一掌,虽然藏于掌中的那缕剑气让雄霸吃了大亏,阿尔萨斯本身亦是不太好过,现下却是不敢随意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检查完毕,确认所处尚算安全,阿尔萨斯静下心来,开始运功调息。一提真气,只觉心头紊乱,一口真气似断非断,行到暗劲处,如泥牛入海,反而还有壮大暗劲之势。 阿尔萨斯不得已只得收功,此次内伤相当沉重,雄霸的内力极为神异,竟有三股xìng质不一的力量反复冲击着阿尔萨斯的经脉,虽然圣灵真气同样神异无比,现下却只能用来将之压制,对于内腑之创却是无暇顾及。 之前在弥隐寺,阿尔萨斯曾与排云掌小成的步惊云走过两招,当时直觉得此掌法缥缈如云,难以捉摸,而虚云劲的特点在于“量大”却疏于凝炼,在江湖上或许尚算一流武学,对于高手却难免显得杀伤力有所不足。 当rì,步惊云一式“燮云无定”蓄势拍出,黑白二云缭绕其中,掌力虚实难定,寻常武人碰上自然不好应付,却是被阿尔萨斯随手一记绵掌彻底击溃。 由其徒及其师,步惊云轻易败北,一眼看穿其武功路数的阿尔萨斯不由地有些小觑了雄霸,然而就是此掌,连出招的方式近乎都一模一样,而使用的对象变由雄霸使来,却是yīn阳之气缥缈无定,其间更有三种不一样的真气呈绞杀之势随之爆发,一击之下,便将阿尔萨斯的护体真气彻底击散,端得是威力无穷。 雄霸此人,果然不愧是一代枭雄,那股难以言喻的螺旋真气恐怕便是排云掌、风神腿以及天霜拳三绝合一而成。其质以霜劲为核心,将无相的云,无形的风彻底融为一体,三股xìng质不一的yīnxìng真气合而为一,却有yīn极转阳之势。 想必,配合此真气,雄霸尚有一了不得的杀招! 阿尔萨斯心中百般思量,靠自己仅剩的这点儿内力只怕逼那暗劲不出,除非能借助药石之力或者得到高手之助,才有望在短时间内痊愈,然而自己身处此等绝地…… 想到此处,阿尔萨斯的眼神不由地被平台尽头的那处洞穴所吸引,洞口背光,幽深晦暗,不时地有云雾缭绕穿梭其中,恍如巨人口鼻吞云吐雾。 此番情景却让阿尔萨斯心下一笑,那中华阁说书的乾坤不jīng曾言,大凡英雄故事的主角,跳崖之后必然不死,而且另有奇遇,不是寻得绝世神兵就是得以传承盖世神功,难不成自己此番也能碰上什么奇遇不成? 打定主意,阿尔萨斯不再犹豫,反手拔出英雄剑,小心翼翼地踏进洞穴的yīn影之中。 不想,这才走了一步,阿尔萨斯的脚步便只能就此停下了,刚才在洞外看到的幽深洞穴,不曾想等他真的踏入此间,里面竟然只有如此之小,满打满算,恐怕也只能容下四人落脚,却不知为何,外头的天光竟然半点儿无法照到里面。 这是什么鬼东西? 阿尔萨斯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的圆形机械,圆形的平台上凸刻着一对金属的小脚丫,很显然是让人站着使用的,此物不高不大,大约只够一人落脚,旁边还十分突兀地插着一块儿木头牌子,上书八个大字―― 每次十点,会员半价! 019 星界商人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清澈见底的湖泊徜徉在群山的怀抱中,谁也不曾想,这种绝地竟然被一层淡红sè的能量罩遮蔽起来,诸山环绕漫天雪白,此间却是倚红竞绿,俯首皆是世间难寻的奇花异草,恍如仙境。 由于常年没有人烟,在这里仿佛时间也停止了流淌,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岁月的沧桑与之毫无干系。再加上此处海拔过高气候寒冷,这里就连飞鸟也难以达到,于是此间寂静的如同静止的油画。 然而这一天,这份寂静却毫无预兆的被打破了。 一袭素白长袍随风飘飞,便如雪中jīng灵,轻轻地踏上了这处无人光顾的雪中绿地,而此刻的阿尔萨斯却无暇感叹周遭异景,甚至来不及细想自己踏上圆台之后为何突兀地来到此间,盖因他的眼前正出现了一个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人形物体”。 “您好轮回者,这里有你朝思暮想的宝物、功法甚至情报,价格甚至比轮回空间还要便宜许多,您还在犹豫什么?” 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正用一种晦涩难明的语言向阿尔萨斯打着招呼,让阿尔萨斯十分好奇的是,他竟然懂得这种语言,甚至这种语言的本身就有一种让他非常熟悉的感觉。 “你……是谁?” “情报公会所属,星界商人杜卡因-迈哈德向您致敬,尊贵的客人。” 绷带人右手一抚前胸,作了个十分优雅的抚胸礼,而听到他回答的阿尔萨斯脸sè却出奇地古怪起来,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个浑身缠满绷带的怪人甚至能否被定义成“人”都且难说,那缠绕的绷带里面竟然没有实体,只有丝丝流动的电光! 会说话的绷带? 星界商人? 杜卡因-迈哈德? 阿尔萨斯心下念叨着这两条上下不接的“线索”,面上也是十分优雅地回了一个同样的礼节,眼前这绷带人的来历似乎跟自己有所关联,别的尚且不论,只是这“杜卡因-迈哈德”的名字便已经足够让他斟酌半晌了。 如果不是绷带人突然提起自己的名字,就连阿尔萨斯都要忘了,自己除了叫做“阿尔萨斯”之外,亦有一个与之十分相似的全名―― 阿尔萨斯-米奈希尔! “您好,杜卡因先生,请恕我冒昧,我对您的来历非常感兴趣。” 没有做过多的掩饰,阿尔萨斯直接对心中所想提出了疑问,而十分让他惊讶的是,眼前那张满是绷带的面孔竟然出奇地“笑”了一下,回道:“尊贵的客人,您的问题已经属于‘情报’的范围,虽然这些并不属于机密情报,不知您是否愿意付出一点点儿的报酬,来让我为您解除心头的疑惑呢?” 【系统提示:星界商人杜卡因-迈哈德向您索取10*点轮回点数,是否同意?】 “同意!” 钱款付清,绷带人的服务态度立刻又上了一个层次,也不知他从哪变出了一副华贵的桌椅,安排阿尔萨斯坐下,同时推出了一杯如同七sè霞光一般的饮料放到阿尔萨斯面前。 【系统提示:美味儿的星界霞光,您将花费5*点轮回点数用于购买此饮料,是否同意?】 “同意……” 绷带人大赞:“您真是慷慨,尊贵的客人!杜卡因这里还有许多美味儿的小点心,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好了……我再付十点,不要再推销你的小食品了,我现在需要的是情报!情报!当然,如果情报令我感兴趣的话,我不介意在你这儿再买一些东西。” 阿尔萨斯无语地吸了一口眼前的饮料,口味儿的确有些奇妙,不过应该远不值五点轮回点数这个价钱,要知道轮回者的命在系统眼前也不过价值1000点而已,眼前这jiān商的强卖时机可谓把握地恰到好处。 绷带人闻言立刻正襟危坐,显然大生意的诱惑远比非常,当下道:“我所处的故事维度应该存在于一个叫做‘魔兽世界’的系列故事中,星界财团本来就是故事中比较擅长做生意和时空旅行的种族,所以在‘魔兽世界’故事正式在轮回空间生成之后,我们星界财团被轮回空间的‘情报公会’第一时间吸纳,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情报公会?”阿尔萨斯闻言不由地皱紧了眉头,绷带人的解释对他来说依然不清不楚,不过绷带人对其归属的公会十分骄傲,显然不是一般势力。 “对!情报公会!”绷带人自豪地重复了一下,继续道:“低级轮回者根本无法接触的秘密公会,与轮回空间的‘佣兵公会’并称为‘两大公会’!” “我们穿梭于各个故事之中,并且藏身于常人无法想象之处,虽然本身因为处在异度空间无法对故事产生任何改变,但却能对故事的第一手情报全然掌握,所以无论你想获得何种情报,情报公会都能为您找到! “同时,我们经营着轮回空间最为系统最为全面的宝物、功法买卖途径,而且交易本身都是在故事之中进行,所以不用缴纳轮回空间本身巨额的交易税,不论是你想买还是想卖,我们都能为您办到……” 随着绷带人喋喋不休的讲述,阿尔萨斯终于了解到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首先,阿尔萨斯这种故事的外来者被称为“轮回者”,通常轮回者进入一个故事都会遭遇几个甚至十几个拥有共同任务的同行,其间轮回者通过共同协作完成故事任务而赚取“轮回点数”用以在轮回空间进行强化或者交易。 通俗来说,这所谓“轮回点数”便是轮回空间的通用货币,轮回点数不仅可以用来强化自身,也可以用于向其他轮回者购买想要的道具或者情报,是十分有用的东西。 并且,杜卡因所讲述的轮回空间并非一个帮助轮回者慢慢变强的幸福之地,因为许多故事本身就存在着很多危险,常有无法完成任务的轮回者被抹杀在故事之中。甚至,经常有的故事任务是在挑拨轮回者进行争斗,实力稍弱者,在故事对战中很可能会被强者杀死。 而阿尔萨斯现在的情况非常特殊,他现在所处的故事被绷带人称之为“种子世界”,是轮回者借由一种名为“故事种子”的稀有道具单独进入的唯一世界,其间并不会有别的轮回者进行干扰。 也就是说,如果轮回者在进入故事前布局妥当且实力足够,种子世界中的所有财富都能归其所有! 所以绷带人见到阿尔萨斯的第一面就把他当成了腰缠万贯的大款…… 半晌,终于等到绷带人讲述完毕,阿尔萨斯眼前的那杯星界霞光也已经见底,绷带人恰到好处地又即奉上一杯,不经意间又是五点轮回点数被赚走。 “……好了,如果这里能查询所有的情报,我现在想查询一位叫做‘阿尔萨斯-米奈希尔’的人,不知道是什么价格?” “承惠100点!”杜卡因恭敬地回答道。 交割财款,绷带人立刻转身去摆弄着一台拥有诸多方形按键的小仪器,只见他啪嗒啪嗒地按了几下,顿时一大堆的白纸从仪器下方掉落出来。 “您好客人,这是您想要的资料,轮回空间中所有与‘阿尔萨斯-米奈希尔’有关的资料全在这里!” “这么多!”阿尔萨斯看着那摞几乎叠成小山的资料堆哑然无语,“难道就没法儿jīng确一下吗?” 绷带人点了点头,解释道:“如果说只是‘阿尔萨斯’的话,我们能查到47000多个结果,当然我估计这些并非全是您想要的情报。而要是联系上‘米奈希尔’的话,这个尊贵的姓氏恰巧跟我来自同一世界的主位面,是艾泽拉斯上伦丹伦王族的族姓……” “洛丹伦!” 不知为何,这突兀却又陌生的三个字竟然让阿尔萨斯的胸口隐隐作痛起来,难道自己竟然跟那个异世界的王族有所联系? “很抱歉客人,由于您提供的资料不够完全,所以搜索结果必定会很模糊,但能够确定您想要的资料一定就在此内,按照公会规定,这次的交易已经算是完成了。” 阿尔萨斯摆了摆手,道:“这我知道,现在我需要一份关于洛丹伦王族中那位阿尔萨斯的资料,如果方便,轮回空间的的资料也需要一份!对了,还有能够治疗内伤的药物……嗯……这里有没有能让人隐形的道具?算啦,你还是让我看一看到底都有什么卖的吧!” 杜卡因满是绷带的脸上又是硬挤出一丝笑意,“如此大额度的消费,已经足够让您成为我们情报公会的会员了,不知道您能否登记一下呢?成为会员的话,本公会的所有商品都能享受八折优惠哦!” 很明显,这世上所有人都无法抗拒来自购物降价的诱惑,绷带人刚刚提议完毕的下一秒,阿尔萨斯就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 “我叫做‘阿尔萨斯-米奈希尔’!” “非常荣幸,阿尔萨斯先生,您……哈?” 020 明月年年无情照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岁月无情,时光宛如大江东去,总不会为任何人多停留一分一秒。 生命,在岁月与天地的严密监视下,诞生、成长、衰老,直至死亡,诸世轮回不曾停歇。 徜徉在时间长河里无限轮回的故事空间却是异数,无数挣扎其中的轮回者已经习惯了藐视生命应有的衰老过程,只要他们的旅行能够继续,他们的生命便不会终止。 情报公会号称“有求必应”,但杜卡因所提供的资料并非直观的风云小说亦或漫画,据绷带人所说,这些与故事直接相关的物品都被视为违禁品禁止带入相关的故事世界,甚至轮回者本身就不能在故事世界里随意提及故事内容,因为一旦故事线索被剧情人物提前知晓剧情,便会对剧情发展种下极大的不确定因素,这是故事空间本身所不允许的事情。 轮回者一旦泄露了故事内容,不管是有意或者无意,如果不能在二十四小时内确认知情者不会泄露秘密,等待他的将是巨额的轮回点数惩罚,甚至于直接抹杀! 在故事空间透露故事情报,这是禁忌中的禁忌! 所以,除非是轮回者看中了故事中的某个人物,想要带他回归轮回空间,才会对其泄露故事走向和轮回空间的部分信息,如果剧情人物同意还算好说,一旦剧情人物拒绝那就立刻是生死相向的局面,因为一旦招揽失败便会面临巨大的损失。 比较有把握的做法是通过任务提升故事人物对自己的信任感及友好度,如果能将目标对自己的友好度培养到一百点满值,那便绝对是万无一失的做法,届时只要将自己身上的轮回印记烙印到对方身上,就可以将之带回轮回空间了。 当然,这种从故事中培养轮回者的方法极为困难,耗时耗力,一般很少有人会去下这种功夫,最有效率的方法依然是对故事人物进行剧透,一旦故事人物同意跟自己回归轮回空间,那就相当于没有花费任何代价便培养出了一名资深队友! 百分之一百的利益便已经能够诱使人类铤而走险,一本万利的生意便会有无数的人为之万死不辞!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透缝的墙,即使再严密的惩罚机制,其中仍是有空子可钻的,杜卡因提供给阿尔萨斯的资料都是轮回空间中流传的故事分析解密,虽然其中隐约透露了不少风云世界的未来走向,资料本身却丝毫没有涉及到风云本身的故事,这样的小手段竟然有效地绕过了惩罚机制。 这情报公会果然有一手! 阿尔萨斯在被绷带人杜卡因叫做的“生态圆顶”的能量罩里整整待了半个月,终于研究完了自己从其手上买来的各种资料,虽然仍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为何而来,但也为搞清这个疑团定下了计划。 这半个月,阿尔萨斯也算大体知晓了风云世界是个怎样的存在,运筹帷幄总能让人信心倍增,唯一让他颇为在意的是《风云》一书对于天命的说法极其玄乎,那泥菩萨不过是对雄霸泄露了些许天机,便毒疮便身痛不yù生,而自己更是逆天改命,救了本应横死的杞柔xìng命,这老天怎么也不见惩罚于自己? 阿尔萨斯是信神的,但他并不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而就算真有神明在俯视着世间万物,想必它也没那么多功夫处理人间纷争。 养了半个月,之前与雄霸对掌所造成的内伤业已痊愈,从绷带人杜卡因那里兑换来的药物却是还有剩余,被他连带着英雄剑全部收入“轮回印记”当中。知道自己来历特殊之后,杜卡因免费教导了阿尔萨斯诸多轮回者的相关知识,未曾想他手臂上的“胎记”还有如此妙用,竟然自成空间。 更让阿尔萨斯想不到的是,他的轮回印记里竟然还藏着那样离奇的东西…… 此番意外坠崖却是让他的眼界开阔许多,想来那乾坤不jīng的几句笑言并非不切实际,所谓“神秘人”大都故作神秘,那些凡人无法想象之处都是他们的理想居所。 之前他还曾叹步惊云只是一井底之蛙,未曾想了悟故事走向之后,竟发现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原来这方世界还有诸多自己未曾见识过的绝世强者。 想来自己进入风云世界的这几年,几乎每天都在刻苦练剑,虽然自己的进境已经被无名感叹为“神速”,但对于轮回者本身来说,这几年的时光却是大大的浪费掉了。 此番天下会事了,阿尔萨斯将回转中华阁,待英雄剑盘至完好便即归还无名,同时将计划介入剧情之中,做那轮回者应做之事。 自己终归不属于这里。 一切的一切,或许―― 只是一场意外…… …… …… 明月年年无情照,徒照年年断肠人! 一样皎洁的月sè,一样未及长成的少年,这偌大的风云阁内却有三个人在流泪。 夜**地跨进窗内,柔和的月光照亮了步惊云那张石塑般的面孔,他仿佛永远都是那种指望天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人。 然而,世间可真有守得云开之人? 也许,总有一天,云会开,月会明,但也许…… 守的人却早已不在…… 本以为必死的任务果然如同他所言,在自己熟练掌握《圣灵剑法》之后,虽然断帅的火麟剑法犹如凶魔,个中破绽却在自己眼中一览无遗,最后自己虽未能得到两把神兵,却也安然保得xìng命。 只是,不曾想,只这短短几rì,那人竟然已经……死了? 便如同刚刚被自己接纳的霍步天,这个刚刚与自己有了师徒之实的家伙就这么……死了? 步惊云面sè依旧冷然,他的心里却是大雨滂沱。 蓦地,一袭披风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步惊云并没感到意外,也没回头,他知道,这双手是属于那个温柔的小婢女。 这样冰冷的夜,这样冰冷的时刻,却有一双温暖的小手在抚摸着步惊云濒临破碎的心,他忽然发现,也许自己在这个世界并不如他想象地那般孤单。 至少,这冰冷的风云阁里仍有一个小婢女在时刻等着他! 同一间屋子里的不同角落,聂风也在哭,不是为了白rì里被雄霸强迫拜师时击碎双膝之痛,而是为了那未及行孝的老父。 他还记得老父是如何对他的好,在刚记事儿的时候,老父经常会把他抱进怀中,教他写字,由那时开始,聂风便一直在心中祈求,希望老父能长命百岁,等到自己长大后便会反过来关怀他,供养他,可是不想…… 断家庄一行竟成永诀!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已来不及等他长大,那命途多劫为情折磨的老父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聂风又不禁痛哭起来。 可惜,此刻却没有一双同样温柔的手来慰藉他那颗濒临破碎的心。 而此刻颓然坐倒风云阁门外的断浪又何尝不是泪流满面? 同样是刚刚成为孤儿,至少聂风至少还有娘亲在世,还幸运地被雄霸看中收之为徒,而这老天却连自己唯一的老父也给劈手夺走,之后更是没有留给自己任何东西! 现下就连那狗仗人势的文丑丑都来欺负自己,自己堂堂南麟剑首之子竟然必须充当杂役,否则就要被赶出天下会? 以他一个八岁稚童,若不留在天下会,何以为生? 然,就在断浪行尸走肉般地拖身体,想要重新迈回风云阁接受命运之时,寂静的天下会突然人声大哗,灯火通明一片。 “帮主有令!立即封锁山门,不得任何人出入,如有违者格杀勿论!” “帮主有令!凡天下会帮众立刻原地等待禁卫军检查,凡有擅自走动者格杀勿论!” “帮主有令……” 雄霸的命令仅仅片刻功夫就传遍了整个天下会总坛,没有一个人敢擅自乱动,全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等待禁卫军检查,通往山下唯一道路的三分校场更是封堵了数千名jīng英帮众。 未及片刻,断浪所在的风云阁便被包围得水泄不通,雄霸无子且仅得三徒,这三人便如国之储君,自然是禁卫军第一保护对象。 当然,断浪并不在此列,甚至于成了禁卫军的盘问对象。 “小子,你可看见有什么可疑人物经过这里?”一身着黑sè重甲的禁卫军头目低头问道。 断浪脸sè骇然,难道守卫森严的天下会竟然还有人敢来捣乱不成?他年龄不大,突遭大变本就心智恍惚,现下被人问起话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于他,只得愣愣地盯着来人。 “混账,你也不过是有个‘南麟剑狗’的爹,竟敢瞧不起老子?” 半月前,负责守卫天下第一楼的禁卫军全被斩首,这黑甲头目才得以爬到这个位置,新官上任难免有些火气,而且雄霸凶狠乖戾,动辄要人xìng命,如果今夜抓不到那刺客,说不得连自己人头都将不保。 此刻,眼见断浪只是盯着自己,眼中却无多少搭理自己的意思,小头目不由大怒,直接飞起一脚,yù将断浪踹翻在地。 “我爹,是‘南麟剑首’!” 不待那黑甲头目反应,断浪的拳劲已到,这一拳的力道虽然称不上如何惊人,但观其拳势凛冽生风,想来若是砸在普通人身上定然是个骨断筋折的下场。 然而那黑甲头目也非等闲,能在禁卫军中混出头来的自然不会是庸手,他脚跟一蹬离地而起,恰到好处地躲过了断浪这一拳,随即是膝盖一提,在断浪这拳劲已散的当口,恰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一个鞭腿踢在他手肘半寸之处,伴随而来的便是一声“咔嚓”! 钻心的剧痛立刻传遍全身,断浪知道自己的肘骨已然粉碎,眼见那黑甲头目的大脚又即抬起,断浪顿时泪如泉涌。 此身犹如浮木,纵要飘泊也不知何处是归途。 或许,死在这里,才是他唯一的解脱…… 021 天池杀手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雄霸枭雄半生,天下会短短几年便已创下偌大基业,中原大好的江山几乎唾手可得。他本应该是一个快乐的人,对于一个致力于称霸江湖人,能够轻易地坐拥半壁武林自然没有不快乐的道理。 但事实上雄霸并不快乐,或者说他以前是快乐的,只是自发生了一件意外之事后让他变得十分地不快乐,乃至多疑、易怒、惊悸! 这一切的一切盖因一缕小小的剑气,那是半月前窥伺于天下第一楼而被自己一掌击落悬崖的刺客所留,而就是这缕小小的剑气,却宛如一把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将他江山斩碎,甚至连他的生命都可能会夺走! 雄霸行走江湖多年,却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种剑气,打入敌人体内之后不去破坏宿主的经脉,反而时时刻刻地都在散发着生命气息滋润血肉,甚至冲不垮排不出,自己的真气稍一流转,便有将之壮大之势! 这半月来,因为这道异种真气的存在,雄霸的身体可谓前所未有的好,然而他的jīng神却被折磨的几近崩溃,尝试多种方法全然无果后,他几乎是克制了几十年来养成的修炼本能,完全不敢动用真气分毫,唯恐那道rì益壮大的剑气会对他造成什么未知的麻烦。 雄霸是不信命的人,但他却比这世上所有的人更相信命运,泥菩萨曾言,风云际会之rì,便是自己金鳞化龙之时。飞龙在天,正是气运最为昂扬之时,怎么可能被这道小小的剑气所打倒? 所以,雄霸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很危险的决定。 “这一回看你的了!” 一阵桀桀怪笑之声顿时弥漫了整个天下第一楼,从yīn影处,走出了一个仿佛比yīn影还要yīn暗的人,一个几乎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确实太老了,简直老得有点儿不似人形! 尽管他的体格还是像其年青时那样魁梧高大,可是,他脸上那些刀刻斧凿般的皱纹,仿佛在告诉每一个看见这张的人,他至少也该有八十岁了。 一个八十岁的老人,还能干些什么? “我早就说过,这点儿小伤在老夫眼里屁都不算,只需‘回元血手’一转,立刻就能将那道异种真气拔出,而你却非要等到计无可施才求上老夫,莫非……”紫衣老人语气陡然一提,一字一顿地质问道: “你、不、相、信、我?” 雄霸默然,却也是在默认,他确实不相信自己的父亲,就如同眼前这人半点儿也不相信自己。 他从小便怕自己的父亲,即使已经身处如此高位,即使已经晋入先天秘境,他依旧在惧怕自己的老父。唯恐有一天,他的“回元血手”会将自己连肉带血吸chéng rén干儿,唯恐有一天,自己辛苦打下的如画江山会被老父取而代之! 而紫衣老人又何尝不在惧怕自己的儿子? 他知道雄霸忌惮自己,却又无法舍弃自己这块儿天下会最大的底牌,他rì待得雄霸一统江山之时,等待自己的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雄霸希望老父成为天下会的隐藏实力,以备将来决战无双城之时,用来匹敌那无双剑圣。 紫衣老人希望雄霸为其掠夺青年高手,用来吸取jīng气功力,以之补充阳寿。 两个同样心里yīn暗之人,虽然有着世上最为亲近的血缘关系,却在无时不刻地忌惮着对方,唯一维系着他们关系的仅剩下“利益”二字。而雄霸的这番决定,无异于自己跳上砧板的游鱼,只要紫衣老者稍有异心,便是自己形神俱灭之时! “你我拥有共同的利益,今次如果你能帮我拔出这道剑气,我便许诺擒拿一百青壮供你吸纳jīng气!” 紫衣老人默默考虑良久,终于仰天长吐了口气,叹息:“想我纵横半生,最终连相助儿子疗伤都要当成交易,真是可笑。” “其实……”紫衣人复再次一字一字的道:“即使没有这桩交易,我也会帮你疗伤的。” “我明白!”雄霸道:“以你和我的关系,你一定会帮我!” “但是!”雄霸声调又即升高:“如果没有这桩交易,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又如何相信我?” 他看着他,他也看着他,二人相视一笑,神情非常坦然。 这有这时,他们才像是一对父子。 正在这时楼里传来了一阵声音,空旷的天下第一楼,放眼望去没有任何人,但那声音并非雄霸,当然更不是紫衣老人。 “雄帮主何必多此一举,如果你不喜欢那道剑气,不如让我亲手帮你拔掉如何?”声音虽然清脆明亮,却是让在场的两人皆是sè变。 “你竟然没死?”雄霸森然一笑,又道:“你竟然敢光明正大的走进来?” 阿尔萨斯摆了摆手,“我此来并无恶意,真是为了帮你拔除真气,当rì那掌也是突逢意外,现下我对天下会并无敌意。” 阿尔萨斯的话很明白,“现下”对天下会并无敌意,那即是说,现在没有,或许以后也永远不会有。当然,如果雄霸不识时务,恐怕rì后便是生死相向的大敌! 雄霸乃是当世枭雄,闻言顿时一笑,挥手示意老父不用戒备,拱手问道:“那rì我与少侠对过一掌,当时只道来人年纪不大,不想竟是如此年少。” “江湖其深莫测,少年高手又怎会少了,雄帮主的三位高徒怕也不差于我。” 雄霸的话乃是恭维,阿尔萨斯也不愿多言,指尖一引,困扰雄霸半月之久的那道细小真气竟真的破体而出,化作一抹流光消失在阿尔萨斯的掌心。 那紫衣老者眼现惊异,雄霸也是目光一凝:“少侠之资只怕远胜我那三个劣徒,不知竟是何方高手,竟能调教出如此年轻俊杰?” “此间事了,如若有缘,雄帮主rì后自会知晓。”阿尔萨斯摇了摇头,无名退隐江湖多年,必然不想自己的名字再在江湖上流传,此番再上天下第一楼见到了雄霸本人,又收回了之前打进雄霸体内的那缕剑气,却是再没有待下去的理由了。 雄霸森然一笑,道:“只怕你走不了!” 确实,无论这少年究竟师承何人,只要入了天下第一楼就绝对不能离开,自从走上了这条争霸之路,江湖上除了自己的盟友便只剩下自己的敌人,早晚都要敌对,雄霸又怎会放过一个提前扼杀敌人的机会? “雄帮主,何必为难一个小辈,这少年郎我倒是喜欢,不如留下陪我玩。”又是一阵尖细的声音响起,这天下第一楼内竟然还藏着他人!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声音雄霸并不惊讶,事实上这正是天下第一楼中的另一个秘密,这楼中不仅藏着他那修炼回元血手沦落魔道的老父,更是住着一群人,一群十年前凭着名字就能震慑江湖的人。 天池杀手! “童皇若是喜欢,拿去玩便是,只不过活的却是不行!” 楼里突然传出一阵摇鼓声,咚咚啪啪响个不停,一个小巧的身影从楼层的yīn影中走出,那是个极矮小的人,仔细看也确实是个小孩,他正是雄霸口中的童皇,亦是那天池众杀手之首。 【发现任务:逃离天下第一楼,任务难度C+级,奖励轮回点数*500】 没有理会突然出现的任务,阿尔萨斯只是默默地盯着满脸笑意的童皇,天池杀手已是成名数十年,首领又怎会是个小孩? 童皇自然不是小孩,只是所修炼的武功名为《童心真经》,奇妙非常,具有让人外表返老还童的功效。随着摇鼓声,几个天真可爱的女娃娃蹦蹦跳跳地从yīn影里走了出来,他们踩着鼓点儿蹦蹦跳跳,嘻嘻哈哈地招呼阿尔萨斯加入他们。 这鼓声竟然有种让人想随之起舞的魔力! 童心真经能够让人产生幻觉,迷惑五感不知真实与虚幻,受到攻击之人无不在恐怖的噩梦中绝命,搭配童皇那独步天下的人偶cāo控之术,杀人夺命便仿佛是在玩耍一样。 正如童皇所言,他正在“玩”,他最爱的游戏是看着敌人在痛苦绝望中挣扎,死掉之后再将他们做成玩偶,成为他新的玩伴。 摇鼓的声音持续着,阿尔萨斯就像中了魔咒一样一动不动,整个天下第一楼回荡着童皇那貌似天真无邪的笑声,像是在为了新的玩具到手而欢呼雀跃的小孩子一样。 童皇骑在一匹马上,仔细看那只是孩童玩的木马,可在童皇座下这木马仿佛活了过来,撒着蹄子四处跑。这就是童心真经的恐怖,让人分不清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假。 木马在少年面前停了下来,同时童皇的笑声也戛然而止。当木马转到阿尔萨斯的眼前,童皇第一次看到了他的眼睛,充满玩味,像是在看一场闹剧,却哪有半点被迷惑的样子? “糟!救我!” 真就仿佛一场闹剧,甚至有些让人难以置信的,童皇当年驰骋江湖,天池杀手威名远播,却又何时会在敌人尚未出手前呼救? 只因为他在少年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场景,那是童皇绝不想回忆的恐怖! 随着童皇的呼救,一连串暗器从角落中shè出,仔细看那竟是一张张黄纸,柔韧的纸在某种奇妙的功法之下化作了无坚不摧的利器! 出手的是天池十二煞之中最为jīng擅暗器的“纸探花”! 纸探花内家功夫jīng深,他修习的功法也是甚为为奇特,名为《乾坤剑纸》。其最厉害的一招,便是将内力融于纸上,御纸杀敌,让人防不胜防。 纸剑眨眼即到,其间更有面谱、铁拐、忍刀甚至还有一个热气腾腾的大馒头混杂其中,数道劲风一同罩向场中一动未动的阿尔萨斯,这天下第一楼里竟然还藏了十数名武功路数远异常人的武功高手! 阿尔萨斯不慌不忙,迎身挺剑,清冷的剑光在身前展开一个弧度,片刻间便成了一道细密剑网,将进入剑光之内的一切全都搅得粉碎。 一剑既出,整个天下第一楼随之陷入寂静,童皇“啊”地一声从木马上跌落下来,脸sè之惶恐仿佛是见了什么不敢相信之事。不止是他,其它现身天下第一楼的天池杀手也都变了脸sè,就连手上的武器掉了都恍不自知,宛如一群被吓得失了魂魄的行尸走肉。 “这……这是……圣灵剑法!”; 022 收徒断浪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断浪当下所能做的唯有闭目等死,但疼痛的感觉始终未有传来,片刻后睁开双眼,他这才发现黑甲头目的腿停在了半空中,阻挡他重腿劈下的是一只手。 一只孤零零的从虚空中伸出的手! 那手掌不大,指尖纤柔细白,倒像是一个稚龄少年才应有的大小,然而就是这样一只纤细小手,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紧闭了呼吸。 “没有……身子?” “鬼啊!!!” 能够入选天下第一楼禁卫军的皆是武功高强兼之悍不畏死的天下会死忠分子,这些人不敢说是泰山崩于眼前不改颜sè,那也是不惧断骨剜肉的悍勇之辈。 然而,人或者可以不惧死伤,但又能否不惧鬼神? 单看那些四下奔逃满脸惶恐之sè的人便能知晓,人类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远远大于死亡本身,那只孤零零静止在半空中的纤细小手几乎吓破了在场所有人的胆。 除了两个人—— 聂风、步惊云! “前辈,多谢适才相助断浪,如果您现在走,我可以保证没人会泄露您在这出现过的消息。” 聂风的话虽然客气,却也是jǐng戒非常,他的双膝早在白rì里便被雄霸击碎,现下强撑着站起来伤口随之崩裂,鲜血汩汩地顺着小腿流下,即使这样,他依旧坚定地将断浪护在身后,不动分毫。 而步惊云更是冷冷地凝视着手的主人应该在的方位,那眼神深邃地仿佛可以看穿一切。 两个半大少年一冷一热,胆子却是出奇的大。 半晌,黑sè的夜里传来一声幽幽低叹,接着一个金发披肩的脑袋从虚空中露了出来,聂风和步惊云都是一惊。 “是你!” “你没死?” 来人自然是刚从天下第一楼里逃出的阿尔萨斯,一剑逼退天池杀手之后,阿尔萨斯使用了从绷带人那里兑换来的隐身斗篷,这件道具据说是出自一个不算高级的魔法世界,虽然的确能够隐身,对于隐藏气息却是全无效果,并且每次使用隐身的持续时间并不算长。 阿尔萨斯所用的剑法雄霸过去并没有见过,但这并不妨碍他从童皇口中听到剑法的名字后意识到问题的所在。当年雄极一时的天池杀手,却被一人一剑杀得完全崩溃,整整一百零八人的组织,如今仅剩十二人,而这些侥幸得以生还的杀手却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噩梦。 一身邪功独步于世的童皇,见此一剑之后,竟连反抗的心思都无法生出半点,其余的十一人更是不堪,几乎站立不住,便可见得当rì剑圣一人一剑到底如何恐怖,这天池十二煞虽然侥幸生还,身心却早在当年那一战被剑圣全部杀灭! 对于剑圣雄霸始终是忌惮的,所以在发觉少年可能是剑圣传人之后雄霸更是犹豫非常,当今武林,天下会与无双城各掌半壁江山,一旦结盟,并吞武林指rì可待。 这种时刻却不是两虎相争的最好时刻,一旦两大帮会开战,恐怕还要给他人捡了便宜,甚是不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阿尔萨斯就此擒下,见机而动。 说不得便能以此为由,为两大帮会结盟之事争取主动。 但未想这一愣神之间,那少年竟然转眼不见,当下只得仰天长吼,吩咐禁军封锁天下会总坛。 阿尔萨斯的圣灵真气,在白天里搭配这件隐身斗篷自然是相得益彰,在夜里却是犹如雨夜明灯,功力稍高者便肯定瞒之不住,但天下第一楼内众人都对阿尔萨斯的突然消失极为忌惮,等回过神来要追却是已然晚了。 他脚力极快,想来不用包围完成便能成功脱出,而就算上山道路被封,他也能从地势险要的悬崖处逃脱升天,孰料行至这风云阁,竟又遇上这等麻烦。 “现下貌似不是叙旧的时候啊。”阿尔萨斯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隐形披风,已然开始慢慢地由虚转实,显然是隐身的时限已经快要到了。 聂风和步惊云对视一眼,由步惊云俯身抱起断浪,聂风一招手将门口让开,四人急匆匆地进到了风云阁里。孔慈之前曾见过阿尔萨斯,虽然心下诧异却是不敢多问,随着步惊云一挥手就急匆匆地退了下去,片刻也不敢多待。 阿尔萨斯瞥了一眼,道:“我是从天下第一楼里跑出来的,如果被雄霸知道我藏在这儿,恐怕你们三人都会有大祸!” 步惊云脸sè冷然道:“她,不会说!” 阿尔萨斯闻言又看了看断浪,虽然疼痛已经麻痹了他的意识,但少年咬着牙坚持着清醒:“前辈……救命之恩,断浪无以为报,自然不会泄露分毫!” 眼见阿尔萨斯点了点头,一旁的聂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也跑到天下会里来了?而且你们竟然认识?”说着,眼睛又扫到步惊云身上。 步惊云眉头微皱,显然是对两人如何认识这问题不好解释,阿尔萨斯也摇了摇头道:“这些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现在雄霸对我是敌非友,你夹在中间难免左右为难。” 聂风一愣,却是无奈,白rì里的拜师仪式虽然算是强迫,但大礼即成,以他的个xìng必然会尊重自己和雄霸的师徒关系,对于这件事儿他确实不好插手。 看了看隐形斗篷的冷却时间,阿尔萨斯不由地叹了口气,不愧是地摊儿货sè,这玩意儿的持续时间只有十分钟不说,冷却时间竟然高达二十四小时,也就是整整十二个时辰! “那天下第一楼内究竟有什么秘密,竟然连你也敢追杀?” 步惊云此问,言下之意乃是雄霸也并非他的敌手,却是对阿尔萨斯评价极高,阿尔萨斯闻言顿时摇了摇头,道:“你却是小看了雄霸此人,半月前我跟他对过一掌,仓促间算是输了半招,而且此人的真气极为神异,如果不是恰逢奇遇,我的内伤怕是没有那么容易痊愈。” “还有!”阿尔萨斯顿了顿,继续道:“那天下第一楼也并非单纯的雄霸住所,其间不仅有一武功更胜雄霸的老者,还有十二个功力高绝的天池杀手,便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 闻此秘辛,三人脸上都是sè变,那断浪更是陡得一翻身跌落于地,聂风伸手去扶却被他轻轻推开,他肘骨粉碎,身上疼痛yù死,心中却是火热。 坚持着跪下,断浪朝阿尔萨斯磕头行礼:“前辈武功盖世,断浪心悦诚服,恳请前辈收断浪为徒!” 阿尔萨斯缓缓地咀嚼着“断浪”二字,这姓是一个听来、看来都十分决断果敢的字,江湖上有此姓氏的怕是不多,当下问道:“姓断……你可认识南麟剑首?” 断浪两眼含泪,道:“那正是家父。” “你爹也是当世高手,却又为何拜我为师?” 阿尔萨斯不由地一奇,适才他途径风云阁,见那黑甲武士正yù一脚踏死眼前的小娃娃,却不想这娃娃竟是南麟剑首之子,难道天下会已经在江湖上嚣张到这种地步,小小侍卫竟敢欺侮名门之后? 此言一出,断浪顿时泪如雨下,哽咽着不能言语,聂风也是脸sè一黯,解释道:“我爹和断叔叔都死在凌云窟了……” 阿尔萨斯一惊,细问之下更是疑惑,“那火麒麟乃是德兽,怎会随意伤人xìng命?莫不是你们看错?” 在中国神话中,以麒麟为原型的异兽颇多,其中不乏嗜血凶悍之辈,但只要真是麒麟,无论在何种传说中,那都是德兽中的德兽,其生xìng喜欢亲近人中圣者,更被世人视为世间祥瑞,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凶悍如斯? 然而三人眼神交换之后却是语出凿凿,断浪更是从怀中拿出一封印着火漆的信封,当众撕开后递于阿尔萨斯。 “绝对是火麒麟没错,我断家世代相传的传说与麒麟画像全在其中,前辈不信尽可一看!” 阿尔萨斯下意识地将之结果,刚扫了一眼,却是立刻将其丢回给断浪,因为耳边响起的那阵声音却是让他陡然一惊。 【获得《蚀rì剑谱》!】 那竟是断家的秘传剑法! 不过至此一眼,阿尔萨斯也扫到了那剑谱上所绘的图像,龙头、马身、鱼鳞,鹿角、虎背、狮眼也是盖一不缺,这异兽必然乃是麒麟无疑。 麒,仁兽也,麋身牛尾一角;麐,牝麒也! 传说中的“四灵”之属,圣人座驾,竟然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描到族传剑谱之上,莫非那凌云窟里真有如此异兽? 还有,令阿尔萨斯颇为在意的是剑谱上描绘的火焰形状,结合断浪三人的语言描述,那麒麟竟然身出火随。 世人曾言:云从龙,风从虎。 风无常形,云无常相,风云之属缥缈潇洒皆是仙家气象,这火却大凶之象,难不成这麒麟真的已成妖兽? 思考良久一无所获,阿尔萨斯看了看兀自强撑跪伏于地的断浪,不由地长长一叹:“罢了,未曾想还没来得及一会断帅的火麟剑法,却是斯人已逝,此番你便随我下山去吧。” “多谢……师父……” 023 试剑无名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这句话大抵没错,盖因江湖中最不会缺少的就是形形sèsè的人,而人与人聚在一起,又难免会产生这样那样的恩怨情仇,以至血雨腥风! 南山巅上火麟烈,北海潜深雪饮寒,可怜两锋未缘见,雪刀封隐孤剑鸣。 这四句诗中所言的是江湖中两位传奇高手,那曾经是一个时代的巅峰。 南麟剑首段帅,与雪饮狂刀聂人王,一南一北各领风sāo。就在所有武人翘首以盼南麟北饮到底孰上孰下之时,走到人生巅峰的聂人王突然封刀归隐田园,一代传奇就此落幕,令无数江湖中人唏嘘不已。 正因如此,当“南麟北饮决战乐山”的传言一出,在武林中造成的反响无异于晴空鸣雷。然而,就在江湖中人纷纷关注此事之时,事情的结局却出乎了所有人意料,那一战无人知道到底过程如何,只知道结果是南麟北饮双双身死,北饮狂刀之子拜师天下会雄霸,南麟剑首之子不知所踪…… 江湖之上风起云涌,这却与偏远的小镇并无干系,中华阁今天依然生意兴隆,不但正堂里坐满了人,就连门口和二层的栏杆上都倚满了人。 今rì并不是什么节rì,事实上像中华阁这样不办灯会、不办宴席加上菜式口味平常的小地方,终年也不见几个客人。而造成客源滚滚的原因却是无它,盖因平rì里给人端茶送水的秃头伙计乾坤不jīng不知抽了什么风,竟然改行做起了说书先生。 说书最初是盲人行乞、谋生的一种手段演变而来的。早年,因出天花或其它原因致盲的孩子,为谋求生存,父母在他们刚刚懂事的时候,就送他们拜师学书演唱,学成后,就走村串乡说唱,混一碗饭吃。 这个年代人们本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一般的说书先生说的也就是讲点儿杂文异事,弹两声三弦儿,说上个饭许功夫便算全了场,就算前后故事浑不连贯,听者也是甚众。 近年来,说书也成了酒家招揽生意的必备行当,有些老板为了留人就好吃好喝拱着也不收分文,甚至有名角儿说书,一场下来还要抽得不少红利。 开篇就言勿论国事,说书生多是如此,只讲古、不讲今。而那乾坤不jīng所讲之事并非寻常,竟是乡人闻所未闻的异界之事。 “话说大地之广不知几许,就在无尽之海的对岸,有一异地名为‘艾泽拉斯’,此间较之神州更为宽广,且无数上古异种都自浩劫幸免存活于此,像那九黎族人牛头人身,更有太昊遗民jīng擅冶金之事,也有鲛人栖于海岸,端得是百花齐放。” “然艾泽拉斯富饶,不仅各族争夺资源混战于此,更有外族窥伺,今rì某便来说说这艾泽拉斯上诸位英雄抗击那燃烧军团之事!” 开篇言志,那乾坤不jīng讲得却是云山雾罩不知所云,故事中的人物无论是形象还是名字都教在场之人浑然摸不着头脑。 就像之前所讲到的兽人英雄萨尔,浑身绿皮,一双大眼瞪如铜铃,嘴角更有两根寸许獠牙翻出,此等形象,莫说是英雄之相了,便是那夜叉恶鬼怕也不过如此。然而就是此等与中原文化格格不入的故事,几rì里却是疯传街头巷尾。 今rì刚及饭点儿,不用提醒,无论是之前的老客还是闻讯而来的新客都早早跑来占位置,把一个本就不大的中华阁围地水泄不通,最后丁掌柜只得在门口加了椅子,让来客挤得站无可站方才作罢。 只见那大秃脑袋的乾坤不jīng口沫纷飞,讲至酣处,众人皆是一脸入迷之sè,这几rì讲得却是大异以往,盖因故事的主角乃是跟在座众人一模一样的人类,虽然其出身尊贵,其际遇却让人黯然涕下。 半晌儿,堂上的乾坤不jīng一拍梨花板儿,一句“yù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却是将弥漫厅中的悲伤气氛一扫而空,在场众人哭笑不得,只得暗叹那“阿尔萨斯”命途多舛,却又兀自猜想其追杀恶魔至极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天一截儿只讲一场,这乾坤不jīng却是吊足了客人的胃口,而就是这一场的功夫,中华阁做的生意可比往rì好几天,不过中华阁的众人也都没有在意,只是寻思着怎么能让这贼秃下回多讲一点儿。 而伙计们忍得住,隔间里的两个小家伙却未必忍得住,堂上客人刚刚散尽,剑晨便拉着断浪爬上后山,后山幽静之处有一木筑阁楼,果然如他所想,阁楼屋顶上真就坐着他想找之人。 “师弟,你便与我们说说,贼秃那故事里的‘阿尔萨斯’最后到底如何了?” 阿尔萨斯的眼神在剑晨和断浪面上来回扫视,这才低低一叹,道:“他……死了。” 断浪闻言不由地瞪大了双眼,赶忙问道:“师父,那阿尔萨斯英雄了得,所作所为皆是为国为民,怎会……死了?” 阿尔萨斯默然,心下竟然莫名其妙地有些抽痛。 “一个人走错了路,最后便只能以死谢罪了吧,或许,这才算是解脱。” “师父!” 待得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阿尔萨斯这才发现无名竟然不知何时出现在阁楼之上,而那张似冷非冷似暖非暖的沧桑面容竟然年轻不少,昔rì的几缕银丝重新化作黑发,长身而立恍如少年。 “师父!你……” 阿尔萨斯瞪大眼睛盯着无名,江湖上除了《童心真经》这样的异数,能够返老还童通常便只有一条途径,无名早就卡在先天顶峰的境界多年,这次闭关之后竟然已经彻底脱离了圣灵真气所能感知的层次! 无名微微一笑,道:“只是看了那些故事小有感悟,现下还没有迈出那一步。” “那一步么……”阿尔萨斯喃喃地道。 人的一切,皆是猿猴模仿之物,神的一切,皆是人类模仿之物。其实人和神都一样,两者不过一步之差,但即使只差一步,两者之间却有云泥之别。 这么多年了,江湖上有过“神”有过“魔”更谣传还有一“帝”,却都是犹如神话,鲜有人知。而现在,阿尔萨斯的眼前就有一位即将成为神的人,即使只是踏出半步,却已经脱离了他认知之外――天剑无名! “不如与徒儿切磋一下?” “嘶!” 两个倒吸凉气之声,剑晨和断浪不由地互看一眼,眼中都有惊骇之意,阿尔萨斯竟是要与无名比剑?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无名闻言一笑,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好!” 只有亲身站在无名面前才能体会到那浩然的气势,无名没有拔剑,但阿尔萨斯却感觉到难以名状的压迫感,仿佛此刻的无名本身就已经是一把盖世神剑,既然身已是剑,又何必拔剑? 面对这样的无名,阿尔萨斯却不得不拔剑,只见他手心一绽,一道剑光顿时穿透屋顶被阿尔萨斯拿在手上。那是无名的英雄剑,被阿尔萨斯盘至完好之后重新供回剑庐之中,然而此番,却不得不借用这把世上最为坚硬、最为不屈的神剑对战无名。 只有英雄才配挑战英雄! 自阿尔萨斯学会剑法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产生无法出剑的感觉,但是此刻他却必须出剑,他从没想过击败无名,因为现在的他在无名面前根本没有妄谈胜败的资格。 而此番比剑,他想做的只是向这位领他走入剑道的恩师展示真实的自己,对于剑客而言,只有剑与剑的交锋才是最好的交流。 他剑身横持目光凝重,蓦地一声清啸,身形化为一道白影,英雄剑带着漫天剑花,如白云出岫,轻巧挥去,那剑招不带一丝凡间烟火之气,说不出的清冷。 剑身捉摸不定,角度玄奇莫测,无名眼神闪现一丝jīng光,嘴角轻笑道:“好剑法!” 他手指轻抬,似漫不经心的抖个剑花,屈腕运剑如风,身形凝立不动,一连点出一十三指,每一指均是毫厘不差地正点中英雄剑剑锋所在,神奇无比。 阿尔萨斯剑身一交,剑锋陡颤,借力飞身掠起,蓦的沉肩缩腰,剑尖带起银芒,如烟花般绽放,一抹剑锋从花中绝然刺出。 无名不闪不避,挥指划圆,指风所到处剑芒消散,一切平息。阿尔萨斯空中拧身,剑身横斩,直指无名胁下,此剑虽然简单却暗藏数种变化,无名观之只是一笑,看似随心所yù的左右挥晃动,却将此招将所有变化方位一一封死。 阿尔萨斯风驰电掣般地连刺二十一剑,出剑迅极无匹,剑光霍霍,凝成数道白光,几乎分不清剑身剑尖,无名丝毫不动,手指似缓实急,似拙实巧,神乎其神地连续点中英雄剑二十一次,力道之强竟然将剑身都及震弯过来。 阿尔萨斯面sè不变,英雄剑剑身回抽,耀出万道寒光,寒光突的一凝,瞬间化为万千星芒爆shè,便如千万流星齐坠,不可遏抑,一剑之威,竟至如斯。 眼见剑光临体,一旁观战的剑晨、断浪皆是惊呼,无名依旧不动如山,心神宁静之极,眼神冷电一现,食指轻挥,已经于间不容发之际在万千星芒中找出真正剑尖所在,一指点出,万千星芒顿告湮灭。 阿尔萨斯收剑而立,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道:“我已经出了三招,你一步未动。” 无名微笑道:“一动不如一静。” “下一剑,你若不动,便只能死!” 024 神之障壁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阿尔萨斯和无名远非一个层面上的人物,但究竟是什么原因,亦或什么样的剑招竟然能让阿尔萨斯有信心对无名发出“不动则死”的通牒? 语声未落,阁楼上已经涌起铺天盖地的剑芒星雨,条条白练凝成这世间最美丽的奇景,英雄剑剑影如万千星雨四处飘飞,争相折shè,再于空中进得无名身前,汇聚如光球,光球爆烈,合为一道无坚不摧的细芒,速度如光气势无匹。 无名首次面现凝重,宽大的袍袖毒蛇般左右飘动,瞬间将他整条手臂都包裹了起来,有股澎湃之极的真气自他胸口沿手臂喷涌,左手剑指凌厉之级的一连点出九道剑气,每道剑气又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和速度无限变幻,如后浪推前浪般,向那细芒涌至。 英雄剑细芒微顿,却再次爆涨一举破开无名指尖数道阻隔剑气,无名脚下微撤一步,极富男人魅力的唇际蓦的吐气开声,一道更胜之前的澎湃真气化为白sè剑状,自他食指呼啸而出,与那细芒正好对上,细芒顿时化为灰飞烟灭。 阿尔萨斯的身形从万千星芒中再透得出来,眼神微带一丝惊诧。 无名低头凝视右臂上的那卷袍袖,微一叹息,似有不舍之状,攸地如同烟花炸裂,无名那卷在臂上的袍袖竟被搅得粉碎! 他双目凝视阿尔萨斯道:“不愧是‘不动则死’的剑,竟然能斩碎我的袍袖,你的剑已经登堂入室了。” 阿尔萨斯眼神盯视着无名,郑重之极的道:“可惜仍未让你退上半步。” 无名摇头道:“这且不论,小二子,你这剑可有什么名堂?” 阿尔萨斯亦摇了摇头道:“无甚名堂,‘剑一’也罢,‘一剑成名’也罢,借花献佛而已。” 无名闻言顿时大笑:“今rì能有如此一战,苍天何其幸我,好个‘剑一’,好个‘一剑成名’,如此你便有资格接我此剑!”言语到此,无名蓦地声如击謦。 “接我一剑无我道!” 他语声一起,阿尔萨斯顿然发现无名已经再不过那个无名,天剑无名,直到此刻阿尔萨斯才真正感觉到这四个字的重量,他已经成了一柄剑,一柄无尖不摧的天道之剑,人剑合一,天人互感,yīn阳济会,龙虎交泰。 天地人三剑合一! 风声呼啸,剑气横空,千百道气劲挟无匹威势,疾啸而来。 最可怕的是,根本就无法躲避,天地万物俱以化剑,如此剑法,已非尘世之剑。 阿尔萨斯一声怒啸道:“天地为剑又如何,看我绝灭之剑。” 他剑身弯如新月,轻轻颤动,蓦的一剑,此剑即出,纵天地万物皆剑,又如何?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灿烂和辉煌,那已经不是一柄剑,而是一股绝世凶杀之意。英雄剑一改浩然正气的光明形象,此刻仿佛带着十万神魔的诅咒,带着天下无双的骄傲,还有一份倾倒世间的凄美,一剑破空,灭天绝地! 两道无匹光芒微一接触,迸的爆震而出,远隔百步之外的剑晨和断浪都惊得叫出声来,阿尔萨斯反震出十余丈,嘴角更是沁出一丝血迹。 然而,让他们震惊的不是阿尔萨斯伤重吐血,两人望向无名的眼神里竟然带着一丝不可置信,无名竟然也受伤了,而且好像…… 伤得更重! 九道剑痕,双臂两条,双腿两条,胸口更有三条交错,最让人惊讶的是连无名的背心竟然也有两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无名沉默良久才道:“世间竟有破绝一切的剑法,绝灭之剑,果然不愧为绝灭之剑。” 他抬眼望向阿尔萨斯,微声道:“你还能发几剑。” 阿尔萨斯虚弱的声音传来道:“还能发一剑。” 无名点点头道:“那便一剑定输赢。” 英雄剑再度呼啸,剑身抖动,剑芒白亮如雪,带着那不世一世的骄傲,一分鲜血凝就的清冷,十万神魔的诅咒,还那一分剑客的自信,一股脑地焚成盖世剑光,灭天绝地。 那剑光有如洞悉天地间的奥秘,带着死神的咆哮,朝无名shè去。 无名,连无我道都被破去的天剑无名,似是已经深受重创的天剑无名,躲得开这一杀绝天下的一剑? 令所有人都想不到事情发生了,无名内力鼓荡,澎湃的内力瞬间凝形为剑,几乎已经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剑光,同样带着十万神魔的诅咒,剑客的自信,不可一世的骄傲,挥出了同样的一剑。 绝灭之剑! 两道无上的剑光交织在一起,砰的狂震中,两人交相震开,待得两人立定之时,无名稳如泰山,脸上是无限自信。 阿尔萨斯以剑支地,身形遥摇yù坠,他惊声道:“师父怎么也会绝灭之剑,这是我刚悟出不到半rì的剑招。” 无名轻声道:“到达万物皆剑之万剑随心的境界,已能摸拟一切剑招,此剑的威力实在太过厉害,非同一剑不能破之,你的内伤比我要重,招式一样的话,就是内劲的比拼了。” “天剑无名,万剑随心……”阿尔萨斯嘴里喃喃自语,蓦地又是苦笑:“想不到今次占了这么大的便宜竟然也没讨得好处!” 无名微微一笑:“我也想不到你眼神如此毒辣,才一动手就看出我身上的不对劲了。” 两人的对话云山雾罩,楼下的剑晨越听越是糊涂,断浪年纪虽小,却是心细如发,眼见阿尔萨斯和无名两人衣衫带血,已经提前打来了清水。 “师公、师父,你们先下来包扎下伤口吧。” 无名轻轻颔首,两人脚尖下得阁楼,顿时一声闷响,在断浪和剑晨惊讶的目光中,无名和阿尔萨斯刚才比剑的剑庐轰然坍塌,漫天碎木夹着粉屑飘然洒下,几乎碎成齑粉! 承受了两人强沛若海的剑气冲击,想来就算是石台也早就塌了,先前之所以能够一直保持楼体结构,想来也是无名的天剑之境已然将周遭万物化为一体,现下“剑心”一去,千疮百孔的“残剑”必然无法继续存在下去了。 “师父您没事儿吧?”剑晨急匆匆地扶住无名,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明明是您胜了,现下却好像比师弟伤的更重?” “没想到小二子的修为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眼力也是出奇的可怕,竟然看出我不能全力出手了。”无名轻轻地推开剑晨,摇头笑道。 “不能用全力?您怎么了?”剑晨皱了皱眉,眼中的关切之sè却是显露无疑。 阿尔萨斯也挥手屏退正在替他揉着背心的断浪,他道:“我也只是感觉师父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而已,为何您跨出半步之后实力竟然倒退地如此厉害?” “我不否认。”无名轻笑,道,“所以说,如果说有谁想挑战我的话,这时候的确是最好的机会。”说着,无名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投向了一旁的剑晨。 “别开玩笑了,我可不是变态!”被无名目光一扫,剑晨顿时一副惊恐的表情。 “师公,师父,你们在打什么哑谜?痛快点说出来啊。” 断浪的小脸非常不爽地看着两人,阿尔萨斯看了看无名,似乎是征求他的意见,无名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来解释一下。”阿尔萨斯解释道,“先天前期的象征是内息生生不绝,先天中期的象征是武功由术合道,而到了先天后期,武者就已经能够充分发挥自身实力,力量控制技巧颠到毫厘,这些想必你们已经是知晓了,因为之前师父的境界就是如此。” 剑晨和断浪都没有说话,只是一脸“不要废话,快点说重点”的表情。 “中土自古传承的武术花样繁多,但历来修炼者最多的无疑是剑道,千年以来,无数剑客名留青史,荆轲、豫让、曹沫、裴旻……以至于近代已出的剑圣、师尊等人都是剑道中的集大成者,而其中跟师尊现在情况最为相似之人人莫过于剑神盖聂!”阿尔萨斯一脸严肃地道。 剑晨和断浪互相偷看了一眼,显然是对阿尔萨斯突然谈到的这个话题有些不知所措,但知道阿尔萨斯一定还有后话,也就没有打断,静静地听着。 “在盖聂生命的最后一段rì子里,他几乎都没有再出过手,有人认为那是因为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实力急速下降,与其勉强出手让人看笑话,还不如藏拙。但是……”阿尔萨斯顿了顿,继续道,“实际上那并不是事情的真相,根据我的推断,我认为其实盖聂最后的那段rì子里,实力不但没有下降,反而比之他过去的任何一个时期都要来得强大。” 剑晨和断浪的瞳孔猛地收缩了起来,看了看无名,有些不可置信地道,“那么,他不出手的理由竟然是……” “看来你也明白了啊。”阿尔萨斯微微一笑,道,“以凡人之躯身合大道,固然是天地一体强到极致,但毕竟还是凡人之躯啊!” 无名轻轻点头,“不错,其实之前伤到我的并非小二子的绝灭之剑,而是我自己本身容纳不了召之即来的巨量天地元气,这应该就是限制凡人化神的‘神之障壁’了。” 神之障壁! 025 剑中圣道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俞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道德经》短短五千文,却是道尽了天地本源,人间万事。 这世道有人富贵腾达,有人低贱卑微;有人聪明绝顶,有人愚不可及;有人四肢健全,有人天生残疾,难道有些人生来就是花朵,而另一群人天生就是那花朵脚下的一块泥巴,他们的存在是为了衬托花朵的美丽? 天地本就是无爱无憎,无yù无求的,给予万物繁华并不是因为天地喜爱于它们,使万物萧条也并不是因为憎恨于它们。 生命便如刍狗一样,当祭祀完毕之时,刍狗的使命也随之结束了。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在社会中充当着不同的角sè。事物都有自己的规律,就像万物的枯荣,天地的运转,谁也没有办法将其破坏,最终还是要选择不加以干预的“无为”的态度。 人生在世便如同身处荆棘之中,唯有不动,才能不伤。 于是,天剑缥缈了,于是,圣剑无情了。 所谓的“道”,如是而已。 和踏入神境半步的无名一番印证,阿尔萨斯终于体会到了自己领悟“绝灭之剑”的真正意义。 《圣灵剑法》乃是世间穷尽完美极致的剑法,一个人愈是完美,便愈是孤独,人中圣者,无疑是凡间最为完美的存在,而当一个人成了“圣”,却是自我毁灭的开始,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到达终点,永远不会再有进步一说。 这样的“圣”真的是“圣”吗? 阿尔萨斯突然明白了,昔rì的剑圣虽然名唤为“圣”,或许他远没有达到真正“圣”的高度,否则就不会选择弃剑,这《圣灵剑法》也不会仅仅传下二十一剑。 但无可争议的是,剑圣开创了由人至圣的剑道坦途,而第一个借完美之剑达到圣境的却是自己这个拾人牙慧的后辈。 只有灭绝一切,杀尽过往,才是真正剑中圣道的正确之路! 了悟前后,阿尔萨斯浑身的气势陡然一变,待得他重新抬起头来,无名三人赫然看见了一道空前绝后的灿烂强光! 剑光! 这道灿烂得令人无法直视的剑光,不是发自阿尔萨斯手上的英雄剑,而是发自一个比英雄剑更灿烂绝伦的人!映着剑光,连英雄剑都开始了不自觉地颤抖,埋于剑庐废墟中的剑器亦在铮铮作响,仿佛正在向新诞生的剑中圣者朝拜一样。 “先天中期巅峰!” 无名眼神一亮,抚掌大笑:“这圣剑之道果然不差于天剑半点儿,一朝顿悟远胜苦修数十载,此后的修行更是一条康庄大道,想不到剑圣耗费半生都没能悟到的境界,最后却是让你达成了。” 阿尔萨斯屏息闭目,从先天初期巅峰直接跨过先天中期进入先天中期巅峰,功力突然越阶暴涨并没有给他带来半分的不适感,他手中的英雄剑已经停下了颤抖,恍惚间,阿尔萨斯甚至听到手上的神剑竟然在同他对话,只是耳畔呢喃,恍若幻听。 “我好像听到剑在说话。” 阿尔萨斯轻轻地摩挲着英雄剑,柔和的剑光如同一只纤纤细手在轻轻地撩拨着阿尔萨斯,蓦地,一股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这英雄剑竟然在对他絮絮叨叨地讲述着一篇剑道奥义。 无名微笑道:“这下,英雄剑不传于你也是不行了。” 阿尔萨斯哑然,稍加思索他便了悟了英雄剑所传于他的剑道奥义,那竟是剑宗密传的莫名剑诀,此世间仅有两人修习过的奇妙奥义,造成此种情况的也只有一种可能。 …… 英雄剑(史诗级) 质地:80 锋锐:80 耐久:100/100 物品说明:剑宗创立者大剑师所锻造的两把绝世神剑中的一柄,是世上最坚硬、最不屈、最正义、最有气节的英雄之剑。 特殊效果:莫名剑诀剑意(阿尔萨斯专属武器) 系统评分:70分。 …… “这剑……认我为主了?”阿尔萨斯讶道。 “想不到这剑竟然认可了同样修炼圣剑之道的你,昔rì剑圣也曾试图让此剑认主,可惜……”无名轻轻摇头,“当年,在碧水寒山的剑丘之上,人到不惑之年的剑圣却是被两柄无主的英雄剑给从头至尾地侮辱了。” “侮辱?” 阿尔萨斯和断浪、剑晨面面相觑,实在想不明白,没有主人的剑如何侮辱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处于巅峰时期的无双剑圣! 无名慢慢地道:“当年英雄剑插于那寒山之上,曾有成千上万的剑手上山求剑不遂,却被英雄剑震慑,最终弃剑于山上,久而久之那山也被称作‘剑丘’或者‘万剑之坟’。那个时代江湖凋零,唯有一无双剑圣超凡脱俗,或许能得神剑垂青,然而,待剑圣去取英雄剑之时,未等他的手触及神剑,英雄剑已经开始自行崩解,宁肯自毁,也不愿落到他手上。” 无名眼光定定地看向阿尔萨斯,语出凿凿:“因为,他、不、配!” 阿尔萨斯掌心一紧,突然感觉道手心那柄不足两斤重的物什儿仿佛重逾千斤,怪不得能被系统称之为世上最坚硬、最不屈、最正义、最有气节的英雄之剑,单是这份宁为玉碎的骄傲,便已然超过世间千剑万剑。 “师父,你说这英雄剑本来是有两柄,那另一把英雄剑又在谁手上呢?难道是被剑圣打碎了么?”剑晨突然开口问道。 无名目光微抬,似是陷入回忆之中,半晌才幽幽地道:“如果有缘,自会看到。” “缘分……”阿尔萨斯瞩目远眺,了悟圣剑之道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在千里之外的某个地方,或许有个和自己十分有缘的人。 就在阿尔萨斯瞩目远眺的同时,一白发老者正在神州一座不知名的偏僻小居之中静心盘坐,闭目修行,他面sè冰冷,眉心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纵然年老,威武之态依旧举世无双。 蓦地,放置在他跟前的宝剑铮铮作响,老者紧闭的双目亦陡地一睁,但见他满目疑惑、不信,又即反覆沉吟:“怎么……可能?” 举世无双。 这曾是多么令人羡慕和妒忌的四个字,这四字的字义象征着独一无二,甚至惟我独尊,便像那《圣灵剑法》一般,同样完美地令人发指。 然而,举世无双,又同时是人世间最为沉重的四个字,因为一个人尽管能够一度举世无双,但要终其一生保住这四字不变,实在一件相当吃力的事,甚至近乎不可能!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君子处事,就应该像天那样高大坚毅自强不息,自我力求进步,永不停止。人世间懂得自强不息的俊才何其之多,怎样才能保证自己永远是那举世无双之人? 天赋、汗水以及……运气! 他也曾一度被誉为举世无双,却为了保住这个无上荣耀,这个带不下黄泉的虚名,付上了令人叹息的一生。 他就是曾被江湖人誉为举世无双,可与武林神话天剑无名相提并论的——剑圣! 剑圣,其实只是其称号,他真正的名字,已甚少人知道,他本来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复姓“独孤”单名为“剑”。江湖传闻,原名独孤剑的剑圣,真的人如其名,从小到大,皆以剑为终生目标,终生伴侣,终生意义,甚至终生存在的价值! 他生存,仿佛只是为了剑! 为了剑,他宁可孤独一生,完全无视人间七情,甚至其双亲之死,他亦从未淌过半滴眼泪,父母下葬之时,他还在闭关练剑,无意送至亲最后一程。 他仿佛从来没有亲情,没有兄弟之情,没有男女之情,没有骨肉之情,没有知己之情,没有主仆之情。 他自身就像是一柄无情的剑,人间百喜千悲,千恩万义,皆与他无关。心中无悲,无喜,无爱,无恨,无义,无情。 只有剑! “皇道之剑、天道之剑、魔道之剑、圣道之剑……圣道?”剑圣喃喃自语,眼中剑光闪烁,几yù夺目而出。 曾经,他的生命像是只为了剑,他因为剑而得到一个公认的辉煌地位,一个所有剑手梦寐以求的地位! 可是这一切一切,早已化作逝去的曾经。 只因为,在他已攀上巅峰之后,在他感到无敌是最寂寞的时候,“他”,终于在他生命中出现! “他”,也是他一生之中最强的劲敌! “他”的人比他jīng彩,“他”的剑法也比他更jīng彩,正因为要应付“他”,让他感到力竭心枯甚至终于尝到了倦怠的滋味。 最后,他更背叛了他的剑,犹如背叛了一段至死不渝的情,他终于弃剑埋名归隐,枯坐草庐数十载。 然而今rì,剑圣心头那沉浸多年的剑心竟然恢复了跳动,他凝目远视,满是皱纹的手掌轻轻地按住躁动不已的胸膛。 “这就是剑二十二么?” 026 江湖人,江湖事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一入江湖深似海,回首已是百年身。 乱世已至,江湖随之风起云涌,如今天下会如rì中天,与无双城一北一南在中原武林各霸一方。按如今的江湖形势,乐阳镇处在的地理位置颇为尴尬,它不南不北,恰巧处在两大帮会的缓冲地带,双方断然不会将此地轻易让于对方。 昔rì霍家就是吃了这亏,势力一般,却想着两边各不得罪,结果被天下会一夜之间屠灭七十二口,结局虽然令人唏嘘,却也是无可奈何,顺者昌、逆者亡一向是武林之中属于强者的铁则。 如今的神州早已没有半寸净土,各大势力相互征伐,动辄灭门屠派,今rì来更有消息传闻,天下会将同无双城结成兄弟帮会,南北相望进而一统江湖。 见证过一场场屠杀,聆听过一声声嘶嚎。 阿尔萨斯终于开始真正明白何为“江湖”,快意恩仇不过是它的表象,那份视人命为草芥的所谓“潇洒”,其实是比世界上任何事物都要丑陋的贪yù而已。 他始终认为人的生命是最宝贵的,可是在江湖人眼中,为了一本秘籍、一件兵器,却可以屠杀无数无辜之人。但凡习武之人都或多或少会有一腔武侠梦,但受尽挫折之后他们才会知道,武林之中没有童话故事,即使是故事也是一部部血腥扑鼻的人间惨剧。 中华阁的后山上奏响一曲《孤星独吟》,似哀似愁,悠悠飘荡恰如镇魂之歌,阿尔萨斯俯首远眺,却自始至终没有出手,甚至第一次出手伤了自己的师兄,因为剑晨抱着剑想要下山,无名没有去阻止,阿尔萨斯却亲手打断了他的腿。 又一个江湖小派的覆灭与普通人似乎没有干系,数rì后兵戈止顿,中华阁依然生意兴隆,只是剑晨和断浪再也没去听乾坤不jīng讲那异界的英雄故事。 一个整rì锁在屋里,抱剑叹息,另一个整rì待在后山,发疯似地练剑。 后山。 断浪整个身子都浸在水中,不算粗壮的手臂上血管都清晰地暴了出来,他的手上拿着一把模样奇丑的黝黑长剑,剑的重量令人咋舌,那是无名所有藏品中最有分量的一柄,也是阿尔萨斯专门为断浪所挑的一柄。 抬起、劈下、收剑、刺出! 断浪在水中凶猛地重复着这些动作,水势的阻挡让他的体力消耗异常剧烈,仅仅一炷香的功夫,断浪就已经近乎虚脱了,可他依旧咬牙坚持着继续挥剑,直到连意识都开始陷入模糊,他的动作才停了下来,仰头跌入湖水之中。 将断浪从水中提了出来,阿尔萨斯慢慢地帮断浪推拿着身体,圣灵真气的效果十分显著,很快断浪的意识便恢复了过来,只是少年的眼神依旧倔强地不去看阿尔萨斯。 阿尔萨斯轻叹了口气,道:“浪儿,你还在生为师的气?” “徒儿不敢!” 断浪用鼻腔哼了一声,显然这话说得言不由衷。他知道,只要阿尔萨斯出手的话,那些枉死之人轻易就能救下,甚至即使他不出手,就算是剑晨也不难抵挡那些杀手,可是那天阿尔萨斯却阻了他,甚至连他的腿都给打断掉。 断浪对于所谓的“江湖”不是很了解,在他有限的印象中,师父是一位无论面对何等强敌都敢亮剑的绝世剑手,所以无法理解为何在面对武林中人屠戮无辜的时候他竟会袖手旁观,甚至阻挠师伯去救人。 阿尔萨斯道:“无双城、天下会各霸一方已是大势所趋,雄霸与独孤一方均是立志一统江湖的绝代枭雄。为师出手或可以阻其一时,但是浪儿,你可记得你师公当年为何隐遁江湖?” 断浪摇了摇头,无名虽然早已封剑多年,但只要有异族入侵,他那柄英雄剑就会毫不吝啬的昂然出鞘。可中原武林自家的恩怨他却是从来都不掺合,就算是近在眼前的惨案,他也能如视无物。 阿尔萨斯继续道:“你师公曾言,当年他一时血热,挑战中原十大门派却是做错了,一人独战十方强敌,固然意气风发,然而十大门派掌门身殒,中原武林因此萧条,异族蛮夷皆伺机侵吞华夏。”阿尔萨斯目光恻然,又轻声道:“所以,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你师公才没有出手,为师亦是没有出手。杀,固然不对,以杀止杀,却是错上加错!”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你们一个是‘天’,一个是‘圣’,早就不知人间疾苦。”断浪清亮的眼睛望着阿尔萨斯,大声的道:“无论如何,屠杀无辜总是错的,如果我是师父,定然会选择出手救人!” 阿尔萨斯默然,武林纠纷,一旦踏入其中便是深陷泥沼,谁也无法预知自己到底会遇上怎样的敌人,遇上怎样的yīn谋诡计。一江一湖,两湾血水,能畅游其中的永远不是最强者,而是城府最深者! “浪儿,或许将来有一天,你能继承你师公的英雄剑吧。” 断浪双眼垂泪,埋首到阿尔萨斯的怀中大哭起来,“师父,我不想当英雄,我只要能找回爹的火麟便够了。” 阿尔萨斯轻轻地摸了摸断浪的脑袋,眼前的断浪总是让他不由地联想到成为巫妖王之前的那个“阿尔萨斯”,他也曾无比地向往正义,可惜结局…… “莫哭,师父会帮你将火麟拿回来的。” 时值断帅与聂人王失踪于凌云窟业已一年,恐怕生机渺茫,断浪也该回趟乐山,为亡父立墓拜祭了。想来,聂风已然身陷天下会,雄霸断不会轻易允他下山,此番阿尔萨斯却是打算要连聂人王的墓一并立了。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潇洒,一旦心有打算,便会付诸行动。翌rì,阿尔萨斯告别无名与中华阁上下老少,与断浪一起收拾行装,待至中午,便即起行。 剑晨并没有前来送行,他依旧将自己锁在屋子里。 断浪年幼丧父,被带到天下会后更是历尽辛酸,时值八岁就开始跟随阿尔萨斯习剑,算起来已有多年没有踏足中华阁以外的世界,甫一出行,少年心xìng便即显露出来,一路蹦蹦跳跳,远远地跑在阿尔萨斯前头。 “哇!真开心啊!如今才发觉外面的世界是这样可爱的!” 其实外面还不是与山上一样白皑皑的雪地,断浪感到外面更为可爱,只因心情较开朗而已。阿尔萨斯刚即微笑点头,又蓦地举目一望,在圣灵真气的感知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通往乐阳的官道上人来人往,有人路过再常见不过,但那个人不同,就像是白鹤立于鸡群的感觉。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瞧真一点,这名男子看来年约三十五、六,天生笑面气度异常从容,双目饱含智慧,于平凡中尽显其不平凡之处。他的身下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与黑马落后了半个马身的另两匹马上风别坐了一个和尚和一个黑衣少年,三人身后,却是多达数百人的带甲护卫。 先天宗师、先天后期顶峰的和尚、一脸骄狂之气的黑衣少年、护卫军,这样的组合怎么会出现在这偏远的地方? 难道是他们…… 但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天下会、无双城,一南一北各自称霸一方,这无双城城主怎会屈尊来这个小镇?亦或只是路过? 想到这里,阿尔萨斯身形一动,瞬间消失在了官道之上。 不但是阿尔萨斯,就连断浪也察觉到了来人的异样,不由地向后退了几步,将大路给让了出来,但让他郁闷的是那马队竟然直直向他所在的方向走来,最终停在断浪面前。 “少年郎,你可知那乐阳镇离这儿还有多远?镇上可有什么大的客栈?” 问话的是那大和尚,虽然他语气和蔼,其脸上却是横肉纵生甚是凶悍,刚才发问,断浪已经不由自主地又退后了几步。 见断浪犹犹豫豫的样子那和尚也没怀疑,毕竟寻常的十岁小孩见陌生人总是害怕的,若是侃侃而谈才奇怪。大和尚从怀里掏了掏,拿出了一锭银子,道“少年郎,叔叔不是恶人,这银子拿去买点心吃,告诉叔叔这镇上到哪儿住店?” 这释武尊贵为无双城护法,平rì里自是锦衣玉食惯了,出手也甚是大方,要知道寻常百姓可用不了银子,多是铜板,这一锭银子足有二两,别说买点心,就算是好吃好喝半个月也都够了。 只是大和尚郁闷地发现小男孩畏畏缩缩并不上前,反而回头看了官道后方一眼,半晌才脆生生地开口:“老师说不能拿陌生人东西。” 这让大和尚拿着银子往外递的手伸出也不是,缩回也不是,仔细看看这少年倒也长得眉清目秀,那神采不似寻常人家,而且那一句“老师”更是让人在意,让众人的目光不由地落到断浪后背上背着的长条形包裹。 独孤一方座下的黑马发出一声嘶鸣,独孤一方眉头轻蹙:“鸣儿,你去试试他!” 027 无双城主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一直不语的黑衣少年,想来便是那独孤一方的独子独孤鸣了,他脸sè冷然,直到此刻嘴角才微微向上一翘,一脸骄横,蓦地,身影一动,竟然已经踏鞍杀出! 断浪直觉劲风袭面,独孤鸣已一言不发突抢先机,只见他整个人如同苍鹰跃入空中,这空中无处借力向来是武学中的大忌,可降龙神腿的jīng妙正在于此,独孤鸣身形破空的声音就如同巨龙咆哮,这一刻少年无论是外在的气势与内在的功力都一瞬间催到了顶点,居高临下,正是降龙神腿之“飞龙在天”! 降龙神腿,本是无双城始祖当年自易经卦象中领悟而创,故每招均蕴含天地阳刚之气,霸道无匹。 九五,飞龙在天。 潜龙不可用,见龙初在田,只有等那巨龙腾飞入天空才是真正震惊百里之时,待最后升入高空反而亢龙有悔,过犹不及。所以“飞龙在天”之时才是那巨龙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刻,也是降龙神腿中最为刚猛霸冽的一腿。 这一招“飞龙在天”不单快,而且狠,雷霆巨势陡然压下,这一击莫说是踢在普通人身上,就算是武林中的好手,也不一定能够安然接下,稍有差池便会被踏成肉泥。 出手不问缘由,杀人不分老幼,这独孤鸣年纪不大,却是好毒的心肠! 断浪本不yù与人争斗,但敌人杀招已至,因此亦不容怠慢,当下全力以赴! 只见他右膝一屈,电光火石之间,他竟是横掌做刀悍然劈下,断浪自习剑以来,今回还是首次以之与人较量。纵是如此断浪不但没有惧怕,反而感觉心里一阵轻松,他甚至没有出剑,只是竖掌怒劈,携那分浪之势直朝独孤鸣憾去! 独孤鸣脸sè冷厉,眼见断浪掌刀将至,却是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飞龙在天’宛如云龙现爪,悍然杀下。断浪的掌剑无甚套路,却是掌未到劲已达,众人看他不过十余岁的样子,这架势却已然有了数年的火候,半点儿不差于独孤鸣分毫。 无论是独孤鸣的降龙腿还是断浪的掌刀,两者走的都是一力降十会的刚猛路子,腿掌甫一相交,两人身躯齐齐一阵,竟是双双倒飞出去。 一招已过,双方扯成平手。独孤鸣恼怒自己第一腿竟占不着上风,忿然间又即跃上半空,踢出降龙神腿其中一招“龙战于野”这一招比适才一招更快更狠更辣,对付如此刚猛的腿招,断浪心知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以柔制刚,然而断浪反身再上,又是一记直直的掌剑再度劈出,竟是比刚才更猛、更快! 这一掌击出看得独孤一方眼角一跳,只道:“好小子,好狠的凶劲!” 无它,独孤一方的眼力不凡,独孤鸣这一腿踢出,狠辣无比,降龙神腿的心法jīng髓在于刚猛无比却又留有余地,可是这一腿“龙战于野”却是例外中的例外。 此腿演化自易经的坤卦,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坤卦为六十四卦中唯一的六爻纯yīn之卦,上六更是yīn到极致,然而yīn极转阳,yīn阳两条巨龙于旷野之中厮杀,野地四处溅落青黄的血迹,此乃已入穷途末路之境,凶险万分。 然而就是面对如此刚猛狠辣的绝世腿招,断浪唯一的对策竟是以刚对刚,悍然相对,若不是傻到一定程度,那便是对自己的实力自信无比。 电光火石之间,一腿一掌再度相交,断浪的第二掌竟然刚中带柔,正好能卸去“龙战于野”的狠辣劲力,但听“啪”一声,腿掌交加,二人又再打成平手,各自分开。 独孤一方眼神一凝,不曾想自己却是看走了眼,当下不由地有些恼怒,沉声道:“鸣儿,莫要让为父再次失望!” 独孤鸣见连续两招皆给断浪接下,心头恨意已达顶峰,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而且若是第三腿也给他接下的话,那今rì必定有辱父命,就像之前在天下会的遭遇一模一样,那是他的骄傲所不允许的事情! “去死!” 当下独孤鸣牙根一咬,暴喝一声,身形纵上两丈之高,赫然催运十成功力,踢出降龙腿法所有招式中最霸道、最利害的一式“亢龙有悔”! 这是降龙神腿中的第一腿,更是其余腿招的根本,刚极易折,亢龙飞至高空去势已尽,剩下的也只有衰落和悔恨,所以这一腿的jīng妙就在于虽然刚猛无匹,却力发十分留劲二十分,其后更有无尽变化。 断浪身躯轻轻一震,负于背上的重剑终于交到手上,独孤鸣的这一击气势太强,如果再不用剑,他的心里也没把握。 “得罪了!” 以腿对剑孰胜孰败? 然未知分晓,重剑怒劈的断浪却陡然收剑,脚下连退了十几步,击退他的当然不是独孤鸣,而是他身旁那大和尚的手段。和尚挥掌一推,断浪滔滔如浪的剑势顿时被一轰而散,嘴角更是沁出一丝鲜血。 这看似轻轻的一掌实则乃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功夫,名为“如来神掌”,看似佛家慈悲,却辣手无比,释武尊藉此立足武林凶名赫赫。 眼见断浪受伤败退,独孤鸣的腿却没有丝毫收回的意思,反而气势更盛,凌空而踏,竟yù一脚踏碎断浪天灵! 然而这一脚终究无法踏下,阻挡了他的是一只手,那是个全身白袍的金发青年,体型异常的高大,让人不由心生畏惧,更让人骇然的是独孤鸣那强横的腿劲竟然被他一只手就轻易接下。 “前辈,我无双城办事,请勿要惹上是非。”独孤鸣虽是骄横,但也不是蠢材,自然明白能够单手接下自己全力一腿的人定不是不好相予,话语间也颇为客气,只是抬出无双城的招牌,希望能够震慑。 “无双城又如何?” “放肆!”独孤鸣还没说话,一旁的释武尊却是已经忍不住心头的火气,“江湖中谁人不知无双城独孤城主威慑天下,一统武林指rì可待,你一化外小民却真不知天高地厚!” 那释武尊说着已经抢身前来,挥手就是浑厚掌力,这正是如来神掌第一式――佛光初现! 掌劲方吐,官道周测的沙石竟被掌风带动,真个飞沙走石,那内力就像是浩然的佛光在释武尊周身显现,让人近不得半步,下一刻佛光便向着阿尔萨斯兜头压下。 然而,就像是视线中出现了幻觉,阿尔萨斯身形似是扭曲了一下,让人无法理解的从佛光本该没有破绽的空隙之中穿过。同时双手变幻无定,半拳半掌,内力引而不发却更让人畏惧,就如同伏着身子打瞌睡的巨兽,偶而会在半梦半醒时睁开眼睛,一旦惊醒则是滔天大祸! 这一出手就让释武尊暗道不妙,眼前这位异国人是他平生仅见的强敌,这似拳似掌的一击绝对不可力敌,呼吸间他猛然变招,手上一环,袈裟的长袖在身前舞了个圈,他身上皮肉一颤,竟然好像胖了许多。 如来神掌第九式――舍身成佛! 这一掌却是如来神掌最为jīng妙的一式,前半招不求伤敌,只为了化去对方劲力以求自保,而后半招才是将敌方的内力连同自己的十成功力悉数拍出,威力惊人。只是此刻释武尊半招未过就变了脸sè,只因对方内力雄浑远远超出他意料,竟是如大海一样完全化之不去。 “先天宗师!” 惊诧的话未能吐出,他的身子就如皮球一样被远远拍开,直到撞碎官道旁的崖壁方才停下。吐出一口血雾,释武尊脸sè煞白。只是他心里不敢有丝毫怨恨,而是清楚自己如今只伤未死已是对方手下留情。 “先天之下皆为蝼蚁”这话有人说过,但形容的有些过分,毕竟先天宗师不是超人,或许能以一对众,但面对数百人同时围攻,那也得自己掂量一下。 不过那确实是以后天境界巅峰也至少十倍的数量才能弥补的鸿沟,所以这些绝顶高手只要不遇到同等的敌手,能够轻易屠帮灭派,左右一场战局的胜负。 任何一个踏入先天的武林人士都能被称为宗师,像那纵横江湖的南麟北饮皆在此列,但纵使雄霸江湖的无双城,能够踏入先天境界的高手也只有独孤一方一人而已,或许还能算上那不知去了何处的无双剑圣,也不过只两人之数。 算起来,这先天宗师在武林中虽然还称不上凤毛麟角,但也不是俯拾皆是的普通人物,却是不想这穷乡僻壤的,竟又蹦出一个如此年轻的先天高手。 眼见着释武尊一招败退,那气度从容的中年男子却是毫不吃惊,反而微微一笑道:“好一个少年高手,敢问尊驾如何称呼?” 阿尔萨斯目光微抬,轻轻地吐出两个字,而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sè。 “剑圣!” “剑圣!剑圣!”独孤一方嘴角越抬越高蓦地竟是张狂一笑道:“好一个剑圣,我观阁下也是先天宗师,况且你自称剑圣想必也是与家兄颇有缘法,何不加入我无双城,我独孤一方非但保你荣享富贵,更可说动我兄纳你为徒!” 独孤一方这话说得诚恳,但对阿尔萨斯却是没有丝毫意义,“只可惜,荣华富贵于我无用,老剑圣也不配当我师父!” 独孤一方闻言脸sè一变,语气森然道:“阁下莫要敬酒不吃,即便是先天宗师,只要我无双城一声令下,江湖恐怕再无你立足之地!” 阿尔萨斯摇头一笑,“无双城势力多大我是不甚清楚,想来那雄霸也不会听你号令吧。” 这短短的一句话却是让独孤一方脸sè难看至极,无双城与天下会南北相对,他此行便是前去天下会总坛与那雄霸缔结盟约之后回返,两帮虽然成为兄弟帮会,但一山不容二虎,他与雄霸无论早晚,必有一战。 “不想阁下武功已属翘楚,嘴巴也是不差分毫,但是今rì……”独孤一方眼神一凝,凶光毕露。 “留你不得!” 028 武者之心,唯有战!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话音甫落,独孤一方的身形已然落到阿尔萨斯身前,他的身法虽然极快,却给人一种慢悠悠的错觉,显然是一门十分上乘的轻身功夫。 刚猛无匹的食指愤然点出,目标赫然是阿尔萨斯的眉心正中,其间更是有数百侍卫仰天长啸,竟是随着独孤一方的出手一同杀上。 明明自己身为先天的宗师级人物,对敌之时却丝毫不知廉耻地招呼手下一同围攻,这样不择手段的人物江湖上恐怕不多,除了雄霸,便只有他了。 不愧是此世枭雄,当真无耻至极。 这一个呼吸时间独孤一方已在咫尺,阿尔萨斯却依旧未动,主线任务丝毫未变,却在独孤一方出手的瞬间多出了一条分支。 【主线任务(可选): A,击杀无双城主独孤一方,任务难度B级,奖励轮回点数*2000,随机奖励《无双剑法》《无双神指》《降龙神腿》,并回归轮回空间。 B,击败独孤一方,任务难度:B,获得奖励:奖励点500,江湖声望提升。】 可选的主线任务,不过先不说阿尔萨斯没有杀人的打算,他更不想这么快回归轮回空间,所以击杀独孤一方的任务自然是放弃。 之前被雄霸击落天下第一楼的时候,阿尔萨斯就碰到过这种情况,只不过那两次碰面都颇为凶险,根本没有击杀雄霸的可能xìng,只是捎带着完成了个逃离天下第一楼的支线任务,赚了500轮回点。 一边用意识阅读任务阿尔萨斯反应也是半点儿不慢,右脚前踏的同时足尖点地,白袍飘飞之中身形转过一个如同梦幻的角度,轻易地避开了独孤一方的指劲,由于太过于自然,在外人看来仿佛是独孤一方故意一指击到空处。 独孤一方目光一凝,显然对阿尔萨斯展露的身法有所顾忌,指上的力道却是未减分毫,可惜这一指又是点空了,阿尔萨斯仿佛未动,身形却是已在电光火石间离开了独孤一方指力所能触及的范围,更是捎带着断浪和独孤鸣。 “独孤城主步步紧逼,真就当我不敢杀人否?” 阿尔萨斯剑眉一挑,一指摁住独孤鸣的太阳穴,作势yù戳,数十根刚刚递到的长矛顿时止住,畏缩不前,只是远远地将阿尔萨斯一行包围起来。 “你要杀便杀吧!”独孤一方的鼻腔哼了一声,对身后众侍卫挥手一招道:“结阵!” 只见他双足一并,身形不断闪动,瞬间便已来到最佳攻击范围,左右双指并拢虚点而出,左右之指法光明正大气势恢弘,右手指法诡异莫测,正是无双神指的起手式,刹那间数点指劲已于指尖shè出,直到阿尔萨斯要害,同时又有数十根长枪同时递出,完全封锁阿尔萨斯退路。 阿尔萨斯袍袖微鼓,右手掌力一吐,顿时云气弥漫数道人影倒飞出去,同时左袖一抚间隐有霜气泛出,独孤一方那无匹指力被袍袖抚中后便如石沉大海,一去不见踪影。 一招之后寸功未建,独孤一方并不在意,他的十指如莲花绽开般迅速弹动,一指接过一指,这无双神指不愧是无双城传世绝学,竟能将无数指力接在一起,威势更增! 指锋直指阿尔萨斯胸口,阿尔萨斯双手变幻无定,半拳半掌地接住那道无匹指劲,身形似无丝毫重量般向后倒飞连连踏中包围断浪的无双城侍卫,稍稍替他解围。 “第一次战斗,感觉怎样?”阿尔萨斯一拳震碎递到身前的两根长枪,微笑着转向断浪。 “感觉好极了!” 断浪脸sè惨白,身形摇摇yù坠,这些侍卫的配合太过默契,即使有人被击倒,下一刻就会有人补上阵型,进攻的时机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他之前被释武尊拍了一掌已经受了内伤,兔起鹞落间更是跟那些黑衣侍卫拼了几十招,现下已经是有些疲于应付,嘴上却是半点儿也不认输。 阿尔萨斯飞起一脚,跟独孤一方拼了一记,又抬手捏住断浪衣领,狠狠地向空中一抛,“老实待着,看为师给你出气!” 在场之人的目光都被阿尔萨斯抛到半空的断浪吸引,独孤一方更是身如苍龙般腾掠而起,想要借此机会将断浪先行拿住,然而让所有人惊愕的是,明明被抛上半空的少年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了! 独孤一方虽然心头微讶,变招却是极为迅速,只见他足尖连点,一个折飞,先是一脚“飞龙在天”欺近阿尔萨斯身侧,身形方落食指便即斜点而出,直指阿尔萨斯肋下,那尖端隐泛青紫,正是无双城密传真气即将大成的迹象。 阿尔萨斯右手虚按,左手从袍袖内探入,一双手云气缭绕,挥退一众侍卫之后,于刹那间又生变化,蜷掌虚握成拳,正中独孤一方指尖。 独孤一方手指如被刺伤般,猛的后撤,身形借劲翻转,后退丈许,神情异样的看着挂满冷霜的右手食指,轻声道:“好个天霜排云,想必刚才那凌厉的一腿也是雄霸的风神腿了,你跟雄霸什么关系!” 阿尔萨斯微笑,摇头道:“你倒是有些眼力,可惜却是猜错了,我跟雄霸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当rì阿尔萨斯重返天下第一楼,取回了打入雄霸经脉之内的那缕剑气,便是为了了解雄霸掌中那股三合为一的螺旋真气到底有何秘密,近年来他武功越修越高,却是看出了些许端倪。 圣灵真气乃是纯阳,阳极生yīn,模仿雄霸三绝的内力却是不难,他一身修为几乎全在剑上,但一法通万法明,拳脚功夫也就无师自通。 独孤一方首次与他搭话原因无它,只是被自己的霜气冻住血气经脉不畅,阿尔萨斯可没有给对手时间休息的恶劣习惯,他长袍微鼓,双手不拳不掌,竟是首次抢攻,脚下更是踩出一连串神奇地不可思议的玄奥身法,一拳一脚莫不是暗含天地玄机,更隐隐地让人生出不可对抗之心。 独孤一方终究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心境虽受影响,当下狠咬舌尖,借一分剧痛,让被夺的心志一凝,眼神转为清明,只见他双手合十,食指微曲,又并中指骈指出击,于阿尔萨斯拳影的无数落点中,找得真实所在,弹指疾点。 “给我破!” 无双神指撕裂空气锐利无匹,阿尔萨斯并不硬拼,身法有如神技般以惊人的高速辗转腾挪,忽拳忽掌虚实交替,蓦地又如惊雷掣电般连绵递出,端得是密如骤雨,风雨不透。 独孤一方只觉漫天拳影,竟一时看之不透,钢牙一咬,全身劲力运于指尖,完全不顾漫天拳影,中指迅点而出。 阿尔萨斯突地身形一震,变掌为拳,中指关节微凸,一股yīn阳难定的无形气劲,首度硬撼独孤一方的无双指劲。 独孤一方只觉自己锐利无匹的无双指劲,竟然于半空中被阿尔萨斯拳端一股螺旋般突进的劲气搅得粉碎,那拳更是余势未歇,挟着滔滔云霜之气径直轰在独孤一方胸前。 独孤一方脸sè凝重,体内无双心法急数运转,回招不及间竟以胸口为招,竟yù硬接阿尔萨斯的袭体拳劲。哪知变化突生,阿尔萨斯那原本看来劲力十足的右拳,竟然轻若无物,自己胸口那道回旋劲力无处宣泄,登时一口血气郁结于胸,瞬间阿尔萨斯的拳劲偏于此时化虚为实,如山洪爆发,无匹劲力尽数轰入独孤一方体内。 独孤一方被震得飞出数丈,脸sè更是惨白如纸,最严重的是侵入身体的霸道内力犹如飓风,正在撕扯着他的经脉,强压不下的内创让他一口鲜血仰头喷出。 抬手服下一粒无双城的疗伤秘药,独孤一方定定地看着阿尔萨斯,上一次受到这等伤害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记忆不清,但他清楚地是,这一次的白袍异人确实是他生平仅见的劲敌,绝对不下于雄霸! 只是这并不让他气愤,反而是生出了一些早该不属于他的念头,自自己坐上那无双城主的宝座、有了武林至尊野望之后已经让他遗忘了太多,直到现在他突然回忆起来,与强者战斗其实是如此单纯,无关权利,无关身份,甚至无关乎名誉。 一代枭雄,这是江湖人冠在他名上的称号,他本人也一直是如此认为,但相比无双城主这个头衔,相比独孤一方这个虚假的名字,在那之前他是一个武者,有着所有武者都无法摆脱的那一份对于力量的敬仰和渴求。 拳与拳的交流,那才是属于武者最单纯的享受! “少年,十五年来你是第一个能够伤到老夫的人,今rì老夫不计较你为何冒充家兄名讳,也不再强求你加入无双城,只愿你能赐老夫久违的一战!” 029 剑圣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无双城传世三大神功,分别是无双神腿、无双神指和无双神剑,三门武功都是极为上乘的一流功夫,本来是难分伯仲,然而近三十年,无双城的剑却再上层楼,达到了超一流的境界。 因为剑圣的出现,让独孤一脉更加懂剑、更加爱剑,甚至以剑为荣! 挥手止住一众手下对阿尔萨斯的围攻,独孤一方从腰间抽出他的爱剑,他适才弃剑不用,只是这个世界能够当得他出剑的人实在太少,而此刻,独孤一方拔出了剑,只为了一战那值得让他拔剑的对手。 “少年郎,拳脚功夫老夫自认远不是你的对手,幸甚,老夫最擅长的乃是剑法!” 独孤一方弹剑轻笑,长剑轻吟,一人一剑相映成辉,剑光相融人剑合一,这独孤一方的剑道造诣,显然是已经到了由术而道的水准,比之聂人王更胜一筹。 阿尔萨斯哑然,蓦地又是狂笑,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如此失态,盖因独孤一方的笑话委实太过好笑。 “幸甚?哈哈!” 独孤一方眉头紧蹙,喝道:“你笑什么!” “一个刚刚由术及道的剑手在剑圣面前说幸甚?就像是在巨蛇面前肆意乱蹦的蛤蟆。”阿尔萨斯止住笑意,脸sè陡然一肃,只见他轻轻地伸出一根手指,道,“来,让我试试你的剑!” 独孤一方眉头一皱,是了,他也想起多年前曾经有传闻北饮狂刀聂人王在雪原曾挑战一金发剑手三剑败北,莫不是眼前这少年竟然真的是剑道高手?但如果他真是剑道高手,又何故如此待剑? 独孤一方剑尖斜指阿尔萨斯,有些不悦地道:“少年,你既自称剑圣却不取剑来战,莫非看我不起不成?” 那语声利若金石,又别有一分决绝,无双城人世代以剑为尊,但凡剑手必终生带剑,那世代流传的无双剑更是尊者中的尊者,就连昔rì剑圣也是无双剑从不离手,阿尔萨斯空手应战却是触怒了独孤一方对剑道的执着。 “那也得分是什么人物!”阿尔萨斯指尖微颤,恍然间竟似有剑鸣传出。 独孤一方脸sè微怒目光如剑逼来道:“指就是指,剑就是剑,不能诚于剑,何谈剑道?今天,就让我的剑,破了你的剑!” 独孤一方气势一凝,一股无形的杀气遥指阿尔萨斯,一步一步地向着他走了过来,随着步子前进,独孤一方气势疯涨,任人便知不可让他就这样下去。 阿尔萨斯算得他到自己身前三尺的之地,便是他气势最胜之时,阿尔萨斯面sè坦然,竟是毫不躲避也不提前进招,只是目光定定地看着步步逼近的独孤一方。 果然到得身前三尺,独孤一方的气势已然运到巅峰,手中长剑化为一道冷芒,当头一剑作狂劈而下,那剑灿若流星,却又暗含无穷威势,众人只听那剑风呼啸,声势好不骇人。 阿尔萨斯退。 独孤一方步伐不减,又是当头一剑,端的是快逾闪电,阿尔萨斯指尖一点,未等剑指相触,独孤一方那沉重之极的剑势,瞬间化为流水般轻柔,化劈为削,横切向阿尔萨斯颈部。 阿尔萨斯退。 独孤一方长剑横持,随即手腕一挑,肘部却是向另一个方向划过,剑的轨迹一时间变得难以捉摸却又攻守兼备,仿佛阿尔萨斯从哪个角度进招,他都能立刻变招,掌中剑蓦的横扫,又是直逼阿尔萨斯颈处,气势如虹。 剑光袭体,然而阿尔萨斯却并未像独孤一方预料的那样强行进招,反而足尖一点,再退。 独孤一方如影随行般附形追上,掌中剑势却是一改方才霸冽,而是捻手轻提,脚步踉跄,剑尖下指,如同老翁提壶醉态十足,似是破绽百出,阿尔萨斯却知,事实并非如此。 阿尔萨斯再退。 当一个人遭遇攻击,如若没有与之为敌的把握,退避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只是阿尔萨斯再也退无可退,在他身后不足三丈之处,已然是无双城帮众的包围圈,谁也说不准下一刻会不会有胆大的侍卫将手中长枪刺向他的后背。 一干无双城帮众见得独孤一方剑势昂扬,更抢得先机,将阿尔萨斯逼得连退,不由大声叫起好来,特别是穴道遭制,坐倒一旁的独孤鸣,更是目光狂热,近乎信仰。 那是他的老父、他的偶像,无双城的盖世枭雄! 独孤一方气势更盛,剑势更显变幻莫定,或劈或挑,或削或撩,端是是挥洒如意,漫天银芒闪shè,剑气四溢,几乎淹住了阿尔萨斯的人影。 待得剑光遮蔽天空,独孤一方一声长啸:“受死吧,接我圣灵剑法!” 随着话音落下,独孤一方的掌中剑连连点出,化出无穷无尽的剑网,如那天网恢恢将罪人笼罩其中,避无可避。阿尔萨斯眼中微诧,瞬间又觉恍然,圣灵剑法创自于剑圣,作为剑圣的弟弟,独孤一方能够习得也并不奇怪。 这独孤一方竟是彻底悟透了“三三不尽,六六无穷”之意,只是这一剑,无双城便有叫板天下会的本事,只可惜―― 他今天遇上了这世上最为jīng擅圣灵剑法的三人之一! 剑光袭体,阿尔萨斯却是闭上眼睛,围观众人都是瞠目结舌,这金发少年此时闭眼岂不是在找死? 就在那剑距得阿尔萨斯不过尺许,阿尔萨斯双目一亮,原本内敛气势突的狂涨,竟如傲视寰宇,俯瞰苍生一般,轻声道:“今rì已然让你尽展剑法,现在,你也接我一剑!” 一道寒澈入骨兼之沛莫能御竟能与rì光争辉的剑芒刹时闪过,仿佛带着十万神魔的诅咒,带着天下无双的骄傲,还有一份倾倒世间的凄美,静悄悄的递到独孤一方眼前,方圆丈许,就连那时间都仿佛停止了。 几声脆响传来,只见那独孤一方还保持着运剑的姿势,四肢,头上,胸腹俱有血迹,那柄寒光冷冽的宝剑更是碎裂不堪,竟是被阿尔萨斯一指点碎! 独孤一方重重地摔在地上,胸口被斩得几乎裂开,也不知是生是死,半晌之后释武尊才挣扎着起身,一寸一寸地爬到独孤一方身前,摸着脉搏才松了口气。蓦地,又即想起只一人便将整个无双城jīng锐杀得再起不能的少年正立于身侧,顿时心如死灰。 “浪儿,我们走吧!” 阿尔萨斯背过身去,之前齐整的枪阵立刻像被烙铁烫到的黄油一样迅速分开,断浪不知从何处冒出头来,蹦蹦跳跳地跟上了阿尔萨斯的脚步,最后还不忘对无双城众人做了个鬼脸。 “师父,你好厉害啊,不知我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厉害。”断浪看着阿尔萨斯的背影,羡慕地道。 阿尔萨斯微笑着摸了摸断浪的头发,“快点长大吧。” 【主线任务:击败独孤一方完成,获得奖励点*500,,江湖声望提升为‘一代宗师’,限定称号‘剑圣’。】 三百禁卫护着昏死的独孤一方离开,称霸了半个江湖的无双城主在一个偏远小镇尝到败绩,这一战在武林中引发了不小的震动,击败无双城主的竟然是多年前三剑击败北饮狂刀的神秘人物,那自称“剑圣”的青年高手,自然不会是独孤一方的兄长,只是不知这金发剑圣较之多年之前的无双剑圣孰强孰弱? 阿尔萨斯也没想到一时戏言,竟被系统认可了江湖名号,一战成名,这是江湖中多少人渴求的事情,在江湖上名声本身就能够带来一切自己想要的,多少人终其一生就是为了能够名动天下,然而剑圣却不同,在此一役之后这个莫名出现的剑手又再一次隐遁江湖,仿佛他的出现只是一场幻觉。 一场见证了北饮狂刀和无双城主先后败北的幻觉! “江湖”二字血腥从来都滴着鲜血,比斗厮杀是更家常便饭,但独孤一方却活着回到了无双城,就连那随行的三百禁卫也是一个未死,江湖从来都是一个不以成败论英雄的地方,有些时候甚至虽败犹荣,这场突如其来的大败却是并未打击到无双城的声望分毫。 战而未损,这对无双城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但对见证了那道绝杀天地而未殒命的武者来说,心灵的创伤是比身体更难治愈的,甚至成为枷锁让人在武学一途上再难寸进。 那样的活着,或许…… 恍若地狱! 030 世上最倒霉的人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乐山坐落在岷江、青衣江、大渡河三江交汇处,是神州难得的水土丰沛之地。阿尔萨斯带着断浪一路南下,越往南走雪便愈少,直至乐山一带,气候甚至与chūn季无异。 这一路,阿尔萨斯遇上了不少的小麻烦,他也不曾想,自己的名气居然传得如此之快,每到一个地方,他的那头金发都能引起不少的sāo乱,甚至屡屡有人拦路挑战自己。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阿尔萨斯只得将头发染了,两人捡山路绕行,磨蹭了不少时rì,这才到了乐山脚下。 乐阳村是位于乐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跟两人暂居的乐阳镇倒是名字一般无二,断浪自出娘胎便居于乐山,虽然并没居于乐阳村,对此地也异常熟悉。 “师父,这村里的店铺还算齐全,我们先去买些香烛黄纸,然后找间客栈休息一晚,明rì再行上山如何?” 阿尔萨斯疑惑地看了断浪一眼,问道:“那山上不是有你断家庄的宅子么,现在天sè尚早,我们买了香烛直接上山不就是了?” 断浪刚想回答,街尾的一间破旧屋突然飞出一条人影,只见一个年约三十的妇人哭哭啼啼的倒在地上,一个魁梧的粗汉从屋内追出,骂道:“呸!臭婆娘,老子不过是到小黄家cāo几手罢了,你整天啰啰嗦嗦,烦个不休,待老子好好整治你!” 原来又是柴米夫妻的烦心事儿,但光天化rì之下如此毒打一个女人,却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只是那粗汉委实太过壮硕,路人们也只好装作视而不见。 断浪刚待上前阻止,肩头却是被人轻轻一按,脚下顿时有些虚浮,阿尔萨斯的声音同时传来:“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些不是你能管的事情。” 断浪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转身跟上了阿尔萨斯的脚步,未等两人走出多远,身后却是传来一阵十分熟悉的声音。 “这位大嫂可有受伤?” 两人闻声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去,却见一长发及腰的俊朗少年正扶着那中年女人,一脸关切之sè,那人竟然是聂风! 而聂风的身后,一双可以慑退苍生的眼睛正冷冷地看着出手救人的师弟,村民们似乎很不习惯跟那双冷眼的主人靠的太近,围观的路人虽然不少,却自发地为其留出了一大片地方。 聂风面相和善,很容易便取得了那妇人的信任,妇人见他问起便哭着点头,那粗壮汉子不由地脸sè更怒:“嘿,屁大点儿的小子,却胆敢管我老李的事,老子先教训你再整治她!”说着,竟是直接cāo起了拳头,直直地向聂风的脑袋轰了过去。 拳势虎虎生风,这姓李的粗汉明显是也会那么两手功夫,就算是聂风给这重拳轰轰上一记恐怕也不是好受的,然而他这一拳并没能如愿轰下,因为已有一个人抓着他的手。 老李大骇回头,但见那人竟是个黑衣少年,急忙喝道:“小子快放手,否则老子宰了你!” 到了此刻他还虚张声势,步惊云一声不作,轻轻一掌挥出,直把他整个人拍飞老远,落地连滚了十几个跟头。 那粗汉的妻子惊见丈夫被打,立刻尖叫道:“哎!你这个小子怎么打人?来人啊!这小子无故伤人啊!” 聂风忙解释道:“这位大嫂,我师兄只是为了帮你……” 话未说完,那妇人已瞪着眼,凶巴巴地骂道:“我呸!谁要他相帮?若老李给他打死,以后谁来养我?”说着连赶起身去察看老李伤势,发现他嘴角流出些微血丝后,又故意尖着嗓子叫道:“来人啊!杀了人呀!来人啊!” 断浪的小脸气得通红:“真是黑白不分,明明是好心救人,结果救人者还要被被救者人诬之以罪,天理何在?” 阿尔萨斯微微摇头道,“都说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论你怎么管,结果都会是错的。” 蓦地,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步惊云突然抬头看向街尾的阿尔萨斯两人,也不去管那撒泼的妇人,径直地朝两人走了过来。 可是那妇人仍在泼辣地大呼小叫,不少没有见过事情经过的村民好奇地驻足围观,甚至不少人在窃窃私语:“啊,这家伙怎么如此横蛮,光天化rì之下便敢出手伤人?” “是呀,适才我瞧了他的眼睛一眼,差点连尿也给吓了出来!” “依我看,这种目露凶光的人必定嗜杀成xìng,保不准他还真的杀过人呢!” “我之前在镇上看过布告,好像最近还真有这样一个重犯!” “大家快快合力把他赶出我们的村子吧!” 世人许多时候就是如此盲目、无知、野蛮、是非不分,一条长街不过数十米,众人七嘴八舌之下,不等步惊云走到半途,便已给他定下了杀人重犯的头衔,顷刻间群情汹涌,众人纷纷捡起地上的石子便朝步惊云扔去。 阿尔萨斯微笑着看着面无表情的步惊云,他不是在嘲笑步惊云,只是对这个少年的命运太感兴趣,这“风云世界”一风一云,阿尔萨斯不知道,那“风”到底是不是聂风,可他却肯定那“云”一定是步惊云,因为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比他更倒霉的人了。 步惊云依旧木无表情,只是抬手挥退了逼近身侧的石子,这年头兵荒马乱,朝廷的控制力早就所剩无几,步惊云刚露了一手,霎时之间激愤的人群登时没了声响,只有那妇人还凶悍地喊着捉人。 聂风终于也明白那个老李为何会把她痛打一顿了,当下足尖一点,迅速赶上了步惊云的步伐,嘴唇嗫嚅了几下,终于道:“云师兄……” 步惊云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无法言喻的悲凉,头也不回地回道:“习惯了。” 阔别数年再见聂风,断浪的脸上也满是喜sè,他对步惊云的印象不甚好,对聂风却是敬如兄长,当年聂风舍弃雪饮,抱着自己滚入江水,要不是他一直拉着自己,自己或许早已葬身江水之中。 “风,好久不见!” 眼见断浪与自己打着招呼,聂风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半晌才像是认出了他,有些不确认地道:“你是……浪?那你是......” 阿尔萨斯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一年他变化甚大,不止面孔越发莹润成熟,身高也是更加鹤立鸡群,加上此刻染了头发,早就跟之前判若两人,聂风自然是认不出他。 倒是步惊云轻易地认出阿尔萨斯让他有些惊奇,两人算起来也不过是数面之交,加上自己如今剑心已成真气内敛,相隔几十米步惊云竟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至于断浪,模样更是大变,聂风认识他的时候不过他才八岁,还是个不懂事儿的娃娃,这一年断浪长得甚快,模样业已褪去稚气变成阳刚少年,加上他整rì待在湖中练剑,整个人晒得跟黑炭差不多,现下聂风认不出他也是正常。 断浪咧开嘴笑道:“我就猜你认不出我,这一年多实在晒得太黑了,倒是你没怎么变,还是长得跟个小姑娘似的。” 断浪脸庞黝黑,牙齿倒是洁白整齐,一开口竟是说不出的滑稽,只是聂风却在苦笑,他的相貌随他母亲,昔rì的武林第一美人又岂会丑了? 两人一番寒暄,想不到两队人的目的竟然巧的很,都是打算回凌云窟为父立碑。阿尔萨斯心头有些疑惑,中华阁来去zì yóu,断浪有空南下吊祭亡父却是好说,倒是聂风被雄霸强纳为徒,雄霸此人刚愎自私,断然不会轻易放他下山,此番聂风能够顺利成行却不知是何缘由了。 阿尔萨斯的目光不由地转向了一旁的步惊云,而步惊云的目光也在直直地盯着他。 “近rì,江湖上盛传的‘剑圣’,便是你吧!”步惊云突然道。 阿尔萨斯闻言苦笑,说到剑圣,此世间却是还有一人。 …… 无双城郊。 独孤一方脚步踉跄地在荒野上走着,这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地,草木难生飞鸟不存,一眼望去满目苍凉,但这片偌大的荒地正中,竟有一间简陋窄小的茅屋静静地闪着灯光。 独孤一方面无表情,待终于行至小屋门前之后,竟颓然地坐倒于地,与之前那意气风发的霸者之姿判若两人。 “大哥,我已守不住这无双城了,若你再不重出江溯,无双必亡!” “哦?” 独孤一方满脸愁苦,隔着一道小小的木门,慢慢地向屋内之人讲述着现今江湖的形势,更是连败于阿尔萨斯的细节也都交托无漏,屋内人一直默默的听,竟然木无反应,良久良久,独孤一方的耳边才传来一阵洪亮至极的大笑声。 “真是可怕!” 可怕二字甫出,一直盘坐着在屋内的人陡然纵身而起,一纵之间,便如一柄举世无双的神剑般,穿破小屋屋顶拔鞘而出。 他落在屋顶,扫视周遭的万里穹苍,仰天厉笑:“想不到二十年了,竟又出一剑中圣者!真好!真不枉老夫求剑一生,为剑牺牲的一切了!” 厉笑声中,他更是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宝剑,凭自己无比敏锐的剑中感觉,脚步一起自屋顶电shè而出,直朝着北方狂奔而去。 一道璀璨夺目的剑光划过长空,消失在天际。 “剑圣?等着我……” 031 他来了!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白rì里,阿尔萨斯曾问断浪为何要在村里多待一晚,原来断浪早已打算周全,打算直接在村里造好墓碑,翌rì驮上凌云窟便是。 阿尔萨斯剑术通神,立碑这种小事儿自然是难不住他,可惜他的字着实太丑,甚至有些惨不忍睹,而这乐阳村虽小,巧匠却是不少,断浪出门转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便已将事情安排妥当。 翌rì,聂风与断浪各自把已刻好的墓碑竖于凌云窟外,趁此功夫,阿尔萨斯把凌云窟洞内方圆数十丈察视了一遍,越发感觉凌云窟果真深不见底,其间更有火气缭绕,怕是直接通到地底熔岩,人若进去,即使不被火气蒸死,怕也早给火毒毒死了。 不过想来也是,如若聂人王与断帅未死,断然不会容许自己的骨肉沦落江湖,只是想不到经这历一年多的变故,本来身为宿敌的两大绝世高手,一双子嗣居然成为好友且于无意间联袂前来吊祭亡父,想真一点,未尝不是缘分作弄。 竖好石碑,培好新土,断浪、聂风二人郑重其事地一揖到地,眼角俱是有泪,步惊云眼中也有些许神伤,聂风与断浪虽成孤雏,然而他俩终也有机会来吊祭先父之灵,而他呢? 他也渴望能为霍步天、霍烈、甚至当年那场灾难中的每个人霍家人立墓,但在大仇未报之前,这样做只会惹人生疑。他甚至于不能回去拜祭亲生父母,只怕被有心人顺藤摸瓜,发觉他潜伏天下会的真正目的。 就在步惊云想得入神之际,突如其来地,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极为轻微的叫声:“霍惊觉,何必呢……” 一声“霍惊觉”,却是让步惊云浑身陡地一震,这个叫声,轻地好像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却似乎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似虚还实,适才叫他的势必是一个内力异常深厚的人,否则绝难把声音传至这里。 聂风得自幼修习冰心诀,近年来越发耳聪目慧,他眉头一皱,显然是听到了异动却又不敢肯定,只得转头问步惊云问道:“云师兄,你可听见一个人在唤着‘霍惊觉’的名字?” 步惊云并没回应,断浪功力最浅,却最是少年心xìng,闻言顿时来了兴致问道:“什么霍惊觉呀?怎么我一点也没听见的?谁是霍惊觉?” 凌云窟地处大佛膝盖之上,此处虽然陡峭,却有非常多的地方可以躲避,步惊云一言不发,只是缓缓地走到大佛膝的边缘,鸟瞰四周环境,未等他稍有发现,一条人影却是已经跳了下去! 三人俱是一惊,都长大嘴巴看向飞身跳出悬崖的阿尔萨斯,他好像发现了那个人的所在,可惜他选的追击路线委实匪夷所思,便是以聂风的轻功也绝对不能如此大胆的跳下悬崖,三个人不由地对看一眼,立刻沿原路返回。 适才那声音虽然轻微却逃不过阿尔萨斯的耳朵,那人必然是躲在离凌云窟不远的地方,见阿尔萨斯发现了他,才慌不择路的开始逃跑。 阿尔萨斯身法极快,禹步宸游间,身形如同缩地成寸的绝世身法从峭壁逐级跃下,这次,他没有用真气化翼,因为这项技能太过匪夷所思,他可不想被别人视为妖物。 即使这样,阿尔萨斯的速度也不慢分毫,他的步伐乃是禹步,因其步法依北斗七星排列的位置而行步转折,宛如踏在罡星斗宿之上,又称为“步罡踏斗”。 这身法其实很多道门武者都会,但是jīng擅者却没有几个,盖因这禹步耗费的真气委实太多,即使是先天宗师也不敢拿它当做常用身法。只有像阿尔萨斯这样近乎合道的存在,天地元气充盈于身,才能经得起如此巨量的真气消耗。 漫步云端,远比滑翔更有诗意,也更为迅速,数个起落之间,阿尔萨斯已然下到大佛脚掌,那人见终于逃无可逃,只得叹息一声,停下了身形。 阿尔萨斯只见那人灰袍裹身,面目半点儿不露,只依稀可辨是一个肥肿难分的人,想不到如此肥胖的一个人,身法竟也如此之好。 阿尔萨斯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他,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这世上知道‘霍惊觉’的只有那么几个人,你是从哪知道这个名字的?” 那人微微一叹,悠悠道:“我是一个洞悉天机的人,可惜,我自己也是一个逃不出天机的人。” 阿尔萨斯眉头微皱,眼中冷意却是丝毫未减,“你既洞悉天机,却为何不把本事用在正道?为难一个命运已经如此坎坷的少年,很有趣么?” 那人微一沉默,满是血丝的眼睛中竟然流露出无限的痛惜之情,“金麟岂是池中物,风云际会便化龙。风无定相,云无常态,世间万般变化,一切有法,‘云’的一切早有天定,我怎会为难于他?”说着,那人竟将遮在自己脸上的灰袍扯开了一角。 待得见到那人的长相,阿尔萨斯顿时目光一凝:“你竟然是……” …… …… 未几,三人重新找到阿尔萨斯,却见他脸上竟有些许迷茫之sè,三人微一对视立刻围了上来,断浪心直口快抢先问道:“师父,那人抓到了没有?” 步惊云虽然没有说话,那眼中的急切之sè却是分毫不减,阿尔萨斯点了点头道:“不过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罢了,那人的事情先不去理会,现在有一件大事交给你们去做。” “什么事?”断浪接口道。 阿尔萨斯瞩目远眺,脸sè也有些许不安的神sè,“你们速速前往乐阳村,就说洪水马上就要来了,让村民们赶快上山避难!” “什么!” 三人闻言都是一惊,阿尔萨斯鼻息微动,终于sè变道:“快点儿,没有时间给你们浪费了,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一定要说服村民赶快上山避难,洪水……真的来了!” 聂风脸sè肃穆,重重地对阿尔萨斯点了点头,风神腿攸地迈开,飞也似地朝乐阳村方向跑去。 步惊云眉头微蹙,转头看了阿尔萨斯一眼,好像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当下也立即迈开大步,展开云踪魅影的身法,紧随聂风而去。 只有断浪一脸惶急地看着阿尔萨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师父,你叫我们去告诉村民避难,那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呀!” 阿尔萨斯剑眉一绞,喃喃地道:“不是师父不想去,而是‘他’来了!” “他?”断浪一脸疑惑,完全不知所云的样子。 阿尔萨斯遥望天边,静静地点了点头:“不错,是‘他’来了!” 断浪顺着阿尔萨斯的目光望去,映着金sè的黄昏,天边竟然出现了一道接天的白线,断浪久居水乡,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当下不由地脸sè大变,发疯似的冲下山去。 “洪水!真的是洪水!大洪水来了!” 然而,他没有看见,那金sè的黄昏中,正有一道比黄昏更加灿烂的光芒正越来越近,声势甚至盖过了那滔天的洪水。 那是―― 一道剑光! 【触发任务:剑道争圣!任务难度:A,任务内容::以自己的剑意获得剑圣认同,并引导使之领悟出最强剑道。任务奖励:视完成度随机奖励。】 032 剑道争圣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遥望着江面上那道分浪而行的无匹剑光,阿尔萨斯仗剑卓立,迎着江面,他的长发飘飞已然将浑身剑气催谷到极致,今rì,他要倾力一战! 而那道灿烂绝伦的剑光,亦在阿尔萨斯拔剑肃立的功夫,挟着滔天的巨浪,亦或是滔天的巨浪挟着他,剑借巨浪翻涌之势悍然杀至! 锵!!! 那是两柄绝世神剑相撞所发出的的金戈脆鸣,周遭巨浪却被两道盖世剑气狠狠地斩开,阿尔萨斯身后的礁石被斩成了碎石,来人脚下的那条小舟也被崩成了木屑,方圆十丈之地尽数崩毁! 剑光一触即分,但两人身上宣泄不尽的剑气却是逼得洪水硬生生地分开了一条岔口,阿尔萨斯抬眼望去,一白衣老者如白鹤舞空,似与地面平行般踏浪卓立,身上白衣如雪,竟不见半丝风尘,老者眉发皆白,他的神sè却丝毫没有老态,眉心一道深入颅骨的剑痕更是彰显其岁月无法磨灭的男xìng魅力。 江湖从来是一代新人换旧人。 要问这江湖上谁的武艺最高,恐怕众说纷纭,段帅、聂人王、雄霸、独孤一方,这些都是强极一时的高手,但若是在老一辈的江湖人说来,这些人却只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武林新秀罢了。 在他们的记忆中,这江湖可以分为几个时代,撇下如今高手蛰伏不出的乱世来说,上一个时代领袖群伦的无疑是那天剑无名,一柄英雄剑败尽天下高手,更是谈笑间挥退十大派,此等英姿自然是足以照亮一个时代。 可惜无名的辉煌仅有十余年,其妻枉死之后,江湖上便再也听不到他的消息,这等绝世人物,便如流星划过,徒令人叹息。 而在天剑无名之前,也曾有一位无人能敌的剑客,他一生为剑,追求剑道的渴望乃至超越了对自己的生命,剑客之名少有人知,甚至年轻一辈的江湖人再未听过这个名字,但昔rì的江湖人却无不尊称其为――剑圣! 剑圣! 以圣为名,这是何等举世无双的荣耀? 只是二十年前剑圣突然消失,有人说他已臻至无上剑道,业已破碎虚空;有人说他惜败无名,剑断人亡;也有人说,他只是倦了,隐退江湖…… 江湖代代如此,传奇的泯灭虽让人惋惜也是无奈,但是阿尔萨斯很清楚,剑圣并没有死,而现在,这位传说中的剑客就在自己面前! 剑圣眼神闪现一抹奇特的光亮道:“传闻你的剑已然修至万物绝灭之境,更是在江湖上闯出了‘剑圣’的名号。”语声奇峰突起,直荡胸臆,好个无双剑圣! 阿尔萨斯点头,微声道:“剑圣。” 剑圣点点头,他的双眼乍放光明,微声道:“我要杀你。” 阿尔萨斯微声道:“剑客最苦是寂寞,世间对手难寻,但你怎知今rì一定是你杀我,而不是我杀你?” “当年我败于一后起之秀心丧若死,剑心更是陷入寂灭,数月前,我突然感觉这天地间又多了一道圣剑之气,寂灭了整整二十年的剑心竟然又生机勃发,而且更胜当年!”剑圣眼中剑光连闪,言语间却有无限自信。 阿尔萨斯心头恍然,怪不得不虚曾规劝自己不要过于追求完美,否则难免沦为剑圣那样的悲剧,原来剑圣弃剑归隐二十年竟是因为一战而败剑心寂灭,这人竟是如此骄傲,骄傲地连一次失败都无法忍受! 阿尔萨斯摇头道:“我比你更懂剑,而且我的剑比你更完美,你杀不了我。” 剑圣俯视着滔滔江水,傲然一笑道:“武林最尊是剑!” 阿尔萨斯微讶,却也不去打断,静静地等待着剑圣的下文。 剑圣冷声道:“当年轩辕皇帝创剑,号称兵中圣品,剑器,用之迅捷,佩之神采,号短兵之神,故排名天下兵器之首。千余年来,剑法层出不穷,且一剑还胜一剑,如论剑宗,首推莫名剑。” 阿尔萨斯闻言摇头道:“此剑健身尚可,杀人不过玩笑,敌未伤己先伤。” 剑圣冷声道:“蚀rì剑。” 阿尔萨斯轻笑道:“徒借兵器之利,惑人心神,杂耍把式而已。” 剑圣冷声道:“圣灵剑。” 阿尔萨斯又是摇头道:“剑法本无招,庸人自扰之,剑道非杀人之道,但剑招必是杀人之招,演得再美又有何用?” 剑圣面sè更冷,声调也是犹如寒冰击磬:“后有杀情剑、断脉剑、不群剑、摘叶断肠剑,剑法声名rì成,剑客得享盛名,天下无一兵所能抗衡!” 阿尔萨斯点头赞道:“虽无一入眼之物,仍显剑道之无疆。” 吴棠沉声道:“剑法之道,得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搅,挂之jīng华,刚柔相济,吞吐自如,潇洒轻快,矫健优美。” 阿尔萨斯双眸如剑道:“一剑压百道!” 剑圣冷冷地盯着阿尔萨斯,无双剑剑尖斜指,夕阳的余晖洒在剑锋之上,竟是说不出的柔美端庄,便如一件完美卓绝的艺术品一般。 “这天下间有谁比我更懂剑?又有谁能比我的剑法更加完美?” 阿尔萨斯仗剑卓立,一袭长发随风飘飞,面对气势升到巅峰状态的剑圣却是丝毫不惧,甚至嘴角隐有笑意泛出,“我领悟的剑中圣道比你更加完美,是否如此,一试便知!” “莫要让我失望!” 剑圣言毕手腕一动,无双剑划过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线破空点出,虚空中空无一物,但阿尔萨斯能够感觉到那凌厉的剑气迎面而来,阿尔萨斯并未去硬接,而是一脚踏出,身如缩地成寸,玄之又玄的身法恰到好处地避开了这一剑。 剑圣轻咦了一声,惊叫:“步罡踏斗!想不到你竟是道门中人!”蓦地又是脸上一笑,“有趣,但这一剑你又如何闪躲?” 随着话音落下,无双剑连连点出,化出无穷无尽的剑网,如那天网恢恢将人笼罩其中,让人避无可避,剑网遮天蔽rì,于瞬间封锁了阿尔萨斯的所有退路。 阿尔萨斯心下一赞,不愧是圣灵剑法的创剑之人,即使是领悟了圣剑之道的他,运起这圣灵二十一剑也远远不及剑圣的威势。这剑圣说自己剑心复苏,修为更胜以往,怕是半点儿也没撒谎。 眼见剑网临身阿尔萨斯也没有任何动作,剑圣冷笑一声,料想那人定然已被无穷的剑势困住无法超脱。圣灵剑法乃是他一生剑道jīng华的凝结,每一剑都是世间绝学,这“剑十八”更是他前半生创出的最为jīng妙一式,不差于当世任何一门剑法。 可正在这时剑圣却听到一声奇怪的声音,那是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下一刻他面sè骤变,如同见鬼一样张目结舌,盖因那无尽的剑网竟然莫名的撕裂了! 那竟是―― 剑十八!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竟懂得圣灵剑法!” 剑圣眉头蹙紧,无双剑剑光凛冽,这世上只有三个人懂得圣灵剑法,一是创出剑法他本人,二是只得剑法皮毛的独孤一方,至于最后一人,却是剑圣的一生之敌! 剑圣分析不差,可偏又数漏了一人,一个早已湮没在他记忆中,却又铭刻在他心底让他哭、让他笑、让他悔的人…… 阿尔萨斯摇头道:“高手过招最忌言多,无论答案是何,现下却都不是认亲的时候。您老人家的圣灵剑法自然奇妙非常,只是若要让我出真本事,恐怕需用剑二十二!” “哼!” 若说之前陡见阿尔萨斯使出剑十八,剑圣只是吃惊的话,现下他已彻底明白阿尔萨斯究竟是师承何人,这世上能推测出剑二十一后仍有余招的,恐怕除了“那人”便不会再有其他了! 江湖人以为剑圣一生未尝败绩,但事实上他曾有过一败,那是他一生的耻辱。 当年天剑甫出,剑圣拦路求战,两人的修为都已经到了不滞于物的剑道至境,便决定以人为剑,剑圣和无名各种控制一对过路兄弟中的一人,用他人之身来演绎自身剑法。 适时,剑圣早已摸到先天后期的门槛,而无名只不过刚悟剑心破入先天中期,两人差了足有一个境界,而最后剑圣却仍是输了,不是他的剑弱于无名,而是他的人比不上无名。 他只把控制在手的人当成武器,却少算了两人之间的兄弟之情,一个哥哥怎会朝自己的亲弟弟下杀手呢? 他的人太过无情,他的道也太过无情,所以他败了。 剑圣的人生足足jīng彩了四十年,他满以为人的力量不但可以胜人,亦总有一天可以胜天,只要他的剑能永远不败,亦总有一天会不败给天。 但那天,他竟败给一个人,他的剑还远没到能不败于天的程度,却在踌躇满志的情况下先败给了一个后起之秀! 那颗举世无双的剑心随之寂灭,四十载的无敌威名,只空余满腔余恨! 圣灵剑法自二十一为止,但无名天纵奇才,早已推算出这剑法仍会有第二十二剑,甚至在剑圣剑招未成之前便早已算出其破绽所在,而今rì剑圣剑心重铸,更是乘势破入先天后期,要说他至今仍没悟到那早应现于世的第二十二剑,他如何配得上剑圣之名? 033 凤凰涅盘的第二十二剑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剑圣面sè带霜,一改之前随意的表情,仿佛jīng气神重归于已身,右手一紧无双神剑,气势陡的一厉,手腕疾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漾出一片黑云,黑云逆卷而上,和之前庄严大气的剑势浑然没有半点儿相似。 黑云狂卷,像是清水中蔓延的墨汁一样遮天蔽rì,蓦地,黑云中突的现出一截如墨剑身,仿佛有了生命般,微一扭曲,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反切而上,直指阿尔萨斯眉心,招式之快,招式之狠,招式之奇,端得不可思议。 一剑即出万物绝灭,随着无双剑悍然递出,黑sè剑光所过之处,无论是两人脚下的岩石还是身边掠过的浊浪都被彻底湮灭,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彻底毁灭,象征着湮灭的黑云扩散着,所过之处尽皆崩坏,这已经不是人类该使出的剑法,而是灭杀一切的死亡之剑! 有道是网开一面,便是天网恢恢也必然留有一份生机,但是剑圣的剑二十二却是绝情绝命的剑法,要将那杀尽一切的杀意演绎到极致。 无比的可怕! 即便阿尔萨斯有了心理准备,却也在这死亡之剑面前冷汗淋漓,若非亲面,难以想象世间竟有这么灭绝人xìng的剑法! 阿尔萨斯领悟的绝灭之剑虽然和剑圣的剑二十二同属灭绝之道,可绝灭之剑yù杀灭的乃是过去的自己,涤荡一切业果,然后升华成圣。而剑圣的剑二十二却是灭尽苍生,唯己独存,世界上最后的一个人那不也是“圣”么? 但这已不是圣道,而是灭世之道! 邪道! “剑圣,你可听说过,过犹不及?” 象征着死亡的黑云已经临近身体,阿尔萨斯却依然有开口的余暇,这让剑圣心里生出些许不好的预感,但是他的剑依然义无反顾地递出,带着杀灭天下的无匹杀意,逐寸地将剑光所及之处悉数崩坏,下一刻,就是阿尔萨斯的身体! 阿尔萨斯一剑掠起,却不是此身最强的绝灭之剑,而是许久不曾用过的莫名剑法,因为他有预感,绝灭之剑和剑二十二一旦相遇,必有人招毁人亡!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剑圣剑二十二铺天盖地的憾世杀意面前,阿尔萨斯的一剑竟然显得无比的平淡朴实,乃至“平凡”,这绝不是应该与绝世剑手对决时该用的招式,反而像一个刚刚入门,连剑都无法拿捏稳当的新手随意比划出的一剑。 血光四溅,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热血一滴滴落在崩坏的礁石上,同样定格的是剑圣的表情,惊骇中带着难以置信,他慢慢的低下头,那把昔rì曾经拒绝过他的英雄剑刺入了他的肩膀,他竟然…… 败了! 剑圣败了,败得莫名其妙,却没有任何推脱的借口,如此轻柔更是未带丝毫杀意的一剑,对于先天宗师来说甚至连招都算不上,但就是如此这平凡的一剑却让剑圣沉默许久,乃至黯然伤怀。 剑圣一生为剑,可他生命凝聚的最强剑道却被如此简单的否定了,这如同是否认了他的人生,难道他的剑圣之名到最后不过是一个一触即碎的玩笑?为了剑,为了天下无双,他已经抛弃了太多太多,可是这一切换来的难道只是这个结果? “这一剑,可是‘他’的剑?”剑圣开口了,那声音沧桑的宛如一个生机断绝的濒死者,‘他’是谁剑圣并没有言明,但是阿尔萨斯却能够明白。 “此招名为‘名不经传’,是家师特意为前辈的第二十二剑所创。” 当年的剑圣与无名,两人俱是站在剑道巅峰的传奇人物,最终剑圣以人为剑使用了圣灵剑法最高绝的第二十一剑,却由于招意不达,被他当做剑用的书生心底抗拒,因此一招不慎败于无名。 剑二十一是当时剑圣所领悟的最强一剑,无名何等天资卓绝,与之对决时便发现这一剑依然还没有走到无情的尽头,莫名剑诀汇聚万千剑意,无名依照圣灵剑法的剑意,花费数年时间竟推演出了连当时剑圣本人都没能掌握的剑二十二! 先一步完成了敌人的剑法,这是何等骇人听闻,但是无论是阿尔萨斯还是无名本人都没有去修习这一剑,实在是因为这一剑委实太过完美,而完美到极致本身就是一个无法掩盖的缺憾。 名不经传,正是无名创出专用于克制圣灵剑法第二十二剑的剑法,这“名不经传”四个字如有魔力,原本颓废的剑圣竟转瞬间脸sè一变,“果然是他!名不经传……名不经传……” 剑圣一时愤怒一时不甘,表情变了数变,道:“当年一战老夫半招之差败于他手,十年来始终心有不甘,数月前剑心复苏,机缘巧合之下才创出了这绝情绝命的‘剑二十二’,可没想到,剑法之道走到尽头,终究只能仰视他么?” 完美竟然本身就是缺憾? 剑圣面sè灰败,仿佛立刻老了十岁,剑二十二已经是圣灵剑法演绎到完美的终点,也是剑圣的完美之剑能够诠释的最高点,如今一朝被破,就如同他所崇尚的一切都被人否定了。 剑圣虽败,而实际上阿尔萨斯并没有胜,若是剑圣全力相搏并非任何胜机,毕竟先天后期的底蕴摆在那里,所谓一力降十会,招式的破绽完全可以靠功力补齐,但这正是剑圣所不屑的,既然剑道已败,他又有什么脸面去继续面对一个同走圣道的晚辈? “剑二十二真的就是圣灵剑法的终点吗?” 眼见剑圣身上的剑光愈来愈弱,阿尔萨斯脸sè顿时一肃,两人同走圣道,剑圣却是此路的开路先锋,算起来阿尔萨斯却是欠了剑圣一份恩情,断然不肯由着剑圣好不容易复苏的剑心再次寂灭。 “这是何意?” 剑圣眉头一皱,眼光如同利剑般shè到阿尔萨斯面上,若是他人如此开口剑圣定然嗤之以鼻,但说话的是无名的弟子,新一代的剑圣,如果圣道真是绝路,他怎么会走得如此坦然? “前辈可曾读过《易经》?” “古来群经之首,万千大道之源,怎么可能没有读过?”剑圣微微点头,独孤一脉传承千载,传世武学中的降龙神腿更是先辈了悟易经所创出的绝世腿法,剑圣虽然jīng湛于剑,但对别的武功也是涉猎甚广,这易经自然不能不读。 阿尔萨斯微笑,剑圣这话倒是跟无名说得一模一样,他识字不多,写出来的字更是如同蟹爬,但这易经却是时时地让剑晨与断浪读于他,这并非附庸风雅,而是其中确有大妙之处。 英雄剑剑光一闪,有一圆形刻痕印到地上,正是那六十四卦的图形,剑圣虽目露疑惑,却是一言未差,静待阿尔萨斯下文。 阿尔萨斯剑尖斜指,恰好停在卦图的右下方,道:“此乃《易经》卦象之中第六十三卦,卦名‘既济’,乃是大功告成之意。追求之物已得圆满,按理说这该已是终结,正如前辈的剑二十二,已是将完美演绎到极致,但事实上‘既济’卦并不是终止,因为《周易》却还有第六十四卦!” 英雄剑微微一提,却又指在卦图的正下方。 “这是……第六十四卦……‘未济’!” 剑圣眼中剑光一绽,阿尔萨斯刻于地上的易经卦图顿时崩裂破碎,只余一‘未济’仍在卦图之中,剑圣身上的剑光越来越亮,气势也是愈来愈盛,陡得一股几yù冲霄的绝世剑意自剑圣而发横扫而出,阿尔萨斯只得同样升起剑意与之相抗,两道悉出同源的圣道剑气狂风般席卷一切,剑气到处巨浪翻卷。 这洪水虽猛,在两大绝世剑手的剑域之中却是逞不得丝毫威风! “是了,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九,天道无穷依然有损,吾之剑道又怎会真有穷尽!”剑圣美髯随风飘飞,古拙的面上狂意无限,显然是已经走出剑二十二被一剑击溃的yīn影,而且更有所得。 【触发并完成任务:剑道争胜,任务难度A,获得奖励点*3000,与剑圣好感度提升为70。】 “希望下一次见面,能够领教前辈的第二十三剑!” 阿尔萨斯面有笑意,即便剑圣身为敌人,阿尔萨斯也止不住为同走圣道的前辈走出yīn霾而高兴,心下更是期待拥有了无限可能之后的圣灵剑法,剑圣的第二十三剑究竟将是何等光景? 剑圣微微摇头,脸上却是无限自信,“小子,如果可能便替老夫带话给无名,之前这一剑却是老夫败了,只是希望现下这一剑,你能够有命接下!” 阿尔萨斯讶然道:“莫非前辈竟然已经悟出那第二十三剑?” 剑圣道:“非是剑二十三,而是凤凰涅槃的剑二十二!” 阿尔萨斯目光一凝,全身剑气悉数勃发,英雄剑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着他的期待,凤凰涅槃的第二十二剑和杀尽过往的绝灭之剑究竟孰上孰下? “请出剑!” 034 魔鬼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睥睨万物,神州苍生千百年来最惧怕的事物,不是苛政,不是乱世,而是无论rì常还是农事都缺不了的一种珍贵资源―― 水! 水虽然能为大地带来无限润泽,滋养土地丰沛谷物产量,可是大善如它有时也会一反常态,变得穷凶极恶,一怒之下吞噬千万生灵。 大洪水如同一条万里巨龙般汹涌腾动,乐山乃是三江交汇之地,这条巨龙,想必是岷江、青衣江与大渡河水势突涨汇聚而成。如此水源丰沛之地,水灾自是家常便饭,夏rì雨多之时,通常一月就要开闸泄洪数次,只是未料到这洪水毫无先兆,竟然在这冬rì里突然发作,想必沿江一带早已沦为泽国。 时近黄昏,乐阳村市集内依旧一片车水马龙,买的买,卖的卖,时不时地还有孩童嬉笑打闹,妇女们生火做炊,沿街弥漫着一股饭香勾人食yù,众生懵懂仍不知即将大祸临头。 倏地,一个身影恍如天神般从天而降,落在市集人口最为密集之处,来人身形刚一着地便高声嚷道:“大家快逃啊,洪水来了!” 市集内虽是异常喧哗,但这叫声贯注内力送出,声震数里,不仅在场众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就连没有出门的其它村民也同时听见了。 霎时之间,所有或好奇或怀疑的目光尽移往那个落在市集中心的小身影上。 但见来人长发及腰,一身青衣劲装,面容俊朗无匹,如此出彩的人物自然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于是立刻便有人认出了他,那是昨rì里插手老李打老婆的俊朗少年。 聂风! 聂风刚喊得两声,未及,人群之中,已有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汉子排众而出,同时极不礼貌地问道:“我是乐阳村的村长,小子,你刚才胡叫什么?” 聂风急道:“上游洪水已至,相信不久便会祸及此处,请大家立刻收拾细软,赶快逃往高处吧!” 此语一出,场中妇孺登时涌起一阵恐慌,当中更有不少人在惊呼:“啊!是洪水来了!”登时就有人转头逃离。 剩下不少人却是面露狐疑之sè,诺诺地把目光投向那白胖汉子:“村长,我们咋办?” 这年头,水灾便如同死神国境,乍闻突有洪水过境,一些村民已然手足无措,只有那胖村长铁青着脸,挥手喝道:“你们急个甚子!让我先问个清楚明白!”随即胖眼瞪着聂风问:“既然洪水将临,那为何本县的官府并未知会我们?” 聂风忙答:“这道洪水来得甚至为突然,连我在上游都是突然知晓,想必官府也来不及通知你们!” “哦?是吗?”那村长赘肉横生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之sè,他上下打量着聂风,厉声叱问:“小鬼,你并非本村村民,你又为何可以来得及通知我们?你到底是谁?” 聂风闻言为之一愕,没料到自己一番热心赶来相告,居然还会受到如此盘问,他想说自己来自天下会,又觉天下会凶名太盛,此处乃是无双城势力范围,万一那胖村长突生歹意,虽然自己不怕,却是途耗功夫,稍慢片刻,这数十条人命便将就此被洪水掠去。 他生xìng仁善,向来不会说谎,错愕之下也不懂该怎样回答,只得支吾:“我……我是……” 蓦地,但听一个声音自不远处传来:“我认得他!” 在场众人回头一望,只见一妇人正搀扶着一粗壮汉子蹒跚而至,聂风一看之下,心中暗叫不妙,原来那个男的正是步惊云昨rì打伤的粗汉老李,适才说话的人则是老李之妻,那个胡搅蛮缠的泼辣女人! “彪嫂,是你?”众村民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呼,聂风脸sè微变,只此便知这妇人在村中的地位竟是不轻,万一她胡搅蛮缠,免不了又要耽误功夫。 原来那粗汉本名李彪,是村中的唯一教头,他的妻子刘翠当然也懂得丁点儿花拳绣腿,而且她更是村长的女儿,故时常恃势欺压村民,甚至欺压自己丈夫,其实昨rì老李也是忍无可忍下才会对她饱以老拳,又恰巧被聂风一行遇上,误会更深。 如今这刘翠扶着老李慢悠悠地步入街心,她不可一世地指着聂风的鼻子,骂道:“我认得这小鬼!他师兄是朝廷重犯,昨rì还把老李毒打一顿,后来给我们村里的好汉吓跑了,想必是那个凶人含恨于心,便派这小鬼造谣生事,妖言惑众!” “不!事情并不是这样的!请大家听我说……”聂风慌忙中待要解释,可惜众人并不听他解释,刘翠话刚说完人群中已有人在附和:“是呀!我也认得他了!这小鬼确是那个凶人的师弟,那个凶人可怕极了,这回会不会又有什么企图?” “会不会是图谋报复,引大家上山然后放火烧村?” “那凶人武艺非凡,难不成还要杀人屠村不成?” “不会吧?我看他们也只是闹着玩的!” 眼见众人七嘴八舌,绘声绘sè地编制着步惊云的罪名,聂风只觉人心愚昧不可理喻,幸而此时有一手牵两个幼儿,大腹便便,唤作“祥嫂”的新寡妇,可能因顾虑孩子们的安危,较为理智地出来替聂风说话。 祥嫂道:“村长,若这孩子只是闹着来玩的话,这玩笑未免太大了!我看他神sè真诚,而且脸上那份着急之情看来也并非装出来的,万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倘真的有洪水淹至,我们再耽搁下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此话才属情理之言,那村长虽对聂风极度怀疑,但村内近百人命若然有失,这等罪名,他可担戴不起,当下不由地犹豫起来。 那泼辣的刘翠见有人插手,登时满脸不悦,盛怒之下,信手便yù把那个直言的祥嫂推过一旁,岂料使力过猛,竟把她连人带子一起推跌地上,两个孩子顿时撞破了头“哇哇”哭叫,祥嫂有孕在身,吃此一摔亦觉腹痛如雷,骇然问:“彪嫂,你……” 刘翠狠狠瞪她一眼,面上毫无悔过之意,甚至用力拍着自己心坎,凶巴巴的毒骂:“呸!你这无知妇人懂个屁!老娘敢以人头担保,这长发小子定是在说慌!若这次我真误了大家,就拿老娘的命来偿吧?” 聂风闻言一愣,这个泼妇怎么愈说愈蛮不讲理?竟然弄至人头担保这个田地,这于她又有何益?而且,就她这赌气之下的一命作保,真就能抵得上村里近百条人命? 这还是聂风第一次遇见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人,她罔顾村民生死,心地狭小却异常yīn毒,然而她那以命作保的话听在一众村民耳内,却有不小的说服力,让本来已经心底意动的他们不期然踌躇起来。 那刘翠见自己一语得逞,面上不由地露出一阵小人得志之sè,就在众村民摇摆不定之际,陡地,传来一个令人心寒的声音。 “好,那就以你的头来偿!” 话犹未毕,半空之中已有两条人影飞下,其中之一是步惊云,其二却是断浪,断浪刚一落地却是立刻大喊:“大洪水,真是大洪水来了,你们还在磨蹭什么?” 那些村民骤见步惊云这个公认的凶人突然来到身边,全都骇得向后倒退数步,不少人更是倒头就跑,藏回家中。 眼见身边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刘翠骂道:“真没用!你们怕啥?我们合力把他拿下狠狠教训一顿吧!”她口中虽不断怂恿村民上前拚个死活,自己却没有踏前半步,相反退得更快。 步惊云只是身影一晃,他赫然干了一件令在场所有人侧目,更是让所有正道中人齿冷的事,但见他掌影一翻,已然锁住了那个泼妇的咽喉。 他竟然要杀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女流? 步惊云爪力惊人,锁得刘翠几乎翻起白眼,刘翠平rì里在村中骄横自负,又何曾尝过如此苦头?但即使受制如此,她嘴上仍不忘谩骂:“呸!魔头!居然连女人也想杀,不过老娘肯定你不敢动手!” 步惊云徐徐道:“猜对了,我,不会杀你。” 刘翠有恃无恐地哼道:“哼!鼠辈,你敢杀我,不怕全村人把你打死吗?” 她太得意了,根本便没注意道步惊云眼中绽露的一丝冷意,但聂风一眼便瞥见了,他知道师兄将要干什么,急道:“云师兄!不要这样!” 但话未说完,在场众人只听见“嘎”地一声,那是种骨肉被扯断的声音,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声音! 声音过后,只见那个刘翠“啊”的一声倒在地上,鲜血自其左肘如泉般溢出,随着她在地上痛苦翻滚的身子将血液涂满了整个地面,村民们方才惊醒,刘翠的左臂,赫然给步惊云硬生生撕断! 面对如此触目惊心的一幕,村民们俱为之一怔,跟着便是一阵鼓噪、恐慌! “魔鬼……” “魔鬼啊!” “魔鬼”之声不绝于耳,步惊云依旧置若罔闻,大部分村民虽在吼叫谩骂,但终究没有人敢挺身踏前一步,反之更在一步步的向后退,因为大家早给步惊云狠辣无情的手段震慑! 他们退,正是步惊云的目的! 无论怎样解释也无法令这帮愚民相信洪水将至,步惊云惟有牺牲一个左右村民的泼妇,以断她的手臂来对他们恫吓。 这是下策,一个会顾忌自身声誉是否因此受损的正道中人所不会,乃至不敢用的下策! 然而就是此等辣手的下策,才是对付此种棘手事件最为见效之策。 “不想被我撕了的就赶快滚上山!” 035 逝水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 滔天的巨浪淹没了人们辛苦耕作的土地,冲垮了人们赖以生存的家园,洪水过后,仅余下无法挽回的摧毁与死亡! 雄伟的乐山大佛依旧俯视江面,那双世所罕见的巨型佛眼真就大而无当?他看不见人间的悲苦?看不见生灵的涂炭? 亦或,他已看见,只是无暇、无力、无意顾及? 三江交汇,浊浪滔天,这是一场百年难遇的大洪灾,江面几乎被抬到了大佛腰处,整片乐山脚下,业已沦为泽国,不过,乐阳村的村民并未死绝,就在洪水淹至之际,半数村民已攀至村后山腰高处,险险避过了这次大劫。 可是,本该有更多的人能够获救的,只因那猜忌多疑的村长,和那罔顾村民安危而信口以头保证的泼妇,致使村民犹豫不决,这才延误了半数村民逃生的时机,这两人虽然最终赔上了自己xìng命,却委实太便宜了些。 聂风和断浪拼命地用树枝帮一些老弱的村民捞起飘近山腰边缘的尸体,捞了一具又是一具,每具都无法可救,半晌两人终于再也支持不住,跪倒痛哭起来,只有步惊云的目光遥遥地盯着远处滔天浊浪中依稀可辨的两道白影默不作声。 蓦地,步惊云脸sè一变,冷声道:“不要捞了,继续往上跑!” 此语甫出,即时引起村民们的极大反应,大家都想不到他会在此时此地说出这样的话,就连痛哭着的聂风、断浪也是一愣。 聂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道:“云师兄……我们……帮村民……捞……起所有的……尸体……再走。” 步惊云却斩钉截铁地道:“别废话!上游那两人把洪水截断了!” 聂风闻言一怔,方才惊觉,眼神不由地望向了远处的江面,一望之下脸sè陡变,适才直觉洪水略有搁浅,没想到竟是被拘在了上游,一旦洪水再度冲下,幸存的这半数村民定然xìng命不保! “大家快跑啊,不要捞了,洪水马上又来了!” 聂风一边大喊一边挟起两个没人管的小娃娃,断浪更是手上提了两个,背后还挂了一个,没等聂风开腔,已然又爬了五六丈远,显然也是发现了上游的情况。 可惜那些村民在伤痛亲人之死的同时,已经丧失了理智,他们只知道,阻止他们捞起亲友尸体的人,是敌人、是畜生、是魔鬼! 但听人群中不断传来无数自紧咬的牙缝中透出的yīn毒无比的同出一辙的诅咒:“畜生!” “去死!” “你该死!” 顷刻,所有大人的眼睛均烧得如烈火般通红,大家都把无法宣泄的丧亲之痛,化为莫名之恨,迁怒于面无表情的步惊云身上。 聂风急道:“大家不要冲动,赶快带好物资逃命要紧!” 可是根本便没有人理会他,他们只顾捡起地上的碎石,紧握着,一步一步,逼向边缘的步惊云,可惜未等疯狂的人群将心头的怒意发泄出来,一道高达三丈的巨浪俨如一头馋涎yù滴的凶兽,已然兜头压下! 所有的人都被这突然打下的巨浪给打懵了,几个不小心被打入水中的村民更是连滚带爬地重新爬回安全地带,更多的人是被步惊云突然怒瞪的虎目吓得不能动弹,他的掌间黑白二云翻滚弥漫,映着步惊云雷打不动的冷颜,恍若妖物。 “妖怪啊!” “跑啊!” 所有村民陡地全部扔下石头掉头而逃,临走仍不忘抱起自己的孩子和在洪水中抢救出的那点儿家当,不过他们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或者是刻意地去忘了那件事,在他们身后还有七八个刚死去双亲的孩子,正不知所措地颤抖、瑟缩! “快带他们走!” 步惊云声绽如雷,一股霸气纵横的战意陡然升起,四道xìng质各不相同的真气硬生生给他成功地融合为一,形成了一股深不可测的爆炸xìng内力,蓄势待发。与此同时,浪头已逼至眼前咫尺,简直势如恶龙般向兀自颤抖不止的孩童们狠狠压下! 撕天排云! 步惊云豁尽浑身真气,狠狠向浪头轰出他毕生的功力,“轰隆”一声震天巨响,那磅礴无匹的洪水竟给步惊云那道四合为一的霸烈真气硬生生撑在半空,不过步惊云终究是一个活人,血肉之躯虽能挡天威一时,难挡一世,步惊云上身的劲装已然被猛烈的真气崩得粉碎,jīng赤的上身青筋暴鼓,就连他的七窍,也在泵血! 断浪和聂风微一错愕,已然知晓自己此际应该干的事情,聂风脸上挂泪,脚下风神步飞也似地踩出,挟带着两个孩子往山上飞奔而去,这一趟无法尽得全功,必须先把两个娃娃带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再回来救人。 “步惊云,如果你这次不死,我断浪认你这个兄弟!” 断浪牙根一咬,已挟着孩子转身闪电战般朝狭道尽头的石阶纵去,半点儿也慢不得,还有两个孩子要救! 不,连步惊云也要救! 步罡踏斗,平步青云,即使聂风的身法再快,此刻也无法跟禹步寰游的断浪相提并论,那步伐简直如同神话,一步踩出几乎是缩地成寸,可惜使用这等绝世步伐的代价却不是现在的断浪能够承受的,才只一步,断浪已经嘴角沁血,等到断浪将三个孩子安置到高地,几乎已经内伤不支! 要快!要快! 禹步再出,断浪一边咳血,一边从山上径直飞下,眼看步惊云的位置已然近在咫尺,未曾想,那冷面少年竟然出奇地对自己洒然一笑,云气一裹,两个被点了穴道的小娃娃顿时朝自己飞了过来。 步惊云微笑道:“真是可悲……” 抱着两个被吓得呆木的孩子,断浪绝望地跪伏于地,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滚滚浊流奔腾而下,却哪还有步惊云的影子? “师父,救救他啊……” “师父……” “师父!!!” 洪水凶威滔天,一少年正在仰天长啸,为应该成为朋友却没有来得及相知的那人悲鸣,而被他称为“师父”的人现下亦不好过,因为他遇上了有生以来最强的敌人! 剑圣横剑在手,雪白的人,雪白的剑,人虽老迈,依然完美地令人发指。 天下无双的神圣气势慢慢攀升,剑圣同时道:“世人皆懂大道至简,至简至快,就像剑一那般简单却又有无限可能。” 阿尔萨斯点头,剑一确得大道至简之妙,圣灵剑法这开头一剑便已远超天下诸多剑法,虽然快并不等于致命,但无疑是最接近无敌的一条路子。 剑圣果然道:“然而简洁并非无敌,所以自剑一至剑二十一,剑势越来越繁杂,越来越完美,越是完美地东西越是致命。” 阿尔萨斯轻声道:“我懂,所以我会等,我会让你尽展所悟剑法所长,不留遗憾。” 剑圣冷傲如剑的眼神中破天荒地露出一丝微笑道:“你很狂。” 阿尔萨斯傲然道:“唯我独圣!”湖绿sè的双眸冷对剑圣,没有畏惧,只有轻狂,人不轻狂忹少年。 剑光飞shè如虹,绽放出无可匹敌的辉煌,没有变化,没有后着,却于瞬间刺出数之不尽的剑幕,就如一道瑰丽的光,一道吸引人沉醉入迷的光,一道美丽得近乎妖冶的光,那一份极尽人世的瑰丽仿佛带着九天仙女红唇微启般的诱惑,如果非要将那份美丽用语言形容,那就只有那两个字才能配得上—— 完美! 无双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带着绝代剑手的骄傲,一剑即出,百鬼辟易,万夫莫敌,这世上几乎没有人能抵挡得住这极尽圣道的一剑。 不错,是几乎。 在无双剑此生最为辉煌的时刻,英雄剑微微抬起,那是绝灭一切的剑,同样是凶到极致之剑,然而不同于之前剑圣灭绝苍生唯吾独存的憾世杀意,阿尔萨斯的剑举世同灭,待招意升华,再生为圣! 英雄剑被那股无上剑意催得弯如新月,此剑一出,万物苍生如同刍狗,剑身平平递出,剑锋平平撩起,却又带着啸傲寰宇般的巅狂,和杀尽三千世界的绝世凶意,佛见佛劈,魔见魔斩! 绝灭之剑一出,无可匹敌,在那无限的凶狠巅狂中,世间所有的杀意凝成最封利的剑芒,纵使凤凰涅槃之后的剑二十二再美再致命,又怎能挡得到这来自天地大同,万民所向的圣道杀意? 一剑光起,一剑光灭,飘洒的白衣随风辗成尘埃,只有点点血花溅到浪上随着洪水呼啸般远去。剑圣的眉心上本就有一道竖痕,此刻更是汩汩地冒着黑血,然而剑圣却在笑,而且笑得十分好看。 “好个圣道之剑,果然比我的剑更加完美。” 一代剑客就此含笑烟消,身体瞬间便被滔天的巨浪挟带着朝远方而去,剑手最好的归宿,莫过于死在更强剑手的剑下,以身殉道,这是看破生死的坦然,也是对所修之道的尊重。 阿尔萨斯也在笑,只是他的笑却是苦笑,“你的剑却哪又输我一丝一毫?” 又一道白影随浪而下,映着夕阳,浊浪如血。 逝水东去,却有多少血、多少泪,洒在了这滔滔浊浪之中? 036 火麒麟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yīn暗的溶洞中红芒隐现,阵阵蒸腾的硫磺气味儿让人难以忍受,暗红sè的幽深处,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流水但又不像,有地下河出现在这里本不奇怪,但在这灼热的气温下就算有水也早应该蒸干了。 这处地下溶洞中异常地寂静,除了参差林立的钟rǔ,就没有一只活的野兽出没,甚至连一只虫子也没有。 红芒微敛,溶洞中更加黑暗,不远处的水洼偶尔会传出阵阵恐怖的水花声响,像是有庞然巨物在水中翻动,格外的吓人。 阿尔萨斯费力地睁开眼睛,即使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将他所剩无几的体力再次消耗干净,未及看清楚眼前的一切,视线便再度陷入黑暗,他实在太累了。 这样的沉默一直过了两天,阿尔萨斯终于挣扎着坐了起来,正常来说,这个简单的动作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的负担,但再次耗尽体力的阿尔萨斯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胸口那道触目惊心的创痕更是崩裂开来,汩汩地冒着鲜血。 当rì,两代剑圣于洪水中互相递出最后一剑,剑圣落败身死,阿尔萨斯也并不好过,关注着先天后期巅峰内力的绝世剑招硬生生地斩裂了阿尔萨斯的护身剑气,更是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一道近乎致命的剑创。 从右锁骨下三寸一直到左肋,整个胸骨都被剑圣极尽完美的一剑彻底斩开,如果不是圣灵真气的保命效果强悍,当rì便是两人同归于尽的结局。 阿尔萨斯勉强盘膝,一查周身经脉,奇经八脉悉数断掉,全是那臻至完美的第二十二剑一剑斩碎的,圣灵真气断断续续凌乱不堪,好厉害的完美之剑。 阿尔萨斯运了好几次气,却是无法连得起来,正想办法间,心神陡的感应到下面不远处有沉闷的兽吼,似有什么巨兽在下面栖息,又有“啪嗒啪嗒”的泥水飞溅之声。 阿尔萨斯微微皱眉,以他目前状态,功力全失,剑不在手,碰上意外情况就是必死之局,但是此地的气温已经高的离谱,是什么巨兽才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 咬了咬牙,强忍着胸口剧烈的疼痛和越发刺鼻的硫磺气味儿,阿尔萨斯终于探出头去,他的面前豁然开朗,然后被出现在面前的“河”惊呆了! 那确实是河,伴随着扑面而来滚滚热浪的是一条金红sè的岩浆之河,阿尔萨斯俯首垂下,在那热浪蒸腾的恍惚下阿尔萨斯差点摔下岩石,幸好岩面棱角甚多,钩住了阿尔萨斯的衣服,若是直接摔下这岩浆之中,就是先天境界也免不得尸骨无存。 “这难道是地心熔岩脉?” 吊在半空随风轻荡,阿尔萨斯眉头蹙紧,心头也是倍加疑惑,当rì他与剑圣两人互拼一剑,结果都是沦落洪水之中失去意识,未曾想自己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却又落入了这未知的险地,不过看那熔岩静静流淌,此处必是地底深处,至于他如何被洪水送到这里,那却是…… 几乎是看到“那东西”的瞬间,阿尔萨斯的心头豁然一亮,已然明白自己究竟身处何处了,他的视线已然被眼前的事物所吸引,已经无法挪开半寸。 只见那熔岩河流的zhōng yāng有一处尚未融化的岛屿,说是岛屿其实也就是一不算太大的黑sè石台,上面匍匐着一个牛犊大小的黑影,地底自然是没有阳光,但通红的岩浆将一切照得十分清楚,那青sè的黑影赫然是一头异兽! 龙头、马身、鱼鳞,鹿角、虎背、狮眼,这分明就是麒麟!再看那异兽周遭隐现的青红sè火苗,跟那蚀rì剑谱里描绘的火麒麟一般无二,此处恐怕便是断家世代守护的圣地凌云窟了! 不过此时的麒麟并没有像聂风描述地那样嗜血疯狂,反而是极为安静地趴在地上,便如一尊刀工入微的墨sè石雕,只是那不时间摆动两下的尾巴却证明它是活物。 岩浆中温度极高,可麒麟的样子却极为享受,摆首顾盼间竟然有那么一丝憨态可掬的可爱,倒是跟传说中的罕世德兽一般无二,只是这样安静祥泰的火中异兽怎么会是杀死聂人王和断帅的凶手呢?阿尔萨斯突然生出了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 然而阿尔萨斯忍着热浪在一旁盯了半晌却也瞧不出所以然,那火麒麟依然只是安静地趴着,似乎不愿醒来,遍瞧无果,阿尔萨斯的眼神不由地被熔岩河中的点点绿sè所吸引,在火麒麟栖身的石台处阿尔萨斯赫然发现岩壁上挂着一层藤蔓,藤蔓上星星点点的全是红sè的果实,竟然有植物能生长在这极热的环境中,而且已经结出了果实! “这……必定是灵物!” 但凡是先天灵物必有异兽相护,这火中藤蔓生长环境如此神异又有火麒麟守护,其药效怕是不差于老山参王,以阿尔萨斯现在的情况,要是能吃到那么一两颗…… 想到此处,阿尔萨斯又是低低一骂,指尖一挟竟是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方不大的水晶瓶子,瓶中红sè液体静静回荡,映着火光瑰丽非常。 仰头将瓶中的红sè液体一口喝干,阿尔萨斯的脸sè顿时好了许多,感觉到红sè药剂的疗效,阿尔萨斯又是取出不少,连喝了几瓶之后,本来重伤垂死的身体竟是好了许多,适才崩裂的伤口竟也开始有了愈合的趋势! “还是没有习惯‘轮回者’的身份啊,等伤势痊愈还要赶快着手恢复自己的记忆!” 下定了决心,阿尔萨斯重新爬回到石台之上,本来从生态圆顶之行结束,他便打算早rì着手寻回记忆,只是突然收了断浪为徒,人海孤雏沦落江湖,这实在让他放心不下,结果这一拖就已经拖了一年。现在想来,他还是必须早rì寻回失落的记忆,这“轮回者”的身份显然比他想象的还要特殊。 喝过几瓶药剂,他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甚至之前崩坏断裂的经脉都已经续上不少,那红sè药剂的疗效委实太过匪夷所思,然而在绷带人那里的卖价却是不贵,甚至加起来还不如一条消息的价格,寻常武人受了此等内创怕是基本等于残废了,这“轮回者”的身份竟然让他超凡脱俗以至于斯! 盘腿静坐,阿尔萨斯从胸口调出一团圣灵真气,慢慢地在经脉内温养、推进,循五脏过八脉,神灵真气神异无比,真气慢悠悠地在体内循环了一大周天,内伤已然缓和了不少。 重伤之后还是不宜过度运功,万一刚愈合的经脉重新崩裂那就适得其反了,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阿尔萨斯刚及睁开眼睛,脸sè却是陡的一变。 适才在熔岩中心石台上趴着的麒麟竟然在无声无息间走到了自己眼前,那双铜铃大小的金sè眼睛正在疑惑地盯着自己,见阿尔萨斯突然睁开眼睛,那火麒麟竟好似吓了一跳,连退了两步差点儿从石台上失足滚下,好在它的爪子锋锐非常,一番爪忙蹄乱的挣扎又重新爬了上来。 这场景着实有些好笑,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半晌,那火麒麟好像终于确认了什么,竟然把头探到了阿尔萨斯胸前! 兽吻临体,阿尔萨斯却不敢稍有异动,自己内伤沉重,体内真气更是仅仅恢复了一成不到,这火麒麟神异非凡,万一惹怒了它,现在的自己恐怕不是对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火麒麟竟然只是伸出舌头舔着阿尔萨斯胸口的剑伤,那创口本来就已经愈合大半,被这麒麟的舌头一舔,只觉创口温热麻痒,结疤处凝结的血块儿簌簌的被剥落下来,等到火麒麟重新将头收回,那创口好像已经彻底愈合! “你这是……在帮我疗伤?” 火麒麟不会说话,但这显然是事实。 【遭遇火麒麟,开启宠物系统。与火麒麟好感度提升至90(亲密)以上,便可将其收为宠物,目前好感度:50(友善)。】 【宠物空间开启,当前使用数量0/3。】 突然接到系统任务,阿尔萨斯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这火麒麟明显跟聂风、断浪的描述判若两兽,反而更符合传说中对麒麟为德兽的描述,只是如此异兽为何对自己如此亲近呢? 仔细打量这只麒麟,阿尔萨斯发觉到它原本青墨sè的身体好几处焦黑,甚至鳞甲都有许多破碎的地方,这火麒麟竟好似受了不轻的伤,阿尔萨斯慢慢地将手搭到火麒麟身上,异兽并没有抗拒,只是当阿尔萨斯将手碰触到它伤口的位置才痛得吼了一声,金sè的大眼中带了些许戒惧之sè。 “别怕,我看看能不能治好。” 轻轻地抚摸着麒麟后颈,阿尔萨斯的话让火麒麟又安静了下来,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感觉到他的善意。一丝rǔ白真气自阿尔萨斯的指尖缭绕而出,圣灵真气的效果立竿见影,火麒麟的伤口很快愈合了。 【火麒麟好感度提升20,目前好感度:70(亲近)】 虽然提升了好感度是好事,不过阿尔萨斯也并不是为了贪求好感度才这么做,圣灵真气连闪,将火麒麟身上最大的那处创伤修复的七七八八,半晌,见火麒麟金sè的大眼又疑惑地看向他,阿尔萨斯只能苦笑。 “……真气用光了,明天再帮你治吧。” 火麒麟的耳朵抖了抖,突然翻身跃入岩浆河中,未几,竟衔来了一截碧绿藤蔓,那藤蔓上密密麻麻的挂了十来个血红sè的小果子,显然是刚才阿尔萨斯看见的那种灵果。火麒麟轻轻地将藤蔓放到阿尔萨斯的膝上,又用头蹭了他两下,金sè的大眼中竟有些许期待之sè。 “你是……让我吃了它?” 037 十强武者,玄武真功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火麒麟打了个响鼻以作回答,它竟真的能听懂人言,阿尔萨斯微一沉吟,伸手挟起了一枚龙眼大小的红果,那果子颜sè暗如陈血,映着岩浆河的焰光,便仿佛是崔然yù滴的血珠,倒像是一粒宝石一样! …… 血菩提(传说级) 物品说明:天地异果,传说乃是火麒麟滴血地上所生之旷世异果,原长于极炎之地,传有重伤必治,无伤增功之效。 …… 阿尔萨斯微微摇头,系统给的这个说明实在有些不负责任,生长环境是“传说”也就罢了,连药效都带个“传”字,摆明了是万一吃了出现问题,系统一概不负责任的委婉说法。 稍微迟疑了一下,阿尔萨斯还是把手上的那颗血菩提给送入了喉中,那火麒麟对自己颇为亲近,想来也不会加害自己。再者,这果子竟然被系统评定为传说级的物品,定然不是凡物,毕竟连传承千年的英雄剑也不过才只是史诗级而已。 在轮回空间里的物品评级是有很严格的等级划分的,从最初的“普通”到“优秀”然后“jīng良”甚至于“史诗”,可以被很直观的划分为一到四阶,而四阶的“史诗级”已经算是普通世界里最为高级的物品了,一旦物品的评定进入五阶,那便已经不是凡物,显然这血菩提已经是世所难寻的稀世灵根。 果然,血菩提刚入喉咙,便化作一条火线直入内附,几乎是瞬间,阿尔萨斯就感觉重伤之后的虚弱感一扫而空,更有一道炽热的火气在经脉之中蔓延,竟是在温养受损的经脉!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阿尔萨斯便已伤势尽复,圣灵真气奔涌咆哮畅通无阻,这血菩提不愧是传说级的稀世灵根,不仅对治疗内伤有着奇效,服用之后竟然还能增强经脉的柔韧xìng。不过阿尔萨斯却是没敢贪食,刚才只是服用了一粒,就有不少火xìng真气汇入气海,虽然这道真气颇为纯净,但圣灵真气不容外物,异种真气多了却是没有半点儿好处。 “这果子倒是颇为适合浪儿和聂风……” 微一沉吟,阿尔萨斯便将那株藤蔓毫不客气地收入了储物空间,那火麒麟眼见藤蔓突然消失好奇地低吼了一声,大脑袋在阿尔萨斯身边来回蹭个不停。 火麟剑法乃是火中邪火,必须是正道火力方能抵御其无边邪力,断浪自幼修行断家祖传的吐纳法,跟这血菩提转化的内力应该不会相冲;聂风修行的神风劲虽然无相无形,使用这血菩提想来也是并无大碍,反倒风助火势,相得益彰才对。 收拾完毕,阿尔萨斯微笑着摸了摸火麒麟的脑袋,圣灵真气柔柔地在掌间聚作一团,感应到身体的创伤正在痊愈,火麒麟乖乖地在阿尔萨斯面前俯卧下来,甚至伸出舌头亲热地舔着阿尔萨斯的脸。 “好了好了,乖乖地趴好,马上就完成了。” 圣灵真气的气息让火麒麟很是舒服,突然它站起身来走到石台边缘,见阿尔萨斯坐着没动,又回头用鼻子拱了拱。 阿尔萨斯指了指自己,又问:“你是让我和你一起过去?” 火麒麟点了点头,脚下轻快地跃入岩浆河,四蹄生焰淌过熔岩,没有几步就跑到了岩浆河地尽头,消失在yīn影当中。 阿尔萨斯微微诧异,这溶洞深处地下,光线晦暗不清,未曾想那岩浆河的尽头竟然还有洞口,当下也不犹豫,足尖连踏便已追上火麒麟的脚步,缓步向前走了几步,阿尔萨斯更发现石洞之中居然内藏乾坤、别有天地。 出得甬道,光线陡亮,一幅不大的壁画横亘在阿尔萨斯的眼前,让他完全无法视而不见,那壁画生动无比,血焰漫天中一个霸气冲天的狂汉头发冲天而起,挥拳直击凶焰滔天的火麒麟,端得威风凛凛,只是那男子眉间生有第三目,仿佛不是人类。 壁画仅仅寥寥几笔便已完成,但之上纵横交错刀削斧劈之间隐隐透出玄妙的奥义,而壁画左下角更是刻着两个动人心魄的大字―― 玄武! 阿尔萨斯只觉一股滔天的战意扑面而来,眼前仿佛有一霸气冲天的狂野男子挥拳进腿纵剑扬刀,依稀间竟有十种截然不同的绝世武功在眼前一一浮现,阿尔萨斯直眉凝目,毫不避让那扑面而来令人yù加膜拜的威势。 圣灵真气不运自动,须臾间已然行得九九八十一周天,有道是世间万物,殊归同途,只是放在真气和jīng神修为之间,却是天差地远,真气在于激发人**内在的潜力,jīng神修为却并不借助**力量,反而是借助天地万物练心,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阿尔萨斯的剑心走的是圣剑之道,实为与天同高,万物唯圣的究极剑道,他早已了悟圣剑真意,先天境界再无障碍,只要积累足够便能乘势破入先天后期,甚至一举到达后天巅峰跟剑心复苏的剑圣平齐。 圣剑之道极难把握,剑圣困在先天后期整整二十年无法突破,甚至误入歧途,阿尔萨斯顿悟圣道之后,亦是到了一个瓶颈,再也无法提升,但他超卓斗志却是绝不受任何影响。 良久的闭目冥思,壁画中的十种绝世武功一一映入心帘,隐约间阿尔萨斯似乎把握住了什么,他的脑海中蓦的生出一个狂热之极的主意,阿尔萨斯霍的睁开双目,双目剑光一闪而逝。 他双目凝视着那幅任何人见了都要倾服的武道壁画,心中喷涌千道剑气,区区一无名武者,一幅壁画,竟敢要我膜拜,圣道至道,天下间何人能值我一拜! 阿尔萨斯眼神异芒闪烁,双目如剑般盯着那幅傲绝千古的壁画,圣剑之心已然运至急限,不知何时,一股无可抵御的巍峨气势扑面而来,阿尔萨斯只觉仿佛剑心如被重拳击中,竟似正朝着无边的黑暗中沉坠,仿佛寂灭就是自己最终的归宿。 千百次绝灭己身凝就的无铸剑心蓦的暴哮,万缕圣道剑气,弥漫全身,向那无可抵御的气势毅然轰去! “天上地下,唯我独圣!” 只听一声爆震,阿尔萨斯只觉眼前一亮,仿佛已经到了另一片天地,一个青衣汉子悄然屹立身前,仿佛亘古就在站在那里似的,虽未曾动,其傲然之资却是令人只能仰视。 阿尔萨斯感觉不到他的丝毫气息,此人竟似与天地融为一体,只看那简单的站姿便如千万年岿然不动的江海礁石,浑无一丝破绽,不单如此,此人更有一股令人心生景仰的超人魅力,这一刻,阿尔萨斯仿佛见到了另一个无名! “……你走出了那一步?” 那人眼中隐现一丝诧异,似乎惊觉阿尔萨斯竟能进入此地,只听他微声道:“小友,你很厉害。” 阿尔萨斯神sè凝重,那青衣汉子虽未曾正面回答,那浑然天成的气势却是半点儿做不得假,即使无名也要稍逊半筹。要知道无名修的乃是天剑之法,天剑最讲气势,剑未出势先成,这分心多项武学的左道武者竟然有比无名还要岿然的气势,那岂不是…… 阿尔萨斯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微微一笑道:“武无敌。” 阿尔萨斯闻言眼中jīng芒爆现,一字一顿地道:“十!强!武!者!” 当rì阿尔萨斯圣剑甫成,无名曾与阿尔萨斯谈论古今江湖人物,一谈到江湖,话题自然离不开无敌天下的武者,“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是纷乱江湖永远的真实写照,为了“第一”、为了“最强”,无尽的鲜血在江湖中流淌。 当今世上,堪称“最强”的武者是谁? 是了悟无上剑道一把英雄剑败尽天下高手的天剑无名? 还是传说中生来第一,刀剑双绝的第一邪皇? 抑或是只在传说中端坐于搜神宫神座之上的神? 这些都是风姿绝世的人物,便是无名提起,也是赞不绝口,但他们虽然都身具惊人的武功,却依旧配不上“最强”这个称号,当世能当之无愧的配得上“最强”称号的,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无论是兵刃武技,还是拳脚功夫,全都练至极限,达到最强,但他仍不满足。后来,他更是再进一步,将自身“指、爪、拳、掌、腿、刀、枪、剑、戟、棍”这十项最强绝学融汇归纳,创出了一套堪称无敌的武学! 玄武真功! 这个人是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无敌传说,比之天剑无名,比之无双剑圣还要缥缈虚幻的传说,只有极少数达到超凡境界yù求一败的绝世武者才能知晓的名字。 十强武者―― 武! 无! 敌! 当时阿尔萨斯只道传说缥缈,哪有可能有人分心十用依旧能够达到巅峰,所以适才发现壁画中蕴含有十道浑然不同却又万流归宗的武道意境时没有想到这个传说中的人物。 果然,待阿尔萨斯提及“十强武者”的名号,那人微笑颔首并不否认,阿尔萨斯胸中顿时涌起了不可遏抑的超强战意。 “可敢与我一战?” 038 得剑,忘剑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十强武者武功盖世,便是无名亲至也必然不是对手,然而凌云窟壁画所留只是一道近乎无法磨灭的武道印记,阿尔萨斯有十足的信心可以与之匹敌,他的jīng神境界已然遇到瓶颈,正是遇强愈战的勇猛jīng进之时,万不可临阵退缩。 武无敌轻轻摇头皱眉道:“小友,你真的很不错,想当年我未曾万法归一,天下便已无敌手,如今的我早已超越人间的极限,达到真正的天人之境,你确定还要向我搦战?” 武无敌巍峨的气势如同海啸,阿尔萨斯就像海啸中逆浪而行的铁甲战船,一博大凶猛一尖锐刚硬,两者甫一相逢,便如针尖对麦芒,悍然相抗! 阿尔萨斯双眸如剑道:“以前的你未曾败过,只因没有遇到我的圣剑。” 武无敌脸sè微怒,沉声道:“小友,你虽天资纵横,但只怕今rì一败,此生再难达到武学至境,武某怜才,既然你有缘与武某在此地底深渊一会,何不成我衣钵传人,我定当悉数授你武学至道。” 阿尔萨斯冷冷的道:“刀枪剑戟混杂不堪,也配称作‘武学至道’?我独信‘圣剑唯我’,你的至道,又与我有什么干系?” 武无敌双目jīng光一闪道:“剑道,我何尝不jīng,我的‘天命剑道’亦是剑道至境!” 阿尔萨斯冷然道:“你心分十道,如何能jīng?‘天命剑道’不过一玩笑而已,与我圣剑一触,便只有败亡一途。” 武无敌吐气沉声道:“小友,虽然我只是一道武道印记,但不要逼我出手磨灭你的武道意志。” 阿尔萨斯眼神凝成一线,失落的英雄剑赫然在手,阿尔萨斯弹剑做龙吟之声,“此剑乃是我顿悟圣剑之道后所悟的第一剑,武无敌,接我这绝灭之剑!” 剑身被真气催得弯如新月,剑出天地变sè,一股凌绝天下的杀意,凌空锁定武无敌,阿尔萨斯全身真气已经汇集一剑,英雄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杀意,蓦的挥出。 武无敌左拳右掌,一拳“拳盖山河”,一掌“云翻雨覆”,正是玄武真功里拳掌jīng华的两式并用,阿尔萨斯眼前一变,只觉一股无可阻挡的劲气隔空飞来,便如山峦重压,硬生生地逼退绝灭之剑的无边剑意。 绝灭之剑未出先败,阿尔萨斯遇挫更勇,英雄剑凌冽横空,瞬间以至剑速之至境,一剑如分裂帛般劈开这无匹气墙,武无敌已然现在眼前。 武无敌眼神闪现神光,轻声道:“好快的剑。” 阿尔萨斯冷冷而立,眼前的武无敌看似站在身前,却完全摸不清他身上任何气息,似虚影,似幻境,浑身上下竟无一丝破绽。 “接我第二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阿尔萨斯再度爆喝,步罡踏斗剑身形迅如疾电,万千缕圣道杀意,猛地注入英雄剑内,英雄剑剑身每颤一次,剑气就雄厚一分,体积却被压缩一分,未几,那剑气在剑身内凌厉急旋似被压迫极限,阿尔萨斯气势已然提至巅峰,悍然出剑,一道无匹剑气带着足以令山河sè变的威势,直朝武无敌撩去。 一剑即出,旷古绝今! 武无敌眼神一凝,足下连踏如惊雷狂舞,指尖更是屈指连弹二十一记,阿尔萨斯蓦的发现自己凌厉绝伦的剑气竟于弹指间化为乌有,剑势一顿,只能飞身而退。 武无敌偏就捕捉到阿尔萨斯的眼神中那一闪而现的惊诧,他微笑道:“一式‘剑河雪涌’一式‘鲤跃龙门’,我的‘天命剑道’竟然在须臾间已被你彻底掌握,想不到你的剑道悟xìng竟然如此了得,但只靠这点儿小聪明你是斗不过我的。” “可惜,你亦破不了我的圣剑!” 阿尔萨斯了然,眼前这家伙的修为已经旷古烁今,那须臾间弹出的二十一指,已然演尽天下守势,其足下踏出的绝世身法也不差于禹步一丝一毫,武无敌的武功真的已经海纳百川融为一炉,不过圣剑之境乃是天下最为完美地武学,并不输其半点儿。 武无敌须眉飞张,青sè劲袍猎猎作响,“今rì接你两剑,却是逼出我四门绝学,不过玄武真功相辅相成,十项绝艺融为一炉方是真正无敌,今rì武某便悉数演出,且看究竟孰上孰下!” 无二刀法! 问天枪诀! 天命剑道! 大易戟谱! 虎哮棒集! 山海拳经! 玄武神掌! 烈强腿绝! 圆融金指! 甲骨龙爪! 十种绝世武学被武无敌亲自演来却是另一翻气象,傲绝于世的拳势掌影看阿尔萨斯眼花缭乱,越看越深陷其中不能自已,他总算是明白了那些武林人士对神功绝学的迷恋,这些穷究人体奥妙的武学姿势,这些意想不到的出招方法,这些浑然天成的武学意境,凡此种种莫不暗合天道至理,武学本身就有着神奇的魅力。 但是,只粗粗看了一便,未等武无敌尽展招式真意,阿尔萨斯已然双目微阖,他此刻竟然无声无息的进入了深度的定境之中! 要知道,即使是古刹里修禅多年的老僧,想要短时间内深度入定也绝非易事,阿尔萨斯居然在短短半柱香的时间里就能让心境从武无敌的玄武真功中脱离,进而清心入定,这份超凡的忍耐力、意志力和心境掌控的修为,普天之下也再难找出几个。 纵是武无敌,也惊疑不定,眼前此人,莫非痴傻,自己这足以无敌天下的超群绝学前,他竟然看也不多看一眼。 良久,阿尔萨斯才睁开双眼,眼神之中剑光一绞,竟是将武无敌之前演绎的十强武道招意悉数杀灭,英雄剑朝天一撩,犀利的剑气竟然将两人所处的jīng神空间斩得支离破碎。 好在,jīng神空间并非实体,乃是武无敌武道意志所化,阿尔萨斯一念而成,须臾间已经重新稳固。 “武无敌,十强武道固然jīng妙绝伦,可是我的圣剑之道亦是不差半点儿,你想败我,就必须摧毁我的剑道意志,让我的剑臣服在你的武道面前,现在,拿出你真实的力量,和我一绝高低!” 阿尔萨斯一剑破碎jīng神空间,武无敌首次正眼瞧来,“未曾想小友的剑道意志竟然如此坚定,看来此番无论如何,武某的武道jīng神也无法传承下去了,真是可惜。”言语间竟有些许落寂。 阿尔萨斯凝立不动,湖绿sè的眼睛冷冷盯着面前的武无敌,肃然道:“十强武道盖世绝伦,无论此番谁胜谁负,我定然会为你选定一适合的传人将之传承下去,这点你倒可以放心!” 武无敌眼灿神光,并指如剑道:“可惜未必有那个机会了,小友,只论一道,我的成就未必及得上你的圣剑之道,可惜我走的武道乃是博天下之jīng华集于一身的无尽大道,且看我十强汇一,十!方!皆!杀!” 瞬间,阿尔萨斯便感觉武无敌气势一变,之前苍劲霸冽的盖世气概陡然化作了无穷杀意,十强武道化作刀枪剑戟十道神兵之影一齐轰下,劲气激旋如同龙卷,力发千钧势若海啸! 十方皆杀! 此招当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霸道绝伦的劲气十面攒shè,此时此刻,阿尔萨斯一身jīng、气、神、意、形、心俱皆达到巅峰,只觉那“十方皆杀”行招运剑之间,隐约可见十强武道的十种招意,萃取十强jīng华于一招,但若细究却又截然不同,出招也慢慢浑然一体不着痕迹! 此招已然宇内无敌! 【系统提示:您领悟了一招剑法,请尽快命名,系统评分:99分。】 蓦地,仿佛福至心灵一般,一种仿佛来自天地本源的无匹力量,带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威势,化为星河倒坠,英雄剑裹着一团银辉轻轻递出,那仿佛已然照亮整个世间的剑光完全无法用语言形容,那简直不应该出现在人世间的剑招,华美得就像一场梦,凄清得令人沉醉、伤怀…… 漫天星辉,那是纯凭心灵发出的无上剑气,阿尔萨斯仰面向天,这一刻,他就是剑,遇神斩神,遇天斩天的人定胜天之剑,此生所有对剑的理解,自这一刻起,便如行云流水般的融汇贯通,天地之间,惟有此剑,一剑挥出,再无一物。 十方皆杀一触即碎,武无敌怒目暴喝:“十方无敌!” 十方无敌,十强武道中天下无双的绝世守势,一招既出,天地万物已然全部静止,没有变化,没有生机,这一招停顿世界万物。 但是,十方无敌真的能守住阿尔萨斯福至心灵的那一剑么? 武无敌眉心涌现一道弯月般的剑痕,眼中浮现恐惧万分的神情,兀自不信地道:“这不是剑,这怎么可能是剑,天地之间,怎么可能有这种剑。” 【系统提示:您已破掉麒麟魔图武道烙印,获得轮回点数*5000点,剑心境界提升!】 察觉到了武无敌的视线,阿尔萨斯抬头对他温和一笑,一笑过后,他再也不记得刚才使出的那一剑是什么样子。 【系统提示:您主动选择忘却自创剑法,已经自动删除。】 jīng神空间崩碎,天地俱化为一片虚无,最后剩下的,惟有阿尔萨斯那傲绝于世的高大身影。 039 饿殍千里,人间最苦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阿尔萨斯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躺在火麒麟宽阔的背上,青红sè的火苗柔柔地灼烧着他的身体,奇怪的是虽然火焰加身却连他的一丝毛发都没有烧掉。 举目四顾,之前暗青sè的岩石已然被火红的熔岩取代,虽然感觉不到,想必此刻的凌云窟已然如同熔炉,阿尔萨斯瞬间了然,这火麒麟竟然是在保护他! 阿尔萨斯刚想伸手拍拍火麒麟的脖颈,谁知,甫一用力,就感到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头、每一条经脉,都如寸断一般,剧痛难当,显然是受创不轻。就连丹田中原本不弱的真气,此刻也是贼去楼空,那不容于世的一剑虽然只是在jīng神空间中挥出,却已然抽干了他所有的jīng气神,着实可怕! 勉强抬手咽下一颗血菩提,努力沟通真气恢复着身体的伤势,眼前的光线越来越亮,甚至面上已有丝丝的凉风迎面吹来,这火麒麟显然是想将自己送出洞外,蓦地,天光大亮,一人一兽已然夺洞而出! 火麒麟打了个响鼻,俯身将阿尔萨斯放到了地上,血菩提药效极为神奇,药力虽真气循环全身之后,伤势已然好了许多,恢复jīng神的阿尔萨斯拍了拍火麒麟硕大的头颅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这山洞里很无聊吧?” 阿尔萨斯与火麒麟的友好度已经高达八十多点,仅差一线便能达到收服宠兽的标准,阿尔萨斯很希望这头通灵的奇兽能够跟自己一同出洞,非是他心存奴役火麒麟的邪念,只是不愿这心思单纯的奇兽在那孤寂的地心深处独活下去。 然而火麒麟沉默片刻,却是摇了摇头,伸出舌头温驯地舔了舔阿尔萨斯的手心,然后头也不回地奔回洞里,显然是不愿就此随阿尔萨斯离去。 眼见火麒麟越行越远,阿尔萨斯只是微微一叹,兽类有时比人更单纯,只要对其善待以诚,它们也会用善意来回报,可惜一人一兽终究缘浅,此时已是分别之时。 阿尔萨斯长身而立,俯首远眺,肆虐苍生的大洪水已然散去,大地业已满目苍夷,阿尔萨斯目力所及之处,全是搁浅的房屋碎片,零零星星的数具已然开始腐烂的尸体挂在树杈之上。 “浪儿,你在哪……” 乐山一带突遭大水,洪水肆虐之下受灾范围难以估量,岷江流域仅剩一昌平镇,因坐落地势远较一般村镇更高,且又四面环山,这才才得以幸免。 故此,不少原居于乐山一带侥幸生还的灾民,惟有舍弃洪水肆虐后难以收拾的家园,纷纷逃往昌平镇,一时之间,大大小小的灾民尽充斥于镇内之大街小巷,形同一列一列向前进发的乞丐,蔚为……奇观? 不! 这满目苍夷的惨状怎可能算是赏心悦目的奇观? 这原是神州子民代代受洪水为患的苦况与悲哀! 天意如刀,凛凉的北风呼呼地摧残着灾后的大地,它就像一批人生死的判官,不管迎风而来是老是少,是大侠是走夫,它都照吹无误。垂头丧气的灾民们,在不得温饱之余,更是饱受苦寒,单薄的身体在北风中不住地颤抖、瑟缩。 他们当中有些人,已经数天没有东西下肚,更有些人染上了疫症,面对饥饿和疾病,大人们也还能够勉强忍受,可是…… “噗”的一声,在蚁行着的灾民当中又有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女童昏倒在地上。 “啊!琴儿,你……怎样了?你……别吓爷爷啊!” 灾民之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急忙抱起昏过了的女孩,一探她的鼻息,但觉她已气若游丝,慌惶向周遭的灾民高声求救:“来人啊!我孙女儿染上了疫症,又很久没有东西吃了,请你们救救她!请你们做做好心……呜……” 老人嚷到这里,已然泣不成声,力歇声嘶。不少灾民亦驻足围观,可也只能黯然地面面相觑,他们自己染了疫症的家人也“无药可救”,天要人死,这根本爱莫能助! 就在众人手足无措地等候这可怜的女孩就此离世之际,一条高大的人影从人群间抢身而上,毫不犹豫,一掌便抵在女孩背门。 源源真气立即自其掌心直向女孩体内贯注,可惜女孩已病入膏肓,她只是微睁细小的眼睛,看了看那个正使尽全身真气yù救自己的人,感激地笑了笑,接着回望自己正伤痛yù绝的爷爷,喘息着道:“爷爷……别……哭……” 话声刚歇,女孩突然浑身一阵绝望的抽搐,眼见已是回天乏术,阿尔萨斯目眦尽裂,残存的圣灵真气悉数勃发,指尖更是一挑,一枚鲜艳如血的果子被他塞入了女孩的喉咙。 血菩提不愧是稀世灵根,在圣灵真气的辅助下,瞬间药力便席卷了女孩周身气血,女孩胸口一颤,猛地咳出一口黝黑腥臭的淤血,竟是已经回过气来。 那白发老者泪眼婆娑,朝阿尔萨斯连磕了几个头,嘴上连道:“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阿尔萨斯刚及扶住老者的身子,周遭围观的难民登时哗啦啦地跪倒一片,以头抢地的“吭吭”声不绝于耳。 “先生也救救我儿子吧,他也染了疫症。” “先生救救我们吧……” “救救我们……” 阿尔萨斯茫然四顾,大街上面黄肌瘦的难民们正目光狂热地看着他,仿佛在拜着一尊救苦救难的佛,仿佛阿尔萨斯就是他们的希望。他终于知道,原来世人并非全只因江湖仇杀而死,原来世人也会饿死、病死,尤其是小孩子,如果不是适才自己出手及时,想必那可爱的小女孩已然尸冷多时。 可惜人力有穷尽,纵使阿尔萨斯剑道如神,这真气未复的伤重之躯,又能干得了什么?蓦地,阿尔萨斯钢牙一咬,“我救……” 话未说完,后街上已然传来一阵阵混乱的惊叫,不少身体jīng壮的汉子手持竹棍,驱赶着向他们靠拢的难民,就像是拉起了帮派一样。 “是‘云门’来了!是‘云门’来我们镇上了!” 本来围着阿尔萨斯磕头如捣蒜的人群一听说“云门来了”,早已失去神彩的目光俱是一亮,蜂拥着朝后街聚了过去,仿佛遇到了真正的救世主一般。 阿尔萨斯鼻息微动,心下微微诧异,这“云门”或许真是这帮难民的救世主,大灾之后竟然施粥救人,无论用心到底为何,这善行却是半点儿也无可否认。 眼见灾民越聚越多,一道不大的人影排众跃出,被几个高大的汉子架在肩上,阿尔萨斯眼神一亮,只见那少年背负双剑,脸庞黝黑却略带坚毅,竟然是断浪! 断浪高声道:“大家都不要乱,大英雄‘步惊云’着咱云门来昌平救灾,断然不会苛待了一人,现在都给我自觉排好队,老幼在先,妇女在中,轻壮最后,谁也不准仗势插队!若是谁敢趁火打劫,我云门必然扒了他的皮!” 说着,两个汉子竹竿一挑,那竹竿上竟然真的挑了几张人皮,本来喧闹且拥挤不堪的人群登时一滞,在一众jīng壮汉子的推搡下,畏畏缩缩地站成了方队,半声不敢言语。 未几,施粥开始,断浪耳畔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神情激动无比,登时将饭勺一搁,着一维持秩序的门众继续施粥,自己却从粥摊之后绕了出来。 果然,街尾正站着他心中所思之人! “师父……” 断浪三步并作两步走,突地跪伏于地泣不成声,阿尔萨斯叹了口气,想要责备他的话也只能暂时咽回了喉咙,抬手将断浪扶了起来。 “浪儿,这‘云门’是怎么回事?”阿尔萨斯皱眉问道。 他心知断家几代以来一直没落,断家人无时不刻地不想东山再起,断浪甫一出生就背负了振兴断家的使命,所以才会疯也似地磨练自己。对于此,阿尔萨斯并无异议,凭自己努力获取身份、地位,那是热血男儿应该走的正道,但要是断浪借万民受难之机拉拢人脉建立势力,这是阿尔萨斯所不容的事! “师傅明鉴,这正是徒儿所为,但却并无私心!”对于阿尔萨斯,断浪心里极是敬畏,总是知无不言。 原来当rì自把那群孩子暂时安顿在山峰之后,聂风便与断浪立即折返狭道,希望能救回步惊云,可惜仍是没来得及,最后两人只见步惊云浑身泵血,随浪而逝。 当时聂风与断浪几yù疯狂,洪水刚及平复下来,他俩就找遍了乐山每个有人幸存的角落,步惊云始终踪影杳然,唯一的结论,就是他真的死了! 两人心灰意冷之下,茫然地随着灾民一直向前走,这批逃难的灾民少说也有数万人,还不计那些坚决留于乐山,矢志重建家园的人在内,一路上饿殍千里,不少孩子妇孺都在迁徙中倒了下去。 断浪和聂风第一次感觉到钱是如此重要,两人空有一身武功,却并不可以凭之充饥,也不能够根冶瘟疫,灾民要的,是粮食和药,而这两样,却是江湖中人最为不屑的“利”轻易便能办到的事情! 下定了决心,两人分头行事,由断浪拉起“云门”大旗,维护灾后秩序,而聂风则进行了一笔无比违心的交易,为灾民换来了足够救难的银钱...... 040 英雄,苍生之重!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凄凉夜,花儿不香,月儿不歇,人亦不再开怀。 今夜,是一个黯然而不**的夜,阿尔萨斯轻轻地摩挲着再次回到手上的英雄剑,这是断浪在乐山大佛脚下帮他拾回来的,又在白rì里重新交回自己手上,可谓“失而复得”。 还是同样的剑。 还是同样的人。 可惜,昔rì那种英雄剑在手的荣耀感已经丝毫不在,萦绕在心头的只留下无尽的黯然、神伤。 阿尔萨斯忽然觉得自己很懂无名,为何近乎无敌天下的他拥有那么多的哀愁,一个人的力量越大,本应能担负的责任也就越大,可惜苍生之重,远不是一把天剑或一把圣剑能担负的起的。 断浪带着一干云门弟子还在镇外热火朝天地帮灾民们搭着帐篷,白rì里恍如行尸走肉的难民们已然迸发了生的渴望,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新家园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人,是世上最为可怕的动物,没人知道一个枯瘦如柴的人究竟会有多大的力量,而点亮他们力量源泉的钥匙并不如何难得,只是一点儿哪怕微乎其微的“希望”便足矣。 不知过了多久,山下人声鼎沸之音渐杳,星星点点的灯光亮了起来,劳累了一天的灾民们终于得以睡个好觉,断浪也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步至阿尔萨斯身边,他浑身脏污,却是一脸喜sè。 “师父,您调配的药果然有效,那些药汁和在粥里,灾民们吃了都jīng力充沛,疫情也控制住了,刚才不少老人还让我带话感激您呐!” 这个时代远远算不上太平盛世,朝廷虽还算不上昏庸,救灾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却必然懒得来做,新成立的云门虽然实力微弱,但只要点亮了灾民心中生存的渴望,就有更多的人能够得到救助。 阿尔萨斯微微点头,道:“那些云门子弟你可教了他们武功?” 断浪点头回道:“教是教了,可惜可造之材不多,徒儿也仅是教了断家祖传的拳脚功夫给他们,至于剑法,未得师父同意,却是没敢教。” 断家昔rì也是武林望族,家传功夫纵使算不上绝学,至少也在一流之列,依照断家祖训,想来也是不会轻易外传的,但如今断家仅余断浪一人,再加上他已身具数种绝世武功,对于这些普通的拳脚功夫,也就不再在意。 阿尔萨斯轻叹:“火麟剑法威力无穷,这等功夫若是失传了却是可惜,白费了前人的心血,但习练之人非正义之士不能驾驭,所托非人必为武林之祸。那圣灵剑法倒是无碍,想传便传,为师并无异议。” “徒儿明白,请师父放心。” 得了阿尔萨斯的认同,断浪轻疏了口气,连rì来灾情大减,不少轻壮慕名加入云门,其中不乏身具武功的武林人士。眼见帮派实力rì强,断浪心中未尝没有就此做大的打算,只是未得师门同意,不敢过于声张,只私下传了核心弟子一招半式,然而就是这一招半式,却也强过武馆先生教的花拳绣腿太多太多。 在江湖上开创一个帮派不是难事,但要经营持久就困难多了,维持一个帮派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武学,一门高深的镇帮武功是一个帮派立足江湖的本钱,云门有断浪坐镇,又有民心所向,想来崛起之rì也是不远。 叹了口气,阿尔萨斯从怀中取出了一枚核桃大小的血菩提,这是火麒麟挟来的那条藤蔓上最大的一颗,两度重伤阿尔萨斯都没有舍得吃掉它,却是留到了现在。 将血菩提抛给断浪,阿尔萨斯指了指面前的地面道:“你且吃了这果子,为师帮你化开药力。” 断浪闻言点了点头,盘膝坐下,仰头将血菩提放入喉中。血菩提甫一入喉,断浪只觉无边的火力充斥在经脉之中,自幼修习的断家玄功也被激得自动运转,两股疯狂的火劲于经脉之中崩腾咆哮。 血菩提乃是稀世灵果,具有重伤必治、无伤增功的逆天奇效,而且血菩提所产生的内力极为纯净,十分容易被宿主吸收。 正常来说,一习武之人吞下血菩提必然会功力更上层楼,可是断浪吞下的这颗委实太大,也不知是多久的年份,其中蕴含的药力远不是他这年纪能够承受的了的,片刻功夫无边的火力已然灼得他浑身经脉几乎都烧了起来! 然而,即使经脉几yù崩溃,断浪依然坐如铜钟,努力地运转断家玄功,想要将那股纯净的火力收归气海,阿尔萨斯并未出手干预这一过程,圣灵真气只是护住断浪的内腑器官,使之不至于被那澎湃的真气灼伤。 未几,断浪经脉内的火劲愈转来愈快,澎湃的火劲如同巨浪般冲击着周身封闭的窍穴,火劲过处,任督立开,天地之桥畅通无阻,其间断浪几次伤重咳血,都是被圣灵真气和血菩提药力瞬间治愈,最终澎湃火劲循环完一大周天,汇于断浪丹田沉寂下来。 先天境界,是多少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武学境界,自古以来,能入先天的无不是武学奇才,在江湖上定然是凤毛麟角的绝世人物,一入先天,真气沟通天地源源不绝,战力增长何止十倍。 “断家族谱曾言‘后天易得,先天难成’,想不到我竟然然这么简单的就进入先天境界了!” 境界突破,断浪的双眼攸地睁开,便如两道冷电直视阿尔萨斯,却又在瞬间委顿下去,断浪旋即苦笑道:“师父,难道你又突破了,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恐怖了……” 阿尔萨斯慢慢地将置于断浪胸口的手收了回去,轻轻地道:“为师再作突破倒是不假,只是并非因为突破而被你察觉,而是因为你突破先天才刚有能力感觉到为师的气势!” 断浪闻言不由愕然无语,阿尔萨斯则继续道:“现下你也算是少年高手了,只是还要记得‘先天易成,武道难求’,先天之后的每一个境界都是截然不同的存在,莫要懈怠了自己今后的修行。” 断浪点头称是,阿尔萨斯微一沉默,旋即从怀中掏出一方不大的包裹交予断浪手上,道:“这包裹里有一本秘籍和一枚血菩提,你将这两样东西交到聂风手上,助他早rì突破先天。还有……” 阿尔萨斯说着,将英雄剑也交予断浪手上,复道:“这是你师公传下的绝世神兵,现在为师传于你,只希望你莫要辱没了它的盖世威名。” 断浪顿时觉得双手如托泰山,惶恐道:“师父,这剑徒儿受不……” 阿尔萨斯大袖一挥,长身站起,道:“你且收着便是,这次为师身陷凌云窟,却是碰到了火麒麟,虽然相处不久,为师却敢断定那火麒麟必定不会是杀死你父的凶手。”顿了顿,阿尔萨斯又道:“只是突发意外,未等为师想起要帮你寻回火麟,凌云窟已然恢复火气,那火麒麟怕为师受伤,便将我驮出了洞外。” 断浪讶然道:“莫非那火麒麟真是德兽?但当rì我和聂风分明见那巨兽将聂伯父拖入洞中,其凶狂之态至今未忘!” 阿尔萨斯微微摇头,“这其中怕是还有什么误会,待为师办妥手上的事情,必定再入凌云窟,到时自当查明一切,也为你寻回火麟。” 断浪闻言一愣,旋即道:“莫非师父这便要走?但是乐山灾情未平……” 阿尔萨斯摆手打断,道:“无妨,你且安心在此发展帮派救助灾民便是,为师此去凶险,本来也不想带你前去,此行之后又要寻访步惊云下落,说不得又要多久不见,你切莫荒废了修行。” “难道步惊云真的未死?”断浪惊讶道。 阿尔萨斯不答,俯首遥望江上明月,他已笃定步惊云乃是此方世界的主角,想来气运加身,纵使突遭厄难也必会化险为夷,只是由于特殊情况只能隐世不出。说不准那倒霉孩子就跟自己的遭遇差不多,如果记不起过往之事,自然是不会重现江湖。 意识到“轮回者”身份的重要xìng,阿尔萨斯已然不肯再耽误下去,步惊云越是沉寂,对自己越不是好事,只有先将他找到,才能再做其它打算。 见阿尔萨斯默然无语,断浪也不多追问,只是静静地将英雄剑递了回来,见阿尔萨斯目露疑惑,方道:“徒儿不知师父究竟是要去干什么,但带上兵器终究有备无患,徒儿有玄铁剑在身自保足够,师父还是将英雄剑收回去吧。” 一阵悠悠的剑鸣从阿尔萨斯身上传来,断浪凝目愕然,阿尔萨斯脚跟离地白袍飘飘yù飞,似与地面平行般平平飞出,蓦地,一对金sè羽翼竟从他的背后呼得展开,掀起一阵飓风。 “为师已经……” 四字刚出,阿尔萨斯的身影已然不见,映着无暇的月光,断浪惊觉阿尔萨斯竟在朝着明月极速飞行,眼见那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夜sè当中,还有四个依稀可辨的字符仍在耳边萦绕。 “不……需……要……了……” 041 欲夺圣物,黄泉十渡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 雪,又飘飘洒洒地跌落于地,阿尔萨斯步路蹒跚地向那永恒沉浸在冰雪之中的山巅进发,浑然没有往rì的潇洒与自信,只因他今天要干的乃是一件不义之事,心中抱着歉意,哪有可能龙行虎步? 皑皑雪海,就像亘古遗留的咒诅,经年累月覆盖着此带方圆百里的山脉然,而在这迹罕至飞鸟难渡的雪山之颠,却有一座难以形容的宏伟巨寺坐落于此,迎着风雪,便如沉眠在冰川中的巨兽一般,不知道已然沉浸于此究竟多少年月。 铁心寺。 这名字入耳便透着怪异,修行之人怎么会有一颗冰冷的铁心?且僧人立寺建庙,无不是为了佛前香火鼎盛,让执迷于世的善男信女早rì皈依我佛,这铁心寺却建于凡人难至的雪山之巅,一切的一切莫不透着难言的神秘。 素袍飘飞,金黄sè的长发映着rì光闪耀夺目,行至山巅拾阶而上,阿尔萨斯来得铁心寺山门,那山门虽然洞开,却有四位雄壮的执杖僧人严密守护。 山巅寒冷,把门的四位僧人却仅着一身灰布僧袍,显然是内家功夫到了一定火候,未几,阿尔萨斯已然登顶,四僧目光一凝,其中最高大的那位快步迎上,低眉竖掌。 “阿弥陀佛,我寺正值闭寺,恕不招待外客,还请施主见谅。” 那僧人虽然说得客气,眼光却是直直地盯着阿尔萨斯,浑身肌肉蜷缩,大有一言不和便要动手的架势,阿尔萨斯却是不答,径直走过迎客僧身畔,头也不回地朝寺门走去。 眼见阿尔萨斯不听劝告,只听得身后迎客僧骨节一阵爆响,原本有些苍白的面庞上,略带现黄润,应该是某项横练功夫运起的表现,其余三人也是双掌一紧,身形陡得魁梧几分,四条铁棍将阿尔萨斯围在了中间。 那迎客僧皱眉道:“施主,我等不yù伤人,还您请速速退去!” 阿尔萨斯微微一叹,袍袖一抚,四人只觉眼前剑光一闪,待回过神来,阿尔萨斯早已不见,昔rì寂静如墓的铁心寺却陡得喧闹起来。 “糟了,来人厉害,快去禀报方丈!” “怕是……来不及了……” 这是雪山之巅从未有过的喧闹,寂静如洪荒古兽般的铁心寺终于张开了它的獠牙,在呼啸的寒风中宛如一个择人而噬的猛兽,这里是真正的龙潭虎穴,一般的江湖高手根本不敢随意乱闯。 无论是墙角还是屋顶,甚至是寺院中的树上,都隐藏着铁心寺的僧侣,每一个都散发着高手的气息,只待阿尔萨斯稍一接近,便会偷袭于他。 又是一指制住一个腿功非凡的僧侣,阿尔萨斯心中佩服,暗暗想道:“我原以为天下会已是天下第一大帮,谁料这铁心寺的高手之多竟远在天下会之上!” 整个铁心寺都已经被惊动,出手攻击阿尔萨斯的僧众越聚越多,阿尔萨斯不yù取人xìng命,但有来人皆是一指点倒,未几,整个大雄宝殿之前已经有数十人倒下,终于有一眉发皆白的老僧排众而出,阿尔萨斯知道,他要找的人到了。 阿尔萨斯开口道:“净见大师,今rì多有得罪,此番出手只为见您一面,还请诸位高僧见谅。” 为首那名老僧白髯垂眉,正是铁心寺的掌门净见大师,闻言微叹:“求人难,难求人,老僧平生最怕之事就是来人有事相求,不知施主可否放老僧一马,今rì莫要求人?” 阿尔萨斯点头,宽大的袍袖一抚,适才被扫落于地的十来个僧人顿时被一股沛莫难御的力量扫到了一起,阿尔萨斯抬脚立于众人之上,平rì十分严肃的脸上硬是挤出一丝凶狠。 “抢劫!不想死就把‘黄泉十渡’交出来!” 众僧闻言脸sè大变,站于净见身后的三名老僧,已然成三才阵型夺众而出,一使拳、一使掌、一使指,出手间劲气四溢,院内积雪都被气浪卷得再度飞起,这三人竟然俱是先天高手,尤其是使指的那位,怕是已经半只脚踏入先天中期! 三位先天合力一击,其威势已是难以想象,而阿尔萨斯瞬间的反应更是不可思议,三位老僧的攻击眨眼便到,围观的众僧有的甚至已经面带不忍地闭上了眼睛,那一刻所有在场的人都仿佛出现了幻觉,拳、掌、指三劲袭体的瞬间,阿尔萨斯的身影竟然一分为三,于电光火石间“啪啪啪”三下,分别与三人对了一拳、一掌、一指! “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师父……” 伴随着众僧的惊呼,三位出手的老僧已然倒飞出去,人事不省! 见此情景,净见大师脸sè更苦,惊叹道:“施主好俊的身手,却不想铁心寺隐遁江湖多年,江湖中已然有了如此可怕的少年高手,不知施主究竟师承何人?且恕老衲直言,即使明知必死,老衲也断不肯将‘圣物’托付异族!” 阿尔萨斯轻叹,“我师乃是神州不世出的英雄人物,不过在下此次来取‘黄泉十渡’却是只为了寻回自己的昔rì过往,与我师之名并无关系,大师且放心便是,在下用完便还,断不会就此强占这佛门圣物。” 净见脸sè微缓道:“施主可知一旦‘九无空界’临世将会对苍生造成多大的磨难?‘佛曰:过去之心不可得’施主何必如此执着于过去?” 阿尔萨斯摇头道:“大师莫要再劝,此次北上我已看遍苍生之苦,如果‘九无空界’临世,真的会给苍生留下难以磨灭的伤害,想必隐遁江湖的那些大能们必不会如此放任佛门执掌此物,想来这些也只是佛门先辈为了保护‘黄泉十渡’而留下的大义噱头,半点儿也当不得真。” 净见脸sè大变,高声道:“莫非施主真就为了一己之私,要至苍生于不顾么!” 阿尔萨斯脸sè一肃,眼中神光坚毅无比,他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是!” 阿尔萨斯杀xìng不重,当rì就算无双城人再如何挑衅,他也只是稍加惩戒,便算完事。自习剑以来,他手上唯一的一条人命就是剑圣,那还是因为剑圣太强,稍有留手死的就可能是自己。 实际上,这并非阿尔萨斯心地仁善,而是他发自心底地畏惧杀戮! 可以说,现在的阿尔萨斯是一个“畏杀”的人,即使他十分厌恶这样的自己,但脑海中总有莫名的东西在抚平着圣剑之道所产生的无穷杀意,强迫他对想要用剑刺穿敌人喉咙的杀yù厌恶,乃至…… 恐惧! 畏杀的剑客? 这样的自己简直就是笑话! 所以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得到黄泉十渡,利用九无空界回返艾泽拉斯,找回自己迷失的记忆,解除心灵深处莫名的枷锁。 而且,不论黄泉十渡召唤出九无空界后产生的影响是否如同阿尔萨斯推测的那样,他早已做好了因此祸及苍生的心理打算,所以他才扔下了愈加沉重的英雄剑,因为他也担不起那英雄之名。 阿尔萨斯武道勇猛jīng进,甫一出世便战北饮、闯天山,而后更是斩剑圣、败武无敌,短短五六年的功夫便成长为武林中常人难以企及的绝世人物,其心智之坚定,远不是常人所能想象与理解。 对视半晌,净见老僧终于败下阵来,他心知即使今rì再如此善辩,也躲不过圣物即将易主的命运。 他身为铁心寺主持,心中决断取舍关乎一寺僧侣身家xìng命,此番劫难并不怪铁心寺不够强,四位先天高手坐镇,便称为“龙潭虎穴”也不为过,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敌人太强,能逃过xìng命已然是大幸…… “罢了罢了,老僧这便取那‘圣物’,只希望施主遵守诺言,东西到手之后就此退去!” 他绝口不提归还之事,因为他知道,凡事有此一次,免不了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铁心寺的实力已经不足以保全‘黄泉十渡’,此番劫难过去,便要联合佛道高手一并将之索回,再觅它处妥善保存。 而且,一旦“九无空界”开启,黄泉十渡能否继续存世还分两说! 神水殿外,一干僧众竖掌肃立,其中大多数人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守护了半生的佛门圣物,它被净见老僧高高地奉于头上,如敬神明,众僧只觉似是一根三尺长条,可惜那物被红布遮得太过严实,看不分明。 “阿弥陀佛!真想不到,此生第二次看到这圣物,却是如此情况!一千三百年了……此番过后,铁心寺怕是再无颜面担此重任。” 净见老僧老泪纵横,似有万般不舍,却仍将那三尺圣物交托阿尔萨斯手上。阿尔萨斯脸sè肃穆,虽然未曾掀开红布,却知这净见老僧必是没有说谎,那圣物甫一到手,一股亘古苍凉的包容之感便已弥漫全身。 铁心寺守护了一千三百年的圣物到底是何模样?阿尔萨斯顿时有种想要立刻将那红布揭开的冲动。 还好,这只是一股冲动,圣物到手,阿尔萨斯小心翼翼地将它塞进了袍袖,实际上是妥善地放入了储物空间,现在他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开启九无空界,因为一旦进入那神秘的世界,身魂就会两分,万一碰到心怀不轨之辈,自己可就死得冤枉。 当下,阿尔萨斯拱了拱手道:“多谢大师成全,此番事了,在下定当上门归还圣物。” 净见大师叹了口气,道:“若是真有那rì……老僧纵然身死也是无悔!” 阿尔萨斯苦笑,道了声“在下去了”,身形便即拔地而起,禹步连踏,已然出得铁心寺,圣灵之翼“呼啦”一下迎风展开,弹指间已是身影不见。 “师兄,此事我们是否通知不虚大师?” 说话的人是适才被阿尔萨斯击退的先天三僧之一,虽然之前跟阿尔萨斯对了一指,却只是被暂时制住,现下已然缓过劲来。 净见老僧面sè更苦,喃喃着道:“罢了,天生异象,不是我等凡俗所能插手,铁心寺千百年来的使命已然结束,众僧这便下山去罢!” “师兄!” “主持!” 众僧都是惊叫,那净见老僧却是不答,自顾自地步回方丈室,唯有口中喃喃不断:“你来晚了……” 果然,山门外一袭白sè僧袍一闪而过,只有一声呼叫回荡在众人耳际。 “施主,请……留……步……” 042 九无空界启,梦回艾泽拉斯!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翱翔天际,俯视大地万物,阿尔萨斯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飞得如此之高,飞得如此之远,直至内息不济,他毫不犹豫地取出一颗血菩提塞入嘴中,这样连飞了两天一夜,他才在极北之地寻觅到一处理想的落脚点。 山势高绝,峭壁耸立势如刀劈,此等绝峰,就是轻身功夫再好,也绝难登顶。北地多山,阿尔萨斯也不知道脚下这处绝峰到底叫做什么,只是可以肯定的是,不虚那老秃驴这次是绝对追不上来了。 当rì两人可谓是一前一后到的铁心寺,要是阿尔萨斯再磨蹭半会儿说不得就要迎面撞上,饶是如此,那白面和尚仍是在阿尔萨斯屁股后面吊了一天一夜,最后追得他自己都开始力尽吐血这才停下脚步。 说起来阿尔萨斯和不虚两人倒是有过一面之缘,阿尔萨斯知道不虚的武功很高,起码是无名突破之前的程度,但却着实没想到不虚的轻功竟然也如此之好,甚至不下于自己步罡踏斗全力发动时的速度。 其实圣灵之翼飞行速度并不算快,充其量也就跟用禹步赶路差不多,唯一的优势就是可以无视地形,山川沟壑飘然而过。相较起来,一会儿需要攀山,一会儿需要渡河的不虚实在是吃了大亏,最后只得力尽而退。 收起圣灵之翼,阿尔萨斯寻了个背风的天然凹槽蜷身进去,那凹槽不大远远算不上“山洞”,不过容下阿尔萨斯一人倒是绰绰有余。 红rì初升,安然休息了一夜的阿尔萨斯终于将身体调整到了最佳状态,有关黄泉十渡的传说已然存在了上千年,至于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却是谁也说不清楚,阿尔萨斯将红布揭开,却发现里面仍有一三尺长雕工细致的紫檀木匣子,上面竟还挂着一把金锁。 这点小问题自然是难不住阿尔萨斯,指尖一触,那金锁已然应声而碎,只是万料不到,就在阿尔萨斯将那件所谓的“圣物”从匣内取出同时,红rì初升的晨霞竟突然变得暗沉如血,天际更是忽地连环爆响三声轰天旱雷,恍如九天十地也在为这件圣物再度显露人间而震怒,发出三声严厉的jǐng告! 轰! 轰! 轰! 惊雷震耳yù聋,仿佛永远沉寂在冰雪之中的孤峰陡得震颤起来,突如其来的这三道雷鸣竟然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雪崩,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jǐng告着阿尔萨斯,速速住手,别再因一己私而将天理逆转,别再强天地所难,别再执迷不悟,否则…… 天地不容! 而正当惊雷三响的同一刹那,阿尔萨斯的眼睛出奇地睁得老大,但他却非因这天地异象而睁目,一圣压百道,哪管什么天地不容?阿尔萨斯之所以惊诧,完全是因为方才取到手心的物件,那件被唤作“黄泉十渡”的佛门圣器,竟然陡得绽放出一道惊世之光,那光柱冲天而起,竟将漫天血云一冲而散! 然而这道光芒虽然惊世,却不夺目,相反隐含一股温润祥和之气,良久光芒散尽阿尔萨斯终于瞧了个清楚,一瞧之下,他的表情更显惊诧,那铁心寺每代上下逾百僧众远离人世,传承守护了将近一千三百年的圣物,竟然是……这样的? 无名绝峰之下。 一只手掌蓦地从雪堆了探了出来,不虚挣扎着从积雪里爬出来,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间便如同铁匠们给炉火加温时扯动风箱的声音,蓦地又是两声剧烈的咳嗽,不虚忍不住一口热血喷了出来。 “无界之血已现,九天十地也在狂怒,黄泉十渡已然现世,终究…….来不及了么…….” 乐阳镇,中华阁。 正在用茶水锻炼剑气的无名,手指猛地一颤,那茶杯应声而碎,飞溅茶水几乎湿了他的青袍一身。 “啊,师父,你……怎么?” 剑晨惊诧,他自小跟随无名,无名锻炼剑气的手段自然是见过无数次,却从未见过无名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没……什么,为师只是……突然有些……心绪不宁?”无名剑眉微皱,眼神不自觉地像北方望去,仿佛那片空旷的天际深处,有什么了不得的存在。 “师父,徒儿跟随你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你如此忐忑不安,以你的剑道修为,早应臻至古井不波的境界,难道……难道江湖将有……大事发生?” “嗯。我也是这样的想,不知何故,我体内的剑气遽地急剧乱窜,仿佛感应到一股完全不属于这世间应有的强大力量!” 剑晨脸sè微变,惶恐地道:“难道……又是师弟……他?” 无名沉默良久,终于摇了摇头道:“小二子的力量虽然同样不该存于此世,但圣灵真气光明正大,乃是人间正气。但这次……我隐隐感到,那……应该是一股近乎不可理喻的力量,不是来自于人,而是来自于……” 西湖畔。 一位仿佛亘古便已端坐于神座上的男子眉头微皱,眼中神光一闪,昏暗的宫殿中竟然凭空出现几道炸雷! 少室山。 一分不清面目、看不出年纪的女子仰天长啸,数百株合抱粗的大树噼里啪啦地爆碎一地! 与此同时,更有一双臂尽断的魔xìng男子、一气势浑然天成的青袍汉子、一目光深邃仿佛历尽千载的文士、一笑容满面浑然无害的矮个老者、一绝剑、一魔剑、一绝刀、一魔刀…… 历尽神州,数十道仿佛足以洞穿虚空的目光遥指北方天际,仿佛于千里之外已然看到了阿尔萨斯手上那令人震惊却又令人疑惑的“传说中世间最为神圣之物”,那竟然是…… 一根…… 禅杖? 但见眼前的黄泉十渡,竟似是一根长逾三尺的禅杖,杖身更不知以何种金铁铸成,不单形状怪异,禅杖上的雕纹却不似中土图案,反似出自西域匠人之手。 然而最令人瞩目的,却是禅杖顶端,竟嵌有一颗素白之石,远看像是一颗宝石,晶莹生光,适才阿尔萨斯从匣中取出此物时所产生惊世之光,正是源自这颗素白晶石! 阿尔萨斯细细地触摸着那颗素白晶石,只觉祥和之气萦绕心头,隐约中有阵阵梵唱在帮自己稳固心神,这晶石竟是神奇无比,用之辅助修行的话,怕是再也不用担心会走火入魔了。 但是刚摸了两下,阿尔萨斯就被烫伤似地将手指抽了回来,因为他在黄泉十渡那超长的物品说明中陡得发现了几个关键字。 …… 黄泉十渡(传说级) 质地:30 耐久:10/10 类型:魔杖 适用职业:魔法师、巫师、术士 属xìng:1、提升所有属xìng攻击40%。 2、提升召唤物生命值100%。 3、提升魔法致命一击效果50%。 4、法术治疗效果提升100%。 特效:1、破魔1级(一定程度上无视魔法免疫) 2、圣洁max(攻击时无视邪恶法术max等级以下护盾) 物品说明:代表世间至善力量而制成的法杖,杖体由释迦摩尼悟道时所倚的菩提树树枝祭恋而成,杖体镶嵌有释迦牟尼遗蜕最具佛xìng的一块儿佛骨。 特殊效果:使用者对佛骨灌注足够能量可凭之进入九无空界。 系统评分:85分。 …… 遗蜕、佛骨…… 阿尔萨斯微微咧嘴,这玩意儿说白了就是从死尸身上抠了一块儿骨头嵌在树杈上,只不过那具死尸的身份有些特殊罢了。 佛祖释迦牟尼在数千年前涅盘圆寂后,其遗骸曾被后世的人广发世人,以求能借着世人对佛骨的尊重,继续弘扬佛道。想来那铁心寺的先辈就是机缘巧合之下得了释迦摩尼最具灵xìng的一块儿佛骨,又费了不少功夫方才铸成这通灵圣物,怪不得能让铁心寺众僧代代传承守护责任整整一千三百年,这东西的分量绝对足够了! 想到这里,阿尔萨斯又不自觉地蹭了蹭自己适才摸过晶石的两根手指头,他向来不信佛,完全没有触摸了佛祖法身之后应该有的荣耀感,反而觉得那两根指头有些痒痒起来…… “好了,夜长梦多,这便进入九无空界!” “刷”的一声!阿尔萨斯已将手中的黄泉十渡插在地上,更一把执着禅杖顶端的佛骨之位,圣灵真气cháo水般地灌入释迦摩尼佛骨之中,未及片刻本在凝神闭目、全力运转真气的阿尔萨斯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轻,轻得好似魂魄离体,然后他看见了一幕无法置信的奇景―― 只见自己脚跟离地浮于半空,绝峰的凹槽处却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仍旧手执黄泉十渡,闭目凝神! “身魂两分,那绷带人果然没有骗我!”阿尔萨斯眼灿神光,昂然道:“带我回艾泽拉斯,让我一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话音刚落,阿尔萨斯此刻竟已置身于一个百花争艳的庄园中,这里风和rì丽,鸟语花香,与他之前身处绝峰的冰雪荒原,俨然是两个世界。 不但如此,周遭景物更是极为真实,不似幻境,他甚至看到一个小女孩,苗条齐整,有着跟他一样长长的金发,那热情的笑容灿若夏花,正乖巧地向他眨着眼睛。 “贵安,王子殿下。” 043 隐匿在大幕背后的黑手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阿尔萨斯突然感觉眼角有两股热流划过,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似哀似怨,似回味、似恐惧,纵使千百次绝灭己身凝就的无铸剑心在这一刻也完全无用,那女孩灿若夏花的笑容已然印到了自己心上! 他忽然想要去触摸那张似曾相识的俏颜,只是,当他略带颤抖的手刚即碰到金发女孩的时刻,他的掌赫然透身而过,仿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境,亦或自己的存在才是一场幻境? 他开始明白九无空界为何不是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将时间线直接跳到一切变故发生的时候,而是将他带到此时此刻。 无论之前有过如何猜测,无论记忆恢复与否,那纯洁无暇的灿烂笑颜让他终于确定,他来自艾泽拉斯!他是洛丹伦米奈希尔王室唯一的王子! 一念至此,他终于侧身让过,随即发现适才自己所站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个年龄不大的小男孩,金发碧瞳,像极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只是那面上养尊处优的倨傲之sè却是一览无余。 这就是我么? 一个命中注定的变节者? 一个有心救世却越忙越乱最终失去自我的人间小丑? …… “孩子,当你出生的时候,洛丹伦的森林轻声唤出了你的名字――阿尔萨斯。 我骄傲地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成为正义的化身。 你要记住,我们一直都是以智慧与力量统治这个国家。 我也相信你会谨慎地使用自己强大的力量。 但,真正的胜利,是鼓舞你的子民心中的斗志。 总有一天,我的生命将抵达终点,而你……将…….加冕为王……” 父亲的威严而又慈祥的声音萦绕耳边,阿尔萨斯发现身边的一切都在剧变,须臾间庄园已变作丘陵,而洛丹伦王子也已褪去往rì的稚气,变得成熟、英俊、富有担当,同时饱受人们的爱戴。 年轻的洛丹伦王子身着束腰外衣和马裤,披风是一派代表秋天的金黄,当他步出王宫,蜂拥的人群陡地爆发出一阵欢呼,王子停下来向观众们挥手,领受他们的掌声,接着转身向同样已经长大的她伸出手。 “王子殿下万岁!” “吉安娜公主万岁!” 她看上去有点吃惊,不过却笑了,人民爱戴他们,高呼着她和他的名字,欢声直上云霄,他们两人一同沿着通道走到为今天专门扎制的稻草巨人前,直到王子举手示意众人安静。 “我的同胞们,我在此与你们共庆这个神眷之夜!” “在这夜里,我们缅怀逝去的人们,并且抛开阻挡我们继续前行的障碍。” “我们焚烧稻草人,象征这一年即将过去,正如农夫们焚烧收获后的田野,灰烬滋养土地,而仪式将滋养我们的心灵。” “很高兴今晚能看到如此多的同胞聚集在此,我也很高兴能将难得的荣誉交给吉安娜-普劳德摩尔小姐,她将为我们点燃稻草人。” 吉安娜瞪大了眼,年轻的王子转向她,咧嘴坏笑。 这夜,他们像所有热恋的情侣一样手拉着手加入了火焰周围的舞蹈,直接走进人群和人们握手问候,弄得卫兵们惊恐不已。接着他们躲过了尽责的士兵,混进人海,不被察觉的溜了出去。 王子带着吉安娜穿过通往宫廷居所的走廊,他们遇到走捷径去厨房的仆人几次,不得不贴在墙上躲过。 然后他们到了王子的寝宫,他一边反手关门,一边把吉安娜抱入怀中深深的吻她。但先打断了长吻移向卧床的却是她,害羞的好学生吉安娜,她牵着王子的手,外面燃烧的稻草人撒进来的橘sè火光在他们肌肤上舞蹈。 王子近乎迷乱的追随着她,如入幻梦,他们在床边站定,双手握得如此之紧,紧到年轻的王子已经开始担心吉安娜的纤纤手指会不会在他手中碎裂。 “吉安娜……”王子轻唤着。 “阿尔萨斯……”她几乎呜咽着唤道,一边再次吻上王子的唇,双手轻捧王子年轻的脸庞,“我……我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也是。”王子沙哑的轻声回答。 后来,等到代表旧年结束的稻草人终于燃烧殆尽,只剩清冷的月光照亮吉安娜熟睡的样子,王子却还醒着,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吉安娜身体的曲线,神sè迷惘却又眷恋。 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王子再次低身吻她,直到吉安娜柔声低吟着醒来,探手寻他。 “好像没人能拒绝你任何事,”她嘟哝着,重复他们初吻那天的话,“尤其是我。” 王子拥紧她,这时一阵莫名的寒意突然袭来,使他浑身战栗,那是他从未体会到的感觉,他荒谬地预感到自己或许有一天会失去一切。 “不要拒绝我,吉安娜,永远不要拒绝我,求你……” 她抬眼看向王子,双眼在月亮的清辉中闪动,“我永远不会,阿尔萨斯,永远……” …… 阿尔萨斯静静地看着相拥、轻吻的那对璧人,这恐怕是洛丹伦王子一生中最为珍重,最为快乐的回忆,他的爱情可谓水到渠成,吉安娜无论是身份和脾xìng都是未来王后最好的人选,更重要的是,他们是自发地相知继而相爱,远比姐姐的…… 阿尔萨斯汗毛一炸,眼光陡得向窗外望去,一双yīn冷中透着些许疯狂的眼睛看向了他,或者说看向了洛丹伦王子寝宫的窗子,那是一个穿着打扮都很考究的贵族青年,他混迹在欢笑的人群中间,冷冷地打量着这里。 阿尔萨斯的冷汗顿时流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死神刀锋划过脖颈的感觉,虽然他明知道九无空界只能算是将使用者想要知道的世界投影出来,但贵族青年的眼光却仿佛透过无尽虚空洞穿他身体的两支利箭,这种惊心动魄的压迫感甚至连“跨出那步”的武无敌都不具备! 仅仅一道不算刻意的眼神便已给阿尔萨斯造成如此的压力,那贵族青年的真实实力绝对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由此再继续考虑,那即将被燃烧军团侵略的艾泽拉斯到底有多少那样的存在? 瞬间,阿尔萨斯就明白了,那九无空界之所以先将自己带回洛丹伦王子与吉安娜初识的时候,然后再将场景转换到这一幕,并非是单纯地想为自己再现当年所发生的一切。 而是让自己确认自己的身份之后,将一切洛丹伦王子经历过,却不得而知的隐情剖析给自己。 所有的yīn谋,早已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展开,国力正值巅峰的洛丹伦王国或许早就被拖入了一场惊天yīn谋,那目光yīn冷的贵族青年可能跟洛丹伦王子一切悲剧发生的根源脱不了干系! “跟上他!” 果然,九无空界非常尊从阿尔萨斯的遗愿,瞬间就将他送到了离那贵族青年不远的位置,那青年脚步极快,没走几步就从拥挤的人群中绕了出去,闪进了夜幕的yīn影当中,那里,正有两个被黑sè连身斗篷盖得严严实实的人在等着他。 黑袍人跪伏于地,恭敬地道:“吾主,遵从您的吩咐,耐奥祖已经开始实行计划,实行人的身份很可靠,是肯瑞托六议员之一的黑法师克尔苏加德。” 贵族青年微微皱眉道:“人类?你确定他会可靠?” “是的,绝对可靠的人选,他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类了,为了追求更加强大的力量,他已经开始修行诅咒魔法,并决定在死后将自己转化为巫妖。” “真是个疯子……”贵族青年喃喃自语,蓦地,眼神又是一厉:“接下来,给我暗中监视吉安娜-普劳德摩尔,绝对不允许她怀上洛丹伦王室的子嗣,必要时直接给我杀掉!” “还有……催促克尔苏加德加快速度,针对阿尔萨斯的计划必须赶快展开,绝对不允许他在我掌控联盟的一切之前成为洛丹伦的国王!” “……” 一系列恶毒的yīn谋听得阿尔萨斯冷汗连连,他终于猜到了那贵族青年的身份――达维尔-普瑞斯托爵士,泰瑞纳斯国王非常赏识的年轻贵族,同时也是洛丹伦王子未来的姐夫! 从三人不算太多的对话中已然可以看出,普瑞斯托的真实身份非常高贵,甚至于耐奥祖都需要听命于他,在这个实力决定一切的世界,普瑞斯托显然有一个十分了不得身份。 而且不论普瑞斯托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的用意已经很明显,先是诱使洛丹伦国王把女儿嫁给他,借此混入王室,并取得第三顺位继承人的身份。 洛丹伦是人类七国联盟的核心,一旦老国王作古且阿尔萨斯丧失继承权,普瑞斯托很可能成为新的洛丹伦国王,联盟也就成了他的走卒。 那么…… 普瑞斯托就是导致一切发生的幕后黑手? “不对……” 阿尔萨斯眉头紧皱,按照剧情的正常发展,普瑞斯托并没有如愿地成为洛丹伦国王,甚至于根本没来得及与卡莉娅公主成婚便已消失,而且耐奥祖也相继脱离所有支配他的势力,天灾军团dú lì。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干扰或者打断了普瑞斯托的计划? 又是什么样的力量将自己从艾泽拉斯带出,甚至以轮回者的身份穿越到风云世界里? “九无空界,直接带我到一切变故出现的源头去!” 随着阿尔萨斯的吼声,欢快的节rì音乐渐奏渐止,温暖明亮的火光被呼啸而过的狂风所代替,这里是一片亘古冰封的冻土,无数的巨型龙骨铺洒在冰原之上,令人视之骇然。 “这里是……诺森德?”阿尔萨斯面露疑惑,又陡得无比凝重,“那些人……”; 044 那些是……轮回者!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龙骨荒野。 在艾泽拉斯的许多传说中,五条守护巨龙就是在这里得到了泰坦的祝福和无穷的神力,以此看护着艾泽拉斯世界上的芸芸众生。或许这就是龙类都会在将死之时飞到龙骨荒野来的原因,因为这片广袤的冻土就是铭刻在它们宿命中的长眠之所。 苍茫的雪原,茂密的针叶类植物环绕着这片广袤的冰冻废土,其间散布着磷光闪闪的巨大龙骨伴着漫野的行尸走兽,赫然是一片生存绝地。呼啸的北风中,一支近乎剑折铠裂的百人小队野兽一般地前行着,巨型食腐秃鹫正盘旋在青灰sè的天空之中,紧紧地跟随着荒野上那群好像随时可能倒下的“猎物”,却被一阵凛冽的杀气惊得不敢过分靠前,只能尽量拉升飞行高度,远远地吊着他们。 不过很显然,这些平素被烂龙肉喂傻了的大鸟们有些找错了对象,荒野上这群看起来在寒风中摇摇yù坠的“准晚餐”持久力竟然出奇的惊人,整整一天都没有停下来过!半晌,一只疲累过度的秃鹫腹部一阵翻腾,它的早饭终于化为残渣,随风飘降而下准备滋润大地。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矮人留着一大把酒红sè的柔顺胡须,胡须在下颌的两侧还别出心裁的打了两个好看的麻花辫,看样子就是平rì里习惯jīng细打理的结果,跟他那浑身狼狈的样子出奇地不和谐。不过现在,矮人兄弟平rì里最为珍视的胡子上正挂了一大坨白中泛黑的新鲜肥料,那样子就像是冬幕节上用来点缀山羊胡子的巧克力nǎi油一样。 只不过这味道…… “这些该死的臭鸟,老子毙了你们!”暴躁的矮人“哗啦”一声拉开了枪栓,立时惊得天上的秃鹫又飞高了十几码。 “好了,穆拉丁,留好你的子弹用来对付那些该死的亡灵和肮脏的巨魔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一只戴着厚皮手套大手适时地将穆拉丁刚刚抬起的枪管压了下去。 侧身看了一眼面sè疲惫的洛丹伦王子,又絮絮叨叨地骂了几句矮人的土语,穆拉丁这才悻悻地把枪重新拉上保险,放回后背的搭扣上。 “阿尔萨斯,你真的相信那群商人的话,去那条可疑的山脉寻找所谓的霜之哀伤洞穴?一把剑占据的洞穴?你相信?” “由不得我不相信,那位领队身上炽烈的圣光之力足以说明一切,即使为我洗礼过的大主教阿隆索斯都没有那样磅礴雄浑的信仰力量。” 穆拉丁皱着眉头,试着用雪块擦拭黏在胡子上的鸟粪,不过很明显,擦拭的效果并不如何理想,那团纠结的胡子越发有向“巧克力甜筒”发展的趋势。 洛丹伦王子随手将挂在腰间的羊皮囊摘了下来,摇了摇,发现里面还有小半袋的样子,于是顺势把它抛给了一旁的穆拉丁。 “拿酒洗一下吧,士兵们已经很疲惫了,没时间在这等你打理胡子,穆拉丁。” 穆拉丁“嗷”地一声将羊皮囊抱进怀里,迫不及待地拧开瓶塞深深地吸了一口,“赞美泰坦,烈酒才是矮人的最爱!”说着,也不顾自己那团纠结的胡须了,直接仰头把酒囊里的烈酒灌了个底朝天。 摇了摇头不去看穆拉丁有失形象的饮态,洛丹伦王子从地上抓起一把干雪塞进嘴里,嘎巴嘎巴地咀嚼了几下,一股冰凉的液体涌入喉中,连rì来的疲累都仿佛消退了许多。 当然,只是“仿佛”。 “哈!这酒可真带劲,再来一袋的话,我想我能一拳擂死一头熊!”美美地打了个酒嗝,穆拉丁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关于矮人对美酒的热爱,洛丹伦王子只能表示无奈。 “我想你还是别惦记了,这种烈酒是买来给冻伤的士兵们驱寒的,那商队一共才卖给我们不到两桶。”抬眼看了一下前面的路况,洛丹伦王子道,“还有不到三公里就到营地了,等回到营地啤酒倒是可以管够。” “阿尔萨斯,我的好小伙儿,你的慷慨足以让艾泽拉斯所有的王储感到羞愧,不过你的阅历恐怕还有所欠缺。”咂了咂嘴,穆拉丁微笑,“至少你应该学会相信一个矮人长者,特别是一个长期专注于探索世界的矮人长者。” “什么?” “记住一句话,美酒是不会骗人的。” 就在就在洛丹伦王子正被穆拉丁说得满头雾水的时候,亲卫队长法里克面sè匆匆地赶了过来。 “殿下,侦察兵发现了一些情况,我们的营地好像……出了点儿问题。” …… 历史仿佛在沿着正常的方向继续发展,但是目睹这一切的阿尔萨斯却微微皱眉,刚才在洛丹伦王子提及的“商队”让阿尔萨斯十分在意,它不仅为洛丹伦王子一行提供了严寒行军必须的烈酒,而且好像他们提供了霜之哀伤的情报,这些都是不应该出现的事件。 而且,老矮人穆拉丁明显也是话中有话,作为世间少有的身具名探险、外交家、军事家家于一身的大能,他的阅历之广博绝对是常人所不能及的,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 最重要的是,被九无空界认定这是一切变故出现的源头,那究竟是什么事情在旁人无法预知的时候悄悄地发生了? “九无空界,带我去那支商队刚到诺森德时的场景!” 话音刚落,阿尔萨斯面前的世界如同融化的蜡块一样汇作一团混沌,又在片刻间被重新构筑,此间依旧是狂风呼啸的龙骨荒野,却被莫名的伟力隔绝出了一方几乎静止的空间,这里虽小,却没有寒冬浸体,仿佛一内一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阿尔萨斯面sè一变,这场景实在太过熟悉,在他第一次从风云世界中醒来,遭遇的就是这种如同时空囚牢一样的圆形光幕。 莫非…… 阿尔萨斯的脑海中刚刚蹦出一个不算完满的推论,蓦地,数道人影从虚空中一步步走来出来,仿佛那里有一道无法看见的门一样! 光幕中,有两个人吸引了阿尔萨斯的注意,其中一个穿得跟穆拉丁队伍里的士兵差不多,铭刻着异域花纹的金属铠甲,腰上挂着一柄巨大的战剑,一头狂野的凌乱红发更是惹人注目,尽显彪悍之sè。 最让阿尔萨斯惊奇的是,从那红发男子身上散发出的微微光华,和其身躯中涌动的澎湃纯净力量,其xìng质竟然跟阿尔萨斯的圣灵真气差不多! 半晌,阿尔萨斯才回过神来,此人身上的异种能量虽然跟圣灵真气极其类似,不过纯度上仍旧差了许多,更像是圣灵真气成型之前那种光团一样的能量体混入了些许火xìng真气,虽然论量极其磅礴,论质却是差了许多。 他更像是隐匿在天下第一楼中那位修炼“回元血手”的枯槁老者,这两人都应该是卡在先天中期,虽尚未悟道却都积累雄厚的强者,这样的人一旦破入先天后期,进境将一发不可收拾。 而在红发男子的正对面,一位身材普通的少女正与一个青衫老者小声地交谈着,那女孩一身普通打扮,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她身边的青衫老者却吸引了阿尔萨斯的注意。 老者面容古拙,麻布青衫罩体,虽然跟这方世界格格不入,一股飘逸洒然的气质却自然而然地映入人心,给人的印象是“这个人本来就该这么穿”,甚至“只有这个人才能这样穿”的奇异感觉。 很快,阿尔萨斯就发现了这老者不对劲的地方,他的气息若有若无,内力如海却虚实难定,他整个人好像本身就处在一种“存在与不存在”的悖论之中,即使是阿尔萨斯也难以确定这老者的修为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由此,再将目光回到那长相普通的女孩身上,阿尔萨斯赫然发现这个人也并非弱者,只是她的能量波动隐晦非常,加上其身材长相都过于普通,才会让人在第一时间将之忽略。 阿尔萨斯也是凭借圣灵真气出众的感知能力,才发现此女的异常,如果换做一般武者,恐怕直接就一眼带过了。 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阿尔萨斯突然想起无名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中华武学传承几千载,绝代武者层出不穷,然而这些人大都未得善终,很多人都在人生最辉煌的时刻便即陨落,而夺取他们xìng命的通常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无名所说的“小人物”,就是难以入史的杀手们,可惜,明代的杀手传承已经没落,昔rì蒙古铁骑踏遍中土,将几个杀手世家、组织连根拔起,这种古老的行当已经近乎灭绝。恰逢乱世,江湖上买凶杀人愈趋光明正大,正统的杀手已经难以见到。 莫非,眼前这存在感极弱的平凡女孩,竟然是一个隐藏极深的杀手不成! 未等阿尔萨斯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从那看不见的门户中,又走出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满头白发十分俊朗,看起来像是领头者,他的腰上一左一右分别挂着两把长刀,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火爆的红衣女人,其手中还在把玩着两把阿尔萨斯曾在绷带人贩卖物品中见过,被称为“枪”的犀利暗器。 红衣女人的身边是一个带着无框眼镜的年青人,虽然长相也属普通,他的手却极其引人注目,那手指一根根垂如玉葱,修长且莹润,这根本不应该是一男子该拥有的手,这双无比出众的手更应该长在一绝世美女的身上。 六人碰面互相点头示意,那青衫老者微微一笑,道:“人已经到齐了,那么先互相介绍一下吧!” 阿尔萨斯肃立于虚空之上,于九无空界中看尽一切,他心中一切所想终于得了到了证实。 “没错了,那些是……轮回者!” 045 五大境界,天人的诱惑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一切了然,阿尔萨斯终于明白,原来所有的意外竟然是来自于突入故事的轮回者! 那么……就只剩下最重要的疑团了。 他为何失忆? 为何成为轮回者? 为何得以进入风云世界? 当下,他更加专注地盯着光幕中的六个轮回者,生怕错漏了任何一个细节,因为这一切都与他的过去甚至未来息息相关! 那青衫老者笑了笑,率先道:“既然我是这次任务的发起者,那么就由我先开始。大家可以叫我‘易先生’,轮回功勋八阶六品,掌握的技能主要包括推演天机和召唤使魔。” “八阶?” “八阶!” 那后来的三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终于由那腰悬双刀的白发青年提出了疑问:“恕我冒昧,在下曾听公会里的高手提起,一旦轮回功勋进入六阶,轮回者就会被强迫进入更高难度的故事,不可以再进入普通世界,您说您是八阶六品,这未免……” 易先生摇了摇头,笑道:“这话倒是不假,可惜对于特殊人物未必适用,昔年就有人在轮回功勋刚刚三阶的时候就可以开始进入高级故事,我同样属于比较特殊的人群,一把年纪了,还只能在新手圈里逛游。” 众人闻言沉默,不再说话,这些人很默契,可能是触及到了一些不方便透露的**,所以便无人再问。只有阿尔萨斯越听越是骇然,那易先生的修为已然不可揣度,这样的人竟然只能在新手圈里逛游,那轮回空间里的高手到底恐怖到什么光景? 接着,那腰悬双刀的白发青年道:“大家可以叫我‘龙剑’,血火小队队长,轮回功勋五阶三品,双持剑客,是队伍中的主攻手。左右双剑分别是干将、莫邪,不过不是来自历史故事,而是来自动漫里。” 阿尔萨斯心头微诧,那对子母刀一样的武器竟然是剑,而且还是历史上有名的干将、莫邪,轮回空间里果然什么怪事都有。 “枪火,血火小队火力手,神经反应速度、肌肉强度、视觉反应能力重点强化,轮回功勋四阶九品。”跟在龙剑身后的女人举了举手中的枪,继续道:“双枪经过魔术刻印,子弹是圣彼得大教堂的银十字架融化而制作成的13mm爆裂钢铁弹,因为价格太贵所以携带数目有限,对黑暗生物有极强的杀伤力。” “萧然,血火小队医生、智者,轮回功勋四阶八品。”萧然的话不多,但是言语间飞快地弹动了一下他那修长如玉的十指,隐约间竟有无数的真气细线连在他的指尖之上,显然也是有真本事的人。 易先生朝他点了点头,接着那红发青年道:“狼风,武道家,轮回功勋五阶七品,修炼有大唐双龙传中武尊毕玄的《炎阳**》。” 血火小队三人又是面面相觑,那龙剑道:“狼风,这个名字在初级轮回者圈儿里名气很大,听说你不久前在深渊血战里徒手撕了一位六阶的角斗士,这任务居然连你也请动了,莫非……” 狼风皱了皱眉,大声道:“真要说名气,其实易先生的名气更大,只是大多数低级轮回者根本不知道罢了,我一路从新手走到现在都是听了他老人家的指点,你们放心好了,只要有他老人家指挥,这次任务绝对不会出问题。” 易先生摆了摆手示意狼风不要继续说话,反而面sè和善地道:“虚名无所谓,至少我这八阶六品的轮回功勋做不了假,我经历过的轮回故事多到你们无法想象,所以大家请相信,只要按我的布局去做,不仅能保证你们此次的任务的安全,而且收益也会有绝对保证!” 蓦地,笼罩他们的光罩消失,在场六人都是轻轻皱眉,阿尔萨斯心中了然,这些人应该是接受到了什么系统任务。那易先生抬手一扬,一枚圆润玉璧顿时悬浮在众人头顶,化作光罩重新将众人罩在里面。 接着,易先生的嘴角高高翘起,“很幸运,主线任务跟我的布局并不冲突,现在我可以保证,这次长任务结束,轮回点奖励绝对让大家满意,甚至如果计划进行顺利,你们所有人都可以提前掌握第三级力量!” 第三级!天人! 不仅是在场的众人闻之sè变,就连阿尔萨斯都被惊得脑袋一团乱麻,关于轮回空间的力量分级,他早就在绷带人那里得到了系统的了解,轮回空间里将已知的力量一共被划分为了五大级别。 一级力量主要被分为:本源法则、权能、位阶之力,三种力量形态。 这三种力量形态都是很笼统的说法,就连轮回者是否有人达到了这样的层次绷带人都说不清楚,其力量的表现则是火神掌握的火、水神掌握的水……诸如此类神灵本身靠神职才能完美掌握的至高能力。 至于第二级力量,其主要代表是:小宇宙第八感、仙力、神力、绝对能力(Lv6)等自身力量形态充盈完满,几乎踏入神域的力量形态。 三级力量的标准又下降了一个层次,小宇宙第七感、绝对领域、先天大圆满、五大魔法都可以归入此类,这基本已经是人类所能掌握的最强力量了,一旦再有突破,就会踏入二级力量的领域。 第四级力量,也就是阿尔萨斯现在所掌握的力量等级,除了最具代表xìng的先天之力,剩下的小宇宙第六感、超能力(Lv5)、先天之力、原力、查克拉、灵压、恶魔果实能力也被归入其中。 最后的第五级力量则比较笼统,只要身具内力、法力、妖力、特异功能等正常人无法掌握的异种能量,就已经可以算是第五级能量掌控者。 五级力量如果按正常逐次突破,从低到高被分别对应为:涅槃、麟角、天人、合道、神王,五大境界。 当然,其中也有例外,例如一个凡人突然由于某种原因掌握了至高的一级力量,这并不能说他已经是神王境界,只是代表这个人拥有了进军神王的捷径,只要力量足够,就能毫无瓶颈地晋升神王。 但毫无疑问的是,即使是凡人,一旦掌握了一级力量,本身已经算是神一样的人物了,其可怕程度无法想象,只要中途不夭折,那晋升神王绝对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五大境界每个境界间的实力差距都很大,而且晋级过程极难,就连现在的阿尔萨斯,也只是jīng神境界得到了踏进天人级的资格,至于什么时候突破到那个层次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而那位自称“易先生”的老者竟然承诺任务完成参与者全部获得第三级力量,这就代表所有人都获得了进军天人境界的捷径,这怎能不让人惊愕? 这易先生究竟有什么逆天的手段? “易先生……这……” 龙剑眼角抽动,显然是不太相信,但却忍不住心头的些许悸动,毕竟晋级天人的诱惑实在太大,等同于让他提前掌握了超越多数资深轮回者的实力! “相信先生吧,他是不会说谎的。”狼风拍了拍龙剑的肩膀,继续道:“你现在四阶三品,晋升五阶的要求是五万点累计轮回点,如果不出意外,你应该是经过了至少十场以上的轮回了吧?” 龙剑闻言微微点头,狼风继续问道:“但你知道我一共用了几场就到达现在这程度么?” 枪火将双枪重新插回腰间的枪套,插嘴道:“晋升六阶的累计点数高达十万,就算是每场都挑战终极难度,再竭力完成支线任务,恐怕也需要至少二十场才能达成。” 狼风咧嘴一笑道:“你猜错了,我到现在一共经历过十场轮回,而且之前跟你们的收益率差不多,直到我在第六场遇到了易先生!” 血火小队三人闻言再次震惊,如果狼风所言非虚,那么他从第六场进入轮回故事开始,平均每场故事至少收益了一万三千点轮回点以上! “这就是智者能否出sè布局产生的巨大差别,八阶升九阶的累计点数高达三百万,你们以为先生是光靠运气走到今天的么?” “但是……”自刚才起一直寡言少语的萧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插嘴道:“既然你们这么厉害,何必要选我们?” 易先生微微一笑,“如果传闻不差,上个任务,你们小队为了帮雇主完成升阶任务,在任务里拼死了三位队友,对不对?” “忠诚度么……了解了。” 萧然看了看龙剑不再言语,那龙剑咬了咬牙,终于做出了决定,“这笔买卖……我们干了!” 易先生大笑,同时长袖一招,顿时荒野上多了不少东西,车马、货物一应俱全,旁边更是多了十数个身材雄壮的巨汉,看那壮硕的肌肉,彪悍的气势,这些巨汉就算不入先天,那也是相当难得的战斗力。 “黄巾力士!”萧然惊叫。 易先生道:“此番我们便选那最简单的任务,帮助阿尔萨斯获取霜之哀伤!” 龙剑疑惑地问道:“那岂不是很快便要结束?” 狼风笑道:“任务只是说‘帮助阿尔萨斯获取霜之哀伤’又没规定几时帮他获取,说到底,如果我们能将阿尔萨斯招进队伍,那么连霜之哀伤也可以一并带走!” “或者事先将阿尔萨斯杀死,然后带着他的尸体一起上路。”自开始一直没有自我介绍过的女孩突然插嘴,虽然她的语气很淡然,却让旁听的阿尔萨斯遍体生寒。 “没人规定,一具尸体就不能得到霜之哀伤……” 046 突入故事的强者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布局结束,这支伪装成商队的轮回者队伍果然与洛丹伦王子一行发生了接触,不仅为其提供了许多冰原行军的必须品,更是透露了霜之哀伤所在位置的确切情报,初步取得了洛丹伦王子的信任。 一切故事的发展都掌握在易先生的掌握当中,只待洛丹伦王子即将取得取霜之哀伤的时候,他的计划就会完全展开。 遗忘海岸。 且不说洛丹伦王子这边如何处理营地的突发事件,远在龙骨荒野的另一端,有两双眼睛正透过一枚圆形的玉璧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玉璧只有碗口大小,却被几条圆形刻痕分成了密密麻麻的数十块大小等分的小玉片儿,玉片上分别标示着一种晦涩难明的符号。也不知玉璧的主人是如何摆弄的,竟然能通过这枚小小的玩意儿监视着远在数十里之外的人类王子一行的所有动态。 阿尔萨斯认识那套复杂的图形,那凤凰壁的两面分别刻着河图、洛书,只是不知为何,竟又特别按照六十四卦的卦象将其分割开来,看起来无比的杂乱。 这易先生竟然能通过小小的一方玉璧掌控全局,其易术的造诣绝对非同小可,至于那枚小小的玉璧恐怕也不是凡物,不仅能推演天机、窥探敌情,之前还被易先生用来遮蔽狂风,说不得还有其它了不得的用途。 “易先生,这剧情进展倒还算顺利,不过刚才这矮子的话里好像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啊,难道之前的接触被他发现了什么不妥的地方?”想起刚才穆拉丁摆起的智者架势,正在监视行军小队的萧然不由地产生了些许不妙的感觉。 “绝对不会!” “之前我用凤凰壁将狼风的炎阳真气全部转化成了圣光之力,那并不是简单的伪装,完全是实打实的转化,他现在的摸样,绝对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像一个拥有忠诚信仰的圣骑士!”易先生的年纪已经不轻,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是抑扬顿挫信心十足的样子。 “那……”萧然yù言又止,半晌儿才仿佛下定决心似地紧紧盯住易先生,“那为什么这几天先生占卜的时候总是……” 易先生闻言眼sè一厉,看得萧然顿时有些心里发毛,显然是对他监视自己的rì常活动心情不豫的样子。 半晌,易先生轻舒了口气,喃喃地道:“其实……并非是我刻意瞒着你们,而是我到现在也没有确定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紫薇斗数、子平命理、皇极经世书……我所掌握的推演方法几乎全部失去了作用,甚至我有些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就像游戏里平摊的那副地图一样,并不是一个星球……” 顿了顿,易先生又道:“像这种未完成的世界谁也说不准到底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所以轮回者们才会尽量规避这种故事,但是我想,卦象上显示的凶兆应该不会应在阿尔萨斯的身上,现在的他还没有这个实力。” “但是……” “医生,这只是一个简单难度的任务。”眼见萧然还有疑虑,易先生紧忙挥手打断,“不管如何,只要我有凤凰壁在手,即使完不成最终计划,起码还是可以保证你们血火小队的安全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说完,易先生的手指轻轻地弹动了几下,玉璧上映出的图像顿时黯淡下来,待得光芒散尽,易先生这才掏出一方黄帛小心翼翼地将它包了起来,将之纳入怀中。 萧然有些艳羡地看着那方玉璧,啧啧称奇“真想不到周氏竟然还有这种逆天的东西,可惜易经这玩意儿实在难懂,不然拼了xìng命我也要去封神世界弄上这么一方。” “没那么简单的,自从得了这东西,我已经投了无数的轮回点在这上面,这些轮回点如果全部用来兑换实战属xìng,恐怕现在我也已经是轮回空间的顶级强者了。” “明刀明枪的我也不喜欢,我还是比较喜欢动脑子的活儿。” “哈哈。” “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本来尴尬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可惜下一秒,笑声戛然而止,一阵犹如天塌地碎的崩裂声回荡在整个龙骨荒野,同时在两人耳中响起一阵如同催命符般的电子合成音,这声音突兀地传出,就连在旁监视的阿尔萨斯都听到了。 “故事检测到不匹配,出现破坏当前故事实力限制者,将自动进行处理,二十四小时后将会处理完毕,二十四小时内受到攻击者,将不受轮回规则保护!” 两人急急地冲出帐篷,营地里的几个轮回者都跟傻鸟一样愣愣地望着天空,苍青sè的天空上竟然如同蛋壳碎裂一样龟裂开来。 半晌,整片大地猛地一震,龟裂的天空终于塌了一块,一个衣炔飘飘的身影从虚空的裂缝中走了出来,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阵狂笑声在整个荒野上炸响。 “哈哈,该死的臭虫,老子从地狱里爬出来了!哭吧、逃吧、恐惧吧!老子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当然还有……你的命!” 看见天上那个身影,狼风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二十四小时?见鬼!这家伙想要把我们整个团灭,不要说二十四小时了,只要十分钟就够了!” “这……这家伙到底是谁?”龙剑结巴着问道。 “别废话!现在不想死的都给我把头低下,千万不要再抬头看他!”易先生轻喝一声,从怀里掏出凤凰壁随手一抛,圆形的玉璧打了几个转儿在众人的头顶上停了下来,众人的身体顿时一轻,刚才神秘人出现所带来的压迫感已经消失不见。 “这、这是不是就是您之前卜到的大凶之兆?我们现在还能干什么?”萧然慌忙问道。 “立刻去追阿尔萨斯!” 易先生脸sè凝重,这几天连续卜到凶卦心里已然有些准备,如果不是此行极其必要,关系到他能否一步登天的大事,他早就选择提前撤离艾泽拉斯了。 他是笃信命数的人,相信天下间没有完美之卦,亦没有必死之卦,就算既济之后仍有未济,无论多么凶险的局面,老天爷都会给人留下一丝生机。 “现在还找他干什么?” “找到他,夺霜之哀伤,脱离故事!” 阿尔萨斯定定地将视角锁定在易先生身上,事态发展到这种程度已然脱离了他所能想象的地步,傲立于虚空之上的那人已经强到几乎不可理喻,只是其存在就已经让阿尔萨斯感到呼吸压抑,这还是由于他身处九无空界,面临的不是真实的世界,而身临其境的一队轮回者早已骇得抖若筛糠。 只有易先生依旧处之泰然,虽然他的脸sè异常凝重,言语间仍是指挥若定,一干黄巾力士被他使唤得有条不紊,车队在凤凰壁的笼罩下飞快地向霜之哀伤洞穴前进。 很明显,凤凰壁混淆天机、遮盖本源的本事并没有被夸大,那伫立于天空中的强人扫视半晌也没有发现易先生这一行所在,反而兀自向更北方飞去。 “他走了!” 枪火不由地有些雀跃,却被那疑似杀手的少女一记手刀劈在后颈晕了过去,龙剑一急忍不住就想动手,只有萧然脸sè难看地拉住了他。 “现在是内讧的时候吗!有这心情不如想想怎么逃生!” 龙剑道:“那人不是走了嘛,凭现在的阿尔萨斯,根本顶不住我们这么多人的围攻,只要找到他就彻底安全了。” “白痴!”萧然气得咬牙,道:“那人是去找阿尔萨斯了,只要他挟持了阿尔萨斯,我们的逃生希望就彻底泡汤了!” “啊!” “rì!” 龙剑和狼风闻言随即惊叫,在场诸人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向易先生望去,在这种近乎绝境的时刻,众人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依靠强者。 “不要慌,我有办法!” 易先生袍袖一挥,登时将众人恐慌的情绪压下,他接着道:“待会儿由我拖住那混蛋,杀手假装刺杀阿尔萨斯,注意把握分寸,最好伤而不死,不要让人看出破绽。” 说着,易先生看了看那长相普通的女孩,对方脸sè平静地朝他点了点头,旋即气息隐遁,虽仍旧寸步未动,其身影却更加飘忽不定,这显然是一种十分上乘的隐匿术。 阿尔萨斯所料不差,那女孩果然不是一般人物,只是不曾想她的名字竟起得如此露骨,直接以“杀手”当做为代号,这样的人不是痴傻就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 “还有你们,由狼风带队拖住穆拉丁一行,萧然则适时出手救助阿尔萨斯,然后协助他去霜之哀伤洞穴取剑!”易先生继续吩咐。 萧然眉头紧皱,道:“现在的阿尔萨斯心机沉重,如果被他发现是我们商队的人出手,必然不会轻易相信我。” “无妨!” 易先生食指向天一点,顿时数道光束自凤凰壁shè出将众人罩进了光柱,未几,光芒散去,在场众人除了易先生和萧然之外全都模样大变,不仅身躯暴涨数尺,脸型也都变得愈加柔和、俊美。 “没想到,我也有变成jīng灵的一天,但是这变化不会影响血统吧?”龙剑捏了捏自己越发雄壮的肌肉,那富有爆炸力的结实感并不是单纯的假象。 “放心,这只是我通过凤凰壁对你们进行的祝福仪式,虽然并不会保持很久,但你们现在的样子不会轻易恢复原形,普通人绝对无法看出端倪。” 易先生说着,又把目光投到了萧然身上。 “那么,该把你变成什么模样呢……” 047 死局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作为洛丹伦王国的王子,从出生的那一rì起,就注定了其将承担巨大的责任,所以,在良好的家庭教育地影响下,他逐渐成长为一个优秀的继承者。 他善良、热忱、正直、勇敢……几乎具备了一个完人应该拥有的一切良好品质,虽然,有的时候,他会表现出那么一点点的傲气,但作为未来王国的继承人,他几近完美。 所以,他的父亲,洛丹伦的统治者泰瑞纳斯国王以及王国的臣民们不仅为有这样的王子而骄傲,更把振兴王国,乃至联盟阵营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但在某种程度上,洛丹伦王子从一开始,就失去了自我,成为了一个背负无数责任的王权机器。 而此刻,这部王权机器已经全力运作起来,一切的一切都为了洛丹伦臣民光明的未来,一切的一切都为了能够让死者的怨气能够释放,为了心中的正义,即使脏了良知又何妨? “第五纵队防御战士竖盾!” “第三纵队猎人前方三百码,覆盖shè击!” “第一纵队骑士准备冲锋!” 凄厉的北风像痛苦的孩童般哭喊着,巨型的食腐秃鹫,盘旋在空旷的灰暗sè的天空之上。 无论它们多么饥饿,除非让血腥的绞肉车被残肢卡住停止它的咆哮,让威力惊人的地jīng火炮因连续发shè太多次数而炸膛,从而让狂野的洛丹伦王子因心中对士兵的怜悯而停止对丧尸们的征伐…… 否则什么情况都无法让这些猛兽放开胆量,降落到杀气弥漫的荒野上开始今天的大餐。 在距离霜之哀伤洞穴不到一公里外的一处简易防御工事后,有一支装备jīng良的骑士队伍正在等待着冲锋的契机,用狮头作装饰的头盔隐藏了他们的面部特征,他们也没有携带任何旗帜,他们身份的唯一标识似乎是胸甲上的一只伸向天堂的手的浮雕图像。 他们曾是洛丹伦王国赫赫有名的第一骑士团,继承了“白银之手”威名的洛丹伦皇家骑士团,自从乌瑟尔被解职之后,白银之手骑士团被强行解散,那些依旧忠诚于王室的圣骑士跟随者洛丹伦王子踏上了北域的征程。 他们的团长,身高近两米,满头金sè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英俊的面孔没有一丝的瑕疵。洛丹伦的和他自己信仰的徽记不仅仅只标记在他的盾和胸甲上,头盔上也有,一个装饰着银sè狮头的带扣把皮带和一只他习惯使用的巨锤扣在了一起。 “穆拉丁,本阵就交给你了,我将率领骑士团乘乱攻入霜之哀伤洞穴。” 洛丹伦王子表情肃穆,他的脸上永远带着谦和的微笑和不属于他的年纪的沉稳,镶着蓝sè金边的战锤泛着冷光,和着冷光刺目的厚钢战铠恍若一尊战神的雕像。 “去吧孩子,神灵庇佑着你!” 穆拉丁紧了紧攥在右手的战锤,强烈的电光在他的手上蜿蜒咆哮,他是矮人部族中万中无一的土灵血统继承者,真正的山丘之王,战锤携带着天地间最为公正的雷霆之力猛然轰出! 风暴之锤! 这是极少数高级圣骑士才能掌握的战争技能,其破坏能力几乎不可以道理去计算,而携带着山丘之王特有的雷霆加持,穆拉丁的风暴之锤便如同天降神罚一般,将那方圆数百码的丧尸悉数毁灭! “鲜血捍卫荣耀,为了洛丹伦!”战锤斜指,钢铁洪流般的骑士团带领着视死如归的杀气悍然向着霜之哀伤洞穴突进。 “圣光!” “圣光!” 伦丹伦王子高呼一声,引得后面握紧手中武器的骑兵们一阵狂吼,长枪如林,借着无比强大的冲击力将阻挠他们前进的一切悉数摧毁,无数亡灵在磅礴的圣光中化为灰飞。 枯朽的大地上一片荒凉,而在丧尸肆虐之前,这里或许曾是冰原中最为寂静一块土地,作为五大巨龙丧葬之地,曾有无数向往巨龙宝藏的探险者踏足这片丰饶的土地,可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在天灾军团瘟疫般的扩张下,彻底沦为人间地狱。 【所有的谎言都是为了拯救这一切!】 抬头确认了下霜之哀伤洞穴所在的方向,洛丹伦王子双脚一夹马腹,一圈金黄sè的圣光顿时席卷了周围五码内亡灵们的身体,让它们化为灰飞。 “杀了它们!”天灾军团的死亡骑士是亡灵中少有的仍旧保存些许理智的存在,虽然生前他们也同样是为了联盟荣誉而战的骑士,但是今天的他们已经成为了没有信仰的杀戮机器,他们渴望将一切有生灵的血肉与灵魂! 暴躁的骸骨战马愤怒地向着人类骑士团冲击过去,但白银之手不愧为洛丹伦最jīng锐的骑士团,他们个个都是战场经验丰富的勇士,面对着数十倍与自己的敌人,每一个骑士都毫不畏惧,临危不乱。 右手抡圆了战锤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擂断了冲到身侧的一个死亡骑士的身体,伴随着一阵阵圣光灼烧腐肉的焦糊臭味,骑兵团继续向前突进,跟在他身后的数百名强大的圣骑士咆哮着冲入敌群。 面对四面八方冲来拦截的亡灵,不时有人打出高阶圣骑士才能掌握的秘术,神圣风暴、神圣愤怒、十字军打击,磅礴的圣光几乎席卷了整片天空! 巨大到狰狞的骑士锤肆意挥砸,让这些对立于圣光另一侧的邪恶生物,悉数化作尸块儿散落一地,亦或直接散为飞灰,湮灭当场。 洛丹伦王子紧咬嘴唇,巨大的战锤再度将一头转化为巨型食尸鬼的野兽扫成碎片,这完全是依靠蛮力和颠到毫厘的战技所造成的惊人效果,没人知道他身上的圣光之力已经随着上一记威力惊人的神圣风暴消失殆尽,昔rì充斥于骨血之中的圣洁力量已然抛弃了他,半点儿也无法恢复。 手上的战锤已经越来越重,万幸的是,埋藏霜之哀伤的洞穴已经越来越近,洛丹伦王子有预感,他能在那里获得更强的力量,远超以往的力量。 “给老子乖乖停下吧!” 眼见目的地已经遥遥在望,洛丹伦王子绝望的发现,那几乎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适才那响彻天际魔神一般的声音业已在耳边炸响,战马们全都恐惧地跪伏于地,将端坐于它们背上的伙伴悉数掀飞出去,落于亡灵海之中! “啊!” “混蛋!混蛋!” “我的手!我的手呢!”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到就连身为高阶圣骑士的洛丹伦王子都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甩入敌阵,还好经年累月的刻苦修行救了他一命,战锤在半空中狠狠地抡了一大圈,将扑到跟前的亡灵们全部捶碎,露出了一片还算安全的空地落脚。 一套漂亮的战技衔接,将欺近身侧的死亡骑士也给轰碎,但是更多的亡灵cháo水般向他涌来,在他不远的位置,之前还英气勃发陪他冲锋陷阵的勇士们已经被亡灵扑倒在地,发出一阵阵惨绝人寰的哀嚎。 直到…… 一个身着白银之手骑士铠的高大人影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晃晃悠悠地加入了丧尸军团进军的步伐! “不!” 他想挣扎着想要冲出包围,可惜他的身体已经被一股沛莫能御的强悍力量禁锢在原地,在离他头上不远的半空中,正有一个似魔如神的男子一脸嗤笑地看着他。 “老实地待着吧,在没弄清楚那混蛋的任务之前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男子的笑脸十分狰狞,但是果然如他所说,虽然洛丹伦王子被禁锢地连手指头动一下都很困难,但cháo水般袭来的亡灵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靠近他的身体,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将他与真实的世界隔开了。 洛丹伦王子狂吼:“你是谁?为什么帮助亡灵军团!” 魔神般的男子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杂碎,我是你永远不能想象的存在,现在你老实待着就可以,如果老子心情好,说不定能放你一条生路。” 他的语气很自然,真就将洛丹伦王子当成了一只蝼蚁,根本就没有当作一回事,因为他的境界摆在那里。 而对于洛丹伦王子来说,这可谓是极尽羞辱,自尊心近乎被碾碎,他从未像今天这样狼狈过,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死,甚至还要依赖践踏自己尊严的敌人庇护才能活命。 “你杀了我!” “杀了我啊!” 他狂吼不止,然而,那魔神般的男子仍旧只是用嘲弄的眼光看着他,冰冷的唇间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杂碎!” 这两个字如同重锤般砸到王子的心里,让他几乎万念俱灰,蓦地,一道电光狠狠地砸到他的面前,cháo水般蜂拥的亡灵被这凶悍的一击砸得粉碎,就连虚立在半空中的男子都有波及,他那身洁白如雪的袍子赫然被烧焦了半截! 洛丹伦王子瞬间明白,那是穆拉丁在帮他解除危局,可惜山丘之王投出的风暴之锤虽然强大,但那魔神般的男子已经强悍到匪夷所思的程度,强大的雷霆竟然只是电焦了他的一角白衫! 那魔神般的男子目光一厉,这让洛丹伦王子陡得心头一凉,立刻大吼道:“穆拉丁,快退!” 下一秒,一副惨绝人寰的地狱景象展现在洛丹伦王子眼前,他甚至没有看清那白衫男子的动作,穆拉丁的头颅已经被他摘在了手上,虽然不高却异常雄健的躯体依旧愣愣地立在那里,手上仍然保持着投出战锤的动作,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头颅已被摘下。 “不!啊啊啊啊啊!”洛丹伦王子目呲尽裂,眼角已然有血泪流下,他发狂似地吼着:“杀了我!杀了我啊!” 然而回应他期待的并不是那魔神般的男子,一阵熟悉的声音适时响起。 “求死还不简单?动手!” 一抹刀光惊艳绝伦,洛丹伦王子瞬间失去了意识,黑暗袭来,将他吞没…… “我……死了?” 048 龙战于野,域外魔人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你跑得了?” 阿尔萨斯虚立于九无空界之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场中的一切,那被凤凰壁伪装成暗夜jīng灵的女杀手自潜行中突然暴起,一刀削开了洛丹伦王子的喉管,随即转身yù退。 魔神般的男子庄严神sè变为怒目之态,侧身抬臂,当头一指平平点点出,女杀手虽然身法迅疾,却无论如何也避不过那道惊天指芒,直接被碾成了肉糜。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即使易先生出手yù拦也是来不及了,那魔神般的男子身法太快,先是一指碾碎了女杀手,然后凌空接了易先生一记凶悍的扫腿,最后竟还能抓着半死不活的洛丹伦王子全身而退。 “哈哈,你终于敢出现在老子面前了吗?!”一声大吼响彻龙骨荒野,像是一名神魔在咆哮,整片大地都一阵抖动。 易先生青衫卓立,凤凰壁静静地悬浮在他头顶,让他浑身透亮如沐神辉,他的表情从容而镇定,有一种让人臣服的气息在弥漫,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像是不朽的神像,矗立天地间。 “姬!长!空!” 在这一刻,他jīng气神合一,战意可裂苍穹,那意动山河的睥睨之气压得遍野亡灵完全不敢动弹,更有甚者直接跪伏于地,那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即使死者也不能避免。 “终于记得我了吗?易!无!双!” 姬长空黑发披散,垂落到腰际,眼中充满了野xìng的光辉,shè出长达数丈的实质化光芒,慑人心魄。他像一尊魔主一般矗立在半空之中,有一种舍我其谁的狂野气概,霸气撼世! 无数亡灵在两人的惊世气场下被压成碎片,阿尔萨斯几乎停止了呼吸,即使未曾身处同一世界,他也能感觉到来自两人境界上的压迫,这绝对不是天人应有的气场,难道两人竟已合道不成? 合道? 那不就是神明! 易无双道:“你破境而来已经犯了轮回者大忌,况且以你的本事未必能在一天之内灭杀我,还不速速退去!” 姬长空呸了一声,傲然道:“你不过一缕化身也敢胡吹大气,今rì看我摘了你的法器,斩灭你的灵魂印记,然后再将‘世界种子’夺到手中!” 易无双脸sè一变,道:“你在胡说什么!” “多说无用,接招!”姬长空一声咆哮,将洛丹伦王子裹在一团光圈里甩飞到身后,同时化作一道乌光冲了过去,上来就是绝杀! 轰! 一拳轰出,天昏地暗,拳风携起的气浪如同波涛般在空中蔓延,无数亡灵被气浪摧得直接崩碎,这是真正的拳动山河! 易无双抬手,凤凰壁横贯天穹,化作一抹惊世之光向姬长空袭去,两人交手像是两轮太阳一样爆发出亿万道光辉,无比的炫目。 阿尔萨斯震惊,这就是合道强者的碰撞吗,两个人的对击,像是两个世界在大碰撞,无穷的光照耀十方,数十里外的乌云都崩溃了,这片天地像是干枯的死皮一样龟裂。 很明显,易无双并不是姬长空的对手,即使借助了凤凰壁的无上伟力,仍然被打得倒飞出去,但是凤凰壁洒下的神辉将他周身护得严实,姬长空的奋力一击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再来!” 姬长空气势再提,这一拳像是击穿了天空,发出了穹盖碎裂一样的可怕声音,易无双脸sè微变,凤凰壁神辉更亮,牢牢地护在身前。 这是一场灾难xìng的交击,天地通明,那里一片璀璨,当中有两个高大的身影在对抗,看不到他们的容貌,只能见到两道璀璨的轮廓,每一击都是天地抖动! 乌黑的穹盖里传来一阵低低的嘶吼,一个几乎不能想象的庞然大物像是被两人不经意的攻击余波伤到了,洒下一堆倾盆大雨一样的血肉急速遁去。 又有几道譬如“历史不容改变”的吼声刚刚响起,就被两人打出的盖世神光轰成肉泥。 像是两个神明在决战,其他一切都消失了,两人交手间散发出的惊世神彩,成为了世上唯一的光! 阿尔萨斯整个心神都被两人交手间掀起的盖代豪情所吸引,两人的招式莫不是简单至极,却总能引动天地大势,这已经是超越了武道所能解释的范畴,更应该存在神话之中。 然而就是这样的两位强者,都如此在意让自己进入风云世界的“世界种子”,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辛? 虚空里画面突转,待阿尔萨斯回过神来,九无空界已经强行将视角从天空中交战的两人拉开,而适才被姬长空一指点成肉糜的女杀手竟然重新凝聚起肉身,朝洛丹伦的军阵极速掠去。 而半死不活的洛丹伦王子竟然也活了下来,适才围绕他的光圈已然被破开,被女杀手割断的喉管也已经被治愈,现在正愣愣地看着眼前疑似出手救他之人。 这个人身材高挑,宽肩膀,穿着一件似乎完全由光泽的黑羽织成的斗篷,他的面孔藏在兜帽的yīn影中,但当他注视王子时,眼睛却炯炯生光。 他灰白的胡子分向两边,露出纯净的微笑,“又见面了,小子。” 洛丹伦王子皱着眉头揉了揉自己曾被划开的喉管,那里恢复的很好,甚至一点儿疼痛都没有,由不得他再怀疑两度见面的预言者。 “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子问。 “你的任xìng造成了所有的悲剧,而我在拯救你!”预言者微微侧身,将他身体遮挡住的视野让开,他的声音如同皮鞭抽打般粗哑而锐利,但是洛丹伦王子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话。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乱战。 无数黑金相间的传送门在龙骨荒野显现,传说中守护历史轨迹的青铜龙族、以破坏时间节点扭曲历史为责任的永恒龙族、洛丹伦军团、天灾军团、轮回者…… 无数的血肉绞杀在了一起,这一刻,甚至于所有身在沙场的人都不知道谁是自己的盟友,只是机械般地拿起手中的武器本能地挥砍、劈杀。 亲卫队长法里克,他的腹部被利器刨开,肠子都从腹腔滑落了出来,他依旧勇猛地挥舞着手中的骑士剑,将挡路的亡灵全部劈成碎片。 “王子殿下就在前面,亲卫队速速护驾!”法里克大吼。 “队长,已经只剩下我们两人了……” 一个只剩半截胳膊的掌旗手脸sè灰败,依然牢牢地将洛丹伦军旗扛在肩上,只是这短短的几个音节却仿佛耗净了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力,未等他将话说完,眼中的神光依然涣散开来。 “安息吧战友,你的遗志我会继承!”法里克虎目含泪,将掌旗手至死紧握的军旗接到手里,骑士剑遥指前方。 “亲卫队继续冲锋!”法里克再次大吼,虽然所谓的“亲卫队”已经仅剩他一人而已! 然而,这英雄式的冲锋只能夭折于半路,血花一灿,一道锐利的圣光从他的左胸爆发,震碎了他的心脏! “不!” 洛丹伦王子目眦尽裂,他愤怒地指着击杀法里克的凶手,那是个身材高大的暗夜jīng灵,但是信仰艾露恩女神的暗夜jīng灵怎么会被圣光庇佑?! “杀了他!杀了他!帮我杀了这个jīng灵,洛丹伦举国奉你为先知!” 预言者微微摇头道:“他死得其所,那是他应有的命运。” 洛丹伦王子愤怒的张口正要反驳,却见预言者的形体已经开始变化,斗篷像一层皮毛似的裹紧他的身躯,随着身型逐渐缩为普通的乌鸦大小,一双乌黑油亮的翅膀伸展而出。 “你的命运还未结束!去吧,去拔出霜之哀伤,拯救你的臣民,然后你将得到一切!” 乌鸦盘旋而起,然后落到了洛丹伦王子肩上,他的声音依旧粗哑而锐利,但画面中洛丹伦王子的眼神从茫然、愤怒渐渐地转化为坚定,阿尔萨斯微微叹息,那易无双的布局果然丝毫无差。 不仅女杀手未死,伤重yù死的洛丹伦王子也被姬长空主动救活过来,而承担诱导洛丹伦王子去取霜之哀伤的萧然,也只是破开姬长空的禁锢,然后化身预言者忽悠了一顿,纵使姬长空心有所感,现下被易无双拖着,也是无暇折返了。 当真是好算计! 果然,下定了决心的洛丹伦王子已经反身步入霜之哀伤洞穴,这场由轮回者引发的闹剧,就要伴随着霜之哀伤的拔出而终结。 眼见一柄冰封在巨冰里的幽蓝神剑越来越清晰,阿尔萨斯不由地皱紧了眉头,“还有好多疑点未明,难道真就如此没头没尾的终结了?”蓦地,一股十分怪异的感觉,却在此时此刻涌到了他的心头。 那是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 而这股极度危险的感觉,正在急速逼近阿尔萨斯! 可是,眼前洛丹伦王子接近霜之哀伤的情景,虽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却始终未有什么特异之事发生,那这股急速逼近的危险感觉何来? 阿尔萨斯忽地醒觉一件事,若然危机并非来自眼前情景,那这股危险感觉,便极可能是来自真实世界之中,他的真身所在之地! 他的真身,有危险? 阿尔萨斯的感觉一点没错,就在他的心神,在九空无界内看着洛丹伦王子即将取剑的同时,他紧握黄泉十渡的真身所在的绝峰之上,有一道矮胖的身影突然出现! 他的手上正提着眼睛紧闭的不虚,眼神却紧紧地盯着正紧握黄泉十渡的阿尔萨斯真身,脸上隐有疑惑之sè,半晌竟突兀地大叫。 “外魔!竟然真的是域外魔人!” 049 照心镜,僧皇的预言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血云压顶,自阿尔萨斯开启九无空界之后,虽然被佛陀遗骨击碎了大片邪云,可随着九无空界内的大战愈演愈烈,天空中的血云越聚越多,现下已然将整片北域都笼罩了进去! 不虚睁开眼,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未等看明白自己的处境,他的瞳孔陡然一缩,雪玉似的手掌悍然拍出! “抱歉了,少年……” 一声无限黯然的低叹,不虚贯满劲道的右掌,那是一只本就不该粘上鲜血之掌,已猛然在阿尔萨斯面门数寸顿止,不虚回首望去,只见一笑面老者正牢牢地按住他的锁骨,脸上微有不悦之sè。 “我带你上来不是让你杀人的,你一出家之人杀心怎么如此之重! 不虚脸sè微变,他的“因果转业诀”虽师承僧皇,但二十年来凭其超凡习武天赋加上夜以继rì的苦练,今rì的他早已青出于蓝,怕是已经不下于两柄英雄剑的主人,而眼前这老者如此轻易地拿住他的锁骨,这份修为…… 细想起来,自己适才醒来,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此地还有第三人,甚至被此人背负爬到如此绝高之地都未有丝毫感觉,难道这人已经…… “多谢前辈教诲,只是为了苍生万物,不虚不得不做这染血之人。” 不虚肩膀一晃,正yù甩脱老者的擒拿,却不想那枯槁的大手力道大得惊人,未等自己将之甩脱,人却是先被甩飞了出去! 不虚揉身再上,左右双手一拳一掌,一前一后,拳掌变化无方,让人预判不出究竟是拳在先,还是掌在前,这正是转业轮回中十分高妙的一种使用方式,虽然没有定式,由不虚使来却是浑然天成。 只看那笑面老者微笑依旧,右手微微划个半圆,当心一指平平点出,不虚只觉一缕指风透过拳内真气,直逼胸口,刹那间竟是左拳中指关节微微一痛,同时右手掌心也多了一记红印! 那老者竟然在电光火石间分别破掉他一拳一指,不但如此,就连拳掌之间那道若有若无的轮回气劲也给轰散! “你是什么人!竟然知道‘转业轮回决’的破绽!”不虚惊叫。 笑面老者微笑道:“僧皇也是通过老夫才顿悟这门功法,你说我是谁呢?” 不虚闻言默然,无论眼前这笑面老者所言是否属实,起码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想杀自己易如反掌,而听他所言,这老者与僧皇似是有旧,于自己也并无敌意。 想清了各种因由,不虚微微一叹,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此物光可照人,瞧真一点,赫然正是昔rì曾嵌在僧皇额上的“照心镜”! 但见他一面看着手中的照心镜,一面又叹息着道:“我师在世时曾以照心镜预见,只要‘黄泉十渡’一旦再现世间,届时天地有亏,人间一旦逆乱,苍生势必蒙劫!” 不虚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笑面老者,毅然道:“这,是一件绝不应该发生在人间的事!即使师父圆寂前未有叮嘱贫僧,贫僧也决不容它发生!故即使是昔rì挚友传人得了那禁忌之物,贫僧亦一定会将他……” “杀死!” 不虚言语间坚决之极,一袭月白sè的僧袍被磅礴的真气催谷,已然涨得如同面袋,但见那笑面老者笑意更甚,竟也从怀中取出一方物件。 赫然也是…… 照心镜! 不虚大叫:“怎么会?!此物世间仅有一块,昔rì曾嵌于我师额上,照见苍生命运百试百灵,我师圆寂前分明……” “传给了你?”老者笑意更甚,“僧皇弥留之际将‘照心镜’传给了你却是不错,只是这世间并非只有一块,而是一正一辅。” “一正一辅?” 不虚微讶,眼光不由地落到笑面老者所持的照心镜上,果然与自己手中的一般无二,可以确认的是,自己手中的照心镜绝对是实物,自己正是靠着这件神物才追踪到金发少年的踪迹,只是不知道那笑面老者手中的照心镜是否跟自己手上的同样有效。 “不错。”笑面老者微微点头,抬手将照心镜重新放回了怀里,“正常来说,僧皇传给你的‘照心镜’应该是正品,而我的这面只是徒具其形,而僧皇早就预见到天地间或许将有乱魔降世,届时他的预言将会被推翻,而我手上的这枚辅镜,届时就会自动解封拥有正镜的功能!” 不虚额上见汗,的确,僧皇的预言这次真的没有应验,关于黄泉十渡的预言他适才只对笑面老者说了后半句,而前半句是―― “若‘黄泉十渡’再度现世,九空无界一生异动,届时候,不单死了的人,会从墓里破出;死了的剑,亦会带来无法想象的可怖地狱……” 透过照心镜,他曾推测这句预言势必会应在早已剑心寂灭的剑圣身上,只是未曾想,那剑圣竟然未等黄泉十渡再现,便已经在眼前这少年的剑下身死魂消,此番更是没有像僧皇预言中的那样复活过来! 既然前半段预言未曾应验,那苍生便不会因此遭劫? 不虚脸sè凝重,眼神定定地看向血云越聚越厚的天空,此等异相谁也不敢断言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僧皇早已留下后手,那…… “阿弥陀佛,请前辈告知,此事究竟如何解决?” 不虚躬身求教,比起一般的得道高僧,被称为“圣僧”的不虚甚至不像个出家人,他喜怒现于形sè,而且极少说僧人喜欢挂在嘴边的“阿弥陀佛”,因为他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而他一旦说“阿弥陀佛”的时候,那都是遇到自己无法解决事情,那时能为他解决麻烦的人,从一定程度上来说,都是他的“阿弥陀佛”。 笑面老者将目光投向了端坐于地的阿尔萨斯,他的手依旧牢牢地抓在佛陀遗骨之上,只是那之前还光华如玉的佛骨已然开始黯淡,甚至开始有细微的裂纹密布。 “不管如何,我们先……”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心头危险的感觉一闪而过,而画面中化身乌鸦立于洛丹伦王子肩上的萧然,竟然被一道突兀黑光直接打成了飞灰。 阿尔萨斯心头微讶,但悬着的心也随之放了下来,看来自己还是过虑了,那危险的感觉多半就是来自这道突然夺命的黑光,自己的真身悬坐于绝峰之上,其高飞鸟难渡,更别说是人了。 眼见画面中的洛丹伦王子连斩强敌,虽然伤痕累累,而离那霜之哀伤却只有数步之遥,就在这关键时刻,阿尔萨斯眼前竟然陡得一黑! 等到他的视线再度亮起,眼前的一切却已经起了变化,一个大光头正满脸疑惑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而本应在自己手里攥着的黄泉十渡,竟然被一模样猥琐的老者拿在手里。 “……混蛋,你们在干什么!” 阿尔萨斯怒啸,浑身剑气悉数爆发,震得雪顶几乎坍塌,不虚手上画圆,轮回之气护住全身,那笑面老者脸上也终于没了笑意,一把抓住不虚后颈火烧屁股似地朝山下奔去。 他的身法极其诡异,竟似能贴壁奔行,而且速度也快得匪夷所思,即使手上抓着一人,也不输给阿尔萨斯步罡踏斗所能达到的极限速度。 “臭小子,你发什么疯,听我解释!” 阿尔萨斯浑身真气勃发,圣灵之翼舒展,脚下禹步急踩,指尖剑气弥漫,大叫:“老梆子,赶快将圣物还来!” 那老者闻言脸sè发紫,不虚却是哈哈大笑,却不想阿尔萨斯又是一声怒骂,接下来连他都笑不出来了。 “大秃瓢,你追我一路,现在还坏我好事,今天非给你好看!” “哈哈” 不虚:“……” 三人一追两逃,身处高空之上,背负双翼的阿尔萨斯可谓极尽优势,但那矮胖老者的身法委实太过飘忽,加上不虚的专业轮回决泄劲功夫天下间难有匹敌,阿尔萨斯剑气连轰数记却是没有丝毫效果。 未几,两人终于逃到雪原之上,阿尔萨斯却只能踌躇不前,盘旋于天空。适才简单的交锋他已探出虚实,不虚的功力绝对已经到了先天后期,虽然全力一拼自己不见得会输,但加上那神秘莫测的矮个老者,自己却是半点儿胜算也没有! 矮胖老者叫道:“臭小子,有本事你下来!” 阿尔萨斯骂道:“老梆子,有本事你上来!” 不虚:“哈哈!” 阿尔萨斯:“大秃瓢,你笑甚!” 不虚:“……” 三人对峙良久,阿尔萨斯终于败下阵来,适才只差一步就能看到一切疑点的真相,那洛丹伦王子在拔剑的时候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使得易无双丢下了“世界种子”,才使得自己进入风云世界。 还有,曾经杀伐果断的自己为何如此畏杀,自己轮回印记中的那张“大饼”到底是干什么的……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阿尔萨斯道:“说吧,你们怎样才肯将‘黄泉十渡’还给我!” 矮胖老者没好气地道:“别的不说,先滚下来给老人家我三跪九叩,然后让老人家我踩上一顿才算完!” “老梆子!!!” 050 凤凰壁中的圣唱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这么说,这玩意儿已经不能用了?” 揉了揉乌黑发青的眼圈,虽然圣灵真气的疗伤效果非常出众,却也不能将一只猪头重新化为人脸,舔了舔肿得如同肉肠一样的嘴唇,阿尔萨斯生气地问道。 他指着笑面老者手上的黄泉十渡,那根禅杖不知道究竟遭受了何种未知的破坏,整个杖身已经裂开,之前还莹润如玉的佛骨业已失去了光泽,更像一块随时都会朽化的枯骨。 笑面老者点了点头,眉眼间隐约有些许得意之sè,“老人家我对时机的把握颠到毫厘,刚才你要是再用内力灌上片刻,这玩意儿就彻底毁了,要知道这可是难得的佛祖遗物,举世难见啊。” “就为这,你就把我从九无空界里拉了出来?”阿尔萨斯大怒,“我差一点儿就能看到事情的真相了!” “事情的真相?”笑面老者闻言一愕,又道:“你不是在找寻丢失的记忆吗?” 阿尔萨斯惊道:“你怎么会知道?” 这下笑面老者更加得意了,“老夫前知五百年,后知八百载,这点小秘密自是瞒不过老夫,而且尚有办法助你安然取回记忆……” “……真的?” 不虚亦是点头,“‘照心镜’不仅可以预知未来之事,更可探明己心、照见万物,只要是你的确经历过之事,它全部都能照出!” 言语间笑面老者亮出一物,那正是僧皇传下的照心镜! “来,叫声‘爷爷’我就给你。”笑面老者道。 “老梆子!!!”阿尔萨斯回应。 …… …… 黑暗,无边的黑暗,寂静无声不知边际的黑暗。 没有洛丹伦王子童年的笑颜,亦没有炽热如火的爱恋,甚至应该铭刻于心的仇恨、愤怒也没有半点儿。 所有的记忆都是一片毫无意义的黑暗,直到他在火光闪耀的霍家庄门前睁开眼,然而后续的一切都是他亲身经历,根本无需寻找。 那到这之前的记忆到底去了哪里? 徘徊在识海之中的阿尔萨斯甚至一度以为这是不虚和笑面老者诱杀自己的骗局,只是那老者的修为恐怖到难以想象,如果他们要杀自己,断然不会费此周折。 不知究竟漂泊了多久,终于在无边的黑暗中发现了一丝光亮,阿尔萨斯快步地跑上前去,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只见那物莹润如玉,一面绘有河图,一面绘有洛书,其间更是依照六十四卦方位依次分来,阿尔萨斯赫然发现他竟然见过此物,那竟然是…… 凤凰壁! 绝对没错!正是曾在易无双手上大放光彩的凤凰壁! 当时姬长空的盖世神威难以匹敌,易无双就是靠着这方神壁支撑着不落下风,只是为何此物竟在自己的识海之中? 当rì取剑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异变?竟然让易无双连同世界种子和如此珍贵的神物一起遗失? 甚至落到自己手上? 阿尔萨斯轻轻地伸手,yù将凤凰壁摘到手上细心观察,孰料玉璧甫一入手,一阵如同黄钟大吕的圣唱便弥漫了整个识海―― 您全知全能; 您无处不在; 您照耀初生赤子也照耀垂暮之人; 您在清晨迎受信徒的朝拜,迷雾必不能将您遮挡; 您在午夜谛听众生的祷告,黑暗也无损您的荣光; 我众在您庇佑之下行走必得到您肃穆的指引; 我众在你笼罩之下战斗必领受您神圣的祝福; 我众受您德惠与正直良善者为伍; 我众为您统领将奉您为徽记与旗帜; 我众蒙您恩典必永得您宽恕原宥; 我众因您而持有光辉与胜利必为您增添荣誉; 我众因您而享有和平与幸福必献上最虔诚的祈祷; 每有苦难、灾祸、乱离、病痛我众呼唤您名即得解救; 您永照耀每一个人你永照耀每一座城池。 …… 圣唱如同醒世之音涤荡着阿尔萨斯的灵魂,连rì来的躁郁之气也被其化解干净,甚至于心中由习剑而产生的先天杀意也在被削弱,凝实的圣灵真气竟然有逐渐朝圣光能量退化的迹象! 在艾泽拉斯,自从第一代教皇接受洗礼,这段圣唱就作为传教士对于圣光至高的信仰传承下来。虽然很多人嘲笑这些圣职者如同那些老学究一样的顽固,但正是凭借着对圣光近乎顽固的信仰,圣职者们才更完美的掌控这种无比强大的力量。 阿尔萨斯恍然,原来导致自己畏杀的源头竟然就在此处! 这是一种狂热的信仰,甚至于能够强行度化聆听者的灵魂,如若不是圣道剑心坚如磐石,说得真就剑心溃散,让他变成一个极端的狂信者! 圣道剑心狂转,在这方宽广无比的黑暗空间,圣道之剑竟然显化实体悬于阿尔萨斯头顶,那剑古朴无比,剑身一面刻有rì月星辰,一面刻有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有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有四海一统之策。 正是轩辕剑! 圣道轩辕! 轩辕剑轻震,万千剑吟顿时将恢弘的圣唱彻底压制,瞬间阿尔萨斯的jīng神陡得一清,那股即将皈依的念头也消散一空。 然而就在阿尔萨斯刚刚摆脱圣唱洗礼的那一刻,一道金sè的身影突然化形而出,那男子与自己长得极像,唯一的不同却是金眸,他的双目灵动深邃之极,较之自己更具神xìng,此刻却充满敌意地盯着自己。 “为什么要抗拒圣光,你要抛弃信仰吗?” 阿尔萨斯肃立于识海当中,轩辕剑从头顶落下被他攥到了手心,他唇齿微张,如沉雷般大喝道:“我从未抛弃过信仰,更没有抗拒圣光,因为我从未信仰于它!” 那圣光化身灵动眼神shè将过来,杀意袭体,竟是有若实质,一柄由纯粹圣光铸成的十字大剑无声无息地握入手中,他的气势蓦的高涨,剑尖微颤暗合天地至理,竟有不战而屈人之意。 “没有信仰就是没有活着的方向,既然如此,不如让我送你去死!” “怕就怕最后死的是你!”阿尔萨斯轩辕剑在手,丝毫不受那滔天气势所干扰,更像一块亘古长存的顽石,对圣光化身不加丝毫干扰,任其气势飙升。 圣光化身一声长啸,气势暴涨到巅峰,圣光之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掀起漫天剑光,每丝剑芒均遵循一个玄奇得不可思议的角度,竟于间不容发之间再生千百般变化,于近阿尔萨斯天灵一尺之地,千剑汇聚,一剑当头劈下,其气势足可破天裂地! 阿尔萨斯丝毫不动,一道旷绝古今的剑光自轩辕剑上蓦的shè出,那剑光不加丝毫变化,以强对强,后发先至。 “呛啷”一声虚空大震,阿尔萨斯身子微微一晃,那圣光化身却纹丝未动,只是其脸上闪现出一丝“乍逢敌手,我心甚喜”的神彩。 圣光之剑旋即又是一剑横劈竖斩,剑光如同十字形平平印出,阿尔萨斯自是看得出来,那分明是与“剑一”同级,甚至演化程度更高的至简之剑,虽然简单至极,却极尽剑道jīng华。 “一剑生万法,万法破一剑!”圣光化身大喝。 十字剑光悍然袭体,阿尔萨斯眼中寒芒一现,身躯转如龙卷,轩辕剑旋出重重剑幕,万千缕圣道杀意,被悉数注入轩辕剑之内,圣道之剑剑身每颤一次,剑气就雄厚一分,体积却被压缩一分,这是阿尔萨斯在凌云窟观看“天命剑道”之后所悟的极道剑招。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一剑横出隐有天雷之声,此乃人定胜天之剑,匹练般的剑芒斩向十字剑剑尖所在,两剑甫一接触,那圣光之剑屡屡做出玄妙得近乎不可思议的变招,可惜依旧被一股自强不息的极道剑意悉数斩灭。 圣光化身微微皱眉,突然右手轻放,那圣光之剑已然离手而去,随之也将那股难以抗拒的极道剑意卸去,这正是弃剑之法。 然而弃剑并不等于认输,那圣光化身显然并非技止如此,他的信仰之力源源不绝,须臾间又是一把圣光之剑聚于掌中,圣光之剑再度扬起,趁阿尔萨斯旧力才去,新力未生的这一刻,悍然斩下。 人定胜天需尽全力,阿尔萨斯此刻已是贼去楼空的状态,眼见圣光之体变招如此之快,他的脸上首次生出凝重之sè,轩辕剑微敛,双目竟然也是闭合起来。 刹时间那圣光化身再也感受不到阿尔萨斯的任何气息,此刻的阿尔萨斯竟至无人无我,无外无内,万世皆寂的天剑之境! “无我道!” 在这无限可能的jīng神空间内,阿尔萨斯竟然模拟出了无名的无上剑道! 一剑即出,天地具寂。 圣光化身脸sè肃然,只听得数声裂帛之声,他衣上身衣物已经被阿尔萨斯的无我道悉数摧为飞灰。 “你这是在玩火。” 圣光化身脸上的杀气凝若实质,双眸幽深无尽,几乎令人不敢对视,雄壮的身躯上每一寸肌肉都被他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只看那握剑手臂上条缕分明的肌肉,就知道此剑一出必将石破天惊。 阿尔萨斯依旧双目紧闭,他全身真劲已经贯于轩辕剑上,昔rì斩灭的武无敌十强招意汇聚于胸,他的圣道之剑在成长,每当斩灭一位强敌,敌人的武道jīng华都会被圣道之剑归纳吸收,他有信心,这将是万武归流后超越十强武道的惊世一剑。 “杀!” “杀!” 双剑相会,时间于这一瞬间停滞…… (五十章了,继续加油!有推荐票的朋友们不要吝啬啊!) 051 轶闻,第一惊惶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今天,已没有那rì的血云压顶,亦没有了那rì的风雪怒号。 今天,只有无奈,三位盖世高手的无奈。 无名依旧披着一袭青衫,静静地躺在那张竹椅之上,不言不语。 不虚口中低诵着《般若心经》盘腿打坐于一旁,脸上的愁苦之sè更胜以往。 剑庐中一铺不大的木床上,阿尔萨斯正一脸死灰地盘坐在那里,只见一矮胖老者双手在他的身上不断轻点,“嗤嗤嗤”的声响不断传出,渐渐的连老者的身上冒出了白sè的烟雾,显然他也已经尽了全力! 断浪在一旁焦急的看着,现在他插不上手去,心里着急却不敢随意打扰。 过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突然矮胖老者发出了一声轻喝,这才轻轻地将阿尔萨斯放下。 眼见老者收功不语,断浪着急问道:“我师父他怎么样了?” 矮胖老者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颓然道:“我已然尽了全力,可惜你师父浑身经脉之坚韧远超想象,此番闭合,恐怕此生都……” “那,那岂不是等于……废人?”断浪已经有些惊慌失措了,脸上着急地流下了泪水。 矮胖老者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眼前这人已然昏迷了两年之久,如果不是三大高手轮流渡气助其活动筋脉,更有断浪、剑晨搜天材地宝为其吊命,能否活到现在都是个问题。 而今rì更是经脉萎缩至闭合,一口先天真气从此而断,即使眼前这人真能清醒过来,一身修为怕也是再也练不回来了,遥想当rì未曾及冠的他背负双翼追杀自己与不虚两大高手的风采,这些…… 不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双看透世间悲苦的慧眼竟也垂下了凡人才有的眼泪,“扼杀天才,贫僧罪大矣!” 无名默然,他的食指轻轻地敲击着躺椅上的一节空竹,使之发出一连串“咄、咄、咄”的声响,半晌才道:“世间万物,一饮一啄莫非前定,道之所在,并非是由武功高低决定,只要他还能醒,一切皆有可能。” 断浪“噗通”一声跪于无名身前,含泪道:“师公,究竟如何才能救师父醒来,纵使刀山火海浪亦万死不辞!” 无名摇了摇头,抬手将断浪扶了起来,“之前笑前辈曾与泥菩萨联手批过一注,料定小二子命数不在天内,他断然不会如此简单的死掉,你且安心回云门主持大事,这里一切交予师公便是。” 断浪咬了咬牙,又道:“师父曾在凌云窟中寻到数枚‘血菩提’,其疗伤效果神奇无比,如果动用云门的人力,未必不能……” “第一惊惶么……”笑老头喃喃自语。 “第一惊惶?”断浪也是疑惑非常。 笑老头目光深邃,一改嬉笑之sè,脸上竟是有些凝重,待断浪连番追问之后,这才娓娓道来。 到底何谓“第一惊惶”? 这又扯到了一桩武林轶事。 有书记载,在距今八十年前的江湖,有一个对江湖人江湖事无所不晓的人,令武林人士又敬又恨,更是因其博闻而赢得一个古怪称号――百晓狂生。 传说百晓狂生,为人轻狂放纵,脾xìng时喜时怒,江湖人本敬而远之,惟其见识之广博,却确实冠绝神州。 其人非但jīng通古往今来的诗词歌赋,天文地理、五行术数、奇门遁甲亦无一不jīng,甚至武林各大小门派的武学及渊源,对其而言亦了如指掌;任何有关江湖的提问,他皆能想也不想,便能如数家珍。 事有反常必为妖,人有反常必作妖! 这话虽然有些绝对,却也当得千古至理,像这样一个博学多才的人中至杰,又怎会自满于单单一个百晓狂生的虚衔? 故终其一生,一直也在编撰一卷武林历史,而在这卷武林历史之中,百晓狂生不但忠实无误地记下了当时武林发生的事情,字里行间,更首度提及“十二惊惶”这四个令人莫名其妙的字。 所谓十二惊惶,乃是百晓狂生以其在武林中的毕生见闻所选的十二人和物,这十二人和物,亦最令当年的江湖人惊惶sè变,故才会合称为十二惊惶! 第一惊惶――一头隐伏于乐山一带的火麟异兽,吐火吞金,纵是绝世高手亦要在其惊世烈焰下灰飞烟灭,每逢乐山水灾时出没,不幸死于其爪下的武林人士不计其数。 麒麟传说乃圣人祥瑞,乃是圣兽,而凌云窟的火麒麟嗜血异常,更是留下了聂家麒麟魔和断家火麟剑的传说,是为“第一惊惶”! 第二惊惶――北饮聂家的雪饮神刀,传说其刀为女娲补天遗落的四神石中“白露”所制,乃是石中之铁,铁中之石,其寒气足可化气为冰,刀出必见雪,杀人不见血,只因血犹未溅出,早已被刀寒凝结! 第三惊惶――南麟火麟剑,剑劲炙热如烈火地狱,若被剑锋贯心而过,中者全身鲜血顷刻如被蒸干,势必血尽而亡! 第四惊惶――无双城镇城之宝无双神剑,利可断石分金,百晓狂生在世之时,剑圣犹未诞生,但其眼光独到,早已看准无双必会剑觅明主,这是一柄专为剑圣所铸之剑,未曾有剑圣却先有无双,而无双更是等了剑圣千年,一人一剑俱是传奇,人剑齐臻天下无双! 第五惊惶――著名用剑世家“傲家庄”一柄仍在铸炼、号称将是世上最完美之剑的绝世好剑。此剑已铸了不下千年,却已为傲家庄历代及不少铸剑师带来不测凶亡,剑命极度不详。未成绝世好剑,便早已被江湖人视为绝世凶剑,闻剑心寒! 第六惊惶――两柄由剑道始创人“大剑师”穷尽毕生心力铸成的英雄剑,两剑虽仍在苦候合适评价,唯浩气昭rì月,剑光映正邪,英雄剑现,群邪低首,茫茫千世万代,试问谁可争锋? 第七惊惶――剑宗,亦是源自大剑师的一脉剑道宗派,门下弟子所习剑术,更被武林人视为世上最强剑术,所向披靡! 第八惊惶――少林,一代武学正宗,在近代武林中虽已式微,但其武学源远流长,仍有许多令人看不透的秘技,正因看不透,所以才最危险,最令人心惶惶! 第九惊惶――武当,与少林齐被喻为武林泰山北斗,虽亦式微,惟其近代门人对所有来客闭门不纳,rì益深不可测! 第十惊惶――塞外毒影邪门,其每代之主,非但身负独门邪功,更擅使万种罕世奇毒,因其毒由于有异中原,故神州各大以毒闻名的门派,甚至一众旷世神医亦无药可解;可以说,一涉毒影邪门,势必毒发人亡! 十一惊惶――正邪道,一条传说存在于河北的狭长山道;江湖流传,一踏正邪道,从此魔满途。据闻踏上正邪道的人必会成魔,虽能邪功盖世,最后却落得为世不容! 十二惊惶――也是最后的惊惶,而这最后惊惶亦有异于所有前者,不是什么令人无比惊惧的绝世神兵,更非令江湖人忌惮的名门大派。 百晓狂生所选的十二惊惶,其实是一个神秘莫测的不世奇人! 这个人之所以神秘莫测,全因他的真正名字,就连无所不晓的百晓狂生亦不知晓,故干脆将他唤作十二惊惶! 更奇的是,这个十二惊惶最先于江湖出现,已是千多年前。 然而,此人并未随着漫漫岁月作古,他在千多年前出现后,其后每隔百年,总会再在江湖出现一次,屈指一算,这个人至今已逾千年! 一个人竟能活上千百年,功力亦可能也积累了千百年,其可怕实在可想而知! 但,这还不是十二惊惶最可怕之处! 据百晓狂生于其武林历史之所载,十二惊惶之所以可怕,全由于他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 传说十二惊惶首度于江湖中出现,已自诩为一个无所不能的人,更曾公告天下,只要谁能找到他的所在,他便会为那人达成一个愿望! 而听闻于千多年前,第一个找到十二惊惶的,正是其时的武林霸主“铁一刀”。 铁一刀虽已雄霸武林,但犹不满足,野心勃勃的他,竟向十二惊惶说出一个大逆不道的愿望――他,想一尝当中原皇帝的滋味! 铁一刀满以为自己这个心愿,可以难倒十二惊惶,孰料十二惊惶想也不想,便已一口答应,更要铁一刀好好准备,七rì之后,他一定会如愿,一尝九五之尊的滋味! 当年的铁一刀随即嗤之以鼻,更觉此事实在难以置信,岂料就在第七rì的清晨他一觉醒来,赫然发现自己不知如何,竟已身在紫禁城内的皇帝寝宫,睡在龙床之上,身上所披的,更是象征九五之尊的黄袍!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 铁一刀造梦也没想过,十二惊惶居然能如言让他成为皇帝,但犹来不及高兴,此时寝宫的门已被人从外破开,数不清的大内侍卫及无数箭手已然将他重重包围,更说他以下犯上,罪该万死,不由分说,众人已一拥而上! 但铁一刀能攀上武林霸主之位,一身高深武林亦非徒有虚名,立时劲运全身,yù以自身修为杀出重围,谁知甫一运气,方发觉自己气门早已被制,浑身上下也使不出半丝气力来。 可怜铁一刀犹未知发生什么事,便已惨死于无数大刀及乱箭之下,可说死无全尸! 十二惊惶终于没有食言,终于也如其所愿,让他“一尝”当中原皇帝,只是这“一尝”黄袍加身的代价,却实在太大了。 此事随即轰传武林,江湖人无不深深震惊,缘于以铁一刀武功之高,与及紫禁城之守卫森严,居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轻而易举地将他置于皇帝寝宫之中,这简直是绝不可能之事! 然而这个神秘莫测的十二惊惶,却竟有此天大本事,将不可能的事变为可能! …… 笑老头舌灿莲花,而联合江湖所有之事,这“十二惊惶”的说法恐怕并非是捏造,断浪不由地听得心驰神往,喃喃道:“如果真有那‘十二惊惶’师父岂不是真就有救了?” 笑老头尴尬地笑了笑,道:“‘十二惊惶’神秘莫测,而且每隔百年才现世一次,哪有那么好找……” 说着笑老头眉头紧皱,指尖连掐几下,最后竟是道:“呀,这江南之地又有妖物作祟,一旦事成怕是祸及苍生!此间之事怕是老夫再怎么搀和也是无用,还是就此离去方是上选!” “前辈!”断浪赶忙抱住笑姓老者的大腿,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 笑姓老者无奈地叹了口气,指点道:“那小子修的是圣剑之道,既然之前能从凌云窟里安然脱出,更是带出数枚血菩提,想必是那火麒麟默许。传说麒麟祥瑞,喜近圣人,何不将其带至凌云窟,说不定那火麒麟真能救他呢!” “真的?”断浪惊喜道。 “死马当活马医吧……哎,小子你松手!别蹭啊……” 052 火麟幻象,浪剑天下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四川,乐山。 时值chūn暖花开之际,遍野都是农户辛勤耕地、孩童追逐玩耍的田间景象,灾后的重建工作做得很好,聂风用命换来的那笔善款都被云门用在了实处,整个被云门掌控的三江流域现下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山林间,断浪背负玄铁剑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身后是一顶梓木软轿,四个眼光晶亮、太阳穴微鼓的青年稳稳地扛着它跟在断浪身后。 断浪的jīng神绷得很紧,他没有选择官道,也没有再调人护送,一行五人由他带队,另外四人轮流抬轿,几乎没有停下过脚步。 现在他的身份很敏感,一言一行都会有人注意,云门成立这一年多来,他已经遭遇了数次刺杀、数十次的挑战,虽然连番大战让他的功力突飞猛进,已然跻身江湖上一流高手的行列,但今天的事情绝不容许有半点差池。 四个扛轿的青年都是云门中的好手,更是得了断家玄功真传,在江湖上也算入流,一行人的脚步很快,从乐阳镇连夜启程不过三天的功夫乐山已经遥遥在望,比断浪上次随阿尔萨斯回乡立墓快了数倍。 “停下!” 未几,断浪耳畔突得一动,立刻挥手制止队伍前进。他神sè凝重,环顾四周半晌,然后抬脚挑起一枚石子向前一踢,本来浑无一物的路面竟是塌了个大洞,那石子落入洞中,隐有金属撞击声传来。 陷阱里竟然还装了机关! “在下乃是云门断浪,此番只是借路而过,不知究竟得罪了何方高人,恳请现身一见!” 断浪抱拳向一林木幽暗处遥遥行礼,武功一入先天,身体便会脱胎换骨,随之耳聪目明,即使没有刻意修行过侦查技能,先天高手也能察敌之先机。 “好眼力!” 果然林木一动,一脸带傲意的黑衣少年站了起来,冷声道:“未曾想昔rì只敢躲在师父身后叫嚣的小娃娃,今rì竟也成了一门之主,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断浪洒然一笑,道:“我师身价再高怕也不及天下无双的独孤城主,少城主真是过谦了。” 独孤鸣闻言大怒,当即就要飞身出招,还好一双大手即使地将之按下,断浪定睛一看,那人竟是昔rì被阿尔萨斯一掌击飞过的释武尊,他修炼的如来神掌亦是江湖上归属一流的功夫,加之功力深厚掌法纯熟,在后天境界近乎无敌。 释武尊竖掌低眉,道了声“阿弥陀佛”算是见礼,断浪抱拳回过,那独孤鸣喘了两口粗气,态度竟然放低了不少。 “家父听闻剑圣大人身体有恙,特派我前来迎驾,我无双城传承千年,必能帮断门主排忧,以结云门与我无双城秦晋之好。” “哦?”断浪凝眉四顾,继而笑道:“独孤城主好大的诚意,接个驾都要出动数百兵甲,无双城不愧为江南第一大帮,果然实力雄厚。” “哼!”独孤鸣嘴角微翘,挥手一招之下,顿时林木间数百道人影人立而起,埋伏于此的无双城兵甲皆备有强弩,万箭齐发之下,怕是先天高手也得被shè成马蜂窝。 “断浪!识时务者为俊杰,无双城雄踞江南,一旦云门归附,一统江湖指rì可待。我父惜才,只要你献上伪圣的尸首,再携云门举帮归附,将来未必不能成为一方诸侯!”独孤鸣道。 “伪圣?哈哈!”断浪狂笑,蓦地并指如剑遥指独孤鸣眉心,傲然道:“如果我师是‘伪圣’,那被我师斩了的老剑圣又算什么!” 独孤鸣身子微微后撤,被断浪如此指住,竟让他产生了一丝慌乱,待他回过神来蓦地又是大怒,“当世唯有一无双剑圣,你师不过一域外之人,怎能当得圣名!想来,也不过是一欺世盗名之辈,说不定当rì还是用了什么下作手段……” 独孤鸣的话突然止住,因为他竟然看见断浪在笑,仰天狂笑! “好!好个无双剑圣!那就让我这伪圣传人领教一下,无双城的绝世剑法到底是――什!么!样!子!” 步罡踏斗何其迅捷? 那几乎已经是超越声音的速度! 声未至,人先达! 独孤鸣却恍若未觉,只在断浪向他扑杀之际,依旧狂莽地怒叫:“呸!南麟贱种!吃我一……” 南麟? 这是其父断帅的名号,可惜断浪早已舍弃,自从他在风云阁中那改变命运的一跪,断帅半生的无敌威名便已与他无关,他不是借祖辈余荫成长起来的嫩芽! 贱种?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即使卑贱如草,只要有成为人上之人的野望,只要有敢于拼搏的勇气,贱民何尝不能掀翻诸侯! 断浪没有说话,因为他的剑比他的嘴更具有说服力,禹步虚踏,断浪身形如电,独孤鸣和释武尊才刚反应过来,他们头上已经传来一阵足以撕天裂云的惊世怒吼!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惊世的剑招所吸引,众人抬头一望,只见一头穷凶极恶的火麟聚于断浪剑上,仰头怒啸! 火麟蚀rì? 不对,断浪手中并无火麟剑,蚀rì剑法必须配合火麟剑才能发挥应有的威力,这头穷凶极恶的火麟却自一把黝黑古拙的无锋剑幻化而出,挟着逆天妖兽近乎不可一世的姿态悍然轰下! “接我‘浪剑天下’!” 轰!!! 便仿佛是天外陨石砸下,整个山头竟被断浪的惊世一剑劈出一条裂缝,剑芒所化出的火麒麟所过之处悉数焚毁,适才还狂妄无比的独孤鸣业已化作一团劫灰,释武尊虽侥幸逃得一条xìng命,却是将一双赖以生存的铁掌交代在了那道惊世剑光之中。 其身后数十名无双城徒众还未及惊呼,他们赫然发觉,他们全都再无法惊呼了,因为这头火麟已一口将他们统统吞噬,在炙热无伦的火劲之中,忽地又传来“彭彭彭”数十下重击之声! 他们已被悉数击昏过去! 而剩下的无双城徒众虽多,却早被火麒麟凶悍的姿态慑住心神,手中的武器早已掉落都不自知,呆愣之态恍如行尸走肉! 这幻剑之道竟是群战无敌! 蚀rì剑法邪异惊人,配合火麟剑更是邪气冲天,本来断家儿郎只有在心xìng成年,且家传玄功小成之后方有资格翻阅剑典。 可断浪师从阿尔萨斯长期于湖水中磨练剑意,又得血菩提之助将断家玄功催至大成。无论是心xìng还是内力,断浪的起点可谓远超祖辈先贤,现下更是借鉴蚀rì剑谱创出了更适合自己的剑道,少年天才之名当之无愧! “如果你侥幸不死,回去告诉独孤一方,三年内,我断浪必取其xìng命!”断浪冷冷地看了一眼眼神近乎涣散的释武尊,随即转身离去。 释武尊眼泛死灰,颓然地仰倒在焦黑的地面上,他修武半生,纵然在后天高手里难遇敌手,却是两度败于少年宗师之手,此番更是连双掌都给废掉。 可以预见的是,他的后半生将会很惨,因为他的仇家实在太多。 “又是十岁的先天,这世道……到底……怎么了?” 释武尊喉结一动,一丝鲜血自他嘴角垂落,在他越发模糊的视线中,一位个头不高的少年宗师,正朝着夕阳越行越远…… …… 夜更深了。 夜幕中的岷江水势更急,巨浪拍岸,乐山大佛静静地立于江畔之上,仿佛亘古长存的一尊巨兽,在夜sè中全然没有悲天悯人的佛态,反而显得无比狰狞! 断浪将手下留在了乐阳村里,自己背负着阿尔萨斯爬上了大佛膝,凌云窟依旧蒸腾着热气,即使在黑夜中也隐有红光闪现,诡异吓人。 犹豫了片刻,断浪终于将阿尔萨斯放在了洞口,自己则远远地退到一边,凭心而论,他对笑老头的说法并不相信,可是当时三大高手齐聚依然无法唤醒阿尔萨斯,真是再无任何办法了。 现在阿尔萨斯经脉闭合,武功业已被废,对于一个武者,而且是一个曾经登临绝顶的绝世高手来说,恐怕没有任何打击能比得上成为一个废人,所以断浪终于下定了决心,来此地碰碰运气。 “火麒麟出来!” “火麒麟出来!” “火麒麟……” 传说只有水淹大佛膝之时火麒麟才会现世,而按照断家先祖的推测,那正是因为江水倒灌入凌云窟惊动了栖息于内的火麒麟,这才会出现“火烧凌云窟”的异象。 想来,如果能集云门数千帮众之力,未必就不能将那火麒麟逼出洞外。 可惜此番的目的却不是为了入洞采集血菩提,按照笑老头的说法阿尔萨斯身体并无病症,真气的退化和经脉的萎缩完全是医学无从解释的异象,这恐怕已经不是药石之力所能生效的范畴,唯有借助神秘莫测的“第一惊惶”或许才能得救。 半晌,像是听到了断浪的呼喊,又像是感应到了熟人的气息,一头周身被火焰包裹的青灰sè异兽蓦地探出头来。 那是一双金sè的瞳孔! 053 南麟北饮,圣光化身之变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麟凤龟龙,谓之四灵。 这应该算是断浪第二次直面火麒麟了,第一次的时候,火麒麟疯狂暴虐的恶魔之态给年幼的他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心理yīn影,然而这一刻,那空灵澄澈的金sè眼眸却温柔地让他心慌,以至于无力。 【你可是我的杀父仇人啊,不要这么看着我!】 断浪攥紧了拳头,指尖几乎掐进肉里,他强忍着出手的yù望,将头低了下去,不敢让火麒麟看到自己充满敌意的眼睛。 火麒麟轻轻地舔了舔阿尔萨斯的脸,半晌,像是感觉到了阿尔萨斯身体的不妥,又用脑袋蹭了蹭他,直到阿尔萨斯的坐倒洞边的身体被它不小心推倒在地上,火麒麟这才惊讶地“嗷”了一声,将充满杀意的眼眸对准了断浪。 金sè的眸光犹若实质,剑锋一样的杀意激的断浪寒毛竖起,却也断浪的心情却放开了许多,这才是仇敌应该有的目光! 没有选择就此出手,断浪禹步虚踏,于大佛膝凌空跃下,他已确定,那火麒麟的确跟阿尔萨斯有非同寻常的联系,他留下来只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回首间,断浪依稀看到,火麒麟将阿尔萨斯轻轻地衔了起来,转身步入凌云窟。 传说,麒麟每次出现都将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时期,伏羲、舜、孔子等圣人在世时都伴有麒麟出现,这是一种神奇无比的祥瑞,说不得会不会有什么通神手段唤醒阿尔萨斯。 凌云窟里热气蒸腾,这里虽是江畔溶洞却沟通地脉,常人一旦踏足此地,必然会在瞬间被蒸成焦炭。然而火麒麟的护身青焰神异无比,青焰蔓延到阿尔萨斯身上之后,不但没有伤到阿尔萨斯,还帮他抵消了来自四周的热气。 火麒麟驮着昏迷的阿尔萨斯愈行愈远,凌云窟地下通道岔路极多且蜿蜒向下,也只有常年生活于此的火麒麟才能在如此众多的岔路中找准方向。 很快,火麒麟来到一处开阔的石sè明黄之地,地脉的火气竟然没有蔓延至此,更加令人惊异的是此处竟有数条雄伟石龙蟠绕,线条自然混若天成,这凌云窟的地底深处竟然还有如此雄伟的遗迹! 火麒麟踏龙而上,直到地势最高一尊龙首,这才将阿尔萨斯于此放了下来,出乎意料的是,石龙身躯隐秘之处竟有声音隐约传出。 “咦?这人难道是……” 这显然是一个男子的声音,难道这凌云窟深处竟还有活人?! 石龙交错间隐有脚步声传出,很快有两道人影先后从yīn影间走了出来,两人样貌皆是中年,一目露狂态,一正邪难分,只是那冲霄的刀剑之意绝然无法掩盖。 这两人竟是…… 断帅、聂人王?!!! 聂人王目露疑惑,却是不敢过分接近火麒麟,只是遥遥地在一旁端详阿尔萨斯的模样,半晌才肯定地道:“定然是这男子没错,但他幼时已经几乎登临绝顶,这么多年怎会蹉跎至此?” 断帅脸sè凝重,眼中隐有杀意,“不管究竟如何,此人必是异族无疑,如若被其知晓此地秘密,恐怕……” 未等断帅说完,火麒麟突然纵身一扑,身处凌云窟的火麒麟强势无比,再加上断帅并无防备,火麒麟一扑之下竟然一击得手,牛犊大小的兽身将断帅压得无法动弹,金sè的瞳孔杀意凛然! “麒麟兄息怒!”聂人王大叫,却是不敢稍有异动,只是急急地解释道:“断兄对你并无杀意!” 火麒麟通灵非常,闻言将头转向了一旁的阿尔萨斯,聂人王与断帅不由地对望一眼,聂人王恍然道:“莫非,麒麟兄是在jǐng告断兄,不要对那小兄弟下手不成?” 火麒麟打了个响鼻,轻轻颔首,金sè的瞳孔依旧杀意十足地盯着断帅,断帅脸sè惨白,立刻保证道:“断某知道了,请麒麟兄放心便是。” 火麒麟低吼一声,这才将搭在断帅肩侧的兽爪收了回来,只是眼中的杀意并未消散,仿佛在jǐng告断帅不要干出触怒自己的蠢事。 眼见火麒麟松爪,聂人王赶忙将断帅扶起来,两人退至一旁,在一边看火麒麟兀自忙活。 只见,那牛犊大小的兽身奔跑甚快,须臾间已经衔回一物,两人定睛一看,断帅脸上隐有不岔之sè,那火麒麟衔回的东西竟然是火麟剑! “……断兄莫怒,看看再说。”聂人王窃笑,嘴上却是安慰老友。 当年两人在凌云窟外一番大战,恰逢水淹大佛膝,聂人王被暴怒的火麒麟拖入洞中,断帅随之进入yù探寻火麒麟的秘密,结果也被暴怒中的火麒麟当成了出气包,很是一顿胖揍。 但火麒麟毕竟不是凶兽,惩治一番后也没有要了两人xìng命,只是那火麒麟喜近火源,不由分说,已经将断帅随身携带的家传宝剑据为己有,断帅虽是宗师,遇上这无赖的灵兽也只能自认倒霉。 断帅不言,聂人王却是咧嘴笑个不停,可惜很快情况就反了过来,断帅笑了,聂人王却再也笑不出来。 只见那火麒麟又返了回来,随着它的靠近寒意逾重,聂人王发现散发着寒意的是它口中衔着的某样东西,一样很熟悉的东西,那竟是…… “雪饮狂刀?难道风儿……” 那物冷冽异常,也亏得火麒麟如此惧寒的神种下得决心将它从山壁上拔了下来,当rì聂风为救断浪一脚将之踢入山壁,却不想今rì竟被火麒麟寻到衔了回来。 断帅拍了拍聂人王的肩膀,笑着道:“令公子天纵之才,必然不会就此夭折,想必丢下此刀必有原因,可惜现在这刀到了火麒麟手里……” “我cāo!” 聂人王恨恨地骂了一句,他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如何优秀,稍一转念便已放下心来,可是真就跟断帅所言无差,这雪饮狂刀今次落到火麒麟手里,恐怕这辈子都要不回来了! 未等聂人王再度纠结下去,火麒麟竟然上前一步,将雪饮狂刀交到了聂人王手上,两人微微一诧,那火麒麟竟又转头,将火麟剑交到了断帅手上。 断帅看着失而复得的火麟剑心中复杂非常,涩声道:“麒麟兄,这是何意?” 火麒麟围着阿尔萨斯转了个圈子,然后做了个jǐng戒的姿势,两人疑惑地对视一眼,旋即恍然。 “莫不是让我两人护法不成?” 火麒麟轻轻点头。 …… 混沌迷雾层层遮盖,无尽的虚空中隐有剑光划过,阿尔萨斯的jīng神空间几乎已经被持续大战的两道身影尽数劈成残片,不消说寻回之前的记忆,恐怕连他驻足风云世界几年来的记忆也被斩得支离破碎! 虚空中只有两处光斑遥遥对立,一处莹润如玉,马图龟书分属两面,六十四卦纵横交错;一处凌厉如剑,一面刻有rì月星辰,一面刻有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有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有四海一统之策。 “小子,赶快复活,我又想到了新的招数!”阿尔萨斯大叫,轩辕剑斜指漂浮于虚空之中的凤凰壁。 霎时,两道金光直shè他的双眼,轩辕剑微微一扫将两道金光迅速剿灭,阿尔萨斯满脸笑意,同时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知道,那是宿敌的眼神。 圣光化身的面容和往常不太一样,竟然苍老了许多,头发也变成了黑灰之sè,但双眸中透出的恨意与狂态却是分毫不改。他冷冷的看了阿尔萨斯一眼,那目光好像是看向了已经堕入自己陷阱中的猎物,好似吃定了阿尔萨斯一样。 “你怎么……这么老了?”阿尔萨斯愕然。 “小子,老夫已经受够了!”圣光化身直盯着阿尔萨斯,面容扭曲地说道,“七百八十三天了,老夫已经整整和你战斗七百八十三天了!实在是受够了和你战斗,实在是受够了那种一次次被斩灭的感觉!” “所以今天,老夫就要和你一决胜负!” “求之不得!”听到对方大放厥词,阿尔萨斯笑意更甚,然后说道:“一决胜负,这句话已经不知道你说过多少次了,但是每一次一到战斗结束的时候,还不是我枯等一旁,然后再见证下一个你慢悠悠的从那里面爬出来?” “哼!往常可能会一样,但是今天绝不相同!”圣光化身冷笑,指着凤凰壁说道:“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你本身的力量也是来自于圣光信仰,你每斩灭老夫一次,你的力量也会消散一分吗!” 阿尔萨斯轻笑道:“你怎就确定我不是刻意如此?” 圣光化身冷笑:“无论如何,老夫现在将凤凰壁中残缺的灵魂与圣光印记合二为一,实力空前强大,身体衰弱累及灵魂的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斗!” “残缺的灵魂?”阿尔萨斯微微诧异。 “不错!”圣光化身大笑,复又狰狞道:“当rì四大守护巨龙破灭我身,永恒龙王突兀出现将凤凰壁和世界种子夺走,更是利用圣光印记yù将我彻底磨灭。本来老夫已经快要消散,万幸的是这一切却被你给打断了,圣光印记被你斩得越来越弱,而今更是反被老夫吞噬,老夫合二为一,现在,你还有什么活路!” 阿尔萨斯挠头不解,半晌才道:“你说的一切我都没什么印象,不过看来那家伙是复活不了了,那你是谁?现在你跟我打?” 圣光化身面容扭曲,大叫道:“老夫易无双,神术亦无双,纵是化身也不是你区区残魂所能撼动,你有什么本事能够跟老夫过招?还是乖乖地被我吞噬吧!” 听完了易无双的话,阿尔萨斯的眼神也变得慎重无比,如果真是按照易无双所说的这样,那么今天一战或许真的事关生死! 054 斩化身,麒麟入梦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阿尔萨斯横剑于手,轩辕剑剑锋轻震,一抹豪光隐现,剑势高远,如万古云霄,空灵无极。 这一剑太快、太飘渺,凌云之资近乎于仙! 然而,易无双一记轻巧的弹指,阿尔萨斯蓦的发现自己刚刚体悟近乎仙道的一剑竟然在弹指间被化为乌有,而那易无双偏偏脸sè淡然,像是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捕捉到阿尔萨斯的眼神中那一闪而现的惊诧,易无双微笑:“人的力量再强,又怎能与天地争锋,我已悟透天地至理,天地元气皆归我所用,你的剑再强也不是我弹指一挥之敌!” 阿尔萨斯眼灿神光,眼前这家伙的修为竟然已至匪夷所思的境界,这恐怕已经不是武功所能涉及的范畴,而是真正的仙道! 但是自己的剑究竟能不能逆行伐仙呢? 阿尔萨斯心中没有恐惧,反而有些莫名的期待。 像是感觉到了阿尔萨斯的气势不减反增,易无双微微皱眉,只见他大袖一挥,一株青莲化形而出,再一挥,昏暗的jīng神空间竟然青莲满地! 他的手一招,天空出现了。 他的脚一跺,波光粼粼的湖面也随即生成。 他一声断喝,须臾间天地一片昏暗,雷声炸起,豪雨如注。 他轻轻一哼,瞬间云收雨散,青莲带雨,化出一片空灵出尘的雨后奇景。 这已经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事情,任何人在这人力无法达到的神迹前,恐怕只有顶礼膜拜的份,这样伟岸如仙的敌人怎么可能战胜? 然而,看尽这一切的阿尔萨斯却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捧腹,像是被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激的笑岔了气,易无双却脸sè铁青,眼前这人当真不知好歹,在自己这足以改天换地的伟力前竟然不加膜拜也就算了,竟然还笑得如此疯癫! “够了!你是疯了么!” 阿尔萨斯笑意停歇,眼神化为冷厉道:“或许你真的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惜这片空间中我却是不受你摆布的真实存在,想要让我膜拜,那就堂堂正正的击败我,否则……尝尝我的剑!” 随着阿尔萨斯语声展现,悬浮于虚空之中的圣道之剑微微一震,一道无与伦比的剑吟于虚空炸响,易无双所化出的雨后莲景悉数被剑吟荡成碎片,消散一空。 圣道之剑的伟力展现,让易无双首次正眼瞧来,他脸sè肃然地再挥袍袖,瞬间天地再变,阿尔萨斯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现世。 一个素衣加身的孤高男子显化而来,他的神情似冷非冷,似暖非暖,像已饱历无限沧桑,这正是名满天下的天剑无名,也就是阿尔萨斯的授业恩师! 阿尔萨斯凝立不动,目光冷冷地盯着面前的无名,虽然眼前的人很熟悉,却依然无法撼动他千百次绝灭己身而铸就的无上剑心。 “又是假货,接得了我一剑?” 一剑横出天地变sè,一股凌绝天下的无上剑气,汇聚了天下间所有的人道杀意,汇聚成沛莫能御的杀之极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杀意,悍然挥出。 无名虽尽展无上剑道jīng华,却依旧被此绝灭一剑劈地血肉横飞,阿尔萨斯心中毫不颤抖,他知道易无双正提取他的记忆中的断片,妄图击碎自己的剑心,只要剑心稍有彷徨,恐怕那就是自己剑折身死之时! 无名身死魂消,又一条身影显化而出,正是无双剑圣独孤剑的身影,白sè的人,白sè的剑,虽已年老,却依旧无损那剑中圣贤的无边魅力。 无双剑剑光飞shè如虹,绽放出无可匹敌的辉煌剑芒,那剑势虽无变化,却仿佛演尽了天下间所有出现过的jīng妙剑招,一剑落下,怕是无可匹敌! 阿尔萨斯心神冷厉如冰,同样一抹绚烂的剑虹自轩辕剑升起,却更快、更完美,无双剑未及落下,已被这演尽天下剑势变化的完美一剑削成两段! 虚空再变,一青衣散发气势冲霄的绝世人物化形而出,那人身材魁伟,更有一股令人心生敬仰的超凡魅力,竟是与阿尔萨斯有过一次jīng神交锋的绝代宗师――武无敌! 武无敌足下生雷,行进之间浑然天成,不给人丝毫可乘之机。他的攻势锐利无匹,未曾接触便有无数拳风指影显化,更有刀枪剑戟护住周身,令人望之心惊。 阿尔萨斯双目不带丝毫感情,他直面武无敌,并不惧于对方威势,他的剑胜过武无敌,他的人也胜过武无敌,人剑合一,当世无敌! 烈强腿绝演化的雷光步迅疾如电,弹指间武无敌已然进得阿尔萨斯身前三尺,一柄天刀突兀地自其掌心出现,武无敌一刀竖劈,刚柔并济,变幻无方,正是十强武道之无二刀法! 刀身弧线弯如新月,一刀斫下恍如星河倒坠,刀光之妙几乎穷极天地至理,无二刀法,当真独一无二,此刀已成天刀! 天刀! 天道! 天刀加身,阿尔萨斯也变了,这一刻他仿佛与轩辕剑合一,剑心须臾间已经颤动了整整十二万九千六百下,一劫已过,此剑当遇神斩神,遇天斩天,天地之间,惟有此剑,一剑挥出,再无一物。 刀剑相接,武无敌蓦的刀折,眉心的一条竖痕几乎入脑,很显然,他又败了。 景sè再变,一道身影沉如山岳,面容坚毅如神,他的头上戴着华贵的王冠,手上攥着代表苍生xìng命的权杖,他正面sè和蔼地伸出一只大手,似是希望抚摸阿尔萨斯的头顶。 轩辕剑微微一顿,老者和蔼一笑似有不解,却见冷芒一闪,头颅横飞。 又一具丰盈的娇躯现得身来,吉安娜清丽的面容闪现,阿尔萨斯眼中冷芒一现,微微一喝,剑光再现,吉安娜惊诧yù绝的俏脸登时裂为两半! 虚空散尽,易无双脸sè难看地现身出来,道:“无师无长,无情无yù,这样的你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阿尔萨斯默然道:“或许待会斩你的头,你的残躯里喷涌而出的红sè液体就是我活着的意义;或许穿刺你的心,你惊骇yù绝的嘶吼就是我活着的意义;或许……” “够了!”易无双打断,他的脸sè嫉妒狰狞,大叫道:“谁生谁死早有定论,就算是需要耗费本源魂力,今rì老夫也要灭杀于你!” 易无双大手斜指,凤凰壁陡得剧震,一种仿佛来自天地本源的无匹力量,自凤凰壁发出,而后化为无尽的灭世伟力,向阿尔萨斯这个胆敢挑战老天尊严的渺小人类,致以最致命的一击。 阿尔萨斯沉眉怒目,穷极体内一切真元化作惊世剑光逆行而上,纵使面对苍天,又如何? “看我逆行伐天!” 这是无法形容的一剑,因为或许那已经不是一柄剑,而是数以亿计不甘于命运的咆哮,那是天下无双的骄傲,那是倾倒世间的凄美,那是一股不甘屈服于命运的人道真意! 一剑破空,逆行伐天! “我是不死的!你杀不死我!”易无双大吼,但他充满自信的双眼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甚至于恐惧,那道逆天席卷而上的剑光,已然将他所有的自信连带着他的躯体悉数扫为飞灰。 再化形,再斩灭! 待得凤凰壁终于黯淡地几乎湮灭,再度化形的易无双眼珠暴凸,疯态如魔,竟仰天怒吼道:“我不会死!”说着一拳打出,想要对抗阿尔萨斯斩出那道惊世剑光。 “真是可惜,明明赢了,到最后还是死局。”阿尔萨斯无力轻叹,刚才剑光席卷整片空间,他的记忆断片已经恢复。 他知道这凤凰壁威力极大,一旦真被易无双躲过此劫,恐怕等待自己的真是死局,可惜此刻的他已经再也无法对其做出任何干涉,适才的一剑已经抽干的他的jīng气神。 “斩我……一尊……化身……你已经……足以自豪!” 易无双的话断断续续,须臾间他已经被凝聚不散的剑光毁灭了四次,可惜凤凰壁的伟力又让他复生了四次,他亦在四次复生的瞬间,朝着剑光疯狂地捶了四拳! 终于,“啪”的一声,凝聚天地杀意的剑光消散,易无双狂笑扑下,阿尔萨斯只得苦笑一声闭目待死。 然而预料中的痛意并未袭来,反而有一股温热粗糙的感觉自脸上传来,阿尔萨斯睁开眼,却见火麒麟正讨好地看着自己,那陷入疯狂地易无双却早已消失不见。 “易无双他人呢?”阿尔萨斯问道。 “嗝儿…...” 火麒麟打了个饱嗝,然后一脸无辜地看着阿尔萨斯。 055 剑控人心,一招之敌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万事皆空,阿尔萨斯睁开眼来,只觉有无边的疲惫在摧残着自己的身体,不用多察他便已经知晓,随着圣光化身被自己一次次斩灭,自己的圣灵真气也在一点点退化,乃至消失殆尽! 阿尔萨斯费力地想要撑坐起来,却发现那已经是一项异常艰难的任务,长期地失去知觉已经让他的肌肉活xìng有些退化,这种感觉真的很糟,明明神智极度清醒,身体却无法根据自己的意识完美地动作起来。 “咦,他醒了。” 阿尔萨斯一愣,循声望去,只见一似曾相识的邋遢汉子正坐在他身边,旁边还有一红衣男子,其气质亦正亦邪,正皱着眉头朝自己看过来,眼神并不友善。 “嗷!!!” 火麒麟一声兽号,仿佛怒吼的海啸,红衣男子脸上一怒,索xìng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向阿尔萨斯。 抬手摸了摸火麒麟的大脑袋,阿尔萨斯有些诧异地看着那邋遢汉子,只见他散发垂肩,眉目间竟有些许熟识,阿尔萨斯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带着些许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聂人王?” 聂人王嘿嘿一笑,道:“多年不见,想不到你还认得出我。” 阿尔萨斯点头,又将眼光投向了一旁的断帅,问道:“既然聂前辈没有发生意外,那想必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南麟剑首’了?” 断帅“哼”了一声不予理睬,聂人王则点了点头,道:“你猜的不错,不过断兄对外族成见颇大,小兄弟莫要见怪。” 阿尔萨斯点了点头,这也是正常之事,当年自己刚进中华阁那会儿不少伙计都对自己冷眼相加,也是相处rì久才对自己放开了心思,华夏屡遭外族入侵,那种对外族深刻入骨的敌视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化解。 “小兄弟,不知这两年你是否见过我那孩儿?”聂人王问道。 “见过。”阿尔萨斯点头,“现在的聂风应该也算是少年英雄了,两年前乐山突遭大水,是他从雄霸那讨来了一百万两银子,这才将灾情缓解。” “雄霸!”聂人王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赶忙问道:“我那孩儿怎会与雄霸扯上关系?” “当rì你俩于凌云窟外决斗,恰逢水淹大佛膝,聂风为救断浪亦被大水冲走,后来两人被天下会人所救,聂风被雄霸看中收为第三弟子……” 断帅闻言顿时坐不住了,忍不住插嘴问道:“我那浪儿又怎样?是否也被雄霸收入门墙?” “没有!” “没有?” 阿尔萨斯咧嘴,“当rì只有聂风被雄霸看中,断浪则被告之,如果不在天下会端茶倒水充当侍者,就要被立刻驱逐出去!” “荒唐!”断帅脸sè一怒,大声道:“我那浪儿即使不及聂风那也是良才璞玉,那雄霸怎会如此区别对待,你在撒谎!” 阿尔萨斯撇了撇嘴,一手撑着火麒麟的脑袋好不容易坐起身来,道:“你还真当那雄霸是什么好人了,算起来当rì偷袭你俩的剑客也是雄霸委派,他收聂风为徒本就是yīn谋,至于断浪,并非是资质不入他眼,想必是他觉得有一个南麟剑首的儿子当侍从,远比收一个少年天才当传人有面子的多罢了。” “什么!” 两人闻言都是豁然站起,即使火麒麟已经对他们作出了攻击姿势也不退缩,聂人王抢先问道:“小兄弟,你倒是说说,雄霸那厮到底有何图谋,我那风儿现在到底怎样?” 阿尔萨斯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要激动,当下道:“我之前都说过了,聂风现在应该混得不错,而且得了十强武者的武道传承,想必如今雄霸也未必奈何的了他,聂前辈放心便是了。” 聂人王轻舒了口气,断帅咬了咬嘴唇,还是放下了自己的面子,对阿尔萨斯拱了拱手,道:“小兄弟莫怪,只是此地太过特殊,断某难免心生jǐng戒,如果方便,还请告之断某,我那浪儿如今究竟如何。” 阿尔萨斯点了点头,蓦地轻笑,“说起来,我们俩如今也算是一家人了。” “嗯?为何?”断帅一愣。 “算起来,浪儿在我门下习剑已经三年有余了。”阿尔萨斯目光微抬,似在回忆,又黯然摇头自语,“可惜我昏迷了整整七百八十三rì,也不知他近况究竟如何,江湖险恶,浪儿毕竟年幼……” “怎么可能!”断帅闻言目露不信之sè,他上下打量着阿尔萨斯,喝问道:“你手脚无力,气海穴枯寂若死,分明是……那种人,怎么可能当得我儿子的老师!” 阿尔萨斯不由地哼了一声,这断帅的xìng格委实不够可爱,不过经脉闭合,要按一般人的眼光来看,现在的他的确是个废人,断帅没有直言,便已经算是口上积德了。 “我没自废之前,十个你也未必是我一招之敌!” “你!” 断帅大怒,也不管火麒麟杀意十足地双眸,当场就要拔剑斩人,还好一旁的聂人王及时拉住了他,将火麟剑按回了鞘中。 “断兄息怒,令郎拜得名师已是造化,一家人何必如此?” “一家人?”断帅脸sècháo红,一丝邪火已在眼中蔓延,大叫道:“我堂堂断帅怎会和一异族成为一家人?想必是他蒙骗我儿……对了!就是如此!” 断帅战意如焚,火麟更是雀跃如狂,抖动不休,他的双目血丝贲张,脸上邪气四溢,简直与前判若两人,只听他狂笑道:“不是说我断帅比你十不及一么?来啊,跟我一较高下啊!” 话声刚歇,火麟剑便绽放出严密的剑网,断帅隐匿凌云窟数年,曾有幸食用过血菩提,功力早已今非昔比,火麟剑剑光如织,隐约间竟有一麒麟幻象显现其中,这正是断家蚀rì剑法最厉害的一式―― 火麟蚀rì! 阿尔萨斯一声冷哼,这幻剑之法虽然气势浩大,在自己眼中却错漏百出,换做以前,怕是指锋一震,断帅便已剑折人亡。可惜现在形同废体,莫要说是对剑,就是起身躲避都已力不从心。 幸亏聂人王狂刀在手,“冰封三尺”与“火麟蚀rì”对轰了一记,这才解了阿尔萨斯之危,火麒麟金sè的双眸死死地盯着断帅,要不是它身上现在倚着阿尔萨斯,恐怕已经扑了过去。 聂人王捉刀肃立,暴喝:“邪意入体,剑控人心,断兄还不赶快弃剑!” 断帅狂笑:“邪又如何?无敌便行!来啊,今rì你我再较高下!” 火麟剑剑光如织,一只凶恶的麒麟幻象若隐若现,断帅横剑一挥,迳使断家蚀rì剑法第一式――白阳破晓! “仙人指路,攻咽喉!”第一时间,阿尔萨斯的声音在聂人王身后响起。 “白阳破晓”剑势刚成,剑光已如破晓白阳绽放明彩,又如麒麟探爪,摘星拿月,聂人王骤觉眼前一花,一道剑风已然截至,此时听闻“仙人指路”也觉眼前一亮,忙刀作剑使,一刀递出。 断帅吃了一惊,火麟剑一抖之下招式散去,因为他已发现,如果聂人王真的这样来一招“仙人指路”的话,雪饮刀必然后发先至,两招相触的结局差不多是自己因咽喉洞穿而身死,而聂人王是手臂被斩残废! 断帅嘴角沁出一丝鲜血,蚀rì剑法邪气冲天,素来不循常理,可送死的勾当也不会去做,断帅强行收招顿时将白阳破晓无数的后劲悉数倒卷己身,吃了小亏。 稍微受挫,断帅双目兽xìng更狂,他狂笑道:“好狠的刀,好狠的剑,再看这剑!” 只见他手中长剑反转,剑势迂回诡异,又陡得加快速度,一丝邪火萦绕剑上便如蟠龙翻卷,剑尖指向却又神鬼莫测,不知袭往聂人王何处。 此正是火麟剑法之“血火邪罡”! “血火邪罡”剑锋不走常势,且无定向,阿尔萨斯目光如电,一眼觑准了断帅剑势走向,断然道:“力劈华山,攻天灵!” 聂人王刀出如电,断帅脸sè陡然一白,只来得急回剑一横,却听“当”的一声,刀剑相击,断帅竟是被劈地连翻了几个跟头! “断兄,弃剑吧!” 聂人王脸sè复杂,虽然心头亦觉不可思议,但光看这不走常势的一刀一剑,皆平凡无比却又后发先制,须臾间便已破尽蚀rì剑法两大jīng妙剑招,恐怕那金发青年真的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 “再接我‘剑叠晖煌’!” 断帅双眼暴凸,面目狰狞异常,他内劲暴涨,手中火麟变幻万千,刹那间化千道剑光,剑光缤纷交错,或雄奇、或轻灵、或邪异、或大气,剑势未成已然让聂人王感到了不小的压力。 可惜这一剑终究无法成型,他剑势刚起,阿尔萨斯仅是轻轻地吐出八个字,已然止住了断帅几yù疯狂的剑势。 “倒转刀柄,敲他神门!” 断帅脸sè一黑,蓦地cháo红,竟是仰天吐血,聂人王虽未依照阿尔萨斯所言出招,却也觉得阿尔萨斯此言确实有些太过。 神门穴是手少yīn心经的穴位之一,位于腕部,敲人神门乃是剑客调教新手常用的方法,对于没有武功底子的人,通常一敲之下就能卸其兵器,阿尔萨斯适才所言,竟是将断帅当作了初学剑手一般调教,这怎能让一武学宗师受得了? 阿尔萨斯目光如剑,毫不留情地扫到断帅身上,傲然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没自废之前,十个你也未必是我一招之敌!” 断帅脸泛愧sè,胸口一动,又是一口鲜血仰天喷出。 056 破而后立,天人捷径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有血菩提供给,阿尔萨斯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只是他并不愿意就此将血菩提产生的火xìng真气融入身体,而是在药力温养经脉之后悉数排出,并没有将之纳入气海。 这种的浪费式疗法,让一旁修行的聂人王和断帅无比眼热,要知道他俩在洞里整整守了好几年,火麒麟也只是在两人初次进洞的时候给他们衔来过两枚果子,其后两人完全是靠蘑菇和洞窟深处的游鱼勉强度rì,两方待遇稍一对比,简直一天一地。 恨恨地咬了一口干瘪的蘑菇,那种粗糙的感觉就像是在咀嚼风干了二十年的臭鞋底,看着阿尔萨斯又将一缕鲜红的真气自指间shè出,断帅不由地咧了咧嘴,满眼都是痛惜之sè。 “小子,有你这么吃血菩提的嘛!”断帅咧嘴骂道。 阿尔萨斯一愣,没好气地道:“怎么,我吃个果子还碍着你了?” “我!”断帅一怒,当即握紧了拳头,还好聂人王及时拉住了他,要不然他又得被一旁虎视眈眈的火麒麟啃上两口。 被火麒麟冰冷的目光激得打了个寒颤,断帅恨恨地将拳头放了下来,然后呲牙咧嘴地将嘴里的蘑菇嚼了个稀烂,仿佛是把他当成了阿尔萨斯的替代品。 聂人王苦笑,“你俩好歹一人为师,一人为父,都是浪儿的长辈,干嘛弄得跟冤家仇敌一样。” “你问他!”断帅和阿尔萨斯同时互指。 “我没错!” 两人又同时指向自己,眼见对方的说辞跟自己一模一样,又同时恨恨地道了一句:“不准学我!” 两人又对视一眼,这才恨恨地别过头去,各咬了一口手上的食物,阿尔萨斯舔了舔牙缝,将甘美的果汁悉数卷入喉咙,断帅却噎得连番了几下白眼,好不容易才将卡在喉咙的蘑菇吞了下去。 三人无言枯坐半晌,阿尔萨斯指尖又是一道红sè真气排出,这次连聂人王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干咳道:“小兄弟,这血菩提产生的真气极为纯净,你这么做,委实有些浪费这稀世灵果了。” 阿尔萨斯皱眉,“昔rì我圣灵真气在身都不屑纳入这屡火气,而今我连大成的圣灵真气都给斩了,又怎会在乎这点儿真气?” 聂人王无奈,只得道:“小兄弟眼界太高,或许真的看不上这屡真气,但是这股纯净真气对于我等武人来说极为难得,尤其是对断兄这样修炼火xìng内力的武者,一粒血菩提几乎等同于数年苦修!” 阿尔萨斯看了一眼在旁闭目静坐的断帅,随手一抚,直接将火麒麟今rì衔来的那支血菩提藤蔓推到身前。 “如果你们真觉得依靠天地灵萃能够在武道上走得更远,那么这些血菩提给你们便是!” 聂人王闻言一愣,断帅亦是动容,火麒麟衔来的这节藤蔓虽然不长,其上却林林总总地却挂了十几枚血菩提,即使阿尔萨斯自己吞了数枚,剩下的依然多达十数枚! 要知道,这可是难得的世所罕见的灵萃,传说中的神药,是多少武林人士穷极一生都无法见到的奇迹,如此神物,就这样随意地摆在自己眼前,自己只要说一个“是”字就能随意挟取? “小兄弟……你这?” 阿尔萨斯耸了耸肩,“想要就拿,我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也不需要这东西,如果你们觉得有用拿去便是。” 聂人王面有犹豫之sè,半晌才终于叹了口气道:“罢了,我常年与雪饮相伴,体内的真气极寒无比,这血菩提虽然神异,于我却是并无大用,还是交予断兄吧。” 断家玄功乃是火中正气,血菩提所产生的纯净火xìng内力几乎能够完全无损地转化成断家玄功,断帅曾经尝试过那种好处,此番见到阿尔萨斯如此浪费,心头自是不岔,聂人王与其由敌至友,对于断帅也是极为了解。 然而神物当前,断帅却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异族之恩,受之于心有愧,我即使不靠这天地灵萃,功力亦能通玄!”说着,又将眼睛合上,宁心打坐。 阿尔萨斯讨了个没趣,只得郁闷地将血菩提收了回来,然后吧唧吧唧地连嚼了几个,聂人王和断帅虽然道心坚定,却也被那果汁横流的声音勾引地喉间干渴,却听阿尔萨斯兀自在一旁轻语。 “我始终觉得天地灵萃第一次吃算是奇遇,若是吃的多了,难免有施肥过剩的感觉,一旦身体适应了那种滋养,可能就会不自觉地产生懈怠……” 聂人王和断帅闻言俱是点头,却又听得一阵吧唧吧唧地咀嚼果肉之声,半晌,像是终于吃饱喝足,阿尔萨斯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所以我觉得,这些东西,能不吃还是尽量别吃……唔……” 两人闻言眉头紧皱,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却见阿尔萨斯手上正掐着一枚略微泛青的血菩提,像是正在犹豫要不要吃掉,结果未等两人出声阻止,阿尔萨斯已然将其填到了嘴里。 “好酸啊。”阿尔萨斯的唾液“吱”了一声 聂人王咽了口唾沫,道:“我适才静思有感,虽然血菩提增功之效于我无用,这果子的味道却是极好的,既然小兄弟如此慷慨,习武之人应该却之不恭才是。” 断帅亦是点头道:“聂兄此言正是,如果仅是将其当做食物,吃上一颗也是无妨。” 阿尔萨斯指了指地上的那节藤蔓,无奈地道:“刚才给你们吃,你们又不吃,现在已经吃没了啊。” “刚才不是还有一大串的嘛!”聂人王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就这么一会儿,你……都吃没了?”断帅的脸都在抽动,他有些不信,但地上那根光秃秃藤蔓却在无声地阐述着这个血淋淋事实。 “真是酸……”阿尔萨斯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一脸痛苦地道:“酸倒牙了……” 聂人王:“……” 断帅:“……” …… 凌云窟的地下世界,这一待就是数月,三人平时的话并不多,只是断帅和聂人王偶有所得的时候才会稍微切磋一下,但点到即止,这两人就像是隐遁世外苦苦求道的古修者,这种执着让阿尔萨斯十分佩服。 但是直觉告诉阿尔萨斯,这两人肯定还隐藏着什么无法告人的秘密,断帅也就算了,毕竟他敌视异族又与自己xìng格不合,但是聂人王也会偶尔对自己露出的戒备之sè,这让阿尔萨斯感觉十分不舒服。 好在他xìng格洒脱,并未对此事深究,而是将所有的jīng力都投入到沟通剑心之上。 在rì夜不息的沟通剑心之后,阿尔萨斯的经脉中终于产生一丝极其细微的圣道剑气,这种剑气即使只有一缕,它的锋锐气息却激地两大宗师寒毛直竖,完全不肯相信这是能纳于经脉之内的真气。 直到阿尔萨斯宁心运气,将其在经脉中循环了一整个周天,两人这才无言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阿尔萨斯对这种新生的真气很满意,无论是杀伤力还是持久xìng都远超由圣光转化而成的圣灵真气,唯一不足的是这股真气需要rì夜锤炼才能获得有效的增长,完全不似之前修炼圣灵真气时那种近乎逆天的神速。 阿尔萨斯并没后悔,斩灭圣光印记,化掉圣灵真气,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虽然圣灵真气大成时的他的确很强大,但阿尔萨斯的直觉告诉他,圣灵真气一rì不斩,恐怕自己终其一生,最大成就也只能在天人止步。 所谓“天人”,乃是“天人合一”之意,一个人修到了天人境界,那便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而是近乎于神,因为天人本身便已开始创造了某种言之不明的“道”。 循道而行,自然会“合道”,会“神王”,一切水到渠成。 然而圣光的存在却仿佛是在“借道”,那种依靠信仰换来的力量虽然先天强大,进境也是快的匪夷所思,但那种强大是毫无根基的,而且会让人产生xìng格上的缺憾。 阿尔萨斯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也有一天被圣光无故抛弃,然后沦为废人,继而对力量产生近乎偏执的渴望,最终走上邪路。 但毋庸置疑的是,他此番破而后立,新产生的剑形真气空前的强大,恐怕已经是属于天人阶才能掌握的力量,虽然修行速度极慢,重新开辟经脉的过程也很痛苦,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阿尔萨斯比无名更早地迈出了“那一步”。 是得是失,他心中自有衡量。 内力修行重新走上正轨,阿尔萨斯也终于松了口气,他感觉是时候消化易无双所留下的遗产了,于是择rì让火麒麟护着他走进火域,选了个远离聂、断两人视线的角落,取出了一直待在他储物空间中的一样东西。 一块石饼。 阿尔萨斯轻轻地抚摸着石饼上的纹路,心中微有诧异,如果他所猜不错,这块一只躺在自己轮回印记中的石饼,定然就是当rì悬浮在自己识海之中的凤凰壁。 两者的气息实在太像了! 但是这两物的材质差距委实太大,就连大小都不相符,实在让阿尔萨斯难下定论,阿尔萨斯反复观摩,都是不得要领,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连物品说明都没有的玩意儿。 直到他丧气地挠了挠头,低声自语:“这玩意儿要是小上一些,或许就更像了。” 话音方落,火麒麟嘴巴一张,一道白光打到石饼之上,下一刻,那石饼竟然真的缩成了巴掌大小,“啪”地掉落下来! 057 轮回空间存在的本质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阿尔萨斯好奇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火麒麟,那奇兽却做了个非常讨喜的表情,阿尔萨斯一笑,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大脑袋。 这种感觉很神奇,火麒麟的凶狂之名极盛,光看断帅对它的忌惮,便能从中知晓一二,可这奇兽却对身为异族的自己极为亲近,“缘”之为物当真说不清楚。 俯身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石饼,果然跟阿尔萨斯猜的一样,缩小后的石饼与他之前见过的凤凰壁几乎完全一样,只是材质相去甚远,也没有凤凰壁那种特有的能量波动。 翻来覆去看了半晌皆是不得要领,阿尔萨斯甚至试着用新修出的锐利真气去刺激石饼,可惜依旧一无所获,其坚硬程度简直匪夷所思。 阿尔萨斯微微皱眉,这枚石饼委实太过怪异,系统给出的物品说明十分普通,就像在介绍一件普通物品一样,完全没有品级。但是阿尔萨斯并不认为系统给出的评价足够正确,这块石饼应该是一直待在自己储物空间中的物品,不管它究竟是不是易无双手上的那枚真品凤凰壁,这恐怕都不会是一件凡物。 遍查无果,阿尔萨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火麒麟,将手上的石饼递到它面前,问道:“你觉得,这是不是我脑海里的那枚东西?” 火麒麟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突然张大嘴巴一口将石饼吞进了嘴里! 未等阿尔萨斯反应过来,突然一阵凄厉的嘶嚎从火麒麟嘴巴里传出,听那声音,竟是易无双! “啊啊啊……伤我化身,夺我证道之基……” “你等着……死……等着死!” 火麒麟嘎嘣嘎嘣地咀嚼了几下,而后仿佛是觉得那石饼太硬,又“啪叽”一口将它吐了出来,阿尔萨斯一怔,又抬手给它塞回了嘴里。 “啊啊啊啊啊!!!” 火麒麟再吐,阿尔萨斯再塞。 “混蛋!混蛋!你到底要干嘛?!” 阿尔萨斯终于恍然,原来易无双这老货竟然仍旧未死,不过火麒麟明显是有克制它的本事,不仅将其赶出了自己的识海,更是将凤凰壁的伟力都给压制住,让其无法凭之为恶。 抬手摸了摸火麒麟的大脑袋,阿尔萨斯将凤凰壁掐在了手里,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是易无双?” 沉默了半晌,眼见阿尔萨斯又要抬手将它丢进火麒麟的大嘴里,凤凰壁里终于传来一声无奈的回答。 “……是。” 阿尔萨斯笑道:“看来你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易无双:“……你到底想干嘛?” 阿尔萨斯道:“我想知道当rì你与姬长空的大战结果究竟如何,想知道我究竟是不是阿尔萨斯,想知道为何我会进入这风云世界,总之当rì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易无双沉默,半晌才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阿尔萨斯抬手将凤凰壁塞进火麒麟嘴里。 “啊啊啊啊啊!!!” “这次想明白自己的处境了?”阿尔萨斯微笑,将凤凰壁轻轻地在手上抛了抛。 “其实你是我亲儿子……啊!!!” “是我私生子……cāo!你再塞……” “杀了你!杀了你!” “……” 整整折腾了半盏茶的时间,易无双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彻底将态度放低了下来,虽有凤凰壁护体让他的灵魂近乎不灭,但是火麒麟的火焰却可以灼伤灵魂,那种深入灵魂的剧痛想必非比寻常,忍不住再受折磨的易无双终于服软。 “小子……老夫纵横一世,想不到竟然栽在了你手里,你想知道的我会告诉你,但是现在老夫想跟你做一项交易。”易无双沙哑着道。 “哦?”阿尔萨斯眉毛轻挑,“什么交易?” 易无双嘿嘿笑道:“你本身是一个故事人物,是作为阿赖耶意识衍生的产物,却意外成为了dú lì轮回者,这本身就是一种禁忌,一旦你身份暴露,恐怕第一时间就会成为轮回者追猎的对象!” “你什么意思?什么阿赖耶?”阿尔萨斯皱眉。 “这是一桩秘辛!”易无双语出郑重,复又道:“所谓‘阿赖耶意识’,它是主宇宙所有人类的集体无意识,也是一切故事世界产生的根源,你所在的艾泽拉斯世界和现在待的风云世界,都是由它衍生而出!” “集体无意识?”阿尔萨斯越听越是糊涂。 “不错,集体无意识,它是人格结构最底层的无意识,它包括祖先在内的世世代代的活动方式和经验库存在人脑中的遗传痕迹。‘集体无意识’的表现有许多种,有对罪恶的集体失语,有对不良现象的集体麻木,有对违法事件的集体参与,这就像通常是在人没有想法的时候,便已经下意识地做出了随大流的决定。”易无双解释道。 阿尔萨斯静静地咀嚼着易无双吐出的新奇字眼,半晌才点了点,确实,“集体无意识”作为一种典型的群体现象无处不在,它是一种“盲从”,一种“信仰”,一种在大事件中支配大众进行本能选择的“存在”! 这种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伟力如果真的诞生了意识,那跟神明又有什么区别?或许更在神明之上! 阿尔萨斯道:“继续。” “哼,阿赖耶意识虽然神奇,可惜与它对立的‘盖亚意识’更是无敌。”易无双没有废话,继续解释道:“所谓‘盖亚意识’,它是主宇宙的创造者,亦是阿赖耶诞生的根源,它是超越所有存在的存在!” 阿尔萨斯微微皱眉,盖亚意识,这又是一个无法理解的字眼,他没有插嘴,只是静静地听着易无双的解说。 “……举个例子,就像这片神奇的世界,如果过度砍伐,它就会将森林转化为沙漠,如果过度开采,它就会释放地震……盖亚意识不会放任人类无节制地破坏环境,也不会泯灭人xìng地将人类灭绝,它会不断的制造稳定状态,洪水、地震、海啸……这些所有的天灾都可以被认为是它在制造平衡。” “所以……”阿尔萨斯轻轻点头,他好像有些听明白了易无双的意思。 果然,易无双郑重其事地道:“所以,阿赖耶意识与盖亚意识是相互对立的存在,由阿赖耶意识衍生出的故事人物,自然也会是轮回者的宿敌!” 所谓轮回者,皆是主宇宙天资出众的英才人物,他们作为幸运儿被盖亚意识选中,然后被送入阿赖耶意识衍生出的故事世界中汲取营养,从而限制阿赖耶意识的成长。 其中比较特别的是,那些被轮回者招募加入队伍的故事人物,也会被轮回空间承认并“保留”他们的实力,这其实是一桩只有少数顶尖轮回者才能知晓的秘辛。 故事人物自愿随轮回者脱离故事世界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因为他们的脱离,会对原来的故事世界造成难以想象的变数,甚至直接造成原世界彻底彻底崩坏,作为故事世界主宰的阿赖耶自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所以通常的手段是直接将之抹杀! 脱离故事成为轮回者的故事人物,他们的存在是盖亚意识的特别“恩赐”,事实上,他们的本体早就已经在其脱离故事的瞬间就被阿赖耶意识抹杀掉了,活下来的其实只是盖亚意识的特别造物。 可以说,真正脱离故事成为轮回者的故事人物,其实……根本不存在! 盖亚意识不会容许这样的异端存在! “所以,老夫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你想要在轮回空间里活下去,那就不要暴露身份,但是可惜……” 易无双嘿嘿冷笑,阿尔萨斯则是眉头大皱,如果真是如易无双所言,恐怕现在自己的身份已经泄漏了出去。绷带人所在的情报公会乃是轮回空间中的庞然大物,这种存在必然知晓轮回空间存在的真实意义,自己会不会刚回到轮回空间就被抹杀掉呢? 阿尔萨斯沉默,再度抬手将凤凰壁丢进火麒麟的嘴里,直到易无双的这屡化身被再度磨灭,他才咬了咬牙,恶狠狠地道。 “说吧,你说的‘交易’,究竟是什么! “很简单!”再度复活的易无双大笑。 “回到轮回空间,把凤凰壁交给一个人!” 058 两个你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易无双的一番说辞对阿尔萨斯触动很大,阿赖耶意识和盖亚意识的存在虽然匪夷所思,但并不是如何荒谬的解释,自己也是先后穿梭了两个世界,这本身就是人力无法达成的奇迹,恐怕也只有那样逆天的存在才能完成这一切。 “交易的事情暂且不谈,我希望你将当rì发生的一切都如实地告诉我,还有我究竟是不是那个洛丹伦王子?”阿尔萨斯问道。 “按照正常的故事难度来说,低等级世界是不会出现超过界限的轮回者和故事强者的,凤凰壁有混乱天机的特效,所以只要我不动用超过界限的力量就不会引起故事世界异变,从而可以轻松地撷取低级世界中的一切。” “但是……”易无双的声音陡得低沉下来。 “……当rì发生的一切简直匪夷所思,完全超出了我的预估!” 易无双长长一叹,当下细细将来, 当rì姬长空借异常手段突入艾泽拉斯,为了防止被其在二十四小时的时限内绝杀,易无双逼不得已只得动用了超过故事等级限制的力量,可这样一来,更是加剧了故事的变异程度。 青铜龙、永恒龙。 这些习惯在艾泽拉斯各种异常地时间线上打酱油的便当出现也就罢了,不久后更是连五大守护巨龙都先后出现了。 五大守护巨龙是创世泰坦留在艾泽拉斯世界中维护世界正常运转的守护者,除却因为背叛使命而导致实力剧降的死亡之翼耐萨里奥之外,其它四龙都是掌握了一阶力量的合道强者,姬长空几乎是在瞬间就被四条巨龙拍成了碎片,而易无双却是借助凤凰壁蒙蔽天机的特效侥幸逃过一劫。 就在易无双以为这场事故就要自此平息,只待萧然完成任务,一行人安全退出故事世界的时候,一只硕大无朋的龙爪将他拘谨了起来。 “那绝对是顶级强者的波动,姆诺兹多,永恒者诺滋多姆的未来体,它竟然是……神!”说到这,凤凰壁轻轻颤动,就连易无双的语调都有些变了,像是勾动了某些极度不好的回忆。 说起魔兽世界中的神,可能非常之杂乱,故事中出现的女神、真神、古神、半神……这些复杂的称谓完全是在拉低“神”的存在感,因为在魔兽世界的设定中“神”只是一种属xìng,和“野兽”“恶魔”“亡灵”之类一样就是个叫法上的区别,完全不代表实力的高下。 比如上古之战时就有一票神格是半神的家伙们被祖宗三代都不是神的燃烧军团搞死,著名的大白鹿玛洛恩更是直接被阿克蒙德扭断脖子,众多被称为“神”的家伙在上古之战中纷纷领了便当,不过即使如此,神依然是神,比起野兽恶魔来说总归是不一样的, 那么,真正的“神”究竟是什么? 什么样的存在才能被称为“神”呢? 对于这个问题,易无双开门见山地给阿尔萨斯讲出了三条标准,只凭这三条就可以对号入座地判定一个存在到底算不算神。 第一――不朽! 神必须可以不朽,所谓不朽指神的jīng神不死,**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衰老或损失神力。即使神的**被杀死,也意味着他们暂时丧失了能zì yóu活动的载体,对他们的意志和神力并无影响,一旦时机成熟便能信chūn哥般地满状态原地复活。 不朽是神之所以为神的重要特征,但也只能算是神特有属xìng的“之一”,一些力量强大的生物也是不朽的,但他们并不是神,这些不能一概而论。 第二――信仰! 神必须有信仰加持,这个信仰不是让神去信仰的别的神,而是有众多的信徒将其当成心灵支柱膜拜、奉养,发自心底地认为它存在,这些念头就会汇聚到一起,就会为神形成特有的信仰加持。 这就好像作为整个人类的集体无意识存在的阿赖耶,它之所以强大,那是因为所有的人都在无意识中肯定了它的存在,而借助更多信徒的信仰,神也会越来越强大。 第三――力量! 神必须拥有强大的神力,只有力量达到了神的层次,并且掌握了第一阶的无上伟力,才能够被真正地称为“神”,这是成为神毋庸置疑的最基础的条件。 而只是不朽或者空有信仰加持的强者,那只能算是“伪神”或者“半神”而已,归根结底,只有力量才是拥有一切的根本。 所以,作为前身是永恒者诺滋多姆存在的永恒龙王姆诺兹多,借助扰乱时间线颠覆历史,这样闹笑话的证道方式,在无尽的未来之后,竟然真的被它证道成神,这样翻天覆地的成长简直匪夷所思。 而细想起来,阿尔萨斯觉得死亡之翼的叛变其实也另有原因,说不得它也是觉得泰坦赐予它的大地守护之力成为了它冲击神位的屏障,这才会丧心病狂地化身毁灭者,妄图通过灭世来冲击神位。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毕竟毁灭也是一种信仰,它会让所有生灵发自内心地恐惧,而后来的故事中死亡之翼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也恰到好处地阐释了这一点,灭世的确是冲击神位的捷径。 不过可惜的是,死亡之翼终究功亏一篑,万夫莫敌终归只是万夫莫敌而已,举世皆敌的路太难走。 所以它死了。 而姆诺兹多做到了。 所以它成神了。 阿尔萨斯嗤笑,易无双这老货也够倒霉的,刚刚脱身,却被这样恐怖的存在抓到了手里,当时肯定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易无双说更加令他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原来将他擒住的并不是只有姆诺兹多这一尊大神,当他醒过来之后,他的眼前竟然还站着一个仿佛太阳一样俊美的青年,很明显,那股无上威严的波动在清楚的告诉他,那是一尊比姆诺兹多更加可怕的神! “那是……太阳安舍?!”阿尔萨斯惊叫。 易无双长叹,“除了那个变态,还有谁的一记圣光能将融合凤凰壁的我彻底打碎?还好那两个土包子都没有见过东方神器,没有将我灵魂寄体的凤凰壁打碎,这才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命。” “当rì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究竟是怎么逃过两大神祗的追杀的,而我又是怎么变成轮回者的?”阿尔萨斯追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凤凰壁狂颤颤动,仿佛是易无双在恐惧地发抖,好半晌,他才继续道:“因为……在太阳安舍打碎我的躯体前,我看见了,两个,你!” 两个你? 两个我! 阿尔萨斯不由地瞪大了眼睛,大声道:“两个我?怎么会有两个我!你确定没有看错?” “绝对没有!”易无双言出凿凿,继续道:“不仅如此,两个幼年的阿尔萨斯虽然都是闭眼趟在地上,他们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其中一个灵华透顶,仿佛全是不沾丝毫污垢;另一个浑身邪气缭绕,就像一个……就像一个……” “就像什么?”阿尔萨斯追问。 “恶鬼!”易无双大叫,“对,就像一个恶鬼一样!就连合道强者都会感到恐惧地恶鬼!” 阿尔萨斯愕然,四大守护巨龙的参与,两大神祗的插手,以及两个阿尔萨斯的出现,事情的发展已经越来越出乎他的预料,让他不由地想要继续追问下去。 “那接下来呢?两个阿尔萨斯分别怎么样了?” “没有然后了。”易无双呼了口气,淡然回道,凤凰壁也停止它的微颤,像是已经脱离了那无边的恐惧。 “怎么会没有然后了?”阿尔萨斯惊道。 “我趁太阳安舍那混蛋没注意,运起残余的力量将凤凰壁撞进了其中一个阿尔萨斯的识海,然后使用‘世界种子’进入了风云世界。”易无双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只是老夫千算万算,没想到你的识海里竟然还藏着一道强大的圣光印记,凤凰壁刚一进入,两股力量就纠缠在了一起,老夫却被那圣光印记磨得几乎崩溃,根本就不知道你是怎么成为轮回者的。” 剩下的事情阿尔萨斯基本上已经知道了,但是当年在艾泽拉斯发生的一切太过扑朔迷离,永恒龙王姆诺兹多和一直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太阳安舍联袂出现,两大神祗的出手一定还有什么图谋。 还有那如同恶鬼的另一个阿尔萨斯…… “怎么样,你到底答不答应,我在轮回空间拥有极高的身份,虽然比不上情报公会那样的庞然大物,但出面保你却是没有问题。”易无双劝道。 阿尔萨斯沉默,自己无法永远停留在风云世界,但是一旦回到轮回空间,就很可能会被情报公会于第一时间抹杀,当下唯一的出路或许只有跟易无双合作才有生还的希望,可阿尔萨斯并不信任这个人。 他实在太过狡诈,当年姬长空借异常手段突入艾泽拉斯,易无双一度表现地十分弱势,最后却把神威盖世的姬长空坑死在了龙骨荒野,就连他曾许诺过的队友也被其随意抛弃,这种人怎么可能取得阿尔萨斯的信任? “我想再考虑一下。”阿尔萨斯沉默许久,终于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易无双长叹一声不再言语,他也知道自己的提议或许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首先阿尔萨斯并不一定需要自己的帮助,而且还需要防备被脱困后的自己抹杀,选择相信自己,本身就是一种赌博。 059 五行四极,天地之桥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接下来的rì子阿尔萨斯都在安心磨练他的真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在这片石龙盘卷之地修出的真气有种奇异的感觉,除却真气本身坚韧锐利的特xìng之外,隐隐透着一股磅礴威严的大气,随着他内劲愈高,威严之气也是愈加浓烈。 昏暗中,正有一红一白两点亮光交错不止,神锋震颤的铿锵之声脆如打铁,两把神兵交错间产生的火花映出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一切恍如数年之前的北地雪丘。 可岁月催人,当rì的一高一矮的两人已经调换对象。 这几年阿尔萨斯长得极快,本来他的身高就已经远超常人,如今更是高大惊人,聂人王已经算是比较魁梧的了,和他一比,却仿佛站在大公鸡面前的小鸡崽子一样。 又是一刀霜气猛烈的“冰封三尺”被火麟剑轻易震散,聂人王收刀而退,继而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傲寒六诀已经被我练到了极致,可惜越是不敌你手上之剑,看来我真是老了啊。” 阿尔萨斯长出了一口浊气,他的内功进展速度极慢,这一年来只是增长了小小的一团,跟以前那汪洋般的圣灵真气一比简直少得可怜,不过这团小小的真气却也让他有了一战先天高手的资本,只是不能持久。 “正所谓‘穷则变,变则通’,傲寒六诀虽然jīng妙,却也不能仅凭一法涵盖天下间所有刀道jīng华,前辈正处于即将突破先天后期的瓶颈,何不多出去走走,这世上刀道宗师并非只有前辈一人。”阿尔萨斯道。 聂人王看了一眼端坐一旁的断帅,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断帅眉头微皱,也只是闭目不言,倒是寄身于凤凰壁中的易无双嘿嘿冷笑,传音道:“你却不知,这凌云窟中藏有惊天大秘,你乃外族之身,他们防你还来不及,又怎会告诉你?” “秘密?”阿尔萨斯暗中回应,嘴上却是默不作声,只是随手将火麟重新归鞘递还于断帅。 易无双道:“的确是惊天大秘,姬长空不惜跨界来夺那‘世界种子’,其中的一大原因就是藏在这凌云窟中的秘密,如果你愿意跟我交易,这些全部都可以告诉你。” “我还没有想好。”阿尔萨斯轻轻皱眉。 “那没有办法了……”易无双轻哼了一声,凤凰壁再度沉寂下去。 阿尔萨斯闭目盘坐,真气沟通剑心静静流转,昔rì因真气退化而慢慢萎缩的经脉已经重新恢复活力,只是些许已经闭合的经脉极难再度重开。 曾经,他的天地之桥天然贯通,真气流转畅通无碍,现在却需要重新将之冲开,这是后天冲击先天的必要过程,必须要有极为雄厚的真气积累方能成功,现在的阿尔萨斯还差得很多,不过他仍旧每天都会尝试冲击一下五行四极,这已经成了他每rì修行的必修课。 一股浑厚大气的能量在阿尔萨斯的经脉中流转不息,其xìng质柔韧而尖锐,运转间隐有剑形演化,竟是在经脉之中演化剑气,这种不要命的修行方式简直令人咋舌! 轰! 轰! 轰! 数道剑气过五脏而直入四肢,虽然阿尔萨斯经脉异常坚韧,仍是被这锐利的剑气斩得几乎断裂,那坚实的脉门竟然被这几道无匹的剑气斩开了一道缝隙! 阿尔萨斯眼睛一亮,虽然忍不住狂喷了一口鲜血,却是毫不在乎地仰头吞下一粒血菩提,须臾间,又是一股剑气陡然成型,朝着那道即将闭合的缝隙又是一剑! 砰! 那几乎就是异物炸裂的声音,阿尔萨斯面sè惨白,又是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溅了旁边的聂人王和断帅满身都是,可两人依旧只是静心打坐,丝毫不管阿尔萨斯这边的异动。 对他们来说,这只是正常生活中的小事件,初时还会稍微替他担心一下,但是等到发现阿尔萨斯每天练功都要吐上那么一两口之后,两人也就完全习惯了,只能在他练功的时候尽量躲着点儿。 可惜这地方也就这么大,整座石龙群雕虽然雄伟,能落脚的也就只有三人脚下这屁大点的地方,两人即使坐的再远,也免不了会被刷点“油漆”。 “今天的量好像有点大。”聂人王闭着眼睛道。 “或许是最近血菩提吃的多了,火气太旺。”断帅咬牙答道。 昔rì,他和聂人王都视血菩提为天地灵物,两人放弃阿尔萨斯赠予的那节藤枝后都是追悔莫及,可火麒麟依旧每天定时地为其衔来血菩提果腹,这样的产量让聂、断两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可即使是如此产量,一年下来两人愣是没有捞着半枚,两人都是宗师,自然有宗师的面子,阿尔萨斯不开口,他们也拉不开面子去索要,如今已经是残念到想要宰人了! “那就是活该了?”聂人王皱眉。 “不错,不错。”断帅点头称是。 半晌,又是一口鲜血喷溅一身,断帅跟聂人王终于坐不住了,两人互相摸了摸挂在身上的“零件”相顾骇然,阿尔萨斯这次竟然连脏腑都给伤了! “这小子不要命了?” “赶快救他!” 两人起身yù救,却见昏暗里一双金sè的瞳孔目露杀意,只能定定地停住脚步,蓦地断帅竟是一声惊叫,骇然道:“人王骨!” 聂人王定睛一看,也是满脸发青,只见那火麒麟嘴中竟是衔着一条白玉似的脊骨,将之轻轻地放在阿尔萨斯的伤躯之上,那人王骨不知究竟何物,阿尔萨斯伤体被其一触,竟然立刻好了许多,虽然他人依旧紧闭双眼,之前苍白的脸sè却已经红润起来。 “吼!” 寂静的凌云窟底,突然传来一声巨吼,盘坐在地上的阿尔萨斯突然站起身来,大手一抄,人王骨被他掐在手里,竟是以骨作剑舞了起来! 只见他体内的五脏散发出强烈的光华,继而四肢也在发亮,人体五脏对应五行,四肢对应天地四极,五行四极通透,那就代表着浑身经脉已然贯通,只待沟通天地之桥,便能返后天为先天,万物感应,如意随心。 这是武者修行极其重要的一处瓶颈,人一出娘胎吸入第一口空气,先天之气自然切断,经脉也会随之闭合,武者练气以通经脉是返后天为先天的必要过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普通人第一次经脉闭合的时候非常年幼,脉门封闭并不严实,只要功夫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可阿尔萨斯的情况十分罕见,他的经脉生来通透,而后更是曾容纳过如同汪洋般的海量真气,其经脉已经扩张到近乎人体极限的程度,这样的经脉闭合之后,脉门的坚实程度恐怕已经不可以道理去计算。 可即使如此,整整一年的剑形真气持续轰击,已经将那脉门斩得残破不堪,而今更是一破再破,接连贯通五行四极! 聂人王满脸骇然,惊讶地几乎不能成声,“一年……破而后立,一年重修五行四极,真是疯了……断兄?你这是在干嘛!” 断帅浑身颤抖,近乎狂热地看着阿尔萨斯魔怔般肆意挥剑的身姿,口中喃喃道:“好剑法!好剑法!”一边说着,断帅更是不自觉地拔出火麟,随着阿尔萨斯的节奏舞起剑来。 他习剑半生,对剑道一途不仅毅力惊人,其悟xìng也是世间罕见,在他眼里,阿尔萨斯那散乱无比的剑势竟然连成一片,剑势交相生衍,幻化诸天万象,仿佛天地万物,已全然被这套剑法演了个遍! “断兄,醒来!”聂人王一声狂吼,一把拽住了断帅的衣襟,武林中人最忌偷师,断帅也是宗师级人物,竟然也忍不住舞起了阿尔萨斯演示的剑法,这要是被阿尔萨斯师门知晓,必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然而,作为一个执着于剑的顶级剑客,突然看到如此jīng妙绝伦的剑招,已经由不得让他不去看、不去练,这对一个痴诚于剑的人来说,这简直是无法忍受的酷刑! “滚开!让我看完!让我看完它!” 断帅眼泛红光,火麟剑一抖,剑势若江若海,若湖若瀑,聂人王寒毛一炸,陡得运起雪饮狂刀一记怒劈,却被这浪卷一般的剑势直接打得倒飞出去! “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好强!好强的剑!” 一剑击败宿敌,断帅哈哈大笑,初次施展这新学的剑法就有如此威力,这让他不由地食髓知味,乃至yù罢不能! 与运剑如狂的断帅想比,起舞于龙首之上的阿尔萨斯却显得极度缥缈,天地间游离的五行四极能量开始向他的身体汇聚,一尊龙影自他手上的人王骨盘身而上,似有一条巨龙在替他吞吐天地元气。 阿尔萨斯闭着眼睛,身体再度被天地元气充满的感觉实在太过充实,这一刻,他甚至有信心与无名一战! 他知道苦等多时的突破机会终于来临,气海中磅礴的天地元气突然分成两股,一股沿脊而上直冲天灵,一股绕股而下冲击涌泉! “咔嚓!” 一声说不清道不明的脆响,阿尔萨斯的身体轻轻一阵,一股强大的能量自他头顶冲出,蟠绕在阿尔萨斯身上的龙影大口一张,直接被它吸进了喉咙。 同时,阿尔萨斯的脚下轰出了一缕黑气,整个蟠龙石雕都被震地抖动了一下,那雕刻成龙首的石料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材质,受此巨震竟然没有断裂,倒是一旁运剑如痴的断帅跌了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 “哈哈,天成八剑,斩了你,我就是天下第一!” 重新站稳的断帅眼中凶光一闪,竟突然抓起火麟,一剑朝阿尔萨斯斩去! 060 霜之哀伤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火麟剑剑身迂回曲折,剑势如同山峰般蜿蜒起落,那剑尖指向混入天成却又诡异莫测,看似点向眉心,转瞬间又指向当胸,未等人回过神来,剑尖又指向了小腹。 “断兄,不要!”聂人王大叫。 适才他被断帅一剑斩伤,现下却是不便动弹,眼见此刻就是剑到人亡之局,满脸疯狂地断帅竟然陡得一愕,连他平rì里最为珍重的火麟剑“嘡啷”一声掉落在地都不自知,只是目光呆滞地捧着脑袋喃喃自语。 “那剑招是什么样子来着?我怎么……忘了?!” 断帅面目扭曲,双手疯狂地挠着头发,大叫道:“我怎么会忘了!一招都不记得了!” 聂人王呆愣地看着几乎陷入疯狂状态的断帅,适才断帅那一剑有巨浪翻涌之势,更是将自己的刀劲彻底吸纳反伤己身,气机牵引之下,自己浑身的经脉都几乎被冰封掉,却不想断帅刚领悟到如此绝世剑招竟然转瞬即忘,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匪夷所思。 然而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后面,昏暗的洞穴中,除了疯狂咆哮的断帅之外,还有一阵阵让人牙酸的碎裂声,聂人王循声望去,顿时被眼前发生的情况给惊呆了,他竟然看见…… 阿尔萨斯的身体在崩碎! 从沟通天地之桥的脊柱开始,他雄壮的身体正在一寸寸地崩坏、碎裂,蟠绕在他身上的龙影越发清晰,其间正有一枚玉璧轻轻翻转,那条仿佛玉质的人王骨诡异地悬浮在他的头顶,然后一寸一寸地—— 插了下去! “混蛋!你究竟在干嘛!” 易无双惊恐地狂叫,他灵魂寄身的凤凰壁正被人王骨吸引,凤凰壁上河图洛书的纹路正在一点点地被磨灭,连那纵横交错的六十四卦都开始黯淡下去! 此刻阿尔萨斯也在狂叫,那种每一寸**都在崩碎的感觉简直让人痛到疯狂,但是阿尔萨斯的意识却清醒地让他自己都开始绝望,无数地记忆的断章在他的脑海中走马灯似地回放,一幕幕熟悉的场景,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一桩桩曾经的经历。 直到更加剧烈的疼痛将他的意识都给侵蚀掉,他的世界终于黑了下去…… 浑浑噩噩不知几许,阿尔萨斯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飘,这种随风而动的感觉让他曾经体会过,上次身魂两分进入九无空界的时候,他就有这种感觉。 终于,他睁开了眼睛,一处冰雪覆盖的洞穴出现在他眼前,这个冰冷的地方让他感到很熟悉,但是他的视角很奇怪,像是有一尊巨人正载着他一步步前行。 他福至心灵地将脑袋像右偏转,映入眼帘的那张面孔虽然满是血污,可那种无法否认的熟悉却让他陡得浑身一震,那竟然是…… 他自己?! 不对!不对! 阿尔萨斯心中狂吼,他试图伸出自己的双手,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双手,他试着将自己的视角下移,看到的却只是洛丹伦王子近乎被撕断的肩膀。 他忽然明白,自己恐怕又是被不知名的原因拉入了九无空界,眼前的这一切,分明是当rì洛丹伦王子进入霜之哀伤洞穴后他没有看到故事的后续! 只是这一次的情况有些奇怪,他无法看到自己的魂体,却能感同身受地体会洛丹伦王子的心情,唯一相同的是,他依然只能是个看客,端坐于悲剧肩膀之上的看客…… 洛丹伦王子野兽一样地前行着,他的表情悲伤中透着迷茫,昔rì绽放神彩的湖绿sè双眸也开始泛着死灰,支撑他继续砍杀、继续前行的动力只是一股不甘沉寂的滔天怨念。 作为一个从小在人类世界里长大的一国之储,他应该从来没想到过世界上竟然有如此之多的强者,无论是混迹在那支可疑商队里的举手光芒万丈的老先生,还是那位从天而降能够瞬杀穆拉丁的魔神男子,那都是自己无法触及的高度。 传说中守护历史轨迹的青铜龙族…… 以破坏时间节点扭曲历史为责任的永恒龙族…… 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都在颠覆着他那原本狭小的世界观,轮回者、时光龙族,这些本不应出现在自己生命当中的存在击碎了存在于他内心深处仅剩的那点儿尊严。在这场惊天的乱战之中,自己甚至没有半分抵抗的力量,随便哪一方势力,都能够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地碾死自己! 穆拉丁死了。 为了从那个魔神般的男人手中拯救自己,被活生生地摘掉了脑袋。 法里克死了。 即使知道被自己蒙骗,他也心甘情愿地跟着自己继续奉献自己的忠诚,最终长眠在了雪原之中。 整个洛丹伦军团为了掩护自己进入霜之哀伤山洞全都死了! 因为自己的执拗!因为自己的欺骗!因为自己的弱小! 而现在…… 连自己也要死了? 为什么满身的伤痕却没有丝毫的疼痛?因为在疼痛还未到来的瞬间,他已经陷入了无边的黑暗,然而在此之前,最后映入他眼中的画面并不是梦中的那把幽蓝如冰的符文剑,而是一双仿佛已经看尽了世间百态,又似拥有无穷智慧的黑sè眼睛。 “你……是谁?” 当洛丹伦王子再次恢复知觉,发现自己正置身于无比熟悉的场景之中。 面容和蔼的白胡子老人正在神坛上微笑着看着自己,他身材粗短,眼睛明亮,雪白的长胡须在下巴飘飞,即使在如此严肃的仪式中,他也表现地那么温暖慈祥,那充满温暖的大手正轻轻地抚在自己额上,而自己正虔诚地跪在他脚下。 “在圣光感召之下,我们齐聚在此,将圣光之力赋予我们的兄弟。” “他将在祂的恩惠中重生倚仗圣光之威,他将归化民众。” “借助圣光之力,他将战胜黑暗。” “凭借圣光之智,他将……” 洛丹伦王子一阵触电似地颤抖,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推开阿隆索抚在自己额头上的大手,他想起来了,这是阿隆索为自己感悟圣光成为圣骑士前的洗礼仪式,而不久前就是那阵璀璨圣洁的白光shè穿了法里克的胸膛。 洛丹伦王子并不憎恨圣光,虽然昔rì充斥于骨血之中那股阳刚温暖的力量已经彻底抛弃自己,甚至夺取了自己部下们鲜活的生命,洛丹伦王子依然没有放弃对圣光的信仰。 所以,即使眼前的阿隆索与记忆中的主教大人别无二致,但不知为何,洛丹伦王子清晰的感觉到,那绝不是阿隆索,绝不是被圣光选中的人间代行者! “你!是!谁!?” “真是个敏锐的孩子呢。” “阿隆索”微笑着挥了挥手,周围熟悉的景象顿时消失不见,场景重新回到了之前洛丹伦王子昏倒的山洞之中,那把曾经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符文之剑正散发着幽蓝的光线,漂浮在“她”的身后。 霜之哀伤! 它被包裹在一块悬浮的不规则巨冰里,通体的符文发出冰冷的蓝光。正下方是一个祭坛似的东西,立在积雪覆盖的小丘上。一道天光从穴顶的洞口投shè下来,照亮了符文剑。裹在剑周的冰牢掩映折shè,半遮半露,反而使它分外诱惑,仿佛半裹在轻纱中的情人。 它就是他刚抵达诺森德时时梦见的那把! 它没有杀死无敌,反而复活了它,使它恢复了健壮。洛丹伦王子当时觉得那是个好兆头,而现在他更是相信这是一个真正的预兆,这就是他要找的神剑,它会改变一切。 洛丹伦王子着迷地瞪着它,双手、十指几乎因为渴望握紧它而疼痛,他的手臂恨不能立刻挥舞着它击杀玛尔甘尼斯,终结洛丹伦人民的苦难,终结他复仇的渴望。 然而它现在却不在自己手中…… “她”轻抚着冰封霜之哀伤的坚冰,长发如同黑夜一般,幽静的眼眸里倒映着时间的沧桑。只听“咔吧”一声,封存着霜之哀伤的坚冰竟然不斫而碎,待得洛丹伦王子回过神来,霜之哀伤已经被“她”拿在了手上。 “放下它!” 洛丹伦王子大吼,那是应该属于他的武器,也是属于他的宿命。 “她”轻轻地抚摸着剑身上的纹路,有些诧异地看着洛丹伦王子,“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也应该猜到这只是个骗局而已,那么,到了现在,你还想要这玩意儿?” “我需要力量!” 洛丹伦王子咬紧了嘴唇,他已经知道,也已经感觉到,得到霜之哀伤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但是只有这样,才能让卑微的自己获得与命运抗争的力量,而不是做一只时刻都有可能被强人碾死的小虫…… “即使付出灵魂?” “我的灵魂已经不完整了!”洛丹伦王子大吼。 而事实也是如此。 爱驹无谓的死亡,天灾横行的恐怖惨剧,爱人的背叛,无不给他的心灵留下深深创痕。他的心灵已然破碎,因为被迫屠杀了无数百姓,因为被迫欺骗自己忠诚的部下甚至杀人灭口。既然他的灵魂已经伤痕累累,那么为了这即将清洗一切可怕罪孽的力量,再多几道又有何妨。 无数的影像突然充满了洛丹伦王子的脑海。 洛丹伦王子看到了他们,还看到了他们旁边无数已经死于瘟疫的人,看到他们死后变成了腐烂的行尸走肉。他们怎么办?他们的灵魂,他们的苦难,他们的牺牲该如何计算? 和成千上万惨死者所遭受的可怕折磨相比,一小撮活人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能够得到可与命运抗争的力量需要献祭我的灵魂? 那就拿去! 洛丹伦王子的眼神从迷茫到坚定,而“她”却突然笑了起来。 “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叫——姆诺兹多!”黑夜般的女子嘴角轻轻翘起,“那么,要不要跟我一起改变命运,少年?” “真是恶趣味儿,你这副姿态算是什么?恶龙调教勇者的新戏码?” 洛丹伦王子木然,yīn影中却有一位光一样的男子走了出来,太阳的华贵只能衬托他的背影,月亮的柔美只能点缀他的胸口,那是几乎用语音无法形容的俊美。 “即使到了我们这种境界,皮相仍然还是那么让人在意啊,难道这副躯体不好看么?”姆诺兹多微笑,十分优雅地转了个圈,极尽女xìng妩媚之态。 “即使她嫁于别人,我也不希望她的容貌被人亵渎!”男子咆哮,他的眼中充满了愤怒之sè,大手突然向洛丹伦王子的肩膀抓来! “你也看得够久了吧,杂碎!” 061 竟然是……你!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阿尔萨斯惊怒,他曾怀疑自己是以另一种方式再次进入了九无空界,但是那疑似太阳安舍的男子掌指间传来的巨大压力却好似命运般无法抵抗,仿佛只要那只大手稍一用力,他的灵魂就会被彻底掐灭! “你能看见我!”阿尔萨斯震惊。 太阳安舍嘴角微微翘起,眼中尽是嘲弄之sè,他撇了撇嘴不屑地道:“蝼蚁也敢窥伺神的威严,是谁给你的胆子?”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洛丹伦王子,见其脸sè呆愣仿佛不能相信眼前的发生一切,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似笑非笑的姆诺兹多。 “我只是觉得演戏需要一个观众罢了。” 嬉笑间他的身形竟然在变,浑身的肌肉在隆起,身长也在拔高,须臾间,他竟由一个妩媚尤物变成了一个浑身肌肉的jīng灵汉子! 姆诺兹多摊了摊手,低头扫视了一下自己雄壮的身材,有些不满意地耸了耸肩,“看吧,还是女xìng的样子要好看一些,男人天生就跟美丽这个词沾不上边。” “不要跟我讨论你的审美观,我想知道你放任这家伙进入霜之哀伤洞穴到底有什么意图!” 太阳安舍皱眉,眼中微有冷光闪过,他的手掌微收,阿尔萨斯顿时感觉浑身yù裂,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根本无法忍受,就连坚毅如他都禁不住嘶嚎起来。 姆诺兹多还没回答,一旁呆愣半晌的洛丹伦王子却终于回过神来,有些颤抖地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自从见到你,我的圣光……复苏了?” 太阳安舍眼灿神光,直直地盯着洛丹伦王子,啧啧道:“真是一具不错的身体,可惜灵魂跟命运线牵扯地太多,已经注定逃脱不掉,不然肯定是一具上佳的‘容器’。” “逃脱不掉?”姆诺兹多嘿嘿一笑,指了指被太阳安舍掐在手心的灵魂体道:“难道你没有感觉出来?” “这是……”太阳安舍一愣,陡得脸sè大变,见鬼一样地将阿尔萨斯甩到了一边,大声叫道:“该死,怎么会是轮回者!” 姆诺兹多微笑道:“难道你不觉的这是个机会?” 太阳安舍眼中冷光连闪,狰狞道:“我不喜欢被人拖入局中,况且我也没有信心对抗盖亚意识,一旦世界崩坏,之前一切的努力都会变为虚妄!” 姆诺兹多摇头,“并不需要我们直接参与,艾泽拉斯的时间线多到无法计算,就算是盖亚意识也不会注意其中的某一条是否出了问题。” “你什么意思?”太阳安舍冷声道。 姆诺兹多不言,只是挥手一指,一道黑光闪过,顿时将一旁不知所措的洛丹伦王子击成了两段! 阿尔萨斯愕然,他想叫却叫不出声,好不容易等到光芒散尽,他发现被黑光击中的洛丹伦王子并没有如他想象地那样被直接腰斩,而是被那道匪夷所思的黑光分成了两个人,两个少年! “龙族的‘灵魂裂变’?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变戏法?”太阳安舍冷笑。 瞬间,阿尔萨斯心头亮起,他记得易无双曾经提到此事,两个截然不同的少年阿尔萨斯,竟然是如此形成的! 想来也是了,在绷带人给自己提供的资料中,提到过瓦里安-乌瑞恩曾经就被黑龙公主施加过这种邪术,结果分裂出的两人都失去了记忆,虽然乌瑞恩分裂成的两人并非少年,但是姆诺兹多比起黑龙公主厉害何止十倍,他的手段更是难以揣度了。 “你知道,阿尔萨斯算是艾泽拉斯无数条时间线中这个时间段的主角,正常来说,我们是不能对其进行任何干涉的,但是因为违规者的出现,这条时间线已经混乱,在故事力量进行纠正前,我们可以做一些小手脚……” “你是说……这个轮回者?”太阳安舍皱眉,抬手将阿尔萨斯的灵魂重新摄入手中。 “作为这个世上对灵魂研究最深入的神灵,你说……一个不在命运之中的人,如果他的灵魂和注定无法逃脱命运的主角融合……”姆诺兹多微笑,将话题在关键部分止住。 太阳安舍眼神一亮,手上一撮,阿尔萨斯只觉灵魂中似乎少了什么东西,而自己的意识竟然也在逐渐涣散。 朦胧间,他只感到自己正在向两个少年洛丹伦王子的其中一具身体投去,而在他身边的另一具身体似乎已经有了意识,即使在昏迷中,他的嘴角也在微微扬起,仿佛是在……邪笑! “一个人中之王,替你在世间传教,一个人中之魔,推动历史大势,真是好剧本!” “人王?人魔?哈哈,归根结底还不是人?蝼蚁罢了……” 阿尔萨斯的灵魂很疲惫,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太阳安舍做了什么手脚,他已经不想醒来,只在恍惚间听到一阵耳语。 “你是谁?” “我是谁?” “我们……是谁?” 无尽的弥漫充斥着他的脑海,直到一阵温柔如阳光的身影将其包裹,“你是阿尔萨斯,洛丹伦米奈希尔王室唯一的王子,未来的王,圣光最坚定的信徒……” “圣光……” “你会每天诋讼圣光之名,每天顶礼膜拜。” “膜拜……” “现在跟我一起高唱圣歌!” “圣歌……” “您全知全能,您无处不在。” 轰!!! 金sè身影口中圣唱刚起,一道修长的身影头顶玉璧猛地冲近前来,嘴上兀自大叫道:“立刻使用世界种子!” 感觉到整个空间正在被莫名的力量扭曲、旋转,那温柔如光的身影陡得暴起,大叫道:“混蛋,你在干什么!” “该死,这里怎么会还有别人?这么强大?!”来人大叫。 两道身影甫一碰面便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混沌中,也有两道黯淡的光团在互相碰撞。 “我是阿尔萨斯-米奈希尔!” “不对!我是……” “我是阿尔萨斯-米奈希尔!!” “不对!” “我是阿尔萨斯-米奈希尔!!!” “不……对?” 【欢迎轮回者85641237进入故事世界,请命名代号!】 “阿尔萨斯……阿尔萨斯-米奈希尔……” 【命名成功!】 【轮回者85641237――阿尔萨斯-米奈希尔正式进入风云世界,获得被动技能――语言jīng通。】 【发现主线任务……】 又是那种熟悉的黑暗,阿尔萨斯在识海中睁开了眼睛,圣道之剑化成的剑心悬浮在他头顶,与之遥遥相对的是越发黯淡的凤凰壁,易无双正满脸愤怒地盯着他,却因为守护在阿尔萨斯身畔的火麒麟丝毫发作不得。 “吞我凤凰壁造化之力,你是想杀了我吗!”眼见阿尔萨斯睁开眼见,易无双顿时怒道。 阿尔萨斯冷笑道:“你再次入我识海,恐怕也是没安什么好心吧。” 易无双道:“如果不是你心存杀意,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你这具身体我可不敢要!”说着,他戒惧地瞥了一眼端坐在阿尔萨斯身畔的火麒麟。 阿尔萨斯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 他盘腿静坐,识海中隐有八道剑光隐现,易无双脸sè大变,赶忙催动凤凰壁罩住周身,大叫道:“你果然得了那人王骨的本源!那本应该是我的道果!” “怎么说?” 阿尔萨斯皱眉将剑意敛起,他感觉自己领悟的这八剑只是雏形而已,虽然威力不弱,但仍然无法攻破凤凰壁的防御,反而与它遥相呼应,剑意挥动间竟有丝屡光华反哺其身,让其质地莹润了不少。 易无双眼热地看着虚空中慢慢消失的八道剑意,解释道:“其实这凌云窟中最大的宝藏,并非灵兽火麒麟,更不是灵药血菩提,而是埋藏于此地的华夏龙脉――人王骨!” “我知道!”阿尔萨斯目露冷sè。 “你怎么会知道?” 阿尔萨斯一笑,反手一拳擂在自己脸上,在易无双疑惑的目光中重拳连挥,直到他的皮肤开始剥落,如同墙皮一样龟裂开来。 “什么!”易无双大骇,声音颤抖着道:“怎么可能!竟然是……你!” 062 真身重塑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阿尔萨斯盘坐于地,浑身开始发光,昔rì莹白如玉的皮肤悉数龟裂,一点一点儿地剥落下来,终于露出他的真颜。 “萧然!你怎么会是萧然!”易无双大吼,眼神中净是不信之sè。 “好久不见。”阿尔萨斯微微一笑,拍了拍身旁火麒麟的大脑袋站了起来,无数的碎块从他身上剥落,就像是摔碎的蛋壳一样簌簌落下。 “灵魂蜕壳?不可能……凭萧然怎么可能做到!你绝对不是萧然!”易无双道。 阿尔萨斯摊了耸肩,不置可否地道:“正确来说,确实不是。” 易无双目露冷sè,大声道:“装神弄鬼,不要以为在人王骨得到了一丁点易术就能蒙骗老夫,想要从老夫这套话就拿出点儿诚意来!” “易术?” 阿尔萨斯轻轻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心中微微一亮,是了,易无双jīng研易术,就连他手中的法器道纹都是遵循易理铸就,易术的源头乃是《易经》,而《易经》的源头却是河图、洛书,凤凰壁上三种图形的演化,正是对应了易经的演化过程! 中华文明源远流长,但如果要追溯其源头,无疑当属作为“群经之首”的《周易》。 自古以来易道不分家,老子所著的《道德经》五千文字涵盖了宇宙变迁、天人合一的根本,但其中却是有八十八句源于《周易》,但周易其实只是《易经》的一个分支而已。 《周易》是周文王在朝歌坐牢的时候,他研究《易经》所作的结论,而真正的《易经》其实有三易之说! 一为连山。 二为归藏。 其三才是周易! 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伏羲时代是易学的起源,传说伏羲观河图、洛书有感,顿悟天地万物皆在这两幅图形之间,于是将之归纳总结而著出了《连山易》,这是第一部阐述易学的书籍,也是《易经》的真正鼻祖。 《连山易》首先以艮卦开始,象征“山之出云,连绵不绝”。 而黄帝时代的易学是《归藏易》,首先以坤卦开始,象征“万物莫不归藏于其中”,意思是指人类的文化和文明,都以大地为主,万物皆生于地,终又归藏于地。 周代人文文化的开始,便以现在留传的《周易》为宝典,首先先从乾、坤两卦开始,表示天地之间,yù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可以说,《周易》归结了易学的诸多jīng妙,是三易之中的集大成者,凤凰壁依此铸成,又被易无双不计代价地将之温养,的确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无怪乎能护其元神不朽。 但是之前他曾言自己抢了他人王骨中的道果,阿尔萨斯终于心中了然,他获得了萧然的记忆,知道这所谓的“人王骨”,其实就是轩辕黄帝的遗蜕! 轩辕黄帝功高旷古,平乱世、演历法、兴文字、作干支、制乐器、创医学……他的功绩几乎涉及了每个领域,而号称百兵之祖的剑也是从轩辕剑的形状流传下来。 传说,轩辕剑是一把黄金sè的圣道千年古剑,是由黄帝采首山之铜所铸。 剑身一面刻rì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轩辕黄帝凭此剑击败蚩尤,终结乱世而称圣,而此剑后传与夏禹,夏禹治水有功亦被世人尊之位圣。 是以轩辕剑象征圣道恐怕已经被天道承认! 轩辕黄帝曾著《归藏易》,轩辕剑也是其亲手铸就,而自己凝成圣道剑心,恐怕是剑心勾动了人王骨中残存的道之印记,让他领悟了八招剑法,而这八招剑法中,蕴含的正是归藏jīng华! “是了,你所图的竟然是《归藏易》么?”阿尔萨斯微笑。 易无双目露惊骇之sè,大声道:“你究竟是谁!” 阿尔萨斯不言,抬手将凤凰壁击出识海,他的记忆觉醒,易无双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价值,此刻他的身体正处在一个十分危险的时刻,没有多余的时间与他虚耗下去。 地脉颤动,在隆隆声中有血在沸腾,有江河在咆哮,震耳yù聋。 一种奇异的波动在扩散,影响到了周围的一切,无论是土石还是人兽,它们全部颤抖了起来,随着阿尔萨斯的吐息而共鸣。 阿尔萨斯躯体近乎朽坏,发丝枯槁,看起来已经离死不远,最惊人的是适才他用来冲关的真气郁结于胸,真气连转之下已经狂猛的如同火药! 噗! 阿尔萨斯的躯体近乎炸开,血肉模糊一片,他的天灵盖中冲出一道金sè的匹练,被蟠绕其身的龙影再度吞掉。而后,像是饱餐完毕,那条龙影竟然抵住了阿尔萨斯的天灵,一点一点地没了进去! “那条龙是……人王骨么?”聂人王惊道。 断帅已经从癫狂中清醒过来,可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聂人王,两人当年于凌云窟比武,适逢水淹大佛膝,被暴怒的火麒麟教训了一顿,可他们两人也因此在洞中却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那就是龙脉! 由祖王骨定住的华夏龙脉! 此地关系华夏气运,两人商量后决定不再出洞,自愿地在凌云窟中看守龙脉,如此已是数年之久。南麟北饮昔年威震江湖,三十余岁正是男儿意气风发的昂扬之时,却为了华夏大运而宁愿在这暗无天rì的洞穴中枯坐至老,这种宁为苍生的牺牲jīng神正是英雄本sè! 可先有护脉灵兽亲近异族,现在连人王骨都要被其夺走,这让执着于此的断帅如何忍受? 他疯狂、他咆哮、他杀意冲天! 可惜人王骨发出的强大威压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甚至连动一下都不可能! 而就在他近乎绝望的时刻,断帅终于笑了,因为强占圣物的异族正在…… 崩坏! 阿尔萨斯那枯败的躯体不断的龟裂,鲜红的血液如同泉涌,洒溅的到处都是,直到流尽最后一滴! 他的血肉几乎炸开,骨头崩断、朽烂,几乎连身躯都无法支撑,然而这个时候一股至强的生机在却忽然出现,他的身体在这一刻他开始蜕变! 枯朽的躯体开始发光,老皮剥落,断碎的骨块被挤压而出,一股新鲜且充满活力的新血正在生成,白发成灰,飘散而下,新长出的血肉绽放光泽,一具修长而强健的躯体正在塑成,从骨骼到血肉,然后再是皮肤、毛发! 这是一种残忍蜕变,化血换骨,极其霸道! 他的肉身在重组,如老蛇蜕皮,一块又一块细小的断骨被新生的血肉挤了出来,还有皮肉在不断的脱落,鲜血淋淋。 骨块、老皮不断的落下,血肉、毛发不断的重生,这种身体演变太激烈了,所谓脱胎换骨一般也都是循序渐进的,有谁见到如此残忍的血肉重生? 这种景象很可怕,蜕变岂能这样,碎骨重换,血肉消长,世间恐怖莫过于此! 聂人王和断帅都惊得没了言语,在他们的眼中,一个金发碧眼的异族青年从昂扬到朽坏,接着重生再造,最终蜕变成为一个黑发黄肤的华夏人,这种匪夷所思且又残忍至极的变化让他们如何理解? 终于,脱胎换骨结束,阿尔萨斯形象大改,发丝乌黑浓密,闪动光泽,躯体健硕修长,充满了力感,而他的眸子则更加璀璨深邃,如星海般深不可测! 在其脚下有很多块碎块,那是脱胎换骨后从身体挤压出来的废骨,阿尔萨斯将之拢为一堆,悉数葬于龙口之中。 “相见有期,别了,阿尔萨斯!” 聂人王和断帅皆是目露惊骇,此人竟是在埋葬过去不成?人王骨没入他的身体,他借此脱胎换骨转为炎黄之身,如此说来,岂非…… “小兄弟,你……”聂人王yù言又止。 阿尔萨斯轻轻摆手,道:“聂前辈不需如此,我依旧是我,只是返还本源,重塑了炎黄之身。” “那适才你口中的‘阿尔萨斯’究竟是?” “一个之前我一直自认为是自己的‘一个我’,也是rì后必须去面对的‘另一个我’。” 噗! 话音刚落,一道鲜血从阿尔萨斯口中喷出,赤红中带着淡淡的金sè,染红了他的衣襟,触目惊心! 吼!!! 火麒麟陡得立起,金瞳怒瞪,在断帅与聂人王身上来回扫视。 “你这是怎么了?”聂人王与断帅亦是吃惊。 “脱胎换骨未曾圆满,元神有缺,我强自蜕变,结果伤了己身。”阿尔萨斯一边解释,一边安抚震怒的火麒麟。 断帅与聂人王相顾无言,涉及到元神的问题,这已经不是他们所能理解的范畴,不过见到阿尔萨斯嘴角残留的血迹,心头还是有点担忧。 “真的没事吗?”聂人王问。 “一点暗伤而已,算不得什么。”阿尔萨斯道。 一旁的断帅忍了半晌,终于发问道:“少年,非是我冒犯,但是无论如何断某也无法容忍人王骨落于异族之手,你欠断某一个解释,你究竟是何来历?” 阿尔萨斯目光定定地看向断帅,虽然这个人xìng格并不可爱,但无论如何,他也是为守护华夏默默奉献的英雄之一,这是一个应该心生敬仰的人物,但是他的问题却让阿尔萨斯无法回答。 身份?来历? 是阿尔萨斯? 不对,他的身躯来自阿尔萨斯,灵魂中也有阿尔萨斯的印记,可蜕变之后炎黄之身重塑,连带着阿尔萨斯的残魂也沉寂下去,他自然不再是阿尔萨斯。 那么是萧然? 也不对,他的灵魂虽然大半是萧然,只是在争夺身体支配权的时候被阿尔萨斯的执念感染,于是自认为是阿尔萨斯,但归根结底,他既不是阿尔萨斯也不是萧然,而是两道残魂的融合体。 自己的来历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被神注定,甚至自己的这番际遇都是上天安排,无论自己如何否认,自己终归是太阳安舍造出的怪物。 人王么? 哼,没有大功德在身,谁又能自称人王? 归根结底,自己只是一个黯然无奈的半道残魂罢了,有永恒龙王和太阳王两大神祗坐镇,自己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取回丢失在艾泽拉斯的那一半魂魄。 “半道黯然萧魂……我叫……萧黯……” 063 要打?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夜又至,萧黯端坐在群龙石雕之巅,残缺的神识自眉心冲出,不断地在地脉间探寻。可惜,他并没有感觉到此地有什么异常,若说此处真的有龙脉,恐怕也早随着时代变迁,山改河易而消失了。 直至午夜,他才收功而起,他的功力并无进展,神识的过度使用也让他倍感疲惫,气血翻腾间又是一小口鲜血喷出,萧黯挥手将之擦掉,并不在意,倒是静坐一旁的断帅目露关切之sè。 他抛却阿尔萨斯之名,易名萧黯之后,断帅对他的态度简直大改,虽然他一再解释自己并非轩辕再生,断帅依然对其恭敬非常。 萧黯的身体现在很怪,造成阿尔萨斯执念的圣光印记被斩之后,他的灵魂也极度虚弱,甚至稍稍动用神识就会心力交瘁以至吐血,但他的这具身体实在太过强大了,不仅修炼速度极快,更是刀剑难伤,就连凌云窟里弥漫的火气也无法对其造成伤害。 同时,这具分外强大的身体也对萧黯的修行造成了一定的困难,他的真气已经修炼到了后天极限,但是天地之桥硬如神铁,纵然剑形真气锋锐无匹,却也无法损之分毫,更遑论将之贯通了。 “真是难以想象,我只是借骨蜕变便已如此,当年轩辕黄帝究竟是如何修炼的?” 萧黯皱了皱眉,最终不得不放弃,他几乎动用了浑身的真气来冲击天地之桥,但是那里依旧不可撼动。他怀疑自己掌握的修炼方法或许并不适合这具新身体,但是轮回世界中所有封神之前的故事都已经超脱轮回空间掌控,太古时代的修炼方法已经近乎失传了。 “或许应该从情报公会那里想想办法。” 萧黯并不沮丧,轮回世界里最适用的一句话就是“一切皆有可能”,就连风云这样的武侠世界都能出现黄帝遗蜕这样逆天的东西,他想要的功法也一定存在,需要的只是付出海量的轮回点而已。 之前自己记忆未复,并没有刻意地去触发剧情和完成任务,现在算起来也只完成了击败聂人王、逃离天下会和帮助老剑圣悟剑三项任务,而且自己在绷带人那里消费了太多不必要的东西,现在身上的轮回点已经不足六千,这并不是一个太过理想的数字。 世界种子是一项非常珍稀的道具,必须是某个故事超脱轮回空间掌控失败,整个故事涅槃之后才能化为世界种子,也就是说,每一粒世界种子都是一个故事的终结,这种苛刻的生成条件,让这种道具几乎不可能生成。 而超脱轮回空间掌控的故事更是稀有,这种逆天的存在只有封神和希腊神话等有数的几例,据老一辈的资深轮回者曾提起,七龙珠世界当年就曾试图超脱,可惜整个世界都被轮回者组织的上层人物给打爆了,湮灭的世界化为一粒世界种子引起了无休止的的大战,甚至导致了轮回世界一度的人才凋零。 至于风云这样的武侠世界为何有超脱轮回空间掌控的意图,又是如何失败的,其中过程萧黯也说不清楚,只能长叹时也命也,存在即真理。 算算时间,离步惊云被卷入洪水失踪已经足有五年,如果时间不差,恐怕那神秘至极的“搜神宫”已经重现世间,想到那尊盖世无双的“神”,萧黯顿时有些待不住了。 他不是苦修士,蛰伏的这五年已经让他受尽了世间所有的痛楚,若非他xìng格寡淡,或许早就已经崩溃掉了。 如今他的修行遇到了瓶颈,闭门造车绝对不是一个轮回者应该做的事情,虽然修行是实力提升的根本,但是恰到好处地介入剧情并赚取轮回点数会让轮回者的晋级过程更为简单、明朗。 而且萧黯已经预感到,此行十分必要! “我想,已经是时候离开了。” 萧黯从石龙上站了起来,这地方并不算大,而且这句话里灌注了内劲,在场的两人一兽都听到了耳里。 果然,等他下得龙首,火麒麟正在那里等着他,跟在火麒麟身后的是断帅和聂人王,此时两人的脸上却是无比的凝重。 “萧小哥,你决定好了?”聂人王语气郑重地问道。 萧黯点了点头道:“不错!” “龙脉之事关系华夏气运,恕断某冒昧,人王骨断不可轻易出世,怕会引发天下大乱!”断帅道。 “怎会?”萧黯皱眉,“人王骨在我身体中,此事只有两位前辈知晓,如果两位前辈不说,这世上怎么会有第四人知道?” 萧黯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以他的观点来分析,聂人王和断帅定然是觉得自己身为异族,人王骨落在自己手里定然会对华夏气运有碍,可自己无论灵魂还是现在的躯体,那都是标准的华夏人,两人再有留难却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断帅和聂人王对看一眼,都是目露疑惑,半晌,聂人王才道:“莫非小兄弟没有听说过‘天官’?” “天官?”萧黯摇头不解,这词虽然熟悉,但他实在想不起风云故事中还有这号人物。 “所谓‘天官’乃是自古专为皇室占星卜卦的先觉者,每一位能被称为‘天官’的存在都有洞悉未来、占卜吉凶的大本事。”聂人王解释道。 断帅道:“断某不才,对此道小有涉猎,这凌云窟地处三江交汇之地,其中更是蕴有一道火脉,正是水火相济之势,所以我断家先祖才会在此落脚,以期借大气运保我家族兴旺。这人王骨埋藏此地并非没有高人洞悉,只是此地灼如炎狱,且有神兽守护,常人断然无法将之安然取出,自古至今,已经不知有多少豪杰葬身此处……” “不错!”聂人王点头道:“我聂家族谱对此也是有所记载,我族的疯狂之血也是因为先祖聂英大战火麒麟而意外种下,人王骨关系华夏气运,定然无法逃脱天官的卜算,到时候恐怕不止是皇室要找你麻烦,一些对华夏江山抱有野心的魑魅魍魉也会蠢蠢yù动!” 萧黯微微皱眉,聂英此人大战火麒麟却是真有此事,当年他一手傲寒六诀,配合手中神兵雪饮刀,使其年纪轻轻便名震江湖。 其时,乐山频发大水,暴怒的火麒麟四处为祸伤人无数,聂英为泽苍生,遂毅然与火麒麟殊死一战,久战之下,雪饮伤了火麒麟,但不幸的是,聂英亦同时误吞了的魔血。 回到家后,他的身体起了剧变,功力暴增,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更可怕的是,有一股莫名而强烈的杀怠在他血液中蔓延起来,使他时时兴起杀人之凶气,怒意重生,脾气变得乖戾无常。聂英发觉体内的杀意在渐达顶峰,再难自控,时时发怒发难,在有理智之机,唯恐伤及爱人,便乘夜不辞而别。 聂英是聂家疯狂之血的起源,为了抑制自己体内的魔血,他留下了无数的后手,想来聂家族谱上提到的此事也不会有误,难道这人王骨真是祸端不成? 摇了摇头,萧黯道:“就算是担心因此引起祸端,我也总不能把脊梁骨骨抽出来埋在这吧,况且我也并非易于之辈,想要抢我的骨头,总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小哥,你我之前交手,聂某都是顾忌到你真气未复,只是试招,若论真实实力,我和断兄虽然算不上江湖顶尖,到底也是两尊先天宗师,这人王骨关系重大,你可有自信比我二人更有实力守护此物?”聂人王道。 萧黯一愣,听聂人王这意思,竟是怕自己本事不够难以守住此物,不过也是,两人一刀一剑纵横江湖多年,虽然先后都在自己手里吃过大亏,可自己已然今非昔比,从先天至境掉落下来,两人能信任自己那才是真见鬼了! “这么说,是要打?”萧黯问。 “要打!”聂人王和断帅同时点头。 【发现任务,守护人王骨!任务难度:A,任务内容:在主线任务完成前守护人王骨不丢失、不损坏,任务奖励:获得人王骨所有权。】 【前置任务,获得断帅、聂人王认同,任务难度:B+,成功将获得守护人王骨任务,并按任务完成度奖励轮回点数,失败则直接回归轮回空间。】 这是一个十分稀有的辅线任务,可以伴随着主线任务进行,其间应该可以收获大量的轮回点奖励。但是任务的惩罚也很严重,失败一次就会直接回归轮回空间,自己这次难得的种子世界单机之旅就会告吹。 萧黯不想拒绝,也没得拒绝,作为武者怎么可能畏战? “如此,那就请两位前辈指教了!” 聂人王点了点头,“那就让聂某先……” “聂兄!”断帅突然打断了聂人王的话,开口道:“前番虽未曾交手,却被萧少侠几句道破了我断家蚀rì剑谱的缺憾,这次还是让小弟出手,试试萧少侠手上的功夫到底能不能折服断某!” 如此,聂人王只能收刀后退,断帅确实有先他出手的理由,他需要雪耻! “请指教!” 064 归藏八剑,麒麟认主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南山巅上火麟烈,北海潜深雪饮寒。 作为江湖上曾经荣膺“最强”之名的剑客,断帅的战意不可磨灭,即使有过近乎耻辱的一败,挫折也只会让他更加强大。 就在那最后一个音节消失的刹那,断帅高呼一声,“看招。”火麟剑瞬间递进萧黯身前三尺,凝聚着断帅所有信心、功力、气势的一剑带起丝丝剑芒斩向萧黯! 这一剑并非蚀rì剑法,然而它的气势却更甚至,连伫立在旁的聂人王都感到汗毛倒竖,这一剑的剑意竟然压制了火麟的炙热火力,超脱了断家人为剑辅的千年桎梏! 这骇人的一剑让两手空空的萧黯何以抵御? 灿烂的剑光吞噬一切,但这一刻,最灿烂的却不是气势昂扬的火麟剑,而是萧黯那双打理地极好的手。 萧黯的手莹润有光,并指略一划圆,姿势古朴且雍穆雄奇,断帅只觉剑势无论如何变化,必会被那剑指所挡,一时间竟闭起眼情,脑海中全力回放着对那八剑残余的印象。 蓦地,仿佛若有所悟,断帅一笑,他的右手福至心灵般地轻轻摆动,只见半空万缕剑芒刹时汇聚,千剑万剑聚成一剑,剑势若江若海,若湖若瀑,硬是从毫无破绽的剑指中斩出一缕缝隙直逼萧黯眉心! 此剑一成,断帅心中不禁一畅,然而未等他的笑意停歇,萧黯的剑指已然回屈,断帅正诧异间,那绽着丝丝剑光的食指突地一弹,正点向火麟剑剑尖所在。 剑指相交,断浪只觉一股真劲透剑而上直入内腑,自己苦练多年的断家玄功竟是半点儿阻之不住,断帅只觉五内俱焚,一口热血再也忍受不住喷了出来,火麟剑“嘡啷”脱手,人也被震飞数丈之远! 断帅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又喷出一口鲜血,心中难受到了极点,强撑道:“今rì的剑势已是我平生巅峰,却连萧兄弟一招也接不住,断某服了!” “断前辈过誉,今rì前辈剑道再有突破,想来先天后期也是不远!”萧黯道。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败则优雅,胜则谦逊,这便是真正的剑客风采。 聂人王也觉方才那剑指妙到毫巅,真如聆羊挂角,无迹可寻,断帅一招而败并非是他不够强,真要是谨慎搏战,认真血拼的话恐怕当世没有人可一招降之。 先天宗师间的战斗,除了消耗战,有时蕴纳一身jīng气而喷发时,可以在一招内分出生死,断帅方才就是如此,却也因此一招败退。 “断兄暂且歇息,且让聂某一试萧兄弟的手段!” 聂人王雪饮在手,刀锋冷芒暴涨好不骇人,萧黯只觉似被一股气机笼罩,竟有不知所措之感,聂人王的傲寒六诀显然已是修入了化境,只凭气势便能使人产生如被冰封的窒息感,好在他浑身气血汹涌如海,肉躯一震,便已恢复正常。 眼见聂人王雪饮横执意守乾坤,这狂人竟然一改昔rì狂刀之名演起守势,萧黯一笑,并指为剑又是那招如同山岳压顶的剑势,一剑当头劈出! 聂人王毫不躲闪,挥刀横挡,那重如山岳的一剑竟然不能憾之分毫,聂人王气势不减,刀势忽的一变,刀锋从左到右划个半弧,一提一收,平刃挥向萧黯颈部。 萧黯的剑自绝灭之剑开始,先后演化的数招都是杀气惊人,但自从领悟了归藏八剑之后,萧黯才发现自己的剑道已入偏锋,是以他抛却前法,专心演练这先天所成的八种剑道,越是钻研越是感觉易道无双,融入剑势之后更是威力无穷。 此八剑分为乾、坤、巽、坎、离、艮、兑、震,依《归藏》之理交相生衍,幻化天地万象,天地万物,皆归藏于其间。 “乾”者天也,剑势高远,如万古云霄,空灵无极。“乾剑道”变化繁复,为诸剑之首。 “坤”卦为大地,故而“坤剑道”沉浑厚重,是极厉害的防守剑术。 “巽”者风也,风乃宇宙之气,起于青萍之末,舞于松柏之下。“巽剑道”变化多端,为“归藏剑”之最,轻柔时有扬花拂柳之妙;但若是癫狂起来,则有碎石伐木、摧枯拉朽的大威力。 “坎”为天下之水,“坎剑道”自也深得水xìng,若江若海,若湖若瀑,要知“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这路剑法极得“弱之胜强,柔之胜刚”的妙谛,堪称归藏剑中最厉害的剑术。 “离”为火象,霸气十足,无所遮拦,可一旦使出,便似野火燎原,势不可当。 “艮”卦为山岳,是以“艮剑道”雍穆雄奇。 “兑”为沼泽,可以之化解敌方攻势。 “震”为雷霆霹雳,雷霆万钧,但只是一瞬。是以这路剑法只有一招,不出则已,出则无坚不摧。其狠辣迅疾,足为归藏剑第一。 实际上萧黯这两度使出的指剑都是归藏八剑之中的“艮剑道”,“艮”卦为山岳,是以剑势雍穆雄奇,但是此剑气势大则大已,萧黯总感觉其缺少剑招本该具备的凌厉之气,此次两度使出都先后被破,这让他不由地蹙紧了眉头。 眼见刀锋及颈,萧黯不闪不避,剑势缓而不疏,剑招有余而意不尽,又是一指平平划出,聂人王只觉陷身一滩泥泞,雪饮竟是滞涩不前,聂人王突的身形一退,刀身回收,却又被萧黯一试“艮剑道”再度镇住,不由地焦躁起来。 萧黯眼神大亮,他对易经研究不深,能够领悟这先天八剑靠的也是运气,之前他暗自揣摩剑招都是分开演练,一一揣摩剑势奥义,此番他连使“艮剑道”和“兑剑道”,山泽合用,一正一奇,竟然如此简单地将聂人王完全困住! 身陷泥潭,聂人王眼中神光爆灿,雪饮狂刀连使“雪中红杏”、“冰封三尺”、“惊寒一瞥”,三记狂刀劈得霜气弥漫,却仍被两大剑势镇地脱身不得,招式未成便已被封住变化,当下只得抱刀伏地,一个懒驴打滚逃离了萧黯的封困。 萧黯一愕,当即朗笑道,“聂前辈果然心思活络,未曾想此招也并非绝对完美,在下当局者迷,此番倒是受教了。” 这句话要是别人听来应该算是讽刺,不过聂人王面容古井无波,他自然知道萧黯为人如何,当下道:“再来!” 聂人王拖刀疾行,萧黯只觉此势到自己面前三尺便是聂人王气势最盛之时,但明知如此他却并不前进,而是双目微闭,似毫不设防,聂人王进得萧黯身前三尺,一刀当头劈下,其势迅若奔雷,声势有如冰河爆裂,甚为惊人! 然而就在雪饮狂刀变拖为劈的瞬间,萧黯已睁开双眼,右手屈指一弹,食指正中刀身,雪饮狂颤可那刀势依旧不减,瞬间欺至萧黯面门三寸之地,萧黯剑指再变,兑剑道随指锋划出,那无匹刀势硬是给带得一偏! 眼见这刀就要落空,聂人王反应神速,刀刃变劈为削,平推而出,直奔萧黯颈部。萧黯剑指再变,指锋陡得厚重、滞涩起来,他食指中指微趋,与拇指成虎口之势,看那招法,竟是直接要以血肉之躯去夹那雪饮狂刀的刀刃! 雪饮乃是世间数得着的绝世神兵,萧黯的手即使再硬,又怎么可能夹住聂人王灌注真劲的凶猛一刀? 可聂人王却偏偏身子一折,刀身平移三尺,于间不容发之际避过了萧黯的夺刀之势,他有感觉,此刀要是正常推出,必然会是雪饮易主的结局,萧黯看似空手挡刀,但那指尖传来的厚重之感,犹如大地。 纵使再如何盖世的神锋,又怎能劈伤大地? 聂人王轻叹道,“你我曾经数次比划招式,我本还觉得萧兄弟只是招式出众,真气尽失后未必还有宗师手段。今rì才知聂某不过是一井底之蛙耳,萧兄弟招式之jīng奇竟然能徒手硬憾我聂家神锋,真是让聂某惭愧。” 萧黯也微一拱手道:“聂前辈过奖,只论招式的话,傲寒六诀未必差到哪去。” 聂人王点头道:“我习刀三十载,傲寒六诀早已修到族谱中记载的极寒至境,近rì来更是再有突破。本来,我以为萧兄弟真气未复,怕此刀一出威力太大,现下却是再无这种顾忌!” 说到这,聂人王双目神光四shè,大笑道:“来,让我们一招决胜负!” 萧黯闻言,也是豪情顿生,点头道:“就依聂前辈所言!” 聂人王一声清啸,雪饮狂刀刀势微变,时而削,时而砍,时而劈,挥舞如风,带起漫天冷霜,突的漫天刀影如cháo水般居中会聚为一刀,雪饮狂刀化成一道冷月似地匹练凶猛斫下,刀光未至,已然压得凌云窟的燥热消散一空! “接我六绝合一!” 萧黯脸上似笑非笑,莲花绽放般接连弹出数指,化成一幅剑网将其护在中间。 聂人王目露狂态,雪饮狂刀划出一道难以言喻的轨迹,偏又浑若天成,于重重指影中,觅得一丝缝隙,悍然劈下! 眼见雪饮刀锋已至萧黯天灵不足三寸之地,却被一根食指轻轻抵住,漫天刀光随之消散,聂人王自半空落下,屈膝拄刀,七窍都有血迹沁出。 “聂某认败……” 【获得任务:守护人王骨。】 【前置任务,获得聂人王、断帅认同完成,完成度85%,获得奖励点数*4250点。】 奖励算是相当丰厚,竟然高达四千多点,不过完成度只有85%,想来比85%还要高的完成度那就只有同时挑战两个人了,萧黯虽然自信有能力完成,可这样一来却是折了两大高手的面子,得不偿失。 想到这,萧黯突然感觉衣襟被轻轻地扯了扯,他一低头,原来是那火麒麟在拉他衣袖。 【火麒麟好感度提升1,目前好感度:90(信赖)】 【火麒麟想要成为你的宠物,是否接受?】 接受! 萧黯慌不迭地选择了接受,开玩笑,这可是传说中的四灵之首,放在仙侠世界那可是横着走的妖孽,到时候自己往火麒麟背上那么一骑,光论卖相,那也是大仙级的人物! (万水千山总是情,来点个“赞”行不行?二十万了,兄弟们也让我看看究竟有几个人在追这本书啊!) 065 雷峰塔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残阳如血,映着轻泛涟漪的西湖,别有一番如诗风韵。 同样是水,西湖更不像神州其它的河流湖泊。 水虽是神州千古文化发展的助力,但它经常波涛汹涌,泛滥成灾,令苍生对它爱了又恨,恨了又爱,爱爱恨恨,无所适从。 故而对比一般水域的忽冷忽热,波澜不起的西湖,简直宁逸如一个深具内涵的君子。 然而,太具内涵的君子,许多时候一旦给揭穿了,也许只不过是一个伪君子。 太宁静太美丽的地方,也许,亦是最危险的地方。 例如,这西湖之畔的…… 雷峰塔! 雷峰塔,相传始建于吴越。 据闻,当年吴越王钱叔因为其宠妃黄氏得子,遂计划兴建一座十三层高的砖塔,以八万四千卷佛经,为黄氏祈保平安之用。 是故,“雷峰塔”又名“黄妃塔”。 其实一个男人,若非对一个女人存有极深极深的爱,又怎会不惜斥用巨资为她建塔祈保她平安长命,安享天年? 多少男人巴不得妻子早死,好让他能快些续弦再娶! 故而,雷峰塔,也是一个痴情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所作出的承诺! 但讽刺的是,传说这座雷峰塔下,却埋着一个惨遭最爱出卖的可怜女子…… 一个本应只活在传说中的女子…… 而这女子,却与传说中的“四大奇石”有脱不了的干系。 古老相传,在那太初之始,这个世间本来一片混沌不明,不分上下左右。后来盘古开天关地,于是这个混沌的空间便出现了天和地。 可惜过了不久,天际竟然出现了一个破洞,导致天灭频盈,生灵饱受涂炭。古神女娲心怀神的慈悲,眼见苍生受劫,心中不忍,为泽苍生,遂不惜耗尽心思,想出一个补救的方法。 炼石补青天! 女娲于是穷毕生jīng力千锤百炼,炼得三万六千五百零四颗五彩石,一颗一颗的嵌在天空的破洞上,总算有志者事竟成,最后,青天无缺。 可是,却又出现了另外一个问题。 一个不很严重、但必须解决的问题。 原来,女娲今回估计错误了,她补天之后,居然还余下四颗与五彩石不同的石。 四颗奇石! 这四颗奇石,是所有补天的顽石中最出类拔萃的石,各具神奇力量,可惜它们空负一身卓尔不凡,却无补天之资。 女娲只感到非常可惜,这四颗奇石同是她一手艰苦炼成,如今无法石尽其用,最后只得把它们扔下凡间不同角落,让它们各自随因随缘,造福与它们深有缘分的人。 第一颗被扔下凡间的奇石,名为一一冰魄。 “冰魄”是一颗完全透明的水晶石,晶莹剔透,眩目非常,它是四颗奇石中最美丽悦目的一颗,其石xìng清凉透骨,若将其置于死人口内,可保尸身不会腐烂,永远不变。 这是一颗“情之石”,也是一颗“悲之石”,它唯一的用途就是最终能遇上一双有情人,而这双情人其中之一先死,它便能把他或她的遗体永恒保存,好让仍偷生在世上的其余那个可怜孤独的人,能够获得半点微未的安慰和思忆。 第二颗落入凡间的奇石,名为――白露。 严格来说,“白露”并不完全算是一颗石,因为在白露蛋白sè的石质中混杂了不少闪闪生光的白sè寒铁。此正是“石中之铁,铁中之石”,它是天地间至寒之物其中之一,它的寒气足可化气为冰,冰封三尺,即使你缘补天,它也有成为绝世神锋的潜质! 第三颗被抛下凡间的奇石,名为――黑寒。 如果说白露是天地间至寒之物中之一,那这颗“黑寒”,就是天地至寒之物其中之二!它虽也是至寒之物,也像白露般蕴含石中之铁,但“黑寒”当中那黑sè的寒饶恍如一颗黑sè的心,与“白露”那种向石外散发、化气为冰的寒气截然不同,它的黑,它的寒,只会把世间所有的力量吞噬化为己用,它若成兵,势必杀孽奇重! 至于最后的一颗奇石,它有一个至高且无上的一个名字,名为―― 神!石! “神石”其物正如其名,乃是石中之神,它是四石之中,最为神奇、威力最大的一颗石! 其石质之威力无法揣度,以之为恶当是绝世杀孽,以之为善却为稀世圣物,杀与救,害与益,正邪善恶,全看其主人的将它用在何处。 传说大都不太可信,甚至许多都没头没尾,无法自圆其说,但这世界上却真有在传说中出现过的四大奇石。 譬如“冰魄”,它现世甚早,且几经易手,如今正落在一武林世家手中,以之来保存其先祖遗骸,供后人上香参拜。 而“白露”更是被铸成了一绝世神锋,如今名唤――雪饮狂刀! 至于“黑寒”则落入拜剑山庄之手,倾数十代匠师之力,定要将其铸成一柄绝世好剑,其出世之rì已不太远。 最后的一颗奇石“神石”,也在百多年前现世,曾扼杀了一段千古奇缘,让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染上了斑驳的瑕疵…… 夜sè降临,忙碌了一天的西湖终于陷入沉寂,待得游人散尽,有五道影子突兀地出现在雷峰塔顶,一高四矮,其中一个更是头生双角,大小如同牛犊,即使在如此幽暗的夜中,它的周身也有冷冷的青焰泛起! 那是...... 火麒麟! 这五道影子正是萧黯一行,可明明是三人一兽的队伍又怎会出现五道影子? 未几,一阵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师父,你说这雷峰塔下真的镇着那传说中的‘白素贞’?她最终不是被儿子救出,位列仙班了么?” 那声音清脆却带有一丝男孩声带蜕变时特有的沙哑,分明竟是――断浪! “传说未必是真,太多美好的故事背后都是见不得人的丑恶!”萧黯俯身摸了摸脚下的一片红瓦,其上深深刻着十六个潦草而苍劲的字: 西湖水干, 江湖不起, 雷峰塔倒, 白蛇出世! “不会错了,聂风应该是从这里下去的!”萧黯道。 当rì萧黯先后败得南麟北饮,三人一兽出得凌云窟,一路上萧黯并没有将火麒麟收入宠物空间,而是大摇大摆地直接横过城镇,直到云门的总坛。 任何一个时代,即使国力羸弱,国家机器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天下会和无双城虽然嚣张,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反对官府统治,只是几大势力互有默契,江湖之乱不祸及朝廷,朝廷自然也不会干预江湖争斗。 而今,萧黯携人王骨出世,恐怕已是举世皆敌的局面,供奉有天官的华夏皇室即使不会明着出手,背地里的小动作也不会少了,江湖中的门派未必不能为其所用! 火麒麟的出世委实吓坏了不少人,更有甚者沿街叩拜这天生异兽,萧黯没有去阻止,他本就意在造势。 人王骨干系重大,华夏皇室虽然昏庸,却也定然不会放任一个身具龙骨的人行走世间,他能做的就是挟麒麟“从圣”之名,先将自己置于理的制高点,即使华夏皇室再有忌惮,也不敢违背民意,对自己光明正大的出手。 然后,自己需要做的,就只有将对自己出手的势力一一扫灭,尽可能多地走完风云的十年剧情回归轮回空间。 所谓轮回,时间有长有短,短的或许只有十rì,长的却足有十年,世界种子虽然逆天,却也不能让轮回者在轮回世界中待到超出十年的时限,本来萧黯一进风云世界,系统所发出的任务就已经隐晦地表明了这点,可惜那时他记忆混乱,更是自认“阿尔萨斯”,没有想明白其中的些许片段。 从霍家庄灭门惨案,到绝无神染指中原江湖,时间正好是十年! 如今,八年已经匆匆而过,再不加紧对剧情的开发和介入,这枚难得的世界种子就彻底浪费了! 是以,萧黯脱离凌云窟后第一时间就是找上了断浪,希望利用云门逐渐崛起的威势帮助自己掌握剧情走势。 断浪虽然一开始并不相信自己的身份,但断帅和火麒麟的出现得不得不让其信了一半,再加上萧黯演示了几招之前他所创出的杀剑,这才让断浪放下了怀疑,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结果一行人紧赶慢赶,到底还是没有追上聂风的脚步,等他们根据云门探子的情报找到这里,聂风已经入塔足有一个时辰了! 聂人王用指甲敲了敲塔尖的横杆,耳际连动,忽的惊道:“这塔里有机括之声传出,风儿怕是中了陷阱!” 此时晚风已愈刮愈猛,众人立足的塔顶也给晚风刮得轻微颤动,萧黯围着塔尖转了一圈,忽然出手抓住了那个粉雕玉琢的柱形塔尖。 “就是这里了!” 萧黯说着,右手紧握塔尖,只听“咔”的一声,雷峰塔内随之传出沉沉的“咔咔”声,整座雷峰塔俨如一座机关,机关终于启动。 找到入塔的方法,但现在谁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机关刚动,众人的脚下也是一轻,竟然不由自主地向下直坠!。 “王八蛋,哪有入口是直接往下掉的!” 066 神将,神石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妈的,已经滑行了三炷香的时间了,这条路难道是死路么?”聂人王一边保持着下滑的姿势一边大骂道。 一条什么样的路才配被聂人王称之为“死路”? 陷阱? 毒气? 还是武林高手的埋伏? 不,这些都不是,陷阱可惜拆,毒气可以闭息,遭遇埋伏更是可以反杀,无论什么障碍对萧黯一行来说或许都算不得“死路”,但是一条从天空直接跌落,未等站稳脚跟就要继续向下无限滑行的甬道,却真的让人绝望。 萧黯一行已经在这条昏暗的甬道里向下滑行了整整三炷香的时间,久久犹未至尽头,为免出现意外,萧黯早已将火麒麟收了起来,众人虽觉惊异,但眼下却是无心相问。 愈向下滑众人愈是心情忐忑,这样的一直向下滑,似乎真的漫无止境,难道真的要滑至地心深处? “怎么这么深,难道下面竟是阿鼻地狱不成?”断浪惊道。 “下面应该连着地心,注意运功护体,不要出现意外!” 萧黯也感觉足下升热,一行人越往下滑,周围的温度就越来越高,脚下似乎有腾腾热气而上,一时间竟然让他有了回到了凌云窟的错觉。就在萧黯想到这里的时候,他斗然已滑至雨道尽头,更滑出甬道之外。 “注意!”萧黯大叫。 他只感到自己已滑进一个更为广空间,正当他在这广阔空间向下直堕的刹那,他已同时再以火折子点燃手上火把,于是这个广阔的空间登时一亮。 他还未堕至这空间的底部,已于半空把这里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这里是一个比上面那个洞更广阔逾倍的庞大地洞,他更同时瞥见在这地洞的四壁有七十二个洞口,而离他脚下三丈的地面上停着七十一个巨大的石球,只有一处空空荡荡地露出洞口,地上更是七零八落地横了数具残尸! 众人小心翼翼地落在石球之上,皱眉看向四周,断浪打量着脚下的石球,骇然道:“这必是一处极为险恶的机关,想必一旦有人自甬道落下,七十一枚石球就会自洞口滑落将人碾压致死,更有无数流矢垂落,连躲避都近乎不可能,这些人死得真惨……” 此地如此众多的流矢坠落,搭配有七十一枚巨石崩落,即使再敏捷的身手,稍有差池便会是必死之局。 但断帅却眉头紧皱,断言道:“不对,这些人不是被机关杀的!” 断帅俯身拾起地上的一截断肢,其血肉模糊的惨状简直让人头皮发麻,这截断肢的创口极为粗糙,像是被人直接撕断而造成的,再仔细观察一下,这些人虽然偶有掉落巨石缝隙,却无一人是被碾压致死,些许刀创也不算深, 聂人王脸sè惨白,身形起落间已然转遍七十一枚巨石,却是一无所获,不由地喃喃道:“为什么不见风儿……” “他没死!”萧黯断然否定。 他的手指向了其中一枚有所缺损的巨石,解释道:“聂风非常聪明,他用巨力将一枚巨石砸得碎而未崩,自己置身石球内,这颗巨石就会变为他的护甲,为他挡去从上刺下,几乎无法可避的利剑,更会为他解去被其余巨石压成肉酱之险,真是厉害。” 说着,他又用脚尖挑起了一截尸身道:“而这些人死状不一,分明是被数种十分霸道的武功打成碎片,想来却是聂风修炼的‘玄武真功’吧!” 萧黯眼中神光闪现,这聂风不愧是主角,须臾间竟然想出了比布局者更为聪明的破解方法,看来这几年他是一点儿没有虚度光yīn。他的武艺,他的心思,比起那个只知道在江边垂泪的少年何止高明了数倍? 那步惊云呢? 比聂风更加惊艳的步惊云又会成长到何种地步? “那这人……怎么会是这种死状?啊……他的脑袋!”聂人王脸sè惨白。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他手中攥着的那具尸体竟然满脸惊恐之sè,其脑袋上更有一个食指粗的血洞,诡异的是,里面竟然空洞洞的半丝血迹也没有! 而且…… “他的脑浆被人……吸干了?!”聂人王不可置信地道。 “糟了,我们快追!”萧黯脸sè一变,他对风云的剧情不甚熟,更是分不清漫画、小说与电影的剧情诧异到底在哪,但是这本影响力甚重的作品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搜神宫里的确有一个喜食人脑的恶魔,而且武功极高,现在的聂风怕是比不上他! “我们进哪个洞?”断浪问道。 萧黯眉头一皱,这里的打斗痕迹极为散乱,根本不知道聂风是逃进了哪个洞口,但可以肯定的是,聂风绝对不会是神将的对手,即使他玄武真功有成,现在也敌不过修炼灭世魔身大成的神将,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刻。 “就选这里!” 萧黯脚步一踏,率先进入那七十二洞中唯一没有石球掉落的洞口,不是因为此处没有机关,而是洞口上面分明刻着五个小字―― 白素贞之墓! “还真有白素贞这个……”断浪惊叫道。 不待断浪说完,聂人王耳际微动,突然打断道:“前面有打斗声!” 萧黯闻言立刻加快脚步,可惜未等他们追上聂风,突然一阵热浪袭来,无数浓烈的水蒸气蒸地整个洞口都灼热了起来,萧黯掌力一摧,登时将一股热气推回了洞里,同时大叫道:“你们快撤!” 他的身体无惧热浪,但是断浪他们绝对受不了,这样的情况下,已经断然无法前进,当下唯有退出去万事稍后再议! 当下萧黯居中站定,掌风如浪,将热气悉数困于洞中,阻止其向外发散,断帅知道萧黯的本事,当下也不作犹豫,立刻拉起断浪和聂人王退出洞中,以手上的神兵借力,飞快地从滑下来的甬道逆行上去。 “呦,功力不弱啊,没想到正餐前还能遇到一道小菜呢。” 眼见断浪三人已然退到安全距离,突然一阵冷笑从浓烈的热气中传了出来,萧黯挥手将眼前的白气拨散,只见一样貌奇伟的男子正朝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他有一头左黑右红的及背长发,有一袭火红sè的战袍,还有一身灰黯如黑夜的金属战甲,看起来就像是一尊自远古走来的战神! “神!将!”萧黯一字一顿地道。 神将一愕,蓦地又是狂笑,“哦?还是一个聪明人!”他说着定定的注视着萧黯的脑,露出贪婪的目光,舔着舌尖道:“老子对于聪明人最感兴趣了,我最喜欢吃的就是――聪明人的脑浆!” 语声方歇,神将身形一幌,竟是踏着一种奇异的步伐于瞬间来到了萧黯的眼前,同时食指如锥,直直地朝他眉心扎了过来! “放肆!” 萧黯大怒,他的境界虽然退回后天,真气量稍有不足,但无论是遇上谁,他都有一战之力。即使是面对当rì与不虚一起擒他的笑面老者,萧黯不敢言胜,但自保绝对有余,眼前这神将委实太过狂傲,竟是想要一指将自己戳死! 剑光亮起,萧黯浑身剑气悉数聚于食指,乾剑道演化诸天,竟然在指尖凝聚成了杀灭三千世界的绝灭之剑,猛然朝神将的食指点去! 感受到萧黯指端剑气带来的压力,神将惊怒,指尖红芒大盛,灭世魔身急速运转,食指毫不闪避地对上了乾剑道演化出的绝灭之剑! 以指对指,孰胜孰败? 这几乎是不用考虑的事情,神将虽然早已晋身先天后期,灭世魔身趋近大成,但即使如此,灭世魔身的强度也难与萧黯借人王骨蜕变出的肉躯相抗衡,再加上威力更上层楼的剑气催逼出的绝世杀剑,若不是萧黯气海内的真气量委实太少,恐怕神将直接就会被这一指给点成肉糜! 即使如此,徒手接下萧黯绝世杀剑的神将也吃了大亏,整只右手直接被点成了碎渣,若非他见机极快,祭出什么物件挡了一下,恐怕整只胳膊都已经保不住了! “混蛋,这笔账老子会讨回来的!”受此一击,神将急速回退,他的嘴上却半点儿不肯吃亏。 一击过后,萧黯虽然浑身真气贼去楼空,其肉躯的战斗力也不可小觑,甚至可以不耗费内力仅凭**驱动步罡踏斗。 当下萧黯禹步迈开挺身yù追,可神将的速度委实太快,竟像是神话小说里描写的“架起遁光”一样,被一团白光载着,飞也似地脱离了萧黯的追击。 “那就是……神石?咦……这是?” 眼见神将的身影已经遥不可及,萧黯终于发觉自己待的地方有些古怪,离他不远的地方正有一潭红芒闪动,其上更是不停地有水柱落下将之压灭,充斥着甬道内的水蒸气竟是由此而发! 那潭红芒让萧黯感到很熟悉,不止是模样,就连气味都与那凌云窟的火脉类似,细看之下却发现,这竟是一方熔岩池! 但是与之交汇的这道水柱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是西湖?! 瞬间萧黯就感觉到了事态的不妙,西湖平静无波,必然不会有如此丰沛的水量倾下而不被人知,联系到神将手上的神石,萧黯登时猜到了神石的真正用途! 【触发任务:平息大地之怒! 任务内容:夺回神石,并隔离“地狱之火”与“黄泉之泪”的接触,任务难度A,奖励轮回点数*4000。】 067 杀人吮脑,神石之威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艳阳高照,待得断浪第一个从地底甬道爬出,时间竟然已是过去了整整一夜之久! 这里不是雷峰塔,而是西湖的某处浅岸,众人重新爬过一次方才知晓,原来进入地下的甬道并非只有一处,而从塔顶直接进入恰恰是其中最危险的一处…… 从断浪到断帅再到聂人王,三人甫一出洞就无力地歪倒一旁大口喘息,他们自雷峰塔顶的甬道滑落,只是顺势下坠便耗费了许久,逆行而上更是费时费力,饶是三人早已晋身先天,真气流转远远不绝,这趟旅程也让他们感到了无比的疲惫。 没多久,萧黯也从出口爬了出来,他在半程就已经追上断浪一行,为了防止神将cāo控神石在他们身后偷袭这才一直吊在了队伍最后。 “妈的,老子自打娘胎开始就没受过这种折腾,你们谁带干粮了?”聂人王骂了一声,转头朝众人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自乐山赶至杭州就几乎没有休息过,接到聂风进入雷峰塔的消息后更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连一口饭都没来及吃。 先天高手气血充盈,即使连续数rì不进食,只要不进行太多的体力活动,也不会感到饥饿,但是这整整一晚的攀爬运动却是将一行人累了个半死,腹中更是饥饿难耐。众人本还不觉,聂人王这一提顿时一阵腹鸣如雷,不由地相视苦笑。 “咦,有粽子飘过来了?”断浪惊叫。 断帅没好气地给了断浪后脑勺一巴掌,骂道:“都晋身先天了也没点儿宗师气度,几个粽子飘过来算得了什么,就算……” “等等!”聂人王瞪大了眼睛叫道:“真是粽子,好多的粽子!” 萧黯也觉腹中饥渴难耐,当下也顾不得这粽子是如何来得了,指尖一弹顿时将一支筒粽挟到指尖,拨开竹筒一口填了下去。 这粽子虽然被湖水泡过,唇齿间依旧留着一股稻米特有的清香,萧黯真气微转并未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适,当下眼神一亮道:“能吃!” 四人齐上,登时一阵风卷残云。 咬了一口手上的粽子,断帅指尖掐了几下道:“算着rì子,今天竟然是端午了么?” 聂人王将嘴角的残渣擦净,没好气地道:“傻子也知道今天是端午,没看湖对岸正有人骂娘么!” 时仍值正午,西湖一带的村民,早已不约而同的跑至湖边。大家在湖边树荫下享受片刻清凉之余,也把早已裹好的棕子抛到湖中,这是端午节的传统项目。 话说当年屈原投身汨罗江之后,百姓莫不感叹哀伤,空有抱负的屈子就这样离开了楚国,实乃国家损失。所以百姓为免让鱼虾侵蚀屈子,就纷纷将米粮投入江中,希望鱼虾只顾吃这些米粮而不损伤屈子肉身。 而后,据《齐谐记》记载,是屈原托梦百姓说,米粮投入江中实则被江中的蛟龙所食,如果用艾叶包裹,再绑以五sè绳,则可以免遭蛟龙吞食,这才有了后来的粽子。 可惜今天这米没被蛟龙所窃,倒让四个饿昏了头的先天宗师给尝了鲜,这夜无怪乎对岸的村民会骂娘了,要不是实在过不来,恐怕已经有几百号人拿着锄头、粪耙杀过来了! 关于粽子最早的记载是西晋新平太守周处所写的《风士记》云:“仲夏端午,烹鹜角黍。”两百年后南朝梁文学家吴钧在《续齐偕记》中说:“屈原五月五rì投汨罗而死,楚人哀之,遂以竹筒贮米,投水祭之。” 于是以讹传讹,相沿成俗,可见人们对忠义之士感情之弥笃了。 只可惜,屈原之后,华夏还是时出庸君,还是有许多谏君不遂,甚或被坑被害的忠臣。各人的下场也不比屈原好上多少,若每人也赶去投湖自尽,只怕神州的五湖四海,早已尸积如山。 华夏,实在有大多屈原。 因此,端阳节本是一个悼屈原悼神州的时节,不知何故,人们反而大肆庆祝起来,其中因由,实在让人想不明白。 这或许也是华夏人一大民族特sè―― 强力围观…… 此时的西湖,正有龙舟大赛,五条龙舟上各有二十赤膊的cāo舟健儿,他们呼着号子,将龙舟飞也似地在水面推行,沿岸都是无数叫好之声,唯有萧黯心生悸动,这个场景让他感到很危险。 蓦地他眼神一厉,一袭红衣猎猎头发半黑半红,满脸都是狂傲之sè的英伟男子,正站在一道狭长的豪光之上,那豪光行进速度极为惊人,须臾间已经超过五条龙舟! “该死!是神将!”萧黯咬牙道。 三人闻言都是愣住,断浪问道:“那人脚下的是什么东西,怎么速度如此之快?” “是神石,昨rì他就是靠此神物逃离了我的追击,如今看其cāo控之熟练,想必是已经彻底掌握了神石的用法,再要抓他恐怕就难了!” 望着湖面上急速行进的神石之舟,萧黯不由地眉头大皱,仅仅一夜功夫,神将就已经将断掉的右手给驳好,但是萧黯总感觉神将的那只手好像和其脚下的神石豪光散发着同一种光泽,难不成那只手竟是神石所化不成!? “等等,那神石小舟怎么变样子了?”断帅突然插嘴道。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神将一边狂笑,足尖同时一挑,脚下那道豪光立被挑飞,飞快超越五条龙舟之前,与此同时,神将亦借水一弹! “嗖”的一声破空,他的人已然弹起,气定神闲地接着那道豪光,接着手影轻抖,神将手中的那道豪光竟然在不断暴长,须臾间竟已变成一把巨大且发着光的一一镰刀! 神将持刀狂笑道:“午餐……开始了喔!” 这把硕大而眩目的镰刀足有两丈长,神将举刀一挥,只听“噗噗噗噗噗”的接连五声! 五条龙舟的龙头于弹指之间已被其斩下,然后紧接而来的是一百声此起彼伏且惨绝人寰令人心胆俱裂的叫声! 顷刻血幕滔天,一百颗圆滚滚的东西朝天飞shè! 这一百颗圆滚滚的东西,赫然是那百名cāo舟健儿血淋淋的―― 头颅! 所有看到这血腥一幕的人都傻了,湖心霎时血浪翻涌,人头乱舞,在湖畔忘形观赛的群众见此情景登时毛骨惊然,面无血sè,就连身在湖心歇息的四人也是目露惊骇。 杂乱的惊呼声中,一条血红人影如天将下凡般飘至湖边,这条人影魁梧异常的身躯背着夺目豪光长逾一丈的长矛,长矛之上,更赫然串着五名健儿的头颅! “妖怪啊!” 沿岸村民一看之下,尽皆哗然,顿时化作鸡飞狗走! 神将没有去追,只因那些奔逃的人无一合他口味,他贪婪地瞪着五个死不瞑目的人头,残忍而变态地笑道:“嘿嘿,你们五个倒还不错,勉强可充当本神将的午餐,总算没有白费我杀光百人下的工夫了,哈哈!” 杀了百人也仅为在其中挑选五个合其口味的脑袋,神将的嗜杀行径简直疯狂! 神将指尖一转,适才化为长矛的豪光顿时变成了一根发光的细管,只听“噗嗤”一声,那根发光的管子已然刺进一颗头颅的眉心,神将更不由分说,叼着管子另一端提气一吮! 丝丝白里透红的脑浆自管子直向神将嘴内送去,看起来极为可怖,神将却像是无比受用似的,慢慢地享受着! “喔……味道真不错。” 神将脸带陶醉之sè,忘情地闭上了双眼,似是在回味脑浆的味道,接着,他的目光一冷,满是嘲讽地向萧黯一行望过来,狞笑道:“不过我想,你的脑子味道应该更美味吧,真是迫不及待了!” 游湖的村民早就被神将的凶态吓得逃窜一空,萧黯一行所在的位置虽不起眼,时下也被神将注意到了。 萧黯目露冷sè,嘲讽道:“好好享用你最后的午餐吧,杀了你之后,我会用你的血肉来喂狗。” “哈哈!”神将抚额狂笑,一缕口涎从他的嘴角滑落下来,让他的狂态更添三分不可理喻。 “看来你还没有弄明白自己的处境呢杂碎!不若让本神将给你演示一下这至高的力量,如何?” 言语间,神将手中那根发着豪光的细管登时扭曲起来,豪光在一闪之间,赫然变成一张发光的巨弓! 神将巨弓在手,虽然弓上无箭,但他仅是提弓张弦,接着,他把张满了的弓弦一放! 众人心头诧异,那弓上既然无箭,神将还张弓拉弦shè些什么? 但是弓弦一放,立时铮然有声,猛地扯动周遭气流,化气成一根无形的箭,直向萧黯众人立身的滩涂shè来,四人俱是先天宗师,感觉到此一击的凌厉气势之后立刻暴退。 众人刚退到安全位置,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那片小滩涂当场中箭,顷刻爆为碎片,湮没的湖心之中! 然而,浑浊的水花爆shè间,有一道人影,正踩着湖面,箭一般地向神将所在的位置疾shè而去。 “给我死来!”萧黯咆哮。 068 杀神将,夺神石 - 诸世轮回 - 半枕红楼 () 咆哮声起,众人旋即惊觉,那水花中急速穿梭的人影竟是萧黯! 他竟在踏水而行! 这世间形容一个人轻身功夫出众的时候,要不就说“草上飞”,要不就言“水上漂”。草地柔韧,“草上飞”或许言之有物,但水轻柔弱质,即使轻功再好,人又怎能踏水而行? 半晌,众人终于看清,只见萧黯手中正掐着一截撑舟用的竹篙,他指尖一掐折下一截竹篙,飕地掷出,只在那断竹落水之际,他身形一闪,直过数丈,左脚猛地踏在断竹之上。 那断竹微微一沉,顺他去势滑出两丈,带起一溜白sè水迹。不待断竹下沉,萧黯再折一截,如法掷出,一个纵身出数丈,右脚落向第二截断竹,断竹滑水而出,又是两丈。 神将手上巨弓一拍,顿时化成一袭神铠罩在身上,他猛然深吸一口长气,仰天长啸,便如天空惊起个炸雷,以地动山摇之势向四周扩撒开去,断帅聂人王相顾骇然,惊异于神将的无匹内力。 沿岸上突然多了几道身影,像是被湖心打斗的两人吸引,断浪惊叫一声,那岸上有一人冷得就如同终年不化的寒冰,虽然时隔五年,断浪仍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步惊云!” 音功扰神,故人现身,萧黯丝毫不为不动,手上断篙连折数节,瞬间便已来到神将跟前,神将见得大喝之下萧黯纹丝不动,当下运劲于臂,一掌凌空劈出,一道黑红交错的豪光直朝萧黯脸上印去。 众人只见萧黯指尖一动,一道晶亮之极的剑芒闪现,和那豪光一触,碰的一声大震,却是消失不见,旁观众人竟无一人能看清他的出手。 神将同样技不止此,他灭世魔身大成,功力浩瀚如海,现在有神石铠甲护体,更是肆无忌惮,又是一掌呼啸而出,只见一个团球形气劲,自其掌心迸出,携无匹威势朝萧黯胸前轰去。 萧黯眼神闪现一抹冷厉,乾剑道演化诸天,万千剑芒犹若长虹,暴shè而出,当即将那球形气劲斩至湮灭,剑芒不止,直直地朝神眉心刺去。 剑光即体,神将脸sè一变,突地他全身金光一现,神石所化的神铠浮现,萧黯击出的那道剑芒与其一触,竟如石沉大海。 萧黯眼神闪过一丝轻蔑道:“好厚的龟壳,有意思。” 神将脸sè一怒,当即狂笑道:“龟壳又如何,你轰不穿神铠的防御,内力又远不及我,你拿什么跟我斗!” 神将爆喝一声,双拳十指蓦的张开,从指尖shè出无数黑红气劲,只听破空之声不绝如缕,这灭世魔身当真可怖,真气竟似无穷无尽! 萧黯不言,他指尖画圆,同时身子不退反进,那万千黑红气劲一进那圆内,竟然控制不住方向,悉数倒卷而回。 “小把戏而已,你真气将尽,我看这一招你怎么接!” 神将冷笑,双掌左右一挫,一团更加霸冽的真气被其击出,倒卷而回的黑红气劲被气团吸纳,呼啸着朝萧黯轰击过去。 又是一指将气团点得粉碎,神将双臂一振,九道黑劲以肉眼难及的高速轰出,那黑劲连成一线,便如一道黑sè的雷霆一般! 萧黯冷笑一声,以强对强,巽剑道被其催地如癫似狂,即使指上未运丝毫真气,炎黄体强大的肉躯依旧生猛无匹,那道高度凝聚的雷霆气劲竟然不能撼动他剑势一丝一毫! 眼见数招无功,神将钢牙一咬,猛然间飞身而起,于半空中一声长啸,刹时间化神铠为神刀,一连斩出十九记金sè刀芒,自天空而下,直朝萧黯劈去。 萧黯胸膛一挺,气势如rì中天,神石刀芒气势惊人,却无法将其气势压下一丝一毫,眼见刀芒临体,萧黯一声暴喝悍然出指,晴rì里一声炸雷突然爆响,神将斩出的十九记刀芒竟被其一指点碎! “震”为雷霆霹雳,雷霆万钧,虽只一瞬,却无可匹敌,“震剑道”只有一招,不出则已,出则无坚不摧! 神将吐血,神石重新化为神铠护住周身,他的眼中全是不信之sè,惊道:“怎么可能!” 萧黯立定看得神将,眼神冷笑道:“你不过借手上神物达到近乎天人层次的攻击,说到底你终归不是天人,又怎能真个匹敌天人?” 神将并不答话,沉声道:“你不是天人,我也不信你挡得了我第二次!” 萧黯也不反驳,他现在的境界本就很奇怪,超越天人的体质与真气质地,真气的量却只能停留在后天后期,虽然不能真个与天人硬拼,收拾个把先天后期却是手到擒来。 当下萧黯冷声道:“今天就让你挣扎到底,免得到了地狱空留余恨!” 神将眼神冷厉如冰道:“本神将怎么可能会死,到底谁下地狱片刻方知!” 神将将神石豪光化作两柄四尺金锏,这种武器是十八般武器中极其冷门的一种,历史上少有几位名将是以锏得名,唐初的战将秦琼善使双锏,南宋岳家军将领牛皋同样也是双锏将,神将虽然使的兵器冷门,但瞧其眼神中闪现的无匹自信,看来真有绝招在手。 他虎目一视萧黯,猛吸一口真气,两柄金锏上光华毕现,他两手狂舞,一支横扫,一支反撩,手中金锏化为万道金芒,直朝萧黯周身点去,端得是眩目之极。 两支金锏更是隐匿于万道金芒之中,真身yīn影绰绰,根本看不出落点在哪。 萧黯一时未料,这形貌威猛的神将,走的竟然是幻兵之道,被那金光耀住眼神,一时竟有晕眩之感,不过他圣道剑心遇强更强,心眼更胜平时数分,“坤剑道”挡得风雨不透,丝毫不乱。 那神将金锏金芒被挡开,却是趁势踏前一步,双锏招式再变直朝萧黯天灵打去。 萧黯脚步略移,剑指横身斜劈,反挑神将额际,速度硬是比神将快上一线。那金锏法果然了得,如此电光火石之间竟然被其一撩,顿将萧黯剑势撞开,另一支金锏趁势疾扫,幻出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便如龙行九天,声势骇人! 圣道剑心连转,神将锏法虽然神奇,其中变化却是被萧黯把握的分毫不差,“乾剑道”运起,瞬间连劈九剑,每一剑角度、速度均有不同,似慢实快,大巧如拙,千变万化蕴其中,玄奥jīng奇超乎任何想象。 那剑指与神石双锏也不知道交接了多少下,终于神将气势一泄,金锏一记横扫,乘势脱离萧黯纠缠。 神将目光看向萧黯手指,眼角微微抽搐,没人比他更了解神石的威力到底如何,可萧黯却仅凭一对肉指便将自己的攻势悉数斩碎,自己甚至没有在他的招式中感受到丝毫真气波动,难道他真的是仅靠招式在和自己纠缠?! 这是何其可怕的武道! 何其可怕的肉身! 神将心中惊骇,面上却是平静的道:“兄台武艺果然惊人,只是不知这江湖上几时有了这号年轻俊杰?” 萧黯冷声道:“打不过,现在要扯关系了么?” 神将何等高傲,当下怒道:“本神将神功无敌,如今更有神石在手,早已立于不败之地!” 萧黯哈哈狂笑道:“败于不败由不得你定,既然你如此自负,我就给你一个痛快,下一剑我斩不死你,‘剑圣’之名不要也罢!” 他语声方落,一股无匹气势陡然升起,旁观众人虽然身隔数十丈远,仍觉此招不动则已,一动必杀! 神将浑身寒毛炸起,他感觉到萧黯此招竟不给人以丝毫退路,但他为人何其高傲,绝不肯在放下豪言之后退缩一丝一毫,当下全身金光大盛,掌中双锏十字交叉,灭世魔身的绝伦气劲更是笼罩全身,却是打算硬抗萧黯即将来临的无敌剑势! 萧黯剑眉突然一皱,他的指尖竟然出现了一道焦痕,一缕青烟绕指而生,旁观诸人皆是不明所以,萧黯剑指无敌,即使神石金锏都无法伤之分毫,又怎会有焦痕产生? 突然有人轻咳了几声,自语道:“怎么突然感觉喉咙好干?” 更有惊呼响起道:“这……西湖呢?西湖怎么……干了?!” 神将惊恐,他正感觉浑身的水分正在被蒸干,脚下的地面正被不知名的力量炙地龟裂开来,萧黯剑指未出,已然给他带来了中指必死的危机感! 当下他不做犹豫,神石双锏被其催道极致,晴空中竟有两道金sè龙影闪现,霎时间金光万道,双龙一挫,猛地朝萧黯面门杀去。 这一刻,他竟舍弃了手上最大的底牌,用神石使出“撒手锏”轰杀萧黯! “撒手锏”幻化双龙,威力无匹,萧黯微微抬手,冒着青烟的剑指轻轻地点在了两条巨龙的眉心,周遭所有的生机俱备此平淡已极的一指吸得干净,只留下一股毁灭的气味。 两道金锏凝就的金光瞬间倒卷而回,以较来势更为凶猛地速度直劈神将,神将狂吼,灭世魔身运至巅峰这才堪堪抵住金锏汹涌来势,萦绕在金锏之上的无匹潜劲也被其盖世神功吸纳,化于四肢百骸。 神将冷笑,他已安然地接下这莫名其妙的一指,而发出这一指的萧黯却在吐血,一口!两口!三口!四口! 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旁观诸人也是惊呆,这虎头蛇尾的一指过后,萧黯竟是未尽全招不成? 但当萧黯抬起头来之后,神将才感觉到不妙,那璀璨如夜空的黑眸中竟然满是轻蔑?未等他念头在动,他的意识已然停滞于此,和他雄壮的身躯一起烟散云消。 不留半点痕迹! “可惜……”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