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章内容贴错了,重贴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我一向是设置定时发布,发布后极少打开自己的文看,竟然没发现贴错了内容,把四十四章的内容贴到四十三章去了,刚刚无意中点开才发现!!!现在改过来了,捂脸遁。。。。 ... ... 近期(12月26日-1月8日)更新问题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我一直想保持稳定的更新,奈何年底忙成狗,实在是太难了,不得不说明一下,12月26日-1月8日期间更新可能会不稳定,有可能会漏更。 如果漏更了,会在1月9日以后尽早补回来。 绝不少更,这是对读者的责任,也是对自己的责任。虽然可能这书还没几个读者,也请这几位见谅了。 ... ... 上架感言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按照约定成俗的规矩,我也来写上架感言了。#^_^# 首先感谢各位读者对我的支持,每次我觉得我信心降到谷底的时候,都是你们的支持让继续走到现在(我有说我经常翻客户端看推荐票,有给我投过推荐票的读者我都几乎看到过么捂脸)。 尤其是1月初因为工作原因很败人品地断更了,当我回来更新的时候非常忐忑,之前的那几位读者不会全跑光了吧。但是很意外地居然在我恢复更新后,还有人给我推荐票,给我书评区留言,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作为一名作者的责任便是哪怕只有一名读者也要把这个故事完本。好在我终于赶在上架前把那些日子欠的更补回来了,各位亲爱的读者么么哒。 不啰嗦了,明天要上架了。感谢欢欢编编给我的鼓励,在我信心最灰暗的时候给我推,感谢六月雪主编给我的机会。 当然最要感谢的还是各位支持我的读者。谢谢你们的支持鼓励,我就不一一具名了,真心地谢谢你们。避云山这个副本赶着这个上架的时候正要走向**了,故事的发展一定会出乎你们预料之外的,很多之前埋下的线都要拉拢来了,我就不剧透了,大家——明天见! y(^_^)y首订不要忘了哦~ ... ... 第一章 尽时渊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掌门令一出,顿时在南山上下七峰五府掀起了轩然大波,再次将尽时渊推向了风口浪尖。 桐露峰上,遥铃儿剑指掌门新封的首席弟子尽时渊咄咄逼人:“凭什么?!自你尽时渊入山以来,掌门师伯对你另眼相待,从此其他真传弟子尽皆撇去了一边倒也罢了,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未能筑基,这南山上下十二支的真传弟子哪一位不比你强?你尽时渊何德何能,掌门师伯凭什么就让你做了首席弟子?即便你是什么谪仙子转世,也无需哄得掌门师伯偏心至斯!” 尽时渊一如平日,一身朴素的白衣,长发简单地挽起。虽修饰无多,却自有种洒脱之意。 修仙之人比凡人衰老迟缓,但她尚在练气期,比凡人寿元长的有限,如今已年近四旬,纵身型如少女,但容颜亦已近三十年华,比之仍如二八少女的遥铃儿的跳脱,观之沉稳不少。练气期弟子尚不能御使飞剑,尽时渊腰侧悬挂一口普通宝剑,虽质地不凡,但毕竟只是普通宝剑,比之最次的飞剑都略有不足。 尽时渊身边从未象今天这样簇拥着各支弟子,素日与她交好的桐露峰几位女弟子更是笑逐颜开随侍在侧。 其他女弟子的追捧,尽时渊只是礼貌回应,却并不放在心上。而此时面对遥铃儿的无理取闹,哪怕置于剑锋所指,尽时渊亦不过一笑置之:“你却待如何?” 遥铃儿只恨不得打了这张脸,毫不犹豫一步踏出:“尽时渊,你既敢当这首席弟子,可敢与我一战?!”一语既出,登时惊起诸多围观弟子俱各惊呼。 南山对弟子言行限制严格,严禁弟子相互倾轧,是以门内少见真刀真枪的比斗。此时眼见遥铃儿这位深受钱长老宠爱的得意弟子气势汹汹,旁有欲息事宁人的便劝道:“你我师兄弟,何必苦苦争执。让尽师姐做首席是十位长老过半同意了的。她是堂堂谪仙子转世,非同一般,岂能以常理度之。让她做首席自有掌门真人和长老们的道理,何况掌门令已出,此事已定论。遥师妹,不如回去了吧。” 却也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火上浇油:“听说尽师姐是真正的谪仙子转世,出生时满天云霞缭绕,一出生便被掌门师伯寻了去抱回来养,当时大家便说她迟早要飞升的。可尽师姐出生就能观想,一岁就练气,却至今未能筑基,这个谪仙子转世怕是有些蹊跷吧。” 然此风言风语尽时渊概不相闻。 她素日为人平和,从不与人争执,虽遥铃儿因屈千风对她青眼有加而心生嫉妒,不时百般挑衅甚至折辱与她,也几乎从不还口。对于尽时渊来说,遥铃儿平日亦不过无理取闹罢了,区区一个跳梁小丑,她自是没那许多工夫奉陪。 但今时今日的尽时渊,已今非昔比。 从前的尽时渊,虽顶着谪仙子转世的名头,但修行毕竟只是自家事,成与不成自不与他人相干。而如今的尽时渊,已是天下第一修仙宗门南山的首席弟子,于内,要对门内十万弟子做出表率,出外行走,代表的是南山的门面。怎样行事,再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举手投足,皆牵动整个南山。若再对遥铃儿的挑衅置之不闻,只怕整个南山弟子都要以为自己怯懦了。 一向平和的尽时渊只略一沉吟,左手虚扶剑柄,昂首应下:“也好,我虽不欲做这个首席弟子,却也不怯做这个首席弟子。你要战,便战罢!” 周围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尽时渊从不与人争锋,几乎没人见过她出手。但只看她至今仍只是练气,而遥铃儿两年前就筑基圆满金丹在望,便知其毫无胜算! 身旁一位与尽时渊交好的女弟子忙按住她:“不可!” 尽时渊只微微一笑:“无妨,自今日后,走了一个遥铃儿,还有两个铃遥儿,我既身处此位,又何惧此事。尽时渊不才,却也不是那尸位素餐之徒,各位师兄弟若有不服,尽管前来!” 尽时渊曾是堂堂一代仙君,除当年被岳贼谋害被迫转世外,何曾怕过人。 “只是……”练气对筑基,落败是必然的,怎样才能败得不那么难看才是要好好筹划地,那女弟子面色不愉,但也不好再做阻拦。 旁有劝的,有拉的,也有那火上浇油的,然尽时渊一概不闻,面不改色抽出腰侧宝剑,剑尖斜下指,已是摆好了起手式。 旁有围观之人“扑哧”一笑。平日里见尽时渊行事低调,谁想也是个没脑子的。掌门师伯将她捧上了首席弟子之位,便真以为自己是首席弟子了。也不想想自己斤两。练气期对上身为内门弟子筑基圆满金丹在望的遥铃儿,无异于以兔搏鹰。 遥铃儿也很意外,一向对她退避三舍的尽时渊居然会应战。但如此一来正合己意,遥铃儿冷哼一声:“我此番只用三分力,也免得有人说我以大欺小。” 尽时渊也不多话,只说了两个字:“无妨。” 区区练气竟敢瞧不起自己! 遥铃儿登时恼怒,再不废话,体内灵气运转,率先动起手来! 遥铃儿行事骄纵,手下却也是不弱。未及众人反应,抬手便祭出一张符,极速捏了诀,符纸在半空中无风自旋。只听遥铃儿一声娇叱“疾!”,符纸无火自燃,顺着遥铃儿指诀所向冲着尽时渊急袭而去。围观之人登时大多在心里喝起彩来,只瞧这干脆利落的两下,就不愧是幽长老的得意弟子。 符只是初级的疾火符,但品相精良,遥铃儿功力深厚、灵力运转流畅、法术迅捷,符火眨眼间已至尽时渊眼前。遥铃儿一掐诀,符火陡然势盛,一点符火未及眨眼已成滔天之势,瞬间吞没了尽时渊。 众人纷纷后退,大多没想到遥铃儿甩出的这张疾火符如此势大,十米开外仍能感觉到滚滚热浪扑面而来,一时间场上为之一空,大多数人都跃上纸鹤飞剑驻留半空远远围观。火势甚大,将青石地周围的院墙都烤得通红。 ... ... 第二章 一剑破之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桐露峰位于南山的东北角,得名于峰顶一株一位已飞升的老祖当年亲手植下的梧桐,据称此树能引来金乌驻足。峰顶风寒料峭,怪石嶙峋,性喜温湿厚土的梧桐却根植于此数千年,枝繁叶茂,桐露峰峰主便居于此树下。后人将整座桐露峰遍植梧桐,春夏秋三季,满山桐叶婆娑。 桐露峰弟子并不太多,大家也并非聚居一处,此时众人所在山腰处的一座青石台,是包括尽时渊在内的桐露峰部分弟子的居所。如今青石台周围人影幢幢,不时有剑光飞掠而来,掌门令惊动了整个南山上下,各支弟子筑基及以上能御剑的都有人前来拜会新上任的首席弟子了。 此处青石台上只有一圈院子围起中间一块青石地,此时青石地上已挤满了人,不时还有后来的不想下去挤,就干脆滞留半空。一时间围观弟子甚众。 见火势大起,众弟子急急后退,一时人仰马翻。尽时渊更是身在火中丝毫不见动静。 这张疾火符是师父亲自炼制的,岂是尽时渊区区练气能招架的。遥铃儿正暗自得意,却听一声呵斥:“三师妹且慢!” 却是萧扶尘踏剑而至! 萧扶尘仿若十**,惯常一身青衣,乃钱长老门下大弟子,正是遥铃儿的同门大师姐。见师姐前来,遥铃儿正待答话,突然面色一变,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不可能!” 只眨眼间,方才挟裹尽时渊的熊熊烈焰莫名其妙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尽时渊身上衣袍和脚下青石地,莫说小火苗,竟不见一丝燃痕,仿佛从不曾燃起大火,适才的滚滚热浪只是众人错觉。 更诡异的是,遥铃儿与疾火符的联系都仿佛被什么东西掐断了,疾火符只余烧剩的半张晃晃悠悠飘落在地,一阵轻风拂过,半张残符就同普通小纸片般顺着风势在地上翻了个转身。 遥铃儿脸色刷得就白了,下意识地退了一小步! 掌门令下达的时候,萧扶尘还陪着师父钱长老在主峰,一听尽时渊成为首席弟子,便知事有波折,忙忙地赶了过来。果不其然,桐露峰已经闹开了。但她亦未料到遥铃儿一击如此轻易地便被破开了。 不同于普通弟子,他们这些真传弟子多多少少都从各自师父那里隐约听说过尽时渊的传闻,对她的观感并不象其他人认为的不过是个练气期弟子而已。但再怎么说得玄乎,事实上尽时渊至今仍只是练气期,再强大又能强到哪去! 遥铃儿的实力她自是清楚的,虽也只是筑基圆满,但她自幼得钱长老宠爱但在修炼一途上却也严格要求,天赋出众,又下得苦功,结丹期下罕有敌手。可遥铃儿的一击就这样简单地被尽时渊一剑破之,围观众人甚至没看见她是怎样出手的! 要知道练气期弟子只能骑乘纸鹤等简单的飞行法器,速度很慢,如今在这里的,除了桐露峰本身的弟子外,其他各支前来的可都是至少筑基的能御使飞剑的弟子。光论修为,满场观众哪个不比尽时渊强,但勿论围观的众筑基弟子,便是元婴期的萧扶尘都只是隐约有点猜测而非亲眼目睹。 烈焰消散,尽时渊的剑已在鞘中。她本人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丝毫看不出方才曾出手。 满场震惊! 遥铃儿陡然变色,尽时渊虽只是站在那里,但遥铃儿的气势都被压住了。 尽时渊摸了摸剑穗,只问遥铃儿:“你这三分力可用的舒畅了?” 遥铃儿登时怒不可遏:“不可能,你区区练气,便是我只用三分力,你又怎可力敌?” 尽时渊微微一笑:“练气便不可胜筑基?何人所定?不过井底之蛙罢了。” 遥铃儿正要发作,旁有陪遥铃儿同至的弟子满腹疑惑:“难道是哪位师兄师姐帮忙吗?” 遥铃儿闻言一愣,却立时反应过来,不错,尽时渊只是练气期,绝无可能连她怎样出手都没看见就破了自己的疾火符,当即冷笑:“虽不知是哪位师兄师姐帮忙,但我南山弟子敢作敢当,躲躲藏藏是作何想!” 话音未落,却听萧扶尘斥到:“三师妹不得无礼!” 萧扶尘自飞剑一跃而下,飞剑自回袖中。她不动声色地觑了眼遥铃儿,却朝尽时渊一礼:“大师姐!” 遥铃儿急得跺脚:“大师姐!”她喊的却是萧扶尘。 萧扶尘微微皱眉:“三师妹,师父特意叮嘱我着你勿再惹祸,你却跑来这里对大师姐无礼。” 遥铃儿满腔委屈:“她尽时渊怎当得你堂堂元婴真人的大师姐!” 萧扶尘面上一冷,呵斥道:“三师妹不得胡言,首席弟子本就是真传弟子排行之首,尽师姐已承掌门令封为首席,自然当得我称一声大师姐。你这话只在尽师姐面前说说便罢,若是让旁人听去了,还教师父教徒无方!” 尽时渊自然、不会跟遥铃儿计较这些虚礼。修行中人说话凭的是实力,而非谁彬彬有礼。 见尽时渊不计较,萧扶尘略松了口气。想着三师妹自幼伶俐,颇得师父宠爱,却是将这个天资出众的少女惯出了个无法无天的脾气,可自己身为弟子,也不便过多置喙。 方才师父叮嘱:“阿渊虽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只是她如今毕竟修为尚浅,拼的狠了一时收不住手只怕也是有的。你且看顾着些个,切不可叫她伤了根基。”便知师父到底放心不下三师妹,却又说:“若铃儿吃了亏要吵闹,就说为师要闭关,休来吵我。”也知师父这回是真狠下心来要杀一杀三师妹这浮躁的性子了。 只是遥铃儿一向随性惯了,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拘得回去的。 好在萧扶尘看着年方十**,其实因元婴有成,早已是过了三百岁了。这些年来,她行事越发得师父器重,峰内大小事务差不多都托了她,更着她督促弟子们修炼,门下大小弟子都有些惧怕她。 此时见萧扶尘动怒,遥铃儿便有些发怵。见她收敛,萧扶尘正要安抚一番,再好生劝回,了了此间风波,遥铃儿的同伴却好奇问道:“说来,真传弟子排行在首席弟子之下,那以后其他真传弟子排行是自一排起呢还是自二排起呢?” 首席弟子其实就是排行第一位的真传弟子,其他真传弟子自然自二排起,那人也不是初入南山了,不能不知,却故意由此问,只因说起排一便不得不说屈千风。 ... ... 第三章 一月之期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屈千风虽非首席弟子,然首席弟子空缺近百年,屈千风成为真传弟子中第一位亦已近甲子,南山内外说起这一代弟子,谁不首提屈千风。人的名树的影,这么多年下来,便是外人只怕也把南山屈千风看做这一代南山弟子第一人了。而屈千风得众多女弟子仰慕,其中亦不乏如遥铃儿等天赋出众深得长辈宠爱者。 萧扶尘明知她心思,只看了那弟子一眼,那人便讪讪地噤了声。然而那弟子此问虽未明言,却还是点着了遥铃儿的火,只一想着原本行一的屈千风从此退了一步,便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遥铃儿今日此来本也只为屈千风打抱不平,虽屈千风向不领她好意,但她不能不做。遥铃儿一步踏出:“我虽不知掌门师伯为何会发此掌门令,但既然她如今已位居首席,我便是认了这位大师姐又何妨。只是口口声声接受我挑战,却由别人暗地帮手,这样下落行径,如何服得我众弟子心,如何做得这南山的大师姐!” 尽时渊毫不意外遥铃儿如此说道。屈师兄平日对她关照有加,早已得了遥铃儿忌恨。从前自己虽是谪仙子转世,却迟迟不能筑基,也不过是让众人鄙薄。但如今却以练气修为成为了首席弟子,如遥铃儿者必不肯善罢甘休。 尽时渊虽懒待同她计较,却不能不为首席弟子这个身份考虑。正要开口,却被萧扶尘抢了先。 萧扶尘脸色大变,饶是知道遥铃儿一惯心直口快的也未料她连这样的话都脱口而出,一边暗恨三师妹是个没脑子的,一边急道:“三师妹,大师姐堂堂正正行事,你再胡言,现在就回去陪师父闭关吧!” 见萧扶尘有意维护遥铃儿,尽时渊也不多说。遥铃儿却未体会萧扶尘袒护之意,昂首冷笑:“她也配的上大师姐你称一声堂堂正正行事?!” 尽时渊身后的女弟子却急了:“你红口白牙的却说不来话?!你何时看见旁的哪位师兄师姐出手了?!” 遥铃儿嗤笑道:“那你就是说,感情这位尽师姐区区练气,却只一剑就能破去我的疾火符咯?” 见她二人斗嘴,萧扶尘大叹,今日必定要把尽时渊甚至桐露峰一脉都得罪得狠了。三师妹不懂事,而她身为飘涧峰大弟子,又是飘涧峰唯一的真传弟子,深得师父信任,知道不少内情。尽时渊能让过半长老同意封为首席,岂是虚名之徒。方才大火中那一剑,饶是她也未看明白怎样出剑,但她万分肯定,出手的必是尽时渊本人无疑! 萧扶尘无奈之下,只能向尽时渊告罪:“大师姐,我三师妹疏于管教,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如今师父要闭关,我师姐妹这就回去服侍师父闭关了。来日再来桐露峰赔罪。”尽时渊骤登首席,必定有一番风波,她们还是回避为上。 见这惹事的遥铃儿要被萧扶尘拉走,尽时渊忙开口相送:“萧师妹勿怪,今日人多,不便款待,来日必定扫榻相迎!” 一个要走一个正送,遥铃儿却不干了:“大师姐,她今日若是不把话说明白了,明日我南山十万弟子只怕都要羞于认这位大师姐了!” 萧扶尘怒不可遏,再由得她这样胡言乱语,整个飘涧峰的脸都要丢光了,怒斥道:“三师妹,你现在给大师姐道个歉,便跟我回去服侍师父闭关吧!” 萧扶尘素日代师管教门下弟子,见她动了真火,遥铃儿便是一肚子委屈,也再不敢多言,匆匆向尽时渊一礼,权作道歉,便跟在萧扶尘身后。遥铃儿的同伴更是噤若寒蝉,只做个隐身人跟了二位师姐回去就是。 见遥铃儿收敛,尽时渊更不愿多事,再不多言,只礼送她二人离去。 此时距掌门令发布已过去将近半个时辰,临近峰、府也有不少练气期弟子骑着纸鹤赶来了,围观者甚众,足有里三层外三层。见飘涧峰师姐妹要离去,熙熙攘攘的人群勉强才让出一条路来。 师姐妹三人正要离去,却旁有围观之人窃语:“尽师姐好大的架势,连遥铃儿都折了威风去了,日后怕是果真连真传弟子都给她退了一箭之地了。”言语虽低,但在场皆是修仙之人,耳聪目明,自是听得清清楚楚。元婴期的萧扶尘更是连声出何处都听真了。 萧扶尘抬眼望去,却是一面生的弟子,也不知是哪一支。只看了一眼,那弟子受元婴修士威压,座下纸鹤晃了晃,脸色苍白地噤了声,好半天才压下心头气血翻涌。 尽时渊暗叹。她亦心知肚明,今日众人前来道贺,其实又有几个是真心,自己区区练气僭登首席,定然服不得众。旁观众人,虽也有替尽时渊忧心的,但大多数却是怀着一颗看热闹的心思。其他人哪怕自己不想出手,看别人出手压压这位掌门心中第一得意人的风头,看看好戏又有何妨。 她虽不欲与人争锋,但既已身为首席弟子,太过退让,不免失了首席弟子气度,更负了掌门好意。何况频有围观之人出言,想来对自己不满的还当真不少。当下四面团团一礼,朗声道:“各位师兄师弟,尽时渊承蒙掌门和诸位长老错爱,忝居首席,已是僭越,若再让首席弟子之名蒙尘,则万死难辞其咎。今日尽时渊在此,以一月为期,若有元婴下师兄弟愿意指教,尽管前来!” 此语既出,半座桐露峰都被她吓傻了,竟是满场鸦雀无声,连风声都不起半点! 好半天还是萧扶尘先回过神来:“尽师……姐切勿鲁莽!” 尽时渊左手已扶住剑柄,闻言一笑:“谢过萧师妹回护好意,只是我即做了这首席弟子,萧师妹压的住遥铃儿,难道还能压的服这全山十万弟子悠悠之口么。不若今日划下道来,好教众位师兄弟莫要错认了掌门及众位长老之意。” 遥铃儿错愕之下,再也忍不住怒极反笑:“哈哈哈哈,人说我遥铃儿骄纵,今日见了尽师姐才真正知晓何为狂妄,真是大开眼界。”遥铃儿柳眉倒竖,也不理会萧扶尘脸色,袖中飞剑一甩而出:“遥铃儿还请尽师姐指教!” 萧扶尘叹了口气,罢了,就如师父所说,让她受受挫也好,自己好好护着别受重伤就是了,当下退了三步。身后遥铃儿的同伴摄于萧扶尘之威,敛气屏声地便也跟着退了三步。 至此在场诸人才反应过来,鼎沸之声乍起。元婴下,就是包括结丹圆满了!尽时渊竟想以区区练气挑战结丹圆满,与其说狂妄之至,不若说根本不知天高地厚!结丹期修士的诸般手段岂是筑基期得以揣测的,更勿论尽时渊根本还在练气,只怕是连筑基期修士有些什么手段都摸不着边吧! 此时前来的,虽说是给尽时渊这位新登场的首席弟子道贺的,但其实大多数人也只是来凑个热闹,谁想就看了这样一出好戏!虽不知掌门何意,但南山有了这样一位首席弟子,想必日后也有的是好戏看了。 ... ... 第四章 瑶光铃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且不说众人看戏不怕台高,青石地上的遥铃儿和尽时渊已是一触即发! 遥铃儿再不说只拿出三成实力的话,此时她已毫不犹豫地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一只瑶光铃。 要说遥铃儿在南山的知名度还真不低,南山十万弟子,倒也着实有不少人听说过她的名号。不止因为她行事招摇,其实更因为这只瑶光铃。 见此铃祭出,尽时渊也不由略整神色。 她深知此铃本是遥铃儿其师钱长老之物,当日南山开了山门招收弟子,遥铃儿因天资出众,入了第三选。钱长老正往第三选观礼,遥铃儿当日尚是凡人女童,从未修过道,连观想都未入门,随队自观礼台前走过,却引动了这只钱长老随身的瑶光铃,由此便得了钱长老青眼。钱长老当场收其为徒,赐道号遥铃,并将瑶光铃赐之,日后更是助其将此铃祭炼为本命法宝。 南山弟子虽众,但遥铃儿入门亦不过三十余年,此等奇事,在场众人多有所耳闻。此时瑶光铃一祭出,便有不少人认出此铃便是遥铃儿的本命法宝。 南山修士大多会在筑基后开始寻找或炼制自己的本命法宝,日后随着自己晋级,再找寻合适的天才地宝不断祭炼。但筑基修士手段有限,能祭炼的本命法宝威力亦有限。只是这只瑶光铃非同寻常,它本是钱长老的随身物,其威力便是寻常元婴期修士的法宝亦难以望其项背。当日钱长老亦是设了诸多禁制将其主要威力都压制住,方能为遥铃儿所用。但饶是如此,相较于结丹以下法宝,此铃亦非寻常宝物可比,更勿论遥铃儿此时用来对敌的尽时渊只是区区练气。 尽时渊暗道,有些麻烦了。但她也不是怕麻烦之人,面对瑶光铃亦怡然不惧。 此铃一出,尽时渊身后的女弟子登时直呼“卑鄙!” 但尽时渊既已应战,总不能规定对方不能使本命法宝。 然尽时渊丝毫不为所动,虽亦正色以视,却不见慌乱,只是缓缓拔剑出鞘,剑尖下指,便纹丝不动。显然是要待遥铃儿先出招了。 见尽时渊选择后手,遥铃儿也不客气。掐了指诀,低喝一声:“起!” 只见瑶光铃登时起在半空中,铃儿摇动,却不闻半点声响。尽时渊正不知何意,只微微一诧,突然狂风大作,尽时渊头顶乌云乍起,天色瞬间就暗了下来。 尽时渊一抬头,一道拇指粗的狂雷猛然劈了下来,尽时渊一侧身,正要让过,却见又是四道雷一闪而至。竟是五雷诀! 好一个遥铃儿,瑶光铃在明,却是五雷诀在暗,若只防备着瑶光铃,不免着了五雷诀的道。 围观众人俱是眼前一亮,遥铃儿虽行事招摇,却也着实有两下硬功夫。 五雷联袂急袭而至,一瞬间便封住了尽时渊退路。她身后的女弟子正焦急,眼见尽时渊就要被劈个实实在在,不成想眼一花,尽时渊不知怎么就挤了出去,五道雷尽皆劈了个空。 见五雷未果,遥铃儿不慌不忙手指急点,二符疾射而出,正正迎向去势未止的尽时渊。尽时渊真正避无可避,那女弟子冲口而出:“不好!” 却见尽时渊随手甩出两张符,堪堪截住了遥铃儿的二符。四符相拼,同时炸响,却是一道怒涛符,一道疾火符,两道五雷符。怒涛符遇上疾火符,顿时炸成瀑布,两雷相遇更是炸成满天惊雷。一时间暴雨如注,雷声大作,有那避之不及的,登时淋了个落汤鸡。 尽时渊虽然也淋得一身尽湿,但到底破了两符,未曾伤及分毫。正暗道侥幸,却见满天剑光乱晃,一时头昏眼花,脑疼耳鸣。更有头顶乌云压下,让尚在练气期的尽时渊感到分外难抗。尽时渊暗道不好,咬了咬牙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然急切中尚未稳住身形,却是五雷诀再作,五道惊雷凌空劈下,狂雷暴雨中衣衫尽湿的尽时渊登时被劈了个实实在在! 旁人尚不清楚,萧扶尘却是知道底细的,必是瑶光铃发作了。瑶光铃的威力并不在其声,而在其光,其范围内所有事物皆可借光。方才尽时渊想必是被瑶光铃借了周围飞剑之光晃花了眼。 青石台地窄,围观者甚众,踏剑凌空着不知凡几。若是被瑶光铃借了光,晃了尽时渊眼的剑光怕不得有数百上千,便是六眼神君也晃花了眼。只需捉住尽时渊眼花失防的那一瞬,以五雷之速,必不会落空。 萧扶尘暗叹,尽时渊虽是谪仙子转世,到底如今修为尚浅,诸般手段使不出来,便有再多见识也白搭。正感叹着,却突然惊得睁大了眼。 只见雷光迭出之深处,一道剑光一闪而没,只刹那间便拨云见日,雷散雨消! 更有甚者,连瑶光铃都在半空中晃了晃,便直直地坠了下来,再无方才满天剑光之势,只如同一只普通的小铃铛般跌落在地,叮叮当当地滚了两滚,再无声息! 饶是见多识广的萧扶尘亦不由满脸错愕。其他人更是鸦雀无声,连这势变何起都毫无所觉。 遥铃儿脸色煞白! 不可能! 不可能! 瑶光铃可是她的本命法宝,此时却如同之前那道疾火符般跟她失去了联系,再也不听她使唤! 等萧扶尘反应过来,不由暗赞尽时渊神乎其技,却见遥铃儿神色不对。 本命法宝被破,遥铃儿整个心神都失落落地象是被挖了一块。难以置信之下,却再顾不得尽时渊了,颤颤巍巍地捧起地上光华尽失的瑶光铃,却整个人都撑不住跌坐在地。 不止遥铃儿,便是围观众人亦俱各大惊。练气对上筑基,竟然胜了!一时跌破多少眼球。 萧扶尘暗叹三师妹自视甚高,被低她一个大境界的尽时渊一剑败之,只怕打击不小。只得过去搀了她,好生安抚了,带回去休养便是。尽时渊出手极有分寸,遥铃儿其实并未受伤,只是瑶光铃需得再次祭炼了。 此时人群中方有议论声渐次迭起,大多没看明白是何缘由。 尽时渊身后的女弟子本谓尽时渊必败无疑,见遥铃儿意外落败,虽惊喜莫名,却也一脸茫然。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却见尽时渊早已还剑入鞘,使了个净身咒,依旧白衣胜雪。 ... ... 第五章 南山主峰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萧扶尘已搀了失魂落魄的遥铃儿向尽时渊道谢:“谢过大师姐手下留情。我三师妹如今还需回去休养,我二人暂且告退。” 尽时渊早已看不出方才大战模样,仍旧只是一笑:“遥师妹不适,萧师妹只去便是,来日我必定登门赔罪。” 萧扶尘正要答话,遥铃儿却忽然抬起头来恨声道:“谁要你假惺惺!” 萧扶尘忙按了她:“三师妹休得无礼,若非大师姐手下留情,你岂能不受伤!” 遥铃儿想着自己本命法宝已被破,恨得目眦欲裂:“我虽不知她使了什么妖法,但使下作手段破了我本命法宝,我岂能善罢甘休!” 萧扶尘见她越说越不像话,皱了眉一声警喝:“三师妹慎言!” 此喝却是使了个清心咒,遥铃儿立即清醒过来,无论如何,方才自己所言都是僭越了。且不说尽时渊是否真的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便是有,也该请师父做主,更何况自己愿赌服输,也不该如此不依不饶。 尽时渊暗自冷笑,这遥铃儿果真是个惹事的。罢了,她也自有师父师姐管束,自己何况多事。她既已败,自己若再追究,不免失了大师姐气度。 萧扶尘见尽时渊置若罔闻,心下感激她不生事,自己却不好太过敷衍,只劝了遥铃儿:“你若再敢胡言乱语,便是执事堂未理会,我也不会轻饶了你!” 遥铃儿此时已有悔意,脸涨得通红,不敢强辩,却还要怯怯懦懦地嘀咕两声:“我只是不明白我那本命铃儿怎么能被破了。” 萧扶尘轻叹:“大师姐神乎其技,莫说你看不明白,我亦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大师姐如今修为尚浅,必不能和你硬碰硬,这一剑只断了你本身与瑶光铃之间的气机,却是未伤及你与瑶光铃分毫。若我所料不差,你只需回去将瑶光铃再次祭炼便可。” 遥铃儿一时愣了,修士与法宝之间的气机不可琢磨,怎可能被一剑断之! 周围听见萧扶尘之语的弟子也尽皆茫然,传说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气机怎可能被捕捉到还能被一剑斩断?! 却见尽时渊未置可否,只扶剑相待。 萧扶尘感叹:“是以才道大师姐神乎其技。谪仙子转世之人切不可以常理度之,虽修为不足,眼界心境非我等可比。” 一席话说得围观弟子尽皆哗然。 那给尽时渊捧场的茫茫然欲赞都不知从何而赞,激动莫名却无以为言,只心下拜服。那看她笑话的更是不知从何开言,难不成打了遥铃儿脸还不够非得把自己脸凑上去打么。 一时众皆纷纭,却只闹哄哄看着萧扶尘带了遥铃儿离去。 只是没人发现,人群之外,屈千风亦远远旁观。 身旁好友便打趣道:“哟,这就是我们大师姐呀。屈师兄,怎么样,要不要下去给大师姐见个礼呀?” 屈千风只沉默不言。 那人又道:“看来屈师姐练气首席,也是刺激到你了吧。” 屈千风冷言道:“我修仙之人逆的是自己的命,抗的是自己的天,她的修为与我何干。”言毕,再不多话,转身离去。 那人失笑:“你这人真是的……”回头看看下面人潮涌动,摇头一笑,便也追着去了。 这一日乱哄哄至暮方散。 尽时渊如今只是练气,躯体比凡人强的有限,这一日下来亦是身心俱疲。待得送清了客,方回了小院自己房间。 她日前只是普通内门弟子,虽有道童侍女服侍,却也只是居于桐露峰腰的一处狭小的普通院落。 不过如今她已封首席,此院与她身份不匹,想来明日便要换一处院子了。 尽时渊回了自己屋,掩了房门。她的侍女小旗早已备好了温热的茶水。 尽时渊落座喝了茶,才长出一口气。却听小旗禀道:“掌门真人已传下令来,请您明日辰时前往主峰一趟。” 尽时渊毫不意外。封她为首席弟子之事虽提前透了点风声,也勉强算是征求了她意见,但毕竟从未正式提及。明日必是与此事相关。 尽时渊应了,却听小旗又道:“纪长老请陆真人传过话来,请您明日得了闲前往一叙。” 纪长老是桐露峰主持长老,陆真人是其门下大弟子,同飘涧峰的萧扶尘一般主持桐露峰日常事务。 约莫是搬家之类的琐事罢。 见小旗再无话,便挥退了她。 翌日天微明,尽时渊便起身前往主峰。 南山甚广,占了上好灵脉悬浮于空的大峰便有七座,另有五座地府。此外,着根于地无长老主持依附于大峰、府的中小峰、府不知凡几。 尽时渊所居桐露峰位于南山偏东北处,掌门所在的主峰位于南山中央,以凡人的脚力遥遥不可及。尽时渊尚未筑基,御不得飞剑,只得驾了纸鹤前往。 纸鹤脚程甚慢,悠悠前行,至主峰尚需不少时刻。尽时渊坐在纸鹤上,只分出一丝心神驾驭,本人却是修炼起来。 这要让他人知晓,当不知怎样惊恐,从未听说有人竟能一边驾鹤一边修炼的。 尽时渊偏就在纸鹤上修炼得怡然自得。 待得天色大亮,主峰已至眼前。 南山主峰除峰顶大殿外,整座山峰尽隐雾中,不得窥而视之。那主峰大殿便好似云上仙境,飘渺若仙。 待得纸鹤晃悠悠地落于主峰殿前广场,尽时渊方才不慌不忙地睁了眼。 尽时渊早不是第一次来主峰了,但此时见了主峰大殿仍不由暗赞了声。 身为天下第一修仙大派,自来有仙出南山之说。南山悬空的七座大峰便是为南山自开山以来七位飞升的老祖而设。五座地府正是五位渡劫失败成为地仙的老祖洞府。 如此底蕴别无二家。 这主峰大殿代表的是南山的门面,怎一个恢宏了得。以尽时渊如今的目力,竟一眼望不到头。那殿后更似隐入云雾之中,虚无缥缈,未可一探。 殿前广场十二座腾龙柱代表了南山七峰五府十二支。此柱非金非玉非木,竟不知是何事物。抢眼一看,只觉龙腾入云,气宇轩昂,竟是要离柱飞去。再一细看,那龙又只是普通石雕状,毫无动作。只那双龙眼恍若有灵,却不知望向何处。 面朝大殿,更似有仙乐隐隐,抚慰心神。尽时渊不慌不忙迈步前行,落脚处竟似有天女散花,落英缤纷。只教人如入仙境,喜不自胜,端的是仙家气象。然而再一细看,又只是错觉。 尽时渊明知只是阵法作用,亦为下界亦有此妙思而不由赞叹。 大殿只为宗门要事而开,此时大门紧闭。尽时渊不疾不徐自侧门而入。依着掌门真人素习,自会在后院相待。 待得尽时渊迈入后院掌门真人居处,堪堪辰正。 ... ... 第六章 讲经台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主峰大殿后院弟子众多,掌门居于正中。进了院子,左侧是掌门的修炼房及丹法,右侧是炼器房及书房。角房住的是做洒扫仆役的记名弟子。正房便是掌门居所。正房三进套间,最里是掌门卧室,其次是起居之所,最外客厅便用来待客。 尽时渊一进客厅,便看见掌门、首座及一位长老,另有位略有些面熟的真人,却是卜筮堂隋堂主。 掌门一见尽时渊,便笑道:“你倒准时。” 尽时渊忙行礼:“掌门真人,首座真人,徐长老,隋堂主。” 南山规矩,有师父传承的,可依着其师辈分称呼。无师承弟子,只得照修为称呼。比自己修为略高的称师兄师姐,高一个大境界的称师叔,高两个大境界的称师叔祖,再高的,至少也是结丹以上了,只称真人便是。 南山掌门姓宋,道号丹玄子,早已是合体修为。但南山门内自不会称什么宋掌门,只称掌门便罢。如萧扶尘遥铃儿等众长老门下弟子,便称声掌门师伯。似尽时渊这般无师承的,少不得称声掌门真人。 宋掌门忙扶了她:“不必计较那些虚礼,今日唤你来却有要事。” 听如此一说,尽时渊倒意外的,难不成不是为首席弟子之事。 宋掌门给她指了座,先关心了下她修为进度。 尽时渊出生当日,是宋掌门亲手抱回来的,又细细安排给长老中最细心的女长老桐露峰纪长老抚养。四十余年来,关怀不断。宋掌门自是知道尽时渊立志要在练气期修炼甲子,打好基础再行筑基,如今才四十余年,自不会问她筑基之事。何况以尽时渊谪仙子转世的心境,筑基毫无关碍。只是自小宋掌门便对她多加关照,隔了些日子没见,自然关心关心。 寒暄过后,却仍是自首席弟子之事开了头:“你可知我为何要你做这个首席弟子?” 尽时渊自是回答:“晚辈不知。” 尽时渊向来感激宋掌门及纪长老待她亲厚,宋掌门待她亦没那许多废话:“阿渊,你可知首席弟子可去讲经台设台**?” 尽时渊闻言一愣,少时便反应过来。不由暗叹掌门真人为南山传承当真苦心孤诣。 提及讲道一事少不得先说讲经台,要说讲经台便要先说南山十万弟子。 南山弟子众多,天赋普通的记名弟子十万,只得做些仆役之事换取贡献。若贡献足了,便可去藏经阁换取功法,去库房换取修炼所需之物。若是那天赋不错的,或是记名弟子有朝一日得筑基,便可为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修炼可凭贡献换取更高等级功法,且每月灵石、丹药有配额,更不用再做杂役之事,可专心修炼,比那记名弟子不可同日而语。然外门弟子不过万人,其中不少是因入山时天赋尚可直接收做了外门弟子,记名弟子能成功筑基者十不足一。 若有那天赋出众的,或是外门弟子结丹时不超过两百岁的,便可被收为内门弟子。内门弟子可得的功法、配额更非外门弟子可企及,且有侍女道童服侍,更可独居一院,杂事一概毋须操心,静心修炼即可。然内门弟子不足千人。 及至得成元婴,功法、配额更高,更可独自开辟洞府。但真传弟子身份并非得成元婴便可获得。若要成为真传弟子,只需一个条件:不论修为,只看天赋。南山今有元婴修士一百余人,然真传弟子仅十五人,算上之前只是内门弟子,如今已成了首席的尽时渊,亦不过区区十六人。 这十六位真传弟子,除首席的尽时渊外,其他人独以修为论排行。行首的屈千风已近化神,行十六的弟子八年前入的门,入门便是真传弟子,年方十六岁,正是筑基修为。 若是元婴真人能再进一步得以化神,便可为供奉。供奉可享绝大多数高阶资源,非普通弟子可比,纵观南山十万弟子,供奉不过三十余位。 若是化神之上成功炼虚,便可成为长老,主持一峰。如今南山五府的老祖不管事,便派门下得力弟子做长老,非拘于炼虚。而七峰无老祖,便由一位炼虚境的长老主持一峰。南山如今炼虚不过寥寥六数,三位位于五祖门下,三位主持一峰。 炼虚之上便是合体,一位长老是五祖门下,另一个便是宋掌门,不过二人。 再上大乘,便是余首座了。 算来主持一峰的长老不过五人,七峰中另有两峰无人主持,便由两位真传弟子打理其日常事务,这两位弟子却不入长老之列,不享主持一峰之权。 话不说远,只说这讲经台。 南山弟子如此之众,能拜师者需天赋亦需机缘。然大多数弟子并无师承,只得自己修炼。讲经台最初便专为这些无师承的弟子而设,而后才普及所有弟子。 如今的讲经台会安排各等级论道会,所有弟子包括记名可免费参加,与自己同等级弟子下场论道,但是最多只能旁观比自己高两个大境界的论道会。 亦会联系安排结丹及以上修士对低阶弟子设台**,公开传授,听讲只需缴纳少量贡献度。再有低阶弟子存够了贡献可换取要求高阶修士单独指点的机会,一般是按缴纳的贡献度对应相应等级的修士随机抽取,如需指名某位修士,所需贡献会高得多,低阶弟子大多负担不起不会选择指名。 讲经台会定期联系各结丹及以上修士公开**,如有某位修士某段时间愿意长期开讲赚取贡献度,亦可挂牌。 宋掌门此说便是指着设台**之事。 讲经台自来只有结丹及以上修士能设台**,另有就是首席弟子能设台**。然此前诸首席莫不是真传弟子之首,元婴巅峰,自然有设台的资格。但尽时渊只有练气,却因着身为首席弟子,亦能设台了。 宋掌门缘何想着要让尽时渊以练气修为去设台**,只因此事其善有三。 ... ... 第七章 天命之子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说起让尽时渊设台缘由: 一则,尽时渊尚处练气,能获得的贡献有限,难以在库房换取好东西。若是去讲经台设台,可获得的贡献度蔚为可观。 二则,讲经台历来只有结丹及以上修士设台,听讲所需贡献虽不多,但以练气修为需要赚取,亦需花些功夫,未能练气的观想期记名弟子则更加艰难。若尽时渊设台,以其练气修为,听讲所需贡献必然极低,可惠及大量观想期弟子。 三则,也是最紧要之处。再没人比长老们更清楚,尽时渊这位堂堂谪仙子转世之人,身怀何宝了。她曾身为仙人的见识,所知功法、技法,各种丹符阵法,无一不是不传之秘。连宋掌门亦不敢细问,以他们的修为及悟性,若问得多了,无异于要求尽时渊于南山传下道统,这可不是小事,切不敢等闲视之。然记名弟子非做此想。他们所需无非是最为基础的心得、经验,便是大路货给他们讲讲亦可启发。仙人的心得比之他们这样尚摸不着登仙门的修士,不知高明了多少,又无轻传道统之虞,于南山无异于一大宝藏。记名弟子虽不起眼,却是南山根基,记名弟子强大了,便是南山根基稳了。 是以尽时渊一听掌门真人此说,便有感其为南山传承煞费苦心了。 然纵使宋掌门所料非错,却也只是与尽时渊相商,而非力求其行。概因设台一事耗神费力,他素知尽时渊修炼勤奋,若要其劳神设台,安知其乐意与否,是以并不强求,只道:“我知你为筑基耗费心神,设台一事尚可斟酌而行。” 果然尽时渊并未立即应承下来,却也未拒绝宋掌门好意,见宋掌门语气和缓,便答应回去考虑考虑。 得了她这句话,宋掌门已是安了一半的心,遂将此事撇过不提,只说起今日唤她前来之事:“余师弟前日偶有所得,却占出一古怪卦象,我二人参详多日不得甚解,便邀了徐师弟一道着卜筮堂推衍,却着实得出一奇事。” 能让南山掌门、首座及善卜筮的长老称之为奇事,必非小可。尽时渊闻言不由神色一肃,却见隋堂主取出一柄小巧铜镜。此镜亦是奇特,竟不见丝毫灵力波动,仿若凡人女子妆台上一柄再普通不过的梳妆镜。 但此时取出此镜必定有些缘故。 只见徐长老一指,这镜上竟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背影。再一细看,这人竟然活灵活现,望此镜竟像是站在此人背后一般。 尽时渊便了然,原来是遥观之法。 正不知此人何故,宋掌门也不卖关子,直接解释道:“此卦象本就奇特,卜筮堂推衍多日,方算出此人乃天命之人,我三人着手查访,却是我南山弟子。然奇便奇在此处。” 宋掌门略带疑惑地捋了捋胡须:“你且来看。” 宋掌门指了铜镜,“此人于八年前我南山开山门收弟子时前来拜山,然当初测出他毫无资质,五行灵脉一脉也无,本该拒之门外。奈何其苦苦相求,招收之人见他已能观想,便破例收了他做记名弟子,只做些辛苦杂役。以此人资质,更进一步只是妄想,果不其然,八年过去,如今已近二十,确是无法练气,至今仍滞留观想。这在凡人中本是平常,无灵脉自然无法练气。然卦象显示此人却是天命之子无疑。我师兄弟百思不得其解,便寻你来一问。” 见宋掌门如此说,尽时渊自不会问什么是否勘误之类的废话。他们几位既推衍出此人是天命之子,则此人必是天命之子无疑。奇怪的便是,以南山这样的修仙门宗,卜出个天命之子怎么也能跟这一界的变迁扯上点关系,若此人真是凡人之资,则断无可能。 尽时渊略微沉吟,却也有些疑惑:“晚辈如今修为尚浅,于推衍一道上毫无所觉。只是略有些猜测,却也无法印证。” 宋掌门唤她来本就为此,她虽修为尚浅,无法推衍,却有仙人的见识,或许能参详一二。见尽时渊此说,宋掌门也是精神一振:“且说来听听!” 尽时渊想了想:“五行灵脉只是基础灵脉其一,于五行之外尚有不少奇脉。因其极其罕见,一界或不能寻一,是以世人难知。此子若真是天命之人,或是奇脉亦未可知。只是我尚未见过本人,无法印证。” 宋掌门笑道:“这却也简单,唤来一见便是。” 尽时渊却摇了摇头:“虽做如此猜想,却也难以解释天命之子缘由。奇脉大多修炼艰难,纵此人为奇脉,如非大造化大机缘,却也难以修成。若修为低微,却又与天命之子有异。” 宋掌门却不在意:“余师弟这卦中,此天命之子于我南山并无大关碍。无论他是否奇脉,若他有机缘便可,无机缘我等亦不必强求。” 见宋掌门言下之意,此人于南山并非势在必得,尽时渊这才笑道:“既如此,不如晚辈前去看看,若他确是个可造之才,晚辈便送他个机缘吧。” 见尽时渊愿意接下这揽子事,宋掌门大喜过望,却又隐晦提及若此子可教,还望尽时渊提点其心向南山。尽时渊自不会推辞。 只是此时无论是宋掌门、余首座等,还是尽时渊,都未曾料到这个所谓的天命之子的天命,竟是着落在尽时渊身上,更因尽时渊而应了天命。此乃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只说尽时渊了了此间事,便辞了出来,再次骑上悠悠纸鹤,回了桐露峰。却未回屋,转道去了峰顶找陆真人。 陆真人道号玄罡,与萧扶尘相似如今亦是元婴后期修为,同属真传弟子。从前尽时渊只是内门弟子,少不得称声陆真人。如今尽时渊已是首席弟子,陆玄罡便亲自来接了尽师姐。 待奉过茶,陆玄罡便问:“尽师姐对居所有何要求?” 尽时渊什么样的上好灵脉没享受过,如今这样的修为哪还有什么高要求,只说:“哪有那许多事,只要清静些。桐露峰来往人多,若是周围附属小峰有那空的洞府随便择一个便是。” 南山历史悠久,有不少真人坐化后却无合适修为的弟子继承,洞府便留下了。后人若有所需,也不必再择第建府耗费良多,只略加修缮搬去就是。 ... ... 第八章 任亥药田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然见尽时渊要搬离桐露峰主峰,陆玄罡大感意外:“附属小峰不如桐露峰灵气浓郁。” 尽时渊笑道:“我如今只是练气,何苦抢了那好地方,便是有上好灵脉也用不上。不如让了需要的师兄弟吧。我筑基尚早,结丹更是遥遥无期,只需有个清静地方就行。日后结了丹再寻个地方搬了就是。” 尽时渊说的是实话,她修为太低,灵气太多也用不上。本来练气期弟子哪有洞府,莫说筑基,就是结丹期真人找个洞府也不见得轮的上好的,她如今已是尽占便宜了。何况真正上好的洞府又不多,她占了个别人便少占了个。她本就因首席弟子出尽风头,何苦再招人忌恨。 陆玄罡明知其意,心下感慨,却也知其所言不虚,遂不再劝。只亲自将执事弟子递上来的空置洞府清单细细挑拣,又亲自将尽时渊送了过去。 此府虽位于桐露峰周围附属小峰,却也与桐露峰相距甚近,虽不如桐露峰灵气浓郁,却也相差不远,于尽时渊足够用了。 可贵在此府周围并无其它洞府,林静溪清,置身其中只闻花鸟走兽,甚是清雅。内有现成丹房、器房,十分齐便。 其内配有一名执事弟子,四名洒扫弟子,将洞府打理得十分清爽。 尽时渊非常满意,当即着小旗将随身惯用之物搬来,再谢辞了陆玄罡,就此搬了洞府。 待得安顿下来,自己却再次驾了纸鹤去寻那什么天命之子。 这天命之子尚未练气,观想期仍是凡人之属,是以连个道号也无,只有个本名唤做胡德业。其自入门,八年来一直在丹草堂做杂役,却因无修为不能炼丹,便是药田都伺候不了,只能做些搭架子、挖地、替练气期杂役送饭、跑腿之类的粗活。 无法练气滞留观想的弟子倒也不少,但大多坚持个几年坚持不下去便离了南山另寻出路。便有那能坚持的,虽因资质低劣,难以晋级,却也只是咬牙坚持,莫不是因回返俗世亦谋生不易,不如就在南山安心做个仆役了,好歹衣食无忧。如胡德业者,五行灵脉一脉也无,压根无法修炼的,本就属异数,他却还坚持了八年,若不是大毅力者还奢望能有一丝机缘的,便是干脆安于仆役,混沌一生了。 若是安于现状的,尽时渊自不会多管,天命之子干她何事。若是那大毅力者又确是奇脉的,倒不妨送他场机缘。 如此想着,便到了丹草堂执事处。 南山丹草堂向库房供应南山上下十万弟子丹药所需,耗费甚巨,所属弟子众多,十分忙碌。这丹草堂执事处更是人来人往,不少领任务交任务的弟子进进出出。 执事处所在楼阁足有三层,内里十分宽广。尽时渊进得门,只见一楼大堂人满为患,却也井然有序。 虽已成为首席弟子,但尽时渊自来不是热衷交际之人,识得她相貌的极少。如今她来了丹草堂,他人也只当是又来了个普通练气期弟子,多她一个丝毫不多,浑不在意。 尽时渊便细看发布的任务,看了半天,才见着一个与胡德业所在之处相关的药田降水任务。尽时渊便去领了来,照那任务所示寻了去。 到的药田,先去见了药田的执事弟子。那弟子已是筑基修为,来交割任务的弟子们络绎不绝,把那执事弟子也忙得晕头转向。待得轮到尽时渊,他也不过看了一眼,登记了,问了声尽时渊是否知晓地方。 见尽时渊不知,他便随手指了个无甚修为的仆役弟子引了她去。尽时渊尚未答话,他已招呼后面的弟子交割任务了。 尽时渊也不再去劳烦他,只跟这与她引路的仆役弟子攀谈。 这弟子姓冯,亦只是观想期,与凡人无异。便是那属因俗世亦衣食艰难,甘了心在南山为奴为仆的。此人在南山多年,到处混得地头熟。丹草堂未能练气的观想期弟子亦不过数百人,自然也知道胡德业。此时见尽时渊和善,不免也多了几分话,等到的地头,尽时渊拐着弯的便知了胡德业不少事。 南山丹草堂药田甚是广袤,便以天干地支记做六十块。甲田是南山核心,真正极品的灵田,养的莫不是天材地宝,由丹草堂正副堂主亲自打理,甚至掌门亦偶有过问,其中灵药动辄上万年份,周围禁制重重,轻易不得入。乙田及丙田是略次一级的灵田,由结丹期真人打理,养的是千年灵药。丁田至己田再次一级,由筑基期弟子打理,其中灵药过百年份。庚田至癸田乃最次的灵田,由练气期弟子打理,养的是十年份的灵药,供的是最普通的弟子所用。观想期的仆役,连最次的灵田都无法打理,只能做些粗活。 胡德业所在,为任亥田。尽时渊特意领了任亥田的降水任务来。只因近期少雨,属丹草堂的练气期弟子忙不过来,便发了任务。平日也有那除虫、施肥、聚灵等任务的,不一而足。完成了任务的弟子便可获得宗门贡献度。 到的任亥田,只见一派繁忙景象。诸多弟子来来去去,川流不息。任亥田甚广,冯姓弟子比照尽时渊的任务记录,便指了其中一块十顷见方的药田给她:“尽师叔,您的任务便是这儿了。” 尽时渊随手赏了块灵石打发他,他登时喜不自胜,未料到这位尽师叔这样大方。正要辞了去,却见前方闹腾腾地聚起人来。 尽时渊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只因她此来本是为观察胡德业却又不想惊动于他,此时见前方一背影,不正是其人。便问了这冯姓弟子:“冯师侄,前方何故?” 这冯姓弟子本欲离去,见尽时渊发问,只冲方才那块灵石,少不得回道:“晚辈亦不知何故。尽师叔稍待,晚辈前去打探一二。”话毕,自向着人群处去了。 少时,便一一回了尽时渊:“……陈师叔遣了刘师姐跑了几趟腿,刘师姐方要稍事歇息,陈师叔又支了刘师姐去搬花肥,刘师姐不过略抱怨了句,陈师叔便不依不饶起来……” 尽时渊听得分明,这陈、刘二位本是同院而居的观想期弟子,半年前这位陈师妹竟然成功练气,自觉与从前同伴从此仙凡相隔,便有些拿乔,仿佛踩了别人便能显出自己高人一等了。此等事尽时渊早已是见怪不怪,压根懒得理会,她不过是看胡德业走近了才多问了句嘴。 正在一边看着,谁想变故突生。 ... ... 第九章 胡德业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见这刘姓弟子不服管教,吵闹之下引来众人围观,且众目睽睽之下还要犟嘴,陈姓弟子不免恼羞成怒,竟随手一巴掌甩过去,刘姓弟子避之不及,这一巴掌扇个正着。 要说练气期修士比凡人亦强的有限,况且这陈姓弟子练气不过半年,只能算的刚刚稳住境界,哪来的及学几个法术,出手亦不过是凡人手段――扇巴掌。但练气期毕竟已入仙道,强身健体已非普通观想期凡人可比,这一巴掌扇实了,刘姓弟子登时嘴角留下血来。 旁边众人除几位如尽时渊等来做任务者,大多是丹草堂所属弟子,日日在一处,彼此颇熟。此时忙纷纷上前,拖的拖,劝的劝。 南山招收的弟子除极少数如胡德业者,旁人多少是有些资质的,只要能观想了,到练气并不太难,在场弟子亦是以练气期为众。此时见众人来拖,陈姓弟子倒也不至狂到不把同为练气期的师兄师姐放在眼里,一拖倒也拖住了。 待旁人劝解过,陈姓弟子甩袖而去。便有那刘姓弟子的同伴将其扶至一旁休息。周围看热闹的也就逐渐散去了。 冯姓弟子见无他事,自辞了回去复命。尽时渊一面掐了清水诀给药田施水,一面暗自观察胡德业。 胡德业和其他几位观想期弟子一同扶了刘姓弟子,与她安了座,又倒了水来,再好声安抚。观想期确实与凡人相差无多,丹药耗费得来不易的贡献度,那刘姓弟子也不吃颗丹药,只擦了擦嘴角的血,自养着便是。 见她精神不振,旁人便劝道:“你还不知她的脾气,自练气,便再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只当奴婢使唤。今后你见了她略躲着些便是了,何苦与她争执。” 胡德业便有些不忿:“我南山弟子虽有真传记名之别,记名弟子做的不外是些杂役之事。但我南山门规,诸弟子只以修为论辈分,仆役弟子亦只做事不卖身,虽是仆役,亦不能动辄打骂。虽因她如今算是师叔,我们不愿与她多作计较,但若闹起来吵到执事堂,她也讨不了好!” 那劝刘姓弟子的人便是一叹:“话虽如此,但便是去执事堂打了场官司又能如何?大家同属任亥田,日日相见,她毕竟是师叔,日常拿了师叔的身份压人,你又能日日拉了执事堂来打官司么。” 胡德业便冷哼了声:“不过是练气而已,便当自己正经是个修士了么。” 那人无奈再叹:“虽不过是练气而已,但你我受这窝囊气,不正因连练气这关都过不去么。” 一席话说得几人俱各自叹,便是胡德业也息了些火气。这个世界最直接不过,谁的拳头大谁的腰杆子便硬些,说到头,还是自己没本事罢了。 胡德业咬了咬牙,攥紧了拳头,却也无奈。他是进门的时候便知自己是无资质的,当时便被告知自己终身修仙无望。虽因自己苦求而留了下来,然而真要再这样蹉跎一生么?只是自己凡人之资,虽不忿亦无可奈何。当初虽抱着一丝希望看南山是否能有机缘,但如今八年过去了,自己仍旧无法练气。 或许,自己只是凡人罢了,终与仙道无缘。 旁观了这场事端,尽时渊亦细查了胡德业资质,确有所得,更因其资质奇特,于己或可印证。心下计较已定,速速完成了降水任务,便回去交了任务,也不多话。只回了洞府,却吩咐她府里的执事弟子,将胡德业调了过来做个洒扫弟子。 胡德业虽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就被调换了岗位,但无论是在药田做粗活,还是在何处做洒扫弟子,都是他这样的观想期弟子再普通不过的工作。得了药田执事之命,略收拾了东西就跟了过来。 他的同伴们虽不舍,却也未多想。只是那边催着去,也不曾送个行,略有些遗憾。他们这样的粗使杂役,没那许多空到处走,日后要见上一面,怕是不易了。 胡德业自跟了尽时渊府里的执事弟子到了,听说是首席弟子尽师叔的洞府,方大吃一惊。这位师叔近来因受封首席弟子可是风头正盛,只是久未能筑基,便是记名弟子中亦颇有些不以为然的。谁想自己居然到了她府里。 但转而一想,出风头的是尽师叔,他到哪里不是洒扫,尽师叔再怎样都与他何干。此时他自是想不到,此事还真与他有关,且是大关系。 他到来之时,尽时渊正在看书。见他来了,把带他来的执事弟子打发了,却随手给他指了个座。 胡德业初来乍到,尚摸不着这位尽师叔脾气,如何敢坐,忙推辞:“晚辈只站着便是。” 尽时渊也不再说,只看书。 这一看,就看了大半日。期间小旗送了饭来,尽时渊随手往桌上一指。小旗把饭菜搁在桌上便告退了。然尽时渊也不用饭,只看书,竟似忘了还有个胡德业在一旁候着。 胡德业初时只垂手肃立,站的久了就有些叫苦,他毕竟是凡人,腿也站酸了。再久了,却又有些奇怪。尽时渊不打不骂,却又把他晾在这里,不知是为何故。只见尽时渊随便一坐,捧了本书看得入神,一身便装,不似寻常女子或扭捏或端庄,随意之间却自有种洒脱意味。 南山记名弟子虽有不少做着仆役的事,却不似俗世卖身为奴为婢。这些仆役弟子如小旗者虽是记名弟子,也是南山承认的弟子,若是做得不满意了可要求调换岗位,有朝一日筑了基,亦可请辞。如俗世主人待奴婢动辄打骂是严令禁止的。胡德业便有些疑惑,南山可没有给仆役下马威的作派,若要说真把他忘了,想来也不至于。 思来想去,却也只得立在一旁慢慢等着。 直看到日头西沉,尽时渊方回过神来。对这胡德业不免有些满意,倒是个有定性的。只是要踏入修仙大道,除了顶要紧的资质外,有上进之心,有定性,仍是不足,尚需大毅力。若要修至元婴以上,更是艰难,莫不需得大造化、大机缘。 只是如今胡德业第一步尚未迈出,尽时渊少不得再观察观察。 尽时渊收了书,才问已在一旁立得浑身发麻的胡德业:“你叫什么?” 胡德业不知尽时渊脾性,不敢多说,只答:“回尽师叔话,晚辈胡德业。” 尽时渊便从袖子里摸出一本书与他:“这本《道德经》你且拿去。” 胡德业一愣,见面送书? ... ... 第十章 修炼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晾了胡德业这么大半日,饶是胡德业再作何想亦想不到尽时渊竟给了他一本《道德经》。正满脸惊愕,却听尽时渊道:“你在药田八年,虽不能打理药田,好歹也见的多了。自明日起,你每日卯时起,随我打理草药;辰巳午时随我背诵道经,未申酉随我修炼,戌亥时做些洒扫杂事,其余时间你自行支配。” 话虽如此,待这一日下来,留给胡德业的时间只剩三个时辰,除去用餐洗簌,每日休息至多两个半时辰。胡德业不是那能以打坐代睡眠的修士,他区区凡人之躯,长此以往,必将劳累不堪。 尽时渊却不论,只拿眼看他:“你可愿意?” 然话音刚落,胡德业毫不犹豫地回道:“晚辈愿意!”他在药田,每日辛劳,晨起暮休,尽时渊的安排虽看似劳累,背诵道经和修炼却有六个时辰,更何况尽时渊说得分明,是随她一起! 尽时渊封为首席弟子虽令众弟子不忿,却也明白堂堂掌门真人不至于胡乱而为,其中必有缘故。如今她要胡德业随她修炼,胡德业岂有不肯之理。他一凡人之资却妄想踏上仙路,只要有一丝希望都不愿放弃! 见他答的快,尽时渊未置可否,只挥退了他,明日且先行观察再做它论。 第二日卯正,胡德业已侯在院中。 院中有一小块药田,灵土并非上佳,但此府原是结丹真人洞府,能让结丹真人看上眼的,以如今尽时渊练气修为,尽够用了。 尽时渊昨日方搬来,此田空置已久,却是要重新施为。 尽时渊便着胡德业松土,自己于田中施了不少禁制,必叫它土地肥润,灵气充足。 一个时辰过得飞快,辰正,尽时渊已收拾了家什,净了手,带了胡德业去背诵道经。 其时胡德业早已将《道德经》背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但尽时渊却仍旧着他反复诵读,竟一直读了三个时辰未曾稍歇,嗓子都要读哑了,直至午末方胡乱用了些饭。期间尽时渊亦一直于旁看书,未曾稍离,只要胡德业诵读之声略低了些,便是戒尺敲了过去,竟似俗世间老先生教导年幼开蒙的学童。 胡德业虽不知何意,亦不敢马虎,却不由有些眼眶湿润。自师父去后,便是对自己严要求的人都无了。 未正,尽时渊便问他:“你可知引气入体之法?” 胡德业恭谨应了:“晚辈早已自库房兑了法门来,只是晚辈五行灵脉一脉也无,无法引气入体。” 尽时渊再问:“你可知观想之法?” 胡德业仍旧应了:“晚辈十年前已能观想。” 其实这些情况尽时渊已自掌门处听说,此时再确定了一回,便道:“既如此,我亦无法可想,你自便吧。只是,我要修炼三个时辰,你就是发呆也要于此发呆三个时辰。” 言毕,再不理会,自顾修炼起来。 胡德业不知其何意,自家又确实无法引气入体,干脆真就于旁发起呆来。 然而不过燃香时候,便觉有异。 胡德业好歹已在南山呆了八年,虽自己未能练气,然身旁练气期弟子也见的多了。练气期弟子修炼的灵气波动何曾如今惊人! 胡德业从最初惊异,渐渐目瞪口呆。 自尽时渊开始修炼,四周灵气便开始聚集,初时尚不显,然渐至浓郁,甚至以尽时渊为中心形成了漩涡,周围灵气如有实质般呼啸奔涌而来! 胡德业见过的练气期弟子修炼时灵气莫不是平静流动如常,何曾见过此景!登时把胡德业惊得一时竟忘了身处何处,只愣愣得看着尽时渊修炼。 再过不久,胡德业更是惊讶。 练气期弟子修炼所需灵气有限,修炼时间不需太长。然尽时渊修炼已过一个时辰未见终止。胡德业心中惊疑不定,传闻这位尽师叔乃谪仙子转世,想必确不可以常理度之。 然而再过后,胡德业亦震惊得麻木了。尽时渊足足修炼了三个时辰方休! 尽时渊一睁了眼,便见胡德业这幅不知说何是好的表情。心下微微一笑,也不多话,只打发他去做些洒扫杂事。 待胡德业告退,尽时渊便去了丹房。 她此世躯体的资质实属平常,进阶不易,实难有大成就。为切实打好基础,她是立了大志向要练气甲子再行筑基的,此时尚四十年出头,不忙筑基,只想法改善资质。 过去四十余年来,尽时渊一直在脚踏实地地淬炼躯体,改善资质。如今她要炼的一炉丹药亦正是伐髓丹。 伐髓丹于普通练气弟子十分难得,一则换取材料所费贡献度不少,二则本人无炼制手段,练气期弟子又有几个懂得炼丹,便是集齐了材料,还得攒了贡献度去丹草堂请人炼制。 然于尽时渊却非难事,炼丹手段自不在话下,如今更有丹房,越发便宜,只所需材料尚需费心。尽时渊也不急迫,慢慢积攒。她堂堂谪仙子转世,一身本事尽在脑中,所得宗门贡献,一不需换取功法书籍;二则练气期法器看不上眼,不太追求,便不去炼制甚法器,够用即可;三则不需去讲经台请教长辈。所得贡献尽可换了炼丹材料,如是不足一年便可攒下一炉材料,去丹草堂借个炉炼了便是,多的还可返缴宗门再换了贡献。 此时已攒了不少,见此丹房事物齐备,便要炼一炉试试手。 丹房内各色用具一应俱全,洒扫弟子亦肯尽心,立时可用。 尽时渊是艺高人胆大,也不怕炼坏了,直接捡了那最好的炉便要开炉。此炉本是结丹真人爱物,虽非那精妙法宝,亦非筑基修士等闲可得。尽时渊见惯了好东西,眼界甚高,对此炉虽不甚心动,却因止练气修为,此炉亦是尽够用了。 尽时渊一掐诀,开了炉,便于乾坤袋中挑挑拣拣,将伐髓丹的材料一样一样扔进炉去。小旗和伺候她的道童小六便于一旁搬凳子,排茶杯,准备生火。 尽时渊扔了材料,却不忙生火。在丹炉旁转了转,却道人手不足,着小旗将正在擦走廊的胡德业喊了过来。 ... ... 第十一章 炼丹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胡德业正摸不着头脑。把他调来本是做洒扫弟子,然一日将过,他这洒扫的本分才刚开始,便又被尽时渊拎走了。 府内执事弟子及其他四人洒扫弟子亦是不明。然尽时渊本是府主,这府里本也不缺洒扫弟子,怎样安排自是她说了算。 胡德业虽在丹草堂呆了八年,却一直在药田做粗使杂役,从未真正见过修士炼丹。此时见尽时渊要他帮忙,不免有些忐忑。 小旗及小六却是见惯了的,便依着尽时渊动作随口指点他。尽时渊炼丹本不少胡德业一个,有了他也帮不上多少忙,便只在一旁看尽时渊炼丹。 尽时渊将所需材料尽数丢了进去,引了本命灵水,盖了炉盖,便生起火来。 尽时渊此世乃是水系灵脉,未曾修火,那好用来炼丹的甚么三味真火、九阳真火一概皆无,只有一点曾于四柱全阳之时于日光下取下的火种,用来生炉。 见诸事已毕,尽时渊便就火种生了炉,再着小六及胡德业用力扇来。尽时渊自坐到一旁喝着茶,观望火势,不时掐个诀合着炉上的法阵引了灵气,更或顺个风头或调整火势。小旗侍立于旁,不时递个物件、添个茶水。 伐髓丹只对筑基期以下有效,此丹炼制亦不难,更无太多讲究,不过半个时辰,灵丹已成。 尽时渊也不理会初次扇火累得满头大汗的胡德业,掐诀开炉,一路做得如行云流水。炉盖一开,一炉灵丹齐齐飞出,怕不得有数十颗! 胡德业大吃一惊。他虽未曾见过炼丹,但没吃过猪肉还曾见过猪跑。普通修士炼丹十炉能成五炉便该合掌称幸了,就是成了的也不过区区十数颗,何曾听过一炉出的如此之多! 但见小旗小六皆是见怪不怪。小旗即刻捧了玉瓶,尽时渊大袖一扬,便将满天乱飞的灵丹尽数收入,小旗便塞了桃木塞。 尽时渊取了玉瓶,却取了三颗,小旗小六及胡德业三人,一人扔去一颗。 小旗小六伸手接了,喜滋滋地应了,大大方方地道了谢。胡德业却手忙脚乱地仿佛接了颗烫手山芋,收也不是,扔也不是:“这,这……” 小旗嘻嘻一笑:“尽师叔每回炼丹总要分一颗与我们做辛苦费的,你但接无妨。” 对于普通练气期弟子来说,伐髓丹极不易得,何其贵重。更何况连练气也不能的观想期弟子,莫说伐髓丹,就是连伐髓丹所需的材料也不曾见过一二。胡德业再大奢望,也不敢想自己如此轻易便得了一颗伐髓丹! 小旗见他不敢应,噗哧一笑:“尽师叔给了你,你接了便是了。这一颗伐髓丹算的什么,既来之则安之,你只需好好跟着尽师叔,尽心尽力做事,日后好处还多着呢。” 一席话说得胡德业不由眼眶一红,仔细收了伐髓丹,郑重道了谢。 尽时渊也不甚在意。伐髓丹于他人易得,于她却不过是举手之劳,她还有好几十颗呢。只吩咐他们好生打扫丹炉,正要回房,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吩咐胡德业:“你若要吃了这颗伐髓丹,先跟我说一声。”言毕自拂袖而去。 胡德业不由怔憧。见他未明白,小旗好心给他解释:“这伐髓丹头次服用,十分痛苦,尽师叔必是怕你受不住,愿意为你稍加看护,以免你走火入魔。” 看着尽时渊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后,胡德业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因着自己凡人之资,仙路无望,入南山八年来,他人何曾给过自己正眼看。如今来到尽时渊府上,虽不知尽时渊何意,却未曾假以辞色,便是小旗等人,亦是好言好语待之。 胡德业捧着伐髓丹怔立良久方回房。 第二日卯时,仍旧是自打理药田开始,然后读书、修炼。及至戌时,胡德业正要去扫院子,尽时渊却又要写字,将他叫了来研墨。 胡德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研墨此事本该是由小旗这样的侍女做的,便是小旗无暇,还有服侍她的道童小六。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洒扫弟子做这样事。 然此为尽时渊府,自然尽时渊说什么便是什么。胡德业便去研墨。 胡德业少时穷困,后来虽跟了位师父,刚背了两本道经,师父却又亡故了,便投了南山。到得南山,却整日做仆役粗活,哪有那许多时间钻研。是以虽些须认的些字,与文墨一道上却不甚通。 小旗于桌上铺纸,置镇纸,见其研墨不得法,便轻声指点。 二人正忙,却有小六来禀:“尽师叔,外有位姚师叔前来挑战!” 尽时渊失笑:“想来这一月是不得歇了。” 小旗心有所忧:“尽师叔……” 尽时渊一笑置之:“无妨。我既划下一月之期,又岂忧挑战之人。小旗,取剑来!” 小旗只得捧了剑跟了去。胡德业未听吩咐不敢乱走,只得继续研墨。只听他们渐行渐远:“小六,来人何等修为。” “回尽师叔,是筑基巅峰……” 待他们出了院子,便再听不见声息。 胡德业只低头专心研墨。少时,自觉尚可,却又不知尽时渊习惯,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尽时渊三人已然回转。 三人施施然而入,小旗小六脸上更是掩都掩不住的笑意。小旗笑嘻嘻地捧了剑,依旧挂回墙上,却来看胡德业研墨:“呀,正好差不多。尽师叔,墨已研好,您可要写字了?” 尽时渊便来看了看:“嗯,取我的笔来。” 胡德业却止不住的手腕都在颤。这竟是胜了?! 尽时渊分明只是练气修为,有那筑基巅峰的师叔祖来挑战,竟然研墨时分,便轻取了?! 胡德业再说未踏上仙路,然南山八年,常识还是有的。每个大境界都犹如天堑鸿沟,不可逾越。然尽时渊对上高自己一个大境界的修士,竟然胜有余力! 胡德业之前虽听说了尽时渊一剑破了飘涧峰的得意弟子遥铃儿,却只是听说。此时亲眼见尽时渊研墨轻取,其中震撼再也掩饰不住! 难怪会被掌门真人以练气修为,封为首席弟子!谪仙子转世,当真不可小觑! ... ... 第十二章 养伤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一月过后,尽时渊再度震惊南山! 一月内挑战者十数人,竟无一胜者! 初时因着尽时渊练气修为,结丹真人自不会去以大欺小。虽尽时渊放言元婴下,但结丹真人还没那么厚脸皮。但见筑基巅峰弟子皆无一合之敌,便有那结丹初期弟子按捺不住下场一试。谁想竟也败了! 至此,便有结丹中期,乃至结丹后期弟子前往,谁想虽不至一招败退,却亦被尽时渊轻取。便有结丹巅峰一试。二人相持良久,最终还是被尽时渊险胜! 整个南山尽皆哗然。练气胜结丹!虽是门内切磋,非生死相搏,结丹真人必有那保命手段未出,但练气期可是生生低了两个大境界,其中差距可比天人。竟至败了! 除那被师父压了同去闭关未出的遥铃儿外,整个南山弟子几乎一日间便知了南山首席弟子尽师姐以区区练气修为力压元婴下所言非虚了! 顿时有不少弟子闻风而动,欲前往拜会。然尽时渊府上已是大门紧闭。只有道童小六于门内回道:“众位师兄师叔师叔祖,诸位真人,我家尽师叔道,一月之期已至,自今日起闭门谢客!” 扣了许久扣不开门,众弟子只得悻悻回转。好容易打发了他们,小六长吁口气,一溜烟跑回丹房。 是了,尽时渊又在炼丹了。 然此回炼的不是伐髓丹,却是疗伤用的合元丹。 小旗正顶了小六扇火的位置一边用力扇,一边擦汗,嘴上却还在抱怨:“尽师叔您也真是的,偏要立什么元婴下的一月之期。那结丹巅峰修为的真人岂是那么容易相与的!上回结丹后期那位给您留下的伤还未痊愈呢,此时又遭重创,合该您又得把这苦哈哈的合元丹再吃上一炉吧!左右已是闭门谢客了,明日您也别起床了,好生躺上几日,早日把伤养好才是正经!” 胡德业此时与尽时渊等人已熟得多了,也不由得插了句嘴:“尽师叔,旗师姐所言有理,您就听了吧。” 尽时渊倚在窗下的太师椅上,面如金纸,气息不定,却仍自轻笑道:“无妨。门内切磋而已,方才那位师弟已是留了手了,不碍事的。我又哪有那么娇贵,养上几日便好了。”见小旗柳眉一竖,尽时渊顿时失笑,忙摆摆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便躺上三日还不行么。” 见尽时渊好歹应了,小旗也不再多话,只想着当时凶险,便气呼呼地把那扇子扇得“噗啦啦”地响。 服了合元丹,尽时渊果真听了小旗的话躺了三日。休息,服丹,打坐调养,再起床时,气色已好多了。 尽时渊好生休养了几日,却苦了胡德业。 此月间,胡德业虽不似在丹草堂整日做粗活,未曾太过劳累,其实却比在丹草堂时更辛苦三分。因胡德业尚属凡人,仍需睡眠。尽时渊每日给他的睡眠却不足三个时辰。一两日尚可,一月下来,已是两眼乌青,精神不济。每日卯起子休,人都瘦了一圈。然尽时渊未发话,他也就咬牙坚持。 此时尽时渊要休息,整日无所事事,却更折腾起他来。也不叫他去做些什么洒扫杂事了,每日只拘到跟前念经打坐。明明是一张口就能一字不差地一气背到尾的《道德经》,明明八年了都无法引气入体,却仍旧日复一日诵读、打坐。 胡德业累得心中叫苦连天,却也不跟尽时渊抱怨。只拗着一股子劲拼命。 这日尽时渊一早起了床,舒活舒活筋骨,拉着胡德业打量完药田,带了他去书房坐下,却不要他诵经,反着小旗沏了茶来。 胡德业此时已不象初来时拘束,虽不知尽时渊何意,只坐在尽时渊面前的凳子上,听尽时渊示下。 尽时渊却端了茶,品了半天,方慢悠悠地开了口:“你来了也有一月了吧。” 胡德业便应了:“是。” 尽时渊打量打量了他:“辛苦了。” 胡德业一时愣住了,却不知怎样答话。回应当的吧,他一洒扫弟子,这一个月来做的却不是洒扫的事。回不辛苦吧,这一月来确实辛苦。 见他愣住,尽时渊知他不是口舌利落之人,也不废话,只问:“你觉得你如今为何待在南山?” 见尽时渊问这个,胡德业表情一时晦暗不明,好半晌方苦涩道:“晚辈于仙路无望,赖在南山亦不过心存奢望罢了。” 尽时渊撇了撇浮茶:“你五行灵脉一脉也无,奢望何在。” 胡德业顿时哑然。 尽时渊并非只为嘲笑他而来,自然不会多为难他,见他答不上话,便道:“若我有一法门可供你修炼,你可愿付出一切。” 胡德业悚然抬头:“不可能!” 尽时渊只微笑:“你是不信,还是不肯?” 胡德业脱口而出:“我五行灵脉一脉也无……” 尽时渊抿了口茶,不慌不忙道:“我说有自然是有,你只说你愿意与否。” 胡德业目瞪口呆!他虽奢望机缘,其实这么多年来已然绝望,根本未料居然真有机缘。此时见尽时渊笃定的表情,却由不得他不信。 尽时渊好整以暇地细细品茶,却见胡德业先是疑惑,继而惊喜若狂,再过一会儿,却又有些讪讪然。 见胡德业欲言又止,尽时渊也不多卖关子:“我要你付出一切,自不会着你做那作奸犯科之事。” 胡德业忙辩白:“晚辈绝非此意!”言毕却又有些脸红,诺诺道:“晚辈,晚辈,”胡德业深吸了口气,才郑重道:“若有一丝希望,晚辈绝不会放弃!若尽师叔能传下法门,于晚辈无疑再造之恩,” 胡德业再坐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尽时渊面前:“晚辈此躯,但凭驱驰,绝无二言!” 尽时渊郑重将茶置于桌上,正色道:“我问你是否愿意付出一切,此言非虚。你若要修炼我这法门,须得抛弃诸多,仿若涅槃,其中艰辛一言难尽,非大毅力者不可为。你可仔细想好了!” 胡德业一时愣了。 ... ... 第十三章 收徒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也不叫他起来,只因此事慎重:“你可知天下修士,灵脉为何?” 胡德业不知尽时渊何意,然此本为基础,便是那初入南山的童子亦可随口道来:“灵脉有五,以五行为其根本,引天地灵气入体,锻五行灵脉而成就仙路。” 尽时渊却只摇头:“仙界之下,人界纷纭,大界万千,小界无计其数。此界中人只知五行灵脉,焉知天下,五行之外,更有奇脉不知凡几。只因奇脉稀少,往往一界不得其一,便是我等如今所在这大界,奇脉亦无多。” 说着却话头一转:“有道是: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三才,三才生四象,四象生五行,五行生**,**生七星,七星生八卦,八卦生九宫,一切归十方。”见胡德业不解,尽时渊才又道:“五行灵脉不过灵脉其一,更有无极灵脉、太极灵脉、两仪灵脉乃至九宫灵脉不一而足。此外,更有各种奇脉难以道尽。” 一席话说得胡德业恍若雷击! 自来只知五行灵脉,他更是因未测出五行灵脉被告知为凡人之资无法修炼,此生仙路无望,何曾听过还有这许多灵脉! 更何况,尽时渊此时对自己所说是何意,莫不是说自己或为其它灵脉,更有一线之机?! 见他陡然狂喜,未等他答话,尽时渊也不废话:“道之始,无极也。无极之初,混沌也。混沌其难测,无可琢磨。我观你便是这混沌元脉,不入灵脉,却胜过灵脉。” 胡德业亦是痴了,浑噩不知所云。尽时渊也不理会他,自顾说道:“你且莫高兴过早。这混沌元脉不比灵脉。灵脉修炼容易,成就却极难。这混沌元脉虽成就亦高,却修炼极难。” 胡德业已是震惊得万事不知了,只因尽时渊其言太过匪夷所思。常人以五行灵脉入道,自练气而始踏上登仙路,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最后渡劫飞升,哪一步不是一道坎,每一坎过者十不足一,万万年来,修仙者何其众,飞升者寥寥。尽管如此,尽时渊竟道灵脉修炼容易! 似知其所想,尽时渊冷哼一声:“与那灵脉相比,这混沌元脉修炼自是极难。其一,混沌无形不可琢磨,入门难;其二,我虽有《混沌元法》,此法为心法,结丹前毫无手段,进不可攻退不可守,便是那常见的五行法器、阵、符等能用者亦寡,多需得自行炼制,因此手段受制,战力不足,更易陨落,稍有不慎,惹着了不该惹的人,便是身死道消;其三,这《混沌元法》与此界五行灵脉修炼之法迥异,无前辈可指点,无典籍可参详,进阶全靠自己琢磨,更是难上加难。” 见胡德业脸色煞白,尽时渊却不顾,更把话说得狠了:“因此,你虽身负混沌元脉,我更可将《混沌元法》传于你,但能否修炼有成,却是缥缈。你且细思。” 言毕,再不多话,复又端了茶杯润了润嗓子。 胡德业长跪于前,恍惚不知其形。 见其沉思,尽时渊只端着茶杯也出起神来。 此月间,尽时渊细细观察胡德业此人,韧性是有的,毅力约莫也是够的,便有些拗劲却也不坏,只需稍事打磨即可,倒是修炼这《混沌元法》之良材。只是能否修炼有成,却要看本人造化了。 尽时渊前世所修乃是火系灵脉,炼就九色本命火莲,得以成就仙君。此世再不愿练那火系灵脉,所幸身负水系灵脉,干脆练成水体。以其仙君眼界经历,何等大道法门皆不在话下。只是前世身为仙君之时,虽亦是五行灵脉其中,却偶感不足,只是无法印证。 此时却得一混沌元脉之资,若其修炼有成,自己触类旁通,或能有所感。只是此子尚稚,偏又是最难练的混沌元脉,能否修炼有成,委实难料。 尽时渊手上的茶杯都渐渐凉了,才见胡德业抬起头来,眉目坚毅,掷地有声:“尽师叔,晚辈本是凡人之资,却于南山苦役八年未敢稍离,实是心存奢望。未料侥幸得尽师叔看顾,虽不敢言报大恩,却不肯弃一丝希望于不顾!” 胡德业直直望来:“望尽师叔传下法门,晚辈纵肝脑涂地,亦无以为报,唯死身听命,不敢二心!” 尽时渊眼神凌厉,直看得胡德业心惊胆战,却不肯退缩。 尽时渊“砰”地一声将茶杯搁在桌上,厉声喝问:“你可知,你纵修炼此法门,以其之难,亦可能一事无成,甚至欲入其门都不可得?” 胡德业咬牙道:“晚辈已知!” 尽时渊再问:“你可知,纵入得门,结丹前万般手段皆无,需得万般隐忍,若稍事疏忽,便可能身死道消?” 胡德业仍是咬牙道:“晚辈已知!” 尽时渊冷冷一笑:“我这法门,乃是真正通天大道,绝不可轻传。你欲练此法门,须得拜我为师,入得我门,方可传你。我不妨说于你听,我二十年后方能筑基,再一百年后方能结丹。此百二十年,你为我弟子,师微徒废,或将受尽嘲讽,却不能还手,甚至唾面自干。你可受得?!” 胡德业惊诧莫名,无论筑基或是结丹,皆十不足一,每过一坎,勤勉、天份、机缘、气运,缺一不可,岂敢曰百二十年之期?只是此时他于尽时渊相识尚短,未深知其人,尽时渊既此说,他亦无法辩驳,只苦笑道:“我如今本谓凡人之资,已然受尽嘲讽,便是修炼无成,又于此何异?” 尽时渊拍桌而起:“好!我果然没看错你。” 胡德业满脸惊愕,只见尽时渊微笑道:“择日不如撞日,你今天就拜了师吧,稍后便将这《混沌元法》传授于你。” 胡德业狂喜之下,“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谢师父!” 尽时渊忙扶了他:“这头却不急着磕。”说着,便唤了小旗来摆香案。 胡德业讪讪地起身帮忙去摆香案,却“扑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尽时渊一惊,复又失笑。原是跪得久了,双腿发麻,站不起身了。 ... ... 第十四章 跑马镇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在南山本无师,虽已是首席弟子,然以其练气修为,却实在无足轻重。是以她收徒,跟谁都不用打招呼。自家门一关,摆下香案,敬了三清和祖师,胡德业再给尽时渊敬了茶,行了三拜九叩大礼,这拜师礼便是成了。 收了徒,尽时渊知其尚未练气,连玉简亦无法查阅,便着他研了墨,铺下丝卷,将脑中所记《混沌元法》细细抄录于上。待吹干墨迹,又使法术祭炼,使其遇火不烧,遇水不浸,方郑重与之。 授了经书,却不让他即刻修炼,却道:“你虽身负混沌元脉,资质却着实普通,便是入的门,亦难成大道。先与你锻体一月,再服了混元丹,再行修习。”说着,取出一玉瓶,“我这里尚有剩的伐髓丹,你先吃着,我再开炉与你炼一炉,吃完,练气前或也差不多了。” 胡德业脸顿时煞白,小旗抿嘴笑道:“这伐髓丹头次服用确是十分痛苦,再服没那样好药效,却也没那样痛苦了,你且放心就是。” 胡德业赧然一笑,尽时渊也不理他,只当先出了书房:“你若怕痛就别吃了,我另收个徒再给他吃就是。” 胡德业忙跟上:“弟子知师父是为弟子好,若是连区区伐髓丹之苦也受不得,大道何成。” 尽时渊也不理他。小旗却于后悄声道:“这伐髓丹尽师叔哪年不吃个两炉,这四十年来只怕也吃了百八十炉了,只要你吃一炉,那是轻轻放过了。” 胡德业神色一肃。他来了已有一月,早已隐约听小旗说过尽时渊立志是要打好基础再行筑基的。再想到方才尽时渊亲口说再有二十年方能筑基,算来怕不得有一甲子。 光这伐髓丹便吃了这样多,再想到尽时渊修炼时引动灵气流转呼啸如风雷,绝非等闲练气弟子气象,顿时知道自家师父所图非小。 尽时渊对自己都如此狠心,胡德业不由凛然。便是混沌元法再难练,亦不过登山过坎,若有师父此般心性,怕也不难。 且不说胡德业受此震撼,尽时渊却在寻思着怎样帮这个奇脉弟子练气。 胡德业资质普通,更何况要练的还是那难上加难的混沌元法,混沌之气更是无可琢磨。若要练气,除伐髓丹锻体外,说不得还得使些别样手段。首先,助其感气的混元丹必不可少。再则自己虽筑基尚早,筑基丹却也可早些筹划了。 尽时渊带了他来到院中,随手一抛,就将纸鹤祭了起来,便带了胡德业踏了上去。 胡德业仍属凡人,自己不能驾驭纸鹤,入得南山八年也不过有幸乘过几回。此时被尽时渊拉了上去,便有些脸色发白。再一看尽时渊竟闭了眼修炼起来,顿时小腿都有些发颤。 尽时渊也不理他,自顾揣摩混元丹及筑基丹材料。 纸鹤晃晃悠悠地到了库房。 南山库房分外库、内库及密库,其中材料、法器、阵旗、丹药、符箓等不一而足,应有尽有,只需贡献度便可兑换。南山弟子有那自己用不上的,也可缴了库房换取贡献度。外库面向所有包括记名弟子及以上弟子,内库面向内门及以上弟子,密库为南山真正底蕴,仅长老能进,由掌门亲自管理。 尽时渊先到外库。 外库人流如织,数十个桌案一字排开,尽时渊捡那队伍稍短的排了,不多时便轮到了。 尽时渊将自己弟子令牌递了进去,内执事弟子略一诧异,便起身道了声:“尽师姐好!”语虽恭敬,态度却敷衍。 尽时渊也不与他计较,只照清单逐个兑换了,数年攒下的贡献度几乎耗费一空,却仍有数样材料未能兑换。 自外库出来,再去了内库。内库材料倒是有,却把贡献度兑尽了,还差三样。 胡德业脸都红了。他常年在药田做杂役,平日活计就够多的了,难得挣下点贡献度还不够日常用度的,哪里还攒的下。 尽时渊一叹。养自己都不易了,养个徒弟更不易。 说不得还得去做宗门任务。 二人便又去了丹草堂。 尽时渊不由有些挠头。外库材料尚可,这内库材料每一项所费贡献度皆是不小。看这降水、除虫等任务,得做够多少才能换一材料。 正在烦恼,却见一任务。却是跑马镇有人欲献一奇草,因南山规矩,凡人不得进山,便需派人前去取来。 外出任务不比在宗门内的任务安全,若任务完成,所得贡献亦不少。 尽时渊忙领了此任务,略收拾收拾,便出山去了。 胡德业自八年前入山以来,再未出过山,此时坐在尽时渊的纸鹤上,晃晃悠悠地出了南山。 南山外,便是俗世中一大国。国号称刘。 这刘国边界临近南山处,便是跑马镇了。 南山甚广,纸鹤甚徐。这直飞了有小半日方才出得南山。出南山不远,便有村庄炊烟袅袅,却是已近黄昏了。 进村问了路,再折去跑马镇,已然天色暗沉。 尽时渊收了纸鹤,带着胡德业,慢慢踱进跑马镇。 此镇临近南山,虽仙凡有别,却也见惯来往的修士,镇民更有不少做着过路修士的生意。一见尽时渊师徒,便有那客栈的小二站门口吆喝:“这位仙客,可要住宿?” 尽时渊顺势便进去要了两间房,顺口向小二打听:“劳烦小哥,这镇上陈员外所居何处?” 小二“哎哟”一声,脸上都笑出一朵花儿:“可不敢劳您称烦,小人贱名行四,您呼声小四便是了。观仙客衣饰气度,敢问仙客可是南山上仙前来接仙草的?” 尽时渊有些诧异:“哦?你亦知此事?” 小四一面抹凳倒茶支窗,将房间布置妥了,一面回尽时渊话:“如今这跑马镇上谁还能不知仙草呢!不过旁人只知陈员外欲将仙草敬献南山仙门,却对其中原委知之甚少。” 尽时渊一扬眉:“哦?其中有甚原委?” 小四假意迟疑:“这……” 尽时渊似笑非笑:“怎么?” 小四赔笑道:“是小人多嘴了,原是陈员外不欲此事传言纷纷。” 尽时渊不免嗤笑,一抬手,一块灵石碎片便扔进小四怀里。她多年未入俗世,身上纹银也无,只拿着碎片打赏了。 只是灵石珍稀,哪怕是碎片亦非纹银可比。小四一愣,顿时喜不自胜,未想这位仙客出手如此大方,登时息了那点小心思,只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将其所知尽数道来。 ... ... 第十五章 通灵草(pk票加更)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这陈员外世居跑马镇,一妻二妾,生得三儿三女,如今已是儿孙满堂,好不美满。更不知其如何攀上京师贵人,其中一女远嫁京师,如今已敕封六品安人,令这陈员外的腰杆子更挺了不少。 陈员外上月做六十大寿,那女婿更是献上一奇草为老丈人贺寿。 此奇草据称只需养着,长居于旁,便有益寿延年之效。陈员外将此草宝贝得不得了,珍之重之地养在正房窗边,日日亲手养护,看的比今年新生的小重孙还要重。 谁想此宝竟招来一场祸事。 人道怀璧其罪,陈员外得了一奇草之事不胫而走。过不几日,竟来了一位仙客找上门去,要请看奇草。 陈员外本不欲予外人观。只是这位仙客竟不知是何方人物,一言不合,却大打出手,伤了陈员外家人仆从上上下下一百多人,虽不曾死人,却阖家上下个个带伤。 陈员外一气之下,告了官府。谁料此人身手甚是了得,便是官府亦奈何不得。幸得其子见机将奇草藏了起来,那人遍搜不得。 此人由是放言,令陈员外三日内交出奇草,否则让陈员外一家上下鸡犬不宁。 这陈员外次子当日触怒了那人,伤重腿残,陈员外心生怨恨,再不肯将奇草与之。既然藏不住,干脆将奇草称了仙草献了南山,只望南山仙门保得他家平安。 听闻此中缘由,尽时渊不免沉吟。明日既是第三日了,想必可了了此事。 只是此事处处透着蹊跷。一则跑马镇毗邻南山,算的是南山势力范围,来往修士谁不给南山几分面子,何人竟敢在此撒野。 二则既然有此纠纷,为何任务中却只言敬献仙草,却曾言及事由。若来的是个实力不济的弟子,怕不得又多生事端。 然既来之则安之,今日已晚,且待明日再做道理。 第二日一早,尽时渊便带了胡德业向着小四指点之处寻去了陈员外家。 陈员外家大门紧闭。门外却有一黑衣人,闭目盘坐于台阶之上,面目慈善,却带着一股子邪气。 胡德业低声道:“师父,此人……” 尽时渊微微一笑,抬腿走上前去:“这位兄台,借过。” 黑衣人陡然睁眼,眼中光芒隐隐,却似要吞噬人一般。胡德业不由心里一跳。却见他盯着尽时渊嘿嘿一笑:“借过何故?” 尽时渊毫不惊讶,只笑道:“哦,原是前辈。前辈借过。” 黑衣人神色一冷,声音便有些狠辣:“我问你何故!” 尽时渊仍旧神色淡然,好整以暇回道:“晚辈南山尽时渊,前来接奇草。” 黑衣人一声冷哼:“好个势大的南山,明知此草我看定了,竟敢来派区区练气小儿来取此草。” 尽时渊正要发话,黑衣人却陡然变色,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已如鬼魅般袭来! 胡德业尚未眨眼,只听一声铮鸣,尽时渊宝剑已出鞘。胡德业一惊,不由得正要退步,却见尽时渊宝剑剑尖已直插入地,将黑影钉在地上不得起,剑柄仍在弹动不休! 那黑影仿似只是一道影子,无形无体,却被宝剑死死钉住一头,后端如蛇般游走,却无论如何脱身不得。 黑衣人微惊,这才正眼打量了尽时渊一眼:“练气小儿倒有两下子。”口中说着,手中却不停。只见他一掐诀,那黑影蛇尾顿时倒卷而来。 尽时渊将胡德业一推,他便飞出去十来丈,却又轻轻落地,毫发未伤。自己却一脚踩住蛇头,一手拔出地上宝剑,迎向蛇尾。 此时黑衣人有了防备,那黑影蛇一触宝剑,却死死缠上,宝剑顿时被黑影缠了个结实。眼见黑影就要顺势缠上尽时渊手指,尽时渊干脆甩了宝剑,手中忽现两张爆裂符急袭黑衣人。 黑衣人一指,便由一块黑影直立如盾,爆裂符未能伤及黑衣人分毫。 尽时渊一击未得手,却见黑衣人向天一指。尽时渊心下一惊,忙抽身退步,却为时已晚。 地下似徐实疾,升起一令旗。尽时渊一退步,正踩在震位之上。顿时满天惊雷大作,尽时渊已然陷阵! 黑衣人一声冷笑,手臂一扬,令旗随臂而起,惊雷齐齐击向阵中尽时渊!这黑衣人好生狠辣,素未平生,一出手竟要了尽时渊的命! 胡德业大惊失色:“师父!” 满天雷光尽笼尽时渊,眼见避无所避,凶险已极! 于此生死一线之间,孰料形势突变,雷光落处,尽时渊竟无影无踪,连飞灰都不剩! 黑衣人顿时不详之感,却突然身体一僵。尽时渊的宝剑已死死抵上他的咽喉! 黑衣人面若死灰:“不可能!你!你怎能会遁术!” 尽时渊将他死死抵在台阶上,冷声道:“说吧,你为何强索陈员外这奇草。” 黑影蛇悄无声息潜近,胡德业心急正要示警,尽时渊却头也不回抬腿斜向后一踹,那无形无质的黑影蛇竟被她一脚踢散! 黑衣人顿时仿佛失去了支撑,瘫在台阶上,心知今日是踢到铁板了,苦笑道:“前辈如此手段,又何必隐藏修为冒充什么练气小修。” 尽时渊手上加了一分力:“我问,你答!” 黑衣人咽喉剑尖抵处渗出一丝血珠,惊得再不敢废话,忙将原委如实道来。 原来此人原是松霞宗弃徒,转为散修。其曾见罪于松霞宗颜长老爱徒方天波。上月,方天波重伤,几乎金丹破碎,颜长老亲自为其遍寻材料炼制保丹良药。其中有一味药材通灵草松霞宗却库存不足,颜长老便亲自出马遍寻通灵草。 这黑衣人前日听闻陈员外这奇草,形似通灵草,便动了心思要抢先谋夺,断了方天波后路。 谁想陈员外一怒之下将这草敬献了南山,生生将南山扯了进来。这才引来了尽时渊。 这通灵草虽让陈员外视若珍宝,但其实于南山并非奇珍,便是松霞宗亦只是适逢不巧才库存吿尽。虽南山派了人来取,却不见得会派什么紧要之人。黑衣人想通其中关节,便不惧南山来人。果然,南山只派了个练气期弟子前来。 孰能料,来的这个练气期弟子竟是连结丹巅峰都能一力拒之的尽时渊。 =================================== 不得不声明: 首先非常非常感谢给我投pk票。#^_^# 因自己水平有限,只要有人愿看就喜出望外了,pk票什么的是压根没奢望过,谁想今天还是三票,这是逼得我不得不加更了。^_^ 不过因工作家庭都比较忙,而且新书期还要努力存文,近期不太会考虑再次加更了,只能保证每日中午的那一更。 当然,如果过段时间能上推荐,还是会酌情加的。谢谢各位看官支持y(^_^)y ... ... 第十六章 颜玄空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擒住了黑衣人,后事便十分便利。 黑衣人虽是松霞宗弃徒,转为散修,仍属仙道修士,对陈员外家虽逼迫亦不曾伤及人命,其实非魔道,不宜动辄打杀。 尽时渊当陈员外面喝令黑衣人发誓再不可踏进跑马镇百里内,黑衣人唯诺诺离去。 陈员外自千恩万谢,敬献了奇草。 通灵草何等模样,尽时渊自是了若指掌。此草并非通灵草,于南山不过普通灵草,无甚大用,然为彰陈员外敬献之心,南山还是派了个弟子来接。不过小事一桩,随便派了个练气弟子就打发了。 只未料有个黑衣人掺了一脚。 敬献完仙草,陈员外拜谢了尽时渊。尽时渊不欲与他多交际,见他家尽皆带伤,与了他一颗合元丹,着其煮一大锅水,一人分食一口,又与他一颗普通的百灵珠助他益寿延年也就打发了。 陈员外无奈献了仙草已是肉痛,却见阖家伤势顿复,复又得赐奇珠,顿时对尽时渊千恩万谢,顶礼膜拜。 见此间事了,尽时渊便带了胡德业回山。正出了大门,方要祭出纸鹤,却忽见天边一点黑。 胡德业方眨了下眼,却见一点剑光一晃而至,稳稳地停在眼前。 这剑光一现便至,来势极快,却又说停便停,刹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尽时渊神色一凛,来人必有元婴以上修为! 来人极自然地收了飞剑,对尽时渊略一点头,只算打过招呼,便对陈员外道:“敢问老丈,可否请仙草一观?” 此人二十来岁相貌,剑眉悬鼻,形正气端,身姿笔挺,一袭蓝衣,袍襟上绣着一株云霞缭绕的挺拔山松。尽时渊心下一松,松霞宗与南山同为修仙门宗,是友非敌。如此说来,莫不是松霞宗颜长老门下? 陈员外倒是不懂得修仙人还有何等修为之分,见来人御剑而至,只诚惶诚恐道:“敢禀仙长,仙草小老儿已敬献南山仙门,由这位仙长带回去了。” 来人至此方正眼看了看尽时渊袍襟上一笔而就的南山:“哦,这位小友便是南山高足?” 此人最少亦有元婴修为,与练气期的尽时渊无异云泥之别,自不会对尽时渊略加在意。只因其对仙草心急火燎,如其确为通灵草,则志在必得!便是拿比通灵草更高的物事换也要换了回去。 尽时渊知其所想,便取出那灵草,先行一礼:“晚辈南山尽时渊见过前辈,此草并非通灵草,敢请前辈明鉴。” 那人一见此草,顿时大失所望。他因听闻南山脚下有凡人敬献仙草,其形似通灵草,便急急赶了来,谁想竟不是。说不得还得上南山一趟。通灵草并非甚奇珍异宝,南山当有库存,两派同为修仙门宗,平日亦会相互扶持,想来亦可求得。 那人一门心思都在通灵草上,打定主意要同尽时渊一同回转南山,却才回想起尽时渊所名“尽时渊”三字,心下一突。 尽时渊见这人见了此草,却愣住了,面色惊疑不定,眼神却不善,顿时心下警惕。南山与松霞宗虽交好,但毕竟非属同门,谁知其人打的什么主意。 却见此人面色一变再变,迟疑、犹豫良久,最后方试探着道:“我乃松霞宗颜玄空。” 尽时渊手一抖,记忆中与那人的纠纷过节纷至沓来,晃得尽时渊眼一晕,刺骨的恐惧扑面挟裹而来,顿时如坠冰窟! 竟是他!松霞宗颜长老!仙界中玄空仙君! 竟然是他! 胡德业见尽时渊血色尽褪,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正不知该不该问,却忽觉手被狠狠一拽,顿时不知身陷何处,只见四周漆黑,却又有不知何物自身旁飞掠而过,想来是自己身体在飞快移动! 胡德业心下惊慌,一声惊呼几乎脱口而出,却突觉前方白衣煞是眼熟!定睛一看,正是师父拽着自己手。胡德业强自镇定,再不吭一声,只由尽时渊拽着飞奔。只是尽时渊手上巨力,指甲都几乎掐进他肉里,胡德业亦不由得死死抓紧师父手。 尽时渊此时却惊恐得寒毛倒竖,头皮发麻,心脏狂跳几乎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她拼命咬牙,将压箱底的绝技都使了出来夺路而逃! 这一界中遁术罕见,常见者不过剑遁。尽时渊此时使的却是五行遁法其一――土遁。 尽时渊此时已不知何处,只潜意识里唯一一点意念“逃!逃!逃!” 颜玄空至少是元婴修为,以尽时渊如今练气修为,只要反应慢了一星半点,便绝无可能翻出他掌心! 尽时渊转世自此生以来四十年,自来只在南山中清修,何曾经历过如此生死大劫!以她如今练气修为,土遁之法对身体损伤亦大,然尽时渊不管不顾,拼了命地一味奔逃,如后有鬼魅,慌不择路,只向着南山飞遁! 逃!只要逃入南山护山大阵,自有南山护着她! 眼见南山护山大阵越来越近,尽时渊修为不足,灵力已难以为继,一咬牙,祭出一口精血,顿时速度猛然提了上来,一念十里,周遭土石无不一闪而逝。 尽时渊一把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弟子令牌,举着冲进了南山护山大阵,土遁之术再难以为继,一头钻出地面,扑倒在地,一口血喷出,却还要回头看了一眼。 胡德业只觉眼前一亮,方才因受巨压死死憋住的一口血因压力陡然一空,再也憋不住一口喷出。 师徒二人趴在草地上半晌不得起。尽时渊更是连手指尖都在发麻,哪怕是已经逃出生天,想来仍是后怕。 劫后余生的尽时渊趴在地上歇了一炷香工夫方惊魂未定地爬起身来。 万未料到松霞宗的颜长老竟会是玄空仙君转世! 记忆中的点滴随即拼凑了起来。 尽时渊前世乃仙界中一仙君,道号尽时元君,与那玄空仙君是敌非友。三百余年前,玄空仙君与尽时元君同遭陷害,被迫转世,却未料投入同一大界。 仙界之下,大界万千,小界无计其数。二人虽一同转世,却绝无可能同时投入同一大界,其中必有尽时渊未知缘由。是以之前尽时渊根本未料那位颜长老竟会是玄空仙君转世! ... ... 第十七章 请教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松霞宗的这位颜长老尽时渊亦曾有听闻,其于三百年前生为松霞宗时任原颜长老之孙,因是谪仙人转世,轰动一时。其天纵奇才,万年罕见,修炼极快,二百余年已是元婴修为。只不知其何时已为松霞宗长老。适才其自言颜玄空,想必因此世身家姓颜,他便自名玄空了。 而尽时渊自三百余年前被迫转世,却记忆尽失,投生至普通人家,浑噩五世。直至第六世偶尔撞上仙路,结丹之时方记忆尽复,却遭意外丹碎身亡。此为第七世方真正成为谪仙子转世之躯。 只是因她出生之时,漫天云霞缭绕,惊动宋掌门,是以一出生便被宋掌门抱回南山养育。连生身父母亦不知何人,更不知何姓,遂就前世道号自名尽时,且因前世本名渊,因此自名尽时渊了。 尽时渊素知玄空仙君底细,亦知松霞宗颜长老乃三百年前谪仙人转世,是以一听玄空之名,便可断定乃玄空其人无疑。 而颜玄空又岂能不知尽时渊,一听尽时渊之名便知其何人。 思及此,尽时渊又生疑惑。 他二人宿敌,哪次碰面不拼个你死我活。然此次尽时渊通名,颜玄空犹豫半晌却不动手,反倒亦通名为先。 尽时渊更生疑惑。 以她如今练气修为,在元婴修士手下逃生几无可能,然她土遁许久,却不见颜玄空追来。或许,其未有追杀之意? 尽时渊一念转过一念,心中疑窦丛生,却无处问询。 倒是在地上坐了许久,胡德业喘过气了,过来问:“师父,今日之事……” 尽时渊方才恍然惊醒,却又吐出一口血,前胸血迹斑斑:“今日事是为师莽撞了。只是为求稳妥,这南山暂且是出不去了。且先回去再做计较。” 此前因与结丹巅峰一战,伤势未愈,此时祭了精血逃命,更是伤上加伤。尽时渊也怕留下后患,不敢马虎,便祭出纸鹤,带了胡德业回去休养。 因颜玄空名气甚大,南山弟子知其者亦众。尤其女弟子,说起松霞宗颜长老,亦颇多仰慕。稍加打听,尽时渊便知道了不少事。 如今颜玄空刚过三百岁,竟已是化神修为!难怪能成为松霞宗长老! 见其出息,其祖松霞宗原颜长老业已引退,如今说起松霞宗颜长老,指的便是颜玄空了。 尽时渊疑惑不解,以其化神修为,自己区区练气,绝无可能自其眼下逃脱,只能认定其时颜玄空并无留人之意。 实在不解,便搁去一边。短期内别出南山便是了。 只是如此一来,尽时渊不免又发起愁来。 换取材料所需贡献缺口不少,不能做外出的任务,只能在南山内。无论丹草堂、器法堂或是其它各堂,宗门内的任务都无法在短期内赚取大量贡献。说不得只能慢慢磨了。 自己倒是无虞,筑基本就在二十年后。只是胡德业年纪本就不轻,若不能早日练气,与日后影响越大。 尽时渊一面养伤,一面仍去做各堂轻松些的任务,一面想办法挣贡献度。 这日,正要出门,却有府里执事弟子引了二人前来,面色怪异。 尽时渊前些日子因伤闭门谢客,近来已无人拜访,遂疑惑停步。 执事弟子引了来人,却道:“尽师姐,此二人执讲经台引荐,前来请您指教。” 二人立即齐齐一礼:“见过尽师叔!” 尽时渊一时未明白:“什么?” 执事弟子只得再道:“此二人执讲经台指名引荐,前来请您指教。” 他加了“指名”二字,尽时渊顿时明白过来。 讲经台规矩,南山弟子可花费贡献度点名请高阶弟子指教,若指教人同意,则此贡献度归指教人所得。 尽时渊这才细看二人,却觉二人有些面善。 尚未开口,却见胡德业忙忙赶来:“师父!” 问候过尽时渊,却与来人打了招呼:“袁师兄,刘师妹。” 尽时渊方忆起。当日她前去丹草堂任亥药田寻胡德业时,见了一场纠纷。当时除胡德业外,正是此二人在场。 四人遂移步书房,尽时渊由此方知原委。 这位袁姓弟子名袁大,刘姓弟子名刘素兰。 原来前日胡德业去丹草堂时,正遇上这位袁大。二人互诉别情,袁大得知胡德业竟拜了师,而其师竟是近来风头正盛的首席弟子尽时渊,顿时大吃一惊。 而更令袁大仰慕的是,胡德业言及尽时渊时的推崇与感恩,及至论起尽时渊传道解惑,袁大心下羡慕不已。 似他等记名弟子,最缺的莫过于传道解惑之人。无人引路,凡事唯靠自己。若要去讲经台请人指教,他这等未能练气的弟子,所能挣得的贡献度极低,莫说结丹真人,便是筑基修士亦请不起。 所能指望的唯有练气修士。然练气修士方踏仙路,于大道自己尚未有多深理解,又有多高水准能指点观想期弟子的。 是以见胡德业对尽时渊极具推崇,袁大顿生请教之念。随即约了刘素兰同至。 见胡德业亦是满脸期待,尽时渊想着左右指点这两位观想期弟子,也费不了多少功夫,且有贡献度可赚,只当是花时间去做任务便是了。尽时渊即刻应了。 以尽时渊对大道的领悟,观想期弟子的困惑连基础都算不上。无论袁、刘二人如何发问,尽时渊都能讲解得深入浅出,更旁征博引,旁的问题都跟着解决了不少。 袁、刘二人先时虽亦是虚心请教,只因尽时渊毕竟练气修为,未曾太过奢望。然未想尽时渊所说虽合他二人观想基础,却往往直指大道,让他二人生生望到了练气之景。一席话,只如醍醐灌顶,于眼前翻开别样世界。心下虽惊涛骇浪,却沉醉其中不得自拔。 直至尽时渊离去,二人仍沉醉不能言。胡德业只护持于旁。 第二日却又有三名观想期记名弟子前来请教。 原来昨日袁、刘二人回去,收获颇丰,喜不自禁,各自告诉了交好的弟子。 难以获得相应指点是这些最底层弟子普遍的困惑。见他二人有所得,不免引动他人前来。 尽时渊不免失笑,只是想着他们与胡德业均是旧识,来花不了多少工夫,便卖了胡德业一个面子,倒也来者不拒。 ... ... 第十八章 讲法会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指点观想期弟子一事,尽时渊本是随意而为。谁想几日过去,她的名声竟渐渐传开了。这一日从早到晚,都有弟子前来请教。 尽时渊如今毕竟只有练气修为,躯体比凡人强的有限,至夜,竟有些疲惫了。便想歇了此事。 孰料第二日一早,便有四名弟子侯在院中了,皆是请人替了他们的岗,特意请了假前来请教的。如此一来,尽时渊倒不好推了。这一日,前来请教的弟子络绎不绝,竟不曾稍休。 待得将来人打发尽了,尽时渊亦不免有些头晕脑胀起来。 月明星稀,尽时渊踱入院中。凉风习习,心神顿时为之一松。 胡德业捧了茶跟了上来:“师父,您这几日劳乏了。” 尽时渊摆摆手:“这点小事倒是没什么,只是来人之多出乎意料。” 胡德业感慨道:“记名弟子欲求一指引何其不易。便是那练气师叔,欲求教于筑基师叔祖,亦是不易。非自己徒弟,谁又肯为个不相干的人过多耗费心神。” 经此一事,尽时渊对这些记名弟子于大道的渴求,倒是体会更深了些。遂不由想起当日因受封首席弟子前往主峰之时,宋掌门恳请之意。 自己不便随意于南山传下道统,然指点下这些低阶弟子却容易。何况如今自己正需贡献度,又不便出南山,靠那普通任务耗时甚巨。不如就遂了宋掌门之意。 心下计较已定,第二日一早,尽时渊便带了胡德业去了讲经台。 南山讲经台,乃是将数座山峰辟为道场。其中有那第一等的经台,辟于山巅,占地极广,掌门及长老等人偶或于其中传道,足可容纳数万弟子。 第二等的,可供门内化神期供奉使用,亦可容纳上万弟子。 再次有第三等的,可供元婴真人所用,亦可容纳过千之数。 最次一等的,不过是结丹真人所用,其中座位不过数百。 结丹以下,便无权于讲经台设台**传道了。 然尽时渊乃其中异数,不过区区练气修为,竟也施施然带了胡德业来了讲经台,要设台**了。 讲经台执事弟子一听所求,竟是愣了。他于讲经台业已操劳数十年,何曾见过此事!心下疑惑,又不敢将这位近来威风的很的首席大师姐公然拒之门外,只得去请示副堂主。 讲经台今日当值的副堂主姓刑,旁人只称刑堂主,闻言立即赶了来。 讲经台堂主却是早得了宋掌门吩咐的,刑堂主亦知此事,见尽时渊果然前来设台,虽藏不住满脸怪异,却还是立即将尽时渊的牌子挂了上去。只是那牌子上尽时渊名字下写的练气二字,怎样看着皆是怪异无比。 尽时渊是着急要赚贡献,便定了每日上午巳正一场。如今方辰时一刻,尽时渊干脆于旁稍侯,当日便要开讲。 其时虽是当日讲经台初开,然来往弟子已不少。有那参加讲经台组织的论道会的,有那来请讲经台引荐高阶修士指教的,亦有不少来参加其他修士的**会的。 弟子们来来往往,大多会向着挂着**会的修士牌看看,若有合适的,便可参加。不多时,便有不少弟子觑见了尽时渊的牌子。顿时口耳相传,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然多为质疑之声。 尽时渊一概不闻,只管到了时辰便去开讲。 少时,突闻一声惊呼:“尽师叔何时竟于此设台,我等竟毫无所知!” 尽时渊拿眼望去,却是曾求教于她的一普通弟子,此时正与同伴议论计较。 其同伴亦是惊疑不定:“从未听闻练气期能于讲经台设台?” 那人便道:“能否设台也不与你我相干。只是尽师叔既已设台,我二人不若前往一观,机会难得不容错过。”听**会所需贡献本就极低,尽时渊因止练气,其**会所需贡献更是寥寥,便是初入门的观想期弟子亦不至捉襟见肘。 其同伴亦是应了。 二人正欲往执事处申请,却听“扑哧”一声。 只见一位紫衣少女正满脸鄙薄:“也是如你等不得练气的废物,才会想着去听练气期修士的**会。无法练气之人去听那无法筑基之人**,倒确是刚好合适。” 其言辞刻薄,那二弟子顿时涨红了脸。一弟子不由辩道:“尽师叔虽属练气,却是谪仙子转世,力敌元婴下修士的人物。我二人虽废,你也不应对尽师叔不恭!” 尽时渊见此处纠纷,不由多看了眼。却觉这紫衣少女有些面善。再仔细一想,原是初见胡德业时刁难刘素兰的那位陈姓弟子。 只听她嘴一撇:“力敌元婴下修士亦不过是会使两下手段罢了。这讲经台可不是动粗的地方,会使剑可不见得真肚里有货。” 那弟子不由恼怒:“你若是能赶在尽师叔前筑基再做道理罢!” 陈姓弟子不免面笼寒霜:“你一个不能练气的废物竟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当我南山规矩是写在墙上看的么!” 那弟子同伴忙拉了他:“陈师叔海涵,晚辈告退。”说着,忙忙扯了他就走,却又低声告诫同伴:“你何苦招惹她,还不知她是个给脸便要踩上来的人么?去听尽师叔**会是正事,何必于此多生事端!” 那弟子不免忿忿:“她也不过勉强练气,便真能筑基了?也当得自己是个人物!” 二人虽不忿,还是忙去执事处登记了,只等到时入场。 那陈姓弟子见他二人退避,撇了撇嘴,却正看见一位相熟弟子,不免欣喜唤道:“万师叔!” 那万姓筑基弟子正看着今日法会牌,听陈姓弟子呼唤,回头一看,却嗔怪道:“灵玉啊,原来是你,在这样地方大呼小叫的,没的让来往前辈笑话。” 陈灵玉脸一红,却仍迅速行了个礼:“万师叔今日也来听**会么?” 万姓弟子已筑基,早已升为外门弟子,地位非陈灵玉等记名弟子可比,每月有供奉,便能省下更多贡献度来听高阶修士法会,甚至偶尔指名求教于某高阶修士。是以常往讲经台来。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a><a></a> ... ... 第十九章 事端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万、陈二人相熟,见陈灵玉相问,万姓弟子也不避她:“前日听闻讲经台邀到了屈真人来连讲三场,却未能探得具体时日,这几日日日来看看,以免错过。” 陈灵玉眼睛一亮:“可是屈千风屈真人?!” 万姓弟子微微一笑:“还能有哪位屈真人!” 陈灵玉登时喜不自禁挽了万姓弟子胳膊:“哎呀,多谢万师叔提点!若非万师叔消息灵通,等到第二、三场,便是挤也挤不进去了。若是错过了屈真人**会,晚辈不得把肠子都悔青了。” 万姓弟子倒也得意于自己消息灵通:“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因为屈真人府上执事弟子与我结拜姐妹交好,我方得了消息。”话倒是说得轻巧,只是屈千风人气极高,便是他府上执事弟子亦是多有追捧者,能与他交好,实非易事。 陈灵玉当然得跟上,何况她是素知这位万师叔心思的:“万师叔何等风采,您的结拜姐妹自然亦是前途无量。莫说屈真人府上执事师叔能高看一眼,便是屈真人只怕也能高看一眼。” 屈千风半步化神,哪里认得万某某与其结拜姐妹何许人也。万姓弟子虽知其说的只是好听话,却奈何让人受用无比,不由得微微一笑,却不多言。 彼时尽时渊早去了旁边偏殿内休息,离的远了。胡德业却是侯在这悬挂的修士牌下,自然将她二人所言听得一清二楚。闻言不由心底嗤笑,欲结交屈真人的,何其攘攘,屈真人又对几个高看一眼了,何况这万姓弟子只是筑基。 只是他实力不济,又素知陈灵玉脾性,自不会出言去招惹他。 只是未料方才遭陈灵玉鄙薄的二位记名弟子,往执事处登记完回转来,正望见胡德业。 近日来求教于尽时渊的,多是丹草堂与袁、刘二人相熟的记名弟子,如今这二位亦是胡德业旧识,忙欣喜招呼:“胡师兄,你竟在此!” 那陈灵玉闻言,随意一瞥,却是一愣。 胡德业与他二人叙过,却听一声嗤笑:“我当是谁,原是攀了高枝的胡大弟子呀!” 胡德业三人俱是闻声色变,真是块甩都甩不脱的牛皮糖。 那万姓弟子不知其中原由,不由问道:“哦?” 陈灵玉不免将这位不得练气的胡德业如何拜了那位不得筑基的尽时渊大师姐为师一事,添油加醋地道来。 屈千风向来厚待尽时渊,如遥铃儿者不免忌恨,处处刁难。万姓弟子不过是个外门弟子,人微言轻,丝毫不曾入屈千风眼,便是连讽贬尽时渊的机会都无,却也因着屈千风,暗恨尽时渊。 此时听闻那位被宋掌门捧在手心里,更让屈千风高看一眼,却迟迟不能筑基的尽时渊,竟然收了这么一位废物弟子,顿时心下大快:“我们这位大师姐是想徒弟想得失心疯了么,便是无人肯拜她为师,也不用收这么一个废物吧。” 那记名弟子气不过,正要争辩,却被胡德业拦了下来。 师父早已说过,他便是结丹前,都得忍耐,何况如今连练气都不得其门而入。况且这位万师叔祖可不是旁边那位陈师叔,筑基期修士动动手指头,都够他们这样的观想期弟子吃不了兜着走了。 见胡德业忍耐,万姓弟子也失了兴致,陈灵玉却得寸进尺,掩嘴笑道:“那位大师姐哪里是失心疯呢,只怕是想要把这个别人**不出来的废物**好了以彰其名吧!” 她二人你出一言我搭一语,那二位记名弟子气得眼中冒火,胡德业却憋得脸色发白,手臂上青筋直爆,指甲都快掐进肉里,却不肯吭一声。 万姓弟子不由“呵呵”一笑:“**不出来的废物彰什么名,不过好为人师罢了。” 陈灵玉卖力捧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好歹也得如万师叔般筑了基才有脸来出风头才是……”话没说完,后半截却象是被鬼生生吞进了肚子里,戛然而止。 万姓弟子见其色变,一抬头,却正见尽时渊。 尽时渊似对方才她二人所言毫无所觉,只瞥了眼胡德业:“走吧。” 言毕,一身轻风地带了胡德业自后殿离去了,只视万、陈二人如无物。 万姓弟子脸都涨得通红,咬紧牙根却直待尽时渊去得远了,方恨恨地放声道:“只拿了身份压人算什么本事!” 却猛然听身旁陈灵玉颤声道:“屈、屈真人!” 万姓弟子一愣,见陈灵玉惊慌得望着门口,万姓弟子心下一突,猛然转头。只见一袭青衣,挟风而入,其过处,便是这大堂内都带了一丝冷气。 不正是屈千风是谁! 万姓弟子血色尽褪,心里突突狂跳,见屈千风未曾看她一眼,却不由得身颤腿软地向着不显眼处退了退。 屈千风径直被执事弟子迎了进去。 万姓弟子扶着身后柜角,好半天方定了神,却吩咐陈灵玉:“尽时渊的**会你去听听,我倒要看看她一个练气期的,还能讲出花来!” 陈灵玉白着一张脸,却不敢违了她的意,只得低声应了:“是!” 及至辰正,便有执事弟子上前来引了尽时渊去了讲经台。 此台乃讲经台所属最小一台,容者不足两百。尽管小台,此时亦是空荡荡。 尽时渊略略一扫,其内不过区区七人。除方才二弟子及胡德业外,另有二位面生弟子,想是因所需贡献度极低,姑且一听。只是见方才那陈灵玉亦远远坐着,不由多瞥了眼。 只是另一人却是奇特。 看着不过普通弟子形貌,气息却极其凝实,一身修为竟看不透。相貌虽陌生,周身气息却有种熟悉之感。 尽时渊心下一动,只略想了想,便知或是哪位相熟长老隐藏修为前来。正要上前见礼,却忽听传音:“毋须多礼,你只讲你的便是。” 尽时渊略点一点头,迈步上台。 此台甚是简陋,不过三丈见方,孤零零一个蒲团,修饰无多。 尽时渊也不拘那些气派,只往那蒲团上一坐,即刻开讲。 ... ... 第二十章 法会生花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陈灵玉满心烦躁地坐在台下。她本要借机随万师叔打探屈真人**会的消息,谁想却被遣来听什么尽时渊的**会。真是吃力不讨好。 待得尽时渊上得台,随意于蒲团上一坐,陈灵玉便心生鄙薄。 但凡来开**会的真人,哪位不是仙风道骨,便是坐那蒲团亦能坐得飘然出尘,何曾见过似尽时渊般随意得只似坐在卧室里的贵妃椅上。 待得尽时渊开讲,陈灵玉一听,竟是自《道德经》开讲,差点没憋住嗤笑出声。真正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道德经》谁人不知,自入门读起,谁不读了万把八千遍,还用得她来讲!只怕是要打肿脸充胖子,却又肚里无货,实在是没什么可讲的,只拿了《道德经》来打发这些不能练气的废物吧! 陈灵玉撇了撇嘴,更是烦躁。白白于此浪费这许多时光。 陈灵玉望望天,此时不过辰正刚过,暖阳如融,煦风扶柳,落花垂湖,却正倒映在天边浮云上,更衬出悠悠蓝天。 见此情此景,陈灵玉心绪倒是平静了不少。既已来了,少不得还得捱到结束,才好与万师叔交代。 陈灵玉看着湖中白云,想着心事。尽时渊的声音却不由自主三言两语地飘入耳中。 其声淡雅悠扬,却有种抚慰心灵之感。陈灵玉心中烦躁渐去,不知不觉竟听得入了神。 陈灵玉渐渐恍惚起来,不过是《道德经》,不过是最浅显明了的言辞,便是观想期弟子皆一听即明,却仿佛直指大道。尽时渊的声音初时只隐约悠悠飘来,渐次入耳,却无不直击心神。陈灵玉整个心神皆为之所动,沉浸其中。 那再简单不过的三言两语,竟似拨云见日,多年来的困惑为之一解,顿生醍醐灌顶之感,练气初期的桎梏竟似略有松动,尽时渊其声亦渐渐地仿佛震耳欲聋! 陈灵玉早已不知外物,不感外情,全副心神只随着尽时渊言语一起一落,间或高至云天,又至飘然物外。 突然,前方变故陡生,猛然将陈灵玉拉回了现实。 陈灵玉眨了眨眼,方从那奇妙境界回来,却见前方灵气凝聚,轰然而动。 强眼观之,那灵气竟是以一位观想期弟子为中心聚集,越聚越凝练,厚积薄发,那弟子竟当场练气了! 陈灵玉大吃一惊,观想期弟子练气,虽比正经修士进阶容易得多,但何曾听说过听个**会便能练气的! 若练气是那么容易的,南山也不会有那许多观想期仆役了! 陈灵玉震惊不可方物,一再告诉自己,不过是凑巧而已!然直觉却告诉她,不是凑巧,是因为这场**会! 陈灵玉正满心矛盾,谁想前方变故再生! 尽时渊端坐蒲团之上,闭着眼,五心向天,口中却不断。《道德经》再熟悉不过的词句、浅显不过的释义经其口而出,却仿佛舌绽莲花,那言语竟似有洗灵伐髓之效。 然而此时,异象突生。 尽时渊前方一尺处,不知为何竟生出一枝新芽!新芽极嫩极绿,娇弱不经风雨,隐隐约约地冒出了一点头,仿佛指尖一碰便要折断。 陈灵玉顿时惊愕莫名。尽时渊所坐可是石台!何来嫩芽?! 未及辨明,只见那嫩芽摇摇晃晃地长起来,转眼间竟长成一株小草。 此时,便有一观想期弟子不由惊呼出声。 却见那小草竟开出一朵娇嫩的黄色小花儿来!微风拂过,那小黄花儿便随着微风摇了摇。 陈灵玉顿时失声,石台生花?! 未及陈灵玉反应,石头上突然成百上千的嫩芽冒了出来,眨眼间,便有成百上千的小花儿摇曳生姿,各色花儿争奇斗妍,你方唱罢我登场。远观尽时渊,竟似坐在了一片花海之中! 陈灵玉心神不由亦为之所夺!此等异象,莫说一见,便是听也不曾听闻! 花海渐渐蔓延,逐渐覆盖了整座石台,继而伸展至台下,将坐在前方的几位观想期弟子包围进去,几乎将半座**会会场铺成花海。 陈灵玉痴痴地望着那片花海,好半晌方回过神来,心下百味杂陈。 她一向是瞧不起尽时渊的。似她这等资质普通的人都能练气,那号称谪仙子转世的尽时渊竟迟迟不能筑基,也有脸称谪仙子转世。便是不能筑基,本分地做一普通人倒也罢了,偏还有脸去做那什么首席弟子。 天纵奇才如屈千风者,尚不能得首席弟子之位,竟被一个不能筑基的蠢人占了,真不知掌门真人是做何想。 虽其后尽时渊划下一月之期,竟然连败结丹后期乃至结丹巅峰修士,证明了自己实力。但在陈灵玉心目中,那也不过是擅长打架罢了。不能筑基便已说明一切。 自己练气不过半年,而尽时渊练气已经四十年。说不定等自己筑了基,尽时渊还在练气蹉跎呢。 然而眼前这又是什么! **会竟然讲到百花盛开! 陈灵玉虽不明其中真意,但她亦知,但凡异象,必非常人! 陈灵玉顿时如坐针毡。各种念头纷至沓来,欲就此逃去,心底深处却又有一丝念想让自己想要把这场闻所未闻的**会听完。 陈灵玉这边纠结反复,另一位却淡定地多。 这易貌而来的,其实是余首座。 身为南山唯一的大乘修士,已摸着渡劫飞升的一丝边际,只是苦于欲入无门。他对仙人自有着自己的理解,更不会似低阶修士般只看表面。四十年练气于漫漫修仙路不过一瞬,何况是尽时渊这般底蕴,练气筑基,根本毫无关碍。 没人比他更清楚尽时渊心中所藏的力量,也没人比他这样已然大乘却寻不着渡劫契机的更渴望那一丝机缘。是以自尽时渊入山以来,余首座便对其密切关注。 虽知尽时渊不可能轻易指点他,却也时时关注以求机缘。 屈千风虽只自修士牌前匆匆而过,然元婴巅峰修士心神何等敏锐,只一扫便注意到了尽时渊的牌子。身为余首座信任的二弟子,他亦素知师父心思,当下便传讯余首座。 余首座一得讯,竟亲自来听尽时渊**会! ... ... 第二十一章 一月法会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余首座亦知其亲身前来必得扰乱现场,少不得易貌而来。 然其心中所想,亦不过是练气期的尽时渊对观想期弟子开个**会罢了,又能讲出多少道理。是以便是余首座亦未料到,这看似普通的一个**会,竟会讲到百花盛开,异象频生! 陈灵玉听不出,其他观想期弟子听不出,但余首座怎能听不出! 尽时渊竟是把大道真解,掰碎了,揉烂了,深入浅出地讲出来,将那无比艰深的通天大道,直直铺在了观想期弟子脚下! 绕是气定神闲如余首座,亦不由动容。尽时渊于南山,无异一宝。而宋掌门邀尽时渊**之举,更让此宝大绽光华! 余首座冷眼环顾。在座这六位弟子何处得来邀天之幸,能得如此指点! 陈灵玉并不知此已是莫大机缘,却亦知百花异象非比寻常,虽不喜尽时渊,却还是强迫自己定下心来听完。 会后,因余首座不肯表明身份,尽时渊只向其微微示意,便带了胡德业离去了。 第二日,尽时渊带着胡德业踩着点施施然而至,却为之一愣。 仍是昨日讲经台,仍只单薄蒲团,台下听众竟有百人之众! 她一现身,便见刘素兰微红着脸上前问候:“尽师叔!胡师兄!听闻昨日百花异象,晚辈等极为仰慕!” 尽时渊微微一笑,着胡德业同他们坐着,自上台去开讲。 事隔一日,台下气象与昨日已全然不同。 能容两百人的会场坐了足有百人,虽非熙熙攘攘,但与昨日区区七人亦天壤之别。尽时渊并非那怯场之人,台下虽有百人众,她亦与昨日无异,随意往蒲团上一坐,即刻开讲。 这一讲,便震惊了整个南山! 日未中,陆玄罡便来拜访:“听闻尽师姐连讲两场,百花盛开,百鸟来朝,端的是仙家气象!” 尽时渊让了座,小旗上来奉了茶,胡德业过来拜见了桐露峰大弟子,陆玄罡虽好奇尽时渊怎么收了这么位八年不得练气的弟子,但旁人事也不便多问,便打发他下去了。 尽时渊自来南山便由纪长老养育,与陆玄罡的交情比旁人自是不同,又知其乃纪长老心腹,也不与他虚应故事,便将当日宋掌门要求告诉了他:“……我虽不愿于南山轻传道统,指点几位小辈却也不过顺手而为,便是此等微末小事,亦不足报了南山四十年养育恩。” 陆玄罡愣了半晌方唏嘘感叹:“善用人者莫过掌门师伯也!” 谁想这一日拜访者竟络绎不绝,有因遥铃儿得罪了尽时渊欲与尽时渊修复关系的萧扶尘,有自来便与尽时渊交好的桐露峰女弟子,更有仰慕尽时渊而来的他支弟子。 尽时渊自来不耐烦这些来往应酬,硬着头皮打发了,忙忙地又关门谢客。 第三日,尽时渊再往讲经台时,已是惊了。 台下已坐无虚席,更有那来的晚了没了位置,只得站在后面。一见尽时渊,霎时整肃无声。尽时渊眼光一扫,竟有近三百,其中更有数位练气期弟子。 南山记名弟子虽有十万之众,然观想至练气并不难,观想期弟子不过数千。且这数千人,做的都是粗使仆役,工作辛苦,轻易离不开。若要走动,少不得起早贪黑把活做了,或是请人暂代。一时之间,要聚起三百观想期弟子,实属不易。 尽时渊也不管他,径自开讲。 第四日,尽时渊方踏进讲经台,便有执事弟子迎了上来:“尽师姐,因您的**会听者甚众,实在安排不下,我们已给您换了地方了。” 尽时渊跟了去一看,却是平日给元婴真人用的会场,足可容纳千余人。待得上得台去,其下三两成群的竟也坐了近半。难怪要换地方。其中练气期竟有数十之多。 其时谁也未曾料到,尽时渊这一讲竟讲了一个月。 每日不足一个时辰,然一月下来,南山观想期弟子竟约有五分之一练气了!便是练气弟子筑基的亦比上月多了十数人! 宋掌门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其实这一月来,去听尽时渊的**会的非仅是记名的观想期和练气期弟子,便是筑基期弟子亦去了不少,后来更有不少结丹真人去看了热闹的,便是元婴真人也偶有前往一观。 只是这些低阶弟子并不知晓,十位长老竟有八位到过场!尤其是余首座,一月之中,竟到了十余次。 在这些记名弟子中,尽时渊的风头竟生生压过了其他结丹甚至元婴真人。如今会场之中,座无虚席,更有那站不下的,只得坐在纸鹤上。有时一场下来,半空中纸鹤攘攘。 日日**会,莫说观想期弟子,便是练气期弟子亦受益不少,首席弟子尽时渊声望日隆。一时间,南山尽闻尽时渊之声。 一月后,尽时渊罢讲了。 原因无他,贡献度早攒得足足有余,莫说胡德业的混元丹,便是她自己的筑基丹的材料都早够了。如今,是时候给胡德业炼制混元丹了。 尽时渊关起门来一心一意为这位首徒炼丹。待丹成,又看着他服了,助他过了混元锻体之苦。其后,又炼阵助他感气,指点他体悟混沌元气,更隔上三日便逼他吃上一丸伐髓丹。 又一月,胡德业终于能感应到那天地间无处不在,又无可琢磨的混沌元气,成功练气了! 胡德业感受着体内元力,难以置信地愣了半晌,想着这许多年来的艰难,扑通一声跪在尽时渊面前,话都说不出来,只频频举袖拭泪。 尽时渊却将他扔了一边,自闭关去了。 自打那次自颜玄空眼前逃脱,一晃二月有余,虽伤势尽复,灵气运转却有种似有若无的凝滞感。尽时渊不敢马虎,她练气甲子本就是为基础稳固,若是留下隐患断不敢就此筑基。 只是尽时渊亦未料到,这一闭关,竟闭了近二十年。期间有事出关过数次,但不多时事毕便再次闭关。 待得真正出关时,尽时渊已是练气甲子将近了。 见尽时渊出关,胡德业、小旗、小六齐齐迎在廊下。 胡德业练气已非常稳固。便是小旗、小六亦尽皆练气。府内原执事弟子居然已经结丹另择府去了,新来的执事弟子名唤籍天和,刚刚筑基,见尽时渊出关,亦上前见过。 尽时渊仍只是练气,其出关于他人只是小事。 然此时,于南山低阶弟子来说,却有件大事:屈千风屈真人,数日前成功化神,从此脱了真传弟子之序,位列供奉了! ... ... 第二十二章 二十年事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丹草堂,任亥药田。 日将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在烈日下费力地拖着一桶水,脸涨得微红,额头隐约现了细密的汗珠。拖了几步,不得不停下来歇歇,擦擦汗,再拖几步,桶内的水随着脚步移动,不时溅了出来,洒在泥土上,随着脚印留下一条不规则的泥印。 突然,旁边伸过一双青筋隆结的大手,将木桶一把拎起就走。 小丫头忙跑着跟上:“袁师兄,你又帮我提桶了,你自己的事做完了没?” 头发已隐约花白的袁大提着大半桶水健步如飞:“锄头坏了,我回来修一修,不过顺路帮你提桶水,不碍事的。” 小丫头红了脸:“都是我太没用了,陈师叔让我打一缸水她晚上要洗澡,我到现在都没打完。要是让陈师叔看见你帮我提水,她又要责怪你事做一半却去做别的。” 袁大摸了摸她的头:“说什么傻话呢。你入门不足三年,已能感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练气了。你年纪又小,正是前途无量,说什么没用的话。这等粗活,我们这些练气无望的弟子做做也就罢了,你还是勤加修炼要紧。” 小丫头费力追上他的步伐:“可是让陈师叔看见你总是帮我,她又要怪你了。” 说起陈灵玉,袁大也不由沉默了。 陈灵玉自二十年前练气,一年后一举挺进中期,正是春风得意。谁料,近二十年过去,亦未能进入后期。修为停滞,筑基更是无望,让她的脾气愈加暴躁,不时拿了他们这些观想期仆役出气。 好在有胡德业暗地时常照拂,他们的日子才不至难以为继。只是胡德业自己亦滞留练气,且不知为何,他虽练气,却无甚法力,连陈灵玉也斗不过。其师尽时渊闭关日久,陈灵玉更不把胡德业放在眼里,胡德业便是愿意关照他们,亦难以尽心。 只是同是原本与他们同院而居的弟子,同是练气后至今未能筑基,胡德业能想着时时照拂,陈灵玉却总拿他们当奴仆使唤,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小丫头不由得又想起胡德业,便问袁大:“袁师兄,胡师叔有些日子没来了吧?” 袁大正把水倒入缸中:“许是有事吧。” 正说着,却见刘素兰匆匆而至。袁大及小丫头齐齐见礼:“刘师叔!” 已是三十如许样貌的刘素兰嗔怪道:“袁师兄你干嘛非要唤我师叔,以你我的交情何必喊得如此生分了!”刘素兰十五年前成功练气,却被丹草堂一位执事看中收做了弟子,如今虽也偶尔回来看看,但毕竟不比从前了。 且胡德业师父尽时渊常年闭关,胡德业往来自由。而刘素兰师父事务繁忙,刘素兰也只得常常随侍在侧,更是来得少了。今次刘素兰前来亦是行色匆匆,也不卖关子:“袁师兄,我方才遇见了胡师兄,说是尽师姐要出关了!” 袁大亦不由振奋:“哦?尽师叔这次闭关闭得久了,可是有所突破?” 刘素兰神色暗沉下来,却摇了摇头:“说是仍是练气。” 二人一时沉默。尽时渊受封首席弟子后仍迟迟不得筑基,虽二十年前**会异象频生,震动南山,但共计甲子未能筑基,饶是底层弟子,亦是颇多微词了。 那小丫头便问:“袁师兄,那位尽师叔便是你此前所说谪仙子转世的首席弟子吗?” 见袁大应了,小丫头不由心生向往:“谪仙子转世该是何等风采呀!” 说起尽时渊,袁大不由会心一笑:“是啊,当年尽师叔讲经台法会,百花盛开,百鸟来朝,云霞缭绕,仙姿绰约,何等风范,南山弟子莫不拜服。且尽师叔待人和善,她的弟子胡师叔原是我们同伴,尽师叔待我们亦是亲厚。日后你也或有机会一见。” 小丫头不免疑惑:“那她为什么不能筑基呢?” 袁大却再不知如何回她。筑基一事何其渺渺,修仙之难,难于上青天。若是想筑基就能筑基,南山便无这许多记名弟子了。 三人一时相顾无言。袁、刘二人正心下感慨,却陡闻尖锐之声:“柳三丫,让你提个水你倒提得躲懒去了!” 小丫头一个哆嗦,忙从袁大手上夺过水桶,蹬蹬蹬地跑远了。 陈灵玉柳眉一竖:“袁大,让你搭的花架子你就搭完了?!” 袁大拽过坏了的锄头转身便走:“我回来修了锄头就去。” 刘素兰一个拦不住,袁大已走得远了。 陈灵玉见是刘素兰,恨恨地一咬牙,扭腰去了。刘素兰不知是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练气后竟被一位前辈看中收了徒,得了师父看顾的刘素兰如今竟已是练气巅峰修为了。而陈灵玉自己滞留中期近二十年不得寸进,再不敢轻易找刘素兰的茬。 一肚子火气没处发,陈灵玉也只得先去吃过午饭。谁知刚到膳房,却听有人议论:“……屈供奉多年未开**会,此次竟要连开十日了!” 陈灵玉一愣,转身就去找万师叔。 万姓弟子却早已得了消息:“……屈供奉刚刚化神,境界未稳无暇分心他顾,虽讲经台说动了他去开**会,但日期尚未定,说不定还得等上三两个月。” 陈灵玉顿时喜到:“有万师叔如此消息灵通,还怕等上三两个月么。” 万姓弟子微微一笑:“这是桩未定的,但如今却有桩定了的。”说着,却停了下来。 陈灵玉微滞,却又立即不着痕迹地笑嘻嘻地捧了茶奉上。万姓弟子接了茶,撇了撇浮茶,才又道:“纪长老定了下月要开一场**会了!” 陈灵玉顿时惊喜,却又不解:“纪长老法会,道理艰深,不是我们低阶弟子听的懂的?” 万姓弟子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回味了一会儿。陈灵玉只得于旁耐心侯着。却见万姓弟子良久方道:“你来南山不久,长老法会这样的盛事还不曾见过,不懂其中道理。长老开**会,便是那艰深道理,亦能讲得深入浅出。否则,那数万的座位,不就是惠及我们这样普通弟子么。若是真人才能听的,何须那许多地方。况且如纪长老般炼虚大修,已初通天地,我们便是万一不得入,便是于场外侯着,亦能体悟天地,于修炼有莫大好处。是以每次长老开**会,莫不举南山而动。我既然得了消息,少不得事先上下打点,到时候才好挤了近去,若是运气不错,说不定还能挤着个座位。” 陈灵玉顿时明白,万师叔这是要她也出出血了,虽有些肉痛,但想着其中好处,少不得还得奉承着万师叔捎带上她。 ... ... 第二十三章 遥铃儿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万、陈二人计议已定,便一同去了讲经台。 讲经台热闹非常,二人略一听便知,纪长老**会的消息尚未传开,但屈供奉**会的消息已传开了,因其人气极高,不少人都前来打听具体消息。 陈灵玉不由有感于万师叔消息灵通。于他们这样的低阶弟子而言,能挤在纪长老**会较近位置感悟天地的机会,比能开十场的屈供奉的**会的位置,更为不易。 万姓弟子带了陈灵玉绕过人群,悄悄入内去寻相熟的执事弟子,却见殿里更是人潮涌动,便有些疑惑。 正在探头探脑,只听一声娇叱:“尽时渊,你身为首席弟子,甲子不得筑基,倒还有脸出来么!” 陈灵玉往人缝里瞅了瞅,果是闭关日久的尽时渊。方才发言之人却不认得。还是万姓弟子到处人脉广,一眼便认出是飘涧峰钱长老的得意弟子遥铃儿。 当年遥铃儿被大师姐萧扶尘捉了回去,又被师父压了一同闭关,直闭到结了丹才放了出来,这才听说尽时渊一遭往事。只是彼时尽时渊业已闭关,只恨不逢时。此时终于见了尽时渊出关,却仍旧未能筑基,岂有不寻隙之理。 尽时渊仍是一袭白衣,腰侧佩剑。虽因年逾花甲,发色渐白,皱纹初现,却仍身姿笔挺。见遥铃儿咄咄逼人,也不恼不怒:“纪长老差遣,敢不效劳。”只因纪长老成为长老后,未曾开过法会,便差陆玄罡前往讲经台安排,适逢尽时渊出关前往拜见,因尽时渊经验丰富,便将此事揽了过来。 遥铃儿此时亦未知纪长老法会将开,不曾想到旁的,只撇嘴道:“你不能筑基,便是拍足了掌门师伯马屁又有何用,倒占了个首席弟子之位,白白坏了我南山首席弟子名声!”说着,却又打量打量尽时渊,“也是,左右你这首席弟子也做不长了,便让你再尸位素餐些年,又有何妨。也免得人说我南山小气,舍不得个首席弟子之位。” 言下之意,只说练气弟子寿元有限,尽时渊已是寿元将尽了。 尽时渊也不理她,她尽时渊自来行事坦荡,何曾惧人言。她战也战过,**会也开过,认同她的便认同了,不能认同她的,还能强上去堵了人悠悠之口。 谁想那万姓弟子也是看不惯尽时渊的,便于旁火上浇油:“遥师叔勿忧,掌门真人高瞻远瞩,必会为尽师姐日后考虑的。”尽时渊不能筑基,当然得为她日后考虑了。 此言甚合遥铃儿意,不由侧目:“你是谁?” 万姓弟子垂首裣衽一礼:“见过遥师叔,晚辈万南竹。” 遥铃儿便指了万南竹向尽时渊道:“公道自在人心!” 尽时渊亦不过一笑置之。 遥铃儿最见不到她这副万事不萦于心的模样,压着火气道:“既然掌门师伯看重于你,我也不说要你让出首席弟子之位的话,只要你当着这南山弟子的面,认一声对不住就是了。” 此等无理取闹之事尽时渊自不会应,遥铃儿当然也不肯放过她,当即铁青着脸扬声道:“想我南山首席弟子,赫赫威名。今有尽时渊,入不能服众,出不能扬名,我师兄弟如何当不得你一声对不住。各位师兄弟,你们说是也不是!” 此时旁观之人甚众,和者却寡。虽然不服尽时渊者众多,但其虽修为不济,却是掌门亲封首席弟子,且尽时渊战结丹巅峰于前,震慑诸弟子,而法会生花于后,更是受益者颇多,若非切身关碍,何苦得罪于她。 听着那么寥寥三两声,遥铃儿登时涨了个脸红,心下暗恼这些口蜜腹剑之徒,却不甘心就此放过尽时渊,正着恼处,万南竹却来捧场:“我等微末弟子自然当不得尽师姐一声对不住。只是委屈了屈供奉,天纵英才却未尝得成首席弟子,诚心**会却让于尽师姐生花法会,如今屈供奉法会再开,谁知正好尽师姐出关了。” 这番话可是踩在遥铃儿引线上了,见遥铃儿闻此言已勃然变色,万南竹便暗示陈灵玉应和。 谁想陈灵玉一反常态,支支吾吾未吭声。 陈灵玉亦是纠结。她本是瞧不起尽时渊的,号称什么谪仙子转世,入门便是内门弟子,享了多少资源,却连筑基都未能够,与她们这样的记名弟子有什么分别。但她本资质有限,当年能练气已是万幸,却未料尽时渊法会助其破境,一举中期。如今二十年来再无寸进,见尽时渊出关,心底竟隐约有一丝渴望尽时渊法会再开。 只是她向来奉承万南竹,指望她提携自己,万不敢见罪于她。见万南竹示意,少不得绞尽脑汁。 幸而遥铃儿是个火爆脾气,未等她想好托辞,遥铃儿已是望天一声大笑:“我道尽师姐闭关二十年,怎么突然想着出关了。原是听说屈供奉化神,怕错过良机吧。” 万南竹从旁应道:“屈供奉虚怀若谷,自不会在意些须小事。” 尽时渊本不欲理会遥铃儿,奈何遥铃儿突然“铮”地一声弹剑出鞘,剑风竟带起衣袂翻飞:“屈供奉不屑于小辈计较,我遥铃儿却是眼里不揉沙子。拔剑吧,我自会让你知晓,南山弟子心不可折!” 尽时渊只摇头:“你当知我曾败结丹巅峰。” 遥铃儿眼角眉梢尽是不屑:“我瑶光铃之威,岂是普通结丹巅峰可阻!” 胡德业忙劝道:“遥师叔、师父,讲经台人来人往……” 遥铃儿只拿眼角略瞥了他:“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与你师父说话,就有你张口的地方了?难怪是个废物师父教出来的废物,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不速速退去,也免得污了我的眼!” 胡德业登时脸憋得酱紫,拼了命地咬了牙,紧紧地攥了拳。 周围登时响起数声嗤笑。 尽时渊噗哧一笑,却“啪、啪”拍了拍手而后道:“徒儿不错,我教你要戒急用忍,你却是把为师的话听进去了。只是,”说着,尽时渊神色一肃,缓缓抽剑而出:“你实力不如人,自然得忍。而我身为人师,徒弟受此大辱,若还要忍,便愧为人师了!” 尽时渊剑尖斜下指:“遥铃儿,划下道儿来吧!” ... ... 第二十四章 瑶光铃之威再现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讲经台确不是动手的地方,她们杵在讲经台大殿门口,已挡了别人路了。陈灵玉忙上前:“遥师叔祖,尽师姐,此处多有不便……” 遥铃儿略一点头:“尽时渊,我在演法堂等你!”言毕,也不等尽时渊回答,自御剑而去。 胡德业上得前来:“师父,纪长老之事……” 尽时渊冷哼一声:“纪长老之事倒也不急于一时,我虽不欲与遥铃儿纠缠,却也不肯她坏了首席弟子之名,更不肯她损你如猪狗。去吧,我筑基已近,却未寻着契机。此事或是契机亦未可知。” 胡德业只得跟了去演法堂。 演法堂专为提供弟子切磋之用,尽时渊师徒未至,她二人的邀约已传遍演法堂。待得尽时渊寻着遥铃儿,已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见她到了,遥铃儿也不多话,祭起飞剑,便要出手! 结丹的遥铃儿比之前亦不可同日而语。飞剑祭出,威势赫赫,风啸有声,直取尽时渊而来。 尽时渊不敢马虎,宝剑出鞘,却是使了个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将遥铃儿的飞剑拨去了一旁。 前次遥铃儿不过筑基,尽时渊尽可随意。而此时面对结丹的遥铃儿,尽时渊亦不敢托大,当即转防为攻。众人眼前一花,尽时渊左手已不知掐了多少个诀,数个禁制接连打出,右手一甩,更是一气甩出四张符。 遥铃儿一手甩出一杆小旗,一手祭出瑶光铃。 小旗滴溜溜转着升至遥铃儿头顶,迎风一展,顿时化作一丈大小,罩住了遥铃儿,任尽时渊各色禁制、纸符“砰砰砰”炸裂在旗上,一时雷光大作,水火交注,却无法伤及遥铃儿分毫。 瑶光铃更是无风自摇,顿时满头光影旋转,只叫人头晕脑胀。原来竟是借了日光! 尽时渊忽然手中宝剑一抬,只听“叮”地一声,竟是堪堪挡住了不知转从何处袭来的飞剑!然飞剑力度极大,尽时渊连剑带人“蹬蹬蹬”连退三步方站稳脚跟,顿时心中气血翻涌。 满天光影中,根本无法看见飞剑自何处袭来,其速极疾,角度乖滑刁钻,于瑶光铃的掩护之下,神出鬼没,难以寻迹,尽时渊每次都只能险险避过,有两次甚至被擦到,飞剑带出一串血珠,惊险已极! 大旗挡住了尽时渊的攻击,瑶光铃光影变幻莫测,飞剑步步进逼,一时间只听“叮叮当当”之声响成一片,尽时渊尽陷于满天剑光,周身不时冒出一连串火星,拼力抵挡之下亦只得步步后退。 只是虽每次只能堪堪挡住,飞剑却亦未能给尽时渊造成真正的伤害。但因着瑶光铃的掩护,飞剑行迹无可琢磨,于飞剑诡异极速的攻击之下,尽时渊亦无还手之力,只得频频败退。 遥铃儿嘴角现出一丝嘲讽。败了结丹巅峰又怎样,还不是败退于我瑶光铃之下。得意之下,遥铃儿擎起大旗,只一招,顿时一阵飓风拔地骤起,卷向尽时渊! 狂风之中,尽时渊摇摇欲坠,却还得拼尽全力抵挡不知何处袭来的飞剑。 胡德业双拳紧握,死死得瞪着尽时渊,生怕一个错身,师父便落败了。 突然,尽时渊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自那风暴中心传来,明明已是强弩之末,其声却一如既往淡定从容:“一说,仙出南山。一说,剑出南山。我南山弟子,修仙,亦修剑。” 众人尽皆惊愕,此时却说这个做什么?! 只见狂风之中,剑光之下,瑶光铃光影深处,一道剑光一闪而逝。 遥铃儿头顶的大旗骤然跌落,复化作小旗,蒙尘于地。狂风顿息。 复一剑,飞剑“叮”得一声砸在青石地上。 再一剑,瑶光铃黯然亦跌落。 三剑过后,剑休风息,光影俱消。唯尽时渊**。 在场之人大多未曾见过二十年前遥铃儿与尽时渊的初次交锋,震撼之余,一时间疑惑之声频发。 遥铃儿却丝毫不乱一声嗤笑:“吃一堑须得长一智,你以为这一招还能再用于我么!” 只见遥铃儿双手掐诀,落地的瑶光铃复起,仍悬于半空。飞剑再临,颤了颤便一掠而至。大旗复扬,“呼啦”一下拢住了遥铃儿。 遥铃儿再战,果然不惧尽时渊之剑! 周围有当年知情的,登时响起数声吸气声。按萧扶尘之说,尽时渊之剑可断修士与法宝之间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气机,遥铃儿与其法宝之间气机即断,怎能再度控制法宝? 只见瑶光铃摇晃,满天光影再作。遥铃儿一掐诀,瑶光铃微微一顿,无数阳光顿时凝聚成无数细针,满天细针微微晃动,却都转向尽时渊,生生将尽时渊周身尽笼于下! 尽时渊面色微凝,却见针阵颤动,忽然,满天细针齐发,无数细针如暴雨袭来,细针破空之声竟如蜂群急至,尽时渊头顶都为之一暗,细针却极亮,仿佛黑暗之中所有光芒尽为细针所夺,闪耀双目,夺人心魄!尽时渊从头发丝到脚尖,无不是针锋所指,已避无可避! 眼见尽时渊要被针阵戳成蚂蜂窝,胡德业急不可待之下脱口而出:“师父小心!” 却见尽时渊微微一笑。 遥铃儿与法宝之间的气机已断,她又凭什么控制法宝。围观之人看不出,尽时渊怎能看不出。不过是于法宝上施了禁制,再控制那些禁制罢了!其上禁制必是钱长老的手笔,繁复奇妙不可言。然尽时渊何许人也,前世身为仙君,何等禁制不曾见过! 尽时渊宝剑既出,却不去抵挡针阵,反而直指瑶光铃,只喝一声:“破!” 剑尖光华大作,却见瑶光铃猛地一颤,那无数针阵将将戳到尽时渊外袍,却如一只无形的大手一把抹过,未及伤及尽时渊分毫,那针阵便似从未存在过般转眼消散! 遥铃儿心神剧震,脸色刷白,难以置信地竭力指着尽时渊,指尖却还在颤:“不可能!师父亲手炼制的禁制,你怎能破!你!你!你……” 好歹被其师钱长老压着同闭了多年关,再没敢喊出“有人代为出手”之类的话。 尽时渊此时却再不肯被动防御,趁遥铃儿因瑶光铃针阵被破而心神不定之时,尽时渊手中宝剑再起,手上亦不停,只见其手指不停变幻,只遥铃儿说了一句话的工夫,尽时渊已打去数十个禁制。 尽时渊宝剑一扬,再喝一声:“破!” 瑶光铃再承不住尽时渊禁制之威,“叮铃铃”跌落于地。 遥铃儿怔踵当场。 ... ... 第二十五章 俱伤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不慌不忙还剑入鞘。 遥铃儿仗着法宝厉害,不把尽时渊放在眼里,谁知于尽时渊来说,法宝比修士更易破。与其一场激战,竟是毫发无伤。 胡德业终于放下了心,正要迎上去,却陡然变色:“师父小心!” 尽时渊闻声转头,却见遥铃儿怒目振袖,其飞剑携风雷之势气汹汹飞扑而至。尽时渊极速抽剑一挡,却震得虎口发麻,心知遥铃儿是动了真怒了。 飞剑再不复之前行迹诡异,而是拼尽全力堂堂正正迎面劈来,大开大阖,飞剑势大力沉,一下,一下,直劈得尽时渊从手掌到肩膀都在发麻。 尽时渊心下一沉。她所依仗不过是前世的心得、阅历,什么技巧、各种禁制皆不在话下。但如今她毕竟只是练气,而遥铃儿已是真正的结丹期修士,遇上这种硬碰硬,她毫无胜算! 遥铃儿粉面含怒,双目通红,紧咬下唇,一语不发,只一剑一剑狠狠劈过去。 这种劈砍毫无技巧可言,完全是实力压制,不过十数剑,尽时渊便承受不住,虎口都流下血来,心下更是气血翻涌,死死咬住才不让喉头那口血喷出来。 胡德业急道:“师父!” 遥铃儿充耳不闻,只狠狠地瞪着尽时渊,用尽全力一剑一剑劈来。尽时渊也只得咬紧牙关一剑一剑地接。 渐渐地,尽时渊再也忍不住,脸色苍白,嘴角流出一丝血,全身都开始颤抖,小腿亦在发麻,双臂更是麻得几乎失去知觉,差点连剑都握不住,只能死死支撑。 尽时渊虽熟知遁术,然此时修为太浅,强使遁术于其身有害,非生死关头不可用,说不定还得咬牙撑着。 遥铃儿却不罢手,仍旧一剑一剑劈过去。 胡德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想要阻止却不得头绪,正心急火燎地忙忙乱转,却见尽时渊突然祭出纸鹤,纸鹤载着尽时渊一滑,飞剑顿时劈了个空。 遥铃儿一指,飞剑拐了个弯便又追了上去,却见尽时渊剑尖连点,手指翻飞,只一瞬间已施了不知道多少个禁制。 遥铃儿指着飞剑疾袭而上,却突然感到脚下一震。遥铃儿心下诧异,却不去理会,只拿飞剑追着尽时渊,飞剑却突然撞上了一道防护法阵。遥铃儿不由一愣。 何来防护法阵?若说以尽时渊区区练气修为,能于须臾之间布置防护法阵,遥铃儿宁愿相信她能败元婴修士。 尽时渊稍事喘息,遥铃儿却在用飞剑试探防护法阵范围。此阵范围极广,竟是将演法堂整座大殿皆笼了进去。飞剑处处碰壁,遥铃儿心下顿生不妙之感。 围观众人亦俱是惊愕莫名,此等防护法阵绝无可能凭空而出,然众人正疑惑莫解,却见一道惊雷突然凌空劈下,绕是遥铃儿反应迅速,亦只狼狈避过。 在遥铃儿尚未反应之时,尽时渊反击了! 一着得先机,处处得先机,场上形势顿转,咄咄逼人之人已变为尽时渊。只见密集的雷光一道接一道劈下,丝毫不给以遥铃儿喘息之机。 胡德业已是目瞪口呆,刚刚还在为师父揪心不已,如何转眼间便反守为攻,步步进逼了! 遥铃儿使劲浑身解数辗转腾挪,竭尽全力躲避那无比密集的炸雷,虽御剑速疾,雷光却更疾,紧追不放,让她不敢分一丝神,连祭出小旗做防护的工夫都抽不出来。 遥铃儿不得不咬紧牙关,好在练气期弟子灵力有限,放不出太多雷灵力就将告罄,更何况是尽时渊这种密集轰炸的法子。遥铃儿只得勉力支撑,所幸的是尽时渊练气期攻击力有限,哪怕万一被击中那么一两下,对身为结丹期的遥铃儿亦不至造成大伤。 孰料时间悄然流逝了,尽时渊一直呆在防护法阵里不出来,遥铃儿伤不着她。可她手中的雷光却未曾稍歇,密集的雷光成片成片地炸向遥铃儿,让人不敢眨眼,甚至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遥铃儿心中已是叫苦连天,尽时渊的雷虽未能给她造成多少伤害,但早已超过练气的能力,如此大雷,如此大量,非筑基而不可得。遥铃儿甚至怀疑尽时渊是否其实已经筑基了,但她的灵力波动又明确无误的只是练气。 每当众人都以为差不多了吧,该至此终结了的时候,尽时渊又是一片雷轰然落下,遥铃儿不得不再次竭力躲避。自演法堂外远远望去,只能望见半空中连片密雷轰然下落,绵延半空昏暗不见天色。 但时间长了,遥铃儿却也逐渐适应了这样的节奏,慢慢自密集的雷光中缓过气来,一面竭力躲避,一面悄悄摸出了小旗,正要招手一扬,眼角却见一道剑光一闪。遥铃儿心里突得一下,正感到要不好,突然觉得右肩一凉,身体却被带着往后一扯。 遥铃儿难以置信地看着插入右肩的宝剑。 尽时渊区区练气,竟能用一把普通宝剑破了自己的结丹之躯?!怎么可能! 遥铃儿喉头一甜,眼前一黑,直直往后栽倒。 怎么可能! 遥铃儿满心不甘和愤懑,想要怒吼,却觉得浑身无力发不出一丝声音,满腔怒火憋在喉头却发出不来,只能死死地瞪着眼。 遥铃儿栽倒在地闭上眼睛的那么一瞬间,却突然感觉到后脑勺着地软软的被什么东西垫住了,好象还带着血腥味,和自己右肩的鲜血混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胡德业冲上前去:“师父!” 尽时渊之前手掌已鲜血淋漓,此时抱着遥铃儿,胸前白衣沾了她的鲜血,更觉其形可怖。她却浑然未觉,掏出一颗合元丹塞进遥铃儿嘴里,又自遥铃儿右肩抽出宝剑,却见宝剑上帖着张击破符。 尽时渊掏出一瓶伤药,撒在遥铃儿右肩伤口之上,见其已无大碍,却才一面拭了宝剑,一面吩咐胡德业:“她不过是怒急攻心才昏了过去,并无大碍。这伤药乃我自用,药性却浅,于结丹期修士并无大用,你将她送回去,并代我向萧师妹告声罪,就说我日后亲去赔罪。” 胡德业却忧心尽时渊的伤势:“师父,您手上……” 尽时渊虎口尽裂,鲜血淋漓,却置若罔闻,慢慢拭净了宝剑,比着阳光下细看了看,方还剑入鞘:“无妨,皮外伤而已。你去吧。” 胡德业方扶了遥铃儿驾鹤去了。 尽时渊再不肯管这些闲事,向匆匆赶来的演法堂执事弟子解释了借用防护法阵一事,再去讲经台安排了纪长老**会之事,便自回了洞府。 ―――――――――――――――――――――― 本次分类强推期间,剧情正进入阶段性**,亲们,手中的票票不要吝啬地砸过来吧!#^_^# 欢迎收藏养肥哦~ ... ... 第二十六章 长老讲法会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不愿胡德业忧心,只说无碍。其实她自家知道自家事,遥铃儿虽是结丹初期,其法宝强横,自身实力亦是不俗,战力强盛不下寻常结丹巅峰。 斗法宝,尽时渊是不惧的,无论各种禁制、手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遥铃儿发狠拿飞剑砸她,却着实让尽时渊受了伤,说不得得好生调养一番。好在并未伤及根基,寻常内伤,好生养着便是了。 尽时渊如今练气已满甲子,功夫做足,是时候筑基了。谁想此番受伤,只得把筑基时候再往后推了推。 回了洞府,尽时渊虽不曾闭关,却也不再理会旁事,心无旁骛一心养伤。日日服丹,夜夜调养,直养了大半个月方调养好了。 这日正出房门,却有小旗来禀:“尽师姐,明日便是纪长老**会之日了,陆真人遣人来问,尽师姐可要去听听?” 尽时渊虽不见得须靠听纪长老的**会去体悟天地,但似纪长老这般大修开**会,哪怕只是旁观,亦能得不少好处。尽时渊当即回了来人。陆玄罡早给她留了位置,明日她只去便是。 第二日一早,尽时渊便带了胡德业去了讲经台。 纪长老的**会巳正开始,此时方卯时三刻,讲经台已是人山人海。 长老们难得开**会,进入纪长老开讲,距上次长老**会已数十年,是以倾南山而动。便是那有差事在身的杂役亦大多请了假来,宁愿半夜赶工,亦不肯错过这难逢的盛事。 然此时前来的大多是无法入场的低阶弟子,赶早来占个场外的好位置。待得尽时渊进入场内,人却不多。尽时渊一入内,便看见萧扶尘。 萧扶尘却先来打过招呼:“尽师姐,我三师妹出言不逊更下手争强,却劳尽师姐亲自登门赔个什么罪,羞得家师无脸见人了。” 尽时渊忙推辞:“言重了,我下手太重,遥师妹这伤怕是得养上两个月了。都怪我失手,怎敢不上门赔罪。”话虽如此,遥铃儿当日不过怒急攻心,虽剑穿右肩,其实是外伤,倒是尽时渊伤得更重些。 二人正客套,却突见周围略静了一静。 尽时渊一回头,却是屈千风到了。 屈千风一如既往,冷面冷衣,运腿如风,转眼已至。 萧扶尘和尽时渊齐齐行礼,萧扶尘师父钱长老比屈千风高一级,是以萧扶尘仍只称:“屈师兄。” 尽时渊无师,少不得依着南山规矩称声:“屈供奉!” 屈千风身为真传弟子多年,与萧扶尘自来师兄妹相称,与尽时渊亦是亲厚。如今虽位列供奉,情分却不会浅。见她二人行礼,屈千风冰冷的脸色却是缓了缓:“二位师妹莫要多礼,真是折煞我了,尽师妹还是称声师兄便是。” 尽时渊不禁微笑:“成就化神,可喜可贺,自然当得一声屈供奉,却莫再过谦虚了。” 萧扶尘打趣道:“我倒是怕屈师兄忘了我,赶紧套个近乎呢。你和尽师姐都是闭关一闭多年之人,这一出关,却一个化神,一个也是筑基将近了,我正想着也要去闭关呢。只是听说尽师姐一出关,屈师兄便遣了小童去问候。若我也闭个二十年出来,屈师兄不得忘了我吧?” 屈千风脸竟红了红,这才看了尽时渊一眼:“尽师妹果然筑基将近了。怎样,筑基可有腹案了?” 因着余首座看重尽时渊,屈千风向来待尽时渊亲厚,尽时渊对他亦不遮掩:“便是这几日了。” 屈、萧二人皆是心下一愣。 修士破关之机虽多有感悟,但若说具体到什么时候,谁也无法肯定。而尽时渊竟信誓旦旦地说就在这几日了。难道,已是有破关的把握了?只是,从未有过修士敢说自己一定能破关,尽时渊竟自信至此? 只是他二人并非寻常低阶弟子,对尽时渊亦多有了解,只怕是尽时渊于筑基确已有定案了。只是他人事自不便多问。 萧扶尘便笑道:“那我提前恭喜尽师姐了。” 尽时渊失笑:“筑基而已,有什么好恭喜的。何况我就算筑基,离结丹还早着呢。待日后我结了丹再说吧。” 他三人说些闲话,胡德业只垂手一旁侍立。不多时,场内便熙熙攘攘,亦有不少与他们相熟的弟子前来问候,亦不过是些交际言辞。也有些想上前的,碍着向来不苟言笑的屈千风,最终还是退了开去。 纪长老**会,用的是最大的会场,足可容纳数万人。饶是如此,渐渐亦有找不着位置的只得驾了纸鹤侯在半空中。再晚些,那半空中层层叠叠,黑压压都是人影。 到得辰末,讲经台堂主亲自引路,由陆玄罡等诸弟子服侍着,纪长老施施然来了。整个会场顿时鸦雀无声。 纪长老也不废话,往台上一坐,即刻开讲。 尽时渊一世仙君,纪长老不过炼虚,她的**会还不曾入得尽时渊眼,但如今尽时渊只练气,于低阶修为感悟高阶道法,两相印证,倒也有些感受。 纪长老**渐渐深入,会场数万人大多有所感悟,不少人边感悟边运转灵气印证,灵气运转渐渐强盛。因会场人数众多,渐渐引动了整个会场灵气流转,比平日更强上了两分。 尽时渊干脆闭眼睛,放开感知,于这难得的灵力微风中细细体悟。纪长老的话语虽飘渺似天边,却又好似近在耳旁,声微却清晰。 渐渐的,纪长老的声音似充耳不闻,虚无缥缈无法听清,却又似绕过耳朵直接敲进了心里,一字一字深深地烙了进去,全副心神都在随着这些字句共舞、颤抖。 尽时渊已能感到周围灵力变化,大约不少人都于这场**会深获裨益。数千上万的灵力流转带动了整个会场的灵气逐渐起了变化。 会场内结丹甚至元婴以上弟子众多,他们尚能控制己身,以自身带动周围灵力流转。。但其实更多的却是筑基及以下弟子,他们置身如此氛围,不由自主地体内灵力便跟着运转,只感觉灵力运转比常日流畅得多,顿时喜出望外,更全身心投入进去。 尽时渊亦是感受与平日不同,少时,心下一动。此时灵气,远甚往日,何不借此契机,就此筑基。 尽时渊是艺高人胆大,心下决定,也不瞻前顾后,当即引灵气入体,当真就此筑起基来。 ... ... 第二十七章 破关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不多时,萧扶尘便觉有异。虽说全场灵气流转加速,但元婴修士神念何等敏锐,萧扶尘十分确定尽时渊身周灵气流转与他人迥异。萧扶尘微微侧目,却见后排的屈千风亦是紧盯着尽时渊,想来以屈千风修为,早已发觉有异。 再不多时,便是胡德业亦有所觉,疑惑地看着师父。 尽时渊处,初时只灵力流转微微加速,然其速渐疾,渐成一不可见漩涡。 台上的纪长老不由向尽时渊处瞟了一眼。 然尽时渊双目紧闭,浑然未觉。 萧扶尘不由微微蹙眉,尽时渊的灵力莫不是要失控? 再过一会儿,却见屈千风陡然立起,紧盯着尽时渊,萧扶尘忙问:“屈供奉?” 屈千风如常只是冷着脸,眉尖却微蹙:“尽师妹在筑基!” 萧扶尘吓一大跳,于这样地方筑基?!胡德业更是惊得手足无措! 寻常修士筑基,莫不是寻一灵力充裕且僻静处,各色防护阵法安排妥当,若有条件的,更可请师长看护,万般准备了,方小心翼翼闭关,一举冲击。南山更是于那主峰延伸出的灵脉上专为南山弟子修建了一座破关池,其内多处闭关洞府,其上灵气浓郁,南山弟子自筑基至化神,皆可去破关池申请一洞府,自然万般妥当。且弟子每一大境界首次冲关可免全部耗费,若是一次不成再来一次,亦不过多耗费些贡献度,冲关所需丹药、法阵、看护的师长俱由破关池统一安排。 尽时渊没去稳妥的破关池,却于这嘈杂混乱的会场内筑起基来!此处灵气倒是浓郁了,却与僻静二字毫不相干,周围干扰纷纷,一不小心便可能走火入魔! 萧扶尘虽叹尽时渊艺高人胆大,却也暗怨她太胡来,这万一若是有个万一,可不是说笑的。却又疑惑其或许是**会上顿悟,不肯错过此机缘。 萧扶尘正思绪纷纷,却见屈千风已在设防护法阵了,十数个各色禁制纷纷笼来,他人再难近尽时渊身。屈千风左手仍掐着指决,右手却捏了两张符,蓄势待发,这竟是要给尽时渊护起法来。 萧扶尘轻叹,亦是暗暗准备,以防不测。 此等外事,尽时渊早已一概不知,只一心破境冲关。 她此时早已放开全部心神,拼力吸收周围灵气,以灵力洗刷自己身体,洗掉体内秽物,改善体质,再行筑基。 尽时渊练气甲子,体内灵力远非普通练气巅峰可比,灵力浑厚凝实比之寻常筑基期弟子亦不遑多让,一矣运转,如狂风骤起,大海稍倾。更兼此时会场内灵气不比往时,数万人的影响带动周围灵气流转赫赫有声,更利尽时渊吸收周围灵气。 只见过不多时,尽时渊身周灵气越聚越快,漩涡声势渐起,已惊动了周围不少人。就在众人疑惑之时,尽时渊周围灵气已渐如龙卷风呼啸磅礴,渐渐小半个会场的弟子都朝这边侧目。 再过一会儿,绕是屈千风亦不由微微色变,实在是尽时渊动静太大,这龙卷风已要将他和萧扶尘卷了进去。 屈千风和萧扶尘元婴以上大修,虽灵气龙卷风看似惊人,实则低阶修士筑基区区小事自影响不到他们,屈千风仍矗立当场,萧扶尘为求不惊扰到尽时渊,不免微微退步。但胡德业却是一退再退,实在是这龙卷风已让他难以立足。 只是屈、萧二人虽不受影响,却亦暗自疑惑。练气不过刚踏仙途,筑基亦不过第二层,何须如此磅礴的灵气。只是他二人都曾听闻尽时渊练气甲子之说,想来必是有些缘故。这灵气龙卷风声势渐赫,其直径已大过丈,便是屈千风亦不由稍稍退步。如此大的动静已惊动整个会场。纪长老干脆一边讲一边盯着这边。但整个会场的弟子已齐齐望来,有那不明所以的不免相互询问,得知尽时渊竟于此筑基,错愕之下不免议论纷纷。 会场中,万南竹、陈灵玉二人早已凑到遥铃儿身边,三人亦不免对此惊异有加。 陈灵玉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她嫉妒尽时渊如她这般资质普通,却能得长辈爱护,资源尽享,不免恶意望其筑基不得,却又不希望其真失败,只因尽时渊若筑基成功,则很有可能法会再开。万南竹于尽时渊并无深仇大恨,不免有些嫉妒。而遥铃儿早已脸色铁青。 她向来瞧不起尽时渊,号称什么谪仙子转世,却甲子不得筑基,偏还要占着个首席弟子的名分,整个南山的脸都让她丢光了。可尽时渊偏偏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仍你损贬却丝毫不放心上,让遥铃儿总想要看看她屈辱受气的模样。更可气的是,屈供奉从不肯对她稍假辞色,偏待尽时渊亲厚有加。 遥铃儿看着前方屈千风为其护法的紧张模样,脸色一变再变。正咬牙切齿,却听纪长老**停了下来:“今日已有一个时辰了,就到这里吧。” 在场弟子大多亦多有感悟,若再继续,无异填鸭,不若就此罢手,让人各回去细细领悟。 纪长老一面起身,却不急着离去,只吩咐陆玄罡好生看护尽时渊,自己却从旁观望。尽时渊是她一手带大的,虽无师徒名分,却有护犊情分。 场中众人心思纷纷,尽时渊一概不闻,只一心筑基。 然而尽时渊身周的灵气龙卷风渐扩,其直径已过三丈,周围弟子纷纷退让。为免多生纠纷,纪长老便吩咐陆玄罡同讲经台执事弟子清场。 数万弟子开始次第退场。 孰料异变陡生! 尽时渊身周的灵气龙卷风陡然扩大,瞬间笼罩了方圆十丈,其内数百弟子几乎被扯进龙卷风内。龙卷风已浓郁宛如实质,呼啸有声,赫赫生威,声势惊人,便是会场外亦能看清,场外弟子不免惊疑猜测,又有已经出场了的一传扬,顿时众人面面相觑。 纪长老大袖一卷,将龙卷风内受影响的低阶弟子尽数卷了出来,着执事弟子着紧安排清场。 只是普通低阶弟子对如此状况不明所以,而似纪长老等向来对谪仙子转世的尽时渊信任有加,压根未曾料到尽时渊此时竟是凶险已极! ... ... 第二十八章 洗灵伐髓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原因无它,只因尽时渊此时吸纳的灵气早已超过她经脉所能容纳的极限! 尽时渊练气甲子,光是那伐隋丹便服了不知有多少,经脉丹田俱早已炼得非常人所能想象,是以她对自己筑基信心十足。只是饶是她亦未料到,纪长老法会于会场中灵气的影响如此之巨,其吸纳而来的灵气磅礴难以想象。若说普通练气弟子筑基,是将小溪般的经脉扩至小河般,尽时渊则是用宽不知凡几的瀑布来锻炼本以成河的经脉了! 瀑布来势汹汹,强行将经脉一遍遍冲刷,冲击力极强,却无法阻挡。绕是尽时渊已锻炼甲子的经脉,亦无法经受如此无止境极强地冲刷! 然身外灵气已成龙卷风之势,尽时渊止练气修为,于灵气控制上极其有限,岂是说停就能停的!说不得只能咬紧牙关硬抗了。只是尽时渊为基础稳固,练气甲子,经脉锻炼得无比结实,丹田更是较寻常练气弟子厚实何止数倍,要筑基,更是谈何容易! 过不多久,尽时渊便感到已至极限,瀑布般狂暴的灵气持续冲刷,让其经脉已将撑爆,不少地方甚至已是支离破碎。尽时渊心下一凉,若是经脉受损,不易修复,还只小事,但若经脉爆裂却未能筑基,自己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甲子功夫尽毁一旦?!只是她如今已在入定筑基状态,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便是向外示意警都不能。 而屈、萧二人虽为其护法,然修士破关本就困难重重,筑基更是须经重塑丹田经脉之痛,并未察觉其形有异。 尽时渊拼命咬牙,脸色发白,浑身冷汗,便是经脉破裂的剧痛亦是顾不得了,只绞尽脑汁要想个什么法子总得过了眼前这一关才是。然而其周身无不受汹涌的灵气冲击,多处经脉已难以为继,眼见便要破裂了,而丹田却仍在储存灵气化为灵力,丝毫未有筑基之象。 尽时渊一筹莫展,却仍不肯放弃。她堂堂一世仙君,何等艰难险阻未曾淌过,不过筑基而已,还不至伤了性命。哪怕已是痛得浑身发抖,却仍在绞尽脑汁想着对策。 突然,尽时渊忽见有处经脉正要破裂,却抗住了更以难以察觉的速度微微愈合了那么一丝。 尽时渊顿时一愣。愈合虽微,却着实非虚。她撑住经脉不立即爆裂已是勉为其难,怎可能尚能修复?尽时渊虽惊讶莫名,然以其仙君的见识,立即明白今日转机必得着落于此,当即忍着钻心剧痛,将前因后果细细想了一遍,饶是她经验丰富无人能及,亦想了半晌方想起事出何因。 此事,还得说因遥铃儿而起。 当日她与遥铃儿激战,虽伤了遥铃儿,自己却亦是伤得不轻。只因不想留下隐患,便吃了不少丹药调养。伤是养好了,但所服丹药之药力却未能完全炼化吸收。此时经脉修复,必是因那残存的药力了! 尽时渊行事从不拖泥带水,一思及此,当下细细体会经脉中残存的药力,引导其修复经脉。经脉被动地受药力修复,与尽时渊主动借药力修复经脉自不可同日而语。 甲子以降,尽时渊服过的丹药不止凡几,前月与遥铃儿一战后,更是服了不少。如今残存的药力,虽不足修复大伤,然维持经脉不立即爆裂却足足有余。 尽时渊顿时放下心来,一面维持经脉,一面细观丹田变化。只是浑身秽物洗净不少,丹田却仍无筑基气象。 若是让遥铃儿知晓她重创尽时渊,却无意中间接促成了尽时渊,当不知作何想。只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当时遭遥铃儿重伤,却成为此时机缘。 尽时渊一通忙乱,外面却逐渐嘈杂起来。只因以南山弟子广博见识,亦未能见过如此筑基的! 场内弟子渐渐散去了,遥铃儿等三人却未出去。见尽时渊满面痛苦,身体都在轻颤,遥铃儿只满脸鄙薄:“这便是顿悟了?还真顿悟顿到现场筑基了?莫不是想筑基想疯了吧!” 万南竹自然跟上:“又能有几人如遥师叔这般天纵之资!尽师姐甲子未能筑基,自然是求之若渴。” 遥铃儿撇了撇嘴。却见屈千风一副紧张模样,忍不住上前道:“屈师兄,练气弟子筑基须得锻体伐髓,谁不是痛苦过来的,你何必为她担忧。” 屈千风自来与萧扶尘交情不错,却不耐烦理会遥铃儿,见她上来搭话,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遥铃儿登时涨红了脸,讪讪地收了声,心下暗恼却不敢再开腔惹得屈千风不快。 其身后的万、陈二人更是噤若寒蝉。 萧扶尘暗叹,也只得吩咐遥铃儿:“三师妹,你先回去看看师父要的万花丹的辅材准备妥当与否。” 遥铃儿不愿离了屈千风,期期艾艾地不肯挪步。 萧扶尘不由微微皱眉。遥铃儿的心思人尽皆知,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萧扶尘自己一门心思要成就仙路,于情之一字上看的极淡,并未有过如遥铃儿般体会,想要劝劝遥铃儿竟不知从何开口。 屈千风根本不理会遥铃儿,只盯着尽时渊。 遥铃儿心下暗恨,却也不敢在其面前胡搅蛮缠。其他人于屈千风面前更是不敢吭一声。遥铃儿一面暗恼这些顶不上用的家伙,一面烦躁地捋着腰带上的流苏,正寻思着如何再跟屈千风搭个话,却忽闻纪长老声音:“玄儿,速速清场!” 遥铃儿闻言一愣,却见尽时渊处惊变陡生!原宽不过十丈的龙卷风,急剧扩大,眨眼间竟要卷至遥铃儿跟前。 遥铃儿好歹是结丹真人,自是不惧。身后万、陈二人却是俱各惊呼,只一眨眼,便要被龙卷风卷入! 场中之人所剩已无多,纪长老大袖一扬,将除屈、萧等元婴以上弟子外尽皆卷出场外。 胡德业顿时被卷得晕头转向。遥铃儿却忙挣扎高唤:“屈师兄!”其时场面混乱,纪长老却理会她不得,顿时,遥铃儿亦被卷出。 遥铃儿被卷出场,却又不甘就这么走了。刚立稳脚跟,复又挣扎着逆着人流冲向会场门口,却猛然被执事弟子拦了下来:“遥师叔,纪长老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遥铃儿见其区区执事弟子竟敢阻拦,顿时怒不可遏,一跺脚,将他一把推开:“让开!” 执事弟子只筑基修为,自然挡不住遥铃儿,却又不敢违了纪长老吩咐,摔得龇牙咧嘴却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要再去拦遥铃儿:“遥师叔……”却突然怔立当场:“这是什么!” 遥铃儿早已忘了自己要进场,只呆呆地看着会场中诸般奇异景象,眼花缭乱却让人心驰神往,恨不得全身飞了去,早已忘了己身何处,直好半天方喃喃道:“仙……界……?” ... ... 第二十九章 仙界幻境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朝阳初露,清风明目,一只翠鸟儿跃上青翠的枝头,正沐浴上第一道阳光。翠鸟儿梳了梳翠亮的羽毛,“啾啾”啼了两声,转了转小巧的脑袋,眨了眨通透黑玉般的眼睛,竟似看到了你的心底深处。 遥铃儿心神一颤,却忽见翠鸟儿头顶一暗,遥铃儿不由跟着抬头,却只见一片乌云。 遥铃儿煞是纳闷,哪里来这样快的一片乌云,说遮便遮住了天? 然而乌云却陡然扇起一阵狂风,顿时飞沙走石,枝断树横,昏暗不见天日。遥铃儿从未见过如此大风,心慌忍不住抬臂掩面避风。翠鸟儿的羽毛霎时被吹乱,却仍能于这狂风中立足。遥铃儿正疑惑,却见这翠鸟儿一张口,猛然一吸,竟将这狂风一气吞了进去,顿时风息沙消。 遥铃儿这才发现,这哪是什么乌云!竟是一只不知什么活物! 那乌云略动了动,似大鸟展翅,遥铃儿这才发现,那乌云仿若从不知极高的天上飞扑而下,只见乌云越来越大,昏暗扑顶,将天尽皆盖住。 遥铃儿极度惊骇,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得溜圆,忍不住伸手抚胸,却仍压不住心跳不止。这大鸟该有多大!然乌云仍在下落,仿佛如一片锅盖,向锅里的遥铃儿直直盖了下来,直至天色昏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遥铃儿惶然四顾,却见除了地平线上尚有一丝亮光,再无光源。 遥铃儿吓得不由后退了两步,却已难辨方向,只觉四面八方尽是黑暗。她突然觉得异样的恐惧袭来,忍不住放声大喊,却不知能喊些什么。只听自己声音回荡,却无和着,四周一片空寂。遥铃儿忙伸手到处乱抓,想抓住点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四周皆是空旷。脚下踩的明明是实地,却又有种无容身之所的恐慌。 一股莫名的恐惧自脚底油然升起,遥铃儿忍不住这一无所知的惊惧,几乎掉下眼泪来,正欲高呼“师父,救我!”,却突然发现眼睛渐渐适应了这样的黑暗,逐渐能看清点东西了。然后待其细细分辨,却赫然发现那乌云竟是在移动的! 虽天色昏暗不可辨,却不知怎么偏能看清那乌云在极快地移动。遥铃儿心下骇然,这乌云极速移动竟还能盖住天了,这大鸟是该是有多大?! 遥铃儿傻愣愣地看着它移动了足有燃香工夫,才见天边一侧渐亮,原来是乌云已移开了。 然而这乌云足足移了半个时辰,方将半边天让了出来! 遥铃儿心神惊骇不可言,这是什么大鸟!从此处飞过竟然飞了半个时辰还没过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那大鸟才终于完全自头顶移开。此时遥铃儿方见大鸟全貌。 此鸟远观奇大无比,却静止浮空仿若沉睡。 遥铃儿正疑惑,却见大鸟忽一扇翅,顿时狂风再起!遥铃儿正欲躲避,翠鸟儿再出,只一吸,狂风已无踪无迹。 而那大鸟却趁此风陡然提速,眨眼间已去得远了,再一眨眼,已消失天际不可寻。 遥铃儿心里狂跳,呼吸急促,一段再熟不过的传说呼之欲出!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一个压都压不住的答案蹦了出来,遥铃儿虽难以置信,却不得不认为,这便是传说中的鹏! 随着鹏远去,天复明,风复清,遥铃儿长出一口气,却登时惊呆了! 眼前这一方世界,澄澈不可方物,极广极深,极目远眺,远无止境,却又有仙霞隐隐! 远山若黛,却将欲撑天! 青湖如镜,却浩渺似海! 山之巅,金凤起舞,万鸟来朝!湖之深,青龙盘绕,百兽偕从! 有状雕有角,音如婴儿的蛊雕;有那状鱼人面,音如鸳鸯的赤鱬……种种异兽不一而足,却无不是仅存于传说那仙界之中的洪荒大妖! 遥铃儿心跳如鼓,颤着双腿,竭力抚胸远目,却见山清水静,仙云缭绕,百兽竞锋,万鸟争鸣。耳旁更似有仙乐隐隐,让人忘忧,忽又见天女散花幻象,令人心生向往,直恨不得飞扑了去。 遥铃儿痴痴地看着这一切,仿佛一瞬,又仿佛已过数年,才终于回过神来。此地,莫不就是传说中的仙界?! 遥铃儿顿时欣喜若狂,仙界?仙界! 却忽见一位仙子,扶云逶迤而过。仙子不似下界修士,需得踏剑方能御空,只见她脚踏祥云,手挽莲花,伴仙乐而行。那仙子衣袂飘飞,长发垂云,不沾一丝俗气。只见其背影,便让人心折欲拜。 遥铃儿顿时自惭形秽,正欲下拜,却忽闻一声呼唤:“阿渊!” 那仙子回首相顾,见来人,顿时莞尔。 遥铃儿此时方见那仙子容貌,顿时心中如遭鼓击,这是怎样一位仙子呀! 只见她眉若远黛,眸似点星,未笑便带三分柔情,一笑便似阖天同喜,让人见之忘忧。其容貌超凡脱俗,让人望而生畏,只恨不得远远地离了她,方能不让自己的俗气沾染于她。便是那脚下祥云,亦不如其纯洁无暇。更有那眉间一点莲子米大小的印记,竟是朵栩栩如生的九色莲花,再一细看,那莲花竟在缓缓转动。 遥铃儿一愣,印记竟能转动么?更何况,离得如许远,如何能看清眉间一点印记微微转动?! 遥铃儿未及多想,后来之人已笑嘻嘻地追了上来:“阿渊,你家后院万年玉莲花瓣上的露珠可采了?” 那被唤过阿渊的仙子只浅浅一笑:“自是要等你来了同采才是!”却笑得遥铃儿心跳如鼓,气息不定,耳内轰鸣! 那后来之人便笑嘻嘻地挽了她的手,二位仙子言笑晏晏地携手去的远了。 遥铃儿痴痴地望着二仙离去的方向,心旌摇曳,只狠不得跟了去,却突然几乎被一阵龙卷风刮倒,那龙卷风却又有些奇特,似风又不是风。 遥铃儿一时不明,此风何来? ... ... 第三十章 雷劫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遥铃儿晃了晃方站稳脚跟,却突然一时不明身在何处,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这哪是什么龙卷风,分明是尽时渊筑基时引动了纪长老**会会场灵气聚成的灵气漩涡! 遥铃儿总算明白过来身处何处,心神却还未完全自方才的仙界景象中回过神来,眨了眨眼,却突然看见仙界正在眼前! 遥铃儿惊诧莫名,这不是讲经台么,何来仙界? 遥铃儿仔细看了看,方分辨出来。此处确是讲经台无误,然尽时渊已尽为龙卷风所笼,早已看不清其身何处。而龙卷风旁,却有一处丈宽幻象,正是方才所见仙界景象! 遥铃儿顿时一愣,这个会场容者数万,怕不得有上百丈宽,这宽仅一丈的仙境幻象,却能吸引人的全部心神,如坠其中无法自拔,便是鸟展翅、仙子驾临,无不如身临其境,真假难辨。 遥铃儿复又细看了看这幻象,却见其中无不如真实存在,不过一丈方圆,却将撑天山峰、似海镜湖皆尽显其中,其中飞鸟走兽何止万千。宽既宽矣,细节处却亦清晰可见,便是山脚下大树上那只翠鸟儿身后的尾羽亦纤毫毕现! 遥铃儿于这幻象之前历经鹏鸟展翅,飞便飞了一个多时辰,又见仙子驾临,仿佛已过许久,其于现实中仅一瞬,便是遥铃儿回过神,那阻她入内的执事弟子堪堪扑至门口,傻傻地问了声:“这是什么!” 遥铃儿百感交集,却下意识地自问了句:“仙界?” 遥铃儿神色复杂地望着场内龙卷风,却再无入内之意。 尽时渊不过筑个基而已,竟弄出这般动静。观此龙卷风声势,便是结丹亦不遑多让。思及方才仙界景象,遥铃儿不由心下泛酸。不知那位被唤做“阿渊”的仙子,与尽时渊可有关系? 然而,一句师父、大师姐说过多次,她却从未真正听进去的话,此刻却挡也挡不住自心底深处冒了出来:“尽时渊堂堂谪仙子转世,切不可以常理度之!” 纪长老将场内低阶弟子清完,继续于旁观望。 屈、萧等人仍旧于旁护法。 遥铃儿狠狠地抹了一把泪,再不愿待在此处,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却又不甘止步。 屈千风不喜欢又能怎样,结丹败给了练气又能怎样,便是尽时渊筑基了再压自己一头又能怎样。 遥铃儿此刻什么都不愿去想,只记着屈千风尚未离去。 遥铃儿跺一跺脚,再次转身回到会场门口,然而龙卷风再扩,已完全扩至整个会场。 纪长老神色微动。如此巨量的灵气绝非练气期的经脉所能承受,不知尽时渊可好。 尽时渊此时却于外事一概不闻,其体内经脉已几乎撑不住了,但此时却是筑基紧要关头,说什么咬死牙关也要撑住! 只是经脉残破,那伐髓之苦却愈如铁锯反复拉扯,直疼得人连头发丝都在痛。却不得不咬牙用这狂暴的巨量灵气洗灵伐髓,储蓄丹田,努力筑基。 尽时渊只疼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只是她被龙卷风挡住,外人一概不得知。 萧扶尘却渐渐心神不定起来。练气修士筑基从未听闻过有时间如此之长的,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只是见纪长老尚淡定自若,萧扶尘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出了什么问题,纪长老还能不知道么。正想些有的没的,却见龙卷风再变。 只听龙卷风内尽时渊一声长啸,巨大的灵气龙卷风如被一只大手抓碎了一般,突然间便碎裂了! 方才尚声势惊人的龙卷风,只眨眼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聚成龙卷风的灵气顿时无无头之龙四下飞散。 纪长老大袖一扬,便将这些散乱的灵气尽数抚平。 只一瞬间,刚刚还混乱不堪的会场,便无比地平静下来。仿佛方才的凌乱只是错觉。只刹那间便风息云散,复见云淡天高,轻风悠扬。 如今在场的已尽是元婴上高阶修士,自不会为这许变故动容。龙卷风方散,众人的目光已齐聚尽时渊。 只见尽时渊仍五心向天,尚未醒转。 萧扶尘却突然放了心,其周身灵动,确已成功筑基无疑。 尽时渊缓缓睁开眼睛,其内光华尽释,明亮夺目,骇人心神!萧扶尘并未与其目光对上,却仍不由心下一慌,忙转开眼,却见纪长老亦是满脸诧异。 萧扶尘见纪长老面露诧异,不由将视线转回尽时渊,却见其目已光华尽敛,平淡无奇,再不复方才凌厉。萧扶尘亦不明其中细节,遂将诸般念头抛却一旁,喜盈盈上前贺道:“尽师姐,恭喜你成功筑基!” 此时的尽时渊,因成功筑基,早已借剩余的大量灵力修复了经脉,周身完好无损。更因成功筑基,寿元得续,已不复之前老迈模样,回到当初三十如许样貌。 其本眉目如画,却因性情坚毅,又向来洒脱自若,别有一番潇洒气质。如今筑基后,已除尘涤垢,褪尽凡胎,一身白衣更显风姿绰约,仿若乘风归去,让人见之忘俗。 尽时渊拂了拂袖上灰尘,却笑道:“不过筑个基而已,你也太客气了。” 萧扶尘不禁莞尔:“你这个基却是筑得惊天动地,便是整个南山都能知道你筑基了。更何况方才仙界幻境如梦似幻,令人神往,让我等大开眼界。” 尽时渊却是一愣:“什么仙界幻境?” 萧扶尘亦是一愣,尽时渊自己弄出来的幻境,自己却不知么?正要解释,却是纪长老见尽时渊成功筑基,遂放了心,便带了诸弟子回桐露峰。 尽时渊心下感激,忙道谢要跟了服侍她回去。话未出口,却见天色突变! 方才尚艳阳高照,转眼间已是乌云密布。 萧扶尘疑惑抬望,却见乌云中雷光隐隐,如金蛇狂舞,蛰伏云中欲奔而噬空。霎时间,已是雷光漫天。 且此雷非比寻常,竟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洪荒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纪长老面色大变:“雷劫!” ... ... 第三十一章 紫宵神雷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此语一出,全场皆惊!竟是雷劫?! 纪长老声色俱厉扬声全场:“所有人俱回洞府,不得出门!” 话音未落,却忽听闻多年未曾响过的主峰大钟敲响,紧随其后的便是掌门令传遍整个南山:“掌门有令!令所有南山弟子俱回洞府,闭门结界,不得有误!” 掌门令一出,会场外诸弟子顿时作鸟兽散,会场内数位高阶弟子亦是面色不善,忙起身返回洞府。 尽时渊亦是心下疑惑,好好的,怎会有雷劫?若说仙宝出世,南山于此经营悠久,若有仙宝蛰伏于此,早出世了。若说有修士应劫飞升,修士应劫自有感悟,南山唯一可能应劫飞升的余首座却从未听闻其近期有应劫之举。 然雷劫非同小可,便是以南山之威,亦惊动得诸长老尽出! 纪长老更是直接卷起场外数万低阶弟子,要一齐带了回自己洞府躲避,以免雷劫下来时,他们尚未能回府,遭了池鱼之殃。 尽时渊亦被卷入纪长老袖中回桐露峰,沿途却见诸长老忙忙飞过,见有在外面乱走尚未回府的零散弟子,便一齐卷了带走。 整个南山上下顿时一通忙乱。 及至回了桐露峰,纪长老将他们直接扔进自己洞府,却又匆匆出去寻找其他散落弟子。陆玄罡作为主人,屈千风及另一位供奉做为在场修为最高之人,忙着安抚各低阶弟子不提。 只是那劫云越聚越大,其中雷光滚滚,眼见劫雷便要成型,尽时渊却自心底升起一丝疑惑,讲经台所在山峰离桐露峰怕不得有数百里地,为何方才所见劫云居于头顶,如今仍在头顶,这劫云该是有多大?又是何事物引发了雷劫? 半空中,已能见五道身影,其周身气息不似普通长老。尽时渊心下一凌,竟是素日不问世事的五位地仙老祖齐齐出动了! 正疑惑,却闻一声:“尽师姐!到这边来!”却是陆玄罡。 在场弟子众多,已逐渐按南山七峰五府十二支分作十二堆,由各支各自清点人数。萧扶尘自然带着遥铃儿清点飘涧峰的弟子去了,陆玄罡却于此收拢桐露峰弟子。 桐露峰弟子这边,胡德业一见尽时渊,登时喜不自禁:“师父,您已经筑基了!” 见胡德业无恙,尽时渊亦十分欢喜,胡德业如今几乎毫无自保能力,这混乱纷纷之时,难免差池。师徒二人正述别情,却又有桐露峰其他弟子上前道贺,不免又是一阵客套。 彼时虽劫雷悬于头顶,然南山弟子自来于南山大阵十分信任,又处于纪长老洞府的重重禁制保护之下,并未感到雷劫十分急迫。 众人正叙话,却忽闻头顶炸雷震耳欲聋,那劫雷竟是直直地劈了下来,其声之巨,雷过后仍耳内轰鸣! 南山大阵已全开,然而这一道雷竟劈得大阵显形,整个防护法阵跟着晃了晃。 在场弟子举座皆惊,一时失声!已然回转的纪长老亦是面色不善。 南山大阵与南山弟子心中,无异于攻不破的铜墙铁壁,而此雷一击竟如此威力! 尽时渊脸色一变,别人认不得,她怎能认不得!雷光之中紫气隐隐,更带了一丝洪荒气息。正是仙界独有的紫宵神雷!尽时渊心下顿生不妙之感。这雷劫,莫不与她有关?! 短暂的寂静之后,议论声暴起,这雷劫的位置正正居于他们头顶,怎好似跟着他们自讲经台移至桐露峰! 彼时天暗如泼墨,狂风骤起,其声如鬼泣狼嚎,桐露峰顶千年梧桐几乎有被连根拔起之虞,纪长老伸了伸手,好似安抚一般,梧桐才稳稳立住,仅余枝叶随风撕扯。头顶劫云翻滚,云中雷光隐隐,过不多时,第二道雷便下来了,这一道雷,直劈得南山大阵剧烈晃动,似微有碎裂之声传来!有那实力不济的低阶弟子,几乎被惊得心神失守! 南山弟子俱皆色变!自入南山,这南山大阵便于他们心上立下了一道防线,大阵存,南山在!而如今,这无可攻破的南山大阵仅经了两道雷,竟有破碎之忧?!这雷劫无异于劈在所有南山弟子心头。 尽时渊更是神色肃穆,这紫宵神雷乃专劈仙人仙宝之雷,若是劈了凡人,必得魂飞魄散,欲转世而不可得。只是她此时亦百思不得其解,在场若说谁能与仙人仙宝扯上关系,除她自己外不做他想。但自来仙人谪贬了,转世之后,无论前世何故,仙界均不会再追究,从未听闻紫宵神雷会追着谪仙转世之人之说。 若此劫当真于她有关,观此雷威势,以自己如今仅筑基修为,无论如何都无法逃出生天!尽时渊心下一沉,今日之事,甚是诡异。只是事出何因此时已无暇他寻,先想办法过了这道坎便可称万分侥幸了!只是,以如今筑基修为,便是有通天能耐,因修为有限,施展不出,亦是无可奈何,天意威严,绝无侥幸!若此劫当真过不去,难不成真得魂飞魄散么! 见尽时渊眉头紧锁,胡德业正欲详询,第三道雷下来了!那雷似擎天巨剑狠狠劈下,霎时间满天紫光纵横天际,雷声响彻云霄,十余息方休。场内有那未能练气的观想弟子,顿时被雷声震伤了心肺。 纪长老不由皱眉,此雷威力竟至于斯! 雷声刚落,却陡闻惊呼:“不好,大阵将裂!” 却见南山大阵已隐现裂痕。众弟子皆是心下一惊,南山大阵被破于他们心中是不可想象的!一时间,人心惶惶。 纪长老闻声安抚道:“尔等莫慌,我南山除大阵尚有五位老祖,必能护得我南山弟子安全。”话音刚落,却见尽时渊祭起纸鹤欲行。她尚未及祭炼飞剑,仍只得以纸鹤代步。 纪长老微诧:“阿渊,你将欲何往?” 尽时渊已匆匆上了纸鹤:“我观此劫乃因我而起,我自当避之,以免牵连他人。” 此言一出,旁人俱感荒诞不经,雷劫干她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何事! ... ... 第三十二章 渡劫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见尽时渊竟将雷劫揽在自己身上,遥铃儿愕然失笑:“难不成你以为你是谪仙转世这雷劫都要看重你一分?尽时渊,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萧扶尘顿时喝道:“三师妹,你是闭关尚有不足么!” 尽时渊只做未闻,驾了纸鹤便要离去。 纪长老皱眉欲阻,却忽见宋掌门踏剑而至:“阿渊,你随我来!”未及尽时渊反应,宋掌门便携其手一把拉上飞剑眨眼间便无迹无踪。 众弟子俱是惊诧莫名,宋掌门缘何亲至却只带了尽时渊一人离去,一时传言纷纷。 纪长老被他们吵得心烦,只得喝了声:“收声!” 以长老之威,诸弟子莫敢不从,一时间诸言不闻。然而只静了那么一瞬,却陡闻惊呼:“你们看!那劫云去了!” 众人纷纷抬头,却见劫云果然移动了,却是循宋掌门及尽时渊离开方向而去! 众人一时目瞪口呆! 虽除纪长老外,其他弟子均未曾见过雷劫,然而没吃过猪肉,还曾见过猪跑。修仙这么些年,关于雷劫的传闻,便是听也听了不少。若要引发雷劫,除仙宝出世,便是大乘修士将要羽化飞升,却未曾听过雷劫会追着个筑基修士跑的! 遥铃儿如遭惊雷,哑然无声,好半晌方难以置信地抓着萧扶尘的衣袖厉声诘问:“大师姐,那劫云真是随尽时渊去了?!” 萧扶尘心下百味杂陈,只微叹:“当是如此了。” 万南竹、陈灵玉等更是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一时间,偌大的桐露峰鸦雀无声。 桐露峰众人猜疑纷纷,宋掌门飞剑上的尽时渊却如坠冰窟!之前尽时渊仅猜测雷劫或因她而起,却不敢肯定。此时见劫云果随她而走,顿时寒冲百会,此次,再无侥幸了! 此劫威力方才已见,仅三击便几乎劈碎了坚不可摧的南山大阵!尽时渊不过筑基,躯体强的有限,且因其眼界甚高,于此低阶法宝看不入眼,未曾费心练过甚么趁手法器,只随意拿把普通宝剑比划,此时却是有苦难言。 此劫如此威势,以她筑基之躯,只怕略擦了一擦,便要魂飞魄散,更勿提抗雷劫了!如今唯一所能依仗的无非是南山之防,只是南山大阵于此天威雷劫之下,亦不堪承受,仅三击便有破碎之忧,剩余六击,如何能防? 饶是心境沉稳如尽时渊,此时亦不免多有惶惧。 尽时渊不怕死。仙人报仇,十万年不晚。死了,不过是转世重修,数千年时间于寿元无尽的仙人而言不过沧海一粟,死了,再来便是。 可即便是尽时渊,亦怕此紫宵神雷。她如今不过筑基,虽属修士,于仙人相较,亦不过凡属,如何能抗紫宵之威!只怕被那劫雷略擦了擦,便要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了!若是魂飞魄散,则再无转世之机,此生,便再无来世了。天道威严,黯淡不见生机,尽时渊心已沉入谷底。 一向潇洒如尽时渊,此时面对如此生死大劫,毫无渡劫之路,亦不免绝望难抑,却又忍不住目露恨意,咬牙切齿暗道:“岳贼,若我魂飞魄散了便罢,若还有一丝生机,便是老天开了眼,与我复仇之机!你且慢慢等着罢!” 宋掌门却带了尽时渊直接到了南山主峰。 二人方踏进大殿,却见殿内已有多位高阶修士。 尽时渊只略扫了一眼,除宋掌门、余首座外,另有五位高阶修士。这五位修士虽形貌各异,然修为皆深不可测,且竟俱皆带了丝洪荒气息!尽时渊心下一凛,必是南山的五位地仙老祖了! 未想竟惊动五祖尽出! 其时紧迫,见宋掌门同尽时渊入内,余首座直接入题:“阿渊,此劫可是因你而起?” 尽时渊亦不敢肯定:“约莫是了。” 余首座再问:“如何应劫你可有预案?” 尽时渊勉强苦笑:“我此前亦未知有此雷劫,却是未能准备什么预案。” 宋掌门略微沉吟:“既如此,我们说不得还得帮你一把。” 尽时渊一愣,继而精神一阵,若得五祖相助,此劫或可为之! 她自入南山以来,宋掌门、纪长老等于她帮助良多。可他们虽将她视为晚辈,却因她谪仙子转世,从不曾摆出长辈姿态。尽时渊虽敬他们是长辈,心怀感激,却因自己前世记忆,从未曾象他人般待他们如自家长辈般心悦诚服地敬重。而如今尽时渊面对雷劫,大难临头之时,宋掌门却主动提出要帮她。尽时渊第一次由衷地对南山生出熟悉而又陌生的归属感。 然时间紧迫,尽时渊顾不得感慨,以筑基修为面对如此毫无胜算的雷劫,尽亦不免心生惶恐,宋掌门此举,无异雪中送炭,洒脱沉毅如她亦不免感动莫名,声音微颤:“谢过诸位老祖、掌门真人、首座真人,如此大恩,尽时渊没齿难忘!” 五祖中一位身着红衣眉眼玲珑的十来岁女童模样的老祖先皱了皱眉:“虽说愿意帮你,然我等不得沾染你的因果,不能直接出手帮你抗劫,说不得还是只能布了阵法助你抗劫。只是这仓卒之际,能否奏效亦未可知。” 尽时渊自然知晓其中关碍,自不会强求。五祖虽不能亲自出手,然堂堂地仙,若能布阵助她抗劫,已于她多增胜算!众人正筹划,却闻一声轰鸣,便是主峰大殿亦不由微晃了晃,却是第四道雷下来,南山大阵已破! 主峰大殿亦有防护法阵,然于南山大阵相比,脆弱甚多。南山大阵尚且只能承受四击,主峰法阵想必更无可奈何。 五祖再不多言,当即动手布起法阵。 五祖诚心相助,一出手便是极妙法宝、阵旗,宋掌门亦是毫不吝啬抛出大堆极品灵石等辅助材料,尽时渊虽身无长物,却有他人难及的对阵舆的感悟。转眼间,已布出一强大绝伦的法阵。因时间仓促,不可于主峰大阵此等维护增益日久的法阵相提并论,却亦能成稍许助力。 半空中雷声隐隐,第五道雷已悬顶! ... ... 第三十三章 俱灭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南山大阵已不存,第五道雷直接劈在了主峰大阵之上,主峰大阵剧烈地晃动了数息,勉力支撑并未立时破碎。 尽时渊眉尖微促,雷劫向来有九,此劫如此威势,便是加上方才五祖布的阵,亦不足以抗过九道劫雷。此时性命攸关,不是讲客气的时候,尽时渊便向宋掌门要了件筑基期能使用的精品飞剑。 尽时渊喷出一口精血,以己身精血祭炼飞剑,顿时让此剑与己身生出一丝血脉之感。又向余首座要了套五行旗,同样以己身精血祭炼了。再要了些极品灵石,布下一小阵。又取了当年给胡德业服剩的数颗混元丹,借丹力引了些许混元之气护阵。 第六道雷直接劈碎了主峰大阵,半空中雷蛇舞动,电光起伏,正在酝酿第七道雷。 桐露峰这边已远离劫云,众弟子早已舒了口气。 然胡德业等人却仍为尽时渊忧心不已。雷劫一道比一道其形可怖,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魂飞魄散。然他人微言轻,与之交好的更是如袁大、刘素兰等底层弟子,袁大今日未至,刘素兰虽来听了纪长老**会,却一矣散场便随其师回去了,二人甚至未曾见过面。此时胡德业心中焦急,却不知能与谁相询。陆玄罡等虽与尽时渊交厚,然其堂堂元婴真人,胡德业不过练气微末弟子,见陆玄罡眉头紧锁,却不敢去烦他。屈千风虽面色如常,但其性情冰冷,胡德业自然更得敬而远之。 倒是萧扶尘体贴入微,见其焦虑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免安慰道:“你且莫慌。你师父若身死道消,这雷劫便散了。” 胡德业一时又悲又喜。只盼着雷劫早散,以免尽时渊多受雷劫之苦,又怕雷劫散的早是因尽时渊未能撑过雷劫,真正是冰/火两重天。 见胡德业手足无措,遥铃儿鄙夷地撇了撇嘴,却少见的未曾说些什么话来讥讽他。 越是修为高深,越知晓雷劫之威。纪长老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胡德业于桐露峰望眼欲穿,尽时渊却仍在不徐不疾地布阵。越是情况危急,越不能自乱阵脚。及至第七道雷下来,直接劈碎了五祖布置的法阵,她于那怒雷轰鸣之中,却眉都未曾皱一下,便是雷屑擦身而过,在青石地面擦起一阵火花,如两戈交击,其险已极。她亦置若罔闻,只一心一意布阵。 宋掌门不免轻叹。他于五祖法阵极有信心,未想却一击被破。之后两雷,只能凭尽时渊己身硬抗了。两雷威力足以击碎主峰大阵,而尽时渊此时刚刚筑基,不堪一击,要独抗两雷,却是看不到一丝希望。 小阵布好,尽时渊便端坐阵中。此阵虽远不如五祖法阵强坚,却因布置之物为其精血祭炼,此阵于尽时渊如同一体,更能分散雷压。 第八道雷如约而至,直中尽时渊刚布好的小阵!带着紫光的狂雷如裂天之锯轰然砸下,小阵剧烈摇晃,作为阵眼的飞剑骤亮,五行旗齐动,带动阵法流转,其行迹奥妙难述,却见无可约束的狂雷却顺其势擦尽时渊身而过,直入地下。尽时渊自知无法硬抗,竟是用阵将雷引开了! 登时整个南山主峰地动山摇,大殿早已坍塌,碎石纷纷下落,便是遮山云雾都乱腾腾起来。整山灵气乱窜,不时有法阵破裂之声传来,山峰摇晃愈加剧烈,竟是伤了根基了! 尽时渊亦未料此雷劫强悍至此,竟能撼动南山主峰根基。雷随阵引入地下,然其毕竟只筑基小修,便是那劫雷余威压在小阵上,亦非尽时渊可承受。于此等雷劫重压之下,已难以为继,只压得眼前发黑,两耳轰鸣,心跳如鼓,颈上青筋狂爆几欲撑裂,全身狂颤,神志不清,死死得咬着牙,只余灵台一点清明强撑着一口气不肯晕过去。 宋掌门等亦是面色不善,南山大阵、主峰大阵相继受损,便是主峰根基亦得大修,耗费甚多。然此时尽时渊分明已在死生关头,众人无暇他顾,只一心看着尽时渊渡劫。 第八道雷已几乎被尽时渊引入主峰地下,然雷压强盛,尽时渊早已抗不住,眼看小阵将破,此时只能咬紧牙关,喷出一口心头精血,堪堪维持住了这最后保命的小阵。 第八雷已过,宋掌门略松了口气,只剩最后一道了,想必还有一丝生机。然其念未竟,突变惊生! 劫雷被引入地下,余威减弱,可尽时渊再也抗不住,一口血狂喷而出,摔倒在地!宋掌门大惊失色,再顾不得沾染因果,立即出手要救人,却见尽时渊眼见功亏一篑,极其绝望不甘,拼命挣起,却再难以为继,手指深深扣入地下,心若死灰,面色狰狞,含血绝望仰天厉声狂呼:“岳贼!但凡我还有一丝游魂,变个厉鬼也要去找你!”却再撑不住那口气,绝望昏了过去! 尽时渊一失去意识,护身小阵失去主持,再无法承受雷压,顿时破碎!劫雷虽已被引入地下,然仅余的雷尾扫过,眼见将要触及尽时渊,宋掌门同余首座齐齐脸色大变,谁想为时已晚,惊变只发生于那一瞬间,而雷速何其疾,二人手未伸出,雷尾于这电光火石之间已扫中尽时渊,眨眼间,尽时渊已气息全无!更是连躯体亦不整,只余大半个焦黑的残躯! 二人顿时怔立当场,五祖亦是神色复杂。 宋掌门半晌方回过神来。他再未料到尽时渊竟真陨落于此雷劫! 尽时渊乃是其亲手抱回,虽交由纪长老抚养,却亦是自小看顾。相处甲子,尽时渊于他虽如同子侄,却亦是越来越明白谪仙子威力无穷。虽明白此雷劫非同小可,却总对尽时渊抱有莫名的信心,孰料竟至陨落了! 以宋掌门见识,自然知道紫宵神雷意味何在,尽时渊此时不过凡躯,如果抗的住这专劈仙人仙宝之雷,必得劈得神形俱灭!如今见这半片残躯,气息不复,便是元神波动亦不存,只能做已神形俱灭之想! 宋掌门等七人一时俱是愣了。 ... ... 第三十四章 身死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桐露峰顶,梧桐树下,忽有弟子惊讶道:“你们看,那雷劫散了!” 胡德业闻言一愣,却见那劫云果然雷电渐消,天色亦不复方才暗沉,渐渐清明起来。 纪长老脸色铁青,起身就往主峰去了。 屈供奉亦是脸色冰冷,追着去了。 陆玄罡、萧扶尘等人忙跟上,顿时一片剑光。 胡德业这才反应过来,几乎心漏跳一拍,顿时手脚冰凉。雷劫有九,此时只八劫就散了,莫不是说师父渡劫失败,已身死道消了?! 胡德业难以置信地望着主峰上方渐散的劫云,竟然失败了?! 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胡德业连退两步,一时窒息,四肢都在颤。不可能! 他从师二十年,亲眼见尽时渊为练气甲子付出了多少艰辛努力。于他心中,再没有比师父更强大的人。她是真正的谪仙子转世,大道艰深,于她却举重若轻,无上功法,皆是信手拈来,丹符阵器更是无一不精,哪怕暂时实力不如人,亦不过是因为打算好了要练气甲子,于筑基一事,并非不能,实为不愿。 这样强大的人,怎可能渡劫失败? 虽渡劫乃惊险已极,胡德业自然知道以尽时渊筑基修为,渡劫失败再自然不过,然尽时渊于其心中早已坚不可摧,其从未真正想过尽时渊竟会渡劫失败身死道消! 此时见劫云消散,胡德业却无论如何都不肯信,只怔立当场,如痴如狂。便是旁人惊诧、讥讽、议论纷纷,胡德业只一概不闻。 胡德业不肯信,遥铃儿却是百味杂陈。 她自来是瞧不起尽时渊的,且尽时渊却连败她于微末境界,更让她恨极欲狂。可方才尽时渊筑基时身边所现的仙境幻象,却让她深受震撼。其中仙子“阿渊”更令她自惭形秽。她一再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个幻象,仙子亦不过是尽时渊那厮不知怎么弄出来唬人的。却又下意识地肯定那位可望而不可及的仙子“阿渊”便是曾经的尽时渊,或者至少和前世身为仙子的尽时渊有什么关系。 此时见尽时渊渡劫失败,遥铃儿一时茫然起来,那位仙子的风姿已于她心中烙下深刻的印记。 她该是幸灾乐祸地盼着尽时渊失败的,如此便再不会看见她在屈供奉眼前晃来晃去了,更不会让一个废物坏了南山首席弟子名声。可为何见劫云提前消散,遥铃儿更多的却是失落落的。 见萧扶尘脸色大变,跟了纪长老去了主峰,遥铃儿忙喊:“大师姐!” 萧扶尘却顾不得理会她。 遥铃儿心乱如麻,咬咬牙跺跺脚也跟着御剑而去。 及至主峰遥遥在望,却骇得遥铃儿几乎从飞剑上跌下来! 这可是南山主峰?!是自己熟悉的南山主峰?! 只见这座巍峨耸天撑住南山弟子心神的高峰竟已歪斜,平日遮住山峰的缭绕的云雾此时犹如被一只巨手撕成了一团团碎棉絮,破败不堪的碎云早已遮不住主峰,透过被撕开的云雾缝隙处只见不时有巨石自上滚落,砸断无数巨木轰隆隆一路滚下山谷,回音震耳欲聋。 遥铃儿脸色一白,南山主峰竟至如此!这雷劫,这雷劫!竟强悍至斯! 及至到了峰顶大殿,遥铃儿更是心神巨震,蹬蹬蹬连退了几步方立稳脚跟。 只见峰顶威严耸立的主峰大殿已成一片断壁残垣,不时有断梁上裂下的一块碎石“扑簌簌”滚落,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然此时遥铃儿已顾不得这形同废墟的大殿了。大殿之中,人群团团围起,遥铃儿一眼扫去,竟是各位长老几乎齐至了。 遥铃儿忙跑上前,见屈千风、萧扶尘、陆玄罡等人俱在,正要向萧扶尘询问,却见屈千风脸色铁青,额头青筋直爆,顿时住了嘴。 遥铃儿这次打量了下周围状况,方见五祖俱在,心下一惊,更见其师钱长老亦是面色不善,再不敢造次,敛气屏声地立于萧扶尘身后,却只拿眼睛往里瞅。 中间有个模糊的焦黑残躯,左手左足已失,面目不辨。遥铃儿心下一跳,这莫不就是尽时渊? 遥铃儿顿时愣住了,不知为何,却心下一窒。 她虽深恨尽时渊风头出尽,更得屈千风厚顾,其实于彼却无深仇大恨,此时见尽时渊横尸于此,再不复往日骄傲形容,洒脱做派,竟生出一股惋惜之感。方才尚谈笑风生的一个人,转眼间,已烟消云散,不由心下凄凄然。 围者皆缄默不语。遥铃儿正心下感叹,却陡见屈千风举步向前。 屈千风一向骄傲难近,令人远远仰慕。此时却颤抖着双手,一步一步走到尽时渊尸体旁,慢慢蹲下,伸手覆于尽时渊丹田处。 一位身着靛蓝色长袍中年模样的男子叹了口气开口劝道:“二师弟,逝者已矣……” 屈千风的声音却十分艰难:“我知道。”口中说着,却仍放出灵力探往尽时渊丹田。 萧扶尘亦至旁蹲下,紧紧握住尽时渊焦黑的右手,用力握了会儿,才劝道:“屈师兄,但凡有一丝生机,五祖及首座、掌门等诸位真人早就发觉了。” 屈千风仍只回:“我知道。” 众人再无言。 遥铃儿便感到此地气氛凝重,几乎窒息。正微微撇过头去,却见纪长老移步。 纪长老堂堂炼虚长老,此时却亲至尽时渊尸身前,不顾屈千风的手还按在其丹田之上,亦不顾萧扶尘仍紧握其右手,却俯身亲自将尽时渊的尸身抱了起来:“掌门师兄,阿渊我先带回去了。” 宋掌门只缓缓点了点头。 萧扶尘忙放了手,屈千风却被纪长老带得一个趔趄。 陆玄罡跟在纪长老身后,遥铃儿忙往旁边退了退,以免挡住他们去路。 纪长老飞剑随其心意自袖中飞出,她右脚踏上,一阵风吹来,将尽时渊焦黑的衣袖吹散一片灰烬,衣袖碎片及灰烬随风扬起半空,几乎迷了遥铃儿的眼。她忙举袖避目,却见屈千风“咚”得一声跪倒在地,狠狠地一拳捶在地上,于灵眼处温养了万年的青玉铺就的地面顿时裂出一道道呈辐散状的裂缝。 失了主峰大阵保护的峰顶,狂风凛冽,寒意浸骨。仰头透过衣袖上端,却见焦黑的灰烬被这风卷至半天,远远离去。 不知为何,遥铃儿突然觉得眼睛大概进了沙了,酸酸的。正要擦拭,却听陆玄罡的声音:“师父?” 遥铃儿一低头,只见纪长老右脚仍踏于飞剑之上,左脚却迟迟不起。 听见陆玄罡发问,纪长老转过脸。一向沉稳大气的纪长老,此时却满脸错愕,目露茫然:“诸位老祖,敢问,人死,可能复生?” ... ... 第三十五章 心魔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这,是哪里? 一阵极度窒息地压抑过后,尽时渊迷迷糊糊地醒来。却见周围一片白茫茫,不知身处何处。 举目所至,如深坠迷雾,四周皆不可见。 尽时渊便往前走两步,却发现看不见自己脚。她心下一惊,忙停住细细打量。却发现何止脚,便是自己整个身体皆不见,只能感觉到这一片白雾。 尽时渊心下一凉,下意识地就去摸腰侧宝剑,却扑了个空。 连手都没有!四肢、躯体尽皆不见! 电光火石之间,尽时渊便明白了自己处境。自己遭雷劫劈中,本该早已魂飞魄散身死道消了,可是不知为何,却存留了一丝意识。此时自己所感,大约便是仅存的一丝意识了。 只是如今她亦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又怎会来了这里。 观此境,不似阴曹地府,更不是天界,倒象是某个大修自行开辟的不完全的小界。只是缘何此界中一物也无,只白雾迷茫。 尽时渊不由得往前动了动,随即发现虽无躯体,意识却仍能行动自如,心下却更断定此乃特殊小界。此时自己已无躯体,元神亦被劈散,早该魂飞魄散了,这一丝意识却能留存,必是得了这一小界之福。 尽时渊心下大定,即有一丝意识留存,未让雷劫劈得魂飞魄散,便有东山再起之机!想是老天亦不忍见岳贼逍遥,使自己报仇无望! 此时见尚有一线之机,尽时渊心下大定。仙人报仇,十万年不晚,只要自己留的一丝意志不灭,便有东山再起之机! 尽时渊定下神来,便于此小界迷雾中移动。 只是也不知移动了多久,却无边无际,更不见任何事物,只有这无边无际的白雾。 尽时渊不由惴惴不安起来。 此处无法修复身躯,便是元神亦无法恢复,说不得还得想办法出去才是。只是如今躯体不存,便是元神亦不复,还是慎重为要,若是出去后连这一丝意识都无法维持,不免得不偿失了。 尽时渊小心地探查这一方小界,然而移动许久却不曾遍及,便是一应事物皆荡然无存,只有这无边无际茫茫白雾。 尽时渊本是沉稳的性子,仙人闭关便闭个成千上万年,遂耐下心来慢慢游荡。 也不知过了多久,却始终无法探明边际。 尽时渊情知此事不可一蹴而就,只得慢慢寻找。此界中无日夜之分,漫漫不知时日,她心里琢磨着该已过去数日了,却仍只见白雾迷茫。又是一月过去了,出口却仍踪迹难寻。 尽时渊便知自己路子走差了,仅如此游荡,必非脱离之机。 只是如今她不过一丝残存的意识,一应手段皆无,只得仍旧游荡着寻找契机。 界中不知年月,或许已过了一年,或许已过十年,仍缥缈无望。 饶是尽时渊亦不免有些焦虑起来。若是从此困于此不得出,有恩不得返,有仇不得报 ,更勿论询天问道,于魂飞魄散又有何异! 尽时渊此时诸般手段不得出,却亦不甘一味等待,不免有些烦乱焦躁起来。不知又过了多久,仍不得出,却渐渐听闻些奇异之声。 那声音初时似旖旎之声,细听却有些令人心烦意乱,却不知怎的引人入胜,使人情不自禁随之入神。她不免细细分辨,那声音却一时大一时小,时而似耳旁蚊呐,时而又似千里外洪钟,听不真切,却令人心向往之,恨不得身入其中跟了去! 尽时渊不知不觉竟听得入了迷,恍惚不知时日,只于那白雾中**,仅剩的一丝神念却渐渐不稳,几乎飘散。 眼见那一丝神念几乎消散,她却浑然未觉,只一心循那不知何处的奇声。 突然,这界中白雾震了震,尽时渊陡然清醒过来。以她的见识,竟也迷茫的望了望,才突然反应过来,方才竟危险已极! 那根本不是什么奇声,而是心魔滋生!若不是方才白雾震动使自己清醒,恐怕此时自己早已随心魔烟消云散了! 饶是尽时渊此时不由后怕,真正是险象环生! 尽时渊迅速整理了下思路,稳定了下心境,开始细细思索心魔何生,万不可由其再乘虚而入。 自入此境后,久不得出,不免有些焦躁,而此时自己元神不复,更易滋生心魔。尽时渊心下一沉,自己缘何心境不稳至此,不过短期受困而已,便焦躁了? 她不免叩心自问,细细想来,却越想越后怕不已! 这些年来,她自来幽居南山清修,未尝经历过大劫难。却自恃仙君转世,虽其形和善,其实恃才傲物,自以为是,自以为大道俱通,手段皆明,已渐渐失了对天道的敬畏之心!此实乃修行大忌! 再将近期事由细细想来。此次渡劫,危则危矣,然究竟为何落得如此一败涂地,真只是因为紫宵神雷威不可敌吗?雷劫虽险,然尽时渊堂堂仙君,经历多少艰难困苦,抗过万千劫难,无数次险死还生,方得成大道,成就仙君。雷劫之险,不过险中其一罢了。 她知雷劫险,却依旧毅然不惧,慷慨赴劫,正因为前世多少次渡劫经历。然而正因为如此,她虽明知雷劫惊险万分,自以为十分重视了,但其实万分重视了吗?她堂堂仙君,就没有手段能渡劫而不落此境了吗? 非也! 说到底,还是不够重视,未曾将那绝命的手段使出,瞻前顾后,心存侥幸,未曾将真正狠下心来破釜沉舟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罢了! 一想通此中关节,尽时渊顿时凛然。能修成仙君,无不是心志坚毅之辈,历无数心劫心魔而成,自己此时自大,又何尝不是一心劫。 修仙难,难在时时刻刻如孤绳悬崖,略一疏忽便永坠深渊万劫不复! 尽时渊疏忽了,因此陨落于雷劫,几乎万劫不复。 若非万幸为这不知何处而来的小界所救,此时早已魂飞魄散了。此教训不可谓不深刻。所幸尚为时不晚,既然警醒未被心魔所乘,便未尝没有再起之机。 尽时渊真正定下心神,一面细细寻访,一面耐心静待契机。 便是困此万年,亦终得有重见天日之时! ... ... 第三十六章 丹田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百八十年了,或许已过千年万载。界中白雾迷茫,未曾稍消,便是连变化亦无。 尽时渊再不敢心存侥幸,沉心静待,却未曾寻得一线生机。 此界无边无际,却只白雾仅存,无风无浪,白雾并不曾变幻,尽时渊便是连那雾中最细微的颗粒都熟记于心了。虽不曾看见希望,却时时自省,不肯为心魔所乘。 只是时光流逝,契机却始终未现。 直至这日,尽时渊仍只慢慢游荡,却突然发现白雾起了点极细微的变化。若非她对这白雾已熟如己身,绝无可能发现这点变化。 尽时渊立即停了下来,细细观察。她困于此界不得出,这点变化说不得便是契机亦未可知。只是她如今只剩这一丝意识,略有风吹草动便可能烟消云散,不得不慎重。 她静静地观察着这白雾形状,正欲分辨这变化何出,孰料此时,惊变突生! 那白雾犹如忽然刮过一阵狂风,顿时风起云涌,将那白雾卷成一阵乱云,那云却不曾稍消! 尽时渊悚然而惊,那哪是什么狂风!以其见识,只转瞬便明白,那是灵力涌动! 尽时渊急急后退,灵力涌动便是有人!有人便很可能是自己脱困唯一的契机,但也可能稍有不慎便将自己这丝脆弱已极的意识拍散得无影无踪。她只能先避让观察,再行决定。 那灵力却似在搜寻什么,带动着界内白雾疯狂流转,于这无边无际的小界呼啸而过,却并未曾见那灵力中心有人现身。 尽时渊心下明白,以其一丝意识竟能维持如此之久而不消散,此界并非小可。那以灵力探查之人,或许并未能于此界现身。只是她此时亦不知那人所探何事何物,不敢冒然上前。她小心翼翼地避过那狂风中心,却不敢离的太远,以防确认契机出现时反应不及,只能紧紧跟随其边缘。 那灵力狂风于小界中呼啸辗转,却毫无所得,突然停住了。 尽时渊亦停下观察,却见那狂风猛然收缩,眨眼间便要消散。 尽时渊心下一突,再顾不得凶险,拼命扑上。此时若是放弃此契机,说不定再无可能脱身了! 她再不敢放弃这一线生机,咬紧牙关竭尽所能扑到那转眼便几乎消失的狂风中心,却被那灵力狂风一带,突然眼前一黑,便不知置身何处。 再清醒过来,已不在之前那小界中了。她立即检查自己,万幸此时这仅存的一丝意识并未有立时消散之状。 尽时渊方定下神来,细细观察周围环境。 方才那灵力狂风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此处不甚宽广,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尽时渊心下一愣,不知这熟悉感何来。 此处不知何处,未有天地日月,山川树木更是一应皆无,唯一所知此亦非普通世界。以自己这残存的一丝意识,必不可无托无凭存在于普通世界。而此地于方才小界亦不同。以其对各界的熟知状况,方才小界必是哪位大修所创。 而此界则不然,非但未有小界属性,便是连一界都谈不上,仅似为不知谁开辟的一小方天地。似大型的储物空间,却又比单纯的储物空间更具人气。 此界中仅有不知何物所铸而成的灰色墙壁,却又不知为何事物所毁,墙壁早已破败不堪。墙外混沌无边无际,却又好象有看不见的屏障所阻,意识不可外延,只于此内辗转。 尽时渊疑惑丛生,这越来越强烈的熟悉感自何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尽时渊突然明白过来,却仿佛后背突然升起一股凉意直冲脑际! 此乃自己丹田之内! 那破败的灰色墙壁不正是受损的丹田!那墙外不正是自己灵府! 只是此时丹田内灵力完全干涸,再不见一丝灵力流转,丹田亦是破败不堪,毫无生机! 只是此时尽时渊亦是极度迷惑不解,自己明明受困小界,跟随那股莫名的灵力而出,却为何会回到自己丹田之内?! 难道! 尽时渊不由一惊,那小界竟在自己丹田之内?! 尽时渊迅速审视整个丹田,却丝毫未见那小界踪迹,毫无线索可循,完全摸不着头绪。她不得不先将此事抛却一旁,面对此时更艰难的问题。 既已知此为自己丹田之内,首要之事便是如何保得自己这一丝意识不灭! 她如今元神不复,仅存的意识必不可无依无托存在于此界,此时不过是因为处于自己丹田之内,丹田虽毁,残存的丹田之力可暂时保护自己意识,只是保得一时,却保不得一世。元神不存,便是大伤!更何况自己身躯已死了不知多久,便是丹田仍在,都属侥幸,尚残存丹田之力更属邀天之幸,更勿论奢望其保护这丝意识了。 若她不能在这残存的丹田之力耗尽前想出办法,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这丝意识烟消云散。之前的小界虽能保护自己,可是如今小界已无寻,欲入而不可得了。真正生死便在这一线间! 尽时渊强迫自己定下心神,便要争分夺秒寻找那一线之机。 此时自己受困的,是自己体内丹田。丹田破败,自己元神不复,仅存这一丝意识不可控制躯体,毫无办法可想。但她却不是肯坐以待毙之人,便是侥幸亦要侥幸复生! 尽时渊仔细观察丹田,细细分辨许久,方自这破败不堪的丹田中分辨出方向。她此时不可离了这残存的一丝丹田之力温养,只能借助经脉感知身体状况。 她依次附于经脉之上,分辨良久,发现此躯虽了无生机,却似方才被灵力滋润过,不少经脉处皆有灵力残留。她顿时欣喜若狂,有灵力便可能有一线之机! 她此时元神不存,不能控制灵力,只能细细感知这些似有如无的残存灵力。 尽时渊到底是仙君转世,见识非凡,手段非常,仅凭丹田周围这残存的灵力便分辨出此于方才探查小界扰动白雾成飓风之人乃同一人。如此想来,那小界却是存于自己丹田之内了。只是那小界何来,为何会存于自己丹田之内,此时又何在,仍旧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 尽时渊抛却杂念,一心感知各经脉灵力,尽可能扰动那丝细微的灵力,寻找一切收拢灵力之机。她元神不复,若是能收拢这些残存的灵力温养丹田,或许可寻得一线之机温养这丝意识,重塑元神,再铸丹田,死而复生! 虽不知此举须得花费多少时日,自己这丝意识会不会于此前耗尽仅存的丹田之力而消散,然此时时不我待,只能拼尽一试了! ... ... 第三十七章 聚神阵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纪长老抱着尽时渊的手都在抖:“诸位老祖,敢问,人死,可能复生?” 宋掌门亦是错愕莫名:“纪师妹何出此言?” 余首座“唰”得一步跨出:“难道?!” 屈千风顾不得无礼,抢步上前,正要举手探查尽时渊身体,却被一只纤纤玉手抢了先。却是那位形似女童的老祖抢先一步探入尽时渊丹田。 屈千风只得垂手肃立。 那老祖眉头微皱,细细探查一番,却毫无所得,便问纪长老:“你何出此言?” 纪长老恭敬应道:“回梁老祖,方才晚辈抱起阿渊身躯,却感觉其内灵力微扰。” 梁老祖便再探,良久不得,微微叹了口气:“只怕是你感觉错了吧。” 纪长老很是失望,欲言又止。 梁老祖摇了摇头。 众人顿时心下一沉。刚要付之希望,便又再次失望。 梁老祖正要收回手,却忽然一颤:“慢着!” 正要抱尽时渊躯体离去的纪长老不由止步。梁老祖仍将手搭在尽时渊身上,面露惊讶,良久方扬眉道:“方才确有灵力扰动!” 屈千风再顾不得,抢先问道:“可是尽师妹……” 那位着靛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见其实在无状,伸手拦了他劝道:“二师弟休得无礼。”话音未落,却见其师余首座已抢步上前:“梁老祖!可是阿渊还有救?!” 靛蓝色长袍中年男子从未见其师激动忘形至此,顿时惊讶不敢言,却见宋掌门亦围了上去。 那梁老祖却收回手皱眉道:“尚未可知。这灵力扰动细微几不可察,且稍纵即逝,不似其内人为扰动。且若是阿渊尚存,何以元神不存?” 屈千风的心便似断线风筝,忽上忽下。 宋掌门忽道:“梁老祖,若做阿渊尚存想,可还有救?” 梁老祖凝神半晌,方叹道:“实在难,我亦无丝毫把握。” 宋掌门当下一礼:“请梁老祖施救!” 梁老祖微讶:“她虽谪仙子转世,于南山不可多得,然此时尚无幸存迹象,你便下定决心要救了?” 宋掌门斩钉截铁道:“阿渊之重,老祖当知晓。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必不肯轻纵!” 见其态度坚决,梁老祖神色凝重:“若是救不回来呢?” 宋掌门摇摇头:“若是救不回来,天数如此。” 梁老祖叹了口气:“好吧,你是南山掌门,你说救,便救吧。只是我亦只能勉力一试,却实在希望渺茫。” 向来不问世事的梁老祖肯出手相救此时不过筑基修为的尽时渊,宋掌门已大喜过望,登时感激道:“谢过梁老祖!” 梁老祖摇摇头:“你先别忙谢我,救回来再说吧。”说着,她便招呼另一位老年形貌的老祖:“佘师弟,你来搭个手帮忙布个聚神阵。” 聚神阵便是筑基修士都能随手布来。只是普通修士所布之阵不过帮忙稳固元神,便是如长老等大修所布之阵亦不过能帮助修复受损元神。而此时梁老祖要的聚神阵,却是指望无中生有,招聚生魂,无异逆天改命,夺天地造化而生! 如此神奇手段,亦只南山老祖堂堂地仙可张口就来了。 佘老祖上前问到:“梁师姐,你可带了万年九还草?”九还草乃聚神阵主材,可佘老祖开口便是万年,只因这主材若是弱了,必不可得夺天地造化之功。 宋掌门忙抢上前:“我这里有!” 梁老祖也不跟他客气,手一伸:“拿来!” 宋掌门又将其它材料悉数准备好。他身为掌门,掌管南山密库,便是老祖亦无此丰厚家底。这些材料虽非其私有,然以其身份,还是能调用的。若是尽时渊救过来了,便把这帐记在她头上,若是救不过来,自己的贡献度还能扣的起。 不一时,阵已布好。纪长老小心翼翼地将尽时渊躯体置于阵中。 余首座一挥袖,屈千风、陆玄罡等人纷纷退步,侯于三丈外。 梁老祖掐着诀,将聚神阵尽聚于尽时渊躯体之上。少时,手指微弹,一颗丹药直弹入尽时渊嘴里。 宋掌门神色微动。以他眼力,早已看清必是还仙丹无疑!梁老祖也是下了血本了! 丹药入口,尽时渊躯体已死,却不能炼化。梁老祖极速掐诀助其炼化。 屈千风眼睛都不敢稍眨,唯恐错过了什么。 在场众人都紧盯着阵中细微动静,暗暗希望梁老祖能创造一丝奇迹。 而此时躯体内丹田之中尽时渊却是苦于无元神,欲复生而不可得! 尽时渊于丹田内触动经脉内灵力,本是为寻找一线生机。谁想触动灵力先后为纪长老及梁老祖所感,竟因此为自己寻来还生契机。 没过多久,她寻求收拢灵力尚不可得,却陡然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而来,这一丝意识竟稳固起来。她正感莫名,那股温暖的力量却越来越浓厚,竟有温养元神之望! 尽时渊顿时欣喜莫名,虽不知何故,却当机立断暂时放弃收拢灵力,全心全意温养元神。元神乃本,若是元神得复,恢复灵力重铸身躯便容易得多了。 尽时渊此时并不知正是那聚神阵之效。 而梁老祖其实并未抱多大希望。其时尽时渊元神消散,若要夺天地造化之功无中生有积聚魂魄,除非阎罗现身,仙君再临。 只是她低估了尽时渊身为仙君转世的手段。 若是寻常修士,元神寂灭,何以复生。可尽时渊仅凭这残存的一丝意识,便能触动经脉内残留的微弱灵力。此时更有地仙亲手所布聚神阵夺天地造化之效,尽时渊更全心全意温养元神,不过一刻之功,这丝细若游丝的意识便十分地稳固起来,短期内再无立时消散之虞。 梁、佘二位老祖所布这聚神阵端的是了得,不过片刻功夫,尽时渊这丝意识已十分地粗壮起来,再不需残存的那一丝丹田之力温养。见一时无虞,她立刻离了丹田,急急搜寻全身经脉,欲寻得一丝元神碎片。 她并非被劫雷直接劈中,只是被已引入地下的雷尾扫过。那雷尾虽十分强悍,非其筑基身躯所能抗,因此立时被雷尾扫得身死神消。 只是雷尾扫过到底非比劫雷直接劈中,元神虽消散,若留得一丝碎片,她便可凭这一丝元神碎片东山再起! ============================ 作者有话说:今天下午开始分类小封推了,各位兄弟姐妹们,文文收起来!各种票票砸过来!让我们和正在努力筑基渡劫的阿渊一起掀起一个小**吧!么么哒#^_^# ... ... 第三十八章 苏醒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于经脉内搜寻,欲得一丝哪怕是最微小的元神碎片。 然而欲寻得那一丝元神碎片谈何容易,虽只是雷尾扫过,但毕竟是劫雷,凶狠无比,是否能保留下那一丝元神碎片尚未可知。只是如今这却是她唯一的希望了,虽渺茫,却只能赌一把,将全部希望尽付于此。 然而搜寻完仅存尚能通行的主要经脉,却未见有一丝元神碎片存在。机会难得,稍纵即逝,却也只能沉下心来转而搜寻较为细小的经脉。 然而较为细小的经脉搜寻完,仍未见有元神碎片。 尽时渊心下一沉。若是元神碎片不可得,她便只能花上千万年来温养重聚元神了,前提是这具不过筑基的躯体能保存千万年不腐。那还不如直接指望仙帝亲临,使大手段大造化为自己重聚元神重塑身躯希望来的更大些,若是自己此时的心意能传达给仙帝的话。 希望渺茫,却仍不是放弃的时候。尽时渊转而搜寻最为细微的经脉。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于那最微末的经脉末梢处,竟发现了一丝细微几乎不被感知的元神碎片! 尽时渊十分惊喜,迅速扑了上去,将这丝意识附于元神碎片上。虽不知这温养元神之力从何而来,但此时机会不容错过。尽时渊意识一附于上,立即开始借助这温养之力养育元神。 在她的意识控制下,这丝微弱的元神碎片借助这愈来愈磅礴的温养之力迅速成长,不过一时半刻便重聚有望! 尽时渊惊喜过望,这不知何来的温养之力竟如此神奇,更全心全力温养元神。 躯体外的诸人却是等得心焦。 他们并未知晓尽时渊的处境如何艰难,更不知其重聚元神需如许长时间,只见聚灵阵已运转大半个时辰,还仙丹也已服下良久,却丝毫不见动静。 屈千风双拳紧握,薄唇紧抿,一丝不错眼地盯着阵中,一语不发。 遥铃儿看了半天,悄声问萧扶尘:“大师姐,都这样长时间过去了,怎的还不见动静,怕是不行了吧?” 萧扶尘怕她聒噪惊扰了二位老祖施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遥铃儿讪讪地收了声,左右打量打量,却见众人都是一副心神系于阵中的模样,不由撇了撇嘴。虽说是谪仙子转世,但也不过是个筑基修士,殒落了便殒落了,却折腾得满南山大修心之所系,也不怕折了她的运数。 她这边正神游物外,偷眼看天上小鸟儿飞过,地上蚂蚁乱爬,不经意见冷眼扫过阵中,却见尽时渊右手焦黑的手指竟微动了动! 遥铃儿大惊失神,不由“呀!”地一声叫了出来,却挨了萧扶尘狠狠一个眼刀,顿时脸涨得通红,生怕师父发怒,忙解释道:“我是看见尽师姐好象动了动。” 然而何止她一人看见了,在场众人尽皆看见了! 屈千风一步扑了过去,他那穿了靛蓝色长袍的大师兄怕他惊扰了聚神阵,忙拦腰拦了下来。 纪长老却是直扑了上去:“阿渊?!” 宋掌门亦不由动容:“如何?” 纪长老于丹田处探了探,声音都颤了起来:“禀老祖!晚辈探到阿渊元神了!” 梁、佘二位老祖亦是惊讶万分:“当真?!” 梁老祖虽是全力施为,却并未指望真能无中生有夺天地造化,孰料未及一个时辰,竟然真能元神复生!顿时满场皆惊! 梁老祖顿时定下心来,用尽全力只望尽时渊元神得复。 不过盏茶工夫,便见原本焦黑的躯体忽然有了生气,虽然并未苏醒,却再不复初时死气沉沉,倒象是睡着了躺在那里。只是睡在那里的人却浑身焦黑,说不出的怪异。 过不一会儿,只见尽时渊突然双目一睁,其中光芒尽失,双眼无神,却又好似光华内敛,使人见之失神。 屈千风双拳骤然一松。 纪长老突然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阿渊……” 尽时渊猛然被她抱住,仿佛回到幼时,纪长老也是这般将尚在襁褓中的自己抱在怀里,莫名地双眼一酸,只觉恍若隔世。尽时渊将头搁在纪长老肩上,闭了眼安安静静地让她抱着。原本以为被那劫雷扫中,便是魂飞魄散了,谁想还有再生之机。 及至宋掌门将现状与她说明,尽时渊更感百味杂陈。 她于那小界中已不知过了多少年,本以为已是沧海桑田,对自己躯体未腐都心存疑惑。谁想外界不过区区一个时辰。 南山老祖亲自施为,聚神阵、还仙丹,这用的莫不是万年难得的天材地宝而炼就,更勿提之前渡劫时所布之阵已耗费良多,自己于南山欠的大了。 众人正唏嘘,倒是遥铃儿眼尖:“你们看,那莫不是劫云?” 众人脸色一变,抬头一看,不正是劫云是什么! 雷劫有九,第八雷时尽时渊身死,雷散云消。孰料尽时渊转而复生,雷劫竟不肯散,复又重聚拢来,竟是要将第九雷再临了! 此时尽时渊元神虽复,躯体却尽毁,如何抗的住雷劫,若是再让劫雷劈中,方才这诸多工夫便白费了! 纪长老面色大变:“这第九雷竟是不肯放过了!阿渊,你且放心,我便是顾不得沾上这个因果也要保得你来!” 尽时渊却自她怀中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纪长老,您且放心。我已想得明白了,便是死又如何,我若不怕死,这雷劫便也奈我不何。” 纪长老皱了眉:“可是……” 宋掌门也劝道:“阿渊,你莫要逞强,这雷劫非同小可。” 尽时渊笑道:“宋掌门、纪长老,我知众位长辈爱护,只是我早已知我这重修路,艰难险阻非同寻常,若是连这雷劫都过不去,谈何登仙。诸位且请放心无妨。” 她勉强抬起焦黑的右手斜指向天:“我誓要重回仙界,天容得我,便让我登仙,天容不得我,我便破天而立也要杀回去!”劫云重聚,雷光隐隐,陡然一道细雷闪现,雷锋正向着尽时渊右手所指狠狠劈下,电闪雷鸣正照得焦黑的右手泛出一道白光,震得她的话语竟带了微微回声回荡! ... ... 第三十九章 “流云”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虽立下豪言壮语,但雷劫毕竟非同小可。尽时渊于小界中已悟得明白了,必得破而后立,置之死地而后生。 纪长老退步让开,尽时渊却用仅存的焦黑右手勉强掐起诀来。 如今她元神虽伤重未复,但毕竟已然苏醒,且身处聚神阵中,于元神稳固大有裨益。且还仙丹磅礴无匹的灵力正在其躯体内回荡,正可借助这股力修复躯体。 可尽时渊却不直接用还仙丹的灵力修复躯体,而是迅速掐诀施起禁制。只转瞬间,便见她以己身内还仙丹灵力为引,带动周围灵力流转。南山主峰虽受损,但毕竟灵脉未断绝,灵气仍在。此时受她灵力所引,便渐渐聚拢来。不一时,聚拢的灵力渐渐磅礴,竟再成漩涡。她便用这自主峰灵力而成的源源不断的灵力漩涡重塑身躯。 修士筑基不过涤神伐髓,洗去体内杂质,扩展经脉,扩充丹田,便有十分痛苦了。而此时尽时渊却是将整个身躯重塑,便是那每一条经脉,每一处躯体,都要拆散了重铸,如万斤巨石碾压,如万蚁同噬,其痛苦何止筑基千倍! 尽时渊全身都痛得痉挛,却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聚精会神重铸躯体。精神集中处,更觉痛感百倍,却不敢稍有疏忽。焦黑的躯体不断被拆散,却又在磅礴的灵力重压下重聚,激烈处,甚至隐约听闻“噼啪”之声连连。 在场诸人,便是修为最低的遥铃儿亦是结丹修士,高如老祖者更乃大乘巅峰渡劫失败的地仙,无一不是经历百般劫难而成,筑基之苦人人自知,却大多未曾历过整个身躯拆散重铸之苦。见尽时渊通得面目扭曲,亦不免为其心下忐忑。 所幸尽时渊其时不过筑基,躯体虽强过普通筑基修士,却仍强得有限,重铸并非太过艰难。而还仙丹本属梁老祖自用良药,其中药力非普通修士可承受,灵力磅礴更引发了整个主峰灵脉共鸣,如此巨量的灵力仅用来重铸筑基修士身躯,效率极高。而她身处聚神阵中,暂无元神崩溃之虞,只一心一意整塑身躯。 头顶劫云渐渐聚拢下压,天复暗,狂风骤起,雷光连连。萧扶尘不由暗暗为其揪心,不知是否来得及。 所幸过不多时,只见那灵力漩涡一顿,继而一溃而散,漩涡中心处,一年近三十的女子长身而立,虽衣饰焦黑,更多有破碎,却更衬得其人唇红齿白,肌肤如玉,潇洒自若。 不正是重铸身躯的尽时渊! 此时时间急迫,刚刚重铸完身躯的尽时渊,顾不得与众人叙旧,却直问遥铃儿:“遥师妹,请将你飞剑借来一用!” 遥铃儿一愣,压根未料到尽时渊竟会找上自己:“你借我飞剑做什么!” 尽时渊一笑:“我如今身无长物,只得借用他人飞剑。低阶飞剑不堪用,高阶飞剑却用受修为限制用不得,只你的飞剑品质精良,却并非高阶,尚可借来一用。你放心,若是损毁了,我必还你个更好的。” 遥铃儿一窒,正要说“我又不是惦记你还不还”之类的话,却见萧扶尘一眼望来,不知怎的,便讪讪然掏出自己飞剑,抬手送了过去。 尽时渊扬手接了,却来不及炼化了,右手一抬,用这飞剑“唰”地将自己整个左臂自肩砍下! 遥铃儿骇得“啊!”地跳起来,她压根未料到尽时渊下手竟如此之狠,面不改色便废了自己一条手臂! 萧扶尘等亦尽皆变色! 尽时渊却置若罔闻,只仿佛那条手臂不是她的。她已是想得明白了,一条手臂算不得什么,不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何以渡劫! 劫云已越压越低,劫雷下落迫在眉睫,尽时渊早已顾不得了,连伤口都不及处理,那汩汩鲜血眨眼间便将焦黑的衣服染得更黑。 她此时来不及炼化飞剑,只得剑走偏锋,一咬牙,将心头那一点精血尽皆逼出。 此举饶是屈千风都为之一震! 修士祭炼精血何其不易,精血损了一滴,修为便要损了大半,得耗费多少工夫才能养得回来。而尽时渊竟将精血尽出,这竟是要断了根了,无异于之前甲子苦修尽付一炬,日后再要祭炼精血只能从头再来!更何况精血枯竭,重新祭炼,比之前更要难上数倍! 尽时渊却不及多想,她如今已无退路,她要以己身血肉铸剑,精血少了不堪用。左臂断可复,精血失可补,若是于这雷劫中陨落了,便万事皆休了。她右手掐诀,将心头精血尽附于飞剑之上,又使秘术融了左臂,将这血肉亦附于飞剑。 待其以血肉祭炼完飞剑,却又转头问纪长老:“您可有通灵符?” 纪长老二话不说一叠通灵符拍过去。 尽时渊接了通灵符,只取了一张,贴于血肉飞剑之上,只一掐诀,那通灵符却登时大涨,周围灵力汹涌而来,飞剑立时光华大作,气息大变。 五位老祖、余首座等大乘修士尽皆变色! 尽时渊这竟是以自己精血为引,借遥铃儿的飞剑为骨,以自己左臂为肉,借通灵符之力为桥引主峰灵力为皮,铸就仙剑!不过结丹修士所用飞剑,尽时渊以己身血肉祭炼,竟然炼就一柄仙剑,谪仙子转世,何等手段! 那剑早已不复之前飞剑形貌,其上血色隐隐,灵力疯狂汇聚,剑光逼人心魄。 尽时渊大喝一声:“吾剑流云!” 那剑以其血肉铸成,似有灵般恃然凌空而立,引灵力而动,红光涌动,鲜红欲滴,浓稠如鲜血于表面缓缓流淌,反射着噬人的光芒! 尽时渊指剑喝到:“吾尝有剑名‘流云’,剑出,火漫万里!今以血立剑,亦赐名‘流云’,剑出,血色万里!” 那剑悬于半空,闻此言,如有灵般嗡嗡作响,其形缓缓变幻,其上光华流转,正似天边火烧流云,只是那红色不似晚霞之红,正是鲜血之红! 遥铃儿心头一颤,心跳如鼓,耳鸣轰隆,竟是被这剑光所逼,摄于仙剑之威,为其如山气魄所压,虽立于十丈之外,却几欲退步!钱长老衣袖一拂,解了遥铃儿所受威压。遥铃儿心头一松,却惊觉手心汗湿,顿时心下百味杂陈。尽时渊不过筑基修士,“流云”剑竟威力至此! 尽时渊掐诀一指,“流云”剑直落而下,直直插入山峰之中! 五祖反应最疾,“流云”一落山峰,五祖齐齐飞起。 遥铃儿痴痴地望着曾经属于自己的飞剑,如今却被尽时渊以血肉祭炼的“流云”,心中百感丛生,见剑落山峰,正不知五祖何故飞起,却也陡然飞了起来!却是其师钱长老起身将其一道卷了带走。 ... ... 第四十章 山之剑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遥铃儿尚不知何故,五祖可看得明白! 那“流云”剑已直插入主峰灵脉汇聚之处! 果然,剑一入山脉,遥铃儿脚方离地,整座主峰便渐渐震动起来。经萧扶尘解释,遥铃儿这才明白,尽时渊竟是以“流云”为引借灵脉之力引动了整座山峰! 遥铃儿立于钱长老的飞剑之上,只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她堂堂结丹真人,尚不敢存撼动南山主峰如此疯狂之想,尽时渊不过筑基,竟以一己之力引动了主峰!谪仙子转世,当真手段非凡! 尽时渊却顾不得旁的,只竭尽全力引动主峰为己所用。 她毕竟只筑基修为,引动山峰耗费甚巨,重压之下一时之间难以为继,只得咬牙拼命而为。此时渡劫,不成功便成仁,若再留些什么手段,便是要留到来世都是笑话了。 主峰大阵已毁,主峰受灵脉所引,渐渐随尽时渊心意震动,整座主峰渐渐完全被她引动了。 正在此时,劫云酝酿已成,第九道雷轰然落下! 第九道雷集势而来,比之前八道威力更甚,普通修士略微擦着便是个魂飞魄散身死道消。但尽时渊却再不复之前渡劫时谨小慎微。便是防得再细致又如何,以如今自己的实力,再防也防不住劫雷。 见劫雷下落,尽时渊右手一指,“流云”一飞冲天,竟直直迎向这第九道劫雷! 遥铃儿不由惊呼出声,她的飞剑虽品质精良,却如何能挡得住如此威势的劫雷!她一时却没想到,“流云”剑虽是以她的飞剑为骨炼就,却已并非是她的飞剑,而是仙剑“流云”了! “流云”直向劫雷,那劫雷狠狠地劈在“流云”之上,将它劈得火花四溅,几乎崩裂!尽时渊“噗”地一口鲜血喷出,堪堪维持住了“流云”未立即崩碎。 而劫雷却因这一击,被“流云”引入南山主峰! 一时间,主峰剧震,灵脉疯狂涌动,轰隆隆之声震耳欲聋,百里外可闻。 遥铃儿早已惊得失神了,她竟亲眼看见在“流云”的引动下,整个南山主峰已几乎划作一柄利剑,直承劫雷! 劫雷正正劈在南山主峰之上,主峰剧烈摇晃,不时有巨大数十丈的巨石碎裂而出,顺着山势轰隆隆滚落。遮山的缭绕云雾再不复存,只一片灰蒙蒙,碎石乱飞,断木乱撞,不时随滚落的巨石砸落。 山体几乎被一片片剥落,眨眼间,主峰已面目全非! 而主峰却似一柄利剑几乎被连根拔起,灵脉都几乎被截断,其下溪水横流,狂风乱走,百兽奔逃,不时有那避之不及的,被飞石砸中,顿时殒命。 而主峰却晃动更加剧烈。劫雷强横,撼动整座山峰,而尽时渊却以强抗强,竟用整座主峰去抗雷劫! 她就站在这已无依无凭的主峰顶上,任凛冽狂风将她焦黑的衣裳吹得几乎七零八落,便是鲜血大口大口喷出亦顾不得了,只一心一意恃着已遍布裂纹的“流云”剑和已几乎自上而下整个裂开的南山主峰,迎战雷劫! 雷劫虽强,南山主峰经一代代南山大修千万年祭炼,早已非普通山峰可比,便是寻常法宝亦非可比拟。尽时渊凭此峰力抗劫雷,虽是异想天开,然此夺命之时,却不失为神来之笔。 果然,过不多时,那劫雷便被主峰引入地底深处,电闪势弱,雷声渐消。看样子竟是被尽时渊避过了! 只是此时宋掌门等人再不敢大意,劫雷主体虽过,万一再被雷尾略略扫中,便是万事皆休了。 又过了许久,雷声完全消失,头顶的劫云亦渐渐平静下来,开始慢慢消散。 遥铃儿实在忍不住问萧扶尘:“这竟是渡劫成功了?!” 萧扶尘却也满脸犹豫不敢肯定。这雷劫如此声势,尽时渊手段虽神威莫测,但若说其真渡劫成功,却又委实难以置信。 而见劫云渐消,纪长老却再忍不住,直直扑向已歪斜的峰顶。 峰顶尘土高扬,正“扑簌簌”下落。灰雾弥漫之中,尽时渊笔挺的身姿却一如既往。 见纪长老来到,尽时渊转过脸来,微微一笑,随即却直直向后栽倒! 纪长老大惊失色,扑过去扶住了,却见其只是力竭昏倒,方放下心来。 山峰慢慢安顿下来,劫云逐渐消散了。 下落的巨石渐渐停歇了,大量飞扬的尘土亦逐渐落下,足足过了办公时辰,空气才渐渐澄清起来。 遥铃儿目瞪口呆地看着已完全面目全非的南山主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往日缭绕的云雾已完全不见,整座山峰几乎被劈为两半,郁郁葱葱的林木被毁大半,澄澈的小溪已被截断,溪水胡乱流着,鸟兽绝迹,虫鱼无声,一片死寂景象,便是连那充沛的灵脉都断绝了。 整个南山主峰,早已不复往日景象,只剩一片荒凉废墟。 而峰顶大殿,更是连废墟亦不存,只剩几根柱子,数块石基,仿佛在诉说着昔日辉煌。 宋掌门见祖宗基业破败至此,肉痛得不由叹了一声。转而想起尽时渊亦渡劫成功,复又欣喜起来。有人在,便什么都在了。 尽时渊虽气息尚存,却已昏迷不醒。“流云”剑已完全毁了,只剩几点残片零星散落于旁,混于尘土中更不复之前鲜红颜色。 纪长老取出一件长裙,覆于衣衫褴褛的尽时渊身上。再轻轻将她抱起来,向诸位老祖辞了行,却未将她送回她的洞府,而是带回纪长老自己洞府亲自照看。 她洞府内尚有之前带回的数万弟子迷茫相待。见纪长老一脸轻松地带了尽时渊回转,且随行的陆玄罡等弟子亦是面带喜色,顿时明白尽时渊这竟是渡劫成功了! 他们虽远离主峰,但之前雷劫威势有目共睹,尽时渊区区筑基修士,如何便能渡劫成功?!一时间众弟子惊疑丛生,议论骤起。 而胡德业等人却大喜过望! 第八雷散之时,他本已心如死灰。可孰料一个时辰后,劫云复聚,劫雷再临。惊天动地的第九雷后,师父竟安然回转了! 望着抱着尽时渊消失在门后的纪长老的背影,胡德业对师父的孺慕之情再也抑制不住,泪满衣襟。 ... ... 第四十一章 赠剑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待尽时渊醒来,已是三天后了。 她虽醒转,却左臂已失,精血干涸,丹田破碎,元神未复,已是伤重得不能更重了。 万幸的是,她已渡劫成功,性命尚存! 见她醒来,小旗红肿着眼眶扑了上来:“尽师叔!您怎么样了?!” 尽时渊挣扎着起来,卧床休养于她的伤根本毫无帮助,只能想办法疗伤。只是因元神重伤头痛欲裂,强忍着皱着眉听小旗劈哩啪啦把情况说了一顿,才知道这几天一直是纪长老衣不解带亲自照顾她。 尽时渊先去拜谢了纪长老,坚辞了纪长老好意,带了胡德业小旗等回了自己洞府。临走时却被纪长老强塞了个锦囊,里面尽是些疗伤的事物。 她与纪长老虽无母女血缘,亦无师徒名分,却有种说不出的长犊之情。纪长老不忍她伤重受苦,她却亦不忍纪长老为自己过于操劳。 只是她养伤亦是艰难,如此重伤,岂是容易养的。她渡劫时重铸身躯借助的还仙丹,便是梁老祖亦轻易拿不出第二颗,更勿论其它了。且这些伤尽皆是需要合着丹药、借助法阵,花大量时间,长期慢慢将养。却又不能拖得过久,以免新伤变成陈年旧伤却容易留下暗疾,导致根基不稳。 又过了一月,期间出入库房数次,将她已所剩不多的贡献度几乎耗尽,又开了几次炉,方炼就了部分合用的疗伤丹药。又准备了数个法阵,设了诸多禁制,准备闭关疗伤。 这也是她手段出众,如何疗伤,该用何药,如何炼丹,该用何物如何布阵,尽皆胸有成竹。若是换了旁人,只怕要一筹莫展,若非有大机缘,只怕要就此困顿了。 这其中,最容易的却是修复丹田。其丹田虽破损,毕竟已筑基成功,根基尚在,只需修复。 元神却有些困难。尽时渊只得布了聚神阵,慢慢将养。她布阵手段虽高明,却受修为限制,无法控制太过强大的阵法,只得慢慢调整。 精血干涸则更加困难。她炼就仙剑“流云”,将宝贵的那点精血尽付,导致精血完全干涸。便如溪水断了源头,得重新开辟个源头,再重聚精血,一点一点炼制。 这其中最难的却是左臂。她将左臂自肩斩断,若要重铸,无异无中生有,凭空再造一条左臂。若是有似还仙丹之类逆天般强大丹药相助,莫说一条手臂,便是整副身躯转眼便重铸了。只是那等灵丹妙药非等闲可得。只得慢慢想法。 只是闭关之前,却去了趟飘涧峰。 遥铃儿正百无聊奈地把玩着钱长老新给她的一柄飞剑,嘴里却跟萧扶尘抱怨:“这剑看着花哨,却不如我之前的好用。” 萧扶尘只得好生安抚她:“之前那柄乃师父为你量身打造,如今这仓促间却哪里去寻那般合适的材料。师父一向宠爱你,日后有了,自然还会给你更好的。只是你如今也是结丹修士了,也该琢磨琢磨炼器手段,自己给自己炼柄飞剑。你修为虽低,所炼之物必不如师父赐下的飞剑精妙,然自己亲手炼制,却总能更适合自己些。说不定比师父为你打造 的更为合用。” 遥铃儿受教,嘴上却不以为然:“还不都是因为尽时渊,要不是她毁了我飞剑,我何苦这急慌慌地另找些不趁手的东西凑合。” 萧扶尘苦笑着摇摇头,正要答话,却见尽时渊走了进来。 遥铃儿正恼怒她,见说曹操曹操就到,登时就要发作,偏不知怎的就想起那柄噬人心魄的“流云”,破天荒地没开口,转把头扭了一边。 尽时渊此行却是送飞剑来。 她当日借了遥铃儿的飞剑,曾有言在先,若剑毁,必还她更好的。 遥铃儿自是不信的,再说尽时渊手段非凡,然她此时毕竟不过筑基,哪里还能变出一柄强过师父所炼的飞剑来。 待到尽时渊取出一柄黯淡如黑铁的飞剑,遥铃儿一愣,再忍不住柳眉一竖,拍桌而起怒道:“尽时渊,我还真当你好心了会还我飞剑,谁想当真是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就是叫花子,也不用你拿这样的破烂来打发我!” 萧扶尘立即喝道:“三师妹!你这样口无遮拦再不改改,在家得罪了尽师姐事小,出门得罪了别处大修,便是师父也顾不得你!” 尽时渊素知遥铃儿脾气,只对遥铃儿笑道:“你我不过一些口角,其实却无甚仇怨。当日你肯将飞剑借我,已是莫大的情分了。我承诺还你柄更好的,却不会食言。你且细看看,这飞剑可还合你瑶光铃之用?” 见她提及瑶光铃,遥铃儿不由一愣。飞剑便是飞剑,干瑶光铃何事。 萧扶尘却是神色一正,细细端详片刻,不禁哑然失声:“这……这……” 见萧扶尘失色,遥铃儿方疑惑细看。 只见此剑长不足一尺,无剑柄,剑身薄如无物,朴实无华,黯淡无光,甚至于阳光下仍只如黑黢黢一张黑纸,竟不反光。遥铃儿心下一动,再想到方才尽时渊“瑶光铃”之言,不禁眼神一亮。 她能得钱长老宠爱,本非蠢笨之人,只略微想了想,便明白尽时渊所指何意。 她的瑶光铃擅长借光影混淆他人视线,于那万千光影之中,这柄黯淡不反光的飞剑更是极其隐蔽,伤人于无形。 萧扶尘不由叹道:“尽师姐炼器手段端的是神奇无匹。” 尽时渊摇摇头:“我如今修为所限,难炼大器。日后有机会,再与你柄好的。”说着,却将此剑递了过去。 遥铃儿喃喃再不多说,一把接过,却差点失了手!此剑轻如无物,只剑尖一点重心,这点重量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可使御剑之时极快却又不至不趁手。 试想瑶光铃下,对手目光其光影所夺,此剑却神出鬼没,破敌于无形。 遥铃儿瞠目结舌,此剑毫不起眼,未想却精妙至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萧扶尘悚然动容。此剑精妙不可言,若说为甚极品飞剑倒也未必,却真正是瑶光铃绝配! 萧扶尘不禁微有疑惑。以钱长老之能,亦不可能料不及此。只是想出此剑者,走的是诡道,钱长老堂堂炼虚大修,却是不屑为之。而尽时渊剑风,亦是堂堂正正,端的是仙家正路,为何却能炼出如此飞剑? 她却不知,尽时渊前世十万年修仙路,何等手段不曾见过。自己不用,却并非不知。此时不过略施手段,回馈遥铃儿借剑之意。 ... ... 第四十二章 下山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了却了遥铃儿此间事,尽时渊准备停当,便去闭关养伤。 这一闭关,就是十年。 她花了十年工夫,细致调养,总算是修复了丹田,养好了元神,只是精血不易,虽已再养出数滴,要完全恢复终须时日。 只是左臂尚不可得。 她花费十年工夫养伤,真正要养,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再练就一条手臂出来,只是她总觉得少了什么,干脆就此搁在这里。 这次出关,短期内却不打算再闭关。闭门造车永远也造不出个高阶修士来。尽时渊算了算,还是得往外面去走走,便决定出南山去历练历练。 胡德业自是要带的。 他练气已有三十年,也是时候该准备筑基了。只是他年少入南山,心性修炼不足。如今练的却是混沌元法,结丹前毫无自保之力,尽时渊可不敢让他独自下山历练。如今自己要出门,却正好一起带了去。 于是也不需多准备什么,只着小旗小六看家,让执事弟子籍天和打理府内诸事,亲去向纪长老辞了行,便要上路。 她本欲寻一把趁手的飞剑,只是她筑基前一心固本,筑基后又全力疗伤,功法只练的是自己最信任的《太上清心经》,并未追求多的功法,便是体内炼就的灵脉亦不过是基本的水系灵脉。如此一来,倒也没什么特别的飞剑可配。索性只到库房换了把略精些的飞剑,随便准备了几样法宝,自己炼制了些丹、符,就此上路了。 胡德业却是头次乘飞剑。只是如今他练气三十年,纸鹤早也坐的惯了,飞剑速度虽快的多,却也不至心慌失措。 师徒二人不一时便出了南山。 南山甚广,泱泱十万弟子却丝毫不见拥挤。然而南山亦不过一修仙门宗,出了南山,面对的却是更广阔的天地。心境上更觉宽阔。 其实山外,远离俗世之国中心,地广人稀,自出南山足足飞了盏茶功夫,方到了三十年前曾到过的跑马镇。 半甲子于修仙之人不过弹指一瞬,于凡人却已过半生。当年敬献仙草的陈员外早已作古,如今镇民提起年过古稀的陈员外,指的却是曾经那位的儿子了。 只是如今她师徒并不为此琐事而来。概因尽时渊自来于南山清修,此生从未真正入过俗世,对此界地理一概不知。而胡德业虽曾于俗世生活,然其少年困顿,入南山时亦不过十一二,对俗世地理亦不甚了解,且其故乡离南山甚远,是以师徒二人少不得先问个路。 三十年前,胡德业年不足二十,如今练气,年虽五十,却是中年相貌。只是自少年至中年,形貌变化甚大。而尽时渊三十年前仿若三十年华,如今筑基得成,观之亦只三十上下。 她二人施施然到了镇口客栈,被小二接了进去,于大堂内坐了,要了饭菜。却向小二打探起来。三人正说着话,却陡闻一声惊呼:“仙长?!” 尽时渊闻言回头,却见是客栈掌柜惊呼出声。 这掌柜四五十年纪,保养得当,此时惊得目瞪口呆却仍仿佛习惯性地带着三分笑意。只见这掌柜颤抖着双手自柜后走了过来,毕恭毕敬道:“敢问可是南山仙长?!” 尽时渊略应了声。 那掌柜登时激动得一揖及地:“果然是南山仙长。您仙风道骨,三十年形貌不改,当真是仙人风姿!” 尽时渊见其居然见过自己,略想了想,便扬眉笑道:“小四?” 那掌柜更是激动地泪花隐隐:“仙长居然还记得小人!” 当年的小四如今已是宋掌柜。 宋掌柜挥退了小二,亲自接待了尽时渊师徒。听闻她二人竟是要打听国度地理,便诚惶诚恐地向他们介绍起来。 如今这世界可分为五块。东部乃无边无际汪洋大海,传说海中有那番夷之邦,那番人生就鱼尾,可在水中生活,于海中畅游无阻。更有那蓬莱仙境,凡人若能瞧见,便可得长生不老。 南部正是南山所在,撑天群山似屏,万年老树如城,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唯有飞来高往的南山仙长可至。 西部乃荒火大漠,大火连天,更有那火焰山,能燃尽世间万物,百里外鸟落兽焦,人略离得近了些,便烧得灰飞烟灭。万里外都人烟绝迹,便是神仙也要烧掉三层衣裳。 北部乃连天雪山,山高不见顶,鹅毛大雪终年无歇,茫茫大雪不生万物,亦是人烟绝迹。传闻那手略伸一伸,手指头便要冻掉,鼻子若不裹严实了,只略搓一搓,鼻子也就掉下来了,呆得久了,连灵魂都要冻在里头。那等寒处,只怕连神仙等闲也去不得。 唯有中部中原大地,方是人国所在。 如今这中原最强大的分为七国,更有较小国家数不胜数。而南山毗邻、跑马镇所在这刘国便是这七国其中之一。 宋掌柜毕竟只是凡人,说来说去不过是些人国故事,于修士势力毫无所知。听他念叨着七国长短,尽时渊却出起神来。 她于南山多年,虽未真正出过远门,也曾听南山弟子说起过。 此界凡人虽聚居中原,然东南西北皆有修仙大派。只是如今尽时渊师徒修为尚浅,却不适合冒然往别派势力范围内去的。说不得还是只能先往中原走走。不过凡人越多的地方,往往仙门修士越少,不若先取道中原,却往东部大洋。自己乃水系灵脉,去那大海处说不定有些什么好处。而胡德业练的是混沌元法,于五行一无关碍,往哪都一样。 那宋掌柜乃是迎来送往的人精,不过几句便发觉尽时渊在出神,立即话题一转:“……仙长今日可要住宿?” 尽时渊便起了身:“不了,如今天色尚早,还能赶不少路。”随手一抛,却赏了他块灵石碎片。 那宋掌柜登时喜不自胜,如今他好歹混到了掌柜,赏银倒不是太瞧的上。但这可是灵石碎片啊!有钱也没处买去! 登时千恩万谢地将尽时渊师徒送了出去。 只是他三人均未发觉,尽时渊带了胡德业御剑离去,却有双眼睛在背后假装不经意地注视着他们。 ... ... 第四十三章 偷袭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师徒便御剑望东而去,飞剑不徐不疾。胡德业本以为她只是因为无须赶路,是以不慌不忙。孰料尽时渊愈行愈慢,那柄飞剑在半空中晃晃悠悠,走两步倒停上三步。 实在走的慢了,胡德业再忍不住问到:“师父?” 尽时渊不甚在意地应到:“嗯?” 胡德业便问:“您缘何行得如此之慢?” 尽时渊只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却再无动静。 胡德业一头雾水。 又行了半刻钟,却更慢了。他实在忍不住又唤了声:“师父?” 尽时渊摆摆手:“莫要呱噪。你观此良辰美景,只知埋头走路岂不辜负?” 胡德业转头四顾。其时太阳已落,太阴未升,暗沉沉不见甚远。一块平地周围不过两座小荒山孤零零杵在那。若说看山,此山不如南山多矣,若说看那一马平川,却又多了两座大石般小山恁地碍事:何景之有? 胡德业再不说话,满心纳闷只在飞剑上站住了,由着尽时渊三步一叹,两步一歇。 如此却又行了不足半刻,却忽闻尽时渊说声:“站稳了!” 胡德业一时未及反应,脚下飞剑却陡然一个转折,几乎是直直地拐了一个角急转而上!胡德业几乎被甩下飞剑,慌乱中两手乱抓想要抱住什么,却是尽时渊忽然甩过一条飘带卷住了他的腰,将他牢牢带在飞剑上。 胡德业刚松口气,突然脚下一空! 飞剑突然下坠,胡德业刚要惊呼,却见头顶他们方才位置“擦、擦”两道剑光,骇得胡德业顿时将惊呼生吞了回去。 至此,饶是再愚钝也该明白了,他们遇袭了! 胡德业再不敢吭声,死死地抓紧尽时渊缠在自己腰上的飘带,却拼命睁大了眼想看敌袭来自何处。 然而未及他看清,一张大网自天罩了下来!胡德业心里一跳,脚下飞剑突然掉头,几乎甩过一个转身,堪堪擦着大网钻了出去,网的边都几乎擦着胡德业头皮,惊得他拼了命俯下身。 尚未喘过气来,却听得震耳欲聋地“锵”地一声,金戈相交之声酸涩的余韵直刻入骨髓,令人牙根都在发麻。胡德业一抬头,却见是尽时渊袖中甩出一柄小飞剑,正抗住大网。那网不知是何所制,竟如此坚韧,大网势大力沉,尽时渊的飞剑仓促间竟无法割裂,好在其反应迅速,已险险自网中逃脱。 胡德业心下一沉,暗道不妙。脚下飞剑却再次陡然变向,猛然急坠直下,胡德业双脚已被抛离了飞剑,好在双手已紧紧抓住了腰上的飘带,整个身体被甩在半空中。一抬头,却见尽时渊扬起一面小旗,头顶不知何物纷纷落下,竟在旗面上砸出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还好小旗将将护住了二人。 胡德业已被飞剑连续的急转向颠了个七荤八素。可尽时渊却毫不在意地直迎来敌。 胡德业未发觉,可不代表尽时渊未发觉。早在刚出跑马镇,她便隐约察觉了有人在尾随自己。只是那人行迹隐蔽,便是她亦未发觉那人身处何处。 她也是艺高人胆大,见有偷袭却丝毫不惧。便放缓了前行速度,细细观察地形,见此处便于设伏,却又非险峻难以脱身之地,只慢悠悠地前行,诱使那人耐不住先露面。那人果不是个耐的住性子,不过半个时辰,便急不可待地出手了。好在她早防备着,一面见招拆招,一面已自灵力波动处察觉了那人大致方向。只是还不够,只知方向,具体方位却尚未暴露。 尽时渊不动声色,仍只一味防御。 那人见两次偷袭不得手,却仿佛急了,“唰唰”扔过两张爆裂符。尽时渊一掐诀,多重禁制瞬时覆于面前小旗之上,爆裂符“嘭嘭”炸裂于旗面,却未曾伤及小旗分毫。但尽时渊却仍只踉踉跄跄堪堪避过。 只有让对方觉得下一击便可能得手,他才会不断出手。 又惊险避过几招,尽时渊眼神一亮,有了! 那人见屡不得手,情急掷过来一柄长矛,这柄长矛却正好暴露了其位置。 尽时渊再不客气,一脚踏落了长矛,胡德业只眼前一花,尽时渊居然已不见了! 只听斜后方“哎哟”一声,胡德业猛然转头,却见尽时渊牵了根捆仙绳绑着个形容猥琐的少年,那少年左腿上还插着尽时渊的飞剑,鲜血淋漓,一瘸一拐龇牙咧嘴地被尽时渊拖了过来。 尽时渊让胡德业落了地,收了他脚下飞剑,还未开口,却听那少年高叫到:“我不服!你耍诈!” 尽时渊师徒齐齐一愣:“什么?” 那少年气呼呼地指责道:“你明明应该被我七彩神矛击落了,怎可能突然跑到我眼前,你不是耍诈是什么!” 胡德业顿时傻了眼,哪有技不如人被击败了,却指责对手耍诈的? 尽时渊好笑道:“那你待要如何?” 那少年靠未伤的那边腿站直了,扬了扬细细如蚯蚓的眉毛:“你收了我腿上飞剑,待我养好了伤,我们再来!” 尽时渊见他有些不着调,遂不再理会,只顾收了自己物件。顺便又拿了他的长矛来看。 那少年顿时如被踩了尾巴地猫般跳了起来:“你不要拿我七彩神矛……哎哟哟,疼死小爷了……喂!喂!快给小爷放下!……疼、疼、疼、疼……” 尽时渊只做充耳未闻。 这长矛被他称做七彩神矛,其实看着不过比普通长矛结实些,算不得甚么上好法宝,倒是不知是何材料所铸,自矛头至矛杆均为一体,泛着股翠蓝的幽光,明月升起,于这月光照耀下,却显出七彩光华。想必阳光下卖相更是不错。 尽时渊将此矛收进乾坤锦囊,手却一顿。 这矛,竟收不进去。 尽时渊微微扬眉,这矛,却还有些古怪。 那少年顿时笑了起来:“这可是我的宝贝,岂是你想拿就拿的走的。”尽时渊一抬手将他腿上飞剑拔了出来。 那少年顿时神色一松,好歹是摆脱了那柄可恶的飞剑了,然后下一刻却又杀猪般惨叫起来,尽时渊转手便把那飞剑插入了他另一条腿! ... ... 第四十四章 能羽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那少年嚎了半天,尽时渊却把捆仙绳丢到胡德业手里头,自己去看之前扔在地上的大网。 那少年顿时慌了:“喂!快给小爷放下……哎哟哟……喂!”他疼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却再顾不得,跳着脚朝着尽时渊去。谁想捆仙绳没多长,他刚跳两步,却被那绳拌得“扑通”跌了一跤,腿上飞剑直磕在地上从腿后戳出尖来,顿时又是一声惨叫,看那惨状,疼得胡德业都微微缩了缩肩。 尽时渊只捡了大网来瞧,却眼前一亮。 这网非金非丝,亦不知是何材料所制,却韧性极佳,比之那什么七彩神矛还要强得多,端的是个好法宝。她试着往乾坤锦囊里放了放,便放进去了。 见她收了这大网,那少年脸都白了,却疼得哼哼唧唧说不出句整话。 打扫完,尽时渊再来看他,见他满脸颓丧地躺在地上直哼哼,便一脚把他踹平了,踩在他肚子上,一把拔出飞剑抵在他咽喉要害:“我问,你答。” 那少年还要争辩:“你先给我解了这破绳子……” 尽时渊把剑尖微微往前一送,他咽喉皮肤上顿时冒出一点血珠,这少年顿时脸“唰”得血色尽褪,一声哀嚎还没出口却仿佛被掐在喉咙里,说不出的滑稽。他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小命已经在尽时渊手上了,唯唯诺诺不再抗辩。 尽时渊“嗯?”了一声。 那少年怯怯地问:“你要我答什么?” 胡德业没个问话的经验,尽时渊少不得自己动手:“你姓甚名谁,何门何派,尾随我们做什么?” 那少年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转,尽时渊便把剑尖又略略紧了紧,吓得他再不敢废什么话,连珠般道来。 原来他名唤“能羽”,无门无派,却是个散修。 尽时渊“哼”了声,作势欲刺,那能羽忙尖叫:“你做什么!我不答你要刺,我答了你也要刺!” 尽时渊冷笑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不动点真格的,你便拿这话哄我。” 能羽若不是咽喉受困,几乎要把个头摇成拨浪鼓:“我何曾哄你了!” 尽时渊踩着他肚子的脚用了用力,把他踩得“哎哟哟”直叫唤:“散修修炼十分困难,一路颇多凶险,个个都是人精,恨不得夹起尾巴走路,象你这般蠢的,便是十条命也死完了,哪里还修的到筑基?你还敢说不是哄我?” 能羽忙辩道:“我却是是个散修,但不是修到的筑基,我生来就筑基了。” 胡德业不免嗤笑:“哪有生来就筑基的,你撒个谎还是先打个草稿罢。” 尽时渊闻言却一愣,细细端详了能羽相貌,再忽然想到那支七彩神矛,失笑道:“哦?你竟是个妖修?” 能羽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当初元婴修士都看不出我真身……” 尽时渊却收了踩在他肚子上的腿,便连他咽喉处飞剑亦收了:“寻常妖修需得化神方能化得人形,你倒是有个好机缘。” 能羽却摇了摇头:“我生来便是人形了。” 胡德业对妖修不甚了解,便不多话。尽时渊却是愣了:“不能啊,哪有生来便是人形的妖修。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能羽却再摇了摇头:“我一生下来,我母亲只告诉我我的名字,就离去了。倒是还在蛋里的时候,仿佛记得曾受过什么强大的灵力,却不知是什么。” 既有个蛋,想必是个禽类了。只是寻常妖修生下来亦不过是个普通**之流,妖修修炼比人类困难的多,更勿论能有生下来便有筑基修为且身为人形的妖修。此禽必得过大机缘。尽时渊也不管他到底是个什么,只问:“那你为何追袭我们?” 能羽此时既已开口,便竹筒倒豆子似的什么都说了。 原来他家便在南山大荒之中。自生下来,母亲便离去了,他便独自于群山中长大。好在他生来便有筑基修为,寻常猛兽伤不到他。又有着妖类天生的灵敏,闻得了强大妖类的气息便远远避了开去。如此倒也长了好几百岁。只是他并不知修炼之法,只胡乱吐纳,数百年来修为进展极慢,他亦不知具体年岁,只白天黑夜地过活,稀里糊涂地长。 妖修寿元极长,寻常也能活个几千岁,数百年不过尔尔。直至前些年,偶尔听闻其它妖修说起人类花花世界,便动了心思,就此下了山。只是他对人类世界一无所知,很是吃了些亏。后有个人类修士想捉他去做个灵宠,让他当了几年奴仆,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他本想逃跑,可是那修士曾设禁制于其身,苦于脱身不得。所幸前月那修士与人斗法被杀,困住他的禁制自然解了。他便想要回南山,再不出来。 谁想路上听闻别的散修曾说道:南山弟子,家底丰厚,若是劫上一票,便吃香的喝辣的都有了。尤其南山深处妖修众多,南山弟子向来多灵宠,若能劫个把灵宠,比法宝更好销路。 他想着这些年遭受的苦处都拜人类修士所赐,一时怨上心头。等他走到了跑马镇,南山在望,却忽又见南山弟子尽时渊师徒,便心生邪念,也要将这南山弟子劫上一票。 听他说完,尽时渊却是哭笑不得。 这妖修说来已有几百岁了,这心智却似幼儿。便是劫上一票,也不衡量下彼此实力,轻易便被人捉住了。 尽时渊便问他:“我若放了你,你可回南山,就此再不出来?” 能羽只恨手被捆住了不能伸出来拍胸脯:“我巴不得快回去呢!” 尽时渊观此子眼神狡猾,却不敢轻纵了他,以防他日后再伤人,亦不愿他再为人类修士所伤:“你肯立下心魔誓,我便放你回去。” 能羽却窘住了,饶是妖修,亦明白心魔誓的慎重。一旦违誓,便终身为心魔所困,修为不得进还是轻的,那狠些的只怕从此心魔缠身,甚至走火入魔,永坠地狱了。 让他以此立心魔誓他是断断不敢的。虽说如今他想要回去,但万一日后他在山中呆烦了又想出来呢。 见他犹豫,尽时渊也不耐烦与他磨磨蹭蹭,便说:“你即不愿立下心魔誓,我便收了你做个灵宠吧,免得你乱跑惹祸。” ... ... 第四十五章 齐国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能羽大惊失色,他刚自之前的修士掌中侥幸脱身,如何肯再入魔掌!顿时大叫道:“我不要,我不要!你要收我做灵宠,还不如杀了我吧!” 尽时渊却不耐烦跟他啰嗦,抽了飞剑搁了他咽喉处:“也好,既然你要我杀了你,我便勉为其难了。” 他立即偃旗息鼓:“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只是你要答应我,不能把我当奴仆使唤,要不,你先立个誓……”尽时渊手上飞剑一紧,他顿时讪讪地收了声。 尽时渊眼光甚高,并不是愿意随意捡个妖修做灵宠的人。这能羽虽修为有限,数百年来皆浑噩度日,但其曾有大机缘,且观之血缘不低,却是个做灵宠的好选择。 收灵宠倒也简单,尽时渊对其施了禁制,能羽放下抵抗之念,轻易便也成了。 见能羽已收,尽时渊方解了捆仙绳,扔给他两粒合元丹与他疗伤,又把七彩神矛同那大网都还了他。 见他小心地将七彩神矛收小了收进口袋,胡德业却好奇问:“你这矛是什么做的,怎么收不进我师父的乾坤锦囊里?” 能羽登时满脸警惕地捂着口袋。尽时渊顿时失笑:“你已是我的灵宠了,我若要你东西,还还给你做什么。” 能羽想想倒也是,才解释到:“这是我蛋里带来的一根尾羽。我自出生后便是人形,至今不知怎样化做禽形,这尾羽再也不可得了。” 胡德业又问道:“你那网是什么东西,好生奇特。” 能羽却不能把这网变小,只好把他收在一个布包里:“这是我从一个蜘蛛精那里赢来的,她偷了我的宝物,我去找她要,她打不过我,宝物又被她用了,她便拿了这个网赔给我。” 原来是蜘蛛精炼制,难怪此网非金非丝却坚韧异常。 此时月已中,尽时渊干脆不赶路了,就地歇了下来。第二日一早,能羽腿上的伤已好了大半。尽时渊便再带了他们上路。 胡德业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且他自来感激尽时渊再造之恩,唯师命是从。而能羽则十分话多,便是问个路都能兜出一筐话来,尽时渊说要往东走,他也要问个为什么。 直到尽时渊威胁他要把他装进灵宠袋里,他才面带惧色地强忍着闭了嘴。 尽时渊是个不知地理的,胡德业小时曾走过些路,却也不太记得了。能羽虽在人国游历得多些,偏他是个不清省的,便是至今七大国都分辨不得,更勿论如今所至何处了。好在三人并无确切目标,并不急切赶路,只一边循着大致方向,一边慢慢游历。 饶是飞剑迅捷,奈何三人走走停停,这边逛逛,那边歇歇,一月下来,亦不过行了数万里,离东海尚早。 好在走了一月,一路打听下来,尽时渊与胡德业二人于这大陆地理,已大约心中有数了,只能羽仍旧是个糊涂的。 这一日,已走到了国界,国界那边便是一小国——齐国。这齐国不比七国势大地博,却亦有方圆千里,端的是一方威严。 三人随着缓缓人流过关,正慢慢往前挪,却见前方吵嚷起来,前行的队伍亦阻塞起来,驻足不前。 其时日已西,若日落前过不得界,便要等到明日了。队伍中众人不免焦急起来。 尽时渊本不急,今日明日于她并无大碍。能羽却是个好奇的,跳着脚眺望,继而惊呼起来:“那边捉了个和尚!” 修士眼神远胜凡人,尽时渊略略举目,果见国界那边有兵士手持长矛,押着个和尚推推搡搡地要赶过国界这边来,国界这边的兵士却与他们理论。 前方便有百姓议论,尽时渊细细一听。原是对面的齐国前些日子出了个去佛令,如今时有国内的和尚被驱逐出境。 如此法令却是奇特,尽时渊只仔细听那人诉说。 原来去岁齐国大旱,赤地千里,哀鸿遍野。齐国陛下请护国寺求雨,久久不得,便是求得了亦不过零星小雨,解不得大旱。这齐国陛下一筹莫展之时,却来了位道长,登坛做法,不过一日一夜,便求得倾盆大雨。齐国陛下大喜过望,奉为上宾。 孰料那道长却真正是神仙下凡,求雨得雨不说,皇后娘娘更是求子得子,自先太子早逝后已十年未曾怀胎的皇后娘娘,如今已怀了龙胎足足四个月了。且那道长仙口直断,皇后娘娘此胎怀的乃是龙子。 齐国陛下立即下旨,一矣龙子降生,即刻为太子,大赦天下,令普天同庆。又下旨敕建天道观,供养仙家香火。 这天道观工程十分浩大,圈地百里,屋舍庄严。圈地内民舍俱迁,一时间百姓流离。护国寺便奏请陛下勿要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陛下迁怒护国寺求雨不得,适逢那仙家道长敬献了长生不老丹,陛下一喜一怒,下令拆掉全国佛寺,令所有和尚俱皆还俗,不愿还俗的尽皆赐死。 还是那仙家道长胸怀宽广,言上天有好生之德,苦苦劝慰陛下收回成命,只拆了寺庙,那和尚若愿还俗的便让他还,不愿还俗的,只驱逐出境就是。 因此近日这边境时有和尚遭驱逐,只因这去佛令一下,整个齐国,便再无和尚容身之处了。 那齐国士兵驱逐了和尚,这边士兵却不愿接收。 概因前些日子大量和尚遭驱逐,这边县太爷不忍佛门弟子遭如此倾天之祸,便下令凡有佛门弟子过境,俱好生安顿。 便有那泼皮无赖,干脆剃了发,披上直裰,骗吃骗喝,更有甚者,四处招摇撞骗,骗人钱财,**妇女,甚至害得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十分败坏佛门名声,惹下多少事端。 县太爷一怒之下将那些无赖俱皆下狱,对所接和尚亦细细盘问,无度牒不肯接收。 此时国界处发生的纠纷,便是因这位和尚度牒丢失了。齐国士兵驱逐得急,丢些物件不过常事。 最终尽时渊三人排到第二日方过了国界。 到得齐国,果然这齐国境内,十分崇道抑佛。便是那小道童走在路上,也是趾高气扬,人称道长。 尽时渊不禁摇头,物极必反,如此推崇道家,却未见得是什么好事。只是修仙之人远离俗世,这些事务也不与他们相干,他们于此不过是个匆匆过客,只奔东海而去。 行不止一日,便至了齐国京城,九曲。 ... ... 第四十六章 和尚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这九曲不愧是齐国京城,城外九条大河纵横交错,环护京城。京城旁,却有一大片土地,劳役泱泱,土木成城。想必就是那敕建的天道观了。 这九曲城内十分繁华,大街上人群摩肩接踵,道旁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拐过两条街,更是一处庙会,更是热闹非凡。 胡德业小时不曾到过京城,其后更是深居南山近四十年,何曾见过俗世如此繁华景象,此时不免看了个新鲜。只是他素来沉稳,此时虽目不暇接,却还是紧跟尽时渊步伐。 能羽虽曾四处游历,到处景象亦见得多了,可他却是个时时新鲜事事新鲜之人,更是看得心花怒放,一会儿跳着脚自人群后头看耍猴儿拍着掌哈哈大笑,一会儿又挤在孩童堆里看糖人翻出各种花式来惊得目瞪口呆。 尽时渊怕他跟丢了,只得放慢脚步。 三人挤了半日方从庙会里挤出来,正在街口喘口气,却忽见前方一片吵嚷纷纷。只见远远一队车马逶迤而来,为首者鲜衣怒马,冠带华服。他身前自有家仆清道,将街上百姓远远打了开去。 尽时渊不愿惹事,便也退了开去,能羽还在跳着脚到处看,胡德业便也将他一把往后拖去。只见一匹匹骏马昂首跨步,一辆辆马车车轮咕咕,更有仆从成百随车马而行,竟不闻一点杂声。 便有街旁百姓议论,尽时渊细细听来,原是卫国公世子夫人自头胎小产后,三年未曾怀胎,卫国公夫人为其遍请名医不得。今日却是亲自带了其去求“老神仙”了。 这“老神仙”便是那位求雨解了齐国大旱的仙家道长。因天道观尚未建成,他便仍只下榻于九曲城内一座荒芜小道观内。陛下曾多次遣使延请其入宫,均被其以“欲解民之苦”为由拒绝,陛下只得作罢,却令军士守卫那小道观,更派宫人侍奉。只矣天道观建成,便要封其为国师,总领齐国道门。 待这卫国公家的车队过去,街上复又恢复熙熙攘攘景象,仍不时听闻有关于“老神仙”的议论之声。那“老神仙”虽为陛下奉为上宾,多少豪门贵族趋之若鹜,但他从未因权贵趋奉便远离白衣。莫说普通平民,哪怕是乞儿,只要是真心求请,便是身上一个铜板也无,只要“老神仙”理会的过来,他便从不拒之门外,当真是仙家气度。便是这街上百姓,多有趋奉之声,谁家媳妇怀不上,去求便求上了。谁家早产儿先天不足,自降生便离不开药罐子,去求了求便好得多了。 听着对“老神仙”一片的赞叹声,尽时渊却总觉得有何处不对劲。修仙之人多远离俗世,这“老神仙”却如此热心俗世,总不是什么常事。 只是这些事情也不予尽时渊相关。这“老神仙”是当真解万民之忧也好,是沽名钓誉也罢,尽时渊不过过客,更不欲理会这俗世之事。 三人施施然穿过九曲城,却到了城外十余里的小镇方寻了个地方住下。 这镇子因于九曲城离得近,更处交通要道,来往人车十分繁忙,刚至下午,这镇上几间客栈已快住满了。三人也不挑拣,便随便走进一家,要了两间房。尽时渊自住一间,胡德业与能羽住一间。修行之人大多于享乐一途并不十分热衷,便是风餐露宿亦无妨,出门在外,有片瓦遮身也便是了。 三人方安顿了,突闻楼下一阵喧闹。尽时渊懒的理会,能羽便探了脑袋出去看。 只见楼下客栈大堂内,正为着不知什么推推搡搡。 能羽忽然一声惊呼:“你们看,那有个和尚!” 这里可是九曲城外,去佛令最先发布的中心,按理这里的和尚早被驱逐了,外来的和尚更不可能越过国界走到这里来。哪来的和尚?听闻此言,饶是尽时渊亦不免伸头看了看。 只见那和尚双耳垂肩,眉目慈善,面目带喜,穿一件百衲衣,端坐于客栈大堂靠门的一条长凳之上,面前的八仙桌上放着个破破烂烂的钵盂。 旁边众人却俱离他一丈之外指指点点。有那立即躲了开去的,也有躲躲闪闪悄声议论的,更有那东张西望大呼小叫:“快去报官!”自己却不肯挪步的。一时间吵嚷纷纷却并无人真去报官。 见众人奈何不得这和尚,在掌柜的不断地催促之下,那小二只有硬着头皮上前:“这位法师,吾皇已颁下法令……” 那和尚笑道:“去佛令吗?我早已知晓。我本非这齐国僧人,远道而来便是为了会会这位‘老神仙’!” 小二被噎得一顿,求救般看向掌柜的。那掌柜的无法,只能陪着笑上前来:“这位法师,您高抬贵手,我们家客栈家小业小……”话音未落,门外突然扑进来三个如狼似虎的兵士,旁有乡人引路:“军爷,您看,那和尚便在这里了!” 那三个兵士直扑进来,其中两个直接将那和尚一左一右架住拖了便走,另一位年长些的便拿眼角瞅了瞅掌柜的:“廖掌柜的,你也是世居咱镇上的老人了,自个儿好好掂量掂量,别为个和尚把自己送去吃牢饭。” 那廖掌柜的忙满脸赔笑:“是是是,您说的是。我正要去报官,还是您老耳听八方,这不我这老胳膊老腿还没迈出门,您就到了。还望您大人大量不跟我这老头子计较。”说着却又递过去一块银角子:“几位军爷跑一趟辛苦了,不如进来喝个茶。” 那兵士顺手接了银角子:“茶就不喝了,我兄弟先把这和尚处置了,耽误了差事便是你十个脑袋也不够兜的。”说着,和另两位兵士抬腿正要走,因那两人动作粗鲁了些,那和尚被扭得一个趔趄,这年长兵士十分不耐烦地拿刀柄敲了敲他的腿,却忽被人喊住了:“军爷稍慢,陛下虽颁了去佛令,然这和尚其实并非十恶不赦,还望军爷莫要十分苛待了。” 廖掌柜的脸色都变了,这瘟神都要送走了,又是谁这样多事!回头一看,却见一唇红齿白年方十二三的总角童子,穿着一身月白长袍,坠着一块羊脂玉,正向兵士打抱不平。 ... ... 第四十七章 坊市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那兵士见不过一懵懂孩童,也懒的理会,只作没看见,转头唤着那两个年轻兵士自拖了那和尚去了。 那童子十分不忿,正要再唤,却被一柄扇柄轻轻拍在肩上:“麒儿,休要多管闲事。” 那持扇之人二十出头相貌,同样一身月白长袍,长身而立,眉目疏朗,面阔额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自信令人自惭形秽,其人面带微笑,却令人望而生畏。 尽时渊目光一凝。这人并未十分隐藏修为,竟是位结丹修士!其威压并未外放,周围凡人并未感到十分压迫,却仍不自觉地令人想要敬而远之。 这童子仿若刚刚练气,见持扇人阻止,便要辩驳:“师父,那和尚十分无辜,只因入了这齐国,便要遭罪,您为何……” 那持扇人转身便走,童子亦只得跟上:“那和尚堂堂结丹修士,他若不愿走,岂是两个兵士拖的走的。” 童子大惊:“他…他…他竟是结丹修士吗?可是,可是……” 那持扇人解释道:“我们修仙之人向来不入世,佛修却有不少要历劫红尘,那和尚听闻此去佛令特意远道而来,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师徒二人说着,便逐渐远去了。那师父离去之前,却似有若无地向着尽时渊这边瞟了一眼。尽时渊亦不动声色,转身回房。 胡德业便跟了进来:“师父,方才那人说那和尚竟是结丹佛修?” 尽时渊倒了杯茶自己喝了,却将能羽拘在椅子上以免他上窜下跳地没个安静:“是。只是他如此轻易地便跟了那兵士去了,只怕是有些什么想法。他们佛修要历世,却不与我们相关,我们走自己的路便是了。” 能羽被拘得十分别扭,便忍不住开口:“他是不与我们相干,只是我们又不急着赶路,不如明天再去看看庙会可好?” 尽时渊顿时失笑:“你好歹也是个筑基妖修,那凡人的庙会有什么好看的?” 能羽不禁抓耳挠腮:“好看啊!那风筝竟能做成百般样式,那糖人还能做个猴子,那猴子还能爬梯子,那木头的小鸡竟能啄米……”这能羽活了几百岁,却当真是孩童心性。 尽时渊不免失笑摇头,却未允了他。修士修仙,乃逆天改命,修仙之路,如孤绳悬崖。似她等修士,时时刻刻都在与地斗,与天争,万不可放松一刻。心境若松,只怕要时时松,事事送,再无竟天之心、逆天之勇了。 她练气甲子,虽看似勤奋,却仍几乎殒落于筑基雷劫,于那未名小界中她早已想得明白了,不得不时时刻刻逼迫自己一丝不敢放松。此时虽看似不十分赶路,其实欲往东海,却亦是修行之路。若是今日看个庙会,明日逛个集市,凡人世界于己无助,行程便要耽误了。 见尽时渊不允,能羽十分失望。他如今跟了尽时渊有些日子了,知她虽好说话,却亦知了她的手段,却不敢驳了她意,垂头丧气一步三望地挪回房了。 第二日一早,三人便起身继续东行。他三人脚程甚疾,行不过一个时辰,已与九曲离得远了,渐渐远离了那繁华地段,四周渐次荒凉,不见人烟。尽时渊便御起剑来,三人一纵而过,又盏茶工夫,已去了百八十里。 三人御剑正行,却忽见前方一道剑光一纵而逝。是其他修士。 旁的修士赶路亦不与他们相干。三人只继续东行。然而走不上两步,又是一道剑光。 胡德业不免有些诧异,修士何曾多至遍地走了?难道这齐国有某个修仙门派驻扎不成。 又走了两步,再见剑光过处,尽时渊便停了下来:“前方想必多有修士,为免平白招惹纠纷,我们还是绕道吧。” 胡德业自然唯师命是从,能羽却道:“说不定是个坊市呢?” 尽时渊一愣:“这倒也是。如果是坊市,倒是不可错过,说不定会有什么我们要寻的材料。” 能羽顿时跳起来:“我前去打探打探!”修士的坊市可比凡人的庙会更有趣,各种奇珍异宝不一而足,便是买不起,饱饱眼福也是好的。 尽时渊斜目:“你待要如何打探?” 能羽理所当然地拍着胸:“我脚程快,跑过去看看便回来了……”见尽时渊戏谑的目光,好歹讪讪地闭了嘴。 尽时渊无奈只得摇了摇头。她这两个人,胡德业虽素来行事稳重,然一直在南山修行,阅历太浅,遇事不知机变。能羽见多识广些,更好歹有筑基修为,奈何却是个没脑子的,当不得大用。 三人跳下飞剑。尽时渊祭出张巴掌大的纸鹤,抬手一抛,那纸鹤便晃晃悠悠地向着方才几位修士前行的方向去了。 纸鹤行不过半刻钟,尽时渊忽道声:“有了。”胡德业、能羽二人顿时敛气屏声。过不多时,尽时渊忽眼神一亮:“果然是个坊市!” 能羽顿时满脸跃跃欲试。 尽时渊却道:“只是不知入口何处。” 能羽那张本就带着几分猥琐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更添了几分滑稽。 尽时渊祭出飞剑:“走,我们先过去看看再寻入口。” 能羽喜得立时跳了起来,第一个便跳上飞剑:“就是嘛!我早说了直接过去看看便什么都知道了。” 尽时渊无奈敲了敲他的脑袋:“若前方是有修士争斗,你也直接过去看看便什么都知道了么?” 能羽顿时噎住了。 尽时渊也不多理会他,待胡德业也上了飞剑,便直奔那坊市入口处。 飞剑比纸鹤迅捷得多,眨眼间便至方才纸鹤探查处。此处不时有修士来去匆匆,于某空地处却忽平白失去踪影,正是常见坊市入口处景象。 三人下了飞剑,细细探查灵力波动处。坊市入口隐藏的方法常用的不过那么几种,若能探明所有灵力波动处,尽时渊说不定便能依据布阵的数量、方位推测出所布之阵,继而算出入口处方位及破阵之法。 三人正忙活,却忽闻一管灵动的声音:“你们在寻什么呢?” ... ... 第四十八章 多宝阁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一回头,却见一甜美的蓝衣少女,一双未语先笑的大眼睛正忽闪忽闪地看着三人。 尽时渊心下暗紧,这少女何时出现的自己竟不知,此女修为必在自己之上,至少也是筑基巅峰! 胡德业忙看向尽时渊,能羽却直接一步跨到蓝衣少女面前:“你是谁?” 那少女抿唇一笑,脸颊带出两个隐约的酒窝:“我是东陵卫萱,道友可是南山高足?” 东陵临近东海,同属修仙门宗。尽时渊顿时略微放了些心:“南山尽时渊见过卫道友。” 能羽却好奇地问卫萱:“你如何知道她是南山的?” 卫萱不禁微诧,胡德业忙向能羽道:“你跟我们这么久了竟没发现我们袍襟上画的有南山吗?” 能羽这才看见,顿时满面精神地转头研究起胡德业袍襟一笔而就的南山图样:“居然还有这个……” 尽时渊不再理会他,转向卫萱欠道:“灵宠鲁莽,让卫道友见笑了。” 卫萱这才惊讶:“向来听闻南山首席尽时渊谪仙子转世,气度非凡,未料灵宠亦如此不俗,不过筑基,竟已成人形!”语虽推崇,神情却有些矜持。尽时渊微微一笑,也不接话。卫萱便再问:“不知道友方才所寻何事?” 此等能感受到灵力波动的坊市一般都是开放的,尽时渊便直言:“正欲寻坊市入口不得。” 卫萱甜甜一笑:“果然。此坊市虽非十分隐蔽,却亦非等闲可入,不如容我带个路。” 萍水相逢却如此热情,反常即为妖。尽时渊虽非知其所图为何,却是艺高人胆大:“既如此,先谢过卫道友。” 卫萱便当先带路:“有缘千里相逢,无缘对面不识。你我远离门宗游历,相识于异地,也是有缘,尽道友莫要如此客气。”一面说着,一面熟门熟路地掐了诀,当先踏入阵中。 她来过这坊市多次,于这入门阵法早已熟记于心,眼见尽时渊紧随她踏入阵中,辗转腾挪间如行云流水,丝毫不似首次入阵者生疏,不由目光微闪。 此坊市乃开放坊市,入门阵法并不复杂,不一会儿,一行人便进入坊市之中。 坊市内如俗世的普通集市般,只是人并不多。胡德业此前仅见过南山弟子组织的坊市,且因其功法特殊,寻常修士所用器物于彼相助不多,更是难得去坊市。而能羽四处游历,却并未曾于修行一途上真正上过心,只不过四处乱逛,虽亦曾见过修仙者坊市,此时却仍新鲜得目不暇接。 此坊市鱼龙混杂,各宗修士及散修、妖修均有所见。不过于其它坊市类似,仅见练气、筑基等低阶修士所用器物,结丹以上修士所用器物想必有更高级的卖处,不会随意摆在地摊上。 走过不少地摊,尽时渊对此类低阶事物自是看不上眼,却给能羽淘了一件盔甲,虽非十分精品,却胜在十分轻便,更金光闪烁,十分耀眼,能羽眉开眼笑,爱不释手,再不肯脱下来。 这坊市初见时看似简陋,其实占地不小。四人慢慢走走看看,尽时渊是看不上眼,卫萱对这些事物亦是兴趣缺缺,想来她修为略高,且常来这坊市,精品见得多了。 见他们并无他获,卫萱便建议道:“此间不过是些低阶货,前方倒有处多宝阁的产业,有些好东西。” 尽时渊便弃了这些地摊,随她前行。行不多时,便见一座小酒肆,四人也没那兴趣喝酒,只继续前行。转过酒肆,却见一座两层小楼,楼虽小,却是雕梁画栋,十分精致。门牌处挂着一块牌匾,用小篆书着“多宝阁”三字。这三字倒也奇特,不知为何所制,看似普通木匾,自不同角度望去,竟隐隐泛着不同色的光芒。 一行人甫一踏入小楼,俱各一愣。自外看不过两层小楼,入内竟是极其恢宏,其内大堂足有百丈方圆,高过十丈。大堂四周,更有足足六层楼盘旋而上,无数隔间渐次升高,举目仰望,顿感己身渺小。 大堂顶上悬着一盏风灯,那灯亦不知是和所制,灯光极其柔和,却照亮了整个大堂,便是那角落处均纤毫毕现。 举目过处,忽见盘旋而上的隔间微微一动,尽时渊不由凝目细观,只见那盘旋的隔间竟在有序地缓缓转动,使隔间自下旋转至顶,复又自反向旋转而下。尽时渊心下一凌,这小楼竟是炼成了一件完整的法宝!这多宝阁好大的手笔! 楼内人群熙熙攘攘,莫说练气及筑基修士,便是结丹修士亦不时现身,与外间清冷的地摊形成了鲜明对比。大堂内设有各色案几,其上各种奇珍异宝难以枚举,只看得能羽如痴似醉,流连忘返,便是胡德业亦时有驻足。尽时渊亦不复之前随意,细细观赏起来。 经卫萱解释,众人方知这大堂内亦不过是多宝阁提供给散修的摆摊处,多宝阁需得收取租金。而多宝阁自身的宝物,只在那隔间内。那隔间内的宝物,有高阶的,有低阶却可定制的,有独一无二的,各种需求不一而足,若是仍不能满足需求,甚至可另向多宝阁单独定制。说着,卫萱不免咂了咂嘴:“……那隔间内我虽见过,却未曾买过,太贵了。” 卫萱来坊市亦是有所需,便拉了尽时渊一同逛。尽时渊不知其底细,亦不动声色,只慢慢陪她逛。二女携手几乎将大堂逛了个遍,各寻得了几件东西,逛了个心满意足。 走到尽头,卫萱突然眼前一亮:“咦,交易会要开了!” 尽时渊不免相询:“什么交易会?” 卫萱便解释道:“此乃多宝阁惯例了,会定期或不定期举办交易会,其上宝物均经多宝阁挑选,品质亦经多宝阁鉴定,可有保障。入场需缴纳门票,大宗交易更可委托多宝阁担保。” 尽时渊顿时兴起,她寻的几件东西十分难得,南山库房都未曾见到的东西,外间那些地摊想必亦难以见到,唯有交易会此等规格方有可能。 ... ... 第四十九章 交易会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卫萱指了眼前一块告示牌给尽时渊:“此处显示的便是交易会的信息。” 尽时渊一看,这告示牌十分奇特,看似木制,其上文字却缓缓滚动,显示了交易会的时间、限制、门票费用等信息,此次交易会定于明日未正举行,筑基以上修士每人缴纳十块灵石方能入场。能羽不禁咂舌,仅是入场费便如此昂贵了,想着便偷眼撇了眼尽时渊,心下忐忑暗自揣测不知尽时渊会不会带他进去。 不一会儿,却又换了一组文字,显示的是各种宝物。卫萱便解释道:“……此乃此次交易会中待交易的宝物。” 四人便驻足细观。顿时只听能羽大呼小叫:“居然有百年雪蛤涎!……那是什么!千年拾日花?!还有……”尽时渊不免皱了皱眉:“噤声!” 能羽忙捂了自己嘴,却仍将两只眼瞪得溜圆。 突然,卫萱眼神一亮:“碧澜石!我找了好久了!” 尽时渊亦不由微笑,她居然看见了千年断魂草,这可是为胡德业炼制用于筑基的大混元丹的主材!这次交易会,她势在必得! 见尽时渊等人均有所求,卫萱便带了他们去交入场费。 会场不在大堂内,须经盘旋而上的隔间至顶。 胡德业不免望了望隔间,这隔间运行十分缓慢,这得需多长时间方能至顶? 卫萱却直接带他们走到最底端的一间隔间前,敲了敲门,得到门内应答,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这隔间内布置却更加精致。其内装置无多,仅一张案几,四张春凳。然案几乃千年银松木所制,其上银色光芒缓缓流淌,耀眼却十分柔和不刺眼。春凳却是暖春玉所制,修士坐于上有稳定心神之效。 更难得的是,隔间内更有一练气修为的妙龄少女,年方二八,白衣若雪,观之若亲。少女粉面含笑,见他们进来,温婉一笑:“敢问前辈有何吩咐?” 四人刚好坐了四张春凳,只能羽坐下后却伸手在那银松木的案几上摸了摸。 卫萱已知能羽性情,只作未见,取了块灵石对少女说:“请送我们去顶层。” 少女接了灵石,仍旧只温婉一笑:“还请前辈稍侯。”言毕,也不见其动作,只望着四人微笑。 其笑容甜美亲和,能羽只看得傻了,倒是胡德业不免疑惑,不知其怎样送。正想着,却见卫萱和尽时渊先后起身向少女致谢。少女仍旧笑道:“感谢您的惠顾。” 尽时渊便跟着卫萱走了出去,胡德业与能羽便也急忙跟上。一出门,却惊得呆了。 胡德业于隔间内毫无所觉,然这隔间不知何时却已悄然升至大堂顶端。这隔间竟不知如何运行,外观极其缓慢,入内竟转瞬即至! 能羽不由惊呼出声:“我们是如何上来的?!” 卫萱不免抿唇一笑,尽时渊却已跟了卫萱朝顶层大厅而去。 这顶层门外不显,入内却极广,其内镂空的屏风隔出许多花厅。紧靠大门处却摆了一张条几,条几后坐了两位年老修士,左边一位负责登记参加交易会的修士并收取门票,右边一位只负责鉴定并登记参加交易的宝贝并出具鉴定证明。 四人便去左边登记。 胡德业只练气修为,不得入这交易会,尽时渊便缴了二十块灵石。能羽见尽时渊缴了他的入场费,登时喜得抓耳挠腮。 卫萱便趁机约了明日同至,尽时渊应了,便各自分别。一夜无话。 第二日,尽时渊陪能羽足足逛了一上午,能羽只看得个眼花缭乱,拿了这个,又看见那个,放了那个,又看见这个。只是他看得高兴,尽时渊却不肯给他买那许多花哨无用的东西,弄得他只得依依不舍地看了又放。 及至午末,尽时渊让胡德业自行逛去,便带了能羽去了多宝阁。能羽趾高气昂地跟着去了,坐在那暖春玉的春凳上时却忍不住摸了又摸,还扭了扭屁股。 卫萱已侯于顶层大厅外,见她主仆至了,欣喜地迎了上来携了尽时渊手:“还怕你们来的晚了,占不到好位置。” 尽时渊笑一笑便由她携着进去了。 大厅内已多有修士相侯,他们亦寻了个花厅坐了。每间花厅内均有一白衣二八练气少女专司通报交易实况并为他们报价,只此,尽时渊便知这二十块灵石花得不冤。 见他三人入内,那少女即刻送上茶水。这茶水竟是雪山灵茶,灵气入体,能羽顿时陶醉地闭上眼,末了,还咂了咂嘴。 交易会尚未开始,卫萱便与尽时渊扯些闲话:“我参加这交易会亦有数次了,今日终于见到碧澜石。” 尽时渊便与她聊了些碧澜石效用的话。末了,便又问起尽时渊所需何物。尽时渊想着到时自己开价也瞒不了她,便索性直言:“……是断魂草。” 卫萱不由微微吃惊,这断魂草十分歹毒,炼制的丹药亦多非正途。只是他人事不便多问,卫萱一时便有些讪讪然,气氛便有些冷场。 所幸交易会不多时便开始了。三人转而专注交易会。 这交易会由一位中年形貌筑基修士主持,会上较为普通的事物亦有,然更多的是各种奇珍异宝。 不多时,便见了那碧澜石,卫萱与人争得面红耳赤终究还是被对手高价压下,怏怏而回。 又过了几件,便是断魂草登场了。 那主持人一挥手,便有少女捧着铁梨木的托盘端上来一玉匣子。主持人开了玉匣子,向四周展示。尽时渊见其确是千年断魂草无疑,更决心拿下,为胡德业筑基。 展示过后,便是各花厅报价。尽时渊想了想,报了三颗拳头大的鬼泣紫云英。这鬼泣紫云英十分常见,然多为米粒大小,这拳头大小的鬼泣紫云英却十分罕见,更何况是三颗。 一旁侍候的白衣少女恭敬应了,按了按桌旁一块传讯玉简,将报价送了上去。 大厅中间的主持人接了各花厅报价。能羽不免摒气凝息静待,不多时,白衣少女便得到回馈转告尽时渊等人:“这位前辈,您的报价未被采纳,您是否要追加报价呢?” ... ... 第五十章 断魂草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微讶,她三颗鬼泣紫云英的价值已然超过断魂草不少,竟有人较她报价更高。 能羽激动地跳起来喊道:“那谁那么有钱?!”其高声惊动了周围一大片花厅中人纷纷转头,尽时渊沉着脸历声低喝:“噤声!”能羽忙将话憋了回去,讪讪地坐了回去。 卫萱却道:“并非一定是他人报价较你为高,或许只是卖家未见有合用的宝物。”尽时渊若有所悟。 接下来便是一圈加价。尽时渊想了想,再追加了一片千年铜钱草叶。铜钱草遍地皆是,然其寿命极短,不以密法培养,绝无可能活过百年,更勿论千年。此物虽非甚奇珍异宝,却极其罕见,有需者有钱亦无法买处。尽时渊所出虽非整株,所加亦不少了。 加过价,尽时渊亦不免凝神细观。只见主持人仔细收听了各花厅报价,又仿佛与谁交流了会儿,方通过白衣少女代转告卖家宣布了追加条件:原是这两轮报价中并无卖家所需之物,便提出若有人能提供一份他合用的金系功法,便愿交换断魂草。 果如卫萱所言!能羽想说话又唯恐惹怒了尽时渊,只死死憋着,在椅子上坐立不安。 尽时渊这才明白卖家所需何在。她不禁微笑,若论功法,又有几人能胜过她胸中所藏? 白衣少女便问是否还要报价,尽时渊想想,将报价换成了一本可为金系修士自练气一直修炼至大乘的《金密要录》。此功法并非基础入门功法,然卖家必亦非观想期尚未入门的凡人,想必已有自己的基础功法,这《金密要录》却能使其更上一层楼。 周围花厅中亦多有骚动,单指定了功法,欲得那断魂草这一时又能拿出合适功法的着实不多。尽时渊心下大定。 过不多时,便得了白衣少女反馈,卖家已采纳了别家报价,交易已达成。于断魂草势在必得的尽时渊一愣,顿时心下一沉。 卫萱并不知尽时渊所出是何功法,倒并未太过意外。能羽虽不知其功法如何,只因未曾竞得,便是垂头丧气。而尽时渊深知自己功法难能可贵,这一界中少有胜者,此时竟败退于他人所出功法,是何高人出手! 能拿出如此精妙功法的,绝无可能是普通低阶修士,只怕在场之人中,有大宗门真传弟子,或是哪位大修的嫡传弟子。 只是此时尽时渊却顾不得那么多,结果一出,她急急扫视全场,欲寻出珠丝马迹。场中诸修士皆是筑基以上修为,便是结丹真人亦不少,各个修得喜怒不形于色,一时间倒不见端倪。 尽时渊不禁微微皱眉,却忽见一袭月白色长袍,不禁目光一凝。其人手持一山水画扇,面带微笑,只仿佛万事尽握。 不正是九曲旁小镇客栈中见过的那位结丹修士! 他那童子徒弟不过练气,不得入场,此时他身边却坐有一位女修,同样一身月白服饰,面目清冷,沉着中却带了一丝似有如无的笑意。 主持人并不会透露交易双方信息,但尽时渊直觉便仿佛感觉此事与其有关,不免多打量了一眼。那人似有所觉,转头看来。尽时渊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尽时渊继续扫过全场,却看不出什么,只得继续看这交易会。好容易挨至交易会完,众人纷纷起身离场,尽时渊却四处打量。 那月白袍男子与那女子同时起身,转身时,袍襟衣角露出松霞宗纹样。此二人竟是松霞宗门徒。 那女修微微侧身同月白袍男子交谈,尽时渊便凝神尽力探听。那女修虽轻声,却并非避人之举,并不用传声之法,只隐约听她道:“……师父……一去三年……断魂草……还魂丹……灵门……魔修……” 尽时渊精神一振,这断魂草果然与他二人有关! 尽时渊心下一动,便寻了个理由与卫萱分了手,便是她再聚的邀请都被尽时渊婉拒了。 摆脱了卫萱,尽时渊不顾能羽抗议,将他赶回去找胡德业,自己却不动声色地尾随那月白袍男修。她是准备堂而皇之登门拜访,并未十分隐藏行迹。 那月白袍男修堂堂结丹修士,那女修亦是筑基修为,二人很快便察觉了尽时渊,却按住不发,一直走出了坊市方停住脚步。 那女修当先发难:“这位道友鬼鬼祟祟尾随我师兄妹,是意欲何为!” 原来他二人是师兄妹。尽时渊上前微笑道:“敢情二位明鉴,我并非鬼鬼祟祟尾随而来,实是诚心相求,还请二位留步。” 那女修形貌清冷,闻言只皱眉道:“你有何事?”那男修却只抚扇不言。 尽时渊当先礼道:“南山尽时渊见过松霞宗前辈、道友,先恭喜二位喜得断魂草。” 此言一出,那女修立时面色一寒,一道寒光一闪而逝,早已备了飞剑在手,正要诘问她自何而知他们得了断魂草,那男修却拿扇柄拦了她胳膊:“莫慌,我等与南山同为修仙正道,想来这位小友并非劫道之人,且听她是做何解。” 那女修方收了飞剑,却仍满眼戒备:“南山大师姐威名远播,只是我松霞宗与南山虽同为修仙门宗,来往却不甚多,你却有何事?” 尽时渊正色道:“我此来实是诚心相求:我如今急需断魂草入药,却遍寻不得,适才见二位得了断魂草,不敢斗胆求相让,只求分出部分枝叶,愿重宝交换。” 松霞宗二人面面相觑,那女修断然拒绝:“实不相瞒,这断魂草于我有大用,实难相让。” 尽时渊求人,不免好言相商:“若要炼丹,无须整株,我愿为二位提供炼丹之法,至少可省下三分之一材料……” 那男修画扇一合,“啪”地敲在左手掌心:“怎样炼丹是我的事,不劳小友挂心。师妹,我们走。”言毕,带了女修转身踏剑而去。 尽时渊面色一变,正要挽留,那男修结丹真人,行动迅速,带了女修眨眼已去得远了。尽时渊不过筑基,断然追不上,不禁懊恼,胡德业是时候筑基了,这主材却恁得难寻。 ... ... 第五十一章 瑶洲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那松霞宗男修一言不合便去了,尽时渊不免懊恼。倒也难怪,那断魂草如今已是他之物,自然不肯他人觊觎。只是他结丹修为,尽时渊断不敢在其断然拒绝后再次尾随,更不敢留下什么暗记,眼睁睁地让他去了,只得回了坊市去寻胡德业与能羽。 胡德业听闻尽时渊竞断魂草而不得,倒是看得开:“弟子晋级艰难,也不急于此一时。” 尽时渊摇了摇头:“我亦非要你急于此一时,修士晋级切不可心急。只是此物可遇而不可求,若是错过了,不知何时方能再得。” 交易会中能羽被尽时渊禁言,早憋得不行,他与胡德业说了一箩筐话,胡德业又不太搭理他,此时不免絮絮叨叨起来:“我知道我知道,我当年给那元婴大修看门的时候曾听人说过,这断魂草产于深渊,我们若是能去深渊,这断魂草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尽时渊不免苦笑:“这深渊入口何在?何等修为可入?” 能羽顿时噎住,讪讪不能语。 胡德业自来对尽时渊极有信心,此时不免奇道:“这是何方高人,竟能强过师父的功法?” 尽时渊不免摇头:“大千世界,无奇不由,谁也不敢说自己尽知天下事。我那功法虽好,却也不敢说强过天下一切功法。且或许只是松霞宗那位结丹前辈所出功法更符合卖家需求。” 能羽却撇了撇嘴:“说不定只是那人不识货。” 尽时渊对胡德业要求严格,若是胡德业说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早遭她训斥。能羽却管不到他那么多,尽时渊只得做未闻:“罢了罢了,既不可得,我们还是尽早离去他寻,莫要耽误了我们行程。” 胡德业自然应允,能羽却想着难得逛一次坊市,还有那许多地方未逛遍,尚意犹未尽舍不得走,眼珠子转了转,便道:“我刚才见这坊市中有艘小艇不错,不如我们买来代步?” 尽时渊不理他:“若要代步,我自有代步法宝。只是我们是出门游历,不需十分赶路,暂时不要那代步工具也罢。” 能羽顿时失落,还未走上两步,又道:“我见那……” 尽时渊便打断他:“休再废话,好好跟我走路便是。” 能羽只得偃旗息鼓,一步三挪地坠在后面。行不上三步,却惊叫道:“那莫不是断魂草?!” 尽时渊与胡德业愕然回头,却见他正指着前方一小摊上惊讶得嘴都合不拢。尽时渊忙转头看那路边小摊,只见那小摊上果有一株断魂草! 尽时渊忙上前细看,只见这草其形貌、气性十分象那断魂草!却又忍不住心生疑惑,似断魂草这等稀奇之物,怎会如此随便地摆在路边小摊? 那摊主见他们凑过来,忙推荐起自己这断魂草:“各位道友,我这断魂草乃十分稀罕之物,等闲不可得。道友莫不可错过。” 尽时渊不免摇头:“你一个筑基修士何来此等稀罕之物,还摆在这样不起眼的地方。” 那摊主顿时压低了声,神秘道:“不瞒道友说,这断魂草十分狠毒,非我等正道修士肯用。那日我正赶路,却见有数位同道正围剿一位魔修,那魔修十分狠辣,自三人围剿中拼死撞了出来,只剩一口气却正撞到我眼前,让我捡了个大便宜。这断魂草便是那魔修身上搜出来的。我本也想去多宝阁内摆摆摊的,奈何出不起那摊位租金,唉。” 见他说得煞有介事,能羽眼睛都亮了:“这么好啊,那你要卖多少钱啊?” 那摊主眼神一亮,却呵呵一笑:“我看道友也是实在人,我也不狮子大开口,就给您一个实价。这断魂草十分难得,要不一万灵石,要不同等宝物来换。” 能羽象被踩了尾巴的猫似得弹了起来:“一万!你去抢啊!” 尽时渊转身便走。胡、能二人忙跟上。 能羽还在忿忿不平:“卖得这样贵……” 尽时渊却道:“那不是断魂草。” 能羽一愣:“可是那不是和我们在交易会上看见的断魂草一模一样吗?……” 尽时渊摇摇头:“我虽不知他用何手段造假,却敢肯定其并非断魂草。” 能羽犹不信:“你都不知道他怎么造假,怎么就肯定那不是断魂草。” 胡德业却插了句:“他话中破绽太多。” 能羽还要再问,尽时渊却懒得回他,只带了他二人离了这坊市,继续东行。 行不上半日,便到了另一座城池,瑶洲。 这瑶洲非比九曲,却亦是一大城。三人正要穿城而过,能羽却见这城中亦是热闹非凡,抓耳挠腮道:“如今天色不早,我们不如就在这城内歇了,明日再走?” 尽时渊见他忍得难受,本也无需十分赶路,便允了。能羽顿时手舞足蹈,忙忙冲进街边一间客栈拍着柜台直喊掌柜:“来两间房!”话音刚落,却听一声冷哼。 尽时渊亦是微愕,柜台前正是之前松霞宗二人! 尽时渊脸色有些难看,如此倒象是她一路尾随二人至此。 那女修亦是一愣,继而冷笑道:“常言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万未料到堂堂南山大师姐,亦是这等行事。” 尽时渊转身便走。胡德业见其面色不善,不敢多问,急忙跟上。能羽之前并未留心他二人,此时见尽时渊见之即退,一面忙追了尽时渊去,一面却又回头看了两眼,只见那男修正劝慰那女修:“她倒不是尾随我们而来,不过筑基,我倒不信她能尾随如此之久不让我发觉。” 那女修将信将疑:“她号称谪仙子转世,安知是否有你不知的手段。” 那男修淡然一笑:“你想想师父曾说过的话。” 能羽见尽时渊去的远了,忙转头追去。 尽时渊急急走了一段,却又停住脚步。 她正欲寻他二人不得,此时再见,何不再设法另寻他机。思及此,她当机立断又转身回去。胡德业一头雾水,亦忙转身跟上。 ... ... 第五十二章 求宝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回到客栈,松霞宗二位已不在柜台前。尽时渊便向掌柜打听他二人去向,掌柜的却笑容满面:“这位客官,我这客栈规矩概不透露客人行踪。” 他一行三人衣型气质皆是不俗,观之好似富家公子奶奶,却不带随从,更无仆妇,令人生疑。而这女子年近三十,飘然出尘,却缺了条胳膊,不似正经富贵人家;另一个更是尖嘴猴腮形容猥琐,眼神飘忽。旁一个看着一身正气,但想来人以群分,还是早早打发为妙。 能羽却一步抢上前去,一拳捶在柜台上,捶得柜台上算盘“哗啦啦”一跳:“小爷问你话你便好生答,再啰嗦,有你好看!”两道细眉一扬,却平添了几分滑稽。 掌柜的脸色一白,情知今日果是遇见歹人了!急忙脸上赔笑,身子却退到墙角里,借了柱子遮掩朝小二使眼色。那小二也是个惯随机应变的,趁他们不注意便要溜出门去报官。刚悄悄走到门口,却忽然被什么拉住了,腿一颤,一回头,却是那位看着正气的中年男子,连忙赔笑:“客官,我去看看你们马牵好了没。” 见胡德业拉住了小二,尽时渊向掌柜无奈笑道:“我等并非歹人,实是有求于方才那二位,不得已求见。”说着,取出块灵石,“这东西你见过吗?” 住客栈的客人走南闯北,这掌柜的见多识广,一见灵石,手却一抖。这东西旁人有可能不认得,他怎能不认得,这可是整块的灵石呀!便是东家,也不过有几块灵石碎片,却舍不得拿去换钱,拿了那雕花楠木匣子装了藏在书房的枕头里,日日枕着睡,说是要留做传家宝。这样宝贝,眼前这女子却随手拿出一整块! 掌柜的脸色一白,喏喏正要说话,尽时渊右手一抬,七八块灵石堆在了柜台上。她也不怕财露白,凡人哪里打劫的了她。于修士而言,这七八块灵石又算不得什么。 掌柜的一声惊呼呼之欲出又被他死死憋了回去,双腿发软,死死靠着墙才没有倒下去,只有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面前这几位必是仙家道长无疑!方才这女子说他们寻之前二位是有求于他们,能让他们相求,那二位必亦是仙家道长无疑! 掌柜的面色一白,又瞬间憋得通红,一瞬间又转得惨白惨白。仙家纷争岂是他管的了的,便是十个脑袋也不够这些仙长挥挥手的!少不得先把面前的局面应付了,再禀报东家为上! 掌柜的惨着一张脸却挤出几分笑:“不知仙长驾临,小老儿十分得罪了,还望仙长大人有大量……” 能羽却不耐烦听他啰嗦:“我大量我大量,你只告诉我他们如今在哪?” 掌柜的登时十分为难,不说吧,面前这三位这一关过不去,说了吧,得罪了那二位仙长,若是人家秋后算账,自己这条小命只怕随便也交待了。正左右为难,忽眼前一亮,却又登时想起什么,正好脱口而出的呼声又憋了回去。 尽时渊朝他眼神所至转头望去,只见客栈门口正进来一位唇红齿白身着月白长袍的童子,不正是松霞宗那位结丹真人所带的那位徒弟! 那童子不识尽时渊等人,目不斜视地上了楼。 尽时渊不禁微笑,挥袖收了灵石,向掌柜的道了声谢,也不管那掌柜欲言又止,却带了胡德业、能羽二人,随那童子上了楼。 楼上皆是上房,待他们上来,那童子已不见了,并不知他进了哪间房。若是旁人,尽时渊有的是手段探查。只是面对结丹修士,却并无十分把握不惊动他。 能羽便挽起袖子:“挨个门敲过去不就是了。”胡德业忙拉住他无理之举。能羽垂头丧气放了袖子:“那你说怎么办吧。” 正吵闹,却见走廊尽头一扇门吱呀一声开了,方才上来的那位童子恭敬立于门边:“三位前辈,我师父请三位入内一叙。” 能羽顿时一喜:“这不不用我们敲,人家自己就请我们进去了。” 尽时渊看了他一眼,他只得讪讪地闭了嘴,随尽时渊而去。 尽时渊行至门前,却先向那童子道谢。那童子却只微笑不语,请三人入内。 他三人进的门,却见一间干干净净的上房,正对门一张八仙桌上,那位结丹男修正坐在上座,那女修陪了主位。 尽时渊入内,当先一礼。男修一抬手,让了客位。尽时渊刚落座,能羽便要去坐了仅剩的下座,胡德业忙一把拉了他,同立于尽时渊身后。能羽正茫然,却见胡德业神情严肃,好歹不是蠢到家的,只得满腹狐疑地收了声。 那男修冷冷地扫了能羽一眼,却不发话。倒是那女修当先开口:“尽道友,我们此前该是已经说得清楚了,我们这断魂草绝无可能相让,你又何必跟过来。” 尽时渊微笑一礼:“不知前辈、道友如何称呼?” 那女修便还了礼:“我姓皇甫,道号初白,我师兄姓方。” 尽时渊便道:“方前辈,皇甫道友,我已知二位于此断魂草必有大用,只是我亦是十分迫切,只恳请二位将一枝半叶相让,尽时渊感激不尽。” 皇甫初白摇了摇头:“尽道友不知,我师兄妹如今亦是需这断魂草急用,便是这一整株都不尽够,更勿提相让。” 之前提起提供炼丹之法相助已遭拒,此时不便再提起,此时对方更说出一整株都不尽够的话,竟是将尽时渊一切后话都堵死了!便是尽时渊提出条件再诱人,亦是百般无用。 尽时渊脸色一时也有些难看,只得先行告辞。那方姓男修方微笑道:“此次实难相助,日后小友再有别的难处,直管开口便是。” 尽时渊谢过,辞了出来。求宝不成,三人心情亦是低落。 胡德业更是心情复杂。 尽时渊谪仙子转世,何等仙姿绰约。她待人虽平和,身为其弟子的胡德业却更能感受到其心底那丝不易折的孤傲。这样骄傲的人,却为了自己筑基去求人。 胡德业一时眼眶有些热,忙低了头跟了下来。 ... ... 第五十三章 酒肆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求宝不成,三人怏怏地离了客栈,另寻地方落了脚。 能羽是个没心没肺的,第二日兴高采烈地逛了大半日,尽时渊与胡德业跟在他身后,却在讨论去向:“我们也走了一月有余,却是头一次见到坊市,说不定其它地方亦有那般去处只是我们未曾知晓。日后还是得多加留心。” 胡德业忙称是:“想来这俗世中那坊市入口隐蔽,并非十分易寻。我们此次是侥幸自入口不远处经过,方得见端倪,若是离得远了,必不得见。今后不如我们见有修士聚集之处便多加留心,说不定便有所获。” 尽时渊点点头:“不错,我们之前并未特意择路,不过随意而行,今后却是要稍加安排路线了。” 师徒二人正叙话,却忽见前方一人有些眼熟。胡德业正疑惑何处见过此人,前面能羽已喊了起来:“啊!假药!”胡德业登时想起,不正是坊市中摆了株假的断魂草出售的那位修士! 尽时渊却拉住能羽:“休要叫嚷!” 能羽忙闭了嘴,胡德业却是一怔。 那修士正在与人交谈,对方赫然正是松霞宗方姓结丹修士和皇甫初白,旁边站着那个小童。 胡德业微讶:“他们怎么走到一起了?” 尽时渊不动声色地停住脚步。只见前方几人不知说些什么,说了几句便一同前行。尽时渊便悄然跟上。胡德业一愣,忙拽了能羽亦跟上。 跟了没几步,那位方姓结丹修士便微微侧身向着童子嘱咐了几句,那童子便回头看了尽时渊等人一眼,却不说什么,便又转回去继续紧紧地跟着他师父。 胡德业登时脸都微红:“师父,那前辈已发现我们了。” 尽时渊很是淡然:“我又没藏起来不让他发现。” 三人便跟着出了瑶洲城,却又继续西行。修士脚程不慢,不多时便走到荒凉无甚人烟处,前方诸位便踏剑扬长而去。尽时渊便亦祭出飞剑,带了胡、能二人跟了去。 能羽不禁纳闷:“我们跟着他们做什么,你管他要他又不给?” 尽时渊却摇了摇头:“一方是大价竞得了真的断魂草,一方卖的假的断魂草,这两方凑一起,我虽不知其意欲何为,却有种直觉其所谋之事必和断魂草有关。” 胡德业却疑惑道:“这方向,莫不是回那坊市?”话音未落,却见前面数人已直直一拐,正是朝那坊市去了。 尽时渊三人便跟着再入了坊市。 前方四人直奔多宝阁方向,尽时渊等亦忙跟上,将至多宝阁时却见他们一拐,拐入了那小酒肆。胡德业一愣,见尽时渊已跟进了酒肆,忙亦跟上。 紧跟着进的酒肆,大量嘈杂之声扑面而来,尽时渊不免微微皱了皱眉。多宝阁乃整件法宝炼制,外看小巧,其内大气宽敞。而这酒肆不过普通屋舍,外观简陋,入内更是逼仄。酒肆内光线昏暗,人群熙攘,鱼龙混杂,其内人声鼎沸,高谈阔论者有之,吆五喝六者有之,亦有那愁容独酌的,其中更混杂着不知何异味,更兼闷热潮湿,使人十分难受。 尽时渊不禁有些纳闷,普通修士虽不能如多宝阁般大手笔,然略微改善环境该是举手之劳,这酒肆之中何以如此腌臜。 只是她此时顾不得多想,只于人群中寻那几位所在。只是这酒肆中人不少,一时之间,却不见他们踪迹。 能羽自后挤了过来:“他们怎么不见了?” 尽时渊微微皱眉。这处人虽多,然修士神念十分敏锐,一扫之下早已对全场了若指掌,那位方姓前辈可是堂堂结丹修士,断无可能凭空消失。这酒肆中必有玄妙! 此处人满为患,早已无位可坐,柜台旁小二亦是懒懒的,有人招呼便递壶酒去,没人唤他便不理会,蓬头垢面地只倚着根立柱打着哈欠。尽时渊正待上前询问,却忽见松霞宗那童子正恭谨立在眼前:“这位前辈,我师父有请。” 能羽嘴巴都睁大了:“你怎么蹦出来的?” 那童子朝能羽微微一笑,却不回话。 尽时渊略略颔首:“烦请带路。” 那童子便转身领他们而去。尽时渊便跟着他挤过大堂,走进一道昏暗狭窄的门,穿过一条长一丈宽仅三尺的昏黑过道,眼前再一亮,却是来到后院。 后院之中,仆妇繁忙,正是后厨场景。洗菜的、洗碗的、砍柴的、生火的,大盆小盆碗盘蔬菜柴火胡乱堆满了整个院子,仆妇们各做各的事,极少说话,只有那“笃笃笃”的切菜声、碗盆磕碰声、来往匆匆的脚步声、“哗哗”水声,十分忙碌。 那童子便领着他们自大堆杂物的间隙或绕或跨,虽无固定路线,却走的并不慢。满院的仆妇大多仍是观想期凡人,偶有两个练气期,亦是忙得头都不抬,尽时渊一行人自院中穿过,竟无一人看他们一眼。 待他们穿过后院,走到屋檐下另一到小门前。门口坐着位胡子半百的练气修士,正是那常见的因资质平庸,困于练气数十年不得晋,眼瞅寿元流逝却无力挽回最终只得遗憾坐化的极其普通的练气修士常貌。这年老修士正坐在门口的一张小凳上,面前小案上摆着块砧板,右手持了菜刀,正不紧不慢地剁着块牛骨。 见童子领着尽时渊一行人走近,那年老修士手上仍一下一下地剁着牛骨,刀剁在砧板上“笃、笃、笃”地声音稳定直击人心寇。这年老修士手上不慢,却冷冷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其眼神冷似寒冰,静若止水,不带丝毫感情,只这么看了一眼,修为最低的胡德业竟微微打了个寒颤。 那童子步伐丝毫不阻,因那年老修士挡在小门口上,童子便自他身旁绕过去,兀自进了小门。尽时渊等人亦跟着鱼贯自那年老修士身旁绕过。 尽时渊走到这小门前,却顿了顿。 门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其内万物不可辨,是否有诈? ... ... 第五十四章 地下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仙路险,亦险在人心莫测。身边同伴转眼可为敌酋,更何况是仅见过数面彼此不知底细的陌生人。 身后年老修士的目光如芒刺在背,面前门内黑不可视,门上更有禁制,使得门内神念不可探。尽时渊扫了扫身后,这里不是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是热闹的坊市中最热闹的酒肆的后院,自己身着带有南山标记的服饰,而松霞宗亦是堂堂修仙大派,几位最高亦不过结丹,为着松霞宗名声,当无可能于这热闹处对自己下黑手。 心念转动,只电光火石之间,尽时渊脚不过略顿了顿,便一步迈入了那道窄小的门,却一脚踏了个空! 尽时渊心下一突,却又突然踩到了实地。原是一道台阶。她便回头提醒了胡、能二人一句,便继续下行。 门内昏黑不可辩,尽时渊只依着台阶缓缓下行。待得最后的能羽亦进得门内,那道小门却于身后无声无息地缓缓关上。三人齐齐回头,那门关上的一瞬间,便将那年老修士的目光及酒肆、后院中诸般鼎沸的嘈杂声完全隔绝,突然之间,便寂静下来,只闻自己呼吸及心跳。 一道门,便隔出了另一个世界。 待眼睛渐渐适应了这样的黑暗,便逐渐能看清了其中景象。这是一道盘旋而下的楼梯,不知其尽头何在。 然而数息之后,尽时渊便知不对。并不是眼睛适应了黑暗,而是这黑暗中不知何处渐渐地发起光来。 能羽忽然说了声:“怎么突然亮起来了。”声音不大,但在这狭窄寂静的楼道中夹着回音,突然之间便感觉声音大得令人心神不宁,唬得能羽忙收了声。 此时,楼道中不知何处而来的光渐渐亮堂起来,再不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而是有柔和的光线能照亮整个楼道。这光逐渐明亮,却毫不刺眼。能羽看了半晌不知光源何处,尽时渊却是一凛。 此光非灯非宝,乃是将荧光沙掺于墙内,使墙无灯自亮。这荧光沙产于东海离大陆十万里之遥的混沌海底,本身并不罕见,只是那混沌海,巨妖横行,乃是十大凶恶之地之一。而这荧光沙除照亮外并无他用,罕有修士愿意冒着极大的风险前去采集,因此十分稀罕。而此处竟用来糊墙! 只这荧光沙,便知此酒肆绝不似其外所见那般破落!能用荧光沙来糊墙,此酒肆不止有钱,其背景更深不可测! 尽时渊定了定神,抛却杂念,只稳步下行。这楼道极长,尽时渊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在这寂静的楼道中回响,空洞的回声悠长,半晌不得到底。待得终于下到最底,已约莫下了足足有三十余丈。这底下竟如此之深! 出了狭窄的楼道,豁然开朗,只见一足有十丈宽的大厅,大厅周围紧紧密密环绕了三、四十道雕花木门。而那童子正立于其中一道门前相侯。见尽时渊等人下来,童子便道:“请前辈入内,家师相侯已久。” 即已至此,多想无益,尽时渊正欲推门而入,胡德业及能羽却被童子拦了下来。 能羽登时吵嚷起来:“凭什么不让我进去!”胡德业只看着尽时渊。 尽时渊想了想便道:“你们就在外候着吧。” 能羽很是不满:“我不要!”胡德业忙拉住了他。 尽时渊便独自推门而入,然后一进门,却是一愣。 门内是一间装修精致的小房间,正对房门有一道屏风。转过屏风,左侧有一张卧榻,右侧却是一间隔间,隔间内是一间布置精美的小小的客厅,客厅内正是松霞宗方前辈及皇甫初白,却不见之前与他们同来的那位曾卖过假断魂草的修士。而让尽时渊微惊的是,客厅中还坐着一位意外之客――竟是东陵卫萱! 卫萱一见尽时渊入内,大吃一惊,却登时站了起来,急急走过来携了尽时渊的手,甜美的眼角弯起来,衬出嘴角一点可爱的酒窝:“尽道友!当日分别未想今日再见!” 松霞宗二人未料卫萱竟与尽时渊相识,方前辈微微扬了扬眉,皇甫初白却笑着起身请了尽时渊落座,又请了茶。 见其态度不似之前清冷,尽时渊不免有些疑惑,却不动声色地和他们道过好,便落了座。 卫萱快人快语,便先向尽时渊解释起来。 原来数日前,松霞宗二人发现魔修踪迹,只是那魔修十分狡猾,且修为不俗,便是以方前辈之能亦无十足把握,便欲邀同道前往一同剿灭魔修。只是这附近乃俗世之国,修士罕至,唯有这坊市可寻得一二助力。只是这坊市之中如今未有其它结丹修士,便只得多寻几位筑基修士同往。 也是凑巧,他先找上了卫萱,见尽时渊紧跟不放,便动了心思要尽时渊同往,孰料尽时渊与卫萱竟是旧识。 卫萱与尽时渊相视一笑,兜兜转转竟又兜回来了。 待卫萱尽述前言,皇甫初白便问:“尽道友可有意同往?” 尽时渊微微一笑,却放了茶杯:“这魔修如今在何处?” 魔修却不是什么秘密,正道修士人人得而诛之,皇甫初白便直言:“此处往南二百余里,有座避云山,我们估计那魔修便在那避云山深处。” 能让堂堂结丹修士都无把握的魔修必非小可,更何况山中地形复杂,一个不甚便可能落入对方陷阱。尽时渊虽不畏艰险,却亦非莽撞之徒,只凭眼前区区数人,只怕难为。一时间,便有些迟疑。 此等事只凭自愿,见其不愿,皇甫初白亦不强求,便将她送了出来。倒是卫萱满脸遗憾地挽了她的手塞了块传讯铃给她诚恳道:“你要是改了主意愿意去了,就唤我一声。就是不愿去,日后我们也可常来常往。” 当日初识卫萱,因她对尽时渊这样的陌生人十分热情,尽时渊只以为她有所算计。数次接触下来,倒象是其本来性情。尽时渊痛快接了,就此告辞。 只是待她带了胡德业、能羽回到地面上,重新进入酒肆之中,却仍有些心神不属,总觉得自己不至于就此离开,这酒肆地下深处,必还有自己未知之事。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 ... 第五十五章 牛骨刀下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能羽不禁疑惑道:“我们来了这么一遭,什么事都没干,就这样走了?” 尽时渊正穿过后院至酒肆间逼仄的过道,重新进入酒肆,酒肆中嘈杂之声重又扑面而来:“我虽不知其所谋何事,只是如此冒然前往,总是不妥。”说着,却听嘈杂的酒肆中有人传言:“……九曲城皇帝老儿居然信了他的话,真要在新修的大殿供那尊什么什么天尊的造像。” 旁便有人疑惑:“此事却也蹊跷,那什么‘老神仙’号称解万民之苦,无论贵胄乞丐,凡有求者概不拒绝,亲自接待,见过他的人不知凡几,可论其相貌,却尽是些不愧是神仙中人之类的废话,竟无人说得出个高矮胖瘦来。且其号称常驻一什么破道观,只为解万民之苦,可他见的却只妇孺,有同道前往寻其论道却尽被拒之门外。这样一位不知来历,神秘莫测之人,竟能得那皇帝如此信任,哄得皇帝不供三清却去供那什么天尊,如此之人如何统领齐国道门,却是奇特。” 旁另有人摇头道:“这有何奇特,他便是有真本事,那些妇女求之得子,更能治早产儿体弱、惊悸等诸般先天不足之症,如此手段怎不令人信服。” 那最先说话之人不免嗤笑:“那话也就是哄哄那些无知的愚民,他们不知道,如我等修士还能不知其中底细,莫说我等不过筑基,便是那些结丹、元婴大修亦不能使妇人求子得子。更何况我等修士自来不干涉世俗界,且那等大修高来高往,怎会如此行事,便是关心凡人疾苦要攒因果,却有的是手段,更无需如此卖力。此事必有蹊跷,你们且看着罢。” 尽时渊脚下一顿。她自然有法子使妇人求子得子,是以从未多想,虽略有些奇怪那位“老神仙”行事作派不似普通修仙之人,只是修士向来不插手凡俗事物,便是有那行骗之人,她却不愿多管。此时听闻那人“便是那些结丹、元婴大修亦不能使妇人求子得子”之言却忽然警醒,以她曾为仙君见识自有法子使妇人求子得子,然此乃下界,普通修士见识有限,当无可能知晓那等通天手段。此事当真诡异已极,那“老神仙”只怕确有蹊跷。 见尽时渊滞步,胡德业忙跟着收了脚,能羽却一头撞到他背上:“怎么不走了?”却见尽时渊面色凝重却不发一语,顿时满头雾水,只得静立相侯。只是他东张西望却不知其所以然,待得他等得不耐烦之时,尽时渊却忽又转身,钻入那个逼仄的过道,重往后院而去。 胡德业与能羽忙跟上,却见尽时渊脚步看似不快,行动速度却极快,只如一道轻烟般自后院杂物的间隙中穿过,转眼已至仍在一下一下剁着牛骨的年老修士跟前。 只是上次有那童子引路,他们一行人只自这年老修士身旁绕过。此时无人引路,尽时渊行至其跟前便停住了脚步,只因已无路可进。这年老修士,不过区区练气,竟硬生生堵住了那道小门。 尽时渊微微扬眉,这修士看似只是坐在门口一下一下地剁着牛骨,其实却恍若融入了那道小门,与那门浑然一体,毫无破绽,生生一个大活人,竟好似那门的一部分。不搬开他,绝无可能进入他身后的小门。尽时渊心下一凛,此门上禁制手段非常,竟能让一名普通的练气修士拦住筑基修士的去路! 尽时渊不想惹麻烦,只得好言道:“这位道友,我欲入内寻人有一事相询。” 那年老修士手上不停,口中却只不紧不慢道:“当不得前辈一声道友,只是前辈并无通行证,这门还是不要过去罢。” 尽时渊一扬眉:“哦?还需的什么通行证?” 那年老修士憨厚一笑,露出一口黑乎乎的牙齿:“这位前辈竟不知此间规矩。这无音室乃是我家主人待客之所,无其邀请概不得入。” 那位松霞宗方前辈想必是已得了邀请了,只是如今她一时也不能去寻那什么酒肆主人请其邀入,便诚恳相商:“我并非执意入内,只欲寻人,你能否帮忙通传一声。” 那年老修士却道:“能入此无音室者皆是我家主人贵客,晚辈不过一门房,却无权力去惊扰贵客,还望前辈见谅。” 尽时渊脸色便有些冷:“入不能入,通传不能通传,这便是你家主人待客规矩么!” 那年老修士神色不变却不松口:“还望前辈海涵。” 尽时渊左脚向离位轻踏了半步,右臂微抬,飞剑已悄无声息地自袖中滑入了掌心,便是要强闯!胡德业背心一紧,正要拉着能羽悄悄后退一步,却陡然拉了个空!能羽已冲上前去一巴掌拍在那年老修士的砧板上:“喂,敢挡小爷的路,仔细小爷把你连牛骨一块剁了!” 那年老修士恍若未闻,仍只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地低头剁着牛骨。他与身后那道小门之间却有道不可见的气息隐隐流转,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尽时渊冷冷地盯着这年老修士,握着飞剑的右掌一紧,紧张声势一触即发! 见年老修士不理会他,能羽登时火起,猛地一掀,将砧板掀上半空,其上牛骨及碎渣“咻”地弹起,越过年老修士手中上扬的牛骨刀,越过他低垂的头颅,越过低矮的屋檐,直直向上飞去! 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脚,一脚将砧板踩了下去,正踩落在之前放砧板的案上,更见右手手指连弹,将飞至半空的牛骨及碎渣尽数弹下,纷纷落于砧板之上。只听“啪”地一声,最大的那块牛骨刚落在砧板上,年老修士手中的牛骨刀刚好剁了下来,竟是一下未耽搁之前一下一下剁着牛骨的频率,刀剁在砧板上的“笃笃”声仍是一下下不紧不慢地响起。 那年老修士亦只仿佛方才能羽未曾掀翻砧板,仍只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剁着牛骨。 ... ... 第五十六章 同伴(补26号更)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见尽时渊一脚踹回了砧板并接回了牛骨,能羽不禁呆了一呆,胡德业忙趁机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那年老修士已摆足了“踏平吾尸方得过”的架势,尽时渊到底忌惮这酒肆主人实力,不敢硬闯。却又疑惑松霞宗二人作派,此次剿灭魔修之事,其中必有猫腻,自己本已见机得退,却又想要掺一脚,到底是福是祸。 能羽被胡德业拉了后去,正要质问,却见尽时渊已收了掌中飞剑,却取出一只传讯铃轻摇了摇。 顾虑这酒肆主人势力,尽时渊未敢硬闯,却给卫萱传了个讯,请她上来接一接。 未过多时,便见卫萱一脸惊喜地“蹬蹬蹬”地跑了上来,一出了小门便携了尽时渊手:“你怎么这么快又改了主意了?”一面说着一面就把她往小门内拉。跟在她身上上来的童子忙转身让她们先过。 那年老修士却不再拦,仍只剁着牛骨。能羽自其身旁经过时,不免朝着他用力“哼”了一声,更转过脸重重地踩着地面趾高气昂地过去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此次几人下得飞快,不一时便到了底。卫萱一路拉着尽时渊的手不放,只将她一气拉回了松霞宗二人跟前:“方前辈,皇甫道友,我将尽道友请回来了。” 皇甫初白便疑惑笑道:“尽道友怎生就改了主意了?” 身后的胡德业、能羽二人再次被那童子拦在了门外。尽时渊虽不动声色,却亦心下疑惑,能羽虽是妖修,其实普通元婴修士亦看不出其真身。而这方前辈竟两次将他拒之门外,竟是将他当做自己仆从对待,而非与自己同等修为的筑基修士,这方前辈是看出其真身了,还是另有打算? 只是此时不是探究这其中缘由的时候,尽时渊遂直直向着方前辈问道:“敢问前辈,那避云山中魔修,与九曲城中‘老神仙’是何关系?” 方前辈右手画扇微微一顿,略扬一扬眉。她不问是否有关系,却直接问是何关系,竟是笃定二者之间必有关联! 皇甫初白微讶:“尽道友已知……” 尽时渊肃容道:“我并不知。只是那‘老神仙’行事不似我同道中人。事出反常必有妖。且魔修向来行迹隐蔽,此时二者相隔不过两百里,若说其二者毫无关碍,却是巧得有些过分了。” 皇甫初白与方前辈对视一眼,才又向尽时渊道:“明人不说暗话,尽道友既已猜到了此中缘由,我便直言了。我们确已发现二者之间却有关联,只是为免打草惊蛇,未曾深入。” 尽时渊一愣,不由微微皱眉。她本以为他们去剿灭魔修,必是有备而来,孰料居然未有确凿证据。或许亦只是他们不愿对自己透露过多细节。 尽时渊微微沉吟:“既然方前辈都并无把握,我等不过筑基,冒然前往是否不妥。” 方前辈不动声色,皇甫初白却微笑道:“我师兄妹虽不才,等闲结丹期魔修却亦略有一二分把握。只是此魔修我二人曾交过手,端的是十分心狠手辣,竟捉了筑基期正道修士炼作傀儡,使我师兄多有掣肘。因此欲寻数位同道前往,不为正面对付魔修,只需牵制其傀儡,使我师兄能全力对付那魔修即可。” 果然其言未尽。尽时渊便假做放心一笑:“如此想来,我与卫萱等亦无十分危险了。”皇甫初白自然称是,尽时渊笑容却有些冷:“既如此,我之前下来,为何不曾与我明说?却几乎错过了这与同道剿灭魔修之机。” 皇甫初白心下一跳,未料这尽时渊说话如此直白,勉强笑道:“之前见尽道友不愿,我自不会十分详细说明。”如此倒也勉强说得过去,只是其中不实不详尽是敷衍之意,尽时渊只作冷笑。 皇甫初白脸色微变,粉面薄嗔:“尽道友若是疑心我师兄妹,自去便是,何苦又来龌龊。” 卫萱微微一惊,却笑着上来携了二人手:“你我同道,同剿魔修,为何未面敌却要先自乱阵脚。” 见她打马虎眼,尽时渊虽对她有些好感,却也不得不把话说明:“非是我要自乱阵脚,正相反,我希望同伴能真诚以待。魔修狡诈多端,稍有不慎,便可能有去无回。若我等不能同心合力,何来胜机。” 皇甫初白正欲辩白,方前辈却“唰”地一声收了画扇,捏了扇柄用扇柄尖略推了推茶杯,却站起身直面尽时渊:“小友亦是谨慎之人,只是我也有我的苦衷不便多说,只是我方天波愿立誓担保我绝无害你之心,还请见谅。” 尽时渊与卫萱齐齐一愣。方前辈堂堂结丹真人,言辞竟如此恳切。结丹真人尚如此放的下姿态,尽时渊再不好多说,只得应了。 既然同伴定了下来,四人重新落了座。同伴虽定,大家却须得彼此熟悉熟悉,相互介绍了自己的功法、特长。 松霞宗以阵法见长,其弟子无不修阵法。方天波乃松霞宗精英弟子,于阵舆一道上更有心得。其乃结丹修为,自是奔着那名结丹修为的魔修而去。 那魔修更有多名傀儡,上次他们交手时,已见有三名傀儡,皆是筑基修为。傀儡智力不如普通修士,一名修士对付一名傀儡当是绰绰有余。此时已有皇甫初白、卫萱及尽时渊三名筑基修士,且皇甫初白对自己极有自信,自言可对付两名傀儡无虞。 东陵弟子学识博杂,卫萱擅长炼器,周身宝器众多。且其乃筑基巅峰欲破关结丹之人,身手亦是不俗,对付两名傀儡亦应无大碍。 虽不知那魔修有多少傀儡,但上次交手时其已处于劣势,仍只放出了三名傀儡,想来其手中傀儡数量亦不会过多。皇甫初白及卫萱二人,在方天波的看顾下当可抵挡。唯一堪忧的,便是那九曲城中“老神仙”。因此,在尽时渊因断魂草跟随过来后,他们便想起了这位威名赫赫的南山首席。 ... ... 第五十七章 避云山(补27号更)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无论方天波、皇甫二人,还是卫萱,对尽时渊本人都并不了解。但他们皆是修仙大派出身,彼此门中大事却还是听得不少,更勿论号称天下修仙第一大派的南山。且尽时渊自以谪仙子之身转世,受封南山首席、以练气修为败结丹巅峰,更兼筑基渡劫,无不令南山山门震动,旁人哪怕不甚关心南山事务,道听途说亦听的多了。 只是几位对尽时渊的了解亦仅道听途说,此时见尽时渊缺了左臂,真实战力如何却亦有些心存疑惑。 尽时渊却问:“那九曲的‘老神仙’又是何人?” 皇甫初白不免皱眉摇了摇头:“我等亦不知。其人神出鬼没,我们不敢打草惊蛇,不敢惊扰。只知其自名天水道人,且其以避云山中那魔修为马首是瞻,必不会是结丹魔修。” 又是一个不确定。尽时渊试探着问道:“若只一个筑基魔修,我自可应付无虞。只是不知他们是否更有其他帮手?” 卫萱亦道:“我们只有一位结丹真人,若万一有旁的帮手,我们不免被动。” 皇甫初白摇了摇头:“我们打探的情报只有这么多了,具体如何实在不知。不如我们再找一位?” 方天波却道:“坊市之中鱼龙混杂,消息传开不免走漏了风声。就我们几人吧。”说着,却向尽时渊提起能羽,“……可能同往?” 尽时渊本也打算带他去历练历练,自然应了:“他是我的灵宠,虽实力不济,偶尔还是能顶些用的。” 方天波神色不变,皇甫初白却很是意外:“灵宠?!”她完全未发现能羽是妖修。 有了筑基修为的能羽,又多了几分把握。为不走漏风声,四人便计议不再广邀同道,就此杀去。只是务要小心为上,结伴而行,不可落单,若形势不对,及早撤出。又约了时日,定了明早卯时天亮就出发。 互换了联络方式,尽时渊便先告退了。房门外,能羽却在向那童子嘀咕方天波不厚道,不让他进去。幸得胡德业拉了他不让他胡来,那童子却只得忍着他聒噪,见尽时渊出来,顿时如释重负。 第二日一早,尽时渊却安排胡德业往九曲城去了,方带了能羽去与他们汇合。她到得最早,刚立稳脚跟,却见卫萱忙忙地赶了来:“我来晚了?” 尽时渊笑道:“不是来晚了,是来早了。” 卫萱见松霞宗二人尚未至,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晚了,谁想他们更晚。”方天波结丹真人,自然毋须提前来等她们。 说话间,他们却也来了。那小童不过练气,却也没跟过来,只他们五人前往。见人已到齐,方天波却抛出一艘小艇。 这艇十分精巧,绝非市面上寻常所见之物。艇身长不过一尺,宽不过半尺,却精雕细琢,镶玉绘彩,细微处皆纤毫毕现,十分精致。方天波当先迈入小艇,其他人鱼贯跟入。 如此小艇,其内竟十分宽敞。其内有一雕梁画栋、足有五丈方圆,布置精美、奢华的大厅,大厅旁更有八个房间,想必可做长途旅行。 只是他们此行不过两百余里,倒是不必去休息了。自这小艇内向外看,这小艇速度极快,想来不多时便可至。且此艇长不过一尺,极其隐蔽,等闲不易暴露。端的是件旅行利器。 大家于大厅内自落了座,皇甫初白上了茶,聊起些闲话故事。能羽却是个闲不住的,他于之前元婴修士处,不过是个看门的,何曾见过如此神奇的飞行法宝,外看不过一尺,其内竟别有洞天,忍不住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见那陈设精美,正要赞叹,又见窗外景色飞掠,又趴在窗口上瞪得目不暇接。 待二百里过,已至了避云山下,能羽仍未自震惊中缓过神来。 众人次第出了小艇,方天波一扬手将其收了。能羽仍在絮絮叨叨:“……那杯子竟象是里面带了个炉子,入手即暖,茶水倒入,竟无火自温,却又不烫嘴……” 卫萱不免好笑,尽时渊这是哪里收了这么个灵宠。尽时渊平日里不大管他,此时避云山将至,却不得不拘了他安静下来。 此处已将至避云山脚下,人烟罕至,唯有啾啾鸟鸣。那魔修深居山中,离此尚有二十余里,只是方天波师兄妹亦只知其大致方位,并不知其洞府详细所在,少不得慢慢摸了去。 这避云山不必南山无边无际,却亦是座山顶云雾缭绕的大山,于凡人端的是座天堑,便是修士亦是等闲不可越。其纵深数百公里,五人一字排开,相隔不过百米,若有个风吹草动,伸手便可接应。排布停当,就此入山。众人压着脚程细细搜寻,一个多时辰过去,足足走了有三十里,却毫无所得。能羽越走越烦躁,却劈面撞见一樵夫。 那樵夫年纪不小,约莫五十有余,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却背了一半人高的柴垛,压得曾经矫健的脚步已有些吃力。 能羽便上前去问:“老头儿,你可曾见过这山中的大魔头?” 那樵夫深居山中,贫苦凡人,见过最体面的人不过山下村中的秀才,此时见得锦衣轩昂形容却有些说不出的猥琐的能羽自半空中跳了下来,吓得一跪,黑黢黢的老脸竟更黑了些,哆哆嗦嗦“咚咚咚”就磕起头:“神仙老爷,神仙老爷,俺家从不做亏心事,求老爷高抬贵手……”背后柴垛都哗啦啦散落一地。 能羽一把拽了他的前襟将他拽了起来:“我又不要你做什么,就问问你可曾见过这山中大魔头?” 那樵夫却不省的事,被能羽一拎,骇得几乎昏过去,颠来倒去地只会那么一句:“神仙老爷!” 能羽左侧的尽时渊听见此间动静,转过神念来探了探,见了此景,不免叹气。这能羽到底不过是个妖类,竟丝毫不懂得怎样与凡人打交道。正要上前,却见能羽被他口口声声“神仙老爷”却吐不出句有用的话来给气了个十足,随手一扔,就将那老樵夫给扔出去一丈远。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 ... 第五十八章 笼中雀(补28日更)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不免皱了皱眉,这老樵经他这样一扔,怕是要受些伤了。正要过去,能羽右侧的卫萱听见动静已赶了过来,正扶了那老樵探看伤势。 隔得稍远些的方天波与皇甫初白亦闻风聚了过来。 那老樵本已是惊惧万分,被能羽这样一扔,竟昏了过去。卫萱探看了看,所幸只右臂骨折,其它并无大碍。尽时渊便取了颗合元丹,用指甲尖掐了一丁点儿,右手食指凌空一点,便聚了点水于指尖,将那丁点儿合元丹喂了下去。 那老樵“哎哟”一声疼醒过来,见一堆人围着他,吓得嘴唇磕磕绊绊竟说不出句话来。合元丹药力强盛,他那右臂转眼便好了,竟看不出方才曾断过骨。 卫萱瞥了眼能羽,脸色不虞,只是能羽是尽时渊的灵宠,她却不好置喙。 尽时渊无奈叹了口气,将能羽拎到一旁,细细教训。能羽自小山林中长大,弱肉强食,何来尊老爱幼之说。他只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迫于尽时渊禁制,只得连连应是,却是左耳进的少,右耳出的多。 尽时渊情知其本性,亦是无奈,说不得日后得多看顾着些。 卫萱细细查看了老樵伤势,见无大碍,正要放他下山,方天波却忽道:“不忙,此处离那魔修巢穴甚近,他这一走,万一惊动那魔修却是不妥。不妨先将他暂困于此,与他些水食,待我们回转再放了他。” 他毕竟结丹真人,卫萱一筑基小修,不好直面驳了,却亦不肯苟同:“方前辈,这老丈不过区区凡人,那魔修便是出来了,也该顾忌着我们,先算计我们,却干这老丈何事。晚辈以为当是无妨。” 方天波摇了摇头:“我们上次来走的亦是此路线,进山二十余里却未曾见过有人烟。今日入山已三十里,一未寻着魔修巢穴,二未见过凡人村寨,却见这行动已不便的老儿单身进山三十里,却是有些蹊跷,还是先困于此稳妥些。” 卫萱姣好可爱的面容满是惊讶:“前辈意思竟指这老丈身有蹊跷?!”东陵亦是修仙大派,卫萱待结丹修为的方天波虽恭谦有礼,却不似寻常无底气无靠山的散修待大派出身的结丹真人方天波毕恭毕敬,唯其马首是瞻。见方天波竟疑心这平凡无奇的老樵,卫萱不免冷笑:“这老丈不过砍个柴,却遇上了我们这伙强人,实在是运道太差!” 方天波未料卫萱竟然公然反对自己,堂堂结丹真人竟被一噎,脸色一变,皇甫初白已抢了先:“我师兄又不要对这老樵怎样,不过是拘些时候,待我们回转自然便放了他。” 卫萱不由皱眉:“拘了他倒是容易,只是若我们三日不回便要拘他三日,若我们一月不回难不成还要拘他一月么,叫他家人不好找!倒是这老长区区凡人,让他远远地家去了倒好,若在这附近呆着,倒可能受了我们牵连。” 皇甫初白:“若他是魔修一伙,你可担待得?”这话就说得重了。 尽时渊见他们意见相左,只得上前道:“这老丈眼见得不过是个凡人,不如我们施个禁制就让他家去吧,若有什么变故我们也能知道。”既不否认其可能与魔修有关,又将他当作普通凡人放了走。 见她两下安抚,卫萱不由对她甜甜一笑,皇甫初白却半埋怨似地看了她一眼。 处置完那老樵,几人继续上路。然而又过了十来里地,方天波率先停了下来:“此方向无误,却不见那魔修巢穴入口,那魔修十分狡诈,莫非已换了地方了?” 尽时渊却面色一变:“你们看!”众人顺她所指一看,尽皆变色!修士记忆出众,她右手所指,赫然是之前能羽将老樵扔出去的那块大石所在! 卫萱“唰”地一声祭出飞剑:“我们已入了**阵了!” 方天波将手中画扇一甩而出,扇柄顿时将那块大石击得粉碎,周围却不见任何变化:“先得寻着阵眼何在。”皇甫初白气恼得跺了跺脚:“那老樵果然与魔修同伙!”若非魔修同伙,他一区区凡人,怎生走的出**阵! 尽时渊面色微凝,左脚跟略退了半步,右手不知何时已持了一柄长剑:“此时我们不宜再分散,不如合并一处寻找阵眼。” 众人点头称是,即由方天波大头,尽时渊却主动殿后,排成一行,寻找阵眼。入了他人阵便让对方占据了主动,下手先失了五分先机,已是败了一半了!众人心里都不免有些紧张起来,森林寂静,只闻风啸鸟鸣,不免有些风声鹤唳起来。 走不上几步,忽然旁边一动,卫萱和皇甫初白几乎同时猛然甩出飞剑,那东西“呦呦”一声嘶鸣挣扎着倒了下去,却是一只鹿儿。方天波皱了皱眉:“莫要草木皆兵,自己先吓了自己。” 走不多时,却见路边一尸体横陈,卫萱按着飞剑慢慢靠近,见其毫无所觉,便用脚踢了踢脸,却是那老樵!能羽登时跳了起来:“他还是没跑出去!” 方天波脸色微变,这魔修竟在他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杀了人! 气氛登时越发紧张起来,这魔修手段高深,一个不慎,就将殒命于此!只是这**阵藏得非常好。方天波擅阵法,这一时过去了,竟未看出阵眼何在。尽时渊却暗暗心惊,打量半天方道:“此阵并非普通**阵,阵名叫笼中雀。端的是一等一的困人阵法,阵眼便在阵之外,入了便不得出。” 卫萱很是诧异:“阵眼如何能在阵之外?” 皇甫初白亦擅阵法,倒是能够理解:“确是有阵眼设于阵外之阵。如此说来,要破阵更是难上加难。” 方天波并未看出此阵为何阵,见尽时渊说得煞有介事,又素闻其谪仙子转世之名,遂有些信服,便问:“可有破解之法?” 尽时渊四周环顾了一眼,紧了紧右手长剑:“只能硬闯了。” ... ... 第五十九章 陷阱(补29号更)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卫萱忙拦了她:“此阵有些蹊跷,还是得小心为上。” 尽时渊仍紧握飞剑,却笑道:“无妨,此阵虽巧妙,若是知晓其运行方式,要破却也不难。” 能羽不知其中厉害,见尽时渊要强闯,跃跃欲试便要跟着上了。卫萱却有些将信将疑,阵眼设于阵外待要如何破解?只是方天波与皇甫初白二倒是平静的很,仿佛对尽时渊能破此阵深信不疑。 尽时渊于此“笼中雀”倒是成竹在胸,此阵设计并不复杂,却胜在巧妙。她祭出飞剑,却吩咐能羽:“为我护法!”又向方天波道:“还请前辈见我示意便全力一击!”方天波自然应允。能羽忙:“哦。”了一声,便挚起他的七彩神矛。 见方天波无异议,卫萱与皇甫初白亦俱各打起精神。尽时渊掐了决,按着方位插了四面小旗,口中念念有词。尽时渊是自信的。她的自信不仅源于曾身为仙君的博识,勿论这“笼中雀”,便是于此更繁难、更绝密的牢笼,她亦曾闯过。她的自信更源于她对“笼中雀”这个阵法了若指掌。此阵阵眼虽十分难寻,却难不倒尽时渊。她所顾虑的却是此阵于下界十分罕见,这魔修竟有如此手段,当真不可小觑,安知其是否更有其它能困住自己的手段。只是此刻已不是瞻前顾后之时,既已被困,及早脱困方是正途。此时当以破阵为要,尽时渊再不多话,只一心欲寻破阵之处。 此阵十分巧妙,方天波等人只见尽时渊手势不停变换,脚下方位亦是不停转换,周围却丝毫不见动静。尽时渊却毫不停顿,其动作如行云流水,一瞬间已不知多少禁制打了出去。破阵之处尚不可得,却惊变陡生!只刹那间,风雷大作,陨石齐下,磨盘大的火球挟着飞剑呼啸而至!众人陡然变色:竟是入了陷阱了! 方天波面色一沉,右手画扇一扬,那扇竟化作七尺大小,凌空一转,陨石火球飞剑尽皆“乒乒乓乓”地砸于扇面之上,纸扇面竟未损分毫。见方天波护住了大家,尽时渊便放心继续破阵。只是既已入了对方阵法,对方自然不可能如此轻易放过自己。见这普通攻击竟未破方天波画扇,对方立刻加强了攻击。 一时间狂风骤起,山林中竟起了凄厉的呼啸风声,顿时只见落叶倒卷,瞬间迷了眼。能羽大呼小叫地抱住棵人粗的大树,谁想那风愈烈,竟将那大树连根拔起,连着地皮都撕起一层。好在能羽好歹亦是筑基维修,使上术法把自己扎进土里方立稳了脚跟。卫萱、皇甫秋白等人忙举袖掩面,她们人类修士比之妖修手段众多,倒是不甚惧这飓风。 尽时渊正忙着索阵,顾不得风吹乱了发丝,方天波却抖了抖画扇,呼啦一下子竟将这股飓风尽收扇面上水墨画中,只见那飓风便于画中肆虐,却百般困顿不得出。方天波摇了摇画扇,那风便见着小了些,再摇一摇,那风已无形了。 见他解了围,尽时渊也顾不得道谢,仍只忙着。 飓风未能得手,猛然天色一暗,转眼间竟下起瓢泼大雨,继而惊雷震天!这雨丝竟有小指般粗,其力大如铁,竟将树叶连嫩枝砸落,压着地上小草一气砸入泥中,砸在地上竟“咚咚”有声,一时间眼前树木尽皆秃楞,耳旁尽是虫鸟哀鸣。 能羽“哇呀!”一声怪叫,急忙蹲在地上,将装了蛛网的那个包袱直接顶到了头上。卫萱亦忙展了法器挡雨。方天波却将他画扇一展,那扇顿时化做一丈大小,将五人尽遮住了,滴雨再不沾身。能羽不由“咦?”了一声:“这扇子看着不结实,却恁多用的!”能羽没注意那么多,炼器行家卫萱却不由多看了一眼。那扇面儿挡雨,那雨并未自扇沿旁流下,竟是直直落入画中去了! 这扇,端的是件好法器! 卫萱正赞叹,尽时渊却心无旁骛一心仍只破阵。 此时一声惊雷自耳旁炸响,“轰隆隆”震得耳内一时失聪。此雷虽不比当日尽时渊筑基时的劫雷,却亦是筑基修士难以承受。能羽已捂了耳朵胡乱拍打,卫萱亦不由变色,正要取法器来挡一挡这大雷,却又手一顿,先看了看方天波。 只见方天波仍只展了画扇将五人齐齐笼了,于是任那雷如何肆虐,五人只安然无恙。能羽望着那一道连一道的惊雷几乎将地皮都劈掉一层,却又疑惑地转头看了看头顶巍然不动的画扇,不由砸吧砸吧了嘴巴,心里也是将这画扇暗赞了声。 雷落处,却见一起大火不知从何而来,轰然烧了起来。那刹那间便将那光秃秃的树干燃成一把把高达数的火炬,地面上的杂草被方才的瓢泼大雨浸透烧不起来,顿时被大火烤得热气升腾,白色水雾混着燃烧的火灰挟着巨大的热力就象把人扔进了一口巨大的蒸笼,闷热得要窒息,不一时竟要蒸熟了。 能羽拼命捂了口鼻,仍呛得止不住咳嗽。卫萱立刻展开一面铜锣,竟将自己照住了,免受了这蒸笼之苦,只是她的法器较小,罩不住旁人。便是皇甫初白亦等不及方天波动作,忙取了块小方巾捂了口鼻。 尽时渊却不顾热气蒸腾,于那灰雾弥漫中仍在一心寻找破阵之法。方天波不慌不忙背着左手,却微微一笑,右手中画扇一甩,顿时一阵倾盆大雨泼下,竟将那燃天大火泼灭了! 能羽与卫萱一时皆目瞪口呆。这雨滴极大,修士目光敏锐,早已看出此雨竟是方才画扇收入的大雨,这转手又将它倒了出来灭了这大火,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一时间,只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主持阵之人换着法儿见是水火齐上亦是奈何不了那面画扇,不一会儿,雷雨皆消。 能羽拍手笑道:“这家伙却吃到了这扇子的亏了!”正得意处,却仿佛被什么杂草勒住了脚腕,他随意踢了踢,未将那杂草踢掉,却被它顺着小腿爬了上来。 ==================== 作者说:经过惨痛的年末和年初,我终于从一片混乱的连续加班和出差的战场中爬出来回来更新了。更新速度不可能太快,但是我会尽早把缺了的更补回来。见谅-_-!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 ... 第六十章 阵眼(补30号更)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能羽低头一看,哪是什么杂草,说是蛇吧,黑黢黢的无头无尾更无鳞,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他甩了甩腿,那东西没被甩掉,却“哧溜”一下子窜到了能羽后颈脖子上,冰凉凉的碜人皮肤。 能羽脖子一缩,伸手往后颈一拍,手尚未拍到,那“黑蛇”却猛然缠上了他的脖子用力一紧,能羽顿时被嘞得气都透不过来,只胡乱挥着手“呜呜呜”挣扎。 卫萱见状忙将飞剑一挑,扎上那“黑蛇”时却恍若无物,直接透过那“黑蛇”将剑尖生生扎在了能羽脖子上,能羽疼得猛然蹦了起来,卫萱收手不及,顿时在他脖子上划出长长的一道血痕。那“黑蛇”却勒得更紧了,顿时将他脸都憋成了个黑紫色。 卫萱忙收了飞剑,指尖弹出一簇火苗炙烤那“黑蛇”,孰料火苗竟又透过那“黑蛇”直接烤到了能羽脖子上。卫萱慌忙熄了火,却见能羽已憋得满地打滚,双脚乱蹬,双手在脖子上乱抓,却抓不下那“黑蛇”。 眼见得能羽白眼上翻,卫萱急得伸手帮忙去扯,却忽闻皇甫初白一声惊呼:“你们看!” 卫萱顺其所指一看,却吓一大跳:只见这被暴雨浇成烂泥又遭大火炙烤过满目疮痍的山地上,不知何时竟多出大片大片黑色的影子,触目所及几乎皆为这黑影所覆。卫萱正疑惑这黑影何起,定睛一看,几乎骇得几乎心神失守,豆大的汗珠滚了下来!那哪是什么黑影,竟是无数条似缠在能羽脖子上这样的“黑蛇”! 皇甫初白本就清冷的容颜更冷了三分,卫萱可爱姣好的面容更是“唰”地就白了。能羽脖子上这一条尚不好对付,这漫山遍野的,岂无万计?!这些“黑蛇”悄无声息却来势极疾,眨眼间大群大群的“黑蛇”便扑面而来,争先恐后地蜂拥而至,能羽脖子上那条还没抓下来,便又有无数黑蛇扑了过来,瞬间将能羽吞没了。 卫萱脸色一变,再顾不得能羽,忙又扔出她的铜锣将自己罩住了,那些“黑蛇”眨眼间便将铜锣亦整个吞没,铜锣再也不见,只有无数“黑蛇”攀附其上迅速蠕动。 皇甫初白脸色发青,一招手,跃上飞剑,凌空而立。谁想她飞得不高,那“黑蛇”竟纷纷飞扑,眨眼间便有好几条缠上了她的飞剑,她正要远远高遁了去,却有更多“黑蛇”顺着缠上了她飞剑的同伴纷纷缠上了她的脚,只刹那便将她拉了下来。皇甫初白吓得脸色煞白,不由一声惊叫,拼了命地往上挣扎,却挣不过无数“黑蛇”,瞬间便将她亦吞没了!皇甫初白拼命朝方天波伸手:“师兄!救我!”“黑蛇”却连她的手亦缠了下去,皇甫初白顿时亦不见踪影! 方天波眉头微皱,画扇柄尖向下虚划一圆,便仿佛圈出了个圈,那些“黑蛇”碰上那个无形的圈便仿佛碰上了铜墙铁壁,纷纷绕道。只是不知何故,他并未及时出手救皇甫初白等人,却转而看向尽时渊。 尽时渊亦停了动作,正掐了诀闭目而立。那“黑蛇”不知何故,自她身旁甚至脚面腿上平静游过,却不缠上,仿佛当她只是山林地面。方天波目光一滞,他目力所至,尽时渊明明仍只静立,神识中却已感应不到她的存在。若闭了眼,便好似那处已空空无也,再无尽时渊其人! 方天波目光微凝,比之皇甫初白及卫萱等筑基修士,他更见多识广得多,早已看出尽时渊竟是将自己与困在自己等人的这“笼中雀”阵融为一体,以身化阵以寻找阵眼!他堂堂结丹真人,亦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换了是他,更不知如何寻找阵眼。这谪仙子转世,果然端的是手段非凡! 方天波正想着,却忽见尽时渊开了口:“方前辈,阵眼我已找到,还请前辈向我指处全力一击,只需打开此阵一瞬间,我便有把握除了阵眼。”方天波自然应允。此时尽时渊仍融入“笼中雀”未出,便是见其开口,亦无法感应到其人。方天波只得一丝不错眼地仔细盯着,只见尽时渊手指翻飞,口中念念有词,脚下移形换步,转眼间已不知换了多少方位。幸得结丹真人目力敏锐,将她动作一丝不漏地看了个仔细。 突然,尽时渊伸手一指:“出!”几乎同时,方天波却不用画扇,而是祭出一柄朴实无华的飞剑,向着尽时渊所指全力一击。那飞剑矣出,便携风雷之势,其速极疾,眼前只见一道残影。 剑锋所指,不过半空,无树无石,更毫无它物,却让剑势猛然一阻,虚空中漾起道道波纹,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了飞剑。只是飞剑迅猛无匹,霎时间将那波纹中心撕开了一道口子,那道口子外景市别有洞天,仿佛是门上糊了一张画,剑锋破开了画,便可透过那破洞觑见画后门外景色。 飞剑透过那“画”一冲而出,那“画”上破洞便又迅速合拢,重新修复成一副完整的“画”。只是其闭合的一瞬间,一股极细极轻的丝线不知从何而来,那轻飘飘的丝线其速竟更快过飞剑,线头擦着“画”重新闭合前的一瞬间挤了出去。 方天波的目光顺着丝线飞快掠过,果见那丝线的另一头正稳稳地系于尽时渊手指。见成功递出丝线,尽时渊已成竹在胸,微微一笑,便将那丝线轻轻一扯。 突然间,半空中仿佛被一只巨手“撕拉”一下子破开,自东方地平线裂开一道长长的巨大的口子,一直裂到南方。那道巨大的裂缝无声无息,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这幅笼天罩地的巨型帷幕一把撕开! 尽时渊手一抖,便将丝线收了回来。可那破裂的天空却如一道纸糊的帷幕,一道道裂缝纵横交错,便是脚下的地,远方的山亦被那“巨手”一把撕裂,虽无地动山摇之声,却仍似改天换地之象! ... ... 第六十一章 “黑蛇”(补31日更)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那“笼中雀”阵遮天蔽地,让人永不得出。此时一矣被破,顿时只如一幅巨大的帷幕被撕撸开去,又好似一张画被一只手揉成一团,整片天空乃及山脉、河流、大地尽皆破碎,无数幻景碎片飘荡,半截端木横至空中,水中鱼儿顶在头顶,半截溪水自耳旁流过,天上云朵横陈脚下。虽明知只是破阵,然而此等改天换地之象却仍让人不由得心神震动,饶是方天波结丹修为,亦不由强自定了定心神。 尽时渊却早已收回了丝线,此阵一破,对方必有后手,需得及时防备。 然而令其意外的是,“笼中雀”阵虽破,那漫地的“黑蛇”并未随之消失。更因阵破,尽时渊已无法将其自身气息融于阵内,再无法自神识中隐藏,那“黑蛇”顿时发现其踪迹,纷纷缠了上来。尽时渊瞬间便被无边无际的“黑蛇”潮所吞没,一时间同行五人,仅剩方天波一人。 方天波微微皱眉。这魔修之前败退时亦未出这“黑蛇”,其到底尚有多少手段未出,此行究竟能否毕竟其功。此行结丹修士仅方天波一人,他不由一面仔细防备身周,右手画扇一挥,却将皇甫初白身上“黑蛇”尽皆挥落。 皇甫初白已憋得脸色青紫,不由有些埋怨:“师兄不早救我!” 方天波只淡淡地解释了一句:“我方才需得配合着尽小友全力一击。”皇甫初白自来信任方天波,亦只是略微抱怨了句,再无多话。方天波却又挥退了能羽身上的“黑蛇”。 能羽憋得久了,此时已是人事不省,出气多进气少了。皇甫初白摸了摸他颈脉,朝方天波点了点头。方天波便又救出了卫萱。 卫萱整个人还罩在铜锣里,察觉外面“黑蛇”尽退,才收了铜锣。见周围景象已大变,不由一愣,却见方天波手持画扇朝着尽时渊正要扇去,手却又顿住。 方天波画扇尚未扇出,尽时渊身上的“黑蛇”却似毒蛇遇了硫磺,唯恐避之不及,纷纷忙忙争先恐后地自她身上一股脑落下。方天波心下暗叹,这尽时渊到底并非那普通筑基修士,这“黑蛇”困得住能羽等人,却困不住尽时渊。 方天波心下一动,他能退这诡异的“黑蛇”凭的是其师亲自为其炼制的手中这柄画扇,而尽时渊并未见其出何样手段,竟也退了“黑蛇”,果然非同凡响,心下对其更重视了一分。却未料尽时渊此时早已心神不属。 此“黑蛇”她早已见过,当年她做丹草堂任务时,初次出南山到得跑马阵,去接那陈员外进献的什么仙草,却遇上了强要勒索陈员外的那黑衣人。那黑衣人驱使的便是形似蛇的黑影。只是那黑影蛇只不过扁平黑影,而此“黑蛇”圆滚滚的更似蛇型。不知为何,尽时渊此时心里总有莫名之感,不知此处魔修与当日那黑衣人可有关联。 此时五人尽脱于“黑蛇”,只是那“黑蛇”摄于画扇之威,不敢缠上,却亦不肯退走,只与五人身周游走,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时而抬起仿佛是头的一端,仿若在寻找一丝空隙便要再度攻上。 如此密集的“黑蛇”,卫萱恶心得几乎吐了出来:“这些东西怎么才能弄掉!” 尽时渊随手掷出一柄小飞剑,将一条“黑蛇”钉在地上。那“黑蛇”一端被钉住,另一端拼命甩动亦是挣脱不得。卫萱秀气的眉毛可爱地皱了皱:“难不成要一条一条这样钉住。”筑基修士神识强大,便是弄个百来千条又有何难,只是此处“黑蛇”怕不得有数以万计,却是下手不易。 尽时渊正要开口,却见那被钉住的“黑蛇”忽然好似黑雾被一阵风吹散,只余飞剑空荡荡地钉在地上。卫萱一愣,正要发问,却见那似被风吹散的黑雾复又聚拢来,重又成为一条“黑蛇”,竟是毫发无伤! 卫萱与皇甫初白齐齐色变,这奇异“黑蛇”如此难缠更在预料之外! 方天波亦是眉头微皱。他驱离这些“黑蛇”倒是容易,只是这“黑蛇”却不肯远离,仍伺机在侧。若是斗起法来,保不住它们不乘虚而入。实在走投无路,说不得还是只能将其收入画扇,矣日后再行处置。 他正凝神,却忽闻尽时渊之声:“方前辈,这驱影之法我倒亦是知道些。那魔修照你们情报若只结丹维修,则其神识再强大,亦无法同时控制这数以万计的黑影之蛇。他所能控制的不过其中区区有数,旁的只需跟着那些头目行动便是。” 三人皆是一喜,卫萱忙问道:“那其头目何在?” 尽时渊摇了摇头:“我亦不知其头目何在。只是一点,它们若行动,为首的数条中至少必有一条是头目,其它不过跟随而动。” 卫萱顿时喜道:“既如此,找出头目倒也不难。只是找出了,你可有处置之法?” 尽时渊手握飞剑,微微一笑:“自然!”却不肯详细分说其如何处置。此亦常理,谁会将自己功法、心得向他人和盘托出。 方天波便道:“我来负责找出头目,你负责处置。”尽时渊自然应了。 方天波走出之前所画之圈,径直走入“黑蛇”群中。那无边无际的“黑蛇”顿时好似多日未进食的饿狼见了食物,纷纷拼力扑了上来,一瞬间便将方天波吞没了。皇甫初白便有些焦急:“你处置它们需得多久?不知师兄是否抗的住?” 尽时渊却毫不在意:“此蛇看似恐怖,其实威力有限,方前辈结丹真人,必定无虞。”卫萱脸都白了白,那铺天盖地的“黑蛇”潮扑上来能缠得她的铜锣隐隐“吱嘎”作响,竟说威力有限! 心念转动间,却见方天波身上的“黑蛇”突然好似失去了气力,纷纷自其身上掉落,他身上顿时为之一清,右手却提着条仍在不停舞动的“黑蛇”。 却是头目已获! ... ... 第六十二章 毒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卫萱等人待要看尽时渊如何处置这头目。孰料她只取了张封印符绑在一柄小飞剑上,将那头目钉在地上便不去管它。 卫萱只瞠目结舌,这封印符不是封印活物的么,如果能封得住这黑影?!这仔细一看,还真就封住了!那“黑蛇”拼命摆动尾部,却再无法散开重聚。卫萱心下凛然,顿时知道这封印符必有蹊跷,却不好多问。 方天波与尽时渊二人如法炮制,又钉住了几条头目。余下的“黑蛇”潮虽蠢蠢欲动,却再不敢轻易上前。 尽时渊心里如明镜一般。那魔修驱使这些头目,必得分出一丝神识于其上。尽时渊抓住头目,却只封印,顿时连他那丝神识亦封印在头目之内不得回。如此几次,接连丢失了数次神识,便是结丹修士亦耗不起,由不得其不谨慎。 尽时渊却将封印符扔给卫萱及皇甫初白二女:“还请二位来封印这头目。这魔修十分狡猾,我却要顺着‘黑蛇’寻其所在!” 二女自然应了,方天波却忽急道:“小心有毒!” 尽时渊心下一跳,她竟毫无所觉! 修士出门历练,防毒之物乃必备。只是这毒无声无息、无形无味,端的是十分阴狠难测,防不胜防。此时经方天波提醒,三女方发觉身已中毒!此毒乃是丹田之毒,发现中毒之时,毒已入丹田,一股股冰寒之气止不住地上窜! 方天波亦是面色不善。这魔修十分难缠,他结丹修为,幸得发现得早,已及时将毒逼出,其余尽皆筑基,却是挡不住逼不出这结丹之毒。尽时渊更是心下一寒,她自恃见识广博非普通筑基修士可比,此行却是真正入了险境了! 能羽此时尚昏迷不醒,但想来必业已中毒。尽时渊取了颗解毒丹塞入他口内,虽无大用,好歹保着毒不至蔓延全身。众人亦忙着各自处理身中之毒,勉强压了下去,却只得脱了身再想法驱毒。 方天波不由面色有些不善。他们入了一回阵,中了陷阱,继而中了毒,竟连对方真身尚未见,好似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中,其实忿恨难平。此时“黑蛇”虽遏,却并未摆脱,却又中毒,更是难上加难。 此毒侵入丹田,丹田流转不畅,体内灵力便渐渐凝滞起来,且毒随灵力流转而行,丹田内灵力运转至何处,这毒便侵至何处,渐渐躯体冰寒,四肢僵硬。众人忙止了灵力流转,以暂遏毒力扩散。只是灵力不流转,无论何等术法皆无法使出,竟是束手被困了! 卫萱不由皱眉:“此毒竟如此狠毒!我等大意了!” 皇甫初白摇了摇头:“此时悔之已晚,”却又转向方天波,“师兄可有破解之法?” 方天波沉吟道:“此毒与我所知某毒有些类似,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倒可一试。只是此时蛇群虎视眈眈,我欲解毒却无人护法。” 此时若不同心协力,便是个有去无回了,尽时渊便自告奋勇:“晚辈且请为方前辈护法,某虽不才,区区驱影之法尚可破解一二,还请前辈放心解毒。”此行方天波乃修为最高之人,只要他解了毒,旁人便有了三分底气。 方天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好,小友谪仙转世,想来于此黑影之蛇比之我等更有些心得。我这微命便交由小友看护了。” 卫萱略有些意外,对手狠辣,尽时渊虽说乃鼎鼎大名的南山首席,更是谪仙转世,然此时不过筑基,方天波竟如此信任,肯将自己性命托付?!卫萱不由看了看皇甫初白,却见其满面淡定,毫无意外之色,不免有些疑惑。 此行诸人皆同为修仙正派出身,当不似普通散仙尔虞我诈,然修士相交,防不胜防。然一路看来,松霞宗这师兄妹二人缘何竟对尽时渊信任有加,其内怕有隐情。 只是此事另当别论,此时解毒脱险为先,卫萱一扬飞剑:“方前辈请放心解毒,晚辈等自当尽力。” 此时解毒虽是冒险,但这险亦不得不冒。方天波略点一点头,就席地而坐,自解毒去了。 尽时渊却不得不打起二十分精神,应付眼前如此危险局面。 方才“黑蛇”止步,不过因方天波与自己通力协作,连擒数条头目,那魔修损失不起神识,不得不退而伺机。此时方天波已撒手,仅剩自己独自一人,“黑蛇”顿时有恃无恐,蠢蠢欲动起来。且此时己身亦身中阴毒,灵力运转受困,诸般术法使不出,便是通天手段都要打了折扣。更勿论敌暗我明,更不止对方尚有何等诡异手段在等着自己。 尽时渊凝神防备。卫萱却亦开始忙乎。她擅炼器,虽限于修为有限,炼不出什么高明法宝,然胜在法器众多。此时情况危机,便是压箱底的宝贝都取了出来,各色法宝于五人周围布了一圈。 尽时渊旁眼观之,突然眼前一亮。卫萱法器中有一盏长明灯,本是稳固心神之用,尽时渊便让其点来照亮周围。这“黑蛇”乃是驱影之法所成,普通光照与其毫无影响,然法宝之光却可使其阴影受阻。 这“黑蛇”强大,卫萱的长明灯势弱,不可全力抵挡,却可大大削弱其势。 见卫萱长明灯有妙用,皇甫初白便将身上各色法宝、丹、符尽皆掏了出来,看看以尽时渊见识,能否派上用场。尽时渊捡视了一遍,却见一杆小旗有些眼熟。 皇甫初白解释道:“此乃雷行旗,却不知此时能做何用?” 尽时渊微微一笑:“却有妙用。据我所知,雷行旗所请之类不比普通丹类、符雷、术雷,其雷乃真正天雷。其它雷电之光于这驱影之法虽有伤害,却不比这天雷之光死死克制。此光虽短暂,关键时候用得得当,却可解危。” 如此一二方布置妥当,那“黑蛇”已发现方天波已入定,有恃无恐便再次冲了上来。群蛇栖栖,黑潮涌动,再度扑面而来! ... ... 第六十三章 更有后手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三女皆是筑基修为,卫萱乃是筑基巅峰离结丹仅差临门一脚,皇甫初白筑基中期,而尽时渊仅筑基初期。照理当时尽时渊最弱,但此时二女早已知其不可以常理视之,见“黑蛇”前冲,儿女第一反应竟是同时望了望尽时渊。 尽时渊却无暇他顾,方天波已入定,此时只要错了一丝神,她三人转眼便能被这无边无际的黑潮吞没。她自己纵然不惧,却无方天波画扇那等手段能救出卫萱及皇甫初白,更勿论能羽已昏迷,连自保的手段皆无。 尽时渊此时并无能容纳妖修的空间法宝,只得将能羽拖到脚下,用一口钟将他罩了,好歹保得他不死。 卫萱及皇甫初白二女已取了飞剑在手,虽不能杀了“黑蛇”,只要能阻它一阻守住方天波便够了。尽时渊却眼都不眨地紧盯着黑潮尖端,欲寻出头目所在。只是那魔修必已有了防备,头目隐藏极好,一时间竟寻不出来。眼见得黑潮已至,最前端的几条“黑蛇”那仿若头部的一端已几乎扑到尽时渊脚下,却忽闻卫萱一声惊呼:“小心偷袭!” 一股警兆自心底陡然升起,几乎那电光火石之间,尽时渊仿佛感觉到什么,猛地一错身,一张爆裂符于耳旁炸响,“轰”地一声巨响,尽时渊只觉左耳内轰鸣不止,再听不见旁的声音。若是方才慢了一丝,这爆裂符便炸在脑袋上了! 何处偷袭?! 卫萱飞速取了伤药急拍在尽时渊左脸及左肩、左臂之上,这爆裂符离得如此之近,威力巨大,尽时渊筑基之躯,又经雷劫重铸,坚韧无比,竟炸得血肉模糊了。此时情况危急,卫萱顾不得好好涂抹已促吸收,几乎是将伤药直接倒在了伤口上,疼得尽时渊倒吸一口冷气。 未及二人反应过来,“轰、轰、轰”又是数声爆响,连续几张爆裂符轰然炸开,所幸三人已有防备,心有所觉,堪堪躲了开去。 只是此时尽时渊已顾不得身上伤,“黑蛇”已至,无边无际的黑潮几乎瞬间便将皇甫初白吞没。皇甫初白再顾不得防御,干脆以攻代守,身边一盏宝莲灯高悬着极速旋转,地面上无数土盾次第升起。那“黑蛇”撞上土盾仅能略阻一阻便穿了过去,无数土盾亦不过使黑潮势头稍稍一缓。 然这势头一缓便为皇甫初白带来丝许喘息之机,此时她再顾不得毒气扩散,趁这丝许喘息之机,身周两柄飞剑极速飞舞,一道道斩杀“黑蛇”。飞剑其速极疾,于身旁画出一道道银色轨迹,端的是流光溢彩,十分耀眼夺目。只是那“黑蛇”一矣斩杀,不多时便又重聚,皇甫初白眨眼便斩了无数“黑蛇”,却亦仅勉强保得自己一时未被完全吞没。 幸而卫萱的长明灯已悬于方天波头顶,方天波于这法宝之光笼罩之下,“黑蛇”踌躇,不敢一拥而上,仅于身周盘旋游走。 卫萱忙着给尽时渊草草处理了伤势,尽时渊却死死盯着蛇群。如今头目十分隐蔽,这万千一模一样的“黑蛇”之中欲寻那头目十分困难,自己身上带的封印符固然不少,却亦未多至可面对这无数“黑蛇”随意使用。 但更重要的是,方才既然已有偷袭,说明对方此时手段不仅仅是这铺天盖地的“黑蛇”之潮,更有真人于旁虎视眈眈,伺机下手。“黑蛇”在明,偷袭于暗,更是防不胜防。尽时渊不得不提足了百倍精神,一面寻找“黑蛇”头目,一面却更要提防偷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草草处理了尽时渊的伤势,卫萱急忙抽回手来与皇甫初白并肩而战。此时情况危急,体内毒气早顾不得了,诸般手段尽出只为阻那黑潮一阻。所幸悬于方天波头顶的长明灯发力,蛇群对方天波围而不攻,倒是暂保得方天波无虞。 只是“黑蛇”凶猛,前赴后继,二女左右支绌,十分难挡,已拼命咬紧牙关,汗流浃背,却双拳难敌四手,眼见得卫萱已要不保,尽时渊却仍未出手,只一心死死盯着涌动的蛇群,更分神看顾四周。 那魔修亦顾忌她之前展示出来的实力,“黑蛇”虽于其身周游走,却不肯近她身,能羽躺在她脚下,亦是暂时无忧。尽时渊略松了口气,还好那魔修尚不肯破釜沉舟,两败俱伤。 无数“黑蛇”扑向卫萱及皇甫初白,她二人已渐渐不支。卫萱拼了命地催动体内因中毒而越来越凝滞的灵力,身旁飞剑疯狂撕砍,将唇角都咬出血来,却仍渐渐被黑影吞没,身上“黑蛇”越聚越多,渐渐已不见其人,只见蛇群涌动。皇甫初白亦好得有限。 卫萱不免急道:“尽道友,可否将雷行旗祭出!” 尽时渊丝毫不为所动:“时机未知,还请再坚持一会儿。” 皇甫初白清冷的脸上已满是汗珠,体内的灵力几乎催不动了,咬牙叫道:“还请道友施以援手!” 尽时渊正要答话,却忽感一阵几乎不可察的微风一掠而至,该来的终于来了! 那点微风来势极快,又隐于层层叠叠的黑影之中,难觅踪迹,饶是尽时渊一直凝神以待,亦矣其几乎近了皇甫初白身方察觉。来物直奔皇甫初白心口而来,尽时渊一抬手,将将挡了下来,其势一阻,她这才看清,竟是柄漆黑的飞剑! 此剑与尽时渊赠与遥铃儿的飞剑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尽时渊所铸飞剑黯淡不反光,此剑不如那飞剑精妙,黑则黑矣,却不能完全吸收光线,暗暗地反着些许黝黑的光芒。且那剑身反光之上,更带着一丝几乎不可察的幽蓝之色,尽时渊眼皮一跳,竟是浸了剧毒! 此剑黝黑,藏于蛇影之中极其难辩,更侵染剧毒,端的是狠辣非常,哪怕尽时渊一直凝神以待,也几乎错过了。然而甫一看清飞剑模样,尽时渊脸色一变,用力将它挑了开去,更促声示警卫萱、皇甫初白二人:“小心有毒!” ... ... 第六十四章 傀儡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话音未落,那黑剑猛地爆炸开来。此次爆炸比之方才的爆裂符更加猛烈,其声震耳欲聋,顿时掀起一股股气浪,脚底剧震,地上炸出一个大坑,土石乱飞,树木横滚,连阴影所成的“黑蛇”都为之一乱。 “黑蛇”混乱让卫萱和皇甫初白身上的压力陡然一轻,却又被爆炸的气浪几乎掀了个倒仰,匆忙中勉强立稳脚跟,“黑蛇”却比她们恢复得更快,早已更迅猛地扑了上来,顿时逼得她两手忙脚乱。 只是方才尽时渊示警时喊的是“小心有毒”,她早已看清这爆炸不是重点,真正的后手却是用猛烈地爆炸辅以毒攻。所幸经其提醒,卫萱、皇甫二女已心下警醒,做了准备,并未遭毒手。 可是仓促间,顾的了自己却顾不了他人,能羽有尽时渊护住了,方天波却因入定,不感外物,不知毒气侵染将至。三女一时护不住他,竟是毒上加毒,顿时一口黑血喷了出来,额头青筋直爆,布满血丝的双眼圆瞪,凄厉惨叫:“天欲亡我乎?!” 皇甫初白差点惨遭毒手,不由脸色一白,感激地朝尽时渊一笑,却被“黑蛇”缠得连道谢的功夫都没有。正全力对敌,却见方天波竟然毒上加毒,不由大惊失色,心神一乱,一个疏忽,再也防不住,顿时整个被“黑蛇”吞没,连一声呼救都被吞下去一半。 尽时渊再无法旁观,哪怕此时偷袭之人杀到了跟前,也得先把眼前的危机应付过去。方天波清醒过来,只得先将驱毒之事暂缓,见皇甫初白已陷,眼中恨意大盛,画扇连扇,生生挥退了乌压压黑潮。 皇甫初白劫后余生,顾不得喘气,扑到方天波跟前一把抓了他衣袖:“师兄,你如今怎样?” 方天波尚未及答话,“黑蛇”退出,却有五点精光扑了上来。 那魔修自“笼中雀”、“黑蛇”、阴毒,更兼黑剑、爆裂符、毒攻连环三击,诸多手段齐出,除昏迷了的能羽外,竟未能拿下一人性命,亦是急了。此时攻势更猛,见方天波苏醒,“黑蛇”顾忌他与尽时渊练手捕获头目,踌躇止步不前,却不肯放松,眨眼间,已是五道剑光同至,分取五人! 五剑眨眼即至,只是“黑蛇”已退,这区区飞剑却是奈何不了他们。方天波一抬手,画扇便击落了他面前的飞剑,只是这飞剑竟意外地势大力沉,卫萱及皇甫初白二人虽亦击落了飞剑,却俱各后退了两步。且因中毒却强行运转灵气,此时冰寒透体,手脚僵硬,嘴唇乌青,竟是要抗不住了。 尽时渊因灵力运转不多,比她二人稍好,却亦被那飞剑逼退了一步。所幸罩住能羽的钟较为结实,飞剑击中其上,并未损坏。 方天波面冷如铁,他们来了这一趟,竟然连对方面都没见上,便已俱各重伤,实在是小瞧了对方的手段! 然而对方并不仅仅是扔出五柄飞剑,几乎同时,三道身影飞身而出,方天波神色一肃:“小心!” 三女不过筑基,目力不及方天波,直至那身影到了十丈之内方看清其形,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来者三人均为筑基巅峰修为!他们本就以难以为继,见三人齐出,竟是要一举破之了! 还是皇甫初白有过交手经验,当先反应过来:“莫慌,此乃傀儡!” 说句话的功夫,那三具傀儡已扑至三丈以内,卫萱这才发现来人目光呆滞,果是神智已灭的傀儡。卫萱顿时心下稍定,傀儡无神智,战力比之普通修士大有下降。只是她这口气尚未松下来,却又陡然一紧。 那傀儡尚未至,却已有十数样法宝砸了过来,竟是不惜本钱也要将他四人在此拿下! 此时方天波已是毒上加毒,卫萱及皇甫初白二女因运行灵力至毒已侵入百骸,几乎一点灵力都提不起来了,只有尽时渊稍好上一丝。 方天波脸色冰冷,心中恨极,右手持扇,正要将来袭的法宝尽皆收了,忽闻尽时渊道:“方前辈,您若再行驱毒,须得多长时间?” 方天波一愣,如今情况如此危急,他怎可再次入定驱毒,心下疑惑却仍答道:“我如今身中两种不同奇毒,只怕至少须得一刻钟。” 尽时渊“唰”地抽出一柄长剑,冷声道:“前辈若是信的过我,只管放心驱毒。我等修为低微,只要前辈恢复,不愁无翻身之机!” 方天波怔了,他丝毫未料到如此危机,尽时渊竟敢放下如此豪言壮语,一时犹豫。只要他去了毒,是走是留便拦不住他,只是方才他驱毒之时却又中二毒,此时再入定,万一尽时渊守不住,便是绝境了。 尽时渊却微微一笑,手上长剑挽了个剑花,“当当当”挡落了来袭的几件法宝,扬声道:“方前辈,只有您无恙,方能使得我们有来有回,只要您下定决心,我便是破釜沉舟亦要保得您驱毒成功。” 说话间,三具傀儡已扑至跟前,其双臂高抬,袍袖鼓动,显然是要发什么招式了。卫萱及皇甫初白再不肯坐以待毙陷入被动,竭力催起体内灵力,想要先发制人。只是她二人尚未动,尽时渊已不见了! 卫萱大惊,手便一顿,却见尽时渊忽然出现于一具傀儡身后,卫萱一声惊呼几乎脱口而出,却见一道寒光一闪,尽时渊却已出现在另一具傀儡身后。 三道寒光闪过,再见尽时渊时,那三具傀儡冲势不止,却扑得栽倒在地,就着冲势在地上滚了几滚,直冲过了他们五人身边还往后冲了两丈方止住了冲势趴在了地上,因受操控手脚弹动想要起身,却挣扎着再起不来。只因他们头俱各分了家,一颗头颅自躯体掉落,咕噜咕噜滚了几圈,沾了一地的尘土正滚到了卫萱脚边,呆滞的眼睛无力地睁着,直直地望着天,颈脖断处却无一丝鲜血流出。 来势汹汹的三具傀儡竟是被尽时渊眨眼间全灭了! ... ... 第六十五章 强撑(补1号更)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一时间整座山寂静无声,因激战过后,虫鸟不存,竟是连风声亦无。 尽时渊重又现身,面色发紫,嘴唇乌青,显然是毒发了。其依旧神色如常,却拄着长剑猛咳数声,嘴角竟咳出一丝血来。 卫萱痴痴地瞪着脚下死不瞑目的头颅,心神震骇,半晌方惊呼出声:“这……这……” 那失了头的傀儡受操控欲要起身,手脚不停扑腾挣扎,却因受重创起不来。尽时渊抬手一掷,“擦”地一声,手中长剑深深自背后插入那傀儡心口,那傀儡扑腾了两下,再动弹不得,只余体外剑柄兀自晃荡。 皇甫初白亦是震惊不能语。她前次是与这傀儡交过手的,深知这傀儡实力虽不如普通修士,然后她之前未伤之时以一敌二已是极限,如今中毒,一对一只怕亦不能。如此强悍傀儡,竟被尽时渊眨眼间全灭了! 皇甫初白神色复杂地望着尽时渊,她与师兄自幼聆听师父教诲,深知谪仙转世之能,无论何时皆不可以常理度之,万万不可小视,孰料仍是小视了。 方天波神情变了又变,卫萱不知,皇甫初白亦可能不知,他却是清楚的很,尽时渊使的乃是五行遁法,以如今的地利来看,当是土遁了。下界遁法极其罕见,世人难窥其详,于遁法知之甚少,他却知以她如今筑基之躯,强使遁法对身体伤害极大,更何况其亦身中剧毒,强使遁法,必得逼得毒发:其果是破釜沉舟了! 方天波最终一咬牙:“尽小友,我这安危便交由你了,还请撑足一刻钟!” 尽时渊微微一笑:“请前辈放心,再有来敌必先踏过我的尸体。” 方天波“啪”地收了画扇,哈哈一笑:“小友此情,我方天波记下了。”言毕,席地跌坐入定,自驱毒去了。 皇甫初白犹豫道:“尽道友,如今师兄驱毒,这黑影只怕又要上来了,可有克制之法?”她已经已无再战之力了。 尽时渊勉强摇了摇头:“无法。如今这驱影之人已有了防备,我修为尚低,神识不及方前辈敏锐,难以找到头目,于这驱影之法确实无解。不过,”尽时渊手握剑柄,“此时方前辈若不驱毒,我等便要交待在这里了,保得方前辈驱毒成功方是我等唯一出路。如今我虽毒发,说不得拼死也要拦住这黑影。” 皇甫初白亦知此时方天波为唯一靠山,只是此事极其凶险,稍有疏忽便要陨落于此了,不由眉尖微蹙,却扔只能勉力运起宝莲灯。 卫萱强忍着浑身阵阵寒意,却展颜一笑:“无妨。你们看,”她指了指前方蓄势以待却迟迟不肯上前的蛇群,“尽道友一气斩了三具傀儡,对方无异自断双臂,如今只怕亦是多有忌惮了,当可为我等争得些须喘息之机。” 尽时渊抹了抹左脸已止了血正在缓缓结痂的伤口,强抑了体内寒气,灵力却运转不起来,不免亦暗暗有些心焦,只盼着方天波尽早驱完毒。她如今的状况,遁术是无论如何再使不出第二回了。 却又有些忧心能羽,他应当只是被“黑蛇”缠了脖子窒息致昏迷,却为何至今未能醒转,莫不是有些旁的缘故。 思来想去,一时却不得解,只能与二女相商:“我三人如今俱带毒伤,这影之蛇上来怕是再难防,还请皇甫道友准备好雷行旗,若情况危急,说不得只能拼个两败俱伤了。” 皇甫初白自然应诺,她比旁人更在意她师兄的安危。 此时卫萱与皇甫初白二人体内灵力已几近凝滞,再难催动。尽时渊趁对方顾忌她手段,一时不敢上前,抓紧时间布置法阵。 卫萱与皇甫初白自然立即将自己身上所有布阵之物掏了出来,尽时渊挑拣了几样,布下一简单的防御法阵。 那魔修一见尽时渊竟在布阵,只怕错过机会,急忙催动“黑蛇”群再次急急涌了上来。只是尽时渊手速极快,以“黑蛇”之速,竟未奔出两丈,法阵已成,为首的“黑蛇”猛然撞到法阵之上,竟穿不透! 卫萱不由惊奇,此“黑蛇”乃操控阴影而成,这法阵非器非宝,竟可阻阴影。 尽时渊却陡感压力倍增,她虽知克影之法,然她不过筑基,对手却是结丹,光凭修为便可死死压制她。如今她虽趁对手忌惮之时成功抓住那一丝稍纵即逝之机成功设下法阵,却难低如此庞大的蛇群碾压。 她一边勉力苦苦支撑法阵,一边求助二女要求灵石支撑法阵。二女忙哗啦啦倒出一堆灵石。尽时渊忙将灵石置入阵眼,身上压力顿时为之一松,方微微喘了口气。卫萱出了不少灵石,只是皇甫初白所出更多的多,她身前的灵石竟堆得有半人高。尽时渊不由微微侧目,这皇甫初白身家竟如此丰厚。 “黑蛇”见破不了这古怪的法阵,更疯狂得扑了上来,层层叠叠的“黑蛇”蜂拥而上,拼命往前挤,堆得小山似高。尽时渊见灵石充足,只放心地往里填,法阵得到足够灵力补充,无数“黑蛇”碾得法阵不停晃荡,摇摇欲坠,却仍撑着不肯破裂。 卫萱与皇甫初白皆是脸色苍白,嘴唇发黑,冷得浑身颤抖,周身灵力几乎无法运转,若是“黑蛇”扑了上来,只怕要束手无策了。二女之提心吊胆生怕这法阵撑不住,所幸这法阵竟较想像中坚韧得多,撑了一息又一息,竟渐渐撑过了半盏茶工夫。 只是尽时渊伤重,此时已冷得牙齿不住磕着,浑身不停地陡,手上灵石拿了又掉,连头发上都凝起一层薄霜来。她只得含了一颗合元丹,虽济不得事,也强过坐以待毙,只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见这法阵摇晃不休,却不肯倒,卫萱不由心下略松,看来这尽时渊确实手段出奇。只是她心刚略略放松,却是“轰”地一声爆响,几乎地动山摇,却是惊变陡生! ... ... 第六十六章 赶山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脚下地动山摇,“轰隆隆”之声震耳欲聋,卫萱大吃一惊:“怎么了?” 皇甫初白已是满脸绝望:“好狠的手段!” 卫萱顺其目光望去,顿时亦骇得双目俱痴,整个人仿佛被定住般无法挪动分毫,一阵绝望之感再压不住直逼百会:那魔修不知使了何等手段,竟赶了一座山头过来! 那山头足有百丈高,险峻挺拔,郁郁葱葱,却被连根拔了起来,山根处大堆大堆的巨石“哗啦啦”坠落,砸出一片“轰隆隆”巨响,尘土扬起半天高。鸟儿成群成群的惊飞,走兽立足不稳,纷纷自上滚落,随着翻滚的丈宽巨石、横陈的参天古木一齐砸入地底,更有一条小溪已被尘土染成了黄色,成了一条瀑布直落而下。望着这黑压压一座大山和着大量巨石、尘土压了过来,巨大的压迫感压得卫萱双腿发软。 皇甫初白猛然伸手抓住尽时渊冷得不住颤抖的右腕:“师兄挪动不得,如今却待怎生是好?!” 方天波如今入定驱毒,确实挪动不得。尽时渊望了望脚下的能羽,他仍未醒转,以自己如今的状况却是搬不动他了。若是这山直接压过来,只怕要凶多吉少。 卫萱脸色惨白,连声音都在颤抖:“结丹修士怕不能这么容易搬了山吧,莫非那魔修中有元婴大修?!” 皇甫初白本已无血色的脸亦是更惨白了几分:“不错!我师兄当无可能搬山而行,”说着,“呵呵”惨笑了两声,“本以为不过是对付个结丹修士,孰料竟牵出元婴老怪,都怪我师兄妹太过自负,倒是连累了二位道友。” 尽时渊自傀儡身上拔回长剑,哆哆嗦嗦握不稳,剑尖不停地颤,下巴亦是不停地磕,连声音都颤了起来,却仍兀自笑道:“如今说这些却亦于事无补,我既已答应了为方前辈护法,便是搭上区区性命,亦要抗住这山。” 大山已俞逼俞近,卫萱忙忙取出一件金刚钻:“你说的哪里话,你如今身中剧毒,体内带伤,便是压死了也抗不住这大山呀!”金刚钻随风一招,顿时化作一人高,“若是不济,我只能先行一步,再寻人来救你们。” 本是临时组的队伍,既非生死相交,更非血缘至亲,凭什么要求大家在这里赔死,皇甫初白面色十分难看,却也只得咬牙应了,一面求卫萱带人来救,一面却心下灰败,想必此次自己与师兄俱要折损于此了,真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卫萱一脚踏上金刚钻,正要钻山而去,尽时渊却一把按住了她:“不忙走。大山压顶虽危,你若孤身走了,撞上外面守着的魔修,同样是个死。” 卫萱一怔,确是这样道理,不由便带了哭腔:“不走是死,走也是个死,今日我们便要交待在这里了吗?” 尽时渊“哼哼”冷笑:“倒也未必!” 闻及此言,卫萱与皇甫初白俱是精神一振:“何出此言?” 尽时渊望着已缓缓自头顶压下的大山,却冷静了下来:“最危险之处何尝不是最安全之处。我自有办法自这大山压顶之中走出一线生机,只是”尽时渊看了看二女,冷声道,“须得我三人精诚协作,绝无二心!” 卫萱与皇甫初白心神一震,不由对视一眼,俱点头道:“我愿以道心立誓!”以道心立誓,若违誓,则阻了道心,终身止步于此再不得寸进! 见她二人立此重誓,尽时渊亦是神色一肃,点一点头,附耳与她二人交代一番。卫萱细细听来,不由惊骇莫名,以她三人筑基修为,何作此疯狂之想。其脸色一变再变,才终于咬了咬牙。 皇甫初白看了看方天波,却立即狠声应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大山已渐渐压下,大山压顶,遮天蔽日,其压迫感已让卫萱与皇甫初白二人胆颤心惊,身瘫腿软,拼死撑着没倒下去。尽时渊早已毒发得几乎动弹不得,却仍咬牙冷笑,欲要险中求生,成败便看此一举了! 随着一阵震耳欲聋“轰隆隆”声,大山死死地压在了五人头顶,无论是毒发的三女,还是入定中的方天波,抑或是昏迷不醒的能羽,俱被压入山底。 足足过了半柱香工夫,摇晃的大山终于平稳下来,又过了半刻钟,巨石、古木方完全止住下落,这嚣闹了半日的避云山中再度寂静下来。 这座山头走兽已几乎死绝,飞鸟也已全部逃离,偌大一座山头,竟是寂静无声,鸦雀不闻。过了良久,亦无一丝动静,只偶尔还有零星碎石掉落的细微之声,于这寂静的空山之中亦显得清晰仿若耳旁。 而这山底深处,正有尽时渊等五人! 山底深处,本已被埋的五人,却并未殒命!山底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然而修士目光敏锐,若是有旁的筑基修士至了,亦可勉强辨得其形。只见这山底五人,三女盘坐围成一圈,圈中有一位入定的修士,另一位却只仰躺仿若沉睡。 三女面色惨白,尽时渊更是嘴角隐隐流出一丝鲜血,身体寒气外溢,浑身颤抖,头发上不满冰霜。但奇的是,三女之间,竟隐约有灵气流转,竟似处于一个法阵之中! 这便是尽时渊的提议!以她如今毒发重伤状况,再无法凭一己之力使出土遁之法。然集三人之力则大有可为!此阵便是打通了三人体内的灵力,统一交由尽时渊调度,使其可用三人灵力共同构筑为一个法阵,再凭此阵使出土遁之法,将他五人尽皆遁入土中,不受大山压迫。 此法说来简单,要做到却极难,难便难在人心难测! 若要此法,需得卫萱及皇甫初白二人全心全意信任尽时渊,完全放开体内灵力供法阵驱使。此时若是尽时渊但凡有一丝异念,只需稍稍做下手脚,她二人便会受到反噬,轻的丹田受损,重的便可能身死道消!试问,谁又肯完全放开防备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 ... 第六十七章 地下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此时,卫萱及皇甫初白二人全身的灵力尽在尽时渊掌控之中,尽时渊一时不禁有些唏嘘。 皇甫初白为了救她师兄,自然赤膊上阵,但凡有一丝希望也要冒险一搏,堵的便是南山首席的声誉。 而卫萱虽说独身脱去亦是危险重重,却亦不失为一条出路。而她却留了下来与自己等人共患难,更舍得立下重誓,全身心放开防备,将自己灵力供尽时渊所用。 尽时渊想着与她相识,初次见面她便热情地带自己逛坊市,自己本以为其有所图,后又主动地介绍自己去交易会,直至分手亦并无他求。来此避云山亦是听见有魔修便来了,更为那素不相识的老樵与队伍中唯一的结丹真人方天波争执。 修仙世中,多的是尔虞我诈,真假难辨。然此女真乃修士中难得的良善之辈。看着卫萱姣好甜美的面容,尽时渊心下百味杂陈。如此纯洁的女子,若今次陨落于此不得善了便罢,若能挣得命回去,只不知于这弱肉强食的修仙世界,此份良善尚能维持多久。 然此时不是胡思乱想之时。以常理推断,那魔修必不会赶了座山头来一压,便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想必其亦有探查手段,此时正于旁窥视,必得确定了自己等人死活方可离去。如此一来,时间仍是极其紧迫。 方天波曾言驱毒须得一刻钟,只是如今一刻钟已至,其却尚无毕功之象。自己等人说不得还得咬牙撑下去。只是三人俱已毒深,灵力流转艰难,便是藏于此山中使土遁之法尚难以为继,若是魔修发现异样,再有来敌,实难抵挡,只怕情况十分危急。 三人皆不敢言语,咬牙切齿拼死维持,只为这法阵能多坚持哪怕一息,亦能为方天波多挣得一丝机会,亦是为自己多挣得一丝生机。只是如今她们竭尽全力亦只堪堪维持这灵力运转的法阵,用以使土遁之法,再无余力防备其他。若此时魔修杀来,只能束手待毙了。 三女艰难地维持着,一息又一息地数过去。 这山底深处,无光无风,伸手不见五指,寂静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触手皆是土石,无边无际的压迫感亦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三人只全心盼着方天波能尽早一刻醒转,更盼着魔修未能发现她们踪迹,尽晚一刻袭来。 已不知数过多少息,皇甫初白越来越焦急难耐。方天波之前曾有一刻钟之言,然此时一刻钟早过,却丝毫不见动静。 突然,卫萱强自镇定却仍带了一丝恐慌的声音自耳旁响起:“我怎生好似听见有‘悉悉索索’之声?” 皇甫初白心下一惊,凝神细听,只觉似有如无,分辨不清,便强笑着勉强安慰她道:“哪有,只怕是你听错了。” 卫萱竭力压低了声音,却忍不住带了一丝哭腔:“真有,你们听,越来越近了!” 皇甫初白竭力凝神细听,仿佛确实听到了不止何处传来的‘悉索’声,再一听,好象又没了。皇甫初白不由亦是心下恐慌:“真的?” 尽时渊平静沉稳的声音传来:“有的,是‘黑蛇’探路来了。” 卫萱一声惊呼几乎脱口而出,却又勉强吞了回去:“怎么办?!” 尽时渊不徐不疾道:“莫慌,休要自己吓倒自己。那驱影之法虽强悍,只是影需得光方可存在。此处无光,便无影,那‘黑蛇’到了此处,虽凭修士法力驱动,却亦无甚大威力了。” 卫萱将信将疑,只是尽时渊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抚慰人心,如方天波般万事尽握,由不得她不信,当下强自镇定下来。皇甫初白却道:“虽那‘黑蛇’威力大减,可若其探过路,只矣发现我们,其后魔修便也要杀过来了。若是那元婴期魔修亲自出手,我们只怕连一个回合也挡不过!” 尽时渊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再不济,至多不过身死道消,来世再修吧!” 皇甫初白想说来世再修哪有说的那么容易,转而又想到尽时渊本就是转世再修之人,心下忐忑却又将那话咽了回去。 三人再不开口,只相对静坐,勉励维持着这土遁之法,仍旧一息一息地数着,只寄希望于方天波早一刻醒来。 可是天不遂人愿,方天波尚未毕功,那“悉悉索索”之声已愈来愈近。卫萱忍不住身体开始微颤,尽时渊便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尽时渊的手此时已冰冷如铁,颤抖不止,却不知为何有种坚定的力量传来,卫萱慢慢再次强迫着自己平静下来。 只是不一会儿,皇甫初白却又想起:“不对,当时那无边无际的蛇群却鸦雀无声,此时怎会有声?” 尽时渊亦是微怔:“我所感却是那驱影之法无误,莫不是此时所用驱影之法与之前有所不同?” 卫萱忍不住再问:“既然不同,可否可能于此地下亦保持威力?” 尽时渊坦言道:“我亦不知,只是不得不防!” 卫萱本想问如何防,只是明白问了亦是白问,只得直直地盯着方天波。 尽时渊却忽道:“皇甫道友,请将那雷行旗借我一用。”皇甫初白虽疑惑,只是此时三人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虽不明所以,却不多问,只递上雷行旗。尽时渊接过,却不多说,只收起备用。 “悉索”之声越来越近,于这寂静的山底深处竟大如擂鼓,渐渐震动耳膜。 卫萱血色尽褪,拼命咬着下唇才能强迫自己惊呼出声,只是那“黑蛇”行动之声越来越大,竟似直击心神,令人心神不宁,震动不安。 其声越来越大,渐渐竟大至如耳旁惊雷,一下一下如在心底猛烈锤击! 卫萱只骇得坐立不安,却又不敢出声,拼命忍着。却突然瞳孔骤然一缩,几乎失去焦距,竟是骇得呆了! 皇甫初白忍不住瞧瞧回头,亦是惊得失了神,心下只剩一个念头:完了!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 ... 第六十八章 黑影牢笼(补2号更)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皇甫初白愣愣地看着自头顶而过的黑影,便是这丝毫无光极度的黑暗中其暗影仍隐约可见。其大不知几何,只头端过处,“轰隆隆”不知过了多少,仍不见尾端。 或许是其自她们头顶而过,已然察觉有异,那黑影便缓缓刹住了,只是其无比巨大,刹住时已又往前冲了一段。因其停歇,那“轰隆”之声亦消,周围再次极度得寂静下来。三人顿时凝气屏息,生怕惊扰到它。它却再次缓缓动了起来。 卫萱及皇甫初白只觉全身汗毛倒竖,不知其是走是回。此时万籁俱寂,如此煎熬的时间十分难耐,不知过了多久,自其去向旁边,头端再现,果然是回来了! 其头端大亦不知几何,只见一片阴影扑面而来,转眼便要将自己吞没。其强烈的震撼逼得卫萱嗓子眼里逸出半点惊呼,又死死地憋住了。 尽时渊却坦然道:“它已发现我们了,再做躲藏亦是无用。”她便吩咐起二女,“卫道友,请你帮忙抓住能羽,皇甫道友,你请抓住方前辈,只矣我号起,便竭尽全力一同往上。” 三人之中,尽时渊本是修为最弱,然而于这连续不断的危机之中,她却总能于那危急一刻化险为夷,感知敏锐,应变得当,手段出奇,一出手便秒了三具傀儡,二女不知不觉已以她为马首是瞻,更视她为心底的依靠。闻及此言,二女虽不知其作何打算,却俱应了。 皇甫初白尚心有忧虑,方天波此时正入定,冒然移动,不知会功亏一篑否。只是此时多想无益,如今情况危急,间不容发,若是殒命于此,再说驱毒都是笑话了。二女只一心待尽时渊号令。 只是那黑影来势极疾,几乎遮蔽了一切的巨大黑影眨眼间已将五人尽皆吞没。一时间双眼如盲,外物不感,周围土石俱已不见,便是自己身体亦不见,如坠无边无际黑暗之中。 卫萱使劲睁了睁眼,却仍旧什么都看不见,呼吸亦无所觉,便是心跳都感觉不到了。伸了伸手,却是什么都摸不到。卫萱不免疑惑,自己是否已经身亡了,然而右手紧紧拽着的能羽的胳膊传来的尚余一丝余温的触觉却让自己尚能感到一丝仍然活着的实感。她只得越来越紧地抓紧能羽。 皇甫初白亦是心下惶恐难安。她拼命抓紧方天波的手臂,仍维持着之前的坐姿未敢动弹,然而此时眼不可见耳不可辩,虽说未动,于这完全的黑暗中却又仿佛正向着不知何处移动。若说动了,过了一时,仍旧只是这样姿势,仿佛又并没有动,便是感觉几乎连时间亦静止了。她心中惶恐之感愈盛,只是尽时渊维持土遁之法所调度的其体内灵力尚在勉强维持,方能让感觉到自己尚存,只得一丝不吭集中全副心神感觉那几乎微不可查的灵力流转,以免自己胡思乱想。 卫萱却实在抗不住这窒息般的感觉,忍不住出言:“尽道友?” 尽时渊因极寒而颤抖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于这黑暗中却仍带着一丝安定人心的力量:“莫慌,我们虽已被那巨型‘黑蛇’吞了,它却只是将我们吞入腹中,大约要带至何处,暂时却未对我们作何处置。二位莫急,稍后听我以‘上’字为号。” 卫萱与皇甫初白俱亦应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二人本就因寒毒而冷硬的身体只觉更兼因这个紧张的姿势维持得久了,渐渐手足发麻,全身僵硬,十分难耐。正咬牙忍耐,却陡感压力一松。 尽时渊的声音几乎同时传来:“我们已出了山底了,土遁之阵可收了。” 皇甫初白一慌,刚要挽留,却顿觉尽时渊已收了法阵,灵力流转之感顿失,无论周围空间,还是体内灵力,皆再次凝滞下来,这种任何事物皆无法触碰,无法掌控的感觉紧紧地笼罩着她。 只是卫萱与皇甫初白二人并未看见,收了法阵的那一瞬间,尽时渊再撑不住,一口血竟喷了出来,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于前方洒落一片。 她之前直接受爆炸所伤,动用灵力修复伤势未愈,又强杀了三具傀儡,导致体内寒毒猛烈爆发,就几乎要了她的命。继而强行运转灵力法阵维持土遁之术,更使得本已不堪的身体雪上加霜,再撑不住几乎崩溃。 只是此时无论如何亦不得不强撑下去,否则功亏一篑,这许多努力都要白费了。连喷出的血都顾不上擦,尽时渊任凭上下颌“磕磕”直响,拼命咬牙强撑着。 黑暗的混沌中,方向、速度一概无法辨别,又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隐约听见人声。卫萱刚要开口,声音尚在嗓子眼里未完全发出,便听见尽时渊悄声低喝:“噤声!”便忙吞了回去。 那人声似远又近,听来却清晰无比。只听一管娇媚灵动的声音娇笑道:“……还是师兄好手段,端的是手到擒来。”这声音如同一只温柔的手轻柔地撩拨人心底最柔弱之处,只听来便让人心痒难耐,便是如卫萱等这般女子,亦恨不得就此从了去,唯其命是从,若是个男人,只怕立即就要被勾了魂去了。 旁便有个中年男声道:“你师兄虽无大用,也就是这些小聪明了。” 那女声便道:“哎哟,师父,您不就是喜欢师兄这小聪明嘛!”哎哟两个字音尾愣是拐了两个弯,象在人心坎尖儿上绕了两绕。喊的是师父,却愣是喊出点打情骂俏的意味来。 那中年男声笑道:“别耍滑头了,待为师将他五人生擒,那三个女的,我自用两个,留一个与你师兄,那两个男的便归你享用了。”言下,竟将他五人已视如己物了。 说来也是,如今他们困于这黑影所成牢笼之中,逃脱不得,确已是他人囊中物了。 卫萱心下一沉,他们自入这避云山便入了那魔修圈套,脱得一险又是一难,如今更已入彀中,莫非真要束手就擒?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 ... 第六十九章 逃出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卫萱心慌难抑,却突然被一只冰冷颤抖的手握住了。是尽时渊! 尽时渊并未出一语,卫萱却重新镇定下来。 外面魔修之声继续传来,那男声道:“徒儿,来给为师搭把手。” 这无边的黑暗之中忽然传进来一丝微弱的光亮,那光虽弱,已处于黑暗中许久的三女却被晃得眼睛一痛,下意识闭了眼。几乎同时,方天波几乎微不可察地略动了动。 皇甫初白一愣,未及反应,却听耳旁骤然一声爆喝:“上!”正是之前尽时渊约定的号令! 几乎下意识地,她抓紧方天波竭尽全力猛然往上一冲。本该困住她们不得动弹的这黑影,因那亮光撕开了一丝缺口而微微减弱,而几乎与此同时,耳旁突然响起“轰隆隆”一声炸雷,继而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自脚下响起!猛烈的气浪将她掀得完全无法控制身形,直被那气浪吹得飞出不知多远。 她紧紧地挟着方天波一同被炸出黑影,又因自己尽力上纵,借着爆炸之力滚了不知几圈才“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更在地上往前翻滚出数丈,只滚得头晕目眩,天地倒转。饶是其筑基之躯,本就冷硬的浑身骨骼亦磕得几乎要散架,挣扎半天爬不起来,整个身体不受控制,连一直紧紧抓着的方天波亦不知何时松了手。 更兼极度的黑暗之后骤然见光,强烈的亮光照得她几乎失明,双眼疼痛难耐。待她竭力运起几乎凝滞的灵力灌注双目,好不容易才目可视物,首先入目的却是师兄熟悉的长靴。皇甫初白一愣,勉强抬头,却见那身熟悉的月白长袍一如既往,长身而立,风姿绰约。右手画扇“啪”地一扇,顿时刮起一阵猛烈的狂风,那风直似鬼啸狼嚎,飞沙走石不可视物。 皇甫初白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师兄竟醒过来了?! 方天波初时只说一刻钟,然她们于那黑暗中经诸多波折方自那极险中逃出生天,直恍若隔世,她几乎已忘了方天波这位绝对支柱了。而此时方天波竟醒了,皇甫初白费力伸出一只手,猛地拽住了方天波袍襟下摆:“师……兄?!” 方天波低头见皇甫初白竟无法起身,不禁讶然:“缘何至此?” 皇甫初白不知怎的,眼底一热,一时竟无语凝咽。方天波正忙于寻找方才魔修踪迹,顾不上扶她起来。她便只趴在地上,将经过如此这般一说,方天波不免百味杂陈。他得师父爱重,几乎倾囊相授,素知谪仙手段精妙,却未料其中惊险至此,只差一线便几乎尽入魔修掌中了。 方天波蹲下身拍了拍皇甫初白肩:“莫慌,如今我已驱毒成功,回复功力,你只管放心。” 见方天波重振旗鼓,皇甫初白方真正放下心来。只要师兄实力还在,便是元婴魔修亲至,他们亦能有法子逃了出去。只是观周围景况不免有些疑惑,这爆炸直炸得地动山摇,将这山地周围一片炸成一个巨大的空洞,只怕连地皮都掀去一层:那雷行旗引爆怎能有如此威力?! 皇甫初白忽又想到此前她们对于魔修中有元婴修士的猜测,忙将其前因后果尽述。方天波闻言凝眉沉吟,正要说话,却听前方“啪”地一声掉下一物。 方才方天波驱毒已毕竟其功,然甫一苏醒却正遇上尽时渊借魔修打开黑影要收取他们的那稍纵即逝之机引爆了雷行旗冲出黑影,巨大的爆炸产生的猛烈的起浪合着皇甫初白竭尽全力的冲力,顿时将其直掀出十数丈外,落地后更滚出数丈方立稳脚跟。 好在其驱毒已毕,回复完好之躯,只几乎瞬间便迅速打量了一遍周遭环境,虽不明情状,然结丹修士神念何等敏锐,刹那间便发现了魔修踪迹,无论情况如何,先攻了再说,便是方才其扇出那阵飓风的由来。只是不知为何,风一出,魔修却陡然失了踪迹。 魔修一时难寻,这边皇甫初白却不能不顾,其正要扶起师妹,却被下落之物打扰,待其打眼细看这天上掉落之物,不由大吃一惊。 此物正是浑身是血的尽时渊! 此时的尽时渊已浑身带血,自上方掉落砸在地上一动不动。皇甫初白吓一大跳:“不会死了吧?” 方天波上前一探:“气息尚存。”不过说了句话的功夫,其周身竟合着鲜血渐渐凝起一片片粉红的冰霜! 方天波皱了皱眉:“怎生毒发如此之狠?” 皇甫初白顿了顿才说道:“多亏了她。” 说了这句话的工夫,尽时渊已连眉毛都冻住了!方天波再不避嫌,伸手探了探她胸口:“不好,再不救却为之晚矣!”却转头看了看皇甫初白,皇甫初白略想了想,便点了点头,“若不是她,我们今日便交待在这里了。” 方天波这才扶起尽时渊,塞了一颗丹药入口,再将她摆成五心向天之形,自己运转灵力自其百汇灌入。不多时,便见尽时渊悠悠醒转。 尽时渊伤势极重,本就身中寒毒,且因屡次强行运转灵力,毒发极烈,又受强烈爆炸所致,外伤亦极重。内外夹击,再抗不住晕了过去。所幸方天波已完好如初,结丹真人灵力何其充沛,不过一时,便将其体内寒毒克制住。 尽时渊一恢复意识,便感觉到一股磅礴的灵力自百汇灌入,暖洋洋的气息自顶而下,经眉心、心口、丹田直至涌泉,融化了已冷彻骨髓的寒意,舒服无比,另人不想醒来。只是神智却令她不得不醒来,如此危险之处可不是放心休息的时候。 她方才引爆的并不只是雷行符,而是趁魔修收取自己之机抓住那一瞬渺茫的机会借其中天雷之力破开了那黑影,紧接着便用雷行符的爆炸之威引爆了大量她甩向魔修的爆裂符。一张爆裂符威力有限,可是她甩去的爆裂符何止成百上千,大量爆裂符同时引爆,只怕连山头都要炸矮一层,哪怕魔修心有防备,亦不免重创。 只不知如今魔修何在。 ... ... 第七十章 疗伤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方才爆炸虽猛,可她们已几乎无行动之力,却可趁此爆炸之威逃得更远。更何况她此前刻意摸了一把方天波的寸关尺,料定其驱毒已毕,即将醒来,即时便有打扰,亦无大碍,方定下此计。 只是其时己方亦相隔不远,端的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如今除了已恢复结丹修为的方天波尚完好外,皇甫初白一时竟起不得身,尽时渊自己被爆炸炸成重伤,卫萱与能羽更是不知所踪。 端的是惨不忍睹。 尽时渊伤势极重,本就身中寒毒,且因屡次强行运转灵力,毒发极烈,又受强烈爆炸所致,外伤亦极重。内外夹击,再抗不住晕了过去。所幸方天波已完好如初,结丹真人灵力何其充沛,不过一时,便将其体内寒毒克制住。 寒毒已伏,尽时渊终于攒足了力气勉强睁了睁眼。而此时她一睁眼,便见的是皇甫初白趴在地上,方天波手覆于自己头顶这般场景。此前身体极度冰寒,早已几乎失去知觉。此时阵阵暖意传来,浑身的伤口所致疼痛亦复苏般醒来,疼得她不由轻哼一声。 发觉她已苏醒,方天波便收回手:“如何?” 尽时渊却先勉强自己回头环视一周:“魔修何在?” 方天波摇了摇头:“许是逃了。”剧烈的疼痛袭来,尽时渊微微顿了顿,却再问:“能羽与卫萱何在?” 方天波仍旧摇了摇头。尽时渊便微微皱眉。只是她素来沉稳淡定,此时虽心忧他二人安危,亦未多加一词。见方天波已恢复,魔修却不在,一时间暂无危险,强撑许久的尽时渊才稍稍缓过气来,浑身的伤口却更疼得厉害起来,便是骨子里都有隐隐作痛。 皇甫初白便问起爆炸缘由,尽时渊一一尽述。皇甫初白这才感到一阵阵后怕。此次逃生,关键在于魔修打开黑影抓住他们的那一瞬间稍纵即逝的机会,若是早了一分,只怕凭他们的爆炸之威,亦冲不出那黑影;若是晚了一分,只怕也被魔修抓住了。而尽时渊不但分毫无差地抓住了那一丝机会,更借机暗算了魔修。 一时间,皇甫初白竟不知是该佩服其算计精妙,还是该佩服其艺高人胆大,抑或是庆幸自己等人总算运道不是太差,才终于有劫后余生之感。只是此时尚不是放松之时,魔修现状并未知,不知其何时便可能杀个回马枪。见尽时渊已苏醒,方天波便去帮助皇甫初白驱毒。若论战力,尽时渊远胜皇甫初白,方天波若是能先帮她驱毒,只矣其恢复,他们便能战力大增,更添胜算。只是她与方天波萍水相逢,而他二人却是师兄妹,单以情分论,方天波便不能弃皇甫初白而就她,尽时渊亦不会做如此要求。皇甫初白虽不及尽时渊伤重,却亦是寒毒入侵已深,驱毒不易。方天波一面助其驱毒,一面更得警示四周以防魔修偷袭。此时有方天波警示,尽时渊便放心地自己驱起毒来。她中毒最深,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只是她手段出众,单为自己量身配置的疗伤药亦远胜同道,不一会儿,身上冰霜尽皆融化,脸色亦渐渐红润起来。她这驱毒疗伤一坐便是一个时辰,饶是她药品精良,亦不过堪堪驱了毒,伤势一时却难以痊愈,只是灵力运转流畅,施法再无大碍。待其毕功,却只剩方天波一人。其要为尽时渊护法,便让伤势较她为轻,且有方天波帮助已几乎痊愈的皇甫初白独自去寻能羽与卫萱了。见其驱毒已毕,方天波便主动要助其疗伤。想着魔修奸诈,不可大意,尽时渊便没有客气。为疗此重伤,她一抬手几乎将整瓶合元丹倒入口中,权宜之下大量集聚丹毒亦顾不得了,尽时渊再次入定在方天波的帮助下疗起伤来,如此又是一个时辰。于丹药与方天波的双重帮助之下,待尽时渊伤势尽复,完好如初,亦是天色已晚。待其醒来,皇甫初白亦于一旁入定巩固。方天波却在帮助卫萱驱毒疗伤。而能羽仍只昏迷一旁。 见的能羽,尽时渊一喜,却又一惊。喜的是能羽外伤不重,想来爆炸之时卫萱亦是尽力护住了他,惊的是其初时不过因“黑蛇”缠颈窒息,怎能昏迷如此之久更不醒转,其中必有变故。 此时尽时渊本身伤已好大半,见他三人仍在忙碌,便先探探能羽。 能羽状若熟睡,尽时渊伸手探了探其丹田,却发现其内果然异常。他中毒并不深,因其一直昏迷,未曾运转灵力,其毒只聚集丹田,甚少蔓延。可是大量寒毒集聚丹田,竟将丹田几乎冻成一块寒冰! 这寒冰牢牢地冻住了丹田,使得周身灵力完全无法运转,根本无法自行驱毒。只是这仅影响灵力控制,却并非昏迷不醒之由。尽时渊细细探查,却未见其他异常,只得将此问题抛却一旁,先帮他驱了毒再做他论。 只是尽时渊尚止筑基,灵力较之方天波差之远矣,欲推动能羽体内几乎完全凝固的灵力,何止艰难二字。尽时渊试了试手,实在进展缓慢,却先撩了一旁,取了一面令旗,另三俩物什,布起一个聚灵阵,再以此阵为辅,引动阵内灵力来推动能羽体内灵力。 卫萱醒来之时,看见的正是这幅场景。于这荒郊野岭,三俩物件,须臾之间便布出一法阵为能羽驱毒。再想此前她破了“笼中雀”,于地底引动她三人灵力而成土遁之术,此时更仅有区区两三物件便布起一阵,其对阵法之了然于心,实非常人所及。 见皇甫初白与卫萱伤势尽复,方天波亦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此行误入那“笼中雀”阵,至此一步输步步输,几乎全军覆灭。好在终于是闯了过来。按尽时渊所说,那魔修当亦受创,只是外伤易解,趁他们疗伤之时,魔修必亦寻处疗伤去了,待双方伤势尽复,便是重振旗鼓,再战之时! ... ... 第七十一章 卜筮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因能羽昏迷,自己无法运转灵力,虽有聚灵阵辅助,待得尽时渊为其驱完毒,仍是累的满头大汗。 见其毕功,而能羽却仍未醒转,方天波便上前一探,这一探却不由得皱了皱眉。其体内毒素尽去,更无他伤,却丝毫无苏醒迹象。 尽时渊喘过气来,见皇甫初白与卫萱尽皆痊愈,终于略微放了心。 皇甫初白便问方天波:“如今我们何去何从?” 方天波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阴初升却被乌云半笼,正是昏暗不明之时:“魔修必不会让我们好生休整,稍后即刻出发。” 卫萱看了看能羽,便问:“那他怎么办?” 方天波正沉吟,尽时渊却道:“带着他行动不便,就将他藏于此处吧。” 卫萱不免有些忧心:“是否稳妥?” 方天波才道:“尽小友,你若信得过我,不如将他收于我扇内。”若是初时之时,方天波必不会出此言。人心难测,谁又肯信得过谁。 只是如今五人亦是同过患难共过生死,也算的上是有些交情了,方出此言。尽时渊顿时大喜过望。她自南山出门之前,尚无灵宠,并未准备能让灵宠进入的空间,是以不得不将其搬来搬去,诸多不便。如今方天波肯帮忙收了能羽,再好不过。 他们皆是修仙大派出身,比散修要重诺得多,且尽时渊南山首席,方天波亦是堂堂结丹真人,当不至自毁声誉。 尽时渊忙谢过,将能羽装进画扇,他四人除尽时渊因伤势过重,一时难以痊愈外,其他三人尽皆完好如初。 如是整顿,四人再次上路。 之前一入山便中了魔修毒手,之后便是步步危机,此时由不得大家不谨慎。四人同行,先回之前爆炸处查探。 此前皇甫初白搜寻卫萱及能羽二人时已探过路,便当先引起路来。 其时尽时渊几乎将所携爆裂符尽皆扔向了魔修,爆炸威力极猛,真正将地皮都掀掉一层,爆炸中心炸出一极大的深坑,坑内洒落一些干涸的血迹。 除此外,别无他物,连逃离的踪迹亦不见。 四人细细检视了一圈,再无所得。皇甫初白便相询于方天波:“如何?” 方天波环顾一圈:“如今其既已不见踪迹,我们只得向上次遇见的方向细细搜寻。” 尽时渊却忽道:“我倒有办法。” 三人齐齐转头:“哦?”方天波倒是好奇她这谪仙子转世之人还有何样手段,“说来听听。” 尽时渊指了坑内血迹:“我倒是略通卜筮之法,既有此物,便可寻得那魔修踪迹。” 卫萱不由惊喜交加搂了她胳膊:“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 尽时渊失笑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虽略知些皮毛,却怎敢出此狂言。” 卫萱便打趣她:“是了是了,你也不过知道些阵法卜筮而已。那请你知道的这些快快用来吧。” 皇甫初白与方天波对视一眼,却向尽时渊道:“有劳道友了。” 卫萱却回了她:“我们如今也是生死之交了,那么客气做什么。” 尽时渊不理会她,取了龟甲,将那血迹刮了些涂于龟甲之上。又取了罗盘,校了方位,即可卜了一卦。 卫萱急不可耐地问:“如何?” 尽时渊掐指一算,却是一怔。卫萱忙又问:“怎样?”皇甫初白忙拉了她:“勿要打扰。” 尽时渊却自言自语道:“怪事,算出这方位竟在西北约三百里处。”他们入自北面入这避云山并不深,西北三百里早出了避云山了。 卫萱一听,亦是愣了。倒是方天波掐指一算:“西北三百里,正是九曲附近。” 尽时渊一扬眉,果然和九曲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只是这魔修怎会受伤后却跑到三百里开外九曲那等人流混杂之处?十分于理不合。 尽时渊隔开几步,另取了点血迹涂于龟甲之上,再占了一卦,顿时又是一愣。此卦显示方位却在此避云山中,距此不足西南二十里。两次占卜结果竟差得如此之远。 尽时渊摸去龟甲上血迹,走远几步取了血迹,再卜了一卦,仍只距此不足西南二十里。 卫萱很是莫名其妙:“怎会如此?” 皇甫初白却若有所思:“当时我们被黑影所困,其外魔修却有两人。想必他们已分道扬镳,一者去了九曲,一者仍留此山中。” 尽时渊亦是此说:“不错。只是那二人中,不知可由元婴修士。若有,亦不知其是去往九曲者,或是仍留此山者。” 方天波扬了扬手中画扇:“无论其何去何从,我们今日必要先寻其踪迹。若是元婴修士留了此间,其单枪匹马我们未必逃不出去。” 三人俱称是,便向着尽时渊所指方向而去。 山中二十里凡人怕不得爬一天山,而修士却纵剑而往,须臾便至。此时月色昏暗,看不甚清楚。四人怕中埋伏,悬停半空细细打探。 只是此间却未见埋伏之象。尽时渊便再占一卦,却显示其已入地下三里。 这附近未见入口,只怕入口离此尚有距离。只是打探此等小事于修士丝毫不值一提,四人俱放出多只小纸鹤,四处探查。不一时,皇甫初白便当先发现踪迹。离此不足一里,有一处巨石十分突兀。 四人即可前往一探,只见那巨石果然突兀。其形浑圆不似天生,于这林木茂密的避云山中竟寸草不生,竟好似被人以**力不知自何处搬运而来。 四人纷纷落地细细查看。只见那巨石丈高圆球,其色灰白,表面十分粗糙,于这月光下看来,却又不是天然而成,有种说不出的规律感。 四人皆修士,目力过人,只凝神细观,立即发现这石上竟是以蚁首大小的文字密密麻麻地刻满了经文,以此石之巨,其上经文怕不得有数万文字。 卫萱用飞剑磕了磕这巨石,却纹丝不动:“只不知要如何开启。” 皇甫初白便祭起一面旗:“我先来一试。” 三人俱散开,看她施为。 ... ... 第七十二章 经文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皇甫初白出身松霞宗,且尽时渊观其周身器物、行事作派不似那大宗门那汲汲营营的普通弟子,倒象是内门甚至以上精英弟子。 此时其旗方祭出,尽时渊不由眉尖微扬微讶。此旗炼制十分精妙,不过巴掌大小,其上禁制十分简洁,旗面所绘符文亦只寥寥数笔,更修饰无多,却有种大巧若拙之感,其浑然天成,观之只似普通令旗,却又有种难以言说的精妙之感。 卫萱虽擅炼器,然其毕竟修为尚低,不如尽时渊见识广博,于此旗精妙处不明所以。尽时渊却有种感觉,只看这方天波的画扇与皇甫初白这面令旗,便知必师从手段非凡的大修。只是不知此旗如此精妙,为何之前危急之时却不取出。 然而再下一刻便明白了,此旗非攻非防,于战斗一无大用,却是件探查利器!皇甫初白祭了此旗,掐了诀,踩了方位,长剑向那巨石一指。那旗迎风一展,仍只巴掌大小,却自旗面符文射出一道灰暗的光芒,其光黯淡无力,极不显眼。卫萱正不知何意,尽时渊却是眉尖一跳。 此光绝非普通宝器之光,欲驱使此光,非通彻天地而不可为,其师莫非已是渡劫大修?!尽时渊迅速想了想就自己所知的松霞宗大修,只是她向来深居南山,于松霞宗事故实在知之甚少。 此光看似无力,照在这巨石上却照亮了石上经文。其光斑亦不过巴掌大小,然但凡光斑过处,经文便次第点亮,同时更有梵音隐约似耳内唱响,其声隐隐不可辨,却又仿佛清晰可闻。 光斑过处,石上经文便渐渐亮起。皇甫初白绕石缓缓而行,待其将这巨石绕了一圈,亦不过盏茶工夫,石上经文已全部亮起。待得最后一个经文点亮,那字符竟好似复活一般渐渐蠕动,时而相互穿行,时而重新排布,好似有只指挥的手在排兵布阵! 这组成经文的字符越来越亮,不一会儿,这看似普通的灰白色巨石便渐渐成了一块耀眼夺目的巨大光球。其上梵音唱响,其声初时似有若无,却渐渐极大,待得这石成光球,那梵音亦渐渐震耳欲聋,令人几欲闭耳掩目。 其光之亮,其声之大,于这密林之中亦十里可闻。 方天波沉声道:“二位小友请为我师妹护法。”尽时渊与卫萱自然应允,如此大动静,只怕早已惊动了魔修了,当下警醒四下观望。 其光芒刺眼,卫萱正忙举袖,却见旁边尽时渊已是如痴如醉,卫萱生怕她走火入魔,忙推了推她。尽时渊却笑道:“此石不知哪位大修所设,却绝非这魔修所制。莫说其同伙至多可能不过元婴,便是那炼虚大修,亦写不出如此精妙的经文。” 卫萱尚不明所以,只是看了眼那巨石,便觉双眼刺痛,忙又转了回来。这看都不能看,却不知尽时渊如何知道其经文精妙非常? 方天波却不由侧目,他深知尽时渊底细,能当得仙子一声精妙,可想而知这经文确实非比寻常。 尽时渊心中却更是疑惑,如此精妙的经文,绝非常人所能得。皇甫初白这小旗,却能将其引动,端的亦是件非常法宝。不知其师乃是何等人物。 那小旗的灰暗光斑仍只照在这巨石上,只是此时巨石已通体明亮如光球,那光斑却灰不溜秋,照于石上倒象是暗下去一块。 尽时渊却心知肚明,此经文正防御之时,那光斑欲突破经文限制进入石内,亦绝非易事。正僵持间,只听皇甫初白向方天波道:“师兄?你看如何?” 方天波却皱眉道:“确实难为。” 尽时渊微讶,皇甫初白有如此手段,却不知如何压制这经文助这小旗一臂之力么?只是燃香工夫过去,那小旗仍只与巨石僵持,只见方天波与皇甫初白二人眉头紧锁,却不见动作。 尽时渊稍加度量,便请言:“方前辈,皇甫道友,可是攻不破?” 方天波微窘,皇甫初白却坦言道:“正是。我师父炼制此旗并传于我,我只知使用,却不知如何压制这经文。” 果然如此,此旗与皇甫初白用着亦不过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然此事于尽时渊不过区区小事,便直言道:“我虽不知令师炼制此宝手段,却亦知大致原理。不如由我辅道友行事?” 皇甫初白却亦是窘然:“我只知此旗发动手令便可探知一切不可探之物,却不知如何令人辅佐。” 尽时渊更是惊讶,既然其师为其炼制,如何只教其大致使用,其内道理却概不讲解?只是此时事急从权,顾不得那么多,尽时渊只略略沉吟便道:“若是道友信得过,不如由我来施为,道友使旗辅我而行?” 皇甫初白虽有些意外,却几乎未及多想,只略顿了顿便应了:“好!”方天波看了看尽时渊,亦未加阻止。卫萱虽有些意外皇甫初白答应得如此痛快,然而转而一想,却并不意外。这一路行来,自方天波中毒后,多亏了尽时渊手段出众,不愧是谪仙子转世之人,确实非比寻常。 皇甫初白既应了,便问:“道友要我如何?” 尽时渊却不忙,只擎了一只小铃儿摇了摇。那铃儿看着普通,摇一摇亦只叮叮当当地响了两响,便再无动静。 卫萱好奇其怎样动作,却见尽时渊将那小铃儿一甩,紧接着“唰”地拔剑而出,剑尖一挑,便挑住了那铃儿。其右手微颤,那铃儿便摇动不止,“叮当”之声响个不停。只是此铃观之不过普通铜铃,其声听来亦只普通,丝毫看不出其如何动作。 皇甫初白正好奇需得自己怎样辅助,尽时渊却忽道:“还请道友照向此石东北方坎位。”皇甫初白依言而行,灰暗的光斑移了过去,顿时大吃一惊,卫萱更是惊得失了声! 不知尽时渊使了何等手段,那巨石上的经文移动竟渐渐慢了下来,光斑照处,再无那般耀眼夺目之光,其光泽渐渐明润如玉。 ==================== 非常感谢某匿名书友的评论,给我挑出了不少毛病。虽然匿名了,但还是请允许我对这样提意见而不是谩骂的书友表式诚挚的感谢。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 ... 第七十三章 锁链(补3号更)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卫萱难掩惊愕之色,却听尽时渊之声再起:“西北方,巽位!”皇甫初白忙依言而行。只见光斑照处,经文亦黯,石亦成明润玉色。石上经文转动更慢了。 尽时渊之声便和着铃声不停歇地响起,皇甫初白忙不停地移动小旗,只见石上经文流转愈来愈慢,渐渐凝滞不行,而那灰暗光斑所照之处,玉色石面越来越多,渐渐连成片,并逐渐扩散。 当尽时渊之声终于停歇,皇甫初白亦渐渐停了下来。而那巨石已渐渐通体明润,竟是整块玉石雕刻而成。其上经文已完全凝滞不行,那不知何处而来震撼心魄的梵音亦渐渐消散,竟是已完全压制住那经文了! 皇甫初白不由更对尽时渊另眼相待,此等手段便是师兄方天波,堂堂结丹真人亦不甚明了。然未及她多想,石上变化再生! 待得整块巨石渐成明玉之色,那玉般巨石竟渐渐透明,庞大的巨石如被清水洗去外面的杂质,渐渐澄澈。于那小旗的灰暗光芒照耀之下,那巨石竟好似通体透明了一般,其内机巧毕现,石后一道入口尽呈眼前! 卫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呀”地一声只紧紧地盯着那入口。皇甫初白短暂的惊讶过后却道:“此等大石当如何推动?师兄可由办法?” 方天波看得却更多:“你观此石,其内隐约有五道锁链,只怕不解开这锁链,便无法搬动这巨石。”说着,便用扇尖点了点其中几处,皇甫初白这才看见其中隐约几乎不可辨的锁链。 尽时渊细看了看这锁链。其细如小指,环环相扣极其细密,显然是精心打造而成。五条锁链均匀分了五个方向自入口处穿石而过,却不知引向何处。尽时渊细细看了看这锁链去向,却是已入地下。她绕过巨石,向着锁链所去方向举剑一刺,却听“当”地一声脆响,正正刺中锁链。 几乎同时,方天波已挑出另一条锁链。 尽时渊一剑劈向锁链,其不知为何所制,竟劈得火花四溅却毫发未伤。方天波祭出飞剑全力劈去,劈得那锁链剧震,却仍旧毫发无伤。卫萱与皇甫初白不由面面相觑,这锁链竟如此坚韧! 既然断不了,只能想法解了。只是这锁链极长,不知其引向何方。四人合计,各寻一条而去,若十里不得头,便回此会合。当下四人四下而去。 尽时渊长剑一挑,将其挑出地面,以长剑开路,劈地而去。 此链细不过小指,于黯淡的月光下亦泛着浑然天成的银光。不知其是何所制,却极其沉重。尽时渊破地挑剑而行,虽筑基修为,不过一刻钟,便气喘如牛,汗如雨下。待其稍事歇息,便再次前行。如此数次,已近十里,却仍不见起端。 再行一刻,十里已至,尽时渊正欲回转,却见此链再不复之前埋得浅显,而是渐渐转入地下。她好奇心顿起,想着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再追一里吧。不过一里而已,若是纵剑而返,须臾便至。 只是那锁链却渐渐深入山腹,若不使土遁之法,只怕极为难行。而于此使土遁之法,于己伤害甚大,十分不值当。 尽时渊便回了巨石处,只见其余三人亦回。四人一碰头,却是相同情况。只是方天波结丹修为,其往返迅速,已如山腹一探,那锁链却进得极深。 尽时渊便道:“方前辈既已深入山腹,不若我四人合力再往一探?” 方天波正有此意,便御扇前行带路。到了尽头,竟已走出四十里开外了。只见那锁链果已深入山腹,方天波便祭起一颗夜明珠,当先而入。其因寻锁链所钻之洞已极深,却仍未到头。 此时四人弃至,便一齐动起手来,继续循锁链而入。谁想那锁链渐渐深入地下极深之处,再往地下十里仍未到头。 四人俱皆诧异,不知这锁链到底有何蹊跷,需得如此深入。 卫萱甩了甩已发酸的右手,只奇道:“如此深的锁链,莫不是要锁住山么!” 尽时渊却是一愣:“或许正是如此!” 卫萱只随口一说,却未料尽时渊竟会赞同:“山却如何能锁?!” 尽时渊却凝眉道:“锁山之法亦有多种,只是无论哪种,皆不好解。” 卫萱不由咋舌,锁山之法竟有多种。方天波却不肯退缩:“我等合力往下再探一程。” 三女齐齐应诺,四人便合力再下。 再下得足有十里,已然是深入地心了,方天波却脚步一顿,手上亦是骤然一停。身处最后的皇甫初白正欲相询,却见尽时渊已是一顿。卫萱已忍不住惊道:“这,这!” 皇甫初白忙挤上前一看,顿时惊得呆了! 众人循锁链而至,前方竟然是一条巨大的灵脉! 那灵脉宽不知几何,远超众人所掘通道,只见目之所至,皆是灵脉。其中灵力奔涌,沉默而磅礴无匹,身处其侧,只仿佛身伺滔天江水,好象有那听不见的奔流之声填满了整个心神,明明悄无声息,却震耳欲聋,再听不见其它声音。 人之所至,顿感己身渺小,只欲堕入其中,随波逐流。 卫萱深受震撼,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正要说话,却见方天波与皇甫初白俱向一侧,卫萱不由转头一看,顿时骇得一颤! 他们本是循锁链而来,而那锁链竟围了这灵脉一圈。方天波正用画扇将那锁链用力一挑,那锁链竟未能挑起。方天波一扬眉,发力将那锁链向后一扯,结丹修士之力何其巨,那锁链未扯动,那巨大宽广的灵脉却跟着颤了颤:那锁链竟是不知用何等手段锁住了这灵脉! 灵脉乃这山的灵气所成,灵气无形无质,不可以物触之,不可以体感之。修士亦不过通过神识控制灵力,而非直接抓取。这便是第一天入门的观想期弟子都明了的常识,灵气非有实体! 而这锁链,竟以实体锁住了这“不可以物触之”的灵脉!当真好手段! ,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 ... 第七十四章 五行之锁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卫萱倍感震撼,皇甫初白亦是久久不能言,便是方天波亦只沉默以对。饶是以他结丹见识,亦未曾见过竟用一条锁链将山之灵脉锁住如此奇事,一时之间思绪纷纷却不得解。 三人相对沉默许久,还是皇甫初白先缓过神来,便向方天波道:“师兄,如今却待如何?” 方天波沉吟良久:“以我之力,尚不足以移动如此庞大的灵脉。”却又转向尽时渊,“小友以为如何?” 尽时渊却亦是摇头:“我虽有办法能移动此灵脉,然却得化神前辈相助。” 连最有办法、手段出奇总能于不可能处化为可能的尽时渊都无法可想,四人一时沮丧。还是卫萱开朗,只叹了口气,便笑道:“不如我们先去探探其它锁链,如其它锁链并非锁得灵脉,或仍有办法?” 不过是绝境之时鼓励自己的话,皇甫初白勉强笑道:“也好。”却转向方天波,“师兄,不如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方天波暂无他法可能,只得应了。卫萱便携了尽时渊手:“走!” 四人纵剑而回,随便另捡了一条锁链再探。 此链仍旧引向地脉深处,四人足足向下行了四五十里,越走越沮丧,这境况与此前几乎如出一辙。 一时间,四人尽皆无言,只默默破土而行。只是不知为何愈行愈热。亦不知行了多久,当先的方天波突然一顿。皇甫初白惊而抬头,却骇得瞳孔一缩。卫萱已有了之前被链锁灵脉震惊的前状,已做足了心理准备,凑上前去一看,却觉一阵惊天热浪扑面而来,仍是震惊不能言。 他们循锁链而来,已将这山掘得通了,而这山脉深处,锁链尽头,竟是一片熔岩! 这熔岩极热,将这地下的一片溶洞烤得炙热通红。他们所处位置离下面的熔岩尚有七八丈远,卫萱稍微凑得近了些,只觉热浪滚滚扑面而来,连眼都睁不开,饶是其筑基之躯,亦觉得皮肤发烫难耐。 只是有了前次的经验,卫萱立即想起锁链,忙顺眼寻了去,只见那锁链竟直穿入熔岩深处,便是那极高的温度,亦未能将其熔化。 这熔岩太过炙热,无法靠近。方天波试着拉了拉锁链,果然无法拉出。 四人脸色都不太好,皇甫初白只看着尽时渊,尽时渊却摇了摇头。卫萱心下咯噔一下,却是叹了叹气,连话都不愿说的。 四人默默而回,再去探了一条锁链。这条连的确实一处地底水脉,那水阴寒刺骨,饶是他们寒暑不侵的修士亦不由一个哆嗦。而那锁链竟锁住了这条水脉,那水无声地自锁链圈中流过,却毫不逾矩。 尽时渊仍旧只是摇头。四人咬了咬牙,再去寻了第四条锁链。 此链锁的却是一处矿脉。矿不过是普通的铁矿,锁链锁住的虽是其中最精华的铁精,却亦不过是修士炼器所用的寻常材料,并非甚罕见的天材地宝。 四人怏怏而回,再去了最后一条铁链处。此链确实奇特,锁链所至一片密林处,却再细分成无数发丝粗细的几乎微不可查的锁链,每一道锁链细丝皆缠绕一株数百年的古木,无数细丝不知缠了有多少古木,这片密林几乎尽为细丝锁住。且那细丝极细极微,顺树干而入地下,若非他们是自主链寻来,极难发觉那些细丝。 将所有锁链探完,四人仍回了巨石处。 这五条锁链最容易的是那古木,只需尽断古木,锁链自解。然而哪怕解了那一处,其余四处亦是无解。尽时渊虽有通天手段,奈何此时修为太低,亦是无法撼动那锁链,真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四人愁眉莫展,卫萱却忽喃喃自语道:“金、木、水、火……” 尽时渊顿时眼前一亮,不错!这五道锁链其中四条锁住的正是一金一木一水一火。尽时渊突然站起,猛地扑在早已回复灰白之色的巨石之上高叫道:“皇甫道友,还请请旗照亮!” 她突然高叫几乎将正沉思的皇甫初白骇了一跳,然见尽时渊此状,只恐她心有所得,忙依言祭起小旗。二人如此前炮制,那巨石再次通明彻底。 尽时渊几乎将全身都趴在巨石上,只恨不得将脑袋扎入石中。只是那巨石虽已透明,却并不可入。她只能死死地趴在巨石上,瞪大眼睛紧盯着石内。 那巨石内所见者不过五条锁链,方天波亦擅阵法,只是他皱眉凝神细观半日,再看不出有何蹊跷。 而尽时渊却就这样趴在巨石上,不时绕着巨石变换位置,却一直死死得趴在石上,一看就是一个时辰。 卫萱不明所以,只暗自警醒以防魔修突袭。然而那魔修竟毫无偷袭之意。皇甫初白祭着小旗,掐着诀,一掐便是一个时辰。方天波亦只旁边静候,便跟着站了一个时辰。 他三人不敢打扰,而此时尽时渊早已不知时间流逝,竟是全身心只投入那石中去了。直看了一个时辰,方放了手,累得直直往后一躺,就此躺在地上,却击节赞道:“妙,妙!这下界竟亦有如此精妙之阵!”三人面面相觑,还是卫萱问到:“道友可是有所得?”尽时渊这才笑道:“不错,此阵已解!”卫萱顿时惊喜万分:“当真?!”尽时渊看了她一眼,忍俊不禁地撑肘而起:“自然当真!”顿了顿却又道,“还是道友方才提醒我了,此阵乃采五行而成,以锁链引来金木水火之力,以石本身所成土之力,再引灵脉而成源源不断的灵力供应维持此阵,当真是精妙手段。”皇甫初白与方天波不由对视一眼,他们邀尽时渊同行本是临时起意,孰料却是成其关键,当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尽时渊为卫萱细细讲解此阵构成,只是卫萱本不擅阵法,只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硬着头皮问:“如今却需我做什么么?”尽时渊却摇头道:“只需方前辈即可!” ... ... 第七十五章 石内(补4号更)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卫萱与皇甫初白齐齐转头看向方天波,方天波自然当仁不让:“需我如何?” 尽时渊遂拔剑指了巨石中心一处道:“那里有一处禁制乃是将锁链锁住的灵脉引入聚成此阵,此禁制不破,灵力供应源源不断,则此阵断不可破,其禁制处于阵内,若不破阵,却除不得那禁制。”卫萱正要问“那又当如何?”,却见尽时渊顿了顿继续说,“如今我便要设一阵骗过外面这阵解了其中禁制。只是我修为不济,虽知如何设阵却无法主持,还请方前辈来主持此阵。” 方天波本就擅阵法,此事倒是容易。 尽时渊须臾便设了一阵。卫萱不擅阵法,观此阵极其简单,不由纳闷。皇甫初白却是一怔,此阵初看简单,仔细分析却大有深意,各点之间妙用无穷,竟是越看越深,无法自拔,渐渐看得呆了。 方天波亦是一愣,此阵抢眼一看极为简单明了,再细细一看,无论自何方看去皆是似是而非,竟不知如何主持! 尽时渊亦不需方天波于此阵了若指掌,只将操控之法告知。方天波毕竟结丹修为,且擅阵法,只略试了试便知其如何操控。尽时渊将此阵托付方天波,自去看顾那巨石。 方天波略加调整,适应了一下这法阵,便运转起来。 此时巨石上经文已被压制,方天波一运此阵,那经文竟剧烈地颤抖起来,似要暴起反抗,挣脱巨石起而攻之。而方天波主持的这小阵却不见如何动作,仍只平静运转。尽时渊却于旁不错眼地死死盯着,不时拿剑尖拨动经文。那经文虽受压制,却仿佛在竭力反抗,艰难地缓缓而行,却因剑尖扰动,不时颤抖,见大力挣不脱,那经文的字符竟慢慢旋转起来。 皇甫初白只略看了一会儿,不知为何竟感到头晕目眩,忙抬眼望天,却见满天星辰亦在旋转,几乎站立不稳,忙扶了身旁卫萱。谁想卫萱竟亦是身形不稳,两人几乎摔了一跤。 只是她二人更未料到,便是结丹修为的方天波此时亦是强撑着。他虽不至头晕目眩站立不稳,却亦是被那经文扰了心神,几乎无法全神贯注主持法阵。初时他以为主持此阵比较容易,孰料却如此艰难。 而尽时渊却早已闭了眼以手抚石。既然眼睛会受其扰,手却不会。她干脆闭了眼,只用手指细细感知经文行迹,却又嘴叼着枚短匕,不时拨动经文。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经文渐渐强盛,运转越来越快。而方天波却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咬着牙拼命支撑。皇甫初白与卫萱不由得紧张起来,不知方天波还能支撑多久。而尽时渊却一直不置一词,仍只细细地摸着经文并不时拨动。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皇甫初白紧紧地攥着拳,生怕方天波一个不支便倒地不起。只是方天波忍耐力亦极强,每当皇甫初白以为他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他却仍再坚持了一刻钟。而那石上经文愈转愈疾,正在这焦急关头,突然只听尽时渊一声爆喝:“去!” 卫萱与皇甫初白猛然转头,只见尽时渊右手擎了短刃,用力向着巨石一掷。那短刃穿过密密麻麻的经文,竟如入无物,直直掷进了巨石之内! 卫萱只看得目瞪口呆,那巨石虽呈透明之色,却仍是巨石无疑,那短匕如何畅行无阻地便掷进石内了?! 尚未及她反应,那短匕已掷入巨石中心,却好似被什么卡在那里,或者说其已卡住了什么东西。只听“咯咯吱吱”一顿巨响,那巨石表面的经文猛烈颤着,却再不复之前允许井然有序,而是胡乱游走,只仿佛一群败军之兵,夺命奔逃。 石内“咯吱”之声愈来愈响,如大厦将倾,巨大的梁木压了下来。尽时渊猛然向后一跃,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那巨石竟猛烈地震了震,继而石内传来一阵“哗啦哗啦”之声,好似什么精巧的机关被巨力砸散。 尽时渊却疲惫地走向方天波,连声音都略微嘶哑:“有劳方前辈,可以收阵了。” 方天波这才停了法阵,却是长出一口气,向来挺拔的月白身躯竟微微软了下来。卫萱忙问尽时渊:“如何?” 尽时渊却未作答,而是取了长剑狠狠地劈向巨石。这一劈,竟用了其筑基修为全力,便是一座山头只怕都能劈下一半,而这巨石受内外夹攻,再承受不住,应声而开,整个裂成两半。 卫萱这才发现,那巨石竟非一整块普通巨石,石内藏有一巴掌大事物,那五条锁链正是自其内而出,想必那才是真正机关所在,而尽时渊所掷短匕正插于其上,其内“咯吱”之声连连,竟不绝于耳,短匕被搅得不住缠动。只是其外巨石浑然天成,除尽时渊方才劈开的裂缝外,再未见其它缝隙,竟不知当初这机关是如何置入石内。 那“咯吱”之声愈烈,不多时竟将短匕绷得断了。短匕“啪”得掉落,尽时渊却一抬手,将手中长剑插于方才短匕插入的缝隙处。 那事物震动更加剧烈,仿佛在竭力挣脱长剑,渐渐竟带动得五条锁链跟着震动。初时尚不显,尽时渊以一剑便足以压制。只是那东西震动越来越剧烈,幅度越来越大,渐渐锁链亦渐起震动之声。尽时渊只震得手臂发麻,几乎压制不住,忙唤他三人帮忙。 卫萱忙取剑亦一剑插去,插入那东西之时触感乃金属而成,而那东西却仿佛有生命般一躲,几乎插了个空,只将将插在边上。卫萱一时茫然,尽时渊却狠声道:“再来!” 几乎下意识地,卫萱便听从了尽时渊之言,猛得拔出长剑再次插了进去。皇甫初白亦以剑压之,其仍竭力猛颤不止,直到方天波远远地亦将长剑掷了过去,结丹真人之力总算压住了那东西。 尽时渊忙擦了把汗,见其被压制,正要略松口气,却见惊变陡生! ... ... 第七十六章 锁链撤离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那东西被压制几乎动弹不得,自其内而出的五条锁链却剧烈地震颤起来。 尽时渊脸色一变,她能合众人之力压制其本体,每条锁链俱长有数十里,断然无法压制。方天波将手中画扇一掷,扇柄“啪”地打在其中一条锁链上,压得锁链一顿,却再次猛颤起来。 五条锁链抖动越来越剧烈,“哗啦哗啦”之声渐起。且其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远,竟是将这抖动已传递至不知多少里外了。 方天波一脚踩在那东西上,将它压得完全动弹不得,可是那锁链却无法压制。锁链抖动渐渐传至远处,“哗啦”锁链声亦越来越大,渐渐山谷里,密林中锁链之声尽起,四处回荡,令人毛骨悚然。其声渐渐大至如百鼓齐擂,只惊得群鸟乱飞,野兽奔走。 而不止其声,那抖动竟渐渐传动地面,脚下大地亦跟着震动起来。其震动愈烈,渐渐竟带动整座山跟着震动,“轰隆隆”沉闷的震动声在山谷间回荡,令人惊心动魄。 四人脸色大变,这东西竟如此难缠! 五条锁链所连之山皆震动起来,四周竟被山之震动环绕,只觉整个世界皆在震动,令人心神不宁。而锁链的震动仍在加剧,猛烈的震动带动山亦跟着剧震,山上石、木纷纷滚落,鸟儿成群成群地惊飞,兽吼之声四起。 四人竭尽全力镇住那东西,却仍渐渐不支,猛烈的震动震得全身骨骼发麻,渐渐要失去知觉。卫萱焦急问道:“怎么办?” 尽时渊只得摇头:“我虽知其法,却实在无力阻止。” 方天波当机立断爆喝一声:“走!”便率先腾空而起。皇甫初白随即纵剑而起,尽时渊一拉卫萱,二人亦跟着腾空。 那东西失了他们压制,更显疯狂,无论是其本体,还是五条锁链,竟有如一只巨手握住拼命摇晃,疯狂地抖动起来。 那锁链入山数十里,已深深扎入山根,竟撼动得整座山大幅度摇摆起来。尽时渊亦未料此物竟有如此威力,只得静待其变。四人凭飞剑悬空而待,却是未受影响。 那锁链似在挣脱什么,仿佛有只巨手将其拉住猛力一扯。最先承受不住的便是那古木林。无数古木纷纷被连根拔起,随那锁链纷纷在半空中摇晃,于这夜色中犹如群蛇乱舞。 随后被拉出的是熔岩。那锁链不知何法,竟锁住了熔岩深处最耀眼最炙热的足有七八丈大的一团将其生生自地底拉了出来! 紧接而出的是地底暗河。那锁链栓住了那河,竟亦将那河整个拉了出来,长达千丈的河水在半空中奔流却不掉落,只流入锁链套住的环中再自环中而出,无依无凭仍是条完整的河。河水在空中奔流,“哗啦啦”地流水声如虎啸龙吟,于大山崩塌的巨大声响中仍响徹心肺。 望着半空中如银蛇飞舞的河水,四人只看的目瞪口呆,这可是整整一条河呀!竟如此轻易地便被这锁链拉出了?!这事物到底何方神圣! 第四条锁链拉出的是一块仅不足一丈大小的铁精。铁精被拉出山体却“咚”得一声砸在地上。 第五条锁链虽猛烈撕扯,却迟迟不得出。也是,灵脉乃山之本,若去了灵脉,这山便死了,岂是易与的。锁链与那大山犹如拔河,只见那锁链崩得笔直,不停抖动,却难以撼动。 只是那事物不知为何所制,竟是极其高明,相持久了,那灵脉竟奈何不得锁链,锁链开始一寸一寸后退,不一会儿便一尺一尺抽出,继而一丈一丈地回缩,不多时只听巨大的“轰隆隆”一阵响,整条灵脉竟亦被拉出山体! 卫萱已骇得几乎跌下飞剑。灵脉乃山之根本,灵脉既去,这山便要死了。只见顿时感知敏锐的鸟兽已纷纷惊逃,一时间整座大山都喧闹嘈杂起来,原本沉寂的深夜再无安宁。 灵脉寂静一无声息,无光无色,以其为中心却扰动了方圆千里的灵气流转。且四人与那半空中的灵脉相距不过十里,一时间三女被极其剧烈的灵力扰动得几乎立足不稳,还是方天波举扇一压,将周围乱窜的灵气压服了,三女方再次立稳脚跟。 观这半空中的灵脉,犹如一条巨大无匹的银龙缓缓飞舞,气势磅礴,尽时渊亦是惊讶不已,所是修士能使出这般手段倒能理解。只是如今只不过是某位大修炼就的一个法宝而已,竟亦能成此壮举,端的是手段非凡,只不知是哪位大能之举。如此大修只怕不会默默无闻。 未及他们多想,五条锁链齐齐向后一拉,无论巨大犹如两条巨龙般的灵脉和暗河,还是大块的铁精、成团的熔岩、成百上千的古木,俱被这一拉,便拉了近来。见诸般巨物扑面砸来,四人忙纷纷避让。 锁链拉来的俱是极其巨大之物,岂是那法宝周围区区空间所能容纳的,眼见那古木便要撞入暗河,铁精与熔岩亦要磕到一处了,只是更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是,就在几乎撞到的一刹那,那锁链竟停了下来。 诸般事物便这样静静地堆陈于众人眼前,而锁链竟也渐渐垂落于地,不复之前张扬,其中心法宝亦不再震动。渐渐地除了山体偶尔崩塌的巨大沉闷的轰隆声,便再无其它声响,只有身旁河流静静流淌。 于是四人眼前便呈现出这样一副神奇景象:一大块铁精砸在地上,旁边是横七竖八许多古木,再旁边还有一大团熔岩。那古木离得烧近的十余株已被烤成焦黑的木炭,不时发出“哔哔啵啵”的爆裂声。稍高处悬空着两条玉带,一条是仍在流淌的暗河,一条是暗潮涌动并带动周围灵力的灵脉。 四人面面相觑,这事情发展完全出乎了他们预料。他们不过是想打开巨石进入其后的地道,未料却造成此结果,尤其是灵脉被拉出,祸及一方,断非他等修仙之人手段。 ... ... 第七十七章 得宝(补5号更)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今日之时完全超乎想象,皇甫初白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只问方天波:“师兄,如今却当如何?” 方天波稍加沉吟,“唰”地收了画扇,向着暗道一跃而下:“不管它,我们只为寻魔修而来,便只寻那魔修即可,勿要多生枝节。” 皇甫初白正要随方天波跃下,袖子却忽被拉住,只听尽时渊道:“方前辈还请稍后,我有一事相求。”皇甫初白一愣,正不知其何事,一回头,却见尽时渊满脸古怪。 方天波正要进入地道,见尽时渊出言,便只略微侧了身回头道:“何事?” 尽时渊一指锁链所锁的那堆铁精熔岩等物:“我欲收取此物,还请前辈相助。” 皇甫初白一时反应不过来,卫萱脱口而出:“什么?” 方天波亦是一怔:“你要收了那铁精?” 尽时渊再一指半天上的灵脉:“全部。” 卫萱登时傻了眼:“什么?!” 皇甫初白亦是目瞪口呆:“全部?” 方天波亦是愣了一愣才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你能收取?” 尽时渊微微一笑:“我一人不能,若得前辈相助,却有办法将这些事物尽收囊中!” 卫萱才终于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只惊得一把抓了她的胳膊:“那铁精甚至灵脉你竟能收取?!” 方天波正要踏入地道的右脚已收了回来:“需得多少时间?” 尽时渊略微沉吟:“只怕需得两个时辰。” 方天波看了眼皇甫初白:“我们先动手,若事情有变即刻罢手。师妹为我们护法。”皇甫初白忙应了。 卫萱亦执剑在手,惊醒于心。 尽时渊却不动手,将一面令旗插于那法宝之上,只取了一叠封印符却再无动作,只请方天波:“……只需照我口令掐诀。” 如此简单方天波自然应允,尽时渊顿了顿便开始下令:“踏乾位,手掐丑诀。”方天波依言而行,却忽然觉得身体内出现一股热流自体内灵脉滚过。 尽时渊之声再起:“踏震位,掐午诀。”方天波再行,一股更强大的热流陡然自丹田处升起,直窜百会。 方天波脸色一变,尽时渊之声又起:“坎位,寅诀。”方天波下意识便依言而行,顿时直觉一股强烈的热流自丹田直冲涌泉。 尽时渊之声接连不断,且越来越快,方天波身形亦越来越快,不多时只见其身影不断穿梭,只看得卫萱及皇甫初白二人眼花缭乱。到底是结丹真人,卫萱等人连眼睛都快跟不上了,方天波却极速紧跟尽时渊话语丝毫不落。 只是她二人并未知方天波此时感受。方天波依尽时渊言不断掐诀并变幻方位,不知为何,体内那股热流越来越汹涌,渐渐竟似开水滚滚而下,自里而表,自丹田而及四肢百骸,整个人竟无一处不热,体内血液犹如沸腾,不多时已汗如雨下。 而尽时渊令声却越来越快,只见随着方天波的身形几乎只留下道道残影。而此时,周围的灵力开始渐渐收到扰动,不再只向半空中的灵脉汇聚,而是渐渐向方天波汇聚,受起影响,本已平静的锁链法宝竟再次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正当方天波已几乎热不可耐之时,尽时渊突然将一张封印符甩向锁住铁精的那条锁链,并剑指其符:“方前辈,请以巳诀击之!” 方天波掐了巳诀,持剑向封印符一击,顿时感觉体内已越积越沸躁动的热流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几乎喷涌而出,只见那股庞大的热气自剑尖呼啸着扑向封印符,封印符瞬间象被点燃了一般“腾”地一下冒出一阵白烟,符纸消失不见,其上符文却似烙印般紧紧地烙在了锁链上。 锁链挣扎般颤抖了几下,却再无动静。 与此同时,锁链锁住铁精的那段却陡然松开,“铛”得一声掉落在地。整块铁精再无束缚地静呈眼前。 卫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如今轻易便得了一块铁精?! 尽时渊却擦了擦汗:“若非方才其阵已毁,以我如今的修为,便有万般手段亦使不开。所幸阵已毁,其再无法自灵脉中抽取灵力补充法阵,倒是让我有了可乘之机,借方前辈之力得了这铁精。” 皇甫初白心下百味杂陈。她早知尽时渊乃谪仙子转世,更熟知谪仙之能,从未敢小瞧于她。只是皇甫初白毕竟见识有限,再如何亦未料到她手段竟如此出奇。 尽时渊与方天波却顾不得歇,如法炮制转而开始对付锁住熔岩的那条锁链。过不多时,其锁亦解。然而熔岩失去锁链束缚,顿时再无法维持形状,四下流淌,将地面烙出一个巨大的坑,旁边的古木纷纷被点燃,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古木之火不过普通火种,方天波画扇一挥大火俱熄。而那熔岩流淌开后,其中心位置却留下一团浓烈的烈焰。此焰一现,方天波顿时眼前一亮。只是此时不是多话之时,锁链锁住古木不过是为了其中木之力,古木本身却无太大价值,二人随即开始收取暗河。 只是河水无形不好收,尽时渊便请方天波收取。那河水一脱了束缚,便要化做瀑布自半空中落下。方天波画扇一摇,竟将河水尽收画中,转眼间,那山水画中便多了一条蚯蚓般大小的河流缓缓流淌。 最后收的是灵脉。 灵脉乃灵气汇聚而成,这整条如此庞大的灵脉其中灵力磅礴难以想象,常用的储存灵气的灵石等物,便是扔出一万块来也收不尽。 卫萱正好奇尽时渊要如何收取,却见其祭出一鼎。那鼎不过一尺见方,看着普通,尽时渊只掐了诀一按,竟将那灵脉吸进鼎内。磅礴的灵气疯狂地涌进鼎中。如此巨大的灵脉,足足花了一刻钟才收完。待那鼎吸入了全部灵脉,竟象吃饱了似地打了个嗝。 卫萱惊得连退两步,仔细看着那鼎,尽时渊却将那鼎下足一提,翻转过来一倒,顿时“劈哩啪啦”倒出满地珠子。卫萱定睛一看,顿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竟全是珍贵难得一见的灵气珠! ... ... 第七十八章 分配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卫萱与皇甫初白二人只看得目瞪口呆,便是方天波亦十分诧异,他再未料到尽时渊竟如此轻易便收取了整条灵脉并将其化为一鼎灵气珠!且这鼎看着不大,其内容量极大,这一鼎倒出来蚕豆大小的灵气珠“咕噜咕噜”滚了一地,怕不得有万把颗! 卫萱只看得眼都直了!这灵气珠乃是纯粹由浓郁的灵气所化,炼丹时加一丸可直接提升丹药内蕴含的灵气,布阵时可比灵石撑得更久,受伤时服一丸可借其中灵气加速修复伤势,便是闲着无事修炼时服一丸亦可增快修炼进度:端的是百益而无一害的好东西! 只是此物须得于灵脉附近灵气极其浓郁处布上聚灵阵以特殊方法收取,得来不易。且其用处甚多,端的是供不应求,寻常弟子难以得见,比之灵石更为不易。那等大修倒也并不是无有如尽时渊此般收取整条灵脉化做灵气珠的手段,只是此为乃是竭泽而渔,灵脉一断便断了整座山的生机,非正道修士可为。是以寻常只得零星慢慢收取。 而此时此灵脉既已被抽出,便是断了那山之根了,再塞不回去,不将其炼制亦是凭空消散。尽时渊收取了整条灵脉,鼎内一倒便倒出一大堆,勿论卫萱与皇甫初白,便是方天波又何尝见过灵气珠竟以以堆计数的,愣是惊得呆了!卫萱更是半天合不拢嘴,伸手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只疼得“哎哟”一声几乎跳起来。 自来只听过于灵气浓郁处炼制灵气珠的,何曾见过将一整条灵脉炼成如此巨量的灵气珠! 灵气珠不比灵石,灵石乃是将灵气纳于石内,而灵气珠并无载体,极易消散。尽时渊立即取出十数只玉瓶,用灵气珠将容量极大的玉瓶塞得满满的,又取了几只,仍塞满,直装了有二十四瓶方罢。 三人看尽时渊装瓶只看得傻了眼,卫萱只觉得眼花缭乱,如此巨量的灵气珠,当能换得多少东西,便是用于修炼又可用多少年!饶是方天波,堂堂结丹真人,亦是紧了紧手指才抓稳了画扇未掉下地。 尽时渊收了灵气珠,却将那些瓶子放在地上,先不去管它。却掐了诀向那熔岩中心的烈焰一招,竟招出一团异火。卫萱这才看清那熔岩中心的异火当是什么火种,只是她所修乃木系灵脉,与火研究不多,竟不认得。 那火自艳红的熔岩中而出,却隐隐呈青色,极其纯净,稍微离得略近便觉炙热难耐。只见尽时渊仍取了只玉瓶,向那火种一样,那火便被收进玉瓶中。 尽时渊收完那火,见除古木外诸宝俱收,才微微喘了口气,却向方天波道:“方前辈,卫道友擅炼器,那铁精不如便与了卫道友吧。” 卫萱顿时一愣,此行她出力甚少,且获此宝更是坐享其成。既然队伍有所得,必不至让她空手而归,却并未敢要求太多。见尽时渊要将整块铁精给自己,卫萱忙看向方天波。 方天波不甚在意地挥挥手:“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都拿去吧。” 结丹真人方天波不太看的上眼,于卫萱却正合用。见方天波发话,卫萱欢喜地忙将那大块铁精收入乾坤袋中。铁精虽非甚奇珍异宝,却在炼器中十分常用,更兼其亦非常见之物,如此大块更是罕有,也算得是样宝物了。自己无论如何也用不上这许多,大部分还能拿去换其它东西。 分完铁精,尽时渊便将手中玉瓶递给方天波:“如我所料不差,方前辈所修当是火系灵脉,此深幽熔焰虽非上等火种,却亦是难得。” 方天波正欲寻一火种而未得,见此火却为自己合用,也不多话,接了直接收起。 那条暗河本是普通河水,只是阴寒之气重了些,如今收在方天波画扇之中,若是好生祭炼,倒可炼成件普通水系法器。 剩下的便是整整二十四瓶灵气珠了。尽时渊便问方天波:“方前辈您看如何?” 方天波扫了眼,却看了看皇甫初白:“师妹与卫小友各得两瓶,我得八瓶,尽小友你得十二瓶。” 卫萱吓了一跳,万没想到得了铁精便罢,灵气珠如此珍贵之物还有自己的份,忙坚辞不受:“无功不受禄,实在受之有愧!” 方天波已取了八瓶收了,皇甫初白见状便跟着取了两瓶塞进卫萱怀里:“让你拿你就拿,你于旁护法亦是一功。” 尽时渊右手一卷,收了十二瓶:“收了吧,我们此行如此危险,有此意外收获总不至于得不偿失了。” 见三人俱已同意,卫萱虽不好意思,却实在抵不过整整两瓶灵气珠的**,挣扎半晌还是收了。只是捧着这两瓶灵气珠,犹如捧着两团炽热的火焰。 东陵虽非小门小派,她却非精英弟子,灵气珠这等宝物虽见过,却未曾得过,日常用的亦不过是灵石。而此时一得便得了整整两瓶,其中怕不得有数百上千颗,她何曾见过如此巨大的财富!只惊得坐立不安,捧了玉瓶看了又看才收进乾坤袋中,却又摸了摸乾坤袋仿佛生怕这笔巨大的财富似南柯一梦。 总想拿出来看看,却又想着自回去后定得仔细藏好,若被人发现自己怀有巨富,怀璧其罪的道理谁都明白。一时间思绪纷乱。 尽时渊揣入整整十二瓶,亦是心满意足。她眼界甚高,寻常事物瞧不入眼。而此时修为尚低,好东西却难以入手,这灵气珠倒抵的过了。且此次收获如此丰厚,便是之后再无所得,仅凭这十二瓶灵气珠,亦算得陡然暴富了。便是以她眼识,以如今囊中羞涩的现状,对着这十二瓶灵气珠,亦不由得心多跳了几跳。 四人满载而归,卫萱却犹如揣了个宝盆。她何曾见过如此巨量的灵气珠,犹如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走路都犹如踩着棉花,晕乎乎不知其所,满心只想着那两瓶灵气珠。 ... ... 第七十九章 八卦迷魂阵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见宝物收完,尽时渊却甩出飞剑向那锁链法宝本身用力一扎,几乎将其扎了个对穿,其却再无动静。见其平静,尽时渊便将剑一挑将其挑起,连带五条长达数十里的锁链亦挑动起来,其却仍无动静。 皇甫初白已被这不是何物的法宝惊得狠了,见尽时渊挑动,忙后退两步静待其变。谁想那物竟似彻底坏了一般,再无动静。 见其再无动作,尽时渊便开了乾坤袋将其一收,只见“哗啦啦”一阵响,竟将那法宝连同数十里长的锁链俱收进了乾坤袋中,因锁链极长,直收了燃香工夫方将其尽收袋中。 皇甫初白只看得心下一颤,如此难缠的法宝不远远避之,竟还要将它收了去,却是胆大无匹!转念一想,自己等人不知其理,降服不得此宝,尽时渊却不同,或许他日对其有用。 待其尽收锁链,周围已只剩残植断根,一片狼藉。 卫萱正沉浸在陡然暴富的巨大惊喜之中,然而方天波后一句却顿时仿佛自头脚下一盆凉水:“此行未想有此意外之获,只是如今我们要下地道去寻魔修了,各位打起精神来。” 卫萱猛然惊醒,不错,收获归收获,他们此行为魔修而来,寻着那魔修方是最为紧要之事。 尽时渊取了罗盘与龟甲,再卜了一卦,那魔修便在地道方向不过两里处。众人摩拳擦掌,战意赫赫。尽时渊却将此前魔修中或有元婴修士的猜测出言警告:“……万望前辈务要小心为上。” 方天波画扇一挥,扫除了入口处杂物,当先一步踏了进去:“我自当小心为上,却亦不必投鼠忌器。便是胜不得,性命当还是逃得的。”皇甫初白已紧步跟上。 见其成竹在胸,尽时渊便举步跟上。卫萱暗自一凛,亦紧随其后进入地道。 地道并不狭窄,足有一丈宽,亦并不昏暗,壁上每隔三丈便镶有一颗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足以照亮脚下。这地道中亦无甚霉腐气味,显然是常有人来人往行走维护之处。 方天波一马当先,慢慢开路,皇甫初白紧随其后,其次是尽时渊与卫萱。 他们并不知魔修是否在此地道之内,只是照着尽时渊卦象而行。 方天波不敢走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缓缓而行。地道中极其安静,只闻四人脚步声。与他们相伴同行的亦只有脚下随自己移动而变化的影子。 尽时渊稍稍放开神识仔细感知周围环境,便是再细微之处亦不肯放过。只是为免惊扰魔修,神识不敢尽力放开,只于身前三丈处查探。 一行人渐渐深入,身后地道入口已渐渐不见。只是他们渐渐深入之后,并未发觉,地道外那块被尽时渊劈成两半的巨石不知何时已被人重新合了起来,无声无息地将入口重新堵住。那石虽法宝已去,裂缝仍在,却胜在巨大,仓促间亦难以推开。 地道一眼望不到尽头,脚下一块一块石砖延伸仿佛无穷无尽,壁上一颗一颗的夜明珠亦仿佛无穷无尽。四人直走了盏茶工夫,以他们脚程,哪怕缓缓而行,亦过了两里地了。 方天波脚下一顿,皇甫初白猛然握紧手中飞剑,死死盯着前方。方天波却抬臂一挡:“此路有诈,我们只怕又陷了阵了!” 尽时渊亦皱眉道:“不错,照之前卦象该是已经到了。”说着,却闭了眼,放开神识。然而其神识甫一放开,却是神色一变。其言尚未出口,却听同样放开了神识的方天波已冷声道:“八卦**阵。” 不错,正是八卦**阵。此阵极为常见,却极其难解,若是找不着方位,便寻不着生门,只怕蹉跎此生亦不得出。更何况他们如今在地道中,仅能见前后,其它一概不见,便是己身何处都不得知,要寻方位更不知自何谈起,要破阵更是难上加难! 方天波话音刚落,卫萱脸色刷白,不由一把抓了尽时渊胳膊:“如今当如何是好?”饶是其不擅阵法,亦对此阵有所耳闻。 尽时渊却冷冷一笑:“无妨。若是旁的只怕还有些波折,这八卦**阵却困不住我。只是他们如此款待我们,不送他们份大礼却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皇甫初白眼前一亮:“怎么说?” 方天波却道:“不忙,既然你有把握破此阵,我们便好好设一局。” 尽时渊应是:“晚辈亦正有此意。” 四人如此这般商议一番,却再次整装前行。只是如今他们已知早已陷阵,虽是前行,其实却是不知前往何方。只是此时他们已心中有数,不象那无头苍蝇似地乱转,而是便走便打探。 走了两圈,几人好似越走越焦躁,卫萱与皇甫初白更吵了起来,推推搡搡就差没拔剑动手了,尽时渊一边拉一个费了好大力才拉住了。再走了两圈,卫萱突然“嘤嘤”地哭起来,指桑骂槐的,皇甫初白再忍不住拔剑相向,二人便动起手来,方天波黑着脸竟压不住。 此处不过地道,虽非十分逼仄,动起手来却仍感十分束手束脚,二女于此辗转腾挪,不一会儿便双双带伤,尽时渊拉了这个劝那个,场面十分混乱。 待她二人打了久了,气也出了,尽时渊方将她二人拖开。二女气喘吁吁,横眉冷目。卫萱却向尽时渊悄声道:“如何?” 尽时渊只摇了摇头:“如此混乱的场面,端的是可乘之机,竟未趁乱上来。那魔修若非无法查看这阵内情况,便是此时有要事缠身,无暇他顾: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 卫萱与皇甫初白俱是点皮外伤,看着其形可怖,其实与行动一无关碍。方天波便一声令下:“动手!” 尽时渊“唰”得一扬手中飞剑,剑指墙壁某处:“开!” 在方天波的带领下,四人合力向着那点用尽全力攻去!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伴随着巨大的烟尘,那地道墙壁竟被生生破开一个三四尺宽大洞! 然后就在透过飞扬弥漫的厚厚的尘土将要看清洞后的一瞬间,方天波与尽时渊陡然脸色煞白,几乎同时大叫到:“不好!”“快走!” 方天波一把拉过皇甫初白,尽时渊亦猛地拽过还未及反应的卫萱,夺路而逃! ... ... 第八十章 魔物(补6号更)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对八卦**阵一切变化皆了然于心,此阵当真困不住她,是以方夸下海口要送魔修一份大礼。他们已布置好应对手段,试探过魔修反应后,方破开与魔修位置仅一墙之隔的那道墙壁,以攻其不备。 方天波已做足了其后有结丹甚至元婴魔修的准备,他们如此攻其不备,以他的实力,便是结丹魔修亦要吃大亏,若是元婴魔修,一时反应不及陡然之间他们亦能逃的出去。 只是他们万未料到洞后竟是那般景象! 方天波速度极快,只眨眼间尽时渊与卫萱便被甩出一大截。方天波咬了咬牙,拉了她二人一起飞遁。 尽时渊虽心下焦急,此时却是眼前一亮,方天波速度远超结丹修士,便是于寻常元婴修士亦不遑多让,难怪对于能自元婴修士手中逃出生天信心十足,这般速度元婴修士若非有备亦非轻易追得上,确是有恃无恐。只是面对那事物,却不是那么容易逃的! 尽时渊不时指点方向,方天波便拉着她们一心全力奔逃。 卫萱却从来经过如此飞速,地上青砖极速飞掠而过,壁上夜明珠已几乎连成一条线。她尚未知为何要如此拼命奔逃,只是能让方天波如此惊慌,必非易与!只是如此高速让她目不暇接,连眼都有些晕,早已看不清前方事物,只得闭了眼屏气凝息静听四周动静。 皇甫初白不敢打扰方天波,死死咬着唇紧盯着身后。她亦未明了是何等大修让师兄竟如此失态,能逼得向来自负的师兄如此逃窜,她不自觉地仿佛感到一股浸骨的凉意自后背油然升起,只得紧盯身后以防被袭。 方天波左手拉了皇甫初白,右手拉了卫萱,卫萱再拉着尽时渊。尽时渊却忽道:“卫道友抱着我!” 卫萱不知其何意,却依言咬牙一用力抱住了她腰,尽时渊右手便空出来。她虽是筑基修为,战力强悍却不下结丹,此前于左臂有憾便一直未修复左臂,以其之力仅余右臂亦未觉不足。然而她从未象此刻一样深深后悔未能及早修复左臂,此时仅靠右臂,只怕来不及挣得那一线之机! 尽时渊一边为方天波指路,一边用右手掏出一叠符纸塞在胸前备用,再用右手飞快地掐着诀,口中亦是念念有词。 然后卫萱却仿佛感到这地道中渐渐阴冷起来,不知是否是自己错觉。正有些疑惑,却见皇甫初白微微打了个啰嗦,顿时心下一警:她们筑基修士,除非遇上特殊情况,否则平日里早已寒暑不侵,怎会感到冷?! 皇甫初白亦是眉头紧皱,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怕打扰到方天波,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卫萱左手紧紧地抱着腰,见尽时渊忙碌,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只得越抱得紧些。只是方天波遁速极疾,她虽是筑基修为,抱着尽时渊这么大一个人久了亦觉有些吃力,只得咬紧牙关。皇甫初白帮不上方天波,一转头正见卫萱吃力,便帮忙抱了尽时渊。卫萱顿时略松了口气,只是尚未等她缓过来,却听尽时渊道:“不好!此阵有人操控,已变了向了!” 方天波毫不犹豫:“破壁!” 尽时渊却摇头道:“破不了,壁后是山体。” 方天波的声音听不见一丝颤抖:“可能出?” 尽时渊抬头看了看顶上:“它已追上来了,可能不得出了。”卫萱忙亦抬头,这才发现顶上不知何时好象竟比周围略暗了些。 方天波略微沉吟:“你的土遁可还能使?”他亦知带着这么多人强使土遁之术只怕于尽时渊身体伤害极大,只是此时逃命,顾不得那许多了。 尽时渊又看了看地下:“能使,只是如今四周俱已被困,找不着能使土遁之法的去处。”卫萱这才发现地下亦暗了些,且不知为何,那壁上的夜明珠都仿佛黯淡了下来,冷冷地飘忽不定,仿佛那不是夜明珠,而是一盏有灯在随风摆动,带动得因极快的速度而连成一线的夜明珠线亦飘忽不止。 尽时渊又掏出了面令旗插在腰带上。 卫萱却陡然觉得好似不知何处吹来一股阴风,全身寒毛都倒竖了起来!地道内更暗了几分,那夜明珠愈发黯淡且飘忽不定,仿佛那阴风要将这夜明珠之光吹得灭了! 卫萱心下陡然一寒,这是什么术法,尚未见其形便先声夺人! 方天波声音又起:“出口已被其封住了吗?我们早走了不止两里了仍不得出。”此时其声仍平稳如常,其实却亦是心如擂鼓,若单是元婴修士他尚有把握逃得出去,可如今便是他亦无丝毫把握。 尽时渊紧盯着越来越阴暗的墙壁,额头上竟冒出细密的汗珠:“是,所以我方才说怕不得出了。不过此阵有人操控,出口亦在变幻,若我们一只飞遁,那魔物穷追我们之时,只要和那操阵之人有一丝脱节,便可能让我找着可乘之机寻隙而出。只是其机会十分难得,若是那操阵之人与那魔物配合默契,我等便再无生机!且那魔物速度比我们更快上一分,若让它完全追上我们也是逃不了了,给我们的时间只怕不多!” 还有一句话她却并未说出口,若是那不知何处的元婴修士便是这操阵之人,有那等大修与魔物配合,他们便是再有通天之能,亦出不去了! 方天波再不说话,憋着一口气只咬紧牙关竭尽全力带着她们飞遁。 忽然,仿佛一滴水滴在了卫萱头上,她顿时一愣,下意识地抬头一看。顶上因飞速逃遁,看不仔细,却仿佛象是被什么浸湿了似的,石色越发暗沉。 皇甫初白却陡然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一个答案在脑海中呼之欲出!比他们更快的速度、阴寒、水,尽时渊更称其为魔物,显见的并非魔修,且有令师兄与尽时渊皆仓惶出逃的强大实力,皇甫初白脸色“唰”地惨白,今天只怕真要交待在这里了!千算万算竟不知那魔修竟还有如此底牌! ... ... 第八十一章 玄阴水煞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又一滴水滴在了卫萱脖子里,卫萱这才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是墙壁真被水浸润了。只是此事颇为蹊跷,此地道无论地面或是墙壁皆是青石铺就,并无土层渗水,且修士修筑的地道必能防水,山体中的水断不可渗入。难道尽时渊口中所说那魔物修的乃是水? 只见不多时,地道中便响起“滴滴嗒嗒”的水声,夜明珠亦越发黯淡,地道中阴风阵阵,耳旁犹如鬼泣狼嚎,却又夹杂着丝丝幽怨悲鸣,惨不忍睹。卫萱心中不由有些疑惑,此等声势,与其说是魔修,怎么反倒象是鬼修? 方天波已是竭尽全力全速飞遁,那物却仍步步追了上来。而尽时渊不时指点方向,逼得那操阵这人不停变幻这八卦**阵以防其突破,尽时渊却聚精会神寻找那每次变阵时的一丝空隙以寻可乘之机。 只是那可乘之机尚未待她寻着,身后的夜明珠陡然熄灭,他们身后突然变得漆黑一片,幽深的地道仿佛一只噬人怪兽巨大的口随时能将他们吞噬。一直盯着身后的皇甫初白被此变一惊,“呀!”了一声却忙又止了声。 顶上不断地滴下水来,犹如雨下,只是那水极其冰寒,一滴在皮肤上顿时激起一片鸡皮疙瘩,那水却更似要钻入皮肤毛孔深处,恶心得卫萱忙将其甩掉。 那阴风越发肆虐,声声惨啸犹如厉鬼嘶号,碜人心肺! 突然,身后黑暗中陡然伸出一片阴影,犹如一只黑暗的手在挥舞,仿佛要将什么抓进黑暗里! 尽时渊声音一沉:“方前辈,它已追上我们了!” 方天波心下焦急,却无计可施,只“嗯”了一声仍全力飞遁。 突然,又一只“手”自那黑暗不可见处伸出,亦挥舞着,卷动着。眨眼间,便有不知多少只“手”齐齐伸出,如群蛇乱舞,只怕沾着一丝便要被它抓住! 那黑“手”一展,便几乎捞住了卫萱的脚,卫萱心脏猛得一缩,拼命缩了脚未被它抓住。可那“手”却越伸越长,几乎便要够着卫萱的脚了!卫萱拼了命地把脚往回缩,后背心冷汗直冒,却见尽时渊猛然甩出一张爆裂符,顿时只见身后“嘭”地一声巨响,那“手”缩了回去。 一张爆裂符威力有限,可是在地道这样半密闭的空间里,却显得威力更大,沉闷的“轰隆隆”的爆炸声远远回荡。 可是那爆裂符仅略微阻了那物一阻,眨眼间便再次追了上来,无数黑“手”再度扑了上来挥舞着。卫萱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地一声惨叫刚吐出一点又竭力憋了回去。一个答案浮上脑海,能令方天波如此惧怕的魔物,只怕便是玄**煞了! 玄**煞成与有水脉的极煞之地,极其浓重的煞气于水中氤氲,不知无数年后方能成此物。此物形体飘忽,几乎没有实体,不侵水火,不加刀兵,很难有什么东西伤的着它,十分难缠。却又速度极快,且能穿过土木金石,又甚少有东西能挡的住它,同等修为的修士几乎都逃不出其掌握。只要被其侵蚀,便煞气缠身,渐渐侵蚀人四肢百骸乃至灵脉丹田,极难驱除。 前方地道突然暗了下来,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卫萱与皇甫初白俱是一慌,尽时渊却道:“无妨,不过是走了方才走过的路了。” 只是于这漆黑中,什么都看不见,便是后面黑“手”亦不知其何在。看不见的才是最恐怖的,不知那“手”何时会抓过来! 卫萱死死地盯着身后,更集中神识只欲探清身后情况。只是身后的黑并非止无光照,而是因为玄**煞而成,便是神识亦为其所阻,探不分明。 爆裂符于其伤害甚小,尽时渊却又甩出一张五雷符。五道不同的雷光齐齐劈了下去,顿时将身后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炸出一片空洞,借那雷光,卫萱方稍稍看见了那雷落处,黑暗顿消。 只是雷息后,身上黑暗再度重聚,那不知黑“手”何时袭来的恐惧再次席卷而至。 拉着三女逃了这么久,方天波已几乎筋疲力尽,却未敢放松一丝,更巴不得还能再快上一分,方能逃出身后的玄**煞。只是玄**煞速度极快,穷追不舍,甚至比他们还要快上一分,根本甩不脱。 尽时渊再甩去一张五雷符,将地面都炸出一个坑,却仍只略微阻了那玄**煞一阻,便又追了上来。 饶是沉稳如方天波亦不由心焦问道:“还不能找着机会吗?” 尽时渊再次甩出五雷符:“尚未。” 只是此次可能未正中玄**煞,五雷竟然连稍阻一阻都未能,那黑“手”毫不受阻已然缠上了皇甫初白右小腿,将其一拉,拉得方天波都为之一滞。 皇甫初白一声惨叫,右腿乱蹬。她一手被方天波拉住,一手抱了尽时渊腰,竟是抽不出空来。尽时渊听她惨叫,便知不好,当即抽剑连着一张驱鬼符估摸着方位“咄!”地一声狠狠刺去! 玄**煞乃是魔物,并非鬼物,这驱鬼符与其克制不大,只是尽时渊已下得狠手,早先准备好的一道五雷法亦是同时发了出去。双管齐下总算刺得黑“手”缩了回去。 皇甫初白劫后余生惊魂未定,却听尽时渊道:“皇甫道友只怕已为煞气缠上,请将伤腿置于我腰。” 皇甫初白正感到小腿阵阵刺痛,更兼一阵恶寒袭遍全身,已心知不好。闻尽时渊此言,忙依言将小腿靠在了尽时渊腰上。 此时漆黑一片,方天波凭着结丹修为勉强能辨别方向,三女却双目无法视物,尽时渊感觉到了皇甫初白小腿靠过来才能找准位置。 皇甫初白正不知其意欲何为,却感小腿猛然剧痛,竟是利刃刺入,忍不住“啊!”地一声惨叫! 尽时渊将朱砂等物抹于剑尖,转手便向皇甫初白伤腿刺去,却又念了几句咒。 皇甫初白虽觉伤口剧透,之前的阵阵刺痛及恶寒之感却迅速退去,顿时明白尽时渊已帮自己驱了煞了,忙低声道谢。 ... ... 第八十二章 再袭(补7号更)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却顾不上理她,身后玄**煞步步进逼,一处理完她伤口,尽时渊再次甩出五雷符。虽不能将其重创,只阻上一阻便是好的。 时间便在这一追一逃中渐渐流逝,只是于他们而言拖得越长越对他们无益。一则方天波越来越疲惫,而玄**煞却不知疲倦;二则他们在这八卦**阵中拖得越久,那操阵之人越可能摸着尽时渊行动风格,若是被其抓住了规律,他们再无可能乘隙出逃! 为防再次被玄**煞抓住,尽时渊更频繁地丢出五雷符,总算是拖得玄**煞一时近不得身。只是她带的五雷符并无太多,撑不了多久,到时候只怕要束手无策了。 时间和五雷符俱在渐渐消耗,尽时渊亦渐渐心下焦急,只是一直寻不着契机。逼不得已,只得与方天波商量:“方前辈,那操阵魔修亦十分难缠,只怕我们要堵上性命博了一博了。” 方天波毫不犹豫道:“那便博上一博吧,再不博,命都丢在这里,再有万般手段亦于事无补。你只说如何。” 见方天波首肯,尽时渊方道:“我们寻一处墙后非山体的地方强行破壁,打乱阵法,逼出其破绽。只是此举必会为玄**煞趁机所伤。” 话音未落,方天波已斩钉截铁道:“好!” 尽时渊亦不由心下暗赞,这方天波亦是心志坚毅之辈,如此生死关头竟丝毫不犹豫。 计议已定,尽时渊便专心寻找破壁点。不多时,便感到这阵再次变化,说时迟那时快,尽时渊只喊一声:“破!” 卫萱与皇甫初白将尽时渊一丢,四人同时拔剑全力向右一击,只听一声爆响,墙上顿时破开一个大洞。就耽误了这么一刹那的工夫,玄**煞已扑了上来,目不能视都能感觉到一阵阴寒的气息狠狠地直扑而来,离得最近的尽时渊与卫萱顿时被数只黑“手”拉住。 尽时渊扬剑猛刺,将黑“手”刺了回去。然而那黑“手”虽退,更多的黑“手”却扑了上来。眼看就要将她们吞没,这千钧一发之际,方天波画扇一展,挡住了玄**煞,却听那画扇竟“咯吱”一声响。四人趁此间隙冲过了大洞,方天波将她们一把扯住,再次飞遁。 尽时渊将她二人的煞气处理了一下,煞是驱了,却已俱各带伤。不过此伤不过皮肉小伤,四人俱未受重创,比之前预料的好得多了。 只是阵法仍未让她寻着可乘之机。 过不多时,他们在次如法炮制,再次各带了点小伤后正欲继续奔逃,如此再三,尽时渊却忽喊:“有了!” 他们和玄**煞接连陡然变换路径,逼得那魔修不得不频繁匆忙变换阵法,终于露出了破绽。 尽时渊大喝一声:“右边!开!”四人于这黑暗中多次破壁,已练出默契,尽时渊话音刚落,四柄飞剑已齐齐击向右墙,顿时破开一个大洞。 只是此洞后光明陡然照来让四人眼睛一痛。 方天波顾不上什么,拉了四人夺路狂奔。尽时渊长出一口气,虽然他们已俱各多处带伤,但总算是突出了八卦**阵了。 此时后方虽然被玄**煞覆盖,仍旧黑暗,前方却已重现夜明珠,其光虽不耀眼,却令四人一喜,心生雀跃。前方因不再被玄**煞阻挡,神识已能展开。四人顿时发现他们离入口已经不远。 卫萱顿时喜道:“总算要逃出去了!”话音未落,却好似被什么掐住了喉咙戛然而止! 落入他们眼帘的,赫然是死死阻住入口的巨石! 后有玄**煞穷追不舍,前有巨石阻路,竟是已陷绝境! 卫萱面色大变,天欲亡我乎? 方天波却狠声道:“冲!” 尽时渊却急道:“此时我们已脱阵,不如前辈略挡一挡那玄**煞,只需给我两息工夫,我三人便可破石!” 方天波立即应了:“好!”言毕,猛然一冲,离那入口已不足三丈,便将三女向着入口处用力一甩,将三人直甩了出去,自己却抖开画扇,一跺脚转身迎向玄**煞。 他虽亦惧这玄**煞,不敢言胜,却未尝没有一挡而退之力。 尽时渊等人却就着方天波将她们仍出去的力道,挺身一纵便几乎到了巨石前。以她们如今的默契,不用喊话便齐齐举剑一刺。 那石虽巨,却是被尽时渊破过了的,一应威力早已不复,不过寻常巨石。此刺便将石中击出了一个大窟窿。 玄**煞已猛然扑到了方天波跟前,方天波举扇抵挡,那画扇今日多次抵挡了玄**煞,纸面竟“撕拉”一声轻响,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缝! 方天波面色一变,却仍死死撑住,右手迅速掐诀,猛然甩出一道术雷。仓促间威力虽有限,然其堂堂结丹真人,此雷亦是劈得那黑影为之一散,足足一息才再次聚拢来。 他为三女争得的这一息喘息之机,三女再次齐齐举剑一刺,只听“轰隆隆”一阵声响,那巨石碎裂成多块滚落一地,通道业已打开! 方天波转身拉上三女拔腿就跑,玄**煞再次扑了上来。然而此时他们已出了地道了,外面天阔地广,四人纵剑而起,就要跃上半空中。玄**煞不能腾空,他们终于自那濒死险境中逃了出来! 卫萱几乎喜极而泣,皇甫初白亦是哽咽不能言,方天波拉着她们逃了这么久,更是已筋疲力尽,话都说不出来了。尽时渊集中精力拼命与那操阵的魔修周旋,亦是累得精神不济。 然而他们刚要喘口气,一声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呼啸而至,正袭向尽时渊。尽时渊拔剑便挡,却被那物巨力震得双臂发麻,连连退步,若不是方天波一把拉住她,她眼见就要被逼入玄**煞刚刚扑至的入口处! 那物被挡住“铛”得一声落在地上,却是一柄飞剑。 卫萱与皇甫初白齐齐伸手将她拉上飞剑,险险脱了玄**煞纠缠。却是又有三道破空声齐至,敌人已至! ... ... 第八十三章 交手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四人齐齐变色,只见不远处四道身影袭来,身后又是玄**煞虎视眈眈,地道中更有那操阵的魔修于暗处伺机,一时情况极其危急! 方天波脸色一变:“走!”要不甩掉来袭四人,要不甩掉玄**煞,断不能让他们包抄于此! 然而四人纵剑方起,地道中便冲出一道身影,直扑四人。方天波顿时心下一沉,此时他们被双面夹击,怕不得要拼命了。所幸那玄**煞无神智,不分敌友,对方投鼠忌器,未曾在地道中动手,否则他们便要全交待在地道里了。 自地道中冲出的魔修离他们甚近,又是有备而来,甫一出现,便是一道法宝丢了过来,配合着玄**煞夹击了过来。 此时离地道最近的便是尽时渊,她看着又是四人中修为最低,正好挑软柿子捏。玄**煞自然扑向最近的近视眼,魔修放出的法宝及其本人亦是袭向她,她转眼便成攻之所向,情况危急! 那法宝乃是一鞭型法宝,呼啸着向她卷来。方天波将飞剑一纵,陡然转上去三尺,堪堪避过法宝,玄**煞亦是扑了个空。那法宝却诡异地将尾部一甩,向尽时渊脚腕缠来。 尽时渊手中长剑一抖,将其磕开,那尾部却陡然张开,其**出一道极细的针。那针于这夜色中几乎不可见,直插尽时渊颈脖处。那开口更似一条毒蛇,张口便咬。与此同时,那魔修亦欺身而至,挥着一只锤型法宝便攻了上来。 寻常修士比拼大多先用术法、飞剑,甚少亲身扑上去的,此魔修怕是煅体之流。尽时渊不敢与其硬拼,方天波却接了上去:“哼,先拿你来试试手。” 那魔修“桀桀”怪笑道:“哎哟哟,人家疼惜小娘门儿,却不耐烦跟你这样粗汉子双修。”明明生死相博,却要说成双修,明明方天波玉树临风气宇不凡,却被说成粗汉子。只是一听此声,尽时渊即刻出言警告:“前辈!此人便是之前搬山压住我们二人其中之一,另有一个女修是他徒弟,尚未露面!” 那中年男子模样魔修长得端的亦是一表人才,观之好似正门大派精英弟子风范,声音亦是温润可亲,一开口说话却令人毛骨悚然:“哎呀呀,你要是惦记上我们家姑娘了只管说,我将你送给她让她好好‘服侍’你便是了!”说话间,眼内却寒光一闪,这方天波正接上他,那魔修亦是结丹修为,二人一时难分高下,而那“毒蛇”法宝偷袭尽时渊竟未得手,便是那微不可查的细针都被她躲过了。 这魔修顿时对尽时渊高看了一眼,此女观之修为平淡无奇,却是个极警醒的。 魔修将四人死死向下方压,想要将他们压到玄**煞处,四人却要向上挣脱,正在难分难解之时,另一边袭来的四道身影已至!三女同祭飞剑,正要迎战,皇甫初白却眼前一亮:“是傀儡!” 三女顿时一喜,傀儡不会用甚术法,只能力拼,战力比之生前低了不少,要好应付得多。 照之前商议,卫萱与皇甫初白一人接上两具傀儡厮杀去了,以她二人实力,以一敌二当无太大意外。尽时渊见此间局势稳定,便去帮方天波。只要杀了操控之人,那傀儡便再无用了。 方天波本战力不俗,尽时渊更是练气时便能克结丹巅峰的人物。虽那时不过同门弟子切磋,此时生死相搏魔修自然更狠得多,然此时尽时渊已是筑基,更不怕结丹了。局势顿时逆转,方天波与尽时渊一齐出手,只将那魔修压得喘不过气来。 见此时优势明显,方天波手下却更狠:“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尽时渊亦是此意,却不得不提防偷袭:“那女修尚未至,需得防着。” 二人经之前地道逃命,已有了些默契,眼见那魔修左右支绌,已是狼狈不堪。二人却不敢大意,魔修极其狡猾,虽他二人战力强盛,然胜得如此容易却亦不敢放松警惕。 而此时那魔修却是叫苦连天,只得大叫:“徒儿!出来!” 顿时只听鬼魅般的一声嬉笑:“师父,您老人家这么快就想我了?”甜腻酥软的声音不象是问候师尊,倒象是向情郎撒娇。 尽时渊心下一凌,出言警示:“便是此女了!” 这女修“腾”地自地道中跳将出来,舞着一条彩带直奔尽时渊:“我常与男人双修,倒是没尝过姑娘滋味,不如师父您老人家教教我?”此女观之年近三十,成熟又年轻的酮体几乎不着寸缕,只一根丝带勉强掩住了身上三点最关键的部位,令人心痒难耐恨不得那将根碍事的丝带一把扯了去,好一窥其貌。 此女虽袭向尽时渊,却将那柔若无骨的细腰冲着方天波扭上一扭,又“呵呵”一声娇笑,那笑声柔得几乎滴出水来。那股子媚劲儿只怕是个男人都得要被撩出火来。 方天波虽是正人君子,受此撩拨却也忍不住脸红了红,手上却慢了一丝。只这一丝,那中年男魔修便趁机翻了手,虽未能扭转局势,却是立稳了脚跟。 那女修却不敢再来撩拨方天波,她毕竟只筑基修为,若是一个不慎,只怕便要被方天波斩落马下了。当即笑嘻嘻地朝尽时渊奔来。 尽时渊却大喝一声:“小心毒!”这毒却不是女修发出的。她亮眼登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那男魔修却趁机布毒,只要他们略有疏忽,便要中招! 只是尽时渊向来警醒,四人有了防备,并未让魔修得手。 只是那女修已接上了尽时渊,少了她这一股力,方天波虽不至于让男魔修翻盘,却再难象方才般压着打。 而女魔修这边却陡然变色。她与尽时渊都不过筑基,本以为是个势均力敌,谁想尽时渊太过强悍,一上手便压得其毫无还手之力。那女顿时叫苦连天,却不得不拼命抵挡,连呼救声都来不及发了。 眼见局势渐渐朝尽时渊他们这边倾斜,那男魔修一咬牙,玄**煞竟腾空扑了上来! ... ... 第八十四章 分而击之(补8号更)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亦不由微惊,玄**煞怎可能腾空?! 定睛一看,原来是那魔修以法力托起了一块大石,那玄**煞便附着于那石上! 此事确实难为,以玄**煞之毒,便是方天波亦不得不避其锋芒。当下形势逆转,魔修操着玄**煞附着大石追着方天波,尽时渊一时却被女修缠住,欲救而不得。 方天波的画扇此前已被玄**煞轻微撕裂,他再不敢以硬抗,此时同时要应付男魔修与玄**煞,以一敌二便有些狼狈起来。 尽时渊欲救方天波,却被女魔修缠住,只得加紧攻势先强杀女魔修。 这女魔修使一条飘带,看似飘软无力,其实十分难缠。只是她今次遇上的是尽时渊。 尽时渊一抬手,已是十数张爆裂符砸了过去,强烈的爆炸顿时将女魔修吞没。爆炸刚起,却是数张五雷符凌空劈下,紧接着各种怒涛符、疾火符、厚土符、黄风符纷纷扔了过去,只见原本女魔修所在的半空中已是一片混乱,电闪雷鸣,风起火涌,便是结丹修士亦抗不住,更无论那女魔修只筑基修为。 为强杀女魔修,尽时渊却不敢大意,虽是各种手段频出,却又祭起飞剑,自混乱中穿梭往来,多次感到扎中了那女魔修却仍不停手。 她正忙碌,却听皇甫初白忽然一声闷哼,转头一看,却是一条眼熟的飘带正缠于其腰,而一具傀儡手中飞剑竟以狠狠地扎入她的腹部,只差了一分便是丹田,实在惊险之极! 尽时渊一惊,却见握着那条飘带的正是那女魔修!那女魔修“咯咯”娇笑着:“那边的小妹妹太凶,还是你来陪姐姐玩玩吧!” 皇甫初白回手将腹部飞剑徒手抽出,也顾不得鲜血淋漓,脸色苍白却亦是笑道:“哼,行啊,你既然要来找死,我便成全你就是了!” 那女魔修“嘻嘻”一笑,却又与皇甫初白战做一处。只是她偷袭得手,虽然关键时候让皇甫初白躲了过去未能一击毙命,却仍是重伤了皇甫初白,又带着傀儡一道,皇甫初白转眼便落了下风。 尽时渊暗道不好,转眼一看,自己攻击中心却是一具已被击得几乎稀烂的傀儡,依稀正是方才与皇甫初白交手的其中一具!不由心下暗恨魔修狡猾,必是使了替身之术将傀儡挪了来代替自己麻痹视线,自己却去偷袭了皇甫初白。 这傀儡已被尽时渊毁了,尽时渊当即弃了傀儡转接方天波。他以一敌二,其中之一更是十分狠毒的玄**煞,已是十分危急! 卫萱忙支援皇甫初白,她一人完好一人重伤,却要抵挡那女魔修及其三具傀儡,亦是十分艰难。 尽时渊却向方天波大喝一声:“前辈,请你接住老魔,这玄**煞我来对付!” 方天波不放心:“你如何对付?” 尽时渊看了看天色,此时已天边已渐渐透亮,矣其天亮,如玄**煞这等魔物于阳光下战力便要下降,略拖上一拖于己有利!便朝方天波道:“我将它引开自有办法对付,此地便要请前辈清场了!” 方天波深受玄**煞之困,尽时渊若真能将其引开,那男魔修不是方天波对手,他足可杀了男魔修再接应二女,确可清场!即刻便应了:“好!你撑住一刻钟我们便来接应你!” 尽时渊二话不说,直接跳下地便要接了玄**煞将其引走。那男魔修“嘿嘿”冷笑,他虽不如方天波,却亦非须臾可落败。可这玄**煞得来不易,十分狠毒,尽时渊虽战力强盛不似寻常筑基修士,却亦不过区区筑基。他这玄**煞却近有元婴修为,岂是尽时渊区区筑基可阻,如今尽时渊自要寻死,他岂能不成全,只消片刻必叫尽时渊身死道消!当即放了玄**煞下地追尽时渊而去。 玄**煞一下地,便如鱼得水,其速可超方天波,岂是尽时渊可比,眨眼间便要追上。 只是此处宽广,非比地道,尽时渊有的是地方腾挪,便低低跃上半空中勾那玄**煞。那玄**煞勾不着,停滞不前,尽时渊便又下地引来,待其追上便再次腾空。如此反复,不多时便将玄**煞引得远了。 尽时渊不敢近其身,只得小心躲避,一边却兜着圈子布下阵法要困住玄**煞。她一时奈何不得这玄**煞,却不怕拖时间,时间拖得越久越于她有利。只是其中情状亦十分惊险,离得远了,玄**煞根本不跟过来,离得近了,只需稍有不慎便会被煞气沾染,犹如走钢丝。一时只见尽时渊纵剑拼命奔逃,身后阴风阵阵、鬼泣狼嚎,无数只黑“手”招摇想要抓住前面尽时渊,每次都被她险险避过。 那魔修想得简单,只以为尽时渊不过筑基,便是逃得筋疲力尽亦逃不过玄**煞,只需稍有疏忽,便可拿下尽时渊,哪怕一时拿不下,他也可随时召回玄**煞帮忙。尽时渊将玄**煞引开,魔修又何尝不是用玄**煞将尽时渊引开,他只需召回玄**煞,那尽时渊必回救不及,他用玄**煞随便拿下那二位女修中其中一位,形势便要逆转! 只是其并不知尽时渊底细,其虽逃不过,却有的是手段困住玄**煞。这玄**煞水火不侵、不加刀兵,便是困修士的**阵等物亦困不住它,只是于尽时渊手上却并非无计可施。尽时渊兜着圈子,须臾布下一阵。此阵非属五行,不入八卦,却是于极小范围内扰乱了空间。 那魔修便有通天之能亦想不到尽时渊竟有如此手段。下界常修五行,便是那等渡劫大修,于时间、空间一道上,亦不过摸着些门路,却不敢说自己通晓。尽时渊却是仙君转世,此等手段不过信手拈来。如今虽修为太低,不能用空间之法困住修士,然设下一阵困住没有思想没有意识仅凭本能行事的玄**煞却非难事。 然而她刚刚困住玄**煞,正要略松口气,却突然感到一阵地动山摇,顿时脸色大变,莫不是之前移山压他们的元婴魔修现身了?! ... ... 第八十五章 追击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这边方天波等三人亦是面色大变,若真是元婴魔修亲至,此时更有群敌环伺,只怕没那么容易逃出去! 地动山摇伴随着剧烈的“轰隆”声响起,四人心下警醒,只防备着那元婴魔修不知何时杀出。那魔修师徒却乘此机会加强攻势,欲一举翻盘,那女魔修竟向是豁出命去了,只攻不防,丝毫不顾忌自己身上已是伤痕累累,狞笑着一副以伤换伤的姿态,十分狠辣。 皇甫初白本就重伤,虽服了丹药,伤势好得多了,却仍只勉强撑住不倒,卫萱却得一边帮忙看顾她,一边合力抵挡一人三傀儡,虽勉强招架,却亦是破绽频出,不多时亦是小伤一堆。 方天波却死死地压着那男魔修力求尽早毙敌,尽时渊引走了玄**煞为他争得的这一线之机,若不能在元婴魔修现身前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只怕情势便要倒转了。 那男魔修十分吃力,估计着玄**煞与尽时渊已去得远了,便暗地召回玄**煞。那玄**煞必之尽时渊快得多,必能早一刻赶回,只要玄**煞回来,那两个女娃娃便活不成了,到时候他们师徒合力,还怕收拾不了已势单力孤的方天波! 玄**煞受了召唤,左冲右突要冲出阵法回去救主人,只是其无神智,自知冲突,却不知如何破阵,一时却冲不出去。只是其速极疾,尽时渊欲用空间法阵将其困住,不得不极其频繁地变化法阵,只怕慢了一丝,便要给它冲出去了,一时亦被死死缠住,无暇他顾。 那地动山摇之感愈加剧烈,眼见得又是一座山头拔出,摇摇晃晃地向着方天波他们压了过来。那魔修面露得色,方天波等人却是面色一变。 那元婴魔修再次搬了山来压他们,他们魔修同伙自然有办法自山底出去,而他们此前无虞凭的是尽时渊的土遁之术,此时尽时渊不在,他们更为艰难。 方天波当机立断,弃了已死死压制男魔修的大好机会,展袖将卫萱与皇甫初白一捞,便纵剑而起!只是那魔修岂肯放他们走,二魔死死缠上,不肯轻纵了他们。 只是方天波速度极快,虽不必玄**煞,却轻易甩脱了魔修,便要冲出那山头笼罩的范围。 男魔修已暗自焦急,不知玄**煞出了什么变故,竟迟迟不至。一咬牙,右手飞剑尖向着心头一戳,竟戳出一股热血,口中念念有词。此时天色已渐渐亮起来,有光便有影,那山头笼罩之下,更有大片阴影,那阴影受这魔修驱使,再次变成无数黑影之蛇,向着方天波等人缠了上来! 此时方天波上有大山压下,下有“黑蛇”群起而攻之,眼看便要被那“黑蛇”吞没! 只是那“黑蛇”困得住区区筑基的三女,却困不着结丹真人方天波,他手中画扇一挥,便仿佛有阵感觉不到的风,将群蛇吹落,无数蛇群纷纷落地,再次化做阴影。 画扇再一挥,山底下忽“腾”地燃起熊熊大火,几乎将上方整座山头都烤成红色。那魔修面色大变,赶紧逃命,再顾不上撕缠方天波。方天波却甩出一大把五雷符,将那方炸成一片,女魔修躲避不及,一声惨叫。方天波抓住机会冲出大山笼罩,未被压入山下。 大山“轰隆隆”落下,方天波却顾不得安置伤痕累累的二女,将她二人往地上地方,急急去追魔修。好容易寻着他们踪迹,若再让他们脱了身,便要再次堕入敌暗我明的被动境地了。 魔修师徒来不及逃远,便被方天波追上。眼见方天波来势汹汹,他二人忙逃入地道。此时玄**煞已不在地道内,方天波顾忌着地道内的八卦**阵,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毅然追入地道。此时机会难得,若让魔修逃走了,修复了伤势,只怕再难寻如此良机。 二女趁机疗伤。不知为何,那元婴魔修一直未现身,她二人却不敢掉以轻心,卫萱便为皇甫初白护法。 皇甫初白虽躲避及时未伤着丹田,却亦伤了丹田旁重要灵脉,继而又强撑着战了这些时候,早已撑不住了,此时已失血不少,且因灵脉受损,体内灵力运转受阻,再顾不得客气,服了一丸合元丹,运功疗伤。 方天波却无暇顾忌她二人,单枪匹马地追入地道。他本擅阵法,于那八卦**阵虽不如尽时渊了如指掌,却亦知个大概。此时追得紧,那魔修想必来不及做太多变化,他未必没有可乘之机。 进得阵,他立刻全面放开神识寻找生门。此时没有玄**煞扰乱,却是要容易得多。过不多时,便感到有几处位置可能是生门,只是一时无法断定。此时没那许多空细细揣摩,方天波面浮狠辣之色,咬一咬牙,祭出飞剑,纵剑连破四墙,直冲其中一处可能是生门的所在。 到得那处门口,却见一道傀儡身影一闪而逝,方天波却转身便走,再次破墙去寻另一处可能是生门的所在。 此处地道墙壁极其结实,之前他们破墙而行,乃是合四人之力击于一点。此时他单枪匹马,虽战力远胜三女,却因连续强行破墙,于身体负荷极大,不过数次,嘴角便流下一丝血来。 方天波脸色苍白,却用右手手背随意拭去了嘴角那丝血迹,再次昂剑破墙而去。 且不说方天波于八卦**阵内追杀魔修,却说尽时渊困住玄**煞。 那玄**煞速度十分快,尽时渊此时修为尚浅,便是有诸般手段亦使不出来,虽勉强使出了点空间术法布了个法阵困住了玄**煞,此阵范围却极小,为配合左冲右突的玄**煞,只得竭尽全力随其突势调换法阵,她虽有办法灭了这玄**煞,却苦于抽不出手实施。 且那玄**煞不知疲倦,而尽时渊血肉之躯,此时精神高度集中,极易疲倦,只怕再过不多时,便要被其突破而去,更勿论灭杀了。 一时形势不易。 ... ... 第八十六章 灭杀玄阴水煞(补9号更)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只是此时她必须得牵制住这玄**煞,便是不能亦须得变为可能。此时她竭尽全力亦只能勉强困住玄**煞,若要改变形势,必须兵行险招。 尽时渊行事毫不拖泥带水,心下一定,即刻稍稍放开法阵,让玄**煞自阵中而出,只要它再次追自己,自己带着它于此阵周围绕上几圈,便可能再作手段。只是若是绕圈时被它追上,便可能两败俱伤了。 只是她未料到那魔修召唤玄**煞已久,那水煞一矣脱困,竟丝毫不理会尽时渊,而是直奔地道入口方向而去! 尽时渊大吃一惊,她将这玄**煞带走,本就是为缓解场中压力,若是让它回去,不白费精神了。她急忙要追上玄**煞欲将其拦下,只是那玄**煞速度比她快的多,莫说追上,眨眼睛已被它甩出老远。 如此不多时,玄**煞便可回到战场,她好不容易挣来的局面便要付之一炬。 尽时渊狠了狠心,一掐决,顾不得五行遁法对身体造成的伤害,再次使出土遁之术。几乎同时,她便已先于玄**煞出现在战场中。然而此时,地道口不远便被压下的大山所挡,卫萱与皇甫初白却在山的那面,未见尽时渊出现。而方天波已追魔修入了地道,此地竟是形势大变。 尽时渊强压下因土遁之术带来的巨大压力引发的喉头那点腥甜,却见陡然出现的一座山,便知是方才魔修搬来的山。只是此时不过管山的时候,拦住玄**煞水煞方是首要。玄**煞已出现在眼前,尽时渊再顾不得其它,急忙在其前行方向布下阵法。 只是玄**煞速度太快,其阵法尚未布完,那玄**煞已急至地道入口。尽时渊一见,顿时大急! 那玄**煞一入地道,便几乎能困死其中修士。此时其他人俱已不见,若他们已入地道,只怕要坏事! 万万不可让它再入地道!情急之下,尽时渊逼不得已拿出保命的手段,一剑插入地下。 尽时渊只爆喝一声,顿时仿佛一阵水波荡漾开来,却见方圆三丈之地尽为之一滞,堪堪将那几乎已完全突入地道入口的玄**煞笼罩于内。 而诡异的是,那玄**煞的速度竟突然慢了下来,本飘忽不定的黑影的轮廓亦清晰可辨,其阵阵阴风再不复凛冽,缓缓而过毫无威力,那鬼泣狼嚎之声亦拉得无比悠长,好似轻叹:竟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拉住了它强行将它慢了下来,更好似一只看不见的钟将这处时间调慢了下来! 尽时渊却猛然一大口血喷出。 她前世号称尽时元君,本就乃因擅时间之术而得名。此时虽修为不复,时间之术却仍尽藏胸中,只是此时身体抗不住如此逆天的术法带来的巨大反噬,却是已受了重伤了。 只是此时她已顾不得了,若让玄**煞进入地道,他们便要全盘皆输。说什么都得拦住它! 她虽重伤,却是成功减慢了玄**煞的时间,短暂地拦住了水煞。其时虽短,却已足够她施为。此时既然连时间之术此等于己身伤害极大的禁术都已使出,尽时渊干脆将心一横。她抹了抹下巴上的鲜血,用沾着鲜血的指尖凭空画了一个符咒,指尖微弹,那道符咒慢悠悠地飞向玄**煞。 尽时渊顾不得喘气,却又取出一支毛笔。那毛笔蘸了朱砂,却又取自己血混匀了,便在地上画起符来。这符咒颜色鲜红浓烈得化不开,却又好似在地面上缓缓流淌。 画完十几个符,尽时渊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连嗓子都咳哑了。却将手挥了挥,那符便纷纷向玄**煞游去,连同之前半空中的符咒一同将玄**煞团团围住。 玄**煞虽无神智,却本能地好似感到一阵恐惧,向着符咒反方向躲闪。符咒岂肯放过它,团团紧逼,最终纷纷附着于上。 地面上游动的符咒附于哪处,哪处便似被固定住,待得十数枚符咒尽附于玄**煞,那玄**煞便似被囚牢牢牢困住,再挣脱不得。 此术看似简单,其中手段十分艰深,这符咒便是渡劫大修前来,只怕亦看不懂。更何况此术说来只是符咒,可那符咒行动缓慢,若非时间之术配合,再锁不住目标亦是徒劳。 地面上的符咒锁住了玄**煞,半空中那道更加缓慢的符咒方到达玄**煞处,慢慢地附了上去。 那符咒一矣附着于玄**煞那黑影之上,顿时犹如将一块通红的烙铁浸入水中,那玄**煞的黑影竟猛地沸腾起来,道道黑烟升腾而起,却又随风飘散。 尽时渊剧烈地咳着,腰都弯了下来,便干脆往地上一坐。她使了十分手段方灭了这玄**煞,自己却亦是重伤,只得苦笑。此行受伤不断,已不知值不值当了。 她坐在地上咳着,却仍死死盯着那符咒蚕食着玄**煞。玄**煞的黑影渐渐化作道道黑烟消散,其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地面上十数符咒的禁锢,其中鬼泣声凄厉无比,碜人心魄,却仍慢慢消散了。 当其最后一丝黑影亦化作黑烟消散,尽时渊终于略微松了口气。只要此物不再,便是入了地道亦未尝没有胜机。 此时天色已大白,她正要挣扎起身追入地道,却见卫萱与皇甫初白相扶而来。她二人疗伤未毕,却听见尽时渊爆喝之声,急忙寻来。 三女重聚一处,相互通了下消息。当卫萱与皇甫初白得知在地道中追得自己等人仓惶逃命的玄**煞竟已被尽时渊灭杀,只觉荒诞无稽。只是尽时渊并非那等信口雌黄之徒,却又由不得她们不信。 她二人只好半天方回过神来,三人一商议,决定略加疗伤,便追入地道去寻方天波。 而此时地道中的魔修师徒,竟是满脸不可置信之色,他辛辛苦苦养成的最大的倚仗玄**煞,竟被人灭了!身后方天波紧追不舍,那女魔修便向师父狠声道:“师父,我们只怕要改改计划了!” ... ... 第八十七章 破阵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三女怕方天波事出有变,急忙追入地道。只是此时三女尽皆带伤,便是伤得最轻的卫萱亦是全身小伤口密布。皇甫初白更是脸色苍白,**的创口虽于药力下痊愈,然受创的经脉轻易不得复。 而尽时渊却是面若金纸,呼吸急促,强撑着才未立即倒下。她强灭了玄**煞,乃迫不得已,实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虽成功灭了玄**煞,为他们地道一战争取了胜机,自己却亦是重伤。只是方天波已追入地道,若不能灭了玄**煞,等玄**煞进入地道杀了方天波,再回头来追自己,自己也是逃不出去。 卫萱见尽时渊行动不便,便放了伤势较轻的皇甫初白,转身扶了尽时渊。三女再无犹豫,追入地道。 地道中无了玄**煞,夜明珠依旧。只是不知魔修与方天波何在,还得细细找寻。好在有尽时渊在,倒是不惧那八卦**阵。 只是让她们意外的是,她们方进入八卦**阵不久,便看见墙上一个大洞。皇甫初白只看了一眼便神色大变:“这灼痕,是师兄!”既然已动了狠手,在墙上击出如此大洞,想必情势不会太妙。 皇甫初白心下大急,顾不得身后的卫萱与尽时渊,急忙冲过墙洞。卫萱与尽时渊亦忙追上,然而墙洞后面又是一个墙洞,其后仍是墙洞。 尽时渊忙喊住她:“小心有诈!”她身受重伤,一句话喊出来最后一字竟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如此无力自然喊不住皇甫初白。然而她话音未落,这八卦**阵陡然一转,竟将她二人与皇甫初白隔了开来,再不见皇甫初白身影! 卫萱大急:“这,这……”说着拔剑便要破墙向着皇甫初白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尽时渊死死拽了她袖子:“莫急,这阵中她虽向那边去了,如今却未必还在那边。” 经了如此多事,卫萱如今对尽时渊亦是信任有加,听闻此言,强自镇定下来:“却待如何?” 尽时渊略略喘了口气:“我们找着之前撞到玄**煞的那处房间。此前那房间中便有那魔修同在,想必那处便是此阵操控之处,我们且先去看看,或能见机毁去此阵,则方前辈与黄蜂道友之危当解。” 卫萱自然应允,当即扶了她前行。尽时渊却掐着手指细算,想要算出阵中所在。或许那魔修正有牵制,无法及时变动此阵,只不多时,尽时渊便眼神一亮,将此阵尽描胸中。 此时她虽已重伤,却毫不犹豫剑指左边墙:“若自生门出只怕来不及了,我们不如效方前辈而行,直接冲过去。” 卫萱略有犹豫,此墙必非易与,此前被玄**煞追之时,合四人之力方得连续破墙,此时止她们二人,更何况尽时渊已重伤。然而未及她出言,尽时渊已挺剑而出。卫萱忙跟上,正欲拔剑相助,尽时渊却已一剑击去,只听“轰隆隆”一声,墙上顿时破开一个大洞! 卫萱心下一跳,她早知尽时渊战力强悍,却未料其强悍至此,重伤之时依然能**破墙!然而未等她自惊诧中回过味来,尽时渊已再次破墙而出。 卫萱忙提剑追上。二女协力连破数道墙壁,却见前方陡然出现一个大洞,正是方天波痕迹。 尽时渊拄剑“噗”地咳出一口血,急忙强压下心头气血翻涌,方对卫萱道:“前面洞外便是之前玄**煞及魔修所处房间了,方前辈既已寻至,不知此时境况如何,需得小心为上。”卫萱自然应了,二女提剑探入。 只见那房间内空无一人,却已是一片狼藉。 尽时渊顾不得其它,先于房内寻找操阵中心。仅见地道口的那块大石与那锁链,便知修筑此地大修之手段,断非区区结丹可为。而那结丹魔修既能控制此阵,必非凭心而为,定是修筑此地的大修将那操阵手段固定传了下来。 只是那操阵之处十分隐秘,房内虽杂乱,东西却不多,二女将这房内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卫萱只皱眉道:“或是一物可随身携带?或是不在此处?或是已被其损毁?” 尽时渊摇了摇头:“都有可能,但是仍在此处的可能性更大。我们再找找。” 卫萱想想有理,便再寻了一遍,然仍无所得,气得将剑用力一掷:“这些乱七八糟的都什么东西。”手中飞剑被她掷了出去,正砸在墙壁上,剑柄“咚”得一声砸在地上。 尽时渊突然眼神一亮:“这声音不对!”说着立即蹲下身去,敲了敲那处地面,果然下面传来空洞的回声。 卫萱顿时亦是眼前一亮:“原来机巧在这里!” 二人轻轻撬开地面,只见下面露出一块尺方空间,其内有一只巴掌大的罗盘,罗盘周围灵气流转,正隐隐泛着几不可见的微弱银光。 一见此盘,尽时渊顿时大喜:“定是此物了!卫道友,请为我护法!”说着,便伸手覆于其上,闭目细细感知起来。此乃魔修之物,其中必有魔修设下的禁制。若论他人,面对此结丹魔修设下的禁制必要一筹莫展,而尽时渊却胸有成竹。 不多时,只听咔哒一声,那罗盘竟转动起来,却是其中魔修设下的禁制已解! 卫萱只听沉闷的“轰隆隆”之声响起,房外的墙壁晃了晃便再无声响,而墙壁却无声无息地动了起来。 尽时渊却不由晃了晃,若是换了魔修来操控,必无声响,而她突破其中禁制,却是费了大力了。 墙壁无声无息地变换着,不时闪过一个大洞,或是方天波所为,或是尽时渊所为。过不多时,墙壁便停了下来,而皇甫初白正愕然立于房外。 见皇甫初白现身,卫萱登时大喜,忙把她拉了进来。经她说明,皇甫初白这才知道是尽时渊破了此阵将本已于其中迷路的自己拉了出来。对于尽时渊,她早已见怪不怪了,此时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顾不上感谢,却忙拉了她问:“我师兄何在?” ... ... 第八十八章 卫萱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正收了那罗盘以防让魔修重新控制这八卦**阵,闻言便答皇甫初白道:“我亦不知,不过过此阵让有去路,只怕方前辈已追魔修进去了,我们也去看看。”想想又补充道:“皇甫道友你莫要心急。那元婴魔修如此情况仍未现身,只怕并无什么元婴魔修,不过是那结丹魔修有什么出奇手段能搬山而行。若果真如此,方前辈倒是无虞,那魔修失了玄**煞,凭方前辈手段,已非大患。” 皇甫初白闻言一愣,想想确实言之有理,顿时脸色一缓。 尽时渊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说完这话竟喘了喘气,不得不扶着墙坐了下来。 皇甫初白虽心下着急,却不能不顾尽时渊重伤,只得与卫萱一人一半扶了尽时渊。尽时渊便掏出一玉瓶,咬开瓶塞,张嘴将整瓶合元丹尽皆倒入。卫萱顿时傻了眼,合元丹虽不是什么稀罕之物,然这一瓶亦需得大量灵石,尽时渊竟顾不得许多,一口吞了下去。 卫萱不由咋舌,这尽时渊身家不可小觑。她却不知尽时渊最不缺的便是丹药,她开**会赚了那许多贡献度,换了不知多少草药,自己开炉炼一炉,哪就需得多少工夫,足以自给自足。 尽时渊服了丹,好生调了调气息,伤势一时虽不得复,却总算是缓了过来。 稍事歇息,三人便顺着地道追了下去。 过了那八卦**阵,仍旧是地道。地道口处仍见争斗痕迹,皇甫初白顿时精神一振,师兄必是顺此路而去。 三女急忙追去,尽时渊却提醒道:“魔修狡猾,小心陷阱。”然话音未落,却见最前面的卫萱一抬手“铛”地挡了一下,却猛地往前栽了出去,整个人冲出去在地上往前滚了两滚摔在地上。身后的尽时渊与皇甫初白下意识地一矮身,跟着抬手举剑一挡,亦听“铛、铛”两声,似被什么拦住了,双双栽了出去。只是她二人已有防备,一摔倒立刻一个滚身站了起来。 三女定睛一看,方才那位置拦腰处竟有一条于这不甚明亮的夜明珠光下几乎看不见的细丝拦腰拦住,那细丝几乎不泛光,比头发丝更细了不少,只是极其坚韧,三人举剑竟未将它斩断。 方才三人冲速极快,若非卫萱反应敏捷,只一个不甚,只怕便要被那细丝割成两截! 卫萱陡然变色:“好阴的手段!” 皇甫初白亦是粉面含怒,咬牙道:“追!” 三人复转身追去。只是此时她们不得不放慢速度,小心得多。 行不多时,正转过一个拐角,早有心理准备的卫萱猛然举剑,堪堪挡住一柄袭来的飞剑。卫萱不禁冷笑,偷袭此等伎俩来得一次难不成还能来得两次?! 定睛一看,却是一具傀儡。那傀儡神智不高,以一敌三仍扑了上来。此时伤势最轻的便是卫萱,她欲要速战速决,下手十分狠辣,狂风骤雨般一顿猛攻过去,而那傀儡仿佛其后失了操控之人,十分呆滞,顿时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卫萱正要得手,却听身后一声闷哼,回头一看,却是另两具傀儡正在偷袭尽时渊与皇甫初白。 她二人伤势不轻,虽挡住了傀儡偷袭,却是左右支绌,危机频发。卫萱忙调转剑头前来相救。她一人抗住了两具傀儡,皇甫初白勉强挡住一具,尽时渊却后退一步靠着墙喘着气,不断掏出各种符咒往傀儡身上扔。她身家丰厚,打虽打不过,符咒也要砸死它们。 然而皇甫初白伤势亦是不轻,一个不支,那傀儡已一举冲破其防线,眼见剑尖直插向尽时渊心口! 若换了平时,不过区区傀儡,尽时渊虽不说抬手便可灭了它,却亦不足为患。只是如今她伤势过重,反应不及,行动不便,虽竭尽全力避开心脏要害,然眼见剑尖便要插入,肺上再添一伤却是免不了了! 然只听“撕拉”一声,那剑便在一条着粉绿长袖的胳膊上割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顿时血如泉涌。 卫萱的右臂无力地垂了下去,却伸腿狠狠一踹,将那傀儡远远踹了开去。她一剑逼退自己面前的傀儡,却再来不及救尽时渊,情急之下,举臂一挡,替尽时渊挡住穿胸一剑。 见卫萱救了自己,尽时渊不由一愣,急忙掏了伤药胡乱撒于伤口。血虽止住了,胳膊一时却抬不起来。 卫萱飞身过来救了尽时渊,之前围攻她的两具傀儡一时失了目标,不知机变,竟愣了一下。皇甫初白见机将飞剑一甩,一举割下其中一具的头颅,那傀儡顿时倒了下去。皇甫初白将飞剑狠狠一掷,深深插入其心脏,将他钉在了地上,止住了其再起的动作。 见灭了一具傀儡,三人皆是微微送了口气。皇甫初白自乾坤锦囊中另取了一柄飞剑,二女再次飞身扑上同剩余两具傀儡斗了起来。 尽时渊仍手不停地扔着符咒,心下却是百味杂陈。 尽时渊虽看似无甚脾气,很好交往,便是南山那些曾嘲讽她的师兄弟亦不曾得她脸色。然只有追随她二三十年,日日亲近她的胡德业、小旗、小六等人方深知其脾性。其人看似平和,其实孤傲,她深居于南山一甲子,真正能说得上话的屈指可数,能上得心的更是寥寥无几。 卫萱其人,长得甜美可爱,心地亦是善良。自己与她相交,一直是卫萱主动交结。修仙之人虽称清心寡欲,一向求仙,其实无利而不往。人心难测,修士之间的资源争夺一向秉承弱肉强食的道理,而她仿佛不知般,初次见面便热情地带自己逛坊市,逛交易会。后来同行,又为素不相识的老樵据理力争,足见其心地善良。 此时更是以手臂替自己挡剑,毫不犹豫地救了自己。 便是尽时渊此前救她们二人之举,亦不过是为自救而顺势为之,却未曾有过以身挡剑之举。 看着卫萱已抬不起的右臂那道深深的伤口,尽时渊便是个铁石心肠,亦不由为之动容。更何况她虽孤傲,却并非绝情之人,当下只默默丢着符咒,却将卫萱此情暗暗记在心头。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日后记着,也便是了。 ... ... 第八十九章 地道追踪(补10号更)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不知为何,这傀儡背后好似无人操控,反应迟钝。仅剩的两具傀儡不多时便被先后斩杀了。 三女这才松了口气,便停下来给卫萱处理伤口。她伤势虽看着严重,好在主要不过皮肉伤,筑基修士躯体强悍,几丸合元丹服下去,配合灵力运转,调了调息,便好了大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拢来,只是一道可怖的伤疤却不是一时能好的了。 且那伤口太深,将臂上经脉都几乎砍断。虽服丹疗了伤,经脉已修复大半,却一时却未能尽复,右臂灵力运转仍有些不畅。只是此伤比之皇甫初白与尽时渊还是较轻的了。 卫萱甩了甩胳膊,轻松地笑了笑:“还能用。” 尽时渊却没多说什么:“走吧。” 三女再次向着地道深处追去。这地道极长仿佛永无止境,饶是她们筑基修士,足足跑了个把时辰,竟仍未见尽头。尽时渊不得不停下来探查是否又是中了什么迷幻阵法,然后却一概皆无。 足足跑出去百把里路,这一路下来竟再未遇到什么埋伏。只是墙壁上不时能见打斗痕迹,更有方天波功法特有的灼痕,皇甫初白不禁略有疑惑:“难道师兄已成功压制了魔修令他们无暇他顾了?” 卫萱不禁轻松道:“或许正是!” 尽时渊却道:“这地道长得有些蹊跷。” 皇甫初白心理咯噔一下:“如何?” 尽时渊皱眉算了算:“这避云山距瑶洲往南二百里,而我们入此地道,乃是自避云山中向西北一百里有余,你们觉得前方何处?” 能修到筑基,没有笨的。尽时渊只略略一提,二人齐齐神色一变,几乎异口同声脱口而出:“九曲!”九曲距瑶洲西方一百里有余,这地道方向正是通往九曲! 九曲乃齐国国都,三女神色一凛,这地道竟通往如此要害之处,那魔修所图非小!三女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虽不知魔修所图为何,然魔修向来草菅人命,说不定于九曲乃大患,若能早一刻阻止,便可能挽救更多人性命。修仙之人虽非佛修以拯救众生为己任,向来与世俗不多加理会,然毕竟遵循天道人伦,既有魔修为害一方,眼见了却不便旁观。 然三人又追出十余里,前方壁上夜明珠却陡然暗了下来。三人皆是一警。 夜明珠此物光照恒定,无缘无故必不会突然变暗,三人顿时刹住脚步,慢慢试探而行。 而那地道却渐渐往下,夜明珠越来越暗,更好似仿佛有股不明之风轻轻吹动,珠光摇曳如烛火,更好似有股阴沉沉的气息四处流转。卫萱不免东张西望,总觉得不知哪里暗处便会跳出个什么东西来。 三人慢慢走着,地道中止她们三人,再无其它活物,更无其它声响。初时一心追击为有所觉,此时慢了下来细细打探四周环境,顿觉这地道中寂静难言,只有三人轻轻的脚步声相伴。 这地道越来越暗,渐渐竟至一片昏黑,墙上的夜明珠仅能照亮墙上一尺见方,其余尽笼黑暗之中,那夜明珠一明一暗,在墙上描出一圈模糊的光影。三女持剑而行一步一步前行,卫萱前方探路,伤得最重的尽时渊处于中间,皇甫初白殿后。她们深入魔修巢穴,修为最高的方天波不在身边,她们必须相互扶持。 然而正当地道中已暗得几乎连路都看不见的时候,前面却陡然开阔,仿佛进入了一处大厅,然而昏暗中却未见全貌。 卫萱紧握手中剑,慢慢地环顾四周,却未见任何动静。 这大厅内竟连夜明珠亦无,一片黑暗。 卫萱一步一步探出去,却什么也没探到。只感觉仿佛已走到大厅中央,仍一无缩查。 尽时渊突然扬声道:“此处无人。”语声和着空旷的回音更显寂静。说着便弹出张照明符,顿时照亮了这处大厅。 此处果然是座大厅,这厅极其宽广,足有百丈方圆。只是宽则宽矣,却仍同地道一般低矮,给这大厅平添了几分压抑。 甫一照亮,卫萱顿时大吃一惊。这大厅周围怕不得有百八十个房间,安知方天波与那魔修何去何从! 皇甫初白皱了皱眉:“这要一间一间找起,只怕费时甚多!” 尽时渊看了看周围:“我们分头行动,但彼此不能远离三丈,以便呼应,只找有打斗痕迹的。”卫萱与皇甫初白俱应了,三人顿时分头找起。 只是一找起来便觉不对,那门后那里是房间,竟然每一扇门后皆是一条地道!且大多有打斗痕迹! 只找了六七扇门,尽时渊即刻喊停:“别浪费时间了,此乃障眼法!” 二女顿时齐齐看向尽时渊,她便也不废话:“这障眼法我虽知其原理,然此时修为太低,竟无法看透。” 皇甫初白算了算时辰,她们与方天波分开已一个多时辰了,不知其情势如何,顿时有些烦躁,“我亦见过障眼法,不如强行破之!” 尽时渊想了想:“我虽有法子可绕过这障眼法,只是需时不少,不如强闯来得快些。卫道友意下如何?” 卫萱看了看她二人身上伤口:“若要强闯,你二人可还吃的消?” 皇甫初白神色便冷了一冷:“不是什么重伤。”尽时渊亦点了点头。卫萱看尽时渊明显强撑着却要逞强,虽欲阻止,想了想此间情况,最终还是未说出口。 三女各纵起飞剑,一道一道门绞了过去。顿时只见那障眼法设下的虚无,在剑光下纷纷粉碎。如此强攻对她们身体负荷不小,卫萱还不大觉得,皇甫初白顿感伤口隐隐作痛,却咬牙强撑着。尽时渊却暗暗压下喉头一口热血。 不大会儿,便只剩被毁的九道门,门后露出九条黑幽幽的地道。 不过九条道,已少得多了。皇甫初白便纵剑而上,欲要逐一探明。尽时渊却一把拉住她:“且慢!此乃九门阵,若入了死门,便是个死了!” 皇甫初白忙将脚收了回来:“可能破?” 尽时渊拄剑喘了口气方道:“虽能破,却得一炷香工夫。” =============作者有话说=============== 亲爱的读者们,我当初断更欠下的债终于全部还完了,撒花~~~ 明天上架,还请继续支持。 ... ... 第九十章 连环(求首订!)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皇甫初白虽想尽快与方天波汇合,却亦知欲速则不达,只得道:“拜托尽道友。” 尽时渊将剑随手一扔,席地而坐,“劳烦二位护法。”便取了罗盘掐指细算。 九门阵并非什么罕见阵法,皇甫初白亦有所耳闻,只是不知如何破解。然此阵于尽时渊而言并不难,只是那九门其实是在不断变换,要抓住其中变换规律,寻找生门,确实需得时间。 尽时渊聚精会神算着,卫萱与皇甫初白二人便于旁护法。一时一应声响皆无。此时四周俱暗,唯照明符稳定的光芒在这片幽暗的空间中静静涂抹出一片冷冷的光亮。身为筑基修士本该寒暑不侵的皇甫初白却没由来地仿佛感到一阵寒意侵袭。 她紧了紧衣襟问卫萱:“怎生如此寒意浸人?” 卫萱却未有同感,不明所以的问道:“可是伤势犯了?” 皇甫初白正欲答话,却陡然一惊:“卫道友,你的影子呢?!” 卫萱一惊,低头一看,她脚下背对照明符的一侧居然没有影子!卫萱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手上飞剑一紧,蓄势待发,却突然如见鬼魅般声音都变了调,指着皇甫初白几乎失声尖叫:“皇甫道友,你的影子!” 皇甫初白一惊,猛然回头,却见自己影子竟如**的人般站了起来!那影子自地上而起时尚是皇甫初白之型,然它站起后,却看似缓慢实则迅速地变化扭曲犹如妖魔。 那妖魔般的影子已极度扭曲。如狂魔乱舞,忽而头生双角。忽而指长如剑,忽而发立如蛇。忽然,那嘴所在之处,陡然裂开一张巨大畸形的大口,几乎将整个脑袋横向撕裂,口内更有密布的利齿,向着皇甫初白吞了过来! 皇甫初白脸色一变,举剑便刺。谁想剑尖刺入影子,竟犹如刺入了一层油膜,妖魔般的影子顺着剑尖裹了上来。眨眼间便裹住了飞剑,更顺着飞剑直扑皇甫初白,眼见便要缠到她手上,皇甫初白心下一惊,慌忙将飞剑甩出手去。那黑影随飞剑甫一落地,即刻又扑了上来。 卫萱忙取了宝莲灯,使法宝之光照亮,那黑影顿时顿了顿,未立即扑上前来。 皇甫初白的雷行旗此前却被尽时渊炸了。此时再无趁手法宝可克制这黑影。二人只得恃这宝莲灯而行,然此灯宝光于那黑影亦不过略有克制,却并非完全压制。那黑影不过略加犹豫便再扑了上来。 卫萱顿时极其为难,她们并无克制这黑影的有效手段。若是被它缠上只怕不得善了,说不得还是得先躲上一躲。然而此时她们正在为尽时渊护法,若是躲过去了。那黑影袭了尽时渊,便要功亏一篑了! 二女只得掐了诀。使术雷击之。然那黑影极其难缠,被雷法击中。亦不过散了散形,过不片刻便又重聚,复又扑了上来。一道雷亦不过略阻其一阻。而二女体内灵力有限,这术雷再使不出多少便要告罄。为将灵力留待保命,二女尽掏乾坤锦囊,将所有雷符都翻了出来。 皇甫初白身家较为丰厚,亦不过找出十数张五雷符,卫萱更少,不过四张五雷符,更有七八张威力极弱的普通雷符,竟当不得什么用。 撑不过多时,便是雷符都要扔完了。那黑影竟如此多雷,亦是极其虚弱,每次重聚的时间越来越长,然无论多长,它仍能再次重聚,再次扑上来,仿佛永远不会被彻底打散。 二女初时仍心怀希望,只希望它下一刻便被彻底打散,然越往后却越绝望,眼睁睁看着它虽艰难挣扎,却仍再次重聚扑了上来,二女只得将手中越来越少的雷符扔了出去。 直到她们手中的雷符已彻底告罄,那黑影足足挣扎了盏茶工夫,却仍又再次扑了上来。而她二人的灵力亦所剩无多,便是服了灵丹,灵力一时亦补充不及。皇甫初白脸色变了又变,见黑影已几乎扑至跟前,再不躲便真要被它缠上脱不了身了!只得咬一咬牙,一把拽了尽时渊便要向旁一跃。 然而她尚未动,却陡闻“叮”地一声轻响,却见一枚长针穿过一张封印符将那黑影牢牢地钉在地上。那黑影虽竭力挣扎,不断在地上变化形状,却再挣不脱那枚细细的长针。 卫萱与皇甫初白顿时一惊,哪来的长针?!顺长针来向一看,却见尽时渊已睁了眼,冷冷地盯着地上黑影,冷哼一声,却不言语。 卫萱顿时一喜:“可算完了?” 尽时渊方站起身:“算完了。此阵并不复杂,且好似并无人主持,变化极有规律,倒是容易。”那魔修想必却已无暇他顾,虽用了九门阵却无人主持。虽设下驱影之法,却威力有限,比之前黑蛇潮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见她已破了这九门阵,三女提剑便向着生门冲去。 一过了那道门,眼前陡然一亮。进入大厅之前熟悉的夜明珠再次出现,地道总重复光明。莫论卫萱与皇甫初白,便是尽时渊亦不由下意识地心境为之一松。然而就在此时,惊变陡生! 三人刚跨过那道门,见到前方光明的那一刹那,只听猛烈地“嘭”地一声,剧烈地爆炸骤起! 那道门不过木门,顿时被炸得粉碎!剧烈的爆炸竟将地道顶都要炸塌了,顶上方砖碎成块块掉落,墙壁亦片片剥离! 而她三人正处爆炸之处,顿时被猛烈的气浪直接弹到了顶壁之上,狠狠地砸了上去再猛地摔到地上。 竟不知那魔修在此处设了多少爆裂符,且此处十分狭隘,爆裂威力大增。更兼她三人自那黑暗的大厅骤见光明,心境有隙可趁,顿时被这爆炸炸得个措手不及! 尽时渊反应最疾,爆炸起的那一瞬间,陡然抖开一面小旗,小旗来不及展开,堪堪护住了心脉,左大腿却被炸得鲜血直流。皇甫初白却是正处于爆炸中心,顿时被炸得脑袋猛得磕到墙上,饶是其筑基之躯,亦经不住如此强烈地撞击,直接晕了过去。 卫萱离地稍微远些,及时甩出她的铜锣亦只护住了心脉,却撞断了左臂,磕得头晕目眩,半晌不得起。 尽时渊心下一沉,这魔修果然尚有后手,当真是防不胜防! 然而未及她二人回过神,只见皇甫初白陡然变得浑身全黑,竟好似一整个人无端端地消失了,原地只剩一片阴影。 尽时渊突然惊醒:“不好!那驱影之术亦有后手!”卫萱这才反应过来,顿时脸色一白:“那魔修驱了我二人的影子,适才你钉住的乃是皇甫道友之影,我的影子却未曾见。” 她这一说,尽时渊便明白了,定是将那影子躲了起来,伺机而动。此时皇甫初白昏了过去,毫无抵抗之力,正是偷袭好时候,果然一击得手! 尽时渊顾不得自己左腿鲜血淋漓,急忙爬起来向皇甫初白冲去。 此时那黑影已裹住皇甫初白,再不能使长针将其直接钉住。且此时刻不容缓,只怕慢了一丝,皇甫初白便要命丧于此了。 然而她正往前冲,头顶上顶砖陡然裂开一片,无数黑针顿时如暴雨般砸下!尽时渊顶着小旗冲向皇甫初白,却再来不及护住皇甫初白。所幸卫萱离得并不太远,见她自己这边无甚黑针,一咬牙,将那铜锣扔在皇甫初白身上,将她罩了个严严实实,总算是护住了皇甫初白,三人毫发未伤。 待黑针落完,尽时渊几乎是爬着冲到皇甫初白身边,直接伸手一抓,竟象抓住一件衣服将那黑影抓了起来,用力一扯,便将它自皇甫初白身上扯了下来。 卫萱顿时脸色一变,皇甫初白不过被那黑影裹住了这么一会儿,脸色苍白竟无一丝血色,好似涂了一层厚厚的白粉,皮肤都微微起了皱,仿佛陡然苍老了十岁。卫萱顿时大吃一惊,这竟是连精气都被那黑影吸了去不少!这魔修手段当真恶毒! 尽时渊却对这驱影之法了若指掌,只这一抓,便将那层夺命黑皮抓了下来,向着地上狠狠一掼。那黑皮立即向着大厅门另一侧黑暗的彼端飞逃,甫一沾地便窜出三丈,眨眼已至门边。然后未等它逃过那道门,一根带着封印符的长针便将它牢牢地钉在地上。 卫萱这才舒了口气,再转头去看皇甫初白。她此时容貌已近中年,一时未有醒转之象,只静静地躺在那里。她精气被吸走不少,便是醒来了,日后只怕也要花不少工夫养回来。 尽时渊却扶着墙咳了咳。 说来话长,然自她们过门重入地道,不过电光火石之间,爆炸骤起,黑针如瀑,黑影偷袭,到现在危险已除,其实亦不过两息功夫。这魔修使得好连环,眨眼间便将三人伤上加伤。 且此时皇甫初白已昏迷,尽时渊自顾不暇,卫萱断了左臂。一时三人竟走不得了。 尽时渊干脆坐下来疗伤,此时若强行前行,再遇敌便是去送死了。然而她刚坐下,却闻卫萱一声惊呼。只见她左臂发黑,竟是半身不遂!(未完待续。。) ps:关于更新时间:因为后台v卷开得太晚,都到这个点了,只能是这个时候发了。 以后尽可能中午12点左右更新。 ... ... 第九十一章 村女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卫萱之前摔得头晕目眩,又忙着看顾皇甫初白,此时想要爬起疗伤,才惊觉自己竟半身失了知觉!再一细看,左臂竟一片乌黑,已是中毒之象! 尽时渊抢过身来,一剑挑开尚未发黑的左肩处血管,直接塞进去一颗解毒丹,也不顾卫萱疼得浑身一颤,抬手三枚银针插入相应穴道,总算是止住了极速蔓延的乌青。 二人细细一看,这才发现卫萱左臂上不知何时正插着一枚黑针。那黑针显然是淬了剧毒,插入皮肤竟毫无知觉便让卫萱中了毒。 尽时渊顾不得自己,先运转灵力帮忙卫萱驱毒。只是这毒极其凶猛,尽时渊虽有灵丹,亦费了将近半个时辰方助其驱了毒。然后二人再各自疗伤。卫萱左臂骨断,所幸灵脉未受重创,她筑基修士修复此等皮肉伤倒并非太难。尽时渊左腿被炸得鲜血淋漓,其实亦不过皮肉伤。 不足半个时辰,二人将这皮肉伤疗得大概不影响行动了,便收了功。此时皇甫初白亦微微醒转。 得知精气被吸,她顿时脸色大变,掏出块铜镜来照了照,见已然年老了十岁有余,顿时脸色更黑了几分。只是此时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皇甫初白谢过她二人相救之情,便再次前行。 自她们追入地道以来,足行了有百多里,然竟仍未见方天波。这地道到底有多长。不过这一路过来,那魔修虽手段尽出,却除那黑影有魔修控制外。其它俱是事先设好的埋伏。诸般应变一应皆无。或许正是因方天波强势。压制得他们无暇他顾。这般想来,尽时渊又略轻松了些。 又行了十余里,尽时渊算了算,此地离九曲已不远矣。只是她三人俱已精疲力尽,憋着一口气咬牙狂奔,一边还得警着神防着魔修手段,当真是一丝弦也不得松。 跑着跑着,前方地道却渐渐开阔起来。三人忙放缓脚步。只怕前方又有什么变故。然而一应埋伏皆无,三人再次进入一处大厅。 这厅不如之前那厅宽大,不过四、五丈见方,却要高得多,且厅内照明依然,甚至比地道里更为明亮。这厅内亦无那许多门,不过左右各一个房间,对面仍是地道。 卫萱一时有些犹豫:“我们是探探这房间还是直接过去?” 皇甫初白看了看那朴实无华的房门:“那里面有什么也不与我们相干,我们只看看对面地道口有无埋伏便罢。” 尽时渊摇摇头:“若有埋伏,这三处同时起来只怕要坏事。不如我们先把房内的危险排了。” 皇甫初白想想也有道理,便当先去了左边门。 她与卫萱一左一右站在左边门外。相互看顾好,便一齐动手。她二人各纵飞剑齐齐绞向房门,尽时渊却于旁护法,以防旁边偷袭。 房门“哗啦”一下子碎得稀烂,然而房内并无任何动静。略等了数息,再无人声。尽时渊掷进去一枚爆裂符,“轰”地于房内炸裂开来,仍无任何动静。 卫萱便伸了头去看了看,只见那房内仅炸碎桌椅木床的碎片,再无其它。 三人便去搜查对面房间。 照样绞碎了房门,尽时渊一张爆裂符正要扔进去,手却突然一顿。 卫萱与皇甫初白脸色大变,房内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个人。两柄飞剑正要直冲而入,尽时渊却忽道:“且慢!” 卫萱忙收了飞剑,皇甫初白的飞剑却直冲了进去,几乎刺入最靠外侧的一人方才收住。而那人亦毫无反应,房内诸人皆毫无反应。 卫萱看了看房内,正不明所以,尽时渊又道:“有蹊跷,那些仿佛只是凡人!” 皇甫初白顿时一愣:“凡人?”这魔修的地道中竟见凡人? 卫萱紧握飞剑,一步一步探了进去。 其内陷阱一应皆无,她进入房间亦毫无动静。地上的那些人简直就象是随意杂乱地堆在地上的货物,一人叠着一人,这人的脚搭在那人的脖子上,那人的手压在这人的肚子上,层层叠叠,最下面的已不知压了几人,却毫无反应。 这些人有的锦衣华服,有是衣衫褴褛,却就这样胡乱堆在一处。 卫萱心下一沉:“不会尽已死了吧?” 皇甫初白拿剑尖拨了拨一条不知谁的腿,那人亦毫无反应。 尽时渊倒转飞剑,用剑柄将最上面一人挑了开来。 这是一个十来岁的村女,长相普通的小脸晒得黝黑粗糙,衣不蔽体,身体纤瘦,象是长期营养不良,显见的是个最普通不过的贫穷人家女儿。 那村女倒扑在人堆上面,被尽时渊挑开,便滚了开去。卫萱不由微诧:“这女孩身体如此柔软,倒不象是死了的!”说着便伸手去拽。 皇甫初白忙拦了她:“小心有诈!” 尽时渊亦提醒道:“务必小心中毒!” 卫萱一警,不错,魔修狡诈,不得不防。便只拿了剑柄戳了戳那村女,谁想那村女竟微微动了动。 见她尚有有性命在,卫萱再顾不得,忙上前探看。只见那村女双目紧闭,双眉紧皱,露出一副痛苦表情。 卫萱便唤了唤她,她顿时哆嗦了一下,悠悠醒转,双目茫然。 待她清醒过来,看清楚面前三人,却是一愣。继而犹如受到了极端地惊吓般陡然一声尖叫,猛地爬起来,却又摔倒在地,想爬又爬不起来,手脚并用地逃到房间最里面的角落里。她连话都不说,只拼命尖叫,那凄厉的叫声仿佛要刺破耳膜,整个人拼命往角落里缩,只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却无处可藏,只能用尽一切气力尖叫。 皇甫初白不由微微皱了皱眉,这村女太聒噪。 卫萱不忍道:“可怜不知是受了什么惊吓。” 那村女直喊得声音都嘶哑了,见三人并未上前,才断断续续地住了声。 见她停了下来,卫萱便试探着上前,谁知那村女见她上前,再度惊恐地尖叫起来。 皇甫初白便不再理会她,只拿剑柄拨着人堆中其他人。 然而那些人俱已身体僵硬,显见的死了已不是一时半会儿了。这一屋子人,竟只剩这村女一个活口。 卫萱十分不忍,默默扭了头。 此时那村女见三人并无恶意,终于渐渐平静下来,虽仍全身戒备,却不再拼命尖叫。卫萱便慢慢靠了过去,正欲安抚,皇甫初白却拉了她:“魔修手段恶毒,不得不防,我们不妨设一结界将其藏于内,待我们回转再来救她。” 卫萱闻言不由得有些不悦:“防是自然要防的。只是这孩子本就羸弱,又受此惊吓,不知还能撑得多久。若我们将她藏于此,安知我等何时方能回转,若是三日不来,只怕饿也要饿死了!” 皇甫初白冷眼看了看那村女:“道友意思,莫不是要带走?”以她们如今的状况,自顾尚且不暇,如何带得走? 卫萱亦是左右为难,只说:“先看看吧。” 皇甫初白不由冷笑:“看不出你倒是个心软的。”不过区区一凡人,能救便救了,若不能救,难不成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听其言语不善,卫萱脸色未免也有些不好,却不说话,只向那村女走去。 那村女见卫萱过来,突然再次叫起来,却不止是尖叫,而是终于开了口说话:“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双腿拼命蹬,想往墙角躲,只是她后背已紧紧地靠在了墙角,再无可退之处。 卫萱便止住脚步,好言好语道:“我等并非那等魔修,乃是正道修士,你若愿意便跟我走,我自会救你出去。” 皇甫初白暗暗冷笑,她们自己都不知怎样出去,还要带个拖油瓶,卫萱这话倒说得大。 尽时渊见她二人分歧,只好和稀泥:“丢了她一个人于此,救是要救的,只是怎么个救法,仍有待商榷。我们带着是不可能的,不如给她个通路让她自己走出去。她有那命,也便出去了,若没那命,我们也无法强求。” 卫萱想了想:“什么通路?” 尽时渊指了指头顶:“我们是要追方前辈而去,自然要顺着地道而行,而这女孩不过是要逃生,我将她送上地面也就是了。” 卫萱略微沉吟,此时她们的处境确实不可能帮助更多,便应了,转对那村女道:“你好好的,我们送你出去,你自己回家吧。” 听见“出去”、“回家”等字,那村女终于不再惊恐地尖叫,而是战战兢兢地问:“你们能送我回家?” 卫萱耐着性子安抚她:“我们不能送你回家,我们送你出去,你自己回家。” 村女愣了一愣,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任卫萱再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一味嚎啕大哭。 皇甫初白不免有些焦急,方天波处不知情况如何,她们却在这地道中已耽误太久了。 尽时渊见二人反应,不由暗叹。这皇甫初白性情清冷了些,只是仙凡殊途,她这等观想亦不过常态,自无法苛责。而卫萱却太热心,那老樵要帮,这村女也要帮。二人观念不同,于此事上确实无法齐心。(未完待续。。) ... ... 第九十二章 卫萱之死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皇甫初白焦躁地看了看房门口,这地道中止她们三人,房屋寂静无声。她三人一时亦无言,那村女嚎啕的嘶哑哭声更衬得这地道中寂静万分。皇甫初白朝脚边的尸体踢了踢,烦躁地走到房门口。 那村女在卫萱的劝慰中哭了好半天方渐渐止住,却再不对卫萱全身戒备。卫萱这才靠近了两步,与她交谈起来。 原来这村女乃是这避云山下的普通村民,世代务农,从未走出过村子十里地。有一日她去割猪草,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得远了些,直走进了村后的避云山中。等她惊觉不对,正要回去,却忽被一阵风摄了来。 这里正是魔修巢穴,他们抓了不少人来,与人交合,吸取其精气。在魔修眼中,他们这些凡人无论贵贱,皆不过是些食粮,吸完便随手扔进这个房间。 这村女本以为自己也要被吸尽精气而亡,谁想却等来了卫萱等人。 卫萱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果然俱已形容衰老,皆是精气耗尽而亡。 听她毫无头绪杂七杂八地叙述,卫萱不由轻叹。魔修狠辣,草菅人命,自不会把凡人当人。可怜了这孩子,家里还不知怎样好找。卫萱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见她亲自扶那村女起身,尽时渊不由皱了皱眉,谨防不测。皇甫初白却直言道:“卫道友最好别靠得太近,不知魔修是否于其身设下禁制陷阱。” 卫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人心肠怎么这样硬,她一个普通村女,还能经得住魔修的禁制?早该暴亡了。” 话虽如此。皇甫初白却仍气得个倒仰。好心提醒却反遭白眼。皇甫初白跺了跺脚,再不理会。 卫萱将那村女拉了起来,一面向尽时渊走来,一面向那村女道:“我们尚有要事在身,不能送你回家。待会儿送你上前地面,你自己寻路回家吧。” 那村女怯怯地问:“我上去了还会再被魔修抓回来吗?” 送她上去了,便是交由天命了。只是她们实在没法送她归家,卫萱不想哄骗她。帮了捋了下散乱的头发,勉强一笑:“待会儿送你,你要立稳了。” 那村女被她拉了起来,却一时未站稳,登时往左一倒。卫萱下意识地就伸手扶了她一把,却身体一僵。 尽时渊微微皱眉,虽说这村女看似无害,然魔修诡计多端,不得不防。卫萱此时离那村女实在近了些,且卫萱身体正挡在她们与那村女视线之间。若事出有变,只怕她们反应不及。然而尚未等她出声提醒。便见卫萱后心处陡然伸出一截剑柄! 尽时渊大惊,立刻扑了上前,却见卫萱往后一退。 此时卫萱已是满脸不可置信之色,却拼尽全力一脚踹在村女腹部,自己竭力往后一跳。 那村女却扑了上来,死死地压住卫萱。卫萱发狠一口精血喷出便要使出保命绝招,此时不拼命,便再无命可拼了! 尽时渊与皇甫初白已发觉有变,两柄飞剑齐齐扑了上来,便要绞杀那村女。飞剑极快,一动既至,可那村女更快,只电光火石之间,她已撞进卫萱怀里。 卫萱强忍着穿心剧痛,掌上雷法直直向那村女脑门按去,眼见便要按上她的脸,那村女的脸却陡然变成了她们出入避云山时遇见的那位老樵! 卫萱惊得下意识便一愣,而只这微愣的刹那间隙,村女手一伸,将正插在卫萱胸口的那柄利刃狠狠地一绞,在尽时渊与皇甫初白两柄飞剑已几乎插着她衣服的时候极速抽身一退! 那村女突然化作一阵黑烟,极速飘去,飞剑顿时落了个空。尽时渊一掐指诀,“咄”地一声爆喝,一道术雷正劈中那黑烟,将黑烟劈得一散。那黑烟却顾不得原地重新凝聚,散乱的黑烟拼了命地逃窜,却丢下一阵笑声:“哈哈哈,多谢姐姐送我上去,如今我先去了,不劳姐姐相送!”正是那女魔修! 那黑烟远非之前驱影之术操作的那黑影速度可比,眨眼间便去得远了。皇甫初白拔剑欲追,尽时渊却拦了她:“先救卫萱!” 那女魔修卸了卫萱心防,偷袭成功。其行动极快,不过眨眼便已得手,尽时渊与皇甫初白虽将她赶走,然而卫萱心脏都被绞碎了,眼见得口内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再无活路! 皇甫初白手忙脚乱地掏出一堆伤药急急忙忙往卫萱胸口上乱倒,又取了一丸不知什么丹药塞进她口中。那丹药晶莹玉润,必非凡品。然后卫萱此时已是只有出气毫无进气了,口中鲜血大量涌出,刚塞进去的丹药也跟着涌了出来。 皇甫初白顿时急道:“早说你……”却又把那后半句咽了,此时说这个又有何用! 尽时渊探了探,其内心脉俱断,已然再无活路了。如此致命伤若要救回,无异夺天地造化,便是以她手段,亦需得那十分名贵的药材辅以法阵方能救得。如今她一应事物皆无,便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眼睁睁地看着卫萱不断吐血。 尽时渊握着卫萱的手,脸色铁青。一为自己大意。那女魔修虽是以有心算无心,然尽时渊向来自视甚高,便是自己遭雷劫几乎身死道消之时,亦未曾绝望过。而此次却被那女魔修骗过,眼睁睁地看着卫萱送了命却束手无策,便是有再多手段都使不出。尽时渊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力,谪仙子转世又怎样,徒有虚名罢了! 二则为卫萱痛惜。修仙界尔虞我诈,如卫萱心思纯净着,其实罕见。卫萱又曾救其性命,尽时渊虽未将其视作过命好友,却亦起了惺惺相惜之心,有心结交,孰料却殒落于此! 卫萱已是连话都说不出了,双眼圆瞪,竭尽全力伸起手指指着腰间。 皇甫初白忙问:“是要这个乾坤锦囊吗?” 卫萱费力地微微点了点头,勉强说了两个字,却被喷出的血将那话淹了下去。皇甫初白急道:“你说什么?!” 卫萱突然挣起,用尽全力吐出两个词:“东陵……姚阳……”却再无声息。 尽时渊一看,她虽睁着眼,却已气绝! 皇甫初白傻愣愣地看着怀中死不瞑目的卫萱,不知是该怒其不争还是该哀其不幸,只觉得鼻梁一酸。她自来清冷,性格也有些傲气,已不知多久没在外人面前哭过了。这时却觉得双眼发涩。 尽时渊却只恨得双拳紧攥,指甲都几乎掐进肉里!她恨那魔修诡计多端,骗取了卫萱的信任却欺身杀了她,更恨她自己,自恃谪仙转世,却如此轻易便着了那魔修的道! 当日她与卫萱萍水相逢,后逛坊市、参加交易会,分开后碰巧又至避云山同行,实可谓缘分不浅。更因卫萱其人待人纯善,令向来不与人深交的尽时渊亦起了结交之心。然而这样一位可爱的少女,竟在此殒落了。 二人相对无言,好一会儿,皇甫初白茫然抬头道:“她可是要我们将此遗物交给东陵姚阳?”抬头正见尽时渊神色,却是骇得心下一惊。 她与尽时渊相识不过数日,然避云山这一路行来,尽时渊一举灭杀三俱傀儡、使土遁之术将她们藏于山底、被自山底逼出却暗算了魔修、与方天波携手自玄**煞的追杀中逃出、继而却又独自灭杀了连方天波都不得不逃的玄**煞,更带着她们一路杀入地道追过这么远。 虽说是三人同行,但她与卫萱虽说战力不俗,然一路行来,如何破阵,怎样对敌,却几乎都是听得尽时渊的主意。她素知谪仙子转世不可小觑,却仍是惊艳不已。同样筑基修为,她却能屡出奇招,使了不知多少自己闻所未闻的手段,方能使得自己安然无恙一路追至此。 然而这一路同行,尽时渊一直是胸有成竹的,便是于最危险的境地,她仍能处变不惊,化险为夷。方天波凭的是修为与那面画扇,尽时渊凭的却是胸中所识,再危急的关头亦未见其失态。 而此时的尽时渊,微眯着双眼隐隐透着寒光,本就不算很柔和的面庞透着十分凌厉,犹如一只猛兽欲择人而噬! 饶是其目标并非自己,皇甫初白仍惊得下意识地低下头去。 尽时渊却未及多想,她此时恨极那魔修,恨不得手刃为卫萱复仇。听闻卫萱所言,便答道:“大约是了。我们出去后前往东陵问一问。” 皇甫初白应了。 她二人便将卫萱的遗体火化。此时她们俩俱带伤,更是要寻魔修拼命,自然无法将卫萱遗体完整地带回去。 修士之火并非凡火,不过燃香工夫,卫萱已在“哔啵”的火光中化作一捧灰。 二人将骨灰细细收拢,珍而重之地装进一只玉瓶,妥当收好。 这房里其他尸体却无暇顾得,尽时渊挥挥手,扔出点火苗将他们尽皆烧了。二人便带着装了卫萱骨灰的玉瓶与她遗下的那只乾坤锦囊,提剑上路!(未完待续。。) ... ... 第九十三章 会合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三人行只剩两人,且是原本伤得最重的两人。她们不敢走得太快,虽然那女魔修逃走时被尽时渊的雷所伤,然而毕竟让她逃走了。此时敌暗我明,只不知其何时便可能再度偷袭。 然而她们未走出多远,便见那地道陡然往下,竟是愈加深入地底了。 走着走着,却越来越冷,便是尽时渊亦感到寒浸浸的。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不一会儿,皇甫初白疑惑道:“可曾听见前方有什么声音?” 尽时渊也已听闻:“依稀听来好似有人在打斗!” 皇甫初白眼神一亮:“师兄?” 尽时渊亦是一振:“很可能!” 二人忙加快步伐,只听前方金戈之声愈烈,皇甫初白与尽时渊不由对视一眼,兴奋地再度加快步伐。 只是不出多远,竟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条往上,一条向下。 皇甫初白皱了皱眉:“如何?” 尽时渊仔细听了听:“那打斗声自下方传来,我们向下!” 皇甫初白对尽时渊愈加信任,竟是毫不犹豫:“好!” 然而这越向下便越冷,那寒意竟似要浸入骨髓,连心底都要冻住。 皇甫初白陡然一惊:“这寒意怎好似此前遇上的那个玄**煞?!” 尽时渊神色一肃:“不错!且比此前那个玄**煞的寒意更凝重些!” 皇甫初白脸色顿时有些难看,那一个都弄得他们焦头烂额,说是再来一个。她们怎能逃得出去?!她想了想便停住了脚步。 尽时渊愕然回头。却见皇甫初白苦笑道:“尽道友。我是一定要去找我师兄的,可你却不见得非要冒如此大的风险。你若不想去,不去趁早回头,还能将卫道友的骨灰带回东陵。” 尽时渊冷笑道:“说什么傻话,那魔修如此轻易地便坑了卫道友,我不为她报仇,便是回去亦不得安心。” 皇甫初白有些惊讶,她未想到尽时渊竟想去为萍水相逢的卫萱复仇。只是他人想法亦不好多做评论。只点了点头,二人便继续向下。 那浸骨的寒意越来越重,皇甫初白竟不由打了个哆嗦,二人虽说决意向下,却亦不由心怀忐忑,不知前方是何境况。 突然只听一男声怨恨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皇甫初白陡然狂喜,其声正是那男魔修!果不其然,立即便听到方天波斩钉截铁之声:“休要废话!尔等为害一方,人人得而诛之!” 皇甫初白顿时喜上眉梢,方天波的声音一如既往沉稳有力。显见得并未受甚重伤! 她们进去这地道本就是追方天波而来,然而苦苦追了这么久。甚至两卫萱都折在里头,至今终见方天波,二人下意识加速向下冲去。 那魔修却在叫苦连天,他虽有结丹修为,然这方天波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口口声声要诛杀他。且其修为极其精湛,虽亦只是结丹,却处处压他一筹,显然是正道大派有顶尖传承的核心弟子,端的是功力深厚。 更兼其手中那面画扇,竟不知是何等宝贝,自己功法亦算得上是变化多端了,然哪怕自己花样百出亦尽为其克制,自己便犹如跳入佛祖掌心的孙猴子,再翻腾不出花样。 方天波出手招招封死了他的后招,且手段精妙,更有一股傲气,若有那过不去的,拼着自己受伤也有硬闯,直将他逼出了八卦**阵,更一路追杀他至此,竟丝毫不肯放松。 所幸他对此地地形熟悉,此处向下有处绝妙所在,未必不能翻身! 然而他正心怀侥幸,拼命逃窜,却陡然见到皇甫初白与尽时渊仗剑而来,却不见自己徒儿,顿时心下一惊。 方天波见她们少了一人,虽有不好预感,此时却顾不得那许多了。这魔修一味向下方那阴寒处逃窜,其下只怕有其后手。而方天波虽能将其牢牢压制,却亦无法一招克敌制胜,迟迟无法将其手刃,眼见其越来越下,却无法阻止! 此时见她二人出现,方天波忙唤道:“尽小友且来搭把手!”他深知师妹皇甫初白不过筑基,对上这结丹魔修只做炮灰,而尽时渊战力胜普通筑基修士远矣,只看其引走了玄**煞仍能安然脱身,便知其虽止筑基,战力只怕还在自己之上!若是让他知道尽时渊竟独自灭杀了那玄**煞,只怕还要更重视几分。 尽时渊闻言亦未多想,立即挺剑而上。她们本就为助阵而来,断无旁观之理。 她一加入,战局便陡然起了变化。方天波一手画扇出神入化,处处制敌先机,生生追得那魔修只如丧家之犬,毫无还手之力。然而那魔修亦是狡猾异常,诡计多端,多次险死逃生,让方天波无可奈何。 而尽时渊比之方天波更为见多识广,那魔修便有万般手段,她亦能一一破解。那魔修顿时左支右绌,拼了命的逃,几次差点被方天波与尽时渊联手留下,却又屡次逃脱。 此时已向下极深,地道中寒意浸透了每一寸皮肤与骨骼,尽时渊毕竟止筑基,便有些扛不住,便向方天波道:“此寒意与那玄**煞十分雷同,只怕下有不妥。不如由我来拖住其一息,请方前辈定局!” 只要尽时渊有办法能拖住其一息,方天波自然有办法将其一举杀之,他闻言应了。 尽时渊怕拖久了事出有变,见方天波已做好准备,她立即扔出一把疾火符,那魔修脚下顿时燃起一片火海。 那魔修逃了如此之久,诸般手段早已防备于心。一见这火,他立即披起一件披风,那披风竟遇火不然,其毫发无损地自火海中冲了过去。 然而他刚冲过火海,便是一片泥泞。那披风虽防的火,却渡不得水。他眼疾手快换了片木片,将那木片往泥上一扔,他脚一点,便借势跃了过去。两处术法竟是未能阻其分毫。 方天波不由皱眉道:“这些寻常手段困不住他!” 尽时渊却笑道:“方前辈莫急,且看!” 那魔修刚出泥泞却是一片荆棘将整个地道满满塞住。他抬手扔出一把疾火符,谁想那荆棘竟是水浸透了的,一时竟烧不透! 他忙祭起飞剑,飞剑锐利,顿时于荆棘中切出一条生路。 然而此举毕竟让他动作略缓了那么一缓,只需这么一缓,尽时渊早已出手。她瞅着机会立即祭出一面令旗,只刹那间,她竟不知打出多少禁制,那令旗哗啦一下展开,正将那因荆棘稍阻的魔修笼于其内! 魔修顿时一慌。方天波虽功力深厚,然其主要手段皆来自于那画扇,其实威猛有余机变不足,是以屡次被其逃脱。而这尽时渊,初时这魔修见其不过筑基,并未入方天波那般重视,孰料其手段出奇,如此迅速地便抓住了自己的机会困住了自己! 眼见那令旗罩了下来,那魔修再无逃脱的可能,他干脆将心一横,大喊一声:“老祖宗救救我!” 这一声喊,方天波与尽时渊俱是一怔。 他二人本就猜测这地道下方有些与那玄**煞类似的龌鹾,心下忌惮,被这魔修一喊,尽时渊心中忌惮,不由一怔,手上不自觉便慢了一分。 那魔修大喜,瞅着那稍纵即逝的一线之机竟遁了出去! 尽时渊功亏一篑,十分懊丧,这魔修果然十分狡猾! 那魔修再次向下逃去方天波与尽时渊紧追不舍,却再难找到机会困住他。 三人追追逃逃,尽时渊却已渐渐撑不住。她本伤重未愈,这地道深处寒气却越来越重,已非其身体所能承受! 尽时渊上下颌竟不住的磕起来,全身亦是控制不住颤抖,动作亦受了影响。 且那寒意仿佛直侵意识,便是元神都仿佛感到阵阵寒意,断非区区筑基之躯所能抵挡。 方天波不由皱眉,尽时渊若难以为继,他失了帮手,那魔修更难擒了,若待他下去寻了后援,只怕要不妙! 方天波不得已稍慢了一步,待后面皇甫初白赶了上来,便让二女守住这地道,自己单枪匹马加速向下冲去,无论如何一定要在魔修寻着后援之前将其毙之! 然而他尚未行,这地道中竟忽然犹如一阵剧烈爆炸般地动山摇,震耳欲聋的轰鸣自下方传来,震得这地道壁上的青砖竟纷纷出现裂纹,裂缝大处竟有尘土扑簌簌下落,强烈的震动使得壁上的夜明珠的光芒竟在晃动,整个世界皆为之动荡! 方天波脸色大变:“不好!” 他提剑便向下冲去,却陡然听见一声极尽惊恐的惨叫,正是那魔修! 然而那声惨叫刚刚发出,不知其所遇何事,便犹如被掐断了脖子的公鸡,戛然而止! 尽时渊等三人俱皆变色,不知下方何故!此时若要下去一探究竟,若是太过危险命丧于此,委实不值,可若要令就此离去,他们一路追寻至此,皆身受重伤,更将卫萱折了,若功败垂成,又着实不甘,一时竟进退两难!(未完待续。。) ... ... 第九十四章 颜玄空现身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方天波咬了咬牙,便要冲下去。尽时渊忙拦了他:“此地太过危险,只怕多有不测。” 方天波略微犹豫,只扔了句话给皇甫初白:“你与此稍候,我去去便回!”便仍往下冲去。 尽时渊不由微讶,那魔修惨叫,虽不知其有何遭遇,却显然并非易与。而他们来这避云山虽是为除魔修而来,可下面危机重重,更兼情势不明,甚至有可能有另一只玄**煞,到时候便是抽身欲退皆不可得,并非有十分必要以身犯险。而方天波以身犯险此举无异赌博,实非理智! 尽时渊正欲阻止,却见皇甫初白脸色大变,忙高叫道:“师兄!”却亦紧随其后向下方冲去! 尽时渊心下一突,一股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方天波出身名门正派,便是正义感强些亦是常理,只是在如此境况下亦不顾己身安危非要涉险,却是有些异常。 尽时渊不由将他们相识至此行前前后后细细想了一遍,方天波此人形貌端方,且确乃松霞宗弟子无疑,不似有甚腌臜勾当之人。只是此时其行不合常理,由不得尽时渊不起疑。 本一直与他们同行的尽时渊不由脚步一收,死死盯着下方幽暗阴冷的地道。下方仍不断似有沉闷的“轰隆隆”回荡的崩塌之声传来,地道顶壁皆在不断产生裂纹,仿佛下一刻便要崩塌,地道好似一只张开巨口的怪兽,仿佛随时可能吞噬一切。 尽时渊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去追他师兄妹。她来此本是因为魔修人人得而诛之,既然知道有魔修于此。不可视而不见。此时更是一心为卫萱复仇。恨不得手刃魔修而后快。然而要让她为那未知的危险将自己性命赔进去,却着实须得慎重考虑。 她此前不惧此行,乃是因为她自有逃生的底气,便是再凶险,亦有把握逃得性命。而这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她自不会做无把握之事。且因整个山体都在震动,而这地道又极长。尽时渊已掐了诀,随时准备以土遁之术逃出地面。 只是不知为何,随着那一阵猛烈的地动山摇之势渐渐过去,地道竟未大面积崩塌,而是复又渐渐沉寂下来。更令人惊奇的是,那股彻骨的寒意亦渐渐收缩,她此时所处之处,竟渐渐回暖起来。 尽时渊不由有些意外,方天波当无甚克制玄**煞的手段,莫不是其下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使得玄**煞不得不败退? 如此想着。尽时渊却未敢轻举妄动。此时地道崩塌之势渐止,顶壁却仍似摇摇欲坠。下方寒意虽在缓缓撤退。却仍隐隐有寒气逼人。 又等了一刻钟,山体晃动终于完全止住了,寒意亦撤退至此处完全消散。尽时渊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往下走了两步,未见任何异常,方缓缓下行。 然而地道下方不知为何,竟似未曾有过任何事情发生,如之前极长的地道一般完全地寂静下来。 地道墙壁上的夜明珠略有些昏暗,尽时渊独自一人于这寂静的地道中前行,夜明珠将其影子拉得极长。 听之前那男魔修那身凄厉的惨叫,只怕已遭不测。而那女魔修虽不知其身何处,然她早已知尽时渊不惧驱影之术,只怕不会再来撩拨。尽时渊竟是放心大胆地前行,全神贯注只提防前方地道中变故。 然而行不多时,便重见方天波与皇甫初白。他二人神色肃穆,正围蹲在地上,方天波更用其画扇指着什么。 见尽时渊到来,皇甫初白忽然神色一松:“尽道友未离去么?” 尽时渊这才看见他们所观察之物,不由讶然:“这……” 他们看的正是那男魔修! 那男魔修已然横死,其状惨然,面目可怖,犹如看见了什么最恐怖的事物被活生生吓死,双眼外突,脸色一丝血色亦无!其双手畸张,拼命外伸,仿佛欲抓住什么东西,体外看不出什么伤,却惨死于此。 见尽时渊凝神,皇甫初白便指了其胸口:“其心肺俱断,竟象是遭高阶修士一举灭杀!” 他们进入这避云山虽是为这魔修而来,然这魔修手段狠辣,于暗处多次暗算于己,令他们尽皆受伤,更令卫萱殒命。尽时渊早已恨不得将其手刃,可是此时见那诡计多端的魔修竟如此轻易地便横尸于此,却又不由得有些茫然。 她们追了一路的魔修如此轻易地便送了命,一时间,尽时渊竟仿佛失了目标。 然而只那刹那茫然,尽时渊便又反应过来,那女魔修尚未见踪迹。 然而方天波已收了画扇站起身,整了整身上长袍,举步向下走去,皇甫初白亦忙紧随其后。 尽时渊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再起,不免直言:“方前辈,皇甫道友,其下有能一举灭杀那男魔修的强大事物,我等如此贸然而下十分危险。且那女魔修未必在这下面,不如我们先退出去再做道理?” 皇甫初白脚下不停,却回头满含歉意道:“尽道友,我师兄妹有不得不下去的道理,尽道友却毋须与我师兄妹一同赴险,不如还请尽道友先回,若我二人不测,也好有个人能将卫道友骨灰送回去。” 这已是皇甫初白第二次提到若她身死,便请尽时渊独自将卫萱骨灰送回东陵,仿佛自己便是有去无回。尽时渊心下更是疑惑,是什么理由让她能不顾生死亦要前往一探?此事必非仅仅除恶务尽那么简单! 尽时渊一时进退两难,她自不肯为除魔赴死,然那女魔修不除就此打道回府,又未免有功亏一篑之感。 方天波却顾不得理会她,带着皇甫初白只眨眼间便不见了人影。 过了一会儿,整个地道再无动静,无论敌我尽皆不见,只尽时渊**。 犹豫半晌,尽时渊还是跟了下去。她一面谨慎提防随时准备撤退,一面小心翼翼下探。走了足足一刻钟,却见到一道门。 这地道十分狭长,却亦简陋,除两壁绵延不断的夜明珠外,再无多的装饰。此前经过的两处大厅,恁多房间,尽皆木门,且那木门十分简单,毫无装饰,不过普通一块木头。 而此处,竟出现了一道石门! 尽时渊心下一凛,门后必非寻常! 尽时渊不敢轻易涉险,祭了飞剑向门后探了探,确认空无一物再试探着过去。然而她一过那道门,顿时恶生生打了一个寒颤,继而大吃一惊! 门后仅一不大的房间,方圆不过三丈,然而其内却让尽时渊一颤! 这处房间仿佛已是这地道尽头,别无出口。其内方天波与皇甫初白俱在。然而他二人对于尽时渊的到来却毫无所觉,只因其全副心神已被这房内吸引! 这房内中央放着一块长宽不过一丈的黑石,其上煞气极其浓郁,缓缓流淌竟好似黑水将要滴下!其寒气逼人几乎要将人元神都冻住! 尽时渊忙退了一步,这才惊觉那寒气并未侵袭自己,而是紧紧束缚于那黑石之上,并不外溢,其上煞气虽是缓缓流淌,却仿佛在左冲右突,竟象是被何禁制束缚,欲挣脱而不得。 她这才稍微定了定神,然而又是一愣。 这黑石上的寒气与之前的那玄**煞极其相似,那黑石之黑亦与那玄**煞几乎同出一辙,此石俨然便是附着了另一块玄**煞的石头! 不,此玄**煞比之此前的玄**煞的煞气更为凝练,那黑色亦更为浓郁。之前那玄**煞约莫不过结丹修为,而这只玄**煞只怕已相当于元婴修为! 尽时渊的心忽地提到了嗓子眼,如此危险之物,只要稍纵了一分,她便再无法逃脱!她急忙抽身欲退,却忽想起方天波与皇甫初白二人不知何故静立于此,顿时又稍稍冷静了下来。 他二人既无恙,自己未必没有生机。 此时,方天波终于发现了她的到来,回头看了看,却是一叹:“今次我师兄妹能寻到此处,还多亏得小友相助,此情方某记下了。” 皇甫初白这才惊觉,竟如释重负般对尽时渊嫣然一笑:“尽道友果然艺高人胆大,所幸我们运气不错,未拉得尽道友陪葬。”她性情清冷,向来不苟言笑,此时展颜一笑,竟如花般艳丽。 尽时渊一扬眉:“此为何物?” 皇甫初白却摇了摇头:“我等亦不知此为何物,只是接到师尊传书,言及此处魔修,师兄与我便匆匆赶来。” 尽时渊闻言微讶:“令师尊?” 未及皇甫初白解释,忽见那黑石竟颤了一下。 方天波与皇甫初白忽而齐齐跪了下去:“恭迎师尊!”向来白袍纤尘不染,气宇轩昂的结丹真人方天波竟这样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尽时渊一愣,抬头一看,那黑石中竟缓缓出现了一位青衣男子,剑眉悬鼻,形正气端,身姿笔挺,一袭蓝衣,袍襟上绣着一株云雾缭绕的挺拔山松! 尽时渊心忽地一颤,正是松霞宗颜长老,玄空仙君转世的颜玄空!(未完待续。。) ... ... 第九十五章 同心誓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颜玄空出现的一瞬间,尽时渊几乎拔腿就逃!无数年你死我活的争斗,让双方的仇恨几乎浸透了每一根骨髓。如今她不过筑基,对方伸伸手指头就能碾死自己,由不得自己不拼尽全力逃跑! 然后下一个瞬间,她却又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上次自己自跑马镇上逃跑,其时自己修为不过练气,而颜玄空已然化神,他若不让自己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得脱。其时其于己当并无杀心。 一念至此,尽时渊便稳稳地站住了,却又忽然恍然大悟。 当年颜玄空亲至跑马镇,乃是冲着陈员外家的仙草,为的是救他那金丹破碎的徒儿。他徒儿不正是方天波! 电光火石间,前情尽了。尽时渊看着顾不得尘土沾了白袍直挺挺跪在地上的方天波,虽不知其师徒所谋为何,却亦是师徒情深一场。 颜玄空不知为何自那黑石中而出,见了方天波与皇甫初白,欣慰正要答话,却见尽时渊,不由一愣:“竟然是你?” 尽时渊丝毫不错眼地盯着身为正道大派松霞宗长老,却自那极似附着着玄**煞的黑石而出的颜玄空,全神贯注每一根汗毛都在全力戒备着,却作出放松姿态冷笑道:“我亦不知方前辈来此竟是为此!” 颜玄空未唤他师兄妹起身,他二人兀自长跪不起:“禀师尊,徒儿接到传书即刻赶来,只是外围为魔修占据,耽搁多日。还请师尊责罚。” 颜玄空却叹了叹气:“你们起来吧。” 方天波与皇甫初白这才起身。 皇甫初白忙关切问候:“师尊。您为何被困于此?” 颜玄空却看了尽时渊一眼:“尽时元君远道而来。贫道有失远迎。”却对为何被困避而不谈。 尽时渊看了眼那黑石,原是被困,难怪自其中而出。只是不知那仿似玄**煞的气息与其是否有关。当即挥袖转身就走:“既然令师徒有要事,我先告辞了。”颜玄空虽是被困,然其毕竟化神修士,若要翻脸,只怕抬抬手指便可让自己粉身碎骨,自己实在没的必要掺和他师徒之事。 方天波侍立于旁。眼观鼻鼻观心,静候其师吩咐。皇甫初白却笑道:“今次之事尚未谢过尽道友,日后初白必登门拜谢。” 尽时渊强压着怒气冷笑道:“我只知我是为魔修而来,却不知是为颜长老赴死。可惜卫道友落得个不明不白!” 皇甫初白被她一呛,顿时涨得个满脸通红,勉强道:“我师兄妹虽是为家师而来,却何尝不是为斩妖除魔,卫道友遗憾伤于敌手,我亦十分痛惜。” 尽时渊与卫萱本是为除魔修而来,虽结果亦是除了魔修了。只是方天波与皇甫初白刻意隐瞒其目的,着实令人不忿。尽时渊再不理会她。冷哼一声,抬腿便走。她与皇甫初白本就萍水相逢,既然道不同,便不相为谋。如此朋友,不交也罢。 孰料颜玄空却开口挽留:“尽时元君何不稍待,贫道略有数言与元君道来。” 尽时渊本欲离这颜玄空越远越好,听其挽留,心下一惊,面上却微微冷笑:“哦?玄空仙君亦讲起客套来了?” 他二人相识数千年,客套倒不是不讲,只是那客套背后却只有无穷无尽算计和圈套,此时尽时渊修为低微,由不得其不尽心提防。如今虽已转世,前世恩怨情仇俱已空,他们亦不复敌对身份,却仍不得掉以轻心。 颜玄空假意呵斥皇甫初白:“劣徒多有得罪,还望元君海涵。”三人俱是一惊。 方天波与皇甫初白惊的是,他们惯见的傲然睥睨群雄的师尊,竟以如此低的姿态对待尽时渊! 尽时渊惊的是颜玄空完全没必要对自己如此客气,事出反常必有妖,虽不知其所求为何,却必非易与! 尽时渊字斟句酌道:“仙君客气了,有何要求自提便是。” 颜玄空呵呵一笑:“元君既如此坦诚,贫道便直言了。我二人同遭那岳贼算计,不得不转世重修,”他言语神态虽是轻松,其声却微紧,其中恨意唯尽时渊感同身受,她不免紧握双拳,却听颜玄空继续说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只是元君当知,那岳贼夺了你本命九色火莲,实力大进,实非我二人所能阻。” 听他提起自己的本命九色火莲,尽时渊顿时恨意如烈火般燃烧,双眼瞪得通红,咬紧牙根才让自己强自镇定下来。 颜玄空却顿了顿再道;“且我二人一旦飞升,其必全力打压,届时你我不过区区仙人,那贼却是仙君,甚至可能因为夺了你的九色火莲,进为仙帝。其时其不过略伸伸手,便可让我二人灰飞烟灭。你我何以抗争!” 尽时渊深吸了口气。颜玄空说的,正是尽时渊所忧虑的。她自被迫转世以来,夙兴夜寐,殚精竭虑,无时无刻不希望自己强大,终有一日能复仇。只是她此世之躯,资质寻常,为了打牢基础,不得不练气甲子,筑基百年。如今虽不过筑基,离飞升之日尚早,却以其如此微末之躯,妄想向仙君甚至仙帝寻仇,无异痴心妄想,不得不早做打算。 颜玄空趁机道:“以贫道拙见,不如我二人联手,方有一线之机!” 尽时渊一怔。她与颜玄空为敌多年,是敌非友,何曾想过与其联手,不由失笑:“玄空仙君倒是别有妙想。”颜玄空说的未尝不是道理,只是他们相识多年,相知甚深,哪怕其说得再冠冕堂皇,却不知其心内其实有何算计。 颜玄空却循循善诱:“仙界规矩,自来转世后,前情恩怨一一便了。便是得罪了仙帝,仙帝亦不会再追究。你我虽曾为敌,亦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你我却未尝有过私仇。如今既已转世,不妨放下门阀之见,携手复仇!” 其言娓娓动听,其辞真挚仿佛发自肺腑,尽时渊却未敢轻信,只做展颜一笑:“如此甚好,合二人之力当比独力螳臂当车,希望大得多!” 见其欣然应允,颜玄空亦是开怀:“可惜手中无酒,否则得盟友如元君者,当浮一大白!” 二人相视一笑,颇有些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味道,这盟便算是结了。 只是二人表面和谐,其内俱各算计又有谁知。彼此未曾真正信任,彼此却亦知对方未曾信任自己,如此脆弱的联盟只怕一触即溃。 颜玄空笑罢,却又道:“如今我二人须得同心合力,戮力弑仙。为此大业计,不如先盟个誓?” 尽时渊也不反对:“如此甚好!” 颜玄空当下击掌道:“元君真乃爽快人。不如我们便盟个同心誓吧!” 此言一出,一片寂静! 本垂手肃立一旁的方天波已惊得不知身处何处,茫然出声:“什么?” 尽时渊亦是一时反应不及,颜玄空要求的竟是同心誓?! 须知同心誓乃是要求盟誓双方不得起二心,若有违拗,便会被那誓言所伤,若是一方身死,另一方亦得重伤。此事一般乃是情侣之间盟誓之用,其他人常用的其它盟誓,若是那等绝密紧要之事,亦可用心魔誓。 而颜玄空竟要求尽时渊与他同立同心誓?须知得同心誓二人离得近了,甚至可感受到对方较为极端的情绪,让二者几乎无秘密可言! 他二人本是敌非友,如今虽不复为敌的立场,却亦无必要盟如此重誓,这颜玄空不是魔症了,便是别有所图! 尽时渊足足愣了数息方反应过来,强压下满腹疑惑,自无数纷杂的思绪中找回自己的声音,似笑非笑地望着颜玄空:“玄空仙君何必说笑……” 颜玄空却仰头哈哈一笑:“贫道何曾说笑!” 尽时渊心下一突,竟然是真的!此子心思诡谲,其必有所图!尽时渊心下转得飞快,拼命分析彼此利弊,一面跟颜玄空打哈哈:“呵呵,仙君还说不是说笑。” 颜玄空仍是哈哈一笑,状似随意,其眼神却犀利直刺人心魄:“怎么,元君以为贫道是在说笑么?” 此时尽时渊止筑基,颜玄空却已化神,其间差距无异万丈鸿沟,只这一眼,便看得尽时渊心如擂鼓,耳内轰鸣,气血翻涌几乎站立不稳! 尽时渊心下警铃大作,此时修为受制于人,不得不谨慎对待,只怕稍稍行差踏错了一步,只要颜玄空翻脸,自己便再无活路!只是其欲立这同心誓,必是有求于己,大约并无性命之忧。且此誓虽严苛,与彼此却是一视同仁,自己受制虽多,对方亦会受制于己,于此时危机未必不是缓和之机! 见尽时渊沉吟,颜玄空亦不催促。二人相对无言,却各自心中算计。 皇甫初白却是惊疑不定地拉了方天波衣袖悄声道:“师兄,师尊此乃何意?” 方天波紧紧盯着尽时渊,好半晌方回道:“我亦不知,只是师尊行事,我等只需遵从,莫问由来。” 二人遂敛目屏息,静待尽时渊回话。(未完待续。。) ... ... 第九十六章 封印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强自镇定,却早已汗流浃背,心跳得飞快。 这颜玄空究竟何意,自己如今不过筑基,其究竟有何所图!尽时渊思绪转得飞快,却怎么也抓不住其中要点。 不!不会如此肤浅!颜玄空做事不可能只看眼前。虽然自己如今修为尚低,可仙人报仇,十万年不晚。自己如今虽只筑基,可若顺利,数千年或已能飞升。数千年对于自己来说不算长,对于颜玄空亦不算长,自己等得,他同样等得。 那么他是为了日后的自己?可是自己本命火莲已失,便是飞升了亦不过普通仙人。诚如其所言,二人有着共同的复仇目标,然而其实又有着极大的不同。 尽时渊与那岳贼本同属东华仙帝,尽时渊被岳贼陷害,遭东华仙帝谪贬,若再升仙,是否再次投靠东华仙帝尚在两否。便是重回东华仙帝之属,那岳贼道貌岸然,更兼势力已深,甚至因夺了自己火莲实力更有精进,东华仙帝必不会为了自己而问责岳贼!若要转投其他仙帝,更是毫无根基,需得从头打拼,极难获得新帝信任。 而颜玄空则不然,其本属南融仙帝,与东华仙帝各据一方,两属纷争不断。他若回去,南融仙帝必会为其袒护,向岳贼施压。 若说急于寻找盟友,自己远胜颜玄空。而此时其却以同心誓邀自己盟誓,其势在必得,昭然若揭。究竟是何缘由逼得他如此急不可耐,连区区数千年亦等不得? 其中必有自己未知却极其关键的缘故! 尽时渊拼命回想他们之间关系的利弊。颜玄空却未给她多的时间。见她迟疑。只轻轻冷哼了一声。虽只轻哼,化神大修巨大的压力压得尽时渊意识为之一暗,那一刹那间,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 尽时渊狠狠地咬了咬舌尖,才清醒过来,却仍是脸色苍白,心跳杂乱。只是明显颜玄空已不肯给她时间想清楚前因后果,立时便要等她答复了。且这答复为否。只怕尽时渊今日便走不出这门了! 尽时渊只得一边以极快得速度将于己最重要的关键点捋清,确认此时暂且于己无碍,否则,她便是拼了今日一死,亦不会立此誓。一次轮回不过数百年,她还耗得起。心念电转间,一边慢慢地开了口:“承蒙仙君青眼,不胜荣幸。既如此,我愿立同心誓。” 此言一出,颜玄空便微微一笑。虽是万事尽握之感。却不知怎的仿佛好似松了口气。 二人盟了誓,尽时渊忽然感到心中多出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沉稳,宁静,却仿佛如平静倒映群山的湖面,湖底却有即将爆发的火山般蓄势待发。她不由一怔,这是颜玄空的情绪么,看似平和却如此地充满力量! 前世她与岳贼身为道侣,却从未曾立过什么誓约,只因她一厢情愿地坚信岳贼对待她的心意。否则就凭此同心誓,岳贼必不可完全瞒下她做下那等手段! 而今生,她竟于这魔修洞窟中,与前世死敌立下了同心誓,与其有了份无法分割的仿佛深入血脉的关联,这感觉如此奇妙,虽是被迫立誓,却让她对颜玄空恨不起来。 见同心誓已成,颜玄空哈哈一笑,却道:“多谢元君成全!如今我二人既是同心,便勿要如此生疏,不知元君如何称呼?” 尽时渊不明其意,然同心誓既立,颜玄空便不可能再平白害了自己,此时危机已消,她虽与其虚与委蛇,态度却亦是和缓了不少:“我如今自名尽时渊,不如称一声道友?” 他们如今已非敌对关系,这声道友自然不为过。颜玄空却更进一步:“南山与我松霞宗同属修仙门宗,不如称声尽师妹可好?”以今生南山与松霞宗关系,他们师兄妹相称倒也不是当不得,只是他们一无师承渊源,二无交情,这师兄妹之称何来? 尽时渊不明其所图,却亦不反驳:“哈哈,那小妹便称一声颜师兄了!” 皇甫初白满脸古怪,他二人如此这般论了序齿,日后她见了尽时渊,不得称师叔了?! 方天波亦是目瞪口呆,他入门多年,深得颜玄空信任,亦知他二人前世是敌非友,如今如何便立起同心誓称起师兄妹来了?!只是颜玄空做事向来不对他解释甚前因后果,他只需遵照执行便是。便仍只垂立一旁。 二人客套完,颜玄空方转入正题:“天波,你且助为师解了这困。” 方天波一震,忙上前:“敢问师尊寻得如何解?” 颜玄空便指了那黑石道:“此乃魔修大能养于此的一只约莫有化神期修为的玄**煞,为师追寻那魔修大能之弟子至此,发现了这水煞。虽是使了手段将其困于此石不得出,却亦是将自己困住了。这水煞实力强横,竟与为师势均力敌。方才封印法阵不过略为松动,便让它伸出一部分。为师若要独力脱身,这水煞便可挣脱束缚。如今为师只能用己身困住这玄**煞,却须得你将为师拉出来。” 难怪之前这地道深处煞气那般凝重。只是其言一出,方天波与皇甫初白尽皆神色大变,外面一只等若结丹期修为的玄**煞都追得他们仓惶逃命,若非尽时渊使手段灭杀了,只怕他们也无法追那魔修进得如此之深。而此地竟有一只化神期玄**煞?!若其脱困,只怕自己等人便是有十条命也逃不出去!只要擦着一丝,只怕自己便要煞气缠身,就此殒命! 是何等大能竟养出一只如此凶狠的玄**煞!此处是何成煞地竟能养出如此水煞! 方天波心下一颤,忙上前问颜玄空:“弟子如何将师尊拉出来?” 颜玄空便指点了他设阵。师徒二人一时正忙碌,却忽感一阵地动山摇,与此前如出一辙。 颜玄空神色一塑,抬头往了往房顶:“此上竟有如此剧烈变故能波及得如此之深?” 皇甫初白不由一愣:“难道之前地动非师尊所为?” 颜玄空摇了摇头:“非也。为师亦有所疑惑。此上乃九曲城,一国之都,人口稠密。一般而言,修士不至于于城中争斗,实在古怪。”便吩咐方天波,“速速设阵,待为师脱身,上去一探。” 师徒二人再不说话,埋头忙碌。 尽时渊腰上的传讯铃却是一动,她摘了铃细细一听,顿时脸色大变:“不好,九曲城外九条河竟然齐齐泛滥!且那‘老神仙’正与城外设坛祈法,为保一城孕妇平安产子。倾城孕妇尽皆前往,那河水若泛滥一时或淹不进九曲城,那些孕妇怕是保不住了!” 皇甫初白惊到:“你怎知?” 尽时渊沉着脸解释道:“劣徒胡德业,正于九曲城中!” 颜玄空困于此多日,不识那“老神仙”何人,皇甫初白忙将前因后果一一尽述。 颜玄空不免皱眉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那‘老神仙’只怕要不好。” 方天波忙将其打探的消息告知:“正是!据徒儿所知,那‘老神仙’与这山中魔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尽时渊忽若有所思道:“我们初时被魔修搬山所压,被那驱影巨蛇所困,偿听闻那女魔修言及其师兄。如今我们一路追来,只见他师徒二人,却未曾见其师兄。只怕那‘老神仙’便是那结丹魔修大弟子!” 彼时方天波入定驱毒,不感外物,不知其所言。皇甫初白仔细想了想,亦是脸色一变:“不错!只怕那些妇女皆危矣!” 话音刚落,黑石中的玄**煞猛然躁动起来,仿佛要竭力挣脱颜玄空的束缚。其远非此前结丹玄**煞可比,饶是化神大修颜玄空,亦不得不费尽气力方将其压下! 颜玄空不由皱眉:“这玄**煞竟仿佛是受何召唤而起,若是有魔修大能将至,我等只怕危机重重。徒儿,速速布阵!” 方天波顾不得回话,按颜玄空要求满房间穿梭,拼尽全力布下法阵。 然而他刚布好阵,尽时渊腰上传讯铃又是一阵摇动,她顿时脸色一紧:“那些孕妇恐慌,已经踩死好几人了!” 玄**煞却仿佛拼了命亦要挣脱般极端躁动起来,颜玄空拼尽全力亦极难压制,不免泄出一丝煞气。此等恶毒的煞气只怕略沾沾身便要殒落了,尽时渊与皇甫初白忙争相向门外逃去,方天波好歹结丹修为,顶着巨大的压力一边躲闪,一边继续布阵。 好在此阵并非十分繁难,撑不多时,阵已成。 颜玄空竭尽全力压下玄**煞,竟已是满头大汗。这也是他谪仙转世,手段精奇,换了寻常化神修士,只怕早在这玄**煞如此浓重的煞气之下做了亡魂。 有了法阵辅助,颜玄空总算抽出身来,亲自出手飞速地另布了一个法阵。二阵相辅相成,总算是不用其以己身压制玄**煞。困了许久的颜玄空,总算脱身而出。 为以防万一,颜玄空于其上再设一阵,将其死死封住。这才带了略松了一口气方天波尽时渊等人返回地面,去探查九曲城动静。 只是一出地面,便以尽时渊见识,亦不由大吃一惊!(未完待续。。) ... ... 第九十七章 弑妇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九曲城外,九条大河纵横交错,彼此纠缠,犹如九条长龙。此时这九条奔腾的长龙呼啸有声,不时拍起惊天巨浪,那浪头一丈高过一丈,竟仿佛要将那大河倾覆过来,铺天盖地的大浪几欲遮天!一道道巨浪将两岸树木、动物乃至近水的房舍尽皆卷了下去,有那逃不及的百姓转眼便不见踪影。 九河之畔,妻离子散,哀鸿遍野,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拖儿带女,争相向九曲城逃去。 而九曲城外,因着“老神仙”神奇手段,近期孕妇大增。今日适逢“老神仙”祈福法会,专为母婴设坛祈福,阖城孕妇大小皆至。 如今眼见九河这倾城的孕妇推推搡搡,皆恨不得自己能早一刻逃入城内,却顾不得旁人死活。如此混乱之中,哪里还顾得高低贵贱,丝绸踩在黑布鞋下,麻衣裹上了金钗。便是那等深宅贵妇,仆从如云,亦挡不住如此混乱的人群。一时钗斜髻乱,厚妆都遮不住惊恐容颜。 不时有那动了胎气的,腹痛难忍,撑不住倒下了,却眨眼间便被无数人踩做垫脚石,顿时殒命,母子皆亡! 便是有那得了运气,已自会场而出的,好容易挣得了性命逃到了九曲城下,却亦是绝望哀嚎,只因那吊桥已起! 而九曲城内,亦是混乱纷纷。 因着皇后娘娘已近临盆,未亲至今日祈福会,皇帝见九河岌岌可危,已下旨关上城门将河水挡于城外。守城兵士已拉了吊桥,正要绞起城门。 可城外孕妇极多。谁家没个媳妇、女儿。乃至侄女、外甥女。挺着肚子去了城外的。见兵士要关城门,城内百姓已齐轰轰上来拦了门。 一方不敢违抗皇命,拼命要关,一方为着自家女儿安危,拼命要开,两下里便在城门附近争起来。兵士依着皇命,甲刃鲜亮,百姓靠着人多和一股不要命的拼劲。顿时拼得火起。 一时间,九曲城内人人自危,城外孕妇呼天抢地,会场中不断踩踏,郊外河畔更是哀鸿遍野。 颜玄空带着他们自地底而出,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副人间地狱般惨状。 皇甫初白见着那些孕妇互相踩踏,不由皱眉。尽时渊却看着那九条大河道:“此时并非汛期,必非天灾,乃是**!” 颜玄空便令方天波:“先寻着那什么‘老神仙’!” 方天波应了,正要下去。忽而天色突变! 只见“老神仙”设台祈福之法台上方,天色忽而一暗!继而惊雷乍起。乌云翻滚,狂风骤袭! 那些孕妇被这极端变化的天象一惊,争夺撕扯之势为之一缓。然而下一刻,却忽然俱捧腹哀嚎起来。倾城孕妇将那法台围得黑压压一片,此时骤然腹痛,无数孕妇齐齐哀嚎,其声震天,惊得城头上争夺的军民齐齐侧目,一时间竟为着万妇齐哀异象惊得忘了争夺。 这边四人脸色齐齐一变,皇甫初白皱眉方道:“此事有异……”尽时渊却已大呼:“不好,此乃鬼胎!” 颜玄空亦早已色变,这魔修手段竟如此狠辣,一计便算尽了整座九曲城!此时情况紧急,再等不得方天波打探,颜玄空一伸手,向着那法台一把抓去! 尽时渊虽曾经过九曲城,却未曾接触过那些孕妇,竟不知这魔修做的乃是如此勾当! 鬼胎,顾名思义,并非正常怀胎,乃是魔修使了手段,将那些不得轮回的厉鬼、恶鬼、孤魂野鬼,强行塞入妇人腹中,做出怀胎之象。那鬼胎吸妇人精血成长,一矣降生,便有诸般力量。而此鬼胎乃那魔修所结,其诞下的鬼婴,亦尽可为魔修所驱使。 然而怀着鬼胎的妇人,却最终难逃一死! 法台之下熙熙攘攘万数孕妇,便有万数鬼胎,更将有万妇将命丧于此!端的是恶毒之至! 颜玄空将手一伸,其臂竟越伸越长。他们所处离那会场尚有十余里,其手臂竟须臾便伸至那法台上方,五指一收,向着那法台凌空抓下! 其掌极疾,眼看便要将那法台尽握,忽闻一声苍老却慈悲之声:“是何方道友扰我祈福法会?” 颜玄空手一顿,只见那法台下忽升起一老道。那老道已年逾古稀,身着一朴素道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飘然出尘,正好似人间之外,神仙之中。其手持一柄扶尘,脚踏一柄桃木剑,剑身云雾缭绕,端的是仙家气象。 那老道自法台缓缓而起,神态自若,不慌不忙,却向颜玄空等人稽首:“贫道天水,不知道友自何而来?” 皇甫初白冷哼一声:“这便是那‘老神仙’了?” 颜玄空根本不与他答话,手腕一翻,便向那天水道人一把抓去! 那天水道人将扶尘一甩,数千扶尘丝陡然暴涨,竟如数千钢针至刺颜玄空手掌:“诶,这位道友怎生如此心急,一不具姓,二不通名,却是有些无理!” 皇甫初白正骂道:“呔!好你个魔修,于此作恶,人人得而诛之,谁与你道友?” 方天波却与颜玄空类似,不去理会得那些口舌之争,见其师引了老道,便纵身一跃,要下去救那些孕妇。他正要跳下,却被尽时渊一把拉住:“且慢!” 方天波一愣,救人还能慢的?尽时渊却指了那九条大河向他道:“那河已岌岌可危,立时便要泛滥!那些孕妇已遭鬼胎侵袭日深,左右已是救不得了,不如想法先救了九河,解了这九曲方圆百里数百万民众之危方是紧要!” 方天波打眼一看,确实不错,转身便拉了皇甫初白往九河交错处去了,将尽时渊一众劝慰之语噎在了风里。 尽时渊未料其如此果决,将那万妇说丢便丢了,转而一想,倒也是。方天波堂堂男儿,结丹真人,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皇甫初白性情清冷,却亦是明白重点何在。 倒是如果卫萱在此,必不肯弃万妇于不顾。只是如今斯人已逝,多说无益。尽时渊向着会场纵身一跃。 她支了方天波去救九河,自己却来到会场,并非为救这些孕妇。诚如之前所言,这些孕妇已遭鬼胎侵袭日深,已是救不得。她此来却是为了灭杀那些鬼胎。 方天波虽亦知以大局为要,然其毕竟正道大派出身,一身正气,如此屠杀之举只怕也做不出来,还是得自己动手。 胡德业早被她支了来九曲,此时正在法会不远处待命。听见尽时渊招呼,立时赶了来。 尽时渊避云山一行,危机重重,数度险死还生,此时忽见胡德业,竟生出些恍若隔世之感。 只是此时顾不得那些别情,尽时渊将一把符咒塞与胡德业,要他如此这般,一席话说的胡德业脸色煞白、手脚发颤:“师父!这可是万条人命啊!” 尽时渊一声冷哼:“你以为我不杀了她们,她们便可能活下来吗?已经太晚了,如今便是地仙亲至,亦救不得了,还不如由我动手,直接灭杀了鬼胎,一则免得鬼婴降生为害一方,二则也免得那些孕妇多受许多苦楚!” 他们正道修士虽不似佛修要救世度人,却亦是以正道为要;虽不愿干涉凡俗世界,眼见却亦不肯太遭杀戮。尽时渊竟要尽屠万妇,如此惊世骇俗之举,胡德业一时竟惊得失了魂! 胡德业忙拦了尽时渊;“师父!您虽是无奈之举,可若杀戮如此,只怕日后同道不免微词!”尽时渊却已提剑携符而去,“若怕同道微词,此间鬼婴便要大量降生了!” 胡德业虽已练气,然其功法特殊,结丹前几乎毫无战力,如何能拦得住尽时渊,只一错手,便被她冲入孕妇之中。 此时满场之中,凡孕妇,已再无能站立者,无论贵贱俱捧腹惨嚎,滚地不起。有那月份稍大的,已能看见其腹部以可见的速度诡异而恐怖地隆起,其内左冲右突,仿佛等不及经产道,竟是要破腹而出! 尽时渊手速极快,飞剑一挑便连同一张驱鬼符直接刺入一位孕妇腹部。直接那孕妇撕心裂肺一声惊天惨叫,那腹部伤口出竟不流血,而是陡然冒起一阵刺鼻的黑烟,犹如火炭入水,烙铁粘皮!那孕妇绝望地哀嚎一声,登时惨死。而其腹内鬼胎挣扎几下,亦再无动静。 尽时渊却顾不得那死胎,手一伸,又一张驱鬼符刺入另一名孕妇,那孕妇连同腹中鬼胎亦同时惨死。眨眼间,她便已杀了十数孕妇,灭了十数鬼胎。 那满地孕妇犹如见了恶鬼般骇得连滚带爬逃开去,然而此时人堆人,哪里还逃得开,只犹如杂货般堆作一处,被尽时渊一剑一个,一连挑翻一片。她却仍嫌动作不够快,招呼胡德业一齐动手。 胡德业好半晌方自这惊天杀戮中回过神来,见尽时渊呼唤,虽犹如见了鬼魅般,却仍是将心一横,提剑追随尽时渊冲了上去。 师父所言不虚,此时若是不忍,大量鬼婴便要降生了。 胡德业硬下心肠,将剑一送。那手无寸铁垂死的孕妇绝望而恨极欲噬的眼神犹如烙铁般死死烙进他心里,犹如一道诅咒,再也无法挣脱!(未完待续。。) ... ... 第九十八章 佛修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那孕妇临时前绝望的眼神犹如一道诅咒死死地烙进胡德业心底,他不由一阵心悸,手一软,顿时一缓。他自练气成为真正的修士虽已二十年,然因限于功法,从不与人争斗,哪里杀过人。更何况此时他堂堂男儿,竟在屠杀这手无寸铁毫无反抗之力的孕妇,便是知其鬼胎将作恶,亦是难以下得去手。 尽时渊仍在以极快的速度一剑一个屠杀着那些孕妇,孕妇避之如鬼魅,拼命挣逃,然区区凡人之躯,又大腹便便行动不便,更因极其拥挤无处可躲,哪里逃的过她筑基修士,不多时,其脚下已无活口。 见她拎着剑越去越远,胡德业不知为何心下一慌,正要发喊,却听“噗”地一声如厚重水泡爆裂声响,胡德业愕然回头,登时惊得呆了! 只见身后一孕妇腹部竟爆裂开来,内脏带着血水喷洒一片,腹内正爬出一只“婴儿”!那“婴儿”长着似人般头手足,却通体漆黑!胡德业心下一颤,那“婴儿”已抬起头来,向胡德业惨然一笑! 其面目狰狞,分明是扯起嘴来一笑,漆黑的嘴内却露出两排惨白的利齿,其阴恻恻的笑声直刺入人心,其形容极其可怖!笑着笑着,那嘴竟越咧越开,那极大的嘴几乎将脸横裂成上下两半,却仍在张大,眨眼间,那嘴竟已张得比婴儿的小脑袋还要大,鼻目皆被挤到头顶,极其恐怖的血盆大口顿时向着胡德业咬来! 胡德业一惊,将手中驱鬼符甩了出去。符纸粘在鬼婴身上。顿时仿佛烙铁烙上“呲啦”升腾起一阵浓烈的黑雾。那鬼婴不由一阵惨叫,然而却未死绝,仍爬着向胡德业袭来! 胡德业忙往后一退,却踩着身后孕妇的手,绊得一摔,鬼婴已爬至他脚前,他虽是练气,却无甚手段。防御能力比之凡人强不了多少,眼见便要被那鬼婴扒住,他心都跳到嗓子眼,忽然一柄匕首刺着一张驱鬼符破空而来,“噌”地一下将那鬼婴牢牢钉在地上,只眨眼间,那鬼婴挣扎了两下,漆黑的小手向着胡德业伸了伸,却再无法动弹! 胡德业忙一抬头,尽时渊正收回掷匕首的手重新拔回正插在一孕妇腹上的飞剑继续灭杀身周的孕妇。其呵斥之声却稳稳传来:“你还在晃什么神!” 胡德业心下一凛,忙站起身咬了咬牙。将心一横,硬下心肠闭着眼将剑一送,只听那孕妇一声惨叫,便又死了一个了。 这些孕妇不过凡人,见他师徒犹如杀神下凡,之前又有鬼婴破腹而出,早已被吓破了胆,那胆大些的七魂吓飞了六魄,只知胡乱爬走,那胆小的已吓昏了过去。 那驱鬼符乃是弑鬼胎之符,每刺入孕腹,皆犹如炽碳入水,猛烈地升腾起一阵黑烟,却不见血。 尽时渊师徒二人转眼间已杀了上百鬼胎,亦是已杀了上百孕妇。他二人虽不带血,身周却戾气渐郁。其本弑鬼,却犹如自己便是两只恶鬼,于那孕妇群中扫过,似割稻般割去了一个又一个孕妇的生命。 孕妇大批被杀渐渐惊动了小半个会场,一时间,众妇惊慌逃命,却由于腹痛难行,纷纷爬向会场外。常有那正爬出两步,却被后方之人扯了下来。肚子小行动灵便的,便踩着那肚子大身子笨的前行,力气大的将那力气小的扯了下来。此时再顾不得尊卑贵贱礼义廉耻,只一心要逃得性命。 然而尽时渊下手极快,一剑一个,眨眼便是一片。胡德业初时尚有些犹豫,畏畏缩缩,之后却亦将心一横。杀了一个是杀,杀了一千个不也不过是杀。杀得多了,那些绝望哀求再不入眼耳,只仿佛割草一般一个一个割了去。 一时间,二人身周戾气浓重犹如铠甲,仿佛天降死神般穿梭,走到哪,那些孕妇便死到哪。 然而尽时渊却仍嫌他们动作不够快。 法台之上,奔雷滚滚。那雷却不似寻常之雷,不带丝毫青紫之气,却带着股黑气。雷下法台周围,亦渐渐涌出股黑气。那黑气自法台而出,慢慢扩散。其速度虽慢,然但凡其笼罩之处,那孕妇沾之即死,死尸却犹如被吸尽了一切水分般迅速枯萎成为干尸,腹部却渐渐大如鼓,其内鬼胎挣扎,竟似要立即破之欲出。 那黑气每扩散一分,便更浓郁一分,似在不断吸取孕妇的生命而壮大。 尽时渊手中飞剑已几乎挽出一道残影,却仍在不断催促胡德业:“快一些!再快一些!” 师徒二人拼了命地屠杀这些手无寸铁的孕妇,只杀得腿颤手软。胡德业早些虽十分不忍,如今却亦已杀得心如死灰。 尽时渊死死地盯着那黑气,又着急灭杀此处鬼胎,又想要去制住那黑气,只恨不得立时生出左手来,好分而击之。整个会场怕不得有近万孕妇,单凭他师徒二人,一时半会儿也杀不完。而那黑气却在不断扩散,逐渐壮大,渐渐浓郁已看不清法台! 尽时渊将飞剑一横,交待了胡德业便要冲去法台:“彼时刻不容缓,我先去解决了那边,这里就交给你了。” 胡德业正要答应,却听那法台忽“嘭嘭”巨响,法台周围的整片黑雾皆剧烈地震荡起来!法台上方黑雷翻滚,“轰隆隆”连响,数道黑雷凌空劈下,将那黑雾劈得一散,法台为之一清,足有两三息方又重新凝聚起来! 然而这两三息足以让尽时渊与胡德业看清其内境况,不由一惊。那最浓重的黑雾中心、法台之上,竟立着一位和尚! 那和尚观之不过二十出头,双耳垂肩,眉目慈善,面目带喜,身着一件百衲衣,挂着一串108颗的佛珠,双手合十,口诵佛号,周身泛着宝光。 那黑雷正劈在和尚头顶,却能未伤及他分毫。那黑雾一拥而上,欲要将其重新吞没,却为其身周宝光所阻,虽勉强覆盖,却似未能吞没。 尽时渊顿时一惊,这和尚好生眼熟!正是此前于九曲城外初见方天波师徒时曾见过的那和尚! 只见那和尚连同护身宝光尽为那黑雾所笼,一时不见。 尽时渊咬咬牙,正欲上前驱散那黑雾,却见那黑雾一震。 顿时只见一阵耀眼的光芒陡然爆发出来,如同千万柄利剑将那浓重的黑雾戳成了个筛子,继而轰然一下,那光芒犹如太阳般猛烈爆发,顿时将那浓雾驱得一干二净! 尽时渊一愣,却见那和尚仍闭目合十,沉静而立,口中念念有词,其身周宝光却仍在不断扩大。凡其光芒笼罩下的孕妇,皆自那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中渐渐平复下来,虽性命不保,却能平静毫无痛苦地死去。 那和尚便将右手向天一指,一道金光直指头顶黑云,顿时将那黑云驱散,连那不断翻滚正欲再次劈下的黑雷亦一散而空!此时云复清,天复明,若不是周围万妇哀嚎,便要重现和平景象。 佛修本就最擅克制鬼修,这魔修召了鬼胎欲炼鬼婴,他们修仙之人虽不忍袖手旁观,却不及佛修多矣。虽不知道此佛修何来,然既至此,必是为驱魔这同一目的而来。尽时渊顿时放了些心。 那佛修驱散黑雾、驱除鬼婴之效率较之尽时渊高得多,尽时渊师徒二人,一次一剑,便是忙活了一场,亦不过灭杀了数百鬼胎。 而那佛修身周宝光渐渐扩散,转眼间便有十数孕妇安详死去,其腹内鬼胎亦再无动静。其宝光扩散虽缓,却效率极高,不多时,便有数百孕妇得解脱。 尽时渊大喜,将胡德业一扯,直接退到了最边缘远离佛修处,此地其一时难及,更已不时有鬼婴已破腹而出,确实紧急,便将那中心地带交由那佛修处理。 如此,两路人马虽不相识,却同心合力,要尽力驱除此地一众鬼胎,送那些孕妇脱离此世。两下里合击,便快得多。尤其那佛修,其宝光已渐渐扩散至十数丈方圆,已有上前孕妇得解。 而那和尚却不止是身周宝光,更有一阵若隐若现的梵音不知自何而来,初时那梵音似有如无,其声渐渐大了起来,似于耳旁轻唱,直击人心却能抚慰心灵。 随着那梵音渐渐响彻全场,那些苦苦哀嚎挣扎的孕妇们,皆慢慢平静下来,似要随那梵音登往极乐。她们渐渐陶醉在那梵音之中,然后不知不觉便为那宝光所笼,连同腹中鬼胎仪器平静地死去。 同样是灭杀鬼胎及孕妇性命,尽时渊师徒做来犹如杀神,戾气十足。而这佛修做来,却犹如救世菩提,令人景仰。 这佛修不过相当于修士的结丹修为,却有如此手段,便是尽时渊亦不由高看了一眼。 随着他梵音与宝光扩散,会场渐渐得到控制,鬼胎大量死亡,眼见那魔修便要功亏一篑,尽时渊师徒亦正要松一口气。然而此时惊变陡生,忽而整个地面皆摇动起来! 胡德业抬头一看,顿时惊得心下“咯噔”一下,拉了尽时渊道:“师父,您看!那天上竟有九条银龙!” 尽时渊亦抬眼一看,顿时亦是惊了,未料这魔修竟有如此手段!(未完待续。。) ... ... 第九十九章 九河腾空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九曲城外,九河躁动不安,方天波虽竭力安抚,然魔修于此地经营多时,岂是他须臾可破。转眼间,那九条大河竟躁动得愈加剧烈,一时间,巨浪滔天,沿岸诸物竟被吞没! 方天波便欲寻着魔修控制这九河之所在。然其尚未行动,那九河已躁极而起,九条奔流不息的大河,竟犹如就条笨重的巨龙,挣扎着腾空而起! 方天波咬牙欲将其压下,亦不过略阻了阻其势头,却最终未能压下九河!只见九河缓缓腾空,奔腾的河水仿佛被什么束缚住,竟形成一条完整的河流腾空而起。巨大的河流自方天波与皇甫初白眼前升起,其中鱼虾仍在游动,水草仍在随水流飘动,更有无数被之前巨浪卷入杂物沉浮。 这河奔流滚滚,涛声依旧,若非其已腾空,俨然只是仍只是九条普通的河流。然此时那九河于半空中缠绕飞舞,横贯天际,犹如九条巨大的银龙! 那等凡人何曾见过这般景象,那守门的兵士已骇得忘了格挡,那欲破门而出的百姓亦忘了进攻;河边逃离的百姓忘了逃,城头上的将军亦忘了指挥;便是皇城深处,齐国皇帝亦是骇得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喃喃自语道:“天欲亡我乎?” 半空中,九条银龙缓缓飞舞,其声势夺人,骇人心魄!皇甫初白已惊得几乎失了心神,拉了方天波衣袖几乎不成声:“师兄,这该如何是好!” 便是方天波亦不由为之一愣。然而其毕竟结丹修士,心志坚毅。只刹那间便回过神来。咬了咬牙:“我们先找找其控制所在!” 他二人转头向下欲寻魔修控制所在。而那凡人已有不少状似疯癫般痛哭流涕,跌足狂奔。这犹如末世般的异象,竟是要将不少人逼得疯了。 此时方天波忙于寻控制九河之法,尽时渊等人忙于灭杀鬼胎,而颜玄空却在半空中跟那天水道人斗法。 见颜玄空堂堂化神大修前来,本以为天水道人亦有相近修为,至不济亦得有元婴巅峰修为,才好一拒颜玄空。 然而令人大感意外的是。那天水道人竟止结丹修为,颜玄空本准备全力以赴,尽快拿下这天水道人,孰料其修为竟如此之低,竟未经得颜玄空一掌,竟将他拍死了!太过顺利,竟让颜玄空不由为之一愣。 然而那天水道人刚死,尸体尚在颜玄空掌中,那法台上方又走出一道,赫然正是天水道人。 那天水道人“呵呵”一笑:“是何方道友扰我祈福法会?” 颜玄空不由扬眉。这魔修竟使了替身之法!他冷笑一声,一伸手。将这新出的天水道人亦拍死了。然而下一刻,便又有一天水道人迎了上来:“是何方道友扰我祈福法会?” 颜玄空一怔,此并非替身之法,以其见识,只一刹那便反应过来,此乃命匣之术! 这魔修早已设了一本命匣藏于极隐秘处,将自己性命藏于那命匣之中,只要那命匣不毁,他便能无数次借尸还生!而此时尽时渊已于下方大开杀戒,孕尸遍地,他随意便可重生多次! 颜玄空顿时明白,这天水道人此举并非为与自己搏斗,而仅为拖住自己。只要这天水道人不灭,他便无法直击那法台。而他要灭那前赴后继源源不绝的天水道人,虽可一掌一个,却亦要一掌一掌花去时间。只要将自己拖延在此,观那法台状况,只怕不多时便能毕功,届时自己便是有通天手段,亦是大势已去,倾颓难挽。 颜玄空冷冷一哼,这魔修打的好主意,然而千算万算却是漏算了他。若是换了其他修士前来,莫说化神,便是那等炼虚大修,只怕亦只得一掌一掌击去,徒奈之何。可他颜玄空是何许人也,堂堂仙君转世,何惧此等剑走偏锋的手段! 见这新来的天水道人笑嘻嘻地迎了上来,颜玄空却不理会他,而是郑重抽剑而出! 颜玄空所配飞剑并未装饰,剑身却有一线极亮银丝直贯剑身,此剑一出鞘,那一线银丝便几乎晃了天水道人的眼。 那天水道人一怔,却见颜玄空已一剑斩来! 天水道人本为赴死,便是颜玄空杀他一万次,他也只是笑呵呵赴死。然而此时面对颜玄空此剑,其却不知为何自心底深处生出一丝心悸,只仿佛那一剑斩来,便会有什么东西被他永远斩去! 那一刹那,天水道人几乎本能地想要逃跑,然而颜玄空之速何疾!其剑甫一抽出,几乎同时便已斩至天水道人眼前! 只见眼前那线银丝一闪,那剑无声无息地便已斩下,其凌空劈下,自头至脚直贯天水道人,然而却未将其劈开,甚至未见一滴血,未破一丝皮,那剑竟仿佛如入无物般穿天水道人而过! 然而天水道人却仿佛听见了“呲啦”一声,天水道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双手,脸色陡然刷白,竟骇得几乎自己脚下飞剑上跌下去! 他原本笑眯眯的脸忽然一下只剩惊惧与绝望,仿佛看见了世上最恐怖的事物,颤抖着逼出一丝嘶吼:“你怎能?!你怎能?!” 颜玄空已回剑入鞘,不屑道:“有何不能,区区魔修,竟如此自大。”收完剑,他再不看天水道人一眼,御剑向那腾空的九河而去。 其身后的天水道人“噗”地喷出一腔血,再控不住飞剑,直直往下坠去。他却再顾不得会在地上摔成怎样,其双眼圆瞪,不甘心却又绝望地直直伸手厉声高呼:“师父!师妹!” 颜玄空这一剑,竟是斩断了其与命匣的联系!此时的他,性命已困于这具肉身,一死便死了,而存于命匣的性命却又再无主人操控,亦只能逐渐消亡,无法复活:竟是一举绝了他所有后手! 其与命匣之间那丝冥冥的联系根本无可琢磨,天水道人再未料到竟有人能一剑斩去。此等绝妙手段,绝非寻常修士可得!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却将左腿都摔得断了,却浑然未觉。颜玄空此等釜底抽薪手段,当真是狠辣至极! 然而对于这满城百姓来说,对魔修狠辣便是对百姓的仁慈。颜玄空绝了那天水道人,却来处理这腾空的九河。 然而他方行动,惊变再生! 此前他们尚困于地底地道未出之时,曾有一阵惊天动地的地动山摇,当时他们未来得及做多想,便急于脱困而出。然而此时,这大地却再次强烈地震荡起来。 颜玄空脸色陡然一变,他已感到他封印那玄**煞所附黑石的封印,正在遭受强烈的冲击!他当即掉头便走,此九河腾空一时之间尚未看出有何后患,而那玄**煞一旦破封而出,只怕便是他,一时之间亦收不住,只怕要为害一方! 颜玄空急忙掉头重新冲入地下,去封印那玄**煞。而此时尽时渊师徒,仍在忙乎着灭杀那鬼胎。 那佛修宝光虽强,然其范围有限,扩至十余丈后便无法再扩。那和尚只得收了功。他早已发现尽时渊师徒,只是此时不是叙话之时,他只对尽时渊略点一点头,便换了一处,再次展开宝光。 而此时随着九河腾空,那鬼胎躁动欲急,陆续不少鬼婴破腹而出,四处爬动。或啃咬孕妇尸体,或生而噬人。那些不断吞食**的鬼婴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起来。 尽时渊一时顾不得灭杀鬼胎,转而四处灭杀这些鬼婴。 然其动作虽快,却架不住数量庞大,不时便有鬼婴破腹而出,只见场内鬼婴越来越多。 此时大多孕妇已或死或昏,少数未昏迷的,也已几乎吓得精神错乱了。整个会场,已成一片人间地狱! 尽时渊不由皱眉,照此进度,只怕来不及等那和尚宝光笼罩全场,便要有大量鬼婴破腹而出了! 然而正在这争分夺秒之际,地面却震动得愈加剧烈起来。 那已断了腿的天水道人一怔,陡然撑起上半身,继而一阵狂喜,仰天“哈哈”大笑:“便是你堂堂化神修士手段出奇又如何!我自见这玄**煞,于此筹谋多年,今日终于功成,莫说你化神,便是地仙来了,亦挡不得我炼成这绝世玄**煞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天水道人正仰头狂笑,突然又咬牙切齿悲愤难平:“我筹谋多年却被你斩了我命匣,待我玄**煞炼成,先拿了你祭煞,便是我活不成,亦要拖了你垫背!” 那天水道人一时笑一时哭,状若癫狂。而此时地震愈烈,地面上的凡人已几乎站立不稳,纷纷跌倒。 尽时渊神色一肃,吩咐胡德业:“只怕有变,我们先见机行事,莫要将性命折在里头!” 胡德业见她神色如此凝重,便知事态难控,忙应了。 师徒二人一边仍杀鬼婴,一边却小心提防。果不其然,不过片刻,惊变再生! 那会场不远处,生生裂出一个大洞,那洞足有三丈宽,直通地底,黑黢黢不见其深,仿佛一只巨口欲择人而噬!(未完待续。。) ... ... 第一百章 九河投洞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正奇到不止那黑洞之下为何,却陡然一惊:那黑洞自地底深处不止怎的一股煞气直冲而出,那煞气极其浓郁凌冽!尽时渊顿时面色一变,这煞气竟与之前颜玄空封印的那黑石上的玄**煞的煞气如出一辙,竟好似同源而生! 这黑洞之处距离那玄**煞所处黑石不过二三里地,其必有渊源! 然而此时,那些鬼婴突然仿佛受到了召唤,纷纷弃了正在享用的口中血食,向那黑洞爬去。 而鬼胎亦加速了破腹而出的速度,许多月份尚小的孕妇腹中的鬼胎,亦等不及成长,纷纷而出,其极其弱小,却亦不顾一切的爬向黑洞,仿佛那黑洞中有什么强烈召唤。 一时间,满地鬼婴乱爬,场面极其骇人。满场孕妇,已几无活口! 那些鬼婴竭力爬向黑洞,尽时渊等三人全力截杀,其余却恍若未知,只要未被尽时渊等人灭杀,便毫不犹豫地爬向黑洞。众多鬼婴纷纷自尸堆中爬出,渐渐汇聚成一片涌动的黑潮! 尽时渊等人虽速度极快,那和尚更是一杀一大片,却仍挡不住如潮般鬼婴!眼见那离的近的已爬到黑洞口沿,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其身后的鬼婴亦一个接一个跳下黑洞,毫不退缩。 那和尚一见此景,果断收了宝光,飞速奔至洞口边,再度放开周身宝光。顿时只见那宝光将洞口牢牢笼罩,那些爬向洞口的鬼婴纷纷于那宝光中惨嚎翻滚,渐渐被净化。有些尚未至洞口便死了。留下一块干枯的黑块。有些坚持爬到了洞口的。带着一身如火般跳跃燃烧的宝光惨嚎着一跃而下,仿佛其下有甚么至高无上的吸引,引得这些鬼婴悍不畏死! 而远处的鬼婴仍如黑潮般聚集而来,哪怕前方便是这畸形的生命的终点,亦未能阻他们一步,不多时便将那洞口周围宝光范围内,用黑色尸块铺就了一片黑地。源源不断的鬼婴爬向宝光,被净化。就此殒命,然而却始终有少部分冲破了宝光的道道杀障,跃入黑洞。 那和尚终究亦不过结丹修为,虽因佛修克制鬼修,且其手段精妙,竟以一人之力克制了这数千鬼婴,然终究有不少跌入了黑洞。和尚虽心有不甘,却亦是无可奈何。 尽时渊见此情状,忙弃了会场,趁机转奔黑洞而来。既然那和尚有如此手段。她便只需帮忙受住洞口便是。她当机立断,带了胡德业直闯宝光。 说来也神奇。那宝光将那鬼婴克得死死的,仅有极少数极强壮者能闯过此关。然而尽时渊师徒入内,却丝毫不受影响。那宝光罩在身上,更有种说不出的抚慰、洗涤之感。 师徒二人直奔洞口,牢牢地守住洞口。如今他们在不需四处灭杀鬼婴,只需将那闯过宝光的漏网之鱼一剑一个,杀起来简单了不少。他们三人萍水相逢,素不相识,此时却为着同一个目标密切合作起来,倒也做得如行云流水,顿时那些鬼婴再无能入洞者。 那魔修远远看着,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只恨得眼中喷火,几欲将他三人碎尸万段!他辛辛苦苦筹谋多时,设下滔天骗局,方作成这万婴。谁想平地里杀出一和尚,竟将这众多鬼婴几乎屠戮殆尽!他早已哄得那皇帝下了灭法令,不说整个齐国国内再无和尚,至少这九曲周围方圆千里,不该有和尚才是。这和尚何以来得如此巡视?! 可恨只需再晚一刻,只需一两千鬼婴入洞,他便可成事。如今只怕多有波折!入洞鬼婴之前不过数百,此时被三人牢牢守住洞口,一时之间,再无漏网之鱼。那鬼修见事不可为,只得期盼地望着天空九龙。他这法台早已设下,便是他身死,只怕也已无人能阻那九龙运行。只需九龙成行,便可大功告成! 果然,过不多时,半空中缓缓游动的犹如九条银龙般的九河忽然间躁动起来。 其下尽时渊等三人正守那洞口,却忽感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如此强烈的灵力波动几乎将整个天地都摇晃起来!三人下意识地抬头一看,不由惊得心下一颤! 只见那半空中飞舞的九条大河,居然正缓缓向着这黑洞压下来! 九条大河何其宽广,其长更是横亘天地。如此巨大的九条河,居然齐聚洞口上方!九条银龙相互拥挤、缠绕在一起,直投黑洞而来! 巨大的河流奔腾不休,转眼间眼前整个世界已几乎只见这无边的大河。无论是滔天河水,还是其中鱼虾杂物,俱铺天盖地地扑面而来。眼中,除这河水外再无他物,耳中除这水声外亦再无他声! 三人立于这洞口,那九河何其大,与之相比,三人何其渺小!莫论九河,只怕只需其中一条冲下,便可将三人齐齐冲入洞内! 九河奔腾的哗哗水声震彻天地,直冲鼓膜,令人心神亦不由为之震荡!胡德业已骇得脸色惨白,颤声急道:“师父!只怕守不住了!” 那和尚亦是面色刷白,欲要避祸,却又不甘心放那些鬼婴入内。 尽时渊却情知紧急,只怕顾不得那些鬼婴了。当即一掌将胡德业远远推去,其无甚自保能力,离得近了,只怕逃都逃不脱;却又向那和尚道:“法师不如先退,待我下去一探!请法师放心,我自有把握脱身!” 那和尚有些惊讶,如此险情竟还要下去一探,只怕多半会有去无回。只是她竟已说有把握脱身,想必不会有性命之忧。他们萍水相逢,自不会去多做干涉。 那和尚咬一咬牙,急忙收了宝光,转身急退。再磨蹭下去,九河一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和尚一退,铺天盖地的鬼婴顿时扑了上来,瞬时将洞口淹没。胡德业远远看着,再不见尽时渊身影。他虽认为尽时渊手段精奇,必无大碍,却亦不由暗暗担心。此时凶险已极,只怕一个不慎…… 而尽时渊早已在鬼婴扑至前一瞬间,向着洞口瞬时一跃。洞内极黑,眨眼便只能见洞口那一寸光明。此时九河亦已投至洞口,铺天盖地的大河覆盖了一切,震耳欲聋的水声掩盖了世间一切声响! 大河犹如瀑布般冲入,其内挟裹着大量鬼婴,瞬间便掩盖了那最后一点光明。整个洞内顿时完全陷入黑暗! 伴随着回荡在伸手不见十指的整个洞内的震耳欲聋的水声,尽时渊干脆纵剑而下,直奔洞底。 她虽有办法脱身,却亦不会无端涉险,与其被紧追身后的大河及鬼婴吞没,不如先至洞底另寻出路。 这洞底漆黑一片,然而并不深,不多时便已到底。然而就在触底的一刹那,尽时渊忽的感到一阵莫名的吸力,忙将飞剑向壁上一茬,堪堪止住坠势。 此时洞底有股吸力,身后是滔滔河水急追而至,竟是避无可避。然而此时情状亦已在尽时渊意料之中。只见她一掐诀,竟深深镶入洞壁,顿时瀑布般的河水自眼前急坠,却未损她分毫。 这大河滔滔,庞大的河水冲入洞中,本应立即将这与大河相比并不甚大的洞灌满,然而大量河水灌入,刚刚坠至洞底,却陡然产生一股比之方才吸尽时渊时更大的多的吸力,只犹如鲸吞长虹一般,顿时将那庞大的河水一吸而入!庞大的河水竟就这样被完全吸入,那大河在尽时渊眼前坠落足足坠了一刻钟,洞底竟未有任何积水! 待这大河被完全吸入,第二条大河亦紧接着坠入,观此景象,竟象是要将九河尽投这洞内! 尽时渊不免心下“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就她所知,需得炼制鬼婴,更需水脉的,虽有多种,然而此时最有可能的,却是炼制玄**煞! 此法极其难得,天时地利缺一不可。然后此时却不然,此地竟有一现成的玄**煞在此,那魔修只需借这祭练之法将那玄**煞强化,却是容易得多!甚至容易到不需人主持,只需将那阵法提前设好,自然便可成功。且因此祭法简单,破绽极少,一旦启动便极难攻破,一个不察,今日只怕便要有只惊世的玄**煞诞生了! 他们此前虽于洞口前灭杀了大量鬼婴,然而却被那九河下投打断,所剩鬼婴仍极多。那魔修筹谋必非三两日,只怕早已寻好了一刹地设阵,若是被这些鬼婴投入法阵,再吸入了九河那等庞然的水脉,只怕玄**煞立时便成! 此时已刻不容缓,尽时渊再不敢多耽搁,想方设法便要循下方吸力源头一探究竟。只是若莽然投阵,凶险极大,还是得另寻他法。 她便掏出粒黄豆。此时纸符只怕经不住那等吸力,而这黄豆却是经过祭练,虽不如纸符便宜易得,却要结实得多。 她将这黄豆向下一撒,那黄豆瞬时化作一持刀小兵,被那河水一卷而入,顺着河水眨眼便被吸入了洞底。尽时渊掐着决,细细感受那道兵所传景象。(未完待续。。) ... ... 第一百零一章 齐备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将那黄豆撒豆成兵,将极细微的一丝元神附着其上,那道兵被那大河一卷而入,随其被洞底那股绝大的吸力猛然一吸,便至了另一处。尽时渊虽不能感其影像,却能感觉到那道兵在猛力挣扎,却死死不得脱。然而下一刻,却是一颤! 附于道兵之上的那丝元神分明感觉到一股极其浓郁的煞气!这煞气之浓烈,非绝地莫属。而此地乃平原,九曲交汇之处,何来如此绝地!其必有古怪。 然而此处既有那等强悍的玄**煞,只怕此地地势尚有自己未知之处。 那煞气浓郁之地,便通过这边洞底的吸力,将庞大河水及众多鬼婴尽皆吸入,九河水量何其大,不知其乃何处竟能容纳如此巨量河水。 然而不多时,尽时渊便感到一股极其浓重的冰寒之气渐起,好似那河水聚集处,有甚极寒水脉。 过不多时,河水流动终于缓了下来,此时,那煞气、寒气俱重,只怕便是将那河水、鬼婴设阵炼制之处了。 尽时渊细细感受了下方位,距此不过二十余里。如此近的距离,只怕若不是顾忌鬼婴行动能力有限,竟是不需于此洞底另设一传送阵了。 此时九河投洞,再通过洞底传送阵传入祭炼处,若是能破坏那传送阵,这间河水传不过去,其祭炼法阵必大打折扣。尽时渊当机立断,将飞剑紧紧插在洞壁上,却缓缓而下,欲寻破阵之机。 越靠近洞底。吸力越强。饶是尽时渊紧紧附于洞壁。亦不得不竭尽全力抵抗那吸力。此时她仅剩独臂,不得不紧紧地抓着飞剑,却再腾不出手来处理那传送法阵。 尽时渊与那股强大的吸力抗拒着,只得想法取了根捆仙绳将自己牢牢捆住,再将这捆仙绳缚于飞剑上,用捆仙绳将自己挂在洞壁,方腾出手来破坏那传送法阵。 这传送法阵倒亦非甚罕见的奇阵。尽时渊放开神识,略探了探。便知其构成。只是此时水势极大,行动困难,便是有诸般手段,亦使不出来。她只得用牙咬着捆仙绳借此固定身体姿态以免随水流晃荡,右手飞快地将一面令旗插于洞壁,并借此令旗极速掐诀,布下一阵。 做完这一切,再取了数张爆裂符置入阵中。届时用这爆裂符引爆小阵,这小阵便可将这爆炸威力加诸于那传说阵阵眼之上,足可将那传送法阵炸毁。 布置完毕。她小心翼翼地让过那阵以免不小心引爆阵符,再将捆仙绳等物收起。再纵剑向上,费劲气力逆流而上,浑身混着河水与汗水爬出深洞,其中更顺手杀了不少鬼婴。 胡德业正与和尚远远守着,见她安然脱身,不由长出口气。然而她刚爬出洞,却只听“哄”地一声,只听猛然一阵地动,正投洞的河水如山洪爆发般猛然喷了出来,大量的河水顿时喷涌而出,巨大的冲力将洞口边缘都冲塌了,洪水四溢,顿时将这一方平地淹没,其内不少鬼婴亦被冲出。 外围的鬼婴仍在向洞口方向爬去,却被汹涌而来的水流冲走。 尽时渊顿时放了心,传送阵已毁,九河仅入了三河,鬼婴亦只入了不足一千,哪怕魔修的祭炼法阵仍在运行,因材料不足,只怕亦难以成事了。 见这洪水汹涌而来,尽时渊刚自洞中爬出便要被大浪吞没,胡德业吓了一跳,正要呼唤,却见尽时渊已纵剑而起,任身后洪水滔天,巨浪追身,脚下剑光却划过一条流畅的曲线直至胡德业眼前。 胡德业顿时一愣,想必尽时渊是早有防备,却见她已伸了手:“我们走!” 胡德业忙拉了她手上了飞剑,却见尽时渊向着此前方天波所在处放声高呼:“方前辈,皇甫道友,这九河还请二位收聚!”自己却带了胡德业纵剑而去! 尽时渊带了胡德业直奔此前地道,她寻了个地势高处放了胡德业下来,自己却一头扎入地下, 欲寻那黑石而去。 她只看了看四周地形,便知那黑石大约方位,当即掐了诀,向下一沉,转眼便至之前地道。 然而方入地道,尽时渊便不由皱了皱眉,这地道中煞气甚重,莫不是那黑石有变?! 她仔细提防这地道中变故,一边慢慢向下摸去。那玄**煞极其强悍,若是一个不慎,只怕她遁术都不及使出,便要殒命了!然而当她再入最下端房间之时,赫然正见颜玄空! 此时那黑石正极度躁动,仿佛其内玄**煞正竭力挣扎,而颜玄空亦是满头大汗。 这玄**煞极其强悍,且其不受物理攻击,水火不侵,极难对付,寻常同等修为的修士见之即死,极难逃脱。便是战力远胜同级的方天波与其相遇,又是在玄**煞极占优势的地道中,亦不得不仓惶奔逃。 颜玄空虽非普通修士可比,却仍不得不竭力压制这玄**煞。 一见颜玄空,尽时渊几乎下意识急收脚步,远远旁观。 颜玄空却已注意到尽时渊,忙唤道:“尽时师妹,还请施以援手!” 尽时渊忙应了:“如何帮忙?”心下却在盘算,不知其有何算计,是否有陷阱。以其二人过往,若说颜玄空对她毫无算计,只怕比天掉下来了更要可笑。 只是他们如今毕竟立了同心誓,尽时渊暂不虞其谋害自己性命,但是放心得多。 她一面仔细观察颜玄空,一面更暗暗筹划,若是能设下陷阱让颜玄空吃亏却有苦说不出,则更妙不可言。只是如今她止筑基,而颜玄空却已化神,若要暗算他,只怕十分不易。 尽时渊不动声色地向他走去,若非抓住绝佳机会绝不动手,一面却认真地探讨起如何压制这玄**煞。 如今他二人加一起都不见得能抗住这玄**煞,当初颜玄空亦是花费了十分手段方将其封印于此。 只是他二人虽修为受限,却见识极高,远非普通下界修士可望其项背。尤其是颜玄空,其已是化神修士,许多手段已能使出。 然而他二人正筹划,这黑石却猛然一颤,继而整个房间俱猛烈地震颤起来,房顶上裂缝横生,碎石纷纷下落。 尽时渊心下咯噔一下,只是那魔修设下的祭练法阵已然发动,只怕不好! 颜玄空亦是面色一变,几乎同时,那黑石竟“啪”地爆裂开来,那玄**煞借此机“咻”地窜出封印,竟是要遁地而去! 颜玄空急忙掐诀,其双手迅速翻飞,刹那间便打出无数禁制。那玄**煞顿时一颤,正要被其禁制拖住,这房间却陡然再度剧烈晃动起来,其晃动剧烈,竟让尽时渊立足不稳。 尽时渊忙将飞剑插入石砖中,借机站稳脚跟。 然而这房间晃动却愈加剧烈,几乎地动山摇,在这狭小的房间中,让人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晃动。 颜玄空正竭尽全力拖住玄**煞,此时不是抽冷子的时候,一个不慎,只怕自己便逃不掉了,尽时渊忙挣扎上前欲搭把手。 然而她刚走两步,极其剧烈的晃动竟让这个小房间坍塌了下来!房顶成块的巨石及房顶外大山的石土纷纷砸下,尽时渊脸色一变,这可不是她区区筑基所能承受的,咬咬牙使出土遁之术,堪堪于这大崩塌中存活下来。 颜玄空倒是无恙,只是被这崩塌阻碍,再无法压制那玄**煞,已然被其逃脱。他顿时懊丧万分,费尽气力仍是功亏一篑。 等不及这崩塌平歇,颜玄空已追玄**煞而去。而待的山石将这房间完全掩埋,崩塌渐止,玄**煞与颜玄空早已不止去向。 尽时渊只得细细感受这山体深处煞气。此时玄**煞再无压制,其煞气尽释,且那炼制法阵已成,更引动方圆百里煞气汇聚,其中心并非难寻,尽时渊当即循煞而去。 她掐着诀使着土遁之术摸索前行,只感觉这土中煞气越发浓郁,渐至寒意刺骨,想必其阵设处,更为可怖。 再行一时,其煞气浓郁已让尽时渊几乎难以承受,她一时不免踌躇。身处正道,降妖除魔乃是义不容辞的责任,然为此将性命搭进去却并非其所愿。此时她修为太低,面对如此强大的玄**煞还要勉力为之未免太自不量力。 正当她犹豫,前方煞气却突然猛烈爆发出来,尽时渊心下一惊,却见前方陡然一亮,竟是将这片地面都掀开了! 这猛烈的爆炸只炸得黄土乱飞,巨石横亘,扑面砸了过来! 尽时渊低头避让,却见颜玄空正在前方爆炸处。其右手一挥,便将其面前的土石清空,尽时渊这才看见他身前事物。 以尽时渊的眼力,只略加瞩目便已看清,那正式他们正要寻找的魔修所设下的炼制玄**煞的法阵。 此阵正运转无畅,其内赫然正是那玄**煞,更有一股极其凝练的黑气,那黑气鬼气隐隐,只怕已将收集到的那些鬼婴凝练了,更有数滴晶莹剔透的水滴,想来便是已投入的三河了! 此时材料虽不多,却亦诸般齐备,只矣其炼制,那更为强大的玄**煞便要诞生了!(未完待续。。) ... ””温馨提示:请牢记本站域名 (美克文学-) 第一百零二章 破阵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那法阵足有一丈大小,玄**煞正蛰伏其上。尽时渊定睛一看,那法阵上黑气已极其凝练,正艰难缩小,几乎成为数颗拳头大小黑珠。那黑珠看似浑黑,仔细一看,表面却有一股股气息流转。那黑珠仍在继续压缩,不一会儿,竟已缩至掌心大小,其表面黑色愈加深沉。 而那三河亦被这法阵取其水精凝成了三滴水滴。这水滴亦正缓缓流转,其气息与法阵相呼应,只怕不一时便要投入玄**煞体内。 眼见法阵将成,那黑珠及水滴正要祭炼玄**煞,然而这玄**煞却被颜玄空以**力压制,不得坐享其成。 尽时渊费尽力气方自完全坍塌的房间废墟中爬出,正式见了眼前这样一副景象。 而颜玄空一见其出现,再顾不得招呼,急道:“尽时师妹还请与颜某合力破阵!” 若是让这玄**煞练成,二人只得逃命了,而这方圆百里百姓,乃至整个九曲城只怕都岌岌可危。此时倒不是背后使绊子合适的时候,尽时渊再不废话,挣上前观察这法阵。 他二人皆是仙君转世,此时修为虽不高,尽时渊更止筑基,然而二人眼界见识皆远非下界修士可比。虽各有擅场,然能得成仙君者,于这下界而言莫不是通天大能,于阵法一道上俱已通透。 颜玄空便全力压制这玄**煞。尽时渊却围着这法阵绕起了圈子,细细参详这法阵。二人亦不是探讨,如何以己身仅限的修为。借身边仅有之物破阵。 好在并未花费多少工夫。便让他二人寻得了破阵之法。当即由颜玄空主阵。尽时渊于旁布置,极快地布下一阵,与这祭炼法阵相抗衡。抵消了这祭炼之力,二人在细细琢磨,欲将其拆解。 因修为受限,足足花了半个时辰,二人方寻着法子拆了那法阵阵眼。此时,为敌数千年的二人。竟是头一遭同心协力起来。 只是那魔修经营良久,这法阵运转流畅,只怕不多时便要祭炼完成,留给他们的时间极其紧迫。 玄**煞虽被颜玄空所困,然那黑珠与水滴正在阵法的作用下,冲破颜玄空的阻碍欲融入玄**煞。玄**煞爆发出一阵阵猛烈地挣扎,左冲右突,数次几乎突出包围,颜玄空险险将其再度压制,却将尽时渊惊出一身冷汗。 万一那玄**煞突破压制。若其反噬,颜玄空尚有一合之力。而自己只怕登时便要殒命。 尽时渊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玄**煞,万一它突出重围,第一时间先逃命要紧。她只得紧紧提防着,一边同颜玄空一同拆借祭炼法阵。 一次、两次、三次……就在玄**煞第七次差一点突出重围的时候,尽时渊正要御剑逃窜,那极惊险的一瞬间,颜玄空却长出一口气:他终于触及了阵眼。 尽时渊顿时也将心放了回去。 待他们拆了那阵眼,那祭炼法阵突然冒出一股黑烟,其上黑珠“噗”地一声爆裂开来,其内极尽压缩的无数鬼气陡然得到释放,“咻”地一下子漫天逃窜。 漫天鬼气铺天盖地而散,竟笼得这方天空为之一暗,阴森森恍然入墓。耳旁声声鬼气凄厉至极,令人不由心下一慌。 他二人皆不擅对付这鬼气,颜玄空虽施展大能一伸手便能收拢十数条,却有绝大多数逃窜而去。如此多的鬼气若是弥散,只怕这一片的凡人都要不堪其扰了。 正在这混乱之时,因之前那房间坍塌而整个地面皆下陷,早已惊动了地面上的方天波等人。胡德业腿慢,而方天波与那佛修和尚,两位结丹修士,却已然赶到! 那和尚一见此状况,尚来不及问明缘由,先放开宝光净化这些鬼气。其极擅克制这鬼气,只见宝光一开,那无数逃窜的鬼气顿时竟“呲呲”地化作一道道青烟飘散,天地顿时为之一明。 那鬼气方驱,法阵上三滴水滴亦“嘭”地散开,复又化做三条大河。只是如今这河水失了束缚,陡然便蔓延开来,庞大的河水“哄”地便将这方空间整个淹没。尽时渊等人俱沉没其中。 只是这河水如今无法力束缚,不过普通河水。颜玄空一掐诀,便将这三河复又收聚拢来,向远处一投,便将它们复投入之前河道。 如此,总算是终于破了鬼婴、九河之劫。只是那玄**煞虽被颜玄空压制,却未损分毫。如今法阵已损,鬼婴、九河俱服,那魔修只怕已失了操控之力,这玄**煞竟蛰伏般平静下来。 颜玄空与其数次交锋,互有胜场,趁这法阵被毁灭之时,此时竟是第一次完全占据上风。机不可失,见其不再剧烈挣扎,颜玄空收回了部分压制之力,转而立即开始布置欲将其收服。 此时颜玄空已完全安全占据上风,更得尽时渊相助,顿时压制得玄**煞毫无还手之力。不多时,其便已被颜玄空压制得几乎无法动弹。颜玄空精神大振,若是能一举将其收服,日后倒亦是一大助力。 然而尽时渊一面助其收服这玄**煞,一面却暗自防备。他二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言“信任”二字,谁知其心底作何打算。 此时颜玄空已取了一只木瓶,一点一点将那玄**煞收入内。那玄**煞已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被收入。就在其被收入的一刹那,已被毁的祭炼法阵居然猛烈地爆裂开来! 这法阵乃是魔修耗费极大精力置下,牵连九河、万婴、玄**煞乃至这方圆百里的地势,这一爆裂,非同小可! 爆裂猛烈的冲击扑面冲来,尽时渊脸色一变,急忙抽身后退。只是那冲击极其强烈,她虽第一时间撑开了一面小旗防护,却仍被那阵极其强烈的冲击冲得狠狠地飞了出去。 然而她却毫不惊慌,此番状况正是在她计划之中。 那祭炼法阵虽被毁,其中却仍蕴含极其巨大的能量,自己不过稍稍做了手脚,便可将其引爆。而彼时颜玄空正忙于收取那玄**煞,并非易事,自然顾不上对那法阵做太多防备。 尽时渊虽受那爆炸冲击,然而她离得并不近,又是早有防备,及时护住了自己未受伤,更借这股爆炸的冲击远远逃了开去。 而颜玄空正处于爆炸中心,又一心顾着收取玄**煞,虽提防着四周变化,却未曾料到那法阵竟会突然爆裂。只是其仙君见识,化神修为,这爆炸虽猛,却亦不过打断了其收取玄**煞的进度,虽被剧烈的冲击击得连退几步,观之十分狼狈,却未受重伤。只是以其见识,爆炸一起,心下通明必是尽时渊做下的手脚。 尽时渊本意亦非指望能重伤颜玄空,他堂堂化神修士,绝非如今的尽时渊所能暗算。只是顾忌他收完玄**煞,再无大患,不知其是否会对自己下手。与其倒是被动,不如自己制造混乱趁此逃脱。 她飞剑极快,剑光一闪而逝,几乎连人都看不清,待得颜玄空立稳脚跟,她已窜出十里外! 此时颜玄空必不肯功亏一篑放过那玄**煞,只要他仍需将其收取,这混乱中便腾不出手来对付自己。 然而她正以为将要逃脱,却见一只大手迎面压了下来!正是颜玄空! 被压下的一瞬间,尽时渊难以置信地回头一看,却见方天波持瓶,颜玄空伸手压下自己,更是冷冷一笑! 不可能!他竟如此笃定不怕方天波压不住那玄**煞?! 然而此时便是满腔疑惑亦再来不及,化神修士何等强大,她区区筑基便是孙猴子入了如来掌中,颜玄空只掌心一压,便将尽时渊整个直直压入地下! 正赶来的胡德业远远看见,顿时肝胆欲裂,不由惊呼:“师父!” 尽时渊却再听不见其呼声,她被颜玄空一掌压入地下,竟是压得不知多深,翻身不得! 颜玄空收了手转身回去继续收取玄**煞,却不由心下冷笑,不愧是尽时元君,他们立下同心誓,知自己不可能伤她性命,便如此大胆! 若非自己从未真正信任她,下心提防,只怕今日便要重伤了。 颜玄空自指点方天波收玄**煞不提,尽时渊却被其一掌压入地下。他掌力极强,此处已深入地下,被其掌力一压,更兼周围土石压力巨大,尽时渊一时间竟被这巨大的压力压得“噗”地喷出一口血! 巨大地压力压得她眼冒金星,双耳轰鸣,心跳如擂鼓,再顾不得反噬,忙掐诀使了土遁之法,却不敢冒出地面,只藏于这地下稍事歇息。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这方地下,竟地道挖掘、魔修设阵,更引动九河,如此**力施为,这地竟早已被掏得松动了。如今尽时渊引爆祭炼法阵,剧烈的爆炸竟将这松动的地面震得大范围坍塌下来。 尽时渊本浅藏于地下,这地面竟大范围坍塌,几乎眨眼间,方圆百里俱塌陷,生生将她露出地面。 而随她一同露出地面的,还有大片皑皑白骨!(未完待续。。) ... ””温馨提示:请牢记本站域名 (美克文学-) 第一百零三章 圆一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胡德业正向尽时渊扑过来,乍然见得这皑皑白骨,顿时一惊! 此地地面看来并非坟地,如何竟有如此多成片白骨! 尽时渊亦不免心下一跳,此处竟似个乱葬岗。只是乱葬岗为何会在地下。 那边颜玄空已顺利收妥了玄**煞,一面交待了方天波善后,一面却远远望着尽时渊冷笑。 尽时渊与他敌对多年,如今表面上虽仿佛和解,却也懒得跟他客套,趁他忙活,拉了胡德业掉头就走。 胡德业正心中寒碜,见尽时渊已意离去,忙跟着上了飞剑,却感叹道:“难怪此地煞气如此凝重,原来是座乱葬岗。” 乍闻此言,尽时渊却是一愣,凡人的乱葬岗鬼气重是自然,只是却不至于煞气凝重到能酝酿出如此强大的玄**煞!这其中尚有古怪! 尽时渊一时收了脚步,她本是为除魔而来,若是留下后患,倒是不妙。只是如今颜玄空虽不会害他性命,然暗算于她小惩大诫却是轻而易举。想来还是先行离去为妙,此地自有颜玄空主持,堂堂化神修士在此,她不过筑基,何必多此一举。 思及此,她立即拉了胡德业便走。只是飞剑刚起,却忽听得一声佛号,正是那和尚赶到了! 那和尚见此白骨遍野,煞气冲天,只怕其中怨魂不少,不忍宣了声佛号,却施展**力,欲渡其升天。 佛号一起,刹那间金光大作,耀眼夺目! 此前其净化鬼婴之时。那鬼婴竟魔修炼制。虽战力不高。其道行亦非凡人可比。而此时这煞气虽戾,却亦不过乃是凡人乱葬岗,那和尚并不需花费多大气力便可将这煞气净化,是以竭力扩大范围,以求尽快净化此地煞气。 然而另大家大吃一惊的是,那和尚虽将其金光范围不断扩大,却仍无法完全笼罩这片墓地。而其中煞气亦竟象是源源不断,不见断绝! 尽时渊大吃一惊。正要离去的脚步不由一顿。 此时极其诡异,若说是凡人普通城市的乱葬岗,绝无可能有如此规模。而此地看来并无任何修士的痕迹,当无可能乃修士所为。究竟是何事件造成了如此奇状? 那和尚的金光渐渐扩至百丈方圆,如此巨大的乱葬岗,怕不得能葬下数万人,难怪其中煞气如此浓郁,竟能催生出如此强大的玄**煞。 其金光仍在扩大,渐渐扩至五百丈,金光笼罩边缘方渐渐无煞气溢出。这足足五百丈方圆的乱葬岗。绝非普通城池周围的乱葬岗,除非阖城葬于其内。否则绝无可能有如此多人。 胡德业不由微叹,他入南山前不过普通贫民,深知贫民贱如草芥,上位者常视他们如无物,动辄杀戮。然而以其见识,却未曾听闻如此庞大的乱葬岗。只怕其中尚有诸多故事。 只是此事也不与他们相干。如今主要魔修已除,这九曲之危已解,那女魔修一时却不知何踪。便是净化这煞气亦是那和尚一力为之,他们亦插不上手,他们如今再滞留此地已无要事。尽时渊虽对这宽广无比的乱葬岗感叹一时,却亦无心逗留,叹了一回当年故事,转头便要离去。 然而她正要离去之时,陡然只听“轰”地一声,她猛然一回头,却见那金光中心处,陡然爆发出一阵极其强烈的光芒。 那光芒极其炫目,胡德业下意识举袖掩面,一时竟睁不开眼,便是闭了眼,仿佛仍挡不住那炽烈的光芒刺得眼睛生疼! 胡德业不由大吃一惊,是何事物竟能爆发出如此猛烈的光芒? 尽时渊却不禁瞪大了眼,一股难以置信之感油然而生!这金光莫不是佛宝降世! 那耀目的金光绽放如一轮明日,令人心神俱融化其中。足足过了一刻钟,那金光方渐渐黯淡,却向周围扩散。又过了燃香工夫,耀眼夺目的金光黯淡至勉强可视物,这才看清其中景象。然而此景却令胡德业更惊得几乎合不拢嘴。 直接那金光的中心,依稀正是那和尚模样。只是他身上百衲衣亦化做一件金光闪闪的袈裟,手上法杖亦同样光芒万丈,自头而脚,已成为一座金人,全身上下,竟无一处不发光。这耀眼夺目的金光竟是他身上发出! 胡德业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座爆发的金人,不明所以,心下惊愕难抑!殊不知尽时渊更是惊愕万分! 以她见识,自然明白这金人为何物。这和尚,不知其修的何等法门,竟于这乱葬岗上,净化之中,进阶了!堂堂结丹期佛修,竟于此晋为元婴期,且是极其罕见的佛陀化身!相比以其元婴修为,便是寻常化神期佛修亦不遑多让了。 尽时渊不由一番唏嘘。只是他们与这和尚萍水相逢,素不相识,那和尚便是通了天了,亦不与他们相干。唏嘘过后,便转身要走。可是让她再未料到的是,那和尚晋级完成,修为大增,周身金光陡然暴涨,净化起这煞气来,比此前效率更不可同日而语。 便是尽时渊一转身的工夫,只见周围煞气几乎一扫而清,便是那累累白骨,亦在这磅礴的金光中化做点点虚无。顿时胡德业又是一惊。 这白骨之下,更累着白骨,第二层白骨被净化了,还有第三层,一层层似无止境! 如此庞大的乱葬岗中,究竟有多少白骨?! 那已成为元婴魔修的和尚如此高效的净化中,亦花了半个时辰,化去了无数白骨,方见下方土层。 以这样大的地方看,此地埋骨怕不得有数百万人之多!这是多少年方能积攒下如此恐怖的尸首!莫不是曾有人屠了九曲城! 这是如今九曲城仍旧欣欣向荣,此间白骨已成往事,便是追究亦无济于事了。 待得这无数白骨终于化去,那和尚身周金光渐渐黯淡收拢,尽时渊不由眉头微挑,这才明白那和尚为何竟能于此等晋级。 那和尚掌中赫然捧着一块成人头颅大小的鬼泣紫云英,其中鬼气隐隐,吸引人心神! 这鬼泣紫云英常成于墓地,多为米粒大小,十分常见。偶尔有那大些的,便难得得多了。此前尽时渊参与交易会时,为拍得断魂草,曾报过三颗拳头大小的鬼泣紫云英,已是十分罕见。而此时和尚掌中如此巨大的鬼泣紫云英,便是以尽时渊见识,亦仅见过数次,端的是有价无市之宝。 如此巨大的乱葬岗,甚至曾有可能是杀戮之地,方成就了如今巨大的鬼泣紫云英,那和尚净化它,得到了巨大的功德得以晋级,得此巨宝,莫不是其巨大的机缘。 只此宝一样,若传出风去,便可使天下修士闻风而动。幸得此地修士,莫不是名门正派出身,若是遇上那些散修,只怕这和尚轻易亦走不出此地了。且尽时渊与颜玄空乃仙君转世,眼界甚高,虽惊讶其获重宝,却没那般眼皮子浅。他二人无所动作,胡德业与方天波、皇甫初白俱其门下弟子,更不会平白起僭心。 那和尚虽是方外之人,却亦知人心险恶。手捧重宝,却见他们俱神色如常,并非虚伪做作,而是真正好不动心,不由对他几人高看了几分。当即口喧佛号,道:“贫僧莲舟寺圆一见过几位施主。” 颜玄空“哦”了一声:“原是莲舟寺高僧,贫道松霞宗颜玄空,不知了全法师安好?” 圆一顿时一肃:“晚辈圆一见过颜长老,家师如今安好。” 颜玄空顿时笑了起来:“原来你是了全法师的弟子,倒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二人叙过,那圆一又向尽时渊打招呼,听得南山尽时渊三字,却是一愣:“素闻南山尽时渊乃南山首席,竟止筑基修为?” 尽时渊却是失笑,这和尚说话却直。当然方天波、皇甫初白及卫萱等人,初见尽时渊时亦知其南山首席身份,却不会说得如此直接。当即只笑道:“晚辈忝居南山首席,确实止筑基。” 见其承认,圆一更是惊讶。南山首席赫赫威名,如何肯让一名筑基弟子居之。 一旁方天波与皇甫初白却渐渐明白了南山掌门想法。 他们师承颜玄空,相较于其他人本就对仙君转世之人战力之强,有着深刻的认识。且他们与尽时渊一行,其虽止筑基,诸般奇妙手段更甚结丹期的方天波。 方天波自入松霞宗,便以天赋卓越见称,后得列颜玄空门墙,其修炼速度之快,实力之强,远胜同龄多矣。若非其曾身受重伤,金丹碎裂,只怕如今已有冲击元婴的实力。 便是如此强悍的方天波,到了尽时渊面前,除了一面颜玄空亲自为其炼制的画扇,竟显不出手段来。 因此他师兄妹对尽时渊更是高看一眼,她虽止筑基,却稳稳力压结丹,便是元婴初期,只怕亦不遑多让。如此强力,便是受封南山首席,亦毫不为过! 只是圆一虽闻其名,却不知其详,不由有些惊讶。只是他们萍水相逢,便是他说话直些,亦不会平白置疑。见尽时渊承认,便不再多话。 三方人马搭过话,别无他事,便要各自散去。然而便是尽时渊亦未料到,此行竟如此多坎,这累累白骨已然化境,却是变化再生!(未完待续。。) ... ””温馨提示:请牢记本站域名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美克文学-) 第一百零四章 玄**精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方天波乃是寻其师而来,尽时渊却是为除魔,且更因欲求得方天波的断魂草,而紧追方天波而至。只是她再未料到方天波竟是颜玄空之徒,她万分不愿再与颜玄空打交道,只得把那断魂草略过不提。然而无论其目的为何,九曲得解,主要魔修已伏诛,虽让那女魔逃脱,一时难寻,但想必其已掀不起风浪,如是,此行便已完成。 且如今他们三方,尽时渊得了大量灵气珠,颜玄空得了一只强力的玄**煞,圆一得了一块巨大的鬼泣紫云英,俱可说是满载而归,收获不菲。 既然任务已完成,正要散场,却听脚下传来隐隐约约“扑簌簌”的掉落声。 胡德业不由一愣,正欲发问,却陡然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方才尽时渊暗算颜玄空导致爆炸处,那白骨化净之下的厚土,竟好似下方有一空洞般渐渐坍塌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大洞!且那洞仍在继续扩大,渐至一丈方圆! 与之前魔修做成的漆黑的黑洞不一样,此洞观之边缘亦有光照,竟像是下有空洞。 那土层塌方极快,眨眼间,便塌出十数丈。 尽时渊带了胡德业跃上飞剑向下一看,顿时大吃一惊。那深深的洞内确有一极大空间,竟似一巨大的溶洞。 厚实的土层足有约二十丈厚,然而如此厚实的土层塌方却亦极快。不过燃香工夫,已塌下一大片。 旁人亦未料到有如此变故,然而此时既有如此蹊跷的溶洞。不免生了一探之心。颜玄空艺高人胆大。当即一跃而下。方天波与皇甫初白自然紧随其后。 尽时渊忙喊住方天波,能羽一直呆在他的画扇之中,神智不清,生死未卜。如今要分别了,正要将能羽带回。然而方天波与皇甫初白二人身形甚快,她正要呼唤,他二人已追随颜玄空眨眼间便消失于那大洞之中。尽时渊略微犹豫,亦带了胡德业踏剑跟了下去。 圆一本是循灭法令而来。如今降妖除魔已毕,便不欲多生枝节,抽身便走了。 便只剩颜玄空与尽时渊二行。 尽时渊不敢离颜玄空太近,远远缀着。颜玄空却不管她,当先纵剑而下。 只是这溶洞极大, 尽时渊虽远远缀着,一时半会儿倒也丢不了。 胡德业不由细细打量这溶洞。 这溶洞足有百丈高,顶上因爆炸而而造成的坍塌使顶部厚厚的岩土层塌出一个大洞,洞外光线透进来,隐约见其内石笋林立。更有一条暗河无声地流淌。 洞内怪石嶙峋,暗河没更有诸般奇特生物。皇甫初白与胡德业不由皆是大开眼界。然而更令人惊奇的是,这溶洞内十分寒冷,胡德业修为较低,便不由打了个寒颤! 便是皇甫初白亦不由紧了紧衣襟:“奇怪,此处寒冷非同寻常。” 颜玄空抬头望了望这周围,却指了一方道:“那处寒意尤甚,天波你去探探。” 方天波应了:“是!”便祭起一枚照明符,上前一探。 然而他方上前两步,却陡然感到一阵刺骨寒意,竟生生打了个寒颤!方天波不由心下一警,似他等结丹修士,早已寒暑不侵,此刻竟感到彻骨寒意,前方必非等闲! 方天波凝神警心,一步一步前行,身前照明符随其脚步渐渐照亮,只见前面溶洞壁的角落里有一处渐渐显出一仅三尺见方的寒潭,不过一尺来深,那潭水极其澄澈,竟似无物! 只是那寒潭却又些奇特,方天波尚未至潭边,便感到一股极寒的气息,却好似一块极地寒冰般,令人尚未靠近,便感寒意彻骨。.6zz. 然而乍见此潭,颜玄空不由一怔。见其诧异,皇甫初白不由问到:“师父,此潭可有不妥?” 颜玄空这才收回诧异的目光,指了此潭叹道:“并无不妥,只是此潭中并非寻常之水,乃是玄**精,天生六种奇绝水脉之一,十分难得。” 方天波与皇甫初白不由齐齐面露惊容,他们入门多年,深知颜玄空眼界之高,能让其称声十分难得,想必这玄**精乃是这下界极难一见的罕物!他们虽不知这玄**精有何用,然只听这名字,便知其必乃水系至宝! 方天波不由叹道:“此地既有玄**精,又有鬼泣紫云英,难怪能催生如此强大的玄**煞!”换句话说,此地有此二罕物,若不能催生什么变故,反倒不正常了。 他师徒正感叹,却听身后尽时渊扬声道:“此物与我有大用,不知是否可相让?” 此言一出,皇甫初白顿感十分荒诞。且不说此乃他师徒发现之物,尽时渊不过于后远远尾随,颜玄空自有分配权利。只说此地颜玄空修为最高,尽时渊却止筑基,此等罕物落在尽时渊手中,自然不如入颜玄空掌中用处多矣。 只是她们同闯魔修巢穴,勉强也算的上是过命的交情,且尽时渊与卫萱偿于地道中救得她性命,皇甫初白虽看似清冷,其实并非绝情之人,那拒绝的话再说不出口。 方天波亦觉此事难为,他本想阐明己方立场,先将这玄**精纳入囊中。然而他正要开口,却顿时卡住。 他乃是结丹修为,尽时渊却不过筑基,相对于尽时渊而言,他自然是前辈。然而其师颜玄空却与尽时渊平辈论交,他自然又成了晚辈。可若要他向着不过筑基的尽时渊称声前辈,一时又转不过这个弯,竟不知如何开口。 颜玄空却未曾理会二徒心思,挥袖一卷,将那泓潭水尽数卷起,毫不在意地向着尽时渊抛来。 皇甫初白不由大惊,如此罕物颜玄空竟不问缘由随便便给了尽时渊!而下一刻,却更是意外。 见颜玄空将潭水凌空抛来,她区区筑基修士,不敢徒手接过化神修士抛物,忙取了一玉瓶“咻”地一下将潭水装了进去。然而转眼间,尽时渊又将那潭水祭了出来。 这玄**脉甚是难得,且与尽时渊本身水系灵脉甚合,于她当有大用。只一见此物瞬间,尽时渊便决定付出相当代价亦要将其到手。只是她亦未料到颜玄空竟然如此轻易地将此物给了她。不过他们本是仙君转世,何等奇珍异宝不曾见过,彼此眼界甚高,于此物贵重倒也未太过在意。 祭出这玄**精,尽时渊周遭顿时为之一寒!胡德业修为不济,被那浸骨寒意生生逼得连退出一丈远。 此玄**精奇寒难耐,便是结丹修为的方天波都不由略微退避,尽时渊止筑基,离得如此近,一时亦觉寒气侵体,便是脚下地面眨眼间便结出一层方圆两三丈的薄冰。她不敢怠慢,忙掐了诀,祭炼起这玄**精。 胡德业亦不知她使了些什么手段,只见那玄**精渐渐升腾起一阵白雾,仿佛其中水汽被逐渐逼出。而其寒气亦渐渐收敛,胡德业身周终于渐渐回暖起来。待得那薄冰缩至几乎仅尽时渊脚底范围,那玄**精已被尽时渊祭炼得凝练了许多,近剩一尺大小,悬于她掌心缓缓流转,于这溶洞并不是敞亮处,亦折射出丝丝沁人心脾的光芒。 这玄**精本就极其澄澈,几如无物。经尽时渊如此祭炼,更是通体晶透,宛若凝结的水晶般,却又必水晶柔润,胡德业一时竟看得呆了。 皇甫初白亦是微讶,尽时渊不过筑基,竟有如此手段能祭炼此玄**精,不愧是仙君转世,手段出奇。 颜玄空只随便瞅了眼尽时渊,便不再多理会她,这玄**精虽难得,于他却亦并不十分看重,只带了方天波继续前探。 方天波便唤了皇甫初白同行,皇甫初白“嗯”了声,跟着方天波正要转身正要离去,却陡见尽时渊手上陡然爆出一阵耀眼的光芒,不由一惊! 那玄**精猛然一震,突然自尽时渊手上脱了出去。皇甫初白忙转回身,定睛一看,哪里是玄**精脱手,分明是尽时渊将它抛了出去!她自己却一个闪身,直接扑向了胡德业! 皇甫初白顺着其目光一看胡德业,顿时又是一惊!那胡德业不知何时已不见,只剩原地一块人形的黑影!这熟悉的黑影皇甫初白只一眼就反应过来:正是那逃脱的女魔头! 皇甫初白不由冷哼,这女魔修也太托大了,之前她们几个没留下她,如今她师父颜玄空可不是好哄的。那女魔修亦不过结丹,绝无可能翻出颜玄空的手掌心! 颜玄空却不由微微皱眉,他一眼便看出此女和此前的天水道人一般,竟用了命匣之术!便是他杀了这魔女,她亦能转身复活! 颜玄空不动声色地抽出银线飞剑,说不得还得象之前天水道人一般,斩断她与命匣的联系。然而他尚未出手,便见尽时渊已飞身至胡德业跟前,只伸手一抓,便将胡德业身上如跗骨之蛆般的黑衣一把抓了下来! 那女魔修趁尽时渊一心祭炼玄**精之时偷袭仅炼气修为几乎毫无反抗能力的胡德业,只怕已是尽了全力了。尽时渊虽将那黑影衣一把抓下,胡德业却早已陷入昏迷!(未完待续。。) ... ””温馨提示:请牢记本站域名 (美克文学-) 第一百零五章 纵魔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一见胡德业便知不好。其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人事不省,显然是方才被这女魔修吸取了大量精气,其身体已难以支持。若不能及时助其补充精气,只怕便要性命不保! 尽时渊不由一惊,胡德业自保能力极低再无人比她更清楚的了,是以她早已为其备了不少防身之物。而这女魔修竟悄无声息地便偷袭了胡德业,虽修为不高,手段却着实不简单! 此时胡德业精气损失极大,尽时渊估摸着若不能在一个时辰内为其补充,只怕便要身死道消!这女魔修手段极其残忍,为复仇不找尽时渊与皇甫初白,却盯上了修为最弱的胡德业。 尽时渊心下大怒,她自收了胡德业为徒,二十余年来,胡德业待她恭敬有加,更对那些无谓的挑衅羞辱隐忍不加一词,只因为信任她,听了她的话寄期望于日后成就。 修仙路步步险阻,成就谈何容易,可她尽时渊向来自负,以胡德业的资质,莫说结丹,便是元婴她亦有几分把握。虽知其混沌元法初期极弱,却亦不过为其细细准备防身之物,却并未曾真正想过他可能夭折殒落! 胡德业跟随侍奉她二十余年,他师徒因修为进展缓慢,不耐烦与人打交道,只潜居独院,夏日一同研习,冬日一同修炼,份属师徒,亦情同母子,尽时渊早已将胡德业看得如自己孩儿般。如今胡德业陡遭不测,尽时渊顿时恨得牙根一咬,几乎下意识便将那已被她抓在手中的化做黑衣的女魔修用力一捏! 她掌力虽不大。然前世身为仙君。对诸般禁制研习几乎如同刻入骨髓。这一捏,指尖生风,一股绝然的碾压之力骤现,指尖之间隐隐闪出四道银丝,犹如一座微小的银丝牢笼,将那黑影牢牢禁锢住。 然而那女魔修所化的黑影衣掌心以外的部分却陡然化作一阵青烟飘散。 她要逃! 颜玄空拔剑就要斩去,只是他离得远,远不及尽时渊便捷。他剑未斩下。尽时渊已将掌心那一小片黑影一把捏成虚无!几乎同时,右手已极快的速度把剑而出,剑尖带着一条残影向正在半空中消散的黑烟刺去! 那青烟消散极快,眨眼间已自尽时渊掌边逸逃扩散至一丈方圆,尽时渊的剑长不过三尺,剑锋根本不可能尽笼青眼范围。眼见那女魔修就要逃出去,尽时渊却将剑一抖,看似只是平淡无奇地挽出一个剑花,那剑花却陡然一晃,几乎同时便扩散开来。隐隐无数剑光将其身周三丈方圆竟笼于内! 这剑光初看好似毫不花哨,却密不透风。每一道剑光都折射出一道虽不刺眼却十分明亮的光芒,无数剑光闪烁成一片,点点剑光连成无数银线,无数银线构成一座密密麻麻的银线牢笼,这银线牢笼乍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仿佛平地升起一个方圆三丈的极其耀眼银球! 皇甫初白被这银球晃得下意识地眨了下眼,便是这眨眼的一瞬间,那光耀夺目的银球骤然一缩便缩至仅三尺。其中那四散逸逃的黑影亦被困缩至三尺。耀目的银线牢笼其内杂着黝黑的暗影,现出黑白交错的迷幻般的斑驳色彩。 那黑影于其内百般挣扎而不得脱,只能眼睁睁地看那银球一尺尺、一寸寸缩小。明亮的银色剑光照在黝黑的黑影上,那黑影再撑不住,渐渐转为暗灰色。 皇甫初白痴痴地望着这个斑驳的黑白色圆球,心中百味杂陈。 她自被检出修仙资质起,便以极其罕见的顶尖资质轰动一时,由此得列颜玄空门墙,虽不说十分骄傲,亦少不了几分自得。她师兄方天波又何尝不是因天赋出众方被颜玄空看中。然而哪怕如今她已筑基巅峰,距结丹仅差一步,若要让她独自面对这魔修化影的手段,只怕亦徒奈何之。 颜玄空乃是仙君转世,她自来跟随师父,早已对仙君转世之人诸般莫测手段知之甚多,虽亦时常惊叹,却亦不会太过惊诧。然而那是因为颜玄空乃是其师。师父强于弟子,理所应当。 而尽时渊此时不过筑基,甚至尚未至筑基巅峰,修为甚至不如她,但观其手段,竟不下于师父颜玄空。此等破影之法,自己便是闻所未闻,甚至不知其所以然。 难怪师父愿意与她平辈论交,只怕在他们眼中,此一时修为的高低只怕是竟未在意吧。 皇甫初白在一旁思绪万分,颜玄空却是面色一变! 皇甫初白与方天波于这驱影之术知之甚少,对尽时渊的手段更不明了,自然不知其所何为。颜玄空却是一清二楚,尽时渊正欲杀之而绝后患!若是换了旁时,自然该杀,只是这女魔已使了命匣之法,此时若杀了她,她自可借命匣复活,杀之,便是纵之! 颜玄空大喝一声:“且慢!”说时迟那时快,他来不及说法尽时渊,只得抢先出手。直接他剑锋上那一丝极亮的银线骤然一伸,便似活过来一般自剑锋上弹出,几乎同时,便已伸到那银球跟前,竟欲绞入那银球的无数剑光之中! 尽时渊冷哼一声,将手中飞剑一抖,“铛”地一声正弹在那丝银线之上,生生将那银线拦了下来! 颜玄空知这女魔修的命匣之法,尽时渊却不知!她与颜玄空为敌多年,如今虽立了同心契,却不知其作何企图,又怎敢全然信之!她虽祭炼玄**精,然而救胡德业、杀女魔修,看似全力以赴,其实却不敢不留了一丝神时时盯着颜玄空三人,谨防他出手。端的是十分忌惮。 此时见颜玄空出手,便知其果然如此。她虽止筑基,便是拼了受伤,亦是咬牙将颜玄空这一击拦了下来,手上却更是一紧,那银球应声而缩,顿时将其内黑影绞了个灰飞烟灭,再不见一丝痕迹! 颜玄空不由皱眉,果然让这女魔借死脱身了。 尽时渊却不肯放过他:“颜师兄可有何解释?” 皇甫初白虽对尽时渊有不少好感,却不肯她置疑颜玄空,只冷眉喝到:“我师父二话不说便将玄**精给你了,你却这般不识好歹!” 杀了女魔修,尽时渊亦是冷笑着将剑尖插回剑鞘,却未将剑身全部收回:“这一路来,我当你是个清醒的,行事尚算有度,谁想亦是个拎不清的。一码归一码,玄**精我这厢先谢过了。阻我杀女魔修却是为何?” 颜玄空却是整个收回了飞剑:“罢了罢了,不过是个小女魔,翻不起大浪。”顿了顿,却还是解释道:“她使了命匣之法。” 尽时渊一愣,便反应过来,继而却又是怔立当场。若说颜玄空有心助她杀这女魔修,她只能感到荒诞可笑。可事实上又是颜玄空欲助其杀之,她却反助那女魔修脱了身。且当时颜玄空虽有十分机会偷袭自己,击的却是自己击杀女魔修的剑锋,于自己秋毫无犯。 方天波与皇甫初白却更是愣了一下,心下翻起惊涛骇浪!颜玄空行事极其**,且手段强硬,便是其祖曾经的颜长老,或是如今松霞宗的掌门真人,只怕亦不曾见过颜玄空行事还向谁解释过!且他们身为弟子,更只有听从的份,若是做得不好,颜玄空莫说解释,便是惩罚都只怕要他们自己揣度着师意把自己罚了一遍,直到颜玄空满意了才行。 尽时渊虽非弟子,却亦不过是平辈论交,修为更是不足,更勿论前辈大能,这尽时渊何德何能,颜玄空竟向其解释了一遍! 方天波与皇甫初白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万分惊诧,却再不敢发一言,只垂手而立。 不过尽时渊向来行事爽脱,毫不扭捏。虽心下仍对颜玄空十分防备,却亦是分得清是非好歹的,便向颜玄空一礼:“是我错怪了颜师兄,还请勿怪。” 颜玄空已收了剑,再不理会她,自带了方天波与皇甫初白继续往溶洞深处探去。 那女魔修修为不高,不足为患,颜玄空虽有除魔心,却亦不愿为这区区女魔大力追杀。 尽时渊却十分无奈,那女魔修及其同伙,毒昏了能羽至今未醒,又差点害了胡德业性命,尽时渊正欲将其神形俱灭,孰料自己竟中了计,让那女魔借自己手逃脱了。她虽恨极,却限于此时修为低微,无法追杀,只得作罢。 颜玄空下探,尽时渊却不跟去,忙设阵救治胡德业。二人就此分道扬镳。只是此时在场诸人均未料到,被她纵走的那修为低微的区区女魔头,日后竟掀起了惊涛骇浪,便是在场诸人尽皆牵扯其中,无一幸免! 此乃后话,此时诸人一概不知。颜玄空渐行渐远,尽时渊却忙着救胡德业。 胡德业精气被吸走大半,若不能及时为其补充精气,只怕日后便是救活了,亦是个废人了。此时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寻一合适的闭关之处,尽时渊便就地设阵。(未完待续。。) ... ””温馨提示:请牢记本站域名 (美克文学-) 第一百零六章 左臂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设下法阵救治胡德业,然而待这法阵运转,尽时渊却不由皱了皱眉。 胡德业精气大损,此时尽时渊带来的材料,能称的上真正的天材地宝用来设阵的却寥寥无几,这阵效率不高,能助胡德业补充的精气亦是不足。 此时若不能一举助其复原,便是治了个大半日后再疗,只怕亦会留下隐患。 尽时渊只略微犹豫了一瞬,便伸手一抓,将身旁刚刚得到的玄**精抓了过来,往阵中一按,便要将它融入阵中,以此宝为胡德业补充精气! 若是换了旁的修士,只怕要捶胸顿足惋惜得犹如割肉。此等有市无价的宝物,竟用来为一名区区练气修士补充精气,十分暴殄天物!然而尽时渊何等宝物不曾见过,此时虽限于修为,身边并无甚旁的天材地宝,此玄**精与她属性相合,亦是十分难得。可再难得的宝物亦难换胡德业安危。 用这玄**精救胡德业,心急之下她竟是毫不犹豫! 然而她正要将这玄**精按入阵中的一瞬间,手却忽然一顿,又将那玄**精收了回来。 尽时渊苦笑着拍了拍自己脑门,她救胡德业之心虽切,心急之下却又是糊涂了。胡德业受损精气虽多,可他不过练气,哪又有得许多精气,何须如此大块的玄**精全部用去。 若是换了普通修士,要抽取这玄**精之中精气补充给这法阵再转给胡德业,只怕亦须得不少玄**精方够用。然而尽时渊的手段远比那些寻常手段高效,似玄**精如此难得的天材地宝。她只需一丁点儿便足够救治胡德业。哪需得耗费如此之多。 尽时渊当即收了玄**煞。却将其再度托于掌中祭炼。.83kxs. 极其纯净透明的玄**精于其掌心缓缓流转,于其祭炼之下,竟又缩小了几分。只待其缩至不过一尺大小,尽时渊便将其一抖,抖成长约两尺,宽仅一掌的长圆状。再一抖,竟将其往空荡荡的左肩上一按! 那玄**精在她的控制下,靠近其左肩的一端竟然陡然生出数百条细细的蠕动的肢节。紧紧地攀附于其左肩。那些蠕动的肢节竟好似毒虫一般,拼了命地钻入其皮肤之下,好似要在其左臂生根。 尽时渊向来淡定自若的脸上一紧,面容竟然微微扭曲。外人只怕难以想象此时她竟是遭受了多大的痛苦。 此时若是有透视之能,便可看见那些肢节刺破皮肤,深深扎入肌肤之中,更深入经脉,植入骨髓,将玄**精深深地植入其左肩。而这一切,均是由其右手控制玄**精完成。对自己的身体进行如此残酷的植入。这须得多大的毅力方能如此而为! 这一过程并不长,数息之间便已完成。然而便是这短暂的数息之间。尽时渊已满头大汗,更是汗流浃背,如此切肤裂骨的剧痛,她竟一声未吭地忍了下来。 可是玄**精乃是天生的天材地宝,要植入血肉之躯谈何容易!她虽控制着这玄**精生成了无数肢节欲根植于左肩的筋肉、血脉、经脉、骨髓,却难以相融! 绕是尽时渊一再放松自己左肩骨肉经脉,却仍无法使玄**精的肢节彻底融入左肩血脉之中。且其躯体、经脉皆经渡劫时重铸,其坚韧远非寻常筑基修士所能想象。 若是平日,尽时渊自可徐徐图之,可是如今她急着借着玄**精之力救胡德业。情况紧急,她再等不得慢慢融入,一咬牙,直接放开丹田灵力,体内大量灵力直冲左肩! 大量灵力冲击左肩,犹如溃堤洪水般席卷着冲入左肩灵脉,顿时将左肩处灵脉冲击得陡然畸张,经脉内壁被庞大的灵力猛然扩张,变得极薄。那玄**精的细细的触手般的肢节趁机一举刺入。 外物刺入的剧痛疼得尽时渊下意识一缩,却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咬牙趁机将玄**精深深植入自己左肩经脉。经此一举,玄**精终于成功植入左肩。 待得那玄**精植入了左肩,她一直持着玄**精的右手便放了开来。 尽时渊动了动左肩,那已化作其左臂的玄**精便随其动作亦抬了抬。她满意地挥了挥左臂,虽未十分习惯,但好歹又恢复了左臂可指使。 她略动了动,左臂的末端便随其心意而化出一只手掌,继而又化出五根手指。她握了握拳,感受了一下,满意地松了拳。 待她将这新生的左臂塞入空荡荡许久的左袖之中,已再看不出其曾为残缺之人。 尽时渊虽满意这新生的左臂,此时却不是多加欣赏之时。这左臂甫一重塑完成,她立即将左臂按在法阵之上,用自己灵力驱动左臂中蕴含的磅礴精气,运转入法阵之中,再驱动法阵,经法阵转化将玄**精的精气化做可为胡德业所用的精气,徐徐渡入胡德业体内。 这玄**精在此天造地设的溶洞之中,经无数年温养,生就极其磅礴的精气,其量庞大,远非胡德业区区练气之体可承受。尽时渊只一丝丝慢慢转化渡入,只不多时,便见胡德业徐徐睁了眼。 胡德业之前为尽时渊得玄**精如此难得的法宝所震惊,一时心神失守,便是被那女魔修近了身亦一无所觉,尽时渊与他防身的一应法宝一件都未曾发动便为那女魔修所趁。 此时醒转,只茫然地问尽时渊:“师父?我怎么在这里?” 尽时渊不由叹了口气,将前事尽述,心下却不由暗叹。这混沌元脉之人前期战力过低成长着实极为不易。若不让他出门历练吧,心境得不到锻炼,只怕过不去筑基时心劫那一关。若让他出门历练,战力低微,经验更是匮乏,几乎毫无自保能力,便是在自己眼前都几乎殒命,若是不再自己跟前,只怕脆弱如豆腐,便是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 尽时渊不由微叹。她虽知这混沌元法,只是她以前并未培养过混沌元脉之人,毫无经验,也不知前人都是怎样培养混沌元脉初期弟子的。 胡德业却不知这其中关碍。他虽为自己曾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有些后怕,却又因尽时渊就在眼前并未十分恐惧。他心中尽时渊几乎无所不能,便是自己去了阎罗殿报道,尽时渊只怕也有手段将自己从阎王爷跟前要回来。 尽时渊并不知她早已得了胡德业如此毫无保留的信任,她强压下心中杂念,带了恢复如初的胡德业便要追颜玄空等人而去。能羽尚在方天波画扇中,不能不将他要回来。 胡德业这才发现尽时渊不知何时竟有了左臂,指了她左臂惊问:“师父!您这左臂?!” 尽时渊握了握拳,笑道:“便是那玄**精了。如何?” 胡德业见她如臂使指,十分灵便,看了又看才惊叹道:“太神奇了,若不是这透明的手掌,只怕无论如何也猜不出这左臂竟非血肉之躯!” 尽时渊自当年以自己左臂炼了“流云”剑渡劫,之后再未寻着合适的契机修复左臂。方才一见这与自己如今修炼的水系灵脉属性十分相合的玄**精,顿时冥冥中便感到这便是自己修复左臂的契机了。是以才不顾自己与颜玄空的嫌隙,将此宝要了来。 如今果然修复左臂,确实相合,更借这玄**精救回了胡德业,尽时渊心下亦是十分满意。 如今虽没能真正杀了那女魔修,胡德业却亦无大碍。且此除魔一行,虽曾深受重伤,却亦破除了魔修大计,更得了灵力珠、玄**精等宝,尽时渊亦是心情大好。见胡德业如此惊讶,尽时渊却微笑道:“不如我将你左臂拆了也给你弄一条玄阴左臂?” 胡德业不由心下巨震。他追随尽时渊已有二十余年,深知尽时渊脾性。她待身边亲近之人极其随和,关照有加,便是对那些外门弟子亦是和颜悦色,南山弟子均道大师姐好脾气。然而他身为亲近弟子却深知其实则有些难以泯灭的傲骨,说得好听叫清高,说得不好听,便是有些目下无尘,并不是会来玩笑的性子。他虽得尽时渊真心爱护,却亦几乎未曾见过尽时渊与他玩笑。 如今却是出了何事,让尽时渊来起他的玩笑来了?! 胡德业百思不得其解,一愣神却见尽时渊已去的远了,忙收了心思急忙追了上去。 然而其实莫说胡德业,便是尽时渊自己亦未发觉她此时心情竟是自转世以来,从未有过地轻松!论其缘由,盖因颜玄空! 她自为纪贼所害,日思夜想不过复仇二字,若为复仇计,可抛却一切。可是那纪贼狡诈多端,并非易与。 而她与颜玄空虽为敌多年,却不可否认地互为劲敌,其实力丝毫不下于自己?如今她欲复仇,与同样恨纪贼入骨的颜玄空联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她虽不敢信任颜玄空,却亦自打心底里承认获得了一大助力。日后复仇更多了几分希望。如此好事,无异于长久以来压在心上的一块最大的石头为之一轻!怎不让她心情轻松。(未完待续。。) ... ””温馨提示:请牢记本站域名 (美克文学-) 第一百零七章 鴖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自己虽未发觉自己心境的变化,却不可否认如今她已下意识地对颜玄空寄予了希望。 然而她正带着胡德业往溶洞深处追去,却见颜玄空去而折返。 原是这溶洞并不深,其内已并无他物,他师徒三人略探了探别无所得,便要打道回府了。 颜玄空见尽时渊追了过来,不由微讶。方天波与皇甫初白却瞪着尽时渊晶莹剔透的左掌惊而不语。那天造地设的至宝顷刻间竟被她炼做了左臂!皇甫初白一时竟不知是该感叹其手段精妙还是该感叹其暴殄天物! 尽时渊却直言来意,先谢过方天波保护能羽援手,再请其归还。 他们此行诸般艰险一言难以尽述,能羽不过是个妖修,又并未显出甚稀世血脉,方天波跟随颜玄空日久,眼界甚高,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当时情况紧急,如今竟是已忘了此事。 经尽时渊直言,他这才想起尚寄于他画扇中的能羽,忙将他放出来还给尽时渊。然而他画扇一展,却是一愣,半晌未见其将能羽放出。 面对对方如此前辈高人,胡德业自然噤若寒蝉不敢置喙。尽时渊却一扬眉,微微变色。她尚未及置一词,颜玄空却淡淡地一眼看了过去:“怎么?人呢?”他素知自己这大弟子为人,决不至贪墨他人灵宠。只是他待弟子极严,方天波应变不及,已让他心生不满。 见颜玄空不快,方天波心下一紧,额头微汗。持扇的手一僵。咬牙辩解道:“那妖修……那妖修……” 颜玄空微微凝眉。“嗯?”了一声。 方天波几乎汗如雨下,强自镇定回道:“那妖修不见了!” 皇甫初白仿佛没听清楚:“什么?怎么可能?” 方天波顿时觉得自己只好象是拿了别人东西不肯归还,脸都憋得微红,却只憋出几个字:“确实不见了!” 皇甫初白一惊,她师兄虽不比师父强大无匹,却亦是同辈中少有的佼佼者,向来自负。既然主动替尽时渊保管灵宠,怎会让他平白失了踪迹! 尽时渊嘴角含着讥诮。方天波此人表面看来行事尚算端正。却亦是设了个局将她和卫萱诳了来助他破敌,虽亦是除魔卫道之举,算不得暗算,可细究起来,也算不得正人君子。只是尽时渊自己亦非那一板一眼行事事事讲究个道理的人,对方天波与皇甫初白救师的初衷倒能理解。 只是此时此事,着实荒诞。那画扇,乃是方天波的法宝,他堂堂结丹修士,神识强大。在自己法宝境内,莫说是个完整的人。便是片树叶落下,也该能有察觉才是,竟说什么“不见了”的话!她虽不至于认为方天波堂堂结丹真人,颜玄空的弟子,存心贪图她那不成器的灵宠,却也觉得此人行事尚有不足之处。 颜玄空面色一冷。这画扇乃是他亲为方天波量身定制,与其属性完全契合,方天波控制这画扇如臂使指,这法宝断无不听话的可能。究竟是何变故让进入其中的妖修竟会好好的失了踪迹? 方天波强自镇定着用神识将画扇中世界细细地再扫过一边,却只汗流浃背,喏喏不得言。此时他亦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亲自将那妖修收入画扇,怎可能失去踪迹! 颜玄空一伸手取过画扇,亲自探查了一遍,却是一愣。 尽时渊只看他面色变了又变,不由微讶。颜玄空不同于方天波,他乃是真正的仙君转世,见识非凡,寻常事物怎会另其变色?尽时渊心下一沉,只怕确是有甚变故! 颜玄空却问起方天波:“你可将自己灵宠收入这画扇?” 方天波抹了把汗,恭敬答了,将自己收入画扇的灵宠一一回了。 颜玄空脸色却更是奇怪,最终微微叹了口气,将画扇一抖,却抖出一只小小的红嘴翠鸟儿“啪”地掉在地上。 见颜玄空放出只普通的小鸟,四人俱是一愣,不知其何意。 尽时渊一愣后却是面色一变。 方天波等人不识得此鸟,尽时渊却不会不识。 此鸟名鴖,善御火,乃是血脉悠远的洪荒大妖,仙界中并不罕见,然而此乃下界,于此处见此洪荒大妖实属罕有!面前此鸟体型尚小,当属幼鸟,有那不明所以的,只怕只当其是普通的雀鸟儿。然而在颜玄空与尽时渊这样真正的见识通天地贯古今的行家眼里,这看似平凡无奇的小鸟儿却是真正的鴖无误,便是幼小,亦掩盖不住其微弱几不可辨却无法伪造的纯正无匹的洪荒气息! 尽时渊一愣,一股难以置信的荒诞之感油然升了上来,不可能吧! 然而颜玄空却问方天波:“此鸟可是你的灵宠?” 方天波一怔,摇了摇头。 颜玄空这才向尽时渊道:“那便是你的灵宠了。” 饶是面对的皆是前辈,尤其更有颜玄空这样的化神大修,胡德业亦惊都再忍不住出言:“这!这是能羽?!” 然而他并不知此时真正在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的却是尽时渊! 她早猜过能羽当是鸟属,却未曾料到他本体竟是此等洪荒大妖!鴖虽不如凤凰,便是在仙界都是无可争议的霸主,鴖在仙界虽亦算得是难得的洪荒大妖,却并不罕见。然而此乃下界,下界之中,哪怕是最弱小的洪荒大妖,只怕也能横着走了! 这能羽究竟身世怎样,为何他在蛋里便被固定为了人形?为何他中毒后便一直昏迷不醒,此时又是为何现了本体?他的父母为何不在他身边养育他长大?他又是受过什么禁制竟能在其人形之时将其身上的洪荒气息遮盖得一丝不露竟让自己都打了眼?! 此前这些故事,尽时渊从未深究,然而在如今得知能羽本体之时,这些疑问顿时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能羽虽现了本体,却仍未苏醒。尽时渊小心翼翼地将它捧起,却见它腹部缀着根红色丝线,正是能羽系乾坤锦囊的丝线。 颜玄空眼神犀利,亦看见了这丝线,便在方才发现其本体处探查了一番,将树根下掉落的衣物、锦囊等稀疏丢了出来。 方天波面色有色怪异,未料其竟现了本体,难怪自己找不着。只是他们不辨其微弱的洪荒气息,尚不知其本体为何,只以为是只普通鸟儿,倒未如尽时渊那般震惊。 尽时渊将它细细探查了一番,却查不出有何大碍,只能将它带了,辞谢过颜玄空等人,便带了胡德业离去。她虽与颜玄空盟誓,却实在不愿与他多打交道。 颜玄空亦带了方天波与皇甫初白回了松霞宗。 二行人就此分道扬镳。 尽时渊却先不回南山,而是去了东陵,遵卫萱遗言将其骨灰与遗物带给姚阳。所幸东陵离此地不过万里,以飞剑之速,一日便可跑个来回。谁知东陵却并未姚阳此人,多方打听,方知卫萱有位交好的东陵弟子姓姚道号阳丘。 回想当时卫萱一口气将近,话没能说完只怕也是有的。虽不知卫萱为何要将后事托付此人,但毕竟此人与卫萱非亲非故,不同师承,尽时渊实在有些不放心,便暗地将那瓶灵气珠收起,只将卫萱原本事物与了姚阳丘。 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此重宝,只怕惹来些怀璧其罪的祸端。 与其交割完毕,尽时渊便带了胡德业回了南山。 虽其本意是向东一行,然而此行至此,她已受伤不少,需得好好调养以免后患。东行只得后推。 她此行其实不过月余,却数次险死还生,其中经历恍若隔世,受了许多伤,亦得了不少好处。光是那些灵气珠便够她用许久的了,更勿论得了玄**精祭炼为左臂。 回到南山前她便带了只手套将左掌牢牢地遮了起来,以免那玄**精太打眼。 待她回了南山,南山山门前一如既往熙熙攘攘。然而南山弟子虽众,南山内却因占地极广,仍旧寂静祥和。 她带了胡德业纵剑径直回了桐露峰。纪长老与陆玄罡俱各闭关,她便指了小弟子传达一声,便回了自己洞府。 她府内执事弟子籍天和未料其月余便回,有些诧异地迎了上来。小旗与小六亦是欣喜地迎了出来。 尽时渊却顾不上跟他们寒暄,一回来便直接带了能羽闭关。 能羽如此状况,着实诡异。那魔修用毒虽狠,因尽时渊看顾,当不至致命,能羽却数日未曾苏醒,更是现了本体。尽时渊不能不好好为其研究研究这毒究竟为何。 如今她虽修为不高,感知力不足,却得了玄**精如此宝物。此宝若与了旁人,只怕也只能想到入丹、炼器等,尽时渊却拿它作了左臂。此臂与尽时渊实在妙用非凡。 如今她需分析能羽身中何毒,而这玄**精十分纯净,正可用试毒。她只将左手手指化了无数细若发丝的肢节,直接扎入能羽体内,细细探查其体内究竟有何变故。 然而这一探查,却是大吃一惊!(未完待续。。) ... ””温馨提示:请牢记本站域名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美克文学-) 第一百零八章 驱毒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此时能羽已恢复本体,身为鴖的幼鸟,其长不过半尺,外观只宛如一只红嘴翠鸟,然而尽时渊用玄**精向内一探,其内却炽热宛如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尽时渊顿时一惊。鴖在仙界非属罕见,便是她的洞府内亦曾圈养过,其禀性倒也熟知,然而其虽善御火,自然不惧火,却不至于日被如此炽热。尽时渊借玄**精将神识探入细查半晌,方察觉缘由。 它如今虽为鸟形,此前却一直只以人形修炼,且其人形极其完整,未曾修出妖修内丹,倒炼出人体的丹田。如今这丹田周围弥漫着一片黑雾,尽时渊细细观察,正是此前所中的魔修的剧毒。玄**精极其纯净,杂质难以溶入。尽时渊便以其为引,突破这毒雾探入其丹田。 然而她神识顺着刺入的玄**精刚探入其丹田,竟陡然感到一阵刺痛,不由又是一惊。这丹田内艳红异常,却未感觉高温,以尽时渊眼力,只刹那间便察觉出此竟是十分罕见的冰离火! 此火说说尽时渊不熟,便再难寻常熟悉之人。她前世身为尽时元君,身具火系灵脉,修的便是火,凡存世的火种哪怕未能养过亦曾听闻。而这冰离火正是其独创招术焚魂寒焰所用之火,她对此火自然如数家珍。 当年她用这冰离火创出焚魂寒焰,正是因为这冰离火并非高温,烧得亦非躯体,而是有摄魂之效。然而此火极其难得,等闲不可得。且若驱使得法。可为自己温养元神。若驱使不得法。只怕倒会反噬其主。 听能羽前事,这火只怕便是它在蛋里时所种下。此火不易种,若无人引导,只怕十个能羽也要烧成灰了,如今这状况,说不定便是其母所种。只是观能羽如此迷糊,只怕亦是为这火所趁。 如今这火种于其丹田之内,若是用的好了。于其无疑是一大助力。如今这情况,只怕便是这火无法驱除魔修之毒,便缩于丹田之内,只守住丹田,好歹无性命之忧。只是如此一来,丹田便与其身躯隔绝而**起来,再无法对其身躯施加影响,难怪会昏迷不醒了。 只是如此却无法解释为何会回复鸟形。能羽人行化程度极高,便是自己都未看出来,必是人形早已固花。不至于简单便可回复鸟形。 尽时渊又驱使玄**精辗转细查,却发现那魔修之毒虽基本聚于丹田之外。却亦蔓延全身。丹田龟缩防御,整个身躯便失了防线,那毒竟已蔓延至四肢百骸,所有筋络俱已中毒,竟是连心脏都呈现出灰黑色。中毒如此之深,难怪会无法维持人形。 尽时渊心中一紧,这毒如此凶险,驱毒只怕不易。 好在如今已回了南山,她府中丹鼎齐全,自己更是诸般手段无所不精,为其驱毒虽得费些工夫,却亦非不可为。 然而就在尽时渊胸有成竹正要将玄**精退出之时,却是一愣。 她方才查探到的丹田外的毒雾仿佛动了动! 尽时渊顿时停手,细细查探了一会儿却再未见动静。 是错觉吗? 尽时渊又细细观察了一会儿,再无动静,便慢慢退出。然而此时那毒雾又是微微一震! 此绝非错觉! 尽时渊打起精神仔细观察半晌,过了许久才终于看出端倪,便是以其见识,都顿时大感意外。 那守住丹田的冰离火,竟过一会儿便悄悄放开一丝防线,那毒雾即刻乘虚而入,然而其仅入了一丝,冰离火便又关闭那丝裂缝,重新将丹田守得严严实实。然而过了一会儿冰离火再放空丹田之时,之前侵入丹田的那丝毒气竟已被完全炼化! 尽时渊大感意外,此火竟好似有灵般在一丝丝炼化这毒雾!虽然缓慢,却实在可行。若是尽时渊不为其驱毒,只怕这冰离火亦终有一日能见这毒炼化了! 尽时渊不由大叹,对能羽的身世越发好奇起来。在其出生之前便为其种下如此神奇的冰离火,如此手段尽时渊虽非不可为,然而她前世可是仙君,而能羽父母当亦不过是鴖而已。仙界中鴖并不算罕见,却未曾听闻有那只鴖修成了仙君的。 这能羽到底有何来历?! 不过此时得知能羽并未性命之忧,她倒是放下心来。本想为其驱毒,却因这神奇的丹田火转而作罢。她倒想看看这火若将毒炼尽了,是否会有何变故。 只是虽然不为其驱毒,却亦不敢稍离左右,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还可救得。 尽时渊便将能羽放了一旁,转而顾起自己的伤来。 她除魔一行,身受重伤,虽后来勉强伤复,观之并无大碍,却并未好得彻底,若不好好调养, 只怕会留后患。 她此生重修,最注重的便是基础稳固。修为越高,才越能明白前期基础的重要性。她前世便是吃了许多亏兜了许多路才明白这个道理,今生却再不敢放松丝毫,一定要稳固基础才敢结丹。 她便看护着能羽一同闭了关,待她把伤彻底养好,已是匆匆一月有余。能羽体内的毒业已几乎全部炼化,只怕不日便要醒来了。 然而尽时渊守了一日又一日,直至其毒已被丹田内冰离火完全炼化,能羽却仍未苏醒,亦未回复人形。 尽时渊只得再探了探,原来那冰离火离不得丹田,虽将丹田外毒完全炼化,可已侵入四肢百骸、经脉骨髓的毒却无法驱除。 如今状况倒是不虞,尽时渊细细为其驱了毒,确定其再无大碍,便将他交给小旗看护,自己却去了桐露峰。 她回来已有一月了,却一直闭关,未曾问候过纪长老。 然而她一至桐露峰,却见桐露峰顶熙熙攘攘,人满为患,不由大感意外。 南山占地极广,众弟子分散各处,除各堂执事处外,等闲看不见人。桐露峰弟子亦不多,如此人声鼎沸的状况实属罕见。 陆玄罡等她熟悉的弟子均不见,尽时渊本无事,只为问候纪长老而来。见此地如此繁忙,便干脆打道回府,改日再来便是。 然而她刚转世,却忽然听见陆玄罡远远地喊她:“尽师姐!请留步!” 尽时渊一回头,正是陆玄罡满头大汗地远远地迎了上来:“……今年新入门的弟子刚分完峰,这些都是分到我们桐露峰的。我已安排了人分派住处。你来得正好,纪长老方才出关,听说你回来了,正想找你呢。” 听说纪长老找,尽时渊便随他往纪长老的洞府去了。沿途众多新入门的弟子人头攒动,议论纷纷。他们已知了陆玄罡乃桐露峰大弟子,见其恭谨出迎,顿时对尽时渊好奇起来。 有那在安排他们住处的执事弟子便随口介绍:“哦,那是我们南山首席尽师姐尽师姐。” 有些新弟子不明所以,有那曾听闻过南山首席赫赫威名的,顿时心生仰慕,却听那有知道些背后故事的窃窃私语:“听说这位尽师姐号称谪仙子转世,却花了甲子方筑基!” “那算什么,我还听说那位大师姐还收了个毫无资质的废物做弟子,废了好大力气才帮他练气。” 旁便有位执事弟子便看了他们一眼:“尽师姐也是你们敢议论的!” 另一位女执事弟子却笑着悄声道:“陈师兄别这么古板嘛,他们才来不知道这些事,可过些日子不也就知道了。话说起来,每十年一次开山门大选,首席弟子本就该统领其事才是,尽师姐却压根看不见人。真不知她这首席弟子是干什么的。” 那执事弟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休要多嘴多舌平惹是非!尽师姐虽不常露面,十年前渡劫,震动整个南山。如今虽止筑基,只怕寻常元婴都不遑多让,我南山首席弟子威名赫赫,你勿要堕了大师姐名声!” 那女执事弟子还要说话,陆玄罡耳聪目明,自上方御剑匆匆而过便已听了个一清二楚。他身为桐露峰大弟子,向来由他管理桐露峰众弟子,见他们惹口舌是非,只淡淡地一个眼神看过去,无论是那女执事弟子,还是其他诸位弟子,俱被这一眼看得心里乱跳,气血翻涌,再不敢多一言语,静静等候分配住处。 尽时渊却一概不闻,只跟着陆玄罡径直去了纪长老洞府。 纪长老正在研究一张灵符,见尽时渊至,很是高兴地指了椅子让她坐:“这么快就回来了?” 尽时渊亦未料到自己外出游历,一月便回,笑着答应了,二人叙过话,听她说了些沿途经历,便转回正题。 纪长老此时找尽时渊来,却是因为一道符研究不透,正好听闻她回来了,便唤她来参详参详。 纪长老说着,便将手中灵符递了过去,尽时渊一见,却是脸色一变! 此符她当然认得,而创出此符者,更是化作灰她也认得!此符明为八十一转阳火符,创出此符者,正是陷害她并害她不得不转世重修的罪魁祸首:仙界阳火仙君,岳明!(未完待续。。) ... ””温馨提示:请牢记本站域名 (美克文学-) 第一百零九章 八十一转阳火符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一见这八十一转阳火符,尽时渊顿时心里翻起惊涛骇浪!她与岳贼千年道侣,对其诸般手段熟如几出。且他二人同为火系灵脉,尽时渊对这八十一转阳火符更绝无可能会认错! 难道岳贼已寻着自己转世踪迹,欲要追来灭口了?! 一念及此,尽时渊一股热血直冲上脑,冷汗直冒,内衣顿时都湿了,却只觉寒彻百骸,冷得几乎哆嗦起来!如今她不过区区筑基,若是让岳贼发现了自己如今所在,不需他亲自动手,自然有无数马前卒伸伸手指就能让自己连灵魂都灰飞烟灭,欲转世而不能! 纪长老见尽时渊一见此符,脸色大变,额上冷汗直冒,浑身轻颤,脸色铁青,一时恍惚竟说不出话来,便知其中必有蹊跷,忙出言唤她:“阿渊?阿渊?” 纪长老连唤数声,尽时渊方回过神来。她强自定了定神,平复了一下心绪,对面纪长老关怀的疑问,却只道:“无妨,只是偶见故人物,想起故人事罢了。” 尽时渊方才表情绝非如此简单,只是见她不愿多说,纪长老亦不多问。 尽时渊定下神来,仔细看了看这八十一转阳火符,却陡然发觉不对。这阳火符初看普通,细看,其一笔一划尽皆玄妙无比,仿佛这粗浅的笔画中竟刻入艰深无比的大道至理,正是岳贼所创的八十一转阳火符无误!然而她对岳贼熟悉无比,便是这符一笔一划都完全刻在了心里。可纪长老手中这张符,虽确是八十一转阳火符无误。然而那细微之处。却又有些不地道。 尽时渊仔仔细细地把这符再看了一遍。以她对此符深刻的了解,断定此符并非出自岳明本人。不知为何,她顿时略松了口气,便问纪长老:“……此符何来?” 纪长老却摇了摇头:“此符乃我无意中所得,初时只当不过是张普通的阳火符,带回来后却发现与寻常的阳火符又有些不同,粗看虽然普通,细看却极有玄妙。其中艰深便是我参详许久亦不可得。是以将你找来问问,你方才说是故人物,可有心得?” 尽时渊却轻叹了口气:“此符名为八十一转阳火符,乃一位仙君所创,纪长老不明所以亦是寻常。只是此符还请纪长老妥善保管,此符威力绝非普通阳火符可比,若是用得不好,只怕这南山都要一举掀了去了。” 纪长老面色一变:“竟有如此威力?!” 尽时渊不容置疑地点点头:“不错,此符威力便是于仙界亦不可小觑,更何况下界之中山石地势防护皆有限。若有不慎,南山危矣!” 纪长老闻言郑重收了此符。好生保管。此符虽不便使用,然而却因是仙君所创,极其难得一见,细细参详,或能于大道上有所得,说不定便能让自己更进一步。如此利符,莫说与纪长老,便是与余首座亦无异至宝!纪长老深知其要,再不敢随意待之,只待日后细细参详。 尽时渊却又问:“不知纪长老此符自何处得来?据我所知,此符主人并不将此符轻易示人,您手中的这枚八十一转阳火符虽非此符主人亲手所制,却亦必是其传人所制,于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急切预知此符来历,不知纪长老可否告之?” 纪长老却愣了一下:“这,告诉你自是无妨。只是这符乃我前往北地探秘时,偶然发现一处不知哪位前辈废弃的洞府时所得。那洞府主人已不知何处,此符来历亦不可考,告诉你亦无大用。” 听得此言,尽时渊这才略略放了些心。既是废弃洞府,只怕此符与之前主人分离已久,并非是纪贼寻得自己下落追了来。 然而她刚略略放了点心,却骤然听得宋掌门扬声道:“是何方道友到访我南山?不如进来一叙?我南山道门虽浅,粗茶一杯却还是能敬得上的。”其声温和平缓,却有种淡淡的不容置疑! 纪长老面色一变“唰”得站起来高声唤道:“玄罡!” 不一会儿,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近,陆玄罡推门而入:“师父?” 纪长老凝神看了看门外平静的天空:“有不知何方前辈高人到了,约束我门下弟子勿要胡乱走动!” 陆玄罡神色一肃!南山有身为地仙的五祖镇山,南山上至掌门下至刚入门的弟子,皆眼界甚高,总有些深藏于心的傲气。能让身为长老的师父称一声前辈高人,绝非易与!且方才更惊动得掌门真人传声,只怕来的绝非善类! 陆玄罡应了,忙出去约束桐露峰弟子。 然而尽时渊本为放在心上,见纪长老远眺,正要说些宽慰的话,却陡见一张传讯符急冲而来。尽时渊伸手接了传讯符,却是宋掌门传令让她前往主峰一趟! 尽时渊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有高人来访,紧接着便让她前往,难不成来人与她有关?! 纪长老见尽时渊脸色不好,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我与你同去。” 尽时渊平日虽有些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性子,然而此时修为太低,万一对上与纪贼相关之人,还真得小心为要,纪长老若能同去,倒能壮壮胆,若事出有变,也可及时寻得庇护。当即感激道:“劳烦纪长老了。” 纪长老却摇了摇头:“跟我客气什么。”却拉了尽时渊手驰往主峰。 纪长老炼虚大修,主峰虽遥,须臾便至。 此时距之前尽时渊渡劫时狂暴的劫雷将主峰几乎劈成废墟,已过去十年。如今主峰已修复如初,缥缈的白云依旧笼罩了整座主峰,唯有仿若云端之上的峰顶大殿及殿前广场气势恢宏。 纪长老带着尽时渊直接落在了殿前广场上,脚一落地,便直奔主峰大殿。 主峰大殿非重大庆典,或祭祖师时不会开启,她们直奔后殿。此时大约已清过场,后殿周围空无一人,后殿门内隐约见着几个身影。 待她们直接入了后殿,纪长老不由脚步一顿。 只见后殿之中,五祖俱在,宋掌门居中坐了主位,那客位只一位长相俊美,温润如玉的男子,正与宋掌门侃侃而谈。那男子穿着件雨青直裰,腰间随意用根藏青色带子系了,坠着块凝脂白玉雕的太极双鱼。 奇的是那男子观之仿若凡人,好象毫无修为,言谈间,对面地仙五祖与南山掌门,却泰然自若,毫无压力。一丝随意的笑容挂在嘴角,衬出一个隐约的酒窝。 纪长老脚下一顿,未知其深浅,不敢随意上前,远远地便站住了,向着宋掌门一礼。 那男子这才见到她们进来,只随意瞟了一眼,便转回去继续同宋掌门寒暄。 纪长老便拉着尽时渊站了一边,拉了一下,却未拉动。纪长老疑惑回头,却见身后的尽时渊已呆若木鸡! 纪长老不由一怔。尽时渊虽是谪仙子转世,今生却是自小由她抚养长大,她对尽时渊已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尽时渊自小行事作派均有一派自己的风度,无论何时都是淡然已对,便是她,七十余年来,亦未曾见过尽时渊失态至此! 纪长老心下“咯噔”一下,再拉了拉尽时渊的手,尽时渊仍恍然未觉,却踉跄前行了两步,满脸难以置信地向那青衫男子道:“阿竹?!” 那青衫男子愕然转头,尽时渊却陡然拔高了声音:“可是阿竹?!” 纪长老一惊,她养育尽时渊这么多年,何曾见过尽时渊失态至此连声音都维持不住? 然而尽时渊却恍然未觉,愣愣地看着那青衫男子霍然起身,一步便跨过极宽广的大殿直接迈到了尽时渊跟前:“阿渊?!” 尽时渊狠狠地攥紧拳头,指甲都掐进去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她转世数百年来,第一次见到故人,已是彻底地忘了周围的一切! 那男子颤着声音问:“你是阿渊?!”尽时渊转身是完全换了躯体,与前世绝世容颜再无一丝相似之处,那男子仿佛难以置信般靠近尽时渊。 尽时渊突然激动起来,伸手便要抓了那男子手臂:“是我……”我字刚吐出一半,莫论是相隔半个大殿的五祖及宋掌门,便是近在咫尺的纪长老都未及反应,便被那男子一把狠狠地掐住了尽时渊的脖子! 大殿中诸人顿时一惊,宋掌门右手一紧,冷笑道:“道友寻得好人,却也太不将我南山放在眼中了吧!” 尽时渊被他狠狠地掐着脖子,轻轻一推,便被抵在身后的柱子上。那青衫男子却丝毫不理会宋掌门,只向尽时渊冷笑道:“玄空仙君这手金蝉脱壳使得也未免太拙劣了吧?莫不是当我蓝竹是三岁孩儿么?” 青衫男子手上并未用力,面上仍是温润如玉看不出一丝怒意,尽时渊却被他掐着脖子靠着柱子顶了起来。那青衫男子比尽时渊高了足足半尺有余,手一抬便将尽时渊顶得双脚离地,只能乱蹬却毫无反抗之力!(未完待续。。) ... ””温馨提示:请牢记本站域名 (美克文学-) 第一百一十章 蓝竹仙君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脸都憋得通红,双眼上翻,可是那青衫男子不知何等修为,看似轻松随意地将她顶在柱子上,她却竭尽全力都无法挣脱! 顿时只听“铮铮”一片拔剑声,殿中侍立的、守卫的诸弟子俱对青衫男子拔剑相向!他们虽不知这青衫男子何等修为,然而此乃南山重地,便是血溅三尺亦不可使外人侮之!宋掌门却抬了手向下微微一按,向那青衫男子冷言道:“还请道友自重!”其言虽缓,其声虽轻,却犹如一口洪钟正正敲在心头,只震得人鼓膜生疼,心神恍惚! 而那青衫男子恍然未觉,一应俱不理会,只冷冷地看着尽时渊。 纪长老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急了青衫男子伤了尽时渊,跺跺脚向那青衫男子道:“前辈有话怎不能好好说,如此对待筑基小辈,有失前辈风范!” 宋掌门不由冷哼一声,梁老祖却不动声色地伸手一抓! 地仙动手何其疾!纪长老眼前一花,便叫梁老祖一只巨掌陡然在眼前放大,稳稳地笼住了青衫男子。纪长老下意识地一退步,那掌一出一瞬间便将男子身周四面八方完全罩住,顿时断绝了其所有后路! 纪长老心下一跳,唯恐青衫男子狗急跳墙伤了尽时渊!然而梁老祖之掌狠狠地抓了下去,却抓了个空! 那青衫男子面不改色地仍旧抓着尽时渊,亦未曾见其如何闪避,梁老祖的手掌竟像是故意错开了一般。堂堂地仙一抓之下。竟毫发无损。连动作亦未曾稍阻! 整个大殿所有人尽皆骇得鸦雀无声! 连宋掌门亦不由微微变色:“道友何方高人,既有如此手段,天高地阔何处去不得,又何必辱我南山!我南山若有得罪之处道友不妨直言,对小辈行如此手段未免太……” 其语未尽,尽时渊已被他掐得几乎有进气无出气,本能得双脚乱蹬,竭力叫道:“我…并非…玄空……” 青衫男子却冷笑道:“难不成你以为你转了世便能洗去你那身恶臭么?我蓝竹虽不济。亦不至仅凭你这副皮囊便一叶障目。” 尽时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道:“小…竹…子!” 那青衫男子手一抖,疑惑道:“你说什么?!” 尽时渊艰难道:“小...竹...”说着便昏了过去! 纪长老再忍不住,右手一抖甩出一条紫色丝绦竟化作一柄凌厉的宝剑直取青衫男子掐住尽时渊的右腕! 宋掌门亦一步踏出直袭青衫男子,他这一出手再不留情,直接攻向其必救的要害——丹田! 然而莫论离得稍远的宋掌门,便是近在咫尺的纪长老亦尚未挨着青衫男子手腕,梁老祖已后发先至!青衫男子身周竟微微生出扭曲之感,其身周三尺陡然出现了数百卷曲的黄色花瓣。这花瓣出现时完全卷曲,即刻便以看似缓慢,其实极快的速度展开来。 这花瓣展开的速度看似极慢。花瓣轻柔卷动的每一个细节均能看得一清二楚,清晰得仿佛镌刻在脑海中。然而其实展开极快,一眨眼的工夫只怕足以让这花瓣展开无数次! 而这花瓣展动时,周围空间亦仿佛跟着扭曲,透过这无数花瓣,仿佛被其包裹在内的青衫男子亦跟着扭曲起来。 宋掌门心下一惊,梁老祖竟是连压箱底的绝技都拿了出来,这招正是梁老祖赖以自天劫底下偷生,渡劫失败却仍旧留的性命,最终成为地仙的绝技三生三世两殇花! 这三生三世两殇花在纪长老尚未触及青衫男子手腕时后发先至,将青衫男子包裹其内,再不得脱! 纪长老的丝绦与宋掌门的飞剑袭至,却为梁老祖绝技所阻,再不得入。但二人却同时收了飞剑不再理会,转而看顾尽时渊情况。 梁老祖绝技已出,那青衫男子再无可逃脱。这便是身为南山老祖的底气,亦是南山弟子的傲气。 无数嫩黄的花瓣绞向青衫男子,令其不得不避却又根本无处可避!然而那青衫男子却置若罔闻,竟是丝毫不避,恍若未觉,只诧异地将尽时渊放了下来。 花瓣绞向他,将其身躯立即绞得粉碎,然后下一刻又重新聚合起来,无数花瓣一瞬间便将其绞碎了无数次,他便也重新聚合了无数次。然而此一切他却丝毫未曾理会,只任有身躯随花瓣聚散,只仿佛那花瓣绞碎的只是水中倒影,而非其本身。 修为、城府至宋掌门者,早已喜怒不形于色,然而见此情此景,亦不由眉头微皱。放言天下,南山的地仙老祖已是舍我其谁,此时梁老祖已是动了真怒了,竟未能对这青衫男子造成丝毫影响,这青衫男子强得竟好似并非实体,此人究竟是何怪异! 梁老祖冷哼一声,衣袖一抖,却陡然被一只苍老的手按住了。佘老祖摇了摇头:“梁师姐,那人只怕并非我下界之人。”梁老祖一愣,手微微一颤,却再无动作。 宋掌门愕然转头,见佘老祖对其点了点头,宋掌门顿时一惊,难道?却再不敢轻举妄动,转而惊疑不定地看着青衫男子与尽时渊。 梁老祖却一把将纪长老拉到了身旁,纪长老正要惊呼,却见身旁五祖,忙将惊呼声吞了回去。 尽时渊已然昏迷,那男子松了手将她放了下来,细细查探,却又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奇怪,不应是阿渊才是,却又怎会如此唤我?” 疑惑间,青衫男子伸手抚了抚尽时渊百会将其唤醒。尽时渊悠悠醒转,一见面前青衫男子,却顿时跳将起来,一个爆栗敲了下去:“你个混蛋竹子!居然掐起我来了!” 与她相识多年的纪长老、宋掌门等人俱惊得一时傻了,他们认识尽时渊七十余年,她堂堂谪仙子转世,自小起便是一副淡定从容作派,渐至大了,更是洒脱形容无以言述,便是恼怒了亦不过转身拂袖而去:何曾见过其如此暴怒失态却如同寻常小女儿的情态! 尽时渊却还在骂:“……凝儿几日没管你,你就皮痒了是吧?” 青衫男子被她敲得抱头蹲到了地上,闻及此言却是一震,能将幻魄元君扶凝唤作凝儿的,除了与扶凝同为南天双璧的扶凝的闺蜜阿渊以外,再无第二人! 青衫男子犹豫着抬起头:“你真是阿渊?” 尽时渊这才停了手喘了口气埋怨道:“不是我还能是谁?你倒好,见面倒先掐起我来了!” 青衫男子仍旧有些犹豫:“可是为何你身上毫无阿渊的气息,反倒是有些玄空那老贼的感觉?” 尽时渊这才一愣:“什么?” 青衫男子上下打量了尽时渊几下:“你说说看,扶摇最喜欢什么茶?” 尽时渊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凝儿不喜欢喝茶,喜欢我家后花园里万年玉莲花瓣上的露珠烧到三滚泡的松山千年玫瑰灵露,还喜欢折腾我让我用我的九色火莲给她煮水。” 青衫男子顿时跳将起来:“你!你!你真是阿渊!” 尽时渊顿时怒了:“我本来就是啊!” 青衫男子被她一吼,顿时一缩,委屈道:“可是,可是,你这周身气息……” 尽时渊疑惑地细细感觉了一下,可是她如今修为太浅,什么都感觉不到。 宋掌门与五祖面面相觑,看来此人竟然是尽时渊前世好友,那必亦是仙界中人无疑,难怪适才梁老祖绝招亦徒奈他何。 待他们重新安了座,奉了茶,宋掌门才听尽时渊介绍到,这青衫男子乃是她前世好友,蓝竹仙君。按理说,仙界之人受天规所限不可前往下界,是以蓝竹仙君只派了个分身下界寻找转世的尽时元君。 修为如仙君着,只随心意便可化身前往,如今这里的蓝竹仙君,虽是分身,亦可算是蓝竹仙君本人,又并不是其本人。然而无论是什么,南山一干人再无之前的坦然相对。 这可是仙君!虽然只是分身,那也是真正的仙君! 尽时渊随是仙君转世,却亦只是转世而已,转世后一应修为皆要从头修起,如今尚止筑基,面对大修,毫无自保之力。而蓝竹仙君却是分身前来,虽然为规避天规,这分身毫无修为,但仙君手段岂可等闲度之,莫说伸伸手,只怕一个眼神,整个南山便可连人山都化作飞灰了!便是其违了天规又如何,哪怕仙帝事后追究,南山也业已不保了! 思及此,宋掌门几乎连冷汗都要冒出来了。梁老祖更是噤若寒蝉,只盼着蓝竹堂堂仙君不要跟他们这些终身再无可能入仙界的区区地仙计较。 好在蓝竹仙君并未在意,而是专心听尽时渊讲起其转世故事:“……直至两百年后历经第五世,误打误撞开始修炼,却也有幸让我练至结丹,谁想结丹时却走火入魔陨落了。可是那天魔火却将我记忆的枷锁烧开,我才终于想起曾为仙君之事,方开启了仙君本灵,带着觉醒的记忆转世。此世虽是第六世,却亦是真正已谪仙转世之能修炼的第一世。”(未完待续。。) ... ””温馨提示:请牢记本站域名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美克文学-) 第一百一十一章 往事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已在南山渡过七十年,却从未向纪长老等人讲起过前世经历,此时籍由其向老友蓝竹仙君的叙述,方才知晓其前世坎坷:“……这第六世才终于是真正以谪仙转世之能修炼,如今不过七十载,仅筑基修为。.83kxs.是以自其时仙帝下令将我谪贬,后事我并不知。如今你问我为何我身上会有玄空气息,我亦不知。” 蓝竹仙君怔踵半晌,方叹道:“我知你定然殊为不易,却未想你竟封闭自己记忆转世,难怪我与阿凝万般努力皆寻不着你踪迹,直至十年前偶尔感到你泄露的气息,才追寻至此。” 十年前,正是尽时渊筑基历劫之时。 尽时渊亦不由苦笑:“我当初全心全意信任岳贼,连性命都可托付于他,孰料却被他谋夺了我本命九色火莲,心灰意冷心想再不要回仙界,是以才封闭记忆转世。如今想来却是太过意气用事,仙界虽有他在,却也有你和凝儿,有我家业,怎能不回。好在如今我记忆已复,只是未料你会寻了来。” 蓝竹仙君不由唏嘘:“自你转世,我与阿凝便四处寻你,却遍寻无果。直至十年前终于发现,却是与玄空老贼同在,为此我与阿凝还争执了一番,我说必不会是你,只怕是玄空老贼设下的陷阱。阿凝却道必定是你无疑,催我来寻。我俩才追那丝气息寻了来。方才陡然见你之时,你周身却散布着玄空来贼的气息,他如今与你同在这南山。我自然以为是他。当即便断定他果然是设了陷阱。才对你出手。” 尽时渊不由一愣:“他并不在此!” 蓝竹仙君一怔:“什么?” 尽时渊郑重道:“玄空老贼并不在这南山。” 蓝竹仙君定定地看了尽时渊许久。方道:“这就奇怪了,我与阿凝不该算错才是!” 尽时渊摇了摇头:“合你二人之力,当绝无可能算错才是,只是他如今并不在这里,却亦是与我同处一界。此界中另有一修仙大派松霞宗,他如今是那松霞宗长老,化神修为,姓颜道号玄空。” 蓝竹仙君又是一愣:“不可能!我与阿凝算的明明是在这南山与你一处!” 尽时渊仍旧只是摇摇头。 蓝竹仙君十分意外。认真地看了尽时渊,良久仍不可思议道:“这是为何?”如他等仙君者,与卜筮一道上,早已不似下界修士那般模糊,他算准了的便绝不会错。而尽时渊却又完全没必要在这样事情上欺瞒他,更何况他与尽时渊多年老友,深知其人,哪怕是性命攸关,亦不至于为了敌人欺瞒他。 既然尽时渊说玄空仙君在那什么松霞宗,想必无疑。 只是不知尽时渊身上带着的玄空老贼的气息却是为何。 尽时渊亦是疑惑不解。她虽与颜玄空立下同心誓,可是那同心誓并不会影响彼此。那么这气息又是怎么回事。 尽时渊想起当然地道底石室中初见颜玄空,便十分诡异。他们多年仇敌,曾拼得你死我活,各自门人弟子不知折了多少。虽说转世之后,前事不咎,可颜玄空就算是真心要为日后找岳贼复仇寻找盟友,其态度却亦殷勤得诡异。他与自己不同,他日后若是飞升了,只需寻着其本属的东天仙帝,仙帝必不肯平白折损了一员大将,只会为他打抱不平。却毋须费尽心思与自己虚与委蛇。 尽时渊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将此事先撂在一边。 蓝竹仙君亦将此事撇过不提,只说起此番来意:“……我和阿凝准备了不少东西给你带来,只是没想到你现在修为如此之低,竟是用不上了。”说着,便掏出一个锦囊,一件一件地取出其中事物:“我先给你把其中大部分功能禁了吧,这样你就如今修为,倒也可使用。” 他才掏了两三件便被尽时渊按住了:“先别忙,你们给我准备的东西想来不少,这一时半会儿的把这大殿堆得不像样。” 蓝竹仙君便住了手:“这倒也是。你先看看,有什么紧要的我先给你禁了,旁的一会儿我慢慢弄。” 尽时渊便开了锦囊一看,却怔住了,他们为自己准备的东西果然不少,足够让自己用到飞升尚绰绰有余。然而其中却有一样让尽时渊一时恍惚,继而缓缓抽出一柄剑来。 尽时渊握着剑柄将其抽出,剑身初露,极艳的鲜红便映衬得整座大殿为之一黯! 那极致的红竟生生逼得纪长老、宋掌门甚至五祖,尽皆往后退了一步! 剑身初露,便有威力至斯! 尽时渊将这剑缓缓抽出,待整柄剑完整露出,整座大殿中已尽皆失了颜色,仿佛这方天地中一且色彩尽皆为之所夺,心神中仅剩这方长仅两尺,宽不足三尺的艳红! 剑身之上,噬魂般的烈焰缓缓流淌,焰锋上光华流转,好似天边绵延万里的火烧云,又似心头七情六欲齐聚于一滴的最浓稠的精血。此剑一出,整个世界的一切色彩、声响竟为之所夺,殿中人无不心神不属,良久不能言。 这剑不过静静地握于尽时渊手中便有如此威势,若是剑锋所指,当是何等景象!一剑出,只怕天都要烧得裂了,地亦要熔得化了!此剑过处,便是地仙,只怕亦要低下三分头! 尽时渊神色复杂地看着这柄由自己亲手祭炼、养育,曾经熟如自己身体的仙剑“流云”,良久方出声,其声却有些嘶哑:“你怎么把这个带来了?” 蓝竹仙君理所当然道:“你的剑当然要给你带来了。只是你这‘流云’当时受损颇重,我们亦不便替你修复,只能将它禁制了带给你,你若要用,我将它再禁一部分,筑基便可用了。虽受损严重,但想来下界亦无甚大敌,凑合倒也堪使用。” 尽时渊屏气凝息恋恋不舍地捧着“流云”端视良久,眼中的眷恋仿佛是在凝视着自己久别的孩儿。过了许久,方惋惜着慢慢摇了摇头:“我如今是用不了了。你没发现吗?我如今修的是水。” 纪长老这才发觉此剑与尽时渊之前筑基渡劫之时借遥铃儿飞剑与自己血肉筑基的那柄剑有些相似,怪道此剑看着有些眼熟,原来便是那剑的原型。 蓝竹仙君却十分诧异:“你好好的怎么修水了?”然而下一瞬间更惊讶了:“玄**精?你倒是有些好机缘,不过筑基却得到了玄**精?” 尽时渊却不欲对他多说些什么当初自己恨极了前世的一切,下意识地就排除了修火地可能,又兼此躯水系资质并不太差,便干脆修了水,只对蓝竹仙君道:“是了,我得了这玄**精,如今正准备修九绝玄阴脉。” 蓝竹仙君果然便被她将话题带开了,略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我们没想到你会转修水,给你准备的事物都是堪合火系灵脉使用的。如此倒是需要重新给你找些东西了。不过阿凝修水,让她给你找找估计也够你用的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起这锦囊中事物,殿中诸人方自方才“流云”剑的震撼中缓过神来。 梁老祖便向宋掌门传音道:“此乃我门天大的机缘,笼络好了这位蓝竹仙君,其若是肯随意提点一二,只怕便可让我们受用不尽。若是是不肯,只要他肯随手给个什么事物,只怕亦可做了我南山镇山之宝。” 宋掌门亦正有此意,遂打起精神来静听他二人交谈,只欲寻个什么话将这蓝竹仙君留在南山盘桓两日。然而尚未待他开口,却听蓝竹仙君向尽时渊道:“东西我就让阿凝去准备,过些日子再给你,你先跟我走吧。” 尽时渊一诧:“去哪儿?” 蓝竹仙君亦是微诧:“当然是跟我走了,我找个地方将你安顿了,总好过呆在这里。这区区南山,怎保护得了你?” 一语既出,五祖及宋掌门尽皆气短,他南山虽不敢称什么下界大派,放眼此界中,这天下第一亦是当仁不让。蓝竹仙君“区区南山”一语,不由让众人心中憋闷,然而此时他们亦知尽时渊面对的必定是仙界的纠纷,对上仙人,南山再大,底蕴再厚,亦不过是区区南山而已。 尽时渊却是一愣,顿时犹豫。她此世自出生以来,宋掌门便将她抱上了山,纪长老一手将她养大。她视南山为家,从未生出离开南山之念。可蓝竹说得有理,她的敌人,南山护不住他,更可能因她而平添祸端。她虽不舍,却亦不肯为了自己,让悠悠南山遭祸。 尽时渊看了眼宋掌门,又看了看养育自己的纪长老,咬牙道:“好!我跟你走!” 蓝竹仙君毫不意外她会跟自己走,当即站起来道:“那你还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吗?” 纪长老大吃一惊:“阿渊,你?” 尽时渊向她莞尔一笑:“我虽离开,然我今生,生是南山人,死是南山鬼,纪长老,过些日子,我再回来看你。”(未完待续。。) ... ””温馨提示:请牢记本站域名 (美克文学-) 第一百一十二章 挽留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纪长老大惊,陡然变色道:“不可!” 尽时渊不由一怔,她并未料到纪长老反应会如此激烈! 纪长老自己亦未料到自己反应如此强烈,不由微微讪然却仍坚持到:“你莫离去!” 宋掌门亦劝道:“你可是怕南山护不住你?” 尽时渊正要辩解,纪长老却道:“你可是怕牵连南山?” 尽时渊由此正色道:“让南山基业因我而毁于一旦,尽时渊南山之罪人也!” 宋掌门却摇一摇头,向蓝竹仙君一礼:“敢问蓝竹仙君比之那岳姓仙君何如?” 蓝竹仙君却很是坦然:“我不如多矣。” 宋掌门斩钉截铁道:“既如此,恕晚辈直言不讳,蓝竹仙君单枪匹马地如何自那岳姓仙君手中保护阿渊?” 尽时渊胸有成竹一笑:“蓝竹并非单枪匹马,阿渊不才,知交好友倒还有几位。别的不提,阿凝必不会弃我于不顾!” 自确认尽时渊确为本人后一直温和煦的蓝竹仙君竟一时踌躇并未附和此言。尽时渊一惊,她心里最有把握不会弃自己于不顾的便是闺蜜扶凝,见蓝竹仙君神色有异,顿时失色,一把拉住蓝竹仙君急问:“阿凝出了什么事?!”她敢断定阿凝若非出了意外,绝无可能对自己置之不理! 蓝竹仙君却苦笑道:“我本也没打算瞒你。自你出事后,阿凝多次向仙帝抗议无效后,寻上纪贼痛骂。却中了他算计。阿凝失手打死了他几个门人。那岳贼却恶人先告状。仙帝大怒,将阿凝罚了一万年禁闭,如今我亦是偶尔方能疏通关节去看她一次……” 关禁闭这种事对于闭个关就可能十万年的仙君来说并不算什么,有时候仙帝罚仙君禁闭甚至可能只是为调解缓和双方紧张气氛意思意思。然而更令尽时渊在意的却是后一句“偶尔方能疏通关节去看她一次”! 这禁闭竟然关得不让探视了,可见仙帝并非随意而为,而是对阿凝动了真怒了!闻及此言,尽时渊豁然立起,勃然大怒:“阿凝为何如此冲动!” 蓝竹却摇了摇头肃然道:“要怪只能怪那岳贼巧言令色。真正的伪君子,哄得仙帝对他十分信任,对我等亦颇有微词。阿凝此为虽是因你而起,却亦是为她自己,那日她若是未去,只怕过两日我也要去了。只是那岳贼十分狡猾,亦是十分心狠手辣,竟舍了自己几个门人将阿凝坑了一回。见此情此景,我只得告诫自己十分忍耐了,若是再将我自己折了进去。咱仨便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了。” 尽时渊亦未料局面已至此,一时竟哑口无言。只恨那岳贼十分狡猾,又恨阿凝一时冲动中了算计,更不知其如今状况,心下为扶凝忧心不已。却限于如今修为太低,虽忧心阿凝,心中亦是百般不甘,竟是束手无策。 尽时渊脸色铁青,双目通红,双肩抑制不住轻颤,紧紧握着手中的“流云”剑,用力到指尖发白仍难以抑制心头大恨。 宋掌门见他二人相顾肃然,亦沉默了数息方重拾此前话题:“那岳姓仙君既如此难为,仅凭蓝竹仙君只怕亦独木难支。阿渊不如就居于南山,蓝竹仙君亦可以南山为据,南山再不济,总好过独自飘零。” 蓝竹仙君闻言沉吟,倒有些心动。常言道“有千日做贼,无千日防贼。”如今岳贼风头正劲,他们不得不避其锋芒。蓝竹仙君本身不能下界,其分身实力有限,便是保护尽时渊亦应以藏匿为上。而岳贼当日陷害尽时渊得逞,如今却是占了道义之高,其大可发动门徒。便是万一日后事败被仙帝知晓,充其量不过落个小气之名,不过有损些其君子名声,竟无大碍。此消彼长,形势于他们极为不利。 观这南山,虽不入蓝竹仙君之眼,却看似乃此界中一大派。若用得好了,说不得也是一助力。当下便有些意动。 然而这点念头刚转过,尽时渊已断然拒绝:“我不愿南山十万弟子因我平添祸端,更不愿为南山罪人。多说无益,谢过宋掌门、纪长老七十年养育恩,尽时渊就此别过。” 纪长老急道:“阿渊……” 宋掌门却仍旧不徐不疾道:“南山十万弟子,若是损了这十万性命,只怕亦要背上十万因果。虽说仙人以下皆蝼蚁,那岳姓仙君只怕不在乎我南山区区十万性命,却不见得不会在乎这十万因果吧?” 蓝竹仙君不由深深地看了宋掌门一眼:“你倒是胆大,居然敢用十万条性命作赌?是何让你如此这般有恃无恐?” 尽时渊脸色一变:“南山基业……” 宋掌门却正色道:“晚辈不才,却亦愈发明白因果之要。莫非仙君已有规避因果之大能?” 尽时渊摇摇头:“并无。仙人大能只怕超出你的想象,然而这因果亦无异于仙人头上的一道箍!只是那岳贼疯狂超乎你的想象,”尽时渊顿了顿方咬牙再道:“我当年新晋仙君,成为仙君不足十万年。而那岳贼位列仙君已有数百万年,却丝毫望不见进阶之路在何方。你道他为何陷害我,无非怀璧其罪耳!” 尽时渊之声欲戾:“当日他花言巧语,哄得我以为其真君子也,遂与其结同修之好。谁知他只是看上了我的本命九色火莲!”提起被生生自眉心挖去的至宝,尽时渊身周的灵气顿时暴走,狂乱的灵气席卷大殿,顿时仿佛风声鹤唳! 殿中之人修为借远超于她,并不受影响,蓝竹仙君伸手按住了其微颤的左臂,向她摇了摇头。尽时渊深吸一口气,渐渐平静下来,方继续道:“那九色火莲乃我自小以精血温养的至宝,亦是我本命法宝,与我早已一体,他要得那九色火莲,唯有我死!”尽时渊声音一颤,用了极大的毅力方忍耐下来继续道,“他竟是自最初便只是为了害我,却与我假装鹣鲽情深,同衾共枕了千年,骗去了我绝对信任,方好骗我入彀!可笑我睁眼瞎,直至死前那一刻还在恳求他相信我只是被人陷害并未与人苟合,谁想陷害我的人便是他!呵呵,呵呵!” 尽时渊凄厉惨笑,手中“流云”剑一个不稳直切入身下座椅的扶手。只是不知那剑是何材质,切入这万年黄花梨木所制的木扶手,竟好似切入水中幻影,剑锋切入毫不费力,剑锋退出竟连一丝裂痕亦未留下! 尽时渊却浑然不觉。与岳贼的过往,千年情爱只化作一段笑话!多少次午夜梦回既恨岳贼面善心恶,又恨自己有眼无珠! 说完这段,尽时渊不禁用力捂了胸口,好一会儿方道:“仙人畏惧因果,竭力避之,然而岳贼为了那虚无缥缈的进阶之路,却疯狂至此。十万人性命虽难为,比之我堂堂仙君却不值一提。他连我都敢算计,又怎会在乎这区区十万性命。徒增损伤罢了!” 宋掌门却并不失望,他虽言中以十万性命做挟,却亦知仙人以下皆蝼蚁,并不敢真将南山基业压在一个从不相识却可在一念之间将南山灰飞烟灭的仙君身上。话虽如此,宋掌门却仍然道:“难不成他不怕千夫所指?” 尽时渊冷笑道:“这倒是他的命门,他生平最爱惜羽毛!” 蓝竹仙君意味深长地看着宋掌门:“你但凡说个缘由出来,让我相信愿意冒极大的风险亦要如此挽留阿渊的意义?” 此时蓝竹仙君虽无仙君之能,积年而浑然天成的威压却仍不可小觑。宋掌门顿感压力倍增,顿了顿却仍道:“理由很多。比如阿渊与您若驻留南山,只要愿意指点一二,便可让我南山万世受用不尽,此为大利也。二则,阿渊如今却是南山弟子,南山虽需趋利避害,然自祖师爷创立以来,便无将需庇护的弟子赶出去的道理。” 尽时渊闻言心下十分感动,却仍旧摇一摇头:“并非南山赶我走,是我自己要走。我仍愿为南山弟子,只是不驻于南山之内罢了。” 宋掌门便反诘:“无论你身在何处,皆是南山弟子。便是你离了南山,那岳姓仙君便不会以南山作胁了么?” 尽时渊顿时一惊,心下一跳。不错,那岳贼何样手段使不出,便是自己离了南山,他若是以南山作胁,自己依旧得乖乖地回来,且更陷于被动! 宋掌门继续道:“一日入南山,终身入南山。你走不走,又有什么区别,不如以南山为根基,好好谋划,未必便无反转之机!” 一席话说得尽时渊哑口无言,蓝竹仙君亦十分意动。 纪长老却上前携了尽时渊手道:“阿渊,这里是你的家!” 尽时渊一怔。 “家”? 这个字有多久没听到过了?她曾以为岳明所在便是她家,却为其伤彻心腹。尽时渊忽然想起了曾为仙君那世的生身父母,可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一百万年,还是更久?久到记忆竟已模糊。如同记忆一同模糊的还有视线。 眼前的纪长老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照料年幼的自己的纪长老。 尽时渊不禁微微有些哽咽,用力回握了纪长老的手:“好,我不走。”(未完待续。。) ... ””温馨提示:请牢记本站域名 (美克文学-) 第一百一十三章 百年事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蓝竹仙君跟着尽时渊客居南山,却不肯由宋掌门单独为其安排洞府,更嘱咐殿中人勿要泄露其行踪。宋掌门亦知其要,便由着他跟着尽时渊一起回了尽时渊洞府。 蓝竹仙君背着手,跟在尽时渊身后一面踱步,一面打量着其洞府布置,见到院中药圃,便随口赞道:“这南山待你倒不赖,区区筑基,竟有这般院子给你住。” 正领着杂役打理药圃的执事弟子籍天和见尽时渊归来,忙迎了上来请她示下,:“……这百年红景天已挂了果了,不如请位结丹师叔来催一催,好早些熟?”一面却疑惑地偷眼打量蓝竹仙君,尽师姐缘何领了位凡人男子来?且这男子有些奇特,身周一应灵力波动丁点也无,见了他等修士却丝毫不怵,更倒好似到了自己家般自在。 尽时渊却先吩咐他:“给这位竹前辈妥善安排个住处。”籍天和一愣,尽时渊称前,也就是说其修为高过自己。他立即收起了藏于心底的那一丝隐约的不恭,却奇怪此人由来。若说是南山弟子,结丹以上必可自开洞府,若是外来人,只居客房便是,何必来和低阶弟子挤住处。只是此府乃尽时渊所有,自己只管听她吩咐安排便是。 籍天和应了,正要去安排住处,却见那竹前辈向那药圃一抬手。籍天和下意识转头一看,顿时惊得呆了,那刚刚挂果的百年红景天果赫然已成熟! 籍天和惊得一时忘乎所以,方才并未见任何灵力波动,这竹前辈竟是如何做到的?! 一时间。其心内对这竹前辈更慎重了几分。忙辞了仔细安排住处。务要让这竹前辈满意! 只是他并不知道,蓝竹仙君性子最不讲究,堂堂仙君,便是路边一稻草皆可随意而卧,更何况他若讲究起来,心念起处便可布置了,哪里还在乎籍天和给他安排的什么样住处。待他去了籍天和给他安排的布置精美,纤尘不染的住处。多一眼都没看,只将个炉子往桌上一扔,炉内便升起似有如无的一缕极淡的青烟,便甩手去寻尽时渊。籍天和这马屁却没拍着。 蓝竹仙君就此便在尽时渊洞府住了下来。左右他不过是个本体用来给尽时渊传讯的化外分身,便是死了一百回,于本体亦无丝毫影响。同样若是修了一万年,也不能给本体增加丁点儿修为。是以日子一长,尽时渊府中诸人见过的最懒散的修士。 修行之路慢慢,修士之人求的乃是逆天改命,最恨的不过是寿元无多。哪里见过这般懒散的修士。这蓝竹仙君成日里不是在躺椅上望天发呆,便是左手同右手下棋。最多也就是同尽时渊论道。 只是尽时渊身旁的小旗小六日子久了,却讶然发觉,这尽时渊乃是谪仙子转世,其对大道的见解无人能匹,各种经文释义别人在她面前只有请教的份,各种丹符阵器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而这竹前辈竟能同尽时渊一聊便聊上一整日,尽时渊亦丝毫未有指教之意。 小旗小六渐渐对这竹前辈愈发恭敬起来,虽不知其何方高人,却必定十分有来头。而隐约知晓其身份的胡德业,更不敢对其有丝毫懈怠。只有能羽还在整日聒噪。 他如今尚是鸟形,一时不知如何回复人身。尽时渊虽有法子让其转为人身,然而其本属妖修,长期以人身修炼,对其并无进益。尽时渊干脆教了他套适合鴖修炼的法门,着他修炼。 只是一则他尚不适应鸟形,修炼起来十分不便,困难重重,便时常想要放弃,成日里只缠着尽时渊将他变回人身。二则其自出生以来,从未有人督促他修炼,便是日常吐纳亦只循乎本能,是以他出生便有筑基修为,几百年过去了,仍只筑基。他自来懒散惯了,哪里耐烦天天修炼,只修了几天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见他实在聒噪,尽时渊便告诫他若是修炼有成便将他变回人身。受此激励,他倒着实也用了几天功,然而等那口劲泻了,又懒散下来。然而如今他却再不敢去烦尽时渊了,生怕尽时渊抓住他修炼。 一来二去,他便见了尽时渊便溜走。尽时渊也懒得多去管他,反正他有鴖身为洪荒大妖的血脉,便是懒散些,待其成年迟早亦终有修成大妖的一日。然而却亦因血脉所限,便是终日苦修,亦不可能修成龙凤般欺天霸地般的存在。 见尽时渊并未认真管束他,他更乐得自在,成日里溜出去满南山转悠,四处寻别的修士的灵宠玩耍。寻常妖类修炼十分不易,初期灵智初开便可能耗去个几百年甚至将寿元耗尽,便是灵智开了,观想、练气皆十分不易,便是修至筑基更是困难。能羽托了生就筑基的福,待他将南山混熟了,也学会了看见那些真人的大妖便躲着走,专捡小妖们欺负。 这南山中相对于山外物竞天择的世界而言,十分安全。小妖们便是打个架还有主人护着,更勿论被随意猎杀。而尽时渊却在忙于给胡德业找东西筑基,没那些空去理会能羽,越发惯得他十分滑脱。能羽胆子便越发大了起来,乃至结伙惹祸打架斗殴,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胡德业如今练气早已圆满,只差筑基那临门一脚。然而他筑基与寻常修士十分不同,尽时渊不得不多费不少心。便是这筑基所用的材料都得花不少心思去寻。 好在他如今亦只是筑基,这材料亦非十分难寻,尽时渊将南山内、外库翻了个遍,倒是将材料找齐了,只是缺了贡献度将材料兑出来。这倒难不倒尽时渊,于是她又开了些日子的**会。 待她凑够了材料,助胡德业筑了基,自己又闭关,期间繁忙难以一概而述。 尽时渊渐渐又回到了日常潜居的日子,或者闭闭关,或者指点指点胡德业,管教管教能羽,或者与蓝竹仙君论道。间或炼炉丹,或是制些日用的符箓。 胡德业却越来越少见到尽时渊。她几乎陷入了长久的闭关之中,几乎是出关不久便又闭关。 而南山其他弟子更难得见到尽时渊,她数十年如一日深入简出,几乎不出洞府,渐渐便淡出南山弟子视线。更有那近数十年入门的新弟子,虽曾听说南山尽师姐,却是只闻其名不识其人。 尽时渊彻底地在南山潜居起来。 时光易逝,转眼九十年已过。 这日久雨放晴,空气澄澈如同水洗。南山桐露峰上。有一位洒扫弟子正迎着清晨第一缕初阳呵着冰冷的手打扫着登上峰顶的一千零八级台阶上的落叶。 她看着不过十三四年纪,尚未练气,与凡人无异,只能做些最寻常的杂役。给她分配的任务便是这一千零八级台阶,她每日自半夜三更起来扫,直须扫得日上三竿方得歇。 那分配事物的执事弟子见她年纪尚小,未曾给她分配重活,每日只需将这台阶扫完便可休息,余下时间足可修炼。只是她一无靠山,二无打点执事弟子的财物,便是这扫台阶的任务由她一个娇小少女独力完成亦殊为不易,每日里只累得连午饭都不想吃。 不过如今她已扫了两年有余,体魄锻炼得愈发坚韧,扫完便也无那般疲惫了。且如今她已渐渐摸着练气门路,这才是最激励她坚持下去的缘由,若是她有朝一日能筑基,说不定便可换个工作了。 今日她亦正在这台阶上一级级往上扫,一面憧憬着练气后的生活。只是练气十分不易,似她这等无根基,入门时又未被师父看上的,靠自己单打独斗,十分艰难。观想期弟子中不乏终身不得练气者。 她一面扫着一面想着,不知不觉便扫到一块大石旁。 这大石旁边还有张小几,也不知是谁放在这里,风吹日晒早已失了颜色。 她便将那小几上灰拂了拂,略歇上一歇。 这不是她第一次坐在这小几上歇了,只是今日不知怎的,歇着歇着便范起困来,上下眼皮一合一合。 强撑了一会儿,终究是不敢在这风口上睡觉,便扶着几旁大石站起身来。 谁想她手一搭上去,顿时唬得猛然往后一跳!这石头怎是软的?! 她猛退了几步,惊魂未定地拄着扫帚细细看了看那石头,无论怎样看亦只不过是一块普通石头而已。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吧。 过了许久,她终于平复下心跳,然而抵不住好奇心,却又忍不住小心地挪上前大着胆子又摸了一把。然而这回她终于确定那石头确是软的,却又并非绵软,只好似隔着皮肉摸着骨。 她顿时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她扫了两年地了,这块石头在此亦至少两年以上了,不过就是块普通的石头罢了。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突然觉得眼前一花,好像那石头竟动了动。 她吓了一跳,忙揉了揉眼,顿时惊的呆了!(未完待续。。) ... ””温馨提示:请牢记本站域名 (美克文学-)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执事堂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只见那石头忽又微微动了动,突然睁出一双眼来! 这小杂役“啊!”地一声脸色惨白,丢了扫帚拔腿就跑,却被自己绊了一脚,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尖叫着向下跑去,没跑出两步又绊了一脚,再无力爬起来,只惊恐地回头看那长出眼睛的石头! 那石头所生双眼却眨了眨,继而石头一阵颤动,小杂役拼尽叫着往后躲,却看那石头忽然站了起来!随其动作,那石头上的泥土、小草纷纷“扑簌簌”下落,不一会儿竟显出个人形来! 小杂役只吓得几乎昏过去,拼命往后挪了挪,这石头如何又变成了石人了! 那石人却抬起胳膊,抖了抖,身上巴着草根的土片便连片掉落,“哗啦啦”露出内里一块颜色出来。那石人再抖了抖腿,腿上石片亦“哗啦啦”掉落。 不多时,覆盖于其表的石片全部掉落,里面竟走出个人来。这人形似耄耋老妪,虽垂垂老朽,却精神矍铄。身着一件洁白长裙,一丝纯银白发随意挽起,却一丝不乱。 这老妪四处打量打量,看见小杂役。这小杂役不由一颤,战战兢兢地问:“您是石仙吗?” 那老妪微微一愣,轻轻笑了笑,慢慢说道:“石仙?不是,我怎会是石仙?我是尽时渊。” “尽时渊?”小杂役愣了愣,突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象何处听过。 尽时渊却弹了弹衣襟灰尘,脚踏御剑而去。峰顶寒风凛冽,将灵气都吹得有些乱。她便在这靠近峰顶处感悟天地。一坐便是十年。如今收功。倒是该回去看看了。 直到她去的久了,惊魂未定的小杂役方从地上爬起来,重拾了扫帚复又开始打扫着台阶,一级级,一阶阶,过了许久突然反应过来:“尽时渊不就是我南山首席弟子尽师姐吗?”小杂役蓦然抬首,尽时渊早已去得无影无踪。“她怎会在此处变做块石头?” 尽时渊却不知那小杂役诸多好奇,径直回了自己洞府。 她陆续闭关八十载。又枯坐山峰十年,洞府中却一如平日。只是籍天和此时正要结丹,已去了破关池闭关。新来的洒扫弟子陡然见到这未及通报便步入的鹤发老妪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能羽一如既往疯玩得找不着人。小旗却仍是筑基,她如今年纪也大了,只怕今生结丹无望了。小六倒已结了丹另开洞府去了,他的洞府特意选了距此不远处。 尽时渊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对洞府内打理的状况倒是满意。只是不知蓝竹仙君去了何处,并不见人。 不过倒也不怕他丢了,尽时渊便直接进了自己屋。然而令她意外的是,胡德业居然陪着宋掌门在此。 宋掌门一见她便笑道:“十年未见。你倒是老了不少。” 如宋掌门般大修,与形貌躯壳早已看得不重。此言不过打趣而已。尽时渊并未放心上,然而宋掌门又道:“只是如今你寿元所剩无多,还不打算结丹吗?” 尽时渊掐指一算,她如今筑基已有百年,基础已极其稳定,倒也差不多了,但仍摇了摇头:“此时结丹虽可,却不过顺势而为,少了些冲劲。便是有十分把握,亦缺了些破关的契机。” 便是对其一向极有信心的宋掌门亦不由捋了捋胡须,迟疑探问:“当真有十分把握?” 尽时渊一愣,却失笑道:“宋掌门难不成为我担心吗?我若无把握,何必拿自己百多年苦修开玩笑。” 宋掌门顿时涨红了脸,他亦知谪仙子转世的尽时渊自然不需为她操这个心,却仍小心翼翼相询:“我虽知你对结丹一事极有把握,然而却怕有什么意外。你筑基之时那劫雷并非易与,此次?” 胡德业亦对那时凶险记忆犹新,顿时脸色一变,暗暗观察尽时渊脸色。 尽时渊却仍只淡然一笑:“无妨,虽不知那劫雷何来,然而此次我早有防备,自有把握,更不会再有损南山大阵与主峰。” 宋掌门闻此言顿时暗松了一口气,顿时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送走了宋掌门,尽时渊却关起门来问胡德业:“竹前辈何在?” 胡德业却摇了摇头:“徒儿亦不知竹前辈何在。” 尽时渊亦知蓝竹仙君行踪并不会告知胡德业,也只是问问而已。见其不知,便关了门自己找点事情做。 正如其对宋掌门所言,如今她已能结丹,只是缺了个契机,总觉得略有不足。只是这契机何在,一时却不知。要寻这契机,并非闭关可得。然而她结丹破关将近,又不便外出游历,不如就在这南山内做些任务,看可否遇着结丹契机。 如此想来,她便往各堂的执事处转了转,看看有什么任务可做。 南山乃修仙门宗,寿元悠长,便有其他寿元将近的弟子,亦难得有尽时渊这样精神,倒是十分亮眼,一时间人人侧目,只是谁都未想起来已沉寂九十年的尽时渊。 直到她接了任务,掏出她真传弟子令牌,引得接牌记录任务的执事弟子传言纷纷,才知她是尽时渊。如是多次,待她这些日子将各堂任务都扫了一遍,挑那合适的任务做了不少,已有不少弟子知道尽时渊出关了。 渐渐便有许多老弟子向近几十年入门的新弟子将尽时渊当年那练气克元婴下、法会生花、筑基时炼主峰渡劫等诸般事迹讲得天花乱坠,直讲得一干新弟子心旌神摇,向往不已。 也有那不以为然的,对尽时渊六十年方筑基,至今尚未结丹一事嗤之以鼻,对其空有首席弟子之名,却尸位素餐不行首席弟子之实而不屑一顾。 一时间,众说纷纭。 只是她到底影响力有限,那些低阶弟子闲着无事,拿来当个故事说一说,叹一叹也就过去了,到底并未真正将其放在心上。只要她法会不重开,便招不来多少关注。 尽时渊却一概不理会,只顾着自己做任务,整日不歇。 她前后闭关九十年,虽将躯体锻炼得精纯了,基础打得十分牢固了,心境却也平静如死水,是以才会觉得缺少结丹破关的契机。如今做做任务,终日忙碌,倒觉得心境活泛过来不少。 部分低阶弟子对尽时渊的议论并未持续多久,不过数日,另一件大事顿时吸引了诸多低阶弟子注意力。 十年一次南山开山门的日子便要到了! 每次开山门,总能招来不少天之骄子,他们会迅速地成为各位真人眼中抢手的弟子人选,甚至有那天资卓绝的,能令长老甚至地仙揽入门下,无异于一步登天。 而更多的,是那天资平庸的,成为众多不起眼却不可或缺的杂役弟子中的一员,平凡地负担起整个南山的运转。 这一切本与尽时渊并无太大关系。她如今再无精力另收弟子,更毋须她亲自安排杂役,自有执事堂操心此事。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执事堂居然派了个执事弟子来见她。 那执事弟子虽与她同为筑基,却仍垂手立于堂下恭敬称大师姐:“……开山门一事本该由首席弟子总领其事,只是这些年来,每次开山门之时,我们都亦曾来请过大师姐,大师姐却不是外出便是闭关,均未曾见得面。我们郭堂主便只得暂代为要。如今大师姐并未闭关,还请大师姐亲往主持开山门一事。” 尽时渊有些惊讶,她当着首席弟子也有一百多年了,竟是从未听说还有如此规矩。自己心下算了算,倒还真是每逢十年此时,不是在闭关便是外出,当真是未曾履过此职。 遂歉意道:“我从未研究过这些规矩,耽误了你们事倒是抱歉了。如今我便去报个道,需要用的上我的时候让我出个面就是了。” 听得尽时渊同意前来,那郭堂主忙出门恭敬迎了进去。 只是此时虽是他派人请的尽时渊,其实心内并不十分希望尽时渊到场。尽时渊从未履职执事堂,对执事堂行事规矩一应不知,若是事事请教,只怕她亦不知如何行事,若是不请教,又怕她怪自己不将她放在眼里。且事情做的好了,自当是首席弟子安排得当,做的不好了,只怕他自己也脱不去责任。 只是首席弟子总领此事乃是门规,之前尽时渊或闭关或外出未能履职便罢了,如今人来了,总不能将其置之不顾:便有些头疼。 谁想尽时渊为人最是爽脱,她虽来了,却从不指手画脚,胡乱置喙。只端个杯子往旁边一坐,若有事了只管让郭堂主自去安排,从不多过问,倒有那以郭堂主身份请不动的供奉,或是协调不了的关系,却自请去做。 郭堂主见她如此行事,倒是暗暗感激,觉得自己小看了首席弟子气度。过不几日,倒也放开了手脚,只如以前一般随自己安排,事情渐渐亦井井有条,更兼尽时渊出面给他解决了不少头痛之事,这事做起来倒比以前更畅快了几分。 在执事堂上下通力合作下,十年一次开山门的日子在有条不紊的准备中愈来愈近了。(未完待续。。) ... ””温馨提示:请牢记本站域名 (美克文学-)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争执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南山十年一次开山门的日子已愈来愈近,执事堂所有弟子忙得脚不沾地才总算是把主要事务安排妥当了。.6zz. 郭堂主正与尽时渊一道一项一项核对其玉简中所记事项安排:“……接引弟子俱已安排妥当。三重考核的主持供奉已找妥了,只是考核过后,当由首席弟子及长老训诫。往年大师姐未至,首席弟子这道便省却了,今年却不必省。然而如今诸长老不是外出便是闭关,只有三位长老能到场。这三位长老中,秦长老资历最老,刘长老修为最高,钱长老倒是无虞。只是这刘长老与秦长老该安排哪位向新弟子训诫?” 尽时渊便只问:“往年如何安排的?” 郭堂主却叹了口气:“往年倒并不难安排,左右看哪位长老愿意来就是了,便是一齐来了,此事于他们并非大事,简单便可提出个无可争议的人选了。只是今年却有些棘手。” 见尽时渊探询的目光,郭堂主却顿了顿,扫了眼周围弟子不是在门外奔忙,便是在做自己的事,唯一侍立在旁的又是自己的心腹,这才低声道:“这刘长老与秦长老有些嫌隙……” 尽时渊顿时叹了叹气,这才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尽时渊揉了揉太阳穴:“他们如何起的嫌隙你可知?我们也好对症下药。” 郭堂主不由迟疑:“这……”见尽时渊紧盯着他,却不好不说,再又放低了些声才道:“我入南山亦不足千年。前事实在不知。只是曾隐约听说当年刘长老与秦长老一同入山,俱各资质出众。便起了相较之心。那刘长老自视甚高,一直压了秦长老一头。谁想最后却被秦长老先成就炼虚,成为长老。如今他二位虽同是炼虚修为,刘长老却仍胜秦长老一筹,却是咽不下晚了一步那口气。可南山规矩,先将修为大境界,再论资历。他二人大境界相同,秦长老却较刘长老资质老些,处处压刘长老一头……” 郭堂主话未说完,尽时渊已皱起了眉头。这种事让他们晚辈最难为。 他二人正说话,却听执事弟子来禀:“……刘长老到了。”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尽时渊与郭堂主忙迎了出去。 那刘长老观之三十来岁样貌,身上灰袍用同色线绣的缠枝莲纹的边,气宇轩昂,精神十足,却有些目下无尘。尽时渊乃掌门令封的首席弟子,郭堂主乃是南山十四堂中与上到掌门下到杂役打交道最多的执事堂的堂主,二人虽比长老地位低得多,却亦是南山拿的出的人物。然而二人向他行礼。他却只拿鼻子哼了哼权作是看见了,便带了十数弟子随从径直入了执事堂后殿。 尽时渊与郭堂主面面相觑,却亦忙跟入。 入得后殿,刘长老直接坐了上座。其弟子随从尽皆两列侍立。尽时渊与郭堂主俱是晚辈。在他面前本也无座,便只垂手侍立堂下。 旁有有些眼色的执事弟子上了灵茶。刘长老身旁弟子忙捧了上去,刘长老一手漫不经心地接了。不慌不忙道:“老夫今日前来,不过是问问开山门一时准备得如何了。” 郭堂主心底“咯噔”一下。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要岔开话题捡那好话说。谁想他还未开口,却听刘长老又道:“尽时渊,你这幅样子,是寿元将尽了?” 郭堂主大惊抬头,直愣愣看着皱着眉直言不讳的刘长老傻了眼,便是前辈问晚辈,同为南山弟子,却亦是以关怀为主,便是真正问起,亦是言辞委婉,哪有象刘长老这般问的?!郭堂主这才想起来,忙转过头看尽时渊,却见她抬头微笑道:“是。回刘长老,只怕再有个三五年也便是了。” 郭堂主又是一愣。 修仙之人最恨的便是晋级无望却寿元无多。而尽时渊这副外貌,已苍老垂朽,显然已是寿元无多。可观其行动心境,却丝毫不似垂暮之人,哪有一丝一毫寿元将尽的惶恐与焦虑。 刘长老却只“嗯”了一声又道:“那你这幅样子,还要以首席弟子身份主持开山门一事,倒不嫌丢我南山的脸?” 此言一出,便是连尽时渊亦不由一愣。她与刘长老无冤无仇,何以言辞如此刻薄? 郭堂主几乎汗流浃背,忙打岔到:“由首席弟子主持开山门本就是我南山历来的规矩。刘长老难得来一趟,还请费心为晚辈们指点指点这事典安排……” 刘长老却好似丝毫未曾看见他般径直仍向尽时渊发难:“规矩本就是人定的。掌门师兄也是老糊涂了,居然立了你这个废物做首席弟子,害得老夫多年不敢见人,生怕被人笑话我南山无人。” 尽时渊霍然抬头,这刘长老今日难不成是针对她而来?可是这又是为何? 刘长老却好似听见了她心声般冷笑一声:“你还配不上老夫专门针对你,不过是看掌门师兄糊涂了,发发牢骚而已。也罢,左右你也没两年好活了,便是让你再尸位素餐两年又能如何,不过是老夫再躲两年不见人罢了。只是你若再转世,还是别来南山了。丢这一世的脸也就够了,再来一世,南山还不够你折腾的。” 尽时渊却仍只微笑道:“便是尸位素餐也得再挣个两年吧。好歹把今次开山门之事妥善完了,也算是晚辈居于此位总得做一点事。便是日后坐化了,也好给后辈弟子做个反面榜样,教后人引以为戒。” 郭堂主满腹狐疑地看了尽时渊一眼。素闻尽时渊大师姐为人和气,与她相处这些时日亦是极好说话,倒是与传言相符。只是未料尽时渊气量如此之大,这刘长老虽是前辈,然无缘无故如此贬损,只怕换作他人,也是忍不下这口气吧。 刘长老正要说话,却顿了顿,忽然一伸手向门口一抓,顿时抓进个人来。他将袖一摔,那人顿时摔在了后殿地砖上,顿时摔得个七荤八素,头晕脑胀。 尽时渊侧眼一瞧,却是一怔,居然是胡德业。 刘长老居上喝到:“何人鬼鬼祟祟窥视?” 胡德业已被摔得一口气上不来,连话都说不出来,顿时气苦。尽时渊奇道:“你怎过来了?” 胡德业却连喘了几口气方将那口气顺过来,却才辩道:“敢禀刘长老,晚辈并非窥视,乃是寻家师有事,见刘长老驾临,不敢打扰,正要退去。” 刘长老却不放过,笑道:“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师父是个废物,徒弟却也是个没用的。” 尽时渊不由皱眉。这刘长老怎么吃了火药了,虽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了他,可堂堂长老说话却比女子更尖酸刻薄,令人不畅。 刘长老“哼哼”一笑,他身后弟子亦附和了一句:“没有好师傅自然教不出好徒弟。” 尽时渊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刘长老:“尽时渊不才,敢问可曾见罪于长老?” 刘长老“呵呵”冷笑:“区区筑基,老夫还看不上眼。” 尽时渊却不肯放过:“既然长老大人有大量,又为何如此刻薄晚辈?” 刘长老尚未开言,他身旁大弟子却呵斥道:“你不过白担了个首席之命,怎敢对家师这般无礼!” 胡德业却跳将起来:“老阮,你输便输了,将你师父推出来以大压小是为何?!” 尽时渊惊愕转头:“输什么?” 刘长老一眼看来,胡德业如遭鼓击,“蹬蹬蹬”连退三步方立稳脚跟,好半天才定下神郝然道:“阮师兄与弟子切磋,连输了三回。” 尽时渊惊得几乎合不拢嘴,好半天才想起来,自二十年前胡德业结丹,她为其准备了结丹期可用的一应事物后便丢开手闭了关,期间虽有出关,却亦不过偶尔指点,甚少过问其事。近十年更是在桐露峰上一坐十年诸事不闻,竟不知胡德业已成长至此! 尽时渊只惊得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她虽知这混沌元法自结丹起便超越同期,且越往后越强,然而胡德业结丹不过二十载,自己指点亦少,大多靠自己摸索,修炼虽不曾拉下,却哪里有那许多对敌经验。这刘长老身旁阮姓弟子观之已是结丹巅峰,胡德业竟已能以下克上了?! 同一个大境界不同下境界,以下克上并非太过不可想象,然而那需要的却是极大天赋与不间断的磨练,看来回去后该好好问问胡德业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 只是看那阮姓弟子脸色,只怕非止是连输三回那么简单,其中必还有些自己不知道的关节。 然而刘长老却冷哼道:“废物教出来的废物弟子,亦可败老夫门徒,必是使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尽时渊霍然抬头,直视刘长老冷笑道:“长老长辈自然大人大量,然而言辞刻薄些也就罢了,又说这些无中生有中伤晚辈的话,不免有**份!” 刘长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老夫说话哪有你置喙的地方!” 向来平和的尽时渊此刻却毫不相让:“便是堂堂长老,炼虚真人,亦得讲个理字!”说她自己她能忍,贬损她弟子,却是忍无可忍!(未完待续。。) ... ””温馨提示:请牢记本站域名 (美克文学-)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争执(二)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刘长老身旁大弟子顿时呵斥道:“尽时渊你不过区区筑基,我师父乃是堂堂长老,你如此目无尊长,也敢称首席弟子,真正败坏了我南山门风!” 尽时渊暗吸了一口气,强自冷静下来。她活了不知多少年,人情世故不知看了多少,素知争吵不是泼妇骂街。这刘长老堂堂长老,若真是看不惯自己,早有万般手段《谪仙归途》第一百一十六章 争执(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七章 混乱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师徒理直气壮地得了这令牌,亦丝毫不惧刘长老师徒。可那刘长老极其护短,几乎每日都来执事堂溜一圈儿,变着法儿刁难尽时渊,为他徒儿出个气。 可尽时渊既已知道了他不过无理取闹,便毫无畏惧,有那不妥当的虚心接受便去改,有那毋须改的也直接顶了回去,只将那刘长老气得七窍生烟,却又碍《谪仙归途》第一百一十七章 混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八章 混乱(二)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萧扶尘勃然大怒:“阮师弟,我飘涧峰不欢迎如此不速之客,请回吧!” 胡德业却咬牙切齿道:“师辱弟子亦辱。老阮,你有本事划下道来,嘴碎得象个娘们儿徒惹人笑话!” 胡德业不说话还好,他一开口,阮无为更是火上浇油。只是他自知打不过胡德业,自然不会应战,却讥讽道:“你倒是出息了,只是可怜尽师姐过两年去了,看还有谁护的住你?”却又向尽时渊道:“可怜我南山首席竟窝囊至此,只能靠弟子打肿脸充胖子。可惜呀,可惜!” 胡德业气得浑身发颤,一步踏出,右手一颤,飞剑已赫然在手! 远处暗暗看热闹的众弟子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胡德业虽渐闻名于演法堂,但不认识他的弟子尚属多数。如今在场众弟子亦不知其与阮无为过往,见其结丹竟敢向元婴弟子亮剑,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阮无为不信他竟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动手违反门规,只冷笑:“尽师姐身为首席弟子,竟要徒弟出头维护,呵呵。” 胡德业握住飞剑的手一紧,却忽然被尽时渊一把按住:“我何时结丹自在我心,本不谓人言。只是阮师弟既然屡次提及首席弟子之名,好道似我若再不结丹,便要使南山首席弟子之名蒙尘。” 阮无为冷哼一声。 尽时渊看向旁边飘涧峰众弟子,众目睽睽之下。无数好奇的、探究的、看笑话般的、冷嘲热讽般的目光如针般刺来,众人皆想看看她这百年不得结丹的首席弟子该当如何。尽时渊心下暗暗冷笑,却摇头叹道:“德业你自回去吧。” 胡德业不由一怔:“师父?”却听尽时渊又向萧扶尘道:“我今日来本无要事,既如此,便不打扰了。尽时渊有事先行,改日再来拜访。” 萧扶尘一冷:“尽师姐有何要事?” 尽时渊却微微一笑:“去结丹。” 一语既出,满场皆惊,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结丹何其不易,寻常筑基修士结丹,便是筑基圆满了。亦需得早做筹划。准备好一应事物,更需历练调整好心境,少则三两月,多则数十年不定。准备妥当后。再去破关池申请一间闭关之所。其内有南山专为弟子准备的破关事物。若有师承的弟子。师父自会为其细细讲解冲击结丹过程中一应要事,并为其护法,以免一个不当便走火入魔甚至殒落。便是无师承的。亦可花费贡献请结丹以上真人护法。 哪有如尽时渊般说句结丹张口便来的?! “去结丹?”阮无为哈哈大笑:“尽师姐莫不成当结丹只是去吃个果子吗,若是说结便能结,又何必拖至如此耄耋残躯?” 萧扶尘大急:“尽师姐莫冲动!” 尽时渊却祭起飞剑,一步踏上:“无妨。萧师妹何曾见我冲动过?若无十分把握,我也不作此言。只是我本谓时机未至,不愿匆匆结丹。只是如今阮师弟既以首席之名相胁,尽时渊不才,却不肯堕了首席弟子声名。寻机不如趁机,今日便将这丹结了吧。” 萧扶尘拉了她手直摇头:“莫要意气用事!” 尽时渊微微笑:“我虽意气用事,却亦是有把握而为。你只管等我好消息吧。”言毕,执意御剑而去! 胡德业愣得一时没缓过神来。师父突然之间便要去结丹了? 在场诸弟子一片哗然,便是最低阶弟子,入门业已十年了,谁曾见过修士于结丹一事上竟如此儿戏! 阮无为已是哑口无言,这尽时渊莫不是失心疯了么! 萧扶尘狠狠地瞪了阮无为一眼,心下决定若是阮无为日后不向尽时渊道歉,便是得罪了刘长老,亦要与之评个理。然而正想着,却心下一动。 萧扶尘暗暗掐指一算,她曾听闻师父提起过,尽时渊曾立志练气甲子,筑基百年,已牢固基础。如今算了,她距筑基之时已正好百年。莫不是结丹之事已准备充足,今日不过顺势而为?如此想来,心下略定。 阮无为目瞪口呆半晌,亦知今日得罪了萧扶尘,只得拂袖而去。只是他虽得罪了萧扶尘,却也看了尽时渊一场笑话,出了口恶气。结丹?别开玩笑了,结丹若是那么容易的,便不会有那许多结丹不成甚至因此殒落的修士了。 无论是那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的,还是只是好奇的,皆议论纷纷,除胡德业与萧扶尘外,竟无一人敢认为尽时渊此行结丹可成。 若是这般容易说结丹便结丹,那无数年来前赴后继的前辈们将置之于何地! 只是此事太多冲击。便是直至胡德业回了桐露峰,萧扶尘着人将这一干弟子安排妥当了,场中众人俱各散了,尽时渊当众受激勉强结丹一事已传遍大半个南山。 此事本与众人无关,奈何其结丹之行太过草率,于众人无异一大新闻,顿时不少人都关注起此事来,议论纷纷不知其后果。是走火入魔还是最终殒落,竟有那好事之徒暗中下注,以博一彩。 一时间笑谈纷纷。 只有郭堂主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尽时渊闭关结丹,与旁人不相干,却与执事堂相干。山门后日便要开了,此时主持之人突然闭关,让那一干事何人做去! 郭堂主在执事堂大厅中焦躁地踱了几个来回,竟是毫无办法。最后只得下令照以前尽时渊不在的章程执行,仍由他主持,将首席弟子训话一节删了去。 待郭堂主将诸事重新捋了一遍,终于赶在开山门前将此事按了下去,重新整理完备了。 这日一早,天气晴朗。 天边的亮光刚刚将主峰旁一线天边染得微白,清新的山风尚有几分凛冽,郭堂主便早早地将接引弟子派了出去。不过辰末,诸接引弟子便将多处集结点众多等待过关跃跃欲试的待选的凡夫俗子先后接了回来。 巳正时分,南山山门大钟敲响一声,悠扬的钟声绵延百里,钟声竟长过一刻钟绵延不绝,深深震撼了前来拜山待选的凡夫俗子。 随着这声钟响,平日里对凡人深隐不可见的高达百丈的南山山门渐渐显现而出,宏伟的山门缓缓开启,迎来了十年一度的弟子大选。 如此壮阔的开山门仪式令一众凡夫俗子目瞪口呆,深深为仙山折服。 十年一选,每选万名弟子。而待选的凡夫俗子却超百万,录取率十分低。然而便是如此低的录取率,亦使得俗世之中对南山趋之若鹜。概因入得南山,便仿佛已踏仙途。南山自万年前开宗立派以来,共出过七位天仙,五位地仙。凡人不懂得南山好在何处,只知仙出南山。 山门一开,百万凡夫俗子蜂拥而入,顿时将宽广的山门挤得如大潮涌入。一时间,南山山门所在的山峰自山脚至半山腰,拥挤的人流如同一道黑色小溪绵延而上。 郭堂主如同往年一般主持此次开山门仪式。将预设好的考验一道道安排下去。这些待选弟子都是早经初筛身具灵根之人,然而不是有粗浅灵根便能修仙。除非那灵根十分优异的初筛时便被做了记号优先录取,否则都得经过这三道考验。先后考验了毅力、悟性及勇气,每一道便刷下一大半待选的弟子。三道过后,已不足万人。 这不足万人便是今次招收的弟子了。这其中或有天资出众的,从此一飞冲天,也可能有那十分平凡的,身为杂役蹉跎终老。然而无论日后如何,如今能通过考验得列南山仙门,无一不是欣喜万分。 待得郭堂主安排执事弟子将落选弟子送回,再经刘长老训话,便是分峰的时候了。 这些新弟子早依本身天赋灵根及方才三道考验结果分做甲乙丙丁四等。先有那甲等的,由刘、秦、钱三位到场的长老先行挑选,若是运气好被长老挑为弟子,无异于一步登天。若是未被挑中的,亦只能与后面三等一道自杂役做起,只是他们虽亦做杂役,自然有师兄师姐看顾,不必向后三等一般做些粗活。三位长老挑过便先打道回府了,剩余便由各峰府其他长老派来的大弟子代师挑选至各峰。 其次乙等的亦由各长老弟子挑选分峰。 丙等丁等的只由执事堂随即安排至各处,好坏各凭天命了。丁等弟子练气十分困难,向来分给他们的亦是最差的资源,做的是最苦的差事。 待上万弟子分完,这一日已将尽。郭堂主正要安排各峰大弟子将己峰新弟子带回安顿,却见天色陡然变暗。 郭堂主正疑惑这天色晚的有些早,却陡觉不对。 这暗沉的天色中,陡然刮起一阵狂风! 郭堂主一惊,不由心下一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一时不知这预感何起。 然而萧扶尘早有心理准备,却惊得目瞪口呆! 这景象,不正似百年前尽时渊筑基时天劫起时一般无二?!只是这劫雷怎来得如此之快? 百年前尽时渊筑基,是筑基完成后天劫方至。而此次尽时渊结丹不过两日,总不能是结丹已成方招来天劫?! 怎么可能?!(未完待续。。) ... ””温馨提示:请牢记本站域名 (美克文学-) 第一百一十九章 结丹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萧扶尘被自己荒诞的想法惊得失笑,却骤见天色突变,风雷乍起,那景象果然与百年前天劫时一般无二! 她反应迅速,大吼一声:“众位师兄师姐速带各峰弟子回避!天劫要下来了!”被她这一吼,各峰大弟子早反应过来,脸色大变,纷纷护住刚分到自己峰下的新弟子,准备飞回各峰。 然而此次雷劫来得如此之快,尚未待他们起行,那劫雷已欲凌空劈下!此时他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若走,只怕半路上半空中更易遭劫雷误伤,若留,此地又无一处可同时藏身万人! 这些新弟子不过凡夫俗子,何曾见过天劫之威,只惊得心神失守,腿软身颤。各峰大弟子虽心焦催促,奈何其中不少人已跌坐在地,竟不能行! 焦急万分之间,宋掌门御剑急至。他袖一卷,便要将诸弟子尽数卷入袖中。 惶恐不安的新弟子们被卷得晕头转向,昏天黑地,然而入宋掌门袖的一刹那,却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了。虽只来得及看了一眼,然而那一眼却令他们终生再难忘那地狱般的场景,亦令得他们对那半空中之人永远心存敬畏。 那是何等恐怖的景象,漆黑如墨的天空,银色巨雷横贯天地,那雷梢处却有一道决然的纯白色身影飘飘欲飞,迎雷而上,其傲然的身姿深深刻入了众新弟子心底,再也无法忘记! 待得他们被卷入宋掌门袖中,再看不见外界光景。却许久仍未自方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过了不知多久,才有人纷纷询问其身影何人。只是此处皆是新弟子,无人识得尽时渊其人。 认识她的俱在最后分峰的南山山门前广场上等候。听得萧扶尘说起尽时渊结丹不过两日,众人虽犹不信,却又不信萧扶尘会为此事说谎。陆玄罡只暗道莫非此次是尚未结丹便引发天雷? 只有宋掌门心疼不已。他曾问过尽时渊,说是已有防着天劫手段,与南山大阵无损。可观如今景象,今次大阵只怕又要不保。 只是此时不过心疼大阵之时,宋掌门紧张地紧盯着迎劫雷而上的尽时渊,生怕其一个不测。万一殒落了比损了大阵更得令他心疼。 此时整个南山。上至五祖地仙,下至寻常杂役,也不知有多少人在关注这天劫。然而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那劫雷眼见就要劈到尽时渊身上了。忽然不知从何处生出一张吞天巨口! 那巨口不知自何而来。陡然间便从无到有。竟张至几欲吞天!那巨口直直迎上狠狠劈下的劫雷,一口竟将那几乎劈到尽时渊身上的劫雷整个吞了! 莫论寻常弟子,便是宋掌门、余首座等俱诧异得一愣。连身在洞府中的地仙五祖皆讶然抬头。 而那巨口竟未停,反而张得更大,又是一口下去,将满天劫云亦囫囵吞了! 巨口丝毫未曾理会目瞪口呆的南山弟子,再一口,将那漫天狂风甚至连那旁边的乌云亦一起吞了! 方才还黑暗得如同黑夜,转眼间已风散云消,晚霞印满半天,夕阳在地平线上挂了一半:重新回复了之前和平景象。 众人已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惊得呆了,却见那吞天巨口忽然打了一个饱嗝,好象是吃了什么美味。巨大的打嗝声响彻南山,令人啼笑皆非。 场中诸弟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却见半空中的尽时渊踏着晚霞缓缓而下,其洁白的身姿被晚霞映得通红,却飘飘欲仙。更令人震惊的是,她竟然已是结丹修为! 萧扶尘惊得一时无言,不过两日,竟然就丹成了! 阮无为更是心下百味杂陈,脸色发青,却十分茫然。 尽时渊说去结丹,竟然果真转眼便去结丹了。而且不过两日,竟然丹成!其结丹再次引发天劫,却不知哪里出了个法宝,竟将这天劫一口吞了! 勿论他阮无为,便是其师刘长老只怕亦无此翻天手段。这让之前嘲笑其无法结丹的阮无为置之何地! 见尽时渊自半空而下,宋掌门便唤了她一句:“阿渊。” 尽时渊转头见宋掌门唤她,便径直往此处来。 此时的尽时渊,早已非耄耋老妪之貌,其观之不过双十有余,黑发如瀑,白衣胜雪,更平添了一分飘然欲仙之气。 尽时渊一落地,却是俏皮一笑:“掌门真人,南山大阵可是丝毫无损。” 宋掌门却是尴尬一笑,他方才确实以为大阵不保了:“你果然手段出奇,如此天劫竟能一口吞了去。” 尽时渊跟熟悉的陆玄罡、萧扶尘问候过,却才笑道:“我虽曾有此手段,如今却无那般法宝。” 萧扶尘却摇头叹道:“当日我曾听闻你曾立志练气甲子、筑基百年以稳固基础,虽佩服你心志坚毅,却未知可行。如今你果真练气甲子后筑基,筑基百年后结丹,竟是丝毫不错。这等手段才真令我辈佩服。难怪师父曾说你谪仙子转世,不得以常理度之。” 尽时渊练气甲子、筑基百年之意,虽在场宋掌门、陆玄罡等人亦曾知晓,却未曾大肆宣扬。如今听得萧扶尘此言,其他弟子皆是十分意外。若果如萧扶尘所言,尽时渊筑基、结丹皆可随自己心意而为,那当是何等手段! 阮无为更是目瞪口呆。他嘲笑尽时渊无法结丹,孰料她不过是按自己规划而行,丝毫不为物议所扰。 话说间,却见蓝竹仙君匆匆而来:“阿渊,我等你多时你却跑这里来了。” 尽时渊眨了眨眼:“正在感谢你呢。”说着,便将掌中已缩小的那巨口朝蓝竹仙君扔了过去:“感谢你的‘吞天’。” 蓝竹仙君一把接了还在砸吧嘴的‘吞天’,却将它塞入袖中,只道:“这等小事谢什么,倒是你,招呼也不打一个便结起丹来,若不是收到你传讯,及时赶了回来,看你拿什么渡劫。” 尽时渊却笑道:“我当然知道你能及时赶得回来。” 萧扶尘等弟子并不知蓝竹仙君身份,见其毫无修为却能拿出吞天巨宝,心知其必非寻常。更见宋掌门竟向其一礼,顿时惊得噤若寒蝉。 阮无为却犹如吞了知苍蝇般难受,尽时渊结丹如此轻松,无异于狠狠地打了他的脸。却结丹后连看都未看他一眼,好似丝毫未曾将他放在眼中。阮无为一时暗恨,却碍于宋掌门在场,不敢造次。 得知是蓝竹仙君的仙宝吞了天劫,宋掌门顿时不以为异,细细查看过尽时渊却已丹成,并无大碍,顿时放了心。 待得尽时渊辞了去,宋掌门放将其袖中弟子放出,重新着各峰大弟子领回。待得俱各安顿了,这一日事方毕。 只是无论是当时身处其地的各峰大弟子和新入门的弟子,还是其他峰上只仰头观望的其他南山弟子,尽时渊迎劫雷而上那一刻的傲然身姿已再难以忘怀。 随着新弟子们渐渐熟悉南山,又有不少人向老弟在子打听当日情形,方得知那白衣胜雪的身影乃是南山的首席弟子,结丹真人尽时渊。于是便又有老弟子将尽时渊当年谪仙转世、法会生花、炼主峰渡劫、乃至此次吞天劫之事说得天花乱坠,将一干新弟子说得心旌神摇,不胜向往。恨不得自己亦能尽快成长为如尽师姐一般惊天动地之修。 这其中更有那些分到桐露峰的新弟子,听闻那著名的尽师姐便是在自己所在峰,更是仰慕不已,希望能一睹真容。 而其中有两位平凡的少女便是如此。 这二位少女入门不过数日,尚未有道号,一位姓乔名唤二妞,旁人便只唤做二妞,另一位却是富家出身,闺名柳溢,旁人便唤做柳丫头。如今俱是十二三岁年纪,入门测试为丁等,分到的正是最普通的杂役。只是她们年纪尚小,粗活做不动,便只做了洒扫弟子。 陆玄罡将她领了回来,自然安排了小弟子安排他们住处。待得他们这些新弟子学了规矩,领了给新弟子分配的衣服、丹药等,重新分配了事务,便将他们一一分配给老弟子带着。 尽时渊洞府中向来人不多,不过一位执事弟子籍天和,三、四个洒扫弟子。如今小旗年纪大了,虽仍是尽时渊侍女的名分,尽时渊却也不指望她做事。她倒全心全意琢磨结丹,指望寿元将尽之前再博上一博。小六结丹另开了府。这府里除了胡德业与一个寻常见不着的能羽外,竟再无他人了。 如今,那洒扫弟子有一个年纪大的练气弟子已殒落了。如今新弟子入门,便将二妞分来给尽时渊做了侍女,另分了一个男孩来给她做了跑腿的小童,又分了柳丫头来洒扫。 尽时渊向来不管这些事,那分派任务的小弟子便领着他三人径直来找籍天和。谁想籍天和忙着结丹闭关未理事,胡德业便给他们安排了住处,指了另一位年纪大些的洒扫弟子带着先做着。 左右尽时渊不挑剔,她府里事情又不多,先带着熟悉熟悉环境再说。(未完待续。。) ... ””温馨提示:请牢记本站域名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美克文学-) 第一百二十章 纠纷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启镇府会来人尽时渊毫不意外,启镇府弟子丧命,事关重大,便是启镇府大弟子会关注此事亦不为过。 地仙洞府与各峰不尽相同,地仙素来不管事,常安排其门下弟子就任长老一职管理本府,地仙洞府长老只由本府地仙委任,不论修为却与七峰长老平起平坐。长老亦多只管大事,小事便令其门下弟子操心。《谪仙归途》第一百二十章 纠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一章 纠纷(二)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这日尽时渊正要开炉,却听见屋外院中有些嘈杂,便问胡德业何事。胡德业忙出去探看,却见有弟子在院中吵嚷。 籍天和正劝解,见胡德业出来,头痛解释道:“这位弟子说咱们府上的二妞打伤了她师妹,要二妞前去赔礼道歉。” 那寻上门来的少女一身杂役常穿的记名弟子蓝服,梳着双丫髻,见籍天和向胡德业解释,心知这位当是尽真人的弟子胡真人了,只快言快语地气鼓鼓道:“敢禀胡真人,晚辈斗胆叨扰到尽真人府上,不生惶恐。只是晚辈的师妹如今重伤,那乔二妞莫说前去探视,便是赔礼道歉也无一声,竟是不闻不问。师妹虽本想息事宁人,晚辈却咽不下这口气,便是首席弟子尽真人府上,也该讲个道理不是?” 籍天和忙喝道:“就事论事,莫要攀扯!”胡德业向来不管事,如今尽时渊在炼丹,却遣胡德业出来查看,只怕这院中吵闹已惊扰到她了,忙抬手放了个静音结界罩在院中。 胡德业皱了皱眉,望向乔二妞:“怎么回事?” 乔二妞却已哭得双眼红肿:“我向这位师姐解释了不是我打伤的,可这位师姐不肯信。” 那少女气急:“你便是将双眼哭红了扮个可怜,便可信口雌黄吗?当时那么多人在场,你也敢把舌头吞进去?” 乔二妞急辩道:“我只不过推了那位师姐一下,我如今尚未观想。一丝法力也无,怎可能将那位师姐打伤?” 籍天和行事老道,顿时知道其中必有猫腻:“你何故推她?” 乔二妞急得脸都挣红了:“我不是故意推她的,她听了柳师姐的话,以为我在骂她,她气急要打我,我躲开的时候便推了她一下。” 籍天和不由疑惑:“哪个柳师姐?” 乔二妞忙答:“就是之前在我们这里的柳溢师姐!” 籍天和只一听便明白了,必是那柳丫头在其中挑事了。只是乔二妞却无法力,不可能推一下便可致人受伤,其中必还有隐情。便招了另一位洒扫弟子来:“你陪你这位师妹回去看看。是何情况回来告诉我。” 那弟子应了。随那少女去了。 胡德业见他已打发了此事,自回去禀尽时渊。尽时渊听着不过小事一桩,籍天和自会处理,便不再理会。 谁想过了三日。那少女却扑通跪在了尽时渊房门口。“咚、咚、咚”将额头磕得一片青紫。哭道:“尽真人,求求您救救我师妹吧!” 尽时渊正在制符,闻言讶然将符笔一丢。开门一看,那少女已扑上来抱了她的腿。 籍天和擦着冷汗上前来,将那日事尽述:“……那日我令人去看了,那孩子确实伤重,却是中毒,绝非尚未观想的乔二妞一推所致。后我给了她驱毒丹,不应至此才是。” 听得事关人命,尽时渊将那少女拉了起来:“带我去看看。” 那少女惊喜忙带了尽时渊前去。其住处所在乃是五府之一的启镇府。一进院门,却愣住了。她师妹满脸乌黑,已然气绝! 那少女吓得扑在她尸体上大哭,却怎么也晃不醒。 尽时渊便好言哄她:“此事必有蹊跷,你将前后说与我听。”那少女哽咽着再说了一遍,却仍一口咬定乃是因乔二妞一推所致。 籍天和皱眉道:“乔二妞尚未观想,不过凡人,怎可能一推推死?且此状分明中毒,她既已服了解毒丹,为何还会殒命?” 尽时渊人情老辣,竟隐隐觉得此事只怕与她相关。她细细查看了那尸体,惊觉其毒竟是丹毒! 自来丹中带毒,无人何等修为的修士,服了一定数量的丹药,便得服适量专解丹毒的丹药,那丹毒非普通驱毒丹可解,乃是专门调配。 籍天和惊愕莫名:“我前日看时,她中毒却非此象,并非丹毒而是普通毒物!” 尽时渊已摇头道:“此丹毒观之却是来自驱毒丹!”然而驱毒丹之毒甚微,若能令得人身亡,只怕不知服了多少驱毒丹! 籍天和心下一寒,隐隐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此事只怕不能善了!他急转头问那少女:“是谁告诉你你师妹乃是因乔二妞一推而死?又是谁让你找尽师姐求救?” 那少女正哭得伤心,被他一喝,吓得愣道:“是钱师伯说师妹除了被乔二妞推了一下,再无旁的关碍。后来我看师妹不行了,钱师伯便告诉我尽真人必能救她,我便去求了尽真人。” 尽时渊与籍天和面面相觑,这“钱师伯”才是背后关键! 籍天和便和颜悦色地问:“你钱师伯在何处?” 那少女一愣:“钱师伯非我启镇府弟子,居于贺洛峰。” 尽时渊几乎下意识地便重复了一句:“贺洛峰?”不会吧?她顿时想到她唯一能跟贺洛峰扯上关联的便是跟她和胡德业有些龌龊的贺洛峰大弟子阮无为。然而阮无为比较堂堂元婴真人,犯不着使如此下作手段害了一位少女性命。 尽时渊好好安抚了那痛哭的少女一场,回了洞府,却叮嘱籍天和暗中观察那位钱姓弟子。籍天和自然应了。 然而第二日一早,那位钱姓弟子却找上门来:“……还请尽师叔祖明示,那裘师侄被乔二妞这么一推,便身故了,便没个说法么?” 籍天和只觉荒诞不经,冷笑道:“那两个孩子不懂事,你已是练气弟子也不懂事么?乔二妞尚未观想,怎能一推致死?!” 钱姓弟子却梗着脖子道:“可是裘师侄除被乔二妞推了一把外,并未有任何不妥。谁知道乔二妞使了什么手段下的毒!” 籍天和皱了眉道:“你若能举证,我自然无话,若不能,少不得要告你个诬陷之罪。”却令小弟子关门。 那钱姓弟子拍门叫道:“便是尽师叔祖府上执事,亦不可如此颠倒黑白是非……” 籍天和只做未闻,却远远地放了个纸鹤跟着那钱姓弟子,观察他言行。 然而未过一个时辰,阮无为仗剑而来,直叫尽时渊! 尽时渊刚出了房门,便听得阮无为耻笑道:“还请刑事堂来评个理,你尽时渊不过首席弟子,便可只手遮天了么!” 尽时渊素知跟阮无为理论无异往自己身上破脏水,只冷笑道:“贺洛峰大弟子便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地行事,也不怕给贺洛峰师弟师妹们丢人。只手遮天?好大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我承受不起!” 阮无为本就为找茬而来,尽时渊亦寸步不让,二人说不上两句竟要拔剑。胡德业先挺身而出:“莫非你以为嗓门大便是有理么,倒确实不如先请刑事堂来论个公道!” 阮无为有些阴阳怪气地轻笑:“倒是没见过堂堂结丹真人,还要徒弟帮忙挡剑的!” 胡德业哈哈一笑:“倒是没见过堂堂元婴真人,寻结丹弟子茬的!” 阮无为顿时气得个脸红:“你!”他再忍不住,袍袖一挥,元婴真人何其神力,只有意无意地这么一推,顿时只仿佛一座巨山扑面压来,强大的压力压得人呼吸竟为之一滞! 若是寻常结丹修士,面对元婴修士只怕毫无抵抗之力。然后胡德业却是与众不同,他修的乃是混沌元法,此法此界中再无第二人,功法奇特,便是路数亦让人摸不透。且混沌之气最为广博,可吸收一切灵气并化为己用,甚是难缠! 胡德业被其压力压得眼前一黑,却强自抗住了,冷笑拔剑而出:“你倒是还没学乖!” 然而他剑未完全出鞘,却被尽时渊按住了。 胡德业不由一愣,却见尽时渊已以极快的速度拔剑而出,凌空一劈! 这一剑劈下,并未使出多大力道,却堪堪将阮无为的气势最盛处一裂为二,剑锋有形,那无形的剑意却直接切入阮无为袍袖深处,凌厉的剑意直击其心神,阮无为顿时打了个寒颤,刻骨的寒意透彻肺腑,仿佛感觉整个人都被一斩为二! 阮无为竟至一愣,难以置信地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丝毫无损。然后方才那一刹那的感觉却与已被自头至脚劈开一般无二,感觉十分真实,连神识亦被一分为二! 阮无为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尽时渊不过结丹,绝无可能一剑劈开阮无为元婴修士躯体,然后那般剑意如此凛冽,竟一剑击碎了阮无为战意! 阮无为高昂的战意被这一剑粉碎,竟连话都说不出来,脸色白了又红,最后竟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胡德业有些意外。他并未直面那一剑,并不知阮无为感受,倒对阮无为如此轻易便偃旗息鼓而去有些诧异。 尽时渊却霍然转身,吩咐籍天和关门:“此事只怕不能善了,今日起,莫与外多走动。只怕对方还有后手!” 籍天和与胡德业俱应了,就此关门不提。 然而果然如尽时渊所料,次日,便有一意外来客声称拜访尽师姐。尽时渊一见此人,却是一愣。 来人乃是真传弟子之九,启镇府梁老祖高足,元婴巅峰修为的叶太名!(未完待续。。) ... ””温馨提示:请牢记本站域名 (美克文学-)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连战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启镇府会来人尽时渊毫不意外,启镇府弟子丧命,事关重大,便是启镇府大弟子会关注此事亦不为过。 地仙洞府与各峰不尽相同,地仙素来不管事,常安排其门下弟子就任长老一职管理本府,地仙洞府长老只由本府地仙委任,不论修为却与七峰长老平起平坐。长老亦多只管大事,小事便令其门下弟子操心。《谪仙归途》第一百二十二章 连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任务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叶太名仿佛化作一柄利剑直斩向尽时渊,其剑出极快,那无形的剑锋瞬间将荡漾不止的水波几乎一分为二,剑柄却刚刚移动一分,竟仿佛那笔直的利刃弯曲了过来,好似一只无形的手将其扭曲。【最新章节阅读.】 其剑将水波一分为二,便直冲而出。那水波瞬时便再度缠了上去,却无法企及元婴修士的速度,被其一纵而出。 叶太名甫一纵出,却反手甩去几张符,又丢出一件法宝,笼向身后水波。 其甩去的乃是厚土符,五张厚土符激射而出,弹入地下,转眼间便长成五道土墙,将那水波围得个结结实实,逃无可逃。 而他丢出的那法宝好似一个包袱,不过巴掌般大小,却见风而长,这包袱自叶太名身前丢出,正借其身形挡住了那包袱,待得那包袱越过其肩翻向后去,眨眼间便长至一丈见方,笼头向那水波套去。 那水波被土墙所围,避之不及,眼见便要被那包袱套住,那水波却忽而化做无数细微的水滴,渗入了土墙,包袱顿时套了个空。 周围之人只看得个目瞪口呆,这水波化为水滴渗入土墙,不是正入对方彀中!就在众人为尽时渊自投罗网疑惑不解之时,叶太名却面色一变,屈指一弹,一枚爆裂符激射而出,直袭土墙! 旁人无法察觉,他却心知肚明,尽时渊所化的水滴渗入土墙哪里是自投罗网,反而是伺机欲夺取本身他厚土符所化的土墙! 那土墙在其操控之下。正离地飞起,却被这爆裂符一炸,顿时炸得四分五裂,炸成一堆碎土。那碎土表面却渗出许多水珠,水珠重聚拢来,复又成一块缓缓流转的水团。 叶太名紧追直上,右手一挥,祭出一面小令旗,左手掐诀,顿成一小阵。那阵内罡风骤起。风势犹如无数风刃。不断将刚刚聚起水团打散,如此反复。 水团每次被风刃打散,若要重聚,都得比之前一次稍微迟上一会儿。显然已被那风刃消耗甚大。回复不易。然而无论那风刃将其打散多少次。那水团都锲而不舍地再次重聚起来,哪怕越来越慢,却毫不放弃。 众人便眼睁睁地看着那水团一次次地被打散。又一次次重聚起来,一次又一次。有那不忍的,便出言道:“尽师姐,算了吧!” 有那感觉这场切磋看得不过瘾的却不停摇头。 然而无论旁人如何,尽时渊与叶太名却丝毫不放松地一个不断重聚,一个不断打散。 直到旁边有劝尽时渊放弃之声越来越多,叶太名却陡然飞起,众皆愕然,这才发现,在他们聚精会神看着这边不断重复的聚散之时,之前被戳成烂泥瘫软于地的尽时渊的躯体却已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移至叶太名脚边!若非叶太名警觉,只怕已为其所困! 众人这才发现,尽时渊并非一味顽固地锲而不舍地重聚,而只是借那水团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为的正是脚下这伏击,至可惜叶太名感知极其敏锐,竟已被其发觉,功亏一篑。 然而众人尚未及感叹,却见叶太名为躲避脚下如烂泥般的尽时渊的躯体,却一头扎入一片几乎透明的水波之中!那水波若非因叶太名入彀而激起了剧烈的波纹,竟无人发觉其所在! 在场的虽有那些练气小修,却亦有不少结丹甚至两位元婴真人,能修成元婴,无不经历了数百年,见识广博非小修能比。其一眼便认出这片几乎透明的水波乃是水系至宝玄**精! 这玄**精纯净几乎透明,更无丝毫气息,极难察觉,若是平日,以叶太名敏锐的观察力自不在话下,可如今尽时渊籍风阵中苦苦挣扎的水团吸引了大家注意力,又以地表其躯体混淆了叶太名的视线,其实真正的后手却是这玄**精,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正在众人为这一再的翻转惊叹之时,那玄**精已如同一个头套将叶太名自头套住,顿时惹起一阵惊呼。然而叶太名却丝毫不乱,虽已被套住,却双手一拽,复又将之前那件包袱连玄**精带自己头套住,将包袱口的系带一扯,就此扯紧来,却将自己头整个亦扯了下来! 有那旁观的低阶女修顿时一愣,心里一紧,几乎尖叫出声,那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却戛然而止。失去了头颅的叶太名身体却陡然如流沙般轰塌,那细沙眨眼间又变得极其尖锐,忽而复又化作细针如暴雨般袭向地面上烂泥般的尽时渊躯体。 原来叶太名亦未曾将自己真身完全暴露,他止元婴修为,尚不能使化神修士方能使出的身外化身,却亦摸着了两分门路,使了个分身之法诱尽时渊上当。 此时的尽时渊,玄**精化作的真是已被套入包袱内,躯体却因失去控制瘫软于地,完全暴露于叶太名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之下,毫无抵抗之力。 众人已被这一再的反转惊呆了,二人出手竟是一个大招亦未出,丝毫未有那般地动山摇的场景,却丹符阵器齐出,端的是变幻莫测,虽尔虞我诈,却亦迅速便分了个高下。 尽时渊躯体已被牢牢钉在地上再不得动弹。其上一柄不起眼的小刃忽而暴涨,转眼化作人形,正是叶太名本体。他一步踏出,扬手正好接住了下落的包袱。 旁边便有相熟的元婴修士朝叶太名道:“叶师弟,恭喜呀。” 叶太名却失笑:“尽师姐战力虽强,却不过结丹。我以元婴胜之已是不武,又何来恭喜之说……”话音未落,却陡然变色! 叶太名难以置信地看着穿胸而过的飞剑,只见手中包袱不知何时已透了个窟窿,其内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正握住这飞剑的剑柄! 叶太名的声音都梗在嗓子眼里,却见那只握住飞剑的手轻轻一抽,飞剑应声而落。包袱上的窟窿却陡然破开,其内毫发未损的尽时渊破洞而出! 叶太名急退一步,急忙服下疗伤丹药,止住胸口伤势。他们此时乃是切磋,并非性命相博,尽时渊此剑虽是穿胸而过,却正好避开了要害。 然而虽避开要害,叶太名仍是受伤不轻。即为切磋,便不可逼迫太过,尽时渊拄剑不前,捏着手中破了包袱,礼到:“叶师弟,承让了!” 叶太名面色一变再变,却忍不住问出口:“你怎么破我这乾坤袋?” 尽时渊拎着破包袱看了看,却笑道:“这乾坤袋制作倒是不错,禁制繁难,只是其上禁制我正好知晓罢了。” 叶太名脸色一青,半晌后方苦笑道:“是了,是我太轻敌。尽师姐堂堂谪仙子转世,怎能不知禁制。” 尽时渊亦知点到即止,便笑道:“叶师弟才是手段出众,我那玄**精十分隐蔽,竟未能捕获你真是。”见叶太名还要说什么,尽时渊却扔过去一粒丹药:“我方才为破乾坤袋,失手伤了叶师弟,这丸丹药便给叶师弟赔罪吧。” 叶太名亦不推脱,当即服了,却顿时面色有异。这丹药看着不起眼,药力居然如此强悍,他堂堂元婴修士,躯体早锻炼得极其强悍,寻常丹药断无如此效果。见尽时渊微笑不语,叶太名顿时明白,这丹药只怕乃是其秘方。 众人为这最终的反转早惊得愣了。本以为叶太名已胜,谁想尽时渊竟能破乾坤袋而出并重创叶太名。过了好一会儿,方有那小弟子悄悄问身旁同伴:“难不成是尽真人胜了?” 其同伴亦修为低微,见识有限:“好象是了。可是尽真人不过结丹,怎可能胜元婴巅峰的叶太名?” 叶太名顾不得理会那些低阶弟子议论,心下却十分犹豫,好半晌方道:“尽师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尽时渊微诧,却仍照其意随他去了启镇府。路上叶太名便将其此行一一尽述,倒叫尽时渊对这叶太名另眼看了一分。 原来这叶太名正是因那死去的弟子而来。那弟子乃是与人有隙被人下毒身亡,却被贺洛峰人得知,却要栽赃到尽时渊身上。启镇府理事的大弟子袁非迅速便查明了原因,欲要向尽时渊赔罪,却被阮无为一番添油加醋说得动摇了。 叶太名看不过,便主动前来。他身为真传弟子,亦是启镇府长老的师弟,袁非的师叔,他若来了,旁人再不便前来,有此断了阮无为念想。只是其自始自终不过是想了结此事,是以至提出切磋,未曾出杀招,只因其以为自己元婴巅峰,无论如何不止败了,却未想尽时渊强悍至此。 叶太名却又嘱咐尽时渊道:“如今我已出面,待会儿我便将袁非唤来与你赔罪,无论如何我启镇府再不会寻尽师姐麻烦。只是那阮无为眼睛有些小,尽师姐还得小心为上。” 尽时渊本就不欲与启镇府结仇,亦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便同意了其和解之意。只是心下冷笑,那阮无为还真是阴魂不散。(未完待续。。) ...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下山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掌门令何其难得,只怕有大变故! 尽时渊脸色一变,立即向叶太名辞行:“不知有何要事,我先回桐露峰待命,赔罪一事就此揭过罢。” 叶太名亦知此时不是客气之时,只送了她出门便自回府待命。 尽时渊亦回了自己洞府,不过一个时辰,便接到陆玄罡传讯:着桐露峰全体筑基以上弟子《谪仙归途》第一百二十四章 下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五章 魔修再现!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这梧桐叶看似不起眼,其实真正是纪长老堂堂炼虚大修炼就的法宝,其速极快。【最新章节阅读..】他们一行人辰时出发,坐在叶上晃晃悠悠徐徐而行,日未中已过万里地。 胡德业渐渐神色不愉。尽时渊轻声问:“怎么?” 胡德业指了下面厮杀的两军,及远方目力所及处拖家带口奔逃的百姓:“以前我们经过此地,百姓安居乐业,修士虽不多,亦彼此互不干涉,和煦有度。如今却是如此混乱不堪之象。师父您看,”胡德业指了两军阵前:“那不是个魔修?如今魔修竟如此猖狂,干预起凡人战争来了?”说着,又指了远方百姓:“只可怜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被这魔修所扰战争所困,弄得民不聊生,背井离乡。” 说着,顿了顿,又道:“看那道旁百姓,卖儿鬻女,徒遭**。这边两军拼死拼活,却不知那魔修只是为了收取战场戾气及亡魂。”胡德业声音都颤了颤,更冷了几分:“如今这魔修如此猖狂,深受其苦的,还是凡人百姓。” 尽时渊这才想起来胡德业少时亦是因战乱导致家破人亡,几乎饿死之时有幸被一位老道收留,然而不过两三年那老道亦死于乱世。他千里迢迢数次险死还生,一路乞讨来到才来到南山,恳求了收弟子的执事半日,才混了进来,方才离开了那几乎要饿死的日子。 尽时渊默默地看着下方混乱的战场,那魔修约莫不过筑基。却足以挑起凡人俗世两军相争了。尽时渊便走去问了陆玄罡一句:“我们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陆玄罡有些诧异此问,却仍答道:“约莫还有个把时辰。” 尽时渊便向叶下一望,随手扔下去一枚飞针。 陆玄罡正不知其何故,胡德业却陡然转头。只见那枚飞针极其微小,几乎不见,却笔直地贯穿了下方魔修。那魔修正吆五喝六地装神弄势,突然一个抽搐,便倒地不起。 那方军士顿时大乱,一些军士喊着:“老神仙歾了!”另一些军士却喊:“老神仙乃是神仙中人,天降神命助我天威。怎可能会歾?”然而这方统帅却再无法阻止己方阵营的崩溃。顿时被对方掩杀了过来,兵溃如山倒。 尽时渊却恍然未见,仍只坐在梧桐叶上,随这晃晃悠悠的梧桐叶前行。 胡德业见那魔修身亡。只愣愣地随这梧桐叶渐行渐远。 陆玄罡见尽时渊出手。亦未在意。左右此地离目的地尚远。伤个把筑基魔修不至于会打草惊蛇,于大局一无关碍。 此事不过小插曲,梧桐叶继续前行。却过了当年尽时渊曾到过的齐国九曲等地。九曲城外九河奔流如旧,九曲城却烽烟遍城头,城内早已乱做一团。 修仙之人不理会俗世,然而他们曾经亦曾是凡人。下方如此混乱,勾起了许多人回忆。梧桐叶上一片寂静,偶有那近期曾出门的,便向同伴讲起近期俗世魔修作乱诸般状况,令得众人一阵唏嘘。 又过了个把时辰,梧桐叶渐渐慢了下来,陆玄罡拍手道:“诸位师叔、师兄、师侄,前方便是我们此行目的地,茅泽镇了。” 这一路上陆玄罡早将作战计划向他们做过说明。因茅泽镇附近多次被弟子上报有魔修,并经派人调查,此地确有大量魔修出没,是以按照预定的计划,他们将在茅泽镇设立一个据点,并以此据点为中心,清缴附近魔修。 梧桐叶缓缓停在了茅泽镇外。此行他们人多势众,实力强劲,既已到此,便不怕打草惊蛇了,不如一鼓作气强攻拿下。 然而他们虽已知这茅泽镇魔修频繁出没,真到了地方见了此情此景,仍是心下骇然。 这茅泽镇竟已不见一个活物! 那镇中有行动迟缓的僵尸,有潜伏在角落阴影中的鬼物,有在街道上游荡嗜血的魔物,竟是不见一个活人,整个小镇已成死镇! 陆玄罡警道:“如今魔修作乱猖獗,此地既有众多魔修,想必难免有修为较高深者,诸位小心!”言下便请二位供奉压阵,又以元婴修士做主力,却遣了一位结丹修士哨探。 那结丹修士也有意在众位前辈面前露一露脸,立即应了前去哨探。然而能修至结丹者,绝无鲁莽之徒,他虽是哨探,却未轻易以身犯险,而是驱了个机关法宝溜了过去。那法宝形类犬,迈着小步一溜而去。左右他们身处这梧桐叶,若非敌方心知肚明,否则绝难发现。 然而哨探的结果却另他大皱眉头。这茅泽镇竟无一个魔修! 陆玄罡不由疑惑:“若说此地魔修出了门,可连那仆役亦无一个,甚是可疑。”众人以为然。 便有那急性子的先叫道:“既无魔修,我等直接占了便是,畏首畏尾的何时是个了结。”旁边便有其同伴劝道:“宗门既派出如此强大战力,想必得知的消息中魔修实力不容小觑,如今这茅泽镇虽空,却不知是否有陷阱,还是小心为要。” 陆玄罡便下令道:“面对魔修虽需警惕,以我们如今战力,亦无需束手束脚。还请廖、袁、陈三位师侄先打个头阵。苗、王二位师弟给掠个阵。” 前三位均是结丹修为,后二位却是元婴真人。五人得令,跃下梧桐叶去了。 打头阵的三位其中有一人擅阵法,先由其探了探茅泽镇周围禁制。这里大约并未被魔修当作巢穴,虽有几间主要的屋舍 有简单禁制,却亦极易破解。 他三人仔细排查了陷阱,却先派了个机关傀儡进去。待傀儡将整个茅泽镇扫了一遍,随手扫除了几个不起眼的障碍与陷阱外,并无异常,他三人方才进入。 一刻钟后,未发生任何冲突,确定其内并无魔修,陆玄罡带着大队人马进入了这茅泽镇,并在此安营扎寨,以为据点。 尽时渊与胡德业亦随队而入。他们并非在队伍前段,待他们过时,早有前方队伍将那些魔物、鬼物扫个一干二净。 这茅泽镇中虽房舍依旧,物品仍如主人随时都可使用般搁置,却早已无一活口。 队伍中皆有些沉默。 陆玄罡便组织起人手来修筑据点,安设禁制。今后一段日子,他们都要以此为中心清缴周围魔修,此地不容有失。 队伍中不乏擅阵法者,尤其二位供奉,能修至化神,丹符阵器虽不说样样精,却定然无一不通。修筑禁制此等要事,李问真与屈千风二人少不得亲自动手。 只是李问真虽同为化神,其实却不如屈千风多矣。屈千风自入南山,同境界罕逢敌手,向来为众弟子津津乐道。自其化神,不过二十年,已隐隐便有化神第一人之称。李问真自然不敢在屈千风面前托大,凡事先问过屈千风。 然而屈千风却来找尽时渊。 李问真并非桐露峰长老嫡系一脉,对尽时渊知之不多。而屈千风曾是真传弟子,陆玄罡更是看着尽时渊自小长大,他二人对尽时渊极为了解,自然知晓其威力。 尽时渊心下已隐隐有关于魔修势力的猜测,见南山如此兴师动众,便知其要,亦知此时不是藏拙之时,遂不推辞,不时对李问真与屈千风所设禁制指点一二。 李问真到底是纪长老师侄,对尽时渊之事亦有所耳闻,不以为忤。然而心下却不以为然,她与屈千风俱是化神修士,尽时渊却止结丹,境界差得太远,修为必定有限,何以能指点他们。只是其禀性温和,又有屈千风在前,便不多说。 然而当她见尽时渊当真指点起来时,却渐渐惊讶。尽时渊虽不动手,只指点屈千风修改,却只要经过她指点的禁制,仿佛只是随意动了些不紧要处,却陡然威力大增。 李问真渐渐收起了轻视之心。她虽对尽时渊的改动之处并不能十分理解,却亦渐渐明白其威力。顿时心下凛然,这谪仙子转世果然名不虚传! 而更震惊的却是屈千风。 这禁制大多乃其亲手所设,尽时渊仅略作改动,便可使其威力大增。而尽时渊改动之处大多是他以为可有可无而忽略之处,竟未曾想过还能做如此变化。且这禁制乃是他所设,他对其了若指掌,尽时渊这一改,无异触类旁通,尽时渊一边指点,竟好象渐渐给他打开了一扇新大门,全副心神都沉浸在这玄妙的顿悟之中,连陆玄罡在旁唤他都未听见。 直到陆玄罡唤了他两遍,他才自方才玄妙境界中回过神来,却为自己的顿悟被打断有些懊恼,只得听陆玄罡说些什么:“……方才有出去探查的弟子来报,东南方见有大股魔修,还请二位供奉居此主持,继续完善禁制,晚辈先随他们前去一探!” 若非有魔修大修在,一时倒还用不着他们供奉出手。李问真与屈千风自然应了。 陆玄罡不太清楚混沌元脉威力,便将胡德业留在了营地中,却将尽时渊编入己队,气势汹汹杀了过去。(未完待续。。)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屈千风之威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跟着陆玄罡这队直奔魔修。。 更新好快。 此队乃是陆玄罡‘精’心挑选,连他自己在内,带了元婴修士两人,结丹修士十人,又自筑基修士中‘精’挑细选了二十人带着去了。 探路的弟子本身探查周围有无魔修踪迹,谁想路过前方一座大城,那城内正有不少魔修作‘乱’,立时便回来禀了。 城内魔修不少,且进退有序,象是有组织的人马。 陆玄罡带着人到得这城外,一看这城内情形,顿时大怒。这边魔修竟在大肆屠城,以其亡魂炼就魔宝!如此大城,只怕得有数十万百姓,若是让其屠戮一空,只怕能造就一惊世魔宝,危害巨大! 陆玄罡神识一扫,其内魔修虽不少,最高却仅结丹修为,便令众人一同掩杀而去,片刻将城内魔修杀得个干干净净。 也不理会城内百姓对他们如仙人下凡般纷纷跪地磕头地挽留,陆玄罡立即带着人转战他处。 这一日,他们杀了数处,最多的,便是那城内魔修足有数十人,最少的,单枪匹马的亦有之。然而最令众人感动触目惊心的是,魔修向来为正道所不容,犹如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何以竟发展得如此泛滥? 众人虽不解,亦不敢懈怠。 因分去四处打探的那一队源源不断有消息传来,他们这一队竟亦是马不停蹄地不停地四处转战,待得黄昏时分方歇下来。 见众人都在喘气,陆玄罡清点了伤亡。他们这队乃是‘精’英队。战力极强,竟无一折损,但是有一位结丹修士和一位筑基修士受了不轻的伤,须得回去休养。 探查的队伍一时未有消息传来,陆玄罡便带了他们回去。到了营地,只见二位供奉已将这营地布置得犹如铜墙铁壁般。 他们这队已十分疲惫了。陆玄罡便安排了住处,让大家先行歇息。住处都是现场了,镇中空置的房屋任他们使用。只是修仙之人不少比较讲究,用不惯贫民的茅草屋,纷纷于空地上展开自己所带房屋型法宝。 尽时渊倒不是讲究的人。胡德业更是一向唯师命是从。他二人便随便捡了个空屋住了进去。 刚安顿好。却收到陆玄罡的传讯符,请她过去议事。 尽时渊便去了镇中大屋,只是见屋内除陆玄罡与二位供奉外,皆是元婴前辈。便笑道:“陆师兄你是知道我的。充当个打手还可以。有什么事招呼我一声便罢了,议事就不用我了吧。” 陆玄罡却招呼了她来坐:“我知道你不喜管事,只是我们这一屋子人加起来只怕也不如你见多识广。你也不用说什么,就坐着看着,若有不妥,便帮我们提出来。” 这话说得极其谦逊,尽时渊再不好推,只得坐了。 却听他们正在讨论今后策略。正是屈千风道:“宗‘门’给我们的信息中,此处既有大量魔修出没,想必会有高阶魔修在附近,不得不小心为上。今日你们所遇皆不过是些杂鱼,真正高手只怕还没出来。” 陆玄罡亦点头称是:“今日虽奔‘波’,打起来却十分容易,只怕我们还未寻着魔修真正所在。不如明天加大搜索力度。若是那魔修所设禁制十分高明,结丹修士只怕一时辨认不出,不如每日请两位元婴师兄弟带队出去索敌?” 屈千风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既然你是领队,这些事务你看着安排便是,我与李师姐自不会置喙。” 陆玄罡谢过,便点了两位元婴修士明日分头带队。却又望望屋外已黑透的天‘色’疑‘惑’道:“今日外出探查的队伍怎的还未回来?”便抬手发了张传讯符给今日带队的结丹修士,这厢却继续商议。 然而过不多时,那传讯符竟又飞了回来! 屋内众人纷纷变‘色’。传讯符竟然找不到人,必定出了什么变故!不是他们进了什么与外界隔绝的禁制,便是可能已身遭不测!若是进了什么与外界隔绝的去处倒还好办,自己这么多人,又有两位化神供奉压阵,总还有些希望把人捞出来。可若是已身遭不测便只怕要坏事! 陆玄罡霍然起身,喊过‘门’外‘侍’立的弟子:“探查队可曾有人回来了?” 那弟子茫然答道:“并未有任何师兄弟回来。” 陆玄罡心下一沉:“可有传回什么消息?” 那弟子仍是摇头。 陆玄罡取出记了‘花’名册的‘玉’简,向探查队成员一一发送传讯符,却先后纷纷飞回。 屈千风与李问真不由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中警惕。陆玄罡微微握拳,心下寒徹如冰。若他所记不错,探查队当时分散探查的,而分开极散的十数人竟无一人能回。最好的结果亦是他们误入某结界,而最坏的结果便是他们虽分散开,却仍被某强大的魔修一网打尽了! 陆玄罡试探‘性’地问:“二位供奉可曾察觉这附近有无化神以上强大魔修?” 屈千风已知其意,正‘色’道:“未有。” 陆玄罡心不断下沉,如今状况只怕有二,一是有一实力远超化神的强大魔修坐镇,其实力足以将散开遍地的探查队一网打尽却丝毫不惊动李、屈二位化神修士;二是这附近有大量有组织的魔修的老巢,而他们以一头扎入魔修所布的陷阱! 无论上述哪种情况,于他们皆极为不利! 陆玄罡深吸一口气,即刻传音整个营地,急令集合! 陆玄罡怕扰动人心,未曾将实情言明,只说要寻常探查队所在。 此时早已惊动魔修,倒不怕打草惊蛇。众人纷纷放出纸鸢、傀儡等物四下寻找。李、屈二位亦尽量放开神识查找。 化神修士神识何等敏锐,神识一放开,周围数十里便是风吹草动亦脱不开其神识,至于更远的地方,便让其他修士的傀儡前去了。不过眨眼工夫,李问真便皱眉道:“有了。” 陆玄罡忙问:“何在?” 李问真指了东南方:“那边二十余里处,有一只锦囊上有我南山印记!” 二十余里于修士而言近在咫尺,陆玄罡飞剑一纵,便直接到了地头,却只见地上果然静静陈着一个锦囊,上面一座一笔画就的南山,正是南山弟子之物! 而这附近并无丝毫人迹,只仿佛其主人已凭空消失! 陆玄罡心下不断下沉,若是这些弟子真让魔修一网打尽,却无一人来得及放出消息,这是何等手段?!莫非这附近真有化神以上大修? 陆玄罡心下暗凛,只觉得有张天罗地网向他们笼来,令人窒息。然而他数百年来练就的本能突然一警,他下意识地便往后一退,顿时惊出一声冷汗! 这无声的夜幕之中,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张黑乎乎的巨口,险险将他吞了下去! 陆玄罡到底堂堂元婴修士,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只刹那间便反应过来,千钧一发之际‘抽’身后退,同时右手已擎起飞剑一挡!那黑乎乎的巨口不知何物,悄无声息竟极其坚韧,飞剑劈上去手感略软,却丝毫未损! 陆玄罡脸‘色’一变,情知此物极其诡异,不察之下只怕会着了它的道,还是先退为上。立时脚踏飞剑急遁而去,暂且回营再做打算。 然而那巨口出乎意料地快,陆玄罡堂堂元婴修士,自此地回营地,不过二十余里,只怕眨眼便至了,然而便是这眼都未眨的工夫,那巨口竟已鲸吞而来,眼看便要将陆玄罡一口吞下! 陆玄罡拼了命地往前纵,同时向后甩出一把爆裂符,只希望能略缓那巨口一缓。谁想那巨口不知是何所制,身后沉闷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竟未能让那巨口阻上一阻!陆玄罡急得满头大汗,营地已在眼前,那巨口却已迅速合拢,只差一线便要将他吞了进去!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巨口忽然一顿,陆玄罡再顾不得,急纵而出! 他正惊喜得脱,拼命扎向营地,却陡然一阵风自耳旁擦过,将他左脸擦得生疼! 陆玄罡不由一怔,他已是元婴之躯,莫说风,便是寻常法宝轻易亦伤不得他。而这风何等锐利,竟将他左脸擦破了一点皮!这是什么风! 陆玄罡突然回过神来,此乃剑风!而营地中有如此锐利剑风者,只怕只有化神二位。 陆玄罡陡然睁大了眼,只见屈千风不知何时已傲然立于眼前,其不动如岳,只手中长剑一挥而出,那一剑的气势如泰山倾颓,如东海倒拔,剑出无声,却好似轰然铮鸣,震耳‘欲’聋!其剑何其疾,剑出便已不见,然后便是那一剑出,仅掠过的剑风便擦破了陆玄罡堂堂元婴真人的脸! 屈千风剑锋所指乃是陆玄罡身后的巨口,陆玄罡正好位于剑锋前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这一剑,只骇得一时失神。直到屈千风伸手一把将他拉回营地,他仍未自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剑中缓过神来。 这便是尽时渊位居首席前南山弟子公认的弟子中第一人,这便是如今隐隐有化神魁首的南山屈千风!; 第一百二十七章 千魂幡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屈千风一剑出,直劈向正饕餮欲吞的巨口,无比凌厉的剑锋直接劈上巨口,两分顿时一震,谁想竟是势均力敌! 屈千风神色一肃,方才形势紧急,此剑他几乎已尽全力,谁想竟未奈何这巨口,这巨口竟有如此能耐,只怕并非易与! 旁边李问真亦是心下暗凛,忙向刚刚回过神的陆玄罡道:“只怕遇上硬茬了,还得小心为上!” 陆玄罡自然明白。之前那些探查队成员最高不过结丹,若遇上这巨口,难怪连个消息都发不出,如今看来,只怕已是全军覆灭了。出师未捷便折损如此之多,陆玄罡心下暗恼,却亦知此时并非原地反省之时。既有如今魔宝出现,必有大魔修于旁虎视眈眈,他们此时只怕已入其彀,如何行动方是第一要务。 陆玄罡即刻将原三队人马再拆成四队,万一不妥,尽快跑路。 他命令尚未下完,却见那巨口受剑势所阻,略顿了顿,却不过眨眼间,便再度扑了上来。其口极大,顿时遮了半边天,仿佛一口便要将整个营地吞下! 陆玄罡脸色一变,为免殃及池鱼,忙将那些筑基修士纷纷扔上梧桐叶,一边逃了开去,自己却带着元婴及结丹修士跃上飞剑,于旁掠阵。 见这巨口再临,屈千风亦已不复之前匆忙出剑之时,而是蓄势待发,狠狠一剑劈出。这一剑将那巨口劈得一缩,而趁屈千风收剑未及发之时。旁边李问真已气势如虹地一剑扑出,正补上屈千风收剑缺位,顿时将那巨口打得又是一缩。 李问真剑势已尽,收剑之时,屈千风又重新补上。 二人未并出绝招,只凭两柄剑的配合,将这巨口压制得步步后退。 然而陆玄罡渐渐心下疑惑,这巨口显然是件魔宝,其主人必在附近,却为何还不现身? 这时。有位元婴修士奇道:“怎好似感觉这天比方才略黑了一分?” 此时在场之人最次亦是结丹修士。皆是经验丰富之辈,闻言不由纷纷变色。他们虽未明显察觉天色变黑,然而异常之处,必有蹊跷。众人心下警惕。纷纷凝神望天。 然而此时本就天黑。极难分辨是否比之前更黑了一分。便有位结丹修士疑惑问道:“木师叔。这天如何看出来黑了?” 众人正仔细分辨,另有位元婴修士亦道:“不好,不止是天黑了。更有份不寻常的气息?” 其身旁一位结丹期女修不由握紧了手中飞剑问道:“有何不寻常气息?” 陆玄罡神色一肃,正要发话,却陡然一股阴风袭来,寒浸浸的令人毛骨悚然! 这气息尽时渊与胡德业皆不由一震,顿感有些熟悉。且此阴寒气息十分强大,绝非寻常魔修可为,尽时渊不由大喝:“不好!这魔修只怕十分强大,非我等结丹弟子可抗!” 话音未落,只见狂风骤起,凄惨鬼泣之声连连,眨眼间,天色漆黑如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众人心下皆是一沉,都是经验丰富之辈,早已明白,魔修这是真正露出爪牙了! 天顿时黑得连灯光都吞没了,仿佛整个笼罩在一片如墨般浓雾之中,极度的黑暗不禁令人毛骨悚然。只是此地无有那等微末小修,众人纷纷祭出自己照明法宝,数十盏宝灯、夜明珠或其它法器之光连成一片,亦照亮了己方这一方寸之地。 然后陆玄罡的脸色却更难看了一分。他们此时有四位元婴修士、三十余位结丹修士,这股实力便是拉到何处皆不容小觑,这些人的法器亦绝不可小视。然而竟止照亮了眼前这方天地,竟是无法驱散这黑雾。 大家不用提醒,纷纷取出驱毒药物先行服下,以防魔修在这黑雾中下毒。众人皆心神戒备,谨防偷袭。 四位元婴修士立即分工,两位压阵,两位开始布置阵法已破解这黑雾。 屈千风与李问真立即加大了攻势,以求尽快解决此魔宝,腾出手来对付魔修。这魔宝虽然强悍,奈何他二人正经是化神修士,手段多样,岂是魔宝可比。屈千风仅凭一柄剑,李问真却擅炼器,众多法器法宝丢出来,顿时打得天花乱坠。 那魔宝被他二人压服在地,挣扎不起,二人拼了命地一鼓作气希望赶紧解决了它。然而他二人正奋力向前,屈千风突然收剑驻足冷笑道:“何方宵小鬼鬼祟祟不敢见人?” 顿时不知何处响起两声“桀桀”怪笑,一把嘶哑的嗓音犹如拿了把生锈的铁锯在耳旁锯着铁管般响起,只听得叫人好不心慌:“这位道友好生焦急,老夫戏未看够,出来作甚?” 这声音也不知自何处而来,忽左忽右,忽近忽远,十分飘忽诡异,令人无可捉摸。 屈千风却忽而将手中飞剑一掷,飞剑发出一声尖啸撕裂了这漆黑如墨的迷雾,直击迷雾深处。飞剑速度极快,那桀桀怪笑之声未落,便戛然而止。 屈千风手一扬,收了飞剑。却听那嘶哑之声又带了几分戏谑:“哦?道友倒是好耳目,竟能于这迷雾之中发现老夫踪迹。” 屈千风又是一掷,飞剑呼啸有声,赫然将那老鬼怪笑之声硬生生压下去了三分。 那老鬼见屈千风真能于这迷雾之中发现自己踪迹,再不说话,倒是那巨口攻势猛了几分。 屈千风正与那老鬼交锋,对付那魔宝的压力便压在李问真一人身上,这魔宝攻势一增,她顿时忙得手忙脚乱,几乎将一直牢牢压制的主动权都丢了。 屈千风忙回手相助,却向陆玄罡传音道:“方才现身的魔修亦不过化神修为,我二人尚对付的来。你们小心着些,谨防又旁人偷袭!” 陆玄罡早有此意。 此时他与另一位元婴修士布置的破雾法阵已安置好,正要运行,却陡然听得耳旁鬼泣之声骤然加剧,其声凄厉直击心神。结丹修士中有那几位修为稍低微些的已忍不住变色。 幸得有一位元婴修士擅对付鬼修,轻轻朝每人丢了一个术法,大家顿感心头一松。 这便是队伍作战的好处,长处可以互补。 陆玄罡等人立即加快了速度。 尽时渊却不由皱眉:“陆师兄,只怕有鬼物出没……”其声未落,外围警戒的元婴修士忽然拔剑猛得劈向黑暗之中,却仿佛磕上了什么极势大力沉之物,堂堂元婴修士,竟被磕得反震回来,倒退了一步! 那元婴修士顿时大喝:“大家后退,此处有异!”其感知极其敏锐,那物尚未出现便已被其发觉。只是身处这黑暗之中,这黑雾更能阻挡神识,要察觉那物,十分不易。 那元婴修士退步之势未稳,却已左手连挥,眨眼间便掷出大把爆裂符,顿时炸得前方一片轰鸣,右手更是飞速掐诀,竟在身前凭空立起一道足有十丈宽的屏障,将在场众人皆护在其后。 好在拖得这一刻,驱雾阵法已完成。陆玄罡一声大喝,那法阵立时运转起来,周围的灵气疯狂聚集,阵内黑雾顿时为之一清。 在屏障之后,不知有何物猛烈地撞击过来,竟撞得那屏障剧烈一震,那元婴修士好容易才维持住了,忙大喝道:“杨师兄过来搭把手!” 杨姓元婴修士忙上前相助。 此时法阵正将范围逐渐扩大,渐渐驱除了周围的黑雾。当驱除范围越过屏障之时,众人顿时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那屏障之外,正有无数魑魅魍魉游走,更有一头巨大的黑色龙形怪物猛烈地向屏障撞来,其体型硕大,气势汹汹,巨口一张,几乎要将屏障整个吞入口中,令人不寒而栗! 陆玄罡忙大声令下:“各位师兄师侄快入阵中,一齐对敌!” 众人未等他招呼,忙先进入阵中,正一通忙乱,却听最最外围一位结丹修士一声惨呼! 他反应本不慢,偷袭来时,他已使出防护法宝向法阵内冲去。然而却自外面黑暗处不知伸出多少触手将他困住,他将飞剑一剑斩去,斩落大半,却仍被那些力气极大的触手拖得一顿。 便是这么一顿,周围无数魑魅魍魉顿时围了上来。他堂堂结丹修士,这区区魑魅魍魉本耐不得他何,然而正当祭出本命法宝要灭杀这些魑魅魍魉之时,那些困住他的触手却陡然伸出无数倒刺伸伸扎入其体内,那倒刺之上仿佛有无数毒液极速刺入其肌肤,毒得他全身为之一麻。 他暗道不好,那些魑魅魍魉却顿时变作万般厉鬼,扑了上来! 眼见他深陷危急,陆玄罡忙将大袖一卷,将他卷进阵内。那些厉鬼惧怕法阵,顿时纷纷自其身上跌落滚了出去。 这结丹修士性命得脱,却伤得不轻。众人忙给他服解毒丹、还元丹,好是一通忙乱。 尽时渊却暗道不好,只叫陆玄罡:“陆师兄,这万般厉鬼你可想到什么?” 陆玄罡元婴修士见多识广,听尽时渊此言,不由心下一沉:“莫不是千魂幡?” 尽时渊微微点了点头:“正是!” 话音未落,却听周围鬼泣之声欲烈,本惧怕法阵的那些厉鬼,却好似被什么驱赶,纷纷涌了上来!(想知道《谪仙归途》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Qidianzhongen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危机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这鬼泣之声极其凄厉,那魑魅魍魉仿佛极其痛苦,疯狂地扑了上来。好在几位元婴修士所设防护法阵极其坚固,魑魅魍魉一时难以得手。 那位善驱鬼的元婴修士便在这禁制上再加了一层禁制。但凡触及这禁制的魑魅魍魉,便仿佛裹入油锅极度恐怖挣扎不已。然而不知为何他们人在前赴后继不断的往上扑,好像《谪仙归途》第一百二十八章 危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任务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胡德业却顾不得理会李问真,此时他已在紧要关头。 依照尽时渊所授心法,四象阵所聚灵力正源源不断地传入胡德业体内,心法又配合其本身的混沌元法将这灵力源源不断地转化为混沌之气为胡德业所用。 混沌之气难以捉摸,胡德业在尽时渊的帮助下感悟了混沌之气方能练气,此后修行混沌元法已《谪仙归途》第一百二十九章 任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章 困顿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胡德业的飞剑早已蓄势待发,尽时渊一声令下,便几乎脱手而出,以极快的速度一射而至。剑身只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几乎同时,便直插巨口。 飞剑速度虽快,毫无屈千风剑出如山崩的气势,却平淡无奇地仿佛筑基弟子随意劈出的一剑。 然而正是这看似普通的一剑,令一直对陆玄罡同意尽时渊将《谪仙归途》第一百三十章 困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一章 火,心之火,神之火,意之火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被困于那不知名小界不得出,却不知外面形势已天翻地覆。 尽时渊被吞,屈千风顾不得战况,更顾不得前方是否有陷阱,眼都不眨地跟着遁走的巨口急追而去。 然而飞剑甫动,刚追出不足一里地,又生生刹住了。 前方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松霞宗长老颜玄空!《谪仙归途》第一百三十一章 火,心之火,神之火,意之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二章 火之脉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神色复杂地望着眼前的幻灵神火。 这火无形无色,看似炽烈般熊熊燃烧,却丝毫感觉不到热度。 然后尽时渊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它有多危险。 前世她身为尽时元君,大机缘下收集到了九种极其强大的火种,炼就本命法器九色火莲,方凭借这九色火莲登上仙路,乃至最终成就仙君。九《谪仙归途》第一百三十二章 火之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出口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蓝竹仙君一句:“你在逃避!”犹如当头棒喝将尽时渊何醒,又犹如心头一刀将她的心都挖得血淋淋曝于光天化日之下。 尽时渊仍旧面无表情,呆呆地看着虚佞的街道,却早已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自己何尝不知自己是在逃避。望幻灵神火而却步的模样无异于掩耳盗铃。 这号称能燃尽一《谪仙归途》第一百三十三章 出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四章 火灵脉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此时取了个最巧的法门,看似与其行事相悖,其实却是因其极其自信罢了。 诚然尽时渊从不肯在大道上取巧。然而此时却无大道无关。 若论大道真解,曾为仙君的尽时渊早已通透。若论基础,她这么多年修水系灵脉也曾打下坚实的基础,无论是身体强度,经脉宽度韧性,灵力充沛程度,都足《谪仙归途》第一百三十四章 火灵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五章 功成 - 谪仙归途 - 第一杯酒 尽时渊并非另外炼就一条火系灵脉。 以其远志,既然要炼就五行全脉,则必然成行。既如此,总不能炼就五套灵脉。 是以尽时渊压根就没想过要另外炼就一条火系灵脉。而是要将原本的水系灵脉生生炼就能容纳全部五行灵气。 此举于他人无异天方夜谭。然后尽时渊却毫不迟疑地付诸实施《谪仙归途》第一百三十五章 功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