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爆炸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B市东城看守所 两日前顾家大少命案的嫌疑犯梁城星被关押在这里reads();。 黎明时分,平静的夜被爆炸声震碎,火光伴着浓烟喷向天空。火势蔓延,点燃了易爆物品,引发了接连几处爆炸,玻璃碎渣溅出一片狼藉。很快,整栋看守所大楼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救命啊――” 原本睡梦中的阿城猛然惊醒,眼前已瞬间成了火海。她急忙下床,冲到门前,铁门紧锁。手急躁地碰到锁把,烫得她连忙甩开。 阿城转了一圈,逮住什么便往锁上砸。 “有没有人?” “开门啊!” 浓烟弥漫,阿城有些呼吸困难,冲着火花乱窜的门道嘶声竭力的呼喊。可她不知,如此迅猛的火势,即便有人也是自顾不暇、哪里还分得开身理她。 这场大火,是那个人送给她的大礼,是不可能让她走出来的…… 忽然,一道黑影跌跌撞撞闯了进来,阿城惊喜交加,隔着铁门,冲着他喊:“喂,快帮我开门。” “阿城,对不起。” 来人站在远处,高大挺拔的身体背对着她。声音,是她念念不忘的温柔。 周围,碎裂的声音噪杂,可她听得清楚真切。纤细瘦弱的身子猛然一阵,热流涌上眼眶,阿城捂住心口,眼前一阵晕眩,废了些力气才站稳脚。 “你……” “为什么?” 干涸的喉咙发出沙哑的轻喃,可男人恍若未闻,指握成拳,快步冲了出去。望着,火蔓延了过去,堵住了出口。滚烫的泪水再也强忍不住,滚下脸颊,跟黏糊糊的汗水融合在一起。 “咳咳” “顾磬箫,你别走――”“――啊咳!” 阿城被浓烟呛得连连咳嗽,小腹一阵疼痛,她低吟一声弯腰手死死地捂着。她想对他说,她真的没有杀顾大哥,顾磬箫,别撇下我们。可……他那样决绝地离开了,把她留在了这里。 怎么能?他怎么能这样残忍呢?……痛苦中挤出一抹讥笑。阿城怎么也想不到,等来的却是将她锁在看守所的房间里,活活烧死,同他们的孩子一起…… 耳边,爆破声不时传来,火势越来越烈。阿城惊恐,抬手抹汗,不经意抬头,大火从天花板蔓延开来。她被困在这狭小之地,门被锁死,连唯一进来过的顾磬箫也离开了,她何以做得到逃出生天? 转眼,弱小的身子被大火围堵在中间。 红光映红了她惨白的脸颊,衣裳被汗水浸湿紧贴在身,微微隆起的小腹格外显眼。 “你以为,我会让你走出这扇门?” 想起昨日,赵雨歆那张冷艳妖娆、恶毒狰狞的面容。还有,顾磬箫的狠绝。他们……这场大火,不是意外。 阿城望扑向自己的烈火,红得刺目。被烧灼的刺痛,清澈的眼瞳里尽是凄然的……绝望。 “顾磬箫,倘若我还能活着,必定让你尝尽我今日之痛――” 轰隆。 残垣断壁的看守所大楼轰塌成一片平地。 逆风的野望01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十二月初的伦敦,入冬不久,寒风萧瑟,却又不是钻骨的冷。天空很灰、很沉。压抑着、似乎在等待某一刻的爆发。 顾磬箫面色冰冷,手握拐杖,支撑起半个身体。光亮的皮鞋踩踏着长满青苔的石阶,脚步沉稳而吃力地往前,一步一步,缓慢又急促,黑影飘忽在地面。 邦西公墓园子里的老树早已掉光了叶子,枯枝蔓延,傲慢跋扈;老鸦从上空飞过,哀声凄迷。周围一座座墓石,整排成林,冰冰冷冷的。 弥久不散的雾霾萦绕其中,像极了黑白的老照片,没有色彩……许久,他停在一处墓石前,光亮的拐杖杵在身前。 十二月九日,她的忌日。今天,是第五年。 墓石上,年份已久的照片被风雨洗得早已失了颜色,女子的面容却是清晰。她弯唇浅笑,温柔恬静,远山眉细长而舒扬,晴朗开秀。 这是他的……妻子。 “抱歉,我迟到了。” 走了很长一段路,他有些喘气,含笑温柔地开口,声音低哑沧桑。腿上旧伤的疼痛更甚,握紧拐杖的手稍稍加深了力气。望着她山水明净的笑容,原本清俊冷漠的面容总算有了表情。 良久,他疲惫地合上眼眸,四寂空辽。 她喜静,所以他将她送来了这里。而他,每年也只有这一天,才会来见她。 眨眼,竟然已经过了五年...... 再度睁眼时,顾磬箫方才留意到墓石的旁侧搁放着一束曼珠沙华。刚开了不久,饱满的花瓣红得刺目,如似刚溢出的鲜血…… 他凝视着,半响,拐杖扔在地上,向前。修长的身子弓膝蹲下,葱白的指尖轻抚上照片中她的脸颊,深邃了目光,若有所思。 忽然,风云骤变,霎时变了天。几道闪电划破天际,硕大的雨滴打了下来,削在他的脸颊上,可他却未觉疼痛,半分也没有。 顾磬箫抿着唇,忽然对自己发起狠来。终于,所有的压抑在这一刻忍不住爆发了....... “先生。” 高修撑着雨伞匆忙赶来,却已是不及。当目光落在前方,不由尴尬。男人蹲在墓前,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裳,头发凌乱,满身狼狈。脸色苍白,狠绝而痛苦。 他弯腰拾起拐杖,忐忑地走上前。 “走吧。” 顾磬箫很快收拾了情绪,从高修手里接过拐杖。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那束曼珠沙华,转身离开。 雾霾深处,女子一袭黑衣,撑着大黑雨伞缓缓来到墓石前,明净的眼眸直直盯着顾磬箫的背影,直到消失。 半响,才转过视线,目光冰冷地扫了一眼墓碑。 ――――爱妻梁城星。 “呵!” 她勾起唇角,再度望向顾磬箫离开的方向,笑得意味深长…… 逆风的野望02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巴黎古董双年展?” 车厢后座,顾磬箫微低着头,一如往常地翻阅行程表,手里的钢笔在纸上圈圈叉叉的画起来。笔尖落在三日后巴黎之行的时候,稍稍顿了顿,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 “一周前,跟您确认过的行程。”前方专注开车的高修看了一眼后车镜,提醒道。 “取消掉。” 短暂的思虑过后,顾磬箫毫不留情地一笔划掉。想到那珠光宝气闪光灯不停的场面,他就提不起兴趣。 小腿腹又一阵抽痛,他忍不住皱眉,拧深了眉心,稍稍平复的心情再次变得浮躁。受伦敦这几日天气的影响,他的腿真不适宜出行。 “好的。” 高修把握稳方向盘,滂沱大雨中开得异常小心。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两天就反悔了!可邀请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妹妹顾轻轻。而传闻中的顾大小姐,并不是三言两句就能打发的主儿……光是想想,他就头疼了。 顾磬箫将笔记本扔到副驾,靠着背垫,冷冽的眸子眯成一条线。 从郊外到市区,雨势依旧滂沱,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顾磬箫侧过脸望向窗外,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清。 过来伦敦有些时日了,压抑了许久的烦闷天气一下子爆发,得以解脱。可他,并不见得多喜欢这下雨的天气。 从前,因为她不喜欢;后来,他腿伤之后,厌恶更甚......曾经几何,他将它冠做习惯。“阿修,你记得她喜欢曼珠沙华吗?”想着,顾磬箫突兀的问起。 “嗯?”高修一时惊愕。“并没有。”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思考过后,小心谨慎地回答。 顾磬箫抽回视线,看了一眼前方,只是沉默地点了下头。 车子驶进庄园,停在大门前。管家打开车门,旁边雨伞打得很高。拐杖与皮鞋同时落地,一袭冷风袭来,顾磬箫抬手拢了拢大衣,望了前方一眼,迈开步子。 一行人拥簇着进屋,顾磬箫杵着拐杖,独自上了楼。 “高先生,您看……” 管家手里提着药箱,望着楼梯口萧条的背影,为难地转向身旁的高修。 “收起来吧。” 低头看了一会儿,高修眉头深锁。 跟在顾磬箫身边多年,对他的脾性也了解些。今天,哪怕是天大的事,都是允不得人打扰的。在墓地,对他已经是破例的宽容...... 二楼,顾磬箫早已换掉了一身狼狈。浅灰色的家居服将身形衬托得更加修长,他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握住拐杖,站在落地窗台前,凝眸。 忽然,眼里掠过一丝阴厉。 ================ 都市重生,你们又是否喜欢? 逆风的野望03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这一场大雨,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良城下火车的时候,已经停了雨,但也入了夜。 左手就着手套插进大衣口袋,高跟皮靴踩着碎步,鞋头撩起地面上残余的积水。娇小的身子穿梭在人群之间,凛冽的寒风吹起裙摆,却是婀娜多姿。 街面的人/流逐渐多了起来,热衷夜生活的伦敦总是比白天热闹,哪怕不久前刚刚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依旧冲刷不掉他们的那股热情。 阿城站在灯柱下等车,伞尖抵在路面的石板上,地面的影子像山水画里的泼墨。一袭庄重的黑色衣裙,红唇衬托得妖娆,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耳边汽鸣声响起,阿城仰头,佻眼望着前方漫长的街道。 路面的积水反衬着灯光,两边是饱经岁月的老房子,灯火相篝,望壁生辉。一位老者从不远处徐徐而来,手握住拐杖,步履蹒跚。 阿城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右手,拿着雨伞的姿势。没由的,兀然想起墓地里见到的那个男人。他手里也拿着拐杖,不过没有老人这般狼狈。 他,器宇轩昂,姿态甚高。很,好看...... 忽然,她勾了勾唇角,眸泛微波,流转星光,瞬间倾城。 一辆白色的卡宴停在路旁,阿城佻眉看着。车窗摇下,露出男人刚毅清朗的脸庞。不过,看着她时,目光冰冷,面无表情。 是哥哥牧宁。 “上车。” 那人冷冷地抛下一句话,车窗也跟着关上。 他是怎么晓得自己在这里的? 望着,远山眉轻轻一蹙。阿城一边想着一边走了过去,拉开车门坐在副驾上。牧宁发动车子,目光掠过她,带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阿城伸手按下车窗,假装没看到。冷风灌进来,她却强咬牙忍住。 阿城冲完澡出来,那人还在,站在落地窗前,手端着水晶杯,纤长的指贴在杯身,很好看。褐红色的酒液折出一道光。约约绰绰映出他俊朗的五官,轮廓线条堪称完美。 微暗的灯火中,白衬衫异常注目。他身形修长,背骨如梅。骄傲如斯的男人。阿城甩头。 “我说,夜深了,你该走了。”阿城拿起毛巾拭擦滴水的头发,朝着牧宁的位置走了过去。 那人目光轻佻,抿了口酒,恍若未闻。 阿城站到他身旁,伸手夺了他的酒杯。这个人,什么时候落魄到跑她这儿来讨酒喝了? 牧宁转过脸,看着她,淡淡的没有表情。 “好好休息。” 半响,丢下一句话,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突然的出现,突然的离开,从不说明缘由。总是……这么冷酷。阿城咬唇总结。 咔嚓,寂静中传来落锁的声音。阿城扶着窗把转身,俯望着灯火璀璨的城市,靡丽奢华。 她仰头,一口饮尽杯子里剩余的酒。玻璃倒映出她的笑,眼眶却渐渐红了起来…… “顾磬箫,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逆风的野望04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深夜,顾磬箫仍在书房里工作,桌面的手机打破宁静。挪开目光瞥了一眼,是轻轻。 想必是兴师问罪来了。 他表情淡哂,拿起手机,接起。嗯了一声,证明自己有在听之后,修长的指滑动鼠标,双眸专注的盯着电脑,时不时两条浓眉拧在一起。 电话那端,轻轻开口便问他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去巴黎了。声音有些嘈杂,顾磬箫听着,脸色有些难看。 过了一会儿,他仍旧一语不发。轻轻那边却是不厌其烦的重复问他,非要问出一个结果的缠着他,那股子执著劲儿,同他像极了。修长的指揉了揉额角,顾磬箫隐约有了怒意。 这个高修,到底是怎么处理事情的? “顾磬箫,你可是答应了我的,出尔反尔又算什么?” 不小心触到了扩音,电话里,轻轻提了音调,尖锐的质问。“轻轻。”顾磬箫关了扩音,喊她的名,语气间已经有了不耐烦。 轻轻沉默了,连着方才的乱七八糟的声音也一并消失,想必是换了一处清静的地方,准备跟他磨到底。好半响,她才说,Elise将会在展会上拍卖,你不是等了很久么? 然后,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收了线。 顾磬箫暂停了下手上的工作,靠在大班椅上,握住手机托着下巴。清朗的眼眸目光有些凌厉,望着墙上的壁画。 恍惚间,思绪,有些久远了...... “Angelina-Jolie在电影《致命伴侣》中佩戴的古董钻石项链Elise,你知道不?好美!可惜,临时又不拿出来拍卖了。”她从背后缠住他,伏在他的耳畔,从欣喜到低落的轻喃。 他记得,那一次是她在纽约佳士得拍卖会上失利,再一次与喜爱多年的Elise失之交臂。说那话时,明明很生气,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温柔。 她总是那样,哪怕对她充满恶意的人,依旧用温柔,含笑包容了一切。而他,习惯了这样的温柔,所以从未重视过......那声音,尘封已久,却清晰得恍若昨日。明明,已经过了那么多年,那样的久远了。却依旧,深刻得叫他无处可逃...... 后来,他收集了很多那个年代,类似那样设计的珠宝物件,甚至联络过Elise的拥有者。可一直,未能如愿。 回过神,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起时,那端传来朦胧的咒骂,被人扰了好梦。顾磬箫恍若未闻,径自开口:“我们,见一面吧。” 收了线,再无心情工作,拿起身旁的拐杖走到酒架,给自己倒了酒。啜了一口,端着杯子一步一步走到了窗前。 夜色正浓,而他全无困意。 == 逆风的野望05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清晨,顾磬箫独自开车出门,去见赵君约。 兜了好久,才渐渐接近目的地。车子减了速,目光望着前方,看见一处指示牌,做工很精致。一时间,竟然忘了挪开目光。好一会儿,直到后面的车子按喇叭提示,他打转方向开进了一处庭院。 这是一处茶庄,有些陈旧了。顾磬箫看了一眼周围,哑然失笑。这不伦不类的建筑。 宅子是简单奢华的欧式风格,庭院却效仿了苏州园林,精细到假山花草还有墙面的雕刻、花窗。甚至还把湘妃竹种到了这里,傍水而居。 到底是谁把这里改成这幅模样? 虽然有些不搭调,但看起来,却是很舒服。没有丝毫的反感。顾磬箫想着,有些窘迫起来。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有多久没来过这里了? 顾磬箫将车子停在大堂门前,拿起副驾上的拐杖,下车。拐杖触地,抬头看了一眼门前高挂的牌匾,“熹园”二字。她当年亲手提的字,落笔温婉,却又不失大方。 多少年了?还挂在这里。 那时候,他们院子里的几个一起放洋留学,脱了家里的管制,总会放肆一些。 第一次时候,闯了祸,将人家招牌给毁了。幸得,老板是个热爱中国文化的老人。于是,她一幅字,巧妙化解了一场祸端。 也正是那时,他才注意到身边有这么普普通通的一个人儿吧? “顾先生,好久不见。” 侍应生微笑着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钥匙。顾磬箫看着,很面生。又或者是长久没来的缘故。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将钥匙交给另外一人,交待他停到哪个车位……微微颔首。 “君少爷已经在包厢内等您。” 说着,侍应生走在他前面,为他引路。顾謦宵没有拒绝,黑亮的拐杖杵在石板,目光落在周围,将所有变化纳入了眼底。 “别催,我到了。” 阿城用肩膀抵着手机讲电话,边翻钱包付钱。心里咒骂,江静找的什么鬼地方,还不让出租车开进去,硬生生将她挡在大门外。 司机给她找零,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忍俊不禁的笑起来。 阿城尴尬,收起零钱匆忙下车。冷风扑面而来,她抬手拢了拢颈上柔软的开司米围巾。忽然,前方一道挺拔的背影,吸住了她的目光。 还是那天在墓园穿的浅灰色大衣,将他身形衬托得修长完美。男人杵着拐杖走路,有点儿跛。但却丝毫不影响他本身的气质。那种不凡的气场,是他专属的量身定制,叫人无法忽视…… 过了好一会儿,待那人背影完全消失,阿城才对着未挂断的电话咬碎银牙。记了房间号,高跟鞋蹬蹬的踩着,发出咯咯的声音。 “江静,但愿你找我真有正事儿。” == 很快就见面了~快点收藏吧亲们~ 逆风的野望06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赵君约端坐在茶盘前,等待着顾磬箫的到来。 昨夜,那厮不知抽什么风,凌晨两三点打来电话约他见面。赵君约垂眸,想到那人的嘴脸,笑容填满无奈。 “君少,这是日前大先生让人送来的贡熙,说是今年的新茶。”熹园的经理小张亲自端着盘子进来,见了他,礼貌而恭敬。 他在这里工作多年,顾磬箫赵君约等人都是识得的。赵君约常来,癖习刁钻。服务,自然要周到一些。 “小温送来的?” “是的,大先生知道您跟顾先生都好这口,便留意着。刚拿到,晓得这阵子你们都在伦敦,兴许会过来这里,便让人送了过来。” 话说得圆滑,不得罪任何一方。 赵君约抬眸,盯着他,随即笑开:“我不见得多好这口,只有顾磬箫那人,嘴刁。” 说着,手里的报纸轻轻放下。伸手接过,精致玲珑白骨瓷罐子,笔触简洁的汉人煮茶雕画。当看到那小纂体的“贡熙”二字时,扬眉轻笑。 “东西精致,价格死贵,也就只有顾磬箫才会偏爱这玩意儿。” “物以稀为贵!”小张迎合。 “倒也是!” 赵君约修长的手指捏着罐子,勾起一边嘴角,笑得桀羁。看了眼腕表的时间,效仿汉人礼仪,盘腿而坐。倒水点火,动作十分之娴熟。 “行了,我自己来,你到外头,帮我记着你前老板迟到的时间。”小张正欲上前帮忙,赵君约挡住他,挥了挥手,开玩笑道。 “哎,那我先出去了,您有事儿再喊我。”说完,安静无声的出了包厢。 赵君约就着半生熟的茶技,玩乐一般。手机跳屏,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眸,他微侧过脸,望着,笑得温柔宠溺。 靛蓝色的火苗烹着热茶,水沸开,噗噗地发出声音。白色的水雾袅袅升起,萦绕满屋,一室茶香。忽然,赵君约将手机挪到一旁,勾起嘴角,笑。纤长的手取了几个茶杯,又拿起茶勺,动作熟练地往杯子里添茶。 笃笃、笃笃、 那声音越来越近,逐渐清晰。门推开的同时,赵君约抬头,冲着门口处微微一笑。“我说顾磬箫,你丫能不能换种法子?每次迟到了,就杵根拐杖装可怜。” 看着顾磬箫走进来,他开口揶揄道。 几步路,顾磬箫坐在他对面,收起拐杖,哼笑。正欲给赵君约驳回去,眼睛瞥到桌面,皱了皱眉:“贡熙?”这股味道,隐隐约约,又不太像平日里的味道。从方才进门开始,他就闻到了茶香,并不确定。看到这茶色时,才肯定了下来。 “狗鼻子!” 顾磬箫话音刚落,赵君约哈哈大笑。刚才煮茶的时候,他特地往里面加了两片薄荷叶,薄了贡熙原有的茶香,掺杂了几分清爽的味道。因为许久前就听说,顾磬箫狗鼻子,加了花还能闻出底茶是贡熙。 所以,才故意试探他的...... 逆风的野望07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哈哈哈,我以为是别人乱吹,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赵君约望着顾磬箫,笑得前翻后仰。“顾磬箫,你丫真是神了。” “这有什么可笑的,好歹也喝了几年了。”若认不出这味道,不得叫人贻笑?顾磬箫瞟了他一眼,伸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忽然,手一滞:“你往里面加了薄荷叶?” “对呀!” 赵君约止笑,恢复一本正经的坐姿,看见顾磬箫淡薄了几分的脸色,有些诧异。“有什么问题吗?这是我一个朋友教我的,她跟你一样,爱茶成痴!”说着,脸上不觉温柔起来。 “哦,是什么样的朋友?” 顾磬箫目光睨着他,心里暗自揣测起来。这几年,赵君约常年混迹在国外,甚少回国。听说,是为了一个女人……为此,还得了一个火山孝子的名号。思酌着,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茶杯,将剩余的茶饮完。 “一个很想要深入发展的朋友。”赵君约毫不避讳,眉色飞扬。 “我找你,有正事儿。” 顾磬箫轻笑,不愿多聊他的私事,不动声色的切换话题。倘若他方便出面的话,定然不会找到赵君约帮忙。腿上的旧伤隐隐作痛,这见鬼的天气,他连门都不愿意出;再熬多几日,估计得磨掉他半条命。 赵君约往杯子里添茶,抬眸看了眼顾磬箫,额角跳了跳:“你说便是,甭搞得紧张兮兮的。” “我收到消息,Elise会在巴黎展会上拍卖。我……不太方便出面。” “你想我帮你拿下?” 赵君约滞下手中的动作,望着他。脸上,有些无奈。见顾磬箫并未作答,想必是默认了。他轻叹一声:“老顾,这么些年了。怎么,还没放下?” “君约,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良久,顾磬箫哑声道。 隔壁包厢,茶香弥漫,窗户正对着一片湘妃竹林,风吹过,耳畔传来沙沙的声音。 阿城视线落在地面,微低着脸,似乎在思考斟酌!包厢里灯光阴暗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约约绰绰的轮廓线条,看出她的认真。 “阿城,你真的不多考虑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呀。”江静给她添了茶,盯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良久,阿城抬了抬眸:“让我再想想。”话落,恶狠狠地瞪了江静一眼。“大清早扰断我好梦,就是为了帮公司当说客?”可话出来,却是软软糯糯的,没有丝毫怒意。 江静讪笑:“这不是,领导要求的么。”说着,想起什么,眼睛望着阿城,带着探究。 “不过阿城,你到底在顾虑些什么?我跟你做同事做朋友也有五年多了吧。现在想想,你还真没有在媒体面前露过脸。” 说这话的时候,江静脸上带有崇拜之色。这姑娘,脾气作风颇为古怪。最为夸张的一次是,脾气上来,连自己的珠宝秀也胆敢玩消失...... 阿城无奈的瞪她,正欲开口,手机震动起来。她习惯地看了眼屏幕,远山眉轻轻一蹙。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逆风的野望08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顾磬箫边饮茶边听着赵君约大吐苦水,嘴角凝笑,心里颇为后悔。除了那一件“正事儿”,后面的基本都是他在说。 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事情,昨晚应该在电话里说完才是。干嘛找他出来见面呢?如今听着他像个迟暮的老婆婆似的说话,纯属自个儿想不开,找虐。 尽管,他依旧保持惯有的风度,凝笑认真听着,脸上寻不到半分的不耐烦...... 顾磬箫放下杯子,赵君约说话间,顿了顿,将另一个杯子推到他面前。他罢手,拒绝了。喝了一早上的茶,喝得人倒牙。桌面的点心太甜腻,他不爱,几乎一口没碰。 忽然,目光瞥到一处,两条浓眉拧在了一起。 赵君约说话说得口干舌燥,不太爱饮茶的他也喝了不少。跟顾磬箫说了一声,起身去了洗手间。 由始至终,他没有注意到顾磬箫脸色的不对。 纤细的身子倚在门前的大理石柱子,有些凉。隔着衣裳渗入背脊。阿城认真听着电话那端的话,远山眉皱成一团。脚下,高跟鞋踢着石板,有些漫不经心。又或者,以着这样一种方式,企图让自己心情平复些…… 收线时,目光无意撞上,四目相对。只是一瞬,没有表情的离开。 返回包厢时,阿城脸色有些不豫,抓起手袋往外走。江静奇怪的看着她,知道她刚才在外面短短几分钟里连续接了几个电话,却没开口细问。 拉开门的时候,阿城又忽然停了下来,回头望着她,似笑非笑:“江静,你有开车来吧。” “急事儿?” 江静放下手中的杯子,边拿起手袋边问。 “嗯,天塌下来了。”阿城玩笑道。 江静瞪她,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手里的单子塞给她,边交代:“你去买单,我先把车开出来,到大堂门口等你。”说完,跑到了阿城前头。 阿城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签单的时候,拐杖声音从身后飘过。阿城写字的手加深了力道,敛紧目光。转身,看着那人如白杨般挺立的背影,渐行渐远…… 走出大门,阴沉的天又下起雨来。 雨势有些猛,硕大的雨滴拍打着地面,闷伐的声音。阿城佻起目光,搜索江静的那台小smart。 她最烦下雨天了,诸多不便。 忽然,目光锁定一处。刚走了不久的男人,没有雨伞。雨水打在他身上,灰色的大衣已经湿了大半,头发贴在脑壳上,几乎毁掉他人前清爽干净的形象。 而他,似乎在寻找避雨的场所。可是腿上的不便,让他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大步奔跑……即便这样,他依旧保持惯有的淡定,方寸不乱的一步步走着。 阿城捏紧手中的雨伞,咬唇,撑起雨伞朝着顾磬箫的位置走了过去...... == 我没骗人吧,真的见面了~快点收藏吧~ 逆风的野望09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阿城,你去哪里?” 江静从车窗里探头,看着她匆忙的背影,急急喊住reads();。 可良城,恍若未闻,撑开雨伞,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远处,一道黑影,略显狼狈。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良城失控。 雨越下越大,顾磬箫腿上的旧伤疼痛更重,清隽的脸色略显苍白。他原本打算放弃,想着反正都已经湿透了,避不避雨又有什么差别。正欲转身,黑色的雨伞从身后撑到他头顶之上,为他挡住了强势的雨水。 顾磬箫惊愕,转身,对上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眸。 那女子脸上无笑,眼里却含了三分笑意,温柔似水,山明水净。是不久前,倚在柱子讲电话的那位女子。 他记得。 雨水顺着发根,流下脸颊。阿城看着,竟觉得好笑。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绢,递了过去。 “擦擦。” “谢谢!” 冗久,顾磬箫伸手接过,却没有擦拭脸上的水渍,声音里带有淡淡的疏离。不动声色的挪开目光,不敢再对视那双眼瞳。 那像一面干净的镜子,他很怕,稍有不慎,就会沉-沦其中。 “下次出门,记得带伞。” 女子温柔含笑,并未介怀。说话间,伞柄塞进他手里。顾磬箫愕然,看着她,脑海里出现另外一个女人的音容笑貌。 “良城,快点儿啦。” 顾磬箫思绪间,另一名女子撑了伞过来,冲着他们喊……喊她什么,梁城。对呢,喊她梁城。一瞬间,脑袋轰然炸开。耳边的噪杂瞬间静淀消失,只余下那一声呼唤,一头扎进了他心里的某个角落,尘封已久的记忆里 她叫良城。 女子笑笑,用手里的包挡雨,冲了出去。 “等……一下。” 兀然,顾磬箫瞪大着眼睛,一下子失控地想要抓住女子的手。可她,已经冒着雨,跑到远处的伞下。另一个女子嗔声责备。而她却笑笑说没事儿。这一次,他同样听得清楚,她唤作阿城。 指尖,残余她衣角的柔软。 顾磬箫哽了好久,听见那女子接电话,语气很凶:“我正在赶回去……”可声音,糯糯的,很温柔。 “顾先生。” 随后而来的高修,看着顾磬箫哑然失神的模样。不禁愕然。顺着他的目光,远处模糊的两道身影。 阿城坐进车厢,接过江静递来的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水渍。耳边,江静说什么,她听不太清楚,也听不进去。心跳得很快,快要从嗓门跳出来的感觉。刚才,第一次与他站得那样近,几乎能听到他心跳的声音。 他的失控……阿城咬唇,一尺冰凉。 目光落在车镜,顾磬箫还在原地未动。而她,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冷,手中的动作也止了下来。 第一步,她已经踏了出去,从此,没有退路…… “顾磬箫,好久不见。” = 真见面啦~我没骗人~ 逆风的野望10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伦敦信息中心楼下,江静停好车,转过脸望着恍然走神,脸色苍白的良城。抬头看了眼大厦,菱三角,奢华靡丽reads();。 “阿城,到了。” 好半响,江静才出声提醒。而她手里握紧的手机,已经轰炸了好多次。 阿城深吸了口气,抓起手袋,一语不发的下车。天还飘着绵薄的细雨,她的发丝,凝了水珠子。阿城未管,继续走着。一袭寒风袭来,她双手抱紧,缩了缩身子,撒腿一路小跑进了大厦。 电梯门刚开,阿城就被首席执行官助理Yarns直接拖进了绝密会议室,连喘气的时间都不给她。刚进去,阿城便察觉到场内气氛不对。Yarns使了眼色,阿城尴尬,无暇再想其他,连忙拉开椅子坐下。 视线扫了一圈,伦敦分部的几个老爷老太太们一个没落下,齐聚一堂,场面比往年总部董事大会还齐人。乍看,个个表情严肃。 坐在主席位上的是EIN伦敦分部的设计总监Law,珠宝街的女魔头。她的脸色比其他人更加难看几分,像是刚发完火的样子。 阿城稍稍压低了脸,难怪Yarns在电话里死命催她,甚至还跑出去电梯口蹲候她。现在看来,换做是她,也会去的...... “Chen-lia,你到了!” 阿城绷着脸点头,心里忐忑。Law一开口,直叫她毛骨悚然。 Law颔首:“很抱歉,这么急把你找回来。但是,事情紧迫,除了你,我别无选择!” “很严重?”阿城端正了坐姿,被Law这样一说,反倒有些不淡定了。 特别是那群老古董在Law开口的时候,目光齐刷刷转向了她。她几乎能想象,这一张张血盆大嘴,等着她说不的时候,一口将她吞进肚子里。 错上Law眼眸,阿城愣住,除了点头也只能点头。 于是,出会议室时候,她手里领着一箱子昂贵的碎石头。价值千万,却又是一文不值。 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下,大步流星的离开。回到工作室的一刻,整个人虚了下来,坐在椅子上。 好半响,才恢复了力气。 阿城从工作台走到了窗前,双脚赤/裸地踩在大理石上,冷得她狠命攥紧手里的碎石头。没错,是她刚从项链上拆下来的钻石,有瑕疵的碎石头,垃圾。这是不久前,纽约总部的切割师简默在电话里对她狂轰滥炸叫骂的词儿。 她忘了反驳,这堆垃圾,又是谁制造出来的呢? 忽然,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阿城急急忙忙跑了过去。 “哎呀、” 她抓起手机接下,脚下却一阵刺痛,痛得她整个人伏在桌子上,额头一瞬渗了薄汗。 “怎么啦?” 电话里,江静焦急的关心道。 阿城倒吸了口凉气,心里骂自己真是活该,遭报应了吧。刚才拆东西的时候,乱扔来着......“没事,你到了?”电话里应了一声,她顾不上脚底的疼痛,更顾不上穿鞋,火急火燎地跑去开门。 时间不多,她必须争取。 密码门打开,江静焦急的探头。差点儿撞到她身上。见她没事,讪笑,有些尴尬。 “东西带来了没?” 逆风的野望11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脚底,疼得钻骨,她说话有了鼻音,眼眶有些猩红。 江静瞪她,捕捉到一瞬而逝的东西reads();。随即手里的箱子拍到她怀里,骂她是没心肝的坏丫头,亏得她刚刚冒死去找Law帮她要新换的宝石。 随即,挥挥手说要回家收拾行李去明早飞巴黎。转身前,又停下来说,你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也给我赶紧的,甭废话。 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眨眼,人就没了影。 阿城无语,弯起嘴角笑。 转身回到工作台,将白炽灯拉近,调亮了些。拿起笔,开始大手笔在Law的设计图上改动起来。 不多时,收了笔,她满意地将手稿贴在白炽灯的灯杆上。打开盒子,深蓝色的宝石灼目耀眼。 阿城认真且严肃。戴上手套,拿起工刀…… 连续八个多小时的工程,总算将主钻钉嵌好了。阿城长长地松了口气,大眼睛里布满血丝,她摘了眼镜。 伸手把手机挪到面前,“简默,你除了要报销我话费之外,还得管我一年的营养餐。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整宿工作的她声音沙哑,有火气却依旧温柔。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也被你拉着陪到现在。”那端,简默声音也是恬燥,但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地,这才有了心情跟她开玩笑。“不过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至少现在不会!”说着,还在电话里嘟囔,他以前赶工的时候,连续三十多个小时工作都试过,都没你矫情。 他声音嗲嗲的,阿城想起他说话时惯有的兰花指,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骂了句简默你个娘炮!然后不理会他哇哇大叫,了当的挂断他电话。 喝了一口凉透的水。又开始埋头抛光打磨,心想,如果简默在这里,多好…… 在距离最后三小时,阿城提着那个进来时银灰色的保险箱,拖着疲倦不堪的身子走出工作室。果然不出所料,会议室内,Law率着众股东亲自迎接。此等待遇,非一般人所能享受得到。 Yarns站在Law身旁,抿着唇,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阿城投向Yarns的目光带着些许探究,总觉得哪里不对。可眼下,又说不上来。 不眠不休工作了十几个小时,阿城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面对一张张表情严肃的白色面孔,感觉脑袋都要炸开似的,实在提不起心思去应付。 抬手,保险箱递给了Yarns,转过身面着Law:“我在原来的设计上做了修改......”说着,头痛更甚,她忍不住抬手,细长的手指按在太阳穴揉了揉。 Law并不意外,看着她的眼神,肯定的点头。 阿城愣。 “Chen-lia你还去机场吗?”阿城浑浑噩噩地走出会议室,身后,一名年轻男子焦急地冲着她喊。 低头看了一眼腕表,阿城碎骂了句,她哪儿来的时间休息啊.....脚上的伤还来不及处理,便急急忙忙去机场,赶往巴黎。 但愿,在她赶到之前,江静还能撑得住场面..... 坐上舱位,还未等飞机启动,阿城扣好安全带,禁不住疲倦,微侧着身体,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另一厢,赵君约从机尾徐步而来,从空乘手中接过毛毯,轻手轻脚地帮她盖上。望着那张恬静的睡颜,温柔含笑。 这个女人,似乎只有脆弱时才会收起满身尖锐的刺。 逆风的野望12.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高修到香槟公馆的时候,顾磬箫正坐在花园,低头翻阅手中的报纸。桌面上摆放着吃得差不多的早餐,旁边还有他最近用得频繁的拐杖。 “先生、” 高修走了过去,低头恭敬。 “轻轻到巴黎了?”顾謦宵并未抬头,问reads();。 “是的,早上七点三十分的航班,跟赵先生同一班机。”高修思酌,看了一眼顾磬箫,手里的资料递了过去:“这是之前您让我调查关于熹园那位小姐的资料.....”说着,高修捏着一把冷汗。 关于这个女人的资料,得到的并不多。在他调查的过程中,有意无意间,总有人先他一步。例如那天熹园的监控,坏得就有些蹊跷…… 顾磬箫伸手接过,没什么表情。 看完,顾磬箫将文件随手扔在了桌面上。目光轻佻,有些深邃。看着老板一语不发认真沉敛的模样,高修站立不安。 “EIN那边,约好时间了吗?” 半响,顾磬箫沉声问。 “今早联络的时候还在伦敦,不过说实在抽不出空。得……”高修说着,看了一眼顾磬箫,见他没有什么表情,才接着往下说:“半个月巴黎展会结束后,她想约您打马球。” 闻言,顾磬箫轻轻蹙眉:“马球?”说着,目光落在黑色的拐杖之上。随即,笑开。拿起拐杖站起身,有些慵懒。 “若是天气好,我倒是想动动这身子骨……”说着,人已经走远。 高修愣在原地,有些苦恼纠结这个凌磨两可的答案。到底该如何给EIN那边回复。望着顾磬箫的背影,伸手拿起桌面的文件。边走边想,这老板的心思,越发难捉摸了…… 在空姐甜美声音的提醒下,阿城迷迷糊糊地醒来,伸了个懒腰,旁边忽然递来一杯清水。手指粗粝......阿城惊悚,吓了一跳。扭头,赵君约那厮面容含笑地望着她,满眼桃花。 “你怎么会在这儿?” “当然是陪你呀。” 赵君约将水杯塞进阿城手里,一脸的理所当。 “我是去工作。”阿城有些苦恼,不久前刚结束了一个死麻烦,现在又来了一个大麻烦,还是一个事儿精。睡了不足一个小时,顶着发胀难受的头,还得应付这个人。 阿城觉得,她最近的生活,简直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深叹,不想搭理他。 “我不会影响你的,老规矩。” 赵君约舔着脸皮,举手发誓。看着她满脸疲惫,又有些心疼:“其实,阿城你何必这么辛苦呢。” 只要你肯放下倔强,试着依靠我,会不会就不用这么累了? “君约,这是我的工作。” 阿城喝完水,杯子递回去给他。靠着座椅,懒得与他继续纠缠了多年的问题,闭目养神等待飞机降落。 “我知道呀。” 赵君约捏着杯子,低头苦笑,小声道。 正是因为它只是一份工作,所以才想要让她依赖他啊。也只是因为一份工作而已,想不明白,她到底在拼什么......她的倔强、她的想法、她的坚持,他始终想不明白。 五年以来相处,满世界追逐她的脚步。赵君约觉得,良城人如其名,她的世界,高高竖起了城墙,垒垒坚固。而他,不论怎样努力,始终被她拒之墙外。 可尽管如此,他依旧甘之如饴。 逆风的野望13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下了飞机,江静亲自来接她,看见她熬得满脸疲倦,身后又跟着赵君约。心知她是为了之前的定制珠宝赶工熬夜,却依旧笑得好不暧/昧。 “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熬了两个通宵,先送我回酒店补眠。” 坐上车,阿城直接了当地掐掉了江静的所有脑补,扣好安全带,冷着脸,继续闭目。 “君约,这火,该不是你点着的吧?” 江静坐在副驾,看阿城一眼。呼吸均匀,面无表情。于是,将目光转向了她旁边的赵君约。 “刚在飞机上只睡了一小时,火气大着呢。”赵君约勾勾唇角,笑。 闻言,江静若有所思的点头,不再多问。 与阿城共事多年,江静自然深知她的脾性。没睡好的情况下,这姑娘是万万惹不得的。不然,她会变着法子报复你,纠缠不清,至死方休..... 从贵宾通道出来的顾轻轻,大墨镜挡住了半张脸,却依旧能看出她脸色的难看。 这头跟她说有急事要换航班,那头却跑去当护花使者了。 想起他们又阴差阳错的同一班飞机,顾轻轻勾起唇角,笑得极其讽刺reads();。那厢,看着赵君约小心翼翼的呵护着那女子。气得她咬碎了一口银牙。 车子驶入巴黎大酒店,刚进房间,阿城便以一扇门,将赵君约挡在了门外。 江静随后跟来,看见吃了闭门羹的赵君约,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样的场景,她已经看了许多年。 “赵二少,您要不,也先回去房间休息?” 赵君约并不觉得尴尬,随性爽朗:“肚子饿了,一起吃饭吧!”说着,快步从江静身旁走过。 “你一定是又向她告白了,不然,怎么会不理你。”江静笑,追上赵君约的脚步。 赵君约在电梯门前停下脚步,望着江静,表情严肃。 “我爱她,从来都不是秘密。” 江静面含三分笑,没有说话。心里只叹,世界怎么会有这般痴傻的男人? 阿城这一觉补到了晚上 醒来时,满室冰冷。她起身,来到窗前,靡丽的金色灯火与她此刻身处黑暗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一觉,很奇怪。 安静无梦。 走出房间,江静在客厅,同样没有开灯,周围黑漆漆的。但凭借着外面的灯光,她依稀能够看清茶几、地毯上散落的图纸,扔得乱七八糟的。而江静,正汇神对着电脑,专注的忙碌着…… “我们的展会安排在哪天?” 阿城无声无息地走了过去,站在江静的身后,忽然开口问。 “呀!” 江静猛的吓了一跳,捂着心口,扭头看见阿城,眼睛瞪她:“吓死我了你。” 话落,伸手按了开光。霎时,满室明亮。 阿城不以为然的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腿,看着她手里的珠宝图册。刚刚睡醒,表情呆滞,没有平日里的尖锐。 “睡了这么久,饿不饿?”江静继续埋头,边开口问她。 阿城仰头,望着天花板的水晶灯。“江静,我今天没有做梦哎。”好半响,她才开口。 “这不是很好嘛?老做噩梦,从来就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事。”江静闻言,手里握住的笔顿了顿,随即笑开。 五年前,她与阿城同时进ruEIN工作,年龄相仿。虽然性格天差地别,但不知为何,却成了惺惺相惜的好友。工作上,亦是彼此信赖的伙伴。 阿城默然,想想也是。 门铃响起,江静看着电脑屏幕下方的时间,抿起唇角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像赵君约这样帅气多金又绕着你转的男人,多难得。偏生,死活不动心。” 阿城走到门关,回过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江静。“他?事儿精知道不,我就没见过像他这样麻烦的男人,怎么轰都轰不走.....”埋怨的同时,还是伸手开了门。 入眼,赵君约温柔含笑,桃花眼眯成一条线。 = 打滚求收藏~再不然,评论区吱一声?好歹让我知道你们在呀...TOT 逆风的野望14..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在客厅待了没一会儿,赵君约走到旁边接了个电话。随即,转向江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临时有事,晚上不能跟她们一起吃饭了。 阿城洗漱完出来,看见江静一人坐在客厅里,探头望向四周。 “别看了,早走啦。” 江静头也不抬,嘴角含笑。“他说,临时有事情,不能陪你吃晚饭了。不过,已经在望江苑订了位子。”江静边处理手中的资料,边补充道。 “他可真真儿对你上心了啊,不然,怎么会晓得你每次来巴黎都要去吃望江苑的川菜。” “我也就偶尔那么一次而已……”阿城撇嘴,辩解。 江静看着她,无奈笑起来:“你说你,倒像个川妹子。” “川妹子怎么啦?蜀地出美人儿呢,我倒是想生在那儿呢!”终于送走赵君约那尊大佛,阿城心情极好,惦着脚尖走到江静身旁,一下子赖在沙发上。低头,伤口渗了血。蹙眉,有些漫不经心:“江静,这里有药箱嘛?” “找药箱干嘛?” 阿城伸手碰了一下,痛得磨牙。乍看,脚底已经红肿了一片。“哦,被简默制造的垃圾石头扎到脚了。” 闻言,江静猛然转头,看到她的伤口。 “你……还真是……” “良城,你到底要我说你什么好?” 想到她刚才那不以为然的平淡语气,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人,江静气得直哆嗦。 阿城尴尬:“被价值千万的碎石头扎到脚,也是挺那啥的哈……” “还有心思说笑!”江静瞪她,“坐着别动,我去找酒店的人拿药箱。”说着,人已经走到了门口玄关。出了门口还传来她泛嘀咕的声音……阿城望着,弯起眉眼,笑得温柔。 阿城嘴角凝笑,思绪有些恍惚。像现在这样被人关心的责备,这样的在乎紧张,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记忆模糊,逐渐忘记..... 江静火急火燎提着药箱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阿城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发呆。走近时,微暗的灯光照映下,才看清她眼眶有些红,手里的毛巾被她用力揪得变形。 “阿城。” 江静轻叹,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握住她的手,冰冰凉凉...... “我好像,好久没有回去看爸爸了。”冗久,阿城看着江静,声音沙哑的开口。 江静挤出一抹笑容,有些怜惜,“等展会结束,找Law拿个假期,回一趟香港便是。”知她故意转移话题,江静便顺着她的话接了下来。 闻言,阿城若有所思的点头。 “好好坐着别动,我给你消毒伤口。”江静抓起抱枕塞进她坏里,亮了灯,双手翻药箱,找了消毒酒精跟棉签。“你说你,多大的人了,加个班而已,还能弄出一身伤来......” 阿城抿着唇,看着江静,不语。 忽然想起什么,远山眉拧在一起。 逆风的野望15.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低头,第七遍看着腕表上的指针,转过一个个数字。 赵君约在La-tour-d‘argent里坐了整整三个多小时,窗外巴黎圣母院的灯光流转黯淡,他手里手里的报纸翻出了折痕reads();。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却又不得不前来赴约。 直到,手机响起的一刻,赵君约紧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 几分钟,电话那端收了线,赵君约坐在椅子上,左手托着下巴,凝思.....离开餐厅的时候,经理送给他一只小鸭子,模样很精致。据说,来这里就餐的客人都会收到一只。 赵君约笑得随意,入乡随俗般收下。 当晚,他没有回去与阿城一起下榻的巴黎大酒店,车子辗转了些路程,驶入了一处宅院。下车的时候,另一辆车子正好开了进来。 搬下来的,是他的行李。 连续的几天,阿城都没有再看到赵君约。而他,也一直没有来打扰,一如从前体谅她工作。 直到EIN珠宝展开秀的那天。约约绰绰的人群中,她好似看到了他的侧脸。但是现场灯光太暗,而她又恰巧站在后台,巨大的幕帘挡住了不少视线。 只是那么一瞬间,她几度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找什么呢?” 江静不知何时抽身来到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探头。衣冠楚楚的各界名流明星还有鉴赏大师,灼目耀眼的古董瑰宝,传入耳中的是不同语言的讨论声。并没有什么..... 阿城笑,这就是她们忙碌的结果。 这是一场盛宴!而她们,上帝赐予的一双巧手,将美轮美奂的珠宝展现在世界目光、闪光灯之下,为每一个女人开启一扇梦幻之门。 最后,留下一个名字...... “没找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可以泡一个热水澡,多好!”半响,阿城玩笑的说。 “美死你!”江静捶她,嗔笑。“我以为你在寻找那位失踪多日的赵家二少爷呢,现在看来,是我想太多了!”说着,江静有些同情起赵君约。 “啊!你还真别说,我刚才好像真的看到他了.....”阿城指捏着下巴,想了想:“身边挽着一个美人儿!” 江静目光滞了滞,落在远处,认同的点头。“嗯,确实是一个美人儿!”“光看背影就看出来了。”话音刚落,又补充了句。 阿城惊诧,转过头顺着她的目光。果然,赵君约一身黑色西装,端着脸。身边,一名女子挽着他的手臂,不时耳畔低喃。赵君约听得认真,勾了勾唇角,微微点头。 “你真的不打算出去转转?” 江静敛起目光,望向阿城,似笑非笑。 “不了,这里很好。”阿城微笑拒绝,看不清想法。 江静无奈摇了摇头,抬手拍拍她的肩膀:“那我先出去,若是累了,让人先送你回酒店休息。”说完,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赵君约的方向,离开。 阿城微微颔首,眸色深沉,目光锁在赵君约身旁女子背影之上。白色的露背长裙,项链的后缀很长,是宝诗龙梦之国度系列的高级定制珠宝。盘起的头发几缕散落了下来,端庄高贵。能够将这种气质发挥得极致女子,阿城只能联想到一人。 只见那女子说笑间,侧过脸目光落在别处,阿城双眸眯成一条线。 顾轻轻,果然是她! 逆风的野望16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我的老朋友,好久不见! 阿城似笑非笑,清澈干净的眸子始终锁在顾轻轻身上,不移半分。手挽起帘子,捏得指尖泛白。 这厢,江静与人寒暄,错上赵君约的目光,微笑颔首。 “轻轻,我过去一下。”赵君约看见江静,拨开轻轻的手,交代一声,还未等她回应,便头也不回地朝着江静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一瞬,轻轻收紧目光,看着赵君约与那名女子熟络地打招呼,旁若无人的说起笑来。刚才在自己身边的拘束一下子放开,毫无顾忌的笑声很爽朗,完全换了模样......难道,这个女人就是传说中的Chen-lia?脑海中不断地思索着,可隐约间,又感觉眼前的这个女人与传言中的有些不太像…… 疑惑着,轻轻的目光逐渐深邃。 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上笼罩着一股炽热,仿佛要将她穿透。轻轻猛然转头,错落到一处,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瞳。轻轻心头一紧,只觉得熟悉。 “轻轻,怎么了?” 赵君约走了过来,看着她脸色苍白,而目光却落在远处。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轻轻?” 赵君约伸手,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轻轻回神。看着赵君约,脸色有些狼狈。“你......聊完了?”过了一会儿,她才磕磕巴巴的问了句。 “你没事吧?” 赵君约抿着唇,嗯了一声。随即又问。 “没事,好像看到熟人了。”轻轻抬手,将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挪开了目光。 闻言,赵君约点了点头,并没有细问。只是心里疑虑,什么样的熟人能让她看见之后脸色苍白?还有她刚才说话时伸手去拨头发了。每次不安时,都会这样,这么多年了,还没改掉..... 临走前,赵君约转过头再看了那个方向,依旧空空荡荡。 展会的第五天,Law随后也过来了巴黎,受邀出席其他几个品牌的珠宝鉴赏。 阿城逮了空闲,又避开了这几天死灰复燃缠她缠得紧的赵君约,背着相机穿梭在巴黎的大小街巷之间..... 日暮时分,走到巴黎圣母院广场,血红的夕阳教堂顶端照落下来。顷刻间,一片红光笼罩着教堂。 喷泉前,许多人双手合并,虔诚的祈祷。阿城垂眸,看着温泉池里的硬币。她从来都不相信什么上帝,却依旧掏出硬币,站在池前,缓缓闭上双眼。 “姐姐姐姐、”忽然,有人扯了她的衣角,声音稚嫩。阿城睁眼,转过头,小女孩仰着稚嫩的小脸,天真无邪的望着她。“姐姐,你要买花吗?”说着,从花篮里拿了一支百合对着她扬了扬。 阿城看着小女孩的眼睛,目光顿了顿。默不作声的买掉了她所有鲜花。捧在怀里,五颜六色。 一簇红色的妖冶,特别灼目。 逆风的野望17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良城,你还是这样,不堪一击reads();。” 身后,传来低哑冷酷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阿城疑惑转身,良牧宁站在不远处。量身而定的黑色西装笔直不苟,黑色大衣叠在手里。看着她的眼神,冷漠中带有几分嘲讽之色。 “你似乎总能知道我身在何处。” 阿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讽了回去。想起几天前下火车时,他也是这般突兀的出现。在她无法伪装坚强,比受伤的动物还要弱小的时候,没有一声招呼便横冲直闯…… 牧宁三两步站到她面前,隔着一步之遥,目光落在她怀捧的鲜花:“我以为,你需要被认领。” 随即,目光漾开,笑意渐浓。抬头望着伟岸耸立的巴黎圣母院,天色渐浓,却又另一番风景。钟声响起,他缓缓地开口:“没有未来,回不到过去,只剩下眼前……” “牧宁,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阿城皱眉,打断他的话。脸色没多少变化,只是看着牧宁的眼神,益发的冰冷。 牧宁薄唇轻抿,嘴角微扬。忽然,手里的大衣披在她身上,拢了拢。问非所答的说:“阿城,我是你的哥哥。” “真庆幸,不是仇人。” “还有血缘在呢。” 阿城默然。仰头望向牧宁,他很高,每次跟他站在一起想要认真打量时,只能仰着头。牧宁似乎未察觉到她的目光,眺向院方,欣赏美景。阿城只能看到他下巴的轮廓,点点胡渣,不显得邋遢,反而多了一股男人的刚硬与成熟。 “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所以,那一段过去,即便不属于良城,她也不舍不掉。冗久,阿城低头,捧着花的双手忽然觉得一阵发麻。闷声道。 “嗤!” 闻言,原本表情冷酷严谨的牧宁忽然笑起来,温暖的手掌揉揉她的发端,眸光深邃:“可我只有一个妹妹呀。” 阿城冲着他翻白眼,抿着唇思考,说:“我可记得,是你把我逼出家门,赶出香港。我初到伦敦的时候,还落了一堆的石头。深怕砸不死我……” “丫头长大了,就是爱记仇。” 说起这个话题,牧宁眉眼尽是得意:“若我当初没有把你逼入绝境,又怎会有你今日的成就?” 阿城无语。 牧宁的助理走了过来,喊了牧宁一声大少,对着阿城恭敬点头。随后,说顾夫人她们已经到了。 “走吧,见见老朋友。” 牧宁说笑间,不给阿城反应,揽着她的肩膀带着她离开。手腕,有几分强硬的意思。 坐进车里,阿城看着他敛起脸色,又恢复冷酷无情的臭脸,有些哭笑不得。难道,刚才在广场跟自己说笑闲聊的不是他? 到了宴席,阿城才发现,所谓的老朋友就是顾磬箫的母亲吴静还有他的妹妹顾轻轻。 “顾夫人,这是舍妹:良城。” 牧宁拉着她的手,介绍她给吴静认识。面容含笑,一副好兄长的模样。阿城一阵好笑,果然是老朋友。 只是,顾轻轻的眼睛,从她进门开始,便一直打量着她…… 逆风的野望18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阿城,这位是顾爷爷家的吴伯母,旁边的是轻轻。小时候在B市,你们俩玩得可好了。” 牧宁不动声色的将一切纳入眼中,分别“引见”母女俩给阿城认识。对上阿城的眼神,带有几分戏谑。一瞬而逝,叫人捕捉不及。 阿城弯起远山眉,道了一声顾伯母好,又喊了一声轻轻。随后,无视那一道炽热的目光,淡然入席。 吴静目光打量着阿城,面容姣好,远山眉不画而翠,细长舒扬。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眸明亮动人,像一潭清泉。只是……为什么看着她的时候,脑海里会联想到多年前的一双眼睛。唯一不同的是,那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总带有卑微的哀求。 强忍下心头的不快。 “良家出美人儿,这话果然不虚。她同你母亲,可像极了……”看了好一会儿,吴静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总结了一句。 阿城垂头微笑,有些害羞。在他们看不见的眸子里,却是一尺清潭。 “哈哈,伯母,您可别这么夸她,会骄傲的。|”牧宁爽朗的笑起来,也跟着入了席。“若我说,她可及不上母亲万分之一的风采。” 闻言,阿城抬头瞪他。 吴静看着兄妹两人,笑笑说哪里的话,阿城也是个大美人儿。 “我们,是不是……见过?” 良久,轻轻目光打量着阿城好半响,眉梢轻蹙,不顾礼仪,疑惑的问道。坐在她身旁的吴静面容含笑,温柔和蔼,端庄雍容。脸色没什么变化,桌底下,高跟鞋碰了轻轻一下。 “啊~” 阿城抬手抚了抚耳边的头发,有些难为情。该怎么说呢?她们确实见过。就在不久前……可她不能说。 牧宁莞尔:“这个还真是说不准。这丫头不爱别的,就爱一个人到处瞎跑。”说着,纤长的指指向阿城还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提了音量:“诺,刚刚从巴黎圣母院广场那把给她逮回来的。” “这样啊……” 轻轻抬头挽了挽发丝,尴尬的点头。抬眸,对上阿城似笑非笑的面容,心里,仍留疑虑。 “本来想让老二也过来一趟巴黎,跟你们见见面。却不想,说临时有工作给绊住了。”吴静的话适当转移了话题,想起什么,轻叹一声:“我这个儿子呀,整日的忙工作,连我这个做母亲的想见一面都难……” “顾氏正在拓展新领域,总会忙碌些。” 牧宁端起杯子,含笑道。目光,总有意无意扫过阿城。 阿城凝笑,只觉得今天的牧宁有些反常。甩头,顾轻轻依旧盯着她看。阿城有些漫不经心地捏住杯子。这姑娘,多少年了,一股子倔强劲儿还没改掉? 随即,又觉得讽刺,自己当年不也像她这般,只认死理……直到,吃了大亏,才恍然觉悟。 巴黎大皇宫门外,灯火靡丽。一道黑影倚在石柱子前,微低着头,情绪有些沉重…… 逆风的野望19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抱歉,老顾。” 顾磬箫站在阳台外,听见电话那端赵君约低哑、满是歉意的声音,薄唇紧抿,握住拐杖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泛白…… 他,沉默了很久。 “我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还使些下三滥的阴招儿。”到底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一个人?赵君约苦思冥想,却怎么也想不通。想起那个男人提着东西从自己面前走过,带着似有若无的挑衅,赵君约就一阵恼火。 顾磬箫好几次的沉默,让他更加觉得是自己办事不力。 多年好友,赵君约深知Elise对顾謦宵的意义。原以为十拿九稳能帮他办妥这件事情,却不想……被这么一个人给搅了局。 目光落在地面,嘴巴呵出白雾,但满腹的愤然,他并不觉得冷。反而多了一股子恬燥,想要寻求发-泄。“我会调查清楚对方的来历,给你一个交待。”末了,他补了一句。 顾磬箫微微莞尔,目光落在地板上,顿了顿,说:“算了,君约。”仰头望着天空斑驳的星光,心情似乎并不是过分沉重。 “兴许,是我们的缘分不够深吧。” 他话音刚落,赵君约在电话里啐了句:放屁,你是没瞧见那孙子从我面前走过时那张嚣张得意的嘴脸。老子看着都恨不得上去撕了他…… 顾磬箫听着,笑得很是无奈。幸亏这话不是叫他大哥听见,否则,定然是先撕了他的嘴。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 两个人一来一往,偏了话题,聊了些少年趣事,总算冲缓了方才话题凝结的沉重。后来,赵君约那边忽然说要去喝酒消气。顾磬箫笑笑,收了线。 身后,一道黑影飘忽着过来。 余光往后一瞥,两条浓眉拧在一起,脸色有些不豫。高修步履轻盈的走了进来,站在他身后,恭敬的喊了一声顾先生。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 高修颔首:“夫人打不通您电话,让我过来一趟。说,让您腾个空,见一见良小姐。”说完,静站在一旁,等待顾磬箫的答案。 闻言,顾磬箫眉梢拧深了几分。母亲,真的这样迫不及待了? “你安排吧。” 半响,丢下一句,转身进了屋。 高修愣在原地,听着拐杖笃笃、笃笃的声音,渐行渐远。抬头时,那道背影早已不知去向。 阿城有些走神,机械般挥手。望着那辆黑色的宾利房车消失,翻眼瞪向牧宁。他喝了些酒,香水味体味跟酒气混杂在一起。脸腮微红,一双深邃的眸子染了迷离,正似笑非笑地望向自己。 “牧宁,你太多事了。” 良久,阿城丢下一句话,捧着早已败谢的花,转身离开。 = 下一周期的见面要来啦,有吻戏哟~ 逆风的野望20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我倒觉得,你应该感谢我。” 牧宁望着她如梅骨傲然的背影,扯起嘴角,冷笑。助理过来,大衣递给他。他罢了罢手,拒绝了。巴黎的天才几度,还怕他着凉? 那几年,整日活在冰天雪地的日子。或者有过那样一段经历,这一生,他怕是走到哪里都不会再觉得冷…… 阿城冷着脸,唇咬得发麻。耳边,风拂过的声音,撩起她的发丝,凌乱的打在脸上。她抽手拨回,又乱。阿城气恼,心想哪天一定剪了你。 叫你烦,烦死了。 回到酒店,刚进大堂,原本正在抽烟的赵君约见了她,掐了烟,步履轻浮朝她走了过来。阿城停下脚步,一股酒味扑鼻而来。 心里暗骂,今晚她倒了哪辈子的霉运,走哪儿都碰到酒鬼。 “阿城。” 赵君约磨蹭了好久,才慢慢停到她面前,有些站不稳。看着她,迷离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线,还是那样宠溺的温柔无害…… “你怎么跑来了?”阿城皱眉,他身上好几股味道混杂一起,她的胃有些翻江倒海的意思。 看着阿城皱眉,赵君约忍不住委屈。他只是想,见一见她……仅此而已。可是她,似乎并不愿意看见自己。哪怕,他们已经多日未见。 “阿城,你似乎,很不喜欢看到我。”借着酒醉,赵君约有些孩子气起来。 阿城抬眸,目光定在他熏红的两腮。“没有。”她否认。事实上,不反感但也不喜欢。她只是不想招惹麻烦而已。 她存了私心,不希望从小到大敬以为重的那个人也掺合到她跟顾家的恩怨之间。 “那……为什么?”赵君约打了个酒嗝,瞪大着眼睛望着她,却又小心翼翼的不敢惹恼她。 “没有为什么,回去休息。” 阿城冷冷地回了句,从他身旁走过。“君约,你醉了。”她稍稍顿了脚步,补了句。 赵君约转身的时候,早已经没有了阿城的踪影。想起自己在熹园问顾磬箫的话,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顾磬箫说得没错,收在心尖上的人,哪能说放下就能立刻放掉的? 良久,他自嘲的笑笑。 阿城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江静从沙发上跳起来,看见她满脸疲倦,有些疑惑。 “别问,让我休息。” 阿城把花塞进她怀里,往沙发上一倒,整个人焉了气。 江静低头看了一眼早已经凋谢,瓣也拼不齐的花,有些哭笑不得。这东西,还能拿出来摆设? 随即,扔到一边,把桌面一个精致盒子拿起来,递到她面前。“诺,一个男人送过来,说是给你的。” “给我的?” 阿城蹙眉,疑惑得弄不清楚状况。伸手接过,总觉得盒子有些眼熟,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打开,一道白光照在她脸上。 是Elise。 逆风的野望21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这……” 阿城呆。 垂眸看着盒子里璀璨华丽的项链,眉眼多了一份担忧。 在过来巴黎之前,她已经知道Elise定在展会的第八天拍卖,并没有想过要去掺合一脚。虽然,她曾经热烈的追求过它。 但毕竟,那是过去。 “喂,你没事吧?” 江静白皙纤细的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眨眨眼抬头,松了口气。大咧咧的坐在地毯上。想起不久前,赵君约满身酒气的来,失魂落魄的离开,不禁为其叹息。 “阿城,难怪你瞧不上赵君约。” 过了一会儿,江静望着那条璀璨夺目的Elise,由衷感慨。这几年古董珠宝被炒起来的价格,她们自然清楚不过。据说这条项链,电影狂潮的最后一次拍卖的时候,价格就已经高达上千万美金。如今的再一次辗转…… 看来,那个人,真是对她上了心。 沉默。阿城抿唇,悬着的臂弯觉得一顿发麻。正在苦思到底是何方神圣。手机响了起来。接起,那端传来牧宁慵懒低哑的声音,旁边还有女人的娇嗔。 “你有什么事?”阿城咬牙,脸色有些发白。 心想,你跟女人那啥,打电话给我干嘛?什么事儿,还非得急着这一时半刻了。 牧宁爽朗的笑起来,许是被阿城的反应逗乐了。不过,却能知晓他心情极好。“东西收到了?”忽然,他问道。 阿城抬头看着项链,皱眉。“你送来的?”旁边,江静看了她一眼,打着哈欠进了房间。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 她话音刚落,那边立即反问了过来。 “牧宁,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阿城气恼,从他出现在伦敦的时候到巴黎,他行为的反常叫她措手不及。问他知道些什么,总是笑而不语的转移话题。 如今,这样,算什么? “什么什么做什么?我可是费了好多心思,才从顾磬箫手里抢过来的。”牧宁轻咳了一声,跟着又说:“我听说,顾磬箫特地调了行程在伦敦等着你们回去,商谈大中华区代理合作的事情……” “别扯话题,你今晚带我见吴静,又把Elise给我,到底几个意思?”阿城冷声质问,声音有些颤抖。难不成,他们真要成为敌人? “这是妈妈要求的,你有什么不满,同她说去。” 阿城沉默,听着牧宁满不在乎的嬉笑。白皙的指拿起项链,目光深长……“所以,他们因为这个催着我去B市?” 顾良两家,难道真的要联姻吗?阿城思考着,拧深了眉心。 “见面的时候,打扮得漂亮些,Elise很衬你。”牧宁不肯定也不否认她的猜测。只是,话说完,不知为何,忽然掐了电话。 “顾磬箫?” 阿城凝眸望着手上项链耀眼的钻石,忽然有了期待。 逆风的野望22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嗯,我提前回来了。” 阿城刚下飞机不久。推着载满箱子的行李车,戴着耳机尽量用温柔的语气讲电话。忽然,远山眉轻轻一蹙。“公司有事……拜托……”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阿城语气无奈极了。 “牧宁,我最后说一次,我不想跟你纠缠这个话题。” 阿城停下脚步,端平语气,脸色很是严肃reads();。两边额角一突一跳,她拧紧眉心,是真的生气了。 牧宁那头沉默。三秒后,丢了一句随便你。便挂了电话。 收了线很久,阿城无奈的一声深叹。这个牧宁,真是叫人头痛死了。手机扔回包里,才继续推车往前走。 “好巧。良城!” 忽然,身后传来骄傲尖锐的声音。阿城闻声,疑惑的转身。入眼,一抹火红色的妖娆、灼目刺眼。 是顾轻轻。 阿城强忍下心头那股要上前扒掉她衣服的冲动,看着她好半响,才疏离的打招呼说:“顾小姐。” “你怎么也来伦敦了?”轻轻勾了勾唇角,眉眼轻佻的打量她。脑海里,想起母亲说过的话。 她说,良城有一双清澈干净的眸子。同那个人很像,看着容易沉-沦。你哥哥见了良城,一定会同意联姻。母亲语气笃定。 因为,同她像吗?……没想到五年后,从另外一个陌生女人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轻轻忽然淡薄了脸色。 “我在伦敦工作。”阿城假装没有看见轻轻脸色的变化,报以微笑,声音软软糯糯的。 “哦……有机会,再见。”果然很像,连说话的语气都像……轻轻冷笑,戴上墨镜,微微颔首,走向另一个通道出口。 阿城望着她纤细的背影,笑得脸腮发僵。 “我的宝贝儿,可算回来啦!” “想死你了!” 阿城还没反应过来,接了一个硬邦邦的拥抱,两条长臂麻藤似的缠住她,不停地说我想死你啦。热情得要将她融化……阿城狼狈得双手揪住他的衣袖,被撞得头冒金星,满眼泪花。 一股浓烈的刺鼻的香水味涌入鼻息,远山眉皱了又皱。几次挣脱无效后,吼了一声简默。 那人讪笑,松开了她。踮脚探向她身后,在寻找些什么。“那谁,赵君约呢?跟屁虫呢?怎么没在?”许久,依旧不见那人出来推他骂他趁机占阿城便宜,简默抓住阿城的肩膀连珠带炮的问。 “帮我推行李。”阿城拨开他的手,翻白眼瞪他。她才不希望赵君约在呢,他们哪次见面不是掐得脸红脖子粗?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哦。”简默应了一声,见赵君约不在,瞬间没了恶作剧的心思。随即,又笑开,眼睛眯成一条线:“看吧,我就知道你最爱的人是我,一个电话就呼唤回来了。” 阿城抬手扶额,心里颇为后悔。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这么火急火燎地催我回来。” “哦,就想你晚上陪我出席一个慈善宴会。”简默说得极风轻云淡。 阿城怒,揪他耳朵,气得咬牙切齿:“就为这破事儿?”十万火急把她喊回来,就为了一个慈善晚宴!!!亏得他哟。 简默哭,轻点、轻点……他声音尖细,一路嚎着出机场。 顾轻轻坐在车厢,看着良城跟一个男人举止亲密。“改去香槟公馆。”她目光盯着,不移半分,对着前面的司机交代。 = 求收藏呀求收藏~~~慢热不是我的错~TOT~快收藏~ 逆风的野望23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我哥在吗?” 车子停在香槟公馆门外,管家出来迎接,轻轻下车便开口问。 管家正准备回答说在reads();。不远处,顾磬箫的那辆奢华的黑色宾利座驾徐徐而来。少顷,驶进了庭院,停在他们面前。 高修率先下车,三两步绕过来拉开车门。谨慎而恭敬。 里面的人,并没有下车。声音轻柔的在交待些什么。弯腰站着的高修抿着唇,稍稍点了一下头,目光望向轻轻这边。有些尴尬的点头,算是问好。 轻轻脸色益发难看,冷眼着那个车门。隐隐约约,她看见车厢里坐着一个女人。即使隔着车窗,依稀能辨出女子的美貌风姿。 这个人,她知道。是顾磬箫这么多年以来,唯一承认的红颜知己。超级名模Rita。 “依旧改不了身上那股风~骚味儿。” 轻轻咬唇总结,转身进了屋。 笃笃、笃笃……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时而清晰,时而飘远,偌大的屋子里声声回荡。轻轻停下脚步,双眼扫过四周围搜索着。 “在找我吗?” 忽然,清冷低哑的声音如幽灵般出现在身后。轻轻吓了一跳,转过身,顾磬箫杵着拐杖,笑眯眯地站在那里。他似乎要准备出门,出席什么正式活动。一身黑色西装,量身定做的裁剪,不多一分累赘,不浪费一处衣料,笔直整齐。将他身形衬托得更加修长,更加的器宇轩昂。 手里叠着一件黑色大衣。 “吓死我了你!” 轻轻抚了抚心口,眼睛鼓得很大,明明亮亮地瞪着顾磬箫。 “是你做了亏心事儿吧。”顾磬箫不以为然,淡淡的笑。从轻轻身旁走过。 “放屁。”轻轻啐骂了句,跟在顾磬箫身后,想起刚走门口Rita跟高修说话的一幕。轻蔑的讽刺:“外面那个女人现在是越来越有顾家女主人的范儿了哈!” 顾磬箫听见她骂脏话,停下脚步转身,举着拐杖伪势要打她。 轻轻警觉,一下子闪到了一边。 “说不定,还真成了呢。”好半响,顾磬箫转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懒懒的说道。眉眼间,带着似有若无的冷漠。 佣人递来水杯,轻轻道谢接过,连续灌了几口:“成不的。妈妈……”话还没说完,她又觉得口干,一下子喝完,杯子交回给佣人,示意再倒一杯。 “妈妈怎么了?”待她缓了缓气,顾磬箫开口问道。 轻轻学着母亲说话的语气,信心笃定:“妈妈说,你一定会同意联姻的。” “那么肯定?”顾磬箫勾了勾唇角,目光深长。 轻轻大口喝着水,含糊的嗯了一声。还准备说什么,高修走了进来。 “先生,时间差不多了。” 顾磬箫颔首,拿起身旁的拐杖,站起身。对着轻轻说:“晚上我有应酬,你自己吃饭。” “哥,你还是见见那个人吧。也许,喜欢了也说不准……” 轻轻说着,转过头。顾磬箫的背影早已飘远。 = 昂!明天真的见面啦~~~相信我~~TOT~~戳个留言呗~~ 逆风的野望24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坐在车厢里,顾磬箫绷着脸一语不发。 从出门到现在,他还在琢磨轻轻说的那句话reads();。那样笃定的语气,叫他一下子对那位良小姐产生了好奇。 联姻吗?不是那个人,同谁结婚又有什么所谓。 真的,无所谓。 顾磬箫想着,有些慵懒的眯起双眸,目光深邃......“阿修,跟良小姐见面约在什么时候?”忽然,他开口问。 “呃?” 高修闻声,有些意外顾磬箫会突然问起。目光望向他身旁的Rita,见她依旧闭目养神,没什么反应。才说:“明天下午两点在比尔陶克斯。” 顾磬箫点头,随即蹙眉,又问:“你订的?” “不是,是良小姐指定的。她说,傍晚约了朋友在皇宫剧院看戏。”高修如实照答。想起三日前那通电话,温柔似水的声音,他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下午茶!”Rita眯着眼睛醒来,红唇娇艳。转过脸望着顾磬箫,要笑不笑:“不过,你不是不去那儿吃饭的吗?” 顾磬箫脸色一冷,没有说话。 Rita心知自己的话踩了他的雷区,却懒得理他难看的脸色。对着前面副驾位的高修笑得风情洋溢:“阿修,给我一瓶水。”目光,似有若无的瞥向顾磬箫。眸里的嘲讽多了几分苦涩。 这个男人,他似乎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多么的令人着迷。 他的侧脸很好看,虽然大多数都是冷酷严肃没有表情。饱满的额,浓密的眉,深邃的眸,挺拔的鼻梁还有性感的嘴唇.....她曾经用画笔素描过男人的模样。 几笔黑白线条,就沟壑出他俊朗清逸的脸庞。她从未见他笑过。曾经几时,她想象过,他笑起来的模样。 那样子,应该是清爽干净,如沐春风的感觉吧? 逐渐的,在保持一段关系的过程中,她沦-陷了.....无法自拔,却又必须保持清醒。因为,这个男人,他可以给你金钱、名利,但绝对不会有爱情。 “Rita,你该回国了。” 良久,顾磬箫冷不丁地丢了句。深邃的眸,一尺冰冷。 Rita又喝了几口水,目光错落到车窗外,望着飘忽而过的古老建筑,没了表情。“明天早上我就走。”良久,她细声说。 这是习惯吗?从不会违抗他的话。 正如,他说Rita你晚上陪我出席一个宴会。她立刻抛下所有工作,精心打扮好出现到他的宅院门外……现在他又说,你该回国了。 是呢,她一句话惹怒了他。他此刻应该恨不得把她踹下车才对,奈何男人的风度在…… 顾磬箫淡薄了脸色,没有再说话。 “简默,你真要我穿成这样?” 阿城拖着及地的裙摆,从试衣间走出来,时不时低头看向胸前的裸-露……望着简默的背影,小脸皱成一团,又带有几分娇态。 简默坐在椅子上,拖着下巴转过身。目光落在阿城身上,一下子惊艳。 = 继续双更,我这么勤快你们还不冒泡?~算了,待我减肥瘦成闪电,把你们全劈出来~~~ 逆风的野望25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真是美极了!” 良久,简默由衷的感叹。 阿城是个大美人儿,极美极美的那种美人,像艺术品一样叫人不敢亵渎。初初认识的时候,简默就这样认为。 今晚,更是叫他惊艳。 她皮肤很白,吹弹可破的水嫩,黑色的薄纱抹胸长裙将她性感的锁骨与细滑的肩头展-露-无-遗。衬托得娇艳美丽、端庄优雅。一双灵动干净的大眼睛,像星星一闪一闪。 乍看,又像精灵。 阿城笑而不语,正想说会不会穿得太少了?话还没说出口,简默忽然从椅子上蹦起身,跑到她身旁。咬着拇指打量她一圈儿,眉头皱得很深。 “是不是缺少样什么?”他苦思冥想。 闻言,阿城望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脑海里,想起牧宁送给她的那条项链……“Elise!”她脱口而出。 晚上的宴会,定在宝格丽酒店。 阿城与简默出现时,吸引了不少媒体目光。很多问题偏向简默,但也有人认出她颈上佩戴的Elise。连珠带炮的追问,阿城含笑不答。爱八卦想象力极丰富的记者迅速朝着简默问起了两人的关系。 简默瞪她,阿城睁着大眼睛,无辜可怜。这些年,她从未正式出现过在媒体面前,所以,极少人知道,她就是Chen-lia。 简默礼貌的回答几个问题,随后,道了一声抱歉,与阿城一同进了宴厅。他们前脚刚走,后面稍稍沉寂的媒体再次轰动起来。 Rita挽着顾磬箫手臂一同走进宝格丽酒店的时候,闪光灯扑面而来,两旁聚拢的记者几乎要压断警戒线蹿到他们面前。嘈杂声里伴着英文,男的女的。 顾磬箫依旧面无表情,目光冰冷地掠过。极少出席这样活动的他,不似身旁这位走惯红地毯的超级名模,恨不得所有的相机都聚焦到她身上。 Rita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应着记者的要求,转着不同的角度拍照。顾磬箫抿着薄唇,心里有些后悔,怎么就答应了出席这么个活动呢。 记者知道顾磬箫的身份,知他极少出现在媒体面前。今晚有了机会,哪里会放过他。但顾磬箫统统不予作答。反倒身旁的Rita当了他的发言人,温柔礼貌的说顾先生今晚不回答任何问题。 “请问二位近期是否有结婚的打算?” 忽然,其中一名记者冲着他们大声问道。顾磬箫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黑。Rita尴尬,强撑起笑容说暂时没有。 一对璧人,挽住手进了宴厅。 里面,几乎都是陌生面孔。阿城端着香槟,陪着简默与人寒暄。周围,艳光四射。 忽然,门口处一股骚动,吸引了她的目光。 阿城佻眼望了过去,是顾磬箫,身旁挽着超级名模Rita。男俊女美的一对,自然引人注意。阿城看着勾起唇角。 今晚,果然没有白来。 逆风的野望26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顾磬箫缓和了脸色,手端着一杯香槟,与人打招呼碰杯、寒暄说笑,分寸拿捏得很好。完全不似刚才在酒店门外,应付记者时的态度。 应酬什么样的人,作为商人的顾磬箫,自然再清楚不过。 Rita跟在他身边,微笑着,时不时迎合男人们的话题。以足够的姿态,与他齐肩并战。 忽然,顾磬箫目光忽然停驻在舞池,一抹艳丽的吸引住了他。 “怎么了?” 顾磬箫没有回答。Rita疑惑,顺着他的目光,也望着过去。舞池里,一对俊美的男女翩翩起舞。而顾磬箫的目光,则一分不遗地锁在那名女子身上。 那名男子,她认得。有名的珠宝切割师简默,至于那位女子,她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但又记不得是否见过。 简默伏在女子耳畔,不知说了什么,女子弯眉浅笑,红唇皓齿,明眸流转星光,瞬间倾城。 真美! Rita心里由衷的感慨。她自认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美人,但像眼前这位这样干净明媚的,一笑倾城。叫她们这些向来以美女自居的人统统黯然失色,实在少见。 也难怪,顾磬箫会这样……反应。 Rita抽回目光,手轻轻捏了顾磬箫手臂。那人回神,碰巧又有人端着过来找他,便说笑间转身。 临别前,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那女子。 “简默,我们是不是可以坐一会儿?”阿城低声耳语,眸子时不时随着顾磬箫转动。他刚才短暂的失控,阿城兴致更浓。 她,成功的吸引他的注意。 简默搂着她的纤腰,笑得极其斯文败类:“你今晚可是艳压群芳的人,待会我松开你,狂蜂浪蝶就扑上来了。” “这还不是因为你。”阿城白了他一眼,愤愤咬牙道。若不是因为他,她还不至于在这里遭罪呢。脚底估计都要磨出水泡了。 “啧,善变的丫头。” 简默其实想说,你刚才不是还挺享受这种待遇的吗?过了多久就翻脸了。但是,他没胆说出口。 曲终,舞止。 阿城推开简默,“我到外面透口气。”说着,提起裙摆,穿进人群,朝着门口走去。 简默本来想跟她一起,未料,忽然蹿出一个女人,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音乐又响起。 “外面冷,带上披肩。” 无奈,挣不脱身。他只能冲着阿城的背影,提了句醒。阿城没有听清他的话,罢了罢手,匆匆忙忙的跑出门,只想赶紧逃离这酒红灯绿的世界。 走出露台,一片清净。阿城抓住裙摆,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身后,浅浅的音乐声传来。乍看,自己仿佛站在两个世界的极端。 顾磬箫目光时不时穿过玻璃,时刻留意着那抹娇小的动态。 = 见面了哇,真的~~吻戏很快就来了。 逆风的野望27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阿城在露台待了好一会儿,直到觉得冷,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回宴厅。一下子回到热闹喧哗的世界,她有些不适应。坐在沙发捶捶发酸的脚踝,心里暗骂简默怎么不提醒她拿条披肩。 不然,她可以在外面待到宴会结束reads();。 “良小姐。” 刚歇了没一会儿,头顶上响起男人低哑的声音。一只宽厚的手掌递到她眼前,做出邀请的姿态。 阿城抬头,清澈的眸子闪烁不定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赏脸吗?”顾磬箫温柔凝笑,知道她一定是不记得自己了。可有没关系,他记得就好。 望着她的目光多了些兴致。原来,她就是母亲说的那位良家大小姐良城。一整晚心情的闷乏,好像找到了起源点。 阿城木讷,点头。 站起身,白皙纤细的手放到他掌心。只是,有些纳闷,他今晚怎么不杵拐杖了……留意到他走路的姿态时,好像又明白了几分。 这个男人,在死忍。 顾磬箫握紧她的手,很冰,很冷,像是没有温度。忍不住蹙眉,许是刚才在露台外面,吹了冷风。 想着,顾磬箫不动声色的握紧。 音乐响起,动人的华尔兹。 阿城手放在顾磬箫的臂弯,配合着他踩出舞步。目光错落,眉心微蹙,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一脸的认真。 顾磬箫目光炽热的打量着她,白皙似雪的肌肤,黑色薄纱长裙,颈脖间佩戴古董项链Elise。倒真的几分当年电影里朱莉的风姿。 而他们,此时此景,更像是复制了电影里男女主人公共舞的画面…… 不自觉的,脑海里忽然想起赵君约在电话里咬牙切齿的话,他怎么也没想到,叫赵君约败下阵的,竟然是一名柔弱的小女子。可她却戴出了Elise的韵味。又或者说,Elise很适合她。 那种气质,世间少有,甚至是独一无二。 “这位先生,您似乎对我脖子上的项链很感兴趣。”良久,阿城忍不住开玩笑揶揄。 他刚才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知道他在看项链的还好。若是往别处想的,估计早把他当色/狼给绑起来了。 “我叫顾磬箫。” 顾磬箫莞尔,伏在她耳畔,低声细语。 “哦!”阿城有些漫不经心地应声,双眼在人群中搜索简默的踪影。 极冷淡的反应,顾謦宵知她是真的想不起自己了。“大约半个月前吧,熹园,雨伞。”他耐心十足,一点一点的叫她想起自己。 这样的耐心,连顾磬箫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想着,放在她纤腰的手忍不住收紧。 “是你!” 好半响,阿城恍然大悟。顾磬箫暗笑,松了口气,总算记起他了。 “那天,还来不及同你说声谢谢。” “举手之劳而已。”阿城微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随即,又想起:“不过,你的腿……” 跳了这么久的舞,阿城忽然有些担心他。刚才只是走路都那样吃力,现在跳舞……想着,阿城仰头望向他,无意撞进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 一时惊措,竟忘了挪开。 逆风的野望28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顾磬箫踩着舞步,额上起了一层薄汗,薄唇紧抿,目光深沉。似乎在回忆,一件很久远很久远的事情。 “是……好久以前留下的毛病。” 可不是呢,好多年了,久到他都想不起来这伤是怎么来的。他固执地要惩罚自己,不愿接受治疗。所以,才落了病根。一到阴冷潮湿的天气,就痛得要命。 也正是因为这钻骨的疼痛,他更加决心继续留着它存在,时刻提醒自己,曾经有过那样一个人存在reads();。 阿城睁着无辜大眼,望着他,带着好奇。“为什么不治好?” 顾磬箫一声低笑:“我想要记住它。”所以,治不治好,对他而言,不重要。 “啊。”阿城呆。有些不明就里。 顾磬箫莞尔,淡笑不语。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过了一会儿,她又问。像个好奇宝宝。 这两者确实没有什么关联。但只要他想,它们便有了牵扯,像千丝万缕的线,乱七八糟的纠缠在一起,理不清,剪不断。 他,想要,这样。 用这样一种方式,记住那个人。 “没有,我只是,单纯地不想忘记那个人罢了。”冗久,他沉声道。 阿城抿着唇微笑,抬眸,目光瞥见一处。那位端庄美丽修养极好的超级名模,望着他们,脸色平和,但眸子里却填满了妒忌。阿城不动声色,将她的小动作纳入眼里。 “那位,是你女朋友吗?”忽然,她玩心大起。 顾磬箫闻言,拉着她旋转,对调了位置。看见Rita站在不远处,一杯接一杯的灌酒。 不肯定,也不否认。 “她好像不高兴,你跟我跳舞。” “你觉得呢?” “试试就知道了!”阿城勾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顾磬箫也有了好奇,望着她:“怎么试?” 阿城不做声,望着Rita的目光有些挑衅。掂起脚尖,猝不及防地吻上顾磬箫的唇…… 她的唇,凉凉的,很柔软,印在他滚烫的唇上。顾磬箫愣在,脚下的舞步也停了下来。一时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大胆。这样大庭广众之下…… 宽厚的手掌依旧扶在她的细腰上,他静静地,望着她,不推开。 “看,她生气了呢。” 阿城唇依旧紧贴着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看着Rita。弯起唇角,笑得明媚动人。 闻言,顾磬箫眸光变得深邃,手渐渐移了过去,揽着她更加贴近自己。另一只手,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与她十指相扣。 “这……不好玩。” 阿城笑着,抽回目光望向他。 他们离得很近,呼吸相融。两种肤色撞在一起,尤外分明。“顾先生以为,怎样才好玩?”阿城佻眉,眸子里多了几分戏谑。 “嗯。” 在顾磬箫做出下一步之前,她抢了先。在他唇边用力一咬,奋力地推开他。顾磬箫再次措手不及,站直身子的时候,那一抹身影已经离了很远,融在人群里,面对着他 笑得明媚,纤细的指放在唇边,嘘……转身没了踪影。 = 看,我没骗人吧,真有吻戏~ 逆风的野望29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阿城!” 顾磬箫抬手,粗粝的手指抚上唇,星点斑驳的血渍。目光再度望向她消失的人群,笑得意味深长。 “良城,你他妈最好真有急事儿。否则,我非拧掉你脑袋不可。”简默坐上车,扣好安全带。余光瞥见副驾上气喘吁吁、脸腮微红的女子。 咬碎了一口银牙。 喘气,简默自己也喘个不停。从酒店大堂一路飞奔到露天停车场,一步没歇。他甚至连道别都没来得同人家说一声……真真儿十万火急的劲头。 待车子发动,阿城才转过脸,望着简默,笑得星光灿烂。“简默,做了坏事之后要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这是你教我的呀!”说着,冲着他眨了眨大眼睛,满脸无辜。 简默放缓了车速,深邃的瞳仁盯着她,似笑非笑:“可是阿城,我并没有教你去招惹不该惹的人。”想起她主动吻上那个男人的画面,简默双眸幽深冰冷。 “特别,那个男人是顾磬箫。”少顷,他补充。 阿城抬手,解了发卡,微卷的长发披了下来,有些蓬乱。披在肩上,但她没管,纤长的手指把玩着发卡上的蝴蝶,若有所思。 “简默,顾磬箫,我还真惹定了。”良久,她幽沉、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已经惹啦。”简默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跟她强调。想了想,又说:“估计这会儿,那个人正编织一张天罗地网,把你逮到他面前。” 阿城莞尔,不以为然:“不用他逮,我自己送上门!” 吱呀、 话音刚落,简默一个急刹,打转方向盘,将车子停在了马路旁。两旁路灯照明,金黄色笼罩了整片,偶尔几处拉长的黑影。人/流稀薄,甚是苍凉。 阿城抬头,满是戏谑的眸子撞上简默的视线,他冷冷的,眼睛里的黑白很清晰。“简默,我饿了。” 许久,她撅撅嘴,撒娇。 这个丫头,深知他的软肋。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简默一下子败下阵来,脸色依旧阴沉。“阿城,落子不慎。满盘皆输,是常有的事情。”尽管,他依旧狠下心肠,提醒她。 五年前,牧宁将他带到医院。推开病房门的一幕,他至今难忘。不对,是终生难忘。那样血腥、残忍可怕的画面,他怎么可能忘得了? “可是简默,我真饿了。” 阿城深呼了口气,没了力气软在座椅上。视线穿过玻璃,不知望向了何处……简默默然,望着她好一会儿,再次发动车子。 潜意识,他不想良城想起过往,任何有关的记忆。 “如果可能,我希望你在伦敦生活一辈子,远离过往恩怨嚣尘。但如果,你非这样做不可,我……亦不会阻拦。”沉默酝酿组织了很久语言,简默到底还是向她妥协了。 对于良城,他没有办法拒绝。 阿城目光错落到窗外,夜色奢靡,远山眉拧成一团:“简默,这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别有用心。” 也……是一场报复的开始。 逆风的野望30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深夜,简默将良城送回公寓楼下reads();。 阿城将西装解下,还给他。见他依旧拉长着脸,声音微弱的道了一句晚安。推开车门下车,冷风扑面袭来。 一下子,赶走了困意…… “阿城。” 刚走了两步,简默也跟着下车,喊住她。 阿城抱紧双臂,愣愣地转身,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望着他,一语不发。 简默抿着唇,两步路走到她面前,沉默。双臂紧紧的抱住她……“阿城,有空,多到纽约去。她……好想你。” 说完,温柔的笑笑,温厚的手掌揉揉她的发。却在阿城探究他眸子的闪烁时,转身离开。 背影,有些狼狈。 阿城站在原地,看着简默的车子消失在街角的夜色中。久久,未能回神。放弃吗?不可能。 从她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开始,良城跟顾磬箫,注定了一世的纠缠。 “顾磬箫!” “我进来咯~” 轻轻敲门进来。顾磬箫捧着平板电脑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随意搭在茶几。望着屏幕,眸色深沉,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个人呀,明明在房间里,干嘛不应人?轻轻瞪着他,心里暗暗腹诽。想起不久前Rita来的那通电话,轻轻咬牙,故作无谓的走到他面前。 “喂!” 见他将自己视若无睹,轻轻白皙纤细的五指在顾磬箫眼前晃了晃。顾磬箫抬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轻轻噘嘴,无所谓的笑,大咧咧地坐在他旁边。 明媚的眸子瞟了一眼屏幕,高雅华丽的标识。皱眉:“EIN?”疑惑地望向顾磬箫。巴黎展会之后,赵君约消失得半点消息都没有……轻轻佻眉,语气冷淡:“你真打算跟他们合作?” “有什么问题?” 顾磬箫淡笑,将电脑丢到轻轻怀里。拿起身旁的拐杖,起身到酒架前。捏住水晶杯时,又闪了闪神。 轻轻转身,娇小的身子伏在沙发上,眯起双眼打量着他:“哥,你……没事儿吧?” “没事啊!”顾磬箫蹙眉否认,握住酒杯转身,小啜了一口。又说:“我能有什么事儿?” “没事才怪!”轻轻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你刚刚那样,就差没大声笑出来了,还说没事?” 闻言,顾磬箫抬手摸了摸下巴。心想,有那么明显吗? 轻轻一直盯着他,想要从他眸子里的闪烁揪住什么端倪。但是,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幽暗深沉。像无止尽的汪洋,静得连波澜涟漪都没有…… Rita说,晚上宴会,他相中了一个女人,相貌比当年那位还要美几分。美到骨子里的人儿,叫她看了也心动荡漾。 她听着。Rita话里有话,除了悲凉还是悲凉。 一个女人,同一个男人耗费了五年青春。如今,轻易一句话,便将她打发回国了……想着,轻轻勾起唇角,冷笑。 “话说,良家那位,你到底是见还是不见?” 逆风的野望31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你说呢?” 顾磬箫转过脸,凝眸望着轻轻,似笑非笑地反问了回去reads();。他记得清楚,傍晚临出门之前,她那句声音微小的话......清晰无比地撞进他的心坎,一语提醒了他。 想着,他弯了唇角,微微莞尔。 “谁知道你……”轻轻撇嘴。心想,您老人家心情跟天气似的,阴晴不定,谁知道你哟。随即想起母亲离开时对她下达的任务,头痛不已。 “哥,你别以为把Rita放在身边就安全了。抛开别的不说,就她戏子的身份,爷爷跟妈妈能容得她走进顾家大门?想得美……” 想起什么,轻轻眼角一佻,冷笑扇凉风。 顾磬箫小啜了口酒,淡淡的果香在齿间融开。眸光一沉:“那,你口中那位良小姐呢?” “她肯定没问题,毕竟……”几乎本能的、脱口而出。轻轻本来想说,毕竟同她那么像,你肯定不会拒绝。 可对上顾磬箫那双深邃探究的眼眸时,双手捂住嘴巴,水汪汪的眸子弯了弯,带着几分失措的惊慌。见顾磬箫双眸紧紧盯住自己,尴尬的笑笑。 “毕竟什么?”顾磬箫捏紧杯子。心里清楚轻轻刚才想说什么,却并未深究到底。 轻轻讪讪。说:“呃……毕竟是妈妈选的。家世背景什么的……”轻轻一时有些词穷,灵光一闪:“对,没错,就是这个。良家书香门第,教出来的女儿总不会比一个戏子差!” 随即,见顾磬箫沉默,她又故作神秘的说,“我跟你说,良小姐要比Rita漂亮好多好多!” “然后?” “值得一见呀。” “看来,你很喜欢她。” 轻轻耸耸肩,否认:“也不然,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Rita而已。”那个女人,连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之,就是不对盘。 闻言,顾磬箫沉默了。 “哥,见一见吧。你也,总不能这样一直下去……”毕竟,那个人,是真的不在了。良久,轻轻敛起玩闹,一脸认真的对他说。 轻轻走后,顾磬箫独自坐在沙发上,双手握住拐杖柄首,目光深邃。忽然,桌面的手机亮了起来,目光顺着过去。脸色一瞬变得煞白…… “简默,你不是应该在飞机上吗?怎么还有空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阿城歪着脑袋夹着手机讲电话,边把笔记本胡乱的塞进包里。 为了寻找灵感,她从东区走到了西区,累得快没了半条命。这个人倒好,打电话过来,说了半天,她一句重点也没抓住。 想着,阿城才感觉自己口干舌燥,喉咙像窝了一团火。 “呀,糟了!” 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的时间,整个人惊诧起来。 “挂了!” 说着,不给简默开口的机会,直接收了线。阿城气恼,整张小脸纠结在一起。整整迟到两个小时呢......想着,招了的士,急急忙忙的赶过去。 但愿,那个人还在等…… 顾磬箫撩起西装袖口,不记得第几次低头看腕表的时间。 逆风的野望32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顾先生,您约的人还没来?” 热情的老板Johann端着咖啡壶出来,新煮咖啡,浓厚的香味四溢,空气中散开。Johann给顾磬箫续杯,见他对面的位置一直空闲,吹起胡子笑眯眯的搭话。 顾磬箫莞尔微笑,点头说是。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Johann,可以多拿一份报纸给我吗?旧的也行。”很好听的英伦腔,但他极少说。 Johann笑着说好,随后进了店里,给他拿出一叠报纸。新的,旧的……顾磬箫轻声道谢。有些哭笑不得,连Johann也觉得他还要一直等很久吗?随手抽出一份。 翻开始,俊彦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不好意思,借过!” 一声惊呼,顾磬箫被撞了一下,椅子同人都移了位置。还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一道黑影横冲直撞闯进店里。紧随着,是Johann喜悦惊呼的声音。 阿城抚了抚胸口,大口的喘气,冲着Johann挥手问了声好。清澈的眸子扫过周围,并没有顾磬箫的身影。 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俏丽的小脸填满无奈,又有些失望。 整整迟到三个半小时,换作是她,也早就等不下去了……忽然,她眯起眼睛,耳朵听得仔细。身后传来笃笃、笃笃的声音,很轻、很轻,打在石板上。 “良小姐,是在找我吗?” 阿城欣喜,远山眉蹙了蹙,身后男人低哑深沉的声音肯定了她的想法。 转身。顾磬箫杵着拐杖站在进门的台阶上,凝眸望着她,温柔微笑。清澈明亮的眸子打量着他,他似乎很钟爱那件浅灰色的长大衣。今天,照旧穿了那一件,颈上系的LV深蓝色男款围巾。刚硬又不失儒雅。 他站在那里不动,右手拿着拐杖,样子有点像福尔摩斯跟华生的合体。 “抱歉,我迟到了。”阿城尴尬,连忙掩盖嘴角的笑意,抬手拨了拨左耳边的头发。 顾磬箫握紧拐杖,不动声色地将她的小动作纳入眼底,眸光一沉,有些失控。“我坐在外面。”说完,率先转身。 阿城看着他坐落在外面的餐桌,扭头冲着Johann报了餐点,笑嘻嘻地走出去,坐在顾磬箫对面。 “没想到,你……还没有走啊。” “一个小时之前,有过要走的念头。”顾磬箫端起杯子,小啜了一口,抬眼扫了一眼阿城。又说:“可转念一想,女孩子约会迟点到在所难免。不过……”说着,顿了顿,目光有些凌厉:“良小姐对我,似乎一点儿也不客气。” 阿城咬住唇角,醇亮的眸子闪烁不定。有些调皮的笑,坦诚的说:“我不小心,过了点才想起来。不过,你倒是超乎我的意料。”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这么肯定?” 顾磬箫莞尔,凝眸不语。 逆风的野望33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阿城啜了一口柠檬茶,盯着顾磬箫。 好半响,欲言又止,心里挣扎纠结一番之后,归于沉默。那双亮晶晶的黑眸,眨了眨,又似乎在组织词汇。 顾磬箫面容含笑,斯文尔雅。见她不开口,也不主动打破沉默。余晖之下,坐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有些喧闹,却又是难有的享受。 “顾先生,您不实诚!” 很久,她瞥了他一眼,兀然地说道。顾磬箫正欲开口反问,碰巧,Johann端着托盘从店里出来,还没走下台阶便风趣的与她玩笑揶揄她胃口怎么变得这么大。阿城笑哈哈说太久没来了,想念这里的味道,所以胃口大开,每样都要吃一份...... 两人你来我往,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顾磬箫听着好笑。目光盯着桌面,托盘里有白朗峰、杏仁饼、草莓千层派另外还点了一杯英式红茶。抬眸,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瘦弱的小身板,真的能吃下这么多东西吗? 想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那个,良小姐刚才什么意思?我哪里不实诚了。”待Johann回了店里,顾磬箫才尴尬又好奇的问阿城。 深邃的眸子,古井微波,丝毫没有因为刚才被冷落而有半点不耐烦。 “好饿!”阿城两眼冒狼光,拿起勺子,甚至没问顾磬箫一声,率先对着盘子里精致的千层派下手。随后,才慢悠悠地反问他:“我们现在为什么见面?” 顾磬箫静静地看着她吃东西,不确定的说:“相亲?” 阿城嚼着食物,瞪着顾磬箫:“顾先生,你都有女朋友了。还跑来同我相亲,这说不过去吧......”她的声音软软糯糯,乍听之下,像撒娇的小猫。 是Rita。 顾磬箫轻咳一声,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微笑,没有半分尴尬,说:“良小姐,你似乎误会些什么了。” 闻言,远山眉轻轻一蹙,望着他的瞳仁带有几分嘲弄。“顾先生患有健忘症吗?昨天晚上在宝格丽慈善晚会,您承认了的,那位超级名模.....”说着,阿城心底一阵冷笑。 顾磬箫端起马克杯,薄唇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在唇齿间融化,想起昨晚那个吻,眉眼温柔:“我记得,当时,只是沉默。况且,我跟Rita,只是好朋友......” “可是,我看过媒体报道,关于你们的。”阿城佻眉,追根究底。 “她是公众人物,偶尔需要制造一些话题提高人气。”顾磬箫莞尔,耐心的一一解释。见她沉默思酌,又说:“良小姐还有什么想要问清楚的?” “没有了。”阿城吃瘪,愤愤的别过脸。看见街面往来的身材高挑的时髦男女,从包里取出笔记本,摊在桌子上认真的画起来…… 顾磬箫看着她,逐渐收紧了眸光。 逆风的野望34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顾先生,你有开车来吗?” 不多时,阿城在纸页上画了一只蝴蝶,黑色的笔线简洁明了地勾出了一副的骨架,栩栩如生。她画完收起记事本,头也不抬地问顾磬箫。 语气里,随性自然,没有半分尴尬,仿佛他们已经是熟络多年的朋友。 顾磬箫点头,说有。 “哦!那送我去个地方吧。”说着,阿城拿起手袋站了起来。 “我来。” 见她拿出钱包准备进店,顾磬箫伸手握住她的腕子,低声道。 他的手温很浅,不是太热,但也不像她的冰凉。掌心指腹带有薄薄的茧子,贴在她细滑的肌肤上。暖暖的,熨着很舒服。 阿城笑笑,轻轻拨开他的手,看目光落在他右手拿着的拐杖手柄。“这里是伦敦,不是中国,没有那么多俗礼。”话音刚落,人已经进了店。 顾磬箫没有坚持。撑着拐杖站在餐桌旁,等阿城结账出来。 忽然,想起什么,平静的眼波逐渐深邃。 “走吧。” 阿城买完单出来,见顾磬箫有些走神。走上前,手袖撞了一下他的衣襟。在他抬眸望着她时,弯眉浅笑。 “去哪儿?” 顾磬箫杵着拐杖,见她不答话,一路往前。便也跟上她的步伐,与她并肩前行。 “啊!差点儿忘了。”阿城猛然停下脚步,转过脸对着顾磬箫:“你的车停在哪儿?” 顾磬箫目光眺向前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街口。说:“就在前面。” “哦,那走吧。”阿城看了眼,有些匆忙的走在前面,丝毫未理会顾磬箫的不便。 顾磬箫看着她纤细高挑的背影,有些好笑。这个时间,她不是说约了人看戏吗? 尽管,他依旧什么都没说,扶着拐杖,跟着她的步伐。 阿城指着顾磬箫,车子一路开进唐人街。随后,挑了地方停车,两人走在热闹繁华的街道。 “怎么忽然想来唐人街了?”顾磬箫凝眸,望着流光溢彩的街景,耳边时不时传来别扭蹩脚的中文,但在这异国他乡却又感觉格外温暖。 以前,在伦敦留学时,他就常常跑来唐人街,尝一尝街面的小吃,跟店主扯几句中文。每每,那种认真,像是在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走进牌坊的时候,记忆如潮水般汹涌。顾磬箫苦涩,原来还记得呢。只是,被他不知收放到心里哪个角落。 阿城眉梢轻蹙,双眸认真的扫过周围,沿路前行,似乎在寻找什么。 “顾先生,帮我留意下一家动物标本的店铺。”随后小声嘀咕,以前明明见到过的…… 顾磬箫莞尔,什么也没问,帮她寻了起来。 不知为何,看着她,总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幻觉…… ==== 求收藏啊啊啊啊~~~ 逆风的野望35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顾先生,你真的没有记错地方吗?” 阿城跟在顾磬箫身后,随着他的脚步,一同走进一处阴暗幽深的小巷。两边是上百年的老房子,中西合璧的小楼宇,整齐成列。 隐隐约约的模糊不清的零散记忆,安心却又担心。不多时,喧嚣渐远,周围静得只剩下拐杖击打石板的声音。 望着,阿城眺眼,几盏壁灯,昏黄色的光,冷冷清清……远山眉蹙紧,对着前面如梅骨傲然的背影,小声问道。 “那家老店铺,真的搬到这么偏僻的巷子里?”末了,她补充道。 顾磬箫莞尔微笑,回过头看着她:“前面左转第一个路口,应该就是了。”如果他没有猜错,她应该是在找井老先生那家铺子,以蝴蝶标本闻名的老店。 黑暗中阿城那双干净的眸子闪闪烁烁,像繁星眨眼。盯着他好一会儿不动,怀疑中又不太确定。 “还走吗?”顾磬箫抿着薄唇,眸里填了笑。 阿城睁着大眼睛,有些底气不足却又倔强:“走,当然走!“说着,从顾磬箫身旁越过,走到前面。 顾磬箫看着,有些好笑,目光却逐渐深邃…….. 果然,转过路口,眼前一片通明。 “好漂亮!” 阿城望着,久久,一声喟叹。 不远处,空阔的地面,蓝色柔和的灯光包围住一栋玻璃楼阁。院子里,植了几棵青杉,肃然挺立。周围,灯光映出一片朦胧,像轻纱又像伦敦的雾霾。透过玻璃,形态不一的蝴蝶,色彩炫目,走进屋里,像走进童话中精灵的世界……. 阿城从进门开始,目光便被眼前栩栩如生的蝴蝶标本吸引住。继而,几乎忘记了领她到这里的顾磬箫。 顾磬箫看着她,双眸明亮,手里的相机细心的拍下每一只蝴蝶。转身,井老端着紫砂茶壶,站在楼梯口,望着他,笑眯眯。 “井老。”顾磬箫走了过去,问了声好。 井老先生双眸凝视着他的双腿、手上的拐杖。良久,一声深叹:“唐人街有一个老中医,要不,叫他瞧瞧?” 顾磬箫摇头,“习惯了,也没什么。“ 闻言,井老点头,也不勉强。两人在茶桌前坐下,顾磬箫正欲煮茶,被井老拦住,示意他自己来。 顾磬箫松手,目光刚好落在阿城身上。她在讲电话,声线压得很低。眉色飞扬,可以看出她此刻心情极好。 不自觉,唇角勾了勾。 井老转过头,看了一眼阿城。忽然,目光变得敏锐犀利。 “这个女娃娃……” “她叫阿城。“ 井老转回头,滚烫的茶水清洗着紫砂茶杯,动作轻巧娴熟。“太像了,有时候会分不清楚。“良久,他沉声说道。 顾磬箫凝眸,握紧拐杖的手,不断收紧…… 逆风的野望36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她们,的确很像。 第一次遇见她时,他就觉得了reads();。那一双醇亮的眸,清澈干净,一尘不染,一旦对上,便无法挪开。舞会上,惊艳四座的同时,仿佛了却他多年的一个心愿。那个女子,戴着璀璨华丽的Elise,翩然起舞,优雅动人…… 良久,顾磬箫点头,凝眸不语。 “井老,怎么忽然把店名装修全换了?”顾磬箫端起茶杯,目光扫过周围,转移话题。他记得,前年来的时候,这里还是古色春香的格调。今日到访,不仅阿城,连他也被惊了一跳。 井老呵呵笑,腕子上的佛珠反射出刺眼的光。“我家丫头喜欢,于是就改了。”好半响,他目光落在远处,与阿城低声交谈的女子身上,素净如莲的气质,很美。 “这里,很美,很梦幻。”顾磬箫低头抿了一口茶,说道。刚才进门时,他便有一种幻境般的感觉,却又真实。唯有在身边女子几乎欣喜尖叫时,他才恍然。 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她身上,隔着距离,听见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偶尔抿唇轻笑。俏丽的小脸,泛着红晕,填满认真。 她,不是她…… 井老淡淡的瞥了一眼顾磬箫,沉默。小口的啜着茶,偶尔看看他们,吹起胡子,笑眯眯。 离开Morpho–Helena的时候,阿城与井小姐行贴面礼道别。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却有聊不完的话。井老双手搭在身后,微笑地看着他们,没什么大表情。 Morpho–Helena光明女神蝶,被誉为世界上最美的蝴蝶。阿城想起晚上在透明的玻璃橱窗里,最多的便是这种品种的蝴蝶,形态各异。灼目的蓝,闪亮亮的,只是一眼,便收不回目光…… 阿城有些苦恼,纠结。 “顾先生,他们店以前是不是不叫Morpho–Helena?” “嗯。” “那叫什么?” “水善坊。” 好半响,顾磬箫低哑的说道。双眸凝视前方,似乎在回忆,很久很远的记忆…… 阿城闻言,小跑到他身旁,边走边歪着脑袋打量他。 “怎么了?”顾磬箫疑惑,奇怪的问。 “没什么。”阿城甩头笑得灿烂。随即,又说:“我只是好奇,你平时,是不是也这样沉默寡言,惜字如金。” 顾磬箫并不反驳,只是微笑。 “很晚了,送你回去。” 说着,又抢在了前头。阿城忽然停了脚步,静静地望着,高大挺拔的背影,影子却一跛一瘸。 很久,直到前面男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满是好奇的望着她。阿城才笑笑,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 车子刚停下,阿城道了声谢,推门下车。顾磬箫抬头。门牌上烫着几个字:摄政街109号。 “阿城。” 阿城闻声转身,顾磬箫杵着拐杖绕到车前,呵着白气,有些匆忙,凝眸望着自己,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下次,再见。” “再见。” 阿城扯了扯嘴角,笑得山明水静。 逆风的野望37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舍得回来啦?” 顾磬箫刚进门,轻轻从别处走出来,望着他,似笑非笑。 “有事?”望着她,顾磬箫蹙了蹙眉,想起什么,又说:“你怎么还赖在我这儿?” “妈妈让我过来看住你的,省得那个Rita登堂入室。”轻轻说得理所当然。懒洋洋的窝到沙发上,眉眼填满笑意,望着他的眼神又是探究。 “有什么事儿,快说。”顾磬箫抬手,纤长的指揉了揉突跳不停的额角,脸色有些不耐烦。说起Rita,他忽然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脾气。 今晚,陪着阿城走遍整条唐人街,离开水善坊时腿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一路回来,脑海里不断掐架。一会儿是井老沧桑担忧的脸色,一会儿是阿城山明水净的笑容……他矛盾极了。 沿路上,阿城说了很多话,他只是一昧点头沉默。 可在她家门外,看着她纤瘦的背影,脱口而出的呼唤。那样自然没有半点尴尬。 他终于,失去了理智,还是败下阵来。 手机闪烁着光,是Rita传来简讯。她说,顾磬箫啊顾磬箫,我以为你有多爱她……看着,顾磬箫眼前仿佛能看见Rita那满是嘲讽的笑容。眉心又拧深了几分。 “你……见过那位啦?”轻轻没有看见顾磬箫难看的脸色,脑袋蹭到他面前,嬉笑着问道。 “哪位?”顾磬箫握紧拐杖,瞥了她一眼,脸色一滞。 轻轻没好气的瞪他,咬牙切齿:“良城。” 顾磬箫勾了勾唇角,凝眸不语。 “到底怎么样了嘛?”不说话就是默认!轻轻一下子被挑起了兴趣,在沙发上半跪着站起身,搂住他的肩膀,满脸好奇。 “很想知道?”顾磬箫低眸,笑意渐浓。 轻轻着急:“废话,快说。” 修长葱白的指刮了她鼻尖一下,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走上楼梯。 “自己猜。” 在轻轻怒骂之前,施施然,飘了一句。 轻轻气得直咬牙瞪眼,奈何,那厮已经消失在楼梯口。“那腿……该不会是装出来骗人的吧?跑这么快!”好半响,轻轻啐了句。 二楼,顾磬箫压着声线,讲电话。 “你到啦?”那端,女子温柔的问,声音似水,很轻很舒服。他嗯了一声,认真的听着她说话,脸上的阴霾也烟消云散。 “阿城。” 良久,他眯起双眸,低哑的唤了一声。很认真,像是在做一件重要的事情。那边声音消失了一会,他愣住,忽然觉得唐突,却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早些休息,晚安。” 没一会儿,她轻笑,道了声晚安,便收了线。 窗外,冷风呼啸。顾磬箫站在窗前,玻璃敞开,凛冽的风灌了进来,他握住手机,凝眸…… 逆风的野望38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夜色深沉,顾磬箫顶着寒风走进Blue-roomreads();。侍应生将他领到一个包厢门外,说赵先生在里头,便转身离开,留下他一个人。 顾磬箫凝眸,手握住门把,脸色微滞,隐约间有些不悦。推开门,一股浓烈的酸臭扑鼻而来。凛冽的眸子扫了一眼房间,罪魁祸首赵君约靠着沙发歪坐在地板上,桌面东歪西倒的几个酒瓶,手里还夹着高脚杯,玻璃残余了紫红色的酒液。 皱眉,走进房间。 三两步走到赵君约身旁,居高临下没好气地望着他。 “深更半夜,就这臭德行......”良久,顾磬箫啐了句。原本他正打算休息,不想接到酒吧的电话,说是赵君约自己报给他们的号码。于是,就被这厮搅和到这里来了.......手里的拐杖抬起赵君约下巴。 那人醉得跟烂泥似的,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看见是他。抓起桌面一个空酒瓶,摇摇欲坠的站起身,冲着顾磬箫笑嘻嘻。 “老顾,喝酒。” “发成什么事了?喝成这样。” 赵君约忽然倒在沙发上,眼泛红光,闪烁不定。“哈哈!”呆滞间,他忽然笑起来,脸上却是痛苦不已。 顾磬箫无奈,只得喊来服务员,帮忙将他架上车。 阿城坐在出租车上,目睹赵君约被强行推进一辆黑色宾利商务车,正准备下车探个究竟。转眼,顾磬箫不疾不徐地出现....... 望着那张冷冽没有表情的俊彦,阿城用力抿住唇,双眸直直盯着顾磬箫,不移半分。踏出车厢的一只脚收了回来,看着那辆车消失在夜色尽头。 阿城才对司机说,开回摄政街。别过脸,望向窗外。玻璃时不时反射出光,照出她苍白难看的脸色。 回到香槟公馆,管家跟几个人废了好些劲,才将胡闹不停地赵君约扶进了房间。 “别问。” 顾磬箫杵着拐杖,目光冰冷地盯着大床上,酒醉痛苦的赵君约。对着闻讯而来的轻轻,冷冷的吐了两个字,语气强硬,不容多言。 “切,谁稀罕知道。” 轻轻挑高眼角,冷笑着离开/房间。 赵君约醉得不清,嘴里依旧喃喃不停。顾磬箫握紧拐杖,骨节经脉尽现。他走了过去,坐在床沿边。 “君约,你刚刚说什么?”良久,他忍不住问道。 在回来的路上,好几次,他都听得清楚。赵君约念念想想,声声情深至极,唤:阿城。 “赵君约,你到底在喊谁?” 见他沉寂,顾磬箫咬牙,有些失控的追问。 “阿城。” 赵君约翻身,舒了口气,卷着被子压在脸下,清晰无比的唤了一声。 “阿城。” 顾磬箫端坐不动,薄唇紧抿。 == 【光棍节活动】各位光棍们,光棍节快乐哈!!!~~届时我也来撒红包~~戳留言讨论剧情的同学们才有哟~不留言的话,我就从读者群里面抽奖! 逆风的野望39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翌日 通宵未眠的阿城顶着头痛去的公司,刚进大厦,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人已经被江静拖着,一路狂奔,进了摄影棚reads();。 “干嘛呀你?慌慌张张的。” 一句话也不说,就把人扯到了这里。阿城喘气,抬手揉揉发胀的额角。甩开江静的手,有些不悦,远山眉紧紧蹙在一起。 昨晚,被赵君约一通胡搅蛮缠。结果,她整宿没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尽是顾磬箫从Blue-room领走赵君约的画面…… 想到他们之间那一层理不清剪不断的恩恩怨怨,阿城更加心烦不已。 “过来就知道啦。”江静淡哂,扫了她一眼,从她苍白无血的脸色中知晓她昨晚没睡好,所以没有计较她忽然上来的脾气。拉着她冰凉的手,走到电脑前,手一指:“你看看。” 原本昏昏沉沉有些发憷的阿城忽然两眼眯成一条线,单手撑在桌面,脸色严谨:“这是MOONLIGHT发布会的宣传大片?”好半响,她皱着眉头,转过脸问江静。 “可不就是。”江静咬唇,很无力。目光有意无意瞟向灯光聚集的摄影场地。名模COCO身上佩戴EIN还未上市的珠宝,华丽璀璨,宝石反衬出白光,闪耀全场。可那位,表情僵硬,动作木讷。她光这样远远的看着,都觉得头疼。 “COCO一直在耍脾气,几乎没有按照陈漫的要求去拍。后天就是发布会了,这样的东西交上去,Law保证会把我脖子拧断。”末了,江静托着下巴,很是苦恼。 阿城敛起目光,又看向屏幕。抿着唇一语不发,脸色益发难看。 “阿城,你要干嘛?” 忽然,江静还未反应过来,阿城已经从她身旁越过,气势汹汹地走向摄影棚前。只听见嘭一声巨响,慌乱的尖叫声震耳欲聋,传遍整个摄影棚。 江静连忙跑过去,拉住阿城手臂。抬眼,原本尖锐刻薄不可一世的COCO一脸慌乱的躲到旁边,缩在经纪人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见我尤怜。 别过脸,看向阿城,阴沉着脸色,目光凌厉地看着她。若不是残余的冷静,怕是已经冲上去,撕了那个COCO…… “要是不想拍,收拾东西立马儿给我滚。扭扭捏捏的,给谁看?”半响,她扫了一眼周围,惊讶不已的工作人员。转向COCO,厉声道。 全场,鸦雀无声。 “你是谁?凭什么说我们COCO拍得不好?”良久,那位安慰COCO的经纪人壮起胆量,打破沉默,底气全无的反驳阿城的话。 “我是谁?” 阿城冷笑,远山眉扬了扬。“我是谁不重要,关键是,你们糟蹋了我的作品。光凭这一点,我就有资格开口。” 闻言,那位经纪人瞬间苍白了脸色,讪讪的不敢再开口。 “Chen-lia,要不,我们再拍一辑试试。”忽然,摄影师陈漫举着相机走到阿城身旁,目光扫过脸色大变的COCO跟她的经纪人。又说:“若是这次还不行,再考虑换人。” “清场,把她的衣服扒了。” 良久,阿城挽起风衣袖子,亲自走上摄影台。 = 光棍节,发福利! 参与剧情互动的读者,将获得3000乐文币红包,5个名额~~ 逆风的野望40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啊!” “喂,你做什么?” “Chen-lia。” 众人鸟兽群散之后,沉寂的摄影棚再次传出尖锐刺耳的叫声reads();。 只见,一片粉色的绸布飘然落地。原本衣着亮丽的CoCo全身仅剩下一条丁-字-裤,双手紧紧护住xiōng部,却依旧挡不住裸-露的风光。 “良城,你太过分了。” 惊恐之余,一双明艳的水眸,愤恨地瞪着眼前,云淡风轻的女子。 “阿城,你……”锁完门折回的江静,看到此刻眼前的场景,不禁微微蹙眉。转过脸,对着阿城,有些责备。 阿城恍若未闻,凛冽的眸子扫过CoCo,勾了勾唇角,冰冷的开口:“若我真过分,就不会事先清场了。” “那你应该提前跟我打声招呼。” “提前打招呼?” “漫漫同你说过几次?”阿城淡哂,目光扫过面色尴尬的陈漫。拉开椅子坐下,修长的腿翘起二郎腿,偏头问她:“可是你做了吗?” “我……” 闻言,CoCo语塞。脸色白一阵红一阵,被人这样扯掉衣裳,她生平头一次遇到。可是想到经纪人不在身边,唯有咬碎银牙。 “阿城,算了,毕竟Law的面子在……”江静过来,拉了拉她的衣角,凑到她耳边,低声耳语。 阿城笑笑,手里的手机亮了亮屏。江静余光瞥见,赫然是Law传给她的简讯。目光转向少了许多尖锐的CoCo,尴尬的没有再说一句。 “不想挨冻的话就好好儿配合漫漫。”阿城缓和脸色,弯腰捡起地面的绸布,亲自给CoCo系好。只是,上半身依旧luo着……“你是一名专业的模特,怎么样把最美的一展现在摄影师的镜头之下。这个,你比任何人都懂。”说完,示意陈漫可以开始,转身走到阴暗处。 化妆师第一时间上前,给CoCo补妆。 CoCo深呼了一口气,调整情绪。刚才,她亲眼看到,阿城的手机屏幕,Law传给她的话。这个女人,她惹不得……眸子纳入阿城的声音,心狂跳不停。 陈漫对阿城投以感激的笑容,捧着相机走上前。 “OK,CoCo看镜头。” “眼神,稍微迷离一些……啊对。就这样……” 不多时,拍摄恢复正常,甚至比开始进展得更加顺利。整个摄影棚阴暗无关,唯独拍摄台,一束暗黄的灯光倾泻而落,如轻纱般温柔无骨。 阿城倚在桌子前,双臂交叠胸前,双眸透着皎洁。 “真有你的。” 江静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站在她身旁,笑意盎然。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她很敬业。” 阿城笑笑,目光深长。刚刚静下心来,却又想起了昨夜的事情,远山眉紧紧皱在一起。“对了,发布会定在什么时候来着?”忽然,她转过脸对着江静问。 = 光棍节撒荷包名单:liyuling518117,小薇52Q,宋小乐,panpan07115,love夕陌花开。以上获得3000个乐文币的红包,请后台查收。谢谢~ 华丽的转身01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后天,在斯尔顿庄园。” 江静强忍住想要拍死她的冲动,咬牙切齿的瞪她。见她有些走神,目光正漫不经心的望向拍摄台,不禁微微蹙眉,说:“怎地,又想玩失踪?” “嗯。”阿城垂眸,淡淡的应了一声。 风衣口袋里,五指泛白,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角。她不好,遇到事情,总喜欢当鸵鸟,一昧选择逃避。现下,她很不想见到顾磬箫或者赵君约…… “良城,你真是……”江静气结。 幽暗中,江静闪烁不定的望着她。冗久,重重的叹息。张口欲言,可想到她那犟脾气,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阿城无力站直,今天的高跟鞋有些高,细跟八寸。又因为站得太久的缘故,脚踝有些酸痛,远山眉紧紧拧住:“江静同学,这里就交给你啦!我先上去,简默那个混蛋,该是时候交成品给我了。” “快滚!看着你我头疼。”江静瞪她,整个人靠在桌子上,抬手扶额。空余的手胡乱的挥了挥,催促着她快些离开。 “那位,看着点啊。” 阿城拍拍江静肩膀,目光佻向拍摄台。性-感魅惑的女人,天生尤-物……勾了勾唇角,转身离开。 沉静幽暗的摄影棚,高跟鞋踩踏的声音格外清晰。 良久,江静叹息。 “阿城,我们,都应该向前看才是……”望着那抹纤细消失,江静一声喟叹。在拍摄即将结束之时,拿了手机,不动声色的走到某个角落。 拨了一个号码,阴暗没有光线看不清表情,声线压低:“是我。” 赵君约下楼的时候,看见顾磬箫坐在餐厅,桌面搁着一杯牛奶,冒着热气。而他,修长的指捏住报纸,露出半个头顶,黑密的碎发。 “醒啦!” 他刚走过去,那人头也未抬,淡淡的问了句。 “嗯。”赵君约应了声,拉开椅子坐下。目光扫过周围,宿醉后头痛不已,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了这里…… 抬手,挠挠头,“那个……” 赵君约话还未说完,管家给他布了餐点,牛奶跟果汁各备了一杯,放到他面前。赵君约道了声谢,抬眸瞥了一眼顾磬箫。 讪讪,埋头吃东西。 啪! 顾磬箫收起报纸,端起牛奶小啜了一口。抬眸,淡淡的望向赵君约。“以后再喝成这样,直接睡马路边儿算了。” 赵君约差点噎住,抗议道:“喂,不带这样的啊。”随即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又小心翼翼的对着顾磬箫问:“那个,老顾。我……昨晚没说什么话吧?” “什么话?你昨晚说了很多……”顾磬箫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莞尔微笑,眸底却是一尺冰冷。 “完了。” 赵君约手里的三明治掉回盘子里,目瞪口呆,僵坐着不动。 = 求收藏~~ 华丽的转身02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我说了些什么?” 挠头,努力回想昨晚的一切,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赵君约咬牙,可怜兮兮的望向顾磬箫,“老顾,看在这多年友情的份上,告诉我吧!” 那厮笑得云淡风轻,悠然的靠在椅子上,眸里含了三分笑:“我也不太记得了。” “你……”赵君约气结,却又束手无策,奈他不得。 “若不是看在这多年友情的份上,我昨晚直接把你扔大街上。喝成那德行,好意思喊我出去认领……”冗久,顾磬箫杵着拐杖站起身,脸上挂着淡笑。 赵君约看着,莫名觉得他的笑,极其虚伪。 双手贴在后脑勺,慵懒的靠着椅子,目光凝视着顾磬箫,缓缓地开口:“老顾,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变得跟我大哥一个德行了?” 话音落下,笑意渐浓,醇亮的眸子闪烁不定,尽是嘲讽之色。 “你大哥已经修炼成蜂窝煤了,我哪能跟他比。”顾磬箫笑笑,并未介怀,从管家手上接过大衣,缓步离开。 忽然,拐杖的声音停下来,他背对着赵君约,侧过脸:“轻轻快要回来了,你好自为之。”话落,再次迈开脚步。 望着他挺拔修长的背影,赵君约嘴角的笑逐渐僵硬,眸色深沉。“顾磬箫,但愿,我们不会有成为敌人的那一天。” 冗久,低沉的车声划过。赵君约垂眸,望着盘子里的吃食,忽然没有了胃口。起身,拿起那件满是酒味的大衣,阔步出了餐厅。 “吉姆大叔,谢谢您的餐点。” 临别时,他潇洒的挥了挥手。管家站在门槛之外,微笑的目送他离开……转身,正欲进门,从旁走出来的轻轻,惊讶的变了脸色。 “小姐。” 好半响,他上前,将恍惚走神的轻轻唤醒。 轻轻很快收拾了情绪,微笑着对着管家问:“吉姆大叔,我哥呢?”走回屋时,余光时不时瞥向那个模糊不清的背影。 “先生说,晚上有约。”吉姆轻叹,恭敬的回话。 轻轻哦了一声,淡淡的没什么表情。进了屋便上了楼。回到房间,走出阳台。再度探头望了下去,如蚂蚁般大小的身影,来来往往,分不清楚谁跟谁。 凝眸,再度失了神。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阿城才从会议室出来。手里,厚厚一叠文件。她冷着脸,面无表情的回到自己办公室。 东西随手一放,整个人摊在椅子上,闭上双眸,再也不想动。 陈漫端着一杯清茶,敲门进来,见阿城双脚赤-裸搭在办公桌上,毫无形象可言的模样,不禁低声吃笑。 “漫漫,有什么好笑的?”阿城依旧双眸紧闭,淡淡的问道。 “阿城,幸亏我知道你平时什么样子。否则,一定叫你此刻的模样给骗了去。” 陈漫坐下来,茶杯推放到她面前。抿着唇,眉梢也挂了笑。牧宁说得对,阿城,哪怕毫无形象可言,依旧美得动人,叫人挪不开目光。 华丽的转身03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我平时什么样子?” 阿城缓缓睁开双眼,明亮的眸子怔怔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忽然有些恍惚,又不知为什么,会这样莫名伤感起来。 良久,她心里暗骂,要是让她逮住赵君约,一定狠狠胖揍他一顿。一定会这样做的,她这样想着。 陈漫双手托着下巴,凝眸温柔含笑的望着她,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组织词语。很久,薄唇轻弩:“随性洒脱又善于伪装,用面具遮掩自己的软弱。没有快乐,拒人千里的冷漠。这样的,良城……” 闻言,阿城莞尔,勾起唇角,笑得讽刺。她收起双脚,起身端坐。水润明亮的眸子直直望着陈漫,目光轻佻:“漫漫,你抬举我了。”半响,她打着哈欠,嬉笑道。 “有时候,我倒是想像你一样。离开那个肮脏的世界,简单快乐的活着,可是不能啊。放不开,抹不掉的,是过去,是不知道搁放在哪个角落被尘封的记忆。” “你有过去吗?阿城。……” “有的。”阿城淡笑,修长的指尖落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这里,跳动一天,它便存在一天。” 四目相对,陈漫率先别过脸,挪开目光。有些不自在,缓和气氛的说:“喝口茶提神,待会儿还要看剪辑的宣传片子。” 阿城淡哂,伸手端起杯子,凑到唇前……清新的茶味,让她缓和紧绷的心情。两鬓额角,也没有刚才那般疼痛。 “我没有下毒。”陈漫扫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 “下毒了,我也照喝。”阿城啜了一口,随手拿起桌面的文件夹。翻开,乱七八糟的设计手稿。她一张张翻下去,拿出一张,递到陈漫面前。“这张不错,可以做封面。” “不是已经在会上选好了吗?”陈漫蹙眉,伸手接过,看了一眼。忽然,有些认同良城的选择。 照片里的女人,肤白胜雪,吹弹可破,眼神迷离,伶俐而勾人。身上,若隐若现的钻石链子,衔了几只彩蝶,栩栩如生。 这就是EIN最新推出的产品moonlight,以彩钻蝴蝶作为主打,璀璨华丽。仅仅只是这样看着,叫人忍不住诱-惑,沉-沦其中…… “阿城,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但偶尔,又想要去讨厌你。”许久,她凝视阿城半响,矛盾的说道。 “怎么说?”闻言,阿城觉得好笑。 陈漫大笑,扬了扬手里的照片:“因为,我妒忌你那一双巧琢天工的双手。”说完,悠然的站起身。 阿城双手交叠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之前那几张,总觉得缺少些什么。刚才出会议室的时候,忽然阔然开朗想到了。所以……嗯,Law那边就交给你啦。” “你哪次不是交给我?”陈漫瞪她,嘀咕了句。离开时,却依旧一并带走。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周围,静悄悄,余下她呼吸和心跳相溶的声音。阿城转身,站到了窗前。 玻璃窗外,华灯璀璨,夜色绯靡。 手机突然亮了起来,陌生的号码,阿城皱眉疑惑,却依旧接了起来。 “阿城,是我,顾磬箫。” 华丽的转身04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顾先生有什么事吗?” 阿城抬手扶住窗把,在听见他声音时,血色尽是,脸色苍白如纸。她强撑起镇静,故作轻松的问道,却又在话音落下的时候,不安了起来。带着一种说不出口的期待。 电话那端顿了顿,有些难为情的开口:“我们,能见面吗?”说完,没有了声息,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应。 阿城垂眸,握紧门把的手泛白用力。正准备推脱说有事,有人敲门进来,是Yarns通知她开会。 “顾先生,我结束以后打给你。” 说完,她匆忙收线,抓起桌面的速写本,经过Yarns身旁时,无意撞到她。道了一声抱歉后,狼狈万分的跑开。 Yarns紧随她身后,望着她纤细瘦弱的背影。勾了勾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顾磬箫坐在车厢,望着手中被挂断的电话,颓然微笑。良久,他抬头望向灯火华丽的大厦,又看了眼腕表的时间。 结束以后打给他么? 忽然,他勾起唇角,笑。她说,他便等。只是,顾磬箫始料未及的是,这一等,时间跳过了今日…… 深夜,接近凌晨时分,阿城才从Law办公室出来。黑白分明的眸子染了疲倦,有些颓然。 迎面,陈漫笑嘻嘻的走过来,手搭在她肩上:“一起去吃宵夜?”说着,余光有意无意瞟向Law透明的办公室,Yarns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正在挨训。于是,又问阿城:“挨了女魔头的教训?” “我倒是想挨。”阿城有气无力的回应。她倒是想Law直接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甚至给她一记脸色,可是统统都没有……这会儿,连她自己,都有些想骂自己的冲动了。 陈漫不明就里,追问:“那你干嘛垂头丧气的,跟斗败的小鸡似的啊?” 闻言,阿城停下脚步,转过脸,瞪她:“你才斗败的小鸡。陈漫,你怎么跟牧宁说一模一样的话啊?” 想起刚才牧宁传给她的简讯,阿城便气结。这两人,连套话的手段都一模一样。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夫唱妇随”?想着,阿城打了一个冷战,拨开陈漫的手,快步走向自己办公室。 “喂!” 陈漫被她一下子弄得无措,愣在原地,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阿城,目睹她一溜烟进了办公室,关了门。 “你又怎么她了?” 江静刚好进来,捶捶肩膀,见陈漫呆滞原地,而阿城,像被猫追赶的老鼠,一下子窜进了自己办公室。探头,好奇的问道。 陈漫耸耸肩,不语,一脸无辜。 江静淡笑,哦了一声,转身离开。在陈漫看不见时,嘴角的笑意渐渐褪却…… 阿城走出公司大厦时,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周围沉静静的,叫人心里发慌。灯火稀薄,夜色清冷。她仰头望着天空斑驳的星点,抬手拢了拢脖子上的围脖,挡住了半张脸。 忽然,一记明黄车灯落在了她身上,将她整整包围。阿城低声啐一句,伸手挡住刺眼的灯光。 转眼,看见车上下来一个男人,身形修长,手杵拐杖。 华丽的转身05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他怎么会在这里? 阿城不由呆滞,愣愣地看着顾磬箫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过来,由远到近。直到空气里填了他的气息,才恍然回神。望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顾磬箫站到她面前,两步之遥,凝眸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冻得微红的脸颊,双眸染了血丝,填满疲倦。莫名,胸口一紧。 “顾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好半响,阿城皱眉,忍不住打破沉默。不久前才结束整天忙碌的工作,昨晚更是通宵未眠。所以,她没有那么多精力陪着他在这里,吹冷风。 “你说,忙完之后会联系我,所以,我就一直待在这里,等你的电话。没想到,竟然会遇到了你。” 深邃的眸子闪闪烁烁,他莞尔微笑。话说得半真半假,左手握紧拐杖,望着她的眼眸,多了一抹温柔。 “你在这里工作?”随即,他又问。 “抱歉,今天被事情缠住了,一直忙到现在,一时不小心给忘了……”阿城点头,目光错落到他身后,赵君约惊讶的望着他们,远山眉蹙了蹙。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顾磬箫眯起双眸,笑容和煦。“不关你的事,是我太冒昧了。”看着她一脸疲惫,忽然扣住她的腕子,拉着她往车子走去。 阿城惊讶:“顾先生,你……” 顾磬箫恍若未闻,将她推进车厢,又帮她系好安全带。“我送你回去。” “额?”阿城皱眉,看着他从车头绕到驾驶座,发动车子离开。动作一气呵成,甚至连刚才牵她手时,都那样的理所当然。 车子驶入公路,忽然,车窗一闪而过的身影。阿城咬唇,静静的看着后车镜,渐渐变小,模糊不清,最终消失的身影。 赵君约……想到,她便头痛不已,再次拧深了眉头。 顾磬箫打转方向盘,将车子停在路边。阿城疑惑的望着他,一件大衣披到她身上。“太累的话,先睡一会儿,到家了我再喊你。”说完,冲着她莞尔一笑,再次发动车子。 葱白修长的手指揪住大衣的衣领,阿城沉默的别过脸,连忙闭上眼睛。她怕,自己眼里的不忍与慌乱,会被他悉数看到。 耳边,传来她浅眠的呼吸声,很均匀。狭窄的车厢里,尤外清晰。顾磬箫专注的把握方向盘,时不时会偏过脸,打量着她,目光逐渐深邃。 脑海里,总忍不住浮现另一个女人的音容笑貌。顾磬箫忽然笑得苦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多年后,会在同一所城市,另一个女人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阿城,是你吗?” 抬眸,瞥见摄政街109号的门牌,顾磬箫凝视着她,五指泛白,凝视着她,敛紧的情绪失了控。 = 好吧,我是慢热原。 求收藏啊~~今儿双更呢。 华丽的转身06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嗯……” 阿城嘤咛一声,从迷糊中醒来,错上顾磬箫温柔含笑的双眸,神情怔忪。“那个,抱……抱歉,我太困了。”好半响,她缓过神来,坐直身子,抬手挽发,笑笑,羞红了脸颊。 顾磬箫微微莞尔,“阿城,要不要,考虑,跟我在一起。”忽然,他侧过脸凝眸注视着她,抿着唇问。 离开EIN总部的时候,他看见了愣在路口满脸错愕的赵君约,已经完全没有听见他醉酒呓语时那番的惊讶。从拉着她上车的一瞬,他已经做了决定,顾不得其他。 这个女人,他非得到不可。 “额?你说什么?”阿城蹙眉,一时没反应过来,望着他醇亮的眸,古井微波,隐约间还带有淡淡的疏离与冷漠。狭小的车厢里,他们呼吸相融。纤长的指按下车窗,让冷风灌了进来。 恍惚间,阿城只觉得,自己好像一点也不了解顾磬箫这个人。哪怕,曾经与他有关一段漫长的时光,也不足以让她看清,眼前这个男人此刻的想法…… 他这样做,到底什么用意? 阿城微低着头,抿唇思酌。顾磬箫这个人,总能出乎意外的,一再打乱她的计划。 “做我的女人。” 这一次,顾磬箫更加的简洁明了。望着她的眸子,带着戏谑的挑衅,似笑非笑地等她的答案。乍看,更像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覆手掌控整个局面的精明霸道。 “顾先生,我们刚刚认识没有多久。”阿城弯了弯唇,心里有了别的想法。 那人缓了口气,淡笑:“这重要吗?” 阿城别过脸,眉梢隐隐有了怒意。“这不重要,可是你还有一个红颜知己。顾先生您忘了吗?”良久,她揉揉额角,轻声说。 “原来,你在乎这个。” 顾磬箫笑意盎然,凝眸。半响对她说,“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会处理好。” “顾磬箫,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你......”望着眼前斯文儒雅的男人,阿城气结。手用力的揪住衣裳,恰巧又是顾磬箫披在她身上的那件大衣。于是,更加恼了。抓起往他身上一甩,推门下车。 刚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那人,似乎早已知晓她会回来。面容含笑地望着她,等她开口。 阿城双手伏在窗边,目光皎洁的打量着他:“如果,一个月以后你还坚持,那我们就在一起。”说完,甩了甩长发,转身。在顾磬箫看不见的一瞬,勾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顾磬箫始终挂着浅淡的笑容,双手握紧方向盘,骨节分明。 “顾磬箫,你终究还是抵不过那一丁点儿的寂寞。”耳边,是Rita含笑讽刺的话语,顾磬箫苦笑不语。 寂寞吗?为什么不说是想念呢? 扶着拐杖站在庭院,望着深黑的夜空,斑驳的星光,他忽然释然微笑。 华丽的转身07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清晨,轻轻打着哈欠下楼。 顾磬箫已经坐在餐桌前,手里翻阅着报纸。身后,高修拿着笔,正跟他汇报工作行程。 想起昨夜,凌晨时分也没看见他回来。今天,倒是精神抖擞的出现在这里。轻轻皱了皱眉眉头,走过去,懒洋洋的道了声早。 顾磬箫没什么反应,高修恭敬地冲她打招呼。轻轻应了声,对于顾磬箫的冷淡,习以为常。她拉开椅子坐下,佣人给她布了餐点。 “你昨晚做什么去了?大半夜才回来。”想了想,轻轻还是忍不住问他。手里的刀叉,利落的将盘子里的煎蛋分成小块,送到口中咀嚼。时不时,抬眸,瞄他一眼。 顾磬箫报纸翻了页,弯唇笑了笑,心情大好的模样。“轻轻,你当初让我去见良城。是因为,同她像吗?”半响,顾磬箫声音哑哑的问。 轻轻愣,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闪烁。抬头,餐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高修还有几个佣人,早已经不知踪影。 “那你见过了?”轻轻端起果汁,啜了一口,笑着问。 “嗯。”顾磬箫点头,继续阅览。 “然后呢?” “什么然后?” “她,良城。可以取代你心中,那个人的位置吗?” “轻轻。”闻言,顾磬箫猛然攥紧手中的报纸,发出咯吱的声响。一瞬间的失控,连他自己都未察觉不妥。 轻轻眯起双眸,看着他,有些好笑。“哥,你以为你藏得有多好?”忽然,她忍不住放高了音调。 顾磬箫凝眸不语,脸色阴沉。 轻轻咬牙,眼里泛起水雾。又说:“这么多年以来,拉着Rita作秀唱戏。别人就不知道曾经有过那样一个人了?掩耳盗铃的游戏,该是时候结束了。” “掩耳盗铃?”顾磬箫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起来。这个形容,倒是贴切得很……可是,掩谁的耳,盗谁的铃?充其量,不过是自欺欺人罢。 “哥,一个死人而已,忘了吧。” “轻轻,够了。” 忽然,顾磬箫弄熄了烟,缓缓抬眸,目光冰冷的扫了轻轻一眼。转瞬,留下一抹萧条的背影。 轻轻咬唇,望着,笑出了眼泪。 是呢,哪怕是恨之入骨的人,那也是收在心尖,别人触碰不得的……这是,底线。 坐在车厢里,顾磬箫凝眸望向窗外,转瞬而逝的城市风光。有些恍惚,脑海里,萦绕不散是那一双清澈干净的瞳仁。 决定要她。几乎一瞬间本能的作下的决定。从知道她就是赵君约心心念念五年的Chen-lia开始还是从她带着一点点相似撞进他的视线开始? 忘了,记不得。 想着,原本恬燥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先生,EIN那边问您,是否参加明天的马球比赛。”忽然,副驾的高修转过来,小心翼翼的问。 华丽的转身08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去。” 顾磬箫薄唇轻抿,确凿的回应。话音刚落,心头猛然一颤。这样干脆利落的回应,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转过脸,目光落在手肘侧,黑得发亮的拐杖之上。忽然,淡薄了脸色。 因为你么?……良城。 “阿修,送我去墓园。” 冗久,他坐姿端正,却疲倦的合上双眸。 高修微侧着脸,看见顾磬箫脸色淡哂。虽然对于他的临时起意很是愕然,却只是默然的点头。在中途,自己替换了司机。 赵君约默默的跟在良城身后,随着她的脚步,忽快忽慢,漫无目的地走在清冷的伦敦街头,穿梭在逐渐拥挤人群之间…… 从泰晤士河畔走到圣马丁教堂,一前一后,一蓝一黑,像是情侣间的追逐游戏,又似乎在赌气的竞跑,完全无心路过的风景。 阿城猛的停下脚步,大口的喘着气,转过头,清澈的眸子直直凝视着,不远处的赵君约。 清晨的阳光很稀薄,雾霾萦绕,高大修长的体魄有些朦胧不清,哪怕他们仅仅只隔了几步之遥。 约约绰绰,那个人不知所措,冲着她,傻傻的笑,像个孩子般。天真呆傻,温柔无害,宠溺肆然。阿城咬唇,远山眉压抑着…… 忽然,她扭过头,一语不发地再次阔步前行。 赵君约俊彦上的笑容滞了滞,手脚无措,却还是一股脑筋跟了上去。他知道,这是阿城的方式。生气难过时,只会对自己发狠的方式。 忽然,阿城上了一辆观光巴士,赵君约快步跟了上去。气吁喘喘的坐在她后面的位置。不打扰,静静留意她的动向…… 正值清晨,冷风习习。除了他们,其余座位空无一人。阿城咬着拇指,手腕挡住了半张脸,目光落在眼前,转瞬而过的古老的城市碉楼,满目灰色。 “赵君约,你过来。” 良久,她瞥了一眼身后,低哑的喊道。 闻言,赵君约弯了弯唇角,眉色飞扬。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坐在了她身旁的位置。从口袋里掏了一瓶水,拧开,递给她。 “你……”阿城愕然,愣愣的看着他葱白修长的手指。一时恍惚,没有接过。 赵君约笑笑,执起她的手,将水塞进她手里。抬眸,满目温柔:“走了这么久,也口渴了。” “君约,你……”阿城用力的抿住唇,望着他的眸子闪烁不定。 “阿城,什么都不要说。”忽然,在阿城开口之前,赵君约抢先,语气低哑卑微。却又不得不强撑起笑容,面对她。 阿城心头一紧,微微垂眸。“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赵君约默然,随即又笑开,漫不经心:“不就是,叫我不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之类的话吗?听了这么多,猜也猜得到啊……”望着她的眼神,多了一抹哀求。 华丽的转身09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君约,对不起。我......” 阿城垂眸,远山眉轻蹙,有些动容。更多,却是愧疚。对于赵君约,在心里深深的埋怨责备自己。 当她从良城的身体睁眼醒来,有着梁城星沉重过去,还有良城的惘然的时候。梁城星便不再是梁城星,而良城,也不可能单纯的只做良城......“君约,我是坏女人。所以,别对我这么好。”忽然,她声音变得沙哑,带着一丝丝湿意。 赵君约莞尔,笑得苦涩非常。“阿城,你值得。”良久,他沉声说道。黑白分明的眸子,定然的笃定。 抬眸,视线有些恍然。赵君约还记得,第一次遇见她时,在伦敦热闹拥挤的唐人街。那天,正值农历春节。他撇下外国友人,独自一个人跑到唐人街,想着,感受一下节日气氛。 那晚,是他见过唐人街里最热闹,最喜庆的一次。 整条街面挂满灯笼、对联、彩纸。红红火火,热闹非凡。而她,像一场意外,措手不及的撞进了他的世界。 “你还记得吗?毁坏你花灯的那一次。”忽然,他侧过脸,笑着问她。 “额?什么?”阿城皱眉,呆滞。错上他略微受伤的眼睛,一霎又想了起来,有些不确定的问他:“那个,我在唐人街买花灯的那次?” “嗯。”赵君约颔首,目光深远,却是她读不懂的悲伤。 “哎呀。” 阿城忽然抬起手肘撞了他一下,赵君约吃痛,拧着眉头望着她,有些不知所然。 “还好意思说啊你,真敢往我公司里送一百个莲花灯。弄得我多尴尬,同事们看我那个眼神,就差没把我扭送神经病院了。还有江静,足足笑了我一个星期多.......”阿城故意虎着脸,明亮的水眸瞪得很大,却又不是生气的模样。 赵君约抚着胸口,呆呆的笑。当时,毁坏她亲手做的花灯时,也是这个模样,叫他一下子就记住了这张美得毫无杂质的容颜。 还记得,他当时心存侥幸,觉得她的样子好笑极了。想要逗一逗她,不想被她突然抓住腕子,狠狠的咬了一口。还非要他立字据赔她一百个莲花灯......对上她双眸,赵君约讪笑:“不过,你也没亏。说起来,我才冤枉呢。明明是意外,被你咬了一口大半夜跑去医院打疫苗。这也就算了,还要到处去寻同你做的那款相近的莲花灯.......” “什么?”阿城忽然双眼眯成一条线,咬牙切齿:“赵君约你说你大半夜去做什么?”疫苗?她又不是狗!!! 赵君约在阿城脸色突变时早已跳开,躲到车前笑得直不起腰:“那个,不是预防措施么.......” “混蛋!” “你给我站住!” 阿城手里的水泼了过去,从座位上起身,摇摇晃晃的追打上去.......“别跑!” “偶尔,换你来追我。这样,也挺好!”赵君约在远处,放缓了脚步望着她吃力的跑向自己,笑容苦涩而盎然。 =・ 求收藏 华丽的转身10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良城!” 赵君约将阿城送到公司大厦楼下便离开,而阿城,刚进办公室,就被江静隔着老远喊了过来。 阿城扶额,有些苦恼,低着头想趁机蹿回自己办公室。不料,江静似乎早已经看出她的想法,在她开溜之际,不顾公司众多惊愕的嘴脸,一把揪住她绑得慵懒的马尾长发。 “松开!”阿城吃痛,尖叫。这人,真是越来越闹了,还不分场合,这叫她今后如何在公司立足啊? “给我进来!”江静连拉带拖的将阿城带到了自己办公室,门刚关上,双手叉腰,瞪着张飞眼打量她。“一个上午,电话不接,到哪儿去了?好好儿给我交代清楚。” 阿城苦恼,总算明白这厮为什么非拖着到她办公室不可了。自己现在,落她地盘,还不得任人宰割? 看了一眼外面,阿城最终选择坐下。因为她了解江静的个性。 “江静,我跟人事部请过假了。” “我知道,病假。” “事假!”阿城赖在椅子上,瞪回她。 江静指着她,纤细而修长,微微颤抖:“别瞪我,再瞪也没你未来嫂子眼睛大!”说着,吁了口气,不等阿城开口又说:“你以为我想管你呀?那位跟我们合作开拓大中华市场的顾先生来了,全公司高层一个没落下。Law点名要你一起去见人家。结果,半天找不着人......” 阿城蹙眉,疑惑:“顾磬箫?” “可不就是他。”说着,江静拿起桌面的水杯,咕噜咕噜灌了半杯水下腹,抬眸望着阿城,似笑非笑:“不过,他竟然是个残废。这点,让我很意外。” “只是行动不便而已,不是残废。” 阿城垂眸,在听见江静那般形容他时,一霎淡薄了脸色,蹙眉不悦。 江静愕然她的反应,尴尬的笑笑:“一时口误。”放下杯子,又问:“你认识他?” “他现在还在这里吗?”阿城把玩着手机,问非所答。 “嗯。”江静颔首。“听说,明天的马球还有发布会,他都会出席。” “马球?”闻言,阿城拧深了眉头。他那条腿,打马球?......没由,竟然有些担心。“我们也可以玩吗?”忽然,阿城仰头问江静。 江静白了她一眼:“我们要准备发布会,马球是Law陪他们一起。听说,连皇室的人也会出席参加。我们,还是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吧?” 阿城单手托着下巴,凝眸沉思。 “我先过去打个招呼。” 忽然,不理会江静,转眼,已经走了很远。江静望着她纤瘦挺立的背影,视线有些恍惚。刚才,她忘了告诉阿城,这场马球,被唤作大先生的赵谙谂也会出席。她、他,他们......相遇的话,将会是怎样的一幅场面? 想着,她拿起桌面的手机,拨通一个陌生的号码。 华丽的转身11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阿城并没有立刻去见顾磬箫,而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转过椅子,面对着朦胧滋染了水雾的玻璃窗,凝眸出神。 今天,伦敦又是雾霾天。灰灰沉沉,拢了一席薄纱。天与地融合在黑与灰之间。纤细葱白的手攥紧手机,发狠的用力,筋骨尽现...... “阿城,他心里,藏了一个人。经年不忘。” 这是赵君约离开时,忍不住留给她的话。阿城忽然有些恬燥,赵君约欲言又止的说,如果是那个人,他就不会退出。绝对不! 收在心尖的人儿,经年不忘。邦西墓园那位“爱妻梁城星”么?明媚的眸子忽然一冷,远山眉轻蹙,弯唇,笑得凄然讽刺。 那夜,炙热疯狂的火焰,钻骨的灼痛。哪怕只是良城,每当午夜梦回时候,她总是从尖叫中醒来......那痛,她永世难忘。 傻不傻? 忽然,阿城心头猛然一颤。这话,对谁说呢?赵君约亦或者自己?樱唇微张,她深呼吸,企图让自己静下心来。 “Chen-lia。” 忽然,身后有人敲门进来。阿城转过椅子,Yarns手握住门把,弯腰探着脑袋进来,笑得妩媚动人。 阿城眸光一冷:“什么事?” Yarns站直身子,拨了拨棕色的波浪卷长发,眸光流转,笑得随意:“Law喊你陪顾先生参观收藏室。” “她怎么知道我回来了?”阿城站起身,脸色如常。走过Yarns身旁时,轻声问道。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回来时,他们全部都待在会议室里面...... Yarns笑得意味深长,目光睨着她:“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告诉她的。”走了两步,忽然凑到她耳边,“Chen-lia,有没有人告诉你,小心身边的人?”说着,目光瞟了瞟远处。甩了甩头发,扭着身子与阿城拉开距离。 闻言,阿城转过脸,顺着Yarns刚才的方向。朦胧模糊的身影,却叫她一瞬淡薄了脸色。 忽然,那边似乎察觉炽热,疑惑的转过身。视线相撞,阿城垂眸,快步跟向Yarns的脚步...... “你回来了。” 当阿城出现在顾磬箫面前时,正犹豫要如何开口打招呼时。不想,那厮抢先开了口。一句话,叫他们的关系变得暧mei不清。 顾磬箫话音刚落,众多目光齐刷刷落在了阿城身上。凌厉的、哀怨的、悲伤的、失望的...... 阿城愕然抬眸,眼前男人西装笔直,温润尔雅,像璞玉雕出来的仙人。手执拐杖,面容含笑,正凝眸望着自己,温柔而宠溺。 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明亮,阿城咬唇,心里暗暗腹诽。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危险。 最后,阿城单独领着顾磬箫,进了38楼的收藏室。 “顾磬箫,你想干嘛?” 密码门刚合上,阿城转过身,望着眼前抿唇微笑,掩不住好心情的男人。水眸瞪着他,一字一顿的问。 = 打滚求收藏~~ 华丽的转身12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没想干嘛。” 那人抬眸,轻咳一声,敛了敛笑容,睁大眼睛望着她,一脸无辜。不知为何,看见这样的她,总有一种窝心的舒服。甚至连闷乏烦躁的心情,也渐渐平静。 阿城气结。“没干嘛?那你刚才在外面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回来了?拜托你搞清楚状况,到底谁是客谁是主。”想到那些人离开时看她的眼神,阿城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罪魁祸首撕个粉碎...... 顾磬箫沉默,笑意盎然的望着她,生气的模样。远山眉紧紧拧在一起,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干净,却怎么也不像生气时该有的模样。 “我只是想,单独和你待在一起。” 良久,他扶着拐杖,凝眸望着她,认真且严肃的说道。 话音刚落,阿城抬眸,紧紧的抿着唇。原本一肚子因他而起的怨气,也再说不出一个字。愣愣的,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用紧张。我说了,会等你考虑清楚。”转瞬,顾磬箫又说。目光越过她,落在她身后精致的水晶橱窗。满目琳琅。 笃笃、笃笃、 耳畔,拐杖敲在大理石地板的声音。阿城缓缓舒了口气。转过身,脸色恢复如常。走了过去,与他一起站在中央的方形橱窗前。 “Graff-pink,2010年日内瓦苏富比拍卖场的那枚?”良久,顾磬箫敛了敛目光,转过脸问她。 “没错。”阿城点头。望着他的目光闪烁不定,有些惊讶他竟然知道它的来处。她又说:“这枚钻石面世的时候是5克拉的鲜彩虹粉钻。后来被切割成制作成两枚戒指。这是其中的一枚,行内给它取名“The-Graff-Pink”......” “都说,粉钻是每一个女人心中的梦想。所以,我们老板也不例外。史密斯夫人生前酷爱收集形形色色的粉钻。所以当得知Graff-pink在日内瓦拍卖的时候,特地放下所有工作赶了过去。”谈起珠宝,阿城眉色飞扬。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此刻自己就如同身旁的这枚钻石。 华丽璀璨,夺目耀眼。 顾磬箫莞尔颔首,又转了周围其他陈列的收藏品。“没想到,EIN收藏了这么多名贵的古董珠宝。” “好歹,也是一百多年的老品牌了。”阿城跟着他的步子,时不时被摆设珠宝反射一道白光倒映在脸上。可她,却从未在意过。 顾磬箫偶尔目光落在她身上,娇俏泛红的小脸。看到这些珍贵珠宝时,波澜不惊的淡然。倒是叫他想起一个人...... “阿城,和我在一起。真的,很为难吗?”忽然,他停下脚步,沙哑的问道。 隔着两步之遥的阿城挺直背脊,揣在风衣口袋的手紧攥成拳。她莞尔微笑,转过脸望着他:“顾先生,忘了我说过的话吗?” “我说,如果一个月之后,你还坚持的话,我们就在一起。”不等顾磬箫开口,她又说:“对我而言,没有什么为难不为难,只有愿意或者不愿意。” 清澈的眸子缓缓对上他的目光:“你说呢?,顾先生。” 华丽的转身13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我也是。” 顾磬箫凝眸,望着她。良久,才低哑的开口说道。话音刚落,对上她笑容明媚的双眸,不动声色的转身,又走到了另一处。握住拐杖的手,泛白的用力。 可不是么。不是曾经的那个人,有什么所谓呢?哪怕只是将就。只要愿意,就行了。哪儿有什么所谓的为难和顾虑。 当初,他将Rita留在身边,不正是因为这样吗?……顾磬箫凝眸,有些恍然。时间真是一样可怕的东西,只是几年的光景,竟叫他忘了许多,关于曾经的过去。 “顾先生,听说,你结过婚?” 忽然,身后传来她戏谑嘲弄的声音。顾磬箫听后,眸色深邃。握紧拐杖,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好半响,他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她。 “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阿城双手挽在身后,踮起脚尖走到他面前,仰着头对上他淡薄如水的双眸:“什么样的答案对我而言不重要。只不过……”忽然,她微微垂眸,指尖落在他的胸口。“我,要你的心。” 不是询问,只是通知。 顾磬箫目光深邃,脸上挂着三分笑意,眸里却是陌生的冰冷。他笑:“阿城,我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唯独,他的心,不可以。 “呵,闹你玩的。” 忽然,阿城笑出声,肆意张扬。转眼,她悄然无声的转到另一座橱窗,望着精致华贵的珠宝,笑得讽刺。 “只是一个死人,我还不至于,同她争些什么。”她细细的研究着宝石的切割,若有若无的说道。 顾磬箫脸色淡哂,目光定定地锁在阿城身上。有时候,她们真的好像,回眸一笑之间;有时候,又不像,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 他的阿城,多数安静沉默;只有在他面前的时候,才会活泼好动些。而眼前的这位,似乎从相遇的时候开始,他们完全没有陌生,仿佛是已经相识多年的朋友...... “阿城,你就是你,不必去比较,更不要去在乎别人的想法。”良久,他沉声说道。 或者,他心里也是希望,她能简单快乐些。骄傲、任性这些,统统,他都可以给她......只要,她高兴。 话音落下,对上她错愕的眼睛,连顾磬箫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这样纵容她,将那个人搬到台面谈论。 若是换做从前,他早已脸色铁黑了,拂袖而去。现在,听到她略微讽刺的话语,他竟然没有半分不悦。 思及,顾磬箫眼里略过一丝自责。 “决定要我的时候,也是像这样清楚我是谁?”她脸色沉静,望着他,淡淡的开口问。 左手有意无意地把玩着右手尾指佩戴的素环,戴了许多年,留下了一个齿轮。见他沉默,眼里的笑意渐浓。 == 求呀求呀求收藏~~~ 华丽的转身14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在我的观点里,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谁也不是谁。更没有什么所谓像或者不像的说法,这个比方根本不复存在。” 顾磬箫沉眸,清俊的脸庞轮廓清朗。眼前的这位,哪怕再像,可是却不是她。这点,他很清楚。从来…… 闻言,阿城心头一颤,有些动容。葱白的指尖狠命攥紧衣角,看着他挺拔如肃的背影,眼神哀怨而复杂。 恍然间,又想起了她身陷火海的那晚,浑身冰冷颤抖。阿城咬唇,有些发狠,死死隐忍着,用力得几近淌血,那深刻入骨的三个字。 忽然,她笑得讽刺。 青梅竹马十余年,她就在眼前。可他,却认不出她来……顾磬箫,到底是命运太过强大?还是,我们的指温太浅? “顾先生,你有遇到过,这样的丧失吗?”忽然,她沉眸,声音轻轻颤抖,想要跟他确定一个答案。给自己,一个死心的理由。 “那一种,铭心刻骨,生命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的……丧失。”未几,她有些哽咽,一字一语,咬字清晰。 顾磬箫继续背对着她,陷入沉思。 那一晚,天朦胧刚亮,他从挣扎着爬出车厢,拖着受伤的腿,满身是血地一步一步赶到西城看守所时,满地狼藉。 被烧得发黑的断垣残壁,几处零星的火苗,浓烟弥漫。耳畔,只有消防车的警笛声……那一刻,身体几乎被抽空。 他是被轻轻敲晕强行送上救护车的。昏迷之前,耳边只有细碎的爆炸声,还有不知道谁说的那句“无一生还”......那个被他视作阳光的明媚女子,以及其残忍的方式,从他的生命消失。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她所说的那种“丧失”。只知道,从那一天起,注定了他今生的一身孑然,孤独寂寞。 良久,顾磬箫敛起情绪,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转过身,深邃的目光望着她,脸色如常。 “阿城,我们该出去了。” 话音落下,杵着拐杖,径自朝着出口走去。经过她身旁时,余光瞥了她一眼,薄唇轻抿,古井微波...... 耳畔,静默无声。 “我知道了。”好半响,诺大的收藏室仅剩她粗chuan的声音。纤细的手猛然扶在水晶台上,身体一下子被抽空所有力气。 远山眉紧紧蹙在一起,掌心尖锐的刺痛,瞬间叫她清醒。 “好,很好!” “顾磬箫,好极了......” 她冷笑,咬牙切齿。眸里的水雾成为洪水,拦也拦不住涌出眼眶,精致的脸颊挂着两条决堤的河流。 纤细的手臂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眼前白晃晃的,她只觉得冰冷,从头到脚。忽然,阿城微微弓着腰,另一只手捂着小腹,脸色变得苍白。 “阿城!” 忽然,紧闭的密码门被用力推开,一道高大的黑影冲了进来...... 华丽的转身15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呃......” “痛......” 阿城来不及看清来人,吃痛一声,再也提不起力气,肢体发麻,飘然倒地。却又在一瞬,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当看清来人的面容,阿城愕然,不明就里地望着他。疼痛再次袭来,她忍不住低吟,整张小脸皱在一起。眸里满是疑问,却硬生生的问不出一个字。 “先别说话。” 顾磬箫声音幽沉低哑,拐杖被丢到一边,有力的双臂紧紧拥住她。隔着衣衫,感受到她身体的冰冷时,脸色变得难看。 深邃的眸里布满愧色。该死的,他竟然没有早点儿留意到,从见面时,她似乎就已经有了不舒服的迹象。可他,要她跟自己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甚至,抛下她,单独离开...... “对不起。”望着她煞白没有血色的脸颊,顾磬箫垂眸,铿锵有力的说。 阿城淡哂,没有别的心思。 小腹一阵一阵的绞痛,她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嘤咛,脸埋进他胸膛里。强劲有力的心跳,有些发烫的体温,让她忍不住又往里靠了靠,想要抓住这仅有的温暖。 顾磬箫宽厚的手掌熨上她的背夹,在她柔弱的汲取他身上的温暖时,心头猛然一紧。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有一种呼吸困难的错觉。 他用力地抿住唇,望着她,一瞬而过的痛楚。攥着她的手臂,问:“阿城,为什么会这样?”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闻言,阿城转过脸,怔忪地望着他,唇轻轻颤抖,却发不出一个字。 嘭~兀然,空寂的收藏室再一次传出巨响。 密码门被推开,高跟鞋尖锐的声音。“阿城,你没事儿吧?”江静三两步跑了过来,蹲在地上,看着阿城脸色青白,密密麻麻的冷汗,发丝已经浸湿......满目担忧。 “我送她去医院。”顾磬箫猛然惊醒过来,抱起她,快步朝着大门走去。 江静愣愣的,望着他们,高大的背影已经朦胧,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好半响,江静才从地面缓缓的站起身。 这就是,那个人吗? 疑惑着,目光落在地板的拐杖上。忽然,勾起唇角,目光幽暗深长。果然!是顾磬箫没错...... “哥,你没事儿吧?” 轻轻风风火火的闯进病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焦急冲着里面问,声音带着些许湿意。 闻声,顾磬箫放下手里的报纸,淡然转过脸,望向门口。 “你......”当看清顾磬箫安然无恙的坐在病床边时,轻轻满脸惊讶。指着他,而目光落在病床上,安稳沉睡的良城时,更加惊讶,瞳仁逐渐放大...... “嘘!” 顾磬箫连忙在轻轻尖叫之前,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纸袋,又冲着她招了招手。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轻轻走到顾磬箫身旁,视线落在病床上,苍白恬静的容颜时,满腹疑问的转向顾磬箫。 华丽的转身16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生病了。” 顾磬箫从轻轻手里拿过袋子,望着病床,轻蹙的远山眉,惨白无血色清瘦脸颊。想起她疼痛难耐晕倒的原因,清隽的脸色写满尴尬,不知该如何向轻轻说起,只得轻描淡写的解释。 痛经。 这是医生告诉他的,良城晕倒的原因。当时顾磬箫站在手术室门外,脸色一霎尴尬得无处躲避。 转瞬,他又陷入沉思。这点,她们很像。 以前那个人,每到这个时期,心情就会变得很暴躁。每一次,都窝在床上,痛得打滚儿,几乎没了半条命似的。好几次,他只能让医生给她注射止痛针......每每看着,总是心疼又无能为力。 今日,他,再次感到心疼。因为,另一个女人。 想着,顾磬箫心头一紧,凝眸。 两个小时前,他抱着身轻如燕的人儿冲进医院,疯了似的,几乎惊动了整个医院。顾磬箫抬手,抚了抚下巴,至今仍想不透,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为何会如此强烈。 当医生告知他,说良城没事时。一瞬的喜悦,他猛然松了口气,像个愣头青般傻笑。多少年了,连他自己都不记清...... 轻轻淡淡地看着顾磬箫,突变突静的脸色。弯唇,冷笑。她绕过他,坐到旁边的沙发,双手交叠胸前。看好戏一般的开口:“没想到,进展还挺快!” “如你所愿。怎么,又不高兴了?”顾磬箫莞尔,转过脸望着她,并不否认。 “谁说的。” “那你这是什么表情?” “.......” “哥,她就是Chen-lia,你知道吗?”忽然,轻轻眸里闪烁,戏谑而讽刺。不等顾磬箫回复,又说:“赵君约痴迷了五年的女人,就是她!” “嗯。”顾磬箫淡哂,应了声。 轻轻脸上的笑意更浓,她说:“所以,你们要上演为女人兄弟反目成仇的戏码吗?”话音落下,目光落在顾磬箫身后,对上那双朦胧又干净的眸子。勾勾唇,笑容冰冷。 顾磬箫缓缓抬眸,望着轻轻,脸上不笑,眼里却含了三分笑意。他说:“反目成仇么?若是放在五年前,或者我会。但是现在,就我们家如今岌岌可危的情况,我不会。而你,更加不允许。” “所以,你要将她让给赵君约?” “不。” 轻轻话音刚落,顾磬箫一口回绝,没有余地。其实,轻轻说的这些,他又何尝没有考虑到。可是,既然遇到了,他就不会放手。绝对,不会...... “轻轻,这个话题,没什么可执著的。就像,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真的失去她一样,永远没有挽回。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当年的事情,我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哪怕,我拼尽全力......”良久,顾磬箫沉着脸,一丝不苟的说。 轻轻愕然,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脸色变得难看,她抓起手袋,有些狼狈的站起身,看了一眼阿城,匆忙狼狈的离开...... “哥,别忘了,她是个杀人犯。” 临别前,轻轻仿佛用尽全力的丢下一句话。 华丽的转身17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杀人犯?” 忽然,病床上早已醒来,安静蜷缩,原本旁观他们兄妹争执的良城,忍不住轻喃出声。浑浊的眸子,起了水雾,有些伤感。时至今日,她才知道。 哪怕梁城星死去多年,却依旧背负了杀人犯的罪名...... 听见身后软软糯糯的声音,顾磬箫转过身,视线一下子与她撞到一起,四目相对。彼此,沉默无言。 阿城脸伏在枕头,眼睛定定地望着他,睁得很大,很大,几乎占了半张脸。而此刻,又因为生病,惨白如纸,眸泛明亮。柔弱楚楚,惹人尤怜。 “还有没有不舒服?”良久,顾磬箫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看着她柔弱无力的模样,心头又是一紧。 他脸色如常,宁波不动。只是,心里无声叹息。 阿城摇头,抿唇不语。她换了姿势,平躺着,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记忆有些模糊,葱白如骨的手指紧紧扼攥住被单。脑海里,正努力的,一点一点,试图想起关于当年那场命案的点滴...... “呃.....”远山眉轻轻一蹙,她拧深眉心,忍不住低吟。阿城沉了沉脸色,心口堵得难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不知为何,关于那段的记忆她总是模模糊糊,零碎不齐。唯一深刻的,就是那一幕高大的体魄背影。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背影的那个人,就是杀死顾磬铭的凶手。 可是,茫茫人海,她要怎样才能找出那个人? 顾磬箫凝眸,走了过去,为她掖了掖被子。对上她错愕的目光,温和的开口:“医生说,你身体太弱,又时常不注意休息。今天因为受了凉,才会痛到晕倒。” 阿城默然,心里清楚自己的情况。“我想回家。”良久,额角起了汗珠,实在想不起那桩事的记忆,她压着嗓子,轻轻的开口。 就在刚才顾磬箫开口的一刻,她忽然迫切地想要见到牧宁。 “等输完药水吧。”顾磬箫抬头,看了一眼还有半瓶的营养液。重新坐回病床边的木椅上,重新拿起那份报纸。“有什么需要的,同我说。”末了,他又说。 阿城侧过身子,双眸凝视着眼前微微低头看报的男人。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眸里的紧张,不似伪装。 可是,他明明已经离开了呀...... “顾磬箫,你为什么又折了回来?”她忍不住开口问。 闻言,男人依旧如常,并不急着回答她的话。低着头,专心阅览着手里的报刊,像是看到了什么吸引的东西,挪不开目光。 阿城瞟了他一眼,转过脸,觉得闷乏。生平,最讨厌这样不搭理人的人了...... 少顷,阿城把玩着手指的尾戒,望着他,弯唇浅笑,山水明净。 === 求收藏啊啊啊~~ 华丽的转身18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为什么折回来? 葱白的指紧紧捏住报纸,细琐的用力。良久,顾磬箫莞尔,沉默无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走出收藏室,他杵着拐杖走了走过冰冷安静的通道。良久,他忽然想起什么,总觉得隐约的有些不对。猛然停下脚步转身,见不到她的身影...... 折回去。几乎的,出于本能。 阿城百般无聊,目光落在输液瓶上,一点一点留意着药水的容量。“顾磬箫,其实,我自己可以出院的。”忽然,她再次打破沉默。 既然冷冰冰着脸,倒不如她一个人乐得自在。想着,阿城心里颇为后悔。刚才顾轻轻离开的时候,应该叫她将这尊冰块脸一并捎走才是。 这样,她或者已经出了院。早早,在自己的小屋里,不用再忍这里窒息难受的药水味了。 “我没有什么急事。”那人瞄了一眼挂瓶,翻了一页报纸,悠悠的说道。 阿城瞟了他一眼,“谁心疼你那点时间了......”话还为说完,目光又挪回挂瓶,终于打完了药水。她兴奋地连忙按了铃,叫医生进来拔针管。 “你似乎,很不喜欢医院。”顾磬箫手里的报纸垂下,看着她兴奋地模样,眉目深锁。 “废话!” 顾磬箫话音刚落,阿城毫不客气地瞪他,激动地说:“有谁喜欢待在医院的呀。”说着,打量着他,“难道,你喜欢这刺鼻的消毒水味儿?” “不喜欢。” “那就是啦.....” “.......” 顾磬箫语塞,望着她,凝眸不语。 一时间,四目相对,安静无话。谁,也不主动打破这份沉默。忽然,病房的门被打开,身着大白褂的白人医生走了进来。 阿城像逮住了救命稻草,拉着人问东问西。似乎,本没什么话题,却被她问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很好听的伦敦腔!顾磬箫听着,有些好笑。抬眸,是她半边桃腮,有了些许血色,尖尖的下巴,樱唇微张。 视线,有些恍惚....... 回到摄政街109号的时候,已是夜幕。清冷的灯光,街面衣着整齐的长袍绅士,嬉笑打闹的妙龄女郎偶尔路过。除了一染金黄,再无其他。 “今天,谢谢你!” 临下车前,阿城转过脸,诚恳无比地对他道了声感谢。顾磬箫微笑,目送着她进了大门。黑色的铁门哐一声之后,恢复寂然。 良久,他才发动车子离开。 待车声消失在清冷的夜色中,铁门后,清澈明亮的眸子才消失。刚进家门,牧宁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时间掐得很准。 阿城戴着耳机,听着他在电话里,担忧的追问她怎么生病了......没由的,想起在收藏室时,江静满脸的焦急与担忧。 “哥,江静,是你的人吗?” 华丽的转身19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怎么忽然这样问?” 那端,牧宁顿了顿,声音变得幽沉。 “很突然吗?很早以前,我就想问了呢。”阿城修长的双腿随意搭在茶几上,边打开电脑。从什么时候开始留意江静的呢?她倒是忘了。 该是从五年前,刚进ruEIN工作遭遇瓶颈时,她一个电话帮她解决了的那次?还是牧宁忽然对她提起赵君约的那次开始呢? 好像,都不是呢。 第一次起疑心,是在罗素广场。简默约她见面。她不小心问了那个人的状况。然后,三天之后,牧宁便在纽约给她来了电话。 也就那一次开始,关于她的事情,事无巨细,牧宁知道得一清二楚。 “既然一直都知道,为何现在才问起?”忽然,牧宁打断她的思绪。 阿城回过神,葱白的指移动鼠标的方向。她说:“牧宁,你给了我绝境,我无力回寰。或者,这就是我的命运。可是为什么,又一步步把我推上顶端呢?”她其实更想说,牧宁,我恐高。别再把我往高处推了。可以当作是她胆小怯弱,因为她实在不想从高处摔下来,粉身碎骨。 “阿城,从你姓良的时候开始。很多事情,就注定了身不由己的没有选择。”牧宁说着,似乎有些疲倦。深叹一声,又说:“到底是女孩儿,长大了,总无法理解做兄长的心情。可是没有关系,我可以尽我所能,容你任性.....” “我没有不理解你的苦心。只是,我不想,时刻被监控着。不然,你何苦把我赶到伦敦来,在你眼皮底下盯着不是更好?” “那是因为你总犹豫不决,下不狠心。我才没办法放心。”牧宁提了音量,有些恨铁不成钢。“例如,顾磬箫的事情。” “.......” “做决定能有多难?阿城,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母亲既然安排你跟顾磬箫见面,你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闻言,阿城脸色忽然变得难看。她捏紧手机,浑身冰冷。“够了,牧宁。别说了。” “你不喜欢江静,我可以让她离开。阿城,母亲给了你自由。但是,这并不构成,随你任性的理由。” 阿城深呼吸了口气,缓缓垂眸。秀眉轻蹙,有些不悦。“我哪儿有什么任性的资本?”她反问,从她睁眼醒来的时候开始,“任性”二字,从来就不是她身上的标签。 “怎么,我这些年给你的,还不够?” “先不说这个。”少顷,她心烦,懒得同他争执,转换话题。“帮我查五年前顾磬铭命案资料,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牧宁并未拒绝,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妈妈这两天也在伦敦,办完事估计会约你见面。”说完,不等她回应,径自收了线。 阿城愣愣的,将耳机丢在玻璃茶几上。这算是,五年以来,她跟牧宁最不愉快的一次对话了......由一个江静而引发的? 门铃响起时,远山眉轻轻一蹙。 “怎么是你?” 拉开门,看见来人时,阿城眉心拧得更深,原本难看的脸色益发不悦。 华丽的转身20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你晚上没有吃东西。” 顾磬箫微笑,扬了扬手里的纸袋子。对上她略带薄怒的眸子,温柔和煦。 “进来吧。”阿城松开扶住门把的手,侧过身子让了道,让顾磬箫进门。虽然,刚跟牧宁争执完,有些提不起力气应付他...... 顾磬箫走进屋,脸上保持一贯的温和,目光打量周围,摆设整齐,家具都是简单的欧式风格。一盏青灯,冰冰冷冷。 沙发上,搁放开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回复了一半的邮件。顾磬箫眉心一蹙。刚从医院回来就开始忙工作了,这个女人,不要命了么? “坐吧。”阿城从厨房端了一杯热茶出来,递给他。 “谢谢!”顾磬箫伸手接过,手里的袋子放在茶几上,她丢了凌乱的几份文件,手机和耳机也在旁边。 阿城默然,从沙发上抱着笔记本到一边,就着地毯坐下。纤长的双手开始敲击键盘,继续刚才被打断的邮件。 顾磬箫也随意,饮了口茶。垂眸,看了一眼茶汤,褐红色的普洱茶。他放下杯子,也学着她,坐在地毯上。软软的,很舒服。抬眸,她一脸认真,严肃不苟。顾磬箫无奈,将她的文件叠放到一边,打开食盒。一时间,香溢四射。 恰巧,阿城回复完邮件,目光落在桌面上。很清淡的粤菜。葱爆鸡丁、清蒸鱼、清炒笋丝还有一个红枣鸡汤。随即,目光缓缓抬起,落在他身上。 “先吃点儿东西吧,医生说,你身体太弱。”顾磬箫将食盒推到她面前,温和的说道。 “谢谢。”阿城淡哂,并没有什么大表情。眼里的一丝惊愕,一闪而过。“伦敦很少粤菜的餐厅,你在哪儿买的?”她夹了一块鱼,送进嘴里。入口即化,口味鲜美。 那人端着茶杯,小啜了一口,不语。 “你也吃。”说着,拿起一双筷子递给他。 顾磬箫接过筷子,并没有动筷。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凝眸不语。见她连续夹了好几次鱼,原本苍白的脸腮也渐渐有了红润。总算舒了口气。 “你怎么不吃,不饿吗?可是,你好像,也没有吃晚饭。”半响,见顾磬箫捏着筷子看着自己吃东西,阿城停了筷子,眸泛星光,奇怪地望着他。 “吃一点吧,不然就我一个人吃,怪尴尬的。”见他依旧沉默,阿城起身,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你自小,是在香港长大吗?”终于,那厮开了尊口。 阿城咬唇,抬眸望着他:“有过一段时间住在B市,不过年纪太小,记不得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良城的记忆,她少之又少。反而,关于梁城星的那些,又记得太清楚。 顾磬箫莞尔,点头不语。 “你似乎,不太爱说话。”阿城连续喝了好几口热水,有些兀然的开口问道。 华丽的转身21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有吗?” 顾磬箫莞尔,抬手,抚了抚下巴,笑着问回她。 “有!”阿城连忙点头,眼神笃定。“每次跟你一起,都是我一个人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你呢,点头或者嗯一个字......然后就没有了。”说着,忽然裂唇,笑容明媚。 “不过,你这么闷,难怪要相亲!” “.......” 顾磬箫黑线,清隽的容颜填了无奈,却依旧保持惯有的儒雅,温和的三分微笑。“良小姐,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大着呢。”阿城眉色飞扬。“花花公子为什么深受女人喜爱?还不是因为他们那一张嘴。天文地理,样样精通。谈恋爱的更甚,像涂了蜜似的,将人哄得天花乱坠......” “以前伦敦时报就有人发表过文刊,里面提到,让两个学识渊博的男人搭讪一个女人。你猜结果怎么着?”她咬着筷子,让他回答。 “女人选了开朗健谈的男人。”顾磬箫望着她那双灵动明亮的眸子,不用猜也知道了结果。 阿城摊手,睁着无辜的大眼望着他:“所以说,你被要求去参加相亲,都是有原因的。” “嗤!什么歪理。”顾磬箫捏住杯子,忽然笑出声来。他是去相亲,这没错。那么她呢,不也是去相亲么? “笑什么?” 那人将杯子搁在透明的玻璃茶几,反衬着白光。抬眸,对上她的视线:“那,你呢?性格开朗、活泼好动,为什么又被安排了相亲呢?” “我......”闻言,阿城瞬间语塞。干巴巴的瞪着顾磬箫,一时找不出别的理由。总不能,说是利益联姻吧......忽然,娇小的身子猛然一震,俏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来。 利益联姻......良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我以前,与你母亲有过一面之缘。”见她变了脸色,顾磬箫以为触动了她的伤心事,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阿城木然点头,脑海里,回想着今晚与牧宁争执的每一话,试图找出什么端倪。随即,远山眉蹙了蹙,愕然抬眸。 “你说,你同我母亲见过面?” “嗯。”顾磬箫点头。 阿城恍然,撇撇嘴:“难怪......这下对上号了。” “什么?”顾磬箫疑惑。 “估计,我妈妈叫你这正儿八经的模样给骗了,所以安排我跟你相亲吧。”阿城忽然挑眉,黑白分明的眸子霎时亮了起来。面含三分笑,又有了力气调侃他...... 顾磬箫沉默,将早已冷却的茶水喝完。沉了沉眸,想起在香港,良牧宁对他的百般为难,完全没有理由的野蛮......心里暗暗总结了句:良家的,都是死孩子。 “明天的马球,你参加吗?” 忽然,她懒散的靠在沙发上,歪着脑袋,问。 华丽的转身22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嗯。” 顾磬箫凝眸,淡淡地应了句。假如这条腿允许的话,他倒是想动一动这快要生锈的身子骨。 “闷死你算了。” “都不知道Rita怎么受了你五年那么久......” 阿城翻白眼,目光瞟见桌面,残羹剩饭,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了。嚯一下站起身,赶人! “饭已经吃完了,你赶紧走吧。对着你,跟对着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没什么差别,无趣死了!”说着,弯腰收拾狼藉的食盒。 忽而,温暖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阿城抬眸,那人笑得温润尔雅,白玉般的男人。“我来。”薄唇轻弩,声音清朗有力。 白皙的脸颊泛起红晕,阿城愣了愣,怔忪地松开手。 “好好儿休息,明天见!” 那人并没有要求多留reads();。指攥着来时的那个纸袋子,满是褶皱的痕迹,还残余着淡淡的葱香。刚出门,转过身望着她,交代。 阿城没有回应,反手嘭一声关了门。 纤细的身靠在门上,身体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她弯起唇角,笑了起来。远山眉细长舒扬,清澈的眸子明亮纯净。 忽然,瞳仁里,渐渐起了水雾....... “梁城星,看,这就是你用尽一切去深爱的男人。你至死不渝,他转身抛弃......”原来,并不是命运太过强大,而是,他冷漠地叫人发指。 阿城哽咽,身体缓缓落在,抱着双腿,滚烫的泪涌出眼眶。良久,她缓缓抬起头,猩红的双眸挂着晶莹的泪珠。目光,却有些发狠。 既然如此,那邦西墓园那位,留与不留,有什么差别...... 顾磬箫倚在车前抽烟,吞云吐雾,白色的烟雾在他周围散开,沉寂中异常注目。地上,烟蒂越来越多。 时不时,仰起头,天上星点斑斑。而他,目光落在那漆黑的窗台...... 翌日,阿城刚回到办公室,Yarns走了进来,落了锁。 “有事?” 阿城端起咖啡,啜了一口。抬眸,Yarns倚在门上,看着自己,皮笑肉不笑,目光深长。 “昨天,抱你离开的人,是顾磬箫没错吧?”Yarns红唇微张,没有拐弯抹角,直入主题。 “是。”阿城捏住杯子,不否认。 闻言,Yarns勾起唇角,笑容冷冽。“我说认真的,阿城。离他远点儿......”潜意识,Yarns并不希望良城落得当年那个女人的下场。 “为什么?”阿城凝眸,反问。 “没有理由,总之,离他远点就是了。”Yarns眸光闪烁,别过脸,躲避阿城探究的目光。“别说什么没有理由的事情你不会听信的话。”知晓阿城接下来想说什么,Yarns抢先了开口。 “如果,你不想落得跟当年那个女人同样的下场,趁早,同顾磬箫保持距离。在那个男人,还没对你下狠手之前.......” = 致各位朋友: 此文明天上架,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你们的存在,就是我码字的东西!谢谢~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点击这里充值】我首先推荐的就是“支付宝”,它不仅1元可以兑换100乐文币,用网银充值和支付宝余额就可以直接支付,没有网银的亲也可以通过快捷支付的方式支付呦!真正是各大银行通吃,有无网银皆宜。其次推荐“手机银联快速充值”,它的兑换比例是1元兑换80乐文币,不用卡便可直接充值。如果觉得这两种都很麻烦的话,我还推荐一种最懒人充值方法“绑定手机自动充值”,只要绑定手机号,就会每个月自动为你充值700乐文币,每月只需15元,而且退订也很方便。如果手机充值让你实在头疼的话,那亲们还是回到网页充值吧,甩个链接: 华丽的转身23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被大火烧死吗?” 所谓的,那个女人的下场。阿城目光死死盯着办公室大门,眼前一片白晃晃的。双手发狠的攥紧白瓷咖啡杯,用力的咬住牙关,远山眉忍耐到了极限。 距离Yarns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可是,她还没有从她那番话里回过神来.....那个人。阿城忽然眯起双眸。 Yarns的这番话,让阿城更加确定了对顾磬箫的心思。当年,B市西城看守所,由大爆炸引发的大火...... 嘭!!!忽然,她捏手里的咖啡杯用力甩了出去。碎裂,发出尖锐的声音。如同,当年玻璃震碎时一般窠。 明媚的眸子填满恨意。 阿城走了过去,缓缓蹲下身子,捡起一块玻璃碎片,攥在掌心,猛然用力......殷红的血液顺着掌纹流了下来,掉进乳白色的羊毛地毯里,灼目非常旆。 可尽管,她却没有感觉到疼痛reads();。一点儿,也没有。胸口像是被什么塞住了,紧紧的绷着,连呼吸都有些困难。阿城压低着脸,小声的喘息....... “阿城,你做什么?” 江静拿了备用钥匙,开了锁进来,看见阿城蹲在地上,手里紧握着瓷白瓷碎片,鲜血不断的淌出.......她尖叫,连忙上前,拿出手绢裹住她受伤的手。 “你疯了!”见她嘴角淌着笑意,江静大口喘着气,浑身发抖。责备的话,脱口而出。捧在手心呵护多年的宝贝,这样子糟践自己。江静,见不得,也不允许。 可是,这样的阿城,看得她心颤抖、害怕....... “江静,B市,我自己去就好。”兀然,阿城问非所答的说道。 牧宁说,她优柔寡断。所以,才安排江静到她身边。过去的五年,工作困难,生活琐碎,件件周全,无微不至。 甚至,比起她的父母亲人,更要照顾得细心。所以,当知道她是牧宁的人时,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或者,她心里早已知晓,只是不愿意拆台罢了。 赵君约说,梁城星是顾磬箫收在心尖的人儿,经年不忘。那么,她良城,就要将这个心尖宠,狠狠地剜去......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到底有没有心? 江静眼里起了泪,贝齿紧紧咬住唇瓣:“如果你气我隐瞒身份欺骗了你,大可以打我骂我。但是,别用这样的方式,对待自己。”说着,蛮力拉着她起身。伏到她耳畔,又说:“阿城,既然活了下来,更要好好珍惜才是!” “亲者痛,仇者快。那个人让你痛苦一分,你应该十倍奉还给他才是。而不是这样作践自己,中了他人的意?” 阿城渐渐恢复了脸色,凝眸。 是呢,这么多年,她活在梁城星的痛苦之中。而那个人,与别的女人高调秀恩爱。立一座墓碑,传几句流言,成就了他深情不移的形象......可是,凭什么,只叫她一个人承受那些痛? 那么痛,那么刻骨,她真的,撑不住了...... “江静,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做蠢事了。”好半响,她沉声,哑哑地说道。 “这样,最好!” 江静双手抚过她的发,捧着她惨白的脸颊。声音颤抖,心疼。又似乎,真的被她吓到了......“阿城,我真的,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情。”末了,她重重复复的轻喃。 闻言,阿城抬眸,望着江静。终究,只是沉默。 “对了,Law让你准备准备,先过去斯尔顿庄园,观看下午的马球比赛。”江静找来药箱,帮她包扎好伤口,望着她,欲言又止。 “嗯。”阿城扶着手,刚才用酒精清洗伤口时,钻骨的疼。转念,她冷笑。比起当年,火焰贴在肌肤的烧灼。如今,这点痛,算什么? “那......我先走了。”江静拿起药箱,深知阿城的脾气。如今的自己,还是少出现在她面前为妙。等她哪天,消了气,也就好了。 这是,牧宁告诉她的。但是,只是从前...... “我母亲,会出席今晚的发布会吗?”忽然,阿城背对着她,突兀地问道。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完全,不似平日里的良城。 江静握住门把,脸色滞了滞,血色尽失reads();。“他,没有同我讲。”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 阿城闻言,将头靠在椅子上,缓缓闭上了眼皮。 “你走吧。”良久,她轻声说。 咔嚓,门被关上的声音。阿城睁开双眼,目光落在窗外,斑驳的阳光。雾城伦敦十分难得的,好天气! 换做从前,她定会跑到落地玻璃窗前,玩心大起的在玻璃上,绘画出形形色色的动物肖像。可而今,完全没有了心思。 曾经,被视作最亲密的港湾,她无助时能够汲取温暖的地方。如今,也要离开了。或者,从很久以前,就注定了她的孤独寂寞......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叫她消失!从此。” 说完,不等牧宁回复,直接收了线。 江静说,她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可是,又是她一步一步,将她推倒了如今的境地?除了一条路走到底之外,她别无选择。 刚才,江静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出来,她很想留在牧宁身边。可是......漫漫怎么办? 思及至此,阿城终究还是,狠下了心肠。 顾磬箫坐在车厢,目光落在窗外,绚烂明媚的阳光。今天,是他到伦敦两个月里,天气最好的一天。 葱白的指攥了攥身旁,拐杖的水晶柄首。目光深邃幽暗......“阿修,你之前提到,赵谙谂也出席今天的活动?”忽然,顾磬箫沉声问道。 “是的,小温说是昨天晚上到伦敦的。本来想约您见面,只是您临时去了EIN总部.......”高修微低着头,恭敬的回话。 顾磬箫闻言,微微点头。昨天,他确实临时决定去了EIN,不过大部分的时间,都跟良城在一起。 “赵君约呢?”少顷,他又问。 相比起赵谙谂,顾磬箫更加关心赵君约的动向。自从,那一夜他看见自己带走良城之后,便再也没有联系过。兴许,在恼他‘横刀夺爱’,但是,不论是什么,统统,他都无心理会。 无声的,彼此达成一致的默契。 顾磬箫想了想,也对。不见面也好,避免尴尬。他承认,那天晚上,他是故意拉良城上车的.......潜意识,他并不想退让,甚至不想赵君约再跟良城有过多的纠缠。每每赵君约追求她的那五年,跟着她遍布世界的脚步,他心里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哪怕,那个人是他至交的兄弟。 在医院里,轻轻笑得极其讽刺,她问:他们是要上演兄弟反目成仇的戏码? 当时他理智的回答不会。 但想起那晚自己的行为,顾磬箫知道。若然真的有那一刻,他的选择,一定会是阿城....... “有受邀。不过,他清早就去了唐人街。”好半响,见顾磬箫回过神,凌厉的眸子望向自己,高修才讪讪的开口。 顾磬箫把玩着拐杖,眉轻轻一佻:“去见二太太?” “是的。” 闻言,顾磬箫点点头,没有说话。 赵君约的爷爷少年风流,年轻时,家里有了位正房太太,而在外面,又另外养了一位,人称二太太reads();。 那位二太太,就是赵君约的祖母;原名唤蒋以梅,系出名门,年轻时是出了名铁娘子,时常跟着赵老爷子谈生意,手腕了得!在赵老爷子过世后,更是掌握了起整个赵氏。 直到,赵谙谂从纽约学成归国,才正式放了权。 按说,如今赵家的成就,有半壁江山市她打下来的。只是,前几年不知什么缘故,她忽然搬出赵家大宅,定居到伦敦唐人街,开了一家杂物小店。 任凭赵家怎么劝,始终不肯再回国...... 良久,顾磬箫深叹一声,眸子又转向窗外。已经出了市区,没有了古老磅礴的哥特式建筑。辽阔的田野,有些荒芜,视线却一下子变得开阔......他按下车窗,冷风灌了进来。 霎时,清醒了几分。 日中时分,唐人街已经热闹非凡,人-流嘈杂。街面和沿路的半空,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艳丽妖娆。形态各异的福字,不苟的端正,狂舞的草书......传统之中又融入了些许洋派风格。 瞭眼望去,传统的春节将至,四处洋溢着浓厚的喜庆气息。 赵君约在牌坊外面下了车,沿路走了进来,风光大片。良久,他停在石墩前。石墩对面,是一家杂货小铺。一抹瘦弱蹒跚的身影,手里端着细绳编制的摞子,堆积出来的,是密密麻麻的手工制品。 远远的,老妇人面容含笑,时不时有路人经过,与她打招呼。她笑笑,寒暄两句,很温柔的B市小腔调。 赵君约远远的听着,有些恍然,仿佛隔了一个世纪之久。那样的漫长,那样的遥远...... 眼前,古色春香的江南小筑。恍惚间,仿佛回到多年前。那时候,他们还住在东郊胡同老宅子里。夏天,她总喜欢坐在院子里的荷花台旁边,摇着蒲扇,满脸慈笑。嘴里,哼着细碎温柔的小调。她说,那是爷爷爱听的....... 而他,窝在旁边,贪睡不起。 每一次,父亲责备他碌碌无成,没有半点上进心时。阿婆总在旁边,布满皱纹的手揉揉他的发端,微笑着说我们君约这样很好! 直到,父亲退休,大哥从纽约学成归国,接管赵氏。一夜之间,倾覆所有美好。 那一天,父亲往家里领来了一对母女,他多了一个妈妈还有妹妹。后来,阿婆无故搬出老宅,他被送出国念书....... “老板娘,给我你们这里最好最美最绚烂的烟花。要很多,很浪漫的那一种......”他缓步走了过去,停在老妇人身后。眉目含笑,冲着她的背影,大声的喊道。微微颤抖的声音,喜悦又夹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闻声,将以梅不可置信的皱了皱眉,捧住摞子的手不住的发抖。她缓缓的转过身,端了端老花镜,双眼眯成一条线。 赵君约双手插着风衣口袋,挺立不动,勾唇微笑,任由着她端睨打量着自己。 “混账小子,谁准许你来的?” 良久,老太太反应过来,尖了嗓子,中气十足地骂道。 “啧啧,这老太太,好些年没见,还是这样凶巴巴的!”赵君约恍若未闻,三两步走到她面前,有力的手臂拥住蒋以梅瘦如柴骨的身子,眸里染了复杂。 “啥?你刚刚说我啥来着?”蒋以梅伪怒,作势要打他reads();。 “阿婆,我想你了。”未几,在老太太再吼之前。他压了嗓子,抢先了开口。声音里,有些不正常的沙哑。 蒋以梅一声深叹,发作不得。“那你也不该来......”良久,她轻轻的开口,声音里尽是无奈。却,没没有推开他。 赵君约黯然,沉默不语。以前他躲在对面石墩后偷看,阿婆不是不知道,只是,默默看在眼里,从来没有揭穿过。 或者,连她也没有料想到,今天他会这样明目张胆,罔顾那人立下的规矩,出现在这里。 可是,抱在怀里的这位,是被他视作比亲生父母还要重要的亲人。哪怕,他们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我知道。”赵君约垂眸,淡淡的应了句。 这些年,他每一次都是躲在对面的石墩,偷偷的看着她。所以,几年前赵家立下的那个规矩,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一直以来,都在小心翼翼的遵循着....... “你这孩子......”蒋以梅抬手,轻轻抚过他的后背。拧深了眉,却愣说不出半句责备的话。 赵君约松开她,目光细细打量。仿佛,失去多年的珍宝,又重新回到掌心。“阿婆,身体还好?” 蒋以梅默然,点了点头。“本来想,等我死了以后,才会再见你的。”沉默半响,蒋以梅转身,将手里的东西搁放在架子上,背对着赵君约,轻轻的说。 闻言,赵君约心头一紧。 “阿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叫我知道?”他走上前,脸色益发沉重。这些年来,他百思不得其解。 阿婆为什么会那样忽然搬出住了将近四十年的宅子,甚至还离开生活了大辈子的城市。 他清楚的记得,小时候,阿婆总牵着他的手说,B市承存了她毕生所有的回忆。失落的、痛苦的、美好的.......这里,有她最爱的父母,也有最爱她的男人。所以,她会在老宅,耗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可是,突然一日,她没有一句话,就搬了出去,再也不肯踏进一步。那一天,他守在阿婆房门外,大哥从里面出来,从容淡定,信手掌握一切。 “是不是大哥他......” “不是!” 赵君约话还为说完,便被蒋以梅打断。抬眸,老太太正瞪着他,咬牙切齿。赵君约默然,垂下头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当年发生什么,不要去妄加揣测。你不用知道,也没必要知道。好好儿做你的赵家二少爷,哪怕把“纨绔子弟”四个字坐实了,我都不愿意让你卷进这些肮脏的是非漩涡里面来.......” 蒋以梅目光凌厉,一字一顿咬字清楚。话音刚落转身进了屋,走了两步,扭过头来,望着站在原地不动的赵君约。“怎么,还要我这老太婆搀你进来?”下一秒,又吼了句。 赵君约应了句,连忙跑进店里,跟着蒋以梅进了内室。虽然被老太太当街大吼,但看着她这样精神奕奕。心中,甚为安慰。 炕上,两人盘腿端坐,热茶白色的雾气萦绕,形态万千。赵君约微低着头,看着瓷杯里的茶,很淡很淡的绿色。抿着唇,不敢吭声。 他今天的行为,确实有些考虑不周....... “那个叫良城的女孩儿,我见过reads();。确实,是个美人儿。”良久,蒋以梅饮了口茶,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悠悠的开口说。 这些年,虽然她远离国土;但是关于赵君约的点点滴滴,好的坏的,多少都会传进她耳中。想着,蒋以梅心里冷笑。 那个人,还真是够用心良苦的...... 闻言,赵君约猛然抬头,满目惊讶地望着蒋以梅,“阿婆,你......你怎么会知道阿城?”随即,想起这些年关于他的风言风语,俊彦染满愧色,垂头不语。 “你那些事情,能瞒得过我?”蒋以梅轻哼一声,端起茶杯饮茶。 能够让她孙子背上“火山孝子”名号的女子,她总要知道,是否真像传言中的那样难堪,又是否真的配得上她的宝贝孙子.......总要,见过了,才作准。 不过,那个良城,倒是个通透的女子。可惜......想着,蒋以梅心里低叹一声。 “其实,她并不喜欢我。”踌躇半响,赵君约微低着头,有些尴尬的说道。脑海里,又浮现顾磬箫拉着她离开的画面。 直到他们远离消失的一刻,他还傻站在原地,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五年以来,跟阿城相处的偶尔那么几次,他也觉得阿城跟过世的梁城星有几分相似;她们都有着一双清澈干净的眸子,舒扬秀气的远山眉;生活中,琐碎的习惯也甚为相似......却没想到,顾磬箫竟然会同阿城一起。 这一点,叫他措手不及。甚至,至今不知该如何面对顾磬箫。 蒋以梅静静地望着他,沉眸不语。 “阿婆,你知道吗?或者那就是传言中的一见钟情吧。在巴士上第一次看见她时,就记住了那一张容颜,倾国倾城,美得叫人窒息。第二次,在圣保罗教堂前,她架着画板,专心致志地给人画像.......” 赵君约笑得苦涩,修长的指抚了抚杯身雕画的梅花纹印。缓缓地又说:“或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全神贯注认真的模样,已经是一幅极美的画!” 那一次,阿城印象不深。可是,他记得,哪怕已经过去多年,他都能一笔一画地在脑海里勾勒出当时的画面。 “君约啊,假如真不属于你,执著也没有用。”冗久,蒋以梅轻叹一声,开口道。 大约两年前吧,伦敦也像今天这样,难得的好天气,阳光繁茂。良城也是坐在他现在的这个位置。 她说,君约很善良且毫无心机。我很喜欢同他相处,无拘无束。不用时刻想着如何去算计别人,也不用担心下一刻会失去什么,更不用去忧愁,将来会得到什么。 可是,我不爱他。在我心里有一座铜雀台,里面锁住的未亡人,是我自己,不是别人。虽然,梦醒时,陈旧的伤口依然在痛....... 蒋以梅当时沉默,锐利的眸子扫过她。那个女孩又说,她的世界,太肮脏,太复杂。她不想,也不希望,君约卷入其中。 那种痛苦,那种仇恨,只她一个人承受,便可。 “大抵,是还没有到死心的程度......”良久,赵君约幽沉地说道。或者,那一天,就在不久的将来。 蒋以梅淡哂,没什么表情。布满皱纹的手,凸出的血管洪壑一般,在她的手背,留下岁月的沧桑。 “你大哥今天也在伦敦,晚上,去见一见吧。”过了一会儿,蒋以梅淡淡的开口reads();。 赵君约抬眸,对上老人锐利的眸子,沉默的点了点头。 只是,心中仍存疑虑。老太太从不开口要求他些什么。今儿,却是开了这样的口。只是,大哥向来不喜欢他,见了面也只是淡淡的打声招呼罢。 想着,他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豪迈非常。只是,早已冷却的茶水,熨在胃里,一股冰冷传遍全身...... 斯尔顿庄园 顾磬箫下车时,碰巧良城也刚到。他杵着拐杖,挺立不动。而她,刚从车上下来,轻巧如燕的身子倚在车前,手扶着车门,脸上洋溢着笑容。 四目相撞,沉默无言。顾磬箫从容淡定,嘴角泛着笑意。而良城,冰冷没有表情,脸色淡哂装作不认识他。 顾磬箫笑笑,并没有介意。 “Chen-lia!” 忽然,在她身后有人喊她。顾磬箫蹙眉,只见,她眼波含笑,转身上前与人行贴面礼,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腔,软软糯糯。传入耳中,甚是温柔。 一道炽热的目光,迎面而来,顾磬箫蹙眉抬头。凝眸眼前,目光逐渐收紧。是宝格丽酒会上跟她一起的那个男人。刚从驾驶座上下来。 只是,那个人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敌意,有些轻蔑。很明显,没有半分修饰和伪装。稍瞬,在良城看过来的时候,那人又冲着他,莞尔点头。转身临别前,笑得别有深意。 顾磬箫凝眸,也微笑的点头。心里,默默的记下了这个人。 不与人为敌,是原则。五年前,他顶替过世的大哥接管顾氏,期间各种阻难,甚至包括了他的母亲......那时,刚失去儿子的母亲告诉他,想要找出真正杀害大哥的凶手还她清白。唯有打败所有阻力,包括她,完全掌控顾氏。 唯有这样,才有资本跟那个人较量..... 之后,他便逐渐敛起所有的年少轻狂,飞扬跋扈。遇人三分笑,温润有礼,低调神秘。于是,便有了后来“顾先生”这一个称呼。 坊间传言,顾先生神秘低调。可是,唯有他知道,并不是这样。他不想过分高调,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还有就是,既然那个人都不在了,他的喜怒哀乐,已经无所谓了...... “简默,快点儿!”耳畔,响起她催促的声音。那人笑笑,车子滴滴两声。快步跑到她身旁。手随意的搭在她细腰之上,拥着她,并肩走进园子。 “简默?” 顾磬箫低声轻喃,除了酒会的那次,并没有什么过深的印象。目光落在她腰上的大手,凌厉而深邃。 良久,他捏了捏拐杖,空余的手插进大衣口袋。迈开步子,也跟着进了园子。 高修跟在他身后,眉头深锁。刚才离开的那个女人,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那种感觉,无法表达,很微妙,又很久违...... 刚进了庄园不久,顾磬箫便撇开高修,独自一个人走到马场附近。顺着白色的围栏,缓步前行。身旁,时不时铁骑飞奔而过,灰尘滚滚...... 尽管,他并未介意。 走过很长一段路,顾磬箫停在马球场外,眺望前方,目光如炬。耳畔,喜悦的欢呼声时不时传来,他蹙眉而立,思绪有些恍惚。 她的马球打得极好reads();! 顾磬箫记得,在伦敦留学的第二年。立夏那天,烈日当前,正值炎热,他跟慕思贤相约打马球,结果,慕思贤把她也一并带了过来。 当时,他目光端睨着她。转过脸,冲着慕思贤毫不客气地说,这样弱不禁风的丫头,把她放在休息室,我还担心会不会中暑晕倒呢。 当时,她一脸通红,像熟透的苹果,水灵灵的眸子死瞪着他,倔强地咬住唇不说话。 慕思贤当即跑过来打他,说顾磬箫你别瞧不起女人,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人。 他没有多在意慕思贤的话,既然他都坚持了,也就没有多管。反正,又不是同他一队。 比赛刚开始,他大吃一惊。马背上的她,没有半分娇弱,英姿飒爽,游刃有余,每一杆球打得娴熟漂亮。好几次,在他恍惚之际,被她截了球...... 那天的马球比赛,他吃了败仗。有生以来,第一次输给了一个女子。那是在熹园题字之后,第二次对她刮目相看...... 夕阳西下,众人散开。他和她又塞了一场马,没有输赢。之后,放任马儿在旁边吃草。两人躺在草地上,都是红脸人,喘着气。 他侧过脸,望着她,半边桃腮,汗珠流了下来,头发湿哒哒的,却叫他挪不开目光。 喘息未定,她侧过脸,望着他,眼波含笑。她说,我以为,上次熹园之后,你就不会再将我看做花瓶。 他当时愣住,尴尬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问,顾先生,你们为什么总这么偏执的认为,女人长得漂亮就是花瓶了。那你们男人长得好看的呢,难不成也是虚有其表? 那一天,他们在马场待到很晚。夜幕降临,繁星点点。她安静,望着漫天星光沉默不语。而他,也望着天。心里,泛起丝丝涟漪。 忽然,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顾磬箫蹙眉,收起思绪,转过身。一道黑色笔直的身影跌入了他的视线....... 顾磬箫凝眸,默然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是简默。想起刚才他和阿城的亲密无间,顾磬箫迎风而立,薄唇轻抿,眸底略过一丝不悦。 葱白的指握住柄首,稍稍用力。 简默单手插着西裤口袋,摇着小碎步,走到顾磬箫面前,与他两步之隔。目光打量着他,眉目轻佻。 少顷,他勾了勾唇角,笑得妖媚横生,流光溢彩。他伸出右手,指节修长纤细,皮肤细腻滑嫩,一双比女孩子还要美上几分的手。 不过,简默不光拥有一双惹人妒忌的巧手,还有一张极美的脸蛋,时常被人误会。后来,不知道什么人给他起了一个叫简美人儿的外号。几经流传,被人叫开。 简默从最开始的黑脸生气,到现在的面无表情。这位年纪轻轻,便享誉世界的钻石切割师。又因为华人的缘故,备受瞩目。只是,关于他的传闻,多年以来,甚为难听......吸-毒、滥-交、同-性-恋、未婚生子等等敏-感字眼,都是贴在他身上的标签。 顾磬箫凝眸,望着他,目光有些凌厉,带着淡淡的疏离...... “顾先生。”简默走了过来,很是随和,完全没有了刚到庄园见面时的尖锐,声音柔柔的,淡然浅笑。 “简先生。”顾磬箫也随和,脸上三分笑。也伸出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复而松开。他的指温很浅,冰冰凉凉。这点,他同阿城,很像。 简默目光落在他身后,隔着好远,零星的几道身影,俊俏的容颜上染了几分愧色reads();。“真是抱歉,招呼不周。我们应该提前安排好人,给您领路才是。” 顾磬箫莞尔,只觉得他的那份愧疚有些虚伪不真实。他笑着别过目光,说:“不用麻烦,是我自己想随便走走而已。” “您是我们的贵宾,哪能算麻烦。不过,既然遇到了,不如,我陪您走一程?”忽然,简默提议道。 “如果您不忙的话......”顾磬箫默然,没有拒绝。 “这是我的荣幸。”简默弯腰,侧过身,十分绅士地对顾磬箫做出请的姿势。弯眉,目光似有若无地望向远处的木屋园子,别有深意。 两个男人,一个俊朗刚毅,一个清隽温和。同肩齐步,身形修长,背挺如杨,一个黑一个白,十分养眼。只是,相比之下,简默要比顾磬箫稍微纤瘦一些。 “听说,顾先生是阿城的相亲对象?”忽然,简默打破沉默,目光落在远处,已经能听见断断续续的钢琴旋律,眸色,深沉了几分。 顾磬箫淡淡的点头,说是。 深邃的眸子,一尺清潭,望不见底。耳畔,断断续续的钢琴旋律,随着那一座木屋越来越近,顾磬箫已然猜到了简默的目的。脸色依旧,不作声的跟着他的脚步。 简默哈哈大笑,“到底是谁?竟然能够请动那小姑奶奶去相亲。” “是她母亲同我母亲之间的约定,不过,我们正式相亲,是在宝格丽酒会的第二天。”过了一会儿,顾磬箫解释道。 “酒会的时候,你们已经一起跳过舞了.......”简默轻咳一声,想起那夜,被阿城狼狈地拖着离开。复而,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嗯,可惜,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我就是她的相亲对象。她就已经离开了......” “她说,闯大祸了。于是,硬拉着我跑掉的。” “........” 顾磬箫想了想,确实是闯祸了。不过,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只是,搅动了他平静的心湖,又不负责的一走了之罢。 断断续续的钢琴旋律,益发清晰。不多时,他们来到木屋的院子外。白色的篱笆,绿藤交缠,五颜六色的花朵开得娇艳灿烂,空气也弥漫着清新的花香。 忽然,一名女子急匆匆跑了过来,气喘嘘嘘地对着简默说:“简,Law找你.....”Yarns抬眸,当看见简默身旁的顾磬箫时,瞬间淡薄了脸色。 “顾先生,您看......”简默脸色一沉,转过脸望向顾磬箫,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您忙。”顾磬箫莞尔微笑,并未介怀。只是,简默身旁那个女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叫他一时疑虑。 “那我们先走了。”简默点头,携着Yarns一并离开。 顾磬箫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目光深邃......那个女人,并没有什么印象。 “顾磬箫,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忽然,身后传来男人豪迈爽朗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的喜悦。 == 此文正式上架,请大家继续支持~~~ 华丽的转身24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是你们?” 顾磬箫闻声转身,眉心越蹙越紧。不远处,站着两个俊朗的男人,西装笔直,浑身散发着贵气;眉目清朗,体魄高大,一个温润如玉,一个野性不羁。一动一静,目光如炬地望向自己。 是赵谙谂和慕思贤。 他们怎么在一起?顾磬箫不动声色地沉了沉眸。 “好久不见,老顾!窠” 慕思贤笑得爽朗,撇开身边的赵谙谂,率先走了过去,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算是一场见面礼,致给他久违的兄弟。当目光落在顾磬箫右手的拐杖时,醇亮的眸子里略过一丝尴尬。 终归,当做无视,撇过了脸旆。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顾磬箫目光落在慕思贤身后,原地不动的赵谙谂身上。刚才的震惊,已经被他压下,脸色平静如常。 “碰巧遇到,听说你也有出席这个活动,就想着到处转转,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你一面reads();。”慕思贤转过脸,瞄了一眼赵谙谂,解释道。随即,又转向顾磬箫,有些埋怨的说:“不过,你丫的还真是.....国家主席也没见有你忙。” 顾磬箫淡笑,凝眸不语。他们,确实许久没见了...... “磬箫,好久不见!”良久,一直像个圈外人的赵谙谂走了过来,站到他面前,隔开两步之遥。脸色淡哂,温润尔雅。 顾磬箫莞尔点头:“是有些日子没见了。”随即,没有再多言。眼前这个人,是敌是友。偶尔的时候,他觉得,赵谙谂这个人隐藏得太深,太可怕。譬如,赵二太太的事情。手腕强硬,滴水不漏。 这些年,他们的交往,不深不浅,不冷不淡,恰是心知。 “话说老顾,下午的马球,来一场如何?”忽然,慕思贤开口打破尴尬,笑嘻嘻地搭上顾磬箫的肩。“好些日子没有打过马球了,刚才看了一圈儿,有些心痒痒了。” “以前读书时候,你们乐子最大了。隔一两个月就来一场。真怀念,那段时间......”少顷,他轻声,感慨,目光有些深长。 “不了,这腿撑不住这么大的运动量。”顾磬箫罢了罢手,婉言拒绝。刚开始,他确实有想要动一动这身子骨的想法。可就在刚才,看见赵谙谂的一刻,瞬间掐灭了那个想法。 慕思贤目光转向旁侧的赵谙谂:“到底是你了解他!说的话跟你说的一模一样......”听着,更像是在讽笑。 “哪里,只是前段时间伦敦的天气,想必他遭了不少罪。”赵谙谂笑得斯文尔雅,声音温柔若水。 闻言,慕思贤想了想,点头,觉得也是。随即,低头看向顾磬箫的双腿:“顾磬箫,你TM治好它不行么?非得遭这罪。” 想起那年,顾磬箫躺在病床,拒绝治疗的那股劲头。后来聚会见面,慕思贤恨得咬牙切齿,好几次想要夺了他手里的拐杖照着他脑袋抡下去。 为了一个死人,值得吗? 每当忍无可忍的时候,慕思贤就会揪着他的衣领,气恼的问。 可是,每次都没有答案。这个人回给他的,是淡淡的微笑......接连几次,慕思贤举手发誓,今后再也不管这丫的了。 赵谙谂抿唇凝笑,沉默不语。 在众多兄弟面前,他从来都是最少说话,却是最常笑的。时常像个白玉雕琢出来的笑面菩萨,吹一口气,就能成仙了那种。 木屋里,传出动人的钢琴旋律。顾磬箫蹙眉,想起简默刚才故意将自己带到了这里。刚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又遇到身边的这两位。 如果他没有猜错,应该是阿城在里面...... “怎么了?”慕思贤看看他的脸色,又顺着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木屋。花草萦绕,伦敦常见的小木洋楼,并没有特别。不禁,疑惑的问道。 顾磬箫收回目光,淡笑。“没什么。”过去五年多的时间里,赵君约与阿城纠缠不休。想必,赵谙谂也是调查过阿城的底细。所以,潜意识,他并不希望让他们见面。 于是,不动声色的挪了挪目光。 “这里,是今晚珠宝发布会的后台;展示台在前面,一个露天的大花园。”忽然,沉默寡言的赵谙谂补充,一字不落,条理清晰。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慕思贤皱眉,脸上的疑惑更浓reads();。 那人倒是随和,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精致的小本子。笑得极其无害的说:“刚才被你催促离开时,小温塞给我的。” “靠!”慕思贤咬碎银牙,心里暗骂,为什么自己家的助理没别人的贴心?低头看了眼腕表,冲着身边两人罢了罢手:“我答应了威尔王子一起打球,先走一步换衣服。下次另约。”说完,不等两人答应,大步流星的离开。 “都结婚了那么久了,还是这风风火火的德行。”望着慕思贤离开的背影许久,赵谙谂无奈的开口。 “可不是。”顾磬箫淡哂,没什么表情。“刚才,都忘了问七七的好。” “哪儿能好。”他话音刚落,赵谙谂接了话。 顾磬箫蹙眉,疑惑地望向他。 “云鼎的那位,被七七知道了。”赵谙谂双手插在西裤口袋,手里挽着大衣,笑容温和,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早就说过他了,就是不听,这回好了,七七绝不会轻易作罢!”闻言,顾磬箫脸色一沉,起了怒意。曾经以为,慕思贤跟苏七七会有所不同。毕竟,当初的几个人,只有他们走在了一起。 偏偏,又是最不懂珍惜的一对。 “都不是小孩子了,能处理好。”赵谙谂有些无聊,提了提脚下的石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顾磬箫薄唇紧抿,凝眸不语。 “放心吧,这婚,离不了。”过了一会儿,见顾磬箫沉默,赵谙谂又说。或者,只有在顾磬箫面前,赵谙谂才是一个多话的人。 顾磬箫默然,他又怎么会不知。思贤和七七的婚姻,从结合的一刻开始就没有离婚这两个字。只是,看到他们这样痛苦折磨不休,不忍心罢。 “顾磬箫,你还是这样,菩萨心肠。” 过了一会儿,赵谙谂抬眸看看他,悠悠地开口说道。随即,他觉得有些好笑。明明,他才是最冷血无情的人。可偏偏,被人称作小菩萨。而那个最深情款款的男人,却被人说成冷血无情......想着,赵谙谂眉目飞扬,带着丝丝得意。 顾磬箫没有理会赵谙谂,随着他自言自说。 听到不耐烦时,杵着拐杖,转身离开,没有一声招呼。而那个人,亦没有阻挠。站在原地,静静的,目送着他离开...... 木屋里,断断续续的钢琴旋律,这次的曲子,是《再别,康桥》。他知道。如此娴熟的演奏,除了兰泽,怕是再无他人了。 赵谙谂静站原地,目光幽深地望着顾磬箫,傲骨如梅的背影。良久,直到温浅伊来到他身旁。又亲眼目睹了顾磬箫走进木屋,才抽回目光。 “小温,查清那个女人的底细。”赵谙谂交待一句,漠然转身,没有多逗留一秒。背对着的时候,细细把玩骨指那一枚戒指,笑得意味深长...... 温浅伊默然,转过视线望向那紧闭的木门,冰冰冷冷,面无表情。 “起调错了。” “阿城,要不还是算了吧。没有天赋,根本不可能临时抱佛脚!” 兰泽端着茶杯,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半倚在钢琴黑色的琴身上,目光睨着阿城,面容含笑,温和近人。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半分客气。 “咚~” 倍受打击的阿城瞬间失了耐心,原本扶着琴键的双手,忽然用力地按了下去reads();。尖锐刺耳的声音震穿耳膜,水灵灵的眸子瞪着兰泽,气愤不已,却又是沉默。 “真是闹心!” 兰泽宠溺,手里的热茶递给她。“喝口热茶,不然你的肚子又要难受了。”说着,修长的身子坐在她旁侧,纤长漂亮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键上舞动,动人的旋律娓娓而来...... 阿城啜了口热茶,热流熨在胃部,暖暖的,很舒服。她缓缓的闭上双眸,听着静如流水的旋律,两鬓的紧绷也放松了不少。 忽然,远山眉拧成一条线。纤薄的手掌紧紧裹住茶杯,她细细的听辨,沁人心脾的旋律里面,还夹着参差不齐的声音。 “阿泽,停下。” 忽然,她伸出手,制止兰泽。音律戛然而止。她用心去聆听。耳畔,嘟嘟~笃笃~脚步凌乱的声音,浅浅的,由远到近,益发清晰。 阿城猛然放下杯子,站起身跑了出去。长裙随风而起,裙摆飞扬,浅浅的粉色,像是盛开的花骨朵。 “城!” 兰泽嚯一下站起身,顾不得其他,连忙追了上去。印象之中,极少见到良城像现在这样,失控过....... 顾磬箫在迷宫似的木屋里打转分不清方向时,已然理解了简默离开时,别有深意的笑容,心里颇为后悔,刚才不应该轻视简默。这栋看似小小的洋楼,竟然另有乾坤。他一脚踏入,便在里面找不清东西南北。 偶尔,一两个金发白人从身旁经过。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开口问路,人已经走远。顾磬箫无奈,唯有顺着音乐旋律,寻找出口。只是,就在刚才,为他引路的调子忽然消失,几乎一下子断开。 这会儿,他愣在原地,有些发憷。目光扫过周围,完全一致的布局,泼墨的颜色也一模一样,环环相扣,一时难以分辨。而墙面上,更是一个指示的标志也没有。 顾磬箫望着,眸色冰冷。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失了把握,陷入窘境。 阿城从一处跑了出来,看着男人高大健硕的背影,有些狼狈,却依旧傲然挺立。喘息未定,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顾磬箫。” 看着他手足无措,阿城终于忍不住,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闻声,顾磬箫皱眉,转身,阿城大口地喘着气,长发凌乱,衣衫单薄,双足赤-裸的站在不远处。眉梢起了笑意,正欲开口,在她身后,一个俊朗的男人跑了出来。 是兰泽。 顾磬箫脸色一滞,又恢复清隽冷淡。 “前面左转就是出口。”阿城看见他脸色的变化,给他指了路。转身的一瞬,拧深了眉,娇俏的小脸皱成一团。原本红润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兰泽连忙上前,扶住她,顺理成章地让她靠进自己怀里。而阿城,只是抚着小腹,呼吸粗重,发出低吟的声音,强忍住疼痛..... “我们,回去吧。” 兰泽伏在她耳畔,轻喃一句。目光,似有若无地瞥向身后,面色冰冷的男人身上。只见他稍稍点头,算是招呼。兰泽也莞尔,没什么表情。复而又看看阿城,心里起了疑虑。 兰家跟顾家是多年的世交,他同顾磬箫自小识得,联络也颇多reads();。只是,在五年前,梁城星意外过世之后,顾磬箫性情大变,完全换了一个人。 之后,他们的联络,日渐变少。早前在A市见到林庭延时,他也说,有一两年没有跟顾磬箫正式碰过面了...... 今天,碰见他,算是一场意外。可阿城呢,她为什么会这样紧张?甚至连鞋子都没有穿上,就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全然不顾自己的身子。 想着,兰泽心中,疑惑更深。 “良城,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顾磬箫凝眸,望着他们的身影走进转角,消失无踪。四周,又恢复寂然,冰冷。他抚了抚拐杖,弯了唇角,笑容深沉。 先是纠缠五年的赵君约,然后是享誉世界的钻石切割师简默,现在呢?钢琴王子兰泽......这个女人,除了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之外,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带给他惊喜。 每一次,都叫他措手不及。 不多时,钢琴的旋律再次响起。不过,不再是那首《再别,康桥》而是,一首不知名的曲子,他从来没有听过的小调...... 身后,隐约传来脚步声,皮鞋硌在木质地板发出的尖锐。顾磬箫蹙眉,那段声音,益发接近,正朝着他的位置靠近。 “先生。”忽然,身后传来高修欣喜的声音。 顾磬箫转身,看见高修满脸喜悦地看向自己,眸色一沉,有些不悦的问:“你怎么来了?”说着,杵着拐杖走了过去。目光佻起,刚才阿城说,前面左转就是出口了.....。 “简先生说您在这边,可能会迷路。所以,我就过来了。”高修没有隐瞒,感觉到顾磬箫脸色的阴沉不悦,小心翼翼的回答。 心中,无奈叹息。自从梁小姐过世后,顾磬箫忽然换了一个人。时不时,脸色幽沉,眸色一敛,直叫他将心提到了嗓门眼。 “简默?” 又是他! 顾磬箫蹙眉,握紧拐杖的手稍稍用力,心中疑惑。不多一会儿,脸色又恢复如常。临离开前,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完全一致分不清细节的布局内室,脸色阴沉,一语不发大步离开。 高修不明就里,只是快速跟上他的脚步。 回到前厅,赵谙谂坐在观望台前。马球场里,闹哄哄的,战况激烈。顾磬箫走了过去,在赵谙谂的身旁坐下,脸色温和,一语不发。 赵谙谂转过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视线调转,眉目轻佻,又看向了马球场。面色如常,幽深的眸子,起了笑意。 忽然,赵谙谂轻笑一声,别过脸望向顾磬箫。“阿贤那个急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说着,端起桌面的红茶,小啜了一口,润润嗓子。 “可不是,抢球的招数跟以前一样,烂得无话可说。”顾磬箫勾了勾唇角,认可的说道。随即,招手喊来高修,在他耳边交待:“轻轻晚点过来,你跟在她旁边,别出什么乱子。”说完,挥手让他离开。 赵谙谂放下茶杯,端正了坐姿。“轻轻也过来?”少顷,目光锁在球场,慕思贤的身影上,笑容随和。 “嗯。”顾磬箫莞尔,淡淡的应了声。 球场上,战况激烈,可他们,却没有多少心思,放在那里。同坐一桌,各怀心思。心里明镜似的,表面乐得做个糊涂人。 “被你这样捧在手心,轻轻应该很高兴reads();。”耳畔,是顾磬箫低声交待高修的话语。温声软语,几乎触动了他心底的软肋。赵谙谂薄唇轻抿,又说:“在你面前,总觉得自己很不合格。同样作为兄长,可我对君约还有雨歆的关心,却不如你对轻轻的十分之一。” “哪能。轻轻时刻被我管制着,都不知道有多羡慕君约跟雨歆。私下,她常常埋怨我,怎么不跟你学学。给她,百分之百的自由。” “有时候,过分自由,并不是什么好事。” 顾磬箫蹙眉,望着他,带着疑惑:“怎么说?” “你瞧瞧赵君约,一年到头见不到人影,也不回公司帮忙,终日围着一个女人转;雨歆也是,毕业之后,我就没见过她人,家又不回。好几次,我都没脸回家去面对父亲跟阿姨了。”赵谙谂笑笑,不动生的转移了话题。 “君约我倒是见过他两次,目前应该还在伦敦。听说,这次他也在受邀的名列,怎么没见来?”顾磬箫莞尔,笑容随意,存了别的心思,目光端睨着赵谙谂。 “小温早上跟我说是去了老太太那儿,估计不过来了吧。”赵谙谂淡然一笑,眼波平静,没有一丝异样。 闻言,顾磬箫默然地点头。 其实,不来也好。至少,见了面,不用尴尬。那天晚上,他的故意,赵君约定是看出来了。否则,也不会在那晚之后,不再联络他。 想着,星眸的明亮流转变暗...... “总算是结束了。”忽然,赵谙谂舒了口气,笑着开口。随即,他站起身,松了松身子骨。 顾磬箫抬眸,夕阳照红了半边天,正缓缓降落。球赛已经结束,原本洪亮的欢呼,也归于平静。零零散散的,说话声从远处飘了过来。 “不亲自上场,果真无趣。”末了,他总结。 赵谙谂笑,认可的点头:“确实,下次,等你腿好利索了,我同你,来一场,好好较量一番。”说完,拍拍他的肩。 顾磬箫点头,不语。 那厢,温浅伊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过来,手里的大衣递给赵谙谂。 “我有事,得先走。”那人接过大衣,并不着急穿上。抬眸,星眸闪烁不定,嘴角挂着温和的微笑。对着顾磬箫,温柔的开口。 “只看了一场马球。”顾磬箫蹙眉,淡淡的说。 那人示意温浅伊先走,抬眸,对着顾磬箫悠悠的开口:“我只是过来见一见你罢。等你回国,一起吃饭。”说完,笑笑点头,从他身旁走过。 顾磬箫沉眸,转过脸,望着他的背影消失。 “怎么就你一个人?”慕思贤拿着毛巾擦汗,走了过来,呼哧呼哧的喘气。顺着顾磬箫的视线,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陌生面孔,并没有什么。 “刚走。”顾磬箫脸色淡哂,应了声。 慕思贤冷哼一声,脸色一下子垮下来。“走了也好,本来想着跟你们一起上场。没想到,最后就我自己一个.....赵君约那混球也是,至今不见人影。”语气里,尽是埋怨。 “兴许,他也想来,只是身不由己.....” “那也该来通电话,知会一声。” “......” 顾磬箫脸色一沉,没有再说话reads();。随即,轻叹一声。缓缓的开口:“阿贤,倘若人人都像你这般单纯,该有多好。” 想起他们几个之间,表面称兄道弟,笑容下却又是极其虚伪,风起暗涌的争斗。顾磬箫无奈,转过脸,眺望空阔的球场,草地里,马匹拥簇成群,低头吃草。悠然自得,欢喜自由。 曾经,他也向往那样的生活。只是,所有美好一夜倾覆,他拥有许多,却又是一无所有。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那种孤独,甚为清晰,直叫人无处躲避。 耳畔,只听见慕思贤一声深叹。他拉开椅子坐下,从服务员手里接过一瓶水,拧开盖子,咕噜咕噜连续喝掉了半瓶。手背抹掉嘴角的水渍,骨碌的眼睛望着他:“你暂时不回国吧?我到你那儿住一段时间。” 他的话,像是知会,不是询问。 闻声,顾磬箫转身,静默地望着他。脑海里,想起赵谙谂提到的事情。“我说,云鼎的那位,你打算怎么处理?” 慕思贤笑开,摊手。漫不经心地说:“给一笔钱,打发掉呗。不然,还能怎么办?难不成,叫我为了她,跟苏七七离婚?”话音落下,脸上的笑意更浓,带着深深的嘲讽。 “七七肯就此罢休?” “顾全她老苏家的颜面,就算不甘心,也会打碎银牙咽下肚......” “阿贤,这一次,你过分了。” “我过分?顾磬箫,别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老子这些年TM过的是什么日子?为了一个臭男人,她苏七七是怎么对我的!!”慕思贤闻言,眉一佻,起了怒意,一时激动,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 话音刚落,引来周围的侧目。 顾磬箫脸色平静,淡淡的扫了一眼周围。薄唇微张,开口说:“这个话题,我们改天再说。先去换衣裳吧。”说完,撇下慕思贤,率先离开。 慕思贤青着脸,红着眼。怒火涌了上来,手里的毛巾狠狠砸在地上...... ―― “简默,你太过分了。” 后台休息室,阿城双手叉腰,水灵灵的大眼睛死瞪着简默,咬牙切齿的愤怒极了。而简默,不服输的也瞪了回去,虽然眼睛没有她大,但是坚决不愿输了气场。另一厢,兰泽躲到角落,事不关己的看戏。 过分,当然是指简默将顾磬箫骗到后台迷路的事情。这件事情,惹怒了向来好脾气的阿城。从球台上逮住简默的时候,阿城狠攥住他的衣角,一路将他拖进后台。心里暗暗决定,这件事情,她要狠狠的记仇,记他简默祖宗八辈子的仇...... “阿城,非要当着外人的面和我吵吗?”简默好笑,目光瞥了一眼兰泽,冷嘲着说道。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再说,顾磬箫现在不是安然无恙地在看台上,悠然地看比赛么。 所以,简默有些无法理解,阿城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 “不想丢脸,以后就别胡乱掺合我的事情!”阿城气恼极了,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小腹一阵一阵的坠痛,加上江静的事情,已经叫她心烦不已。现在,连简默也来搀和一脚。 看着阿城惨白无血的脸颊,简默眉目间有些愧疚。 不久前,牧宁给他来电话,告诉他江静的事情。可是,那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顾磬箫了。所以,他临时找到高修,告诉他顾磬箫迷路,让他赶过来木屋......却没想到,始终还是晚了一步reads();。 “放心,以后我也懒得管你了。”好半响,在阿城气呼呼的时候,简默轻咳一声,尴尬的说道。 目光,瞟了一眼兰泽。 阿城咬唇,闭着双眼。刚才,无意对上兰泽困惑又带着怀疑的眼神,她才猛然惊觉,自己的失态。 叩叩叩~ 正当气氛尴尬又紧张之时,传来敲门声。下一刻,Yarns推门进来,探头看着他们,察觉到气氛的不对,挑眉轻笑。 “快要开始了,兰先生准备准备吧。另外,Chen-lia江静不在,你要不要去跟模特儿们讲解一下走秀时注意些什么?”话音刚落,目光又转向简默:“简,Law找你。” 一瞬间,尴尬的气氛土崩瓦解。简默嗯了一声,扭着腰率先离开。而兰泽,坐在旁边不动,目光定定地看着阿城,欲言又止。 Yarns跟着简默一起离开,顺手带上了门,把空间留给他们。 “阿城,你,很在乎顾磬箫?”终于,在其他人离开之后,兰泽忍不住,问了出口。可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阿城跟顾磬箫,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阿泽,这是我的事情。”阿城抬手,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痛。一天,应对这些人,她几乎筋疲力尽了。 在乎吗? 她也说不上来,在听到那一阵拐杖声时,自然而然的反应,几乎没有去思考。那样,冲了出去。如果这就是在乎,她说不准。 对于梁城星的那段记忆,太沉重。而那一份本能,超出她所能控制的范围。 兰泽莞尔点头,眸里填满复杂:“我知道。也清楚没有任何立场多说什么,只是阿城,顾磬箫太危险,和他在一起,你要有心理准备。”想起当年惨死火海的梁城星,兰泽有些惋惜,又有些心疼。那样明媚的女子,只是一夜,就香消玉殒了...... “谢谢!我会的。” 阿城理了理凌乱的长发,随意地束起,扎了一个马尾。转过脸对着兰泽:“你先准备出场的事情,我去后台看看模特。”说完,没有多逗留,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兰泽抬眸,定定地望着那扇紧闭的木门,目光深邃。 阿城,是你吗?......不知为何,从认识良城的时候开始,他总觉得很熟悉,她的一些习惯,和当年的梁城星如出一辙、每每看着,总叫他不自觉的想起当年那个人。 刚才,看着她因为顾磬箫的事情跟简默起争执。兰泽脑海里又浮现,年少时,那个柔弱的姑娘,凡事都有着极深的忍耐力。唯独,对顾磬箫的事情,半分也不能容忍。 所以,刚才,看着良城气极了的模样。他又想起了,一些陈旧到模糊的回忆...... 阿城来到模特休息室,个个穿戴整齐,佩戴着名贵的珠宝。珠光宝气,华丽动人。阿城目光扫过,时不时给这个理一理礼服;一会儿给那个细说出场时的细节,走秀时,如何展示这件珠宝等等。 当来到压轴的模特时,一抹炽热,居高临下地锁在她身上。阿城理了理礼服的裙摆,忍不住抬眸,对上COCO含笑的眼眸。 “恭喜你!”少顷,红唇微张,如娇艳的玫瑰般妖娆。COCO完全没有以往的敌意,大方地对她微笑着说道。 “现在说恭喜,还言之过早reads();!”阿城将她的项链理顺,触碰到那一股冰冷时,远山眉轻轻一蹙,复而又恢复平静。随即,松了手。 COCO笑笑,只觉得阿城过于严肃,没有再多言。 前厅,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钢琴的旋律飘然响起。 忽然,有人冲进来,大喊Ready,一群模特齐刷刷地排列成队。阿城站到旁边,让了道,双手交叠胸前,一丝不苟的看着她们出场。 Yarns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 阿城转过脸,疑惑地望着她,不语。 “跟我来。” Yarns拉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出后台。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花香夹带着几分寒意。阿城目光环视周围,点点星光,闪光灯不停。是秀场。 会场中,光线很暗。只有展台是明亮的,所有灯光聚集到了那里。只是,兴许是为了配合今夜的主题,灯光并没有调得太亮。 抬眸,T台的中央,一架三角钢琴,兰泽坐在琴前,微低着头,手指在琴键上飞舞,专注的演奏着...... “那里。”Yarns没有理会她错愕的眼神,纤长的手一点,指向不远处,T台旁边,预留的几个空位。 “Law指定留给你的位置。” 阿城目光顺了过去,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垮了下来。那叫什么位置啊。层层叠叠一起的,是总部跟分布的董事高层。Law右手边的是纽约总部的大老板威廉・史密斯先生,再往后,是简默。而在Law左手侧的,不是别人,正是顾磬箫。 只见,Law时不时与他低声耳语。而那人,目光落在T台上的模特身上,微笑着点头说好。 “还不快点儿过去,等着Law亲自过来抓你不成?”Yarns看着阿城脸上的表情,笑得欢畅。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提醒道。 “这里就很好。” 阿城撇撇嘴,没有理会,只管看秀。 Yarns笑笑,知道她脾气古怪,任性起来,绝对是叫人头痛烦恼的大小姐。所以,当她拒绝时,便也没有多勉强。站在她旁边,同她一起看秀。 蝴蝶!今晚秀场的主题。许多年以来,蝴蝶以脱俗的优雅和妩媚动人的身姿俘虏世人欢心,更被誉为幸运的吉祥物。 在与顾磬箫正式见面的那次,正在纠结压轴珠宝的阿城忽然没头没脑的联想到蝴蝶。于是,便拉着他一起去了唐人街。之后,她又跑了几趟水善坊,向井老取经....只是,最后,她并没有选用精致的蓝钻。而是,大胆地尝试色彩更为艳丽的黄钻及粉红钻。 发布会渐渐接近尾声,当COCO走出秀场时,惊艳全场。 璀璨钻蝶雅致雍容和灵动翩飞的对称之美,栩栩如生的曼蝶俯伏在纤纤玉指之上,袅娜欲飞。COCO眼波含笑,仿佛化身蝴蝶仙子。在T台上,展现婀娜多姿的脱俗美态..... 忽然,感觉到一道炽热。 阿城眯起双眸,幽暗中,寻了过去,隔着距离,四目相对。想起不久前的那段不愉快,阿城岔开目光,伪装平静。 “阿城。” 忽然,身后有人拍了她的肩膀。 华丽的转身25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君约,你怎么在这里?” 阿城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赵君约俊朗的脸庞,带着浓浓的倦意。远山眉轻轻一蹙,带着惊讶。如果她没有记错,赵君约也在受邀的名单里面。即使出现,也该是坐在T台秀场的前排。而不是,出现在幽暗的角落,她的面前。 赵君约尴尬一笑,看着她眸里闪烁的担忧,有些呆。他挠了挠头发,笑容有些拘谨地问:“阿城,待会有空吗?” “秀场结束之后,应该没有什么事儿了吧。”阿城转过脸,刚才站在她身边的Yarns早已去了Law身边待命。热烈的掌声响起,阿城顺着目光望向T台,身为主设计师的她再次缺席。隔着好远的距离,灯光昏暗,她却能清晰地看见,Law铁黑的脸色。 “算了,我们走吧。” 她转回头,对着赵君约笑得诡异。在被Law逮住狂骂之前,她得先行逃离。于是,拉着赵君约,朝着庄园大门一路狂奔窠。 展会结束,庄园里举行了酒会。 挺着大肚子的萨斯手鼓着脸腮,吃力又陶醉的吹奏。伴着小提琴的调子,变换着节奏。刚才走秀时美丽的T台已经撤下,宽敞的花园,场地的布局没什么变化,灯火明亮,昏黄交筹。EIN向来的推崇简洁、低调、精致和奢华。今晚的展会,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简默手握香槟,脸色阴沉,气势汹汹地来到顾磬箫面前。 “简先生。” 顾磬箫很是随和,面容含笑,喝了些酒,眼波有些迷离,脸腮泛红reads();。看见简默时,虽然心里有些不悦,但依旧保持着他惯有的风度。微微颔首,打了声招呼。 简默轻哼一声,勾了勾唇角。 “顾先生,今晚可还尽兴?”想到不知所踪的良城,简默牙咬得嘎嘣脆,看着顾磬箫的眼神更甚,恶狠狠的,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简先生,是否......有什么误会?”顾磬箫微微蹙眉,有些不明就里。随即,想起转眼消失无踪的阿城,心里也就明白了几分。 “误会?”简默挑眉,“顾先生觉得,我对您能有什么误会?只是,过来找您喝杯酒罢。”随即,伸手从侍应生的盘子里拿起一杯香槟,递给顾磬箫,又扬了扬自己手中的酒杯,透明的酒液,晃着明亮。 “我干了,您随意。” 说完,仰起头,一饮而尽。喉结蠕动,眸泛微波,瞬间倾城。 顾磬箫定定地看着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在对上他哀怨的眼神时,不想多有纠缠,连忙一口闷了杯子里的酒。 他举了举杯,准备转身离开。不想,简默忽然攥住他的衣角,死死不放手,不依不饶起来。而现场,一些捕风捉影的媒体嗅到了什么,纷纷涌了过来。闪光灯对着他们,拍个不停。 顾磬箫皱眉,脸色阴沉,写满不悦。只是,在公众场合,发作不得。他强忍住心里的那团火,深邃的眸子定定地锁在简默身上。 “顾磬箫!”他仿佛醉了,脸腮微红,面若桃花。粗喘着气,似乎在酝酿语言。 周围,时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顾磬箫有些尴尬,凑巧,慕思贤跟高修又不在,他腿不利索,根本挣脱不得。 “你说你,凭什么啊?”’ “她,我认识了十几年,喜欢了十几年。可是,凭什么,最后,选了你......” 简默漂亮的手指着他,醉醺醺地嚎起来。他的声音很大,很响亮。周围,原本寒暄说笑的人不自觉的停下来,朝着他们这边笼了过来。 而记者,更是逮住了亮点,手里的录音笔纷纷对着他们,叽里呱啦的追问。 简默目光睨着顾磬箫,满腹委屈的模样。眼底,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而对上顾磬箫时,更是多了一抹挑衅。 “简先生,你醉了。” 顾磬箫捏了捏拐杖,想要走开。可眼下的情形,怕是不能了......唯有,与他周-旋。可是,眼前这个“醉猫”很显然,是在装醉。 这点,从他刚才眼里的挑衅,顾磬箫心里肯定。只是,有些不明白,简默,为什么要忽然为难自己。 “醉?” 简默笑,松开他的衣角,利落的转了一个圈,神色飞扬:“看,我没有醉!谁.....谁说,我醉.....了?”说着,吃吃的笑起来。 顾磬箫默然,眸色冷冽了几分。是,知道他没醉。可是,光他一个人知道有什么用?周围的人,统统都以为他醉了不是? “那......您想要说什么?”少顷,他思酌半秒,对着简默,温和有礼的问。他,不能让简默毁了他苦心经营起来的形象。更不能,因此毁掉与EIN的合作。 不远处,Yarns瞧见简默为难顾磬箫,目光投向Lawreads();。Law淡淡的瞥了一眼,假装没有看见,继续与人谈天说笑。 Yarns心里欢喜Law的反应。勾了勾唇角,撩起目光,冷笑,坐壁观战。 “顾磬箫,你给我说清楚.......” 简默的声音,几乎盖过场里的音乐声。兰泽将Law她们的反应看在眼里,端着酒杯,默不作声地走了过去。 “提醒简默适可而止,在大老板面前,我是不会保他的。”Law见兰泽走了过去,扫了一眼身后,闹哄哄的群体。叫来Yarns,伏在耳边交代。 “我知道了。”Yarns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酒杯,走到一旁,拿起手机,打给了阿城。 “简默正在为难顾磬箫,Law叫你处理。”阿城的电话转到了留言信箱。Yarns满额黑线,给她留了言,随即收了线。 抬眸,望向顾磬箫的眼神,眼波含笑,目光益发冰冷。 周围,指指点点议论声不断。顾磬箫看着简默,心中很是无奈。原本,他并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纠缠。奈何,他似乎,不是那么想....... “简默,阿城在休息室等你。” 忽然,混杂的人群中,清朗的声音传来。顾磬箫抬眸,兰泽端着酒杯,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面色平淡地望着他们。 随即,走出空阔的场地。面对着正狂拍疯抢八卦材料的记者::“各位朋友,今天简先生喝多了,请大家手下留情,放他一马!”话音刚落,又优雅的转身,来到顾磬箫面前,一手擒住简默,眼神凛冽地扫了他一眼。 “顾先生,很抱歉造成您的困扰。我代简默,向您道歉。”说着,对着顾磬箫,轻轻颔首。 “阿泽,你我兄弟之间,何必这样客气。简先生喝醉了,我能理解。” 顾磬箫勾了勾唇,将“喝醉”二字咬得特别清晰。目光盯着兰泽身后,正在赶过来的Law。脸色淡哂,没什么反应。静静地,他想要看看,这几个人,倒是唱的是哪一出。 “顾先生,真是抱歉。”’ 兰泽正欲开口,想要说些什么。身后,Law笑嘻嘻地拨开人群走了过来,目光扫过他跟简默,转向顾磬箫,连声致歉。同时,也柔声责斥简默。 “哪里,Law您客气了!”顾磬箫淡笑,目光深长的看着简默。勾了勾唇,他似乎有些装不下去了,憋着脸,憋到脸红,苦苦撑着。 而这时,送轻轻到庄园门外的慕思贤正好折回到了场内。看着围堵的众人,不明事由。慕思贤看见顾磬箫孤身一人,手紧紧攥住拐杖。知道他的隐忍快要到了极限,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老顾!” 慕思贤淡笑,走到顾磬箫身旁,看见兰泽时,一脸惊讶:“咦!阿泽,你也在啊!”目光望向众人,“这么热闹,我错过了什么吗?”话音落下,目光瞥向简默,带着警告。 “简默喝醉了,我先带他离开。今晚的事情,很抱歉~”兰泽会意,打了声招呼,拉着“醉酒”的简默离开。 “这个简默,平日里放肆惯了。顾先生,您请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顾磬箫莞尔,并没有多介怀,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倘若没有Law的首肯,简默再怎么放肆也断然不敢在这样的场合公然为难他。只是,她装傻,他同样也不会拆穿。 “兴许,简先生是对我有什么误会reads();。等他酒醒了,我们再找个机会,把话说开,误会解除,也方便我们以后的合作。”过了一会儿,顾磬箫微笑着补充道。 “原本,Chen-lia能够震住他,只不过,她身体不适,秀场刚结束跟我告假,提前离开了。结果,这个简默逮了空隙,闹了这么一出.....”Law白了脸色,脸上三分笑,心里却是愤恨得咬牙切齿。 “Law,您言重了,我并没有放在心上。”顾磬箫笑笑。在听说阿城身体不适时,又想起她昨天才刚离开医院。心头,轻轻一颤,忽然间没有了心思再多逗留。 一时间,高昂的气氛冷却了下来。Law打圆场,原本看热闹的众人也逐渐散开。音乐再次响起,气氛,又慢慢恢复不久前的热闹。 又寒暄了几句,顾磬箫找了个理由,跟Law道别,同慕思贤一起离开。望着朦胧闪烁的车灯,Yarns跟在Law身后,目光轻佻地望着那辆车子消失在绯靡的夜色中。 “简默呢?”Law抿唇,冷声问道。 “避免他再胡闹,兰泽已经送他离开了。”Yarns感受到老板的怒意,微低着头,照实作答,没有半分隐瞒。 “Chen-lia呢?找到没有?”Law冷哼一声,话题转到了阿城身上。想到她又玩消失,Law气得直咬牙。 “目前,还没有联系上。” “让她放个假,然后到B市分部报到。”Law气恼,有些恨铁不成钢。抛了句,提着裙摆重新回到酒会。 Yarns站在原地,纤长的手指把玩着手机。良久,手机震动,她扫了一眼,弯起唇角,眼里的笑意更浓。 “那个老妖婆,真是够无耻的。” “明明是她默许的,还装作一副无辜受害者的模样。快五十岁的老女人了,她不害臊,我都替她觉得丢脸了......” 车子缓缓在高速上行驶,顾磬箫目光落在窗外,黑漆漆的,零星的灯火,凝眸出神。耳畔,慕思贤气愤难平叫骂的话语。可他,并没有听进多少。 “不过,老顾,他们那样对你,你还要跟他们继续合作吗?”慕思贤见顾磬箫一直没有响应,转过脸,看见他正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 忽然,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顾磬箫猛然回过神,望着慕思贤,不明就里地问:“有什么事情吗?” 慕思贤一声深叹。敢情,刚才他一路上说了那么多,这个人一句也没听进去,全是他表错情了.....“顾磬箫,你在想什么呢你?”好半响,他瞄了他一眼,语气无奈极了。 “你不是问我,是不是还要和他们合作吗?”那厮笑得极其无害,眉目轻佻:“我在思考,边组织语言,该如何回答你这个问题。” “放屁。顾磬箫你唬老子玩呢?”慕思贤眼睛瞪他,气愤的说:“你刚才那一脸心疼的模样,以为老子瞎啊......” 顾磬箫无语,抬手抚了抚下巴。心想,真有那么明显吗?随即,抬头,看着慕思贤,“你能不能斯文点呢?” “没法,从小这德行,一时半会还真改不了。”那人摊手,一脸理所当然。忽然,目光落在顾磬箫光亮的拐杖上,伸手一把夺过。细细端睨,又看看他的腿。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顾磬箫的腿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他心里过不去那个坎,所以才一直依赖着这根拐杖。 “顾磬箫,离了它,不能活吗?” “没试过,所以,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reads();。” “你.....”慕思贤气结。 “这种有待考究的问题,以后别再问了。因为,问了,也是白问。”那人笑笑,宝贝似的又拿了回去。 慕思贤白了他一眼,凝眸,忽然消了音,沉默不语。 眼前,逐渐一片明亮。不多时,车子进了市区。旁边,慕思贤双眸紧闭,呼吸均匀。顾磬箫看着,笑了笑,忽然,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顾先生吗?”接起时,是女子忐忑又焦急的声音。 “我是。”顾磬箫抬眸,瞥了一眼慕思贤,淡淡的应道。 “我是江静。”那端,女子报了姓名。随即,又觉得他可能不认识自己,有补充说:“是阿城的同事。” “我知道,有什么事情吗?”顾磬箫脸色淡哂,江静......脑海里不断的搜索这个人。奈何,依旧提不起什么印象。 “嗯.....”江静有些犹豫,兴许是觉得唐突。踌躇了一会儿,咬牙,终究还是开了口:“不知道,您有没有跟阿城在一起?”话音落下,屏住呼吸,等待他的答复。 “没有。”顾磬箫皱眉,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江静希望一下子落空,尴尬的道了声谢。随后,收了线。 顾磬箫捏住手机,视线落在窗外。脑海里,仔细的搜索,最后一次见她.......是在秀场,她躲在阴暗的角落。他们的视线,还撞到一起。不过,她却冷漠挪开。然后,再一眨眼的时间,她便没了踪影。 最后一次......在她身边的人。顾磬箫闭上双眸,苦思冥想。 “这个赵君约,终于浦头了。”忽然,耳畔传来慕思贤低沉嘲笑的声音。顾磬箫豁然开朗,最后跟良城在一起的人,是赵君约。 “他有没有说在哪儿?”他扭过头,望着慕思贤紧张的追问。 “伦敦眼,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慕思贤并未察觉到顾磬箫的不对劲,头也不抬的告诉他赵君约的行程。修长的指敲击着屏幕,回复赵君约的短信。 “停车。” 忽然,顾磬箫对着前面的司机,大声的说道。语气里,带着些许命令的意思。 “老顾,你去哪儿?” 慕思贤反应过来的时候,顾磬箫已经下车,招手拦了一辆的士,匆匆忙忙,甚至没有跟他交代一声。 “老王,跟着他。” 慕思贤好奇,像现在这样失控的顾磬箫......自从梁城星过世后,就再也没见过了。他起了好奇,勒令司机跟上顾磬箫,一探究竟。 “君约,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啊?” 阿城啜完最后一口红酒,桃腮泛红,眼波迷离,明媚动人。纤长的手指捏住高脚杯,对着他,歪着脑袋问。 赵君约满脸纠结,很是苦恼,看着空荡荡的醒酒瓶,几乎是她一个人喝完。原本,他在饭后,准备了惊喜要给她的。可眼下,这副模样,真叫他为难。 到底,说还是不说的好? “赵君约,你什么意思?不就是喝了你一瓶红酒吗?至于心疼成那样么reads();。赶明儿,姐姐还你一瓶就是了.......” 看着赵君约心疼的眼神,阿城甩了甩头发。只觉得他小气,却完全没有想到,他今晚见她,其实存了别的心思。 眼下,她已经有些醉了.....赵君约看着,纠结又无奈。 “你醉了,我送你回家休息吧。”赵君约签了单,走到她身旁,扶着她起身。可她,软绵绵的伏在他身上,温热的酒气吹在他脸颊,惹得他一阵紧绷。 “阿城,别闹,站好。” 他拿起她的包包,半扶半拖的带她出了餐厅。 冷风扑面而来,餐厅经理帮他们叫了车,可阿城,却闹着死活不肯上车。拉着赵君约去泰晤士河边,散步。 赵君约无奈,唯有随着她。 喝醉酒的良城,完全不是平日稳重的模样。她走在前面,歪歪斜斜走路不稳,嘴里,哼着歌曲。赵君约仔细听着,却一句也没听懂。 看着她脚步不稳,赵君约上前扶住她,却被她用力甩开。连续好几次,赵君约只得放任着她,只是,越加小心翼翼的护着她。深怕,她不小心,掉进汹涌的河里。 “赵君约!”’ 她停在不远处,弯着腰,用尽全力的喊他的名字。破了音,有些沙哑,听着,有些刺耳。 “赵君约.....”见他不应,阿城又喊。 “在呢。”赵君约笑笑,掩不尽的苦涩。是呀,他就在这里,不远不近。一直,都在呢。可是,她却没有选择他。 哪怕,他默默在她身边,整整守护了五年....... 折腾了许久,他们坐在河畔大道的椅子上。阿城伏在赵君约肩膀上,睡得安稳舒服。赵君约面朝着平静辽阔的泰晤士河,微波粼粼,泛着明亮。转过脸,看了一眼身旁,帮她拢了拢盖在身上的大衣,深怕她吹了冷风着凉。 “嗯.....” 阿城嘤咛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目光撞在光线上,连忙抬手挡住,适应了一会儿,才又睁开眼。 看着赵君约,满脸尴尬。 “那个......不好意思啊。”她吐了吐舌尖,道歉。眼里,确实明亮的皎洁。 赵君约轻笑,宽厚的手掌揉了揉她的发端。类似今天这样的事情,他已经经历太多次了。每一次,她不断地喊自己的名字,一边哭泣,嘶声裂肺的。他看着,很心疼,却无能为力。 因为,他知道,她需要发泄。那段经历,她藏得太深,他费尽心思,却依旧苍白无力。 “酒醒了?”他并未介意,温和的问。 阿城点头,嗯了一声。随即,望向前方,伦敦眼映入眼帘。江面,冷风袭来,她拉了拉大衣,转过脸望着赵君约,问:“你之前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是哪里来着?” “很晚了,改天再去吧。”赵君约莞尔,看了一眼腕表的时间,已经是深夜。 “没关系。”阿城耸耸肩,大眼睛泛起明亮,已经没有了困意跟酒醉。她笑得明媚,缓缓的开口说:“不用迁就我。本来,就是我喝醉耽误了事情。所以,我们今晚就过去吧。” “真要去?”赵君约想了想,问道reads();。 “嗯。”阿城肯定的点头,大衣取下来还给他。“远吗?”少顷,她又问。 赵君约温柔含笑,“不远,就在这附近。”说着,驾轻就熟的领着她,朝着那片空阔的场地走去。 顾磬箫杵着拐杖,凝眸望着前面纠缠的两道身影。清冷的灯光下,他被拉长的身影,显得格外凄凉。 接近目的地,赵君约忽然蒙上阿城的双眼。小心翼翼的牵着她,走进一片人工沙地。地面,早已经准备好的玫瑰花,排列成一个心形。 “赵君约,你在干吗?神神秘秘的。”阿城感觉脚下一片柔软,很舒服。空气中,弥漫着玫瑰花的清香。她心情大好,扬唇微笑。 “好了,你可以摘下眼罩了。”赵君约藏好导火线,躲到一边,等着阿城睁眼的瞬间,打火机点燃。 阿城摘下眼罩,蜡烛与红色妖娆的玫瑰映入眼帘,她忍不住惊讶。抬眸,赵君约站在不远处,伦敦眼闪烁着彩色的光,映在他身后。 而他,凝眸,温柔微笑地望向自己。 “君约,你.......”阿城看着眼前,大抵猜到了他的心思。刚想要开口,却被他打断。修长的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阿城呆,想要拒绝,但不忍心开口。心想,既然他花了那么多心思,倒不如像从前那样,等结束了,再拒绝他。 赵君约见阿城站着不动,也没有打断他出言拒绝。满心欢喜,蹲下身子,点燃了那一根导火线。 不多时,爆破声响起,绚烂的烟火喷出火光。阿城被包围在中间,一下子被触动了敏感的神经。她瞪着大眼睛,目光死死地望着周围,呼吸逐渐变得粗重。忽然,烟花一下子爆发,火光交筹,一股热流袭向她的肌肤。 阿城只觉得浑身冰冷,原地打转了一圈又一圈,绚烂的火光刺痛了她的双眸。望着,她想起了五年前,她被困在看守所的房间里。铁门被锁死,大火蔓延,耳畔,只剩下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疯狂炙热火焰将她紧紧包围,她逃脱不得,肌肤,一阵又一阵的灼痛。每深一寸,每痛一分,她都感受清晰。 “啊!” 忽然,阿城失控,不断撕裂的大叫。她不顾一切四处逃蹿,没有缘由。嘴里,破了音的嘶喊...... 赵君约慌了神,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望着她,完全忘了反应。 “阿城。” 原本躲到一边静观其变的顾磬箫,在听见她尖锐撕裂的叫声时,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她衣裳站到了火,小火烧了起来。顾磬箫脱下大衣,将它扑灭。复而,将失控的她紧紧搂在怀中,怎么也不松开。 “没事了。” “没事的.....” 她哭喊着挣扎,顾磬箫宽厚的手掌抚过她的脸颊,将她死死禁锢在怀里。嘴里,不断地安慰着....... 心口,绞痛。 好半响,烟火熄灭,原本浪漫的沙地狼藉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火药味。赵君约猛然回过神,对上顾磬箫阴冷的眼神,讪讪的捶下手,打火机掉进沙地里。 阿城站也站不稳,娇小的身子卷缩在顾磬箫怀里,大口地喘息,瑟瑟发抖reads();。赵君约抬眸望去,她整张脸,惨白如纸,汗水浸湿了她的发丝,凌乱的打在她脸上,满身狼狈。 想起刚才,赵君约满目愧疚。他完全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完全,没有料想到,竟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老顾,我......”赵君约想要解释,却愣生生,说不出一个字来。 “老顾,车子在外面。” 忽然,慕思贤站在高处,冲着他们喊。 顾磬箫转过头,抬起目光,对着慕思贤点头。复而,别有深意又无奈的看了一眼,吻了吻她的眉心,温声细语说了句什么。 见阿城没有反应,顾磬箫小心翼翼的抱起她,没有再看赵君约一眼,大步流星的离开。 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赵君约愣在原地。良久,还未从阿城的失控中缓过神来。身后。传来轻巧的脚步声。赵君约没有回头,眸子里填满心疼。 “告诉我,五年前,阿城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 车厢里,顾磬箫将阿城搂在怀里,像对待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她已经没有刚才那般失控,逐渐平静下来。呼吸依旧粗重,咬住唇,眼睛睁得很大。晶莹的泪水不断的涌出眼眶,像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顾磬箫时不时低头,看着她,心里起了疑虑。转念想来,赵君约并没有做什么。只是一场很浪漫的告白,却不想,弄成这样的结果。张口欲言,又止。终归,心疼的选择了沉默。 即便要追问清楚,现在也不是时候。想着,顾磬箫沉眸,心底,抵着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今夜,阿城的失控,抵在了他心底的软骨。 忽然,阿城用力的挣开他,起身望着窗外。 “停车。”终于,她开口说话了。只是,情绪,益发的激动起来、见车子依旧行驶着,她不管不顾的去推车门。 “阿城,你做什么?”顾磬箫连忙抓住她的腕子,将她压在座位上。当感觉到她浑身的冰冷时,眸色一沉。 “阿贤,改去医院。”没有回头,对着前面充当司机的慕思贤交代一声。 “好。”慕思贤抬眸,看了一眼后车镜,那名女子冰冷愤恨得面容,咬牙切齿的模样,跟当年的梁城星,如出一辙....... “不去医院。”‘ “我不要去。” 阿城再次失控,情绪崩溃。因为力道不如顾磬箫,挣扎不脱。忽然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顾磬箫吃痛,却怎么也没有松开她。 见他依旧不松开,阿城发狠的用力,直到口腔里,布满了鲜血的腥味。她才缓缓松开,从未止过的眼泪掉得更凶。 “我不要去医院。”她没了力气,小声的啜泣着。“顾磬箫,我不要去医院。”见他们沉默,她又重复了一次。 “乖,医生检查没事,我们就回家。”顾磬箫捧起她苍白如纸的脸颊,温声哄骗,像对待小孩子一般。 慕思贤抬眸,看了一眼,心中隐隐有些不快。似乎,在替梁城星生气。打转了方向盘,转向摄政街。 “阿贤,你做什么?”顾磬箫反应过来,厉声质问慕思贤reads();。 “她都已经说了不去医院,你坚持做什么。你又不是她的谁......” “你......”顾磬箫气结。知他是为了那个人同他生闷气,可是眼下,并不是对他耍脾气的时候。 “我,家里,有药。” 阿城卷缩着身子,低吟出声。此刻,她只想下车,让冷风吹醒。可是,却被顾磬箫禁锢在车上,连车窗都不能开。 脑海里,尽是那片火光的妖娆。她睁眼不是,闭眼也不是,逃避不得。 顾磬箫凝眸望着她,一语不发的攥紧她冰冷的腕子。试图给她一些温暖,可怎么样,她始终冰冰冷冷,暖不起来、 慕思贤满脸不悦,赌气的将车子停在了摄政街路口。这里,跟阿城家隔着好长一段距离。顾磬箫正欲开口责备,阿城却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 “阿城。” 顾磬箫连忙下车,追了上去。 只见,那一抹娇小,摇摇欲坠,脚步漂浮。像一片枯叶,一阵风吹来,就能吹起飘远似的....... “你滚!” “滚啊~” 忽然,阿城用力的甩开顾磬箫的手,跟他分开了几步的距离,弓着腰,嘶声裂肺的叫他滚。 慕思贤坐在车厢里,双手紧紧的攥住方向盘。目光盯着前面,良城跟顾磬箫交错的身影。每一次,顾磬箫走近,她反手推开。 隔着好远,都能听见她嘶吼叫骂的声音。这个叫良城的女人,到底是谁?慕思贤心底,起了疑虑。 良久,直到前面他们的身影消失,慕思贤才回过神来。手机响起,他拿起,淡淡的看了一眼。是苏七七。 “离婚?” 看着短信的内容,慕思贤笑得满腹心酸苦涩。想起刚才,对顾磬箫发了那一通莫名其妙的脾气,瞬间愧疚起来。自己都顾不妥了,竟然还有心思理别人的闲事......看见苏七七短信的一瞬,他猛然察觉自己的不妥。 梁城星都已经过世了那么多年了,总不能叫顾磬箫一直守着一个死人吧? “药呢?” 顾磬箫半拉半拖的将阿城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好。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温声问道。 阿城目光定定地望着他,冷笑。 “阿城,告诉我,药放在那里。好不好?”知道她目前情绪敏感,顾磬箫说话都不敢过分大声。深怕,自己音量过大,刺激到了她。 “顾磬箫,你看见过吧。被大火烧得焦成一块黑炭,面目全非......”忽然,她瞪大着眼睛,笑容诡异。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将他拉近,伏在他耳畔,声音幽沉地说道。 话音落下,忽然笑了起来,凄凉绝然....... 闻言,顾磬箫身体猛然一震,葱白的指用力的攥紧软绵绵的被单,抿唇不语,目光深沉。“阿城,这个玩笑不好听。告诉我,药放在那里?”好半响,顾磬箫再次开口询问。 ==== 呼哧呼哧,累惨~~ 华丽的转身26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没有药!” 阿城声如蚊鸣的应了句,嘴角挂着浅淡的笑容。复而,疲惫地合上眼眸,缓缓的呼吸,别过脸。扣住他脖子的手,也逐渐松了下来,无力的垂在床上。 药......在很久,很久以前,她确实依赖过。 如今细想,记忆有些恍然,模糊不清。那时候,她在医院,睁眼醒来不久,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成为了良城。之后,在医院做康复治疗的那段时间,她始终无法接受,这个荒谬,却又确凿存在的事实。 而往往,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一场大爆炸,成为她午夜惊醒的梦魇。最初到伦敦生活的时候,她终于忍受不住,跑进了一家心理诊所。面对温柔和蔼的华人医生,她几次张口欲言。可是,怎么也无法将那段荒谬的经历说出口.....窠. 她软硬兼施,央得医生给她开了一些药,缓解了几分头痛。可后来,她渐渐对这些药起了依赖;而药效,也没有最开始那般受用。头痛撕裂难忍的时候,她几乎吞食过一整瓶的药丸。 在别人眼中,她,良城就是一个怪物旆! 初到伦敦的那一年,她完全是一名独行客,没有朋友。与江静交好,如今看来,完全出自牧宁的安排。细细算来,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活在梁城星的阴影之下,从来没有走出来过。 顾磬箫手臂有些发酸,凝眸俯视着她,薄唇紧抿,沉默不语。看着她惨白如纸的脸色,纵然有些生气,却也无法冲着她发作。 脑海里,飘忽着想起今夜发生的事情。赵君约向她表白,他躲在暗处。原本,只是想看看她会不会接受。却不想,她情绪崩溃,叫他措手不及...... 目光,锁在她清减的脸颊之上。干裂掉皮的唇,残留着她发狠时咬下的牙印;两鬓发脚,细碎的汗珠不断涌出;远山眉拧得很深很深,像丘陵的沟壑。顾磬箫忍不住,温热的唇落在了她的眉心..... “睡吧,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好!” 阿城没有睁眼。在听见他温柔若水的话语时,长长的睫毛轻轻动了动,逐渐,染了一层湿润。 深夜,赵君约孤身一人,站在泰晤士河边,扶着冰冷的大理石桥墩。仰头,一眼不眨地望着色彩绚丽却又同样孤单的伦敦眼。 “兄弟,就只剩下我们俩了。”良久,他沉眸。看着轻轻柔柔的光,黑夜中,拉长的影子甚是萧条悲凉。此刻,哪怕它再怎么耀眼,再多的美丽,也无人欣赏。 “怎地?深更半夜还想她不睡觉跑出来看你深情款款的模样?”忽然,身后传来尖锐嘲讽的声音。 赵君约闻声转身,顾轻轻衣着单薄,站在不远处,望着他,冷笑扇凉风。“你怎么会来这里?”望着,他眉心轻轻一蹙,隐隐有些不快。 轻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三两步来到他身旁。仰头,目光落在占据半空的伦敦眼,眉目轻佻,又泛起一丝讽笑。 “赵君约,不要再挣扎了。就像良城,她从来都很清楚;你跟她,根本没有可能。”好半响,她低沉了嗓子,悠悠的说道。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一而再的拒绝他...... “轻轻,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reads();。只是,想要为自己争取一次罢了。虽然,她最终的选择,未必是我。尽管如此,至少我努力过,付出过。哪怕,结果,会让自己受伤。可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赵君约垂眸,不能否认她的话。可是,却有自己的另一番想法。 轻轻转过脸,目光睨着他,有些触动。“命中注定?”她皱了皱眉,甩头笑开,又说:“谁相信那见鬼的玩意儿。” “可是君约,你知道吧。像我们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去妄想些什么。亲情、友情还有爱情......从很早的时候,我们就必须认清,这个事实。” “哪怕,你将它忽视,或者当做不存在。可它,确然凿然地存在着。不论你怎么做,依旧存在,屹立不倒地存在。”过了一会儿,轻轻又说。 “所以,到底是我太过贪心了吗?”赵君约垂头,苦笑。 轻轻笑,目光落在微光粼粼的河面。灯火斑斑,星光点点,虽然寒风萧条,却又是,难得的一番美景。虽然,她此刻,无心欣赏它的美。 “你哪里是贪心,只是不愿向命运屈服罢了.......”良久,轻轻沙哑的说,声音里,起了些许湿润。 偶尔闲暇的时候,她会忍不住羡慕良城。出身在名门望族,却可以那样随性洒脱的生活,自由的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或者,又是她讨厌她的理由。 “轻轻,你知道吗?有时候,我面对阿城的时候,竟然会对老顾有了心存愧疚的想法。”沉默许久,赵君约望着远方,将深藏心底多年的话,说了出来。 “因为,良城同她像?”轻轻转过脸,凝眸,望着他问。 “嗯。”赵君约眨了眨眼,有些释然。“好几次,和阿城在一起,我仿佛看到当年的梁城星。想起你哥,心里矛盾极了。” 轻轻默然,没有说话。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是那种感觉。怀捧着鲜花,随性烂漫的性子。那一双清澈干净的眸子,一尘不染的气质;美得动人心魄容颜,只是一眼,就叫人挪不开目光。 一出场时的惊艳,那种感觉,跟当年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时的感觉,一模一样。可偏偏,她们却又是不同的两个人。那样,真实的存在,叫人忽视不得...... “在巴黎参加展会的时候,我原想介绍你们认识。可是,她性子太古怪了。转眼,没了踪影,怎么也找不着。” “我知道。”轻轻笑,眉目飞扬。她说:“她跟我见面的那次,牧宁哥也说了,好不容易在巴黎圣母院广场把她给逮住了。不然,铁定又见不得到影儿。”说着,嘤嘤地笑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赵君约默然,笑容里尽是温柔的宠溺。多少年了,他跟轻轻,这样心平气和的聊天。且,话题,还是良城。可是,关于她的那些,好的、坏的。可统统,都是他喜欢的、 “有时候,我真的好羡慕她。”轻轻仰头,望着黑沉沉的天际。夜太深,露水太重。她的大衣,沾了露水,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赵君约别过脸,视线碰巧落在她娇俏的脸颊上。有些恍惚,以前,他们还只是喜欢拌嘴吵闹的小小少年小小少女。 转眼,她已亭亭如立。而他,亦不复当年那般年少轻狂。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忽然,想起什么,赵君约端了姿态,开口问道,一脸认真。 轻轻随和,水灵灵的大眼睛淡淡的扫了他一眼reads();。“猜的。”下一瞬,她漫不经心,抛下一句,背对着他,沿着江畔,踩着小碎步。 “唬谁呢你!” 赵君约闻言,一阵好笑。连忙跟上她的脚步,追问。 “真想知道?”轻轻停下脚步,歪着头望着他,眼里闪烁着皎洁。随即,噘了噘嘴唇,一副苦恼纠结的模样。“可是,我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告诉你哎......”她抬手,抚了抚尖尖的下巴,望着他,又说。 “快说!”赵君约抬手,拍她脑袋。 “呀!痛死了!赵君约,作死啊你!~”轻轻吃痛,捂着脑袋瞪他。这丫还真是,从来都不把她当女人看待哈。正因为如此,她才会一见面就忍不住呛他。看着他吃瘪,她就高兴...... “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说完,一溜烟跑开。身后,赵君约气愤大嚎的声音。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洪亮。空荡荡的街面,几乎,有了回声。 “救我。” 忽然,大床上的人儿沙哑的叫喊着。眼角,晶莹的泪水不断的淌出,渗进发脚,与汗水交融在一起,沾湿了她的黑发。 顾磬箫坐在床沿,床头灯照清他的轮廓,平静幽深的眸子。手里的毛巾,时不时擦拭她惨白发青的脸颊。 从后半夜开始,她就一直在噩梦。不论他怎么叫唤,陷入沉重的梦魇中,始终不肯醒来。无法走出。 宽厚的大掌抚了抚她的脸颊,温和的面容尽是无奈。“阿城,既然是不好的梦,为什么不愿醒来呢?”良久,他深叹一声。守在她身旁,却又是这般的无力。 是呢,既然是噩梦,为什么却不肯醒来呢?许多年后,得悉真相的顾磬箫,想起当时,恨透了自己。 干毛巾已经湿透,顾磬箫想了想,起身去换一条毛巾。不想,手腕,被一股冰冷攥住。他愕然,回头望着。她依旧没有醒来,紧闭着双眸,小脸纠成一团,像是承受了什么痛苦...... “阿城。”他静静地望着她。空寂的房间,只剩她粗重的呼吸声。 “不要走。” “不要,别丢下我.....” 她翻了身,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扯,将顾磬箫拉倒了床边。而她,枕住他的手,仿佛一片汪洋中,抓住了浮木。 “阿城,我只是去换一条毛巾而已。”他伏在她耳畔,温热的呼吸,与她的气息相溶。目光落在她的侧颜,有些恍惚。 “不要走.....求你,别丢下我。” “求求你.....” 忽然,她低声,嘤嘤地啜泣起来。滚烫的泪水打在他的臂弯,湿了他的衬衣。顾磬箫望着她,只觉得,那一块皮肤,烧灼般,疼痛难忍。 “我在这里,不走。”耳畔,是她不断的哀求。顾磬箫动容,抚着她的脸颊,将她拥入怀中...... 翌日,阿城睁眼醒来,被白光刺痛了眼,嘤咛一声,翻了身。过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连忙坐起身。睡眼朦胧的眼睛睁到最大,看见窗前高大挺拔的背影时。 不相信,双手揉了揉眼睛,再看......对上一双笑意盎然的眸子。 “你醒了?”那人站在原地,望着她,随和的问道reads();。 华丽的转身27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顾磬箫,你做什么?” “松手!” 阿城挣扎,力道却不如他。他高大的体魄覆了过来,与她紧紧相贴,几乎没有缝隙。 地面,朦胧不清的两道身影,交筹在一起。 他滚烫的体温隔着衣衫熨平了她的冰凉,远山眉拧得很深,纤细的双手抵在他坚硬的胸膛前,试图拉开他们之间暧昧难耐的距离reads();。 一股炽热的目光,阿城白皙的小脸起了红潮,明媚的眸子闪烁不定的瞪着他,起了怒意窠。 “顾磬箫,你给我松开!听到没?” 阿城羞愤难当,可责备的话说出来,声音软软糯糯的。 听着,竟是惬意的享受。 那人抿紧唇,恍若未闻,没有任何回应。深邃的眸子直直盯着她的脸颊,不移半分。有力的臂弯将她牢牢扣在玻璃上,温厚的大掌抚在她腰间…… 阿城挣扎不脱,气呼呼的拉低脸,躲避他的目光。 “阿城。” 好半响,一直凝眸注视着她不言不语的男人忽然将头靠在她的颈窝,深叹一声,声音低哑地轻唤她的名。 温热的气息呵在她的耳畔,惹得她紧绷着身体,再也不敢胡乱挣扎…… “那个人,确实存在。可毕竟,已经是过去。且,再也不会回来。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我……”阿城咬唇,说不出话。刚恢复不久的血色再次消失殆尽。 顾磬箫说的对!梁城星曾经存在过,像烟火般绚烂的绽放过……可如今,也不过一座冰冷的石墓。 仅此,而已。 温热的唇有意无意地蹭到她的耳垂,行为甚是亲密。 “阿城,我心里有一座城,那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哪天它会消失不见。而你,心里的那座铜雀台,专属于你的未亡人。我给你百分之百的自由,不会过问半句!”过了一会儿,他说。 阿城始终微低着头,拧眉抿唇,满心纠结,矛盾极了……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因为他的一两句话,动摇了。 忽然,他松开她,理了理凌乱的衣裳。抬眸,带着笑意的温柔,神色泰然。 阿城目光迎上他,带着深意的探究。“顾磬箫,那个人,对你而言,不重要吗?”好半响,她呆呆的问。 “重要!”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脱口而出。随后,轻轻蹙眉。“可是又能怎样?即便我现在拥有这么多,站在这么高的位置,还是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说着,又走了过来,指腹薄薄的抚了抚她的脸颊。“她再不可能回来,哪怕我做再多……” “假如……假如她回来了呢?”阿城有些失控,连声追问。 顾磬箫苦笑,垂下手。似乎,在笑她天真。“这个问题,没有假设。当年,我验过DNA,是她没错。” 说完,莞尔微笑,并没有多介意。转身,走到沙发前,拿起大衣跟拐杖。“阿城,很多事情,如果不是我亲口告诉你的,不要相信。” 出门离开之前,他停下脚步。背对着她,说。 顾磬箫离开之后,阿城倚在窗前,双臂紧紧搂住自己,眉心紧皱。 目光,盯着玄关紧闭的大门,久久不能回神…… “顾磬箫reads();。我到底该怎么办?” 纤弱的身子宛如断线的风筝。缓缓垂下。她坐在地板,头埋进膝盖,低声啜泣。 “先生。” 守候在阿城家门外的高修,见了顾磬箫出来,连忙迎了上去,接过他手里的大衣。 “Law约您吃饭,说是向您赔罪。合约事项的细节已经谈妥,邓副总亲自跟进。另外,君少他……也在香槟公馆。”坐上车,高修一刻也不浪费的开始给顾磬箫汇报。 顾磬箫揉揉内心,脸色很是疲倦。昨晚,为了照顾阿城,他整宿没睡。“他怎么会在那儿?”过了一会儿,顾磬箫淡哂,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闻言,顾磬箫有些惊讶。照着赵君约的脾性,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想见到他……可随后,想起赵谙谂匆忙离开时的脸色,也就明白了几分。 高修点头。“昨晚跟大小姐一起回来的,接近天亮的时候……”说着,目光留意着顾磬箫脸色的变化。 闻言,顾磬箫微微颔首。“我们也回去吧!”随后,他吩咐。整宿没睡,他也该回去,冲个热水澡,换身衣裳。 忽然,想起那个女人衣柜里面摆放整齐的几套男人的衣服。两条浓眉拧在一起,脸色也益发难看。 虽然,嘴上说了不会过问。但,始终无法掐灭心里的好奇。心中情绪,更是五味杂陈……细想之下,竟然有一股酸酸的味道。 “阿修,查一下跟良城有过往来的人。我要知道全部!”车子发动时,顾磬箫凝眸,脸色幽沉的交待。 “是,我知道了。”高修点头,应承。 大衣下,葱白的指攥了攥今天早晨的报纸,眼睛锁在后车镜,一直端望着闭目养神的顾磬箫。犹豫不决,为难不知如何开口…… “还有事?”顾磬箫依旧闭着双眼,问道。 “额……”高修有些踌躇。在顾磬箫睁眼时,手里的报纸递了过去。“这是,今天的报纸。您要不要,瞧瞧?……” 顾磬箫伸手接过,头条封面,是昨晚在酒会上,他与简默拉扯对峙的画面……“捕风捉影的文章罢了。”他粗略的扫了一眼,满不在乎,反手扔了回去。 “可是,老爷子那边,在北京时间凌晨两点多的时候给您来了个电话,有些不高兴。”高修并不觉得,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能够让他多上心。只是,叫他为难的,是顾家,另一个难伺候的主儿。 顾磬箫默然,没有说话。 “跟良老的接洽,已经到了最后阶段。所以,老爷子那边,不希望公司有任何负面影响…….”过了一会儿,高修又提醒道。 “你告诉Law,我会去赴约。时间地点,她定。” 高修闻言,在倒车镜里扫了一眼顾磬箫的脸色,复而,又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 香槟公馆。 顾磬箫回来的时候,屋里传来几声浅淡的交谈声,依稀可辨明声音的主人,他淡淡地看了一眼身后的高修,朝里走了进去。 笃笃、笃笃。 这声音……轻轻猛然抬起头,朝着门口望了过去。 门边上人影空绰,耳边依旧是无法消弭的声响reads();。心尖微颤,轻轻想起身旁,原与她一起谈笑用餐的慕思贤跟赵君约。明媚的眸子淡淡的扫过,定在赵君约身上。 他脸上的表情肃穆,握着餐具的指关节微微泛白。不由的,轻轻笑弯了眉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双手交叠胸前,坐壁观战。 不多时,那一阵清浊的声音越来越近,修长的黑影飘忽了进来。不约而同的,正在用餐的三个人都停了下来,各怀心思。原本欢乐热闹的餐厅,一下子冷却了下来。 顾磬箫走近,温和的三分微笑,目光深长的看着他们。“怎么都这样看着我?”说着,又挪到了轻轻身上。温和的开口:“大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了,怎么我进来,就消了音?” 轻轻有些无聊的把玩着餐具,低头看了眼腕表的时间,抬头朝他投去一眼,表情淡哂:“倒是比我预想的,回来得要早。” “瞧你那一身邋邋遢遢的鬼样子,赶紧滚上去,收拾干净再下来。别在这里,倒我胃口!”旁边的慕思贤,瞄了一眼抿唇尴尬的赵君约,冲着顾磬箫使了眼色,挥了挥手。 那人领会,对着他们颔首:“你们慢用。”说完,转身出来餐厅。 一直到顾磬箫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赵君约才将目光收回来,却见到轻轻已经站了起来,“我吃饱了。”随即,不等他们反应,施施然走远。 “你说说你,真是……” 慕思贤看着轻轻纤瘦挺拔的背影,爽朗大笑,却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赵君约垂头,满心愧疚。“我很抱歉,造成你们的困扰。” “是兄弟,就别说这些子废话。”慕思贤霍然站起身,来到赵君约身旁,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望着他的眼神,总带有几分怜悯。 顾磬箫刚刚洗完热水澡出来,脖子挂着毛巾,边擦拭着发丛的水滴。房间的门应声而响,他略迟疑,还是走了过去,开门。 是赵君约。 顾磬箫莞尔微笑,神色淡然,对于赵君约的到来,并不惊奇,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会来找他一般。松了握在门把的手,让了道。 “老顾,你把她带去哪里了?”赵君约偏身进门,开口便是质问。俊逸的脸庞,满是紧张的担忧。 “她没事,放心。”顾磬箫反手关了门,转身,迈着修长的腿,三两步走了过去,坐在沙发上。面上的神情依旧淡淡的。“她没有告诉我,以前经历了什么。但是君约,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证明你们根本不合适。”说着,眸子里带着凛冽与强悍的气势。 “相识五年,朝夕相处。可是,你却一点儿也不了解她。她的过去,你一无所知。她的城墙,你被拒之门外。”过了一会儿,他又说。 见他沉默不语,顾磬箫端起玻璃茶几上的百谷瓷茶壶,给赵君约倒了一杯热茶。褐红色的茶汤,晃动着白光。 赵君约脸色一滞留,刚想要反驳,弩了弩唇角,更多却是苍白无力。因为,顾磬箫说得,都是事实,他没办法否认。他垂了垂头,声音轻轻的问:“阿城,她有没有说什么?” 顾磬箫一手端起茶杯,优雅的靠在沙发。凛冽深邃的眸子,乍看,一副王者风范。 此时此刻,赵君约在他面前,显得软弱而渺小。又或者,是他过分强势,又过分会伪装。 “并没有。”好半响,他啜了一口热茶,淡淡的说。 赵君约猛然抬头,没有多少惊讶。只是,有些无措,又无从闪躲reads();。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似乎早已经知晓一般。 “我其实,已经预料到了。”冗久,赵君约苦笑,思绪,有些飘远。“第一次,躲在角落里。看着她,拿着雨伞,不顾一切的冲进磅礴大雨。只为了,给你遮雨……”少顷,他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那天,是他自认识阿城以来,第一次看见她那样子失控。当她看见顾磬箫在大雨中挣扎、淋雨时,眸子里的心疼,发自心底的本能,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可惜,那一刻,他还不知道醒悟。只觉得,牵挂梁城星多年的顾磬箫不可能会对阿城动心。 只要他,在他们有交集的时候,努力的将阿城留住。他,就不是输。 可惜,这样一次机会,他并没有争取到。凝眸,赵君约双手捧着茶杯,茶水渐渐凉却,瓷杯的温度,也在他掌心里褪去。猩红的双眼泛起酸涩,温温浅浅的呼吸,有一股想哭的冲动。可他,却固执的隐忍着。 如今,他同顾磬箫的关系。亲密如兄弟,不可否认,在这其中还包含着一层情敌的关系。那怕,他败下阵。 闻言,顾磬箫心头一震,一丝异样涌上眼眸,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复而,想起他故意带走阿城的那晚…….原来,不是那天,是在熹园。 “老顾,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的心,还可以再接纳别人。”沉默许久,赵君约不解,低哑的说。 毕竟,那个人,摄入骨髓。过去的五年时间里,他几乎觉得顾磬箫太过于认死理。可如今,心里那个不愿放手的声音。叫他懂得,什么叫感情,什么叫深刻。 顾磬箫面色温和,扯了扯嘴角,淡笑。“君约,我也没有想到,在我频临心死之前,会遇到这样一个女子。” 赵君约蓦然抬眸,望着他,抿唇不语。 “在阿城身上,有很多和她相似的地方。可是,我却清楚的知晓,良城,并不是梁城星。偏偏,面对着阿城的时候,总不自觉的想起她的音容笑貌…….我并没有把她当作替身。只是,不想放弃。” “哪怕,那个人,是你。” 赵君约长了张嘴,望着他,终归还是沉默……. ―― 阳光正好! 阿城背着画板,手提着一袋画具,走进人-流熙攘的罗素广场。抬眸,一张张陌生的面容。有些,微笑和善;有些,面色冰冷没有表情。往来在古老的街道上,扯出一片又一片交叠的黑影….. 顾磬箫离开之后,她将自己锁在屋子里,所有的白纱窗帘都被她拉上。窄小的客厅,像是没有生息的与世隔绝。 脑海里,依稀记得那一期报刊的主题:顾氏二少冷眼目睹未婚妻葬身火海。那是她成为良城后半年,刚康复离开医院不久。她还记得,那一个月,她反复生病,感冒、发烧、肺炎并发症等等,在床上辗转躺了近一个月下不了床。 父亲请了好几次医生,奈何,都不奏效。后来,又来了一位年纪较高的民间中医在给她把脉,摇头叹息,说是心病。 那时候,牧宁还没有把她逼入绝境。时常来到她床前,与她谈天,憧憬许多事情。有一次,他说,等你病好了,我们一家人,去阿尔卑斯山滑雪。 母亲在旁边,含泪点头说是。等你好了,我们全家人,一起出去,玩一阵很长的假期。 她捻住被单,笑容苍白。眼角,无声的落了泪……. 恍惚间,阿城已经摆好画架reads();。不多时,陆陆续续有人前来询价,她懒得回答,将价格写好,贴在在画板前。 她的价格,要比别人要高出许多,一幅肖像素描竟然要20欧元。可是,不知为何,却也有不少人前来,叫她画。 纤长的指捏住画笔,在雪白的素描纸上,刷刷的画着,神情认真专注。阿城时不时抬眸,看看那对坐姿端正的情侣,恩爱亲密的模样,不觉舒扬了远山眉,烦躁的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轻轻提着大堆的战利品,经过时,淡淡的看了一眼,大步流星。 刚走了几步,察觉到不对。蹙着眉,又一步步的退了回来。当看清那个美得动人心魄的人儿在街头卖画时,惊讶不已。 “良城!” “果然是你!” 她走到最前面,再三辨认是她没错。一手攥住她的腕,惊讶出声。 “顾大小姐?”阿城淡哂,瞥了她一眼。随后,一指一指的掰开她的手,继续没有完成的画。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做什么?”轻轻扫过周围,脸上一阵滚烫。“良家又没败,你何至于沦落至此?”少顷,她又问。 随后,看着周围指指点点。轻轻只觉得,一阵心疼。早就听闻,她与良家关系不好。五年前,不知什么缘由,被赶出良家,甚至杜绝她在香港的所有立足之地。所以,她才被迫来到伦敦……如今,亲眼目睹了她这般情形,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闻言,阿城蹙了蹙眉。这对兄妹,怎么这么烦人?水灵灵的眸子瞪着她,阿城心里小声的骂了句。 “哎,这位小姐,你该不会是来拆场子的吧?”身后排队等待的人,有些不耐烦地质问轻轻。 轻轻大眼睛瞪了过去:“拆什么台?都给我滚远点儿!”说着,冲上前,驱散人群。气势汹汹,大有不走就用嘴咬的气势! 耳畔,熙熙攘攘的声音。有的人,忍不住碎骂,断断续续…….阿城淡定,微笑着示意那对情侣不要乱动,粗黑的笔尖在画纸刷刷刷不停! 最后一笔勾勒完,轻轻赶完人,气吁吁的走回来。而阿城,送走了那对情侣,正在收拾工具。 “良城,你说你到底在干嘛?”轻轻叉着腰,质问。完全忘记了,在巴黎时,对待她的尖锐。 阿城淡然,将东西都收放妥当。站起身,望着她,问:“顾轻轻,你是我的谁?我做什么,与你何干?” “我…….”轻轻语塞。 俏丽的小脸泛着红晕,眸子里,却起了愤怒。看着那个眉眼温柔的女子,临近夜幕,灯光亮起,她站在两步之外的距离,目光戏谑的望着她。 “真美!” 冷风吹起她的发丝,微微飘扬,甚是动人。轻轻脱口而出时,忍不住咬断自己舌头。 再看阿城,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背起画板,已经走远……. “喂!良城,你有没有礼貌啊?”轻轻连忙捡起被她丢在地上的战利品,气冲冲的追了上去。 ========== 各位,真的护额哦抱歉!!!最近很忙很忙非常忙,更新都在晚上12点前~~~望谅解~~~~ 华丽的转身28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随即,她一脸心疼,哀声痛呼! “咳咳!~” 闻言,轻轻差点一口汽水噎死,猛咳嗽,脸颊红透,像节日里喜庆的大灯笼。好一会儿,她才顺了口气。 “我说,良城,我哪儿知道你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啊?要是本小姐知道,你是因为无聊咯得慌,才懒得管你好不好?我又不是你的谁……” 阿城若有所思的点头:“嗯,也确实!”说着,黑亮的珠子转了转,又说:“可是,你赶走我的客人,也是事实啊!” “就算我不赶,你也准备收摊了好不好!”轻轻怒,小手一拍,眼睛瞪了过去。眼瞅着阿城,越看越觉得她小气市侩。 “我是想要准备收摊,可是这不表示我要立刻收摊啊!” “那你早晚也要收,有什么差别!” “我还可以再多画两张的!”阿城眯眼,一脸笃定。 轻轻牙咬得嘎嘣脆,心里把顾磬箫也一并骂了遍!若不是因为他,她才不会去留意良城这个人。如今,还惹出一身麻烦。 “得了,不就是要我赔你吗?多少,我赔就是了!” 她翻出钱包,取出一沓现金。未数,尽数塞进她手里。“连着汉堡的钱,也一并还了!” 阿城莞尔,眼里掠过一丝得逞的笑容。 “我代福利院的孩子们,谢谢你!”说着,拿起地面的东西,背起。目光幽沉地望着她,思索半响,缓缓的开口:“轻轻,如果我们不能成为朋友。可以不可以,不要做敌人?” “什么?”轻轻愣,呆呆的望着她…… 阿城荡起笑容,舒扬了远山眉reads();。“没什么。我说,这些钱,会捐赠到福利院。我画画,纯属个人乐趣。所以,下次看见,别赶走我的客人!”说完,转身,不多时,单薄的背影已经走远。 轻轻望着阿城的背影消失在绯靡的夜色中,久久未能回神。 垂头,目光落在紧攥在手的可乐瓶之上。思绪有些飘远。很多年以前,相同的位置。她和另一位挚交女子,在这里吃着最素简的汉堡。虽然灯光下显得气哭,确实舒心开阔,没有半分压力。 转眼,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五年之久。轻轻依稀记得,梁城星第一年的忌日,顾磬箫喝得酩酊大醉,抱着她,嘴里温温吐吐,叫唤着她的名。 “良城?” 刚刚与她拌嘴,没有半点反感。反而,觉得,一种熟悉的错觉……想着,轻轻心头猛然一震。再度抬头,望向她背影消失的方向。皱深了眉心。或者,是她太过想念那个人了吧,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在椅子上呆坐了很长一段时间,轻轻才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不想,开车前来的,竟然是顾磬箫。 看见他温润如玉的脸庞,三分微笑。脑海里,又想起了良城,眉心一冷,只觉得顾磬箫这笑容过于虚伪。 一瞬间,淡薄了脸色。坐在副驾上,拉着脸,一语不发。 “先去一趟Blue-room再回家。” 顾磬箫并没有多介意,只觉得她是因为赵君约的事情不痛快。随即,打转方向盘,开口知会了声。 轻轻没有反对,也懒得反对。反正,他也不是在征询她的意见。索性,闭上双眼,假寐。 他们来到Blueroom的时候,慕思贤正歪侧着身体,双眸微瞌,两腮泛起红光,好像已经醉倒。连他们两人走近到身旁,也毫无反应…… 适时,赵君约也刚刚赶到,看见他们,莞尔点头,算是招呼。视线从慕思贤脸上瞥过,伸手,修长的手指挑了挑还剩有紫红色残渍的高脚杯,忍不住轻叹。 “这丫的,把自己当酒神了吗?真以为他是什么千杯不醉啊!”再度转向空空如也的酒瓶,赵君约忍不住骂道。 “这鬼德行……”少顷,他无奈的摇头。 随后,抬眸转向顾磬箫,深邃的双眸看不见波澜,一脸淡然。轻轻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坐到吧台上,叫了一杯东西,懒得理会那三个男人。顾磬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阻拦。拉开椅子坐在慕思贤身旁,望着毫无反应的男人:“阿贤,醉了吗?” “嗯……” “没有。” 一抹鼻音掺杂在酒吧低沉的萨斯旋律中,良久,紧闭的眼眸轻轻蠕动眼皮,慕思贤总算有了反应。“我没醉,你们来了!”开口的瞬间,视线落在凌乱的桌面,嘴角弯起弧线。 “一不小心贪杯了!” 顾磬箫微笑,凝眸不语。而赵君约则拉开椅子坐在旁侧,不动声色地留意着顾磬箫脸色的一切变化。 想起早上跟顾磬箫的一番话,赵君约脸色有些低沉,有些羞愧的尴尬。离开香槟公馆时,他满心烦躁。 奈何,顾磬箫所言,全部事实。他听着,根本无力为自己辩驳些什么…… “老顾,你们,陪我醉一场吧!”突然,慕思贤打破沉静,沙哑的嗓音对着他们说道。 华丽的转身29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顾磬箫坐在客厅的羊毛地毯上,薄唇轻抿,目光幽沉,似有若无的瞥向那道紧闭的房门。 不多一会儿,阿城从房间里出来。手里,多了一件毛衣外套。 “我这里不开暖气。”走过来。扔给他,冷淡的开口。 顾磬箫接过,愣了一下。随即,温和笑开,弯了眉眼。“谢谢!”穿上时,道了一声谢旆。 阿城重新执起画笔,继续刚才未完成的画reads();。“说吧,为什么忽然想见我?” “这需要理由吗?”顾磬箫莞尔,反问。 “也不是。只是觉得好奇。”说着,阿城换了一支笔。远山眉忽然一蹙,眨眨眼。“你似乎,很担心我不同意跟你在一起。”想起这段时间,顾磬箫见她见得殷勤,阿城不禁抿唇思索。 那人轻笑出声,既不否认,也不点头默认窠。 “阿城,老实说,征得你同意,只是不想影响我们今后的相处。想要得到你,手段可以很多……”好半响,顾磬箫幽沉的开口。 他不否认,对待赵君约确实使了些手段。但是,在得到她的同时,却也不想毁了同赵君约之间的关系。 “手段很多?”闻言,阿城眉目轻佻,脸色一下冷了下来。“顾磬箫,你不是爱惨了那个人吗?为什么,又对我如此执著?” 说着,抬眸,醇亮的光定定锁在他身上。顾磬箫正欲开口,她又说:“因为,我同她像吗?”话音落下,弯眉冷笑。 “你们,一点儿也不像。” 几乎没有思考的,脱口而出。顾磬箫敛紧目光,眼波平静,幽暗深沉,似乎在斟酌措辞。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少顷,顾磬箫反口问她。 画笔落在雪白的纸页上,沉静中发出沙沙的声音。“没什么,只是好奇。”她面色已经恢复淡然,仿佛,刚才那小小的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见她不再开口说话,顾磬箫也没有再多言。只是,看着她的眼神,益发深沉。在决定要她时,他很清醒。也曾经同她解释过,从一开始,他一直知道她就是良城,也只是良城。 可是,竟不知,在她心里,还是存了替身的想法…… 窗外,大雨倾盆,气势磅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顾磬箫静静的端坐,无事可做。可是,她就在眼前,心里泛起一丝满足。 接近饷午,雨势渐小。沉静的屋子里响起她松气的声音。顾磬箫猛然抬头,看着她伸伸懒腰,长长的吁了口气。 他淡笑,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画完了?”声音温和,宠溺。 “嗯!”阿城淡哂,却是弯了眉眼。 “饿吗?”他又问。 阿城蹙眉,手揉了揉小腹。“好像,有点儿了。”刚才画得认真,一点儿也没感觉。这会儿,放下画笔,他一问起,还真得觉得饿了。 顾磬箫浅浅一笑,两条浓眉舒扬。看着,很清爽舒服。 “出去吃?”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又问。 “嗯,不要。”阿城皱脸,摇头。“最烦下雨天了。” 可不是!她讨厌下雨天,到了厌恶的程度。好几次发布会遇到雨天,她直接请了假,门口都懒得踏出…… “我知道了。” 顾磬箫莞尔,看着她一脸苦恼纠结的模样,好笑极了。点头,拿起手里起身,刚走了两步,停下来扭头望着她。薄唇缓缓的开口:“盛元访的菜,吃得惯吗?” 阿城闻言,双眸亮了起来。猛点头,说可以的。 盛元访是一家连锁酒楼,国内外均有良好的口碑reads();。它家的湘菜,是她在伦敦吃过的最正宗的一家。而她,口味又偏辣。所以,当顾磬箫开口问她意见时,她欣喜的点头。 没一会儿,顾磬箫打完电话,回到客厅。阿城已经将画具悉数收了起来,见他又回来,有些尴尬。 “你一个人的时候,都这样打发时间?”那人走了过来,驾轻就熟地给自己添了热茶,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细细的看着她。 “嗯!”阿城应了声,也倒了杯茶。“顾磬箫,你现在对我,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思酌半响,她悠悠的说。 “你不也一样,对我半点儿也不客气!!”只见那人眉目流转星光,潋艳丛生。看着,有些挪不开目光。 “我……”阿城气结。 刚想反驳,又想到顾磬箫说的都是事实。一时间,没了措辞…… “你呆呆的样子,看起来好笨!”顾磬箫弯腰凑了过来,宽厚温暖的大掌揉揉她的黑发。笑意盎然。 “你才呆!”阿城反应过来,大力拍开他的手。水汪汪的大眼睛瞪了过去。 顾磬箫并未介怀,再往前凑了凑,鼻尖触到她的鼻梁,温热刚毅的男子气息紧紧将她包围……“阿城,知道吗?你发呆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阿城心头一颤,瞪大眼睛,抿着唇。“顾磬箫,我还没答应你呢……” 那人的唇在她脸颊蹭了蹭,似有若无的吻。在阿城想要挪动身子躲避的时候,一手攥住她的腕子。 “顾磬箫,不想我踹你的话,就给我松开……”她脸腮泛红,咬牙切齿的威胁。 耳畔,传来那人的低笑声。阿城尴尬,身体紧绷,又不好乱动。 好半响,顾磬箫松开她,理了理被她攥得发皱的衬衣袖子,笑得放肆。“阿城,就算我吻了你,也只是讨回上次被你占的便宜!”那人开口,厚颜无耻地说得理所当然。 被他这样一提,阿城恍然大悟,想起在宝格丽酒会的那次……拍桌子,大怒。 “顾磬箫,明明是你得了便宜!!” “是你偷吻我!!” “那也是我吃亏!!” “怎么可能。明明是你作风胆大。而我,无辜受害……”那人骨指抚着下巴,一脸纯真无害。 “……”阿城气结。 顾磬箫莞尔微笑,将袖口脱开的纽扣系好。眸里,深沉,填了笑意。“阿城,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去B市?”忽然,他开口,打破难得的美好气氛问道。 “嗯?”阿城皱眉,抬眸看向他,眉眼间,有些不悦。“你怎么知道,我要去B市?” “忘了?” 顾磬箫凝眸,望着她淡笑。看着她脸上的疑问,悠悠的提醒她:“顾氏跟EIN如今,是齐肩联盟的战友。” “已经确定合作的关系了?”阿城依旧疑惑,探问。 “嗯。”顾磬箫应了声,目光无意瞥到窗前。已经停了雨,冲刷过后,满目清爽。 “你还没有回答我,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去B市?”少顷,他收回目光,执著的又问reads();。 阿城舒了口气,纤细的指把玩着白骨瓷茶杯,淡淡的开口:“还没有确定。不过,后天会启程回香港一趟。” 说着,想起牧宁在电话里提醒她,母亲在伦敦。远山眉一蹙,她心里忽然没了底。 这几天,母亲都在伦敦。甚至,那天还出席了EIN的新品发布会。可是,就是没有见她……牧宁说,母亲是来伦敦办事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叫她抽不出身,连见她一面的空都没有。 顾磬箫看着她,一脸认真,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忽然,手里响起,他没有打断她的思绪。轻轻起身,没有声响的走去开门。 空气中,飘起一股诱人的香味。阿城嗅了嗅,猛然回过神。抬眸,对上顾磬箫戏谑的眼神。脸红,又是一阵尴尬。 “吃东西吧!”那人将碗筷推到她面前,宠溺的开口。 阿城没有客气,拿起筷子夹菜。“顾磬箫,你,会在B市等我吗?”忽然,她抬头,开口问。 顾磬箫眸一紧,抿了抿薄唇。“你想,我怎么做?” “之前还不停的追问我要不要跟你在一起,现在,又是这副态度。”说着,放下碗筷。望着他,目光带有几分探究:“顾磬箫,你这忽冷忽热的态度,我真的没办法跟你在一起。” 闻言,那人莞尔微笑,并没有多在意。“阿城,我只是在想,是否跟着你去香港。至于B市,你早晚得去。而我,早晚也得回去。” 阿城脸色一沉,有些不悦。 “我只是趁着假期,回家一趟罢了,你不必跟着我一起。到时去了B市,忙起来,哪儿还有什么空闲。”过了一会儿,她咬了咬筷子,闷闷的说。 “再说,我哥哥牧宁,似乎对你很大意见。在他还未对你改观之前,我不想你们见面,再生矛盾和误解。” “这样……”顾磬箫宽了脸色。“那我在B市等你!”半响,他又说。深邃的眸子,眼神笃定。 阿城敛起脸色,弯了眉眼,忽然不客气起来。“我要住康桥!”她边吃东西,边开口要求。 顾磬箫眸光深邃,有些错愕。但最终,依旧点头说好。 阿城愕然抬头,看见他的眉眼,温柔宠溺。忽然,她的手机震动,亮了屏。阿城拿起,看了眼。 是母亲。 “那个,待会我要出去一趟。”放下手机,阿城对着顾磬箫开口。 “去哪里?我送你过去。”说着,顾磬箫已经放了筷子。 阿城看着,有些愕然他吃那么少。正欲开口,顾磬箫仿佛看透她的想法。 “我不怎么能吃辣!”抽出纸巾,抹抹嘴角。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阿城尴尬,扫了一眼茶几。血鸭等几样特色菜,都是偏辣的口味。想到他的迁就,弯了眉眼…… “顾磬箫,你其实,不必这样迁就我。” “无妨。”那人淡笑,温和宠溺的微笑。“我也想尝试一下,换换口味,能不能接受得了……” 阿城讪讪,低着头吃东西,没有再开口。 ====================================================================================================== 皇家咖啡馆,顾磬箫双手插着西裤口袋,站在透明的玻璃前reads();。望着窗外瓢泼大雨,凝眸。 吃过饭不久,他送了良城去威斯汀酒店;之后辗转,来了这里。刚到,外面又下起了大雨。 这场雨,来得有些突然,措手不及地闯进以为放晴的伦敦。路面,有人,撑着伞走在雨中;有人,顶着公文包奔跑;有人,躲在商铺门外拍打被淋湿的衣裳…… 望着眼前,顾磬箫不觉恍惚。在经历五年前那个夜晚之后,他就爱上了下雨天。很多时候,他会在想,如果当时也来一场这样的大雨,会不会就能浇灭那疯狂嚣张的火焰?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良城倔强,对着雨天苦恼不已的小脸。顾磬箫不禁莞尔,这样的天气,虽然有些闷乏。但是大雨过后的清爽,却是叫人身心舒乐的……她,为什么会不喜欢? “顾先生,您点的摩卡!”忽然,身后清朗的声音打断了顾磬箫的思绪,他缓缓转过身,嘴角浅微笑。 端起咖啡,顾磬箫缓缓地转回身,低头抿了一口咖啡,香醇夹着甜腻。两条浓眉蹙了蹙。看了一眼腕表的时间,慕思贤又迟到。 顾磬箫心里轻叹一声。这个人,逢约就迟到让人等。从哪儿学来的脾性?顾磬箫脸色有些不悦。若是女孩子家,迟到几分钟倒是难免。可他,慕思贤,一个大老爷们……也学着人家迟到,这叫什么事儿呀? 想起最近,他每逢赴约,都是先到干等。温和的俊彦,写满无奈。 “顾磬箫,一个大男人喝什么摩卡啊你!”终于,慕思贤那厮,拍了拍身上的水渍,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夹带着,一股冷风,一屁股坐在他位置的对面。 “我喜欢!”顾磬箫并未理会,淡哂。开口的同时,又端起轻抿了一口。一股浓烈的奶香,在唇齿间融开,暖暖的,柔柔的。 记得她曾经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要喝甜腻腻的摩卡。每次,喝着喝着,恬燥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腻死人的甜,你怎么就好这口!”慕思贤望着他,眉宇间写满嫌弃。可其实心里清楚得很,顾磬箫哪里爱这东西,喜欢摩卡的人明明是梁城星。 看着,慕思贤俊彦上的笑容滞了滞。这些年,目睹了顾磬箫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个中苦涩,难以言表的一切,他自然是清楚不过。 传言都说,顾磬箫冷漠无情。 可慕思贤知道,他的苦楚。一夜之间,失去最敬爱的大哥,还有青梅竹马多年谈婚论嫁的未婚妻……他连伤心都不能。 五年以来,他目睹顾磬箫如何将自己的习性换成了梁城星的喜好。跟Rita的逢场作戏,也只是想有一个安静的地方,可以让他肆无忌惮的想念,过世永远回不来的那个人…… “听姑妈说,你很久没有回家了!”顾磬箫轻轻放下杯子,儒雅的面容填着严肃。 “瞎!”慕思贤眼睛瞪得老大,气愤极了。 “那是怎样?” 慕思贤转过脸对着玻璃:“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先让大家冷静冷静吧!”很长一段时间,他确实没有回家。不断的出席应酬,不断的出差,四处奔走。可是,就是不回B市,因为,叫苏七七逮住他的话,肯定连捆带绑的将他拖到民政局。 潜意识的逃避,他是真的,不愿离婚…… “七七她肯?”顾磬箫佻眉reads();。 “你说,这世界是怎么了?相爱的人生生分离,此生不复相见。不能爱的人却纠缠在一起,苦苦折磨。”回想起从前,慕思贤深叹了口气。“以前以为,时间能消磨一切。可经历了才知道,他妈全都是忽悠人的屁话……越是不想,越是痛!” 顾磬箫闻言,沉眸,淡笑不语。 “老顾,不瞒你说。有时候我总想不明白,你他妈到底有没有爱过梁城星!”慕思贤忽然端坐在起来,想起当年莫名其妙不清不楚的那桩命案,一脸认真地望着顾磬箫。 “说你不爱,这五年,我看着你点点滴滴地过来,喜欢跟讨厌的,全都换成了她的喜好。可说你爱吧,这长久以来,你没有提起过关于她的只字片语。甚至,没有帮她洗刷冤屈的意思……” 顾磬箫依旧不想参与话题,悠然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我该回去了!”当年那桩事故,太过沉重。哪怕是对着交心的慕思贤,他也不愿多谈。 “顾磬箫,这么活着,你他妈不累吗?”慕思贤扬眉轻笑,这丫的,每次说起顾磬铭的那桩命案,触及了心里的底线,只会当缩头乌龟。 “阿贤,过去了那就是过去了,已经没有必要再挂在嘴边!”很久,顾磬箫沉声道。他顿了顿,望着他,眼里多了一抹情绪。 “说再多,他们都不可能回来。伤心的事情,何必耿耿于怀,总是提醒自己呢?” “算了,你滚吧!可能雨天的缘故,我是有些想念故人了,所以才会唠唠叨叨没完……”慕思贤挥了挥手,示意顾磬箫离开。 “回国吧,不要跟七七怄!”顾謦宵说完,没有多逗留,大步离开。本来,他只是被慕思贤临时喊了过来而已…… 望着他的背影,慕思贤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要跟她怄?”忽然,他眼里起了悲伤。 “可是顾二啊,整整八年了,我还应该再继续等下去吗?……”想着,他烦乱地再度转向窗外。 出了咖啡厅,天色已经暗沉,华灯初上。顾磬箫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两旁的灯光刺痛了眼眸,停了雨,周围热闹非凡,可儒雅的面容却是冷酷不苟。 “阿城……” 一切,似曾相识。 顾磬箫猛然停下脚步,她们……葱白的手指泛白成拳,心底的澎湃怎么也无法平复下来。 辗转无处可去,顾磬箫上了巴士。车子绕过城市街道,繁华尽入眼帘……直到夜色转深,同一班车列,来来往往许多次。轻轻来电话问了几次,顾磬箫才喊了高修接他。 深夜,赵君约才回到寓所。房门关上的瞬间,高大的体魄紧跟着靠了过去,俊逸的脸庞写着疲惫。窗外旖旎的光,透过薄纱窗帘,隐隐约约照了进来,地面扯出一片明亮与黑影交筹。 他眺望着,拧深了眉…… 阿城,以前订过婚。因为年少轻狂,所以,太过深刻。 不知为何,听了江静的一席话,心里竟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羡慕亦或者……妒忌。 ========================== 断网断得很火大啊啊啊啊~~~对不起,下次尽量早点更~~最近实在忙 华丽的转身30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你什么意思?” 阿城站在酒店的窗台前,手机攥在左手的掌心里,渗出了薄汗;右手纤细的指捏住耳机,加大了音量。远山眉紧紧蹙在一起,苍白的脸色甚为不悦。良好的修养,忍耐几乎用到了极限…… 忽然,等不及电话那端的回复,身后传来走路的声音。阿城猛然转身,一道黑影飘忽了进来。不多一会儿,一张与她相似的温柔眉眼,凝着笑,山水明净。 “回头再说reads();。”阿城捏起耳麦,说了一句,径自挂了电话。随手将手机扔在桌面上,迎了上前。 “母亲!窠” 她微笑,温声轻唤。 “等烦了吧!旆” 张素云挽着阿城的手臂,温柔和蔼的开口。 “没有,我知道您工作忙。只是,有点儿饿了。”阿城嘟囔着,头伏在她怀里,撒娇。 原本,张素云约她下午见面。她跟顾磬箫吃过午饭后,准时来到酒店等她,不想,一坐就到了晚上。尽管,她没有半点不耐,反而体谅她的辛苦。 “妈妈,忙归忙,饭还是要准时吃的呀!”少顷,她凝眸,望着张素云,关心备至的说。 眼前这位,良城的母亲,出了名的女强人。多年来,在良氏担任理事长一职,行事作风干练果断。强势如牧宁,在她面前,也只有低头尊敬的份儿…… 可是,这个女人对她,却是宠爱到了极致!时常,叫作为哥哥的牧宁妒忌不已。特别,是在五年前,她大病一场,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儿回来之后。对她,更是百般的迁就与纵容。 偶尔,在面对她的时候,阿城纠结矛盾,总觉得自己欺骗了张素云的感情。 所以,对待这个温柔和蔼的女人,多了许多超出她所预料的宽容。 “光顾着说别人,自个儿有没有做到?”张素云轻哼一声,心里却是宽慰。目光打量她,眉心微蹙:“怎么瘦了这么多?”说着,手不忘揉揉她的脸颊,有些心疼。 阿城笑,调皮的吐吐舌尖:“最近在减肥!” “都瘦成这样了,还减肥?”张素云嗔责,抬手伪装着要打她。巴掌落下,却是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发端。 阿城笑笑,没有回答。弯腰拿起手机,笑容山明水净。抬头,对着张素云提议:“唐人街胡叔叔那儿好不?” “好!你说了算。”张素云宠溺的揉揉她的发。这丫头,她的话分明不是问句。 可胡记的粤菜,却是她的口味。以往,她过来伦敦。不论是吃饭或者应酬,都喜欢选在唐人街的胡记。 阿城笑得明媚,亲昵的挽着张素云的手臂。母女俩,一起出了房间。 来到胡记,张素云让阿城点菜,自己走到一边儿讲电话。 阿城边翻着菜牌,目光时不时瞄向张素云的方向。耳畔,静谧无声。隐隐约约,传来温婉若水的声音。阿城弯了眉眼,笑容山明水净。 清炒笋丝、古法纸包鸡、菌菇汤。口味极清淡的三道菜,都是张素云爱吃的。点好菜,阿城打开手机,有短信进来。远山眉轻轻一蹙。 是顾磬箫。 “哼!”目光粗略的扫了一眼,阿城勾了勾唇角,轻笑一声。按了锁屏,在张素云过来之前,手机推到一边儿,眉眼含笑。 “怎么了?”张素云坐下,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热茶,润了润喉咙。“脸色这么难看?”缓了缓,她又说。 “没什么,牧宁问我,是不是跟您一起回国……”阿城敛起情绪,将话题转到牧宁身上。潜意识,她并不愿同母亲提起顾磬箫。 “他最近对你的关心倒是殷勤。” “嗯,我也觉得reads();!”阿城漠然,点头同意。 “怎么?他是不是,又说了什么话惹你生气了?”张素云脸色一沉,疑惑的问她。心里,无声叹息。她的一双儿女,不知为何,总是不对盘。 从前,只是拌拌嘴;后来,几乎是水火不容。直到,阿城不知缘何的离开香港,独自到了伦敦生活,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这两年,丈夫身体益发不好。公司的事情基本交给了牧宁打理,她从旁协助。只是,好几次从旁推敲,希望能够让阿城回来……起初,牧宁并不同意。直到丈夫用遗嘱威胁,才点头勉强答应了下来。 “这个倒没有!”阿城低下头,捣鼓着碗筷。抿着唇,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而她,反应又太慢……“妈,您打算什么时候回香港?”忽然,她抬头,目光幽沉的望着张素云,开口问道。 张素云端着茶杯,指腹细细的揣摩。“怎么,真想要和我一起回去?” “这不是爸爸生日快到了嘛!”阿城撇嘴。她确实存了别的心思,因为实在不想回去,单独对着良牧宁那张臭脸。每每的坏脸色,好像她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屈指一算,我好像有好多年没有陪爸爸过过生日了……” “从你离开的那年开始,五年。” “……” “你们俩个,从小到大,都没少让我-操-心!”张素云放下杯子,无奈摇头。随即,眉眼对着阿城笑开:“在回去之前,我得先去一趟B市。” “外公那儿?”阿城小声问。 “嗯。”张素云淡哂,点头。虽然,老人家可能还是不欢迎她。但是,为了那件事情,她必须亲自过去一趟。 唯有这样,事情的结果,才会圆满。 阿城讪讪,目光打量着张素云脸色的变化。心里,纵使有千般疑问。心里,小心猜测,这件事情,可能跟顾磬箫有关。 脸色淡哂,并没什么变化。不多一会儿,上了菜,母女俩各怀心思的吃东西,一时间,偌大的包厢,沉静得只剩下她们吃东西的声音。像羽毛飘落一般,声音轻细。 “阿城,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促成与顾家的联姻吗?”忽然,张素云放下筷子,抽出餐巾抹抹嘴角的油渍。目光端视着她,缓缓的开口。 闻言,阿城远山眉轻蹙,葱白的小手捏紧手中的湘妃竹筷子,眸色幽沉。“您这么做,必然是经过一番思虑斟酌,才下的决定。” “那你,没有什么奇怪?想要问我的吗?”张素云饮了一口茶,悠悠的问她。 阿城也跟着放下筷子,弯眉浅笑。“如果您想说,自然会告诉我。倘若您只想我照着您的意思做,那我没什么可问的。”说着,稍稍顿了顿。“因为,问了也只会白问。等您想要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听了阿城一席话,张素云宽了心。 “阿城,我知道你满心疑问。甚至,不愿意将顾磬箫搬到台面讨论。但是,你要记得,不论妈妈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倘若,有一天他们真的容不下你了。这一条,便是后路。” “妈妈,我知道。”阿城动容。伸手,冰冰凉凉的覆上张素云的手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益发莹亮…… 她何德何能,竟然被人捧在手心,如此呵护备至? 金斯顿渡头,男人西装笔直,迎面对着泰晤士河,负手而立reads();。随着夜色渐深,雾水变重,城市的灯火朦胧稀薄。河面微波粼粼,五彩交叠,光与影相篝交错,清晰了男人的轮廓,照清了他严肃不苟的面容。 “大先生!”忽然,一名着黑色运动衫的男子走了过来,站在他身后,压着脸轻喊了他一声。 赵谙谂勾了勾唇角,深邃冷冽的眸子含了三分笑,缓缓转过身,对着男人微微莞尔,缓缓的开口:“东西,带来了没有?” “已经带来了” 男人低声应承,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份东西,递送至赵谙谂面前。赵谙谂低眸瞥了一眼,抬手接过,再次转过身,背对着他。 修长的手指翻开,清冷的目光扫过。收起的瞬间,赵谙谂抬眸眺望远处,面色如平常那般,温润如玉。目光落在河岸对面的路灯上,眼眸越发的深沉…… “你先回去吧。”好半响,他冷声吩咐。 男人微微颔首,唇角微弩,原本想说什么。但是,深知赵谙谂脾性,最终没有开口,转身跑开。 “良城!” 那一份文件被他攥在手中,双手交叠在身后,身形挺拔健硕。赵谙谂凝了眉眼,温和的笑容掺杂了一抹阴冷…… “顾磬箫,这个游戏,好像越来越有趣了呢!” 摄政街109号 良城住所楼下,一道黑影飘忽在地面。约约绰绰,徘徊不断。最后,那道身影定在了路边的灯柱下,无限拉长。 天,飘起了绵绵细雨。昏黄的灯光下,细细琐琐的水珠子弥漫。 赵君约眉心深锁,时不时抬头,望着那扇紧闭的整晚没有亮过灯窗户。一股冷风袭来,他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抬手拉拢了一下大衣,更把垂下来的开司米围巾在脖子上转了一个圈儿,紧紧包裹,阻挡冷风从脖子灌进来! 又等了一段时间,赵君约哆哆嗦嗦的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起来。白色的烟雾袅袅,在他周围散开。 深邃的眸,时不时望向街头路口,探望着…… 傍晚,他回到自己寓所。脑海里,徘徊不断的是江静对他说的那番话。那些,关于,阿城面对烟火时,情绪崩溃的那段,沉痛的过往…… 赵君约忽然被抽空了力气,身体所有的重量倚在了灯柱上。修长的指夹着烟,已经燃到了尽头,凝了一段的烟灰,弯弯的垂了下来,却没有掉下。 忽然,一道车灯闪烁不定,正一点点朝着他所在的位置驶了过来。 赵君约端起精神,目光如炬直直盯着那辆车。手里,还没有完全掐灭的烟头还冒着稀薄的烟雾。 不是顾磬箫的车子。 看清了开车的人,赵君约眉眼多了一抹笑容。心里,也重重的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跟顾磬箫在一起,他便多了一分机会。 不多时,看见阿城下车。手扶着车门,脸上依依不舍。薄唇微张,正与车里的人惜惜道别。 赵君约端正了站姿,目光炽热的望着那辆车。阴暗不清,他看不清车厢里坐着什么人。但是,从阿城的脸上,他知道,里面没有下车的那个人,对她十分重要。 而她,也十分的尊重那个人…… 阿城站在街边,目送着那辆车开远reads();。直到,车子转了弯,消失不见。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有些失落的沉重。沉寂的街道,响起一声深叹。松了一口气,亦或者,满满的无奈…… “阿城!” 在良城转身之时,赵君约冲了过去,喊住她。 闻声,阿城缓缓的转过身。看见赵君约时,颇为意外。“君约,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目光盯着他好半响,她开口问道。 赵君约苦笑,垂了垂眸。“我……我在这里等你。” “有事?”阿城蹙眉,站定姿势望着他。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来看看你。”赵君约脸色有些尴尬,手有些紧张的攥紧大衣的衣角。“阿城,那晚……对不起。”他踌躇了一番,尴尬的开口。一张俊脸,写满愧疚。 “我没有想到,你会对烟火,那么大的反应。”赵君约说着,想了想,又补了句:“对不起。” 闻言,阿城裂开唇,笑出声来。“赵君约,等了半宿,淋了一身雨,就为了给我道一声歉?” “我……”赵君约越发尴尬,低头不知该再怎么开口。虽然,他是想要弄清楚,江静告诉他的那些事情。但是,面对着阿城的时候,愣是一个字也问不出口,也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毕竟,那一段陈年旧事。对她而言,是深藏心底,最触不可及的伤痛。哪怕久经风霜,结了疤凝固。再次谈起,依旧会撕裂,鲜血横流。 那一晚,在看见烟火时的失控,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赵君约索性,闭口不问。只管当作不知情……也许,这样,对他、对阿城都是最好的。 “阿城,你不生气了吗?”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的问。 “本来就没生气。”阿城扶额,声音温柔,有些无奈。 生气? 所谓,不知者不罪。那晚,赵君约只是单纯的想要给她惊喜,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一次无心,触及了她心底的那道旧伤口? 责怪、生气…… 这些,对着赵君约,她统统没了情绪。甚至,还不如在看见顾磬箫温润刚毅的笑容时,恨意来得浓烈一些! 那一道疯狂炽热的恨意之火,宛如当年爆炸时的烈火,几近将她吞没…… “那……我们……”赵君约抬眸,望着她,欲言又止。 阿城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三两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温温的开口:“我们,没有变。还是同以前一样,是好朋友。好兄弟或者姐妹!” “只能是,朋友吗?”赵君约望着她,满脸苦涩。 他们之间,终究,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吗? “君约,我只是你过去漫长岁月里意外的一道风景,像海市蜃楼。美丽,却不真实。我不是你生命中的良人,这一点,从开始便已经注定。” “虽然,我心里有你。但是,那种感情,像是知己,像是亲人。可以是很多种,但是,唯独不能是你所想要的那种……” “那……顾磬箫呢?”赵君约看她的眼神,多了一抹哀伤。“他呢,你又是如何看待的?” 阿城垂眸,似乎在斟酌措辞reads();。“君约,也许你会觉得我不自量力。明明知道顾磬箫有过一段那样深刻的深藏心底的感情,却不自量力的扑上去,想要取代那个人的位置。” “阿城……” “但是,哪怕他的心是死的,我也要撬开它。” 赵君约话还未说完,就被阿城打断。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眼里,闪烁了一股绝望。 “阿城,你怎么……这般傻?”良久,赵君约弩弩嘴唇,轻轻低喃。“顾磬箫他,不是把心封锁了。而是,跟着那个人,离开了。” 说着,他抬眸,满目悲伤的望着她,带着一丝怜惜。“他如今,根本没有心。” 阿城屏住呼吸。心口扑扑跳得厉害。“君约,其实,我和他一样,都没有心。”自从她以良城的身份在这世界上生存,有心,却也没心。 日过竟迁,斗转星移。 阿城仰头,望着幽沉的夜空,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来。“君约,从五年前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失去了幸福的资格……” 闻言,赵君约心头一颤,唇瓣微张,愣生生,说不住一个字。 翌日清晨,顾磬箫远远看见那台黑色的商务奥迪,沉稳不张扬,十分符合赵谙谂的作风。 凝眸,他抬步走了过去。 坐进车厢,赵谙谂侧过脸望着他,浅浅微笑。 “开车。” 对着前面驾驶座的司机交代一声,赵谙谂双手交叠放置腿前,闭目养神,由始至终没有跟顾磬箫说过一句话。 顾磬箫虽然心里疑惑,却也没主动搭腔,视线转到窗外,古老的街道,纯朴的民风,脑海掠过那张倔强的面容。 忽然,深邃的眼眸眯成一条线,顾磬箫忽然想起,她昨天说过,明天会先回去一趟香港,然后再过去B市……叫他意外的是,良城竟然开口,要求住进康桥? 脑海里,思绪一阵混乱。顾磬箫攥住拐杖,平静的眼波,益发深沉。 不知为何,平静的心一瞬间浮燥了起来……“绕这么远,到底有什么事?”看着车子过了伦敦桥,顾磬箫微微蹙眉,不禁出声。 赵谙谂依旧闭着眼睛:“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坐下来说说话了。” “嗯,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顾磬箫默然,莞尔点头。只是,不久前,在马场,他们不是刚碰过面不久吗?虽然,没有说上两句话。但是,他们的话,本来也不多。 闻言,那厮才缓缓地睁开双眼,目光转到他侧脸。“我听说,你真的想要跟良城在一起?”半响,他才施施然问道。 可乍听,他的话,分明不是问句。 顾磬箫冷笑,撩高了眼角:“就算我选择跟她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吧?顾家如今的地位,我确实需要外力的帮助。” “你可以找我,何必为了这个而牺牲自己的婚姻……” 顾磬箫抬眸,望向他,眸子里,多了一抹戏谑。“忘记了,大哥入葬的那天,你同我说过什么话了吗?” 赵谙谂默然,眉目温和,是他们最常见的模样。冗久,他深叹一声。“老顾,我从来都不觉得,我们是对立的关系......” 华丽的转身31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闻言,顾磬箫凝眉莞尔,薄唇轻抿,并不接话。 忽然,心头的那股烦闷席卷而来,顾磬箫皱了皱眉,益发恬燥reads();。骨节分明的指轻轻按下车窗,任凭冷风拂刮他的脸庞。痛了,也没管......尾指佩戴着一枚Tiffany–milgrain。这是一枚婚戒,经典简单的款式,戒面细碎的刮痕,有些年岁了。反射着光,异常夺目。 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儿,赵谙谂目光静静的打量着,不动声色的将一切敛入眼底,默不作声,并不打扰。 顾磬箫温和的目光落在窗外,眼底却一径冷笑。这些年,赵家跟顾家生意上往来不断,暗地里却是大大小小的耍手腕争斗,大有你死我活之势。他们的关系,不温不浅,不冷不淡。但比起慕思贤赵君约等知交的兄弟,赵谙谂确实又是一个很尴尬的身份旆。 因为,他们不是敌人的同时,确实也不是朋友…… “老顾,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完全掌握赵氏,眼前的状况,就会迎刃而解。”赵谙谂探身过来,轻轻在车门一按,墨色的车窗笼上。抬眸,温颜浅笑。 顾磬箫深邃的眸子,淡淡的瞥过他。轻哼一声,依旧沉默…… 不多时,车子开进一处静谧的园子窠。 经过白色的铁门后,两排参差不齐,高矮不整的青松。枝蔓上,凝固着水珠,渐渐圆润,透明的水滴掉下,跌进地面里,消失不见。下车,冬日的冷风迎面拂来,寒气渗人。远处,传来马儿啼叫的声音。顾磬箫对这里,自然熟悉不过。 十年前,赵谙谂花钱买下的地方。他还记得,以前他们老爱往这里跑。闲暇时,赛一场马;心情烦闷时,跑到酒窖里开一瓶好酒。闹得过分了,闯祸了,有两个大哥在长辈面前帮他们端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转眼,一晃多年。眼前,景色依旧。可是,大哥却已经过世多年。而他们,变换了身份位置,再不似从前…… “进去吧。” 赵谙谂走到青苔斑斑的石阶上,察觉到身后停下了脚步。侧过身,看见他温润的面容里有过一丝宽慰,舒扬的眉带有些桀骜之色,仿佛少年时的模样。 他对着顾磬箫温和的开口,视觉,恍惚之下,依旧同往年那般。温润如玉的大哥哥。顾磬箫凝了凝眉,只管抬步走了过去。 遣退了管家跟佣人,赵谙谂带着顾磬箫,两人独身走进幽暗阴冷的地下室酒窖。一盏青灯,四壁徒岩,顾磬箫盘腿端坐,目光如炬的落在眼前,桌子摆放的高脚杯。 紫红色的酒液,流转星光,变幻着颜色。 “兜这么老远的路,只为了同我喝杯酒?”顾磬箫抬手,纤长的指捏住水晶杯柱,尾指托住杯底,轻轻晃动,醇厚的酒味,满室生香。 闻言,赵谙谂轻笑一声,没有回应,只管醒酒。转眼,他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些芝士,步履清幽的走了过来。 “纽约分部出了些事情,我今晚要赶过去。”盘子放下,赵谙谂自己也跟着坐下。并不看顾磬箫的脸色,自顾自的开口。 “之前说过,回国要和你一起吃顿饭的。那边的情况不太好,恐怕那顿饭,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 顾磬箫被他这么提醒,倒是记起了是那天他们告别寒暄时说的话。抬了抬眼皮,慵懒的看向赵谙谂,凝眸,笑容深长。 是呢,赵谙谂说过的话,一般算数。哪怕那个人是他最不待见的赵君约,只要答应了,一定就会做到。只是,眼下,吃饭变成了饮酒……顾磬箫抬手,抚了抚鼻尖。 这,都叫什么事儿呀? “原本,我真的想跟你安静的吃顿饭reads();。可是,看你脸色不豫,就临时改来了这里。”说着,端起酒杯,冲着他举了举,笑得斯文尔雅。“整个酒窖都在这里了,随便你喝!”末了,赵谙谂豪气万千的说道。 “谢谢!” 顾磬箫将杯子碰了过去,沉寂中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并没有心思理会,仰起头,一饮而尽。 赵谙谂看着,笑笑。只是小啜了一口,并不贪杯。 葱白纤长的指捏起一块芝士,乳白色,清冷的灯光下,异常刺目。“老顾,推掉良家的那场联姻吧。”沉默半响,赵谙谂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要求。 “凭什么?”顾磬箫端着酒杯,星眸流转,笑得极其讽刺。 赵谙谂缓缓抬头,目光如炬的定在他身上,薄唇微张,一字一顿的说:“我从不给他人做嫁衣。” “我说过,你可以结婚生子。但是,那个人,可以任何一个普通又平凡的女人。但是,绝对不可以是良城。”那人看着他,目光凶厉,仿佛在他开口拒绝之时,要将他撕碎一般。 “看来,你很害怕,她走进我的心里。”顾磬箫恍若未置,给自己添了酒,径自喝了起来。 “不,我只是不希望,她成为你的灵魂。”赵谙谂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看着顾磬箫的眼神,益发深沉冰冷,不复往时那般温柔若水。 “你没有灵魂,就是死的……” “或许!” 顾磬箫抿唇微笑,对于赵谙谂的话,并没有多上心。 --- 熹园 阿城坐在茶台前,目光盯着杯子里,滚烫的冒着白气的茶汤,褐红色,很刺眼。 望着,眼睛有一股灼痛…… 简默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阿城,呆坐不动,似乎在因为思考而出神。“你不是明天要回国吗?行李什么的收拾好了没?”简默眉目轻佻,随意的走了过去。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大喇喇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嗯。”阿城抬眸,理了理头发,淡淡的应了句。仿佛,刚才离神的思绪还未收回。目光,打量着简默。远山眉轻蹙,缓缓的,又平复了下来。似乎,心里已然下了决定。 “原来,是和我道别!害得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这两天报纸头条的事情找我算账呢!”简默抚了抚心口,抹冷汗,虚惊一场。 “你不提,我还差点儿忘了呢。”说起报纸头条的事情,阿城气打一处来。望着简默,咬牙切齿:“简默,你倒是说说,那天在休息室,我对你说过些什么话了?” 简默垂头不语,心里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 “不要参与我的事情。你那天的行径,很显然,把我对你说过的话,统统当作西北风。话一过,全部抛诸脑后……” “我,这不是……看着他,就一时没忍住……” “简默你多大人了?连这点忍耐都没有?” “……” 阿城扶额,心知简默的脾性。 那晚的事情,不能全怪他reads();。倘若没有Law的默许,他简默,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EIN新品发布会那样重要的酒会中胡闹……虽然,事后Law亲自来电话告诉她,公司会妥善处理。但想到事情因她而起,心里难免有几分愧疚。 这份愧疚,不是对顾磬箫。而是,对简默。 “你别生气,事情不是都已经解决了么!” 简默笑。转手,从瓷器中取出一个茶杯,小火烹煮了一段时间,捏在手里,烫极了。他连忙放下,看着阿城,可怜兮兮的模样。 “不过阿城,你真的决定好了?”末了,他拧深眉心,转移了话题。“回去,你就得面对所有的一切……” “简默,从我招惹顾磬箫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想过回头……”阿城端起茶杯,早已凉透的茶水啜入口中,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没有他的那五年,不是挺好的吗?何苦,现在又去挑起当年的那些痛苦。” “简默,我不想再吃那些药了。这五年,我并未重生,依旧活在痛苦的深渊里……我不甘心,真的。凭什么他可以活得那样好?而我,就得在地狱里饱受折磨?” “所以,你真的这样,一点儿后路都不留给自己吗?”少顷,简默目光端睨着她,又问。 “帮我照顾好她,必要的时候,她会是我手中,最后一张王牌。” “赵谙谂在调查你。”简默敛起外泄的情绪,又恢复往日放荡不羁的模样。想起牧宁的那通电话,忍不住提醒她。 “料到了!”阿城微笑。并不意外。 赵谙谂可以不在乎赵君约,可是顾磬箫,他定然是在乎的。这一点,从她还是梁城星的时候,便清楚的知晓。 只是,至今无法弄清楚的是,为什么赵谙谂会对赵君约深恶痛绝到了极致,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地步? 他们,明明是亲生的兄弟。不是吗? 简默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少有的认真。“牧宁已经处理妥当,不必担心。” “不过,我真是无法理解你们。明明,关系挺好的兄妹。为什么?要让外人误会你们呢?”紧接着,他又说。 闻言,阿城蹙了蹙眉,薄唇轻抿。“简默,别让表面的现象给欺骗了。很多时侯,亲眼所见未必就是最真实可靠的。”说着,她放下手中紧攥的茶杯。“我只能,告诉你这些……” “得!”简默撇嘴,惯有的兰花指,轻轻一点。心想,一群小丫的,尽情的折腾吧,关老娘什么事儿……啊不,是老子。 “哎,恶心死了!”阿城看见,手里的杯子砸了过去。“好好一爷们,没事儿学人家小姑娘摆什么兰花指。” 一副妈妈桑的臭德行…… 简默稳稳的接住她掷过来的茶杯,起了玩笑的心思。明媚的眸子对着她大送秋波:“人活着,不给有个爱好,还让不让人活了~” “滚~” 阿城叫骂,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顾磬箫带着满身的酒气回到香槟公馆。刚下车,扑面而来,钻骨的寒风,叫他霎时清醒了几分。 “先生。”管家吉姆迎了上来,站到他身旁,三分恭敬。 顾磬箫淡淡的嗯了一声,大步流星的进屋reads();。刚准备上楼,看见慕思贤坐在客厅前,手拿着一份报纸,看得认真。 有些意外。这人怎么又出现在他家里了?忽然无故消失,还以为他回国了呢…… “给我一杯咖啡。” 低声对着吉姆交待一声,顾磬箫迈开修长的双腿,朝着慕思贤的位置走了过去。客厅中央,悬挂着华丽精致的水晶灯。白亮的灯光落了下来,光线折在玻璃上,蔓延着散开。 感觉到脚步声,慕思贤抬头,顾磬箫已经站到了他身侧,浓厚的酒味填斥在空气中。望着他像熟透的苹果的俊彦,慕思贤忍不住皱眉,满脸嫌弃,抬手捂住鼻子。 “打哪儿来?满身酒气,臭死了!” “哼,你那晚喝得跟烂泥似,我都没嫌弃你……” 顾磬箫大咧咧的坐在他手边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翘成二郎腿。看着慕思贤,气愤难平。那晚,亏得他还亲自扶他出酒吧呢。 慕思贤目光淡淡的瞥过他,脑海里,想起晚饭时,轻轻冷笑嘲讽他跟赵君约的那些话,还有……随后他甩了甩头,深邃的眸再次对上顾磬箫时,冰冷中,带着满腹疑问。 吉姆端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上来,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看了慕思贤一眼,安静的退下。 顾磬箫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浓烈的苦涩在口腔里散开,他忍不住蹙了蹙眉。果然,喝惯了甜腻腻的摩卡,再喝这清咖,竟然有一种难以下咽的感觉。 抬眸,错上慕思贤打量的目光。温和的笑笑,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尾戒。“大清早被赵谙谂拖去了西郊的园子里,喝了一天的酒!”说着,又啜了一口咖啡,眉心深锁。 “他怎么还在伦敦?”慕思贤冷笑,低头,继续阅览手中的报纸。 顾磬箫不以为意,凝眸,思绪有些飘忽。“今晚的飞机,去纽约。”说着,抬眸,目光瞥过墙壁的挂钟。“这会儿,应该在飞机上了。” “我还以为,他早不在伦敦了呢。”慕思贤淡哂,嘴角挂着笑意。隐隐约约,有些嘲讽的意味…… “阿贤,她要离婚!”沉默半响,顾磬箫端坐,脸色严肃的开口。 “嗯!”慕思贤应了句,再无其他的话。 顾磬箫诧异:“你已经知道了?” “嗯。”慕思贤收起报纸,端起桌面的红酒,饮了一口,润了嗓子,悠悠的开口:“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觉得我这个当事人应该会比你晚知道吗?不过,这段婚姻,主导者从来都不是我!” “所以,你同意离婚?”顾磬箫目光睨着他,挑眉。 “你觉得呢?”慕思贤一径冷笑,“顾磬箫,我跟苏七七的关系,不是婚姻,是利益!”说着,不等顾謦宵回答,慕思贤又开口:“爱情是双向的,起初我以为,只要我爱她就够了。可整整八年了,我看着她,在我身边的每一天,那么痛苦……” “这段时间,我在想。这些年,我硬生生将她绑在身边。到底,是不是错了。可转念,却又不甘心。明明,我才是她的丈夫……” “可是,梁恒娶不了她!”顾磬箫黯然,沉默许久后,冷冽的开口。 慕思贤手发狠的攥紧报纸,吱吱发出声响。“娶不了,并不代表不能在一起。”半响,他低哑的说道。 “啊~~” 一声尖叫,阿城从睡梦中惊醒reads();。抬手抚额,满身冷汗。她大口喘着气,葱白的手捂在心口,紧紧揪着衣领,滚烫的泪水不断涌出眼眶。娇俏的小脸血色尽是,难受至极…… 杀人犯!她是杀人犯…… 那一声声如刀般尖锐的质问,那一张张狰狞可怕的面孔……这不是梦,是记忆。一不小心,从心里哪个角落蹿了出来。 阿城扶着被子,弓着腰,发丝垂落了下来。她低哑的哭了出声,带着满腹委屈。曾经,她以为,只需要一个人相信就好! 可终究,只是空余的一句话。离开了五年,被冠以“杀人犯”的头衔。也整整过了五年,甚至没有人可以告诉她,何时才到尽头。 想着,阿城越发的难受,第一次这样哭了出来。即使在面对顾磬箫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失控…… 哭了许久,仿佛流干了泪。 阿城掀开被单,赤足下了床。沉静的夜晚,灯火清冷,阿城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握在手中,很冷,钻骨一般的冷,传遍全身。 坐在客厅里,没有开灯,她娇弱的身影如同屋里冰凉没有温度的摆设品。忽然想起什么,她辗转来到窗台前,望着远处,视线有些恍惚。 明天,她就要离开了。 回去,重新面对曾经的一切。她真的准备好了吗?其实,不止简默,连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外面,忽然起了风,雷声响起,几道闪电划破天际。不多时,大雨滂沱。伦敦的天气,总是这样,变幻莫测。 阿城凝眸,静静的站在窗台前,目光盯着眼前,拢了水雾的玻璃,灯光隐隐……脑海里掠过一些片段,不觉,阿城忍不住湿了眼角。 此刻时逢的这场大雨,像极了五年前。她刚在医院醒来的时候,也是像夜半时分,下着磅礴大雨。 她还记得,当时浑身被白色的纱布包裹着。她怔怔地望着眼前,俊美高贵的陌生的男子。四目相对,沉默无声。 不知为何,当时,对着他时,竟然会害怕。几乎,发自本能。后来,她才知晓,这是良城的本能,不是梁城星的。 沉默了很久,那个人终于开了尊口,冷冷的嘲讽:良城,我真看不起你……话音刚落,没有再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她莫名其妙,直到两天后,她终于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时。在医院病房,崩溃大哭大闹,拒绝治疗…… 那个男人闻讯赶来,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身上带着冷咧的气息。他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深邃的眸子里,尽是嘲讽…… 几乎,没有半分修饰。 “良城,你要是敢死,我就让所有人给你陪葬。”冗久,他伸出手,修长漂亮的手指捏住她被纱布裹住的下巴,不顾她痛得呲牙,冷冷的开口。 那声音,像极了地狱得修罗。 后来,阿城才知道,他叫良牧宁,是良城的哥哥。这个人,对她极好,却又带着一股冰冷的距离。 伸手推了推玻璃,夹着湿意的冷风透过细缝里吹了进来,阿城忍不住打了冷颤。正准备重新拉上的时候,街底下一处黑影勾住了她的视线。 黛眉微蹙,阿城弓着身子探前…… 华丽的转身32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是他! 阴暗的楼墙遮住了他的面容,熟悉的身线体魄却狠狠的,刺痛了她的双眸reads();。 阿城猛然变了脸色,下一瞬,一阵风似的冲出房。没有雨伞,她衣着单薄的冲进磅礴的大雨........尖锐如刃的雨滴,冷冽的削刮在她脸上,硕大的雨滴,有力的拍打在她发丛、身上。不多时,她满身湿透,狼狈至极。 她被冻得瑟瑟发抖,脸跟唇都是青紫的颜色。她恍若未置,咬紧牙,缓步前行,带着几分小心。深怕,惊扰了躲在暗处的那一道黑影。 接近墙角时,她猛然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入眼,是赵君约美不羁的面容,被雨水打得满身狼狈。看见她时,满脸愕然,尴尬而措手不及窠。 “阿城,你怎么会.......”赵君约目光呆滞的望着她,忽而想起什么,浑浊的眸子一下被点亮。清隽的面容,掩不尽的欣喜。 不是他......阿城垂眸,眼里的明亮瞬间黯淡下来。复而,甚至没有理会赵君约,转身,魂不守舍的离开旆。 赵君约笑容一下子垮下来,心寒冷的刺痛。 原来,刚才她眼里的欣喜,不是因为自己......“不是顾磬箫,所以,你失望了吗?阿城......”看着她纤弱挺立的背影,赵君约笑得苦涩心酸。 ――1―― 深夜,大雨不断,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幽静的别苑,老式播音机打着碟,旧上海温柔的小调徐徐而来,乍听,却没有一丝困意。江静坐在窗前,开着玻璃,绵薄的细珠随着寒风飘了进来,凝固在她的发丝之上。 她不畏寒地穿着单薄的丝质睡衣,紫红色,妖艳性感。手机攥在掌心里,嘴里跟着音乐,哼着小曲儿。稀薄的灯光照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倒影在羊毛地毯里。 忽然,门外一阵拍门声传来,节奏紊乱,声音洪亮。江静蹙眉,有些奇怪这么晚了谁会来她这里......“谁呀?”她站着没没动,冲着门口问了句。 对方没应,换来更用力的拍门。 “来了,等等!”江静一阵心慌,深怕这过度用力的拍门声惊扰了邻居。思绪里有些回神,能这样敲门的人,也就只有那尊大佛了。 来不及关掉音乐,江静已经急急忙忙跑冲了过去开门,在那个人还没有把她家的门拆了之前。 “我的天!”拉开门,入眼是良牧宁宵滴着雨水,浑身湿透狼狈至极的模样,江静忍不住捂嘴尖叫。 “你这是怎么啦?” “屋里有其他人?”牧宁没有回答她,里屋悠悠的音乐传来,他蹙眉,抬眸看了她一眼,冷声问道。 江静回头看了一眼里屋,跟着摇头。“没有,就我自己。”说着,已经偏过身子,给他让出一条道。 牧宁用力抿住冻得发紫颤抖的嘴唇,没有说话,目光冰冷的扫过她,径自从她身旁越过,进了屋。 江静看了一眼,湿漉漉的地毯,有些心疼。目光,跟着那个男人一路前行,直接进了浴室。不多时,沉寂的屋子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跟外面的大雨谐和在一起...... 没有多话,江静走进屋,顺手将音乐关掉。目光盯着浴室紧闭的门,心里止不住的疑惑。 这应该说她,第一次看见良牧宁这样狼狈的样子。 “江静,不要妄想猜测我的心思reads();。”脑海里,想起多年前,他居高临下地攥紧她的下巴,冷笑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江静敛眸,转身进了房间,给他找来一套干净的衣裳。 拉开浴室的时候,男人精壮健硕的身子一览无遗,热水喷洒在他身上,白色的水雾将他紧紧包裹。他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站在花洒下,一动不动,双眸紧闭,任凭着热水冲刷...... 江静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开口打断他的思绪,放下衣服,转身出了浴室。新鲜的空气,她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双手抚上脸颊,一阵滚烫...... 冲过澡,牧宁神清气爽的出现在江静面前。白色的毛巾擦拭着头发的水渍,慵懒随和的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嘴唇恢复了红润,脸色严严峻,一丝不苟。 多年来,一成不变的模样。 江静抬眸,放下手里的杂志,起身站在他身后。从他手里接过毛巾,温柔适度的为他擦拭着头发。 听话少言,是他情-人的标准。 “我母亲,有没有找过你?”好半响,牧宁低头翻阅着杂志。动作滞了滞,忽而开口问道。 江静凝眸,不禁放缓了手里的动作。“两天前,见过一面。”过了一会儿,她温声开口。 “说了什么?”牧宁闻言,挑了挑眉。 “没说什么。她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尽快消失.......”江静垂眸,看了一眼他。想起那日,在雷厉风行的良夫人面前,她可谓,尊严尽是,卑微到了极点。 牧宁轻哼一声,并未开口。 “她说,不论我为你做什么,都没有资格踏进良家的大门。”少顷,见他沉默,江静有些胆大起来。“不过,她似乎不太了解您。除了您心目中的那个人,跟在您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是没有资格,成为您妻子的.......”末了,她声音有些尖锐,眼底,尽是嘲讽的笑意。 牧宁闻言,嘴角噙笑。手里的杂志啪一声合了起来,目光落在窗台,雨势减弱了不少,滴滴哒哒的声音,听着有些烦人。 “江静,你果然是最懂我心思的女人。”好半响,他沉声,低哑的开口。纤长的指随意挑了挑杂志,笑容深长。“可是江静,像你这样的女人留在我身边,太危险。”他又说。 闻言,江静手猛然一滞,脸色恐慌。“我没别的意思.......” 牧宁拨开她的手,起身转到酒架前,端睨了很久,取出一瓶拉菲,看了一眼。82年,是他喜欢的。随即,目光再次落在江静身上,看着她紧绷着身体,连呼吸都不敢过分用力。不禁莞尔微笑。 “我也没说,你有别的意思。”说着,大咧咧的坐下来,紫红色的酒液倒进高脚杯里,反衬着光,看着有些灼目,有些刺痛。 “今晚宿在这儿?”江静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试探。 牧宁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醇厚的酒香......他小啜了一口,冗久,才嗯了一声。 江静将毛巾攥在手里,带着湿湿的凉意。 眼前,她跟随多年的男人。可是,那份心思,深沉难以揣测。不论她怎么小心,始终不觉意间,踩到他的雷区。 例如,他深藏心底的那个女人。就是,触碰不得的地线。任何人。 江静从里屋出来,良牧宁宵已经喝了不少酒,半靠在沙发上,慵懒随和,不复之前紧绷着脸严肃的模样reads();。他微闭着双眸,俊逸的面容带着丝丝倦意。打碟器缓慢地转动着,大喇叭播放着经典的老腔调。 望着他失神许久,江静a才凝笑走了过去。 “真没想到,你能听这样的老音乐!”目光落在窗外,已经朦胧微亮。天还飘着细雨,浓雾笼盖,隐隐约约,只看得清零星的几根树枝。江静走了过去,利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起头,一饮而尽。 如此烈酒,醉得了人,却醉不了心。 忽而,感觉身后一股炽热,带有几分危险的气息。江静猛然转过脸,牧宁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目光猩红的望着她,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 “你.......喝醉了。” 一股冰凉贯彻全身,江静惊恐万分,忍不住挪开双脚后退。不想,被他攥住了腕子。“牧宁.......” 她一声惊呼,整个人反扑在沙发上。手腕子依旧被他禁锢,动弹不得,睡衣在他的手掌里撕成了碎片,掉了满地。 “啊~~” 还未反应过来,没有任何前戏,他粗鲁的嵌入她的身体。在她吃痛的时候,横冲直撞起来...... 天色,益发明亮起来。 “嗯.......”江静咬住沙发的抱枕,喉结里不时发出低吟的声音。她淌着泪,唇咬破了皮,鲜血溢出。可她,却倔强的忍受着男人莫名其妙的怒火与发泄。 牧宁微微喘息着,看着身下的女人,目光益发冰冷....... ――2―― 纽约,赵谙谂下飞机,便匆忙赶往城郊别院。 “大先生,您总算到了。”赵谙谂刚下车,温浅伊拧着眉,走上前迎接他。在看见他时,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模样。 “人在哪儿?”赵谙谂淡哂,抬眸,看了一眼古老宏伟的别院建筑,几棵枯萎的老树。荒凉而悲怆。 “二楼房间。”温浅伊微微颔首,走前了两步,给他引路。“已经两天不肯吃喝了。傅晏送东西进去,被她扔来的盘子砸伤。现在,没有任何人敢靠近那个房间.......” “真是越发出息了。”赵谙谂冷哼,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温浅伊沉默,低下头,却在不经意之间,勾了勾唇角,笑容冷冽而深长.......赵家的人,她一个也不放过。 来到阴暗的走廊转角,赵谙谂忽然停下脚步,光亮的皮鞋踩到了一块茶杯的瓷碎片。他淡淡的瞥了一眼,抬手示意温浅伊留下,而自己,朝着房间走去。 “出去!” “滚出去!” “谁也不许进来!!!” 赵谙谂推门而进,噼里啪啦的东西朝着他砸了过来。他利落的的统统避开,东西砸在门上,发出尖锐碎裂的声音.......低眸,望了一眼地面狼藉的碎片,他脸色淡哂,没什么表情。踩踏着碎片,走了过去。 “我说了,统统滚出去......”赵雨歆背对着他,中气十足地大吼。那声音,干净而尖锐,有些刺耳,完全不像两天不吃不喝闹绝食的人。 “雨歆,你忘了我之前告诫你的话?” 刚走近,入眼是赵雨歆蓬头散发毫无形象的样子,赵谙谂眸光一冷,拉了椅子坐在不前处reads();。目光端睨着她,纤长的指弹了弹裤筒上的灰尘,优雅的翘起二郎腿,神色轻松淡然。 “大哥!” 闻声,赵雨歆猛然转身,看见坐在那里的人时,脸色一怔。随后委屈一下子又涌上心头,眼眶一阵温热,湿哑着嗓子喊了他一声。乍听,又带着浓浓的撒娇的意味。 赵谙谂无奈,轻叹一声:“雨歆,我很早就告诉过你,没有梁城星,顾磬箫依旧不会选择你的。你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我不甘心!” 闻言,雨歆泪水涌出眼眶,冲着赵谙谂大吼。“梁城星已经死了,那场大火,烧成黑炭!如今,不过是一座冰冷的墓碑。凭什么,我还要输给她?” “她死了,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同她相似之人.......”赵谙谂想起顾磬箫那天的话,扯了扯嘴角,眼里的笑容带着一股轻蔑。 “哪怕,她已经死去多年,却依旧是顾磬箫收在心尖的人。这点,你无从逃避.......” “这不公平!” “只差一点,差一点点我就成功了。现在,任何人都不能叫我放弃!” 雨歆弯腰,冲着赵谙谂大吼。明明,顾伯母说,她才是顾家最称心的媳妇。明明,一切都那么顺利。可是,为什么半路会杀出一个叫良城的女人? 这样子,叫她如何甘心? “雨歆,别再痴想顾磬箫了。即便没有良城,那个人可以是Rita,可以是别人。但是,绝对不会是你!”赵谙谂低沉了一会儿,不紧不慢地开口。 “没有阿城,还有Rita。” 雨歆嘴里轻喃,一时间,忘了情绪的激动。没错,即便没有良城,还有那个连吴静都忌惮三分的女人,超级名模Rita。 Rita…… 闻言,赵雨歆扬起一抹冷笑。“对啊,先是败给了Rita;现在,输给了素未谋面的良城。”可是,她败给的人,不是Rita,不是良城。而是,那个死去多年,却依旧牵动他情绪的梁城星...... 看着雨歆逐渐平复了心情,赵谙谂悠然地站起身:“收拾一下自己,妈妈跟外婆下午的飞机到纽约!” “赵君约也来吗?”忽然,雨歆冷声问。 赵谙谂转身,走到窗台前,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照了进来,带着凉凉的风。拂在脸上,很舒服。 “没有,他应该还在伦敦。”沉默半响,赵谙谂说。 “那就好!”闻言,雨歆松了口气。随后,撩高眼角冷笑:“我听说,他苦追五年未果的女人Chen-lia就是跟顾磬箫暧昧不清的良城。” 大约是两年前吧,她去伦敦唐人街看望老太太。碰巧,那个赵谙谂痴恋不已的女人Chen-lia也在.......当时,只将她当做是赵君约的女人,并没有多在意。 不想,三年时光未至,她反而成了她恨之入骨的女人。想起赵君约紧紧护住良城的模样,雨歆刚平息的愤怒再次涌了上来。 奈何赵谙谂在场,再多的恨意无法发泄,唯有咬碎银牙,谋算着,哪天十倍发泄到那个女人身上....... “别耍小孩子脾气,祖母她不喜欢你这个样子reads();!”赵谙谂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也没有理会。留下一句话,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咔嚓一声关门,赵雨歆抓起枕头发了狠,用尽全力朝着房门砸了过去。“一群王八蛋,你们就知道欺负我!” 门外,温浅伊跟在赵谙谂身后,房间里传来嘶哑的叫骂声,俏丽的脸颊掠过一丝尴尬。她看着赵谙谂,那人顿了顿脚步,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再次离开时,面无表情,眸里是一尺的冰冷。 迎面,别院的管家傅晏走了过来:“大先生,夫人来电话,说临时有事,暂时不过来了。”随即,目光瞟向赵雨歆的房间。尴尬,不知该如何开口。 赵谙谂微微颔首,表示知道。看见傅晏额头上包裹的纱布,淡淡的血渍涌了出来。他脸上布满愧疚,“雨歆的事情,很抱歉。” “大先生,您言重了。”傅晏垂头,脸上百分之百的忠诚恭敬。 赵谙谂上前,用力拍了一把傅晏的肩膀。深叹一声:“总归,雨歆是被我宠坏了。” 傅晏微笑莞尔,凝眸不语。 “小温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在这里,你受伤了好好休息几天,让她先顶替你!”赵谙谂说完,松开搭在他肩膀的手,迈开修长的双腿,向前。 “并没有什么大碍!”傅晏抬手,抚了抚伤口。扬眉,淡笑:“不过,这几年,小姐为了顾先生,闹了好几出这样的戏码。大先生,您真的不打算从中撮合撮合?”少顷,傅晏目光瞥温浅伊,笑着问赵谙谂。 “不用理会。伤多几次,吃痛难过了,才会记住教训。”赵谙谂并未生气,温润斯文的模样。率先走在了前头。“或者,等顾先生完成了婚姻大事。届时,她就会死心。” “我看,不尽然。”傅晏抚了抚鼻尖,看了一眼赵谙谂,眼里笑意渐浓。“我觉得,小姐是动了真感情。毕竟,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放弃过,不是吗?” “不放弃,并不代表一定属于她。”赵谙谂停在房门前,深邃的目光落在温浅伊身上,不冷不淡。“君约那边,你跟紧点。在纽约落市之前,绝对不许有任何差错。”说完,没有再理会他们。一道门,隔断了所有距离。 “温秘书,这几天,就有劳你了。”良久,傅晏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望着温浅伊,淡淡的开口。脸上的笑意,尽是嘲讽之色。 “不客气!” 温浅伊骄傲如孔雀,冰冷的目光端睨着他。红唇吐了三个字,转身,踩着高跟鞋......不多时,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清晨,天刚亮不久,顾磬箫将车子停在阿城公寓楼下。下了车,倚在车身,一根又一根的抽烟。目光,时不时瞄向紧锁的铁门。 白色的烟雾在身边萦绕,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点了几根烟了。阿城拖着行李箱走过来的时候,看见垃圾篓的烟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说顾磬箫,你这满身的烟味儿,我在考虑,要不要搭乘你的车去机场了。”阿城放停了行李箱,目光打量着他,远山眉轻蹙,隐约有些不悦。 “抱歉,站着没事,就忍不住........”顾磬箫看着她略微生气的模样,声音却依旧温柔若水。脸色愧疚,嘴角却泛起丝丝笑容。 阿城明亮的水眸瞪他,一时无话。 “阿城。” 忽然,身后传来喇叭声,紧接着,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 74.华丽的转身33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是牧宁跟简默。 阿城目光望着迎面而来的两个男人,仪表非凡。清晨中,一道美丽的风景线。乍看,嘴角抽搐。这组合,千年难得一见。转瞬,远山眉蹙了蹙。简默出现来送她,尚有可原。可是这良牧宁......他们,貌似还没有熟到叫他亲自过来伦敦接她回家的这份上吧。 想着,阿城抬手,动作不经意间,抹掉额角的冷汗reads();。 顾磬箫凝眸不动,目光却不动声色的将一切纳入眼底。看见阿城小小的动作时,嘴角略过一丝笑意。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阿城疑惑,虽然心里猜到几分。但是,碍着顾磬箫在,也就装模作样的问了句窠。 “碰巧遇到。” 不多时,两个身形高大健硕长相俊美的男子站在他们面前,隔着两步路的距离。四目相对,火光四射燔。 简默应了阿城一句,事不关己的站在一旁,捂嘴偷笑。 阿城看见,咬牙切齿,懒得理会身边斗法的那两个男人,隔着距离,发狠的瞪简默。心里,暗暗咬牙腹诽他个九千八百遍,至死方休。 “顾先生!” 良牧宁修养极好,目光掠过阿城,率先冲着顾磬箫,伸出纤长漂亮的手。弯起嘴角的那一抹笑容,另有深意的模样。 “您好!良董。”顾磬箫莞尔,也伸手,轻轻一握,随即松开。转过脸,看见简默,嘴角的笑容益发深沉。 “我们这么熟,这些子俗礼就免了吧。”简默大咧咧,拍了拍顾磬箫的肩膀,仿佛是熟络多年的知交朋友。辗转,一下子窜到阿城身旁,微微弓下身子凑到她耳畔:“怎么样,我没有错过什么好戏吧?” 阿城脸上挂着笑,却轻哼一声,手肘用力的撞了他胸膛一下。目光瞟了眼那两个男人,他们脸上都报以微笑,修养极好,极绅士的模样。 看着,两人之间暗涌流转的信息,脸色却一如往常的平静。阿城郁闷,他们,不累么?转念,又想,当局者迷罢了。 于是,转过脸,抬手挽了挽散落下来的头发,当做没看见他们。 “要是知道有顾先生亲自送她,我就不用起个大早,特地跑过来了......”牧宁说着,温柔宠溺的看看阿城。 “良董客气了。我也刚到不久。”顾磬箫莞尔,并不多话。 “总之,还是要谢谢顾先生,对我们阿城,如此上心。”牧宁面容含笑,目光转向阿城,她身后的行李箱上。剑眉轻蹙:“怎么只有这点行李?”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瞥向顾磬箫的车尾箱。 “本来也没什么东西。”阿城看了眼腕表的时间,淡淡的应了句。 简默撩起凤眼,笑容妩媚风情!“回趟家而已,又不是出去旅游,带那么多行李做什么。再说了,她懒成那样,能带这么个大箱子,已经不错了。”话落,笑意里带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阿城闻言,抬脚,高跟鞋狠狠得踩了下去。 “嗷嗷.....” “姑奶奶,我错了!” 耳畔,是简默狼嚎认错的声音。阿城玩味,加了几分力道,再踩了一脚,才松开。脸上,噙着笑,山明水净。 顾磬箫哑然沉默,脸色淡哂,并不愿与牧宁他们有过多的纠缠。 他记得,阿城说过,在良牧宁还未正式接受他之前,不希望他们有更深的误会。想着,他目光转向阿城。声音温柔若水的开口:“既然良董亲自来接你回家,我就不送你去机场了。” “好。”阿城弯起眉眼,笑容灿烂。 顾磬箫对着牧宁与简默郑重道别,而后,目光深邃地望向阿城,有些不舍reads();。在身后那两道炽热目光的盯托下,开了车绝尘而去。 车子消失在街角的一瞬,阿城脸上的笑容霎时冷了下来。 “我在车上等你们。”简默率先察觉到火药味,兰花指轻轻拉着阿城的行李箱,扭着细腰,朝着牧宁的车走去。坐在车厢有座,又八卦心大起,伏在驾驶座后面,一眼不眨的盯着他们。 阿城淡哂,脸色有些不悦。 “走吧,飞机要误点了。”牧宁并未多理会,抬手揉了揉额。一宿未眠,又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倒是真觉得疲倦了。 阿城站在原地,侧过头,看着牧宁跟着上了车。好半响,她深叹一声,极为无奈的朝着车子走去。 临上机前,阿城拉着简默走到一边说话。再次严词警告他不许掺合自己跟顾磬箫的事情。牧宁催着她登机,她不放心,絮絮叨叨,叮嘱简默一定要照顾好纽约的那位。 ——1—— 轻轻打着哈欠下楼,入眼,顾磬箫坐在客厅里,正低头翻阅报纸。而长桌的对面,沙发的单人座,慕思贤悠闲的翘着腿,啜了一口咖啡,葱白的指端着杯子,另一只手里捧着平板电脑。似乎看到什么好笑的东西,脸上洋溢着笑容。 忽而,轻轻忍不住蹙眉,刚才经过顾磬箫房间,看见房门虚掩,她忍 不住好奇,推门进去扫了一眼。被褥整齐,丝毫没有动过的样子。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他昨晚,并未宿在家里....... 恍惚回神,对上顾磬箫清冷不羁的面容。他深邃的目光正端睨打量着自己,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想起刚才偷窥他房间,轻轻脸一热,转身走向餐厅,连招呼都忘了打。 顾磬箫有些愕然,看着她纤弱的背影,摇了摇头,又开始低头翻阅手中的报纸。 “话说,那个轻轻,该不会因为君约的事情,脑子有点儿......”忽然,慕思贤弯着身子探头过来,目光似有若无地瞥向轻轻,对着顾磬箫神秘兮兮的开口。话说了一半,纤长的指指向自己的脑壳:“被刺激到了!”末了,他清晰的说了句。 “你未免太看得起赵君约了。”顾磬箫白了他一眼,脸色淡哂,音量压到最低。这个慕思贤,口不择言的臭毛病。幸好客厅跟餐厅隔得有段距离,否则,叫轻轻听见这话,肯定是要揍他的...... “我本来也没多看得起赵君约有这么深的影响力,只是,你刚才没看到么,她站在楼梯口,失魂落魄的样子......” “那也不见得跟赵君约有关。” “........” 话音刚落,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原本低头咬耳的两个男人瞬间惊悚,连忙端正坐姿,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见了轻轻走过来,心虚的道了声早。 “早!” 轻轻蹙眉,看看顾磬箫,又看看慕思贤,此刻他们脸上的笑容,极其虚伪。心里,直泛嘀咕,这两人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顾磬箫从报纸中抬出一双眸子,看着慕思贤吃瘪的模样,唇角微扬。转过脸,看见轻轻欲言又止的模样。“有话说?”忽而,他问。 闻言,轻轻一顿尴尬,脸颊微红:“我听说,良城回香港了......”踌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对于良城,她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reads();。初次见面,被她身上那一股熟悉感冲击,七零八碎,视觉模糊。第二次,看着她一个人,心里竟然生出一股心疼的感觉,毫无章法可言,莫名其妙......后来,反反复复的偶遇,明明想要抵触却又忍不住靠近。 良城,就像一股魔障。哪怕静静地站在那不动,也能吸引人。很奇妙,就是那一种把控不住的错觉...... “嗯。”顾磬箫并不意外,收起报纸,抬手,揉了揉额角。早知道赵谙谂的酒那么烈,就不应该贪杯的...... 昨晚,淋了一场雨。开始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坐在这里,忽然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似乎是,感冒的征兆。 “哥,你打算怎么办?”轻轻顺势坐在他身旁,桃腮泛红,水灵灵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慕思贤瞥了一眼,一顿好笑,想起刚才说轻轻的坏话。别过身,继续看着屏幕里的视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两只耳朵,却竖得老高! “轻轻,头好疼!”顾磬箫靠在沙发上,冲着她微笑,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对于她的问题,恍若未闻。 轻轻拧眉,细闻之下,恍然明白过来。“顾磬箫,你他妈整天除了喝酒就是抽烟,哪天得了癌症,看谁心疼你!”边咒骂着,边喊来佣人把他的咖啡换成了温水。 慕思贤一霎丢了电脑,倒在沙发上,差点儿笑岔气。 “我说真的,轻轻,你怎么有一种妹若亲母的感觉?哈哈~”慕思贤冲沙发上抬头,对着轻轻,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才妹若亲母,你全家都妹若亲母。”轻轻气恼,毫不顾忌的骂了回去。看着那厮,直接倒在沙发上,毫无形象的模样,气愤难平。 丫的,寄人篱下还敢这么嚣张...... “慕思贤,你当心点,惹恼了姑奶奶,我直接告诉七七姐,说你躲在我家!”轻轻双手交叠胸前,看着慕思贤笑得东歪西倒,前俯后仰。勾起唇角,冷笑。 “别!” “真别!” “求您了!” 闻言,慕思贤立马三刻止了笑,坐直身子,咽了咽口水。望着轻轻,比看见人民币上的毛爷爷还亲。就差,没冲上去抱紧她的大腿了。 轻轻甩手,将长发拨到身后。弯起眉眼,笑得极其虚假:“刚才,我在吃早餐的时候,你跟我哥说我什么来着?”说着,双眸尖锐地瞪他。 “我没说什么......”慕思贤心头一紧,狂飙冷汗,甚至不敢抬头看轻轻一眼。目光瞥了眼餐厅,一阵惊悚。明明,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的耳朵,还真特么灵...... 这是,狗耳朵么? 轻轻撇嘴,冷哼一声。“懒得看你们。”说着,忽而站起身,没一会儿,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老顾,这丫头,故意吓唬我的吧!” 慕思贤抬手抹汗,看着轻 轻离开的方向,不胜唏嘘。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低头终是被人欺。此时此刻,他身临其境,才深度明白这个道理。 顾磬箫莞尔,伸手端起热水,连续喝了好几口,脸上是不羁的笑容。 “阿城reads();!” 心底默念着她的名。今早离开的时候,牧宁忽而凑过来,像是对待熟络的朋友那般,凑到他耳畔,却是极其讽刺的话,他说:“顾磬箫,我以为,你有多爱梁城星。” 很久,顾磬箫凝眸浅笑。 爱要多用力,才可以不朽? 它不似天上的繁星,经年不变。它恍若深藏的记忆,尘封在某个角落。在即将淡忘的时候,忽而跳出来。以最残忍的刺痛,提醒着它的存在…… 修长的手指紧紧扣住水杯,戴着的那枚尾戒,忽然变得讽刺。 ——2—— 阿城从洗手间出来,不经意间,撞上一个妖艳美丽的女人。抬眸,看清她面容时,不禁有些惊讶。超级名模Rita。 四目相对,沉默无言。 阿城偏过身子,主动让出一条道。Rita勾了勾唇,脸上亲近和蔼的笑容,声音很轻很轻的道了一声谢。耳畔,只余下高跟鞋的声音。 不知为何,阿城隐约觉得,Rita看她的眼神,总带有一丝冷漠,又带有些许的嘲讽。譬如,刚才在她经过时,勾起嘴角的那抹笑容。 相安无事,她回到座位,牧宁已经醒来,正端着杯子喝水。看见她回来,淡淡的瞥了一眼...... “我刚才,看见Rita了。”阿城坐在,随手拿起一本杂志。不知为何,忽然这样对牧宁开口说道。 牧宁喝水的动作顿了顿,剑眉微蹙。“然后呢”过了一会儿,他将杯子里的水喝完,放下杯子,才悠悠的问道。 “哦,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告诉你而已。”阿城耸耸肩,脸色不知为何变得苍白。 牧宁目光炽热的打量着她,不移半分。忽然,宽厚带着薄茧的手覆上她的手背,细细揣摩。“阿城,如果你难受的话,可以继续过回之前的生活。” “嗯?”阿城皱眉,疑惑的望向他。 “在伦敦重新开始,像过去那五年的生活,没有顾磬箫。只要你想,同他有关的那些人,统统都可以消失掉......” 阿城拨开他的手,笑弯了眉眼:“牧宁,你忽然这样,我真的会误会你是因为爸爸的遗产才对我这般好的!” “滚!”牧宁翻白眼,瞪她。忽然,恶作剧一般,大掌把她的头发揉乱,鸡窝头一般。看着,他心情大好,爽朗的笑出声来。 “知道为什么不能心疼你么?像一只狼崽子似的死孩子,搁狼窝里都能养活的人,怎么疼都不亲!”少顷,他大笑着说道。 阿城狠拍他的手,愤怒得咬牙切齿。伸手,理顺头发。“话说得好听,可你有几何尽过做哥哥的责任?除了把我扫地出门~”远山眉轻佻,笑容里带着浓烈的嘲讽。 “你刚到伦敦时,倘若没有我,能进得了EIN?”牧宁侧过脸,敛起笑容,又恢复往时紧绷着脸严肃的模样。 “那是我自己努力,跟您无关!”阿城摊手,不买账。 牧宁笑笑,摇头,不愿与她争辩。 阿城还想说什么,目光飘忽,又看见Rita娇艳绝美的容颜。隔着距离,她也看到了自己,四目相对,阿城脸色微滞,Rita却对她莞尔点头,算是一声招呼。转过脸,坐正了,跟身边的经纪人时不时耳语两句reads();。 她们认识吗? 阿城低头,有些郁闷。心里,翻江倒海的纠结....... 其实吧,按说,她们也算是相识。曾经,拥有过同一个男人。只是,她有名有份,而Rita,有份无名。 可是,不论有名有份或是有名无分再或者无名无分,那个男人,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过她们之间的任何一个。哪怕,她们曾经全心全意的付出过....... 想着,阿城莫名一阵烦躁。目光再次探了过去,纤弱的背影,再无其他。可是,眼睛,为什么会这样刺痛? 沉默 沉默得压抑又沉重。牧宁有些心烦,忽而转过头来,阿城不知何时拿出了画具,捧着画本,全神贯注的模样叫他恍惚。 这样的场景,牧宁不觉想起。以前小时候,她也喜欢这样,一支笔、一本画册,卷在角落,认真到连饭点都忘了。 那时候,她很依赖他。 不论他走到哪里,身后总跟着她。他的朋友见了,总忍不住调侃,阿城是牧宁的小跟屁虫儿...... 从厌烦,到失落。仅仅,不过一个月的事情。 “嗤!” 牧宁低声嗤笑,当年,是他太过天真了。 他以为,那段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他藏得很深,没有人能够看出他的心事。却不曾想到,他的母亲,如 此的雷厉风行。 她手腕极为强势,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将阿城打入尘土。她说,牧宁,如果想要守护身边的人,就不要让任何人看穿你的心事。 他苦涩万分,终于,不忍再看她遭受那些非人的折磨。他妥协了。只是,这些年,即便他掌握了良氏,却依旧无法保证她安然无恙,了然无忧……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时常在想,假如当年没有把阿城送到伦敦,今时今日,会是怎样的一个局面? 她叫阿城,却又不是曾经的那个跟在他身后,只管喊他哥哥的傻丫头。这点,他在她睁眼醒来,在医院第一眼看见时就已经知道了。 可是,五年过去,他依旧无法从那段记忆里走出来。也许,他始终无法接受的是,她再不可能回来这个事实........ 阿城做了一个很沉很远的梦。 那是一个芳菲的四月天,融雪的季节要比雪天的时候冷上几分,碧蓝的天空漂浮着几朵白云,零零散散的点缀,刺眼的阳光穿梭出五颜六色,散落地面,暖暖的。 她拉开了玻璃门,紧两步走了出去,石质的地板一股冰凉透过脚心传遍全身。微风迎面拂来,浑浊着浅淡的香味,她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这种香味,她认得,是樱花…… 阿城瞭眼探向远处,浅粉色的樱花花海,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花香! 微风席卷,零碎的花瓣飘了过来,吹起了她的裙摆,只是,她的身影是那样的孤单…… · 不好意思,昨晚上家里断网了,今天补上!!!! 75.怀念的哭泣01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他到Zuma的时候,刚好八点整。 伦敦市有名的高级日本料理店。这里,将大都市精致的品位与日本吧台式饮食特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气氛高贵优雅。 准确定位一下,就是专门赚上流社会人士的钱的地方。 顾磬箫杵着拐杖,驾轻就熟的走到酒吧区。 抬眸,简默已经等候许久。黑色的桌面上,几盘精致的寿司跟刺身,另外还有好几种清酒,整齐排列,等候着他的到来。 他刚重新迈开脚步,简默猛然抬头,视线落在他身上reads();。顾磬箫扯了扯嘴角,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拐杖。笑容里,有些无奈蠊。 “很抱歉,让您久等了。”不多一会儿,顾磬箫走了过去,微微颔首,收了拐杖,坐在简默对面。 余光瞥了一眼,金碧辉煌,璀璨靡丽。 “无妨。”简默抬眼,轻笑,眉眼里带着几分不屑的轻蔑。一瞬而过,叫人捕捉不及。目光辗转落在顾磬箫身旁的拐杖上,手柄的水晶夺目耀眼。 “56面切割!”没有任何思考,脱口而出。简默心里鄙视自己,职业病又犯了。 顾磬箫抚着下巴,轻笑,喉结里,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忍不住微笑。“一位朋友送的,用了很多年了。”少顷,他随和,声音温润如水。 “我知道,超级名模Rita。”简默亲自给顾磬箫泡了一杯清茶,笑弯了眉眼。抬眸,淡淡地瞥过顾磬箫,见他一脸探究的望着自己,并没有多理会。“这是EIN的定制品,只有一件。所以,我印象深刻。”随后,他语气极平淡地说道。 “大概,是五年前,冬天!”忽而,简默看着顾磬箫,笑得意味深长。 闻言,顾磬箫剑眉轻蹙,转瞬,又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目光时不时瞥向简默,凝笑不语。 “你一定很好奇,我们明明早上刚见过面,为什么晚上又单独约见你.......” “必然是有事。”顾磬箫小啜了一口热茶,有些滚烫,含在嘴里,隔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咽下。不知为何,他对简默,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亚于对赵君约的妒忌。或者,是在亲眼目睹他跟阿城关系亲密之后......亦或者,从认识阿城开始,心头的这股滋味,如影随形。 摆脱不得....... “我确实有事!”简默没有半分含糊,双眸星光流转,锁在顾磬箫身上。话语,直入主题:“您对阿城,没有动真感情吧?” 顾磬箫骨节纤长的手把玩着木质的茶杯,勾起嘴角冷笑:“简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对阿城,就算动真感情,也没什么吧?” “也不是。”简默笑得风趣横生,流光溢彩。手执起筷子,给顾磬箫盘子里夹了好几片三文鱼刺身。 顾磬箫淡淡的看了一眼,并不做声。 “五年前,阿城受过一次伤。我相信,您也听闻过此事。”少顷,简默开口。 “嗯,听说过......”可是,也紧紧只是听说而已。顾磬箫捏紧茶杯,看着简默,并不多言,等着简默将那一段他听而不知的往事完完整整的告诉他。 “她差点被那个男人,亲手烧死。”半响,简默咬牙,一字一顿的开口说道。 闻言,顾磬箫忽而变了脸色,有些严肃。深邃的眸子,多了一份隐忍。心里,又是另一番考虑。 五年前....... 又是大火。 另一只手搁在大腿上,葱白的指紧泛成拳。在简默话音刚落的一瞬,他心头一阵紧绷,疼痛跌撞而至。 为什么会心疼? 这个,连顾磬箫自己也说不清楚。却在听闻她遭遇的一刻,心口疼痛到,几近窒息reads();。“那个男人呢?”忽而,他问道。 简默冷笑,眸色阴沉。“死了。”他开口,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 “死了?”顾磬箫愕然抬头,眯了眯双眸。 “对,就是死了。白便宜他了!”简默点头肯定。“当年,因为良老不同意他们交往。阿城向来乖巧,从不忤逆家里的意思。于是,想要跟那个男人分手,划清界限。没想到,那个丧心病狂的男人将阿城骗到他家里打晕,然后点燃了煤气,引发大火........”说着,简默眸里,浓浓的恨意。 五年前,推开病房大门的时候。那个画面,稀薄的空气几乎叫人窒息,阿城被绑在病床上,浑身缠满纱布。除了那一双眼睛,他几乎不敢相信,那就是他青梅竹马认识十多年的女孩儿――良城。 怒火,一下子涌了上来。他气冲冲,转身出了房间。走廊里,看见徐步而来的牧宁。跑上前,抬手就是一拳。牧宁丝毫没有反抗,接下他所有拳头。 俊俏的脸庞,青青紫紫,嘴角,淌着血....... 他打累了,不顾身高的差距,拖着牧宁上了医院天台。走到边缘,将牧宁死死地按在墙边。当时,他真 的恨不得将牧宁推下去。在看见阿城时,所有的愤怒涌上心头。 火焰,几乎将他燃成灰烬。 冷静下来之后,他问,为什么?她已经伤成那样了,还要绑住她?........他连珠带炮,气势咄咄逼人。 牧宁笑,无比凄然。他没有说话,一根又一根的抽烟,满地的烟头。“简默,她想死......”很久,牧宁终于开了口。 不是被人挟持,而是自杀。 简默望着牧宁,惊愕不已。当时,两个男人,呆站不动,寒风呼啸,眼睛一阵刺痛,睁都睁不开。那一天的香港,是他经历过的,最冷。摄入骨髓的痛....... 顾磬箫抬眸,简默眸里,星光闪烁。“所以,她怕火?”冗久,他低哑的打破沉默。刚才那一刻,他从简默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恨意,深刻的心疼,最终,所有都化作无奈......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简默,深爱着良城。 “何止.......”简默笑,抬头,纤长漂亮的手轻轻一指,“这些,靡丽的灯光,她都恐惧。”说着,他心里呵呵一笑。 当年,亲自点燃了那场大火,都没有怕过。却在重新睁眼醒来的时候,对一切,惧怕到了极致。 他还记得,她出院后的第一年,圣诞节那天,她在大街上,看见奢靡的灯火,闪烁夺目。忽而,她在大街上,情绪崩溃。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那样的良城。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顾磬箫脸色低沉,看着简默,心里有些拿捏不住。可又想不出,他有什么图谋不轨。 因为,他眼里,那种感情,不是演戏........ “这些年,你是第一个,叫她紧张的男人。”想起新品发布会的那天,阿城为了顾磬箫而跟自己争执不休。简默笑笑,倒了一杯清酒,一饮而尽。“那天我害你迷路,她当着兰泽的面,同我大吵......”末了,他轻轻的说道。 顾磬箫有些愕然,虽然知道那天简默的故意,但却没想到,阿城竟然会为了他,同简默争吵。以他们那样亲密的关系,实在无法联想。 “我.......” “所以,我不希望,你伤害她.......” 顾磬箫话未说完,就被简默开口打断reads();。抬眸,四目相对。那人,不似平日那般轻浮,睿智端明的眼神,沉敛与认真,哪里还有以往扭扭捏捏的娘气。顾磬箫眯起双眸,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男人。 到底是阿城当局者迷,还是简默藏得太深? “你放心,有我在,没有人可以再伤害到她。”不知为何,顾磬箫却是开口陈诺了。哪怕,明知她不是当年的那个人....... “我相信你。”简默勾了勾唇角,目光笃定。拿起杯子对着他举杯。 顾磬箫莞尔,视线扫过桌面大大小小,颜色不一的酒瓶,也跟着拿起一个瓷杯,倒满。举杯轻碰,豪气万千。 “简默笑意盎然,又恢复昔日慵懒的模样。几杯酒下腹,他目光有些琉璃散焕:“顾磬箫,我听说,你的未婚妻,也是死在大火里......” 猛然,顾磬箫攥紧了手里的杯子,脸上,笑意尽失。 “当年,还有报道说,你当时就在现场,冷眼旁观。”简默并未理会顾磬箫变了的脸色,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简先生,您觉得呢?”半响,顾磬箫声音幽沉,反问。 简默哈哈大笑,伏在桌上看着顾磬箫,眼神勾人:“我觉得,那是假的。” “为什么?”顾磬箫挑眉,眸子里,冷冽慑人。 “因为,被大火烧,真的很痛,很痛。哪怕一个陌生人,也会不忍心。何况,是你青梅竹马的恋人。阿城说,每一寸深入,炙热的滚烫,灼烙在皮肤里,比拆骨削肉,还要痛........”不知为何,又想起那一段记忆,简默微微喘着气,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很疼。”顾磬箫淡淡的点头。 那一年,他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高修拿着检验报告进来,告诉他真相。临走前,他让高修留了一个打火机给他。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把玩着打火机。靛蓝色的火苗,灼目非常。鬼使神差一般,他竟然将手,伸到了花苗之上。 烧灼的痛,带着滚烫.......确实,是真的狠痛。 “简先生,我还有事,先走。”顾磬箫忽然对着满桌的菜肴,失了胃口。顾不得礼仪,他抬手拿起身旁的拐杖,大步流星。 顾磬箫。 简默望着他高大健硕的背影,目光深长。忽而,注意到他双腿时,眯起了双眸。良久,在顾磬箫背影完全消失之际,简默忽然笑出声,毫无章理。 “真是有趣!” 漂亮修长的指,拿起手机。不多时,那段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简默笑意盎然,如沐春风。 “他的腿,假的 。” ――1―― 清晨,傅晏从外,风尘仆仆的赶回别庄。忽然,目光敛紧,望着前处不远男人挺拔魁梧的身姿,大衣口袋里的手,泛白成拳。 赵谙谂察觉,转过脸,嘴角勾起微笑。少顷,光亮的皮鞋映入傅晏眼底reads();。“这么早?”他温和的开口,关怀备至的语气。 乍看,如同当年那个温柔无害的清朗少年,一样。 闻言,傅晏缓缓抬眸,对上他如日光般温暖的笑容。“大先生!”傅晏站在那,微微颔首,向他问好,不卑不吭。 赵谙谂莞尔:“怎么这样生分了?以前,你都是喊我大哥的。”话语间,有些轻轻的,不忍心的责备。 忽然,高大的身影覆盖了过来,一种无形的压迫,傅晏咬唇,忽然觉得空气稀薄,连呼吸都困难。 “日过竟迁,傅家不存在了,傅晏自然也不存在。如今,我是赵家别院的管家。仅此而已........”……哼,大哥么?经历过当年那场事故,那一声大哥,在看清他真实面孔时,变得恶心讽刺。 赵谙谂并未生气,眉目轻佻,对着他开口邀请:“陪我走一段?” 傅晏点头,扯了扯嘴角,沉默,眼里掠过一丝嘲讽。 这个身份,明明是他给的,记性再差,也不至于能忘了吧?想着,他心底一声感叹。不过五年时光而已,变化却如此之大。 当年,他一举收购傅家的帝芙集团。一夜之间,他一无所有。可他,不带一丝温度,甚至不顾念他们多年的交情,将他父母逼至绝路.......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他都会惊醒。 父母倒在地上,鲜血横流。那个画面,是他永生不忘的梦魇。 “你依旧是傅晏。” “一个名字罢,本没有什么……”少顷,傅晏缓缓开口,声音卑微,带着淡淡的陌生。 “小宴,不论是从前或者现在,不论是大哥还是大先生,我始终没有变过!”赵谙谂薄唇轻抿,目光扫过周围,一声深叹。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到天台。”话落,修长的双腿率先迈出,不多时,空荡的花园徒留下一抹孤寂。 傅晏回头,目光停顿在那扇门上,随后跟了过去。 推开门,傅晏脚步停在了门栏。赵谙谂双手插着西裤口袋,背对着他。一袭白色西装,整齐笔直。温暖的阳光下,傅晏视线有些恍然,只觉得一阵刺痛。 时光,好像回到了过去,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只是,那时他身旁跟着一个男子……淡薄沉默,一个叫人心疼的男子。 “小宴,你还是这样,喜欢发呆,对任何人都没有戒心。” 不知道何时,赵谙谂转过身来,明亮深沉的眼睛直直凝视着他,凛冽清冷。如今,连平时待人那套温柔,他也不愿虚伪地施舍给他。 傅晏回神,抬步走了过去:“一些习惯,即使过了时间,变了名字,换了位置,它依旧稳妥的存在着,生命顽强!譬如您,或者我和顾磬箫……” 赵谙谂闻言,轻轻弯起唇角,佻眉。 “所以,你要怎么做?” “击败我?重新夺回傅家的东西?还是继续留在这里,隐瞒身份,当赵家的一条狗?” “都没有。”傅晏微低着脸,攥紧了大衣口袋里的双手。“您找我,应该另有别的事情。”他心里提了警备,刚才在花园里看见他的那一秒,便清楚的知晓,他在那里,不是巧合。特地等他会理,更不会是为了叙旧。 再者,他们本就无旧可叙…… “应该,是我问您要怎么做才是reads();。”抬眸,傅晏迎上他的目光。一尺清潭,幽暗无边,再无那一抹春风温和的笑容。这,就是赵谙谂的真实面目。 冷漠、虚伪、自私。 “我听说,你妻子病了。”视线眺远,赵谙谂嘴角的笑意渐浓。一双深眸,凝眉而立,却是益发冰冷 “她很好,不劳挂心!”依旧谦卑有度,傅晏对他,始终保持三步距离。不远,但也不近。 赵谙谂转过脸,似笑非笑:“我还听说,这些年,你跟顾磬箫交往不错。”随后,目光定在他身上。“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关于五年前那场大火的事情?”少顷,他没有再绕圈子,直入主题。 傅晏心头一颤,处事不惊的保持微笑。“大先生,您想问些什么?”随后,目光沉淀,抿唇。 赵谙谂朝着他走近,目光凌厉:“我问,顾磬箫有没有再提关于五年前,烧死梁城星的那场大火......”他似乎,已经失去了定力。 傅晏勾起唇角,笑容深长:“没有。” “那为什么,还会有人揪着当年梁城星的事情不放?……”看着傅晏云淡风轻,笃定不似撒谎的样子。赵谙谂眸一冷,甩袖转身,隐约有了怒意。 傅晏仰头,望着他宽厚健硕的背影。“兴许,是梁家的人也说不准。毕竟,那么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 ,难免有些放不下。”说着,他笑了笑,紧接着又开口:“这些年,坊间的那些传言,不过是顾先生放出来的烟雾弹罢了。为了顾氏的形象,他不得不那样做。哪怕,那个人,是他恨之入骨的。” “恨之入骨,还是爱入骨髓?”赵谙谂冷哼。 “爱入骨髓也好,恨之入骨也罢。单凭她杀死顾大先生这一件事,顾先生也不可能再同她在一起。顾先生自己不许,顾家也不准。如今,她也死了这么多年,再多的是非恩怨,人死百了......”傅晏垂眸,温和的笑笑。 “傅晏,这就是你内心的想法?” 傅晏话未完,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赵谙谂忽然转过身来,冷笑着打断他。“事情已经过去了,就没有再提起的必要?” 他冷声反问,目光,似有若无地瞥向紧闭的铁门。 傅晏眸光微黯:“提了,也没什么,不是吗?……”如今这样既定的事实,不可挪移的位置,他们几个人,已经完全定格了关系。再提,徒添伤感罢。 啊,不对,伤感的人,从来都没有他的份。他们所有人当中,唯有他屹立不动。 “傅晏,你有没有考虑过,有一天,不用再被困在这里当一个小小的管家?……” “大先生?”傅晏蹙眉,疑惑的望着他。 “好好考虑考虑,想好了,再来找我。”赵谙谂说着,转身朝着门走去。刚走了几步,又忽然停顿了下来,别过目光看着他:“五年后的今天,我给你一次机会,重新拿回傅家的一切。不过.......” “什么?”傅晏站定,目光深邃。 “我要你的灵魂!” 良久,傅晏抬头,目光落在铁门上。早已经没有了赵谙谂的身影,只是,周围的空气里,依旧弥漫着,他的气息。 .......很危险 76.怀念的哭泣02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醒了!” 牧宁抬眸,慵懒的瞥了一眼身旁,刚从梦中惊醒的阿城reads();。白皙的小脸毫无血色,苍白间带着几分青色。她捂住心口,小口的喘息着,惊魂未定。 他淡哂,知道她是又梦到当年的事情。眉一佻,随和的问了句。 干裂的唇,有些发紫。阿城端着目光,一眼不眨地望着牧宁。眼神,是他没有见过的陌生.......她凝眸不语,却叫他心头一颤。 牧宁眸色一沉,温暖宽厚的手掌抚在她发端,轻轻的揉了揉。忽而,凑近她,一副好兄长对她的紧张关切:“这一回,在噩梦里看见了什么?窠” “牧宁,那场大火,真的跟你没有关系?”良久,阿城缓过气,咬牙切齿,在他耳畔,轻轻的,一字一顿的问道。 惊醒之前,她梦见了很多。从那个植满樱花的神秘庄园到疯狂炙热红得刺目的火海.......眼前,这个男人的轮廓,异常清晰旆。 不知不觉,她将五年前,良城经历的那场大火,跟他联系了在一起。 那人轻哼一声,笑得如沐春风。“说什么呢?你是我亲生妹妹。我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会对你下毒手.......虽然,我一直想要得到良氏。” “每一个心狠手辣的人,都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寻尽理由开脱。” 牧宁轻笑,双手交叠在脑后,轻轻一靠。抬眸,目光落在前方亮起的指示灯,笑容深长。“阿城,倘若我真的要对你动手。五年前,你就不可能活下来。”话音落下,他转过脸,望着她,眸子里,叫她心颤的阴狠毒辣。 这就是良牧宁的另一面。 阿城抿唇,葱白的指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浑身,一阵冰冷.......当年的那一场事故,到底是什么? 想着,远山眉深锁。 牧宁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冷漠无动于衷。抬手端起咖啡,轻啜了一口。勾起唇角,笑容冰冷........ 阿城猛然抬眸,正欲开口。广播里,忽然响起空姐温柔若水的声音。到嘴边的话被她咽了下腹。她调整坐姿,别过脸,没有再看牧宁一眼。 ――1―― 车子拐进石板小径,又过了十几分钟,终于在隐隐约约密集交错的树丛里,看到前面山坡上,一栋褐红色屋顶的欧式小别墅。 阿城透过车窗,静静地望着,目光逐渐敛紧。 脑海里,记忆有些深远。关于这里的记忆,属于良城。似乎,在她有记忆起,这栋别墅就屹立在城郊的山腰上。 二十多年过去了,附近增加了不少新的别墅住宅,形形色色,设计建筑都是顶尖。可即使拿今天的审美眼光来看,这栋错落有致的建筑在它们中间,一点也不显过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当车子开进大门的时候,别墅已经亮起了灯火。昏暗明黄,慵懒而温暖。 “少爷、” 阿城随着牧宁一同下的车,耳畔那一句万分恭敬的声音还未消散,只见牧宁手里的大衣抛了出去,那位年轻男子准确无误的接住。微低着头,礼貌而恭敬。 是牧宁的助理廖生。 “老爷子在?”牧宁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修长的双腿迈开步子,步履有些快,丝毫没有理会身后的阿城。嘴里,冷冰冰的问了句。 廖生对着阿城微微颔首,算是招呼reads();。转身,急匆匆地追上牧宁的脚步。点头,说在客厅等他...... 阿城看着他们高大交错的背影,有些目瞪口呆。 从很久以前,就听说牧宁排场很大。当然,这些话,多数都是从简默口中听说,不过却从未得见。为此,她时常拿话堵简默。今日一见,想起以前胸脯拍得梆梆响的那些话,一股愧疚油然而生。 抬手,纤细冰凉的指抚了抚鼻尖,阿城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牧宁,不是最爱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副好兄长的模样么?这会儿是怎么了,竟然将她一个人留在屋门外.......转过脸,天蓝色的游泳池,微波反衬着光。 一切,都没有变。如同,五年前那般....... “小姐,真是您回来了?”忽而,前面传来低哑,有些苍老又带着满满激动的声音。阿城抬眸,迎面,一名年纪稍上的男人走来,布满银发。 是管家计珩,在良家服务了三十多年的老人,德高望重的前辈。骄傲狂妄如牧宁,见了他也会稍加收敛,喊他一声叔叔的人。 “计叔叔。”阿城弯了眉眼,笑。 眨眼,那人走了过来,扶着金丝边眼睛,细细的打量她。好半响,宽慰的眼泛泪花。“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看着阿城,嘴里重复呢喃着这句话。 阿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当年,她要离家远赴伦敦,亲生父母没什么大表情。反倒是这位管家,心疼不已,深怕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照顾不好自己....... 77.怀念的哭泣03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顾先生,你快回来!” 那是他的阿城,声音很卑微带着湿意的哀求。隔着电话,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那一刻,多么希望自己能够站在她身旁。 那一种无助,恐惧渗透了骨子里。 他在电话里,重重的点头,很温柔很宠溺的语气。他说,阿城,你等我....... 那端,她微微喘着气,没有回应,却是低低的啜泣声,断断续续的嘤咛。她从不轻易哭,倔强如斯。可是在接通他电话的一刻,忽然像个孩子。没了尊严,失了信念。 那晚,他满身狼狈,从硝烟弥漫的车祸堆中挣扎出来。拖着受伤流血不止的腿,跌跌撞撞,赶到看守所时,却是漫天的火海。红色的光映红了黎明的天,比夕阳的晚霞还要红,还要灼痛.....窠. 他错过了开始,横插而入。孤独的站在风中,木视了结局。 似乎,那一抹纯净的笑容,疯狂炙热的火焰中,夺目讽刺。那是一个结束,他们再不可能站在一幅画面中,深深相爱着。那个人,属于过他,自此成为曾经。 他停滞在墓园的坟前,拐杖被他搁置在旁,蹲缩着身子,静静地看着墓碑上,那张黑白分明的照片。 温柔、明媚、善良、聪慧。 这是曾经走进他生命的女子,深深爱着他,无以保留的所有感情,他的妻子。这是,他对她短暂一生的所有定位。 时隔五年,他停留在伦敦的最后一天,等不到晴天,绵薄细雨,琐碎的小水珠凝在他发梢上,灰沉沉的天,鸦声低迷,悲怆萧然。 天与地,一片苍茫,无边交错。 碑文上的字迹,被风雨洗涤地益发清晰。他粗粝的指轻轻抚过,指尖落在凹凸不平的刻字上,划过....... 爱妻梁城星。 没有日期,没有多余的其他,很孤独的五个字,漂亮的楷体,尖锐扎人,这是一遍又一遍篆刻的结果。忽而,他弯起眉眼,苦涩轻笑,眼底起了明亮。 再往下,却已经是终结........ 葱白的手扶住墓碑,饱满的额低垂,贴在那一块刻骨的冰凉之上,大衣袖口,沾了水渍,骤冷。 “阿城,我只是单纯的想,完成一个拥抱。” 他凝眸,清隽的面容带着几分清冷,刚毅的轮廓线条,所有的紧绷顷刻间悉数土崩瓦解。这一个拥抱,属于他和他的妻子。 在他对另一个女子许出承诺时,怕再无法拥抱她。所以,这一个拥抱,他提前了,倾尽所有的力气。偶尔有那么一瞬,他自嘲,好好的待在着墓碑里,哪儿不用去,其实也挺好。 至少,这样,他不用时刻担心,忽而满世界寻不到她........ 不远处,深深浅浅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到近,踩在石阶上,厚重而沉闷。顾磬箫伸手捡起地面的拐杖,拍了拍大衣上的水珠子。双手扶住拐杖,深深的看了眼墓碑女子弯唇浅笑的面容。忽而转身,对上一双略带生气的双眸。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轻轻收了伞,目光淡淡的瞥过他。怀里抱着一束花,走上前,弯腰,放到了坟前。 望着眼前,墓石照片上,熟悉又陌生的女子的面容reads();。轻轻皱了皱眉,复而眉梢带着些许冷意。 “当年,大哥出事的那晚,我亲眼目睹了她,呆滞不动的跪在破碎的窗台前,玻璃碎片扎进膝盖,鲜血染红了地毯.......” 良久,轻轻悠悠的开口。目光深长,脸色有些苍白。后来的这些年,每每回想起那段痛苦的记忆,她便觉得心口一阵闷乏,连呼吸都困难。 轻轻记得,那天,所有人对她的态度,无休止的冷漠。于是,在她葬身火海永久离开时,并没有此刻悲伤的万分之一。 沉默的爷爷,在她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苦苦哀求说不是她推大哥下楼而依旧无动于衷的爷爷;仇恨扭曲的母亲,几近发狂的想要掐死她的母亲。 还有她跟赵谙谂,站在二楼居高临下,漠然的看着她被带上冰凉的手铐,强行拉上警车而没有一丝动容。 那晚的B市,深沉的冷。 风卷着雪,绵延狂暴,埋葬了所有温情过往,合着哀乐,漫天旋转。风中,远处的声音只剩下单薄的嘶嚎,断断续续传入她的耳中。 “哥,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没有一夜睡得安稳。双眼只要一闭上,就会想到她的眼睛,那一双干净带着委屈,泪光闪烁的瞳仁。” 轻轻没有去看顾磬箫,或者没有勇气。“她说,不是她。可是,我都没有听进去一言半句的解释,认定她就是杀死大哥的凶手。”少顷,轻轻沉吟,缓缓的又开口。语气里,是深深的自责。“倘若,我当初阻止了她被带走,结局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惨烈?.......” 顾磬箫紧紧攥住拐杖,双手泛白的用力,骨骼凸显,青筋毕现。薄唇轻抿,他目光轻佻地望向远处,浓雾弥漫,深不见底的丛林。 沉默,无休止的沉默....... “当年那场大火,不是意外。对不对?”突然,轻轻不知想起什么,转过脸,望着他,措手不及的开口问道。 那是一个暴风雨的夜晚,闪电与雷声交汇,有些吓人。她迷迷糊糊地起来,幽暗冰冷的走廊里,听到有人说起过。 冷冽钻骨的声音。轻轻记得,很熟悉,却又不记得在哪里听过的男子的声音。 “天黑了,走吧。”顾磬箫并没有回应她的问题,扶着拐杖,转身率先离开。冰冷,没有丝毫的留念与不舍...... 轻轻微怔地看着,他挺立如梅的背影,骄傲如斯,却又是孤独寂寞。“到底是你不敢面对,还是无能为力?”良久,轻轻转头,看了一眼墓石,重新撑起雨伞,大步离开。 顾磬箫下来,高修恭敬的为他拉开车门。 “将墓移走。” 临上车前,顾磬箫停顿脚步,余光瞥着高修,好半响,在轻轻过来之前,低声,在他耳畔交代了句。 高修沉眉,点了点头。 随后而来的轻轻,看了眼高修,又看了看车厢里,闭目养神的那尊大佛。心里觉得气氛诡异,却又不好问出口。 刚才,在梁城星墓前,她不小心,说了太多话。 回到香槟公馆,刚下车,慕思贤也刚好回来,看见他们兄妹,似笑非笑,眉色飞扬的就要上前。轻轻白了他一眼,冷冷的嗤了一声,抛了句无聊。转身,招呼也没有,大步流星,进了屋。 “轻轻这小辣椒,早晚嫁不出去,成老姑婆reads();!”慕思贤走了过来,目光跳过顾磬箫,看着轻轻纤弱的背影消失在门栏之处,咬牙切齿,啐了句。 “好歹是我妹妹!”顾磬箫拿拐杖打他,语气里,满是无奈、 慕思贤不以为然,抬手搭上他的肩膀,爽朗大笑。“我听说,你要回国了?”说着,不顾顾磬箫腿脚不便,拉着他快步进屋。 “你悠着点。”顾磬箫一跳一跳,被慕思贤这样拉扯着,完全用不上拐杖。可腿处的疼痛,叫他忍不住蹙了蹙眉。 进了客厅,慕思贤松开他,慵懒的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舒服的发出一声喟叹。“你丫那破腿,假肢都比你利索!”过了一会儿,他睁眼,瞄着顾磬箫的双腿,不屑的轻哼一声。 顾磬箫不以为意,从吉姆手里接过茶杯,坐在慕思贤对面的单人沙发,小啜了一口。“你呢,回去吗?”缓了口气,待身子恢复了些暖意,抬眸瞥了眼慕思贤,问道。 “回去?” 闻言,慕思贤端正了坐姿,双手托着下巴,看着顾磬箫的眸子填满戏谑的笑意,有些讽刺的开口:“回去叫苏七七逮住,上演撕B大战?” 顾磬箫摇头,清隽的面容写满无奈。“你以为,还能躲多久?” “躲得了一时算一时呗~”慕思贤摊手,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双手叠在脑后,看着他,有些漫不经心。“我说老顾,你丫别-操-那么多闲心。有空,跟那位良小姐好好联络联络感情,总不能,一辈子这样单着不是?” “毕竟,那个人,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不是.........” “阿贤,七七她知道你在我这儿。她在等,等你给她一个交代。”少顷,顾磬箫又说。他脸色淡淡,自动忽视了慕思贤后面的那句话。 慕思贤冷笑,“交代?她不过是想要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画押罢了。那点心思,我同她八年的夫妻,还不知道?”随即,罢了罢手。“算了算了。我不管你的事儿,你也别-操-心我们这些子破事儿了。大家得过且过,不能过就散。” “这世界,谁离了谁还不能活下去了?.......” 当年,以为永远不会分开的顾磬箫和梁城星,最后还不是阴阳相隔了。所以,这世界,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论没有了谁,昼夜依旧,晴雨依然,千古不变的恒指。 轻轻在楼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客厅端坐的两个优秀俊朗的男人。听见他们的谈话,目光冰冷,双手发狠的攥紧,冰凉的护栏。 ――2―― “你怎么会在这儿?” 阿城刚醒,睡眼朦胧的翻了个身。忽而,窗台前,一抹修长挺立的背影。阿城惊悚,连忙坐起身。睁开双眼,看清是牧宁时,远山眉轻轻一蹙,有些不悦。 “你可真能睡,都日上三竿了......” 牧宁背对着她,没有转身。玻璃窗前,约约绰绰她的模样,甚至做起来的时候,还扶着额,昏昏欲睡的模样,逗趣极了。看着,牧宁不自觉弯了眉眼,难得温柔。 “你管得也未免太宽了吧。”不多时,阿城掀开被子下床,打着哈欠走到他身旁。抬手,哗啦一声,微凉的风扑面而来。 牧宁莞尔,报以微笑。“倘若我真的管你,早在进来的时候,你就得乖乖起床了。”话到最后,带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那 我是不是应该感谢您手下留情,叫我睡了一场好觉?”阿城白了他一眼,随手披了外套reads();。没一会儿,人就窜进了洗手间。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牧宁不可置否,他确实存了这样的心思。双手插在西裤口袋,半倚在窗台。目光落在洁白的地板,逐渐敛紧....... “你在干嘛?” “还没走?” 半响,阿城洗漱好出来,看见牧宁还在,端着眉眼,思考什么事情想得入神。想到他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的跑进她房间。心头,一阵反感。 牧宁默然,不作声。 “这趟回来,我不会待很久。”阿城站在他身旁,双手交叠胸前,想起什么,轻轻的开口。“过两天,我就走。”末了,她又补充道。 闻言,牧宁轻笑一声。“看来,我的坏形象深入你心了哈。” “是深刻。”阿城转过脸,淡哂,瞥了他一眼。“江静,你是怎么处理她的?”忽而,她想起什么,手捂住心口,忍不住问了出口。 “自然是消失。”他开口,声音冷冽,面无表情,冷漠得叫人颤抖。 阿城咬唇,垂眸:“你也.......太残忍了吧。” “残忍?”牧宁一声冷笑。目光望着她的侧脸,一眼不眨:“阿城,比起我,你又善良几分?是你说要她消失的不是?我明明,也只是按着你的意思去做。” “要说残忍,你们女人才是最残忍的那一个,没心没肺得叫人心寒。”复而,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 阿城双手,发狠的揪住袖子。沉默。 牧宁说得没错,他使的手段再怎么残忍,都是按着她的意思去做的。如今,她又哪门子的资格前来责备他冷漠残忍呢? “走吧,漫漫在陪父亲下棋。我们,也去.......”忽而,牧宁伸手,攥住她的腕子,拉着她往外走。 “你先走。”走到玄关处,阿城猛然用力甩开牧宁的手。水光潋滟的眸子瞪着他,远山眉拧作一团。 牧宁垂眸,轻咳一声。 “阿城,你对顾家当年的那桩命案很感兴趣。是吗?”目光端睨了她许久,牧宁冷了面孔,忽然对着她,开口问道。 “你有线索?”阿城闻言,猛然抬头,清澈的眸子撞进他的视线,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这是,一种在乎。 牧宁看着她,一股说不住来的滋味,在心底滋生:“顾磬箫这些年,一直在查那件事情。” “顾磬箫?”阿城疑惑,轻轻皱眉。 “这件事情,我也让廖生留意着。如果你想要参与,回头让他把资料给你.......”牧宁说完,转身拉开门,砰一声巨响。一扇门,将他们隔断。 阿城望着那扇黑色的木门,雕刻的花纹图案,妖娆灼目。 心底,平静的心湖泛开涟漪,久久无法平静。顾磬箫,他也在查当年的案子?只是,为了谁呢?........ 不论是顾磬铭还是梁城星,两者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再次见到那位重量级的情敌,是在两日后的下午。阿城坐在咖啡馆里,玻璃正对着维多利亚港湾。 抬眼望去,深蓝色的一片,阳光繁茂,难得的好时光reads();。 阿城心情大好,专注的望着窗外,享受这份闲暇。继而,没有注意到另一处,一下子涌动的热闹。 Rita一身Chanel黑色连衣裙,妆容随性活泼,让人心生好感的亲和。五官精致,面容白皙,完全不是平日里上镜时的冷艳妖娆。 远远的,她看见了阿城。 “Chen-lia,好巧!” 耳畔,想起温柔带着些许嗲意的台湾腔,阿城皱眉,有些不悦的抬头。当看见Rita时,眉眼间的那一抹怒意,一瞬而逝,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阿城站起身,微微颔首。“Rita小姐!”印象中,她并不算认识看着眼前娇艳的美人儿。她们第一次见面,是宝格丽酒会,她跟顾磬箫一起的那次。 想起那次,故意的挑衅,阿城莫名一股心虚,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不介意,我坐在这?”Rita摘了墨镜,温柔含笑,仿佛一朵娇艳盛开正灿的花儿。看着阿城,满目期待的问。 “当然。”阿城应承,示意她坐在。 两个女人刚坐下,Rita的助理端着一杯咖啡,呼哧呼哧的跑过来。看见阿城时,有些诧异,随后尴尬的干笑两声。跟Rita招呼完,又风一阵的离开。临别前,看着阿城,微微颔首,目光,却是另有深意。 “刚才看到你,我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Rita动作优雅的端起咖啡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笑意盎然,如沐春风。 “我休假。”潜意识,阿城并不愿同她有过多的纠缠。 Rita双手托着下巴,眼泛秋波,含笑的打量着她。好半响,转过脸望向窗外。“你是我见到 的意外。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看见顾先生如此在乎的一个人。”忽而,她声音不复方才那般扭捏,而是清爽利落,不拖泥带水的干净。 阿城蹙了蹙眉,凝眸不语。 “你知道吧,他有过一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连婚礼都准备好了。可是,万事不由人。那个人,说没就没了。这些年,我看着他,孤独一个人,脸上没有表情,眼里没有波澜.......”说着,Rita抬眸,目光锁在阿城娇俏泛着红晕的脸颊上。“可是,那天晚上,他看见你时,却是失控。” “那一次,是我从未见过的顾先生的样子.......” “兴许,只是刚好那么巧呢?”阿城双手捧着马克杯,汲取温暖。心里,却是冷笑。他所有的动容跟失控,不过是因为她们那么一丁半点的相似罢了....... “不。若是说像,我和过世的那位,也有三四分神似。”Rita看着她,语气笃定。“我见过那个人的照片,知道她的模样。你们,一点儿也不像。” “哦,何以见得?”阿城勾起唇角,笑容玩味深长。 Rita拖着下巴,似乎在酝酿措辞。半响,她开口:“她是温柔细腻的江南女子。而你,骄傲恣意,眸子里是自由、随性与洒脱。这些,她都没有。” 阿城松开双手,慵懒的靠着沙发,温和的笑笑。“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你们唯一的不同。是她深爱着顾先生,卑微到了尘土。而你,接近顾先生,另有所图......” 78.怀念的哭泣04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另有所图? 闻言,阿城轻轻扬眉,笑得飞扬肆意。“Rita小姐,您真是抬举我了.......”她双手交叠,撑起下巴,凝笑端望着她,温柔无害的模样。 “顾先生那么精明的人,我哪儿有能耐,敢打他的主意........” Rita淡定,瞥了一眼她,别过脸,望向窗外。温暖和煦的阳光,她却弯起唇角,笑得讽刺释然。“你存没存别的心思,不用告诉我听,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不过,阿城,他对你真的很特别......窠” 那是Rita离开时留给她的话,意义深长。阿城回过神的时候,对面的座位早已经空置。空气中,淡淡的馨香,属于那个女人的味道。 “很特别?燔” 所谓的特别,不过是因为她和梁城星有着一样的习惯罢了。他想要忘记,那么她偏要他记得,刻骨铭心的记得! 良久,她弯了远山眉,笑容温和,眼底却尽是冷意。 Rita坐在保姆车里,开了车窗,凉风吹拂在俏丽动人的脸颊上,发丝轻飘。她却没管,明艳的眸子盯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一眼不眨。 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想得入神。 “Rita,顾先生不会感激你告诉她这些的......”踟蹰了许久,坐在她旁边的助理张琳忍不住出言提醒。 “不但不会感激,兴许还会大发雷霆。”少顷,张琳又开口补充道。 大发雷霆的同时,怒火指不定还会蔓延到她身上。张琳原本在顾氏上班,不知为何忽然被指派给了Rita。这些年来,虽然她跟在Rita身边,但却只看一个人的脸色做事。对顾磬箫的脾性,自然了解一些。那个女人,绝对是他的禁忌,没有人能够这样大声谈论关于她的一切。 哪怕,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Rita。无一,例外。 一贯不变的姿势,Rita敛了敛眼波,红唇轻抿,眉目飞扬,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我知道。”白皙的指轻轻抚了抚发丝,将它挽到耳后,漫不经心的应了句。 宝格丽酒会之后,他忽然勒令她回国,至今不联络一次,不正是因为她逾越了规矩,踩了他的雷区么......... “那你还......”张琳气结,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瞪着她。 “张琳,我跟了他这么多年,还不需要你来提醒我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reads();。分寸,我自己懂得把握。”Rita一瞬淡薄了脸色,目光阴冷的瞟了张琳一眼。 张琳丝毫不畏惧,视线迎了上去。也说:“你以为我想管你?不过是不希望被连累罢。” 闻言,Rita侧过身,慵懒的靠在车窗上,歪着脑袋打量着张琳。精致漂亮的面容,淡妆修饰,一身黑白的职业裙更是将她衬托得干练简洁。细看....... “Rita,你做什么?” 忽而,纤长的指捏住她的下巴,用力的钳住,猩红的丹寇夺目刺眼。张琳用力的挣扎,却在她尖细锋利的指甲嵌在细嫩的脸颊时,满心恐惧,噤了声。 “这样看,你确实跟那位有几分相似。”突然,Rita笑得魅趣横生。骄傲恣意的笑容里,尽是讽刺。 “你疯了。”张琳咬牙切齿,却又不敢用力反抗。因为,在了解顾磬箫脾性的同时,她也同样了解Rita的手段。 他们之间,任何一个,她都惹不得。 Rita恍若未闻,攥住她的下巴,左右打量一番。目光,益发嘲弄。“不过,那位天生丽质,根本不需要任何妆容修饰。”话音落下,用力甩手,指甲不经意划过,一条血痕。 “呀,我不小心的!”看着张琳脸颊溢出的殷红,Rita睁着魅惑的眼眸,泛着笑意,一脸无辜。 “下午你就放假回家,好好儿养伤吧。” 车子刚好停下,Rita径自跳下车,甩头,将长发撩拨到身后,蕾---丝下,白雪的饱满呼之欲出。她双手交叠在胸前,对着车厢里交代了句,听似关心体贴的话语,声音却冷了几分。 “你给我等着!” 车厢里,张琳咬牙切齿的瞪着Rita性感的身姿背影,明媚的眸子填满恨意。有些入骨....... “张助理,您看.......”驾驶座的司机看着,有些为难。 张琳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也跟着下车。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远处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的Rita,愤怒的离开。 ――1――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阿城在街上游荡了整天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良家别墅。刚进门,便听见客厅里热闹的欢笑声。 是母亲。 抬眼望去,阿城忍不住有些诧异。在伦敦的时候,她说要在B市停留一周的时间,怎么提前了?远山眉轻轻蹙了蹙,带着满腔的疑惑,阿城走了过去。 “阿城回 来啦!” 说笑间,陈漫率先站起身,热情的招呼她。明媚的眼眸填满笑意,天真烂漫。她跑过来,熟络的挽住她的手臂,亲密无间。 阿城有些怔忪,淡笑着。 目光从牧宁脸上扫过,经过了父母,最终定格在身旁的陈漫身上。不知为何,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总觉得自己像是陌生的闯入者,站在他们中央,那么的格格不入....... “怎么了?一脸倦容,很累的样子。” 见她脸色不太好,张素云也从座位上站起来,来到她身旁,关切的问道。眼角的余光,似有若无的瞥向牧宁。 而那厮,双手交叠在脑后,淡然凝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reads();。 阿城猛然回神,陈漫笑容灿烂带着满腹好奇的看着她,而母亲,浑浊的眸子填满担忧,看不清真假。 “大清早就出门,许是累了。”忽然,在阿城正要开口之际,主座上的良信德哑哑的开口。他没有看那三个女人一眼,弯腰端起桌面的热茶,啜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好好儿在家休息休息。”张素云看了眼丈夫,转过来揉揉阿城的发梢,嗔责。声音,却是如水般温柔,听不出半分责备。 “我原本只是出去找素材。”阿城顺着母亲跟陈漫,一起坐在长沙发,很柔软,她忍不住放松了两鬓紧绷的神经。“没想到,香港变化这么大........”复而,她垂头,脸红有些尴尬的说道。 “你有多少年没回来啦,变化当然大。”陈漫笑笑,不以为然。 “可不是。”张素云认同的点头,目光瞟到了对面,置身事外的牧宁身上。“良牧宁你也真是,妹妹刚回来,就不能抽个空带带她。” 牧宁无辜。摊手:“妈,这怎么能怪我。我都已经把廖生拨给她用了,是她自己半路把人给打发掉了而已.......” “你......”张素云气结。 “妈,确实是让我廖生回公司的。”看着母亲几近发作的脸色,阿城连忙制止。而陈漫与良信德,事不关己,低头小口的啜着茶,不打算搀和。 尴尬,阿城看了眼牧宁,拉住母亲的手不放。 “阿城,你什么时候去B市?”忽然,陈漫放下茶杯,声音清幽的开口问道。 阿城弯唇浅笑,轻轻开口:“后天。” “这么急?你刚回来没两天。”张素云闻言,皱眉变了脸色。 “那边的分部刚成立,很多事情需要亲自把关.......”阿城莞尔,拉着母亲的手,耐着性子,柔声解释。 牧宁脸色淡哂,手机响起,对着他们微微颔首,接了电话上了楼。而陈漫,目光总是饶有趣味地看着旁边说话的那对母女。 眼前,她们都有着不描而翠的远山眉,舒扬清秀,端庄温柔。这就是良牧宁在乎的两个女人.......陈漫忽然敛了敛眸,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伯父,我上楼找一下牧宁。”忽然,她对着一直沉默不插话的良信德说了一声,然后起身,也跟着上了楼。 二楼,幽道深远的尽头,是牧宁所在的书房。 陈漫敲门,没有回应,她拧了一把门把,没有落锁。推门而入,牧宁站在窗前,背对着她,只着了一件单薄的衬衫,身线修长健硕。 “怎么喝酒也不喊我。” 她关上门,脸上扬起灿烂明媚的笑容,走了过去。纤细的双手,从后搂住他精壮的腰身,毫无缝隙的贴合,体温交融在一起。 “如何,我的提议,考虑得怎么样?” 牧宁淡淡的瞥了眼身后,目光深邃,面无表情的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 = 真的非常抱歉,年底忙死了!今天先更三千,明天尽力更回六千~ 79.怀念的哭泣05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牧宁,其实你并不想跟我结婚,对不对?” 陈漫双手紧紧拥住他精壮的腰身,白皙的小脸贴在他的后背,正是心口的位置。沉稳有序的跳动,明媚的眸子忽而染了悲伤。 所有,都在他看不见的时候....... 牧宁又饮了一口酒,衬衣开了两个领口,露出坚硬的胸肌。喉结轻轻弩动,眉目流转星光。他薄唇轻抿,沉默。 “你只是想,让我变成可以为你挡风遮雨的盾,让你可以理直气壮将那个人纳入你的生活、揉进你的骨血,甚至长进你的生命。可是牧宁,我爱你,并不比你爱她少。你望而不得,我触而不得;其实,都是会痛的.......燔” “试试吧,将她忘掉。” 冗久,陈漫扶着他的腰,轻旋脚步,来到他面前。抬眸,对上他深邃如水,波澜不惊的眸子。在看见她时,原本的温柔悉数殆尽,换上淡淡的陌生疏离窠。 很隐晦,并不张扬。 “漫漫,我可以给你婚姻,甚至许你一辈子良太太的名分。唯独她,你不能动。”沉默半响,牧宁目光幽沉的盯着她,哑声说道。 晶莹的泪珠,几乎是伴着他的话音掉下来的。陈漫抬手,用力的抹掉。她轻轻呼了口气,笑容凄凉决然。“虽然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但是听见你亲口说出来,真TM痛。”她咬唇,倔强的说。 那是长在心头的一块肉,剜去,如何能不痛? 从他们确认关系的时候开始,牧宁就已经清楚的告诉过她了。可是,为什么还是这般痴傻,明知道不可能,却还奢望些什么? 在过去,漫长寂寞的岁月里,那个人已经长进了良牧宁的生命里。若要连根拔去,除非他死...... 纤细葱白的指轻轻落在心口,扑通扑通的跳动。陈漫想起,刚才他的心跳,规则有序,沉稳不乱,可张嘴,却是冷得叫人心颤的话语。 “牧宁,你的心,偶尔会不会也像我这样痛?” “漫漫,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经历与我类同丧失。”牧宁目光端向窗外,灯光扑闪的丛林,黑压压的树影。 陈漫没有看他,嘴角扬起笑容,很牵强reads();。 到底是什么样的丧失?能让你将自己永久封锁。他的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勾起了她内心的好奇,一下子涌涨了起来,几近淹没。 或者,这就是心死........ 晚饭的时候,气氛很诡异。 阿城低头,默不作声的扒着碗里的米饭,胃口欠佳。牧宁坐在她对面,黑沉着脸,也在大口的扒饭,但是旁边还有一个温柔体贴小鸟依人的陈漫,时不时凑到他耳边低语两句,偶尔给他夹一两块爱吃的菜,甜蜜羡煞旁人。 看着,阿城更加提不起食欲。抬头,就看见牧宁的那张臭脸。她淡定,夹菜,扒饭。心想,过两天就眼不看为净了,管你那大爷脾气呢,谁理你....... 张素云偶尔看看他们,脸上洋溢着宽慰的笑容。反而大家长良信德,整晚极少开口插话,投向阿城的目光,满是愧疚与担忧。 阿城淡然,温柔的远山眉,含笑包容了一切。 这里,是她的家,是她今后唯一的依靠。所以,不论如何,她都要想方设法,消除这层隔阂。而这个关键,就是良牧宁。 “爸妈。” 忽然,牧宁放下碗筷,脸色缓和了几分,没有刚才那般难看,却也是一本正经的严肃。 “怎么了?”张素云闻言,率先开口,而阿城与良信德,均在一怔后,也跟着望向牧宁。 牧宁莞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说着,看了一眼身旁,面容含笑,垂头娇羞不已的陈漫。执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我跟漫漫,决定结婚了。”话音落下,目光似有若无的瞥过阿城。 当看见她眸子里,一瞬而逝的窃喜时,不禁敛紧了目光。握住陈漫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白皙的皮肤大片通红了也没管。 “恭喜你们!” 阿城率先反应过来,弯起眉眼笑,看着他们,由衷的祝福。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考虑到什么而有了这个决定。但是,牧宁结婚了,父母都会松了一口儿;而江静,也会彻底死心。 最重要的时,良家二老的心结就是牧宁跟良城以前那朦朦胧胧的关系。如今,牧宁结婚,无疑,她是最大的赢家。 起先,她还在苦恼,要如何与良家破镜重圆修好关系。不想,牧宁这一次,倒是真真儿帮了她的忙。 “谢谢!”陈漫歪着头,靠在牧宁的臂弯上,脸腮泛着桃红,娇媚动人。 “总算盼到这杯媳妇茶了。”张素云反应过来,笑看着眼前的这对金童玉女,虽然心里有疙瘩。但是,悬着的大石总算落地。 看着陈漫的目光,温柔和蔼。 良信德目光看向阿城,觉得她的喜悦并非强撑出来的伪装。随即,转向牧宁,目光深长: “怎么这样忽然?” “会很忽然吗?我们可是考虑了很久才作出的决定。”牧宁挑眉,不以为然。“再说了,您跟母亲,不是有意撮合阿城跟顾家二少的婚事吗?我这个当哥哥的不事先把自己解决了,怎好送妹妹出嫁!”说着,对着阿城,笑容掺杂了几分嘲讽。 呵呵...... 阿城扯扯嘴角,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心里,愤怒到了极点,若不是顾忌这么多人在场,她估计早就掀桌子扬长而去了reads();。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你管那么宽做什么。”张素云尴尬,打圆场。“再说了,牧宁也老大不小了,外面花花世界,早点定下来也好,叫漫漫心安。”少顷,她目光扫过他们三人,对着丈夫笑着说道。 “也好,那改天,我们一起拜访漫漫的父母,商讨一下婚事。”妻子这番话,是在提醒他,良信德自然听得出来。只是,他不想做得太过明显,尤其是像当年那样。这次,他真的不想再因为那件事,叫阿城心寒。 “对对对,这些礼仪,咱们一样都不能少。”张素云迎合。 “阿城,别忘了,你答应的,我结婚时,为我量身定制一套珠宝。”忽然,陈漫眼里闪烁着皎洁,对着阿城开口要求。 “哦,我记得。”阿城咬筷子,心里咯噔一下。 其实吧,也就是吧,她还真忘了这茬。要不是陈漫提醒,真忘记曾经许过这样的承诺。不过,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话题,一下子被扯开。饭桌到茶后,张素云拉着陈漫的手,说个没完。阿城坐在旁边,时不时点头说是,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腮帮子都要僵了。 牧宁慵懒的倚在沙发上,看着她们,似笑非笑。 翌日,天际湛蓝。 温暖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散落了进来,微风轻拂,窗帘飘起,时不时发出沙沙的声音。阿城睁眼醒来,卷着被单望着窗外。 良久,弯起嘴角,笑容山水明净。 洗漱之后,她换了一身家居服,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远山眉轻蹙。这个顾磬箫未免也太沉得住气了吧。 随手拿起桌面的日历,扫了眼,脸色淡哂。算算日子,她离开伦敦,也有几天了。可他,没有给她来过一通电话,甚至连简讯都没有传一个.......若不是牧宁再次提起,她似乎也忘了,还有这号人的存在。 叩叩叩..... 忽然,敲门声响起。老房子的木质,有些幽沉闷乏。阿城抬眸,淡淡的看了眼,深黑色的木门,心里已经猜到了是谁。 “早呀!”‘ 果然,开门入眼就是陈漫笑容灿烂,精致漂亮的面容。乍看,她手里捧着托盘,新烤的牛角包、三明治还有果汁。 空气中,飘忽着一股浓香。 阿城笑,没有说话,却偏过身,让了道。 “我最近在学做三明治,刚才伯母吃了一份,点头夸奖我才敢给你准备的。”陈漫大咧咧,径自走进房间,悠悠的对着身后的阿城说道。 放下盘子,转身望向她,似笑非笑的问:“明天就要走了,今天不打算出门了吧?” “说不准......”阿城弯腰,重新拿起托盘,走到了窗外。懒洋洋的阳光,很暖和。“出来晒晒吧,不然都要长霉了。”没有回头,却知道陈漫滞在原地,看着外面有些热烈的阳光,拿捏不定主意。 “放心,晒不黑你.......” 见陈漫踟蹰不动,阿城又补了句,温柔的声音里,尽是无奈。 “阿城,我真希望你是我的亲妹子。”陈漫走出来,看着她,视线有些恍惚。张嘴,没头没脑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80.怀念的哭泣06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我妈妈待你,比亲生的还亲生。还不够?” 阿城随和的说了句,远山眉轻佻,笑意温柔。阳光和煦,暖暖的,慵懒的。金色,将她笼罩。 心情,似乎受了他们婚事的影响,但不是伤心。而是,愉悦!!这算是,多年以来,最让她欢喜的消息?! 她坐在藤椅上,拿起一个牛角,很小巧玲珑。淡笑,咬了一口,细细咀嚼,品尝。“漫漫,手艺不错!”她声音清幽的夸奖,波澜不惊。 “好吃就多吃一些。”陈漫凝笑,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应。 阿城并没有察觉,低头,翻来新一页的报纸,满目琳琅,是著名珠宝品牌戴-比尔斯香港中环新店开幕,这次的代言人是Rita。她很瘦,很骨感,但却又是玲珑有致,美得叫人嫉妒的身材。女人佩戴价值近千万的珠宝,珠光宝气。不是富态,是灿烂的光芒,掩不住的美丽!窠! 想起她与顾磬箫秀尽万千恩爱的那五年,阿城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有些苍白。 他们的关系……顾磬箫曾经解释过,只用了一句话。他说,他与Rita之间,所有的暧昧都只是烟雾弹。 为了让Rita出名,他真是煞费苦心。甚至,不惧违反顾家的家规,也要捧红她…… 这,也叫没有关系? 阿城记得,那天在咖啡馆第一次与Rita打交道。从她眼里,她看到了无奈与不舍。她,是爱顾磬箫的…… 一时间,盯着眼前纸面上,笑靥如花的女子,竟然叫她收不住目光。葱白的指,紧紧攥住。 “阿城,我和牧宁结婚,你并不高兴,对不对?” 陈漫踩上护栏,身体有些朝前,目不斜视的盯着底下。远处,海蓝色的泳池,旁边槽池里的竹子细长的枝干,凉淡而光滑,耳边臆想出管箫之音,靡靡而温柔。 转过脸,看见阿城微低着头,凝眸,似乎在沉思。望着,陈漫有些误解,淡薄了几分脸色reads();。 “陈漫,你的这种想法未免有些杞人忧天。”好半响,阿城缓缓抬头,望着她,嘴角带着丝丝笑意。乍看,有些嘲讽的意味。 “牧宁在外头,到底有几个女人,我不清楚。我想,甚至连你也不清楚。但是我父母,包括我,一直属意你成为良家的媳妇。”说着,目不转睛的盯着陈漫,有些深沉。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待在牧宁身边太久的缘故,让你缺失安全感。但是陈漫,为什么你不能自信一些,觉得自己在牧宁心中有那么点儿分量呢?” “我……”陈漫语塞,说不上话来。 是呢!为什么这样没有自信,她只是觉得牧宁太可怜,太辛苦。他所有的苦楚,都希望有一块坚韧的牌盾帮他遮挡。那样骄傲如斯的男人,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软弱的。 为什么不能? 因为你啊!良久,陈漫眼里噙了泪光,咬住唇,目光狠狠的盯着阿城。 有时候,对待眼前这个女子,她说不出恨,却也谈不上真心。因为,她占据了那个男人的心,每每想起,她就嫉妒得发狂.......更多,却又是苍白无力。 “我所认识的良牧宁,如果不是他自己愿意,没有任何人能胁迫他妥协。所以,陈漫,你那些所谓的想法,在牧宁发现之前,最好从脑海里摒弃。”阿城随和,收了杂志,笑意盎然。 摒弃? 陈漫低声轻喃。可是,这样一个强劲的情敌,怎么可能不放在眼里。 “放心吧,你们的婚礼,我不会参加。”这端,阿城仿佛看透她的心事,靠在椅子上,慵懒极了的模样,说道。 睁眼的时候,牧宁站在护栏前,身形修长,贵气非凡。 “什么时候来的?”阿城没给他好脸色,随手,拿了早餐剩下的果汁,一饮而尽。随后,远山眉轻蹙,陈漫什么时候走的? 错上牧宁炽热滚烫的目光时,她甩了甩头,没有再想…… 牧宁沉默,冷酷着脸。双手插着西裤口袋,慵懒悠闲的模样。他侧过脸,目光盯着阿城,隔着距离,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思。“明天,我送你去B市。”好半响,他惜字如金的开口。不是询问,只是知会。 “不用。”阿城穿上鞋站起身,甩了甩凌乱的长发。不多时,站到牧宁身旁,一股阳刚的气息,她有些不适应。“你要准备婚礼,我自己去就好。” “不差这些。”一贯的冰冷语气,一贯面无表情的俊彦,他目光凝视远处,偶尔经过的渔船。 视线不觉有些恍惚。 从前,他们也时常这样,站在这里,瞭望着远方。湛蓝的天空与海面交接,几朵白云漂浮,海鸟啼叫,自由展翅,偶尔经过的渔船。他们,心中都有着同样的向往。 终有一天,能够挣脱世俗的束缚。 但是,那一天,他们谁都没等到。刹那指尖,所有美好悉数倾覆。残垣断壁的拼凑不全,裂痕刻在他的心头。 81.怀念的哭泣07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B市,久违了。 阿城走出机场,一阵凉风扑面,有点儿冷,她双手揣进大衣的口袋里。目光,凝视着前方,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比起从前,更加热闹繁华。仰头,天空乌云密布,暗涌狂流。这是大雨的前兆…… 随手招了辆的士,报了地址:康桥108号。脱口而出的时候,阿城脸色微滞,有些不自然,带着一些苍白。原来,记得这样清楚呢.......她甩了甩头,冷了眸子,没有再想。 既来之,则安之。 刚坐进车厢不久,耳畔传来吧嗒吧嗒的声音,是雨滴打落下来,敲击时发出声音。阿城仰头,望着途径的高楼大厦,远山眉紧蹙,不悦写在了脸上。 “姑娘,我只能载你到园子大门外。剩下的,得你自己走进去了......”忽然,前面专心驾驶的司机大叔,忽然热情的对着她说道窠reads();。 “为什么?”余光又瞥了窗外,大雨冲刷着车窗,隐隐的水花溅了进来,她不动声色的挪了挪位置,不明就里的反问。 司机豪迈,没有隐瞒:“听说以前闹过命案,加强了防范。后来,所有外来的车子,都只能到园子外面。”随即,开始八卦那家园子的主人,有多么的神秘。最后,他还说了一句,既然都出了命案,怎么还不搬家呢?....... 那么晦气的地儿。 阿城听着,表情淡哂。好半响之后,她才打断司机的话说,那就开到园子外面。关于那些流言蜚语,她没什么心思打听。 只是,刚才,一个事不关己的外人倒是提醒了她。既然出过凶案,为什么还不搬家呢? 对呢,为什么呢? 顾磬箫,我也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肯搬走...... 阿城精神状态极好,睁着大眼睛,盯着窗外,大雨冲刷后,迷雾里的B市风光。五年后再次踏入,多了一股陌生,无法言喻。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子终于停在了康桥大门外。外面,雨势依旧,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阿城醇亮的眸子淡淡的扫过,没有理会司机大叔让她在车里等雨停的好意,推开车门,下了车。 硕大的雨滴,像锋锐的刀刃。一撇一滴的刮在她脸上,水滴融进她的衣衫。不多时,她满身狼狈的站到了大门前。抬手,按了门铃。 ........没有回应。 再按,还是没有回应。重重复复,连她自己都不记得,到底按了多少次门铃;而她,又在门外淋了多久的雨。直到双腿发麻,她忍不住走到大门的角落,依附着墙蹲坐。 阿城皱眉,这园子,有很多佣人,就算顾磬箫不在家,也该有人帮她开门吧?浑身湿透,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脸色苍白,嘴唇发青。 忽然之间,她有些后悔。应该在过来之前,主动联络他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阿城蜷缩着身子,在墙角,瑟瑟发抖。忽然,一道闪电伴随着雷声,刚转小的雨水再次磅礴。 “啊!!!” 阿城望天,忍不住哀嚎一声。这臭天气,是故意跟她作对的么?再这样淋雨,她早晚得病倒不可....... ――1―― “有什么事情,非要见面说不可?” 顾磬箫随手点了根烟,修长的指夹着烟,娴熟的吞云吐雾。白色的烟圈,淡淡的三开,在他周围。 赵谙谂看着他一系列动作,脸上漫不经心的神情,淡薄了几分脸色。但是,却又不表露出来。他饮了口茶,淡笑,斯文尔雅的模样:“磬箫,我之前给你提的醒。你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顾磬箫默然,并未回复。一根烟抽完,他紧跟着又点了一根,已经有些不耐烦。但是,又不想他日后再为一些琐事约他见面。这才,忍着没发作。 “怎么,最近很多烦心事?”看着他深锁的眉心,赵谙谂关切的问道,一副好兄长的模样。 印象中,顾磬箫只有心烦不稳的时候,才会一昧不停的抽烟。今天,这样失了分寸,是第一次....... 顾磬箫缓缓的吐了口烟,目光落在他身后,暗黄的宫灯,旖旎动人reads();。目光转向窗外,朦朦胧胧不清,依旧大雨。可他,却没有好心情去欣赏。光亮的皮鞋踢了一脚桌底,桌面的红酒微微涟漪。 “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说重点。”他端起其中一杯,碰了一下另一个杯子,没有多理会,仰起头,一饮而尽。 “你只有在很生气的时候,才会这样的态度对我。”赵谙谂淡哂,并没有介意。温润如玉的微笑,纵容了一切。 “最近,攻击良城的那些事情,是我做的。”赵谙谂没有半点隐瞒,拿起另一杯酒,小抿了一口,温柔笑开。“我说过,你可以结婚,可以生子,可以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但是,那个女人,绝不能是良城.......” “五年前,你说过同样的话。”顾磬箫忽而打断他的话,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开口。 他眸子里,带着戏谑的笑。说:“五年前十一月二十日,在这里,你对我说过同样的话。那是我跟梁城星订婚之后。你也说,我可以结婚生子,可以拥有自己的家庭。但是,那个人,绝不能是梁城星。” “没错吧,这些话.......都是你说的。” “我不否认。”赵谙谂优雅的放下杯子,拿起餐巾擦拭嘴角。抬眸,深邃的眸子多了几分阴厉,“我也说过,没有灵魂,你就是死的。顾磬箫,你记得我那么多的话,为何独独漏了这一句?” “您凭什么以为,她们都能成为我的灵魂呢?”顾磬箫挑眉,反驳了回去。 “你向来不喜欢掩藏心事,有什么,全写在了脸上。”赵谙谂不怒反笑,背靠在了椅子,目光端看着他,悠悠的开口。 “其实,你在害怕。害怕,我一旦爱上她,你过去所有都会功亏一篑。可是,你独独忘了,她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梁城星。她的背后,还有良牧宁以及整个良家。” “不可置否,我有这一层的顾虑。但是老顾,我也说过,我从不给他人做嫁衣.........” “行了,来来去去那么两句。听多了,也不见得记住。”顾磬箫忽然扶额,装作一副醉酒的模样,手肘撑在桌面,演得真切。 赵谙谂冷哼。忽然,耳畔传来脚步声。 抬眸,看着顾磬箫,皮笑肉不笑。眸底,一尺冰冷.......... 不多时,脚步声越来越近,越发清晰。顾磬箫面容含笑,泛着潮红,继续装醉。目光,时不时瞟向对面,优雅端坐,淡然不动的赵谙谂。 “还说喊我来喝酒,这才刚到,就看见一只醉猫。”不多时,女人来到他们之间,看见顾磬箫一副半醉半醒的模样,娇笑的调侃。 她站在宫灯前,灯光映衬着,美得侧目,流光溢彩。是Rita。 “可不是,酒量变差了。”赵谙谂淡淡的瞥了顾磬箫一眼,站起身,望着Rita,面容和善。 “可不是,以前喝多少都没见他醉过,这会儿才喝了两杯,就醉得醒不来了。摆明了,坑我当苦力呢。” “.......” 赵谙谂默然,忽然站起身,双手理了理西装,扣好。目光瞥过顾磬箫,面对着Rita。“既然你来了,我就不用担心还要送他回家的事情了。我还有事,交给你了。”说完,微微莞尔,完美的绅士风度,从他们身畔走过,大步流星。只一会儿,就没了影子。 “走了,醒吧。”Rita坐在刚才赵谙谂的位置,不知何时拿了顾磬箫的香烟。刚坐下,点燃了一根,樱桃小嘴里吐出淡淡的烟圈,慵懒而性-感reads();。 “你怎么会来?”顾磬箫一改刚才的昏昏欲睡的醉态,恢复以往的精明利落。目光打量着Rita,眸色微冷。 “要是我不来,你能那么快脱身吗?”Rita漫不经心,扬起脸,目光慵懒的看着他,悠悠的说。高跟鞋的细跟,在桌底上,揣摩着他的腿根。 “下雨了呢,腿疼吗?”少顷,她问。 “别人不知道就罢了,你还会不知道?”顾磬箫从醒酒器里,给自己倒了酒,小啜了一口,眸光流转,温润尔雅的笑容里,更多是热烈的嘲讽。 “不过,赵谙谂这一次,真叫我以外。”Rita看着他,淡淡的,又说。她穿了无袖的连衣裙,玲珑有致的身材发挥得淋漓尽致,一双白皙修长的长腿,随意的翘起二郎腿。 “顾磬箫,我觉得,良城并不是我们所看见的那样柔弱。”说着,错上他深邃的眸。“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熟悉感,说不上来。” “Rita!”忽然,顾磬箫喊住她。 “有什么话,说。”Rita吐了一口烟,纤细的指夹住,弹了弹烟灰。凝眸望着他,笑容风情醉人。 “我知道她不是阿城。可是,我没办法。”许久,男人沙哑着嗓子缓缓说道,手握住酒杯,发狠的用力,连关节都发出咯咯的声响,可他,似乎并没察觉。 Rita笑容僵了僵,抬手拨了拨长发,全部挽到身后。“我知道。”她点头,应了句。 “这么多年,你做事稳妥,干净利落。甚至,超越了当年的磬铭。可唯独,在梁城星这件事情上,犹豫不决.......” “磬箫,这是你的弱点。不要轻易暴露,否则,她会更危险。”说着,她从桌子上伏了过来,一眼不眨的盯着他,试图从他眼里看出什么端倪。忽然,她变了脸色:“决定动手了?” 顾磬箫顾謦宵恍神,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知道就好,我们的筹码还不够!”Rita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又开口:“不说别的,最起码要跟赵谙谂势均力敌……” “快了!” 顾磬箫扬起手中的杯子,看着紫红色的酒液,在灯光下轻轻晃动,明艳的光,勾魂动人。一饮而尽的瞬间,儒雅的面容换上冷酷不苟。 82.怀念的哭泣08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阿城?” 高修话音未落,顾磬箫已经推开车门冲了过去。他微喘着气,刚才的酒醉一扫而空,居高临下的凝视...... 她怎么会在这里? 顾磬箫心里疑惑,她不是应该明天才到吗?又怎么会认识路过来康桥?难道,是因为那件事情,那个叫良牧宁的男人为难了她?看着她满身狼狈的模样,他心口一阵紧绷,已经无暇猜测。 “额......是顾磬箫吗?”阿城昏昏沉沉的,应了句。想要拉展身子站起身,却早已冻僵。这下好了,真病了!她心里暗暗啐了句窠。 “是我。” 顾磬箫蹲下,厚重的大衣将她紧紧的包裹。长臂用力,将冰冷浑身湿透的人儿抱在怀里的时候,才觉得她是这样的瘦小,柔弱.......燔. “顾磬箫......”她面色惨白,毫无血色,伏在他坚硬的胸膛前,干裂的唇,有气无力的轻喃。 “嘘,别说话,我带你回家。”他冰凉的唇吻了吻她的眉心,柔声说道。远山眉紧皱在一起,望着,他心口一阵揪痛。很奇怪,说不上来的感觉。 深夜,顾磬箫推开-房间的门,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目光,落在床上,那张惨白的小脸,依旧还没有恢复血色。所幸,呼吸均匀,睡容安稳。望着,顾磬箫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不禁松了口气。 忽然,不似刚才那般安宁,她拧了拧眉,似乎很难受。 顾磬箫皱眉,有些好奇的附身,小心翼翼的端望着她的脸颊,一眼不眨。一行清泪从阿城眼角溢出,滑过鼻梁,落进了发脚。 “你的梦里到底有什么?即便这样难过,也不愿醒来。”宽厚的手掌轻抚她黑密的长发,眸里有些心疼,更多是复杂。他小心翼翼的,深怕扰醒了她。 阿城并没有醒来,换了姿势,昏昏沉沉的睡去reads();。 顾磬箫目光凝视着她,瘦弱单薄的身子卷着被单,死死攥住被子,婴儿般的姿势。这,是没有安全感的体现。 他还记得,在伦敦的时候,被烟火刺激的那次,她也是像现在这般....... 思绪,不自觉想起多年前。那天,也是像今天这般,雷电交加的夜晚,下着磅礴大雨。他站在雨里,任凭雨水冲刮。 当一个人,失去了天真,失去了骄傲。那么,只能强大了。 偶尔,夜深人静被孤独侵蚀的时候,他是恨着梁城星的。那样不负责任的离开,何其残忍的方式。她甚至,连尸骨都不愿意留给他....... 那样怕疼的人儿,到底是怎样的绝望,才会选择死亡?想着,顾磬箫深邃的眸子,闪烁着明亮,似乎,是泪。 阿城嘤咛一声,翻了个身,冰凉的小手不知为什么拉住了顾磬箫。他想抽回,她攥得更紧。 顾磬箫莞尔微笑,没有再坚持。 ――1―― “大先生。” 温浅伊手拿着蓝色文件夹,踩着八寸高跟鞋走了进来。看见男人伟岸健硕的背影时,不觉扬了扬唇,笑容冰冷。 “怎么样了?”赵谙谂没有转身,葱白修长的指捏着高脚杯的杯身,晃了晃杯中的酒液。双眸凝视着,流转星光。抬眸,目光落在院子里,清冷的灯光,淡淡的问了句。 “您离开以后,顾先生跟Rita聊了些旧事,喝了很多酒。不过,没有逗留多久,就分别离开了。”温浅伊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机械般的回复。 “分开走的?”赵谙谂蹙眉,不确定的疑惑。 温浅伊点头。“是的。顾先生回了康桥,而Rita赶回剧组拍戏。” 闻言,赵谙谂冷哼点头,并没有说什么。随即,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目光深邃,冰冷。“东西放下,你回去休息吧。”良久,他才对着身后的温浅伊交待一声。 “是。”温浅伊点头,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文件摆放在黑色钢玻璃茶几上。站在他身后,并没有离开。“有一个消息,不知道该不该讲。”踟蹰了好一会儿,在察觉赵谙谂不悦时,开了口。 “说。”赵谙谂淡淡的瞥了一眼身后。 “听说,有一个女人在康桥大门外,徘徊了很久,一直到深夜也没有离开........”温浅伊说着,小心翼翼的留意赵谙谂的脸色。 “就这样?”赵谙谂端着酒杯,优雅转身,单手插着西裤口袋。望着她,眉眼轻佻。“小温,你跟了我多久?”忽而,他走过去倒酒,随和的问了句。 “八年。”温浅伊咬唇,心里咯噔一下,屏住呼吸,声音颤抖的回答。 赵谙谂浅笑着点头,又饮了口酒,面色温和。“八年,确实很久了........”说着,转身,走向内室。 “回去休息吧。”隔着距离,声音传了出来。 闻言,温浅伊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跟在赵谙谂身边多年,对待他的脾性与手腕,自然清楚。所以,刚才他忽然冷了 音调,虽然没有责备。但依旧叫她毛骨悚然。 这个看似温润尔雅的谦谦君子,到底有多可怕reads();。只要想起,她至今心有余悸....... 翌日,阿城醒来,眼前迷迷糊糊,整个人依旧昏昏沉沉。鼻子,有些呼吸不顺。转念,想起了昨天,在康桥大门外苦等时,淋了一场又一场的大雨。 感冒了!!!肯定是!她心里暗暗咬牙,偌大的康桥,竟然连一个帮她开门的人都没有........耳畔,隐约有些声音。很细,很清脆,像是风铃。乍听,又不是........ 她甩了甩凌乱的长发,坐起身,手还卷着白色柔软的被单。看着眼前,眸色一沉。这个房间,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灰与白的格调,却又不失深沉的冷色调。从设计到格局,再到摆设。五年了,这里,一成不变,保持原来的模样。 莫名,她心口揪痛着难受,清澈的眸子,染了泪花。 忽然,一阵脚步声,很浅,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惊扰了她.......阿城迅速收起情绪,睁大着眼睛望着门口。干净清纯,有些小迷糊,毫无心机,是他初见她时的模样。 不多时,一道黑影飘忽,门被拉开。顾磬箫走了进来。 “醒了?” 看见阿城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望着自己。顾磬箫莞尔,一贯宠溺的温柔,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走了过去。 修长的身子坐在床边,宽厚的手掌,揉揉她的黑发。深邃的眸子,满是心疼。“怎么过来之前,不先跟我联络?” 倘若联络了,他定然不会让她在大雨里挨等,这样冷的天儿。想到,昨晚,抱住她冰冷几乎冻僵的身子时,他便自责不已。 “我想你,顾先生!”阿城盯着他,好半响,沙沙哑哑的说了句。眼里,闪烁不明,桃腮微红。 闻言,顾磬箫眸一紧,手刚好落在她耳畔的发丝上,微滞。 阿城扬起嘴角,笑容明媚,盯着他看。清澈醇亮的眸子闪烁着皎洁。她拉住顾磬箫衬衣的袖口,缓缓凑近........ “怎么了?”顾磬箫不明就里,看着她,没有动。 忽然,她冰凉的唇覆上他的嘴角,很生涩,很蠢笨的亲吻。她攥住他的腕子,以防他起身离开,另一只手,缠上他的脖子,更加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冰凉的吻,一点点的加深...... 顾磬箫没有动,深邃的眸盯着她,一眼不眨,有些炽热,任凭着她的舌尖伸了进来,唇齿纠缠,舌唾交融在一起。 半响,她有些喘气,松开了他。看着他,有些几分得逞的得意。“我听说,只要将感冒传染给了别人,自己很快就会好了。” 闻言,顾磬箫皱了皱眉,脸色有些深沉。“就刚才那样?”他挑眉,有些戏谑地望着她,目光,益发炙热.......“你不觉得,不够吗?” “差不多得了。”阿城别过脸,打了个哈欠。“我懂什么叫适可而止。”随即,目光有些暧昧。又说:“刚才,只是浅浅的一个吻,顾先生不也有反应了么?”说着,目光私有若无的瞥向他身体的某个部位。 “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顾磬箫并未介意,淡笑。 阿城默然,卷着被子又重新躺下,黑发如泼墨一般,散落在枕头。干净的眸子盯着顾磬箫,眨了眨。 “顾先生,我是不是不应该出现跟你在一起?” 83.怀念的哭泣09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为什么这么问?” 顾磬箫眉心微蹙,脸色有些隐晦,有些不悦。潜意识里,他并不喜欢她把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倘若非要追究一方过错,那么这个人必定是他无疑。 “嗯......”阿城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揪着被单,凝思组织措辞。“报纸上不是都写了吗?人好好的五年姻缘,活生生被我这妖孽给毁了.......”说着,骨碌的眸子转过到他清冷的俊彦之上,笑容荡开,纯真无害:“不过,祸害人的妖孽,明明是你才对。” 果然........ 贬低自己的下一句,就是损他的话了。顾磬箫莞尔,并未介怀,嘴角凝着微笑,带着几分宠溺。心湖,却泛起丝丝涟漪窠。 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多相似的地方? 顾磬箫不着痕迹的敛了敛眸,宽厚的手掌覆上她光洁的额,轻柔的揉揉她的黑发。“我跟Rita的关系,很微妙,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说着,目光定在她苍白娇俏的脸颊上,与她对视:“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燔” “我也就跟你开个玩笑而已。”顾磬箫话音刚落,阿城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的罢了罢手。其实,这次事件已经算好了。起码,比起当年攻击简默的那次,已经手下留情,好太多了...... 兴许,是那个人顾忌着顾磬箫的身份。 离开香港前夕,牧宁忽然找到她,将八卦周刊的报纸摔到她面前,冷酷的面容,带着几分薄怒......许久之后,他冷静下来,望着她,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说:你终于,成了那个人的眼中钉。 所谓眼中钉,她自然清楚。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一分也不愿多留的那种。她当时攥着报纸,靠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回神。 幕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想着,阿城明亮的眸子渐渐黯淡下来reads();。“顾磬箫,我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好半响,她忽然打破沉默,开口要求道。 “嗯。”顾磬箫默然,并不反对。 “就住这间房?”在他答应之后,阿城余光窥探他一眼,紧接着问道。这间,是顾磬箫日常卧宿的主人房....... “好。”没有多余的犹豫,他点头应允。 闻言,阿城侧过脸,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奇地目光似有若无的望着他的温和没什么表情的面容。这张容颜,一如当年,岁月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深邃幽沉的眸子,坚-挺的五官轮廓,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模样.......可就是这样一个温柔无害的男人,将她送入地狱的深渊。 “谢谢!”她扯了扯嘴角,清澈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很快,又被她压了下来........抬眸,目光落在床头柜上,一本台历,一个闹钟,空空荡荡的,再无其他。 那一张合照呢? 阿城皱了皱眉,贝齿紧咬住唇。除了这两样,这里还摆放过一张合照。那年,是莫斯科第一场雪的时候。漫天飘着白色的雪花,他拥住她,笑得温柔宠溺。 那一张照片,是她亲手摆放的。所以,至今记得。 许久无话,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们浅浅的呼吸声。顾磬箫低头时,才发现阿城不知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 目光,定在她微蹙的远山眉之上。望着,顾磬箫幽沉的眸子添了一丝怜悯.......却终究,没有深一步的动作。离开,亦是无声无息....... ――1―― “你还在看?” 头等舱,原本熟睡的女子忽然醒来,嘤咛一声。白玉般的手臂伸了伸懒腰,侧过脸,目光落在旁边,稍稍顿了顿,打着哈欠懒懒地问了句。明明是刚睡醒的朦胧,声音却比广播里的空姐还要娇媚几分。 男人勾了勾嘴角,白皙修长的手指碰了金丝边眼镜一下,冷冽的目光依旧锁在密密麻麻的文字堆里,严肃不苟,对于她的问话视若无睹。可他,又显然不是没有听见她的话。 Rita毫不介意,连半分尴尬都没有,对于这个人的脾性早习以为常。 抬手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盖,一口气酣畅地喝掉了半瓶。其实,她不见得有多口渴,同那个人一起生活久了,不小心染了他的习惯。 看着他低头认真,白光映照在他清朗的轮廓上,薄唇轻抿,深邃的眸摄着凛冽的光,温润儒雅却又透着拒人的冷漠与疏离。 思绪有些飘然,心底忽然一阵冷笑。深棕色的波浪卷长发拨到耳后,手背抹过嘴角,沾了点口红,她却没有理会,目光落在了机窗外……飞机穿进云层,短暂的朦胧过后,入眼是一片干净的湛蓝。 “我听说,你拿下了南湖那块地。” 隔了半响,她收回目光,将发尾一圈又一圈的缠在手指,松开,循环重复,有意无意地跟他挑起话题。转口,她又道:“那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极好的一块地你打算拿来做什么用?” “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事 情感兴趣了?” 那人头也没抬一下,手里的钢笔刷刷两下圈了几行字reads();。刚才那干净利落的话,分明是从他这里发出来;可乍听,又好似从远方飘来。 “倒也没有!”她笑声爽朗,一时起了兴致:“只是早几日听到传言说偌大的地儿,你却只在上面建一栋别墅。其他的,竟没有再开发的意思。”她歪着脑袋靠向他,又说她只是好奇问问罢…… “只是个传言,未必是真!”他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身子。又说,“Rita,我是个商人。” “对,唯利是图的商人。”Rita瞪他,扭过身子一边不搭理他。 笔尖轻轻触在纸面,捏笔的手稍稍顿了顿。男人瞥了一眼左腕上的素表,牛皮质的表带有了裂痕。Cartier经典款,戴了好些年。具体哪年的款,他也记不得了。 眼角忽然一阵涩痛,手里的钢笔撂下,眼镜也摘了下来,顺手搁在文件堆上面。骨节分明的手指扶着额,靠着,眼皮盖了下来。 冗久,埋头杂志的Rita忽然目光打量着正闭目养神男人俊逸的脸庞....... “顾磬箫,你到底怎样的一个男人?” 大雨冲刷后的城市,薄雾轻笼,四方高楼大厦隐隐若现。Rita衣着单薄,纤细如骨的手捏住高脚杯,轻轻晃动紫红色的液体。望着前方,思绪有些飘忽,拉长。 这样的话,她当年问了好多次。可是,每一次,得到的,都是沉默的回答......那个男人,在听见她的话之后,脸色不豫,可却忍住没有发作。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看,久久,沉默不语。 不知为何,最近,脑海里,总不自觉地想起,在飞机上,第一次跟顾磬箫打交道的场景。似乎,画面定格在了那一刻....... “上天,好像起了怜悯之心,将他的阿城送回来了。可是我的呢?.......”Rita忽然举杯,冲着一尘不染的天空,弥漫着白色的光。那个起源点,举了举杯。 “我要怎么做?你才可能回到我身边?” 忽而,她痴痴的笑起来。似乎,察觉到自己是在白日说梦。已经死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还有可能回来?可见,是她痴了........而后,仰起头,一饮而尽。 晶莹的泪滑落脸颊,血红妖艳的唇却笑得绝望凄然。她给自己倒了酒,面容冰冷的望着窗外,一杯接着一杯的灌,没有表情。 顾磬箫来到枫林别院的时候,Rita醉得一塌糊涂。酒瓶在茶几上静止,一滩又一滩的液体,黑色的玻璃钢中反射着光。地毯的不远处,躺着一个精致的高脚杯,里面还有残余的酒渍跟口红......目光扭转,Rita半跪在地毯,人伏在沙发上,像是睡了过去。空荡荡的屋子里,清冷得刺骨。 “Rita,醒醒。” 顾磬箫站到她身后,弯腰,拍了拍她的肩膀,探测她酒醉的程度.......又试图,唤醒她。似乎,并不愿在这里多逗留,耽搁时间。 “Rita......”见她未动,顾磬箫又喊了她一声。 “吵死了。”忽然,手被人用力的拍开,Rita换了姿势,带着酒醉的怒意,却又懒懒的继续睡。 “Rita小姐经常喝醉?” 顾磬箫正欲弯腰抱起Rita,门口处传来清冷的声音。乍听,似有若无的嘲讽。顾磬箫抬眸,一抹纤细倚着墙壁,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 = 新年快乐! 84.怀念的哭泣10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偶尔。” 顾磬箫抱起Rita的动作稍稍一滞,面色有些尴尬,一瞬而逝,淡淡的应了句。在楼梯口经过阿城身边时,目光隐隐,带着深意。 阿城莞尔,大方的报以微笑。 亲眼目睹了高大的体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之后,阿城眼里的笑意渐渐褪去,换上一层冰冷。她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打量了一番。 很简单的欧式建筑,冰冷的黑与白,占据了整个格局的主调。甚至屋子里的摆设,都不是黑就是白.......这简洁干净的作风,很显然是出自顾磬箫之手窠。 虽然换了身份之后,他们整整五年没有过交集。但是,对顾磬箫的了解,更甚于还是梁城星的时候。 哪怕,断了交集,她依旧会去关注,跟他有关的一切.......这是不是可以称作为习惯呢?阿城勾了勾唇角,笑得极其讽刺燔。 阿城弯腰,捡起被Rita丢弃的水晶玻璃杯,看了看,转到沙发前,将被子树立在茶几上。光线阴暗,反射出一道白光。 目光,依旧止不住绕着屋子。这房子,还带着些许气味,应该是新住进来不久。只是,顾磬箫不是五年前从接管顾氏开始,就没有再碰及设计了吗? 想着,远山眉轻轻一蹙,眼波平静的眸子逐渐变得幽沉....... 另一厢,顾磬箫废了好些力气,才将Rita扔到床上reads();。给她拉上被子的时候,看着她深凹进去的脸颊。俊逸的面容,染了些许愧色。 忽然,睡梦中的Rita眼角淌着泪,嘤嘤咛咛的抽泣起来,娇艳的容颜写满痛苦。仿佛,深陷在一个痛苦不堪的梦魇。却又不知因为什么,难受极了也不愿醒来。 Rita的梦,顾磬箫自然之道是什么。 最近这段时间,他只想到阿城的感受,一时忽略了Rita。又或者,这么多年风雨相伴,齐肩而立,他将Rita看得太坚强,却忘了,她终究只不过是一名柔弱女子.......而已。 宽厚的手掌抚了抚她的发,顾磬箫深叹一声,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到你母亲坟前忏悔。” “老顾,一眨眼,我们竟然认识了十二年啊。”过了一会儿,忽然,睡梦中的Rita睁眼醒了过来。泛着光的眸子,眼波有些迷离,望着他,眉目难掩黯然。 闻言,顾磬箫脸色有些苍白,好像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记忆。“对不起,Rita。”良久,他声音沉哑的说了句。 “想起来了吗?”Rita抬眸,看着他,仰起嘴角,笑容性-感妩媚。 “想起来了,我们相识的那一次。”顾磬箫默然。那年,他才十八岁,Rita比他年长两岁,都是翘课离家出走的人。在通往悉尼的火车上,由相互不对眼,到后来结伴同游。 后来,他们脚步踏过半座悉尼城。直到家长找到他们的时候,还怀揣着要尝遍美食,走遍全世界的宏伟梦想。 可是任性,往往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那一次的代价,有些惨痛且沉重。 “是我不好!”Rita神色悲戚,明亮的眸再次泛起水雾:“如果不是我贪玩,也许,就不会错过最后见母亲的机会.......” 认识顾磬箫的同年,母亲忽然暴毙。这个消息,直叫她措手不及。当她赶回国时,却只能看见母亲的骨灰盒,还有一个自称是她父亲的男人――赵国宏。 那个男人,她自然是不认识。后来,还是在一本财经杂志上,知道了他的身份。可是那又怎么样?那个时候,她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Rita。 顾磬箫黯然,当年的事情,怪他。倘若他没有生病,Rita就不会留下来照顾他,甚至因为送他去医院而误了航班......“Rita,我跟阿城的事情,很抱歉。”忽然,他不知为何,扯开了话题,说到了最近的事情上。 Rita并未介怀,抬手,玉藕般的手臂露了出来。她有些慵懒的枕住头,望着顾磬箫,目光有些深远:“赵谙谂藏得太深,不好对付,你凡事小心点。” 顾磬箫点头,凝眸不语。 “还有一句话,虽然你可能会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那个良城,我总觉得,她是有目的地接近你。不论多渴望有那样一个人来填补你心里的空缺,也不要掉以轻心。美人计,从古到今,都是英雄冢。” “..........” 安置好Rita的顾磬箫站在楼梯口,目光锁在阿城身上。居高临下的打量,她坐在客厅中央,显得异常的单薄柔弱。 脑海里,一掠而过,一抹熟悉得面容。想起Rita那一番话,揣在大衣口袋里的手,不自觉的攥紧拳头,关节咯咯作响。 Rita说的,他怎么会没有想到。在宝格丽酒会上,她与简默跳舞,那一双眼睛看向自己,却是带有挑衅的意味。 当时,他还在疑惑,自己何时跟她有过交集?可 是,当看见那些细碎的小动作时,他便再也顾不及那么多了reads();。 她叫阿城,似曾相识,却又不是曾经的那个人。这一个认知,从决定要她的时候,他就是清醒的........ “在想什么?” 顾磬箫忽然走了过去,冷不丁的打断她的思绪。当阿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她身旁,手最自然不过的揽住她的肩。凝笑望着她,用力揉了揉她的肩。 阿城尴尬,扯了扯嘴角。“没想什么,只是觉得,这里的格调,跟你家好像........”说着,醇亮的眸子,盯着他看。带着探究,又带着一丝嘲弄。纤细的指点了点周围,“黑的,白的,没有别的颜色,冷冷清清的......” “连照顾她的人,都没有一个。这些,都很像。”末了,她补充了句。 那天,她睡醒起来,走下来,发现偌大的康桥,竟然一个佣人都没有。直到在偏厅的书房里找到顾磬箫,阿城终于不再纠结于大雨滂沱的时候,为什么会没有人给她开门了......因为,宅子里面,确实没有多余的人。 后来,她再细看,当年她布置的所有摆设均被撤换。整座宅子,除了黑就是白,如死灰一般沉寂,没有一丝生气。那股压抑,几乎叫人喘不过气来。 “这里,确实是我设计的。”顾磬箫报以微笑,跟着打量了一眼,没有一丝隐瞒。在很多年以前,他就答应过Rita。将来,一定会设计一套房子给她.......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耽搁了下来。直到两年前,Rita忽然对他开了口。 那时候,他并没有多想。问Rita想要什么样风格的时候,她吐着烟圈儿,神色黯淡,并没有什么兴趣地对他说:跟你那神秘的康桥差不多风格就成了。 没想到,真的被他画成了康桥的模样。如今细看,顾磬箫颇有几分悔意。 阿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站起身,绕着周围又转了一圈。脚步,停驻在他面前:“真像一座死亡宫殿。”她没有客气,冷嘲道。 顾磬箫莞尔,并不反驳。 康桥也如这里一般,没有多余的颜色,黑与白相融交错,冰冷没有温度。这便是他的心房。在那个人狠心离去之后,从此失了生气。 想着,顾磬箫猛然觉悟。 当时,Rita那样懒散的跟他要求,同康桥差不多......想必,她也是抱了同他一样的心态。 纤细白皙的手指在眼前晃了晃,顾磬箫抬眸,脸色如常,带着淡淡的笑容,温柔宠溺。“怎么了?”他问。 “应该是我问你怎么了才对。好好儿的,竟然在别人家发起呆来了。”说着,她翩然转身,率先朝着门口走去。“我肚子饿了,要回家吃饭。你要是还没伤感够的话,就继续坐着吧.......” 顾磬箫淡哂,目光再度打量了一眼屋子。从沙发上站起身,大步流星的追向前面,那道单薄的背影。 “嗯,君约。” 刚坐进车厢,阿城便接了电话,是久未联系的赵君约。顾磬箫淡淡的看了阿城一眼,没什么表情,随手抓起一本杂志,翻阅了起来。 高修看了后车镜一眼,默然的发动车子。 “嗯,我们在一起......”忽然,不知说起什么,阿城醇亮的眸子盯着顾磬箫,隐隐,带着笑意。 85.怀念的哭泣11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是君约?” 没一会儿,阿城收了线,旁侧一直专心致志翻阅杂志的顾磬箫冷不丁的问了句。阿城撇嘴,那人头也没抬一下,想必是听见刚才她跟赵君约谈话内容里聊及到他,出于礼貌,简单的问候一句罢了...... “嗯,他回国了。”阿城淡哂,应了句。靠在座椅的背垫,远山眉轻蹙,视线落在窗外,凝眸沉思。“顾磬箫,君约跟他哥哥的关系,是不是不好啊?”沉默半响,她猝不及防的开口问道。 刚开始的时候,赵君约并没有直接告诉她,他回国了。而是,接电话时,她无心留意到那个手机号码,赫然是国内的号码。于是,随口问了句。 赵君约说,他只是回国来看看,逗留不长时间reads();。假如她有时间,一起吃顿饭.......窗外,缤纷炫目的红色,喜气洋洋窠。 今年的春节,比去年还要晚。二月中旬才过年,元宵都是在三月初,开年就是春天了。细细想来,赵君约想必也只是逗留一个春节的假期。 她还记得,以前赵君约在伦敦陪她过春节的时候,偶尔聊及几句关于赵家的事情,话不多,感情也是冷冷淡淡的.......但她知道,每年的中秋,赵君约都会去唐人街一趟。站在一家杂货店对面的石柱子后面,一待就是整天燔。 以前种种,加上刚不久前他电话里颓然的语气,对于赵君约的境况,阿城基本了然于心了......... “怎么忽然问起这些?”修长的指夹着光滑的纸页,动作轻滞。顾磬箫黑浓的眉毛蹙了蹙,一瞬而逝,又恢复淡然。“他们兄弟俩自小分开,没见过几面,关系自然亲近不起来。”余光瞥了一眼阿城,见她脸色淡淡的,顾磬箫也随口解释了句。 “为什么问起他们的事情?”末了,他执著的再次问道。目光,带着几分凌厉的探究。 “好奇,问问而已.......”阿城被他炙热的目光盯着难受,收起视线,清澈的眸子隐隐带着笑意。忽然,有些疲倦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声音疲倦,带着玩笑的开口:“顾先生,你平时都是这样冷冷淡淡的吗?” “你指哪方面?”那人随意的翻褶着手里的杂志,却低头看着她,目光炽热,带着几许暧昧。 阿城皱了皱眉,一时无话。 “在某些方面,我还是很热情的.......”忽然,顾磬箫凑过来,温热的唇在她耳畔,呵着温热的气息,轻轻咬字。 “你.......” 闻言,阿城羞愤气恼。他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足以让车厢里的人听得清楚真切。余光瞥见前面,面无表情专注开车的高修,阿城脸红一阵白一阵,尴尬极了。 “晚上想吃什么?”那人毫不介意,难得开怀的笑了笑。随即,似乎是知道她脸皮薄,转换了话题。 只是,在阿城看不见的时候,眼里,略过一丝悲痛。 “随便。”阿城弩了弩嘴角,无意扫了一眼车窗外。赫然已经是康桥的大门了......肃严的大门,康桥二字尤外显眼。 “门上的字,是谁提的呀?” 纤细的手指了指,俏丽的脸颊上的认真表情,像极了乖巧的好学生。顾磬箫顺着她的方向,淡淡的看了一眼门匾上的字。风骨凛冽的字,如冬日里盛开的梅花,傲然挺立。“是我妻子。”冗久,他沉了嗓子,没有一丝隐瞒。 “她的字真好看!”复而,车子已经进了园子。那个门匾,早已在漆黑中摸索不见了。阿城依旧忍不住回头,艳羡的看了看.......眼底,却是一片清明。 闻言,顾磬箫默然,没有说话。 回到康桥,阿城懒得窝在沙发就不愿意再动。顾磬箫递给她一杯温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你以前都是这样过的吗?一回到家,连动都不愿意动了.......” 阿城抬手,接过水杯,呷了一口。“所以,现在你后悔了么?”随即,挑眉望着他,笑意更浓:“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若我后悔,你会怎样做?”顾磬箫轻笑,望着她,难得认真的问道。 “嗯.....”阿城将水晶杯的杯口抵在下巴,温热的水汽冒上来,暖暖的reads();。她笑:“我会缠着你,至死都不肯撒手。” “这个答案,满意否?” “哼!”顾磬箫轻哼一声,没有搭理她,放下杯子起身。至死不休不肯撒手的人,恐怕不止她一个。两双手,有她的,也有他的。 “喂,去哪儿呀?”阿城连忙坐起身,望着他健硕的背影,白色的衬衫尤外显眼。她只知道,从人世间走了一趟,重返故地,阿城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变得喜怒无常......却从未去想,让他变得喜怒无常的人,又是谁呢? “娶了一个懒媳妇回来,当然是自己动手,喂饱全家!”隔着距离,顾磬箫性-感慵懒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戏谑的玩笑。 闻言,正在喝水的阿城差点一口水呛死。放下杯子,急 急忙忙的朝着厨房跑去。探头,身形修长的男人站在水槽边,利落娴熟的摘菜。望着,她有些迷恋,眸里的明亮,逐渐暗淡下来。 从不踏进厨房半步的男人,竟然也有如此“贤惠”的时候。可是,她没有那般有福呢,能够让他亲自下厨.......“顾先生,真看不出来,您还是一位居家的好男人.。” 阿城的话,带着笑意的嘲讽。还是梁城星的时候,认识顾磬箫十多年了,她竟然不知道他会下厨。看着他摘菜的动作,如此娴熟,想必都是因为那个Rita而改变的吧。这五年,唯一逗留在他身边的女人,也就只有那一位了。 想着,醇亮的眸子,笑意更浓。 顾磬箫自然是听出她话外之音,只是,一时半会想不明白她这份怒火从何而来。继而,低着头双手继续忙碌着.......“肚子不饿吗?”忽然,他哑声问道。 “饿啊!我都快要饿死了!!!”经他提醒,阿城抬手抚了抚肚子,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顾磬箫那双停顿下来的手,催促道:“你快点儿做饭。”话音刚落,人已经转身,重新跑回客厅去了。 顾磬箫有些哭笑不得,看着水槽里,乱七八糟的青菜......他本想,提一句,好让她过来帮忙打打下手,争取早点吃饭。却不想,这丫头,抛下一句话,人就没影儿了。 随即,微笑着摇了摇头,挽高了袖口,大肆忙碌起来。 阿城坐在客厅,时不时探头望向厨房。她捧着手里的零食袋子,拿着遥控,索然无味的转换频道,悠然自得的模样,十足的女王范儿。 晚饭的时候,由于饭前吃了太多零食的缘故,阿城没多少胃口。反倒,挑了一堆不爱吃的丢到盘子里。 顾磬箫默不作声,目光盯着阿城挑出来的那堆东西,洋葱、胡萝卜丝等等.......脑海里,不自觉地又想起了那个人,她们都有挑食的毛病,甚至连不吃的东西,也一模一样。 想着,顾磬箫的脸色益发阴郁,只是隐忍着没有发作。 “你怎么了?”忽然,阿城咬住筷子,大眼睛盯着顾磬箫看,见他脸色有些阴沉,想必是自己挑食的毛病给惹的。于是,扮无辜装可怜。 顾磬箫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缓和了脸色。“没什么,吃吧。”说着,从自己盘子里夹了几块牛柳,放到她盘子里。“以后,不吃的东西,可以夹到我盘子里。”末了,他冷不丁的说了句。 原本小口吸着面条的阿城听后,差点咬掉自己半截舌头。憋红一张脸,看着顾磬箫。只见那人面色平淡,什么大表情都没有。淡淡的瞥了她那一眼,像是在说她大惊小怪些什么....... 可是,像这样的宠溺,有些似曾相识reads();。那样的熟悉,灼热得刺痛了她的双眸。想着,阿城眸里泛起湿意。 “怎么了?”看着她垂头不语,顾磬箫蹙眉,疑惑的问道。 “顾先生,你放太多黑椒了,呛死人。”她抬头,眼眶发红,泪花打转。脸上,十分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容。 顾磬箫郁啐,“哪儿有,我明明只放了一点点。”随即,不明就里地递给她一张纸巾。“Rita的事情,叫你受委屈了。”不知缘由,他忽然提起已经恢复平静的事情。 阿城止了动作,抬头有些愕然的望着他:“怎么又扯到这件事情上面了?” “今天,你哥哥给我来过电话。”顾磬箫望着她的眼神,带着丝丝怜惜。良牧宁在电话里,声音冷冽的警告,说良家在香港是有头有脸的大户,诸如此类的事情,不希望再有第二次.......想必,他那番话,同样也这样对阿城说过。所以,她才会连招呼都没打,独自一人来了B市。 与良牧宁结束通话之后,他独自在办公室沉思。也许,良牧宁对他说的话,已经算是客气了,毕竟他还是外人。 “牧宁的话,你别理他......”阿城郁啐。这个良牧宁,明明说好不管她的事情,怎么现在又来横插一脚了? “要不,我们结婚吧。”忽然,沉默半响的男人,握住她冰凉无骨的手,兀然开口问道。 闻言,阿城满脸惊愕,望着顾磬箫,呆滞不语。 “我不希望,你受委屈。” “没有委屈。顾磬箫,我真的没有一点儿委屈。真的!”阿城潜意识接下他的话。事实上,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再跟顾磬箫走进婚姻。 之所以接近他,纯粹只是想撕毁他那张深情虚伪的面具罢了。至于其他,她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去细想....... “阿城。”看着她惨白的脸色,顾磬箫皱紧眉心,担忧的喊她的名。 “对不起.......”阿城挣扎着抽回手,嚯一下从椅子上起身,匆忙而狼狈的上了楼。偌大的餐厅,余留下顾磬箫一个人。 拒绝婚姻? 望着白色的楼梯护栏,她消失的路口,顾磬箫面色幽沉,没什么大表情。低头,目光无意瞥见她的盘子,不久前她挑 出来的食物,不觉抿紧了唇。 手机的震动打断了顾磬箫的思绪,他敛了敛眸,淡淡的瞥了一眼。 深夜时分,梁恒在GOLF-CLUB喝掉了半打啤酒,顾磬箫才杵着拐杖,姗姗来迟。抬眸,看着那个男人,梁恒勾了勾唇角,冷笑。 “怎么忽然约我见面?”顾磬箫收起拐杖,没有半分客气的坐在梁恒对面的沙发上,随手拈了一罐酒,开了喝起来。 “我听说,你终于要结束吃斋的日子,给你庆祝一下,不行吗?”梁恒呷了一口酒,眸光流转,看着顾磬箫,笑容讽刺。 “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没必要拐弯抹角的。”顾磬箫扶额,有些不耐烦。最近,走哪儿都得做戏。原本以为,对着良城的时候,至少不用继续戴着面具,不想....... “我查到,五年前,良家大小姐差点死于大火。” == 抱歉,年底工作会很忙,尽量保证更新..... 86.怀念的哭泣12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楼下,落地钟指针转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在沉寂的夜里益发清晰。那声音,清脆而干净,一声声敲击着心房的深处…… 白皙纤细的指抚着冰凉的楼梯扶手,踩着阶梯,一步步往下。站在楼梯口时,阿城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角落的大钟,凌晨三点整燔。 自从饭桌上的不愉快之后,她在楼上听见车声,撩起窗帘的一角,目睹了顾磬箫驾车离开。然后,便一直没有回来过。整座康桥,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样的场景,曾经几时,她也经历过。不过,那时的康桥,还有两位顾家的老佣人。 那是顾磬箫的母亲吴静特意拨过来照顾他们生活起居的,至于现在为什么没有了,阿城自然无从得知。 他不主动提及,她亦不会开口去问。无声中,彼此生成了一种默契。也许可能是顾磬箫性格变得孤僻,不愿有外人打扰他跟Rita吧…… 可是,因为她拒绝婚姻而生气离开? 阿城勾了勾唇角。不至于。即便她以什么样的方式提醒顾磬箫梁城星的存在,恐怕也抵不过Rita在他心中的地位。何况,梁城星还是他亲手结束掉的女人…… 偌大的屋子,只开了两盏壁灯。光线柔和,暗黄昏黑,影影绰绰。阿城借着灯光,摸索着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仰头,一饮而尽窠! 有些急促,纤长的指紧紧捏住水晶杯,她深深的吁了口气,定了定神。 不知缘何,耳畔的钟声,忽然间消失殆尽。整座屋子,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静得深沉,静得发慌…… 忽然,隔着门,传来滴滴的声音reads();。阿城提起警惕,抿住唇,目不转睛的盯着玄关处。没有多久,门拉开一条缝,高大的身子挤了进来,脚步有些漂浮不稳。 阿城满脸错愕地看着顾磬箫摇摇晃晃的走进客厅,整个人的重量都陷在沙发上,带着酒后的慵懒。平日里看惯了顾磬箫淡然的模样,像这样失了方寸的,她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他什么回来的?为什么她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又或者,他回来多久了?带着满腹疑惑,阿城挪开脚步,走了过去。 “你还没睡?” 听见脚步声,顾磬箫睁开眼缝,眯成一条线扫了她一眼,礼貌的问候了句。脑袋一阵胀痛。顾磬箫微微蹙眉,颇为后悔,真不应该贪杯的。 “你……”阿城低头,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双颊泛红,带着酒醉的迷离。看样子,应该喝了不少。“要不要喝杯水?”末了,她犹犹豫豫的问了句。 顾磬箫抬手,揉了揉额角。嗯了一声。晚上他跟梁恒喝了不少酒,后来,那厮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自己动手调酒。于是,好几种烈酒混合在一起……看出梁恒心情不爽快,他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亦或者,这是一个极好的醉酒的理由。 没想到,自小在部队里打滚的梁恒没醉,他倒是昏昏沉沉的,半醉不醒,难受极了。余光,瞥见那抹雪白的身影,纤细而单薄。 梁恒说,良城五年前也差点死于大火……他声音颤抖,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谬可笑。几杯酒下腹,他熏熏然的问:“顾磬箫,也许她真的是阿城也说不准?” 他当时攥着酒杯,抿住唇,没有说话。 其实,不仅仅梁恒,连他自己都奇怪,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论在今时今日,实在荒谬绝伦。 可是,怎么能呢? 一个在B市,一个在香港。那么远的距离。而且,他调查过的,良城和梁城星,根本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也不是完全不相干,她们都曾经拿过国际的设计新人奖,有着相同的事业。只是,其他的,并没有过交集。 虽说没有交集,但是她们的某些习惯,却又是那样的相似。特别,良城住在康桥的这几天,他们每日相见,那一股熟悉感,几乎叫他窒息...... 他微瞌着眼皮,看着阿城端着一杯水,款款而来。直到她精致的面容放大,鼻息一阵清香,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猛然,刚刚被理智泯灭的熟悉,从心里的某个角落猛然蹿了出来。强大的冲击几乎要将他击垮。 “喝口水吧,缓缓就没那么难受了。”阿城将水杯递到他面前,俏丽的面容,带着一丝尴尬的窘迫。 在闻到他身上那股妖娆诱人的香水味时,远山眉微微轻蹙,有些不悦。 这一种味道,她还记得。既然都去了她那儿了,还跑回来这里做什么?阿城心里郁啐,咬牙。只是,脸上没有表露出一丝半点的异样…… 顾磬箫没有伸手接,只是静静的望着她,薄唇轻抿。“阿城。”良久,他打破沉默,沙哑的喊了她一声。 “嗯。我在呢。”阿城点头应道。 “阿城。”他莞尔,眸子里染了一丝痛苦。宽厚温暖的手掌猛然攥住她的腕子, 拉着她的手到唇边吻了吻reads();。 “阿城……” 他一声又一声的轻唤,温热的唇吐着气息,有些灼热,湿润的吻落在她的手背,细细碎碎的。“阿城。”他攥住她的手,忽然不愿松开了...... “顾先生,你醉了。”阿城脸颊一片透红,看着他眉心紧皱,痛苦极了的模样。一时。竟然忘了推开。 “啊!” “顾磬箫,你……” 忽然。他用力一扯,她猝不及防的扑进他怀里,杯子的水泼了他一身,白色的衬衫贴在他胸肌之上。她怔忪,手不自觉的松开,水晶杯滚落在柔软的地毯上。责备的话还未说出口。唇已经被堵住! “唔……” 他的吻,狂热而霸道。在她喘息间,长驱直入,侵占她的美好。 阿城有些走神,以为今晚又会是个风平浪静的夜晚,但她万万想不到,顾磬箫会辗转将她压在身下。忽然,一股凉意从肩膀灌入,阿城猛然回过神来,宽松的T-s-h-i-t已经被他撕开一边,唇再次被封住。 他的呼吸很重,每次的一呼一吸,都是砸着她的脸。他越吻越重,手不规矩地抚摸着她,穿过衣襟,直接肌肤相触。 阿城虽与他早就有过经验,到底是许多年的事情了,况且如今还是顶着良城的身体,多少有点羞涩,半推半就,有点小矫情…… “阿城……”顾磬箫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脸埋在她颈脖处,低哑的轻喃,带着诱惑与沉迷。 两唇再次吻合,良城这才适应,笨拙地去回吻他...... 在良城的记忆里,她觉得这一晚很不可思议,向来沉稳冷静的顾磬箫会那样灼热地向她索求,就好像禁欲很久,久逢甘露那般,急切又珍惜地占有她。 她紧紧的抱住他宽阔的臂膀,努力忍住,指甲在他背上抓了好几道痕,最终还是抵不过他带给她身体感官的刺激,哑着嗓子微微低吟了一下。 他的每一次就像是一次沉寂已久的火山爆发,那么努力,那么忘我。 这次的欢爱像一场持久战,阿城记不得几次,只知道最后,顾磬箫吻了一下她,从她身上翻身躺在她的身侧。空气的凉意袭来,让原本胀热的脑袋瞬间清醒…… 顾磬箫温存的吻了吻她柔软的发,帮她掖好被子,强劲有力的臂弯将她紧紧拥住在怀。 阿城睁了睁眼,身体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她有些想不通顾磬箫为何这样热情。把她当做Rita?复而,又缓缓的闭上,脸上有些冷意。 可是,他分明那样清晰,情真意切的唤她阿城…… 忽然,紧紧抱住她的手松了下来,仿佛察觉到她的不悦。在黑暗里,阿城看不见顾磬箫的表情,只觉得他似乎在恼悔。清澈的眸子一下子冷了下来,她抿住唇。朦胧的光透过窗帘闯了进来,冷冷清清,诺大的房间只剩他们微微粗喘的声音。已经将近天亮,可她,却一点困意也没有。 顾磬箫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久,又重新紧紧地抱紧她,小心翼翼的,仿佛曾经丢失的珍宝。微叹一声:“睡吧!” ===================================== 真对不住,昨晚开会到凌晨!!! 87.怀念的哭泣13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翌日,阿城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早已空空荡荡。 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的薄纱折射进屋,她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眼,翻了个身。纤细而葱白的指轻轻拂过那个位置,丝质的床单触感柔软而冰凉。 “阿城?” 清秀开朗的远山眉轻轻蹙了蹙,没有半点思考,脱口而出的名字。脑袋一阵胀痛,不自觉想起昨夜热烈的缠-绵,他耳鬓私语,声声情深至极的轻唤那个名字。眼里,那深邃的痛楚,似乎并不像伪装。 可是,那一场大火,是他亲手送给她的大礼,不是吗燔? 阿城百思不得其解,拧深眉心,忍不住攥紧被单。顷刻之间,她忽然有些看不懂顾磬箫了。或者,从她忽然闯进他的视线开始.......迷惘,就一直烦恼着她。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阿城掀开被单,探头翻了好一会儿,直到第二次铃声响起时,才在床头回到公司。阿城揉了揉额角,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将近九点半.....窠. “我十点半到。” 她说了一个时间,收了线。 捡起散落在地毯的衣裳,已经不能再穿。阿城皱眉,这个男人,撕人衣服的习惯还没改?俏丽的小脸上携着淡淡的笑容,带着几分嘲讽的冷意。她光着身子走进浴室。 站在花洒下,任凭着热水冲刷,那一股胀痛,渐渐褪去。换好衣服之后,她才看见顾磬箫写给她的便签:记得吃早饭。 很简短的一句。阿城勾了勾唇角,转身离开的一瞬,便签被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垃圾桶。她应该,见一面赵君约了。 Rita仔细的打量眼前,端庄肃严的办公室,风格极简,是顾磬箫的作风。左手边的墙面上挂着一幅书法,装裱精致。 明媚的眸子眯成一条线,禁不住好奇心推崇,Rita走了过去,细细打量起来。端睨半天,Rita笑着摇了摇头reads();。 这是临摹的王羲之的《兰亭序》,倘若不是她也对书法略有研究,倒真以为顾磬箫挂了一副真迹在这里。随即,笑意褪去,脸色清冷了下来。 一股敬佩,从心底,油然而生。 没想到,那个人的书法竟然到了这种以假乱真的地步。乍看这字,落笔徐风,收敛有余,确实把那股大家之风复刻了出来。但是,落款却又带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气,有些别扭。或者,在写这幅字的时候,某个人正在她旁边耍无赖捣乱......也正是这点,她才看出了这字是出自她的手笔。 “你怎么来了?” 恍惚间,顾磬箫风尘仆仆推门而进。看见她站在那幅字前,顿了顿脚步,下一瞬又若无其事的绕到办公桌前,端起桌面的水杯,呷了一口。 Rita转过身,笑意黯然:“昨晚,麻烦你了。”三两步走到他办公桌前,慵懒的坐在,望着他,歪着脑袋笑得很暧昧。“我是来道谢的。” “看你的模样,倒真不像来道谢的。”顾磬箫放下杯子,毫不客气的揭她的短。 “那像什么?”Rita皱眉,抬手抚了抚下巴,不明就里的问。心想,她的目的,有那么明显么?竟然被他一眼看穿。 顾磬箫目光打量了她一眼,顿了顿。说:“像讨债的!” “喂!”Rita气结,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那人一脸无辜,摊手:“没办法,你每次来我这里都是板着脸,冷若冰霜的巨人千里之外。所以,我无法不认同秘书办那些人说的话。” “他们说什么?” “说你是来找我摊牌的......” “.........” “不过,这次她们确实猜对了。”过了半响,Rita认同的点头。她这次过来,确实是要找顾磬箫摊牌。不过,心里,有一股情绪,有点儿堵。 她烦乱的甩了甩头,顺手,点了一根CAPRI,白色烟圈在她周围散开。 “午饭的时间到了,请你吃饭!”顾磬箫并不表态,低头看了眼腕表,抬眸,对着她随和的说道。话音刚落,人已经站了起来。 “你就不怕,阿城吃醋?”Rita站起身,与他并肩同步。 顾磬箫哂笑,和玉般温和的面容,斯文尔雅。“她对我的感情,远远还没有到因为我身边站着别的女人吃醋。” “是么?”Rita脸色微滞,笑容里,多了一抹讽刺。进电梯时,她看着顾磬箫,淡淡的反问,望着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顾磬箫抿唇微笑,不再说话。 阿城路痴的毛病又犯了,打车到建设路口,司机丢了她一句懒得再绕进去,给她指了一个方向就狠心弃她而去......阿城心里暗暗腹诽,问了好几遍路人才找到千樱阁。 赶到餐厅时,赵君约已经到了,手端着茶杯,时不时小啜一口,漫不经心的翻着菜牌。阿城急匆匆的走过去,大喇喇的坐在他对面。 “你就不能定个好找的 地儿?”服务员上来,递给她一杯大麦茶。阿城道了一声谢,呷了一口,大眼睛瞪着正似笑非笑端量着自己的赵君约。 “我说,你路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够改改?”赵君约并不理会,另一只手拿起铅笔,开始写菜reads();。他向来爱自己动手写菜,这是习惯。 “改不了了。”阿城放下杯子,目光淡淡的扫过周围。“在伦敦活了五年都还能坐错公车,你觉得刚到B市,能比那时好?”末了,她又笑着开口,像是在自嘲。 “想吃什么?”赵君约哂笑,菜牌递给她,铅笔却还抓在手里。 “嗯,三文鱼吧......”阿城翻了翻,语气平淡。其实,她并没什么胃口。或者,是刚好到了午饭时间,又碰巧赵君约跟她约了这里........ “没胃口?”赵君约执笔写下,抬眸,有些异动地望着她。B市的天并不冷,可她却穿了厚厚的高领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嗯。”阿城又啜了口茶,漫不经心的应道。 赵君约将写好的菜单交给服务员,背靠着椅子,手玩转着茶杯。“阿城,其实,你没有必要跑来B市。”良久,他低哑的开口。 “怎么说?”阿城来了兴致,挑眉带着浅浅的笑意。 “为了他,不值得。” “这两者,并无关联。” 赵君约凝眸,目光瞥到她身后,玻璃墙外,一男一女,笑意黯然的并肩走进餐厅。两个人的身高差不多,很是般配。他问:“你就那么有信心,能够取代那个人在顾磬箫心中的位置?” “没有。”阿城摇头。 目光无意瞥过,俊男美女吸引住了她的目光。一瞬间,她心里了然,赵君约为何会忽然扯到了这个话题。不过,这样乍看,那一对金童玉女,确实叫人艳羡。 “君约,其实,我恨顾磬箫。”良久,她抬眸,眼里的笑意更浓。 赵君约脸色一滞,望着她,有些呆。 “我见不得他幸福。”话音刚落,她夹了一片三文鱼,沾了很多芥末,送入口中,呛得满眼泪花。 赵君约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去打声招呼?”Rita跟着顾磬箫走进包厢,目光似有若无的瞥了瞥了大堂用餐的一个位置,笑着问道。 “她并不希望我过去。”顾磬箫反手拉上了包厢的门,脱了鞋子盘腿坐下。抬手,翻阅起菜牌。 “你们认识多久?”Rita好笑,坐到顾磬箫对面,好奇的问道。 “宝格丽酒会那次,我们是第二次见面。”顾磬箫头也没抬,语气平淡的回了句,并没有半分隐瞒。 “咳咳!”正在喝水的Rita猛然呛住,满脸通红地瞪着顾磬箫,更多是无奈。“那你还一副了解她的模样......”好半响,她顺了口气,撇嘴。 刚才,顾磬箫那笃定的语气,倒是叫她信以为真。 “她并不希望我过去打扰,这点我可以确定。”那人将菜牌推到Rita面前,淡笑着说道。 “你怎么确定?” “她不希望,君约尴尬。” Rita默然,顾磬箫说得也没错。他跟赵君约的关系,亲密如兄弟。如今,为了一个女人,面面相觊。“倒亏了她那颗七窍玲珑心。” 88.怀念的哭泣14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我也不希望,她因为我跟君约的关系而左右为难。”顾磬箫呷了一口茶,望着Rita淡笑着说道。眼底,却是一潭幽沉。 Rita扯了扯嘴角,笑容里染了讽刺,没有再说什么。 “你今天来找我,不光只是为了前段时间那事儿吧?”沉默了半响,顾磬箫才开口打破沉默。 “嗯。”Rita淡哂,顺手点了根烟,靛蓝色的火焰摇曳生姿,她却无心欣赏,掐灭。顺手,烟盒跟打火机都推到了顾磬箫面前。“今天的谈话,跟那件事情无关。”冗久,她微笑着,语气平静的开口燔。 抬眸,目光碰巧落在那张平静若水的面容。这张脸,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飞扬跋扈的富家子弟模样。在痛失了最敬重的大哥,青梅竹马多年的爱人之后,骄傲的棱角被磨平得烟消云散。 如今,在她面前的,是沉稳干练的男人。 “抽一根?”见顾磬箫半响未动,Rita弯了弯唇,笑意盎然。今日的她,很是反常......顾磬箫罢了罢手,沉默的婉拒。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直话直说了。”Rita并不勉强,收起烟盒,重新靠在椅子上,风魅横生窠。 “顾磬箫莞尔,点头。 “老顾,我想退出了。” Rita靠在椅子上,纤长指轻轻一弹,燃了过半的烟灰掉进烟灰缸reads();。一丝白烟在她面前萦绕,渐渐散开。妖艳的红唇,看着人眼前一阵恍惚...... 顾磬箫抿唇望着她,凝眸不语。 Rita明媚的眸子闪烁不定,她目光打转周围,组织措辞。良久,缓缓的开口说:“这几年,倚仗着你,钱赚够了,绕世界的出尽风头。现在倦了,想过回以前那样,寻常人家的日子。” “你当我贪心也好,忘恩负义也罢。”说着,Rita抬起白皙的手臂,虑了一把长发,长长的吁了口气,仿佛放下了多年垂悬在心的重担。“或者,我真的应该释怀。他,或者就如赵谙谂所说的那样,是自杀身亡......” “虽然,我觉得良城接近你另有目的。但是,凭女人的直觉,她对你还是有感情的,而且我想,你也跟我有相同的感觉吧。她像极了当年的梁城星。” “不论真也好,假的也罢。老顾,过去的,我们真的应该学着去释怀。毕竟,人已经走了那么多年。而眼下的,即便是假,你就当做,是上天的怜悯,将你的阿城送回来了......” 顾磬箫听到最后,眸一沉。只是并不做声,静静听着Rita的话,眼波平静。茶杯凑到唇前,他并没有着急喝下,尾指的那一枚戒指异常夺目。“Rita,我不会放弃。”良久,他低哑的开口,一潭深邃的眸子里,写满坚定。 “哪怕,上苍怜悯,将她送回来我身边。可那个人,我也不会轻易放过。”只要想起当年那一场大火,所有美好顷刻间化为灰烬。她被火焰围堵,那样的绝望,他怎么能,轻易的让那个人逍遥法外? Rita咬唇,愣愣地望着顾磬箫,她倒是没有想太多。或者,她只觉得,世界再没有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无所谓了。 可是,顾磬箫不同。 他的阿城,又回来了不是吗?虽然,物是人非。但是,只要是曾经的那个人,那一张皮囊,什么样子又有什么所谓....... 离开千樱阁的时候,赵君约时不时偷瞄阿城,欲言又止的模样,隐忍得很辛苦。终于,阿城系好安全带,大眼睛望着他,无奈极了。 “有什么话别憋着,问吧。”她豪迈,心情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赵君约坐上驾驶座,表情尴尬,一脸窘态。“阿城,他们进去那么久了,你就没有一点吃味?” “我应该吃味什么?”阿城看了眼手机,抬头,满不在乎的反问。 “他们,毕竟已经五年了......” “你也会说啊,他们以前有过五年的感情。那么稳固的关系,我如果连他们吃顿饭都要吃味,那我不得天天抱着醋坛子不撒手?” “........” “不过,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赵君约短暂的呆滞过后,发动车子,一脸探究的继续追问。他心里,存了一丝侥幸。 阿城咧开唇,笑容明媚。 原本,心情的阴郁一扫而空。这些年,唯一相交多年的朋友,除了江静,也就只有赵君约了吧。虽然,她时常冲他发脾气,但是他都温柔,一一含笑收纳。 “君约,其实,我是一个坏女人。”沉默了半响,她忽然转了话题。其实,这些年跟赵君约保持暧昧不分的关系,她确实存了别的心思....... “坏透了,那也是我喜欢的。”赵君约淡笑,专心的把握住方向盘。 阿城扯了扯嘴角,没有再说话reads();。 下午,阿城与助理Lucy到顾氏的时候,秘书温婉的告诉她,顾先生还在开会,让她稍等片刻。 秘书给她端了一杯热茶,礼貌的点头,安静的退出了会客室。一时间,只剩她跟Lucy两人,周围静默无声,她们的呼吸,均匀而细微。 阿城坐在会客室,两张沙发,一张黑色的刚玻璃茶几,墙面一幅大气磅礴的字画,底下的木桩,摆放着一样玉石雕刻,这是极小的一间休息室。目光,端量过周围,极简的格局与摆设。 比起五年前,完全换了一副模样。 那时候,还是顾磬箫的大哥顾磬铭执掌顾氏,总部设在黄埠大厦,是顾氏早前开发的楼盘。记得,她偶尔会跟着顾磬箫到公司“看望”磬铭哥,当时那个豪华的做派,时常叫她无从适应。 直到,顾磬铭出事的那天,她跪在破碎的玻璃前,鲜血染红了白色衬衣,哭得撕心裂肺......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之间会变得如今这样,面目全非。 “Chen-lia,你还好吗?”忽然,耳畔Lucy备受惊吓,淡粉色的手绢递过来,不明就里的慌乱。 阿城闻声,猛然回神,脸颊一阵冰凉。她抬手拂过,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刚不好意思的接过Lucy的手绢,会客室的门被推开,抬眸错上被顾磬箫指派前来高修错愕惊诧的目光。 “高特助。”阿城莞尔,擦掉脸上的泪水,淡淡的打了一声招呼。 高修猛然回过神,对着她们礼貌而恭敬。“顾先生差不多结束会议了,请您到办公室。”说着。绅士的为她们引路。 阿城在高修的指引下走进顾磬箫办公室的,她礼貌的道了声谢,高修有些受宠若惊,冲着她鞠了个躬,出了办公室。这里跟刚才小会客室一样,简洁肃严的格局装饰,是他一如既往的做派。 她还记得,以前在伦敦留学时,顾磬箫极爱街头那些被风雨冲刷得只剩下黑白的老房子,每每得空,他都会拖上她,坐在观光巴士上,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欣赏。 后来,他参与的建筑设计,现代风又带有一点点复古的味道。她当时还调侃他,不如去当个考古学家算了......双眸目光死死盯着墙面那阔大的书法。装裱精致,看出主人对它的重视。 那是多少年前,她临摹了王羲之的字。阿城记忆有些混沌,模糊不清了。唯一叫她没想到的是,顾磬箫竟然将它放在了这里....... 阿城沉着脸,血色尽失,平静的心湖澎湃不已。 良久,她心平气和地对着顾磬箫将自己新店开张设计的作品过述了一遍。那样的冷静,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惊叹。她挪了挪身子,试图避开那炙热的目光。掌心,竟然全是湿汗。 “顾先生,Law说,想看看您对这一季产品的建议。毕竟,打响第一炮,对我们大家都很重要。”见那人沉默,惜字如金抿唇不发一言,阿城微笑,提醒道。 那人望着她,莞尔微笑。他并没有急着发表自己的意见。修长的指捏起一张设计图,端睨了许久。转过脸,望着阿城的目光,有些凌厉。 “顾先生,请问,这些设计图有什么问题吗?”看着他那样目光猩红地死死盯着阿城不放,Lucy终于按捺不住,声音轻颤地开口问。 == 开新文,年前完结掉这篇。 89.怀念的哭泣15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并没有。” 顾磬箫莞尔微笑,轻声道。目光已经盯着阿城那张惨白无血却在故作镇静强撑的俏丽面容。良久,他无奈,手里的设计稿放在桌面上,心中无声喟叹。没由的,顾磬箫想起Rita的一番话。良城与梁城星,说不像又像得太逼-真,时常这样看着,竟然会错觉。或者,可以问心无愧的接纳。就当做是上天的怜悯,把他的阿城送回来了....... 可是,明明不是呢。 他的阿城,再怎么坚强,怎样倔强,在他面前,都会服软。甚至,会露出女儿家的娇弱,时常将头忱在他的手臂,说再给她一点时间,只差一点,她就成功了。 那时候,他还不懂,为什么她要那样拼命,有他不是已经足够了吗?后来,直到她过世两年之后,梁恒忽然来电话,说他在梁家还有东西,叫他过去取回舴。 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她所努力的目标,竟然是自己。 “晚上一起吃饭?”趁着Lucy去洗手间的空挡,顾磬箫逮住机会,低声温和的问道。只是,目光错上阿城清澈透净的眸子,心头微微一紧矬。 “抱歉,排不开时间。”阿城没有半分犹豫的拒绝,低头避开他炽热的探究她心事的目光,收拾桌面上乱作一团的设计图纸。 刚才,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眼里的东西,那样深沉的,她甚至不愿意将它称作为“温柔”。 那样控制不住流露出来,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忽然有那么一刻,阿城只觉得,自己不够了解这个男人。甚至,对他一无所知。 因为,他能一眼看穿她的心事;而她,面对那样深邃的眸子,只会忍住沦-陷。 离开的时候,是高修送她到电梯口reads();。原本,顾磬箫吩咐高修送她下楼的,但是到了电梯口,她婉言拒绝。电梯门合上的一瞬,她仿佛看到一双深沉凝重的眸子。 只是,高修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向自己? 车子已经离开了顾氏大楼,阿城望着车窗,已是夜幕,幽暗深沉。明亮闪烁的车灯,绚丽的城市夜景,道路上,车如流水。 “Chen-lia,你跟那位顾先生很熟?” 没过一会儿,车子被堵在内环,耳边只有那不耐烦的鸣笛声。Lucy百般无聊,不知为何,抬头,张口便问了这样一句。 闻言,阿城脸色微微一滞,看着Lucy不知如何作答。“并没有。”冗久,她抬手,将散落下来的发丝挽到耳后,微笑着说。 “哦,刚才开会的时候,那位顾先生一直盯着你看,我以为你们是旧相熟呢.......”Lucy并没有多注意到阿城,撇过脸,看着前后堵得水泄不通,秀气的眉毛皱在一起:“见鬼了,今儿怎么堵得怎么惨。” “照着速度,走一个钟能出内环都是有余的.......”前方,握住方向盘,无奈至极的司机王师傅跟着一声喟叹。 “求神拜佛,让我早点出内环吧。”Lucy无奈仰天。 “.........” 阿城淡定,笑笑没有说话。 想起不久前,顾磬箫看向自己的眼神,深邃而沉重。心头猛然一颤,她别过脸,手里的文件夹贴在心口,以掩盖内心的慌乱。 来到避风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进门,赵君约将车钥匙抛给了服务生小周,并交代跟兰泽的车靠一起。走进酒吧,悦耳的钢琴旋律灌入耳中,紧绷的情绪忍不住放松。 这些年,酒吧他混迹过不少,唯独喜欢兰泽这里。这里,并不似其他充斥着奢靡的热闹之风。偶尔,静下心来听听钢琴曲,不失为一种享受。 双眸扫视周围一番,发现了吧台上兰泽的身影,赵君约阔步走了过去,抬手拍了兰泽肩膀。 兰泽淡笑,说:“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向来守信。”赵君约叱一声,鄙视兰泽。既然答应了来,他就一定会到。哪怕,刀山火海,他也会守信。 “赵先生。”调酒师Ben见了他,礼貌的问了一声好。 “一支恒温的啤酒,谢谢。”赵君约扯了扯嘴角,坐在吧椅上,看着兰泽,嘴角带着几分讥笑。“你这里的人记性真好!我都多久没来了,竟然还记得。” “风流倜傥的赵二公子,怎能不记得?”兰泽拿起酒杯,碰了一下他的酒瓶,铛一声响,清脆响亮。“我干了,你随意。”那人调笑,仰起头,半杯的酒液一饮而尽。 “你当然想我不随意。”赵君约撇嘴,白了兰泽一眼,懒得理他。抽出纸巾,裹住瓶身,灌了大口,喉结嚅动,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冰冰凉凉,掉入腹中,饶是他这样健壮的人,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你一般不轻易找我喝酒,说吧,有什么事儿?”少顷,他懒得打哈哈,开口便直入主题。 有时候,面对这帮子兄弟的勾心斗角,赵君约真心觉得累。以前,他只需要面对 一个口蜜腹剑的赵谙谂。不想,几年之后,顾磬箫比起赵谙谂更加.......想起这些年的种种明争暗斗,赵君约就心烦气躁reads();。 “我是真的找你出来喝酒。”兰泽手肘撑在吧台,懒洋洋的笑,眉目温柔无害,谦谦君子的做派。 赵君约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没办法,刚从维也纳解放回来,一个酒友都找不到。看到今天报纸的头条,我就忍不住打电话给你了......”兰泽笑,又与他碰杯,金色的酒液顺入口中。他甚至没有管赵君约喝没喝,自顾自的给自己倒酒。 失恋的人,确实应该大醉一场。 “你这德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失恋的是你呢。”赵君约嗤笑一声,仰起头,一口气去掉了半瓶。喘了一口气,看着兰泽,眉间露着些许笑意。 兰泽淡笑,沉默不辩驳。 失恋吗? 八年前,舒歌嫁给林庭延的时候,他确实失恋了。而后,这些年,那种丧失的感觉,再也没有过了...... “我听说,初雪回了纽约。”沉默了半响,赵君约忽而开口问。 “嗯。”兰泽呷了一口酒,淡淡的应了一声,眼波明亮而平静。“只是,她并没有要与陆闵重修旧好的意思。” “你倒是操-心。她许是另有想法也说不准,毕竟,心里那道坎,不是一步就能跨过去的。” “他们,太遗憾了.......” “你呢?”赵君约一眼不眨的看着兰泽,忽然开口问。“我听说,林庭延又得了一个女儿。其实,你曾经有过机会。亲手将舒歌送回林庭延身边,你没有后悔过?” “如果她不幸福,我确实会后悔。但是到现在为止,当真没有过。”兰泽修长漂亮的指攥住透明的水晶酒杯,指腹紧贴着,很好看。他皱了皱眉,仿佛在回忆很久远的事情。“君约,最深的爱并不是非与她长相厮守不可。而是,看着她幸福,你就会高兴。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一点妒忌,单纯的祝福她......” 赵君约怔忪,望着兰泽,一时无话。 “兰泽,我以前,真看不惯你那副谦谦君子的做派。真的......”许久,喝掉了五瓶啤酒,赵君约脸腮泛红,眼里的光迷离。他笑,不知为何道出了多年的心里话。 “可我现在才知道,我TM连你都不如。”随即,他沉下脸,笑容讽刺。 “君约......”兰泽看着他,忽然不知该如何安慰。 “也许,大哥说得没错,良城太美好,我这样的俗人,注定是炮灰。”他换了一种很烈的鸡尾酒,几种酒混合在一起。这次,是真的想醉了。“也许,我应该听话,娶顾轻轻......”他一口饮下,自嘲的笑。 啪!!! 赵君约话音刚落,不远处一桌,酒杯砸碎的声音。酒精在空气中散开,耳畔,是噪杂的声音。 具体是什么,已经微醉的赵君约听不清楚。他抢了兰泽的酒,一杯又一杯的灌......完整一副失恋的模样。 兰泽定定地望着门口,消失的倩影,凝了凝眸。 ――1―― “回来了?” 阿城只开了一道门缝,刚进门就疲惫不堪的靠在墙壁上。身后,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 90.怀念的哭泣16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你还没休息?”阿城被吓了一跳,手抚了抚胸口,定了定神,走了进去。抬眸,瞥了一眼落地摆钟,接近凌晨两点,而那个男人,一丝不苟的坐在客厅中央,身上还穿着白天上班时的衬衣,只是没有那般严谨整齐。他解了领带,领口微开,露出精壮的胸肌。 顾磬箫不作声,抬头望着她,凌厉而深邃。 刚才,她看钟摆的时间,顾磬箫显然注意到了这点。这样深夜了,她才摸索着回家。外面天冷成这样.....只是,因为不愿面对他吗? “阿城,你在躲?”冗久,顾磬箫抬起手臂,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目光,没有从她身上挪开分毫。 “我有什么可躲的?”阿城漫不经心的反问他。放下手袋,转身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仰头,一口气喝完,不解渴,又倒了一杯。喝完,脑袋的胀痛渐渐散去,这才清醒过来。“顾磬箫,你该不会晚上都没吃饭吧?”阿城倒了第三次水,走了出去。刚才瞥了一眼厨房,干净得一尘不染,不像开过火灶的样子。 她坐在顾磬箫左侧,顺口就问了句窠。 闻言,顾磬箫扯了扯嘴角,对于她的问话恍若未闻,也不回答。淡笑着问:“怎么这么晚回来?” “刚报道上岗,一堆的事儿等着我reads();。”阿城呷了一口水,杯子的热气呵在脸上,暖暖的,带着湿润,她忍不住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事实上,她并没有撒谎。傍晚从顾氏离开,堵完车回到公司已经将近九点。她安排了Lucy先下班,自己端了一杯咖啡进办公室,马不停蹄的跟Law远程会议,直到凌晨才结束。Law又给她指派了新任务,说有一位新贵客户,点名要她的设计。 无奈,她又得联系Yarns,拿那位所谓超级VIP客户的资料。这头,她刚翻看了两页资料,简默的电话打了进来,狗脾气跟爆碳似的,一点就炸,在她接起电话的时候开口就是一顿三字经骂过来,一点也不客气....... 想着,阿城手攥住水杯,仰头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没再管顾磬箫。闭上眼睛,一点儿也不想动了。 “很累?” 下一瞬,高大的黑影覆了过来,温热的刚毅的气息,无声中一种压迫感。但是阿城累得连眼睛都不愿睁了,淡淡的嗯了一声。 宽厚的手掌拂过她光洁的额,揉了揉她散落的碎刘海。“上去休息吧。”头顶传来一声轻叹,他拿过她手里的杯子,搁在茶几上。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抱起她,转身朝着楼梯走去。 “哎,手机。”阿城一怔,伏在他怀里,喊了一声。 “待会下来给你拿。”顾磬箫没好气,瞪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手机呢。这女人,还真是.......偏偏,她睁大着眼睛,无辜又可怜的模样,他偏又吃这套,竟然拿她没办法。 阿城笑,调皮的吐了吐舌。 到了房间,顾磬箫给阿城放好热水,叮嘱她洗过澡再睡觉之后转身下了客厅。阿城捧着睡衣,望着紧闭的房间大门,微怔,一时忘了反应。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进了浴室。 顾磬箫上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皱眉,打量了一圈儿,一股冰冷窜上心头。 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以前轻轻过来,老说他这里像金庸小说里面的古墓。眼下这样,冰冰冷冷,一点儿生气都没有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像那个情景。 “阿城,你好了吗?” 顾磬箫踱步,来到浴室门外,抬手敲门。本来,他没怎么觉得不妥。只是,刚才屋子里静谧得半点声息都没有,他忽然担心害怕,良城会不会在浴缸里睡着。 “嗯,就好。” 隔着门,浴室里传来温柔的声音,顾磬箫这才放心,转身离开。他拿起桌面的一本书,翻了两页......沉吟许久,顾磬箫才折回,看了一眼封面,不禁嗤笑。 原来,是她看的书。 浴室的门打开,阿城裹着浴巾从里面出来,直接略过顾磬箫,扑进柔软的大床上,舒服得发出一声嘤咛。 顾磬箫转过脸看着她,无奈又好笑。合起书,从柜子里找出吹风筒,走了过去。“懒猪,吹干头发再睡,不然会头痛。”他将她的头忱在自己大腿,却见她懒洋洋的,一动也不愿意动了。 “不是有你嘛。”过了好一会儿,她迷糊的应了一句。百分之百依赖的模样,顾磬箫望着,眸微微一沉。 是呢,有我。 他没有作声,风筒接了・电,嗡嗡的声音沙沙作响。他的指穿过她的发丛,撩起发丝。她的发很柔,很细,抓起来软绵绵的,带着洗发水的馨香reads();。温暖的风拂过,暖洋洋的。 良久,他关了吹风筒。她已经睡沉,没有受到一丝影响,难得的好睡眠。顾磬箫拿过一个枕头,扶着她的脑袋,小心翼翼的抽出了自己的大腿。为她掖好被单,看着那一张沉静精致的面容。 此刻,完全没有白日的那股倔强,眉宇间,泛着淡淡的倦意......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顾磬箫皱了皱眉,在她微拧的眉心落下一吻,起身离开。 赵君约带着满身酒气,双手抓住楼梯扶手,脚步轻浮不稳的踩着阶梯,一步又一步,走得小心翼翼。 “哼,还认识家里的路,算是醉得不够沉。”头顶,传来轻蔑的笑声。赵君约闻声,猛然抬头。入眼,修长的身形,斯文儒雅的面容脸上却毫不掩饰的厌恶。 “大哥。”赵君约眸一沉,低着嗓子,哑哑的喊他一声。今晚,他跟兰泽两个人确实喝了不少酒。正准备结束,不想,林庭延忽然出现,然后又喝了不少......其实,他早就回来了,不过是在车里呆坐,缓了酒气,这进来的。 不想,还是被逮个正着。 那人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又是一声冷哼,从喉结发出。“回去休息吧,别让父亲看见你这副模样。丢人。”赵谙谂冷冷的抛下一句,转身,施施然离开。 “我知道。”冗久,赵君约应了一声,抬头的时候,楼梯口早已经没有了赵谙谂的身影。周围,静谧无声,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一切,沉谧似水,就好像刚才赵谙谂从未出现过,他从来没有承受过那番羞辱。 可是,刚才的一切,却又是那样真实的发生过....... 赵君约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笑。扣住扶手,抬开脚步。刚进房间,看见母亲坐在他客厅的沙发上,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意。 “你还知道回来呀?”见了他,资丽萍冷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些朦胧,却又是严厉的责备。 “您怎么还没睡?”赵君约并没有理会她,扯开领导,走到床边,大字一趟,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大床里,舒服极了...... “你瞧瞧你,都成什么样儿了?” “要么混迹国外半步家门不入,要么回来天天醉生梦死,喝得烂醉如泥。赵君约,你真当我上辈子欠了你的不成?” “不就是一个老太婆吗?又没有血缘关系。你终于跟我较这么大的劲儿?这么多年了你气也气了这么久,还没够?.......” 资丽萍蹭一下从沙发上走了过来,浓浓的酒臭味刺入鼻息,她忍不住抬手掩了掩醉。看着闭目不醒的赵君约,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激动得口不择言了。 “妈。”赵君约动了怒,闭着眼睛,喊住了喋喋不休的资丽萍。 “罢了,你睡吧。”良久,她无奈转身。临离开前,看了看床上的赵君约,深叹一声。当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她做错了? 这么多年,她所有的自信都被赵君约折磨得消失殆尽。自打将他送出国,她便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赵谙谂的手段资丽萍自然一清二楚,可是她又怕,倘若再这样Bi迫君约,恐怕她真的会失去这个儿子。 资丽萍离开以后,赵君约缓缓睁开双眸,望着白色的天花板,黑暗中异常显眼。他咬住唇,久久不知该作何反应....... ======================= 今天七千,还有一更会晚。 91.怀念的哭泣17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翌日,阿城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依旧空空荡荡。 她没有多理会,打着哈欠坐在床上,手和脚还缠着被子,暖洋洋,软绵绵的,真想这样缠着,一整天不撒手。可是,不行呢,还有一大堆的工作等着她。 想到,阿城有些头痛,抬手揪了揪那一头乱糟糟的黑发,忍痛掀开被子下了床。光着脚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并没有在伦敦时那种钻心的冷,她眯起眼睛,笑。 差点忘了,这里是康桥reads();。 拿起手机,有几个未接电话,是纽约那边打来的。秀气的远山眉轻轻蹙了蹙,甩手丢到一旁。不用想,她也知道简默找她什么事情......燔. 思绪,不自觉想起初到伦敦时,她最烦冬天了。 下着雨,雾霾弥天,昏昏沉沉,白昼不分。有几次,因为没日没夜工作,她回到家到头就睡,一觉十几个小时过去,她还赖在被窝里,一动也不愿意动。简默实在看不过眼,从被窝里拖她下床,赤-裸着双脚踩在大理石地板上,一股钻心的冷,她一瞬间清醒过来窠。 然后,两个人嬉笑吵闹着扭打成一团。 八点五十整,阿城从出租车上下来,正准备进大厦的时候,Lucy凑巧捧着文件从大堂里出来,急急忙忙的,差点跟跟她迎面相撞。 “sorry,Chen-lia,我没看见是你。”见了是阿城,Lucy连忙定了定神,脚下十二寸的高跟鞋摇摇欲坠。看得阿城心惊肉颤。 “这是要去哪呀?这么赶。”阿城微笑,看见Lucy死死护在怀里的,厚厚的一沓,牛皮信封上盖着“绝密文件”的印章。她皱眉,目光打量着。 “哦,那个Yarns来电话,说让拿一些以往分店的资料送过去给顾氏,他们用做参考。另外,昨天的设计稿,顾先生好像另有想法,也叫我一并送过去。”Lucy笑,转眼,王师傅已经开了车出来,见了阿城,礼貌而恭敬的点头,算是问好。“Chen-lia,我得抓紧时间送过去,回来再跟你解释。”Lucy边走边跟着她提前招呼一声,风风火火的上了车。 阿城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心底有些疑惑。EIN分店设计图的资料?这些玩意儿,到网上搜索可以拿到一大沓吧,至于让Lucy亲自送过去一趟? 想着,阿城人已经进了电梯。 正想得出神,简默的电话又再次轰炸了过来。阿城握住手机,俏丽的小脸写满无奈。这个人,一旦疯起来,是半点理智也没有的。纽约凌晨时分狂打她电话,就为了一枚小小的胸针设计稿......想想,也是醉了。 “嗯,有什么事?”阿城咬咬牙,内心有些忐忑。 “良城,你TM接一下我电话,能死不能?”果然,电话那端简默已经开了火炮,就等着她接电话,一顿臭骂了。 “........” 阿城努力克制住想要挂电话的冲动,她问:“怎么,那稿子还要再改?”昨夜,她已经在办公室帮他照着那位贵客的要求改好了设计图,立马三刻的给他传真过去了,还想怎么着? 手机那头没了声音,沉默,半晌才沙哑的说:“她人在锦绣馨园那边,你过去一趟吧。当面谈,总好过我这样不清不楚的转达好。” “简默,这似乎不属于我的工作范围吧?”阿城正色。 昨夜听完简默对她阐述那位客人的想法以及把原来的设计图挑得七零八碎的说法,言语犀利毒辣。阿城只觉得,简默口中的那位十分难缠的客人,自己本身对珠宝也有极深的了解,甚至极有可能是一位同行。 当下,她就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简默听。那端同样像刚才那样,沉默了半响,隔了好一会儿才说,Law亲自开口,推脱不了...... “阿城,就当我拜托你了,帮我走一趟成不?之前,我也叫过几个设计师上门跟她交涉,结果都被轰了回来。”那端,简默轻叹一声,语气无奈的哀求。 “哦,敢情我面子比那些设计师宽?”阿城走出电梯,漫不经心的应着reads();。 简默那边听见她的语气,想着事情八-九不离十算是答应了,重重的松了一口气。“阿城,这是要是结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欠我的人情可多了。关键是,你还过了吗?”阿城鄙视,给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呷了一口。“小家伙还好吗?” “嗯,挺好的,已经睡了。要不,喊她起来跟你说两句?” “滚!” “大半夜扰人清梦,以为人人都像你呀,那么缺德.......” “行啦,我还得收拾东西去工厂一趟呢。丫的,我这是遭了什么罪。”电话那端,传来简默大喇喇的叫骂声。不过,却没有刚接电话时怒火朝天的烦躁,想必是觉得,事情有她帮忙,铁定能摆平了?? “简默,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咬死你。”阿城恶狠狠的丢了一句,没理会他,直接收了线。 92.怀念的哭泣18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没什么。” 看着赵雨歆脸色有些难看,察觉到自己失言,阿城温婉的笑容里染了一丝尴尬,这可真给她问住了。 她是不是很难相处? 应该怎么说好呢?第一次见到赵雨歆的时候,那是在大学时期。那时候,她跟顾磬箫都在伦敦,赵谙谂等几个兄弟过来度假。赵雨歆就跟在赵谙谂身后,活泼可爱,充满阳光,十足的邻家小妹妹没有半点儿大小姐架子,很讨喜。 那时候,阿城大概只觉得,她偏爱缠着哥哥们,他们走到哪就跟到哪儿,几乎寸步不离。而,半个月的相处,她却没有看出半分不妥窠。 后来,她成为了良城,再次想起过往的那些事情,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阿城忽然不想再否认,顾磬箫为什么总喜欢点着她的脑袋,喊她笨蛋。 因为,她确实很笨。后知后觉如此.....燔. 认识赵雨歆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在相处的过程中,阿城渐渐感觉到了赵雨歆对她的敌意,特别是在顾磬箫与她亲密的时候。而第一次以情敌的目光去审视这个女孩,大概是在看守所,她几近绝望的时候....... 不小心,又一次触及了那一部分的记忆,阿城抿了抿唇,整个人一股凉意,并不说话。只是,面对赵雨歆,却再也无法想当年那般,毫无杂质的情感了。 “很难回答?”看着良城微略僵硬的脸色,赵雨歆敛了敛眸,笑容洒脱随意。“其实,我自己也有自知之明。不过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当着面对我说过罢了。” 阿城凝眸,依旧不说话。 “良小姐,你有开车来嘛?”忽然,赵雨歆转过身来,抿着笑,问她。 “并没有reads();。”阿城摇头。 不仅没有开车来,她连驾照都没有。阿城没好意思说。在伦敦的时候,她其实有拿过驾照,不过没有多久就被钉牌了。原因:马路杀手。 她是典型的路痴,今天走过的路,隔日再来一趟,还能犯迷糊走错路,兜兜转转出不去。次次开车出门,次次跟人碰车。 为此,江静对她深感无奈。记得有一次事故,她受了挺重的伤,脚板被打了一个月的石膏。之后,江静便再也不让她碰车,甚至连驾照都不肯再让她考了...... 赵雨歆转头望向墙面的时钟,将近十一点。她笑着说:“真不好意思,耽搁了你这么多时间。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说着,便招手让佣人过来。 “不用麻烦了。”阿城连忙制止,已经把公文包拿在手里。“我另外还有事情。”她连忙解释。 “哦。那好吧”赵雨歆脸色一滞,并不勉强。“那我让人送你出去打车吧,路况太黑,我实在不放心让你一个人走出去。”末了,她又说道。 阿城微微莞尔,看着赵雨歆,说不出别的话来。不知为何,坐在这里整晚,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 乍看,偌大的客厅,空空荡荡的,就只有她们两个人。佣人,都被遣到一边,但都是看得见的位置......至于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阿城有点想不通。 兴许,是错觉?可是,为什么又会这样清晰?阿城百思不得其解。 恍惚着回过神的时候,阿城已经坐在出租车里。她重新跟司机报了康桥的地址,靠在车窗上,疲倦不堪。车窗外,城市的夜景流光溢彩,摩擦的掠过,眼睛有点晕。 即使已经走远,阿城却还在满脑子想着那件事情。 “如何,是她吗?” 阿城走后不久,一抹修长的身影从别处飘忽着出来。男人双手插在西裤口袋,步履优雅而慵懒的走过来,坐在长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薄唇轻抿,带着浅浅的笑意。清隽的面容,严谨且一丝不苟,分明是在思考事情。 “雨歆,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冗久,赵谙谂低哑的开口,眉间的笑意更浓。对待雨歆,他几近溺爱,完全不似对待赵君约那般冷漠疏淡。可是,他们之间,确凿的还有一层说不住口的敌对关系...... “她并没有发现什么不是吗?” 赵谙谂冷哼:“你怎么觉得她没有发现什么?”刚才,良城就坐在他现在的这个位置,明明察觉到不妥,却还淡然处之的模样倒是叫他意外。至少,比起当年的梁城星。 “这个游戏,似乎越来越有趣了。雨歆,你确定要继续玩下去?”忽然,他转过脸,视线打量着雨歆,挑眉问道。 “为什么不?” 赵雨歆瞪了瞪眼睛,咬住唇,看着赵谙谂半响,转身坐在单座的沙发上。表情轻蔑的开口:“除了一些小动作之外,我真不觉得,她跟梁城星有何对比之处。” “只是这些,但是足以引起顾磬箫注意,不就够了?......” “不过,哥。听说良城以前也差点死在大火里。你说,她们,会不会本来就是.......” “不是。”雨歆话还未说完,就被赵谙谂冷声 打断。他斩钉截铁的语气,雨歆忽然觉得周围一股深冷。 “可是,你不觉得,一个人可以有相似的面孔reads();。可习惯,并不好模仿,哪怕再熟悉的人。”雨歆不死心,可是良城跟梁城星却是完全不相同的两张面孔,除了那一双灵动而干净的眸子。 “反正,她们绝对不是同一个人。这事,你别再掺合。”赵谙谂呷了一口茶,脸色阴郁,甚为不快。“还有,以后别再私下接触良城。”忽然,他丢下一句话,搁下杯子,人已经起身,走向门口玄关处。 “那你呢?”赵雨歆冷声反问了回去。“哥,你对顾磬箫什么心思,我一直都知道。不过,不让我接触良城,你到底存了什么居心?难不成,你还想将我困在这别院里头?” “如果你想,我倒是不介意。”赵谙谂顿了顿脚步,冷冽的留了句话,已经迈开步子出了大门。 身后,果不其然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夹着嘶声咒骂他的话。听着,有些刺耳,但他不打算再折回去......“大先生,二少订了机票。不过,不是回伦敦的。”温浅伊给他拉开车门,低声说了一句。 “去哪儿?” “西伯利亚。” “.......” 赵谙谂默然,点了一根烟,吐了一口烟圈。温润尔雅的面容冷冽没有一丝波澜,他站在风中很久,直到抽完一根烟。“那冰天雪地的鬼地方,去那做什么?” “算了,由他吧。”不等温浅伊回话,赵谙谂拈灭烟头,罢了罢手。回头看了眼,灯火明亮的别院。枯木独院,冷冷清清,没有半点生气。“这里,你看着点儿,不许出任何岔子。”说完,躬身钻进了车厢。 “是。”温浅伊恭敬的应了一声,转身上车之前,目光冰冷的瞄了一眼那栋别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又是深夜归来,两旁走到,参天的银杏树早已经掉光了叶子,枯枝蔓延,寒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沉寂的夜晚,异常清晰。 路灯有些暗,阿城沿着小道边缘,心不在焉的走着。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过滤今晚馨园的画面,总觉得,漏了点什么。 专注沉浸在自己思绪的阿城,微低着头,并没有留意到楼院大门前,迎风而立等她归来的顾磬箫。 远远看到阿城缓步走来的顾磬箫,凝笑,忽然迈开脚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阿城。” “呀!” 尖锐的叫声盖过了顾磬箫温和低哑的声音,漫天的白色飘然落地。阿城满脸惊吓得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男人面孔。一身白色的家居服,无声无息的站在她面前,当真是惊悚。 “你怎么会在这儿?”阿城抚了抚心口,顺了口气。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地上捡被她抛了一地稿纸的顾磬箫,问道。 “应该是我问你在想什么,心不在焉连路都不看。”顾磬箫将散落的纸张乱七八糟的夹在文件夹里,看着她,无奈的问。 “我.....” 阿城无语。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顾磬箫。 “笨猪。”顾磬箫抬手,指关节在她额上轻轻的敲了一下,不痛不痒。望着她,温柔宠溺的笑...... == 新坑:婚恋卧底涉一点点黑道背景――《怎能深爱》http://novel.365xs.org/a/811995/求收藏!年后更~ 93.怀念的哭泣19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笨猪? 听见他脱口而出的温柔溺语,久违又陌生。可是,忽然听见他口中说出这样亲密的话,阿城只觉得一股冰冷贯彻全身,钻心的疼,讽刺无比。舒扬的远山眉轻轻蹙了蹙,明媚的眸子掠过一丝不快,稍瞬即逝。 “你怎么会在这里?”望着他,阿城神色微怔的问道。 那人仰头,看了她一眼,莞尔微笑,凝眸不语。 “顾磬箫,你把我东西全都弄乱了。”看着他捏在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阿城皱眉,强迫症又犯了窠。 “回屋再给你整理。” “........燔” “走吧,回家。” 顾磬箫垂眸,淡淡的看了一眼,顺理成章的揽过她的肩膀,拉着她往宅子里走去。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出来,单薄得很。夜晚,带着湿意的寒风刮过,不是一般的冷。 饶是他这般健壮的身子,也忍不住微微发抖。何况,她只穿了一件风衣,连围巾都没系一条...... 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回答阿城,他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为什么呢? 那座黑白相间,冷冷清清毫无生气的宅子,顾磬箫下班回家,第一次觉得压抑。恍惚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大门外reads();。冰冷的大理石,隔着衬衫,从背脊贯彻全身。他却依旧倚着,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一地的烟头。 直到,看见她有些失魂的出现。一身白衣,披头长发,说不出的惊悚。他看在眼里,竟然觉得有趣...... 侧过脸,她白皙的肌理落入眼中。透着一丝红润,还有青蓝色的血管。视线,再次有些恍惚。推门而入的一刻,顾磬箫瞬间敛起了那一丝不同的异样。 进了屋子,一股暖意。 阿城抿着唇,淡淡的扫了一眼顾磬箫,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那双棉鞋换上。顾磬箫松开她,走到客厅中央,已经摊开刚才胡乱叠在一起的白纸收稿等一一摊开在茶几上。 “吃过晚饭了吗?”顾磬箫头也不抬的问,俊彦上是一丝不苟的认真,仿佛在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阿城没有立即回他的话,转进厨房端了一杯热水出来,呷了一口,熨在胃中,舒服极了。“还没有。”刚下班,她就马不停蹄的赶去馨园见赵雨歆,一待整个晚上就过去了,哪儿有时间吃饭啊。“不过,吃了好多点心,晚饭是吃不下了。”末了,她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补了一句。 紧绷了整晚的神经一下子放松,阿城陷在沙发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样一坐,她真的是一动也不想动了。可是,还不能休息。她答应了漫漫,今晚一定会把她婚礼珠宝佩戴的珠宝设计图给她呢......今天被赵雨歆的事情一打断,她一笔都没画呢。 想着,远山眉又拧在一起,喉结发出一声轻叹。 听到她这句话,顾磬箫顿了顿手中动作,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复而又低下头。“不饿了吗?”少顷,他又开口问。 “嗯。”阿城闭着眼睛,“不想再吃了。”原本,应该礼貌的问候一声,他吃过了没。但是阿城没有,今晚的顾磬箫,叫她诧异。 不过,那厚厚的一沓手稿......“我自己来吧。”阿城上前,将手稿从他手里拿了回来。刚才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她心里极不痛快。 那画面,仿佛多年前,他们热恋时的模样。那时候,顾磬箫时常无故弄乱她的东西,画稿、随稿、设计手稿等等乱七八糟的,她看着就生气。于是,每次就逮住他,非要他帮忙整理好了,才放人。可是,明明不是这样的......亲手扼杀一切的人,是他不是吗? 这样子的悸动,阿城不允许。 顾磬箫没有坚持,看着她将已经整理好的纸页再次打乱,塞进文件夹里。扯了手袋,就要起身。“去哪儿?”他连忙问。 “书房啊。”阿城淡哂,丢了一句,剩余的手端了水杯,没有再理会他,上了楼。顾磬箫一眼不眨的盯着她纤细单薄的背影,并没有跟上去。幽暗的走廊,寂静中,有温柔的声音,细细碎碎的传来。兴许,是在讲电话。 光听声音,顾磬箫清楚知晓她的疲惫。 桌面的手机响起,顾磬箫伸手拿起,是慕思贤。他接起,没好气:“怎么,终于舍得回国了?” 说起来,他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过慕思贤了。回国除了那件沸沸扬扬的事情,公司还有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忙都忙不过来。这厢,跟良城的关系,不冷不热的,叫他颇为心烦。 “丫快点儿给老子开门。”慕思贤没别的话,劈头盖脸的叫骂。 顾磬箫微微一愣,看了一眼手机,确定是手机没错。然后又对着电话那端问了句,开哪儿的门? 话音刚落,耳朵几乎被震聋。后知后觉如此...... 慕思贤进门,并没有立即找顾磬箫算账,而是大喇喇的闹着要去酒窖reads();。经过顾磬箫身边时,浓 烈的酒味,混合了烟草的味道,顾磬箫忍不住轻轻蹙眉。乍看,那张清隽的面容,满脸红光,深沉明亮的眸子镀了一层迷离,眼球布满血丝,有些惊悚吓人。 顾磬箫没有说话,跟在他身后,一路进了地下一层的酒窖。冷,又是钻心的冷。顾磬箫没有跟进去,倚在门廊上,看着已经醉醺醺的慕思贤四处找酒。 这副模样,想必心情已经是极差。顾磬箫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不上前,也不阻止。终于,慕思贤不知从哪个架子上找到了一瓶87年的拉菲。弯了嘴唇笑,像个孩子般满足。 摇摇晃晃,对着顾磬箫招了招手。 “丫,站门口做什么?”他坐在木椅上,自己取了杯子,有点急促的往杯子里倒,溅了桌子上都是。但他没管。忽然,就在顾磬箫离他两步之遥的时候,他发了狠,手里的酒瓶重重的掷在桌面。木桌发出沉闷的声音。 “嘶。”顾磬箫瞪他,最恨这醉猫喝醉了跑他这里来发酒疯了。他并不希望慕思贤闹出大动静,毕竟,阿城还在楼上。看着慕思贤阴沉的脸色,顾磬箫淡哂,并不多在意。问:“怎么,这又是在哪位女朋友那受了气?” “受气?”慕思贤徒手捏住水晶杯,骨节泛白,咬牙切齿的笑。“TM谁能给我气受。”他顿了顿,仰起头,豪迈的一饮而尽。有点急,呛了喉。他憋着,脸色更红了。 “喝那么急做什么。”顾磬箫没好气,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周围,静得发慌,只有他们两人粗粝的呼吸声。他有些搞不懂,这慕思贤抽什么风,非得待在这酒窖里面喝酒。 “我这儿别的不多,酒管够。”他呷一口,淡淡的开口。目光,由始至终没有从慕思贤脸上挪开过...... “我难过。”慕思贤说着,又倒了满杯,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杯子,又重重的掷在桌面上,他喘着粗气。眼圈都红了,湿哑了嗓子,说:“我心痛。” “老顾,我真的.......”他哽咽,只捂住胸口。 “阿贤,怎么了?”顾磬箫一瞬敛紧脸色,有些担忧。这样的慕思贤,他当真是头一次见到。颓废、无奈,眼里是深沉的痛苦。“发生什么事了?” “她就算是再恨毒了我,也不该这么狠心啊。”慕思贤一瞬,忍不住掉了泪。“那么小的一个生命。她怎么下得了手?” “........” “七七她,做了什么?”闻言,顾磬箫猛然一惊。只觉得,这次,似乎真得没有退路了....... 慕思贤望着他,无比伤痛。抬手,抹掉了眼泪。“三个多月的孩子,她说不要就不要了。我甚至.......甚至还来不及知道它的存在。” “我是接到小心,才赶回国的。” 他吸了吸鼻涕,缓了一口气。“我输了。八年的婚姻,全TM狗屁都不是!” “梁恒。”慕思贤咬牙,醉酒的俊彦,无奈又愤怒。“那个懦夫,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她那样......当年娶不了她的人,难道现在就能娶啦?”他冲着顾磬箫,发泄内心的不满与多年收到冷待的不公平的愤怒。 顾磬箫凝眸,沉默不语。 == 《怎能深爱》http://novel.365xs.org/a/811995/求收藏呀~ 94.怀念的哭泣20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阿城是被楼下吵杂的吵闹声搅得心烦意乱而走出书房的。她站在楼梯口,高处俯瞰客厅。原本的洁净乱糟糟的,空气中混杂了浓浓的烟酒的味道。闻着,有点儿窒息。 顾磬箫双臂交叠在胸前,看着眼前喝醉胡闹的男人,脸色逐渐变得阴郁。只是,忍着没有发作。兴许只是顾及了跟那人的关系。 阿城有些好奇,探头看了眼沙发上,闹哄哄的男人。――慕思贤。竟然会是他。看清那人面容的一刻,脸上的好奇更浓。 “老顾,这一次,我会离婚,如她所愿。燔” “真的。” “不……不要了。统统,都不要了。” “………” 慕思贤摇摇晃晃的,高大的身子陷在沙发里,手握住一个酒杯,水晶映衬着灯光,有些炫目。他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回国这些天,是他这一辈子过得最煎熬最难过的日子窠。 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他立马三刻的赶回国……在医院,那张惨白无血的脸。当时,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他怎么也想不通,她怎么下得了决心? 第一次,他有了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苏七七,你赢了。” 从头到尾,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至此,再也没踏进那间病房一步……不是不能面对,只是无法接受。 沉默。 顾磬箫认真的听着慕思贤醉酒的话reads();。直到,身后传来浅浅的脚步声,他才转过头,望着阿城,微微莞尔。 “抱歉,吵到你了!” 他脸上,写满歉意。可是,慕思贤那样吵那样闹,他却没有阻止,一点也没有。因为,他想让他尽情的发泄。只有这样,不枉费醉一场。 阿城抿唇,淡淡的瞥了一眼沙发处。 此时,慕思贤已经安静了下来。歪在沙发上,呼吸均匀,似乎睡了过去。“扶他到房间休息吧,这样子躺着容易闪风。”半响,她开口说道。 “嗯。”顾磬箫点头,修长的双腿迈开步子,朝着慕思贤的位置走过去。轻而易举的将醉成烂泥似的男人架起,朝着一楼的客房走去。 阿城望着眼前,高大的两条背影,没由感慨。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公子哥,竟然如此颓然。她还记得,慕思贤和苏七七结婚时,那个豪华的做派。那一次,她所见到的慕思贤,脸上洋溢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幸福,只是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会是这样的后续,……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跟顾磬箫又何尝不是?面目全的样子。 没有等顾磬箫从客房里出来,阿城转身又上了楼。 顾磬箫安顿好慕思贤那只醉鬼,出来客厅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阿城的身影。走了两步,踢到一个酒瓶,顾磬箫冷哼一声,无奈弯腰捡起,搁在茶几上。可是,凌乱依旧。 他没有再管,端起属于自己的那个酒杯,啜了一口酒。坐在沙发上,凝眸。空气中,弥漫着烟酒味,他忍不住头痛,仰着面靠着…… 来到书房的时候,耳畔传来细碎的温柔的声音。顾磬箫莞尔,悄悄的推开门倚在门槛上,微笑着注视着她。 ……“你可真舍得折腾我呀!”阿城换了耳机戴上,找来画笔;一边听着电话,在设计图上大手笔的修改起来。 “你说慢一点儿嘛,记不住。” 远山眉皱了平,平了又皱。她向来不爱接定制品的工作。除了顾磬箫的拐杖,大概就只有陈漫结婚的珠宝了……电话里,听见她那些乱七八糟又天马行空的想法。她就好想笑,甚至,有点儿忍不住想要建议她干脆去苏富比拍一套现成的古董珠宝算了。 可是,又不行呢。那些现成的古董,她又能给人挑出一堆毛病来。于是,就为难了她,今晚注定无眠。 “行啦行啦!总之我拖上简墨,一定在你婚礼前赶出来。只不过,现在凌晨一点二十三分,你要是再不去休息,风头可要被我的珠宝给抢光了……”阿城说笑,收了线。 转头,看见顾磬箫在门口处,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阿城挑眉,淡笑着问:“怎么?该不会是要施展美男计诱-惑我吧?” “人家常说男人认真工作的模样最帅,我今晚发现,女人专注工作的样子,也可以美。”顾磬箫呷了一口酒,慢悠悠的走了进来。双手撑在桌面上,笑着说:“不过,诱-惑,真的没有。” “那你干嘛还不去休息?”阿城撂下画笔,打了个哈欠。刚端起桌面的水杯,发现早已空空如也。抬头,看着眼前放大,俊逸的脸庞。忽然间,不愿意动了。“对了,刚才的喝醉酒的那位......” “按照辈分,我应该喊他一声姐夫。”顾磬箫似乎料到她会问,拉开椅子,修长的身子坐下,与她面对面平视。“抱歉,他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一时控制不住情绪。” 阿城放下杯子,思索一番。“跟七七有关?” 顾磬箫沉默,目光深邃的打量着 她reads();。 “嗯,我跟苏七七有点儿交情。刚那位,应该是她先生没错吧。” 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顾磬箫依旧用那一双鹰锐的双眼打量着她,仿佛,要一下子将她穿透一般。 阿城始终保持着笑容,并不闪避那炽热的目光。认识苏七七,完全是一场意外。那是两年前EIN纽约新店开幕,简默引见她们认识。那时候苏七七说,自己与她的一位故友相似。于是,便交换了联系方式,偶尔她会找她闲聊两句,或者问她一些意见。后来,她才知道,苏七七口中的那为她甚为相似的故友就是梁城星。 “不过,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过了......” “她住院了。”顾磬箫敛紧了目光,低哑的开口。“在市一院。如果你有空,去看看她,她需要人开导。” “很严重?”阿城反问。 随后,错上顾磬箫深沉的眸子,她忽而微怔,有些尴尬,反应过来自己这话问得有点儿多余。刚才慕思贤那个样子,甚至说要离婚......都这样了,能不算严重吗? “嗯。” 顾磬箫点头,嚯一下从椅子上起来。“你还没忙完?”他侧过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问。 “没办法。”阿城摊手,表示无奈,半开玩笑的说:“对方是我未来嫂子,不能得罪!” “你也不困?” “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当夜猫子,还真没觉得困。当然,如果可以来一杯咖啡的话,自然最好!” “大半夜让我给你煮咖啡,你是第一个。”顾磬箫接过她递来的杯子,莞尔微笑。没有拒绝,转身大步出了书房。 阿城默然,双手撑着下巴,脸上的笑容,正一点一点消失…… 桌面的手机又响了,是简默。阿城看了一眼,接起,嗯了一声。 “抱歉,深夜打扰你。不过,这次情况有点儿严重,而且,不太乐观。你要不要过来纽约一趟?她想见你。” 这一次,简默没有以往那般刻薄,或者脾气暴躁。听筒里的声音,很沙哑,还带着疲倦。想必,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过。 “医生怎么说?”阿城沉吟半响,在顾磬箫敲门进来时问了句。 “如果再等不到合适的骨髓,化疗也只能维持半年的生命……”简默没有隐瞒,话音落下的一瞬,松了一口气。良城再次沉默,他听到了那边的动静。揉揉额角,简默又说:“不过,她很坚强。做骨髓穿刺的时候,愣是咬牙没吱一声,那么小的孩子。哪怕是脆弱,她也是等到医生们全走了,才肯窝在我怀里撒娇。说,爸爸,真的很痛......” “阿城,她问我,爸爸我是不是快死了?我真的无法回答她,第一次我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无能为力。还有,牧宁说,随你决定。你什么看法?” “让我想想。”阿城看了顾磬箫一眼,收了线。 她啜了一口咖啡,香醇在口中融化,刚有的一点疲倦被一扫而空。“顾先生如果您哪天失业了,可以考虑开一家咖啡馆!”放下杯子,她揶揄了句。 ============== 今天还有一更,晚上,接近凌晨。~本文简介上有新文的链接,姐们呀,求收藏呀~~ 95.怀念的哭泣21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你脸色不太好,今晚就别忙了,早点儿休息?” 顾磬箫并没有多理会她话语里含了多少嘲讽的意思。刚才进来时,她又在讲电话,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然后,微暗的灯光下,她的脸色惨白无血...... 闻言,阿城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她从乱七八糟的图纸堆里找出那张被陈漫挑得‘嘴巴不是嘴巴,鼻子不是鼻子’的手稿,改得跟涂鸦似的,惨不忍睹。一声轻叹,阿城颇为无奈的说:“我倒是想,可是婚礼就定在春节后,时间紧得很,怕赶不及呀......” “而且,就算确定了设计图,还要选材。现在好钻石并不好找reads();。即便找到了,光制作也要花上一段时间吧.....所以,我得抓紧时间把设计稿定了。” “那你今晚不睡觉,明天早上就能赶出来?燔” “........” 阿城哑然沉默。顾磬箫说得没错,她确实没把握。就陈漫变脸变得比天气还难以揣测,这设计稿,真的是悬。就她之前巴拉巴拉说完一大堆想法,要她立马三刻赶出来,是不可能的。像现在这样,一点儿灵感也没有窠。 真叫人头痛!!! 回过神的时候,顾磬箫悄然站在了她身旁。手搭在她单薄的肩上,目光顺了过去,看了眼那张手稿。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说:“良城,你这位未来嫂子,品味真独特!” 他毫不客气的揶揄。顾磬箫学建筑出身的,对待设计有着一定的敏感。眼前的这幅图,估计只有审美观畸形的人才会觉得它美,。 “扑哧!”顾磬箫话音刚落,阿城自己先笑出声来。她细细端看了一番此刻手里的图纸,不似中国式珠宝那般精致又不似欧洲的简洁,不伦不类......“我不否认她的品味。如果可以,我会考虑请求公司不要对外公布这些作品都是出自我的手。” 顾磬箫从她手里拿过那张设计图,淡淡的看了一眼,没有予以多的评论。反手,放在桌面上,“休息吧,你的黑眼圈,比熊猫还熊猫了!” 闻言,阿城惊悚。双手捂住脸颊,问:“真的有这么严重?” “嗯!”顾磬箫十分真诚的点头,眼里掠过一丝笑意“我先睡了,你随便。”说完,修长的双腿迈着优雅的步子,三两步走到了玄关。忽然停顿下来:“哦对了,我会暖好被窝等你。” 他踱了踱步子,忽然没头没脑的抛下这么一句。阿城正在喝咖啡,听到他这句话,差点一口咖啡喷出来…… 这男人!!! 水汪汪的大眼睛瞪了过去,那人却心情愉悦的,早已经没了踪影。冗久,阿城望着那紧闭的房门,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她再一次拨通了简默的电话:“简默,再给我一点儿时间,不会太久。” 那端,简默沉吟许久。终究,还是顺从了她的意思。只是,临挂断电话之前,忍不住提醒她说,阿城不论是你还是她,你们都没有时间了…… 阿城放下电话,又在书房里待了很久,一动不动的,直到楼下的挂钟又在幽静中传来清脆响亮的声音,她才起身回房。 走在阴暗的走廊上,寂寥无声。 没有开灯,阿城笈着棉鞋,无声无息的来到床沿。耳畔,是他温温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阴暗之中,借住了窗外薄纱窗帘穿进来的光线,方能看清他的侧脸,刚毅的五官,尤外清晰。 以前,她也时常这样,看着他熟睡的模样,安静得像一个孩子。每每这样打量着他,她只觉得,那人是完整的属于自己,深爱着彼此,再大的磨难,也无法将他们分开......直到,那一场大火,将她期待的所有美好燃成灰烬。 “在想什么?” 忽然,低哑的声音吓她一跳。阿城微怔,视线无意撞上。原本熟睡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清明的眸子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 温厚的手掌从被窝里伸出来,攥紧她的腕子,他的体温熨在她的肌理,阿城忽然觉得一股灼痛。像当年......她猛然将手抽回,察觉自己失态,又故作镇静的继续坐着不动。“没什么,忽然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抱歉。” “阿城,你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reads();。”顾磬箫没有理会,卷着被单不动,目光凌厉,似乎要将她穿透一般。他说:“以前的那些事情,真的不能够忘记吗?” 闻言,阿城抬眸,凉凉地看着他。嘴角,凝着一丝讥笑。“顾先生,你可以吗?忘掉以前。” 顾磬箫莞尔,双手交叠在脑后,神色怡然:“我正在一点一点的去遗忘,你没有看见?” “真的可以那么简单的,说忘记就可以忘记?” “我不知道。但是,生活还在继续不是吗?”他落在了她身后,墙面上一副巨大的字画。望着,蹙眉凝眸。“这个世界,不会因为少了谁而停止转动。哪怕你再颓废难过,失去就是失去,再执著也依旧回不来。” “阿城,过去的那些,觉得美好的 话,你尽管当宝贝收着。但是,一定要收好了。特别是,它会时不时从哪个角落窜出来。一瞬间,把你所有的伪装土崩瓦解掉......” “那样的话,你所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都白费了。” “.........” 阿城呆愣。她没想到,顾磬箫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是,明明是他亲手毁掉一切,现在又凭什么装作一副深情不移的样子?她隐忍着,拼命的咬住牙关。 “顾磬箫,你爱过她吗?” 阿城承认她的故意。她知道,这时光到底有多可怕。如果不是用这些小伎俩偶尔提醒他那个人的存在,怕时光烙了印,面目全非,他再也记不得....... ――2―― B市国际机场,难得的风和日丽,微风和煦。轻轻一副大墨镜挡住了半张脸,没有任何表情的从贵宾通道出来。坐进车厢,她拧开一瓶纯净水,咕噜咕噜喝连续喝了几大口,喘了一口气,对着高修交代一声说去康桥。 “可是,先生说让您回108公馆。”高修握住方向盘,颇为为难的开口。一个小时前,顾磬箫让他到机场接轻轻,特别嘱咐将她送回老爷子那边。而今,这位大小姐却开口指明要去康桥...... 轻轻一愣,“为什么?” “先生没说。” “嗤!”闻言,轻轻冷哼一声。“不管,我就要去康桥。有什么事情,我会自己同他讲。”话音落下,她别过脸,转向车窗外,没有再开口。 高修看了看她冰冷的脸色,知道轻轻脾气执拗,沉默的发动车子。心里,忐忑不安。但愿顾轻轻能真的顶得住。否则,他可是要遭大罪了。 阿城在阳台外,跟简默讲电话。昨天,陈漫总算满意,敲定了设计稿图。她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图纸发给了简默,让他帮忙敲定。而那端,听闻了牧宁要结婚的消息,立刻炸起来了......一通电话,一个多小时,还没有要挂的意思。 “不过阿城,良牧宁他真的决定结婚了?”冗久,简默不再一次不确定的问道。在他看来,牧宁要结婚,完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他觉得,以牧宁的个性,是不会轻易妥协于婚姻。 “简默,你在怀疑什么?”阿城被他这样问得有些不耐烦。冷笑,反问。“他跟陈漫在一起,也有四五年了。虽然,这些年牧宁在外面没少胡闹。但是,漫漫并没有介意不是吗?” “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阿城正准备说什么,忽然目光眺向远处,凑巧看见顾磬箫的座驾,进了大门,正朝着住宅这边款款而来reads();。远山眉轻轻蹙了蹙,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简默,珠宝的事情你帮我搞定,钻石的纯净度一定要最好的!我有事儿,先挂了。”说完,不等简默回复,阿城收了线。 “嗤,有什么呀?还不是一样冰冰冷冷的!”轻轻下车,摘了墨镜,仰头望着眼前这座现代式的建筑,一贯了欧式的简洁。周围,枯树乱藤,看着有一种悲凉的感觉。 “到底有什么秘密不能叫我知道?”轻轻好奇,身后传来动静,她淡淡的瞥了眼身后。吩咐道:“行李直接送到我房间里。”说完,人率先踩着石碣,进了屋。 “怎么忽然回来啦?”阿城在客厅,背对着他们,头也没回的问。 轻轻当即愣在玄关,目光鹰锐地打量着客厅,纤细单薄的背影。她还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听见声音,便觉得很温柔,很舒服。 只是,这一种温柔。舒服得来,又觉得一股熟悉。很奇怪,说不上来的感觉。身后,再次传来动静,是高修搬了行李进来。轻轻大眼睛狠狠的瞪了过去。 原来,这就是顾磬箫不让她来康桥的原因! “我说......” 半响听不见回应的阿城,以为顾磬箫又恶作剧整蛊她,面含嗔笑的转过身,看清玄关愣立不动的轻轻时,笑容猛然僵住。 “Chen-lia,好久不见!”轻轻最先反应过来,大方的走了过去,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熟络跟她打招呼。只是,笑容的眼底,结了一层冰。 阿城也扬唇,微笑。伸出手与她轻轻一握。“好久不见,顾小姐。”目光,似有若无的瞥向身后,心虚流汗的高修。眼里的笑意,更浓。 “阿修,先把我的行李搬上去。”轻轻顺着阿城的目光,面色略过一丝尴尬。原本,高修应该送她回108公馆的,可她现在竟然出现在这里......于是,心虚的呼喝高修离开。 “我没想到,挤走Rita的女人,竟然会是你。”高修刚消失在楼梯口,轻轻便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在胸前,目光尖锐的打量着阿城。 早段时间,占据头条的新闻。虽然后来被处理得一干二净,但是在国外,毕竟还会有一些漏网之鱼。关于那段,她看了仔细。只是,没想到,哥哥千方百计保护的人竟然会是良城。 这点,确实叫她小 小的惊讶。 “此话怎讲?”阿城淡笑,转身进厨房,给她端了一杯热水出来。搁在她面前,“顾小姐刚刚回来,不考虑休息一下?” “不用。”轻轻冷声拒绝。她对良城的印象,好坏交集。唯一不喜之处,大概就是她跟赵君约这些年的那段恋人未满的关系了。“良城,你故意接近我哥,千方百计的挤走Rita,到底有什么用心?” “居心?”阿城挑眉,“顾小姐觉得,我应该会有什么居心?” 轻轻双眼眯起一条线,凌厉地盯着她。咬牙切齿的说:“那得问你自己。”随即,她弯起眉眼,笑得极其讽刺。“难道忽然惊觉,赵君约在赵家没什么实质性的地位,忽然将主意打到我哥身上了?” “我告诉你良城,我哥是一个受过伤的男人。在他身上,没有信任二字......哪怕,你同她再像。也不过如此。” = 跪求收新文!!~本文简介有链接~~大家可以点开哒!!么么哒~ 96.怀念的哭泣22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轻轻语气咄咄,尖锐而飞扬,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与骄傲。她的模样,仿佛多年前被顾磬箫宠坏的自己。清澈的眸子里,存着骄傲的尖锐,不把谁放在眼里的不可一世......阿城望着她,神色淡然。“所以,顾小姐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冗久,她开口,嘴角凝着浅淡的笑。 近看,还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 “我......”轻轻气结,语塞。黑白分明的眸子异常醇亮。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轻轻脸色微怔,还真给她问着了。 因为什么窠? 一时半刻,她倒还真想不起来。或者,因为她那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又或者,只是那一时触动心底的感觉。可见,是那个人对她的影响太深了......轻轻惊诧,猛然失态,甩了甩头,恶狠狠的瞪了良城一眼。转身,蹬蹬蹬的上了楼。 楼梯,被她踩得晃晃响reads();。 阿城站在客厅,看着她故意耍脾气,完全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她并没有因为跟轻轻的不愉快而郁闷气恼,反而觉得好笑。原本,她以为经历了那么多,轻轻至少会比以往成熟许多。现在看来,那所谓的成熟,不过是强撑出来的假装,骗人眼球罢了...... “很抱歉,良小姐。燔” 不一会儿,高修从楼上下来,模样有些狼狈,想必刚才躲在楼上不下来,轻轻上去,给轰下来的。他尴尬的走到她面前,带着一丝忐忑不安。仿佛,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等待责罚。 阿城看着他,并不说话。 “顾小姐她......坚持要来康桥。”隔了半响,高修微低着头,仿佛十分惧怕她的样子。他沉了声,低哑的解释。 “是么?”闻言,阿城明媚的眸子骤然变冷,她盯着高修,打量着他转了一圈。弯起嘴角,说:“如果我没有猜错,顾先生应该让你送她回顾家。可是高修,我知道你心疼她。可是,感情,并不是盲目的给予......” “你赶时间回公司吗?” 在高修猛然惊讶抬起头望向她的时候,阿城弯眉浅笑,转了话题。“如果你不赶时间,捎我一段路,送我去童心街吧。”来B市这么久,她也该去见一见外公了。 没等高修回复,阿城已经拿起大衣,率先朝着大门走去。留给他,一抹单薄而柔弱的背影...... 车子拐进老胡同巷子,一路上,高修都是沉默无言。想必,还在思考阿城的那句话。直到,车厢里早已经没有了良城的身影.......良久,他才恍然回过神,盯着那紧闭的早已褪色的木门。隐隐间,传来嬉笑声,高修松开方向盘的时候,掌心沾拈了湿意。 他靠着椅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阿城敲门,是张家老保姆辛云出来给她开的门。多年没来,未免寒暄,老人问得详细,阿城礼貌的一一作答。你来我往间,说起了一些趣事,说笑间一同走进客厅。 古色醇香的装摆,挂满了字画,井然有序的点缀着内室,简洁而不失大气。眼前,不论是空间格局,还是物件摆设,统统一成未变,是她五年前来过时的模样。 “去年春节时候,张老自个儿把茶厅的字换掉了。”辛云笑得温柔和蔼,拉着阿城,指了指左边隔开的小房间里墙壁上悬挂的字画,装裱得很精致。隔着有些距离,却不难看出,那一幅小篆,落笔流水间磅礴大气,但字体却又是温柔娟秀。这字,出自女子之手....... 阿城眯起双眼,想起外公那股子倔劲。不觉,笑完了嘴角。“难得他有这样的耐心。”退休下来将近十年,老爷子的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了,连带着以往的那股耐心也没有,稍有不满,大发雷霆是常有的事。 以前,她就时常劝说。开始,老爷子还会看看她的面子,她撒娇开口,就会收话。后来,连着劝和的她也一块骂了。这几年,牧宁时常奉母亲的意思来看望外公,次次来,次次挨骂。 有次,陈漫来电话,笑个不停。,她说,牧宁去B市看老爷子,拍辛阿婆马屁,说外面的饭菜就是没有辛阿婆做的好。本来这话没什么不妥吧,偏生他补了一句,说每次到了饭点,就苦恼要吃什么.......结果,这话惹来老爷子不爽。严词批评他,说他一昧的*堕落,说应该让他进去部队待几年,念商科念得一身铜臭味...... 想着,阿城脸上的笑意更浓。 “可不就是,我当时还在纳闷来着。心血来潮说做就立马儿进了书房。”辛云跟着附和,她看着阿城,顿了顿,视线又落在那幅字画上,说:“这次也不知怎地,耐心出奇的好,天天把自己锁在屋里,整天敲敲打打reads();。最为夸张的是,连三餐都直接送到里面去了。比起以前做学术研究时,还要疯狂。” “后来,我们才知道,他亲自做的框架,将这字裱好的。张老很看重这幅字,甚至比那些大家手笔的古董还要珍惜。连上墙挂起来的时候,都舍不得让别人碰一下......你母亲说要帮忙,给被他一巴掌拍回来。”辛云望着那字,温 柔含笑,目光有些深远,仿佛在回忆许久以前的事情,可是,明明只是去年春节的事情。 这却是附和老爷子的脾性! 阿城盯着那幅字许久,并没有看出什么来。有些尴尬,看着辛云问:“老爷子这会儿在哪呢?” “后院呢,估摸着又在看他那堆宝贝石头了。”辛云扬了扬下巴,目光落在那条幽暗窄小的走道,笑眯眯的说。 “那您先忙,我自己过去找他。”阿城松开她的臂弯,笑着转身就要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身后辛云喊住她,笑容带着满满的戏谑:“你确定还记得路?” 闻言,阿城顿下脚步,转身,淡笑:“这里都没有变过,肯定认得!” “那就好!”辛云莞尔点头,笑容里掺杂了些许安慰。阿城刚走了没两步,她又问:“城丫头,你晚上在这吃饭嘛?” “在呀,难得过来一趟,怎么能错过您的美食!”阿城调皮的吐了吐舌尖,眼里闪烁着明媚的皎洁。唯有对着这宅院的人,她才能做到心无杂质。 “那我给做几样你爱吃的。”辛云满足的笑,转身就往厨房走去...... “谢谢阿婆。”阿城笑笑,抬手摸了摸鼻尖,还好没有像匹诺曹!这些年,她极少踏入梅林别院。每当外公跟辛云对她百般宠溺时,她就心虚不已。总觉得,自己不仅仅占用了良城的身体,还欺骗她的家人。 他们对她越好时,那股心虚感尤外强烈......目送着辛云的背影消失,她才转过身,摸索着路,朝着后庭走去。 梅林别院是典型的中国式庭院,在B市已经有了上百年的底子。曾经,她听辛云提及过,为了保住这宅子,母亲费了不少神。阿城目光细细的打量,不放过任何细节。从设计到摆设,都效仿了苏州园林。 没由的,她想起了顾磬箫那些古板单调的古墓建筑。 偶尔,她会在想,他那“独具一格”的品味,顾氏开发的楼盘真的有人买吗?可是,每次看见地产报,他们家的楼盘还没开售就已经被抢购一光......难怪,他总是一副臭拽的嘴脸。奸! 这个庭院不大,但是左绕右绕的,大大小小的居间,就有十几个。以前,她每每这样绕弯儿,就会心浮气躁。今天,却是格外的耐心。 微凉的风迎面拂来,隔着老远,阿城望见一抹纤瘦娄旭的背影。他穿了素长袍,松松垮垮的,正弯着腰,大片柔软的衣裳垂了下来,被风吹着隆隆飘动。 “哎呀,这是谁家的老头儿?”阿城一路小跑着过去,从背后,忽然抱住老人。探头,嬉皮笑脸没规矩的模样,睁大着漂亮的大眼睛,眼皮眨动着...... 张老侧过脸,看着她,一愣一愣的,好半天反应过来。虎着脸,吹起白胡子就骂:“个皮丫头,出国这么多年,没大没小的臭毛病还没改过来!” ========== 婚恋新文――《怎能深爱》http://novel.365xs.org/a/811995/霸道总裁江先生等你们收藏哟,年后开更~ 97.怀念的哭泣23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外公,我想死您了!” 阿城双臂缠着张敬宏瘦弱的肩膀,黑溜溜的脑袋伏在张敬宏肩膀上,笑容璀璨。这是她,五年以来,第一次畅怀的笑...... 她笑眯眯的,目光细细打量着张敬宏。比起她离开时,老人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他带着花镜,眼睛眯成一条线,也在打量着她。 “我是真想您.....” 被张敬宏那样看着,阿城忽然有些心虚,又补了一句。刚才,那一双略白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想必她来B市的事情,外公早已知道。 又或者,在她决定回香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窠. “你这话,也就只能糊弄我这样的糟老头儿。”张敬宏撇嘴,看了孙女儿一眼,手里那一枚小石仔递了过去。问:“见过你父母亲再过来的?” “早前儿休假的时候,回了趟香港。”阿城不敢隐瞒,照实回答。信手捏住那块黑色光滑的石头,熨在掌心。她端看得仔细,感觉到张敬宏那鹰锐的目光,咬住唇,讪笑。 “也该回去看看了,这几年,你父亲的身体益发不好reads();。上次见面的时候,觉得他连我这半只脚踏进黄土的老头还不如,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嘛。”老人摊手,有些不满的抱怨。 “是是是......我爸哪能跟您这老顽童比呢!”阿城闻言,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传遍这空荡寂寥的庭院。说起父亲,她敛了敛笑,又说:“不过这次见他,气色和精神都不上次要好。” 张敬宏脚步顿了顿,瞟了她一眼。说:“你口中的那个上一次,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哎哟,您这叫什么话?” “这次回去,你那哥哥,没有再为难你?”张敬宏淡哂,没什么大表情。弯腰拾起搁在一边的拐杖,示意阿城出去前厅,一边转换了话题。 对于阿城父亲,他向来不愿多谈。 “没有哎。”阿城抿着唇,脸上的笑意更浓。她挽住张敬宏的手臂,手里还抓住刚才那枚小石头不放,当宝贝似的踹紧。“可能是快要结婚的缘故吧,虽然脾气没见改进多少,但是确实少了些以前的跋扈臭拽。想必,是因为这几年在商场上打滚,晓得收敛收敛了。”看着张敬宏质疑的眼神,阿城又补了句。 “哼。吃的亏多了,自然晓得收敛。”闻言,张敬宏从鼻息里冷哼,有点不屑。对于牧宁的婚事,他似乎早已知晓,并没有多少惊讶。“我可听说,他结婚没少折腾你。” “哎呀,外公,您打哪儿听来的这话?”阿城跺脚,有点儿着急。心里了然,想必是母亲同他提起的时候,不经意说漏了嘴。但是,老爷子对这位媳妇似乎有点儿不满意。那时候,她远在伦敦,母亲来过几次电话,说起牧宁跟漫漫到B市看望老爷子,不想吃了闭门羹......她当时没有多在意,但是发生的次数多了,也就留了个心眼。拨了电话回国,辛阿婆委婉的告诉她,老爷子对那位“准”孙媳,不太满意...... “嗯?”张敬宏挑眉,等着她下一句话。 阿城颇为无奈的说:“其实真不算什么大事儿。就是,漫漫婚礼的珠宝,让我出份设计图罢了。您看嘛,就是举手之劳。本来我就是做珠宝设计的呀,也省得她大老远飞美国欧洲去定制一套不是?再说......”说着,她眼里忽而闪烁起皎洁,凑到张敬宏耳前。“未来大嫂答应了,只要我画一张图,就不用我再付红包了!” “哼!你就这点儿出息!!”闻言,张敬宏差点抡起拐杖,照着她脑袋抡下去。可看着眼前,笑容明媚活泼好动的孙女时,深深的叹了口气。 转眼,他们已经走到了前厅。阿城假装没听见那一声浓重又无奈的叹息声,松开张敬宏的手臂,冲进那一间茶室。坐下开始烧水,翻箱倒柜的找茶叶...... “甭翻了,就那盒金骏眉吧。”张敬宏随后步履悠悠的走进来,看见伏在实木桌那乱翻的阿城,摇了摇头。 阿城从第二个抽屉的角落里拿出那盒金骏眉,那罐子普普通通,精致但没什么惊艳......感觉老爷子那鹰锐的利眼正瞪着自己,她连忙放下。抬头,又是一抹灿烂无比的笑容。 “我说,你到国外这么多年,小时候那些毛病一样没改啊!”隔了好一会儿,张敬宏忍不住提了句。 水已经烧开,阿城将茶具清洗了一遍,一一摆好,打开那盒金骏眉。她揉了揉干爽的牙尖,一折即断,又放到鼻前嗅了嗅。抬头,对上老爷子端量的目光,温柔笑开:“外公,您这儿的珍宝是越来越精了啊!”她打趣道。 “这样的好茶,市面不轻易能买得到吧?”她歪着脑袋,又问。 张敬宏淡哂,双手杵着拐杖。“上次你母亲过来时带来的。说是你哥的一个朋友给他,但那小子不爱吃茶,给他也是浪费,就送我这儿来了reads();。” 说着,目光盯着那个普普通通的小瓷罐。其实,他也没见得喝过几次。他偏爱安徽的翠湖银针,这红茶他 反倒喝不习惯。可不是呢,阿城喜欢金骏眉呢。 没一会儿,阿城动作熟稔的煮好了差,热气腾腾,窄小的茶室,布满白雾,香气四溢......阿城嘴馋,端起一杯,一口饮尽,畅快的舒了一口气。拧过头,看见墙面的那幅字。“外公,这字是外婆写的吧?” 刚才进来时,她细细端量了许久。直到刚才又一眼,看到那个“佛”字,才猛然想起,落笔收起间,习惯倒像她过世外婆的手笔。 “嗯。”张敬宏端起茶,小啜了一口,并不愿多谈。“丫头,我听你母亲说,你同意顾家那门事情了?”看着良城半响,张敬宏忽然问道。 阿城端着茶,微微一怔。随后,脸色如常。说:“还在考虑......您怎么看?” “这桩婚事,是我先提出来的。”张敬宏放下杯子,似乎在斟酌措辞,又似乎在回忆久远的事情。“顾家那位二公子,我见过几次,品行不错,年少有为。这几年,顾家长子过世后,他掌管顾氏,很是不错。他处事的手腕,倒是有几分他爷爷当年的样子。后来,我无意跟顾老爷子提起你,没想到他也同意了。”说着,张敬宏望着阿城,开通的说:“当然,我跟你母亲意思是一样的,都是以你的意愿为准!” ”所以,若是你不满意,不必勉强。”末了,张敬宏补充。 “.........” 阿城目光望着那热腾腾的茶汤,沉默。 “丫头呀,当年的事情,你要怪就怪外公吧。你们,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抛开其中利害不说,光那层关系,就不被世人接纳。你说我心狠也好,老古董也罢。若是他,你想都不要想......” “外公。”张敬宏话还未说完,阿城便出言打断。“当年的事情,是我自己不懂事儿,不怪你们。再者,我姓良。” “您看,想必他也跟我一样,认识到当年的行为是多么的幼稚无知。决定结婚,就是最好的说明。这个行动,还抵不过千言万语的解释?” “顾磬箫?”阿城呷了一口茶,脸色淡然。 ―― 夜幕,顾磬箫亲自开了车回家。杵着拐杖下车,望着满室通明的宅院,嘴角凝了温柔的笑容。 推门而入,客厅很热闹的电视声。沙发上,卷着一个小人,笑得前翻后仰,爽朗的笑声填满幽静的客厅。 高修这该死的,到底怎么做事的? 顾磬箫薄唇轻抿,心里咒骂了句。他脸色阴沉,撑着拐杖,三两步走了过去。抬手,拐杖戳了戳轻轻,顺便,瞟了周围乱七八糟有些狼狈的客厅。 零食包丢了满满一茶几,撕开的包装纸碎片,落在毛毯上。她倒好,窝在沙发的一角,捧着零食包,好不惬意。 那人止了笑,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仿佛,像是在看待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似的,配合的露出一点点惊恐。可她,分明一点儿也不怕他。 “顾轻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顾磬箫瞪着她,咬牙切齿的问。 ========== 《怎能深爱》简洁有链接,求收藏呀~~~ 98.怀念的哭泣24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轻轻忽略顾磬箫那杀人的眼神,窝在沙发上没动,抬眸瞟了他一眼,懒懒的回了句。趁他不注意时,从他手里又夺回了遥控器。下一瞬,电视的声音在空阔幽静的客厅里显得异常洪亮,甚至有些恬燥。这一次,她将遥控器死死的攥在怀里。电视屏幕上播放着一档综艺节目,闹哄哄的,与这里及及不符。轻轻却丝毫没有转台的意思,她最讨厌顾磬箫这里跟古墓似的,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这会儿,轻轻有点赌气的意思。从前,她哪次回国不是住在康桥?而这一次,竟然为了良城,而要将她送回108公馆!!! 顾磬箫没有再坚持管她。侧过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高修的号。谁知电话还没接通,轻轻忽然跳起来站在沙发上,抢过手机掐断。 “我不回108。窠” 她睁着大眼睛瞪着顾磬箫,提了声音尖锐又刺耳。偏偏又天生了一张瓜子脸,这样子一瞪,几乎占据了半张脸,带着怒气,看着有点儿吓人。她态度坚决,丝毫没有回寰的余地。 顾磬箫转身,坐在唯一算得上“干净”的单人沙发,修长的双腿交叠,看着轻轻,目光深邃,且......冰冷。“理由。”良久,他沉声问道燔。 “我以前回来都是住这里的,凭什么这次要往那边丢?” “轻轻。”顾磬箫抬手,揉揉额角,有些无奈reads();。生平,他最烦女人跟他闹脾气。若是换了其他还好,偏偏这是他唯一的妹子。可以恼,可以怒,偏偏不能冷待。 “我只是暂时不想见到他们。先让我在这儿住一段时间。”轻轻让了步。用力的将手机甩回茶几上,狠狠的。刷到茶几的边缘,差点儿掉进地毯里。“你放心,过两天我就走,而且保证不会跟她针锋相对!”知道顾磬箫顾忌些什么,轻轻补充的时候,恨得咬牙切齿。 “轻轻,我没这个意思。”顾磬箫从沙发上起身,将手机拿回。“母亲知道你回来,会很高兴的。” “哼!”闻言,轻轻冷笑。“哥,咱家的那些子关系,我常年不在家,不知道就罢了。可是你,还有不清楚的?我在她心中什么分量,这个,不需要我再来告诉你吧?” “不是还有爷爷呢。”顾磬箫皱眉,隐隐有些不悦。 轻轻这次没了话,她又躺回沙发上,卷着毛毯,心不在焉的看电视。屏幕里,热闹而欢乐,可她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 “阿城呢?”隔了半响,顾磬箫问道。 轻轻捏着遥控,正准备换台,请见他的话,想起跟良城碰面时那不愉快的对话。勾起嘴角,冷笑:“我怎么知道,又没叫我帮你看着她人。” 想起出机场时,高修告诉她要送她回去108公馆。刚压住的怒气又蹭蹭的上来。不是说她非要吃着醋,而是忽然被顾磬箫排除在外,这一点让她极度不爽。 顾磬箫听着,拿起拐杖,转身就要上楼。他顿足在楼梯口,侧过脸,视线瞥了眼那片狼藉。说:“气够了记得把客厅收拾干净,我这儿可没有保姆。”说完,转身上了楼。 冗久,轻轻才抬头,看着那空荡荡的楼梯口。撇撇嘴,笑容里的讽刺更浓。 阿城回到康桥的时候,偌大的客厅只亮了一盏壁灯,幽暗而深沉。空荡荡的,毫无生气,静得叫人心底发慌…… 舒扬的远山眉皱了皱,她疑惑着走了进去,末了才发现沙发上蜷缩的单薄的身子,是轻轻。 这样冷的天,她竟然就这样躺在沙发睡着,只盖了薄薄一张羊毛毯子。阿城尽量放轻了动作,深怕扰醒她。抬眸,淡淡的瞥了眼楼上,依旧压抑的冰冷。 看来,顾磬箫还没有回来。否则,他怎么允许轻轻睡在这里? 想着,阿城收回目光,从轻轻清缄的面容上掠过。她很瘦很瘦,皮包骨似的。巴掌大的小脸,偏偏长了一双大眼睛,很漂亮!她骨子里有一种野性。时不时爆发出来,措手不及的吓人一跳。阿城打量着轻轻安静的睡颜,呼吸均匀,懒得像一只小猫。 未了,她弯起嘴角,笑得山水明净。这幅场景,熟悉而久违。 轻轻喜欢画画,自小天赋异禀,执着热烈而又努力。每年寒暑假,她都会去顾家,给轻轻做补习。那时候,顾家长兄远在纽约求学,家里只有一个顾磬箫。偏偏轻轻又跟他不对盘。顾磬箫说什么,她反驳什么。轻轻口才了得,顾磬箫每每被堵得哑口无言。实在无奈,顾磬箫只好找她帮忙…… 开始,轻轻对她还有些排斥,板着脸,冷冷淡淡的没有表情,要么就是冷言冷语刻薄她。后来不知缘何,忽然对她热情起来。时常拉着她去吃路边摊的美食,结伴参观画展,偶尔会因为观点不同而争得脸红脖子粗……尽管,却丝毫不影响她们日后成为交心的好友。 时过境迁,她们再次见面。轻轻依旧那般尖锐,依旧看她不顺眼。也,只有现在这样,她们才能心平气和…… 忽然,察觉到一股炽热,阿城猛然回过神,目光 不经意撞上轻轻的视线reads();。她刚刚醒来,神色微怔的看着自己,完全没有白日时的尖锐。 “你在这儿做什么?” 轻轻坐起身,忽然觉得冷。抬手,裹紧了身上披盖的毛毯。看着阿城,有些疑惑。刚才,她盯着自己走神,眼睛里的那股异样,叫她心头一颤。收在心底的那股子错觉,又不知怎地蹿了出来。搅得她心烦。 “没什么,想叫醒你,让回房去睡而已。不过,你现在自己醒过来了,自然不需要我再开口。”阿城耸耸肩,无所谓的进了厨房。倒了一杯温水一口气喝光,不解渴,紧接着又喝了一杯。 “哼。”轻轻勾了勾唇,目光冰冷的盯着她的背影。 晚上在外公家吃饭,免不了被辛阿婆嘘寒问暖。她问得极其详细,用外公的话就是恨不得你每天吃了什么,喝了多少杯水都要跟她说一遍。只是,她听着,也不嫌烦……再次想起来,阿城觉得好笑。可是,转念又觉得温暖。 被这样关心的感觉,真好!!! 回到客厅的时候,轻轻还在,已经完全清醒,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嘲讽之色。这算是她正常的样子?阿城没有多理会。只是,想到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同住一个屋檐下,这样子针锋相对,倒是有点让她头疼。 “良城,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当一个替身。” 闻言,阿城垂眸。看着杯子里,温暖纯净的水,晶莹剔透,毫无杂质。良久,她弯了眉眼。“轻轻,死去的,并没有那么重要。活着的,才最深刻。”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轻轻扬眉,脸色并不和善。 阿城一脸淡然。说:“轻轻,有时候,亲眼目睹的未必就是最真实的……”不等轻轻接话,阿城又说:“很晚了,早点儿休息吧。” 话音落下,不理会轻轻那几乎喷火的眼神,大步流星上了楼。 “原来你在家啊?” 回到房间,没有开灯她就看见站在窗台前发怵的顾磬箫,那高大的背影,显得异常落寞。阿城不禁疑惑出声。想起刚才,她在客厅里望向楼上,还真没看出有人的痕迹。 “回来啦?”顾磬箫闻声转身,看见她,嘴角凝了温柔的笑。阿城走近才看清,他手里,攥住一个酒杯。 “怎么又喝酒?”阿城皱眉,低声啐了句。 顾磬箫莞尔,没有说话。刚上楼不久,他便接到高修打回来的电话。对于轻轻的事情,他没有过多的责备。因为他知道,轻轻那股倔脾气上来,向来不把谁放在眼里。后来,高修踟蹰半响,忍不住告诉他,接完轻轻回家后,他开车送了良城去童心街张敬宏老先生那里。 他应了句知道,收了线。 张敬宏跟阿城的关系,他早已知晓。阿城来B市已经有一些日子,也该去见见长辈了。只是,张老会对阿城说什么,倒叫他有些好奇… 阿城实在受不了他,开了灯,满室通明。看着茶几上,去掉了一半的酒瓶,眉心拧得更深。这对兄妹,真奇怪。 一个,躲在房间喝闷酒;一个,赖在客厅里睡着......可他们,分明要比她跟牧宁还要和平些。至少,顾磬箫对轻轻,是百分之百的宠溺。 “顾磬箫,你是酒罐子嘛?” === 简介有新文链接,求收藏~~~【每天提一提】 99.怀念的哭泣25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酒罐子? 闻言,顾磬箫垂眸,看了眼手里的酒杯。晶莹剔透,金色的液体反衬出光芒。这样看着,忽而有些刺痛。 这些年,他变得嗜酒。 以前在把康桥的佣人统统遣散之后,他这屋子,满室冰冷。唯一能下腹的除了水就只剩下酒了。好几次,慕思贤过来这里,打开冰箱的时候,忍不住调侃他,这是要醉生梦死的节奏? 醉生梦死么籼? 倘若有她在,他倒是想。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满心的煎熬,却只能对着这冰冷的墙壁。无法言喻的痛楚,唯有不断的灌酒,让自己醉倒。梦里的她,最美好的样子!可睁眼醒来,什么都没有...... 想着,顾磬箫不禁莞尔一笑。这一笑,落在了阿城眼里,她勾了勾唇,走了过去,从他手里顺走了杯子,小啜了一口。问:“笑什么嘛?姣” “没什么。”顾磬箫盯着她看,面色温柔。“见过张老了?”想起高修跟他汇报的行踪,顾磬箫顺口就问了,语气平和,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嗯。”阿城抬眸,扫了他一眼。心想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去了外公家。转念,又想起下午让高修送了过去童心街。甩了甩头,笑意盎然。“老爷子身体没以前那么硬朗了,骂人倒是中气十足!” 想起,外公在同她一起喝茶时大骂牧宁这些年益发不像个东西的时候,眼睛瞪得很大很大,白胡子吹得很高。滑稽的模样,若是配上一套红色绸服.......像圣诞老人!!! “噗嗤!”阿城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reads();。 刚转身没两步的顾磬箫停顿脚步,回过头来望着她。今晚的阿城,心情似乎很好。不对,是特别好!眼前这张笑面如花的脸,再次叫他看得恍惚。 顾磬箫凝眸不语。 “这些年被放逐到伦敦,不是没有委屈过。有时候,甚至会埋怨父母。当初的事情,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错。可他们,为了保住牧宁,牺牲了我。可是今天在外公面前,他一开口说话,以往承受的那些所有不公平的待遇,竟然再没有开始经历时那般委屈难过......” 阿城抬头,视线对上他。脸色,风轻云淡的,仿佛只是在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去说一件久远而被人尘封掉的事情。她说:“今天,忽然好想对牧宁说一声谢谢呢。” “倘若没有他,真的没有现在这样的我。不能算很成功的精英,但,至少现在的我,不用依附良家而活.......”话音落下,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再次扬眉笑了起来。 顾磬箫望着她,好半响。抬步走了过去,修长的手臂扶着她轻轻一带,瘦小的身子跌进他怀里,有力的臂弯将她圈住。 “你太要强了。”冗久,他僵硬的丢了一句。说不委屈,可是眼睛里的泪水是假的嘛?闪闪烁烁的,搅得他两鬓额角砰砰跳不停。 阿城不再说话,呵呵的笑起来。 吃过晚饭的时候,她跑进厨房捣乱。辛阿婆看了她半响,叹气说:你跟牧宁别的倒不像,唯有这点,一模一样。当年你父亲狠心将你送出国,他在梅林别院门外站了一天一夜。那日,天可真够冷的,白天下雨,晚上竟然飘起了雪花。 老爷子不见他,他没别的话,就说在门外等,等到老爷子气消,愿意见他位置。可是你知道嘛,你外公的脾气......张老把一整套紫砂茶具砸了粉碎,吩咐说谁也不准去管他。 第二天,我去开门的时候,把我给吓坏了。那个愣头青,较真的在门外站了一宿。浑身布满了雪,整个人都冻僵了....... 听完辛阿婆的话,阿城只觉得整个脑袋嗡嗡作响。辛阿婆问她怎么了?她闪躲到一边角落,说现在好乱,需要静一静。后来,她自然也没有再问辛阿婆那天的下文。 后来的结局,她去了伦敦,而牧宁,没有一句交代凭空消失了两年。再次听到他消息的时候,却已经代替了父亲,成了良氏的行政CEO。 在那中间,发生过什么?阿城不想不愿,也不敢去知道。因为她知道,那些被掩盖的东西,不是脏秽不堪就是鲜血淋淋......现在这样,挺好。 “我安于现状。顾磬箫,今年春节我们一起过。”良久,她从他怀里抬头,望着他,眼神笃定。 顾磬箫目光打量着她,半响后才点头。“牧宁的婚礼,定在什么时候?”忽而,他好似来了兴趣,开口问道。 阿城正在饮水,听见他的话,稍稍滞了滞。“哦,年初六那天。”她放下杯子,有些发愣。“具体几号,我忘了。” ......... 顾磬箫默然点头,眉心舒扬。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可怜起牧宁来。这样没心没肺的妹妹,到底要不要疼爱好?可是,他们家轻轻,又好得到哪里呢? 不对,轻轻将他的事情记得太清楚。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清楚......以至于,每次看见他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提醒他一下。 100.怀念的哭泣26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轻轻微喘着粗气,嘴里发出嘤咛,在床上胡乱的挣扎几下。坐直身子,望着顾磬箫,目光如炬,带着一丝冰冷的讥笑。她拨了拨凌乱的发丝,问:“顾磬箫,你在害怕?” “轻轻,你答应过我不会胡闹。”顾磬箫扶额,颇为心烦。 果不其然,就不应该轻信轻轻的话。顾磬箫想起刚才良城那张惨白无血的面容,仿佛一击即碎,那般柔弱。按在额角的手加深了力道。这些年,尽管梁城星已经过世,但轻轻总是时不时拿出以前的事情讽他几句,好像深怕他会忘记一般。见到梁恒的话,更不用说了......甚至,还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梁恒说,轻轻她恨阿城。 起初,他并没有多在意梁恒的这句话。轻轻跟梁城星的感情,比起他还要更亲密一些。他从来都不相信梁城星杀了大哥;而轻轻,自然也不会轻易那些表面现象给蒙骗。如今看来,梁恒的话,很在理。轻轻她,确实因为大哥的事情而痛恨梁城星。 是他,疏忽了...... “胡闹?” “我是答应了你要跟她和平相处没错。但,我可没说不会提起一些过去的事情啊。”轻轻笑弯了眉眼,漂亮的大眼睛闪烁着明亮。她盯着顾磬箫好一会儿,悠悠的开口问:“你跟梁恒又见面了对不对?” 顾磬箫手握成拳,放在唇前,凝眸沉默。 “怎么样?你们查了这么多年,总该有个所以然了吧?她是冤枉的嘛?”见他沉默,轻轻笑容里的嘲讽之色更浓reads();。许久前,她意外发现顾磬箫与梁恒从往过密。再三要挟之下,顾磬箫才对她坦白。 原来,他从来都不相信,梁城星会杀死大哥。所以,与梁恒结成一派,暗自追查当年那件案子.......其实,她有时候也百思不得其解。她跟二哥的婚礼就在半个月之后,为什么忽生枝节,而那个人还是他们的大哥。她甚至找不到理由为什么梁城星要杀死大哥? 可是,不相信那又如何?她亲眼目睹的,这难道会出错?再者,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调查半点进展都没有籼。 “哥,你别怪我把话说得难听。如果她真的是被冤枉的,为什么等不到你回来就选择畏罪自杀?多狠的心啊,还拉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垫背!”轻轻大眼睛瞪着他,情绪有些激动,整个人微微发抖。 那一场大火。 眼前,忽然燃起了熊熊烈火,红光漫天;耳畔嗡嗡作响的是刺耳的消防声,还有悲痛欲绝的哭泣.....那是一段,他最不愿意提及的回忆。 顾磬箫深叹一声,眉心紧蹙,换做从前,他定然会阴沉着脸,拂袖而去。在所有骄傲的棱角被磨平之后,他能忍耐很多以往无法容忍的事情。例如,现在.......他忽而站直身子,转身。走到玄关处,停了下来。背对着轻轻,说:“轻轻,你对她有偏见,又何必将气撒在阿城身上。你不是常说,我不能总这样一个人嘛?” “那么现在,我想要尝试去接收另外一个人.......” 话音落下,顾磬箫开了门,没有一丝逗留。一声闷响,满室清冷,只剩下轻轻一个人。她坐在白色的大床上,灯影绰绰,纤细的手紧紧攥住柔软的被单,十指连心的刺痛,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此刻,一点醉意都没有...... 顾磬箫下楼的时候,阿城独自坐在客厅里,端着酒杯,继续着刚才轻轻弄出来的那一桌狼藉。他迈开两条大长腿,走了过去。 “轻轻睡了?” 她的声音与这屋子的冰冷很是相符。顾磬箫打量着她,她甚至在问候的时候,连头都没抬一下。脱口而出。 “嗯。”顾磬箫颇为疲惫的坐在沙发上,一整片陷了进去。阿城这才抬头,目光打量着他。警觉间,发现他发丛里,零星的白发。 “顾先生,你竟然有白头发了。”她一下子挪了过去,坐在他身旁。冰凉的手伸到他密集的发丛里,在他毫无防备见猛然用力,拔下来了一根。顾磬箫抬头,看着她掩不去的笑意。 顾磬箫扯了扯嘴角,整个人靠在沙发上,疲惫的合上了双眸。 一双手缠在了他的腰腹,隔着衣裳,冰冰凉凉。“老先生,很累?”她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窝在他怀里。懒洋洋的问。 沉默。顾磬箫睁开双眼,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华丽璀璨的水晶灯,光点闪烁。他抿紧了唇,依旧不发一语。 “那段过去,对你很重要?” 阿城不知为何,忽然来了兴致。又或者,其中有一半的原因是他刚才激烈的反应。到底是有多不愿意,才会稍加提起,就发了狠? 良久,顾磬箫深吁一口气。“阿城,你以前,经历过那样的丧失吗?”说着,不等阿城回答,他又说:“一种不愿放手,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的,亲眼目睹她的离去......” “看来,你是真累了。”阿城摸索到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reads();。 101.密锁的心结01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怎么,你有疑问?” 闻言,赵谙谂背对着温浅伊,负手而立。刚才温浅伊递给他的资料被攥在手中,吱吱作响。余光,冷冽而凌厉地瞥了眼身后。清俊的面容,挂着一丝笑容。 “没有。”温浅伊头垂得很低,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她语气冰冷,在听见赵谙谂语气不对时,及早撇清干系。 对于赵谙谂与顾磬箫那帮子兄弟之间的恩怨纠葛,温浅伊跟在赵谙谂身边多年,看得也是最清。除了家族之间的利益纠纷,掺杂的那些情感,更是叫人啼笑皆非。 想着,温浅伊炸了眨眼,红唇紧抿。清冷的眸子,笑意更浓。 “那就照着去办吧!籼” “是。” 温浅伊应承,转身刚走了两步,停顿下来,十分恭敬。问:“傅宴最近与梁警官联系有些频繁,还由着他?” “傅宴?”赵谙谂凝眸,嘴角的弧线更深,脸色却一片清冷。“馨园那边最近有什么事没?”忽然,他转身,懒洋洋的随口问起赵雨歆的情况。 “发过几次脾气,砸了些东西。其他,暂无。”温浅伊微愣了一下,幸好她跟在赵谙谂身边多年,已然习惯了他平日的做派。那一丝异样稍瞬即逝,温浅伊又恢复昔时的干练冷静,不紧不慢的回答。 赵谙谂低哑的嗯了一声,白玉般的手指精美的古董烟盒里取出一根雪茄reads();。靛蓝色的火苗噗噗两声,他优雅的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吞云吐雾起来。 温浅伊没有离开,静静地候在一旁。 不论是办公室还是别院,赵谙谂这里时常备着各种各样的烟卷。有精致名贵的雪茄,也有涩苦呛人的香烟。赵谙谂不常抽烟,但是顾磬箫与慕思贤却是极爱。也只有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赵谙谂才会点上那么一根........ 今夜,他有点不同。 “小温,傅宴的事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冗久,已经抽完整根雪茄的赵谙谂哑哑的说道。“老爷子那儿,有我兜着。”似乎察觉到温浅伊的顾虑,末了,赵谙谂又补了一句。 “是。” 温浅伊应承。赵谙谂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刚转身,便看见推门进来的赵君约,温浅伊恭敬的点头,开口喊:“二少!” “大哥。”赵君约莞尔,对着温浅伊淡淡的点头。目光落在沙发上,那消瘦又修长的身子,玉雕似的温润尔雅的男人。 赵谙谂清秀的眉轻轻一蹙,有些不悦。“你怎么来了?”说着,他有取了一根雪茄,点燃。慵懒的靠在沙发上,面色清冷。 赵君约并没有介意他冷淡的态度,余光瞥了一眼身后,温浅伊适时的离开,门关上的声音。偌大的屋子,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 两人身形有些相似。只是,赵君约比较粗壮,而赵谙谂,多了几分阴柔。赵君约没有客气,大喇喇的坐在赵谙谂对面,两条黑浓的眉毛下,一双醇亮的眸子睁得很大,一眼不眨地望着他。 “如果我没有记错,在没有征得我允许的情况下,你是不准踏入这里半步的.......”赵谙谂吐了一口烟,白色的烟雾萦绕。他淡淡的扫了一眼赵君约,冷冷的开口。“说吧,有什么事?” “你在调查良城?” 赵君约也没有矫情,直接了当的开口问。不久前,他发现温浅伊在调查良城,甚至张老那一层关系也没有放过......当时他拦下温浅伊,质问。意料之中,什么也问不出来。温浅伊办事向来只听一个人的话,所以,哪怕他再怎么不待见,他也硬着头皮来了。 “于是,你想问什么?”赵谙谂眉目轻佻,并没有否认。看着赵君约的眸子,带着凛冽的笑,很刺眼。 “为什么?” 赵谙谂冷哼一声,指轻轻一弹,烟灰飘落。他说:“放心,我对她没兴趣。”随后,他将烟头掐灭。 对于良城,他确实没什么兴趣。倘若不是她招惹了顾磬箫,而顾磬箫对她又特别,他也至于叫温浅伊去留意这个女人....... 不过,她跟当年的梁城星,倒是有些相似。难怪,顾磬箫会对她情有独钟。若不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恐怕良城再美再艳,也入不了顾磬箫的眼。 “君约,我听说,良家属意要同顾家联谊。你苦苦追了五年的美人儿,就要拱手让给自己的兄弟了。”忽然,赵谙谂目光打量着赵君约,讥笑道。 “大哥你又何尝不是?”赵君约靠在沙发一侧,单手托腮。眼里,掩不尽的笑意。见赵谙谂没有开口,他继续说:“这些年来,大哥你什么心思,我统统都看在眼里。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之所以叫小温调查阿城,不过是害怕,她有朝一日,走进那个人的心里罢了。” “害怕?”赵谙谂秀气的皱了皱眉,笑声爽朗。“在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害怕。良城可以走得进去他的心里,同样,我也能将她狠狠的剜去reads();。”说着,他深邃的眸子凝了一层寒意,带着一股阴狠。 “ 像当年对待梁城星那样?” “如果她敢,我自然也不会手软。” “.........” 没有迟疑,赵谙谂一字一顿咬字说道。 “你简直疯了!”赵君约嚯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激动地指着赵谙谂。他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为什么那个温润如玉的大哥,会变成这般可怕陌生。他甚至,视人命如草芥。 “为了你那了不起的感情,你到底还要害多少人?”赵君约说着,眼里噙了泪。当年,他无意发现大哥潜藏的那份感情;起初,觉得他是一个理智的人,定能控制好自己。直到,顾大哥忽然发生意外过世;梁城星怎么被说成了杀人凶手,怎么在看守所里燃火自杀.......当他得知,所有皆是眼前这位温柔无害的好兄长所为时,一切为时已晚。 当年,他们也是在这间房里,大吵一架。甚至,动了手。后来,他说要报警,年迈的父亲忽然出现,将他的手机摔了粉碎。质问他是不是要为了外人而将自己的亲大哥送进监狱。那天,他看透了所有的丑陋。在赵家....... 这些年,他不争不抢,避走他乡。只希望,他有一天能够迷途知返。却不想,如今的他,比起当年,更加疯狂。 “我没有害人。”赵谙谂沉默半响,垂头开口。 “是,你现在是没有害人,可不表示你没有那个心思。雨歆至今被你囚禁在哪儿?她做错了什么?不过是因为跟你一样,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大哥,父亲说你是我们的亲大哥;可雨歆,她也是我们的亲妹妹。你这样对她,跟杀了她有什么分别?” “那是她自找的。”赵谙谂勾唇,冷笑。 “你.......”赵君约气结。指着赵谙谂的手指,颤颤发抖。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一张温柔如玉的面孔下,竟这般的丑陋肮脏。而这个人,是他的亲生大哥。 “谙谂,君约又喝醉酒闹你了?” 忽然,隔着门传来温柔的女人的声音。而走廊外,响着脚步,正朝着他们这里而来。赵谙谂不可置否,脸上的笑意更浓。而赵君约,气呼呼的转身就走。这个地方,他甚至不愿多逗留一分。 “如果你敢碰良城一根头发,我绝不会轻易罢休。”走到玄关处,赵君约咬牙,冷冷的抛下一句话。刚出门,便看见满脸担忧的母亲。 房间里,赵谙谂背对着大门,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笑意渐浓。 赵君约一声不吭的跟着脸色阴郁的资丽萍回房间。前脚进门,门还没关紧,一记响亮的耳光扇过来。快很准,几乎没有时间给赵君约反应过来,硬生生的又来了一下。 他咬咬唇,默不作声的将门落了锁。就听见母亲骂:“赵君约你听我一回话能怎样?非要这个时候去招惹他。” “妈。”赵君约气喘彼伏,他望着资丽萍,有点儿倔强。“他不能动阿城。”好半响,他说。 “阿城!”赵君约这一开口,资丽萍更加气得满脸通红。“你除了阿城之外还知道什么?我好不容易盼着你能回来,结果,你转身又为了一个女人去惹怒他。” === 抱歉,家里有事,没能上来通知一声。 102.密锁的心结02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儿子,再忍一忍。” 看着赵君约脸颊上辣红的指印,他抿住唇,没有说话。双眸猩红,正死命的隐忍着。资丽萍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颤抖的身子摸扶着坐在沙发上,揉了揉额角。“相信妈妈,那一天不会太久了.......” 闻言,赵君约终于有了反应。他有些怔忪地看着资丽萍,扬起一抹讥笑。冷声开口说:“赵氏的大权早已经稳落在他手里。妈,应该是我劝您不要再招惹他。”想起当年那一场又一场的事故,赵君约只觉得一阵寒意。 这么多年以来,他始终不懂,到底是什么,让那个温润如玉、斯文尔雅的大哥变成这般冷血无情。或者,从一开始,他们就被蒙蔽了....... 资丽萍沉默,发狠的咬住牙关。 *籼* 清晨,阿城在顾磬箫怀里睁眼醒来。那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紧紧将她圈住,保持着昨晚入睡前的姿势。 兴许是想起了太多关于过去的回忆,昨晚的顾磬箫有些失控,而她竟然没有拒绝,折腾到最后,实在太累,她连澡都懒得去冲,索性在他臂弯里入睡了。 此时此刻,顾磬箫还在睡,轻轻浅浅的呼吸喷在她颈边。她轻轻的移开他的手,转过身,那张清俊的面容近在咫尺。窗帘半开着,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一层淡淡的金色覆在他脸上,影影绰绰,平日紧绷的线条也变得柔和起来。 顾磬箫长得很好看,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五官精致得像大师笔下的漫画人物reads();。 他熟睡的样子比素日平易近人许多。微微蜷缩着身子,像个单纯的孩子。只是,即便这般安逸的睡着,他的眉心依旧紧皱着...... 记忆里的顾磬箫很爱笑,他的笑容,很温暖,带着一股甜意。就像,摩卡的味道。至今,她还能清楚得记起,第一次见面时,他从篮球场,挥洒着汗水跑到她面前,气还没缓过来,就扬起一抹笑容,冲她打招呼介绍自己。同时,也为砸在她脑门的那一球道歉。 当时,她满腔怒火。看着那温暖无害的笑容,只觉得这人不是来道歉的。这件事情,叫她看他不顺眼很久。可他,似乎缠上她一般。每天在画室外等她,帮她背画板拎画具,骑着自行车载她回家....... 恍惚间,阿城猛然察觉一股炽热在自己的头顶上方。她抬头,对上一双温柔的双眸。阿城吓了一跳,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顾磬箫噙着笑,懒洋洋的,再次伸出手臂,把她拥进怀里,轻声问:“昨晚睡得不好?” 不好吗? 阿城神色微怔。昨晚被他折腾了三次,几乎累到了极致。在他刚放过她的时候,倒头就睡着了。不过,一夜无梦,算不算睡得好? “我也刚醒。”她抿着唇,小心掩饰那一丝窘迫。 忽然,她挣脱他的怀抱,光着身子下床。“该起床上班啦!顾先生。”说着,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赖在床上还不愿意动的男人。印象中,他都是准点起床的。 在他怔忪间,阿城从衣柜里取了衣服进了浴室。 顾磬箫莞尔,双手交叠在脑后,慵懒的笑,浴室里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盯着木门的目光意味深长。 阿城冲过澡出来,看见顾磬箫还赖在床上不动,双目紧闭,似乎又睡了过去。听见动静,他又缓缓睁眼,醇亮的眸,丝毫没有刚醒来的朦胧。 “你今儿不用上班嘛?”阿城半跪在床上,试探性的问道。 闻言,顾磬箫侧过脸来望着她,笑意渐浓。开口揶揄的说:“偶尔,也该让我任性一回,偷个懒不是?” “果然是当老板的哈,真任性!”阿城睁大眼睛瞪他,难怪昨晚变着招数折腾她,敢情是早有预谋。可是,她没他命好。今天简默那厮从纽约过来,她得亲自迎接......她解了毛巾,擦拭滴水的长发。吹头发的时候,她有些愤恨,忽然有了剪短发的冲动。 在她咬牙,一脸愤恨的离开-房间时,身后传来顾磬箫爽朗的轻笑声。 下楼的时候,轻轻坐在客厅里看报。桌面,香醇浓厚的咖啡正冒着热气。“早!”阿城从旁经过,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早。”轻轻头也没抬,应了声。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 阿城莞尔,没有理会,倒了一杯温水出来。她有习惯,每天早餐前喝一杯清水。这是,从梁城星延续下来的习惯。 “你今天又不用上班?”她刚端着水杯经过,轻轻从报纸中抬头,目光轻佻的扫过她,勾着唇问。 什么叫又不用上班?说得她无所事事似的。阿城顿了顿,又喝了一口水。“顾小姐,我上班的时间是早上九点。”说着,白皙纤长的指对着角落的挂钟轻轻一点。 轻轻切一声,没有理她。 当她放好杯子从厨房折出来的时候,客厅里早已经没有了轻轻的身影reads();。阿城看着茶几上的报纸跟杯子,耸了耸肩, 不可置否。刚走出大门,身后传来喇叭的声音。阿城皱眉转身,轻轻开了辆白色的宝马跑车,示意她上车。 “就这股磨蹭劲儿,我敢打赌,百分之百迟到!” 阿城刚坐上车,就听见轻轻嗤一声,不屑的啐了句。没有给她回应的机会,她发动车子,不多时拐进了临江大道。阿城呆呆的看着她驾轻就熟地将车子开到EIN公司楼下,满脸惊奇。她似乎没有告诉过她公司的地址...... “还傻愣着干嘛?”轻轻说着,扬起手,将腕表展示在阿城面前。好心提醒:“还有五分钟就九点整,你快迟到啦!” “谢谢!”阿城迅速解开安全带,下车时抛了一句话。 “Chen-lia!” 忽然,身后传来稚嫩的声音。有些柔弱无力,却又是兴奋愉悦的清晰。阿城蹙眉,心里暗骂简默。猛然转身,不远处的黑色保姆车前,站着高大俊朗的男人。视线往下,他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儿。 那是一个极漂亮的孩子。粉色的毛线套裙,像个灵动的芭比娃娃。头上,带着一顶柔软的毛织帽子,将她耳朵都盖住了。 她呵着白气,一双大眼睛眨动着,望着她这边,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简默,你......” 阿城余光瞥见那辆白色的宝马打转了方向盘挺在一边,并没有着急离开。远远的对着简默无语凝噎。这丫的,竟然没有视线招呼她一声。 “Chen-lia,我很想你。” 怔忪间,小女孩儿挣脱开简默的手,小跑过来,紧紧抱住她,小脸贴在她大腿根,悦耳的声音带着丝丝轻颤。 “我也想你,念念。”阿城双手扶着良念珺的小手臂,轻叹一声。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过.......阿城弯腰蹲下,拇指抚着念念苍白的小脸。没由一阵心酸,她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 简默走了过来,看着阿城煞白的脸色,凝眸微笑。半开玩笑又带着一丝被忽视的抱怨,说:“我也很想你哎,Chen-lia。” 阿城没有理会呆滞在车里的轻轻,与简默一同进了大厦。 刚进办公室,念念就被以Lucy为主的office-lady团团围住。阿城叮嘱Lucy小心照顾,与简默进了办公室。气氛,有些压抑。 “医生怎么说?” 阿城背对着简默,视线望着玻璃窗外,日光照晒,城市车水马龙,行云匆匆。刚才看见念念虚弱不堪的模样,阿城责备不起简默,反而有些怪责自己。 第一次在医院见到念念时,她刚出世不久,因为先天不足而待在保温箱里。小小的一个,看见她,竟然扬了一个笑容...... “如果没有适合的骨髓,她只剩下半年的时间。”简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看着阿城。 “你想说什么?”阿城淡淡的瞥了眼玻璃,问。 “阿城,考虑一下,让顾家的人试一试配型吧。”简默有些踟蹰,但终究还是开了口。看着阿城眸明显一沉,简默又说:“我知道,你不愿她跟顾家纠扯不清。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毕竟,她才五岁。” “让我想想。”阿城扶额。 103.密锁的心结03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轻轻顾不得涵养,冷着脸甩开门外的秘书,横冲直撞的闯进顾磬箫办公室。彼时,顾磬箫正坐在大班椅上,面色不佳的听着高修给他汇报工作。见了轻轻气呼呼的进来,淡淡的挥了下手。 “大清早,又耍哪门子的脾气?姣” 一时间,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顾磬箫倒是淡定,伸手拿起桌面的文件夹低头审阅起来,完全无视轻轻激动得发抖的小身子......寂静中,是她粗重的呼吸声。 其实,轻轻来这里的缘由,他大概猜到一些。只是,他有些摸不清楚,简默为什么会忽然把念念带回国来?甚至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到底有何居心? 轻轻深呼了一口气,缓缓的,一小步一小步朝着顾磬箫靠近。望着眼前这熟悉的面容,轻轻只觉得浑身冰冷。脚下,每一步都那么的沉重。 “她就是阿城。对不对?” 轻轻故作镇定的将双手撑在桃木办公桌上,目光凌厉的逼视着顾磬箫,寸步不让。“怪不得母亲提出联姻时,你没有半分拒绝的意思。顾磬箫,你TM真是好样的!把我们所有人都算计在内。”见他沉默不语,轻轻咬牙,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她破口大骂:“倘若我今早没有见到那个孩子,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轻轻reads();。”顾磬箫双手托着下巴,抬眸,凌厉的瞥了轻轻一眼。轻轻抿着唇,沉默了,但脸色依旧不好。他靠在大班椅上,有些头疼。“我开始也只是猜测,并不确定。”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籼” “既然你不说,那好!我来说。”轻轻拉开椅子坐下,与他面对面。见顾磬箫目光正端望着自己,她有些闪避。说:“在伦敦的时候,我调查过她。可是,什么都查不到。那个叫良牧宁的男人,将她保护得很好。这些,想必你都比我更清楚是不是?” “良城跟良牧宁,是一对别扭的兄妹。” 顾磬箫凝眸不语。 可不是。就是这样别扭的兄妹,才叫他对良城起了疑心。可是,那种想法刚萌芽而起时,就被他狠狠的掐断。他宁愿,良城只是良城....... “乱了,乱了,统统都乱套了......”轻轻有些烦躁的揪了揪长发,弄的乱七八糟。她嚯一下从椅子上起来,走到酒架那,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猛烈的灌完,手依旧抖不停。她停顿下来,扭过头看着一直沉默的顾磬箫,问:“哥,你打算怎么做?” 闻言,顾磬箫抬手揉揉额角。良久,才说了句:“顺其自然。” “轻轻,这些事情,你不要掺和进来。”深知轻轻的脾性,在她开口之前,顾磬箫冷冷的补充道。语气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冷漠。 “你觉得,那个孩子不会出现在母亲面前?”轻轻嗤一声冷笑,端着酒杯慢悠悠的走过来。此时,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刚才所有的激动,她只觉得可笑又匪夷所思。 当年,她也有份确认梁城星的遗体。明明,已经死在大火里的女人,如今换了一张面孔,换了身份,顶着耀眼的光环出现在他们面前。在他们毫无防备之下,带着那个孩子撞进他们的视线......良城,你到底有何居心? 想着,轻轻眸子眯成一条线,眼底,掠过一丝冰冷。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不用操心。还有一个星期就过年了,你早些搬回家吧。”顾磬箫呷了一口茶,早已经冷掉,可他却没有理会,又猛灌了一大口。 “七七还在医院,去看看她吧。最近她跟阿贤闹得挺僵,姑妈怎么劝都劝不住。你过去,劝几句,女人家比较好说话。” 顾磬箫话音刚落,轻轻重重的将酒杯掷在他办公桌上,踩着高跟鞋,一语不发的离开。 即便他不开口,她也打算去医院看望苏七七的好嘛。倘若不是被良城那件事情中途打断,她这会儿早在医院跟苏七七喝茶谈天了,哪儿需要受他这份脸色。不过,早上良城看见简默领着那个孩子出现的时候,脸上的惊讶不亚于她。难道,她事先也不知情? 轻轻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扶着方向盘。没过一会儿,看见顾磬箫疾步从大厦里出来,大衣叠在手里。高修走在前头,为他拉开车门。 看见顾磬箫躬身进了车厢,轻轻瞟了一眼。踩下油门,以讯耳不及之速从他们旁边路过...... “先生,老爷子那边让您过去......”车子刚发动,高修握住手机,有些忐忑的对着后座正闭目养神的顾磬箫说。 “晚些。”顾磬箫眼都没睁一下,淡淡的丢了句。已经是极耐心。 顾磬箫到山顶的时候,梁恒已经在那里。背对着他,负手而立。冷风吹起他的衣角,可他仿佛不觉得冷,一动不动的站着。顾磬箫拢了拢大衣,走到他身旁。 “你似乎,并不意外reads();。” 梁恒目光眺视着远方,余光瞥了眼身旁的俊逸如玉的男人,脸色有些冰冷。今天, 他也见到了那个小女孩儿....... “四年前,简默爆出过丑闻。当时媒体粗略提及过,他有一个私生女。”顾磬箫点了一根烟,语气平淡的说。 “吸-毒、滥-交,双-性-恋.....这个简默,也是个人物。”梁恒轻蔑的冷哼一声。“可是,良城怎么会跟这样的人交好?甚至,将那么好的孩子交给简默抚养。”说着,梁恒侧过脸,看了眼顾磬箫。又说:“那个孩子,想必你已经见过了?” “那则丑闻,只一夜就被处理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没有多久,简默成为了珠宝街的神圣手。”顾磬箫故意回避梁恒最后的那个问题。关于那个丫头,他只见过照片,真人嘛,倒是没见过。 不过,只是光看照片,就觉得可爱得紧。那张瘦小小还不如他巴掌大的小脸,带着一丝丝病态的苍白,看着他心疼极了。当时,他完全没有想过,她会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 阿城! 想起良城,顾磬箫头痛极了。 忽然,梁恒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望着顾磬箫,欲言又止。 “轻轻今天去看她了,气色不错,年前可以出院了。”顾磬箫知道他想问什么,不等他开口,主动提了起来。 “那就好。”梁恒淡淡的点了下头。 “她要离婚。”顾磬箫将烟头捻灭,又说。 “哪能呀?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说离就能离了,当初也不会成了。”梁恒苦笑,忽而想起了过去一些往事。可到底,只能是往事。很快,他掩下了外泄的情绪。 “假如真离了呢?”顾磬箫目光变得意味深长。他问梁恒:“假如她真的离婚了,你还会要她吗?” “老顾。”梁恒微笑,揣在大衣口袋的手伸了出来,那一枚素环耀眼灼目。“我要结婚了。是警队里的一个女孩。” 顾磬箫愣了一下,随即笑开,说了句恭喜。........到底,是错过了。 ******** 轻轻来到苏七七病房外的时候,里面传来温绵的笑声,夹着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她忍不住皱眉,仔细的嗅了嗅身上的酒味散了没有。在门外踌躇了好半响,才敲门进去。 进门第一眼,良城坐在床沿边,手里削着苹果,边同苏七七说笑。“你怎么会在这里?”看见她,轻轻语气不悦的问道。 “轻轻,你认识Chen-lia?”苏七七见她这样没礼貌,不由的皱了下眉。目光,看向低头微笑的良城。 “嗯,忘了告诉你,我跟顾磬箫在一起了。”说着,良城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苏七七。抬眸,视线对上轻轻,笑意更浓。 “什么叫在一起了,八字还没一撇呢。”轻轻将果篮放下,径自拉开椅子坐在。看了眼良城,想起早上的事情。眼瞅着她这样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她心里就堵着一口气....... “轻轻,你哥难得肯放下。”这样一提,苏七七便想起当年的事情,故而责备轻轻的态度。看着良城,她有些担忧。“阿城,你真的想好了吗?” “那你呢?七七,也决定好了吗?” 104.密锁的心结04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我......” 苏七七目光撞上轻轻,复而垂下,沉吟许久,她对着良城微微点了下头,眼中闪烁的明亮却是坚定无比。 “表姐!你.......”轻轻娇嗔,大眼睛狠狠的瞪了阿城一眼。 阿城莞尔不语。这个决定,对七七而言,得攒足多少勇气?只是,这一条路,太沉重又太漫长。离婚,哪里是她一个人说了能就能作数的?想着,望着七七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怜悯的疼惜.......但愿,你不会后悔这个决定。阿城心里小声的默念。 正当沉静尴尬无言时,阿城手机响了起来。她对着七七道了一声抱歉,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一边接起电话。语气,压得很底.....羿. 轻轻目光伴着阿城的背影,直到病房的门重新关上,她才转过脸来,望着苏七七,一脸无奈。“表姐,你当真想好了?” “你是特地回国来劝我别离婚的?”七七端起桌面那边牛奶,还有一点点温度,这是良城特地帮她热好的reads();。想到那一双温柔清澈的眸子,七七不自觉将视线转向了那道白色的房门围。 隔着距离,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是,隐隐约约,却能知道她语气并不好......想必,是公司有事找她。 “人家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也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眼儿,竟然怂恿你做那样的决定。”轻轻并没有注意到七七的小动作,拿起水果刀,将刚才阿城削了皮的苹果切得七零八碎,毫无章法。娇俏的小脸尽是愤然。 “这是我自己的想法跟决定,与她无关。”七七啖哂,将牛奶喝完,杯子搁在桌面上,望着轻轻手中的瓷盘,若有所思。 她没办法开口告诉轻轻,自己与慕思贤过去那段漫长难熬的生活。那根本不是婚姻,是利益,是捆绑他们的枷锁。八年,再怎样冷酷无情的人,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真的想要放下,跟他过一辈子的打算。可,当那个女人来到她面前耀武扬威,甚至动手推她滚下楼梯的时候......尖锐的痛还有那灼目的鲜红叫她凉心,所有美好在那一瞬消失殆尽。如果说那个女人是害死她孩子的凶手,那么慕思贤就是刺向她的那一把利刃。 纵然,她也有错,却也无法再面对着他。如今的局面,叫她如何走下去?根本没办法走下去...... “表姐,你难道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吗?”轻轻取来牙签,放在果肉旁,递到苏七七面前。开口问道。 七七皱眉,问:“像谁?” “梁......” 轻轻正要开口,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下一秒,阿城推门进来,脸上带着歉意。对着七七说:“抱歉,公司有事找,我得回去一趟。”说着,人已经走了过去,拿起搁在椅子上的手袋。 七七握了握她冰凉的手,笑着说:“没关系,你忙,轻轻陪我就好。” “Sorry,晚些我再来看你。”阿城与她行贴面礼道别。目光,似有若无的瞥向旁边一脸冷冽的轻轻。她没有多逗留,转身大步流星的出了病房。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待阿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七七这才收起目光,转过脸问轻轻。只是,她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轻轻。”见她走神,七七碰了她一下。 “啊。什么事?”七七猛然回神,眼睛睁得很大,望着七七。 “是我问你怎么回事才对。话说了一半就在这走神了。”七七无奈,捻起牙签,戳了一块苹果送进口中,一股凉意穿透全身。她淡淡的瞥了眼轻轻,说:“不过轻轻,你似乎对良城存有偏见。看见她时,不是尖锐刻薄就是恍惚走神......” “哪有。”轻轻微微垂头,连忙虚掩。 ** 良城走出医院大楼,清爽的凉风迎面拂来,她忍不住深呼吸,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刚才病房里,充斥着药水与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压抑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是,她推开病房时,看着苏七七孤单的坐在病床上,神色哀伤。那张苍白无血的脸与当时落寞的身影,深深刺痛她的双眸。 不知为何,她竟然能够体谅苏七七的痛。那种无能为力的失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消失的尖锐的痛。到底有多深刻,得有多痛,她知道。 直到坐在来交谈许久,她脑海里,始终萦绕着当年她在医院时的场景。她咬唇,不动声色的忍耐着...... 忽然,不远处浅灰色的卡宴吸住了她的目光reads();。透过玻璃,她认出车里坐着的男人――慕思贤。阿城皱眉,走了过去。 叩叩叩! 阿城动作粗鲁的敲车窗,原本凝眸沉思的慕思贤一脸惊愕地看着她,直到良城不耐烦的再次捶打车窗,这才连忙摇下玻璃。 “你......”慕思贤无奈极了,知道她跟苏七七的交情,并不好发作什么,只是开了车锁。待阿城坐在副驾上,才没好气的问:“你干嘛啊?”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上去?”阿城顺手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没有半分客气。“七七说,自打住院以来,你没有去看过她一次。”她用手背擦过嘴角,冷声说道。 “一次,都没有。”末了,她目光凌厉的逼向慕思贤,一字一顿的说道。 慕思贤别过脸,沉默不说话。 “不过,现在看来,你还没渣到那份上。你来了,只是不敢上去面对她罢。”阿城目光盯着前方,悠悠的继续说。“慕思贤,你该知道的,倘若不是因为爱你,她断然不会要孩子的.......” 闻言,慕思贤微微触动。只是,一瞬又被他强压了下去。母亲说,失去孩子完全是他们两个人在相互置气。他知道他一走了之不对,但她也不应该......不该那么狠心啊。那样弱小的生命,说不要就不要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知道它的存在,就已经失去了...... 苏七七,果然够狠! “八年的婚姻,我输得一败涂地。”冗久,慕思贤奋力一拳捶在方向盘上,发泄。他咬牙,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手机不适时的响了,阿城看了一眼,按掉。车窗开着,凛冽的风灌了进来。纵然穿了厚重的大衣,她依旧觉得冷。阿城咬牙,一言不发的等着慕思贤再开口。 “当年,苏家提出联姻时,我承认我存了私心。”慕思贤头靠在座椅上,目光深远,仿佛在回忆一件长远的事情。他说:“我们两家是世交,自小一起长大。她喜欢梁恒,我是知道的。可是,我喜欢她更早于她喜欢梁恒,她却什么都不只知道.......” “出国留学前夕,我知道她跟梁恒在一起了。后来的那几年,隔着大洋彼岸,却依旧没有让他们分开。我默默看在眼里,等着她有一天发现我的好。甚至,在她跟梁恒发生吵架难过时,给她安慰.......直到,回国之后,他们越走越近,粘得跟蜜罐似的。”慕思贤说着,稍稍顿了顿。他没有看阿城一眼,紧接着开口说:“后来,苏伯父发现了她跟梁恒交往的事情,大发雷霆。没有多久,苏家危机,主动提出联姻。当时,七七来找我,叫我拒绝苏伯父。” “她说,你欺骗了她。” “没错。”慕思苦涩一笑,没有否认。“我骗了她。当时,我答应她说会同苏伯父解释清楚,另一方面劝服百盛集团董事局的人,答应注资苏氏。”说着,慕思贤深叹一声,“我没有拒绝苏伯父.......” “甚至,以此做为注资的要求。只是我没有想到,八年的婚姻,我始终走不进她的心里。” “不是的。”阿城微微摇头。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慕思贤,你爱她,却又无时无刻无休止的在伤害她。姑且撇开梁恒的事情不说,自你们结婚以来,你在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具体多少,恐怕连你自己都记不清了吧。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 面对阿城的质问,慕思贤垂头,无言以对。 阿城目光如炬,缓缓的开口说:“你知不知道,其实,是你自己亲手将她推得更远,甚至间接害死了你们的孩子.......” 105.密锁的心结05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良城回到康桥的时候,满室的漆黑冰冷。 意料之中,顾磬箫没在,顾轻轻也没在。 很好,都不在。 良城踢掉高跟鞋,光着脚站在客厅中央,目光微凉。 不用面对,其实也很好,她烦恼了一下午编纂的关于念念的一切统统都可以省略掉了……可是,为什么心中会隐隐觉得不快呢? 良城勾起嘴角冷笑,转身上了楼偿。 ** 顾磬箫倚在门墙上抽烟,听见车子的响动,也只是懒懒的抬了下眼皮。 梁恒从车子开进巷子的时候就看见顾磬箫站在自家门前,他心中有些踟蹰,刚泊好车,很迅速的下了车,三两步站定在他面前,有些紧张的问:“你怎么在这儿?” 闻言,顾磬箫淡淡一笑:“有些闷,来找你喝酒。” 梁恒深深的打量了他一眼,开了门。 顾磬箫进了门,直奔厨房,驾轻就熟的从冰箱里拿了一打啤酒出来。 梁恒看着他一身笔直整齐的西装,极其斯文的扮相,却粗鲁的直接拿牙齿去咬啤酒盖……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滑稽可笑:“这要是叫旁人看见,估计会被吓死。” 顾磬箫直接拿着瓶子喝酒,淡声说:“是他们自己给我按的标签,我从来都不是什么斯文人。” 梁恒无奈的摇头,从冰箱里挑了几样食材,“你吃过没?” “不饿…” “……” “你可别喝死我在这儿啊!”梁恒说。 顾磬箫凝眸望着光亮的地板,听见梁恒的话,嗤一声笑起来:“就你这点儿酒。” “难道你不是过来买醉的?” “我只是想暂时消失一会儿。”顾磬箫顿了下,又说:“就这么一小会儿就好。” 梁恒把面扔进沸腾的开水里,“这么惆怅,不像你呀。” “我嘛?”顾磬箫深沉的眸子里尽是讽刺,“什么样子的是我?我又是什么样子的?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楚了。梁恒,你能区分?” 梁恒端着一碗面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有些颓靡的顾磬箫,沉吟半响,缓缓的开口:“我以为,在你决定要她的时候,就不会去计较那些了……” 顾磬箫目光一沉,颇为凌厉的看着梁恒:“计较哪些?” 梁恒直接拿过桌面上的酒,痛快的喝了一大口,斟酌片刻,说:“老顾,你为什么不庆幸,她还活着?” “谁活着?” “梁城星。” 顾磬箫默然,靠在沙发上,笑了起来,目光却是冰冷:“梁恒,她叫良城,不是梁城星。” 梁恒偏了下脸,沉默。 “她那么胆小懦弱、宁愿一把火结束自己生命也不敢面对我的人,怎么能和骄傲恣意的良城相提并论?”顾磬箫说完,凶猛的灌酒reads();。 梁恒握住酒瓶,淡薄了语气:“顾磬箫,今晚的话,我当你喝醉了发酒疯。” ** 良城按掉闹钟,在床上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起床。 旁边的被褥仍是整洁的模样,顾磬箫一夜未归。良城勾了勾唇,随手披了件薄衫,出了阳台。 又是阴雨蒙蒙的天气,她顶讨厌这种见鬼的天气了。 良城敛了下眉,转身进屋。 …… 良城洗漱好出来,看见顾磬箫坐在沙发上,身上仍旧穿着昨天的衣裳,西装外套搁在手边,清俊儒雅的面容掩不住的疲惫……他不仅一夜未归,还一夜未眠。 良城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半响,顾磬箫才把目光缓缓转向她,带着一种复杂……他没有回答她的话。 良城不喜欢这种被审视的感觉,她没有看沉默的顾磬箫一眼,转而进了衣帽间。她答应了念念一起吃早餐…… 顾磬箫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坐姿,目光随着良城移动。看着她削瘦的身姿背影,顾磬箫心中五味杂陈。 她就是阿城,他的阿城……心里有个声音这样告诉他。 顾磬箫沉了下眸。 “阿城,你只是阿城,对吗?”终于,在良城准备去换衣服的时候,顾磬箫声音沙哑的开口。 “当然!”良城顿了一下,转过身回望着他,眼中起了笑意:“我不是阿城,你想我是谁?” 顾磬箫嘴角微扬,心里的那个声音终于占据了全部,他轻声说:“你只要是阿城,就够了。” 良城淡然一笑,清澈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嘲讽。 ** 良城看着眼前和顾磬箫有着几分相似的良念珺,一时恍惚。 “把牛奶喝完。”在良念珺放下餐具,把身后的布娃娃抱在怀里的时候,简默看着她,温柔又不是严厉的开口。 良念珺原本凝着笑容的小脸瞬间垮下来,努着小嘴儿,转而,可怜兮兮的望向良城。 良城冲着她温柔一笑,没有说话,端起面前的牛奶,一口气喝完。 “你们好意思的,两个大人一起欺负我!”良念珺笑声抗议,但还是认命的把牛奶喝完。“Chen-lia,你会和我们一起回美国吗?”良念珺放下杯子,望着良城问道。 良城伸手,轻轻揉了她的帽子,“晚些,等我忙完这边的工作,再到纽约看你跟爸爸,好不好?” 闻言,良念珺低着头,双手抚弄着娃娃,声音很小很轻的说:“可是,爸爸说,你要嫁人了……阿城,你也要像他们那样,不要念念了吗?” “怎么会?”良城下意识的看向简默,那厮却摊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良城伸手揽了下良念珺小小的软软的肩膀:“念念乖,就算以后我结婚了,还是会像以前那样爱你的。” 尽管有良城的安慰,良念珺仍是皱着小脸,情绪很是低落reads();。 良城无奈,将她小小的手裹在掌心,一时间又想不出别的话,只得补了句:“真的,我保证!” 良念珺骨碌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她,不言也不语…… “念念。”一直沉默的简默冲着良城莞尔一笑,伸手将良念珺抱在怀里,柔声说:“你也不希望阿城一直孤单一个人是不是?” “爸爸,我们不是阿城的家人吗?”良念珺眼中起了泪花。 简默亲了亲她的脸颊,目光扫了眼良城,“我们是一家人。可是,阿城那么辛苦,她需要有个人疼她、爱她、保护她,在她忧愁的时候为她排忧,在她疲惫的时候给她依靠,在她开心的时候分享她的喜悦,在她难过的时候把自己的喜乐分给她……这些,是我和你都不能为阿城做的。念念,你说对不对?” “那……”良念珺红着眼望着阿城,“阿城还可以去纽约看我吗?” 良城笑笑,从座位上起身,和简默一起搂住良念珺,“当然。” …… 顾轻轻望着不远处温馨的一幕,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赵君约,“好温馨的一家人!”顾轻轻笑着说。 赵君约闻言,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顾轻轻,随后,两条大长腿迈出优雅的步子,朝着良城他们的位置走去。 “喂!”顾轻轻阻止不了,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去。 “阿城,好巧!”赵君约故意忽视和良城同行的简默,目光转而落在良城身旁那个灵动漂亮的小女孩身上,正巧良念珺也在打量他,目光对上的时候,赵君约温和一笑:“念念,还记得我吗?” 良念珺鼓着眼睛看向良城,随即冲着赵君约笑得灿烂非常:“赵叔叔!” 赵君约看见良城的口型,对着念念,故作伤心状:“看来,小公主是把我给忘了,真伤心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良念珺面露愧色,“我,我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简默勾起嘴角,凉凉的说:“你又不是我家的谁,念念不记得很正常。再说了,就你那张大众脸……” 紧随赵君约身后过来的顾轻轻恰巧听见简默刻薄赵君约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果然如传闻一般,简默的嘴巴不是一般的毒。 赵君约仿佛没有听见简默的话,专注逗着良念珺玩。 良城瞪了一眼简默,见赵君约少有的不理会简默,心中松了一口气。她静默的看着顾轻轻,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顾小姐!”简默冲着顾轻轻颔首。 “简先生。”顾轻轻目光扫过他们,最终落在良城身上:“我跟君约过来喝茶,看见你们,就过来打声招呼。” 良城淡笑:“真是巧!” 顾轻轻余光瞥了一眼在逗弄良念珺的赵君约:“就是这么巧!” 这是,赵君约才抬头看向顾轻轻:“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就到。” 顾轻轻憋着一口气冷笑,但还是很好修养的冲着简默跟良城说:“回见!” 良城和简默相视无话,只是轻轻抚着良念珺柔软的帽子。 106.密锁的心结06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赵君约望着那辆黑色的保姆车离去,两道黑浓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 顾轻轻啜了一口咖啡,浓烈的苦涩如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她抬眸,望着眼前俊而不凡的男人,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她敛了下眸,“君约,你还不死心吗?” 赵君约扶着马克杯,凝眸不语。 顾轻轻见他沉默,瞬间淡薄了脸色,凉凉的笑起来:“赵君约,你到底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先是简默,现在是顾磬箫,不论过去还是现在,良城都不会选择你……” 半响,赵君约都没有反应。 “赵君约,我的话你听见没有?!”顾轻轻真的被他惹怒了偿… “轻轻。”赵君约忽的叫了一声轻轻。 顾轻轻被他突然开口吓了一跳,没好气的说:“干嘛?” 赵君约眉头深锁,开口时,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念念是简默的女儿,可她却姓良。” 对于良念珺,赵君约知道得并不多。尽管,他已经认识良城和简默有五年之久,但直到不久前的刚才,他才第一次见到良念珺本人。在此之前,他只看过良城钱包里的念念的满月照,还有一次短暂的通话……而刚才,看见念念可爱的几乎要将他暖化的模样时,他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他下意识的看向顾轻轻,念念也有着弯细细的柳叶眉。 说起那个小女孩儿,顾轻轻心头一沉,可是,一直以来,她对良城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的感觉。顾轻轻强行压下心头的复杂,冷声说:“听说,孩子是良城和简默分手后不顾家人反对生下来的,后来良家为了保全名声,把孩子交给远在纽约的简默抚养,而良城,在生下孩子以后被良家强行安顿在伦敦。” 闻言,赵君约只是摇头。 “怎么,难道传闻还有假?”顾轻轻问。 赵君约轻笑,模样有些散漫:“你也说,那些都是传闻。既然是传闻,能有几分是真?” 顾轻轻嘴角一撇,很是不屑:“我不管它有几分真假,良城和简默关系匪浅这是铁铮铮的事实。” “轻轻,你不会看不出来,念念和你有着三分相似吧!”赵君约不愿再多绕,直接开门见山的挑明,他故意忽视她哑然惊讶的模样,继续开口:“阿城和简默关系虽好,但也仅限于朋友之间的交情而已。至于那些传言,不过是一剂烟雾弹,就像你哥跟Rita之间的交易一样。这些年,你哥在极力的想要大家忘记那个人曾经存在过一样,良家也在搅浑众人的视线……” “够了,别说了reads();。” “五年前,良城险些在一场大火里丧命。她在医院里昏迷了将近一年之久,怎么可能在此期间生下念念?” “赵君约。”顾轻轻厉声喝住他。 赵君约勾起唇角笑了,他看着顾轻轻的目光有些冷然:“我的猜测对了?还是说,你根本不知情?” 顾轻轻用力抿着唇,葱白的手紧紧按住面前的咖啡,她削瘦的身子都在发抖,正极力忍耐着没有把那杯咖啡破向赵君约。 “不会是她。”顾轻轻咬牙切齿的说。 ** 良城刚走到病房门口,与离开的顾磬箫迎面相遇。 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 良城朝着里面探望了一眼,“慕思贤在里面?” 顾磬箫点了下头,他示意良城一起离开,对上她疑惑的目光时,淡声解释:“解铃还须系铃人。” 闻言,良城忍不住弯了眉眼:“你把他硬绑上来的?” 顾磬箫轻咳了一声,“我没那么粗鲁。” 良城显然不相信慕思贤惠那样乖乖听话,除非顾磬箫手里捏住他什么把柄。她轻叹一声,“我以为那天晚上骂了他一顿,能稍稍觉悟些呢。” 顾磬箫闻言,有些惊讶:“你骂了他?” “嗯。”良城不予置否,“谁让他那么作死,实在看不过去了。” 顾磬箫想起今天慕思贤温吞的向他打听良城的事情,不禁莞尔一笑。看着良城温柔恬静的面容,实在无法想象她狠狠教训慕思贤的样子……“难怪……”顾磬箫忍不住轻声感慨。 “什么?”良城不明就里。 顾磬箫笑笑,“我本来想着,如果他还不肯到七七面前低头认错,我就得动用武力了。谁知道,我还没开口,他已经主动开口提及,说什么如果我跟他一起来的话,七七会看在我的面上不把他轰病房。” 良城沉着眸,“七七才不会轰他。” 顾磬箫认同良城的话,七七从来都是嘴硬的……“你前面已经骂了他一顿,七七可以省掉不少力气了。” 良城远山眉轻蹙,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骂他。” 顾磬箫扑哧一声笑了:“刚还说骂了!” “我一时用错词。” “……” ** 良城临上车前,特地回过头望了一眼灯火明亮的住院大楼。 “走吧。”顾磬箫在车里轻唤她。 良城上了车,心里仍有些不放心苏七七。她转而看了一眼身旁的顾磬箫,见他神色淡然,忍不住问他:“顾磬箫,你说,他们会好好谈吗?” 顾磬箫点着平板电脑的手顿了一下,目光有些怅然,他摇头:“不知道。” “不过,不管怎样,他们总要心平气和的好好谈一谈reads();。”末了,顾磬箫又说。 好像也是。 良城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她望着车窗外酒红灯绿的城市,不由的想起念念那张稚嫩可爱的面容,转念,良城又想起简默的话,她心头一痛。 从昨天到现在,顾磬箫没有问过她关于念念的一个字。可是,顾轻轻怎么可能会忍得住不告诉他? 简默说,念念没有多少时间了。这点,她何尝不知道,可是,她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跟顾磬箫解释念念的身世…… 想着,良城忍不住将目光再次转到顾磬箫身上。 顾磬箫感觉到良城的目光,抬头回望着她:“有事?” 良城看着他一丝不苟的神情,突然觉得自己可笑……良久,她摇摇头。 顾磬箫冲着她温和一笑,只当她工作了一天太过疲惫。 良城看着他阴暗不明的半边侧脸,认真严谨,一双眸子古井微波,仿佛要将人陷进去……这是她熟知的顾磬箫的样子,带给她许多美好,也将她推入地狱。 良城觉得眼睛涩痛难忍,她挽着顾磬箫的手臂靠在他身上。 “累了?”顾磬箫侧过脸来看她。 “嗯。”良城紧闭着双眼,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流露的情绪。 顾磬箫伸手揉揉她的发,温声说:“那就睡一会儿吧,到家了我再叫你。” 良城睁了睁眼,“睡不着。” 顾磬箫定定的看着她,他把平板递给高修,握住良城冰凉的手时,忍不住皱眉:“手怎么这么凉?” 良城舒扬了远山眉,笑着说:“因为我冷血呀!” 顾磬箫牢牢握住她的双手,听见她这句话时,轻声一笑:“一个会心疼自己朋友的人,会冷血到哪里去?” 良城知道他指慕思贤跟跟苏七七的那桩事,很是无语:“我真的没有骂他!” 顾磬箫点头:“我知道。” 良城鼓着漂亮的大眼睛看了看他,“顾磬箫,你……”良城踟蹰了一会儿,想起他昨夜彻夜未归,目光有些决然:“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顾磬箫凝眸了一会儿,轻轻摇头。 良城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下去……随即,她远山眉一扬,“好吧,那我有话要问你。你昨晚去哪儿了?” 顾磬箫蹙了蹙眉,“在家啊!” 良城心中冷笑,脸上仍是温柔,“胡说,我早上醒来的时候,你都没在。” 顾磬箫恍然,原来她说的是这个……昨晚,他在梁恒家的沙发上睡着了,回到家时,已经凌晨四点多,因为怕吵醒她,于是便在书房坐了半宿。顾磬箫笑了笑,“昨晚和一个朋友喝酒,怕吵醒你,所以在书房睡了。” 良城凝眸打量着他,突然凑上前,恶狠狠的说:“你以后再敢这样,别指望有门进!” 顾磬箫微微蹙眉,这话好像什么时候听过。 ---题外话---隔了两年,忘得七七八八了,有点衔接不上,囧....我尽量早点完结。 107.密锁的心结07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良城特意看了一眼浴室,才接电话。 “念念睡了?”她一边听着电话那端的简默嗯了一声,一边推开窗台的玻璃门,微凉的夜风扑面而来,她实在懒得回屋拿外套,索性躲到窗门后面。想起今天分别时,念念对她的依赖,良城忍不住抬手按住眉心,“简默,她还是没有消息吗?” “茫茫人海,有心要避开的话,哪儿那么容易找得到?她当年把刚出生没几天的念念弃在医院,是铁了心不要她,否则天底下有哪个母亲狠得下那个心?”简默冷笑,他刚拿出烟准备点火,想起房间里好不容易哄睡着的良念珺,终究还是把烟扔回茶几上,他懒懒的靠在沙发上,嘴角噙着笑,目光微凉。 “良城,但凡还有别的办法,我绝不会把念念带回国。”简默吐了一口气,沉吟片刻,又说:“不怕跟你说句矫情的话,如果没有念念,我大概到现在还是浑浑噩噩的苟延残活着,或者已经死了,我甚至比你更不愿意把她还给顾家。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跟她的命比起来,这算不了什么。” “简默…”良城咬住拇指,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我不逼你。但是阿城,可以的话,让顾磬箫跟念念做个配型。”少顷,简默几近哀求的说偿。 良城握住手机,整个人陷入沉思。 简默临挂电话之前,似有若无的感慨,如果当年他们没有因为一己之私将念念带去纽约,而是送往顾家,或者,一切都会改写,而念念,现在也不会置身在死亡的边缘苦苦挣扎…… 良城闭了闭眼,对念念又多了几分愧疚。 “怎么站在外面,不冷吗?”顾磬箫边擦头发,看见良城衣着单薄的站在阳台外面时,不禁蹙眉,他伸手去拉她:“快进屋。” 良城愣愣的跟着他进屋,看见一身清爽的顾磬箫,脑海里浮现念念被病症折磨得苍白无血的面容,她眼睛一酸,一时没忍住,泪水夺眶而出。 顾磬箫一惊,忙走到她身边,将她纳入怀里,柔声问:“阿城,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良城抚着脸,摇头reads();。 “那你哭什么?”顾磬箫一阵好笑,伸手将她的发丝挽到耳后。 “顾磬箫。”良城眨了眨眼,简默说得对,她不能自私的只想到自己,念念等不到她计划的那个时间……她咬牙,直截了当的问他:“你知道,念念的存在,是吗?” 顾磬箫眸光一沉,淡声说:“轻轻跟我提过。” 良城抬头望着他,“你没有疑问吗?” 顾磬箫沉吟片刻,“阿城,每个人都有过去。” “所以,你选择沉默?” “如果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良城觉得好笑:“是不是我不主动提起,你就一直沉默到底?” 顾磬箫默然的望着她,目光复杂。 良城深呼吸了一下,心中思量顾磬箫到底知道多少。少顷,她只当他是听说了那些虚无的传言,温淡了语气:“我不管你信不信,我跟简默,从来都只是好朋友。还有赵君约,也是。” “我知道。”顾磬箫点头。 良城怔怔的看着他:“你就那么相信我?” “我不应该相信你吗?”顾磬箫温和的笑笑,“我不问,是不想触及你的伤口。在伦敦的时候,我跟简默见过面。”顾磬箫说着,定定的望着良城,搂在她腰际的双手渐渐苍白:“他告诉了我五年前的那桩事故。” “原来,你都知道……”良城的目光骤然变冷,她声音有些抖,有些沙哑:“念念是你大哥的女儿,你也知道?” 顾磬箫脸上的笑容兀的僵掉,他松开了良城,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良城没有理会顾磬箫的表情,不急不缓的开口:“那个女人生下念念,把她遗弃在医院人就消失了。我没有见过她。念念是牧宁和母亲刚巧路过,见医院的人要把她送往福利院,一时不忍就抱回了良家。刚巧,简默的女儿不幸夭折,他便央求母亲把念念交给他抚养。当时,光我的事情已经叫父母心力交瘁,母亲思量再三,终于还是让念念跟着简默去了纽约……至于她的身世,是后来牧宁调查那个女人之后告诉我的。”良城说着,顿了顿,她几乎不敢抬头直视他的眼睛,静得窒息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呼吸声,良城不用看,也能感受到此刻顾磬箫所受到的震撼。她短暂的停顿后,继续说:“至于后来没有把她送回顾家,一来,是念念已经把简默当成亲人,也习惯了纽约的生活;二来,我们都觉得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顾磬箫睁大眼睛,有些发狠的看着良城,她还没说完,便冷声打断。他重重的呼吸着,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的,没有必要。”良城咽了咽口水,面无表情的说:“你大哥去世之前身家清白,突然无故出来一个女儿来认亲,算怎么回事?” 顾磬箫闻言,缓缓的转身,背对着良城。“你们……”他咬牙。 一次性挑明,良城反而舒了口气,“我知道我们很自私,可是顾磬箫,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诉你,就算你们现在知道了念念的身世,我也没有让她回顾家的打算。” 顾磬箫回过头,目光凌厉的望着她:“你凭什么?” 良城毫无畏惧的迎上他的目光:“凭她现在姓良,凭我是她名义上的母亲。” 顾磬箫哑然失笑,“那你现在为什么又告诉我她的身世reads();。” “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 良城敛了下眸,有些沉重的说:“念念三岁的时候查出慢性粒细胞白血病,我需要你和她做配型。” 顾磬箫心口猛然一滞,今晚所受到的震撼,几乎把他这些年经营的忍耐销毁殆尽,他沉声问:“这就是你让她回国的原因?” 良城摇头,“我从来没想过让她回来这里。哪怕,这里有她血缘最亲的人。念念的主治医生告诉简默,如果还没有合适的骨髓的话,念念的病情很有可能会急速恶化,撑不过半年。” “所以,你们想到了顾家?” “我们尝试过找那个女人,可是……我们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良城眼中再次起了泪花,见他仍是背对着自己,很是卑微的说:“顾磬箫,算我求你,救救念念,她还那么小……” 顾磬箫沉着眸,抿着唇,良久,迅步离开了卧房。 ** 良城望着不远处的登机口,有些心不在焉。 简默让安宁跟着助理先去候机室等他,看着良城恍然走神的模样,微微莞尔。“你跟他说了?”简默问。 良城抿了下唇,点了下头。 “他拒绝了?”简默眉宇间有些许冷意。 良城沉吟了下,摇头:“不知道。” 简默皱眉:“什么意思?” “昨晚跟他说完之后,他没有当即回应,直接走了。我今早下楼的时候,顾轻轻只说他去公司了。”良城说着,无奈一笑:“或者,我们真的错了。他当年敢一把火烧死我,怎么会心疼念念?再说,念念只是他大哥的女儿……” 简默听后,只是轻轻拍了下良城的肩膀。 良城强忍住眼中的酸涩,推了简默一把,“快去吧,念念还在等着你呢。” 简默站着没动,目光深沉的看着良城,“阿城。”他斟酌片刻,温声说:“不论如何,我和念念在纽约等你。” 良城听完,扑哧一声笑了。她眼中凝着一层冷意:“放心吧,我是良城,不是梁城星,当年的蠢,我决不会再犯第二次。” 简默突然拥抱住她,认真的道了声:“保重。” …… 良城看着简默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好久,才转身离开。 “良城?” 突然,有人叫住她。 良城闻声望去,不远处站着一名身材高挑、打扮艳丽的女子。当看清女子身后跟着的温浅伊和傅宴时,良城心里一阵冷笑。 赵雨歆摘了墨镜,笑容清冷。她迈着步子走到良城面前,“我们以前见过。” 当然见过! 她们之间的交集,良城可谓永生难忘。 尽管心里对赵雨歆痛恨到了极点,但良城脸上始终保持着波澜不惊。她冲着赵雨歆歉意的笑笑,“很抱歉…” 108.密锁的心结08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赵雨歆似笑非笑,“是我唐突了。” 良城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仍旧沉默着。 “你们公司去年在纽约的珠宝发布会,我们有过一面之缘;还有一次,我对定制的珠宝不太满意,你亲自到我家来修改设计图纸。”赵雨歆见良城始终没记起自己,只好耐着脾气提醒。 良城一脸恍悟,忙说:“对不起,赵小姐。” 赵雨歆俏丽的小脸一扬,并未介怀,有些傲气的口吻:“没关系,你那么忙,不记得我很正常。” 良城目光落在赵雨歆身后不远处的两个人身上,笑意浅浅的问:“赵小姐,您这是刚回国?偿” “嗯。”赵雨歆余光瞥了一眼身后,脸色霎时冷下来。看着良城脸上的笑意,赵雨歆略略皱了下眉,有些不悦。刚才良城不记得自己,她却发不起任何脾气。 在过去的一年多里,她除了在大宅里不被人随身跟着以外,连在学校上课,身旁都坐着傅宴……想着,赵雨歆气愤的咬住唇。 良城岂会看不出赵雨歆此刻的窘境,她淡笑着和她道别:“赵小姐,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 赵雨歆连忙喊上住她:“良城。” 良城顿住脚步,疑惑的望着她,还有她身后紧张的跟上来的两人。方才赵雨歆一声大喊,引来周围的人侧目,良城微微淡哂:“赵小姐,还有事?” 赵雨歆觉得良城对她有着莫名的敌意,但她将这些都归咎到赵谙谂身上,她回头瞪了一眼温浅伊和傅宴,虽然起不了任何作用。她小心翼翼的问良城:“那个…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当然。”良城扬眉一笑,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赵雨歆冲着良城笑得灿烂非常,“对了,以后你叫我雨歆就好。” 良城莞尔,“好。” 赵雨歆看了眼良城的名片,满足的冲着她挥手道别。 良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的一瞬,笑容一点一点变冷…… ** 顾磬箫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夕阳被夜幕吞噬、灯火陆续亮起。 他又点了根香烟,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这是今天的第几根了……他温吞的吐着烟圈,眉头深锁。 高修敲门进来,“顾先生。” 顾磬箫低眸看了眼腕表,弹了下烟灰,没有说话。 “简先生下午已经启程回纽约,良小姐亲自送的机。”高修说。 “知道了。”良久,顾磬箫淡淡的应了声。 高修并没有即刻离开。 “还有事?”顾磬箫蹙眉。 “顾小姐说,她待会儿上来reads();。” 顾磬箫深深的吐了口气,他轻挥了下手表示知道。 …… “顾磬箫。” 顾轻轻风风火火的闯进来。 “你…咳。”顾轻轻刚开口,被浓烈的烟味呛得咳嗽不停。她恶狠狠的瞪着那个罪魁祸首,可那厮连看都没看她一眼。顾轻轻气结,她冲过去,一把夺了他抽了一半的烟。看到烟灰缸里的烟头时,顾轻轻恨不得拿起烟灰缸照着他脑门砸下去。“顾磬箫,你丫的想死吗?一天到晚抽抽抽,早晚得肺癌。”顾轻轻忍不住怒骂。 顾磬箫懒懒的抬了下眼皮,淡淡的开口:“你最近很喜欢往公司里跑。” “要不是因为你,我才懒得踏进这鬼地方。”顾轻轻冷声道。 当年,顾磬铭就是在这栋大厦的顶楼被人推了下去,当时的惨况,顾轻轻至今无法释怀,这也是她在过去几年极少回国的原因。 顾轻轻咬了下唇。 对于顾轻轻的怒气,顾磬箫并未上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是啊,你都知道。”顾轻轻冷笑,想起赵君约的一席话,后脊背一阵发凉,“那你知不知道,现在连君约也开始猜测念念的身世。简默这次回来,到底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又知不知道?” 顾磬箫脸色始终平静无波,他叹了声,语气深长的说:“是啊,到底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呢……” 顾轻轻皱了皱眉,有些看不透顾磬箫:“你就这样由着良城?”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顾轻轻淡薄了脸色,“因为她吗?” “谁?”顾磬箫目光凌厉的看着顾轻轻。 “梁城星。”顾轻轻吸了吸鼻子,“除了她以外,我想不到其他人。” 顾磬箫没有说话,只是抿深了唇。 “哥,这些年,你以为你跟Rita演得很好,骗过了所有人。可是,演戏的人入戏,看戏的人却是未必。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纵使她是害死大哥的凶手,你依旧爱她。即便,她已经过世多年……” 顾磬箫敛了下眸,“轻轻,良城是良城,与她无关。” 顾轻轻怒极反笑,“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良念珺的事情,分明是她跟简默蓄意而为。” 顾磬箫望着窗外的点点星辰,深邃的眸子古井微波:“就算蓄意而为又如何?只要她高兴,我便容她。” ** 顾磬箫回到康桥时,已经是深夜。 他回到卧房时,良城没在,浴室里断断续续有水声传来。顾磬箫把拐杖扔在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坐在沙发上,烦躁的扯开领带。 今晚,和轻轻的谈话最终以轻轻摔门离去结束。轻轻最后气急了,直接骂他“魔障”了……顾磬箫忽的笑起来。 魔障吗? 只要她肯留在他身边,入魔又何妨。 …… 良城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出来时,被静坐在沙发上的顾磬箫吓了一跳reads();。 她定了定神,脸色虽冷,但心中却是欢喜:“我以为,你还需要很多的时间。” 顾磬箫握住酒杯,听见良城的话,忍不住笑了,“我得好好儿给牧宁准备一份结婚礼物。” “谢谢。”良城忽的红了眼眶,她微低着头,不与顾磬箫对视。 顾磬箫闻言,有些失神,“这一声谢,该是我说。” 良城扯了扯嘴角,她走到酒架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她呷了一口,倚在酒架前,目光落在顾磬箫身上。这几天,她时常想起过往……良城敛了下眉,“什么时候出发?” “这两天吧。”顾磬箫淡淡的回应。 ** 顾磬箫到Zuma的时候,慕思贤已经坐在那里,桌上搁着好几瓶清酒。 “这是要买醉?”看着他一杯一杯的猛灌,顾磬箫忍不住蹙眉。 慕思贤抬眸瞥了他一眼,嗤一声笑起来,“就这酒?别开玩笑了……” “只要你想醉。再低的酒精,也能醉人。”顾磬箫坐下时说。 慕思贤握住酒杯,看着顾磬箫,沉吟半响,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老顾,说真的,这些年,你恨阿城吗?” 顾磬箫清冽的眸子一点一点的沉下去。许久,在慕思贤以为他不愿提及那个人的时候,他兀然开口:“恨。” 慕思贤怔怔的望着他。 “当我得知大哥死于非命的时候,我恨高高在上的顾家。当我得知心爱的女人可能是害死大哥的凶手的时候,我恨顾磬箫的渺小。当她一把大火结束自己,甚至连我一面都不敢面对的时候,我恨为什么被烧死的人不是我。当顾磬箫站在顶端的时候,我恨为什么连光明正大思念的资格都被剥夺……”顾磬箫沉声说。 慕思贤有些不知所措:“老顾…” 顾磬箫抚着尾指上的戒指,“一下子,我最敬爱的、心爱的和亲爱的人,统统都离我而去。所以,慕思贤,你有什么资格在怨天尤人?” “你……” “火难发生的时候,她已经有三个的身孕。” ** 良城接到苏七七电话的时候,有些意外。 自从上次见面,良城以为她已经和慕思贤解开了心结。 良城刚到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远远就看见苏七七纤瘦的身姿。她连忙走过去,“不好意思,刚才耽搁了一会儿。” 苏七七莞尔,“是我突然约你。”说着,她把咖啡往良城面前推了下,笑容温婉:“拿铁。” “谢谢!”良城笑笑。 她端起咖啡,啜了小口,浓烈的苦涩在唇齿间散开,她看了眼苏七七那杯热巧克力,不动声色的敛了下眉。 以前,她也喜欢喝甜腻腻的摩卡。 不过,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109.密锁的心结09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良城打量了一番苏七七,“医生准你出院了?” 苏七七莞尔一笑,“我怕再不出院,没病也要憋出病来了。” “确实。”良城点头认同,“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勉强,也没差那几天。” “嗯。”苏七七又是灿然一笑,看样子好了不少。 良城看着她瘦得凹进去的脸颊,原本的巴掌脸比原来更小了。想起苏七七跟慕思贤之间的纠葛,良城心中一阵怅然:“七七,不论如何,都要保重身体。” “我知道。”苏七七点头。随即,她转过脸望向窗外热闹的街区,眼睛里流露出悲伤:“阿城,我是不是错了?偿” 良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你指什么?” “爱情、婚姻。”苏七七说。 “这两者之间,说不清对错。”良城抽回视线,啜了一口咖啡。 苏七七笑容一滞,有些尴尬的说:“阿贤也是这样说的。” 提及慕思贤,良城面色一沉,丝毫不掩饰对慕思贤的不满。良城轻哼一声:“他倒是会说。” “这几天,我一直在反思自己。这些年,我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到阿贤身上,不断的折磨他、报复他,只要他不痛快,哪怕是我不喜欢的事情,我都去做……可是,背叛和梁恒的爱情,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人逼迫我,包括跟阿贤结婚。”苏七七说着,望着良城:“阿城,我真是个坏女人。坏透了……” “七七。”良城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没事儿。”苏七七扬起一抹笑容,“我只是觉得压抑,又不知道该跟谁说。” “你跟慕思贤……”良城想起那天晚上顾磬箫在医院的话,她看着苏七七,欲言又止… 终于,还是回到了这个话题。 苏七七尝了一口可可,实在腻得难受,她放下杯子,“他说,他还没有要放弃我的打算。” 良城知道梁恒即将成婚的事情,看着苏七七不能算好的脸色,她心中一声轻叹,只得说:“这样,很好。” ** 良城刚进屋,被电视声震得耳鸣头痛。 看到顾轻轻没了形象的趴在客厅的长发上时,良城总算明白,为什么顾磬箫临上机前特地叮嘱她把家里的密码换了。至少,他出差这段时间…… 良城直接拿起遥控,把电视声调小。对上顾轻轻气愤的双眸时,淡声问:“你吃过饭了吗?” 听见这软软糯糯的声音时,顾轻轻瞬间没了脾气,她转过脸去看手机,凉凉的丢了句:“不饿。” “我打算随便弄点,你要不要一起?” “不要。”顾轻轻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 良城脱了外套,看见她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没由好笑:“君约每年的春节都在伦敦过的,今年应该也不会例外reads();。” 顾轻轻秀眉一皱,娇俏的小脸甚是不满,“要你说。” 良城双手交叠在胸前,忍不住逗她:“难道你不是在等他的电话?” “鬼才等他电话!”顾轻轻瞬间炸了,她跳起来,瞪着良城,“良城,我警告你,请你不要妄自菲薄的来插手我的事情,我跟你没熟到可以分享心事的程度。” “抱歉。”良城笑容一僵,连忙躲进厨房,不让顾轻轻看见她的尴尬。 虽然顾轻轻无心,但她却没有说错,顾轻轻跟良城,没有熟到可以分享心事的程度。那种交情,甚至是梁城星都没有。 良城一口气灌了一大杯清水,大口的呼吸着。 顾轻轻小心翼翼的探头进来,看着良城单薄的背影,呼吸如蝉翼般起伏着……想起刚才自己过于直白的话,顾轻轻有些愧疚,“喂,你生气啦?” 良城瞥了一眼身后,“没有。” “那你跑什么呀?”顾轻轻撇嘴,心里暗骂了句死鸭子嘴硬。 良城又倒了杯水,“我口渴。” “……” 顾轻轻心里默默腹诽,转身离去。 良城放下杯子,才看向门口,早已经没有了顾轻轻的身影。 ** “我说了不吃。”顾轻轻看着面前的意面,鼓着漂亮的眼睛看着良城:“你干嘛自作主张啊?” 良城倒了杯清水推到她手边,淡淡的说:“不按时吃饭的话,你明天就回老宅。” 顾轻轻脸色一变,咬牙切齿的说:“别忘了,这是我哥的宅子。再说了,你跟他还没结婚呢,凭什么来管我?” 良城拿起筷子开动,连目光都没有转达顾轻轻身上,她淡淡的开口:“你哥临走前,特意叮嘱我更换门禁密码。” “这孙子!”顾轻轻小声啐骂。 良城嘴角噙着些许笑意,她现在饿得发慌,没什么心思管顾轻轻。下午回到办公室,她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处理,除了和苏七七一起喝的那杯咖啡,她之后连喝杯水的空闲都没有。这会儿,实在无心再顾暇其他了…… 顾轻轻抬眸看了眼良城,见她丝毫不畏惧自己,只得愤愤的拿起叉子……她搅了几下,有些嫌弃的端起那杯清水,呷了一口,嫌弃道:“也不会煮个汤。” “要喝自己煮。”良城并不理会她。 顾轻轻撇了撇嘴,没有再挑刺。 想到顾磬箫竟然叫良城换密码,顾轻轻心中义愤难平。 顾磬箫,你给我等着。 顾轻轻心里发誓。 没一会儿,良城填饱了肚子,看着顾轻轻刚吃了一半的意面,舒扬了远山眉。她把盘子一推,交待顾轻轻:“吃完收拾碗筷。” 顾轻轻险些呛着,“良城,你别太过分!” 良城已经离桌,只留下一句话:“不刷碗的话,那就回老宅reads();。” 顾轻轻咬着叉子,恶狠狠的瞪着良城离去的背影。 怎么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顾轻轻忽的红了眼眶。 …… 顾磬箫站在病房外,护士在给良念珺抽血。 看着那细细的针管扎进念念嫩嫩小小的手臂里,接连抽了好几管血,念念极乖巧,不哭也不闹,甚至还在护士扎错位置时安慰护士说没关系……顾磬箫沉着眸,看着念念苍白的小脸,心痛得快要窒息。 “她很乖,是不是?”简默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看着病房里的念念,眼中满是疼惜,“以前良城在的时候,会捂住她的眼睛。” “那她现在为什么不让人陪着?”顾磬箫问。 简默俊彦上掠过一丝心痛,“她说,不想良城难受……五年前那桩事故之后,良城对医院完全没有好感。” 想起之前在伦敦,良城打死也不肯去医院的模样,顾磬箫点头认同。他转了下脸,看着简默,眼睛里流露的温柔和疼惜,不是作假。他想起良城的话……顾磬箫敛了下眉,把目光又转向病房。“她还只是个孩子。”半响,顾磬箫沉重的说。 “是啊,她还只是个孩子。”简默一声深叹。 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他都不希望念念被卷进那些污垢不堪的阴谋算计里面,这也是他当年坚持带念念到纽约定居的原因。 可是,兜兜转转,注定的终究是逃不过。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念念知道自己的身世吗?”顾磬箫剑眉轻蹙,猜出简默的话外之意。 简默点头,“我们从来没有隐瞒过她。况且,她也有知道的权利。” “难怪…”顾磬箫顿时了然。 “难怪什么?”这次,换简默疑惑了。 “轻轻那天早上见过念念,然后告诉我,念念一直在盯着她看,一种很奇怪的眼神。” “我没想到,先见到念念的人会是轻轻。”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算计得来的。”顾磬箫莞尔一笑,进了病房。 简默听着病房里一大一小的对话。良久,转身离去。 ** 良城到梅林别院的时候,辛云帮她开的门。 她道了声谢,便疾步朝着张敬宏的卧房走去。 彼时,她正在会上,Lucy突然进来告诉她说张老病了且不肯上医院,别院的老阿姨请她过去劝劝。 良城顾不得其他,连忙把会议交给副总监主持,自己匆忙赶来。 “已经请了医生,别太担心。”辛云见良城脸色不太好,柔声安慰。 良城点头,并不接话。 良城刚走进内院,男子修长的身姿映入眼帘。 110.密锁的心结10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良牧宁在讲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隔着好些距离,良城都能看清他此刻的脸色极其难看……良城定定的望着他。 辛云连忙跟良城解释:“刚才一着急,忘记告诉你牧宁过来了。” 良城莞尔,目光深长的看了一眼辛云。 辛云脸上掠过一丝窘迫,有人按门铃。 “你先进去看外公,我去开门。”说着,没等良城回应,辛云迅步离去偿。 看着她有些狼狈的背影,良城微微敛了下眉reads();。 “在我回去之前,必须处理妥当。”良牧宁冷冷的丢给对方一句话,直接收了线。转身,良城站在廊柱前,目光微凉的看着自己。 良牧宁面色一沉,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扔,端起茶杯灌了半杯水。 他坐在沙发上,给自己添了一趟热茶,仿佛没有看见良城一般。 “看过外公了?”良城并不介意牧宁的冷淡。 闻言,良牧宁勾起唇角,似笑非笑:“你觉得,他会见我?” “……” 良城被他噎得无话。 经牧宁一提醒,良城才恍然想起,外公在五年前已经发过话,有生之年不会再见良牧宁这个人……辛阿婆让他进门,并不表示老爷子会见他。 分明是不被认可的存在,还敢这么嚣张。 想到他刚才削人时冷峻飞扬的神色,良城脸上难掩嫌弃之色。 良牧宁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杵着干吗?还不滚进去!” “嘶!”良城咬牙,看见辛云领着医生朝这边走来,冲着辛云:“阿婆,把他轰出去!看着讨厌~”说完,没等牧宁发作,人已经进了内室。 辛云看着牧宁恶狠狠的瞪着内室的门,忍不住摇头叹气。 ** 良城帮张敬宏掖了掖被子,看着他苍老憔悴的面容,满脸愁容。 “出去吃点东西吧。”辛云送完医生回来劝她。 下午医生给张敬宏检查身体,虽然没什么大碍,但还是输了一支营养针。良城从进门就一直守在旁边,即便张敬宏睡着也不愿离去。 良城摇头:“我不饿。” “那出去喝口热茶。老爷子一时半会还醒不来,你在这儿守着也没用。”辛云说。 良城看了眼张敬宏,转过脸望向门口处:“牧宁还在?” 辛云点头,“说有重要事情过来处理,大半天都耗在这儿,也没见他紧张。刚才我送钟医生出去,他在半路拦截,想来是关心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又不好直接开口问我们。” 良城不自觉脑补牧宁的样子,忍不住弯了眉眼:“都是死要面子的人。” 辛云笑,拉着良城:“走吧。” …… “晚上留下吃饭?”辛云见良牧宁还在,连忙上前问他。 良牧宁抬头对上良城的目光。很快,他不动声色的错开,摇头拒绝辛云:“不了,公司还有事,我一会儿就走。” 辛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这会儿才有事。” 良牧宁抿着唇,没有说话。 “阿城,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说着,辛云冷着脸,不容拒绝的语气直接要求牧宁:“你也坐着。” “我不饿。”良牧宁淡淡的拒绝。 “坐着reads();。”辛云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看着牧宁吃瘪的样子,良城眉眼间染了笑容。 “不进去看看吗?”良城坐下时问。 良牧宁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深沉的打量着她。半响,他似笑非笑:“你就不怕我刚进去,老爷子突然醒来看到我,直接过去了?” “你…”良城气结。 良牧宁邪魅的勾了勾唇。 “混蛋。”半响,良城骂道。 良牧宁转了下脸,接电话。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良牧宁原本温和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听完对方的话,他只淡淡的说了句:“我知道了。” 良城低着头看邮件,并没有留意到良牧宁脸色的变化。 良牧宁收了线,望着良城好一会儿。“良城,你可真伟大!”他冷冷的讽刺。 “什么?”良城疑惑的望向他。 良牧宁没有回应,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大步流星的离去。 ** 良城把车停在院子里,解了安全带,整个人伏在方向盘上。 她缓缓的闭上双眼,整个人疲惫不已…… 牧宁离开后不久,外公就醒了。 她陪在旁边,几乎把自己当成了良城。 辛云去请医生时,老爷子悄悄问她,牧宁是不是来过。她不敢隐瞒,点头默认。听见老人叹气,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老爷子为什么要对牧宁这么狠心? 张敬宏看着她,笑容慈祥。 还在病中的他,声音很轻很轻的说:“你父母当初选择了牧宁牺牲了你,难道他们就不残忍了?” 良城怔怔的看着老人,忽的掉了泪…… ** 顾磬箫站在院台前,目不转睛的看着良城的车子。 事实上,在听见车子的响动时,他已经站在了这里。车上的人没下车,他也一直站着没动。 良久,见良城完全没有要下车的意思,顾磬箫喝完杯子里的酒,转身进了屋。 他披了件外套下楼。 顾轻轻在客厅里讲电话,看见顾磬箫往大门走去,不禁好奇的多看了两眼……“还不是那样。”顾轻轻淡薄了脸色。 顾磬箫刚出门,突然下起了大雨。 隔着茫茫的雨雾,顾磬箫看着良城仍伏在方向盘上。顾磬箫抬头,黑压压的天空有些迫人。 一个小小的世界,她把自己困顿在内,任凭外面变了天…… 顾磬箫刚转身,准备回屋去拿雨伞,门已经开了。 顾轻轻递了把雨伞给他。 顾磬箫凝眸看着她,没有接reads();。 “难道你打算淋着过去?”顾轻轻小脸一扬,凉凉的讽刺。她转过脸看向良城的车,黑暗中的白色尤其显眼。“都不知道你们在闹什么!”顾轻轻说。 “谢谢。”顾磬箫拿过雨伞,淡淡的道了声谢。 看着顾磬箫打着伞走进滂沱大雨中,顾轻轻眸一沉,砰一声关了门。 …… 良城迷迷糊糊几乎要睡着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人在叫她。 她嚯的抬头,眯着眼睛望向窗外。 厚重的雨雾中,她看到顾磬箫清俊儒雅的面容在眼前不断放大。 隔了一会儿,良城才反应过来,她按下车窗。 有雨水进来,她没管,怔忪的看着顾磬箫:“你怎么在这儿?” 顾磬箫看着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微微莞尔,“我以为你没有带伞。” 良城看着外面滂沱的雨势,后知后觉自己回来的时候并没有下雨……她揉了下脸,有些手忙脚乱的去抓手袋。 良城拔了车钥匙,推门下车。 顾磬箫偏了下身,雨伞撑到她头顶上。 看着顾磬箫被淋湿的外套,良城脸上写满愧疚,“对不起。” 顾磬箫莞尔,伸手揽住她,“走吧。” ** 良城洗过澡出来,茶几上放着一晚热腾腾的面条。 刚才回来的时候没什么感觉,闻到香味时,真觉得有点儿饿了。她走过去,半蹲在地毯上,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头发不擦干。”顾磬箫不知从哪里蹿出来,拿着毛巾帮她擦头发,力道有些重。 “嗯,疼。”良城被他扯得东歪西斜,口齿不清的抗议。 “忍着。”顾磬箫冷声道。 良城吸着面条,乖乖的没有再吭声。 良城吃完面,顾磬箫也帮她吹干了头发。 “谢谢!”良城道了声谢,刚要站起来,顾磬箫忽然扯住她的浴袍,轻轻一带,将她揽在怀里。他沉着脸。 “顾磬箫。”良城心中有些踟蹰,今晚的顾磬箫有些反常。她掰了他的手,试图从他怀里脱身,奈何那厮纹丝不动。 她心中思量,是不是简默说漏嘴了?但是,又不敢开口问。 良城煎熬着。 顾磬箫放在她腰际的手紧紧握成拳,关节泛白。他闭了闭眼,吻似有若无的落在她粉白的颈上。 “阿城,你不累么?”顾磬箫说。 良城微白了脸色,她小小的挣扎了下。 顾磬箫两条长臂像蔓藤似的将她紧紧困在怀里,“先是念念,后是张老。阿城,你总有能耐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已。” 良城忽的嗤一声笑了起来。 111.密锁的心结11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良城用力按住他的手,缓缓的转身,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肩膀,顺着他的肩线延上,勾住他的脖子……她望着他,清澈漂亮的眼睛噙着笑,“你这话说得好笑,他们都是我至亲之人。他们被病痛折磨,我无法分担他们的痛苦,只能尽些心力,难道这样也有错?” 顾磬箫凝眸望着她,沉默不语。 良城突然踮起脚凑上前,凉凉的讽刺:“顾磬箫,原来你这么冷血啊!” “我不冷血,但也并非善良。”顾磬箫说着,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念念的事情,你事事操-心,没错;张老生病,你尽孝也没错。可是良城,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天天熬通宵赶工作,这怎么算?” 在此之前,他就听说过良城工作起来不要命。但他没想到,她会这样拼。这几天,他没在,但关于她的一切,多少还是会传到他耳中偿。 况且,轻轻没有必要骗他。 良城自知理亏,刚想抽身离开,被他揽住腰动弹不得。她撇了下嘴,在心里暗暗腹诽顾轻轻小人撄。 顾磬箫看穿良城的小动作,今晚的事情委实叫他生气,可看着她微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的时候,再大的怒火也消了……原本,他还想板着脸教训她一顿的。 “以后,不准再这样了。”顾磬箫柔和了语气。 良城猛然抬头,笑得灿若春花:“好。” 顾磬箫紧紧将她箍在怀里,“等牧宁的婚礼过了,陪我去趟纽约。” “手术的时间定了?”良城紧张的问。 前天晚上,配型结果刚出来,简默就欢喜雀跃的给她来电话了,连时差都忘了……良城忍不住舒扬了远山眉,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安然落地了。 顾磬箫笑意盈盈的看着良城,果然……今晚刚到家时,他还在想怎么跟她说,后来又想,简默怕是已经告诉她结果了。否则,这几天她怎么能按捺得住,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他…… “怎么不说话?”见顾磬箫沉默,良城以为中间出了什么纰漏,抓住他的衬衫,紧张的问。 “没有。”顾磬箫摇头,“医生会根据念念的身体状况,尽快安排手术。” “哦。”良城松了一口气。余光瞥见搁置一旁的拐杖,良城下意识的低头看向顾磬箫的左腿,“那你呢?顾磬箫reads();。” “什么?”顾磬箫不明就里。 “你的腿……” 顾磬箫眼中掠过一丝异样,很快被他压下,他弯腰拥住良城,莞尔笑道:“放心吧,不会有影响。” 良城隔了一会儿才伸手抱住他。 ** 良城下楼的时候,顾轻轻正在厨房里不知道捣鼓什么。她握住水杯,双眸迷成一条线。她喝完一杯水,又倒了一杯,抬步朝着厨房走去。 “顾小姐,在忙呢?”良城倚在门上似笑非笑。 顾轻轻回头扫了她一眼,疏淡的说:“关你什么事?” 良城看出她此刻心情极好。想起昨晚的事情,良城暗暗咬牙,忽然,她灵光一动,看着轻轻,十分真诚的说:“那个,前几天同事从伦敦过来,君约捎了一本画册让我转交给你。” 顾轻轻放下手里的米醋,冲到良城面前,连珠带炮的追问:“在哪里?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 良城苦恼的一声叹气:“我给忘了。” “你……”顾轻轻气结。 顾轻轻睁大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良城。忽的,她想起昨晚顾磬箫同她一起进门时脸色不太好,大概是见她累得趴在方向盘上睡着的事情惹恼了顾磬箫。当然,能让顾磬箫动气,除了良城自己作死以外,还有她的一份功劳……顾轻轻眉眼间掠过一丝得意,哼笑:“差点儿给你绕进去了。” 良城啜着清水,眨了眨眼。 顾轻轻站直了,微睨着她,“不知情的人或者以为我跟你关系很好,但赵君约不会。再说,赵君约再没脑子,也不会傻到叫自己喜欢的女人给喜欢自己的女人送礼。” 不多时,良城喝完了整杯水,她舒扬了远山眉,“话别说得这么死,赵君约确实做过这样的蠢事,东西就在我办公室,晚上就给你带回来。”说完,良城转身,施施然离去。 顾轻轻看着良城渐行渐远的背影,气得长长的呼气…… ** 赵谙谂刚从贵宾通道出来,温浅伊即刻迎了上去,“大先生。” 赵谙谂脸色极差,心情坏到了极点。他连头都没点一下,步子跨得很大。 温浅伊严阵以待,紧随他的脚步。 “那个叫念念的小女孩儿,查到了吗?”刚坐上车时,赵谙谂冷声问。 机场外有些***动,赵谙谂皱着眉,凉凉的扫了一眼,一行人举着牌子围涌成一片,他沉了下眸,收回目光,吩咐司机:“开车。” 温浅伊微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开口:“顾先生前几天亲自去了趟纽约,基本坐实了传言。” “我问你查到了什么?”赵谙谂寒着脸,声音又冷了几分。 温浅伊微白了脸色,她害怕赵谙谂,却又不得不面对。她硬着头皮摇头,“良家把她保护得太好,我们查不到关于她的任何资料。” 说完,温浅伊屏住呼吸。 赵谙谂听后,怒极反笑。“查不到?”他有些犀利的看着温浅伊reads();。忽然,手里的文件照着温浅伊劈了过去,厉声骂道:“饭桶!” 温浅伊垂眸看着纸张飘然落在身旁,发狠的咬紧牙关。 良久,赵谙谂冷笑,一字一顿说:“这个良城,我真是小瞧她了。” 温浅伊把撒落在车厢的文件一张张捡起,重新拍好序,然后放回赵谙谂手边。“良城五年前,差点儿死在火难里。”温浅伊说。 赵谙谂心头一惊,没由的想起那个人。他沉吟片刻,问:“具体什么时候的事情?” “跟看守所爆炸同一天。” “什么?”赵谙谂当即失态,他连忙吩咐温浅伊:“你立刻去调查良城这个人,不惜一切代价。” 良城,梁城星。 赵谙谂抿着唇,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 良城刚坐上车,手里厚厚的本子朝着顾磬箫怀里砸去。 “什么东西?”顾磬箫不明就里的拿起来看。 “君约托我在伦敦的同事带回来的,说是给轻轻的。”良城说着,忍不住靠在他肩膀上。 顾磬箫翻了两页,微微笑了:“原来是轻轻偶像的随笔手册。” “君约倒是有心。”良城面色温淡,没有觉得意外。 顾轻轻从小就喜欢插画,后来还特地到伦敦进修。而著名的插画大师NormanRockwell更是她从小到大的偶像。这些年,她也收藏了不少NormanRockwell的作品,但都是散品。NormanRockwell为数不多的手册,除了大都会博物馆的两册,其余均在藏家手里。顾轻轻辗转了许久,还是一无所获。 这个赵君约……良城微微勾起唇角。 “君约嘛,我对他印象不差。”顾磬箫合起图册,温声说。 良城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顾磬箫偏过脸望着她。 “嗯。我还知道,如果他可以成为你的妹夫,你绝对不会反对。”良城笑着抱住顾磬箫的手臂,仰着小脸对上他的视线:“顾磬箫,如果说你是在熹园那一场大雨里第一次认识我,那么我要在比那更早的以前就已经认识你了。” “因为君约?” 良城点头。 顾磬箫始终保持着三分儒雅的笑容,有些不安,“他都说了我什么?” 良城抿着唇思考。 “好坏参半吧。”过了一会儿,良城说。 顾磬箫微微皱眉,惊讶:“坏话也有?” “不然你以为啊!”良城忍不住大笑,可是想起赵君约说过关于顾磬箫的那些事情……她看着顾磬箫,忽然笑不出来了。她抬手抚上顾磬箫的脸颊,眼里起了怜惜:“顾磬箫,过去的那几年,很难熬吧。” 顾磬箫微微愣了一下。他伸手握住良城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他分明有话想说,却选择了沉默。 良城抱住他,声音很轻很轻的说:“把腿治好吧。” 112.密锁的心结12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良城刚出电梯,差点儿和疾步而来的牧宁撞个满怀。 “上哪儿去?这么急!”看着匆忙进了电梯的牧宁,他甚至没有空闲看自己一眼……良城连忙追问。 奈何,直到电梯门关上时,牧宁都没有回答她。 良城低头看着怀里妖冶艳丽的香槟玫瑰,思量着是否该先离开…这人,分明是他约见面的reads();。良城眉眼间俱是无奈,她按下电梯。 没一会儿,电梯上来。 “良小姐。”从电梯里出来一名年轻男子,见良城要离开,连忙喊住她偿。 良城看着眼前秀气的陌生男子,远山眉轻蹙,脸上写着戒备。 男子莞尔,亮出手里的房卡:“良董请您稍等一下他。” 闻言,良城敛了下眉,但心里仍提着防备。她跟着男子走到牧宁的房门外,温声问:“他去哪儿了?” 男子刷开开门,对着良城躬了下身:“良董没说。” 见对方守口如瓶。良城知道,再问下去,也只是徒劳。 她淡哂,道了声谢,进了房间。 …… 良城在架子上拿了一个跟花瓶有些相似的瓶子,把带来的玫瑰花插上。 她刚倒了杯红酒,牧宁风风火火的出现了。 看见良城半倚在架子前啜着红酒时,良牧宁两道黑浓的眉毛皱了皱,不悦的开口:“大白天,喝什么酒? 良城看了眼手中精致漂亮的水晶杯。 Baccarat出品,牧宁的心头爱。 良城呷了一口酒,心里暗暗腹诽牧宁这奢侈又病态的喜好。 “顾磬箫什么时候穷到连酒都没得给你喝了?”良牧宁换了一身浅灰色的休闲家居服出来,看见良城正在添酒,语气不善的讽刺。 良城一手端着一杯酒,缓步走向牧宁。 “你呢?”良城递了一杯酒给牧宁,笑微微的说:“什么时候穷到亲妹妹喝你两杯酒都要斤斤计较了?” 良牧宁嘴角一撇,和她碰杯。 “说吧,什么事。”良牧宁一饮而尽,看着良城,直入主题。 良城晃了晃酒杯,不疾不徐的开口:“梁恒这些年一直在调查梁城星的死。” “他一直在调查。”良牧宁凉凉的补充。 “我知道。” “你要我做什么?” 良城双眸凝视着良牧宁,一字一顿道:“阻止他。” 良牧宁握住酒杯,单手撑在书桌上,一双深邃的眼眸渐渐染上一层冷色。少顷,他温淡的吐出两个字:“理由。” 良城转了下脸,不去看他:“我不希望,牵连到无辜的人。” “无辜?”闻言,良牧宁挑眉冷笑:“梁恒是梁城星的亲堂哥,别说他们感情深不深厚,为自己无辜冤死的妹妹洗刷冤屈,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梁恒,算哪门子无辜的人?” “冤屈?”良城望着远处,笑容凄然:“你怎么知道梁城星冤枉?或者,她真的如传言那般蛇蝎心肠呢。” “良城。”良牧宁脸上染着不悦。 良城抿着唇,握住酒杯的手渐渐泛白reads();。 良牧宁沉着脸,“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良城,就算我能让梁恒从此不再参与此事,那顾磬箫呢?你也能叫他放手?” 良城缓缓垂眸。 不论是梁恒或者顾磬箫,她不能。所以,她才找到了牧宁。 可是,就算让他们知道梁城星还活着,又能改变什么? 她不知道…… 良城眉心深锁,思绪乱如麻绳。 “阿城。”良牧宁走到她身旁,手按在她单薄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说:“不要再纠结在这些事情上面了。那些,都是梁城星的恩怨。” 闻言,良城抬头望向牧宁,眼眶有些发红:“我是良城,可我也是梁城星啊。” ** 顾磬箫回到房间时,瘦小又单薄的人蜷在床上的一隅。 顾磬箫爬上-床,从身后拥住她,她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气。顾磬箫敛了下眉,下巴抵在她耳后,“怎么了?从晚上回来就一直无精打采。” “病了?”顾磬箫柔声问。 良城沉默着摇头。 “难道是醉了?”顾磬箫抬手抚了抚她的发,玩笑道。 良城冰凉的手覆上他的手背,紧紧的握住。一整晚,她都在想牧宁的那些话……她闭了闭眼:“顾磬箫,我们出去度假吧。” “想去哪?” “哪都行。只要没有人认识我们,哪里都无所谓。” 顾磬箫眼中掠过一丝惊诧,他沉了下眸,吻了吻她的脸颊:“好。” …… 良城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顾磬箫的身影。 她抬手挡住眼睛,挣扎了好半响才坐起身。 昨晚,她什么时候睡着的? 不记得了。 良城揉了揉额,以此缓解酒后的头痛。可是,关于昨晚的事情,任凭她如何纠结,就是想不起来……果然,她不该贪杯的。 顾磬箫从阳台外面进来,看见良城坐在床上,一脸茫然,不禁莞尔。 良城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她揉了揉脸颊,长长的吁了口气。良城觉得自己清醒了不少后,小心翼翼的问顾磬箫:“我昨晚,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吧?” “没有。”顾磬箫笑了下,去拉窗帘。 良城松了口气,转念,又紧张的问:“那话呢?我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闻言,顾磬箫抱住双臂,笑容和煦的问:“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话是你不该说的吗?” 看着顾磬箫的表情,良城心里哀呼。 看样子,像是说了不少……她心里暗骂牧宁怎么不阻止自己。 “阿城?”见良城发呆,顾磬箫坐到床边,修长的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reads();。见她回神,顾磬箫忍不住摇头,将她拉入怀中:“你最近,好喜欢走神。” 良城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尴尬而小声说:“我在想昨晚我有没有吓着你。” “吓到我?”顾磬箫不明就里。 因为喝醉酒吗? 可她昨晚,一直安静得像个孩子。乖巧得让人心疼…… “嗯。”良城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喝醉酒,会一直闹个不停……” “没有闹。”顾磬箫把她从怀里拉出来,语气笃定的说:“你昨晚,跟我说了两句话就睡着了。乖得很!” “真的?”良城还是有些怀疑。 顾磬箫被她的表情逗笑,“就算闹我也没关系,我想,我应该不会遇到比他们几个酒品更差的人了。” “他们?”良城疑惑。 “君约跟阿贤。”顾磬箫意味深长的说。 良城憋着笑。 ** 良城在厨房转了一圈又一圈。 顾磬箫晚上有应酬,她一个人的晚餐,到底该怎么解决? 良城看着柜子里的泡面跟面包,选择综合症犯了…… 顾轻轻风风火火的进来。她一手提着水壶,一手握住杯子,一边猛灌一边喘气。 过了一会儿,顾轻轻才注意到良城,看着她掂着泡面跟面包,一脸纠结,不由好笑。她走了过去:“请问,这两样有什么可比性吗?” 良城无力的看了眼顾轻轻,有气无力的说:“是没有可比性。” “那你纠结什么?”顾轻轻问。 良城冲着她一阵假笑:“我纠结到底是选一样呢还是两样都选!” 顾轻轻看了眼面包的分量,笑了:“你是猪啊!” “我猪我乐意!”良城最终还是选了面包。她看着顾轻轻,远山眉轻蹙:“话说,你不是说不想看见我的么?怎么又跑来了?” 顾轻轻霎时淡薄了脸色,她恶狠狠的看着良城:“这是我哥家,我爱来就来,关你什么事!” 良城皮笑肉不笑:“虽然不想,但我还是要提醒你,未来我可是要成为你嫂子的人,也就是这个屋子的女主人。” “所以?” “这就关我的事啦!”良城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顾轻轻望着良城渐行渐远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我当初怎么会瞎了眼说你好呢?”顾轻轻愤愤的说。 良城刚回到书房,桌面上的手机在震动。 她走过去,看到来电号码时,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 赵雨歆。 良城想起那天在机场的那次碰面之后,赵雨歆对自己异常热情......清澈的眼眸尽是冷色。 113.密锁的心结13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你干嘛啊?鬼鬼祟祟的。” 顾轻轻突然推门进来,看见良城脸上一瞬即逝的慌乱时,忍不住好奇。 良城不动声色的沉了下眸,随手把手机扔到一边,拿过桌上的手绘本,对着顾轻轻淡淡的开口:“顾小姐,下次请你在进门之前,先敲门。” “我……”顾轻轻气结,但还是硬着脖子反驳:“是你自己没锁门。” “敲门是基本的礼貌,跟我锁不锁门,没关系。偿” “你……” 良城翻到之前画了一半的设计图,也不管顾轻轻的脸色有多难看,直接下逐客令:“我要工作了。现在,请你出去,把门带上。撄” “我……” 顾轻轻吃瘪,瞪着良城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 赵谙谂握住一杯香槟,穿过云云宾客,款步来到顾磬箫身旁。 见顾磬箫独自一人出席今晚的晚宴,身边并无女伴,赵谙谂微微舒扬了眉眼。 听着他进退有度的和人闲聊,想起那个和梁城星有着三分相似的良城,赵谙谂不动声色的沉了下眸,压住心头的不快。他强行插-入他们一伙,对着众人举杯,而后轻轻碰了下顾磬箫的杯子:“有阵子没见你了,很忙?” 顾磬箫莞尔,“老样子。倒是你,都快成空中飞人了吧?” “空中飞人?”赵谙谂挑眉,嘴角噙着温和的微笑。“这个形容词很贴切。”少顷,赵谙谂说。 原本聚在一起闲聊的三两人皆寻了理由相继离去,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顾磬箫看着热闹非凡的舞池,场内彩衣华服、云鬓丽影。他听着别人谈笑风生,闲闲的啜着香槟,一双深邃的眸子古井微波,深沉无底:“君约还是不肯回来帮你?” 赵谙谂摇头,眉宇间透着一丝无奈。他轻叹一声:“我对他,算是没辙了。” “慢慢来,君约向来有自己的一套。逼得他太紧,可能会适得其反。”顾磬箫淡笑着说。 “那你呢?”赵谙谂目光如炬的注视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些什么。他怅然一笑,“磬箫,我现在竟然有些看不透你。” “我?”顾磬箫微微蹙眉。 有人叫顾磬箫去跳舞,他罢手婉拒了。 顾磬箫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拐杖搁在手边。他靠在沙发上,两条修长的大长腿闲闲的翘起二郎腿,模样有些散漫:“我可学不来君约。他好歹有你这个大哥顶着,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你在。” “我指的,并非这个reads();。”赵谙谂随后走过来。 顾磬箫似笑非笑:“你在说良城?” 赵谙谂在顾磬箫左手边的单人沙发上落座,眉眼淡淡:“一个梁城星就把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顾磬箫,你堕-落得叫人心寒。” “堕-落?”顾磬箫微微笑了,温淡了语气:“你这词用得不恰当。早在五年前,我就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梁城星,不过是一段愚蠢的过去而已。” “新的生活?”赵谙谂一手托腮,打量了他许久。“换做从前你说这话,我信。可现在,你看看你顾磬箫,不要和我说你爱良城这样的话。倘若不是她和梁城星有着三分相似,你何尝留意得到她?” “这几年,被你和Rita的戏给骗了。没想到,你竟然对一个杀害自己亲哥哥的女人情深至此。”末了,赵谙谂又说。 顾磬箫按住尾指上的戒指,脸上始终保持着儒雅的微笑,一双眼眸深邃无底。 “赵谙谂,你是有多害怕良城走进我心里,竟然拿一个死人说事。”半响,顾磬箫说。 “是我猜测错了?”赵谙谂不怒反笑。 顾磬箫微低着头,不予置否。 “如此……”赵谙谂笑得意味深长:“是我喝多了,说了些醉话。你莫怪!” 顾磬箫看着慕思贤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走来。 “我干了,你随意。”突然,顾磬箫对着赵谙谂举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赵谙谂静默的看着他,紧随其后一口气喝完剩余的酒。 …… 慕思贤大喇喇的走过来,丝毫没有察觉到火药味。 “你们两个,跑这儿来躲清静了。”慕思贤在顾磬箫身旁坐下。 赵谙谂从侍应生手里接过两杯酒,分别递给顾磬箫和慕思贤,淡笑着说:“你们年轻人的活动,不适合我。” 顾磬箫接过酒,呷了一口,淡淡的说:“我腿疼。” 慕思贤看看赵谙谂,又看看顾磬箫,“得,就我一个闲人,来者不拒,行了吧!”随即,他对着赵谙谂,“怎么?劳动你亲自过去,还是请不动老太太回来?” “这不是意料中的事儿吗?”赵谙谂不予置否。 “你们那位老太太……”谈起蒋以梅,慕思贤连连摇头。转念,他想起许久没见过面的赵君约,“君约在那边陪着?” 赵谙谂点头,目光似有若无的瞥向沉默寡言的顾磬箫:“现在,老太太唯一待见的人,就是君约了。” 闻言,慕思贤扑哧一声笑,“我看,老太太是被君约烦得上头了,忍无可忍了才放他进的门。” 赵谙谂握住酒杯,笑容深长。 “就你话多。”顾磬箫扫了慕思贤一眼。 慕思贤讪讪。 温浅伊走过来,在赵谙谂身旁耳语几句。 赵谙谂放下酒杯,一脸歉意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顾磬箫微微莞尔reads();。 “得,你忙!”慕思贤看了一眼温浅伊,冲着赵谙谂挥了挥手。 赵谙谂顿了顿,对着他们叮嘱了句:“别喝太多。” 慕思贤看着疾步而去的赵谙谂一行人,好半响才抽回目光。他看向顾磬箫,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想起刚才顾磬箫看自己的眼神,慕思贤忍不住问:“我刚刚,是不是踩雷啦?” 顾磬箫懒懒的抬了下眼皮:“七七找你。” 慕思贤连忙回头,“回见啊!”他抛下一句话,迅步走向苏七七。 顾磬箫凝眸望着他们,微微笑了。 ** 良城收了笔,看着画纸上精美的图案,简单的黑色,勾勒出珠宝最精美的线条……她合起手绘本,锁进抽屉里。然后,整个人伏在书桌上,不想动了…… 被她搁置在角落的手机在响,良城紧闭着双眼,没理会。 过了一会儿,铃声再次锲而不舍的响起。良城皱了皱眉,叹了声气,不情不愿的伸手去抓手机。 “喂。”良城甚至没有看对方是谁,就有气无力的接了电话。 “阿城。”电话那头传来念念稚嫩的声音。 “念念!”良城霎时没了疲惫,她忙坐直身体,看了眼电话号码,竟然不是简默的号码……“念念,你用谁的手机给我打的电话?”良城紧张的问。 念念得逞的大笑,“爸爸去公司了,我借用Edward医生的手机。” “……”良城无语。 “安啦,我待会儿会算回电话费给Edward的。”念念咯咯的笑着,心情极好的样子。 良城握住手机,脑海里浮现念念畅怀大笑的模样,忍不住舒扬了远山眉,“念念,你一个人在医院?” “Susan阿姨在。不过,她现在出去给我买水果啦。”念念顿了顿,“阿城,我只是想试一试你睡了没有,没想到你真的又在熬夜。” 良城下意识看了眼腕表的时间。心想,还不是你那位吸血鬼老爹给害的…… “我准备睡了的。”良城沉吟片刻,说。 “那,我吵到你了?”念念小心翼翼的问:“那,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良城连忙否认。 念念欢快的笑了。“好吧,阿城,我就是想你了。”念念说完,不等良城反应,快速收了线。 良城看着被挂断的手机,轻轻笑了。 “我也想你。”良城说。 顾磬箫站在门外,手握住门把,只开了一条缝。 刚才,良城和念念简短的通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面色微沉,脑海里不自觉想起那个可爱又让人心疼的孩子……离开纽约前,他在医院跟念念道别。小丫头抱住他的脖子,伏在他耳畔说:“小叔叔,谢谢你。” 顾磬箫望着昏黄的壁灯,强行压下心中的苦涩。 ---题外话---今天万字更,在写.. 114.密锁的心结14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良城从书房里出来,看见顾磬箫站在走廊上。 他高大的身子靠在墙壁上,微低着头,像是陷入了沉思。良城看着他阴暗不明的侧脸,薄唇轻抿,一双深邃的眸子异常明亮。 她微微愣了一下,朝着他走了过去,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良城微微皱眉:“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进去?” 顾磬箫望着她好半响,微微莞尔:“怕打扰到你工作。” 良城心头一沉,思量顾磬箫是否在她跟念念通电话的时候已经在这里了……可是,她跟念念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隐瞒他的了。良城微微沉了下眸,冲着他微笑:“我工作很早就结束了。你呢,喝了很多酒?” 顾磬箫摇头,刚才良城的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想起在宴会上和赵谙谂不能算太愉快的对话……照着赵谙谂的话,他已经对良城有了敌意偿。 到底,是他把她卷入了这个肮脏的黑暗世界里面…… 不知为何,对着良城,顾磬箫觉得心头压抑得难受。 忽然,他缓步上前,紧紧的抱住良城。 顾磬箫的脸埋进她的颈窝。他温热的呼吸,惹得良城绷紧着身体,连呼吸都不敢过分用力,她葱白的手抚上他的背夹,小声探问:“顾磬箫,你怎么了?” “没什么。”顾磬箫轻轻吻了吻她的发,“只是想抱抱你。” 良城扑哧一声笑了,温柔了眉眼:“顾磬箫,你三岁半呢?” …… 待顾磬箫沉沉的睡去之后,良城缓缓的睁开双眼。 她按住缠在腰上的手,见他没有醒来,才轻轻将其挪开。她披了件薄衫下床,身体还残余着激情后的痕迹。今晚被他折腾了几次,她感觉浑身要散架了,却奇怪的丝毫没有睡意。 借着外面的黯淡不明的光,良城细细的打量着顾磬箫,恬静的睡颜像个孩童。今晚的他,有些矫情的反常……一次又一次的缠绵,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和他化作一体。 这显然,是她抵触的。 良城帮他掖了掖被子,转身出了阳台reads();。 她兢兢的点了根香烟,笨拙的吞云吐雾。 这是她在那年离开香港之后,她第一次抽烟。不知为何,突然心生烦躁。可是,比起眼下对着顾磬箫犹豫不定的感情,良城恨不得回到五年前刚活下来的那段日子。 虽然痛苦,但仅限于身体。 那时候,她知道,自己是恨惨了顾磬箫的…… 可是现在,她时常会忍不住靠近他,越是靠近,就越发无法控制自己。这样失控的结果,并非是她回到顾磬箫身边的目的。 “你以前不抽烟的。”顾磬箫不知何时醒来,站在窗门前,看着她的眼神,有些痛心,又有些失望。 良城弹了下烟灰,白色的烟圈从她的边溢出来,弯起嘴角笑,“以前?”她笑容飞扬,声音却犹如这沉静的夜色般清冷:“顾磬箫,你对我的以前了解多少?凭什么这样自以为是。” 想起他在缠绵时,一声又一声情深意切的“阿城”,良城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唤良城还是梁城星……而最让她无力生恨的是,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良城还是梁城星。 望着顾磬箫,良城笑容恣意,眼里却渐渐起了泪花。 良城刻意转了下脸,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 顾磬箫抿着唇,阴暗不明的面容上掠过一丝狼狈。他的手攥住窗帘,泛白用力……他凝眸望着她,“我不清楚你的过去,但是我知道,现在的你,不是阿城。” “阿城?”良城扯了下嘴角,冷笑:“不知道你口中的“阿城”指的是良城还是梁城星?” 顾磬箫眉宇间有些不耐,“良城,你不是说过,你不会和一个死人计较那么多的么?可是现在,你看看你自己。我几乎,都要不认得你了。” 良城掐了烟,她深呼吸了口气,说:“我是说过那样的话。可是顾磬箫,我不介意她一直留在你心里。毕竟,每个人都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去。我介意的是,你想要把我变成另一个梁城星。” 顾磬箫想说什么,他张了张嘴,终归还是选择了沉默。 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对良城到底怀着什么样的感情。最初留意到她,只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似曾相识的熟悉。后来,选择良城,几乎出自本能,哪怕所有人都不理解他……他明明知道那样的荒谬,不可能存在。 可如果那个人是梁城星,他愿意相信。 良久,顾磬箫对着良城缓缓的伸出手:“回来吧,外面凉,你穿得这样少,很容易感冒的。” 良城定定的看着他,有些苍凉:“顾磬箫,你到底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逃避到,我不再爱你的时候。 或者,你不再爱我的时候。 顾磬箫握住她的手时,心里默念。 ** 良城抱着几份文件,步履匆忙的走出公司大厦。 她扶着耳机在讲电话。 看着迎面走来的兄妹,俊男美女的搭配,很受侧目。良城听着简默在电话里抱怨她这次的成品需要太多的彩钻,纽约那边的库存量不够,现在才开始采购的话,可能会影响春季的秀……看着赵雨歆兄妹离自己越来越近,良城也看清了赵雨歆脸上雀跃的神采,她下意识握紧手中的车钥匙,电话里的简默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通,最后问她是否可以把春季的秀延迟两天reads();。 “Chen-lia。”赵雨歆甩开赵谙谂,冲上来和良城打招呼。 简默那边见良城久久没有回应,以为她出什么事情了,一直在叫她。 “不好意思。”良城对着赵雨歆歉意的笑了笑,同时也是对电话那头的简默说的。她低声跟简默说:“我晚些再给你去电话。” 不等简默回应,良城直接收了线。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看见你在讲电话。”见良城摘了耳机,赵雨歆对着她,歉意的笑了笑。 良城莞尔,“没关系。” 少顷,赵谙谂来到了她们面前,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良城一番。 良城微笑着对赵谙谂伸出手:“大先生。” “良小姐。”赵谙谂伸手,轻轻握了下良城的手。 赵雨歆疑惑的看着他们,有些惊奇:“你们,认识?” 赵谙谂点头:“前阵子,EIN在伦敦的珠宝秀,我有幸受邀出席。”说着,他望向良城,“那场秀,非常精彩。” “大先生过奖了。”良城莞尔,笑得特别官方:“大先生能在百忙之中抽空看我们的秀,是我们的荣幸才对。” 赵谙谂微微勾起唇角。 “良城,你就别谦虚了!”赵雨歆看着他们在捧高对方,觉得没意思,便出言打断他们。转而,她当着良城的面对赵谙谂表示不满:“大哥,你真不厚道。你明明知道我那么喜欢EIN家的珠宝,去看秀竟然不带上我……” 赵谙谂看了眼良城,对着赵雨歆宠溺的笑道:“那时候,你还在纽约。” “我可以飞过去看嘛!” “你那时还没考完试。”赵谙谂无奈。抬眼,发现良城正笑微微的看着他们,有些尴尬的说:“我这个妹妹,自小被惯坏了,让良小姐看笑话了。” “赵小姐是个真性情的人,哪里来的笑话一说。”良城说着,特意看了眼赵雨歆。此时此刻,笑容灿烂的赵雨歆,良城几乎无法将她和那个冷漠刻薄、心狠手辣的女人联系在一起……沉寂的过往犹如决堤的洪水,排山倒海的朝她袭来。良城沉了下眸,“很抱歉二位,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你忙吧,晚点再联系。”赵雨歆抢在赵谙谂之前开口,顺便冲着良城挥了挥手。 良城对着他们点了下头,朝着车子所在走去。 看着良城的车子消失在街头,赵谙谂才闲闲的收回目光。 赵雨歆紧随其后,刚才天真烂漫的笑容已经不复存在。她看着赵谙谂,似笑非笑:“怎么样?我说了不像吧!” “确实不像。”赵谙谂走进大厦,才闲闲的回应赵雨歆刚才的话。 ** 良城看着后车镜里没有了那对兄妹的身影,忽然打转方向盘,把车子停在路边上。 她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虚软的伏在方向盘上。她面色微白,大口的呼吸着…… 一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reads();。 这是她成为良城以后,第一次面对赵谙谂。 回来这么久,良城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不论是对顾磬箫还是赵谙谂兄妹。可是,就在刚才,看见赵谙谂的那一刻,和他握手时,她几乎有种要将他千刀万剐的冲动。她费了好些力气,才忍住。 良城发狠的握紧方向盘,单薄的身子仍不断的发抖。 副驾座上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良城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要接的意思。 交警过来敲她的车窗。 良城睁开眼,和对方对视了一会儿,才按下车窗。 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抹掉脸上的泪水,才哑着嗓子开口:“很抱歉。” 刚才把车停在这里时,她没有留意到这边不允许停车。可如果她继续开下去,恐怕就不只是违章了……思及,良城没有多的话,只等着交警开罚单。 交警打量了她半天,“您这是病着?” “额?”良城有些愣愣的。 交警冲着她罢手,“得,瞧您这脸色,要说您没事儿我也不信。” 此时,良城的手机又再次响了起来。不等良城去接,交警又开口了:“这张罚单我就不开了,您找个人来接或者叫代驾吧。不然,就您这样,我也不敢让您再开着上路。” 良城握住手机,是简默。她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气。 “洪警官。”突然,有人叫了交警一声。 洪警官闻声望去,梁恒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笑微微的望着他。他笑了下:“梁队。” “执勤呢!”梁恒走了过去,目光似有若无的看向车里的良城。 “怎么?梁队您认识这姑娘?”洪警官问。 梁恒点了下头,“我妹子。” 洪警官哟了声,连忙叮嘱梁恒:“那您赶紧送她上医院去。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她整一人伏在方向盘上,很难受的样子……您瞧,到这会儿她脸色还白成这样。” “好,谢谢!”梁恒道了声谢。 “客气!”洪警官笑着挥了下手,发动车子离去。 “改天请您吃饭。”梁恒冲着他吆喝了声。转过脸,良城一眼不眨的看着自己。 梁恒冲着她微笑,拉开车门,直接要求良城:“坐副驾上去。” 良城下意识的拒绝:“我自己能开。” 梁恒并不买账:“难道你想洪警官回来把你的车拖到医院去?” “你……”良城抬头,狠瞪着他。 “可我不认识你。”过了一会儿,良城说。 “我认识你就行了。”梁恒说完,不等良城反应,直接动手解她的安全带,粗鲁的把她推到副驾座上。“怎么一点重量都没有?”梁恒小声嘀咕了句。 这火爆的脾气怎么一点儿也没变过? 良城心里默念。 115.密锁的心结15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良城看着白色的医院大楼屹立在眼前,无力的闭上双眼。 “下车。”梁恒解了安全带,直接对她发号施令。 良城转过脸,眼睛瞪得很大:“我说了,我不上医院。” “你在生病。”梁恒言简意赅,并不想跟她有过多的纠缠。在梁恒的潜在意识里,他更偏向梁城星多一些,即便良城比她要优秀许多。 良城怒了,“你才有病!” 梁恒绕到她这边的车门,直接解了她的安全带,“两个选择,自己下车走进去或者我抱你进去。偿” 良城无法想象他抱着自己上医院的画面,不论如何,她对医院都是抗拒的。何况,她根本就没有生病。 她对上他的目光,冷冷的拒绝:“我不去医院。” “阿城,听话。”梁恒放柔了语气。 良城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渐渐红了眼眶。“你……”良城死死的按住心口,刚恢复血色的面容再次血色尽失。她看着梁恒刚毅正直的面容,耗尽全力不让自己失控。 梁恒看着她,一动不动。 良城看着他许久,觉得他应该不知道自己就是梁城星。毕竟,那么荒谬的事情,倘若不是她亲身经历,连她也不信。 “我真的没事,你送我回康桥吧。”半响,良城有气无力的说。 梁恒仍是没动,看着良城苍白的面容,他想起五年前那桩事故,但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这么排斥医院?” 良城咬住唇,沉默了片刻,“我之前发生过事故,在医院住了快一年。”随后,她自嘲的笑了起来:“大概是住恶心了,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进医院半步。” 梁恒无奈的舒了口气,他躬身进来帮她系好安全带,“再怎么排斥,生病了还是要看医生。”说完,他关了车门。 良城怔怔的看着他,再次红了眼眶。 ** 良城抱着一束白色的小邹菊,紧紧跟上顾磬箫的脚步。 这个墓园,她第一次来。 准确的说,这是顾磬铭过世五年多以来,她第一次来看他。还是,以良城的身份……良城低头看着翠绿色的青苔,忽然觉得滑稽可笑,之前在伦敦的时候,她得空就会去邦西墓园,祭拜自己。 简默第一次在邦西墓园找到她的时候,几乎咬牙切齿的骂她是不是疯了! 疯了吗? 如果真的可以疯掉,未尝不好吧? 那时候的她,还不能接受自己。她常常照着镜子,看见镜面上出现不同的两个人……良城的身体里住着梁城星的灵魂,不是妖怪,是什么? 关于过去的背负,实在太重,时常叫她喘不过气来reads();。可要叫她放弃,她又做不到。不论是良城还是梁城星…… 良城微微沉眸。 顾磬箫发现良城越走越慢,以为她走累了,刻意放缓了脚步。 等她走近时,顾磬箫才发现,她并非疲惫,而是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阿城。”顾磬箫低声唤她。 “嗯?”良城鼓着眼睛看向他。 顾磬箫微笑:“累了?” 良城摇头。 比起邦西墓园,这里的台阶不算什么。 良城看了眼周围,树木开始生出新的枝芽,青翠的绿色,生机勃勃。她忍不住问顾磬箫:“你怎么忽然带我来这里了?” “你知道我带你去见谁?”顾磬箫气定神闲的看着她。 今天出门的时候,他只说带她去个地方。而她,了然于心,没有多问一句,甚至在中途让司机停车,径自下车买了大哥喜欢的小邹菊…… 顾磬箫不动声色的沉了下眸。 良城点头:“知道。” 她还知道,今天是顾磬铭的生辰,而再过几天,却是他的忌日。 想着,良城心中五味杂陈。 当年那桩事故,除了她腹中的孩子,最让她心痛的,就是顾磬铭。那个人,只是为了吞并顾家的产业,就对他痛下杀手,丝毫不顾念一同长大的情谊……也就是那时候开始,良城才相信,原来,贪念真的可以把一个人变成魔鬼。 不多时,良城跟着顾磬箫站定在顾磬铭墓前。 墓碑上的男子,笑容和煦,还是当年温文儒雅、干净秀气的模样。他的眉宇,和念念有着几分相似。 良城上前,把小邹菊插进墓前的花瓶里。 她蹲在那里没动,看着碑上的墓志铭,良城忍不住伸手抚了上去,一直到落款处:弟顾磬箫、妹顾轻轻。 再往下,是独留的一处空白。 良城不知道这处空白是留给谁的,但她希望,这是留给念念的。 “这束花,是我代念念送上的。很抱歉,我现在还不能带她来这里。等她身体好了以后,我一定会带她到你面前,给你磕头。”良城说完,站起来,走回到顾磬箫身旁。 “谢谢你,阿城。”顾磬箫突然开口。 良城微微蹙眉,有些疑惑:“好端端的,谢我什么?” 顾磬箫目光落在兄长目前的那束小邹菊上,效仿她刚才,“这一声谢,是我代大哥说的。” 良城这才反应过来,她眼里闪烁着皎洁:“嗯,我知道了,大哥一定让你好好儿感谢我。” 顾磬箫看着她,“都跟你说谢谢了还不够?” “光一个谢字怎么够?” “那你想怎么谢?” “嗯…”良城一手托腮,“我暂时还没想好,以后告诉你reads();。” 顾磬箫握住她的手,看着兄长的墓,点头答应:“好。” “当着顾大哥的面,不准反悔!”良城点着他。 “一定。”顾磬箫莞尔。 ...... 良城看着策划部交过来的关于春季珠宝新品发布会的活动资料,那些乌七八糟的鬼点子,看得她咬牙切齿直想骂人。 她把资料统统扔到一边,烦躁的走到窗台前。微凉的风迎面拂来,她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那天,在顾磬铭墓前,她心里对顾磬铭说:“我当年,因为你而死。我希望,将来有一天,我能因为你,而重新站在这个世界上,理直气壮的活着。” 其实,良城心里清楚,不论最终的结局如何,她都不可能是梁城星了。所以,那天梁恒问到底是不是她时,她选择了逃避。 良城眉心渐渐拧在一起。 赵谙谂这个人,不论他的结局如何,她都不会在意。可是顾磬箫呢?如果说她当年因为赵谙谂的陷害而被人唾弃,那么,顾磬箫就是狠心将她推进地狱的那个人。 每当午夜梦回时,他的狠绝无情,往往能把她吓得一身冷汗。 可是,自从回来了B市,她就鲜少做那个梦了…… 其实,她一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在邦西墓园里面,除了梁城星,她还另外立了一个衣冠冢。 良城在想,顾磬箫发现那里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听到有人敲门,良城才缓缓睁开双眼。她原想站着不动,但是敲门声有些誓不罢休的意思。 顾磬箫有事出门了,除了顾轻轻,还有谁? 除了新年那几天,顾轻轻几乎住在了康桥。 过了好一会儿,良城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开门。 “在干嘛啊?敲了半天门。”顾轻轻埋怨了一声,没等良城请她,径自进了书房。 良城松了门把,连门都没有关,她料定顾轻轻不愿意跟她待在一个空间里面,即使她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良城双手抱臂,看着顾轻轻在书架上翻东西。 “真奇怪,我明明记得放在这里的呀。”顾轻轻在第一排书架上翻了许久,没有找到想要东西。 她双手叉腰,仰着头,看到一个纸箱子,上面布满灰尘。 “死顾磬箫!”轻轻以为顾磬箫把她的东西都收到了箱子里,转身去搬来椅子,奈何,她身高还是有些够不上,她有些不管不顾,一只脚踩在书桌上,另一只脚竟然踩到椅子的靠背上…… “喂!”良城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扶住椅子。 顾轻轻低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谢啦!” 良城没好气:“你简直不要命了。” “咦,这不是我的东西。”顾轻轻刚打开箱子,很是失落。忽而,顾轻轻又发现了什么,娇俏的面容忽的失了血色。 116.密锁的心结16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良城并没有看到顾轻轻惨白无血的脸色,一手抓住她的脚踝,督促她:“东西拿到了就赶紧下来,危险!” 良城对比了下高度,摔不死人,但是磕着碰着,也轻不到哪儿去。再者,她还没有伟大到会给顾轻轻充当人肉垫子。 顾轻轻被她吼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 她怔怔的看着良城,一时忘了手中箱子…撄… “喂!你……”良城眼见着箱子照着自己脑门砸下来,连忙偏了一下身,紧接着顾轻轻一声尖叫……哗啦一下,一地狼藉。 良城咬着牙,眉心紧皱。 她定了定神,才让自己站稳。她抬眼朝着顾轻轻狠狠瞪去,好半响,都没有说话。 顾轻轻惊魂未定,跌坐在书桌上,整个人处于呆滞状态偿。 “下来。”良城忍住肩膀的疼痛,咬牙切齿的命令她。 顾轻轻反应过来,连忙下地,连棉鞋都忘了穿,她看着良城雪白的毛衫上扎着灰印子。刚才那一下,她原本可以躲开的……顾轻轻忘了地上散落的东西,“你,没事吧?” 良城缓缓的垂下手臂,痛得她满眼泪花,想来是伤到了骨头。她没好气的扫了一眼顾轻轻,“你说呢?” “把鞋穿上。”良城余光瞥见地上的玻璃碎片,又补了句。 顾轻轻苦着一张脸。 她因为觉得良城对顾磬箫别有用心,故而对她诸多敌意。但是,她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良城……“那个,我送你上医院吧。”顾轻轻说着就要上前扶她。 “等一下。”良城拒绝。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的狼藉,除了基本厚重的建筑书籍,还有一些零碎的手工和几张照片。照片的镜框已经被摔碎,虽然面目全非,但照片还在......照片里面的人笑容灿若春花。 顾轻轻下意识站到良城面前,把所有狼藉护在身后,“没什么好看的。” “那你让我看看有什么关系?”良城伸手拉开她。 顾轻轻急了,冲着良城吼:“一个死人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良城猛然顿住,回过头望着她。 顾轻轻被良城微寒的目光慑得浑身难受,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不敢和她对视。“这些,是我哥忘记丢掉的……” 良城恍若未闻,从玻璃随便里捻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女站在剑桥的林道中,笑容温柔,亲密相拥。 多么美好的画面。良城想起剑桥那年的秋。 看着良城纤瘦的背脊,她微垂着脸,看不清表情。顾轻轻知道,此刻她的心情一定不好受……“良城。”顾轻轻忍不住喊她。 冗久,良城缓缓的把照片放在地上,扶着受伤的肩膀站起身,“把东西都放回原位吧。”她交待了顾轻轻一声,大步流星出了书房。 看着良城离去的背影,顾轻轻张了张嘴,却道不出一个字。 ** 顾磬箫到家的时候,良城半躺在沙发上讲电话,手里边翻着策划案的资料reads();。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微低着脸,有些严肃。 看见良城左手上绑着白色的绷带时,顾磬箫黑浓的两道眉毛皱了皱。 “怎么回事?”他直接走过去,甚至没理会她正在讲电话。 良城合起文件,跟电话那头的人交待:“你改好立即发给我看。”说完,直接收了线。 顾磬箫见她结束通话,就要去检查她的伤势。 “哎哎~”良城惊叫。 “别动。”顾磬箫沉着脸,一手按住她没有受伤的肩膀,“让我看看。” 男人和女人力气悬殊,更何况自己此刻一只手动弹不得。良城乖乖的坐着不动,任凭顾磬箫扯开她的开衫…… 看到她削瘦的肩膀淤青了一大片,顾磬箫有些心疼的问:“怎么弄伤的?” 良城抬眸,顾轻轻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上,看见他们时,一脸心虚。 良城拢了拢柔软的开衫,对着顾磬箫,一脸歉意:“我今天在书房里找资料,不小心打翻了你书架上的东西……” “我问的是你的伤。” “东西砸下来的时候,一时没躲开……” 顾磬箫伸手将她纳入怀中,长长一声深叹。 良城以为他生气了,没了底气,声音细如蚊虫:“顾磬箫,我不是故意的。” “下次要找什么东西,等我回来。不要再把自己弄伤了。”顾磬箫无奈的说。 “哦。”良城闷闷的应道。 顾磬箫吻了吻她柔软的发,“明天我找人把书架的书重新整理一遍。” “谢谢!”良城眉眼漾起笑意,对着楼上的顾轻轻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 顾轻轻看着良城一副小人得意的模样,冲着她翻了一记白眼。 原本,她还在担心顾磬箫回来问起她的伤要怎么办?可显然,在顾磬箫回来之前,良城早已经编好了理由……顾轻轻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比起梁城星,良城恐怕更适合成为顾太太。 想着,她沉着脸,转身离开。 ** 顾磬箫走进书房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白天时的狼藉。 他望着那面嵌在墙壁上的书架,只一眼,他就精准的找到良城打翻的那些东西。 他走了过去,轻松的把箱子拿了下来。 果不其然,原本垒在最上层的照片没了相框,应该是摔下来的时候摔碎了。照片都被收在一本很厚很厚的设计图册里面。顾磬箫把图册拿在手里,却没有勇气翻开……正如,这些年,他一直把这些东西放在最亲近的位置,却始终没有看一眼的勇气。 顾磬箫的指尖微微泛白。 良久,他心里默叹,松了手…… “为什么不敢看?”良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reads();。 顾磬箫望着她,薄唇轻抿。 良城莞尔,朝着他走了过去:“我一直以为,丢掉,是最好的开始。可是后来,我发现,错了……” “坦然面对,才是真正的释怀,最好的开始。”良城拿起那本图册,递到顾磬箫面前,“你既然每年都去拜祭她,为什么不敢面对你们的过去?” 顾磬箫没有接,看着她好半响,才问:“你看过了?” “嗯。”良城不予置否的点头,“你们,真的很般配。” 闻言,顾磬箫嗤一声笑了。 般配? 确实。当年他们在一起时,所有人都这样说。可是,当事故发生的时候,所有人的指责都冲向了她而忘了他们本该是一起的…… 顾磬箫不愿再纠缠这个话题,他沉了下眸,轻笑着说:“阿城,你有时候直白得叫我措手不及。” 良城把图册放回箱子里,扬眉反问他:“这样不好吗?” 顾磬箫凝眸:“好。” …… 良城沉默片刻,忽然说:“顾磬箫,放过她吧。” 顾磬箫猝然望向她。 “就算你大哥的死同她有关,她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你又何必再执著下去?这样,大家都不好过。”良城迎上他的目光,丝毫不退让。 顾磬箫转身走开,淡声说:“你不懂。” 良城站着没动,转头望向他修长挺拔的侧影,厉声说:“我是不懂。但我知道,被烈火焚烧的时候,到底有多痛。就算她有错,一个柔弱女子,该承受这样的惩罚?” 顾磬箫背对着良城,苍白无力的问:““那我大哥呢?” “……” 良城紧紧握住箱子的手,终究还是无力的松开了。 ** 良城看着远处高尔夫球场上,挥洒球杆的男人们,目光微凉。 那晚,在书房的不愉快之后,她对着顾磬箫都是冷冷淡淡的。虽然顾磬箫一直关心她的伤势,但良城觉得他们两人一直处于冷战期。 至少,她是这样觉得的。 “阿城,外面风大,快进来。”苏七七站在门廊上叫她。 “来了。”良城应了声,又看了眼那帮男人们,转身回了屋。 “之前问你要不要一起你不要,人家都跑那么远了你倒是看得清!”良城刚回到屋里,就被苏七七揶揄。 良城大窘,“我就是出去透透气。” “我去把窗户打开。”苏七七说着,就要起身。 “哎。”良城连忙按住她,“不用了。” 苏七七看着她,似笑非笑。 117.密锁的心结17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良城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一副恹恹的样子?”苏七七看着她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和昔日强势倔强的良城成了鲜明的对比reads();。 不过,她现在的这个样子,倒有点儿似曾相识。 苏七七看着她绑着绷带,几乎动弹不得的左手,担忧的问:“是不是肩膀疼了?” 良城摇头,“早不疼了。” “那你伤春悲秋个什么劲儿?偿” “……” “你们,算是和好啦?”良城抬头望着苏七七,转移了话题。 苏七七知道良城的促狭,并不点破。 “算是吧。”苏七七饮了一口茶,淡声说。 “便宜他了。”良城小声嘀咕了句。 闻言,苏七七冲着她温婉一笑。她目光怅然的望着门廊深处,除了绿林风光,并没有其他。她心里的伤痛,恐怕只能依靠这漫长的时光良药来治疗了。其实,她也对慕思贤没有信心,可是除了他,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何况,她一向放不下苏家。 “阿城,我是个极其自私的女人。从前是,现在还是!”半响,苏七七说。 良城知道苏七七的顾忌,她握住她的手:“七七,如果你真的不想和慕思贤继续下去的话,我可以帮你的。”良城面色严肃:“如果你担心顾磬箫的话,我可以让牧宁帮忙……” “谢谢你!阿城。”苏七七拍了拍良城的手。她凝眸看着良城,想起在伦敦第一次遇见她,两个迷路的人撞在一起。几乎没有犹豫的、脱口而出的喊她“阿城”……或者,这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吧。 纵使一切早已经面目全非,缘分还是会牵引着他们遇见。 苏七七心中斟酌许久,缓缓的开口:“阿城,我真的好庆幸一直有你这个朋友在身边。不论我做什么,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我不知道你当年到底是怎样在那场大火里活下来的,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改头换面成为了良城……但是阿城,我衷心的希望,你可以幸福。” 良城莞尔笑道:“我知道。” 听见身后男人爽朗的谈话声,苏七七无声的握紧良城的手,适时的结束了话题。 看着慕思贤勾着顾磬箫的背,几乎拖拽着和他一起走进门,苏七七微微笑了,她对身边的良城小声说:“必要的时候,告诉磬箫吧。这些年,他也不容易……” 良城凉凉的看着顾磬箫,没有说话。 ** 良城盯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走神。 突然,她微微皱眉。 “肩膀疼了?”旁边的顾磬箫连忙放下手中的文件,一脸紧张的望着她。 良城转过脸望着他,怔怔的摇头。 顾磬箫看着她好半响,见她面色平静,确定没有事,这才稍稍放心。“要不,回家之前先去趟医院检查一下?”顾磬箫提议。 闻言,良城舒扬的远山眉拧成一个川字,她无奈一声叹:“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爱往医院里跑?” 顾磬箫听见她有些埋怨的语气,想必是因为那天被轻轻强行带去了医院,至今还没有释怀……他握住她微凉的手,“轻轻是为你好reads();。” “我没那么弱。”良城撇嘴,并不买账。 “哦~”顾磬箫刻意拉长了尾音,似笑非笑:“那轻轻怎么能轻而易举就把你拽去了医院?” 良城气结:“我受伤了。” “她也是见你受伤了,才会那样强势。”顾磬箫这一次战队顾轻轻那边。 还不是她害我受伤的。良城心里轻哼。 顾磬箫看着她俏丽的面容染了薄怒,决定不在逗她。他拉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尖,“我让医生到家里来。” “……” 良城无语,跟去医院有什么区别? ** “你要做什么?” 顾磬箫刚送完医生折回,看见良城拿了外套,准备出门的样子,连忙上前。 看着他一脸紧张,良城不禁温柔了眉眼,她没有隐瞒:“EIN在西城百货的门店已经装修好了,我想过去看看。” 顾磬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最后落在她左肩上:“刚才医生说了,至少还要一周你才能拆绷带。” 良城一脸了然:“我知道。” “那你还瞎折腾?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开车?”顾磬箫没好气,但又对她凶不起来。 良城上前两步,挽住他的手臂,忍不住笑:“我当然知道我不能开车啦。Lucy跟司机过来接我。”说着,她看了眼腕表,“这个钟点,她应该差不过该到了。” 原来,她早有安排。 顾磬箫拿她没辙,“良城,你就不能消停两天?就当做是休息。” 良城伸手按住他紧蹙的眉心,“我知道,新店开张是最后一项。再说了,过两天我们就启程去纽约了,届时我会好好休息。” 顾磬箫拿下她的手,攥在掌心:“你就唬我吧。” 良城眼中噙着笑,有人按门铃。 “走啦。”良城踮起脚尖,在他脸颊轻轻一吻,飞扬离去。 …… 顾磬箫站在阳台外,看着那辆白色的房车离去。好半响,都没有动…… ** “Chen-lia。”坐在副驾的Lucy转过脸来望着她。 良城在看新店的资料,头也没抬:“什么事?” Lucy有些跳脱,“新店的剪彩活动,您真的不出席吗?” 良城葱白的指轻轻按在屏幕下方,远山眉舒扬,看不出喜怒。“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了。”少顷,良城淡声道。 “我知道。”Lucy调皮的吐了吐舌,“Yarns说一定要你出席嘛。” 良城听完她的话,神色温淡,不失威严的说:“Lucy,我才是你的老板。” Lucy顿了一下,“我不会再犯了reads();。” …… 车子刚停在西城百货广场前,良城还没下车,就看见赵雨歆和几个年轻女子一起说说笑笑的从商场里出来。 冤家路窄。 良城心里默叹,下了车。 “良城!”赵雨歆看见良城,一脸惊喜,连忙撇下众人朝着她跑过来。 良城莞尔点头,有些疏离的开口:“赵小姐。” “你怎么受伤啦?”赵雨歆并不介意良城的冷淡,看见她空荡荡、被风吹起的衣袖,惊讶之余,一脸担忧。 良城不动声色的敛了下眉,“不小心碰着了而已,没什么大碍。谢谢关心!” 闻言,赵雨歆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谁弄伤了你呢。” 良城明白她意有所指,心中冷笑,脸上却始终保持着温柔的笑容,“没有。”她看了眼不远处对着这边张头探望的女人们,提醒赵雨歆:“赵小姐,您的朋友们在等您。” “啊!差点儿忘了。”赵雨歆恍然,她转过身冲着那边挥了下手,又回过头对着良城,“良城,你是过来看EIN新店的吗?” “嗯。”良城点头。 赵雨歆甜甜的笑着,“我也收到了邀请函。” 良城莞尔:“我知道。” “Chen-lia,涂总在催了。”Lucy看出良城不愿和赵雨歆有太多的纠缠,适时上前替老板解围。 “好。”良城淡淡的应了声。 赵雨歆连忙偏了下身让道给良城,对着她笑得温柔无害:“那我不妨碍你了,到时候见!” 良城冲着她莞尔点头,和Lucy大步流星的离去。 看着良城一行人进了商场,赵雨歆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想起良城用外套挡住的手,看样子伤得不轻。 果然,只要适当的在他面前说些什么,他就会让良城和当年的梁城星一个下场……赵雨歆冷笑着转身离去。 …… Lucy紧跟着良城的脚步,踩着细高跟的她忍不住微微皱眉。Lucy心里暗暗腹诽赵雨歆,一点儿也不晓得察言观色。 刚才,明眼人都能看出Chen-lia连敷衍都不想敷衍她了。 良城长长的舒了口气,放缓了脚步。 “谢谢!”Lucy跟她道了声谢。 良城面色温淡,没有说话。 ** 顾磬箫停好车,看了眼前面的人,才拿着拐杖下了车。 傅宴倚在车前抽烟,黑夜里显得异常的落寞…… “怎么约我在这里见面?”顾磬箫扫了眼周围,黑漆漆的,除了重重叠叠的树影以外,寂寥无人。 傅宴缓缓的转过脸望着他,半响,沉沉的笑了起来。 118.密锁的心结18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傅宴吐着烟圈,讽刺的笑了起来。 顾磬箫瞥了他一眼,不予置否:“我原本,确实不打算过来reads();。” “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傅宴并不介意顾磬箫对自己的冷淡态度。其实,早在五年前,在他为赵谙谂做事的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友情,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一切,皆是面目全非。 人最不能做的,就是朝后看…撄… 傅宴微垂着脸,黑暗之中看不清表情。 顾磬箫沉了下眸,淡声说:“你在电话里说,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我,是什么?偿” “真不愧是商人!够直接。”傅宴轻笑一声,掐了烟。 顾磬箫淡哂:“我来,不是为了和你叙旧的。” 他们之间,无旧可叙。 傅宴点头:“确实。”他没有多余的话,转身拉开车门,从车上的夹板里拿出一个U盘。“原本,我想交给梁恒,可我联系不上他。”傅宴说着,把U盘递给顾磬箫。 事实上,从他下午见完赵谙谂,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过,他没打算跟顾磬箫说这些。 傅宴不动声色的敛了下眉。 “梁恒?” 顾磬箫在听到梁恒的名字时,心中的疑惑顿时豁然。 刚才在过来的路上,他还在想,傅宴为什么会突然联系上自己?不仅如此,他还打到他平时和梁恒联络的那个号码里面。 原来……如此。 “抱歉,这么多年,一直误会你。”半响,顾磬箫说。 傅宴嗤一声笑,重重的垂了下顾磬箫的肩膀,“兄弟之间,说这些。” 顾磬箫微笑不语。 傅宴看了眼手机,眼中掠过一丝慌乱,很快又被他压下,他面色沉重:“老顾,我该走了。” 顾磬箫也觉得自己出来有些久了,他莞尔点头:“好,晚些再联络。” 傅宴冲着他笑了下,没有回应。 “老顾。” 顾磬箫刚走到车门前,傅宴突然叫住他。他一手扶着车门,有些犹豫。 “怎么了?”顾磬箫凝眸看着他。 傅宴沉吟片刻,郑重的跟顾磬箫说:“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请你帮我照顾一下静怡母子。”说完,没等顾磬箫回应,他就已经上了车。 顾磬箫看着傅宴的车子从身旁经过,突然跳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站在马路中央,冲着傅宴的车大喊:“傅宴,回来!” 傅宴看着后车镜里的人影,微微笑了。他踩下油门,加快了车速。 顾磬箫连忙发动车子,照着傅宴离去的方向追去……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他加快了车速,一边调出傅宴联系自己时的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果不其然,关机。 顾磬箫懊恼的砸了下方向盘,他深呼吸了口气,转而打给梁恒。 拨第二次的时候,梁恒才接电话reads();。 “快,C9M08,查这个车牌号。”不等梁恒问他什么事,顾磬箫冲着电话那头的梁恒大喊:“傅宴,有危险!” …… “我知道了。” 听见梁恒的话,顾磬箫闭了闭眼,无力的收了线。 那是一个假车牌…… 想着和傅宴分别时,那近乎嘱托的话,顾磬箫眉头深锁,心里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只要一天没有傅宴的消息,他就不敢松懈。 良城从厨房里出来,看见顾磬箫回来时,有些意外。当看清他不太好的脸色时,远山眉蹙了蹙,她朝着他走了过去:“打哪儿来?吃过了没?” 顾磬箫抿住唇,凝眸望着良城。 “怎么了?”良城不明就里,不自觉放柔了语气。 好半响,顾磬箫才轻轻摇头,“没事。” “奇奇怪怪的。”见他有了反应,良城展眉舒笑。“我还有工作没有收尾,你饿的话,自己随便弄东西吃。”说完,转身就要上楼。 “阿城。”顾磬箫突然抱住她。 良城顿了一下,她记得苏七七的话。“怎么了?”良城有些不自然的问他。 “别动。”顾磬箫两条长臂紧紧的抱住她,目光闪烁,他吻了吻良城的后颈……好半响,才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抱一抱你。” 听着他蹩脚的理由,良城忍不住低笑出声。 良城收回刚迈出的脚步,站定着不动,“好吧,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顾磬箫无声的抱紧了她。 ** 良城开门的一瞬,没由的愣住。 “怎么这么有礼貌啦?改按门铃了。”良城松开手,偏身让了道。 顾轻轻努了努嘴角,心情大好的进门:“谁知道我不在的这两天你有没有没改密码啊。” 良城无语,“您要是想进来的话,估计我换一万次密码,您照样畅通无阻。” 闻言,顾轻轻少有的没有发怒,反而转过身来,对着她笑得甜美无比,“谢谢夸奖啊!” “如果您觉得这是夸奖的话!”良城似笑非笑怼了回去。 “当然!”顾轻轻进了客厅。 顾磬箫还没下楼,就听见楼下的两个小女人在斗嘴。虽然嘴上谁也不肯吃亏,但是比起刚开始时的相处,已经好了很多。 “看戏看够了?还不下来!”顾磬箫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敛去,就被良城逮个正着,她毫不客气的直接戳破。 顾磬箫大囧。 果然,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 顾轻轻看着良城如此对待自家哥哥,忍不住丢给她一记白眼……转而,对上顾磬箫颇为严厉的目光时,气鼓鼓的说:“我就是过来跟你道个别。” “又要去哪儿?”顾磬箫蹙眉reads();。 良城听见轻轻的话,又看看他们兄妹俩,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恰巧,Lucy给她发微信,说已经到了门外。良城连忙抓起外套,边往外跑:“我去公司了。” 顾轻轻看着良城飞奔而去的背影,轻哼了声:“连再见都不会说一声。” 顾磬箫看着自家妹妹,无奈的摇头。 没一会儿,顾轻轻的手机有简讯进来,她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你刚才还没回答我,这次又要去哪里?”顾磬箫坐在沙发上,拐杖收在手边。 “还能去哪儿,伦敦。”顾轻轻盯着他黑得发亮的拐杖,若有所思。许久,才开口:“哥,把腿治好吧。” 顾磬箫淡淡的拒绝:“现在这样,挺好的。” “她不是回来了吗?”顾轻轻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直接问他:“她已经回来了。你何苦还这样折磨自己?” 顾磬箫沉了沉眸,“轻轻,要痊愈一个伤口很简单。可是,要修复一段破碎的关系,哪有那么简单。” 顾轻轻猛然愣住,“什么意思?” “她一直以为,当年那场大火,是我所为。”顾磬箫说。 ** 良城没有想到,会在公司遇到Rita。 看着眼前身材高挑,温柔漂亮的女人,精致的妆容、容光焕发的样子,耀眼得叫人移不开眼。良城不动声色的敛眉,莞尔微笑。 “Rita跟她的经纪人特地上来感谢大家前阵子的辛苦。”Lucy贴身过来,在良城身旁耳语。 良城微微一笑,转身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Chen-lia。”Rita远远看见良城,连忙叫住她。她亲自拿了一杯咖啡,踩着优雅的小碎步朝她走来。“咖啡!”她把咖啡捧在良城面前,声音温柔若水。 良城闻到那股甜腻的味道,一脸歉意的拒绝:“抱歉,我不喝摩卡。” Rita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笑得更加灿烂,“是我不好,以为女孩子都会喜欢甜甜的东西。”随即,又问良城,“美式?” 良城莞尔点头。 “你稍等我一下!”Rita又是灿然一笑,转身朝着那张摆满咖啡的桌子走去。 良城示意Lucy先到办公室等她,她跟着Rita过去。 “谢谢!”良城接过她递来的咖啡,小啜了一口。 两个美丽的女人站在一起,总会引来周围的侧目。何况,她们两人曾经因为一个男人而引来不少热议……此时此刻,仍有不少人偷偷瞄向她们。 “不苦吗?”Rita目光落在良城手里那杯黑漆漆的咖啡上,淡笑着问她。 良城摇头:“习惯了。”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也是,在未婚妻过世以后,把她所有的习惯都变成了自己的习惯。”Rita说。 “那个人真傻。”良城淡哂道。 119.密锁的心结19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是吗?”Rita微微挑眉,看着她,似笑非笑:“我却觉得,这样的男子世间少有。如果我将来能遇到这样一个人,一定会加倍珍惜。” 良城莞尔:“那我祝福你,早点儿遇到他。” *撄* 顾磬箫扔下手里的文件,靠在大班椅上揉了揉眼睛。 他两鬓额角突突的跳不停,一整天都心绪不宁。他索性点了根香烟。 距离那天晚上,已经过去了三天,还是没有傅宴的任何消息。顾磬箫把傅宴交给自己的U盘攥在掌心,眉头深锁……U盘加了密,他打不开。而在没有傅宴确切的消息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 顾磬箫隐约觉得,这里面的,是赵谙谂致命的东西。 “顾先生。”高修敲门进来。 顾磬箫仍是背对着他,没有说话偿。 “傅先生的家人,已经安排妥当。”高修说。 “知道了。”半响,顾磬箫才开口。他余光瞥了眼身后,见高修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微微蹙眉:“还有事?” 高修点头:“简先生说,您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闻言,顾磬箫忍不住摇头。 这个简默…… 转念,他又想起那个小小的可人儿念念。这几天,他光顾着傅宴的事情,都没有给她打电话。顾磬箫有些愧疚,“简先生有没有说别的?” 高修摇头,“简先生只说,让您自个儿记账,他日后会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高修说完,有些踟蹰的望着老板,大气都不敢喘。原本,他不想转达这一句,但是老板问起了,他又实在没有别的可以回答…… “我知道了。”顾磬箫朝着高修挥了下手:“你去忙吧。” 顾磬箫拿出手机,刚准备掐着时差给念念去个电话,不想有简讯进来。他看了一眼,霍然起身,疾步冲出办公室:“高修,备车。” …… 顾磬箫赶到事故现场的时候,周围拉满了警戒线。 隔着好些距离,他看见塔吊车从湖里拉出一辆车,哗啦啦的水从车里出来。他屏住呼吸,看着那辆被撞得扭曲的黑色凯美瑞,深沉的眸子迸出一股寒意。 梁恒拿着笔记本走过来,拍了一下顾磬箫的肩膀。 顾磬箫一眼不眨的盯着前方,沉声问:“确定是他了吗?” 梁恒此时此刻的心情已经比起刚收到消息的时候平复了许多,他看着被悬在半空的车子,悲痛而无奈的说:“十之八-九。” 顾磬箫双手紧握成拳,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reads();。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他简直丧心病狂。” “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出证据,将他绳之于法。”梁恒说。 顾磬箫讽刺的笑了,“这么多年了,我们查了这么久,什么证据都没有。”说着,他指着湖边的方向,有些失控:“你看看,现在,又多了一条人命。” “老顾。”梁恒喝住他。“我们现在还没有证据指证他。所以,任何时候,都要沉住气。尤其是你……” 顾磬箫抿唇不语。 “傅宴出事,谁也不想的。”梁恒斟酌了片刻,“可是,这都是他个人的选择。” “个人的选择?”顾磬箫怒极反笑。 “对。”梁恒点头,“从他选择待在赵谙谂身边做事的时候开始,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而如今的结局,他恐怕也早已经预料到了。否则,那天他也不会急急忙忙的非要见到我们其中一个不可。” 顾磬箫顿时被抽光了所有力气。 那天,刚见到傅宴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当时,他对傅宴存有敌意,所以没有深想。后来,他离开前对自己的嘱托以及最后的决绝…… 原来,他早就已经知道赵谙谂会对他动手了。 顾磬箫仰起头,痛苦的闭上双眼。 失去一个朋友,梁恒同样痛心。可是,眼下并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他看着车子被放在地上,车上的水渗了一地,驾座上的男子惨白的面容深深刺痛了他双眸。 “你走吧,这里交给我。”梁恒临行前,对顾磬箫下逐客令。 ** 良城回到康桥的时候,满室的漆黑。 她开了灯,从鞋柜里拿出棉鞋换上。 偌大的房子冷冷清清。 良城抬头往楼上探去,黑漆漆一片。她疑惑的蹙了蹙眉,顾磬箫的车子明明停在车库里,屋子里却看不到人……良城转身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此刻此刻,毫无生气的宅院,她有点儿怀念顾轻轻住在这里时的那段时光。虽然顾轻轻对她有着莫名的敌意,但也比现在要好……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 良城看了眼号码,静默了一会儿,才接起,声音疏淡的问:“什么事?” 听完良牧宁的话,良城温柔的面容失了血色,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抓住饭桌,才使自己站稳。 她闭上双眼,压下了所有痛苦。 “我知道了。”冗久,她应了声,收了线。 …… 挂断牧宁的电话之后,良城保持站姿很久都没有动一下。突然,她抓起杯子一顿猛灌,呛得咳嗽不止。 她扶着桌板,跪在地上一边咳嗽,边大口的喘气,豆大的泪珠不断地涌出眼眶……她终于撑不住,整个人伏在地上,闷声哭了起来。 ** 良城推开书房的门,远远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顾磬箫reads();。 他双手交握在一起,放在身前,微低着头,抿着唇,像是陷入了漫长的沉思里…… 书房里没有开灯,她看不清顾磬箫的表情……她沉了下眸,抬步朝着他走了过去。“喝一杯?”良城问。 顾磬箫摇头,“我早就过了借酒浇愁的年纪了。” 良城在他身旁蹲下,冰凉的手覆上他的手背,“喝醉了,至少不用太难过。” “喝醉,不过是短暂的逃避罢了。天亮了,酒醒了,一切还是要面对,该承担的一样推卸不掉。”顾磬箫抬手抚着良城的脸颊,将她垂落的发丝挽到耳后。“阿城,你也走吧。”顾磬箫说。 良城看着他,有些发狠:“顾磬箫,你就这样不堪一击?” 顾磬箫松开了她,样子有些颓靡,“你就当,我是那样脆弱无能的一个人吧。阿城,你也看到了,但凡和我有过接触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所以,你就这样认命,决定遂了那个人的意?”良城冷笑,“顾磬箫,你自私得让我心寒。” 顾磬箫看着良城,微微一怔。 ** 赵君约关掉视频,眉心紧皱。 “要不是你一个大活人坐在这儿,我都要以为这是被荒废的宅子了。”顾轻轻放了一杯咖啡在赵君约面前,忍不住揶揄他。 刚才,她去厨房觅食,发现冰箱空荡荡的,连瓶水都没有。翻了好半天,总算在储物柜里翻了一盒速溶咖啡……看着失魂落魄的赵君约,顾轻轻扬了扬眉,撇嘴:“赵君约,要是真放不下她,你大可以回去跟顾磬箫抢啊。躲这儿装情圣,她也看不到……” “不是因为阿城。”赵君约哑着声音应道。 顾轻轻一愣:“那是因为什么?” 赵君约无声轻叹,他把刚才的那则新闻调了出来,手机递给顾轻轻:“你先看看。” 顾轻轻原本还闲闲的啜着咖啡一边看,渐渐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傅宴哥哥?”顾轻轻掉了眼泪。 赵君约靠在沙发上,“这不是意外。” 顾轻轻用力咬住唇,泪水湿了脸颊。看到傅宴尸体被裹着离开的一刻,她想起过世的大哥……“到底是谁?”顾轻轻咬牙切齿的问。 赵君约偏过脸,没有说话。 这个世界上,能下得了那样的狠手的人,只有他了。 “轻轻,帮我个忙。”突然,赵君约看着顾轻轻,异常严肃。 ** 广播里,空姐温柔若水的声音提醒飞机遇上气流。 顾磬箫合起手里的书本,摘掉眼镜。他转过脸,看着良城温柔恬静的面容……良久,他无声中轻叹,帮她拢了拢毯子。 良城睁开双眼,看着顾磬箫。 “我吵醒你了?”顾磬箫压低着声音问。 良城敛眸,摇头。 她扶着毯子坐直,声音温淡:“我没睡着。” 120.密锁的心结20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在担心念念?”顾磬箫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宽慰道:“放心吧,念念那么好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良城点头,定定的望着顾磬箫好半响,“虽然她还未出生的时候,就没有了父亲,后来,更被亲生母亲抛弃。但是过去五年,她有简默和我,将来的以后,还有你们顾家……纵然现在被病痛折磨着,我始终相信,念念是个有福气的孩子。顾磬箫,比起念念,我现在更担心的人,是你。撄” 顾磬箫微微一愣,他展眉轻笑:“担心我什么?” 良城缓缓的抽回手,“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人的真面目,却还和他交好,至今多年。这等心思深沉,非一般人能及。我知道,你们家族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甚至还掌控着顾氏半个董事局,你忍耐至今,多数是受了他的压制。但是顾磬箫,这些虚无的东西,真的比你身边的人还重要?” 顾磬箫淡笑不语。 “你手里掌握着他致命的东西,却迟迟不肯交给警方。除了想拿回你们顾家的东西以外,顾磬箫,你还存了别的想法。”良城淡淡的说。 顾磬箫静默的看着良城。冗久,广播里空姐温柔的提醒飞机即将降落……顾磬箫温文一笑,帮良城系好安全带,淡笑着说:“虽然分析得合情合理,但是阿城,比起当‘福尔摩斯’,你更适合做一名设计师。” 顾磬箫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是认同良城的说法。一个顾氏,装不下他的野心。当然,也不会因为得到一个赵家而终止。这些年,赵谙谂在算计他,同样,他也在算计赵谙谂……商场如战场,那些虚伪交好,都是些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在良城面前,他连坦荡承认都不敢reads();。 若是从前,她只是良城,他定然觉得无所谓。可是,她是梁城星,是他此生最爱的女子……即便时光把他们变得面目全非,他仍希望自己在她面前还是最美好的样子偿。 顾磬箫冲着良城莞尔一笑。 “谢谢!”良城淡哂。 飞机晃了晃,顾磬箫伸手握住她的手,在她要抽走的时候,用力的握紧。“阿城,不论我做什么,我都是顾磬箫。”半响,顾磬箫说。 良城的心被狠狠的击了一下,她不敢转过脸去看他,只得用力抿着唇,不让自己失态…… ** 两人前后脚上车。 因着飞机上那段不太愉快的相处,良城靠在一边闭目休憩,打定主意不再跟顾磬箫讲话。不知为何,看着他那双古井微波的眸子时,她总觉得那像一尺无底的深井,要将她陷进去一样…… 良城突然心头一沉,难道顾磬箫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梁城星? 她睁眼看向顾磬箫,微拢的侧脸,轻抿的唇,刚毅的轮廓,隐约之间透着拒人千里的冰冷……明明是她最熟悉的样子,却陌生得叫她心生寒意。 良城想起,那一晚大火发生之前,他森冷可怖的笑容。 “顾磬箫,这就是你本来的样子,对吗?”思忖着,良城忍不住脱口而出。 顾磬箫顿住正在写字的笔,眯着眼睛看着良城,“什么?” 良城看着他又恢复那副斯文儒雅的样子,嘴角还噙着和煦的微笑……她眸光一沉,转过脸看向外面,恨恨的说:“我讨厌你现在的样子。” 顾磬箫只当做她情绪不好,温和的笑笑,没有说话。 …… 简默看见良城沉着脸大步流星的进屋,从他身旁经过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下意识的捂住心口,对着随后下车的顾磬箫:“你们吵架啦?” 看着良城驾轻就熟的进了屋,顾磬箫淡淡的看了眼简默,说:“大概是累了。” “呵~”简默冷笑,显然不相信顾磬箫的话。他不假思索,大喇喇的说:“拉倒吧,她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 顾磬箫闻言,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简默,没有接话,突然加快了脚步,把简默甩在了身后……简默愣愣的看着前后进屋的两人,有些愣愣的。“我说错话了吗?”简默抚着自己的嘴唇,一脸茫然。 顾磬箫回到房间的时候,良城正在讲电话。 听着她那一口流利的英伦腔,顾磬箫想起剑桥那一地的枫叶……突然,良城压低了声音,直接对着电话那头丢了脏话。 这脾气,和梁城星一点儿也不像。 顾磬箫忍不住摇了摇头。他脱了外套,倒了一杯水,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背后。 良城把从B市累积至今的所有脾气都撒到Yarns身上。原本,她以为,照着Yarns跟自己之间的关系,应该会毫不客气的马上骂回来。不想,Yarns只淡淡的应了声“我马上处理”,之后便收了线。 良城握住手机,心头的怒火不降反升,她抬手就要砸出去……突然,手被紧紧的握住。 良城愕然回头reads();。 顾磬箫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良城皱着眉问。 顾磬箫莞尔,温声说:“在你发脾气之前。” 良城面色一沉,有些懊恼刚才回来时竟然忘了落锁,她并不希望顾磬箫看到自己暴躁的另一面……她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良城强忍住心头那股怒火,“松手。” 顾磬箫听话的松开了她,转瞬,一杯清水举到她面前,微笑着问:“口渴吗?” 良城抬眼看着他,古井微波的眸子里是自己缩小的影子……良城抿着唇,两鬓额角突突跳个不停,她只觉得心头那股烦躁更烈了。她拿过那杯水,一口气喝个精光,长长的舒了口气:“顾磬箫,你其实不必这样讨好我。” 顾磬箫不以为然的笑笑:“给你倒杯水而已,这也算讨好?” 良城偏了下脸,逞口舌之快,她向来不是顾磬箫的对手。何况,他说得没错,一杯水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讨好……她刚才的话外之音,是他对自己一昧忍让的态度。 他明明知道,她虽然是梁城星,却不是他回忆里的梁城星。而他,固执的忽略掉所有,理所当然的把曾经对待梁城星的那一套用在了她身上。 可是,她早已变成了良城。 良城闭上双眼,仿佛累到了极点,无力的说:“顾磬箫,你到底想怎样?” 顾磬箫薄唇轻抿,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突然,他躬身上前,紧紧的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削瘦的肩膀上。他沉默片刻,缓缓的开口:“不是我想怎样,而是你。阿城,我以为自己很了解你,却常常猜不透你在想些什么,我没有办法在你难过的时候替你分担,也不能把我的快乐分享给你,但是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我以为,你选择了回来我身边,就已经做好一辈子不离开的打算……可是,你又像一阵风,我始终没有办法抓住你。” 良城整个人怔怔的,“顾磬箫,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想……” 顾磬箫眼中难掩心痛,有些落寞。可是,想到她心中的郁结,自然也无法恼怒她,“阿城,我知道你的心结。给我时间,我一定会解除我们之间的误会。” 闻言,良城呼吸一滞,眼中起了泪:“你都知道?” “我知道你是阿城。所以,关于你的一切,会格外关注些。包括,你的一些想法。”顾磬箫说。 良城流着泪,微微笑了。 是啊,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就是梁城星了,肯定也知道,当年的命案,就是梁城星的心结。这就是他一直不放弃追查当年真相的原因吧。 可是,顾磬箫你自诩自己有多么了解梁城星,却不知道,当年那桩命案只是一个导火索。梁城星真正的心结,是亲自将她和未出世的孩子困在看守所活活烧死的你…… 梁城星和顾磬箫,纵然曾经有过交集,终究还是两条不同的平行线。 或者,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错了...... 想着,良城笑容里多了几分悲凉。 顾磬箫揉了揉她的发,“阿城,我知道,你无法再像当年梁城星那样爱我,那么,由我来走向你。所以,拜托你,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不是不能,是不敢。”良城哑着嗓子开口。 121.密锁的心结21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大先生。” 温浅伊敲门进来。 原本庄严肃静的办公室,一地狼藉。 温浅伊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动声色的敛了下眉。 眼前的男人,面相温和、气质儒雅,一身笔直整齐的黑色西装,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戴着金丝边眼镜,俨然一副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做派。可就是这样一个谦和俊朗的男人,手上沾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偿? 最远的,顾家大公子和梁城星,当年的惨烈,至今仍历历在目。最近的,是傅宴……想起他对傅宴的手腕,温浅伊下意识放缓了呼吸,但眼中仍不自觉流露出对赵谙谂的惧怕。 她抿了抿唇,微低着头撄。 赵谙谂一手撑着酒红色的桌面,坐在办公桌前抽烟。看见温浅伊站在面前,也只是凉凉的抬了下眼皮…… “顾先生和良城已经到了纽约,明天上午的手术。”温浅伊有些拿捏不准赵谙谂的脾气,小心翼翼的说。 半响,赵谙谂扯起一边嘴角,冷笑。 温浅伊抬头看了他一眼,捕捉到他脸上一瞬而逝的狠戾时,很快又低下了头。 “还有呢?”少顷,赵谙谂掐了烟,冷冷的问。 温浅伊有些踟蹰,做好被责罚的准备,忐忑不安的开口:“二少爷他……失踪了。” “失踪了?”闻言,赵谙谂双眸眯成一条线。 听着赵谙谂近乎没有温度的声音,温浅伊整个人忍不住瑟瑟发抖。以前,她虽然觉得赵谙谂行事有些极端,但商场上的斗争向来如此。直至前阵子,她亲眼目睹了傅宴被折磨致死的全过程……第一次,她发自内心的害怕这个男人。 她已经做好了被责罚的准备。 “是的。”温浅伊咬牙应道reads();。 赵谙谂换了坐姿,懒懒的舒了口气。他拿过桌上的地球仪,随意的把玩着,清俊儒雅的面容淡淡的,看不出喜怒……突然,他修长的指按住旋转的地球仪,点在一个位置上,微笑着说:“看来,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找他们了。” 温浅伊愕然的看着赵谙谂:“您是说,二少他,去了纽约找顾先生他们?” 赵谙谂松开了手。转而,望向了窗外,灰霾霾的天,一切都是模糊的。“但愿,他只是单纯的去见良城。”冗久,赵谙谂说。 温浅伊看着赵谙谂,眉头深锁。 …… 简默拿着两杯咖啡,带着满身寒气回来,走廊上的那两个人还在对峙着。 看着他们连站姿都没变过,简默无奈的摇了摇头,进了病房。 良城鼓着偏亮的大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笑容和煦的赵君约。在掐了他无数次、证明他是个大活人的时候,良城无奈的扶额:“赵君约,请给我一个你合情合理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阿城,我真的是因为担心念念。于是,就过来了。”赵君约微笑着说。 良城白了他一眼,远山眉舒扬,“拉倒吧。在我过来之前,你跟顾磬箫聊了那么久,难道也是关心念念的病情?” 赵君约修长的指抚着下巴,一本正经的点头:“我是。” “你…”良城闭了下眼,让自己淡定。见赵君约抱定主意不讲实话,良城冲着他挥手,直接下逐客令:“你现在见过念念了,她很好。你,可以滚了!” 赵君约可怜兮兮的望着良城:“阿城,我才刚到…” 良城看了眼病房里面,转而对着赵君约,面色微沉,十分严肃的开口:“君约,我不知道你特地过来找顾磬箫做什么,但是,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记得。” “我记得的。”赵君约苦笑着说,“阿城,不论任何时候,我都不会伤害你跟念念。这一趟,你就当做我真不放心念念,特地过来看她的吧。” 良城敛了下眸,松软了语气:“你这样贸然过来,没什么事吧?” 赵君约沉吟片刻,微笑着说:“虽然我瞒着他们过来的,但是我想,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你大哥?”良城蹙眉。 “嗯。”赵君约点了下头,一双醇亮的眸子看着良城,眼中尽是对她的爱意和不舍,“我得走了。轻轻帮了我的忙,我怕他们会为难她。” 良城看着赵君约笔直修长的背影,在白色的医院走廊里,显得异常的苍凉、落寞。“君约。”良城突然叫住他。 君约转过身,眼中掠过一丝欣喜。 良城斟酌片刻,缓缓开口:“轻轻是个好姑娘,好好珍惜她!” 赵君约俊彦上的笑容霎时僵掉,他微微垂了下脸,再次看向良城时,方才的失落已经消失无踪。“我知道。”赵君约微笑着应了声,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 良城站在走廊上,看着寂寥无人的廊道,久久没有回神。 “何必逼他?”顾磬箫悄然无息的站在她身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赵君约离开的方向,温润的声音里尽是无奈。 有些时候,他实在捉摸不清赵君约对良城的感情reads();。按说,在知晓良城就是梁城星的那一刻,他就应该适时退场,可他却没有,反而无法自控陷得更深…… 顾磬箫无声中一声深叹。这缘分,真叫人无奈。 良城余光瞥了一眼顾磬箫,淡笑着说:“我只是希望他能够早日看清我和他之间的鸿沟,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而已。”说着,良城顿了顿:“君约,他值得更好的人爱他。” “那总要给他一些时间吧。感情这种事情,如果说放下就能放下,那就不是人心了。何况,君约是一个认死理的人。” 良城抬头望着顾磬箫,“顾磬箫,君约他,其实什么都知道,是不是?” 顾磬箫揽着她的肩膀,把她往病房里带,微笑着说:“念念在找你。” 好拙劣的转移话题的方式…… 良城看着他淡然的俊彦,无奈的摇头。 …… 良城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手术室门上的指示灯,恍然出神。 简默倚在她对面的墙壁上,双手抱臂,眉头深锁,面色微沉,目光似有若无的看向良城。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终归还是沉默…… “这个时候,君约已经上飞机了吧?”忽然,良城主动打破沉默。 简默看了眼腕表,事实上他一直在数着时间度过……他不太自然的嗯了一声,说:“放心吧,我亲自安排了人送他回去,不会有事的。” “这个,我倒不担心。”良城说着,霍然站了起身,松了松筋骨。整整三个多小时过去,手术还没结束……良城长长的吁了口气,淡淡的说:“他们兄弟之间再怎么样,血缘还在,他们老太太还在,他们的父亲也还在,赵谙谂再怎样过分,也不敢要了君约的性命。大不了,像对待雨歆那样,把人折磨疯了,予以警告,再放出来以示孝心。赵谙谂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对赵老太太和赵先生,还是有些心意在的。” “那你刚才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简默忍不住问。 良城定定的看着简默:“牧宁,是不是已经掌控了EIN?” “你怎么知道的?”简默一脸愕然。这件事情,两天前才确定下来。而良牧宁特地叮嘱过他,暂时不要让良城知道。可她刚才的话,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良城淡哂:“猜的。” “阿城…”简默哑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些年,除了你明面上持有EIN的股份之外,牧宁,一直也在暗中吸纳EIN抛售出来的散股。Law一派这些年对我恣意任性的行为一再忍让,多少是因为你们的面子。”良城说着,冲着简默莞尔一笑:“你不用紧张,我不过是等得太无聊,又太紧张,和你闲聊几句,转移下注意力而已。” 我那个乖乖,您这叫闲聊? 简默汗颜。 “所以,你这些年一直都在装疯卖傻?”简默忍不住问。 良城摇头:“没有,我只是利用你们的资源,让我自己过得舒坦自由些而已。”说着,良城冲着简默皎洁一笑:“讲真的,简默,你还挺有商业间谍的潜质。要不是因为我,你何至于屈身在EIN多年……” “那你还不知感恩?”简默瞪她。 122.密锁的心结22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良城弯了眉眼,“我要是不知感恩,牧宁早就拧断你脖子啦!” “哦,合着我还得感谢您的救命之恩?”简默没好气,轻哼了一声。 想到这些年,自己的戏不仅仅白演了,还反过来被她调戏了一把,简默恨不得冲上前直接掐死她。可看到她柔柔的笑容时,自己也忍不住舒扬了眉眼。 其实,以良城的聪慧,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跟牧宁谋划的事情。只是,她到现在才随意挑开,不过是用来分散他们两人过分沉重的心情罢了…… 只是,这场手术,比预期中的要长撄。 简默长长的一声叹息,忍不住感慨:“阿城,谢谢你跟念念这些年对我的不离不弃!” 良城微笑着,转过脸看向手术室偿。 刚才,跟简默说的那些话,她多少存了些故意的心思。手术室门上的指示灯,格外刺目,她得转移些注意力才行。 不然,她怕撑不下去。 “滚,这些矫情的话,留着跟念念说吧,她爱听!”隔了好一会儿,良城忍不住笑骂了句。 “好。”简默点头答应。 手术还在进行,周围静得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原本,简默怕良城在医院待太多,会想起过往的旧事,于是便提议让她在家里等消息reads();。不过,被她一口拒绝掉了。简默没有坚持,因为他知道,在此时此刻在手术台上的两个人,对良城而言,虽然矛盾,但却是她最爱的两个人。所以,不论她多么的抵触医院,还是会提着一口气,撑到他们平安出来为止。 看着良城微白又倔强的面容,简默摇了摇头。 良城一眼不眨的盯着手术室的门,她心里难受极了,但强忍着没说。 这个时候,她不能软弱。 门上的灯忽然熄灭,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几位专家和医护人员从里面出来,Edward医生迅步走到前面,他摘下口罩,冲着良城和简默笑着点了下头,说:“恭喜你们,手术很成功!” “谢谢您,Edward!”简默冲着Edward感激的说。 良城笑着哭了,整个人虚软在长椅上。 …… 赵君约刚进家门,远远就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男子。 是赵谙谂。 赵君约下意识抿深了唇,抬步走了过去。 眼前的男人坐姿随意,修长的指在沙发上有节奏的轻轻跳动,但他的眼睛却是闭着的,嘴角还噙着微笑……赵君约看不透他此时此刻的想法,踟蹰不安的叫了声:“大哥。” “舍得回来了?”赵谙谂没有睁眼,漫不经心的问。 “我…”赵君约看着他,多少有些惧怕。 虽然没有亲身尝试过自家大哥的手腕,但是这些年,他听说了些,也目睹了些……所以,此时此刻看着赵谙谂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好大哥模样,实在渗人。 “对不起,大哥,我没想到会惊动你亲自过来。”赵君约沉吟片刻,说:“我只是跟轻轻到郊外露个营而已。” 良久,赵谙谂还是没有反应,对他的话置若未闻。 “大哥,您该不会是生气了吧?”赵君约有些探究的看着他,“不过,你以前都不让人限制我的人身自由的。现在,你看看外面那些人,我走哪儿跟哪儿……像什么样子嘛!” “所以,你是在怪我吗?”突然,赵谙谂睁开了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君约,眼神里有着几分玩味。 “不是。”赵君约连忙罢手:“大哥,我没有这个意思。” “君约。”赵谙谂站了起来,他看着赵君约,微笑着说:“如果你还像过去那样安分守己当一个纨绔子弟,我就不会让你这些人跟着你了。你知道的,你还不值得我花心思对付。”说着,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我唯一没想到的是,你会为了区区一个良城,而跟顾磬箫结盟要对付我。赵君约,你知道良城到底是谁吗?竟然敢拿她同顾磬箫谈条件。” “大哥,你这玩笑说过了,良城当然是良城啊,还能是谁?”赵君约随意的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在脑后,两条大长腿搭在茶几上,笑容散漫:“至于那些子结盟啊谈资啊,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谙谂轻笑一声:“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不论是你还是顾磬箫,都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 赵君约看着他,嘴角淡淡的一撇。 ** 良城推开病房的门时,坐在病床上的顾磬箫缓缓抬头,冲着她微微一笑。 “你醒了reads();!”良城怔怔的说。 眼前笑容和煦的男人有些恍惚。良城明明记得,刚才离开的时候,顾磬箫还没有醒来。她只过去隔壁病房看了一下念念的情况而已,回来就看见他冲着自己笑。那笑容,一如当年的温柔…… 良城轻轻蹙眉。 “难道,你希望我不要醒过来?”顾磬箫合起手中的书本,看着良城的反应,不禁觉得好笑,他缓缓伸出手:“过来。” “没有。”良城抬手抚了下脸颊,摇头,缓步走了过去:“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顾磬箫握住她冰凉的手,凝眸打量了她一番。他并没有回答良城的问题,反而柔声问她:“吓到了?” 良城稍稍低了下头,没有说话。 顾磬箫莞尔,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他微微沉了下眸,柔声说:“阿城,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良城咬住唇,看着白色的墙壁,目光微凉。 良城越想越生气,她猛然推开顾磬箫,精致漂亮的面容起了薄怒。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举在他面前,厉声问道:“那这是什么?” 顾磬箫看着她手里那枚小小的物什,没有说话。 良城气得浑身发抖,语气比刚才更重了些:“顾磬箫,你早就想好了退路是不是?”说着,良城微微偏过脸,不愿和他对视。 即便已经过去多年,她始终不愿意相信,他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 “没有。”顾磬箫否认,“这个东西,放在你这里,会更安全些。” “安全?”良城扬眉冷笑,“好,就算你没存别的心思。可是顾磬箫,既然你们都知道梁城星还活着,赵谙谂怎么可能不知道?比起你这个朋友之谊的商场宿敌,他更不希望我活在这个世界上……” 闻言,顾磬箫心头一沉。 赵谙谂恨惨了良城,这点他是知道的。所以,他才会在离开B市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把U盘放到她的大衣里。为的,就是要赵谙谂有所顾忌,这与他下不下得了手术台无关。而另外一份复制品,他在离开B市之前,已经交给了梁恒。相信用不了多久,梁恒就能掌握足够的证据,将赵谙谂绳之于法,宽慰大哥和傅宴的在天之灵。 顾磬箫敛了下眉,看着余怒未消的良城,他沉默许久,却想不出任何为自己解释的话语。“阿城,相信我好吗?”半响,顾磬箫有些无奈的哀求。 良城望着他,笑容讽刺:“顾磬箫,事事算计的人是你。你这个样子,要我如何相信你?” 顾磬箫眸光一黯,有些痛心的说:“阿城,你知道我这些年,是靠什么活下来的吗?” 良城一怔,忘了生气:“什么?” “仇恨。”顾磬箫一字一顿的说,“在我知道,大哥的死并非意外、看守所的大火是有人故意为之、你身陷囹圄时已经怀有身孕,在顾家陷入危机,一步步被人逼入绝境的时候……阿城,是仇恨支撑着我走到今天。你说我事事算计,可是如果我不算计的话,别人就会来算计我。” “顾…” “你说,赵谙谂最不想看到你活着,可我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最希望你活着的人。”良城还没得及开口,就被顾磬箫抢了先。他紧紧握住良城的手,笑得无比苍凉:“你知道吗?在知道你就是阿城的时候,我一下子原谅了上天对我的所有不公平……” 良城哑然reads();。 在抱住顾磬箫的那一刻,她早已泪流满面...... ** “想问什么就问吧。”顾磬箫翻着报纸,大方的说。 “好无聊啊……”良念珺托着腮,醇亮的眼眸看着顾磬箫,歪着脑袋试探他:“你就这么放心良城被简默带出去?” 顾磬箫从报纸里抬头,他看着念念,眉头轻蹙:“简默是人贩子吗?” “当然不是。”良念珺连忙摇头。 虽然她有心想要调戏顾磬箫,但却护短护得紧,任何诋毁简默跟良城的话,她都是不允许的。 良念珺心里默默腹诽顾磬箫。 顾磬箫岂会不知道良念珺那点小心思。他敛了下眉,低下头重新看报:“那不就结了。” 见顾磬箫一脸的云淡风轻,良念珺有些急了,口不择言的说:“可是,简默他喜欢良城啊。”说着,她刻意还指着电视里直播EIN纽约新品发布会上的良城,“你看,良城今晚打扮得多漂亮!” 顾磬箫似信非信,趁着良念珺不注意,偷偷瞄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默默的攥紧了手里的报纸……良城今晚穿了一条白色的仙女裙,玲珑的身姿尽显无遗,柔软的长发挽了起来,她佩戴着自己设计的珠宝,不刻意张扬,却仙气十足。她挽着简默的手,两人配合默契,游刃有余的应酬,几乎成了所有聚光灯的焦点。 这样乍看,真像念念所说的那样“郎才女貌”。 良念珺看着顾磬箫抿着唇隐忍的模样,笑容皎洁,继续火上浇油:“顾叔叔,怎么样?我爸爸妈妈很般配吧!” 顾磬箫没有回应,只是把报纸收了起来。 良念珺立刻坐了起来,一双眼睛闪烁着明亮,小脸凝着笑,望着他:“顾叔叔,你要去抢亲吗?带上我吧!” “虽然很残忍,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你想太多了。”顾磬箫看着她,淡然一笑:“今晚,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可以走出这间病房半步。” 顾磬箫说完,站了起身,他走到良城平时坐的那个位置上,拿出她看开的珠宝杂志,认真的翻阅了起来。 “我答应过阿城的。”末了,顾磬箫又补充了句。 良念珺伏在病床上,看着顾磬箫,嘴巴噘得很高:“无趣…” …… 良城望着窗外,有些恍然。 不知为何,从离开酒店开始,就开始心神不宁…… 简默讲完电话,转头看见良城对着车窗发呆。他顺着她的目光,只看见一片漆黑。简默忍不住笑了,他推了一下良城,将她拉回现实:“一整晚都在应酬那些虚伪的面孔,怎么不休息一会儿?” 良城怔怔的看着他,眉头轻蹙:“简默,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些不安。” “我刚刚跟顾磬箫通过电话,念念一切都好。”简默笑着宽慰她:“你一向不喜欢这些应酬,今晚却一直没消停过,想必是太累了。” 良城按住心口,没有说话。 123.苍苍的落晖01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小心。” 简默忽然大叫一声,朝着良城扑了过去,将她紧紧护在身下..... ** 顾磬箫看着病床上睡颜恬静的良念珺,脸上噙着温柔的笑容。 不知为何,今晚总有些心神不宁。他看了眼时间,转身看向病房外面……静悄悄的,并没有人来偿。 一个小时之前,简默就来电话他们很快就到了。可是,念念都已经睡着了,他们还没有到……在顾磬箫凝眸沉思之时,高修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进来。 高修微低着头,站在不远处,面色沉重撄。 顾磬箫看了眼念念,顷身向前,吻了下她稚嫩的脸颊。他起身,同时示意高修到病房外面。 “什么事?”顾磬箫压低着声音问。 高修语气沉重:“简先生他们发生了交通事故。” “你说什么?”顾磬箫心头一沉,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很快,他又想起病房里刚睡着不久的念念……“他们现在在哪儿?”顾磬箫问。 高修忙说:“在隔壁急诊大楼。” “带路。”顾磬箫迅步走在前面。 …… 良城裹着毛毯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明亮的眼眸失了光彩。 在在事故发生的千钧一发之际,简默不顾一切将她护在了身下……良城抬手,捋了下凌乱的长发,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布满血渍,已经干涸,连指甲都被染红。 这些,都是简默的血…… “简默,你这个傻子!”良城眼眶一热,忍不住骂道。 顾磬箫急匆匆赶到急诊部,就看见长椅上孤单落寞的身姿。虽然毛毯将她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但顾磬箫一眼便认出,那是良城。 看见她平安无事,顾磬箫重重的松了口气。 他缓缓的走了过去,修长的身子蹲在她面前:“阿城。” “顾磬箫。”良城看着他,忍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一把抱住他,泣不成声:“简默,他……”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顾磬箫轻抚她的后背,柔声安慰。 “是他,在紧要关头护住了我。”良城哽咽说。 顾磬箫恍然。 刚才过来的路上,高修给他看过事故现场的照片,硝烟弥漫,一片狼藉reads();。他吓得呼吸一滞,直到看到良城平安无事的时候,才松了口气……他想起念念和自己开玩笑时的话。其实,他何尝看不出简默对良城的情意,只是没想到,他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她。 这样子的简默,他甚至没资格把他当成情敌。 “会没事的。”顾磬箫想不出别的安慰她的话,只得无声的抱紧了她。 良城依偎在顾磬箫怀里,倔强的不愿离去。 她虽然被简默护在了身下,没有受特别重的伤。但事故发生的时候,她还是受到了撞击,身上也有不少伤……可是,眼下简默还没有脱离危险,任凭顾磬箫怎么劝,她都不肯离开。 顾磬箫拿她没辙,只答应待会儿简默出手术室,她立刻去处理伤口。 天蒙蒙微亮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出来,疲倦的宣布简默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良城喜极而泣,晕倒在顾磬箫怀里。 ** 良城醒来的时候,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房间里,是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她生平最厌憎的味道……良城看了眼手上的输液,微微蹙眉,挣扎着要坐起来。 “嘶。”她吃痛,费了好些力气才坐好。 良牧宁双手扣在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良城。 “牧宁?”良城惊讶的看着他。 良牧宁轻轻挑眉,嘴角一撇,算是回应。他缓步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良城,虽然伤得不重,但脸色苍白得吓人,精致漂亮的面容上有着几个小小的伤口,应该是被碎片刮到的。“还疼吗?”良牧宁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淡淡的联系,但声音却是冷冽。 良城被他看得补舒服,下意识的抬手捂住自己的半边脸,摇头:“不疼了。” “死鸭子嘴硬。”良牧宁轻哼一声,他拉过椅子坐下,淡笑着说:“从小就怕疼,现在身上大大小小被刮了十几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 良城尴尬的垂下脸,不忍心打破牧宁的回忆…… 事实上,她也怕疼,但她不是良牧宁口中的那个良城,而她,也无法像良城那样幸运,良牧宁虽然矛盾,但他却是这个世界上对良城最简单纯粹的人。 “念念在简默病房。”良牧宁收起思绪,淡哂着转移了话题。 良城一把抓住牧宁的手,担忧又惊喜的问:“简默醒了?” 良牧宁看着她的手,眸光渐渐收紧,但他是个自控力极强的人。他转了下脸,淡声说:“没有。” 良城脸色一滞,缓缓抽回手。 良牧宁眼中掠过一丝异样,他敛了下眸,不急不缓的解释:“念念早上醒来的时候见不到你们,就一直闹个不停。顾磬箫无奈,只得告诉她你们昨晚发生了事故,然后带着她先去看简默,过一会儿,应该就过来你这里了。” “这样啊……”良城喃喃。 良牧宁把手机握在手里,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开车撞你们的人,叫温浅伊,是赵谙谂的人。” “果然是他。”想起昨晚的那场事故,良城眉宇间俱是冷意:“抓住了?” “嗯reads();。”良牧宁看了眼窗外,霍然站了起身:“什么都认了。” “这么干脆?”良城仰头望着良牧宁,有些不可置信。 “证据确凿,容不得她抵赖。”良牧宁冲着她莞尔一笑:“晚点母亲和漫漫会过来看你。”说着,人已经朝着门口走去。 良城怔怔的看着他。 良牧宁按住门把,忽然转过脸,尴尬而无力的说:“阿城,我知道你不是她,但还是会忍不住……抱歉。” 良城看着顾磬箫跟念念进来,良牧宁萧然落寞的背影被关在门外。 “阿城,你怎么了?”转眼,良念珺爬到她的床沿上,鼓着漂亮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她。 良城微笑,伸手去抚念念的脸颊,“没什么。” 顾磬箫站在念念身后,看着良城,目光深长…… ** 良牧宁坐在车里,漠然的看着赵谙谂从大宅里出来,腕上银色的手铐异常亮眼。 “你看,他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良牧宁说。 Rita同样看着赵谙谂。只是,她的目光要比良牧宁冷上几倍,尖锐而凌厉。她勾起唇,冷笑着讽刺:“他大概以为,自己进去了还能再出来吧。” “赵家那边,你保证不会出岔子?”良牧宁瞥了她一眼,淡声问。 “我保证。”Rita点了根香烟,吸了一口:“我想,赵君约应该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赵谙谂倒台。” 良牧宁闻言,挑了眉冷笑:“人人都以为他喜欢阿城,却不知道,他更喜欢赵家的商业王国。” “这就是赵家的男人,自私、冷血、无情。”Rita吐着烟,淡淡的说。 良牧宁看着赵谙谂上了警车,不多一会儿,长长的车队浩浩荡荡的离开。“顾磬箫躲在医院里当幕后军事,却把你推了出来。”良牧宁凉凉的笑了。 可惜呀,良城看不到这么大快人心的场面。 Rita轻哼一声,冷笑着说:“我们彼此彼此,良牧宁。” …… 良城关了电视,心情并没有多畅快。 偌大的病房突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压抑。 “你不开心?”顾磬箫一边削苹果,一边问。 良城远山眉轻蹙,淡淡的反问:“我应该开心什么?” “你所担忧的事情,现在总算解决了,就算你开怀大笑,也不为过。”顾磬箫说着,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良城凝眸看着眼前葱白修长的手,微微笑了:“顾磬箫,该开怀大笑的人,是你吧?” 顾磬箫眸光一沉,有些无奈的说:“如果赵谙谂的倒台,能够让我大哥活过来、能够换回我的梁城星、能让我重新过回以前逍遥自在的生活,何乐而不为?” “不管赵谙谂倒不倒台,你的人生,早已经无法回头。”良城咬了一口苹果,酸得她直皱眉。 124.苍苍的落晖02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良城坐在沙发的一隅,看着医生给简默检查身体。 没过多久,医生叮嘱了一番之后,浩浩汤汤的队伍离开了。偌大的病房,仅剩下他们两个人……良城抿着唇,盯着简默,并没有要打破沉默的意思。 简默试探性的按了一下被纱布缠得严严实实的腕子,痛得他龇牙咧嘴。转头,看见良城微沉着面容,心头渗得慌。“阿城,你能不能别这样看着我?”简默忍不住说。 良城看见他眼中的闪烁,虽然觉得他作死,却生不起气来。倘若不是简默的话,现在躺在病床上按伤口的人应该是她。 良城心头一酸,手里的抱枕朝着他扔了过去,咬牙切齿的骂道:“简默,你TM当自己是变形金刚吗?” 简默凝眸看着她,扑哧一声笑起来。他把抱枕放在身后,懒懒的靠在病床上,微笑着说:“阿城,我要是变形金刚的话就好了,至少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儿伤。偿” “这是什么鬼话?”良城气结。 “不要觉得愧疚。”简默看着她,眉眼温柔:“我爱你,良城。可是,这份爱和爱情无关。我说过,你跟念念,是我可以用生命去守护的人。你当我胆小也好,自私也罢,我真的不想再承受当年邵华和子枫离开的痛苦……” “简默。”良城怔怔的看他,一时无言。 简默看着外面,虽然白雪茫茫,但阳光充沛。他嘴角微扬:“以后,应该不会再有像那晚那种担惊受怕的事情了。” 良城微微低下头。 温浅伊在审讯的时候,把所有的罪责都指向了赵谙谂,再加上之前傅宴的那枚U盘,赵谙谂的下半生,几乎已经成了定局。 那样骄傲的人,要他接受这样的结果,恐怕比杀了他还痛苦。 “赵君约,应该已经回国了吧?”简默问。 “嗯。”良城淡淡的应了声,她拿起一个苹果,专心致志的削了起来。“赵谙谂被捕,赵氏股价大跌,总要有个人坐镇。”良城说。 简默莞尔,“他盼这一天,盼很久了。” 良城抬头看了一眼简默,微笑不语。 …… “爹地!” 念念突然推门进来,小小的人儿一阵风似的冲过来,直接扑到病床上,紧紧的抱住简默。 安静的病房,扬起简默高八分的尖叫声。 良城抬了下眼皮,幸灾乐祸的笑了。 “痛…丫头!”简默他用力去推挂在自己身上的良念珺,龇牙大叫:“良城,你TM别顾着笑,快过来拉开她!” “你们俩的事,与我无关。”良城淡然不动,把苹果切成块,放在盘子里。 “你…”简默气结,心想自己当真是救了一只白眼狼reads();。转而,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小袋鼠,欲哭无泪。都说闺女亲爹,可他家的这位小祖宗,分明是趁他病要他命……简默咬牙切齿的说:“良念珺,你要是再不下来,我出院以后立马儿给你找个恶毒后妈!” “爹地,你不爱我了。”良念珺噘着小嘴,立马儿从简默身上下来,但却还挤在他的病床上。 简默等身上的疼痛缓过劲儿,轻哼:“就你这样儿,谁还敢亲你。” 顾磬箫站在病床前,默然的看着病床上玩闹的简默和良念珺,还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良城。这样乍看,如此温馨和睦的画面,他们真的像极了一家人……顾磬箫想起过去没有自己的那五年时光,心里妒忌得发狂。 他不动声色的敛了下眸,抿深了唇。 良城往盘子里放了两个叉子,整个盘子递给良念珺,淡笑着说:“念念,这个‘残废’就交给你了。” “谁残废了!”简默不满的抗议。 良城不以为然,笑着反驳:“你不残废,那你自己动手吃啊!” 简默无话了。 良城笑笑,没有理他。她拿起沙发上的大衣和围巾,对着顾磬箫说:“有时间没?送我去趟机场。” 顾磬箫看了眼良念珺,点头:“好。” 良念珺冲着顾磬箫皎洁一笑,小声说:“顾叔叔,加油!” 顾磬箫莞尔一笑,跟着良城一起出了病房。 简默看着那扇白色的房门,对着良念珺似笑非笑:“小丫头片子!” ** 顾磬箫和良牧宁并肩站在一起,良城和良夫人在道别。 “赵谙谂的事情太过顺利,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良牧宁看着眼前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压低了声音跟身边的顾磬箫说。 顾磬箫认同的点头:“至少,赵谙谂的威胁已经不在了。” “Rita说得没错,你真是个容易满足的人。”良牧宁冷笑:“你以为,比起赵谙谂,赵君约好得到哪去?” 顾磬箫温和一笑:“有一点,赵君约不敢杀人。” 良牧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倒是。赵君约野心虽大,但是这种赌上下半生前途的事情,他是绝对不敢冒险的。” 顾磬箫莞尔,不予置否。 “梁恒今天应该能抵达纽约了吧。”过了一会儿,良牧宁问。 “嗯。”顾磬箫淡淡的应了声。 看着良城削瘦的身姿,顾磬箫有些怅然,他也应该抽空去见见赵谙谂了。 …… 良城冲着良牧宁一行人挥了挥手,漫不经心的问起:“你刚刚跟牧宁在聊什么?聊得那么欢实。” 欢实么?他没觉得。 顾磬箫顿了一下,莞尔微笑:“随便聊了几句而已。” “没说我坏话吧?”良城略担忧的问。 顾磬箫揽过她的肩,弯腰凑到她耳边:“这么担心,你有很多把柄落在牧宁手里吗?” 良城思索片刻,“有一点点吧reads();。” “那你得当心些了。”顾磬箫温柔一笑。 良城看着他,故作狠劲的威胁:“你要是敢学他,试试的。” 顾磬箫握紧她的手:“不敢。” …… 良城站在车前,对着顾磬箫,微笑着,不是询问他的语气:“我来开车。” 顾磬箫短暂的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车钥匙给了她。 ** 良城把车停在了中央公园。 她熄了火,转过脸微笑的看着顾磬箫:“时间还早,陪我走走?” 顾磬箫看了眼前方,白茫茫的一片,像个美丽的冰雪王国。她已经替他做好了选择,不是吗?他莞尔点头:“好。” 良城下了车,连忙系上围巾,跺了跺脚。 虽然阳光充沛,但此时的纽约正属严冬,要比B市冷上许多。何况,她脚下踩着厚厚的积雪……顾磬箫对着她伸出手。良城笑笑,手递了过去。 两人挽着手走在丛林小道上,呼吸着微寒的空气。 良城看着前方弯弯曲曲的小道,两旁的参天大树,堆着厚厚的白雪,风一拂,沙沙的往下掉。良城舒扬了远山眉:“很久以前,我就想跟你走一次这段路了。” 顾磬箫看着良城,心头一痛。 很久以前……比五年前更早的以前? 顾磬箫握紧了大衣口袋里良城微凉的手,他目光深长,像是在回忆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阿城,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失去你。” 良城莞尔,“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 那时候的他们,年少轻狂,以为挽住了时光,就可以天荒地老。直到,那一场大火,让她看清自己是多么的荒诞可笑。 即使现在,他们再次携手,良城也不敢妄下定论。因为,这世间,每天都有太多措手不及的变数发生。 “顾磬箫,我知道你想让念念回顾家。”良城突然转了话题。 顾磬箫愕然的看着她。 这个想法,虽然在心头盘旋已久,但他却从未对她说起过。 “除掉过去的五年,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差不多有十年的光阴。顾磬箫,如果连你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那我真是太悲哀了。” “阿城……” “之前答应你的话,我没有要反悔的意思。”良城吸了吸鼻子,“念念回顾家,是迟早的事情,我或者简默,谁都阻止不了。但是,不是现在。” 顾磬箫忍不住微微皱眉:“为什么?” 良城停下脚步,清澈的眼眸看着顾磬箫:“我想让念念自己选择。” ---题外话---不出意外的话,三十五万字完结。。 125.苍苍的落晖03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顾磬箫敲门进来。 简默半躺在病床上,手里拿着平板。念念也在,小小的身子蜷在简默怀里,睡得正香。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里,明亮而温暖。 看到这样温馨的一幕,顾磬箫心头又是一沉。想起良城在中央公园的一席话,他微微敛了下眉。 “什么时候的航班?”简默把平板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微笑着问。他的声音很轻很轻,怕扰醒了念念偿。 “明天上午。”顾磬箫在沙发上坐下,目光落在念念恬静的小脸上。 简默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淡淡的笑了。他伸手轻抚着念念的肩膀,“把你们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处理好了,再来带她回去。撄” 顾磬箫有些惊讶的看着简默。 “我知道,良城已经找你谈过。我虽然和她的想法一样,但是我还希望念念能够跟老爷子和夫人他们多接触接触。这样,才不会生疏。”简默说。 顾磬箫抿唇不语。 “当然,血缘是一种奇妙的东西。或者,等念念见到他们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亲近也是有可能的。”少顷,简默又说,语气里,有着些许苍凉。 顾磬箫知道简默的心思,“你放心。就算念念以后回了顾家,你还是她最亲爱的‘爹地’”。 简默低头看着念念,微笑着没有说话。 ** 良念珺趴在病床上,目送着良城离开,而后,才悠悠的转过脸望着顾磬箫:“你今晚,要留在这里陪我?” 顾磬箫放下手机,微笑着点头:“怎么,你不愿意?” 良念珺下巴撑在手背上思考,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过了一会儿,她撇着小嘴点头:“好吧,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商量。” “哦?”顾磬箫挑眉:“什么事?” 良念珺小小的身子挪了挪,让出半边床,十分豪气的跟顾磬箫说:“这边床给你睡reads();。” 顾磬箫差点儿没忍住笑喷。 …… 顾磬箫侧着身体躺在床上,长腿微微曲着。在这窄小的病床上,手长脚长的他显得有些拘谨。他强忍住心头的激动,看着良念珺稚嫩可爱的小脸,两腮微微泛红,明亮的眸子闪烁着精光,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她忽然转过头来看着顾磬箫。 顾磬箫强忍住笑,柔声问她:“念念,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良念珺努了努嘴,她沉默片刻,“今天,你跟爹地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闻言,顾磬箫看着她的目光渐渐收紧。 “你不用紧张。”良念珺抓过他的大手,放在胸口上,以示安慰,“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所以,在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你一直都知道?”顾磬箫不可置信的看着念念,这等成熟冷静的心智,怎么可能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所拥有的? 顾磬箫沉了沉眸,虽然这些年有简默跟良城扮演着她父母的角色,但她的心里仍是缺失的,包括她该有的童真快乐……想着,他对念念,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念念,你是不是想跟我说关于你爹地的事情?”顾磬箫问。 “嗯。”良念珺很直白的点头,她笑得愉快飞扬:“其实,我很久之前就见过那位奶奶了,她还夸我聪明可爱。” “你见过奶奶了?”顾磬箫一脸愕然。 这个小小的孩子,到底还要给他多少意外? “外婆带我去的。”良念珺说。 “所以?”顾磬箫疑惑的看着她。 良念珺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顾磬箫,小声的哀求:“所以,我想拜托你,让我留在爹地身边好不好?我想要,像你守护阿城那样守护爹地……” “念念…”顾磬箫心口猛然抽痛,轻轻的抱住了她。 ** 夜色深沉,周围静得发慌。 顾磬箫倚在楼梯的扶手上抽烟,白色的烟圈从他的薄唇里溢出。他弹了下烟灰,思绪乱得跟麻绳似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没想到,念念的影响力如此之大,几句话就能让你失眠。”简默推门出来,看见顾磬箫面色微沉,带着些许苦恼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他。 顾磬箫懒懒的抬了下眼皮,微微扯了下嘴角没有说话。 简默闲闲的走了过去,拿过他的烟盒,取了一根香烟,掉在嘴里,在他打火的时候,凑了过去。 “小孩子的话,你听过就算了,何必当真。”简默吸着烟,有些口齿不清的安慰顾磬箫。 顾磬箫望着他,清俊的面容满脸胡渣,头发乱糟糟的,邋遢极了,和平时那个斯文干净的简默简直天差地别……“你好像,不能抽烟吧?”顾磬箫忍不住提醒。 简默弹掉烟灰,笑了:“医生那些糊弄人的话,你也信?” 顾磬箫转了下脸,“别说是我的烟reads();。” “我从你口袋里拿的” “抢的。” “哎哎,顾磬箫,你能不能别那么死板啊?”简默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实在无趣得很,都不知道良城到底看中他什么……“不过,我是认真的,念念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简默敛去玩闹,一脸认真的说。 顾磬箫微微皱眉:“你平时,也是这样无视她想法的吗?” “我……”简默无语,没好气的说:“我是让你不要在意她这种无理的要求,好心没好报!” 顾磬箫微微莞尔,“念念希望能够待在你身边,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我确实高兴。”简默望着门里面幽长安静的长廊,脸上写满骄傲:“这些年,我待她视如己出,她亲我,都是应该的。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 顾磬箫静默不语。 “如果她只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我自私些让她待在我身边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她不是。过去五年,我并非刻意不让你们顾家知道她的存在。顾磬箫,你比谁都清楚,她父亲的死本来就疑点多多。你们顾家,表面风光,内里多少暗流汹涌……如果多年后突然有个孩子出来认亲,那些阴谋算计,岂是她一个五岁孩子可以承受的?” “除了念念,还有良城。看守所的那场大火,到底是谁蓄意为之,你比谁都清楚。如果当年那个有心之人知道梁城星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话,想必他会除之而后快吧。” 简默说着,掐了烟。 “他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冗久,顾磬箫说。 简默闻言,讽刺的笑了:“顾磬箫,你以为当那个人是赵谙谂吗?” “难道不是?”顾磬箫疑惑的看着简默。 “当然不是”简默冷笑。 顾磬箫抿着唇,眸子渐渐收紧。 简默直直的看着顾磬箫,目光颇为犀利:“阿城说,她当年最后见到的人,是你。” ** 良城看了眼时间,顾磬箫还在对着简默跟念念,目光有些恍然。良城不禁微微皱眉,下意识的将目光锁向简默。 那厮却无辜的冲她眨眨眼,似笑非笑。 “我们该走了。”良城忍不住提醒身边的男人。 “哦,好。”顾磬箫猛然回神,他轻咳一声,转身大步流星,没有丝毫不舍…… 良城望着顾磬箫略显慌乱的脚步,临离开前,刻意回头看了眼简默。 …… 良城从空姐手中接过温水,道了声谢。她转过头,旁边的男人已经睡着。第一次见他没有在忙工作,竟然有些不习惯。 良城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她喝完水,开始整理自己的手稿。 ** 顾磬箫缓缓的睁开双眼,映入眼中的是良城精致的半边侧颜。她专心致志的看着电脑屏幕,细长而葱白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着……顾磬箫看着她,渐渐温柔了眉眼。 “醒了?”良城目不斜视的问道reads();。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顾磬箫凝眸望着她,淡笑着问。 良城看着被自己改得乱七八糟的文档,远山眉蹙了蹙。她几乎没有多余的心思理会顾磬箫的话是否存了其他的深意,声音软软糯糯的说:“被人一直盯着看,会很别扭、很不舒服。” 顾磬箫轻笑,他把座椅调好,裹着毛毯坐在一边,精神有些颓靡,像是没有睡饱的模样……“阿城,被人一直注视着,也是会累的,对吗?”顾磬箫一本正经的问。 良城顿了下,偏过脸来看了他一眼,见他头发有些凌乱,远山眉温柔,笑得山水明净:“顾磬箫,你该剪头发啦!” 顾磬箫靠在她身上,下巴抵在她削瘦的肩膀上,笑着说:“你陪我去。” “好。”良城答应。 ** 夜凉如水,墙壁上的壁钟滴答滴答的转着。 良城把最后一版手稿收笔,忍不住按住自己的脖子,松了松筋骨……她整张小脸几乎皱成一团,眼睛微微眯着,看着壁钟的指针,已经凌晨三点多。 “怎么这么乱啊?”良城又看向乱七八糟的桌面,忍不住哀叹。她已经在书房待了两天了,实在没有力气收拾了……良城伏在桌上犹豫着,今晚要不要在书房将就一宿算了。这个点回房间,指不定会把顾磬箫吵醒,他那么浅眠的一个人…… 正当良城纠结不已的时候,顾磬箫敲门进来。 “你…”良城有些愕然的看着他,“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顾磬箫淡淡的说。他直接走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力道把握得刚刚好。 良城舒服的闭上双眼,脑袋忍不住他身上靠去。 “工作都忙完啦?”顾磬箫目光落在那张乱得不堪入目的桌面上,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看见良城在手稿上的签名,秀气飞扬的字迹,微微敛了下眸。 有些习惯,即便已经过去多年,面目全非,还是无法改变的。 “嗯。”良城淡淡的应了声。 “那你还不回去睡觉?”顾磬箫声音里带着一丝责备。他伸手,帮她理了理凌乱的长发,有些故意的放重力道。 “你不要说。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残。”顾磬箫刚想开口,就被良城抢了先。说着,她还故意瞪了他一眼。 顾磬箫讪讪,有些委屈。 …… 良城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出来,看见顾磬箫还坐在床上看书,眼中掠过一丝皎洁。 “小平头!”她高喊一声,滑溜的跑过去,一下子跳到床上,赖进顾磬箫怀里。 顾磬箫皱眉,看着她的发尾贴在书页上,一下子模糊了字迹,他咬牙切齿的赶她:“良城,立刻去把头发吹干。” 良城拉过他的手臂,抱在怀里,极其无赖的说:“我不想动了。” 顾磬箫看着她写满疲倦的小脸,无奈一声轻叹。他合上手中的书本,起身去拿吹风筒。背对着良城的一瞬,眉眼温柔。 良城趴在床上,昏昏欲睡的享受顾磬箫帮自己吹头发reads();。“顾磬箫,我也去剃个小平头,你说好不好?”良城闭着眼睛问。 顾磬箫扫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你去呀!” “我敢的。”良城笑着说:“不过,你就不怕别人嘲笑你么?” “嘲笑我什么?”顾磬箫一边拨弄她的头发,边问。 良城偏过脸,只露出一只大眼睛,灵动的看着他:“你堂堂顾氏总裁,带着一个奶油小男生一起出去,难道不会被人笑话?” 顾磬箫关了吹风筒,看着她微红的脸颊,淡笑着说:“先把你的身高跟这张脸整成奶油小生再说。” “你……”良城气结,以前怎么没发现,顾磬箫嘴巴那么毒。 良城坐在床上,漂亮的大眼睛愤愤不平的瞪着顾磬箫。 顾磬箫收拾好过来,长臂轻轻一带,搂着她躺下。他扯过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天都快亮了,赶紧睡。” 良城转过头看着他。他从身后紧紧的抱住她,两人挨得极近,呼吸相融……看着他薄薄的唇,良城莞尔一笑,吻了上去。 “晚安。”她迅速抽身,卷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顾磬箫睁开双眼,许久才反应过来。忽然,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 顾磬箫抚着拐杖,看着眼前胡渣邋遢的男人,与素日里中温文儒雅,白皙干净的谦谦君子完全不同。 赵谙谂动了下双手,手铐发出叮铃的响声。 “听说,你的阿城回来了。”赵谙谂主动打破沉默,嘴角噙着笑,眼睛却是冰冷:“恭喜你啊,终于得偿所愿!” 顾磬箫温文一笑,疏淡的说:“你早就预料到了,不是吗?” “预料到什么?梁城星还活着,还是我一无所下半生只能在这阴暗的大牢里度过?” 顾磬箫淡哂:“我的阿城,回来了。你一定,没有料到吧?” “是啊。”赵谙谂不予置否。“我更加没想到的是,你最终还是选择了她。至于纽约那场车祸……”赵谙谂目光渐渐变得深沉:“反正我已经定了那么多罪,不在乎再多这一条。” “果然是你。”顾磬箫眼中掠过一丝冷意,他咬牙切齿的骂道:“赵谙谂,你简直丧心病狂!” “就算我不对她动手,你就会放过我吗?”赵谙谂笑容森冷。 “不会。”顾磬箫冷冷的回答。 赵谙谂笑着摊手:“那不就结了。” “如果不是你动了当年的心思,至少,你不会这么快遭到唾弃。”顾磬箫沉默片刻,面无表情的说。 “早或晚都一样。”赵谙谂看着顾磬箫,修长的手指比出一个口字。他笑得凉薄:“老顾,我以为,我帮你做了你犹豫不决的事情,你会感谢我呢!” 顾磬箫一怔:“什么事?” “杀了梁城星。”赵谙谂散漫的靠在椅子上,看着顾磬箫,笑意漫天。 ---题外话---今天五千更。 126.苍苍的落晖04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顾磬箫闭着眼睛假寐。 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他始终都没有理会。 高修时不时偷瞄后车镜,顾磬箫一直没有发话点名去哪里,他只能开车绕着市区转……他扫了一眼路边的星巴克,连他自己都记不清这是第几回了。 “阿修,去横川路。”顾磬箫突然开口。 高修猛然一惊,但脸上还是镇静,他连忙调转车头,边答应:“好的,顾先生。偿” 顾磬箫面色微沉,转过脸看向窗外。 …撄… 车子停在一处幽静的园林门前。 顾磬箫扶着拐杖下车,望着门廊上空置的门匾时,剑眉轻蹙。这是一处竣工已久,却迟迟没有入住的宅子。 这里,是他多年以来隐晦的秘密。 顾磬箫静默了一会儿,抬步走了过去。 高修看着顾磬箫英俊挺拔的身姿背影,手里拿着被顾磬箫遗忘掉的手机,如临大敌。手机再一次锲而不舍的响了起来,可是,顾磬箫并没有发话让他帮忙接听电话。 再者,这一次是良城的来电。 高修看着顾磬箫进了园子,苦着一张脸站在原地不动。 顾磬箫悠然的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上,两旁的桃花开得正盛,香气迷人。可惜,只有他一个人欣赏。 庭院里细水潺潺,假山傍水而立,还有几株成长正茂的银杏,亭亭而立,葱葱郁郁。山水、树木、花草都齐了……顾磬箫深呼吸着清爽怡人的空气,眼前浮现那张温柔含笑的面容,一整个下午抑郁在心头的烦躁渐渐平复了不少。 他摘了一支桃枝,走到院台前的廊道上,静坐着观望整个院子的风光,嘴角渐渐扬起一条弧线…… 顾磬箫不由的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滂沱的大雨、狼狈的他,她像是忽然出现在雨中的一缕彩虹,措手不及的闯进他的视线,连犹豫的机会都不给他。 顾磬箫靠在廊柱上,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犹记得,她答应联姻的时候,他问过她一句话:“你不怕我吗?” 良城的反应是笑。好久之后,才别有深意的说了句:“该是你怕我!” 当时,他并没有深想。只觉得,两个受过伤的人,他们抱紧取暖,无关爱情,只是为了那难熬的余生减少些许孤独…… 顾磬箫低低的笑了起来,有些后知后觉的恍然。 原来,她是那个意思。 “是我杀了你?”顾磬箫轻喃着睁开双眼。 ** 良城步履匆忙的从公司大厦里出来,一边低着头翻车钥匙reads();。 “良城。”忽然,有人叫住她。 良城顿了一下,循声望去,赵雨歆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墨镜遮住了她半张脸……“赵小姐。”良城不动声色的敛了下眉。 “这么急,赶着去哪儿呀?”赵雨歆摘了眼镜,走到她面前,微笑着问。 良城终于从乱七八糟的手袋里摸索到了车钥匙,看着赵雨歆,淡哂:“约了个朋友。” 赵雨歆俏丽的面容顿了一下,莞尔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再会!”良城冲着她微笑了一下,转身大步流星。 “良城。”赵雨歆还站在原地。 良城停下脚步,疑惑的望着她。 “哪天得空了,去见见故人吧!他,可是很想念你呢!”赵雨歆说完,冲着良城诡异一笑。 良城看着赵雨歆进了大厦内堂,目光微凉。风轻轻拂过,吹起她的裙摆,发丝也微微凌乱,良城的眼眸眯成一条线,嘴角微微上扬:“不急。” …… 赵君约从会上下来,刚进办公室,就看见赵雨歆懒洋洋的坐在自己办公椅上,白皙修长的双腿搭在办公桌上,俨然一副喧宾夺主的模样。 看见他进来,只是笑容深长的看着他,丝毫没有要把办公室还给他的意思。 “你来这里做什么?”赵君约看了眼桌面上的威士忌,蹙着眉问。 赵雨歆葱白的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扶手,看着赵君约,脑海里浮现赵谙谂时而温文儒雅时而冷峻阴狠的面容。赵家的男人,惯会伪装自己。 赵谙谂是,赵君约也是。 不同的是,赵谙谂只做表面功夫,而赵君约,人前人后,戏份做足,从不落人话柄。和这样的人做对手,早已经注定了赵谙谂的失败。 赵雨歆眉眼一沉。她闲闲的看着自己艳丽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我来的时候碰到良城了。” 赵君约眸光一紧:“你去找她了?” “注意我的汉语用词!”赵雨歆双手扶着椅子瞪他。 赵君约抿着唇,没有说话。 “去找她?我犯得着吗?要不是之前赵谙谂威胁,我才不稀得看见她呢!”赵雨歆瞟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就你稀罕她,可人家却从来没拿过正眼瞧你。赵君约,你说你是不是傻啊?”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别管。”赵君约转了下脸,语气有些不悦。 赵雨歆拿起桌上的威士忌,啜了一口。她砸了咂嘴,讥笑道:“谁想管你啊?回来这么多天了,连家都不回一趟,谁还管得了你啊?” 赵君约看着眼前青春靓丽的妹妹,飞扬跋扈、仿佛谁都不放在眼里……这些年,赵谙谂也确实让雨歆变成了这样的人。 “雨歆,你就没有什么想做的吗?”赵君约柔声问。 “有啊!”赵雨歆喝完杯子里的酒,对着赵君约笑得天真烂漫,“只要你们让赵雨歆活着,那就是我唯一最想做的事情reads();。” 赵君约看着她,眸光收紧:“我认真的。” 赵雨歆伏在桌面上,恣意大笑:“我也是认真的!” ** 顾磬箫回到康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他轻手轻脚的回到房间时,房里的灯霎时亮起。良城端坐在沙发上,面色微沉。他短暂的愣了一下,“还没睡?” “你去哪儿了?”良城看着他,目光颇为凌厉。 顾磬箫扯掉领带,闲步朝着酒架走去,对良城的话恍若未闻。他拿了一瓶红酒,转过身看着她,淡声问:“喝吗?” 良城沉了下眸,继续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临时去了个地方,手机忘在车上,看时间晚了,就没给你回。”顾磬箫敷衍的回应。他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放在良城面前,自己转而坐在单人沙发上,悠然的品了起来。 甚至,没有看良城一眼…… 良城凉凉的扫了眼眼前的红酒,并没有动。 “你去见赵谙谂了?”过了一会儿,良城忽然问道。 “嗯。”顾磬箫呷了口酒,并没有隐瞒。他抬眼看向良城,眸光微沉,薄唇轻抿,像是在思考些什么……“阿城,他们都说,是我杀死了你。”顾磬箫说。 良城心头一沉,双手泛白成拳。她直勾勾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顾磬箫凝眸看着她,竟然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想法。他甚至有些觉得,她是一个通达的世外高人,非常清醒的看透所有一切,只活在当下。 就如同,她选择回到自己身边一样……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尽管害怕甚至有些抗拒听到她过分直白的回答,但顾磬箫还是忍不住问了。 明明,他们之间有着那么深的误会。她还是选择了回到他身边…… 好半响,良城都保持沉默。 忽然,她嗤一声笑了,醇亮的眸子眨巴着,目光凌厉得像一把锋利的刀刃,直直的刺向他。 “为什么回来?”良城笑着轻喃。她淡薄了脸色,语气森冷:“顾磬箫,在你不知道我是梁城星的时候,每天对着我,你难道不觉得渗人?” 顾磬箫修长的指扣住高脚杯,他眸光一黯,沉默不言。 看着顾磬箫有些颓靡的反应,良城呵呵的笑了:“为了和你见面,我整整准备了三年。熹园那场大雨,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你的反应却是在我的意料之中……不得不说,你对梁城星,长情得让我恶心。” “你一直都相信,那场大火,是我所为?”顾磬箫无比痛心的问。 良城的脸色骤然变冷:“我为什么不相信?” 顾磬箫眨巴着眼睛,看向别处。 此刻的他,只觉得悲哀……曾经美好快乐的十年,如今成了他们之间最大的讽刺。顾磬箫想不到的是,自己恨了赵谙谂五年,而良城,也恨了自己五年。可笑的是,他这个当事人,浑然不知。 “你该信的…”顾磬箫苍凉的笑了。 127.苍苍的落晖05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良城看着他的眼神,益发冰冷。 一时间,静默的房间里,仅剩两人隐忍的呼吸声。 回忆是鬼,它总在暗处,伺机反扑。 五年了,即使她荒诞的成为了良城,摆脱了过去一切的恩怨是非,远离了他的生活,她还是会不断的梦见他。 前尘往事,借着梦境不断重演。 她也曾试过,放下一切,接受命运的安排。上天给了她全新的面貌和身份,她何必纠缠在一个充满痛苦和不堪的过去里……她尝试接受心理医生的劝解,放下那些将她压得几乎窒息的过去。因为寂寞,她也吻过别人的唇,可是依然拔不掉心头的那根刺偿。 他像一个幽灵,时常出来作祟。 几年的时间、空间里,不论她怎么努力、堕落或者麻痹自己,都无法忘记他。 她恨他。 可是,终究比不过对他的思念…… 顾磬箫微垂着头,薄唇轻抿,仿佛和她一起坠入无穷无尽的回忆漩涡里面。可是,不论回忆多么美好,他们始终要回归现实,除了往前,别无他选。 “离开这里吧,借助着良家的权势,永远不要再踏进这所城市。这里,对你除了伤害以外,什么都没有,不要犹豫,没什么可留恋,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就是梁城星。如果,你不想再以梁城星的方式死去的话……”顾磬箫忽然打破沉默。 “我护不了你,五年前是,五年后也是。我知道自己是一个无能的人,不管我怎么样假装强大,始终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所以,你恨我,都是应该的。”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背对着良城:“阿城,不管你信不信,这些年,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放你离开。” 良城看着顾磬箫孤寂萧索的背影,一行清泪滑落脸颊。 ** 顾磬箫看了眼腕表,黑灯瞎火的顾家老宅,有点儿像惊悚片里面荒废的宅院reads();。 他沉了下眸,推门而入。 顾夫人像是早就料到他的到来一般,原本应该早睡的人,出奇的还坐在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小灯。 冰凉的大理石茶几上,烹着一壶茶。 顾磬箫短暂的愣了一下,走了过去。 眼前的女人,面色微严,唇轻轻抿着,目光凌厉,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简单素雅的簪子挽着,端庄优雅。一身素白的旗袍,更显风韵。 这是他的母亲,商场上有名的铁娘子。 “妈。”顾磬箫轻唤了一声。 “嗯。”顾夫人淡淡的应了声,取出两个杯子,分别倒了茶。她把其中一杯茶推到茶几对面,招呼顾磬箫:“坐。” 顾磬箫坐下,没有碰那杯茶。 他眨巴着眼睛,一直看着母亲…… 顾夫人表情大定,她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眉眼舒扬。好半响,她才缓缓将目光转向顾磬箫,声音温淡的问:“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妈,您不喜欢阿城,对不对?”顾磬箫没有啰嗦,单刀直入的问。 顾夫人眼中掠过一丝不悦,虽然掩盖得很好,但还是被顾磬箫捕捉到了。“没有的事。”顾夫人淡哂。 “您不止不喜欢她,还很讨厌她。”顾磬箫苦笑了一下,“我一直以为,哪怕您不喜欢,终究有一天也会为了我,愿意去发现她的美好,尝试着接受她。可是,我错了,错得离谱……直到今晚,我才明白,有些事情,不管我怎么努力,还是不能得到您的认可。” 顾夫人抿唇不语。 她知道,顾磬箫需要一场发泄。所以,今晚,她便允许他放肆一次。 “可是妈,您知道吗?她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您以外,待我最纯粹、最爱我的女人。在我不愿意回国的时候,是她跟我说您撑起整个顾家的辛苦,让我不论如何也要理解您、体谅您。”顾磬箫看着顾夫人,笑容凄凄,“妈,您不喜欢她,同样她也没多喜欢您。可她却愿意为了我,含笑温柔的包容了您对她的所有刁难,甚至学着去爱您。而让她卑微至此的唯一理由,只是因为她爱我……这样一个善良美好的女子,您对她动手的时候,是否有过一丝犹豫?在您知道,我的孩子和她一同葬身火海的时候,是否,有过那么一丝后悔?” 顾夫人看着顾磬箫,眼睛睁大很大,有些不可置信又有着些许恼怒。她的胸口起伏着,纤瘦的身子有些发抖,她在极力的忍耐着。“我没有想到,她竟然还能回来……”顾夫人咬着牙说。 顾磬箫苦笑:“您该庆幸,她还活着。不然,您的儿子,现在还是一个行尸走肉的活死人。” “您混蛋!”顾夫人突然没了仪态,冷声训斥顾磬箫:“为了一个女人。顾磬箫,你对得顾家?” “这些年,我为顾家做的,难道还不够吗?”顾磬箫微微抬眸,深邃的瞳仁里是毅然的决绝,“我今晚来找您,只想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顾夫人努力克制着,端庄的面容上尽是冷然。 “之前在纽约的事故,我不希望有第二次。”顾磬箫对着母亲,微微笑了:“您不要妄图再像当年一样,这一次,我跟阿城的命是一起的” “你……”顾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发狠的瞪着顾磬箫,恼怒的骂道:“你当真是我的好儿子reads();!” 顾磬箫莞尔,闲闲的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朝着大门走去。忽然,他停了下来,没有转身,背对着顾夫人:“阿城最后见的人,是大哥。对吗?” 看着顾磬箫决然的背影,毫无留恋的步履声终于将顾夫人击垮。她虚软的坐在沙发上,闭上双眼的同时落了泪…… ** 梁恒倚在树身上抽烟,看见不远处的良城时,微愣了一下。 看着良城站定在自己面前,梁恒沉了下眸,声音沙哑的问:“找我?” 良城点头,直入主题,“我想见赵谙谂。” “这混蛋人缘还蛮好的嘛!”梁恒弹掉烟灰,笑骂了句。看着良城平静无波的面容,心头漾起一丝柔软……很快,他敛了下眉,恢复昔日里的刻板:“你来见他,顾磬箫知道吗?” “他从不干涉我的事情。”良城说。 梁恒勾了下唇角,点头,“随我来。” 良城看着梁恒从自己身旁经过,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和她记忆里的味道相融在一起。良城微微仰起头,强行压下眼中的酸涩。 见良城久久不动,梁恒停下脚步回望着她,蹙着眉问:“不走吗?” 良城闻言,连忙抬步跟了上去。 …… 梁恒看看始终平淡如水的良城,又看看另一方面露微笑的赵谙谂,这两人的对峙,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别太久。”梁恒淡淡的叮嘱良城一声,目光深沉的警告了赵谙谂一眼,把空间留给了良城。 看着梁恒离开,赵谙谂才收回目光,望向良城,似笑非笑:“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了呢。” “你以为?”良城挑起远山眉,目光微凉的看着他,“大先生,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被你掌控,照着你所想的方向发展。” 赵谙谂不以为然的点头,摊手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被捉的那一天,我就明白了。可是,好像已经太迟了……” 良城看着他,无奈一声叹息:“你做的那些事情,难道就没有一丝悔悟吗?” “悔悟什么?”赵谙谂勾起一边嘴角,双手撑在桌面上,“商场如战场,这种结局,早晚的事情而已。” “顾磬铭呢?你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朋友?”赵谙谂呵一声笑了起来,眼角的法令纹尽显,“良城,我跟顾磬铭是朋友没错,可他也确实是我最大的敌人。包括后来交好的顾磬箫慕思贤一行人,我和他们是朋友,却也是相互算计的敌人。”他双手撑在桌面上,笑意更深:“还有,顾磬铭不是坠楼死的,他跟你一样,死在看守所的那场大火里面。” 良城睁大着眼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赵谙谂早已料到良城的反应,看着她的眼神里,除了嘲讽,还带着一丝怜悯,“讲真的,比起顾磬箫,我更欣赏顾磬铭。起码,他有陪你赴死的勇气。这点,不论何时,顾磬箫都做不到。” ** 是的,你们应该能猜到结局了。 128.苍苍的落晖06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良城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她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状,发狠的用力,指甲几乎嵌进掌心里。“你跟我说这些,无非是想挑拨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冗久,良城稍稍平复心情,缓缓的开口:“大先生,我已经不再是梁城星了。” 看着良城微微苍白的面容,赵谙谂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啧啧的笑着:“良城,顾家的人什么样,你比我清楚。当年,顾磬铭对你存了什么心思,你不会不知道。包括良念珺的母亲,那个和你有着七分相似的女人……比起顾磬箫,顾磬铭更值得你爱。可是,你偏偏选了最不适合自己的那个人。”说着,赵谙谂眸光一冷,“不管你怎样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我都不会同情你。” “够了。”良城冷声喝住他。 “其实,你一直都知道当年坠楼的人不是顾磬铭,包括他后来怎么死的,你都一清二楚。为了顾磬箫,你可谓用心良苦!”赵谙谂恢复昔日温淡儒雅的样子,并没有因为良城的喝斥而沉默下来偿。 良城抿着唇,沉默片刻,她忽然冷冷的笑了起来:“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你确实是我的情敌。我想,这些年,你也是这样不屑我的吧?” 赵谙谂微微挑了下唇角,静默不语撄。 良城松了拳,看着掌心上的痕迹,远山眉淡淡的,“跟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相比,我在你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我果然不能小瞧你。” “你以为你藏得有多严实?你的一众朋友不过心照不宣而已,旅居国外的君约知道、连蠢笨如斯,你的妹妹赵雨歆都知道你深深爱着她喜欢的男人,更何况是我?和他相恋近十年的女人。” 赵谙谂缓缓的垂下脸。 “有那么一刻,我同情过你。全世界的人、包括顾磬箫自己都知道你爱他。可是,他却不会为你驻足半分,也不会在众人唾弃你的时候怜悯你半分。而你,明明早已看到结局,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扑了上去……” “别说了reads();。” “觉得自己可悲吧?”良城面无表情的继续讽刺道:“这些年,你的强势已经让赵家反感。他们放弃你,只是在恰当的时机里丢掉了一枚反噬的棋子。而顾磬箫,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要摆脱你的掌控。” “赵谙谂,看看现在的你,没了赵家大先生的身份,你还剩下什么?” “闭嘴!” 良城的话显然刺到了赵谙谂的痛点,他再也维持不住该有的风度,在这个他从不愿意称之为情敌的女人面前。他震怒的拍了下桌子,喘着粗气发狠的怒瞪着她。 良城想,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么,此时赵谙谂已经将她千刀万剐了无数次…… 守在一旁的警员紧张的上来拉住赵谙谂。 “做什么?”梁恒也听到动静进来。见良城无恙,他松了口气,转而喝了赵谙谂一声:“坐下!” 良城波澜不惊的坐着。 赵谙谂甩开警员的手,目光森冷的看着她,宛若尖锐锋利的刀子。他咬牙,一字一度的说:“良城,你没有资格来批判我些什么。永远没有!” ** 梁恒看着眼前消瘦单薄的身姿,心中五味杂陈。 他静默的跟在良城身后,一路随着她到警署大门。看着那个俊而不凡的男人从容不迫的从车上下来,梁恒微微沉了下下眸,他站在白色的廊柱旁边,点了根香烟。 “你还打算和他在一起吗?”梁恒吸了口烟,低声问。 良城看着前方,正缓步朝着自己走来的顾磬箫,弯起嘴角笑,清澈的眼眸里却是冷冽。少顷,才不急不缓的开口:“不知道,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闻言,梁恒无奈一声轻叹,“我认识他十多年,自认为和他交情不浅,甚至可以称为兄弟。可是,直到最近,我发现自己从来都不了解这个老友……” “他一向惯于掩藏自己。” “我以前就同你说过,他的世界太过复杂,而你,习惯了简单的生活。可是,你太倔了。明明已经离开了,却还要回来。” “如果我还是梁城星的话……可是,我已经成为了良城,再也回不到梁城星的时候,我做不了她的决定,她也左右不了我的选择。这个,就像我的哥哥,由你变成了良牧宁一样,不管我们怎样抗拒、不习惯,它都已经是个定局,再强大的人,也改变不了。” “……”梁恒心被抽了一下,他偏过脸,没有说话。 “过去的五年,即便我改头换面有了骄傲恣意的资本,可我还是会时常梦到他,时常会半夜惊醒再也无法入睡。他像一个诅咒,我摆脱不了。同样,梁城星也是他的诅咒,我对他所有的爱,是他这辈子都无法解脱的梦魇……”说着,良城扬起一抹温柔无害的微笑。 梁恒夹着烟,一脸震惊。 “在聊什么?”顾磬箫站定在良城面前,温柔的握住她的手,转过脸,对着梁恒笑微微的问。 梁恒看着眼前极为般配的两人,轻笑:“聊起我妹妹。说起来,她们还真是像,连名字都有一个城字。” 顾磬箫看了眼良城,温柔莞尔:“只是有点儿像而已。” 梁恒意味深长的看着顾磬箫,抿唇沉默reads();。 “打扰您许久了。”良城对着梁恒,客气而疏离。转而看向顾磬箫,声音软软糯糯的说:“我们走吧。” “好。”顾磬箫微笑点头。 “改天我们一起喝酒!”顾磬箫刚走两步,回过头跟梁恒说。 梁恒站在台阶上,没动也没答应。 ** 良城歪着头靠在车窗上,后车镜里梁恒的身影越来越小…… 顾磬箫打转了下方向盘,余光瞥了一眼良城,淡声问:“为什么不认他?” 良城眼皮都没有抬,凉凉的反问:“有必要吗?” “如果他知道你还活着,一定很高兴。毕竟,你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顾磬箫说。 良城淡哂:“他的亲人是梁城星,不是良城。” “这有区别吗?”顾磬箫蹙眉疑惑。 “区别大了。”良城坐直了身子,看着顾磬箫刚毅的侧脸,微微笑了:“顾磬箫,你看看我,良城的身体里住着梁城星的灵魂。这样子的怪物,怎么配做他单纯善良的妹妹?” 顾磬箫黑浓的两道眉毛蹙了蹙,他打转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他定定的看着良城,半响才说:“阿城,阿恒他其实已经知道你还活着……他那么疼爱你,怎么会在意那些?” “你当初,不也是这样觉得的吗?” 顾磬箫一顿,竟是无言以对。 “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失去梁城星的时候,怀念拥有梁城星的日子;拥有梁城星的时候,却又怀念过去的梁城星。顾磬箫,世间安有两全法?” “不是的,阿城。” “你曾经跟Rita说,因为我同梁城星像,所以你才选择了我。其实不然,那时候,你已经知道我就是梁城星了。而你,之所以重新选择我,除了良家大小姐的身份以外,还有EIN这份嫁妆!除了这些,牧宁还答应帮你开拓海外市场。这个,是你多年的夙愿。” “良城…” “顾磬箫,这段时间,我时常在想,如果我能够回到过去,我一定要对那时候的梁城星说,千万不要遇见那个叫顾磬箫的男人,即使遇见了,也一定不要爱上,即使爱上了,也不要为了他丢了自我。因为,这个男人,他没有心。”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渴望回到伦敦的那段日子。那时候的你,虽然有野心,但那两年,也确实是你和我最纯粹的日子。哪怕,你对我,只是那么一点点的动心。” 顾磬箫猛然看着良城,却发不出一言。 良城解了安全带,轻轻的抱住他,“顾磬箫,重生的我有一个执念,就是要拉着你一起坠入地狱。因为,是你,把我推进那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可是,我累了,不想再报复你了。你说得没错,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都护不了我,因为,你从来都么想过要护我。现在,也许你会觉得我怯弱,我真的,想要好好儿的活下去。” “对不起,阿城。”冗久,顾磬箫有些哽咽着说。 ** 讲真,我是很鄙视男主的。。太渣了 129.苍苍的落晖07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良城看着车门前牧宁挺拔俊逸的身姿,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带着戏谑。她缓缓的松开了顾磬箫,微笑着说:“再见了,顾先生。” 说完,她推开车门下车,没有再看顾磬箫一眼,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顾磬箫看着良牧宁携着良城上了街对面的那辆车,微微垂眸撄。 那个痴缠了他十几年的姑娘,终于放弃他了。他应该高兴的,他费尽心思想要甩掉却甩不掉的过去,现在不费余力的自己离开,他终于可以宽心入睡,再也不用半夜惊醒,也不用时刻提防着身边的人会趁他入睡时要了他的命…… 可是,为什么,他竟然想要追上去。 顾磬箫苍白的笑了。 然而,他早已没有资格。 在他利用阿城让大哥退出,从而得到顾氏的时候;在他利用赵谙谂对付大哥的时候;在他利用母亲和赵雨歆毁掉阿城的时候……他这样肮脏的人,不配再拥有她。 良牧宁说得没错,他这一生,不配拥有任何人的爱。他活该,孤独终老偿。 他缓缓的摊开掌心,便签纸被他揉得满是褶皱,连上面娟秀的字迹也折得扭曲。邦西墓园……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竟然,是那里。 他兀然想起那束宛若鲜血般艳红的曼珠沙华……原来,那是一个预示。她清楚的知晓自己的对她的所有伤害,却还选择回来。 因为,报复。 现在,她连报复也放弃了…… 顾磬箫低低的笑了起来,有些颓靡的靠在车上。 …… “怎么这个时候决定放弃他?”良牧宁看着良城许久,忍不住问。 良城目不眨睛的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她曾经熟悉的一切。新的、旧的,很快都会成为过去。“很忽然吗?”良城问。 良牧宁淡哂:“有点儿reads();。” 良城轻轻的舒气,像是放下重担、如释重负那般,“我可是考虑了很久呢。” “你就不该再跟他有任何纠葛。”良牧宁没好气。 闻言,良城转过脸,看着良牧宁铁黑着的俊脸,微微笑了,“良牧宁,你现在,真的有当哥哥的样子!” 良牧宁似笑非笑:“难道我不是已经顶替了梁恒的位置吗?” 良城笑容一滞,有些落寞的垂下眸子。 “我开玩笑的。”良牧宁忙说:“我没想过要代替梁恒的位置,也代替不了。” 良牧宁知道,即使她再也无法成为过去的梁城星,梁恒仍旧是她最亲近最敬爱的哥哥。这个,不论是谁也无法取代。 想着,他竟然有些羡慕梁恒。 如果他当年也遵守本分,当一个好哥哥,他的阿城,也许还是他的阿城……可惜,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所有的悔悟,都是枉然。 但愿,那个人能早些明白这道理。 良城看了有些恍然走神的良牧宁一眼,心中默然,她黑溜溜的脑袋靠到良牧宁身上,缓缓的闭上双眼:“良牧宁,从今天开始,好好当我的哥哥吧。” 良牧宁莞尔,他伸手抚了抚她的柔软的黑发,“好。” ** 赵雨歆扶着白色的马克杯,目光落在对面的良城身上。 “你真的,决定要离开了?”许久,赵雨歆小心又忐忑的开口:“你跟顾…顾哥哥,不是准备要结婚了吗?” 尽管她掩饰得很好,但眼里那一瞬即逝的幸灾乐祸还是被良城捕捉到了。良城啜了一口咖啡,淡哂:“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他结婚。” “因为那个人吗?”赵雨歆微微垂眸,很是遗憾的样子,“我起初以为,他愿意结束跟Rita那段各取所需的契约关系跟你在一起,就表示已经放下那个人了呢。” “那个人?”良城蹙眉,疑惑的看着赵雨歆:“谁?” “顾哥哥以前的未婚妻。”赵雨歆说着,脸色一沉,目光森冷,极其嫌弃的说:“一个极其贪婪的女人,害死了磬铭大哥不说,还害得顾哥哥伤了腿……她就是一个祸害。” 良城心里冷笑,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那她现在在哪儿?” “死了。”赵雨歆秀气的眉扬了扬,丝毫不掩饰心头的畅快之意,“五年前在东城看守所,一场爆炸,尸骨无存。” 良城扯了扯唇,没有说话。 赵雨歆喝了一口咖啡,冷声说:“那场火难,当真便宜了她。” 看着赵雨歆那张纯真无害却又无时无刻透着阴狠的面容,良城沉了下眸,淡声说:“既然人已经不在了,过往的一切皆成浮云。也许,当事人都已经放下了呢,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闻言,赵雨歆看着良城,一字一顿的问:“那你呢?良城,你放下了吗?” 良城毫无畏惧的迎上赵雨歆的目光,淡然微笑:“我回来这里,就是为了让自己放下。” “这就是你离开的理由?” “不是理由,是释然reads();。” “……”赵雨歆面容一滞。良久,微微笑了,她低声轻喃:“亏我还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呢,你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良城抿着唇,没有说话。 良城没有告诉赵雨歆,倘若是五年前,她或者会把她当做一个劲敌。但现在,不管是她还是赵谙谂,统统都不是。她最大的敌人,是顾磬箫。 那个,没有心的男人。 看着还在执迷不悟的赵雨歆,良城对着她,没有了以往的仇视跟敌意,只剩下怜悯。与此同时,良城忍不住感慨,顾磬箫何德何能,竟然有这么多人为他痴狂。 “良城,你不爱他了吗?”冗久,赵雨歆问。 “不。”良城摇头,远山眉舒扬:“我还爱他。只是,不再喜欢他了。” …… 赵君约风尘仆仆的赶来,看到自己的妹妹泪眼汪汪的看着良城。而良城,风轻云淡的喝着咖啡,仿佛没有看见失态的赵雨歆。 “阿城。”赵君约柔声轻唤。 “来啦!”良城仰起小脸对着他微笑,转而看向赵雨歆,直接下逐客令:“我约的人到啦,不能再跟你拼桌了!” 赵雨歆咬着唇不情不愿的站起身,临走前刻意多看了他们一眼。 “那丫头,没烦着你吧?”赵君约坐下时问。 良城莞尔,“没有。” 她打量着赵君约。一身黑色的西装的赵君约比以往更成熟稳重、更俊朗、更有魅力。此时此刻,完全无法跟当年那个绕世界追着自己跑的小男生相提并论,他已经完全成长为一个睿智的男人。 或许,这就是金钱跟权利的魅力吧。 今后的赵君约,是不是也会渐渐变陌生、变贪婪、变得为了想要的东西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良城不敢想象。转念,良城又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明天过后,这里的人和事,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看着恍然走神的良城,赵君约苦涩的笑笑。 这样子的良城,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赵君约希望这片静默能长久的维持下去,但时间不允许,他下午的飞机出差。他轻声打断良城的思绪:“阿城,你怎么主动约见我了?” 良城连忙回神,尴尬的笑笑。她抬手将散落的碎发挽到耳后,“我明天就走了,跟你道个别。” “什么?”赵君约愕然,紧张的问:“你要去哪儿?” “先回纽约。简默最近刚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有点儿忙不过来,我过去照顾念念,她才大病初愈,我不放心。”良城说着,舒了口气,“正好,趁机给自己放个假,这段时间,事情多得不像话!” “那,你还回来吗?”赵君约小心翼翼的问。 良城眉眼温柔,脸上泛着柔柔的微笑:“不知道。也许回来,也许不会回来。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赵君约抿着唇,尽管不舍,却没有挽留她的理由。 “没关系reads();。等我以后空了,就去纽约看你跟念念,还有……简默。”隔了好半响,赵君约轻声说。 “好。我们等你来!”良城知道他的促狭,莞尔答应。见他由始至终都不提顾磬箫,想来已经猜到他们的事情。 不过,君约向来是个通透的人…… “君约,车在等你,走吧。”良城说。 赵君约看了眼外面,转而痛苦的看着良城,并没有动。 “不要说那种混账话。”良城没有看他,却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她伪怒,瞪着他:“你敢说一个字试试的,我拿杯子砸死你!” “我不敢。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没有那个胆量。”赵君约眸光闪烁,他偏了下脸,“不然,我也不会失去你了。” “快走吧。” 赵君约嚯一下站起身,刚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背对着良城:“阿城,不管你是谁,我喜欢你,这不会变。” 良城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看着赵君约上了车,车子很快就消失在街面上……良城不自觉的弯了眉眼。 她忘了问赵君约,是梁城星的阿城呢或者是良城的阿城?还是梁城星和良城的阿城?这么多阿城,你到底喜欢哪个呢? -- 感觉到身后一股炽热的目光,良城疑惑的回头。 一身贵气的顾夫人站在不远处,抿着唇,颇为凌厉的看着自己。 良城莞尔,“顾夫人!” 顾夫人走了过来,笑得温如慈祥:“介意我坐下吗?” “介意。”良城微笑着回答。 “看来,你现在连伪装都不愿意对着我了。”顾夫人淡笑,并不介意良城的无礼。尽管没有征得她的同意,但顾夫人还是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上。她打量着良城半响,缓缓的开口:“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好?死了五年,还叫我那个傻儿子念念不忘。” “我确实没什么好。”良城转了下脸,淡笑着说:“不过,让您儿子念念不忘的那个罪名,我不担。” “既然你不爱他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顾夫人有些恼怒。 “顾夫人,您是不是有健忘症?”良城好笑,“当初,是您主动联系我母亲,说要跟良家联姻的。” 顾夫人轻哼一声,冷笑:“如果我知道你就是梁城星,我宁愿他跟Rita结婚也不会找到你。” 良城摊手,做出无奈的表情:“真是可惜了,人算不如天算。” “人算不如天算。”顾夫人忍不住跟着轻喃。她想起那天晚上顾磬箫的一番话,尽管她此刻恨惨了良城,却无法再拿她怎么样。因为,她唯一的儿子,为了这个女人,第一次对她说了重话,甚至拿命要挟。“既然你已经不爱他了,为何不肯放过他,让彼此好过?”顾夫人怔怔的说。 良城闻言,脸上仍保持着淡淡的笑容,眼眸却是冷冽:“顾夫人,欠债要偿的。这个道理,您活了这么多年,不会不明白吧?” “你终于承认你心怀不轨的接近他了?” “心怀不轨?这词,您用得不恰当。相比起顾磬箫在我这儿得到的,我的目的要单纯多了。”良城微笑着,“这话,不光对您reads();。对着顾磬箫,我也是这样说的。” “你……”顾夫人气结。 “顾磬箫现在拥有了什么,您应该很清楚才对。”良城放下杯子,拿起手袋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夫人,淡淡的说:“我原想,当年那场火难,顾大哥也在,他是您的亲儿子,您再怎么样心狠手辣,在想起那场火难的时候,应该会为他感到心痛或者有些许悔恨。但是,这些,您都没有。到底是怎么样的铁石心肠,在借着旁人的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有无辜的孙子之后,还如此心安理得活着?” 良城看着匆忙赶来的顾磬箫,那萧然的身姿……再看向静默如山的顾夫人,她沉了下眸,苦涩的笑了:“看到现在的您,好像解释了我这些年对顾磬箫的所有不解。” “妈。”顾磬箫微喘着气,额上还冒着薄汗,他把目光转向良城。 良城大步流星的从他身边走过,仿佛没有看见他一样…… 顾磬箫扶着拐杖,心猛然被抽了一下。他敛了下眸。 顾夫人看着良城上了白色的保姆车,转而看着顾磬箫,尖锐的讽刺:“你也看到了,我哪里还有能耐动得了她!” 顾磬箫抿着唇,没有说话。 ** 良城坐上车,手袋随便一甩,整个人虚软的靠在座椅上,抬手按住额角。 许久,她才稍稍平复心情。 幸好,她明天就要离开了。否则,再看到那双深邃入海的眸子时,她真的害怕,会再一次沦陷…… 不过,今天可谓是热闹。想见的,不想见的,统统都见到了。 良城一声轻叹,还真是累人。 “既然决定要离开了,何必再去理会那些无所谓的人。”良牧宁翻着手中的报表,声音温淡的说。 “你也看到了,并非我想要见她们…”良城摊手,甚是无奈。 良牧宁扫了她一眼,微笑着宽慰:“明天就见不到了。” “我希望以后也不要再见。” 良牧宁托腮,思考片刻,“这个可能,也许真的会有。” 良城闻言,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良牧宁意味深长的说。 “你做的?” 良牧宁摇头,“我可没那么能耐。再说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该处理的,也被处理得差不多了。只有专业的人,才能照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查下去。” “是梁恒?” “嗯。” 良城凝眸,有些担忧:“这一次,赵家应该会出面吧?毕竟,之前已经折了一个赵谙谂。还有吴静,顾磬箫当年选择沉默,如今也断然不会让他母亲有事。”良城心头一惊,看着良牧宁:“梁恒会有危险。”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良牧宁轻哼,眉宇有些不屑的轻慢,“至于吴静跟赵雨歆,那可由不得他们了。” == 不是悲剧,放心。这周大结局~~ 130.苍苍的落晖08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良城看着神色温淡的良牧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到了。” 在良城恍然之际,良牧宁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良城闻声,下意识看向外面。 日落西山,余晖残存,原本沉静的银河园显得更加荒诞寂寥……“牧宁,你不要瞒我。”良城下了车,并没有即刻离去,而是沉重的看着牧宁。 良牧宁莞尔微笑,“虽然我没办法做到像梁恒那样爱你,但既然决定要当你的哥哥,我就一定会尽我所能,把最好的给你。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你想要守护的东西。”他顿了顿,轻叹一声:“阿城,我承认我无法释怀。那个长远的以后,我更加没办法向你保证。但是爱屋及乌,这一点,我还是能做得到的。” 良城抚着怀里的小邹菊。她望着良牧宁许久,终究只是沉默的转身离开偿。 看着良城纤细的背影渐行渐远,良牧宁微微笑了。他把手中的文件丢到一边,一只手扶在脑后,靠在车上,浑身透着一股慵懒的散漫……“到底是女孩儿,心总会偏向别人。”冗久,良牧宁笑着说。 …… 良城顺着石阶,一步一步走着。一抬眼,望不见尽头。 比起上次她和顾磬箫来的时候,这次更显生气些,园子里的参天树木枝叶饱满,葱葱郁郁。比起邦西墓园,那个四季都看不到生机的园子,银河园更像是一个沉心静气的地方。 若是雨天、浓雾萦绕的时候,那意境堪比书页里描写的仙境。 良城忍不住回望着自己刚才走过来的那条长长的石阶……如果不是因为这里静得只剩虫鸣鸟啼的声音,还有那些冰冷的墓碑提醒着,她几乎以为自己刚刚误入了通往天堂的小道。 或许,是因为长眠在此的人始终心存温暖吧。 良城抬眼,看向墓上清俊儒雅的男人,温柔一笑。 良城把邹菊cha在墓前的花瓶里,远山眉舒扬,她蹲在墓边,双手抱住膝盖,枕着脸看着顾磬铭,像老友叙旧那般,随和的语气:“对不起啊,一直鼓不起勇气来面对你reads();。” “你说得不错,我太过执著了。一个打着倔强的旗号执迷不悟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吧,所以,我失去一切都是活该,包括那个可怜的孩子。这些年,看着念念一点点的长大,我时常会想起她,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应该会像念念这样可爱吧……不怕你笑话,我有时候会无耻的埋怨上天,既然那么荒诞的让我在良城身上活了下来,为什么不能让她也活着?可是埋怨,终究只能是埋怨。”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念念回顾家的。那么可爱乖巧的孩子,我实在不忍心让她回来。至于那些肮脏的东西,就麻烦你,带着它们长眠地下吧。这是,我最后的私心。” 良城忽然笑了起来,“在你面前,我总会想起一些旧事。包括最后一次,跟你吵架,你跟我说,顾磬箫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的。我不信,撞得头皮血流的时候,明明已经心生惧意,却还心存执念,不肯放手。直到那场大火,把我们烧得什么都不剩。我才觉悟,这个世界,早有安排。” “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的时候,也是一个人。那些曾经执著的人和事,金钱和名利,到头来,不过云烟……” 望着渐沉的天色,最后一缕余晖也消失,良城站了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双腿。墓碑上的顾磬铭,那张停留在最美好年纪的容颜……她看不见顾磬铭老去的样子,也无法想象他老去时的模样。 “这是我第一次攒足勇气来面对你,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我终于决定放弃他了,彻底放手。希望,我的决定,还不算太晚,上天能够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良城微笑,脸上是释然的轻松。 “再见了,顾磬铭。”良城最后看了眼墓碑上的男人。 ** 良牧宁看着那辆黑色的宾利商务车停在墓园大门前,立马儿没了之前的散漫。他调整了坐姿,薄唇轻抿,一脸严肃的看着从车上下来的男人。 又是那根泛着光亮的拐杖。 良牧宁沉了下眸,脸上掠过一丝不屑的轻蔑。 顾磬箫站在车门前,尽管隔着车窗,他还是看到了车里的良牧宁,但是并没有要过去同他打招呼的意思。他神色淡漠,眸光微凉,看着良牧宁的眼神,陌生冰冷,仿佛对待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就是顾磬箫。”良牧宁勾起唇角,冷笑。 转而,良城从墓园里出来。 顾磬箫所有的冷漠悉数收起,他温柔的看着缓步而来的良城。 良城顺着台阶下来,静默的看着顾磬箫,身材修长、面容白净,原本剃得干净露出头皮的小平头稍稍长长了些,利落而整齐,白色的衬衫,领口开了两个纽扣,微敞着,黑色的西裤皮鞋,严谨之余又透着些许散漫。 良城脑海里,莫名地想起“风采卓然”这四个字。 或许,她这些执著的,就是顾磬箫这副姣好的皮相吧。不管是简默还是赵君约,亦或者是牧宁,他们都不如顾磬箫这样俊朗得惹人注目……这样想着,良城不禁舒扬了眉眼。 “阿城。”顾磬箫欺身上前挡住了良城的去路。 良城莞尔,温淡平和的语气:“我来同顾大哥道个别。” 顾磬箫抿着唇,目光复杂的看着良城。他微垂着脸,像是在组织词汇。“阿城,如果我处理好那些事情,你可不可以不走?”隔了好一会儿,顾磬箫轻声问。 良城沉默着摇头reads();。 她始终保持着三分微笑,和他不疏远也不亲近,“你还不明白吗?比起以前那样毫无底线的爱你,我现在想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顾先生,我那天应该说得很清楚了。” 闻言,顾磬箫怔怔的后退。 原来,斩断他们最后一丝联系的人,是自己。 顾磬箫凝眸看着良城半响,终于无力的说:“那,我能不能抱一抱你?” 良城看着良牧宁下车,正朝着他们走来。她微笑着摇头,“抱歉,我不接受陌生人的拥抱。” 顾磬箫点头,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他轻轻侧身,良牧宁迎面走来,看他的眼神冰冷慑人。冗久,他背对着她微笑,“阿城,我爱你,时间会替我证明。” …… 那辆车子绝尘而去了许久,夜幕降临,亮起了灯,良城仍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随便一句甜言蜜语就把你给感动了?”良牧宁闲闲的来到她身旁,戏谑的笑着。眼中,丝毫不掩饰对顾磬箫的不屑。 良城斜了他一眼,半开玩笑道:“如果我被感动了,你会怎么办?” 良牧宁挑眉,“还能怎么办?拖回家,打一顿,关禁闭!” “……”良城大囧,好半天,才磕巴了句:“还真是,亲哥哥的作风……” “当然。”良牧宁揽着她的肩膀,半拖半拽的带着她往车那边走,“赶紧走。这鬼气森森地方,渗得慌!” 良城扑哧一声笑了。 ** 苏七七握住良城的手,尽是不舍。 “阿城,非走到这一步不可吗?”苏七七有些哽咽着问。 良城莞尔一笑,目光落在苏七七身后不远处的慕思贤身上,他和牧宁站在一起,两人身形相差无几,这样的场景,她也曾见过。 只不过,牧宁身边的人换成了慕思贤。 她没有回答苏七七的问题,“七七,不要老回头去想那些失去的东西,好好珍惜眼前人。” 苏七七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慕思贤。 那两个男人走了过来,良牧宁站到良城身后,而慕思贤则静默在苏七七身旁,神色有些沉重。 苏七七眼泛泪花:“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以后得空了跟慕思贤到纽约看我跟念念。”良城紧紧的拥住苏七七,对着慕思贤微笑。 慕思贤冲着良城点了点头,只道了一声“保重”。 良牧宁看了眼时间,上前提醒良城:“走吧。” 良城点头,笑着跟苏七七他们挥了挥手。而后,和牧宁一起,没有眷恋、头也不回的入了闸…… “她真的,就这样走了。”良久,苏七七忍不住感慨。 慕思贤揽住她的肩,没有说话。 131.苍苍的落晖09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顾磬箫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 他一口没抽,两瓣薄唇微抿着,眉头深锁。 有人敲门进来,他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的盯着玻璃里自己浅淡的影子……“妥了?”顾磬箫淡声问。 “是的,顾先生。”高修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微低着头,神情踟蹰,“不久前,梁警官亲自带队,去赵家带走了赵小姐。赵先生说,他答应您的事情一定会办到,请您放心。还有,夫人跟老爷子也在转让书上签了字。” 顾磬箫仿佛早就料到结果一般,神情淡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老太爷有说什么嘛?”顾磬箫微侧了下身,两道浓眉轻挑着。 高修点头,不知道该如何转达顾家老爷子的话…偿… “他是不是说“有生之年不想再看见我”这样的话?”顾磬箫问。 高修悠悠的看了顾磬箫一眼,点头。 顾磬箫轻笑一声,反手把烟掐了,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稀稀的几朵白云,阳光正好……“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离开了。”半响,顾磬箫低声轻喃。 高修听见顾磬箫的话,把头压得更低了。 ** 良城最后看了一眼她曾经生活的城市,把窗板拉了下来。 她整个人虚软的靠在椅子上,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外面的阳光,真是毒辣。瞧,把她眼睛都扎疼了…… “舍不得吗?”良牧宁递给她一个眼罩。俊彦上凝着温淡的笑容,像极了三月里如沐的春风。“就算你现在后悔,也已经没有后路了。”他拧开矿泉水的盖子,然后塞到她手上。 良城缓缓的睁开双眼,歪着脑袋看着牧宁。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被他这样直白的戳穿自己的促狭,她还是不愿意坦诚的承认自己的失败。她微微垂眸,有些失神的说:“良牧宁,我竟然有点儿怀念以前那个冷酷无情野蛮霸道的你哎!” “一下子用了两个成语来赞美我,谢谢!” “不客气。” -- 良城酣畅淋漓的喝掉半瓶水,然后递回去给良牧宁。想起昨天在墓园遇见的那人……她连忙甩头,轻声感慨了句:“人啊,果然都是向后看的。” “不是人喜欢向后看,而是你,变得贪婪了。”良牧宁把水放好,正眼都没瞧她,温声反驳。 “我刚刚放弃了那么多东西,哪里贪了?”良城不满地瞪他。 良牧宁一边开电脑,余光扫过她,“你放弃了什么?” 良城掰着手指数给他看:“金钱、名利和男人。以上,我统统都放弃了!” 闻言,良牧宁修长的指顿了一下。他沉吟片刻,缓缓的开口:“那些东西,何曾有一刻属于过你?放弃这个说法,不成立。” “……” 良城被他打击得很无力,“良牧宁,我怎么觉得你戳我伤口戳得特别爽reads();!” 良牧宁目不斜视盯着电脑屏幕,剑眉轻蹙。听见良城的指控,眼皮都没眨一下,“我什么时候戳你伤口了?” “刚才。” “那你倒是表现出一个心痛欲绝的表情先啊。不然,我哪儿知道那是你的伤口。” “……” 良城无语凝噎,心里默默腹诽良牧宁无数次。 “我告诉你良牧宁,不是非要哭得惊天动地的才叫伤心。就算我现在跟你切着牛扒品着红酒谈笑风生,我的心也有可能在滴血……真的。”半响,良城说。 闻言,良牧宁偏过脸看着她,唇角微扬:“看来,真的很舍不得呢。不过,倒是真长大了。” 良城把玩着腕子上的镯子,舒扬了远山眉:“一个曾经死过,又活过来的人,我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又该遭你鄙视了。” 良牧宁轻咳几声,缓解脸上的促狭。隔了一会儿,才说:“在你变得成熟之前,能否先忘掉我们之前的不愉快?” “这个,真不行。”良城脱口拒绝。 良牧宁皱眉,“为什么?” “这段我要记你八辈子的仇!” “……” **** 良城再次见到顾轻轻,在纽约的十一月。 那是一个深秋的响午,天气微凉,阳光和煦。她像一个突然出现的外来星物,打破了她近一年的平静生活。 纽约的街头,最不缺乏的就是热闹。 良城步履匆忙地在熙攘的人群里穿梭,正赶往时装周的秀场。她用脑袋夹着手机在讲电话,手里的速写本在写着些什么,鬼画符似的……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良城被惊了一下,猛然回头。 看着正冲着自己微笑的女子,她连忙拿住手机,跟电话那头的人说“抱歉,我过会打给你”然后便收了线。 “好久不见呀!良城。”顾轻轻眨巴着眼睛,笑容灿烂的看着她。 良城已然从刚才的惊愕中缓过神来,但是不习惯这样热情的顾轻轻。将近一年未见,顾轻轻变了许多,从前只爱名媛淑女打扮的她,现在穿起简单的衬衫、牛仔裤和球鞋,一头利落的短发,活力飞扬,俨然初出校园的少女。这样的顾轻轻,对她而言,既陌生又熟悉……“好久不见。”良城淡笑着。 虽然她们算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但她却无法给她一个拥抱。 “我跟了你一路。”顾轻轻仿佛没有看到良城的促狭,大喇喇的说:“刚刚我还在想,要是认错人,估计会囧死……” 不等良城回应,她抚着心口,笑得弯起一双月牙,“不过,还好没认错!” 良城莞尔,敛了下眸:“你是过来参加时装周的吗?” 顾轻轻忙摇头,“那些个华而不实的活动,我才不去浪费时间呢。我和朋友一起,弄了个画展。” “画展?”良城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嗯reads();。”顾轻轻点头,她从背包里翻出几份邀请函,递给良城,“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瞧瞧!还有简默跟念念。” 良城怔怔的接过,看着淡紫色的卡片,疏疏几笔的线条,简单的邀请语,落款的名字……她抬头望着顾轻轻,“恭喜你!” “谢谢!”顾轻轻点头。 良城将邀请函夹在了速写本里。 顾轻轻抿着唇,看着良城的目光闪闪烁烁。她沉默片刻,声音很轻很轻的问:“阿城,我能抱一抱你吗?” “可以呀!”良城对着她张开双手。 顾轻轻上前,紧紧的拥抱住她,眼中有泪……“阿城,对不起。还有,谢谢你还活着。” 良城猛然一怔。 顾轻轻松开了她,后退了两步,她抬手擦掉眼角的泪,两只眼睛红通通的,像兔子。尽管她在强撑,但眼泪还是不听使唤的往下掉。她连忙跟良城道了声再见,狼狈的跑开了。 “再见!”好半响,良城说。 ** 简默看着桌上的邀请函,目光渐渐落在良城身上。 她手里握着笔,一边在画图,空闲的手扶着耳机在讲电话。那边的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原来微蹙的远山眉渐渐平和、渐渐染上温柔。 简默看着她在笑,凝眸。 良城到纽约的第二天,就开始工作,连水土不服都没有。两人之前一起工作了多年,早已心意相通、默契十足,工作室也渐渐步入正轨。 然而,偶尔停下来的时候,简默发现,良城除了工作以外,剩余的时间,就只有他跟念念。她杜绝了一切交际,连新闻也只关注跟工作有关的内容…… 至于那个人,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良城收了线,发现简默正盯着自己发呆。她伸出手,细长的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轻喊了声:“简默!” 简默猛然回神,他抬手按住自己的脸,“什么事?” 良城好笑,“什么呀,该是我问你什么事!” “啊?”简默不明就里。 “你走什么神呀?”良城无语。 “想些事情而已。”简默尴尬,连忙低下头,正巧,看到顾轻轻画展的邀请函。他指着邀请函,问:“你要去嘛?” “不知道。”良城眸光一沉,“应该没有空吧。” 简默点头,“不去也好,省得碰到那个人。” 闻言,良城忍不住笑了起来,“简默,你以为我是因为害怕见到顾磬箫才不去的?” 简默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良城把笔记本推到他面前,笔尖点着纸页,“你自己瞧瞧我这行程,哪有空?再说了,我们跟马莎合作的那场秀,正好在那天。别说我了,你也不见得有空。” 简默抓着后脑的头发,“我以为……” 良城侧身从手袋里拿出一沓厚厚的资料,扔给简默:“以为个鬼呀,赶紧给我解决掉皮尔斯这个老怪物!” 132.苍苍的落晖10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良城从秀场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余晖穿过林立的摩天大楼,柔柔的落在她身上……良城站在街边静默了一会儿,好半天才找到她那辆黑色的小smart。 极其不显眼的小车子,简默每次坐她的车,都要嫌弃一把。好在,念念喜欢,总缠着她开车送她上学。想起那张稚嫩可爱的小脸,良城脸上多了一丝柔软。 她坐在车上,双手握住方向盘,没由的想起江静,想起那个久远的重逢、久远的事情、久远的人…… 一切,恍若昨天。记忆的画面,却已经泛黄,甚至模糊……于是,你们都是谁呢?跑来我的记忆里做什么?我都已经,不记得你们了。 良城敛了下眸,发动车子离开偿。 …… 良城刚下车,一个白色的棉花团似的柔软一头撞进她怀里。 紧接着,银铃般的笑声,打破庄园的宁静。 “良念珺。”良城抓住那小小的手臂,皱眉轻斥。 “阿城,你总算回来了!”良念珺小脸埋在她腰间,整个人赖在她身上,甜甜的撒娇。 看,只一句简单的话,尾音拉得很长,像绵阳低吟的声音……这个就是她的死穴。良城温柔了眉眼,缓缓的蹲下身,伸手捏了捏那张稚嫩的小脸,“胡说,我都有回家的好不好!” 良念珺小嘴噘得很高,水灵灵的眼睛闪烁着皎洁,她搂着良城的脖子控诉:“可是,你每天都很忙,我都见不到你!” 闻言,良城惭愧的沉默了。 这段时间,除了跟马莎合作的几场秀之外,还接了几单高定,她忙得双脚不沾地,不是早出晚归就是直接在工作室里过夜,她很久没有看到活泼乱跳的念念了,更别说像之前那样接送她上学了。所以,不怪念念言辞夸张…… 良城揉了揉念念的小脑袋,“念念,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就在家陪你,哪儿都不去,好不好?” “我才不要。”良念珺想也没想,脱口拒绝。 “为什么呀?”良城不明就里。 良念珺灵滑的从她怀里跑开,嬉笑着说:“舅舅说,等你不忙工作的时候,就带你去相亲。” 良城一手按住额头。 这个良牧宁,真是个祸害…… ** 刚进门,良城就看见那个祸害气定神闲的坐在客厅里品着茶,念念窝在他怀里,两人低声细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reads();。 不知道的人,几乎要以为他们是一对亲生父女。 良城走过去,看到堆得满满一车的粉色芭比、泰迪熊时,头痛不已。 “良牧宁,你这样,真的会把她惯坏的。”良城看着良牧宁黑溜溜的后脑,突然有种冲动想拿着手袋照着他脑袋砸下去。 良牧宁闻言,抬头淡淡的瞥了良城一眼,转而低头看着念念,声音柔得出水:“念念,舅舅惯坏你了吗?” “没有!”良念珺尖而细的声音填斥着整栋房子,她亲了一下牧宁的脸颊,冲着良城眨巴着眼睛:“舅舅是这个世界上最疼念念的人!念念长大以后,要做舅舅的新娘!” 小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像裹着彩纸的糖果,良牧宁受用极了,他搂住念念,“念念真是舅舅的小心肝!” “你当心他把你给卖了!”良城冷笑。 良念珺瞪她:“才不会!” 看着闹开的一大一小,良城连忙转身,眼不见为净。 陈漫捧着果盘从厨房里过来,看见良城受挫的样子,再看看沙发上闹开的良牧宁跟念念,笑容温柔。 “漫漫,你怎么也过来了?”看到小腹微隆、行动缓慢的陈漫,良城惊一下,连忙上前,接过她手里果盘,边说:“怎么让你做这些,苏珊呢?” “苏珊阿姨在花园。”良念珺从良牧宁的怀里举手回答。 “我接了你们工作室的工作,然后那位就顺便一块过来了。”陈漫微笑着说,看着念念像个小熊似的挂在良牧宁身上,无奈的摇头,拉着良城的手:“看着他们两个,头痛吧?” 良城无语点头,指着那一车的粉色,跟陈漫投诉:“你瞧,这一车的东西,良牧宁这样,叫我跟简默以后怎么教她?完全被惯坏了!” 陈漫倒不这样认为:“女孩子嘛,宠些也无妨。” “你们说得轻巧!合着以后长歪了,不用你们纠正是吧?” “怎么会?念念那么乖,才不会长歪!” “拉倒吧,她少折腾一会儿,我跟简默都要烧高香啦!”良城说着,伸手去抚陈漫的肚子,“等你们这个小霸王出来了,有得给你们受!” 陈漫笑而不语,目光似有若无的看向良牧宁。 “舅舅,什么叫长歪了?”良念珺鼓着一双大眼睛,歪着脑袋问良牧宁。 良牧宁淡淡的看了眼良城,点着念念的小脸,不急不缓的说:“像你妈这样的,就是长歪了!” “良牧宁,你……”良城气结。 陈漫笑着拉住良城,“别理他,给我看看这一期新品的主题。” 良城冲着陈漫点了下头。她看着良念珺,严肃的叮嘱:“良念珺,请你乖乖听话!” 看着良城跟陈漫上了楼,良念珺眼睛贼贼的转着,好半响,才小声抗议:“明明她才是不听话的那个人。” “就是,我们念念最乖了!”良牧宁微笑着点头,认同良念珺的话reads();。 ** “良牧宁不是很忙的嘛?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叫什么事儿呀!好吧,他来就算了,对良念珺完全是有求必应。你瞧瞧刚刚那个得逞的样子,简直无法无天了。都是良牧宁给惯的。”良城和陈漫进了书房,仍忍不住抱怨。 “什么叫做良牧宁给惯出来的?说得你跟简默没份似的。” “我们什么时候惯她了?” “是是是,你们没惯,那以前那些都是谁?” 良城大囧,“以前是因为她年纪小,还有那个病,随时都有可能会要了她的命……跟现在,没法比的。” “那你怎么不担心她这病可能会卷土重来?” “……”良城被堵得没话。 “既然她是良家的小公主,娇惯些也不会怎么样。再说了……”陈漫笑,“他这是存了私心要弥补,你何必连这个也不肯给他呢?” “弥补什么呀?都过去了。”良城轻叹一声,“不过,他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有当哥哥、当舅舅的样子。” “反正我是没办法想象,他当父亲的样子。” “我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陈漫突然想起什么,她把手袋放在书桌上,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这是顾小姐托我转交给你的。” “轻轻?”良城疑惑着接过,“你们见过?” 陈漫点头,“我们去了画展。” 良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念念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正好有三张票,我跟牧宁就陪她去了。”陈漫淡笑着说,“但是到了展厅,她却甩开我们,说不要当电灯泡,自己拉着轻轻,让她陪了一下午,也不管轻轻要不要忙……” “看吧,已经被惯坏了……”良城微垂着脸,开始拆包装,脸上表情淡淡的,她轻声咕哝了句:“那天见我时,她没说有东西要给我呀!” 陈漫知道她的促狭,没有说话。 打开盒子的一瞬,良城微微愣住了。 是Elise。 “怎么了?”看着恍然走神的良城,陈漫担忧的问。 “没什么。”良城摇头,把盒子放进抽屉里,“突然拿回忘记带走的东西,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漫看着她,莞尔一笑。 …… 良牧宁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抽烟,两条大长腿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 “你当心弄坏了,就算是亲舅舅,良念珺也跟你急。”良城走过来,不温不淡的说,同时递给良牧宁一杯温水。 “谢谢!”良牧宁道了声谢,呷了一口,“念念才不会像你这样小气!” “我要是小气,你大概会连门都没得进!”良城说。 良牧宁闲闲的笑着,“不是要给念念讲故事吗?怎么出来了reads();。” “简默在。”良城淡哂。 “听说,他把你忘记带走的东西送回来了?”良牧宁问。 良城打量着他,“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良牧宁表情大定,目光怼了回去。 良城走到茶几前坐下,“这么贵重的东西,他要是不还回来,我都要厚着脸皮找他要了。” “拉倒吧。”良牧宁白了她一眼,毫不客气的戳穿:“东西搁人那将近一年了,没见你腆着脸皮去要?” “……”良城没话了。 “不过,他倒是让我意外。”过了一会儿,良牧宁说。 良城不明就里的看着他:“意外什么?” “赵雨歆跟吴静,在我们离开B市那天就被警方带走了,梁恒亲自去抓的人。意料之中,赵家像之前对待赵谙谂那样,没有保全赵雨歆。原本我以为,吴静那边会麻烦些,毕竟那是他的亲生母亲,加上他父亲过世得早,就算再怎样不济,顾家总会出面保全。可是就在她们被带走的第二天,顾磬箫突然消失了,至今毫无音讯。” “不过,他虽然不再公开露过面,甚至隐秘了关于他的所有消息,却丝毫不影响顾氏的发展……仅这大半年的时间里,顾氏海外的布置,已经趋向成熟,发展神速。要说没人站在背后筹谋,我打死也不信。”良牧宁说着,看着良城,带着探究:“你不知道?” 良城怔怔的摇头。 她怎么可能知道? 从离开的那天开始,她就断了所有人的联系,没有关注过国内的任何消息,看到关于曾经那些人的报道,也会选择回避。直到刚才在他口中,她才知道顾磬箫失踪的消息…… 不过,经牧宁这样一说,她恍然明白了为什么Elise会在轻轻手里了。 “你…” “别问我。”良城还未说出口,就被良牧宁打断,“虽然我跟他之前有过合作,但是我确实也看不起他,这样自私懦弱的男人!既然他已经跟你再无关系,那么我也不会去关注他的消息。至于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不过是过来之前,从别人口中听了几句而已。” 良城捕捉到良牧宁在说起顾磬箫时,脸上那一瞬即逝的轻蔑。她静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本来也没想问什么。” 良牧宁看着她,低声笑了。 …… 良城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她披了件薄衫,来到阳台外面。夜色深沉,静得让人心里有些发慌……今晚跟牧宁闲聊后,她回到房间便开始翻看国内的新闻,赵雨歆跟吴静的事情,尽管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但是很快就被压了下来,对于根基深厚的顾赵两家来说,根本无足痛痒。 可是,那个人,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良城双手抱臂,微垂着脸。 她想起那天在墓园,他对自己最后说的那句话,还有他重新待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冗久,良城仰头望着夜空上皎洁清冷又寂寞孤独的月牙,心中豁然。 ** 周五大结局,最后一击。。 133.大结局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Rita刚从车上下来,在眼前这片空阔的坪地上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姿。 看着他时而弯腰,时而抱着什么东西走来走去,不知在忙碌些什么……Rita忍不住皱眉,低声问前面为她领路的高修:“他在做什么?” “除草。”高修低声回答。 “什么?”听到高修的答案,Rita眉头皱得更深了。若不是亲眼目睹,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除草?”Rita轻喃了句。 没想到,整整两年没有公开露面、没有任何消息的男人,他甚至把偌大的家族企业交给经理人打理,竟然在这偏僻的乡野小村里除草偿。 Rita渐渐看清那张朝夕思念的面容,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眼前的顾磬箫仍是英俊倜傥,气质儒雅。可是看着他这样静默的站在自己眼前,一种陌生油然而生。 Rita敛了下眉。 顾磬箫把枯草砌成一个金字塔的形状,拿火柴点燃。一时间,浓烟袅袅,很是呛人。他静站在一旁,看着火苗烧旺,浓雾渐渐少,那灼热的红色火苗霸道的卷住那些枯草,轻而易举的将他们吞噬掉,很快,只剩下黑色的灰,细碎的随风而去……好半响,他才慢条斯理的转过脸,看着Rita,嘴角扬起一抹温文的微笑,声音却有些疏离淡漠:“来啦。” Rita面色有些沉重。刚才过来的时候,她在车上想了无数次他们见面时的场景,一句问候或者一个拥抱,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冷淡。 想着,Rita也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顾磬箫拿起拐杖,出了牧场。 ** Rita和顾磬箫坐在花园里,眼前是广阔的牧场,羊群闲闲的吃着草、打闹着或沿着小坡打滚,偶尔仰头一声长吟……Rita抿了口红酒,转过脸看着顾磬箫,虽然他的面容一成不变,但是眉宇间,隐约多了几分沧桑。她无声轻叹,“好端端的,怎么想到跑来这个地方?” “很忽然吗?”顾磬箫淡笑着反问,“很久以前,我就想要找个安静的好地方,做喜欢的事情,和心爱的人,组建一个美好而简单的家庭。” “可她最不喜欢雨天了。” “我也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选择这里?”Rita探究的看着他,试图从他平静的面容里找到一丝答案,“就算想弄个庄园休养,国内好的地方多了去,何必非要伦敦不可?”说着,Rita渴望着黑压压的天,估摸着很快就会来一场雨了。“你看看这里,前一刻还艳阳高照,后一秒就变了天。就着阴雨绵绵的潮湿天气,你的腿,怎么受得了?” 闻言,顾磬箫只是轻轻一笑。 他淡淡的啜着杯中的红酒,目光穿过辽阔的牧场,落在对面那座不高不矮的小山上,密密麻麻的丛林,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见reads();。 可是,他却知道那里的每一棵树、每一条路、每一块石阶、每一刻墓碑和每一个孤独的魂灵。他记得,她墓志上的字、她的名字还有落款处他们的名字。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字可以让人这么缠绵、这么难眠……多少个午夜梦回,他想象着她可爱稚嫩的小模样,她是像良城多一些呢还是像他多一些?想象着她的小身子会不会像念念那样软软的、带着稚童甜腻的美好,她会不会也喜欢粉色的比娃娃和泰迪熊……然而,任凭他如何愧疚、自责,甚至哀求,她始终不愿到他梦中来。 一次,也没有。 睁眼时,已经是天明。 他微敛着眸,任由着自己陷进那绵长的想象里。 看着自我放逐、颓靡失志的顾磬箫,Rita心痛极了。“我知道,你没办法面对她,觉得现在这个局面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可是顾磬箫,当时你也是被形势所逼,根本没有其他选择。过去,你为了阿城,惩罚了自己整整五年。现在,你难道要为了一个还没有成型的孩子惩罚自己一辈子吗?”Rita伏在桌上探身靠近他,情绪有些失控:“磬箫,想想顾爷爷伯母还有轻轻,你这样自暴自弃,她们要怎么办?顾家要怎么办?” “Rita。”顾磬箫轻声叫住她,静默片刻,他才缓缓开口:“这两年,你也看到了,没有了我,顾氏企业也可以发展得很好。而我现在,只想默默的守护她们。” “可是她们都已经离开你了。磬萧,你还不明白吗?良城选择离开你,证明她已经放下了,包括把这个地方告诉你。既然她都可以放下,你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 “我知道。”顾磬箫莞尔,深邃的眸子古井微波,可是他的心,并不似表面这般平静,“在她连报复我都不愿意的时候,她就已经决意要彻底放下过去了。可是Rita,我留在这里,做任何事情,都是我自己的意愿,和良城无关。” Rita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眼中有泪,她哽咽着说:“可是,她们并不希望你这样。” 顾磬箫敛了下眸,“那几年我们合作,你也看到了,我的罪孽,太重。就算她选择了原谅,我却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大哥的死和那场大火,我不是凶手,但确实也是推波助澜的那个人,我和他们一样,罪无可赦。” “你终究,还是不懂她的心意……” “我懂。她的心思,我怎么会不懂?”顾磬箫眼中掠过一丝心痛,他一口气喝完整杯酒,“可是,我哪里还有资格?” Rita怔怔的看着顾磬箫,千言万语,终究只能化为沉默…… ** 顾磬箫半躺在长椅上,手里捧着书,没翻几页。 他看着窗外滂沱的大雨凝眸。 这一场雨,从Rita走的时候开始,现在将近深夜时分,丝毫没有要消停的意思。腿上的旧伤隐隐作痛,他脸色有些泛白,两鬓有薄汗,但他愣是咬牙忍住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高修敲门进来,站在他身后。 “什么事?”顾磬箫收回目光,随意的翻着手中的书本。 高修双手交叠在身前,恭敬的说:“摄政街那套公寓,已经买了下来,大部分还是维持原来的样子。在屋子里找到一些旧东西,应该是良小姐忘记带走了。”说着,摊开掌心的东西,递给顾磬箫,“这是钥匙。” “嗯,放桌上吧。”顾磬箫淡淡的点了下头,“还有其他事情吗?” 高修沉默片刻,“梁警官刚才来过电话,说他今天去医院看望夫人reads();。医生说,不建议再继续治疗了。” 顾磬箫手指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他又低头,淡声应了句:“我知道了。” 高修离开后很久,顾磬箫都保持着原来的坐姿没动。 冗久,他把书本放在茶几上,掀开毯子起身。 他倒了一杯酒,来到窗台前,修行的身子靠在窗门前,一只手伸了出去,冰凉的雨水打在他掌心,一股冷意摄入心房。 他闲闲的啜着酒,看着雨水的晶莹,闪烁着银光,有些扎眼。听着那滴滴答答的声音,竟然觉得动听。很奇怪,自己的耐心竟然这般好了。 茶几上的手机在响,顾磬箫瞬间温柔了眉眼。 ** 顾磬箫停好车,拿着拐杖下了车。 摄政街上的景象,还是记忆中的样子,还有那些往来离去的面孔,依然陌生……他站在街上短暂停留了片刻,而后才慢条斯理的进了公寓大楼。 走进那个冰冷的房间时,他的眉轻轻皱了一下。 他踱着步子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两年没有住过人的房子虽然干净整洁,但却死寂沉沉,没有半点人气。他微敛了下眸,拉开白色的纱帘。 白天的光有些扎眼,他用手挡了挡。 她回国以后,良牧宁把这里交给一个叫江静的女人打理,从此以后,不论是她还是自己,再也没有踏进这所房子。直到前阵子忽然说要把房子转出去,他没有犹豫,让高修高价盘了下来。 今天,是他在时隔两年以后,第一次踏进这所房间。 他以前只来过几次,不算熟悉。但是仅这物什的摆设,可以看出,江静是个念旧的人,整整两年,这里的东西,同他以前见过的,一成没变。 高修把那箱旧东西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方便让他看到。 他走了过去,放下拐杖。他轻轻拂去箱子上的灰尘,打开的一瞬,呼吸一滞,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箱子里,除了几本画册以外,还有装订好的设计图纸,折叠整齐,厚厚的一沓,每一稿都用硬质盒子装着,可以看出主人对它的珍视。 他认得,这些都是他以前做建筑师时的作品,包括他们以前住处装修前的设计,图纸上还有她捣乱时画的小花朵儿…… 他屏住呼吸,一页页小心翼翼的翻阅着,深怕自己的动作过大,折坏了这些东西。他用力的抿着唇,不让自己失态。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 良城从秀场里出来,已经是深夜。 好在,伦敦最不缺乏的,就是夜生活。她漫步在泰晤士河畔,吹着微凉的风。形单影只的她站在热闹的人群里,有些格格不入。 整整两年了,她第一次踏进这所城市,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她看着五彩斑斓的伦敦眼,已然没有了从前的兴奋……或者,这就是时间的魔力吧。 不管你愿不愿意,那些曾经以为到死都释怀不了的人和事,终有一天,会慢慢被淡化、被遗忘reads();。 良城闭上双眼,长长的吐了口气。 “良城?”突然,身后有人叫她。 良城蹙眉回头,一抹高挑纤瘦的清丽身姿映入眼帘,是Rita。 “Rita小姐。”良城莞尔。 Rita站定在她面前,目光打量了良城一番,笑得魅惑横生,“没想到,还能在伦敦遇见你。” “我也没想到。”良城淡哂。 Rita并不介意良城的疏淡,她懒懒的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伦敦眼,“你见过他了吗?” “没有。”良城摇头。 “我前两天见过。不过,听说他已经回国了。他母亲病重。” 良城凝眸不语。 Rita偏过脸看了良城一眼,漫不经心的说:“这两年,他一直住在邦西墓园对面的庄园上,像是赎罪一样,怎么也不肯放过自己。”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良城淡声说。 闻言,Rita又是一阵轻笑,“他也是这样说。可是良城,你们经历了那么多,为什么不肯给对方一次机会?毕竟,谁都会犯错,改过了,不就好了吗?” “机会?”良城微微蹙眉,“Rita,不是我不给他机会,而他自己,还没有准备好。一旦选择了良城,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 “非要这样不可吗?”Rita沉声问。 良城没有回答,只礼貌的道别:“再见!” …… 顾磬箫下了飞机就直奔医院,奈何还是晚了一步。 顾夫人在半个小时前,抢救无效,已经过世。 顾轻轻站在医院的廊道上,低声啜泣,看见他出现,扑进他怀里大声哭了起来,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哥,妈妈没了。”顾轻轻湿哑嗓子说。 顾磬箫没有说话,他抬手抚着轻轻的背夹,面容沉重。他看着旁边安静沉默的赵君约,两年未见,他益发成熟稳重了。 赵君约见了他,只微微点了下头。 ** 顾磬箫一身黑色西装,站在顾夫人墓前。 没有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在母亲的左右两边,是父亲和兄长。他们的生命都定格在最美好的年纪,所以照片要比母亲看起来更年轻些。看着他们俊朗的面容、和煦的笑容,顾磬箫面色渐渐变得沉重……爷爷因为无法面对,所以拒绝出席母亲的葬礼。 顾磬箫敛了下眸。 “怎么又折回来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顾磬箫淡声问。他没有回头。 赵君约顿了一下,轻叹一声走了过去,“不太放心你。” 闻言,顾磬箫莞尔,“又不是三岁小孩,有什么可不放心的reads();。” “正因为你不是三岁小孩,所以才更担心些。”赵君约看着并排林立的一家三口,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顾磬箫,“我前几天到纽约出差,老太爷托我带了好多东西给念念。小丫头很健康,长高了不少,比以前更加调皮,不过还是那么招人喜欢。她…很想念你。” 顾磬箫凝眸,没有说话。 “老顾,很多事情,即便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有些事你不能做,我会尽我所能替你完成。毕竟,都是因为我大哥,才造成这样的局面。可是老顾,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跟阿城,到底怎么了?” “两年前,她为什么会突然离开?还有你,这些年,你怎么过来的,我最清楚。包括阿城。你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为什么又毫无征兆的分开了呢?”赵君约俊朗的面容上填着痛苦,“我知道你可能无法面对她,可是比起我或者简默,她更希望后半生可以依靠的人,是你……” “君约,我已经买好了明天的机票。”顾磬箫转过头看着赵君约,良久,微微笑了:“这次,走到她面前的人,是最纯粹的顾磬箫。” 闻言,赵君约猛然一怔。 …… 顾磬箫拉着行李箱,撩起袖子看了眼腕表。 他拒绝了所有人送行,只身一人前往机场。他低头看着黑色的行李箱,不自觉温柔了眉眼。 阿城,等我。 他捏着机票,抿着唇微笑。这一颗死去多年的心,仿佛一下子又活了过来,有了期待和憧憬… “顾磬箫。” 突然,身后有喊他的名字。 顾磬箫以为是恼怒赶来的轻轻,脸上的笑还未敛去,毫无防备的转身。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腹部传来尖锐的刺痛,他闷哼一声,身子不自觉的躬下,不可置信的睁大着眼瞳……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那么爱你!”赵雨歆已然是癫狂,手中的利刃再次扎进他的身体里。 “雨歆…”顾磬箫刚开口,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机场一片混乱,有人过来拉开赵雨歆,她疯狂的挣扎着、尖叫着……紧接着,是轻轻跑了过来,哭着喊救命。 顾磬箫捂住腹部,修长的身子倒在地上,粗重的喘息着,鲜血染红了雪白的衬衫,溅了一地。 鲜血不断的他口中溢出,他嘴里叫着良城的名字,直直的看着闲立在人群里微笑的赵君约...... == 嗯,算是结束了吧。 隔了一年多,总算给了它一个结局。我想,我应该会再也不碰都市重生这样的题材了,真太难写了。(抱怨一下哈) 其实,这是我来乐文第一个挖的坑,真是的是坑,12年到17年,坑了五年。我原本,想写一个美好的故事,但是好像写偏了。就像这个大结局,我想象中的它应该是激烈的,至少不应该是这样平淡,然而,我文笔不好。抱歉! 这是一个开放式的结局,不是悲剧,番外会有,晚点写。 当然,你们被这个大结局伤到了的话,应该不会想看番外了吧。嗯,番外的话,还是那几位吧。我尽量写好一点儿... 好了,大家晚安~ 134.唯一的人【赵君约-顾轻轻】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赵君约有些颓靡的坐在椅子上,望着前方浪漫的宣誓台,玫瑰拥簇。粉色的气球随风飘扬,空气里弥漫着玫瑰的馨香。 他面色微沉,伸手扯掉领带。 初秋的阳光还夹着夏天的尾巴,灿烂又热情。他索性脱了西装外套,抓在手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白色衬衫。在阳光下坐久了,竟然还觉得热,两鬓还渗了些薄汗。 这是一个清幽静谧的庄园,他遣散了所有人以后,偌大的园子里只剩他一个人……他仰着面,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双目紧闭,享受着阳光,听着周围虫鸣鸟啼的声音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喜欢一个人独处。后来,越是忙碌的时候,他越喜欢把自己沉溺在那片浑浊黑暗的孤独里面。 然而,在这场婚礼以后,他连这独处的空间也要失去了。 他岿然不动,只有睫毛微微颤抖着。 整整三年,他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偿。 他曾经喜欢的女人、最好的朋友,彻底舍弃了他。而今后漫长的岁月里,除了无尽的忏悔,他终于,要成为真正孤独的人了…… 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 顾轻轻坐在赵君约身旁,硬生生拽走他拿在手上的西装,盖在自己白皙的双腿上。她没有看赵君约,目光落在温馨浪漫的宣誓台上,心中有些感触。她强忍住眼中的酸涩,微笑着调侃:“赵君约,你终于要进坟墓了耶!” 闻言,赵君约薄薄的唇弯起一条弧线,他睁开双眼,很快又闭上,他抬手挡住扎眼的阳光,隔了好了一会儿才适应。“轻轻,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一开始遵从父母的意思,好像也未尝不好。比起现在。”赵君约说。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你怎么也开始朝后看了?” “大概是年纪大了。” “你很清楚,有些东西,你既然做了舍取,就没办法回头。”顾轻轻淡淡的斜了赵君约一眼,“想来,你至今还想不明白良城为什么不愿意再见你。” 被顾轻轻直戳痛处,赵君约面色沉了一下,他抿唇不语。 顾轻轻对他的恼怒不以为然,“这个世界上,良城是唯一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赵谙谂的人。因为,在她所有记忆里面,赵君约虽然心思深沉,但却是个心地善良的男人。然而,在你设计、算计我哥的时候,良城的这个认知,彻底破灭了reads();。” “是你,打碎了她对你的希冀。她无法面对你,只好选择避而不见。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得到了某些东西,就会失去一些,很公平。所以,你也没什么可埋怨的。” “我知道。”赵君约凝眸不动。 “君约,这些年,你除了对阿城和我哥,在面对雨歆的时候,难道没有觉得愧疚吗?”少顷,顾轻轻忍不住问。 赵君约深呼吸了口气,微微拢着头。 “你们都说,良城是最大的受害者。其实,雨歆也是。过去,她被赵谙谂禁锢,几次三番把她逼上绝路,要她帮忙对付一些人。好不容易,赵谙谂被捕,她稍稍自由些,却又成了当年旧案的凶手……以前被赵谙谂利用,后来是你。你们都是她最亲近的人,却也是将她推入地狱深渊的刽子手。”顾轻轻顿了顿,她没有看赵君约此时的脸色有多难看,继续开口:“我昨天去医院看了她,一个人在外面晒太阳,嘴里叨叨不停,痴痴的笑着。君约,即便那不是你的亲妹妹,看到一个年华大好的女子,她的余生都要在精神病院里度过,你没有一丝心痛吗?” 顾轻轻话毕,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选择了沉默。 冗久,赵君约长长的吁了口气。他抬头,看着轻轻,微微笑了:“轻轻,关于我对雨歆的用心,你又知道多少?” 顾轻轻迎上他的目光,“我都知道。” “那你,何必再说这些?” “我只是觉得,有些责任,你再强大,也承担不起。最重要的一点,你不是雨歆,没有切身体会过她的痛苦,就不要替她妄做决定。你可以考虑尊重雨歆的选择。”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赵君约不假思索的拒绝。 当年,在他引导一切发生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决定。这些年,他虽然心痛良城和顾磬箫对自己的误会,甚至和他断绝了所有联系,但他却不后悔当年的决定。 起码,他们都好好的,雨歆也还活着…… 顾轻轻静默片刻,扬眉微笑:“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赵君约微微敛眉,转移了话题:“这趟回来,打算待多久?” “明天就走。”顾轻轻说着,把西装扔回给赵君约,站起身打量着周围,静谧宜人的园子,真是个颐神养性的好地方。可惜,这场婚礼,与她无关。她跟赵君约的缘分,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走到了尽头……她沉了沉眸,隐去眼中的酸涩。 她其实很想跟他说,“赵君约,你一定要幸福!”……可惜,话梗在心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朋友之谊,是她和赵君约美好的开始,也是完美的落幕。 “明天是我的婚礼。”赵君约皱着眉:“不参加完再走吗?” “君约,你选择了一场利益为上的婚姻,我没办法祝福你。”顾轻轻淡笑着说,“所以,参不参加,对你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你总是这样直白…” 顾轻轻微笑不语,她低头看了眼腕表,“我该走了。” 赵君约站了起来,语气很轻很轻:“轻轻,不管走到哪里,不要断了和我的联系。好吗?” “我尽量。”顾轻轻点头。 看着轻轻温淡的眉宇,尽管还是那般美丽从容,但是再也不见往昔的恣意骄傲了reads();。赵君约心中五味杂陈,他亲眼目睹了轻轻的蜕变,也是抹去她骄傲的那个刽子手……良城说得没戳,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想念旧时拥有的美好。 不管他多么不愿意面对,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下一次见面,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赵君约轻声感慨。 “等你的孩子出生,我兴许会回来也说不准。”顾轻轻笑着打趣他,从手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他:“结婚礼物。替我向嫂子问好。” 赵君约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盒子,盒面上的插画,男孩和女孩并肩而立,站在姹紫嫣红的太阳花花田里……他曾经说过,轻轻画的太阳花,比梵高的向日葵还要好看。“轻轻。”赵君约忽然追了上去。 顾轻轻闻声转身,猝不及防跌进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里。 赵君约小心翼翼又仿佛耗尽全身力气去拥住轻轻,他曾经的女孩儿……那些温馨而绵长的回忆,将是他们最后的联系。赵君约闭上双眼,在她耳畔,轻声说:“保重。” 顾轻轻舒扬了眉眼,她微笑着:“你也是。” ** 顾轻轻对着窗外面的蓝天白云,凝眸出神。 空姐推着餐车过来询问他们需要些什么?顾轻轻仿佛没有听见,连头都没回。 邻座的男人看她一眼,跟空姐要了一杯温水。 “要哭一场吗?”他把水递给顾轻轻,语气有些戏谑。 顾轻轻一怔,她拉下窗板,调整好坐姿,才接过他手中的水。她呷了一口,微微蹙眉:“蒋柏舟,你女朋友不开心,身为男朋友的你就这态度?” 蒋柏舟轻哼一声,继续翻阅杂志,“在现任男友面前怀念前男友,顾轻轻,你还有脸求安慰?” 顾轻轻喝完水,把杯子放在小桌板上,不满的反驳:“谁说他是我前任啦?我们从来没有交往过。” “你确实喜欢他很多年…” “你也说啦,那是以前。这年头,谁没个过去?” 蒋柏舟沉吟片刻,不急不缓的开口:“可是,他昨天抱了你。” “那是意外。”顾轻轻一脸无辜。 “……”蒋柏舟脸色沉沉的,没有说话。 “以后,不准让别的男人抱你。”过了一会儿,蒋柏舟霸道的说。 “好!”顾轻轻展眉笑了,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烁着狡黠。她搂住他的手臂,脑袋在他臂弯上蹭了蹭,认真的说:“从现在开始,我只喜欢蒋柏舟一个人,直到时间的尽头。” 她仰着头看着他,笑容灿烂:“好不好?” 蒋柏舟微微垂头,那双狡黠明亮的眸子里映着他的缩影。他心头一动,忍不住低头,吻上她的唇…… “准了。”他紧紧握住她的手。 ** 这一天,云淡风轻,岁月静好。 = 好吧,我又作孽了== 135.眷眷浮生01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顾磬箫从茫茫的雨雾中走来,皮鞋和裤管都湿透了。 他收起雨伞,挂在门廊上。望着越来越滂沱的雨水,他拍了拍扑在大衣上的水珠子。这场雨,从下午就开始下,至今仍没有要消停的意思……他蹙眉轻叹,今早良城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伞。 他进了屋,连忙找来棉鞋换上。 虽然还是深秋,但是下雨的都柏林,比起伦敦的湿冷,丝毫不逊色。 想起那个没有带伞,并且只穿了一件开司米薄衫就出门的女人,他眉宇间多了几分忧虑……这么大个人了,竟然比念念还要叫他操-心。 他看着鞋柜的目光一顿,发现里面的小几号的那双鞋没在了。他敛了下眉,清俊的面容溢着温柔的笑容……他连忙把食材往客厅的茶几上一放,迅步朝着房间走去偿。 他轻轻推开房门,便看见趴在床上、毫无睡相可言的顾太太。一只脚上,还挂着棉鞋……竟然就这样睡过去了。 所幸,房间里暖气很足,否则是要感冒的。 他轻手轻脚的过去,拿掉了那只棉鞋,用自己宽厚温暖的手掌把她冰凉的脚丫子捂热些,才放进被窝里。他半跪在床头前,发现她的长发有些湿,发丝上还凝着圆润的水珠,应该是刚回来不久。 他把她一小撮长发拿在手里,一股冷意从掌心渗入身体,他有些生气,可看到那张写满疲惫的面容时,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心疼。 今儿一早,天没亮她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他给她掖了掖被子,又拿来干毛巾,帮她弄干头发。 良城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她感觉有人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但她就是不想睁开眼睛,头昏沉沉的,很难受。 不过,这屋子里,除了自己,就只有他了。 她吸了吸鼻子,放心的继续睡去…… 见她动了动,却没有醒来的意思,顾磬箫微微莞尔,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出了房间。 他煮了一杯咖啡,站在挂历前reads();。有一个红色笔圈住的日子,他数着距离那个日期的时间,还有一个星期……很快,他就能见到伶俐可爱的念念了。 算起来,他们两个月前才见过面。可他看着日历上的时间,却觉得像过了很久……不知道她有没有长高些? 他啜了口咖啡,笑容温柔。 ** 良城醒来的时候,已经入了夜。 外面已经停了雨,但还是有滴滴答答的声音,扰人清静。 她坐在床上呆了好一会儿,才随手拿了条披肩披上,趿着棉鞋从房间里出来。 客厅里的灯亮着,没有人。隐约间,她好像听见有敲敲打打的声音……她微微皱眉,跟着声音来到书房。 她拧开门。 顾磬箫半跪在地上,拿着尺子跟铅笔,不知道在记录些什么。他的左手边,放着一个黑色的工具箱。良城认得,那是他做模型用的工具。他身后,堆着大大小小的木桩子,还有五颜六色的零件……看着他一脸的认真严谨,连眼镜上沾了灰也没管。良城倚在门上,凝眸微笑,远山温柔。 “醒了?”顾磬箫头也没抬的问。 “嗯。”良城应了声,缓步走了过去:“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我听到开门声了。” “哦…” 良城闷闷的,刚刚一开口,喉咙像被火烧着一样,难受极了。她大概,是要感冒了……她在他身旁蹲下,看着他在木桩上做标记。“你弄这个做什么?”她忍不住问。 顾磬箫转头看了她一眼,薄唇弯起一条弧线,他深沉的眸子闪烁着明亮,低头继续时才柔声说:“下个星期,念念就要过来啦。” 良城觉得头还有些晕,忍不住整个人挨到他身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难怪。”好半响,她才恍然。 之前念念借着感冒,仗着顾磬箫对她的宠爱,提各种各样的要求,其中不乏一些刁钻的称得上麻烦的事情。好几次,连她都看不过眼了,可是顾磬箫却一一点头答应了下来,并且大多数都已经做到。现在,还差一座小房子,给念念养的大胖。一只阿拉斯加牧羊犬。 念念说,她升了中学,学业重,简默要忙工作,而纽约又太冷,所以她跟简默商量后一致决定把大胖送过来由他们帮忙养……良城舒扬的远山眉蹙了蹙,良念珺还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纽约冷,难道爱尔兰就不冷了吗?还有,她说她跟简默忙,难道她跟顾磬箫就不忙了吗? 这借口,简直不要太烂。 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反驳,因为等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顾磬箫已经点头应允了,并且雷厉风行的采购了不少狗粮囤在家里……好吧,只要他有精力,随便他,她才懒得理。 此时,看到顾磬箫幸福的忙碌着,她竟然也跟着有些高兴。 顾磬箫微微侧着脸,看着有些无精打采的良城,他轻声说:“我衣服脏…” “我不嫌弃。”良城说着,双手反而抱住他的腰,“顾磬箫,你当心着点,良念珺这个人,容易上脸。你看看她这些年跟良牧宁相处时那样,简直能上天了……” “我倒很羡慕她跟牧宁那样的相处。” “所以,你才照葫芦画瓢?良念珺提什么你都答应什么,就差没让你去杀人放火了reads();。” “哪有那么夸张?”顾磬箫忍不住笑了。他沉默片刻,才缓缓的开口:“与其说宠她,不如说是补偿。虽然我们大家都疼她、爱她,但是始终无法弥补父母空缺这个遗憾……” 良城握住他宽厚的手掌,指轻抚着他粗粝的茧,她闭上眼睛,轻叹一声,“我都知道。” “顾磬箫,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末了,她又说。 ** 翌日,良城昏昏沉沉的醒来。 她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光,隔了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果然,真是感冒了,可能还有点儿发烧。 昨天淋了那点儿雨……好像也不对,大概是她这阵子太忙太累,连休息都没顾上。这场感冒,是日月累积的一场爆发,对她不爱惜自己身体的惩罚。 良城又闭上双眼。 外面有脚步声,很轻很轻,由远到近,由朦胧到清晰……没一会儿,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她默默的数着他的脚步,一动不动。 他坐在床边上,宽厚的手掌盖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少顷,又拿开,他的手伸进被窝里,握住她的手。“没有发烧,起来吃点儿东西吧。”他说。 她缓缓睁开双眼,眯着眼睛看着他:“我没胃口。”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不约而同蹙了蹙眉。她这一口难听的“公鸭嗓”……她嫌弃的转了下脸,埋进柔软的被窝里,难过的叫嚷:“怎么办,明晚就开秀啦。” 顾磬箫好笑,“吃药会好得快些!” “灵丹妙药也不可能一天就能治好吧?”她皱着小脸,欲哭无泪。 “不试试怎么知道?快起来。”顾磬箫把她从被窝里拉出来,拿了件开司米薄衫给她披上,屋子里有暖气,他没有让她穿太多。 良城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他推进去洗浴室,整理好出来的时候,看到顾磬箫在厨房里忙碌着,在准备他们的午饭。 距离那场事故,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但她仍旧怕火,哪怕只是小小的灼热,都能叫她害怕得颤抖,甚至情绪失控。所以,从来他们到都柏林定居开始,顾磬箫一个人包揽了所有家务。 那些丰富多彩的节日,他们从来没有凑过热闹。因为,有烟火。 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良城沉了下眸,敛去眼中的酸涩。她倒了一杯温水,在客厅里闲闲的踱着步子。 昨天的一场暴雨,冲走了连日里的阴霾。今日,倒是一个好天气,万里碧空,阳光灿烂。她站定在窗前,看着清爽怡人的花园,微微凝眸…… 在花圃旁边,已经搭起了木桩,虽然还未正式完工,但是基本的框架已经完成。然而,要一块块砌起那些零零碎碎的木块,然后再上色,那些才是磨人的功夫。良城想起顾磬箫画那朵蘑菇房,像极了迪斯尼乐园里面的小城堡。 半响,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良念珺,真是个刁钻的坏丫头。 == 大家新年快乐!心想事成【比心】 136.眷眷浮生02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在看什么?”顾磬箫从身后拥住她。 他宽厚的手掌抚在她纤细的腰身上时,两道浓眉微微一蹙,不等她接话,又说:“怎么又瘦了?” “正好,不用我再费尽脑汁想着怎么减肥。”良城弯眉轻笑,开口的“公鸭嗓”让她形象全无,她又喝了好些温水,缓解嗓子的不适。 “减什么肥?”顾磬箫斜了她一眼,心想我好不容易才养胖些,你倒是会折腾。不过,他嘴上不敢这样说,只有些嫌弃的说:“就你这身无二两肉。” 转念,他又想,这阵子她实在忙得没谱,每天早出晚归,有几次直接在工作室开通宵,活脱脱一副拼命三娘的样子……相比之下,他这个一年接不过五单工作的人,显得很不求上进偿。 他心想,等她这场秀结束了,得好好给她补补,至少得长点儿肉。 良城转身,伏在他怀里,似笑非笑:“顾先生,您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呀?撄” 顾磬箫笑,说:“可褒可贬。” 良城皱了下脸,空余的手拍了一下他的胸膛,“讨厌死了。” 看着她双颊泛红,漂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像夜空里明亮的星星……他心头一动,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 良城推搡了一下,“我感冒。” “我知道。”顾磬箫淡笑着说。 良城转了下脸,看着花圃里的小房子,“你不是刚接了个项目嘛?怎么有空捣鼓大胖的房子啦!” 顾磬箫微微凝眸。 他才不会告诉她,这个事情,他从半年前就已经开始着手画图了。不过,好几版设计都被念念给否决掉了,直到这个,像个小型游乐场的造型,她才拍板敲定。他算算时间,哪里还有空余去理工作的事情啊……那个狡黠可爱的丫头,才是他最刁钻棘手的“客人”。 可是,不管她怎么麻烦,怎么挑剔,他都甘之如饴。谁让她是他们最宠爱的小公主呢! 这一点,他站队简默和良牧宁那边。 “简默说,可能会带大胖先过来。”顾磬箫微笑着说,俊彦上尽是满足。 良城把水杯搁在窗台前,他们的秀定在明晚。她有些担忧的问:“简默明天中午就到了呀,你赶得及吗?” “来得及的。”顾磬箫胸有成竹的点头:“今天下午应该能把房子搭好,至于那些小装饰,可以后面慢慢来。” “实在来不及的话,先让它睡在客厅里也行。只要不乱咬东西……” “对我这么没信心?”顾磬箫俯首看着她reads();。 良城摇头:“我是对简默跟良念珺没信心。照他俩那德行,大胖能有多乖?我不用见到本尊都能想象到了。” “哪有那么夸张!”闻言,顾磬箫无奈的笑了。他亲了下她微蹙的眉心,握住她微凉的手,温声说:“走吧,去喝粥。” …… 良城和陈漫通完电话,握着手机来到书房的窗台前。远远看见顾磬箫在花圃里忙碌着。看到他时而站立、时而蹲下身,旁边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工具占了一大片地方,还有图纸……他的神情认真而专注,倒是难得。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顾磬箫专注工作的样子了。 又或者,是她太忙了,以至于错过了许多。 不过,相比起她风风火火的急躁,顾磬箫要显得平和许多,给人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他们两人像两个极端,却又相互契合着…… 这场秀结束,她该停一停啦。 良城端着一杯温水,出来花圃外面,温暖的阳光洋洋洒洒的打在身上,舒服得她想伸个懒腰。 “喏!”她把水递给正忙着的顾先生。 顾磬箫放下手中的工具,摘掉手套,才接过她的水。他直接坐在地上,说:“我好像说大话了。”说着,他的指绕着一地的小木板一圈,尴尬道:“这堆东西,除了要对各个不同的菱角,还要调和颜色,有点儿麻烦。” 良城展眉微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让你答应得那么爽快吧!” “……”顾磬箫喝着水,笑而不语。 良城弯腰拿起一块木板,很奇怪,表层上了油彩,还打了蜡,却只有木质的香气……而且,这些插画的手法,有点儿眼熟。“这该不会是轻轻的手笔吧?”良城端详片刻,忍不住问。 顾磬箫不予置否。 良城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你到底从多久就开始密谋这件事情啦?” “……很久以前。”顾磬箫凝眸思考,他没说具体日期。 良城撇嘴,扔掉木板,酸溜溜的咕哝了句:“你俩到底是怎么在我眼皮底下勾搭上的呀?” “顾太太,请注意用词。”顾磬箫喝完水。 良城拿回杯子,反驳:“我的用词没问题…” 顾磬箫看着她微微挑眉,带着几分挑衅的模样,无奈轻笑:“是,顾太太说的都对。” “什么顾太太?”良城瞪了他一眼:“我还没嫁给你呢!” 说完,施施然朝着屋子里走去。她差不多时间出门了。 顾磬箫边戴手套,冲着她纤瘦的背影喊:“早晚的事!” ** 良城手里拿着比稿,进了后台,步子跨得很大,目光毒辣的看着闹哄哄正如火如荼的准备着的模特们。 身后的几个人有些吃力的跟着她的脚步。 “良董到了。”助理lucky跑过来跟她说。 良城点了下头,表示知道reads();。她的步子没停,一路走到压轴模特面前。这位是她和顾磬箫的老相识,隐退许久的Rita。 “嗨~”Rita和她打招呼,笑得春风明媚,与她高冷女王的装扮极为不符。 良城淡淡的点了下头,一手托着下巴,上上下下将Rita打量了一遍。而后,跟造型师低语。 看着良城微沉着脸,不苟言笑的严肃,Rita扬眉轻笑,打趣她:“瞧你这张关公脸,要把大家伙都吓死吗?” 良城帮她拢了拢裙子,把腰上的坠链做了轻微的调整,她仍板着脸,声音清冷带着些许沙哑:“他们早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没那么容易死。”她话锋一转:“倒是你,退休了这么久,还会走猫步吗?”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和自己开玩笑,Rita没好气白了她一眼,真是近墨者黑,她此时的模样和那人像极了……她居高临下的睨着良城,闲闲的拨弄着腕子上价值不菲的手镯,傲慢轻佻的说:“这么不信任我?你可以现在换人啊。” “这不可能!”良城打量着她坠在胸襟前的钻石,有点儿扎眼,她转了下脸,说:“物美价廉的东西,有点瑕疵也无妨。” “你……”Rita气结。 良城终于笑了。 “坏死了!”Rita冲着她叫,“早提醒你换人啦,跟着那个人,好的不学学坏的。瞧瞧,好好一个姑娘,都成老巫婆啦!” 良城虚虚的拍了下她的腰,轻斥道:“给我挺直腰板!” Rita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咬牙切齿道:“还没上场呢,让我放松下能死啊?” “哦,我以为你连形态都没了呢!” “你……”Rita再次被她噎得无话,连忙挥手,故作不耐烦的样子:“真是讨厌死了,赶紧给我滚!” 良城笑笑,这短暂的闲聊,倒让她心安了些。 不知为何,已经不是第一次开秀了,她却比以前第一次面对媒体时还要紧张……难道真应了某杂志的话,她已经江郎才尽故而害怕批评? 她冲着Rita微微点头,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 Rita看着良城的身影在满是模特的后台里显得特别矮小,要不是那强大成熟的女王气场在,几乎很难留意到她……“真是犟丫头!”良久,Rita轻喃。 -- 良城从后台出来,便看见简默和良牧宁站在一起,两人不知在聊些什么,神情愉快……良城喝了一大口水,朝着他们过去。 当看到被良牧宁和简默两个高大的身姿挡住的女人时,良城一脸惊讶,连忙跑过去,愉悦的叫道:“妈妈!” 良牧宁和简默两人同时把目光转向她们,相视一笑。 正在和陈漫聊天的张素云慈爱的看着良城,对着她伸出手。 良城近握住张素云的手,坐在她身旁,两只漂亮的大眼睛亮晶晶的,连声问:“您怎么来了?” 张素云听到她的声音时,微微蹙眉,紧张的问:“感冒啦?” 良城下意识的吸了下鼻子:“一点点啦。”转而,她对着看着自己的陈漫,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她想起什么,突然敛去笑容,看着良牧宁,故作凶狠的说:“你怎么不告诉我母亲和漫漫也来啊?” 137.眷眷浮生03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良牧宁一手揣在西裤口袋里,淡哂:“你又没问。” “你…”良城气结。 “好啦好啦。你们兄妹平时爱吵爱闹就算了,现在连场合都不分了。”张素云皱眉轻斥。她转而看向良牧宁:“良牧宁,让一让妹妹会怎样?” “没关系的伯母,我跟漫漫都见怪不怪了。”简默笑着说。 “就是。”陈漫点头附和:“他们两个要是哪天不拌嘴了,我可能会不习惯呢。” “亏得你们都不是外人,不然岂不让人笑话了去?”张素云说偿。 良城鼓着眼睛,看着牧宁,明言改成在心里暗暗腹诽。 良牧宁看着良城冲着自己耀武扬威的瞪眼,轻嘶了一声,他想要发作,但是母亲在呢。看着并排而坐的三个女人,其中两位占据着他心中重要的位置,另外一位还是他孩子的母亲,他微微敛了下眉,放缓了语气:“是母亲和漫漫临时改了行程。我只负责带她们过来。” 话落,他拉着简默到另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良城看着他修长的身体侧影,仍是愤愤,对上陈漫戏谑的笑容时,她忍不住冲着母亲娇嗔:“嫂子坏死了,昨天跟我通电话的时候还说没空。” “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么!”陈漫笑着说。 “确实是惊喜。”良城温柔了眉眼,无法否认这事实。 “发布会这么忙,你感冒了还忙得过来?”张素云微笑着看着她,“瞧瞧,你都瘦了一大圈。” “没有啦,也就这两天才开始的,不碍事。”良城努了努唇,没敢说自己那天淋了雨,她捡了别的说:“今儿好多了。今晚压轴的不是我的作品,不用上台致谢,所以不担心这公鸭嗓会丢人。” 听见良城的话,陈漫笑弯了眼,她跟张素云说:“妈,您不知道她昨天那‘公鸭嗓’,估计昨晚想尽办法‘抢救’来着……” “有没有吃药?”张素云担忧的问reads();。 “当然!”良城忙点头,说:“这里里外外都要跟进,不吃药哪行啊?我想好得快点儿。” 事实上,她并没有吃药。 昨天晚上,他们刚吃过晚饭不久,顾磬箫拿着药跟水,跟着她满屋子绕来绕去,好话说尽,软硬兼施,可她死活不买账,不管他说什么,油盐不进。最后,她水喝多了,一宿没睡好,他也跟着没睡好……良城微笑着,远山眉画足温柔。 “顾先生呢?”陈漫问。 “对呀。”张素云跟着点头,目光扫了一眼周围,已经有不少嘉宾陆续进来。“好像没有看见他。”张素云说。 提及顾磬箫,良城一脸无奈。 今早,简默提前过来,同行的还有他们家简大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秀场,冲着灯光师发了一通脾气。这边事情还没完,顾磬箫就来电话告诉她今晚的秀他可能无法出席了……她窝着一团火,但是想到昨天顾着照看她这个病号而弄得半成品的那个狗窝,还有那只晕机晕得精神不振的大胖,最后只道了声“我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他这会儿正忙着呢。”良城无奈道。 张素云和陈漫都心领神会的笑了。“又是念念那个麻烦精吧!”张素云笑着说。 “除了她,还能有谁呀?”良城闷笑。 “说起来,念念这丫头,有种神奇的魔力。咱家这些男人们,不管在商场上多么雷厉风行,铁血手腕,统统都被她折服啦。”陈漫捂着嘴笑,继续说:“前阵子,父亲身子刚好利索些就问钟医生他能不能飞长途。钟医生反问他飞长途做什么呀?这身子刚好又开始折腾了不是。结果,父亲笑嘻嘻的说他的念念宝贝儿说很想很想她的外公呀,所以他想去纽约看他的宝贝外孙女……钟医生恨得咬牙切齿。” “他呀,恨不得一天见念念八遍。”张素云摇头,认同陈漫的话。 “可不是,不是我夸张,爸爸真是的是数着时差跟念念视频。”陈漫说。 良城无语凝笑,父亲对念念,向来疼爱有加。这些,她一直都知道。可惜,念念不可能放在良家养,不然母亲当初也不会答应简默带走她了。 “我知道的。”半响,良城才莞尔点头。 ** 顾磬箫叉着腰,和比自己矮一大截的一人一狗,小眼瞪大眼。 不多时,他败下阵来。 良念珺蹲下身,手抚着大胖的背。熟知人性的大胖,轻呜一声,一下子趴在坪地上,两只细长的眼睛仍望着顾磬箫。 顾磬箫看着他们,无奈一声轻叹。 今早,简默联络他让去机场接大胖,他没有觉得意外。昨天良城已经说过,简默会提前过来,而他,也做好前往机场接大胖的准备。可是,等他到了机场,除了晕机晕得脱水的大胖,还要一个睡眼朦胧,还因为被空乘叫醒下机而生闷气良念珺。 而最让他惊讶的是,念念竟然是自己从洛杉矶过来的……看着她满脸的口水印子,他当时没有说什么,只把这一人一狗都拉了回家。 刚回到,念念就直奔卧室补眠reads();。直到,下午才悠悠醒来……大胖已经恢复了不少精神,初来到陌生的环境,正四处打量。念念伸着懒腰出来花圃,看到他在砌木板,走过来左看右看。他有些生气她独自一人出远门,身边连个熟人都没有。于是,板着脸问她为什么不和简默一起过来? 小丫头丝毫不惧他微沉的脸色,满不在乎的反问他:“我为什么一定要跟爹地一起过来?” 他说:“你一个孩子,出门不安全。” 良念珺丢给他一记白眼,说:“我已经是个大人了!” “……” 大人? 大人个鬼,她才几岁呀?人小鬼大的份儿她就有。 于是,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怼了两句,就有了刚才小眼瞪大眼的一幕……显然,他从来都是失败的那一个。在对方是良城或者良念珺的时候,他完全没有赢的可能。 “睡这么久,饿不饿?”顾磬箫缓和了语气。 良念珺仰着小脸,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你终于想起来我还没有吃东西呀!” “……”顾磬箫沉默的朝着屋子走去,刚准备进屋时,他回过头来:“赶紧进来。” 看着顾磬箫进了屋,良念珺点着大胖的鼻子,笑嘻嘻的说:“大胖,你有没有觉得,他生气的样子和良城越来越像了呀?如果他是我亲生爸爸该有多好啊……”话音刚落,她又觉得自己这话有点儿混账。虽然简默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他待自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比起顾磬箫跟良牧宁。良念珺连忙吐口水:“大胖,刚才那话,当我没说。” …… 顾磬箫淡淡的啜着咖啡,看着念念吸溜着碗里的面条,嘴角两边沾满了汤汁蘸酱,像一只小花猫……顾磬箫微低下头。 不多一会儿,良念珺吃完面条,骨碌着大眼睛看着顾磬箫。 顾磬箫莞尔,拿纸巾帮她擦嘴,“念念,身为一个女孩子,吃东西要注意形象。你这个样子要是让阿城看见了,指不定怎么训你。” 良念珺歪着闹脑袋,冲着他眨巴着眼睛,“现在看着我的人是你呀!”见顾磬箫脸一沉,她马上又笑嘻嘻的说:“好啦,我也就在你面前才偶尔放肆。我平时可乖啦,真的。” “果不其然,都是给我们宠坏了!”顾磬箫笑笑,扔了纸巾。 “你知道就好!”良念珺说着,起身绕到他身边,双手抱住他的手臂,拉了他一下,“走吧。” 顾磬箫皱眉疑惑:“去哪儿?” “阿城的秀呀!”良念珺眼睛睁得很大,“再不去来不及啦。” “可是,我已经跟阿城说了我不去了。” “你……”良念珺气得跺脚,“我特意赶过来的。”为此,还翘了两堂课,估计回去的时候,会被简默骂个狗血淋头……良念珺扯着顾磬箫:“走,赶紧的。” 顾磬箫无奈,连忙放下杯子跟着她走。 “念念,我们的碗筷还没有收拾呢。还有大胖……”顾磬箫发动车子,看着副驾上兴奋不已的良念珺,无奈道。 “回来再说。”良念珺十分大气的说。 是,回来挨良城的骂……顾磬箫心里默叹。 眷眷浮生【终】 - 谁与良宵终老 - 原Ai 顾磬箫赶到的时候,秀已经开始。 他跟念念两个迟到的人,唯有从后门偷偷溜进去,一大一小很是鬼祟。所幸,大家的注意力都击中在t台华美绚烂的珠宝上,没有人管他们。 良念珺看到简默身边的人,微微愣了一下。她抓住顾磬箫的手,带着他站在门廊上,压低着声音:“顾叔叔,我不要跟爹地他们坐一起。” 顾磬箫有些惊讶,“为什么?” 良念珺娇俏的小脸皱成一团,“你自己看看嘛,爹地左手边是合伙人,右边是外婆舅舅还有舅妈……” “这不是理由。”顾磬箫毫不客气的打断她偿。 “好吧,阿城没在。”良念珺老实作答。 闻言,顾磬箫微微莞尔,他握住念念柔软的小手,和她并排而站,“那好,我们就在这里看好了。” 良念珺高兴的狂点头。 “顾先生?”忽然,有人认出他来。 顾磬箫疑惑,顺着声音望了过去,良城的助理lucky从暗处走了过来,看见他身旁的念念时,两眼冒光,弯下腰和她熟络的打招呼:“念念也在呀!” 良念珺下意识的往顾磬箫身后躲了躲。 顾磬箫看了一眼念念,莞尔微笑,问lucky:“阿城呢?” lucky指向身后,“在后台呢。”然后又问:“你们要去找她吗?我带你们去。” “不用。”不等顾磬箫接话,良念珺抢先道。适时,秀场换了音乐,有些诡异的摇滚风,良念珺下意识踮起脚尖,仰头张望,嘴里边说:“我们是过来看秀的。” 顾磬箫又是一笑。 lucky恍然,她看了眼简默所在的位置,在良牧宁旁边,还有两个空余的位置,原本是留给良城和顾磬箫的……“那我带你们过去简先生那边好不?”lucky自告奋勇。 “不用麻烦了,这里就很好。”良念珺刚皱起小脸,顾磬箫便婉言拒绝了。 lucky愣了一下,很快又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那好,我就不打扰您了。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找我。” “好。”顾磬箫点头。 看着lucky离开,顾磬箫才稍稍收起目光。他沉吟片刻,低头问念念:“你好像不太喜欢lucky。” 良念珺并不否认:“她没有lucy姐姐好。” “……”顾磬箫无语,“你跟lucy好像只见过两三次吧。” 良念珺耸耸肩,像个小大人似的:“两三次足够了。” 顾磬箫笑,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念念小小年纪竟然说出这样成熟富有哲理的话,但是他简单的对比过lucy和lucky两人,也觉得差距极大……“怎么不去见阿城?”顾磬箫转移了话题。 良念珺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儿多余,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言简意赅的强调:“我是来看秀的。” 顾磬箫抬手摸了摸鼻尖,有些讪讪。 …… 直到整场秀结束,他们都没有看到良城的身影。 看着场内的宾客手握香槟,谈笑言欢或者和明星组合拍照。良念珺鼓着失落的小脸,对这样酒红灯绿的宴会实在提不起兴趣。她轻轻扯了扯顾磬箫的手,兴致缺缺的说:“我们走吧。” 顾磬箫看着远处挽着简默的手游刃有余的应酬着众人的rita。没想到,今晚的压轴走秀的人竟然是rita。他微微沉了下眸,冲着念念微笑:“不等阿城了?” 良念珺打着哈欠:“以我的观察,她现在已经在家了。” 顾磬箫看着前后脚离去的良牧宁一行人,点头认同念念的话。如果良城还在这里的话,她不可能不会出来送她的母亲……“念念,不过去同你外婆问好吗?”看着那一行人上了车,顾磬箫后知后觉的问。 不多一会儿,车子已经发动。良念珺小脸皱了皱,“不要。一旦过去了,外婆肯定拉着我住到她那儿去。” 顾磬箫沉默了。 “再说了,我这趟过来,是有事要办的。”过了一会儿,良念珺补充。 “你有什么事情要办?”顾磬箫问。 良念珺眼中掠过一丝狡黠,“佛曰,不可说。” “……” ** 良城到家的时候,刚好十一点整。 看着满室漆黑清冷,良城舒扬的远山眉轻蹙。 还没开灯,她就听见“呜呜”的声音……黑暗之中,有一双发光的眼睛盯着自己,应该是大胖。可是,顾磬箫去哪里了呢?她开了灯,果不其然,那庞然大物一脸警备的瞪着自己。 许是因为一段时间没见,对她又陌生了。 “简大胖,你敢瞪我?”良城咬牙切齿的嗔责。 那只家伙扬起脸,眼睛里仍是敌意。良城气结,当真是只养不熟的家伙。当初,还是她把它从英格兰带去纽约的呢……良城刚准备上前“揍”它,脚步还没迈出,想起自己已然加重的感冒,她不得已顿下脚步。狠狠的瞪了它一眼。 “顾磬箫怎么把你自己留在家啦?”良城忍不住嘀咕了句。她转了下脸,看到餐桌还没有收拾的碗筷和咖啡杯……“这趟门,走得还真急。”良城一声轻叹。 她回头看了眼大胖:“你乖乖的待着别动哈!” 简大胖呜呜两声,黑溜溜的眼睛一直看着她。 德行! 良城没有理它,进了房间。 不多一会儿,她换了一身黑色的家居服出来,简大胖竟然真的乖乖听话,还待在原来的地方,只是不同刚才那样竖着一身刺,现在舒服的蜷在柔软的波斯米亚地毯上,看见她出来,也只是懒懒的抬了下眼。 ……刚才还对她满身敌意呢。 良城好笑:“真不能指望你看家。否则,被人洗劫一空都不知道。” ** 顾磬箫到家的时候,客厅留了一盏灯,桌上的碗筷也收拾掉了。 他微微垂头,眼中噙着温柔的笑意,抱着已经睡熟的念念进来,简大胖立即冲过来咬他的裤管。顾磬箫好笑,抬脚轻轻点了一下它的脑袋。他抱着念念进了书房旁边的小房间。 一开门,便是温暖的粉色海洋。 他小心翼翼的把念念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在他握住那只小小的脚丫子时,她防备似的踢了他一下……顾磬箫帮她掖好被角,笑着摇摇头,俯身上前,吻了一下她的眉心。熄掉了床头上的台灯。 他刚起身,发现简大胖竟然跟了进来,它蹲在念念的床尾,两只眼睛直溜溜的看着床上睡熟的小主人儿,突然打了个哈欠。 顾磬箫伸手抚了抚大胖的头,柔声说:“你可不能睡在这里。” 他话音刚落,念念就翻了个身,随手抱住一个粉色的泰迪熊……顾磬箫笑着摇头,轻扯了一下大胖的耳朵,招呼它:“走吧。” 大胖呜呜两声,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顾磬箫离开了房间。 顾磬箫把庞然大物的简大胖领到客厅中央,他把临时准备的床铺拿出来,却遭到大胖的嫌弃,看着它驾轻就熟的走到沙发旁躺下,就着地毯舒服的样子,顾磬箫无奈的摇头。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今后他在家,会不会连简大胖都不如? 不过,虽然换了新环境,但是大胖却一直不吵不闹,出奇的安静。就像刚才,他多担心大胖一时失控大叫几声,念念可刚睡着不久的…… 想着,顾磬箫眉眼俱是温柔的笑。“没地位就没地位吧。谁叫你是念念的心头宝呢!”他揉揉大胖的头:“晚安!” …… 顾磬箫推开房间的门,就看见大床上蜷着的小小身子,她的动作,和大胖竟然有些相似……不过,大胖是为了取暖,而她……顾磬箫微微沉了下眸,这么多年了,她仍是这个自我保护极强的睡姿。 顾磬箫敛了下眉,走到衣柜拿衣服。 “你回来啦。”突然,身后传来朦胧沙哑的声音。顾磬箫回头,看着她侧着脸枕着枕头,对着自己这边,可眼睛却是闭着的。“我吵醒你了?”顾磬箫问。 良城摇摇头,“我没睡着。” 闻言,顾磬箫微微蹙眉。他放下手中的衣服,坐在床沿上,俯身在她耳畔,柔声问:“失眠了?” “嗯。”良城没有否认,她从被窝里伸出白皙的手臂,攀在顾磬箫颈上,拉着他更加挨近自己。她声音懒懒的说:“因为你没在家。” 顾磬箫低笑起来。“我和念念,去看了你的秀。”少顷,顾磬箫说。 良城闷闷的哼了声,她睁开眼睛看着顾磬箫,眼里泛着明亮的笑意,“那才不是我的秀。虽然有我部分作品参加,但是确实不是我的主场。” “那你这段时间还忙里忙外的?” “我身为老板之一,就算不是我的主场,该跟进的工作一样都不能丢的……” “好吧,我知道我亲爱的顾太太聪明能干。”见良城激动的提高了音量,顾磬箫连忙拍着她的背安抚。像对待大胖那样……转念,他皱眉:“不过,你今晚怎么提前退场啦?感冒又严重了吗?” 良城点头,声音有点闷:“有点儿,我明儿约了医生给瞧瞧。” “我陪你去。”顾磬箫帮她拉了下被子。 良城忙摇头,“明天你送念念去个地方。” “你怎么知道念念过来了?”顾磬箫惊诧的看着她。 良城敛眉,一副我就是知道的样子。“简默告诉我的。”她笑着说。 顾磬箫恍然,难怪给她去电话的时候,她没有半分惊讶。他轻笑一声:“原来,你一早就知道了。 良城笑笑,揉揉顾磬箫的脑袋,“顾先生,虽然不想旧事重提,但是简默和我确实也是念念法律名义上的父母呀!” “所以,在她未成年以前,关于她的所有一切,我和简默都会第一时间知晓。包括她翘课独自一人跑来爱尔兰的事情。”说着,良城顿了一下:“当然,你别指望再帮她说好话!” 顾磬箫有些失落的笑笑,握住良城的手,极其无奈的说:“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当然。”良城不予置否,双手推搡着他:“快点儿去洗澡。” 顾磬箫俯身吻了下她的唇,淡笑着说:“好。” ** 顾磬箫把车子停在卡斯特诺克学校门外的时候,一脸惊讶的看着副驾上的念念。她在和同学聊电话,一口美式讲得特别流利。 顾磬箫转了下脸,简默的车子停在他的左手边。他招呼了下念念,指着从车上下来的简默,示意她差不多该结束通话了。 良念珺点点头,对着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没一会儿,两人站在车前等着简默走过来汇合。 简默对着顾磬箫点头打招呼,然后冲着念念伸出手。念念十分乖巧的走到他身旁,开口却是撒娇:“爹地,怎么是所女子学校啊?” 简默回头望了眼林立的学校大楼,宽厚的大手揉揉念念的碎发,朗声说:“女子学校好呀,我不用山高水远的担心你会早恋。” “您这担心有点儿多余。”良念珺满脸黑线:“再说了,不是有顾叔叔和阿城看着我嘛!” 听到这里,顾磬箫总算明白,原来念念准备转学到爱尔兰就读……他偏了下脸,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想起今天早上还三缄其口的良城和念念,他咬了下唇,美色飞扬。 这两个坏丫头,真是坏透了。 可是,他只有高兴,没有生气。 看见顾磬箫脸上丝毫不掩饰的笑容,简默低头和良念珺对视一眼,无奈摇头。他支使着念念:“去,把手续办了。我们在外面等你。” 良念珺嘴一噘,但是看到简默和顾磬箫有话要聊的样子,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过他递来的资料。 顾磬箫看着念念高高瘦瘦的背影,不知不觉,她已经长这么大了。他默然感慨。 “行了,瞧你那高兴样儿。以后除了良城,再添一个鬼丫头,有得你受了。”简默凉凉的打断顾磬箫的沉思。 “怎么会?” “你以为那小丫头好对付?”简默冷笑着反驳。 顾磬箫知道简默的促狭,“简默,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可没有要把她还给你们老顾家的意思。即使她以后在这边念完大学,我依旧是她的爹地。”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简默没好气。 顾磬箫微笑莞尔,“我都知道。” ** 夜色渐沉,良城站在念念房门外。 顾磬箫给念念掖好被子以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 良城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今天,没有被吓到?” “有一点。”顾磬箫如实承认。 良城轻笑出声。 顾磬箫长臂一伸,把她拉进怀里,紧紧的拥住,脑袋抵在她的肩头上,温声说:“阿城,谢谢你!” “这声谢,我可不敢当。”良城脸上溢着温柔的微笑,“这是简默和念念商量以后,一致做的决定。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 顾磬箫沉默,只是更加用力抱住了她。 …… 顾磬箫的手机在响,良城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要动的意思,轻轻推了他一下。顾磬箫笑笑,才慢条斯理的拿茶几上的手机。 “哥,我结婚啦!” 他刚接起,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头传来轻轻兴奋而喜悦的声音。隔着通讯,他都能感受到那份幸福的喜悦,发自内心的欢喜……“轻轻。”他回应了声,下意识的转过脸看向良城。 良城显然也听见了,她笑笑,来到他身旁。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大胖蹭到良城脚上。 “顾磬箫,我终于赶在你之前,结婚啦!”轻轻再次兴奋的大叫。 良城忍不住笑了。 这个顾轻轻,连这个也要比? 顾磬箫黑线,温声说:“是啊,总算有人收了你这个丑八怪。” “你说什么?” “说你呢,丑八怪。” “丑八怪也好过你,没人要的老孔雀…你到底祝不祝福我呀顾磬箫?我可是你亲妹没呀!” “嗯,我知道。” “……” 听着他们兄妹二人你来我往的拌嘴,良城温柔了眉眼,她俯下身安抚着大胖,“他们烦死了,是不是?” 好半响,顾磬箫收了线。 他往沙发上一靠,长叹了一声,仿佛有着道不出的怅然。 “舍不得?”良城靠在他胸膛上问。 “有点儿。”顾磬箫没有否认,“这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 “好像每个哥哥都这样。” 哥哥么? 顾磬箫低眸看了眼良城,她所指的,是良牧宁和梁恒吧。当哥哥的心情么,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以前和梁恒和良牧宁结交时,深切的感受到有种长兄如父的心情……这一刻,他突然和他们有了共鸣。 “顾磬箫,不如我们也结婚吧。”良城突然打断顾磬箫的思绪。 “你说什么?”顾磬箫立刻坐直了,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看着良城,握住她的手:“良城,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良城看着他,好笑:“我说,顾磬箫我们结婚吧。” “结婚…”顾磬箫猛然一愣,有些口齿不清的说:“怎么,这么突然……” 良城点头认同,“嗯,我也觉得挺突然的。” 可是,她没有办法呀。谁叫生命总喜欢给她惊喜呢! “那你结不结啊?”见他微垂着脸沉默,良城没好气,皱着眉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着他:“顾磬箫。” “结。”顾磬箫斩钉截铁,抬头时扬起一抹笑容:“你知道我盼了多少年吗?良城,如果说曾经那一场未完成的婚礼是我们的遗憾,那么后来的这场婚礼,是我对你这一生的承诺。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我可能不会说爱你,但是时间和生活会证明一切。” 良城莞尔,眼中笑意漫天,“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说这么多做什么?” “抱歉,一时激动。”顾磬箫轻咳。 良城低头,手按在小腹的位置,远山眉温柔:“他那么囧,你别介意啊!” 顾磬箫看着她,笑容钉在脸上……“良城,你什么意思?” 良城默默丢给他一记白眼,站了起身:“你该感谢他,否则你还是一个‘没人要的老孔雀’。” 说完,良城施施然回了房间。 顾磬箫坐在客厅,好半响,终于反应过来。他喜不自禁的站起来,刚笑两声,想起睡着的念念,赶忙按住自己的嘴巴。他避开改来蹭他的大胖,急忙朝着房间跑去:“良城,你到底还要给我多少惊喜?” …… 第二年十月,良城在医院产下一名男孩,重八斤八两,故而取名小八。 同年十二月,顾磬箫和良城在都柏林郊外的霍斯港小镇举行了小型的婚礼。那里,有良城喜欢的风情古堡和阳光海滩,还有她的至亲至爱。 婚后,他们依然定居都柏林。 他们都有了各自的归属,你们也要幸福。感谢一直对我不离不弃的朋友们。 这几天在外面旅行,刚进了九寨沟,又成了重感冒,我这病鸡真是不开新文,也不会经常上来,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微博找我,新文的消息也会在微博公布。以上,是我的啰嗦。 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