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这个炎凉世态,开车撞了人的那个倒先飞扬跋扈了起来。 “开豪车就了不起吗?撞了人还不依不饶,什么世道啊!”白小然挡在母亲的身前,琉璃似的瞳仁蕴满了愤怒。 明明是这个一脸傲睨自若的贵妇撞倒自己的母亲,却公然挑衅了起来。 贵妇侧眸淡淡睨了她一眼:“你就是白暮华的女儿?呵,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也是满身的狐狸精骚味!” 白小然隐忍着一口怒气,没有继续回击,而是疑惑地拧眉一转头:“妈,你认识这个女人?” 白暮华有些慌乱地一抬头,沉默良久,眉心早已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然然,妈没事,我们走……” “妈,你不是忍气吞声的人,怎么见了这个气焰嚣张的女人一下子弱了下去?不走,我要她道歉!” 对峙了片刻,一个俊朗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子谦。”贵妇柔声喃了一句,奔过去抱住那人。 白暮华一言不发,怔愣地看着那个男人。 “清,你没事吧?”男人低头关切地问,一眼都没有看别人。 “没事,子谦,我们走,看到这个女人我就一肚子火!”贵妇转头,凌厉的眸光直逼得暮华一阵寒颤。 男人微点了下头,二话不说,温情地揽过贵妇的肩,径自离开。 一瞬不瞬地看了许久却没说话的暮华,突然一行清泪滑落,颤声轻唤了一句:“子谦……” 霍子谦步伐一顿,僵立在不远处,却不回头,薄凉地说:“暮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了,从你当年背弃诺言那刻起,就注定了我们老死不相往来,让我再看你一眼,绝无可能!再见吧……不,是再也不见!” “我只想问你一句,年轻的时候,你爱过我吗?” 略微沉吟了一会,男人冷冷一笑,开口道:“爱情于我,是场奢侈且遥不可及的梦,如果让你觉得心痛了,那么,我死后就去地狱还吧。”语落,迈开步子,头也不回。 贵妇扯开红唇讥诮一笑,刻薄道:“贱人,现在死心了吧?识相点消失在K城,别让我再碰见!” 白暮华泪眼婆娑,却苦涩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贵妇急火攻心,愤怒地抬起手,一个饱含怒气的巴掌扇了过去,却被白小然一把桎梏在空中。 “然然……”暮华惊魂未定看着女儿。 “泼妇,再动我妈一下试试!”她的声音冷凝结冰,清冷的目光如离弦之箭射穿这个叫晴的贵妇,然后转头对暮华哽咽,“妈,这男人就是你心心念念了二十几年的人?无情无义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然然,有些事你还不懂……” 贵妇气得浑身发抖,冷冷地打断暮华的余音,尖锐地扯了一嗓子:“贱人,有我活着的一天,就不会让你们破镜重圆,死也休想!”说完,扭头就走。 “砰”一声,贵妇怒气腾腾地甩上车门,胸口剧烈起伏着,狭长的凤眸一眯,只冷冷盯着前方的路,却不看驾驶座上的男人,沉默须臾,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嘶吼道:“演技真是不错啊?实际上想她想疯了是吧?看到她血脉喷张了是吧?!” 霍子谦置之不理,只是那薄唇抿得泛白,指节蜷得咯咯作响,然后脚下一个猛踩,车子像弩箭离弦般驶了出去。 “呵,还没忘记她是吧?痛不欲生么?真是可笑,大名鼎鼎的跨国董事长竟爱着一个辗转红尘,在酒吧卖唱的风尘女子,哈哈哈……”秦清近乎神经质般大笑起来,久久,却又突然呜呜咽咽道:“那我呢?是不是永远得不到你的心?我好傻,以为给你生了三个孩子后能彻底拥有你的心,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顿了顿,她一咬牙,阴狠了一句,“霍子谦,这辈子,你和我就活在地狱般的世界里直到死吧!” * 直到今天,白小然才知道,那个让白妈思忆成狂,天天以泪洗目的男人原来叫子谦,可这男人姓什么,是什么身份,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白妈整日郁郁寡欢呢? 自己的父亲是谁? 既然白妈一直爱着这个男人,为何白妈会背弃诺言? 听说,白妈年轻时因为一首《小城故事》风靡一时,后来为什么退隐了? 脑海里出现一连串的疑问,恨不得钻进白妈的心里探个究竟。 “妈,你跟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关系?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嘛,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我给你分担一些忧愁呗。”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白小然紧跟着白妈,追问。 “没什么关系,别问了。”暮华言辞有些闪烁,说完便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向斑马线,一瘸一拐的背影让白小然心里酸涩得要命。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划过长空,随即便是行人的惊呼声。 “妈——” 白小然瞳仁一阵紧缩,呆滞了几秒后,疯了一样冲了过去。 第1章 美人心计 “NO.1”会所的一楼酒吧,灯光晦暗幽昧,角落里隐隐绰绰地走出一个女人,她的妆容浓艳,身形玲珑有致。 小女人莲步轻迈,优雅从容地刚走几步,就被人从身后轻轻一扯,意料之中,她撞上了一堵炙热的胸膛。 鱼儿上钩了。 “放开我,不是有老婆的吗?你就不怕她吃醋吗?”白小然黛眉一蹙,眸中有厌恶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她又歪了头笑着勾唇,长长的睫毛如轻盈的蝶翼一般一张一合。 一阵馨香袭来,男人醉眼迷离,光是看一眼这小妖精的媚态,就已经神魂颠倒。 “你怎么知道我有老婆?其实吧,哥哥还没结婚呢,正愁没有老婆,你愿意跟哥哥欢好吗?走,咱去酒店聊聊,五星级的!”男人这话音一落,就推推搡搡着要带她走。 白小然冲他呵笑一声:“有没有结婚我一闻味儿就知道,你还是乖乖在家待着,少出来蒙骗其他女人!”说着,卯足力气一个推手,男人就踉跄着跌坐进了沙发上。 “什么味儿?”男人有一瞬的错愕,随即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轻佻样。 “居家男人的气味。” “看来,对于已婚男人,你已经轻车驾熟了,那还装什么,跟哥走呗,一晚上,保准你喜欢上我的味道,不仅有居家男人的味道,还有猛男的味道。”男人暧昧的神色又重了几分,有些迫不及待地站起来。 白小然冷笑连连,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戳,抵在男人的胸膛将他推离自己一些:“你就不怕你老婆伤心吗?辛苦持家多不容易啊,你还是安分一些算了。” “啧啧,我的狐狸精妹妹,你别再提我家那个母夜叉了,人老珠黄更年期还提前!哥哥现在只想着你,你感觉到了吗?哥已经血脉喷张、斗志昂扬了,只要你愿意张一张腿,今晚,你就是我的女王!” 白小然一撇嘴,耸了耸肩:“真猜不透你们这些男人,女人年轻时当宝捧着,上了岁数就一脚踹开,慢慢变老是亘古不变的规律,你若是喜新厌旧当初何必要结婚呢?” “哎哟,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张口闭口都是那个黄脸婆?绕来绕去打太极一样,我都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来这酒吧的不就是想high吗?” 白小然讪笑了几声,解释道:“我只是替你老婆抱不平而已,都是女人,往往会产生共鸣。” “什么共鸣的,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就是怕她知道吗?我在外面挣钱供她好吃好喝,结果她就养成那肥样,看着就倒胃口,而你年轻貌美啊,她跟你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男人淫邪地抚了抚嘴唇,下身已经坚硬如铁,涨得难受。 白小然一听,当即就冷了脸,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这“媚心计”演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收场领钱了,可这刚一转身,就被男人生生扣住了柔荑小手。 “把我勾得百爪挠心,饥渴难耐,现在想一走了之?” “不然呢?”白小然偏头轻笑,“等着被你这又虚伪又猥琐的老男人生吞活剥吗?” “你……没关系,我就是喜欢小辣妹,今晚我这便宜是占定了,从了我……”男人那下半句终是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一个横空冒出的胖女人狠狠地揪住了耳朵。 “吴远,你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你当初说这一辈子只爱我的,你说离开我就像鱼儿离开水的,你骗了我的青春,现在嫌弃我了是不?!”哀嚎声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很显然,这个来势汹汹的胖女人事先买通了白小然,让她来试试这个男人的,结果,这男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不等那个男人反驳什么,胖女人就抡起手上的皮包,对准他的头一阵猛抽。 男人抱起头躲闪着,胖女人立即冲上去跳起来打他,两人在角落里打得鸡飞狗跳的,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观看。 “这是你的酬劳。”另一个女人递给白小然一叠红票。 “谢谢。”白小然点了点头,笑脸盈盈地接过钱塞进包里,这一抬头,猛然跌进那个男人喷火的黑眸中。 “你……你们串通好了算计我?!”满头是包的男人脑子反应不慢,冷厉地质问起来,心下暗叫一声惨了,愤怒之意油然而生,然后转头冲胖女人叫嚣:“你故意找这么个狐狸精勾引我,好抓住我的把柄,在离婚时分割到更多的财产?到底是谁不要脸了,我最讨厌女人使诈了!” “算计你怎么了?你要是没那贼心我至于雇人试探你吗!”胖女人呜呜咽咽地流着泪,可那手上的力气却着实的狠,直打得男人抱头鼠窜。 那男人又伸长手来抓白小然,小女人反应极快,轻盈的身子左闪右闪,很快就已经逃离角落,可男人嘴里还是骂骂咧咧的:“贱女人,骚狐狸!这事我跟你没完,下次让我逮着你非让你跪着求饶!” 白小然被这句怒吼吓得不轻,一个晃身,赶紧拨开重重叠叠的人群,逃也似地溜走,可小女人不慌择路的,根本没来得及看清过道闪出的人,便一头撞进了对方的怀里,巨大的冲击力让来人措手不及,只得本能地伸出手扣住小女人的双肩,才稳住了她的身子。 “哪个不长眼睛的挡我的路!”白小然揉着生疼的脑门,恨恨地抬眸,冷不丁对上一双清眸,那张温润雅致的脸,比那一树梨花还要好看,只是他身上透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清傲,让人无法亲近。 霍子殇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在她脸上顿了几秒后又移开看向她身后打得如火如荼的一男一女。 他从来不会看女人一眼,今天破天荒地看了这个女人,不是因为她长得美若画中之人,而是因为,她像极了若幽。 心口揪痛了一下,他深眸悄悄地闭上,泼墨似的眉宇微微地蹙起。 女人看到帅哥,小心肝总会怦怦乱跳几下,白小然也不例外,她微垂了眸子,讪讪的开口:“请你让开一下,我好过去。”那说话的语调柔和了不少。 霍子殇微一迟疑,一开口便是温润如玉的嗓音:“你是在跟我说话?” “那你以为呢?” 沉默须臾,“可是我从来没给人让过路。”声音淡得没有一丝感情,依旧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模样,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白小然一听就有些愠怒,咬牙切齿道:“听你的语气,似乎拽得不行!也难怪,来这里的都是些纨绔子弟,哪个不是趾高气扬的,哼!”说完,绕过他走向大厅门口。 “所以,你喜欢来这里勾引纨绔子弟?” 白小然脚步一顿,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明显的讥讽之意,于是深抽了口凉气,稳定了自己的心神,才突然转过脸反驳道:“谁说我勾引男人了?我只是替别人工作,不要侮辱我的人格行不行?!” “是么?做这种毫无廉耻可言的工作,你的人格会剩多少?” 白小然一生气,耳根子都红了,胸腔里隐忍着一口怒气又不好发泄出来,只得攥紧了拳头,一声不吭。 只听耳畔又多出一个低沉浑厚的磁性男音,“我没听错吧?霍君你竟然跟女人搭讪,我该怀疑明天的太阳是否能照常升起了!” “……”霍子殇黑了脸。 “所以我认为,霍君你是看上那小丫头了,这不是普天同庆的好消息吗?咱得帮你啊!”苏翼风倨傲地睨着那埋头走路的小女人,双手交叉环胸,活脱脱的一个大爷。 “……”霍子殇脸又黑了几分。 “站住。”又冒出个颐指气使的声音,透着冰魄般的寒气,白小然只觉得脊背凉到脚底,回身一看,那三个俊逸绝尘的男人站在一起,明明就是一道亮眼的风景线,可她这会兴致全无。 “那两人闹事是因为你?碎了我几个白玉杯子是要赔钱的。”丘默言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白小然被他那不寒而栗的语气吓得瑟缩了一下,整个人仓皇地向后退了几步,却仍挺直小腰板,故作镇定道:“我这两只手可从没碰你的杯子一下,谁碎的谁去陪,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你是间接的,不是吗?在我这闹事的,只要我皱一下眉,都要抓进警局的。” “我知道你是本城只手遮天的大财阀,可你跟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斤斤计较会让人笑话的,何况,我也没钱,进了局子我还是没钱!” 丘默言挑眉,拍了拍霍子殇的肩膀笑道:“机会来了,跟她签一份契约,买她当小女佣抵债啊,我们够义气吧?” 白小然硬吞了口唾沫,这都哪门子的破事啊,一出门,厄运接二连三! “霍君?!”见霍子殇半天没吱个声,丘默言扯了扯嘴角,开口唤他。 第2章 初恋如梦 “你买吧,我没兴趣。”霍子殇摸样清冷。 苏翼风和丘默言失望透顶。 “所以我说,霍君你就是个男版魅惑妖姬,对女人根本没兴趣,建议你找个宠男飞去荷兰注个册,再一起领养个孩子算了。”苏翼风掩唇吐槽着。 “找你,干不干?”霍子殇反问。 “不干,晓月会咬死我的。”苏翼风耸耸肩。 “走吧走吧,原来还是没开窍。”丘默言撵人了。 白小然怔愣了一下,轻轻抬了眸又去看那个面色平静得如一池清湖的男人:“就这样?” 霍子殇侧眸一声冷笑,没再说话,兀自回包厢去了,身后两男人面面相觑。 “真是个怪胎!”白小然撇撇唇,捋了捋额际凌乱的碎发,一溜烟便消失在酒吧里。 既然这个清冷的男人是跟混世魔王苏翼风还有风流邪帝丘默言一起出没,那他应该是那个传说中无欲无心的男人霍子殇了。 天呐,如果写一篇稿子——我与极品美男霍子殇相识的那晚,再添油加醋发给八一八娱乐报的编辑,一定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稿酬。 某女得瑟。 白小然奔出酒吧后,拿着钱去超市买了几斤猪骨头,又去商场给白妈挑了几件料子好一些的衣服,白妈至今都穿着洗得泛白的衣服。 因为那场车祸,白妈两条腿骨折,现在还在恢复期,每天都需要高营养的补品才利于骨痂的生长。 那场车祸,白小然至今都心有余悸,斜刺过来的摩托车撞了母亲,随即逃之夭夭,还是个没有牌照的摩托车,抢救了以后,家里没有一点积蓄,每个月的开支捉襟见肘,可她们又没有可以依靠的有钱亲戚,只有一个势利眼舅舅,孑然影只,孤立无援。 万般无奈之下,白小然只能兼职,整日的奔波,挖空心思地赚钱。 回到家后已经更深露重,悄悄炖好骨头汤和田七煲鸡,便端到了白妈房里,然后又战战兢兢地转身开溜。 “出去干嘛的,这么晚才回来?脸上画了这么浓的妆,还喝了酒!”白妈用鼻子嗅了嗅,辨出了一些酒味,皱着眉质问起来。 然然早就想好了措辞,回到床沿坐下,镇定的解释着:“几个同学出去聚会的,要毕业了嘛,大家都要各奔东西,所以最近一起吃吃饭,大概就是那种散伙饭意思的。” 白妈沉思了一下,又开始问那老掉牙的问题:“男的女的?” “女的,清一色的全女同学。”大抵是知道如果不说全是女的,那白妈又要喋喋不休、刨根究底地琢磨每个男同学的情况了,特别是她骨折了坐轮椅后,似乎整日担忧着自己的终身大事。 “怎么不叫些男同学,你这丫头,在大学就没个心仪的对象吗,眼瞅着都要毕业了,还不抓紧抓紧。”暮华小口抿着肉汤,语气里满是责怪。 然然一听凝了满脸的黑线,急得想跺脚:“妈,我还小咧,猴急个什么呀你!” “还小吗?”暮华冷哼着,“再拖就成剩女了!没听过那句话吗,大一的女生是樱桃,好看不好吃;大二的女生是苹果,好看又好吃;大三的女生是草莓,好吃不好看;大四的女生是西红柿,你以为你还是水果?这女人的青春是有保质期的,前些日子你舅妈来探望我,说给你介绍了个对象,小伙子一表人才,市地税局监察科科长的儿子,前途无量,听妈的,过几天约出来见见。” “蔬菜怎么了?谁爱吃就吃,不爱吃就去死!还有,这种官二代哪会看上我,你也常跟我说婚姻是要门当户对的,不然就是个悲剧!舅妈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哪个有钱巴结哪个,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什么死不死的,再乱说小心我打你的嘴,我女儿怎么了,品学兼优,长得又漂亮,不管你舅妈是什么样的人,总之那小伙看了你的照片一眼立马就想见你了。” “妈,我要去睡觉了!”然然不胜其烦地捂了耳朵,屏蔽白妈这一通唠叨,快速端起空了的汤碗,灰溜溜地就跑了。 白小然出去兼职攒了一个小金库补贴家用,为了不让白妈担心,她都谎称是奖学金,因为白妈坐轮椅,日常生活很不方便,然然便搬到家里来住,周末时在一家日本风格的“女仆咖啡厅”当后勤,总而言之,什么可以赚钱,她都会去试一试,但这些工作要是让白妈知道,一定会打断她的腿一同坐轮椅。 推开卧室的门,衣服都懒得脱,直接四仰八叉地倒在自己的小床上。 只是阖了眼才几分钟,手机铃声就炮轰了过来,白小然气若游丝地拿起来一看,当即就黑了脸。 “妈呀,这么晚你还不睡觉,隔了一堵墙还电话折腾我的耳朵。”白小然痛苦地呜咽了一声,双眸含怨带诉地半眯着。 白妈在那边冷哼着:“起床,去洗漱了再睡觉,给我好好保养你的脸,还有以后别给我买什么衣服了,这一件件都好几百,有那闲钱你就去做个什么香薰SPA,别以为你现在肤质好着呢,过几年就得长褶子长斑,这几天你给我多做做面膜,那个科长的儿子……” “老妈,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呀,怎么像是要把我卖了一样,饶了我吧……”一把抓过身侧的被子捂住了脸,白小然只觉得整个人都处于疯癫的边缘。 这一嗓子吼完,电话那头竟然沉寂了片刻才讷讷开口:“死丫头,我怎么不是你亲妈了,这不是希望你嫁个好人家,以后安安稳稳、幸幸福福的生活吗?” “知道啦,好困就这样挂了晚安。”一口气说完,白小然赶紧掐断电话,两腿一蹬,盖上被子便闷头睡觉了去。 明天,应该不会再碰到乱七八糟的倒霉事了吧? * K大材料学院,白小然打印好毕业论文,总共有五十页,装订好,便准备坐电梯去二十层递交给辅导员审阅。 礼拜一上午,大厅里都是排长队等电梯的人,偶尔几个校学生会的横插了进来,后来居上,所以等了很久才轮到自己。 好不容易奔进电梯,刚迈进一只腿,那电梯便“嘀嘀”发出警报声。 “同学,超载了,你下去吧!” 然然仓皇着退回那只脚,抬眸对上的全是一副副面无表情的冷漠面孔。 等着烦了,便不想再干等着了,小身子灵巧一闪便挤出水泄不通的队伍,走到旁边的楼梯口,一层一层拾级而上,拐弯处,恰巧撞见从五楼实验室出来的男人。 四面相对,两人同时一愣。 男人一米八的样子,身姿笔直如标枪,黑曜石般的眼眸犹如深邃的冥界,一眼看不见底,一张面如冠玉的脸上,眉宇中透着书卷气息,似笑非笑的薄唇性感得让人咋舌,整个人气若幽兰,散发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高贵。 白小然心口小鹿乱撞着,脸蛋倏地一阵绯红,小手一软,那一叠论文差点就落了地上。 这男人叫霍岑,材料学院的教授,是个学富五车的海归博士后,据说家世显赫,但因为他一回国就在学术界名声鹊起,风头已经远远盖过他的家底,所以也没人去深究他到底是哪家的贵公子,有人说他曾有过婚史,可是谁又在乎这些,光他的俊美,还是有很多女人趋之若鹜。 白小然便是这万千女人当中的一个,痴恋了四年,从一个懵懂的丫头到现在对社会一知半解的大人,她的爱恋从未减了半分,但是认知却多了几分,她明白,一个渺小如微尘的小人物怎么可能引起社会大人物的注视。 她的初恋,也只不过是一场荒诞的白日梦。 从刚上大学的第一天起,然然便不可遏止地恋上这个一身书卷气息的温雅男人。 那时年少轻狂,用纸条写满情意绵绵的话,然后塞到他的公文皮包里,吸着奶茶状似无意地路过他工作的窗口,校园里的鹅卵石小道口上演偶遇的蹩脚戏码,站在春光里对他笑靥如花,脸上泛着少女怀春般的红晕。 可是,这一切只是成长路上必须付出的代价,即便是现在撞着,她的脑海里还是不自禁地闪现出他委婉地拒绝自己的场景。 杵在楼梯口僵了良久,然然突然一个激灵,笑脸盈盈地打了个招呼:“嗨,霍教授,好久不见哦。” “然然……你这气喘吁吁的是要做什么?”霍岑也顿下了步伐,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这张灿若娇颜的脸,那般明丽的笑颜,美得纯净无瑕,让他须臾间闪了神。 “我去辅导员那交论文,电梯太挤了,所以就爬楼……” “哦,这样啊……”霍岑微一颔首,又补充道,“我正好也要去你辅导员那说些事,我给你带过去吧,你一个小女生跑到二十楼够呛,这天气又闷热得很。” 说着,已经拿过然然手上的论文,然后微微卷起淡蓝色衬衫的袖口,他的手干净修长,骨节分明,很是好看。 然然怔怔地看着霍岑,莞尔,垂下水晶般的眸子,浅笑道:“谢谢霍教授的关心,要不,我跟你一起上去吧,你都很久没跟我说过话了,其实昨天我去听你的讲座了,虽然听不懂……可是看你在讲台上说话的每一分每一秒于我都弥足珍贵,可是你被一群学生簇拥着,我被挤成了肉饼,怎么也凑不上去……” “岑,你怎么还不过来呀,咦,这位是……?”娇柔的声音飘来,楼道处突然走来一个高挑的女人,妆容精致,看到白小然那一瞬,笑容便凝在了脸上。 第3章 职场潜规则 这声音媚得不行,然然一听眼眶就湿了,心口像被芒刺扎了一样隐隐的疼,锐利而清晰。 “我的学生,白小然。”霍岑淡淡地答了一声,“你先下去吧,我去二十楼办个事。” “哦,学生呀。”美女斜眼瞥了一下有些局促不安的白小然,突然伸出一双柔荑小手挽住了霍岑的白玉手臂,“晚上我妈咪生日,她那个人挑剔得很,所以礼物要精挑细选个半天,晚上吃饭把陌陌也带上吧,那我先下去,在车里等你哦。” “嗯,知道了。”不冷不热的声音,一下子便破坏了这狭小过道的暧昧纠缠。 哦,原来他有相恋的女友了,白小然,你真应该狠狠甩自己十个巴掌清醒一下! “那什么,霍教授,论文我还要改一改,今天暂且不去交了,你有事就先忙吧。”白小然窘得想找个地缝遁了,一把就抽过霍岑手里的论文,低着头往回走,却被人扯住手臂往后轻轻一拉。 “然然。” 她心间一颤,还是幽幽一转头。 “改天一起吃个饭吧,有些事,还是坐在一起谈一谈,就会明朗很多。” “不,不必了,不耽误霍教授的时间了。”白小然颤颤抖抖地轻喃着,这一闭眼,才发现眉眼和心间都酸涩得厉害。 能谈什么?不就是劝她潇洒一些,不要再纠结于一段不可能的感情嘛。 也不等霍岑反应什么,白小然就挥了挥手:“霍教授拜拜,美女老师拜拜。” 那奔跑的速度,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等霍岑和那位美女坐上车缓缓离开,然然才从四楼的百叶窗挑开一条细缝凝着那渐渐消失的车子,一行涩泪就不自禁的滑落。 这么久,她不止一次的拷问自己,为什么要喜欢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呢?可她就是无法忘记那种淡淡的温情。 之所以认识霍岑,是刚上大一的第一天,她迷路了。 白小然是一个路痴中的极品路痴,她的方向感差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只是出去买了些洗漱用品,就摸不着回去的路,一个要去学生公寓的人硬是跑到了教学区。 她在材料学院的大厅中央发愣,迷惘了半天,终于抓住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儒雅男人茫然开口:“请问……” 那个时候,霍岑刚做完实验准备去吃午饭,这一转身,那碎进来的几缕阳光柔柔地照着他的脸,泼墨的眉毛似乎一直是含着笑意,弯弯的,像皎洁夜空中的上弦月,整个人俊得像一尊阿波罗雕像。 可是看到她的时候,俊美男人还是有一瞬的微诧,那表情就像自己昨晚撞到的那个混血帅哥一样。 “有什么事吗?”他的嗓音也好听得要命,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水润沁心。 “呃……请问学生公寓秋风苑在什么地方?”白小然呆滞了几秒后,便将问题补充完整。 学生公寓在最南边,教学区在最北边,也就是说她从超市买完东西出来,就开始南辕北辙,一路向北,错得一塌糊涂了。 霍岑就清浅一笑,伸出手指着远处,温雅地说:“刚入学的新生吧?你顺着这条林荫道一直往前走,在尽头处右拐,有个体育馆,绕过去就是教职工食堂,到时你应该会看到学生公寓的大标牌,秋风苑在宿舍楼最后一排。” 这就是霍岑给白小然的第一印象,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感觉,那怦然心动的感觉一直珍藏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甚至,她还能清晰忆起那日阳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温度和触觉。 *** 白小然讷讷的一转身,冷不丁有个人从背后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方才处于沉思状态的小女人顿时吓得七魂丢了三魄,可这一回头,那身后之人又迅速蹿入门侧躲好。 白小然挠了挠头发,蹑手蹑脚地移到门边,一边揪出门后的人。 “死样,大白天的装神弄鬼吓我,看我不扭断你的细脖子。”齿缝里逸出的声音,一开口,白小然就没好气地埋怨了句。 “我才想问你躲在这鬼鬼祟祟干嘛呢?”麻秋眯起眼睛,用眼缝斜睨她,又警觉地在窗台边环顾了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奸情”后才微微一怅,道:“晚上我们几个去KTV唱歌,亲爱的你也要去哦,整天没个人影也不知道野哪去了。” “又唱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五音不全很扫兴的,你们去玩吧。”白小然推辞着。 话说,白妈年轻时兼具沉鱼落雁之貌、黄莺出谷之声,可白小然一直纳闷,为什么自己唱歌难听得要死,真怀疑是不是白妈亲生的。 更何况,她确实不喜欢一群人喝得烂醉如泥,狂欢到天明。 麻秋是白小然的死党,两人睡一个套间,吃饭、自习都形影不离,可是麻秋一直是那种死心塌地想嫁了自己的人,于是也就在大三时,她就幸运地成为一个富二代公子爷的第N任女友。 那个富二代除了一张欺世盗名的俊脸外,似乎一无是处,而白小然从此便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人生,其实就是一场戏,背后一定藏着一个鬼马编剧,你永远猜不到他下一步棋会如何走,麻秋现在还和那富二代如胶似膝地在一起,以后会是什么样鬼知道。 麻秋眼中已经有怒火积聚了,伸出芊芊玉指戳了戳然然的脑门,扯着嗓子吼道:“姓白的女人,你总是有千万个借口搪塞我,哼!晚上不来你就死定了,我们在‘皇朝’等你,我男朋友请客!”果然,她这雷厉风行的小脾气一点也没变,翻脸比翻书还快。 “诶……”白小然有气无力地长叹一声,又很没出息地挽着麻秋的手臂蹭欢着,痞痞地笑道,“妞,别生气嘛,中午请你吃铁板鱿鱼,大不了晚上我一秒钟变格格,hold住全场。” “切。”麻秋白了她一眼,又在然然那白皙如瓷的脸上掐了一把,“你不是一直喊着囊中羞涩吗,还是姐姐请你吧。” “不过是十五块钱的饭,这都请不起吗?走了啦。” “那好呗。”拗不过这倔强的小女人,麻秋只得点头同意,突然又转身问道:“对了,你妈妈的腿怎么样了?” “好一点了,再过些日子就可以拄拐杖了……”白小然微一哽咽,眼眶就红了。 “要不……我跟傲(男友)借五万给你先治疗阿姨的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周都去‘女仆咖啡店’兼职,太辛苦了!”麻秋嗔怪着。 白小然沉默了须臾,还是轻轻摇了摇头,低声呢喃:“不用了,前几天有一批大企业来校园招聘,我瞅准了几家待遇不错的投了简历,以后工作了就好了。” “那好吧。”麻秋撇了撇嘴,她也知道白小然是个倔强到骨子里的小女人,哪怕是去街边捡垃圾,也不愿意伸手乞讨嗟来之食。 两人去交毕业论文,辅导员只瞄了几页白小然的论文,便神色一凛,冷冷地往旁边一丢,“内容空泛,找不到核心,回去改。” “……”白小然无语凝噎,郁闷得想撞墙。 然后,辅导员大肆夸赞了番麻秋的论文,还声称能选为优秀毕业论文,可是除了白小然,没人知道那是在网上花两千块找了一个“神枪手”代写的。 不过对于辅导员的刁难,也在白小然的意料之中。 无处不在的“潜规则”,包括大学。 大三换的这个辅导员,就是个衣冠楚楚的兽类,但凡班级里长得稍微漂亮些的女生都要逮到办公室“聊天”,动手动脚的猥琐得不行,可白小然就是那最不要命的一个,没忍住就一巴掌甩了他,从此,她的日子也水深火热了起来,国家励志奖学金、党员这些涉及到个人利益的都从此跟她无缘了。 麻秋一个激灵,立即就从Gucci包包里掏出一个奢华的锦盒,也不避讳地往吴心桌上一摆,谄媚着:“吴老师,然然同学为了论文已经奋斗了三个月了,您再仔细看看,兴许不是你说的那样不堪,就算评不了优秀论文,合格肯定没问题的吧?” 那吴心迟疑了片刻,也就见好就收,清了清嗓门,一本正经地说:“可这内容还是要修改一下不是?格式啊排版啊都要规范起来,我也是为她好,要不然答辩时也通不过那些个评审老师。” 白小然那急性子就范了,差点就冲上去左右开弓扇得他找不着北,可是被麻秋擒住了手。 “是是,吴老师只说改改格式就行了,然然,我们拿回去修改一下就没问题了。”说着鞠了个躬,拿了论文就强行拽着白小然离开了办公室。 “秋秋,你怎么还送他东西?这种伤风败俗的老师就应该拉出午门斩首示众,不行,我要把你的东西要回来,他就是在变本加厉地报复我!” “你缺心眼啊?这个节骨眼上你跟他杠上了不是自寻死路么?你还要不要毕业了?你毕不了业拿不到学位证还找什么工作?”麻秋气得两颊潮红。 白小然咬牙沉默了一会,就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 下午时,白小然盘腿坐在床铺上的电脑桌前,痛苦万状地修改着毕业论文,一边吃着薯片,她这人一郁闷的时候,就特爱吃零食。 电话就在此时狂轰了过来:“白小然,你在哪?今晚几个阔少积分满十万了,点名要求跟女仆合照,小米正好生病住院了,你务必过来替班!” 第4章 女仆诱惑 替班?那岂不是要穿俏皮女仆装带猫耳朵吗?不行,打死也不要当大厅服务生。 白小然满嘴的薯片嚼得咔咔脆响:“哦,经理你找别人吧,我只是在厨房兼职的,从来没去过正厅,况且我晚上有聚会……” “你在干什么?!”女仆咖啡店的大堂执事一听那烦人的咔咔声音就皱紧了眉头。 “改论文。” “我问你在吃什么?!” 白小然又抓了把薯片往嘴里胡乱一塞,支支吾吾含糊不清的说:“吃薯片,很忙耶。” 那执事(在女仆咖啡店一般把男经理称为执事)一听就凝了满脸的黑线,对着手机咆哮起来:“白小然,你想不想干了?不想干了就滚蛋!像你这样有点小姿色的女学生一抓一大把,没必要花钱聘你在厨房只做个帮手!” 等执事一阵雷霆大吼完,白小然才将话筒凑近耳朵,和声和气地说:“那我就替一会,等那少爷拍完照我就走,同学还等着我唱歌呢。” 被逼无奈,白小然妥协了,悻悻地关了电脑爬下床。 那些阔少大都是挥金如土的女仆控,来日系咖啡厅吃东西,无非就是想看看形形色色的女仆们,体贴入微的服务系,迷糊萝莉的天然系,娇蛮桀骜的暴力系,淘气耍横的小恶魔系,唯命是从的机械系,风格迥异的每种属性都符合顾客的不同口味。 而小米就是温婉柔和的服务系,这叫小辣椒脾气的白小然情何以堪啊! 不过,那些阔少要拍照,那么多女仆也不一定点到自己是吧? 某女侥幸心理开始作祟。 * 女仆咖啡厅今天的主题是小清新,所有人都没有化妆,只拍了些保湿水之类的,于是到底哪个天生丽质一眼便可看出来。 白小然扭扭捏捏地穿好黑白女仆装,套上黑色蕾丝吊带袜,经久不衰的粉色萌猫耳,瑟缩在后台捏着汗。 “记住刚才教你的礼仪了吗?今天你的身份是小米,反应机灵些,出去接待吧。”执事吩咐完,一把将白小然推了出去。 小女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蕾丝裙摆一个波动,众宾客侧目看着这个风姿卓约的女仆,无不喷血三丈。 小妮子果然是个清新淡雅的美人胚子。 “欢迎回来,主人。”不约而同的甜美声音柔媚得可以掐出水来,众女仆在大厅门口恭敬地排成两列,盈盈地笑着迎接。 白小然扁扁嘴,漂移到一侧,一抬眼就看见执事狠狠地瞪着自己,于是硬着头皮去给刚进来的两个男人拉开座椅。 其中一个男人邪肆地笑了笑,伸了手去摸白小然那毛茸茸的猫耳。 “请自重!”白小然本能地怒斥了一句,立即向后退了几步。 “自重?呃……新来的么,不是服务系的吧?”男人嗤笑,勾了唇揶揄道。 “……主,主人可能忘记我了,我叫小米,一直……” “你吃螺丝了吗?说话结结巴巴,舌头伸出来我看看是不是很大。” “……主人真讨厌哦,小米给你打水……” “哪里的水?我想喝阿尔卑斯山脉里的冰水,你去打来。” “……主人,您又说这样任性的话,别让小米为难嘛,今天要吃什么呢,小米推荐蛋包饭和拿铁……” “我想吃烟熏三文鱼、松露鹅肝酱、鱼子酱再来瓶拉菲更好。”男人挑眉。 “……又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这里不是西餐厅,说了不要为难小米嘛……” “小米才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可以这么任性,而且还冒充是服务系的。”男人一脸兴味地逗着她。 “爱吃就吃,不爱吃就出去,姐是暴力系的!” 咖啡厅气氛一时凝重起来,执事一脸尴尬着走过来,唯唯诺诺道:“实在对不起,云少,这丫头口无遮拦惯了,等会我训她!我给您换一个服务生。” 白小然被拽到厨房,又被执事劈头盖脸的一阵狠训,可就在她刚坐下来喝口水时,执事却笑容可掬地走过来:“然然,莫少指名要跟你合照,还不快去,这次态度好些。” 白小然那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咳得她肝肠寸断,满脸潮红。 被要求摆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还被强行灌了好几杯烈酒,折腾了好久才结束。 “这种娇蛮桀骜的气质才叫人欲罢不能啊,本少看上这女人了。”那个叫莫少的在身后小声嘀咕。 “这里的女人只有你玩剩的,哪有你得不到的呢。”另一个男人口气冰冷,充满了不屑的味道。 白小然听了骇得不行,狼狈地奔出了咖啡厅,抬起头,看着那湛蓝如天鹅绒般的夜空,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揉着太阳穴,贴着墙壁挪了几步,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一张近在咫尺的妖魅俊脸。 “呵,还真是意想不到,女仆。”霍子殇哂笑。 白小然也有些愕然,怔了怔,然后挺直腰板道:“我只是在厨房兼职,不行吗?” “没想到你真的是人尽可夫,要么就是在酒吧喝得醉醺醺的,要么就是在女仆咖啡厅,今天你勾的是哪个男人?”霍子殇沉着声音,极冷淡地问。 白小然忍着性子,不想再搭理他,继续往前踉跄着挪着,咖啡厅里一个声音却不合时宜地传了过来:“小米,今晚跟本少回家吧。” “呵,是莫少?”依旧是那不咸不淡的语气。 莫凯,也是这K城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但一般情况下,看到如雷贯耳的三大财阀时都是绕道而行,避而远之。 “帮帮我,那个人很难缠。”白小然委屈得抿了唇,微醺的酒意和泪光让她的美眸萌动氤氲。 “跟他走呗,传闻莫少为女人一掷千金,亏待不了你的。”霍子殇轻描淡写了一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白小然先是一哽,随即有些气恼地说:“我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在这种误会下讲这句话实在俗不可耐,但这是实话。 “……哦。”霍子殇不急不躁地应了一声。 可就是这幅冷若冰霜的样子让白小然很是放心,至少比落在那个莫少手里下场好一些,于是她有些晕乎乎地贴上了霍子殇的身躯,双手环紧他的细致颈项:“亲爱的,你来啦?我等你很久了。” 时间仿似在一瞬间搁浅了,空气急骤降温,偌大的咖啡厅广场,所有人的目光几乎瞬间汇集到了门口不远处一对紧密相缠的男女身上,那目光或是凌厉,或是幸灾乐祸,因为众所周知,霍二少最忌讳女人触碰他的身体。 “八一八”娱乐报纸曾经有一期就报导了一则消息,说是有一个自恃媚如妲己、国色天香的名模,在一次商业晚宴上不过迅雷不及掩耳地在霍二少唇边轻啄了一下,结果第二天那个女人的嘴就被人扇成了台湾香肠,连那整过的鼻子都被打歪了。 所以,有时候你拿着猪头有可能拜错庙门,就像这深不可测的霍二少,跟他搭话都要经过深思熟虑,千万不要好死不死地犯了他的忌讳,否则就是自掘坟墓。 谁知,霍子殇只是眉宇轻皱了下,一点发怒的征兆都没有。 一片失望的叹息声。 霍子殇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小女人,一只手推了推她细若杨柳的纤腰,又像触电般移开,蹙眉抬头看着一直虎视眈眈、却又畏首畏尾的莫少,淡淡地问:“有没有办法将这个八爪鱼从我身上弄开?” “不,不敢……莫二少想要的,我们怎敢觊觎。”莫凯怯怯的连连摆手,因为他分明从霍子殇那深若古潭的幽眸中看到了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原来,霍子殇也不是吃素的,许久不闻肉腥味,看来他今天要开荤了吧? 莫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笑着道:“霍二少,你慢慢‘玩’,我们先撤了。”说完便灰溜溜地走开了。 见莫凯离开了,霍子殇眉拧得更深,郁闷极了:“喂,酒疯子,把你的手拿开。” 那湿热的男性气息在耳畔碎发边萦绕,白小然耳根一红,只感觉喘息也有些紊乱,这才松开手,看了眼男人淡漠疏离的俊脸,即刻翻了个白眼:“虽然你是违心地帮了我,但还是谢谢了。” 霍子殇漫不经心的一个侧目,勾了唇冷嗤了一声,可她一身女仆装扮,实在是诱惑极了,难道自己是个女仆控? 白小然懊悔不已,暗暗责怪自己干嘛给这清傲的家伙道谢,真是脑子短路了。 “刚刚那个莫少唤你霍二少,还那样畏惧你,想来你是有点来头的人了?”白小然随口一问,其实她只是想确定一下他的身份。 霍子殇沉吟了一会:“所以你是居心叵测,伺机勾引我是吗?如果不是,那你为什么总是以这种方式遇到我,还是你觉得勾引别人本身就带给你成就感?” 白小然顿时哑口无言,只是好奇心作祟多问了一句而已,谁TMD想勾引这个自命不凡、天生傲骨的男人了,谁这么想谁就是猪! “你说话怎么总是这么带刺?是不是很享受蹂躏别人精神的快.感?你说话能不能给人留些反驳的余地?”白小然恨得直咬牙。 “我只是喜欢一针见血。” “你那是毒针!” 霍子殇唇畔漾起一抹魅惑的笑意:“你应该是百毒不侵型的。”兀自又哂笑了几声,突然就敛了笑意,“不要问我什么来头,我的家族是个火坑,不要试图去接近它,对你没什么好处,更不要妄想攀上豪门改变命运,结局将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第5章 兄弟 白小然一撇唇,心里腹诽个不停,却压根不想搭理他一句,有些踉跄着旋身就走,才迈了几步手机便响了。 “姓白的女人,你丫给我滚出来,早上才答应我要出来唱歌的,人呢?!” 听着麻秋的咆哮,白小然这才一个激灵,猛拍自己的脑门,竟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急得直跺脚,跺了几下就昏呼呼的找不着北了。 “你这一连串的诡异动作是想怎样?” 男人似乎还没走,冷不丁的开口,白小然顿时凉了脊背。 “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天,送我去‘皇朝’KTV行吗?油钱我出,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白小然睁着泪雾萌动的大眼,眸含春水,顾盼生辉的小模样还真有点娇艳欲滴的味道,她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样,眼下这浓稠的夜,晦色冥冥,要是等车遇到猥琐大叔怎么办。 而这个霍二少似乎对女人怀有敌意,又或许他性取向出了差错,总之这个男人是不会对她有歹心的。 可是,霍子殇却无动于衷,两手闲闲地插在裤袋。 “算了,你不载我去,那我借你的车载你去吧?男人的心,可不能比针眼还小哦?” “……你会开车?”霍子殇一挑眉,似乎对于一个兼职的学生来说,是不可能有闲钱学车,或者是学了车也是浪费钱,因为她根本买不起。 白小然就看到男人那鄙夷的侧眸,心里顿时就不爽了,娇俏的小下巴一挑,眉目噙笑,不甘示弱地回望过去。 “小时候那公园里的碰碰车还没玩过吗?不就跟你这跑车一个性质!” 霍子殇听了也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表情,只是一扯唇,冷漠地说:“我来开吧。” 白小然“嘿嘿”一笑,所以说,这个男人还没有坏到骨子里,去洗手间换回自己的衣服后便跳上了霍子殇的白色宾利。 可白小然怎么也没想到,这顶级奢华的“皇朝”KTV的老板竟然就是这个霍二少,可他听到自己要来这里时,竟能如此不动声色,明明只是让她搭个便车而已。 白小然一路碎碎念,不停地诅咒着他。 刚步入大厅时,一个外表刚硬鬼魅,眸色冷厉深谙的男人拦了过来。 霍浩打量了白小然一番,天下竟有女人跟若幽如此之像,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连那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魄,可她这水晶般透亮的慧黠大眼却比冷漠的若幽多了几分灵韵。 所以,一向视女人如敝履的霍子殇才会破天荒地带着这个小女生? “二哥,你真有闲情逸致,爸爸最近身体不好,你却跟美女风花雪月,乐不思蜀?”一开口,那嗓音便让人如置冰窖般颤栗。 霍子殇没有急于澄清什么,而是不愠不火地问了句:“来我这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个朋友约了在这聚聚。”霍浩冷冷一挑眉,勾了唇,似乎那抹笑容都淬了毒般骇人,顿了一顿,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二哥,我妈最近给你介绍了个名门闺秀,你可别辜负了她的好意,有空回家看看嘛。” “哦,这么有心,可我还是很瞧不起她。”霍子殇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便迈着遒劲的长腿径自走到大厅休息处,往沙发上一躺,闭目养神的样子。 霍浩也单手插兜走了过去,在霍子殇对面坐下:“二哥,你还在为过去的事耿耿于怀?可我妈没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吧?” 霍子殇眼角一颤,随即微微睁开,莞尔一笑:“可我就是不想多看一眼这薄情寡义、心狠手辣的女人,应该有很多散不开的阴魂缠着她吧,所以让她多保重身体,争取多活几年,说不定还能有机会摆六十寿宴。” “二哥,我叫你一声二哥就是在尊重你,可你总是这样锋芒针对,是不是有些过火?” “呵,那你可知道你每次叫完‘二哥’,我都会很长时间吃不下饭,勉强吃了还是会吐,你也很过分呢。”霍子殇反唇相讥。 “当年季若幽的不幸,只是个偶然,她出事前确实给我打了电话,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情绪也颇为激动,只不过一个电话却不想你这么怨恨我。”霍浩冷冷一笑,“还是你不满意爸爸将大哥的公司交给我掌管?可爸爸做的决定一般没人可以改变,除非你说服大哥涉足商界,不去当什么老师。” 霍子殇也冷冷地嗤笑几声,才道:“当年八国联军烧抢圆明园时,也不觉自己是土匪。”顿上一顿,他的深眸又寒了几分,“更何况我哥自己不要了丢弃的东西,我也没必要对一个喜欢捡破烂的人耿耿于怀。” 霍浩面不改色,侧目冷睨了眼白小然:“在二哥眼里,兴许整个‘霍氏集团’都是垃圾,你说我是土匪也好,说我是捡垃圾也好,我都不会生气,因为我就是喜欢抢二哥的东西,包括——女人!” 不远处的白小然听得一惊一乍的,见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才恍然觉得自己站在大厅中央默默行注目礼是不是有些二百五?霍二少才说过霍家的事不要了解,对自己没好处,看来一点不假,豪门的恩恩怨怨就是一潭浑水,还是不要趟那一脚为好。 可她怎么看霍二少对面那个男人都不是个善茬,说出的话都叫人心惊胆寒的! 踟蹰了片刻,电梯停靠在一楼,白小然便跟着两个服务生装扮的女人一起进去,门一合上那瞬间,两服务员紧绷的心弦随即一松,像是憋了很久似的,开始聊起了是是非非。 “二少一见到四少就跟见了仇人似的,那眼神恨不得将四少千刀万剐啊。” “可不是么,多多少少跟现在的三太太有关,当年大太太在世时她只是个小三,不是常言道‘没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于是在二太太也离开老爷时,小三就转正了,以至于现在肆无忌惮跟个老佛爷似的,可这大太太的死和二太太的疯太过诡异,自然而然地会想到手段狠厉的三太太了。” “也是,当年老爷花了很多钱收购主流媒体、不顾一切地封杀其他想刊登小道消息的报刊杂志,所以关于前两任太太的事情,一切一切,从来都是霍家最大的谜,据我所知,当年老爷还跟一个姓白的女人纠缠不清,那个姓白的只是霍家的豪门世交季家请的月嫂,身份卑贱,构不成威胁,三太太快刀斩乱麻,几个月就摆平那个女人了。” “对呀,霍家的谜无人知晓,就连二少以前的那个青梅竹马都是个谜,好好的就人间蒸发了,所以二少现在才自我封闭,从来不给别的女人留一扇心门……” “可冷老爷先前下了命令,哪个儿子先有孩子这总公司就归谁管,所以三太太那一房就先下手为强,给四少物色了‘堇色’老板的千金,听说快要订婚了,大少与世无争也不过问公司的事,现在霍氏旗下的‘天鹰’、‘地盛’、‘裕泰”分别为二少、三少、四少负责,可谓三国鼎立的局面,可这总公司至今都没有明确让哪个接手,我听人说,老爷最近病得不轻,好端端的就病了。” “兴许是太劳累了,听说冷老爷更器重二少,可这四少有三太太撑腰,处事又果敢,鹿死谁手还不确定呢……” 白小然竖了耳朵一字不漏的听了去,好奇害死猫,于是她在两服务员身后探出脑袋问了句:“请问……那个姓白的女人叫什么?” 其实白小然一直是个脑子少根弦的人,不喜欢刨根问底,可是一听到“白”这个字眼,她就条件发射般莫名地上了心。 两嘴碎的服务员面面相觑了一会,耸耸肩,“不知道。” “那你们说的那个霍老爷叫什么……”白小然穷追不舍了起来。 恰巧电梯在十层停靠,白小然还想问什么,就被迫走了出去,方才俩服务生说那什么霍二少的公司叫“天鹰”,可这“天鹰”怎么就那么耳熟呢? 在哪里听过……依稀记得那次投简历,胡乱投了几家,其中…… * 麻秋一行人在十楼的vip白宫包间。 白小然一下电梯便眼花缭乱了起来,这“皇朝”果然跟皇宫一样构造复杂,来回转了三圈才终于分清楚哪边是南厅,又把那路痴的劲发挥得淋漓尽致。 推开门见的景象是个个喝得东倒西歪不省人事,地上是一片狼藉的碎瓷片,音响似乎被切断了电源,液晶大屏幕上的画面还在劲歌热舞。 “对,你是富家公子,你是vip,我TM连ip甚至p都不是,分手就分手,离开你地球就不转了吗?” 这歇斯底里的怒吼声是麻秋的,她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一阵一阵地抽泣着。 什么状况……小两口闹别扭? “怎么……回事?”白小然在门口踟蹰了一下,还是进去坐在麻秋的身侧,轻声询问。 “没事。”麻秋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强挤出一缕苦笑,“刚刚听到他在洗手间通电话,我才知道他脚踏两只船,可我生气难道有错吗?他竟然吼我,还要跟我分手,呜……” 最终,麻秋还是泣不成声。 白小然大抵有些震惊,张了张嘴又抬眼望了望双手交叉环胸、一副高高在上却又理所当然的沈傲,他的表情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羞愧和忏悔都没有,中午那会还一口一个宝贝的叫着羡煞旁人,这会却判若两人。 所以说,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沈傲,你这混蛋!”白小然顿时义愤填膺,冲他吼了一嗓子,可她也没资格 第6章 践踏真心 “我跟秋秋的事不用你掺和!”沈傲蹙了眉头,冷冷地开口。 白小然一听更是怒火中烧,再也忍不住那辣椒脾性,抚慰好麻秋躺下,自己倏地站了起来,目不斜视地走过去,站在沈傲的面前,一字一句道:“是,我确实没有立场去置喙你俩的事,更加不会质问你有没有真心喜欢秋秋,一个朝三暮四、轻易说分手的男人也不值得留恋!你有钱,长得不赖,身边不缺乏莺莺燕燕,而秋秋只是普通女人一个,你要跟她分手,我无话可说,但是——” 白小然言语一顿,深深吸了口凉气微微吐出,强忍住满腔的怒火,努力平缓自己有些发颤的声音。 “但是,终有一天你会为践踏了她的真心而后悔,也永远没人像她那样纯粹地爱你,像你这种纨绔子弟花花公子,爱情是虚渺而矫情的,你也不配拥有,更不会懂得它的珍贵和无可取代,你的下一任,下下一任,都将是凄美而无望的轮回,希望你考虑清楚,是否想挽回一颗真心!” 白小然非常利落地说完,一屁股又坐到了麻秋身边,搂着她,两人呜呜咽咽起来。 此时的沈傲似乎叹了口气,在麻秋身边缓缓蹲下,语气柔和了许多:“秋秋,你别哭了,我刚刚是太生气了,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抢过我的手机谩骂开了,我解释你听进去了吗?她已经是过去式了,只不过对我念念不忘,我现在一心待你没有二心的,真的……” “哼。”麻秋嘴一撅,冷哼了句。 “我刚刚被你闺蜜训得那么惨,冤枉死了,你们要合起来扎我的心吗?”似乎,沈傲是有什么避讳,所以神情有些慌乱。 “回去跪搓板,把你打dota的时间用来陪我逛街!”麻秋眼泪一抹。 “……好。”沈傲黑着脸点头。 白小然拳头一捏,气呼呼地站起来去倒酒:“不理你们了!”然后兀自喝酒解闷去了,一边灌着酒一边碎碎念。 这都什么破事,再也不要管这两人,淡定,淡定! “呃……然然的身上好像冒着腹黑之气。”麻秋在身后弱弱地小声嘀咕。 沙发上横七竖八躺了七八个人,好些是沈傲那圈子里的朋友,桌台上摆的尽是顶级的红酒之类的,白小然大抵是不喜欢这种纸醉金迷的样子,便说要回家照顾白妈,然后踉踉跄跄地离开。 也在这时,沙发角落里一个至始至终都没有参与其中的男人,突然开口:“她是谁?” 他的声音寒气逼人,带着不怒而威的气息。 “我女朋友的大学同学。”沈傲敛起散漫的态度,一本正经地回答起来,“叫做白小然。” “白小然……”那人在嘴里轻不可闻地重复了一遍,也没再问什么。 “浩哥,你跟我大哥提出的合作项目我会全力以赴地协助,你也知道他本人六年没有回国了,又是个很难沟通的主儿,所以你答应我的条件……”等麻秋酣睡了过去,沈傲终于言归正传了起来。 “一千万,你的酬劳,只要我跟他签约成功。”男人嘴角噙着一抹琢磨不透的笑意。 听罢,沈傲立即喜笑颜开了起来,一个劲的斟酒碰杯。 ** 离开“皇朝”后,白小然似乎在某个墙边打了个盹,醒来时已经发现自己坐在一辆奔驰四座敞篷车里。 小女人懵懂了几秒,便慌乱地侧目看主驾上的人。 霍岑单手撑着白小然的后颈,便于她的睡姿舒适,见她醒了,便抚了抚她颊畔碎发:“你醒啦?怎么像小猫一样随便就在路边睡着了。”还是可以辨出,他的语气微有些怒意。 一小时前,他开车路过,发现她倚在墙角蜷缩起来睡着了,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像极了一只流浪的小猫。 白小然怔怔地点了点头,觉察到他的大手若有似无地轻抚过自己的面颊,心都跟着剧烈地颤抖。 “你是在哪边‘捡’了我?”纵然每次面对他都紧张得无法呼吸,可她还是低了头问他,兴许真如他嘴里讲的,自己就是只没人要的小野猫。 听了她的话,霍岑手上的动作一顿,轻轻勾了唇一笑道:“桂之坊的酒吧一条街,我开车经过时正好遇见了你。” “哦。”白小然又是一副低眉颔首的模样,来回绞着手指不知所措。 “刚刚开车发现这条街上新开了家桂花糖藕店,浓郁的桂花香气吸引了不少食客,我一晚上没吃东西了,方便陪我去吃一点吗?” 白小然侧目,惊讶地问:“你没吃饭?” 霍岑抿唇不语。 “不是,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早上听那个美女老师跟你讲的话,以为……你要陪他们家吃晚饭……” “本来就没打算去。” “为什么?”白小然一急,心里却腾起喜悦之意。 霍岑笑而不语,侧过身子给小女人系好安全带,一寸之隔的暧昧距离,她闻到了那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道,那样好闻又陌生,却不属于她。 两人在店里坐着,店员将那桂花糖藕切成片浇上蜂蜜汁装在碟子里端了上来。 白小然便暗吞了一肚子口水,更觉饥肠辘辘了,大学时,她最喜欢吃这东西了,晚自习跟麻秋偷偷地躲在楼道口吃着,甜香四溢,估计馋了不少人。 霍岑夹了一片糯米藕放到白小然的碟子里,笑了笑说:“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东西。” “咳咳,果然大家都知道了。”白小然窘了窘。 “呵呵。”霍岑莞尔一笑,自己用叉子吃了一片,才收敛了笑意,“然然,我曾结过婚。” 白小然拿着筷子的手一抖,静静地低着头没说话。 “我出国读博,她没有等我。”霍岑摸样清隽,说出来的话也云淡风轻,“我们离了婚,还有个孩子。” “是叫陌陌么?”白小然抬头。 霍岑点了点头:“早上你听到的吧?对于爱情,我已经没有什么期待,可我以后还是要结婚的,陌陌不能没有妈咪,再婚的话恐不会付出感情,跟我结婚的女人也不会幸福。” 白小然打了个寒战,不自觉的眼眶就湿了。 “然然……”霍岑温声轻喃了句,他一温柔地叫自己,白小然差点就崩溃了神经。 他似乎有诸多的无奈和顾及,沉吟了半响才又开口:“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或许就跟小妹妹喜欢大哥哥一样的喜欢,我也想注视你,可一看着你的眼,我总有一刻的迷惘……你知道吗,你还小……承受不了太多的压力。” 没敢深究他话里太多的意思,白小然只顾着埋头吃着,可这甜蜜的糖藕在嘴里就苦涩了起来,莫名的眼泪啪嗒滚落在桌上,像极了四散开来的玻璃花子,心下一慌,又赶忙用手抹了去。 “然然,你会执著于心底的感觉不顾一切地想跟我一起吗?”霍岑定定地看着她,心头涌上不安,也有些理不清思绪。 白小然心中迷惘纷乱,讷讷地抬头,轻声问:“你说直白一些,我听不懂……” “你该明白的。”他轻道,又艰涩地一笑,“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房子、车子、珠宝首饰……唯独给不了你一份安稳的婚姻,你知道,我的婚姻只能是被动的。” 白小然低垂着头,自嘲地勾了唇。 他在等她回答,一声不吭,只定定地看着她,细细地捕捉着她眸底的每一分变化,良久,才薄唇轻启:“然然,你在想什么?” “霍教授。” 白小然轻咬了唇,抬眸直视着他:“我只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学生,想谈一场至死不渝的爱情,然后携手走入教堂,轻轻说一声‘我愿意’,我不是因为年纪轻才承受不了压力,我最承受不了的是你将我放在低等的位置,这就叫见不得光的‘地下恋’,但我会试着慢慢放下心中的执著,现在我只问一句,你会不顾一切娶我吗?” “不顾一切,不就是抛弃孩子和家人吗?”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白小然急着澄清。 “然然,你的想法未免不切实际。”霍岑打断她的话,轻喃出声,温雅如兰的脸上,淡漠的眸中,此刻是小小的震惊与不解。 白小然轻溢而笑,眸光中是点点的泪花,心,凉得彻底。 “你为何要这样决绝,我怎能抛弃家人做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人呢,然然,世俗一些,跟着感觉走,可好?” 他眼巴巴的看着她,希望她回答“好”。 白小然唇边的笑意渐渐苦涩,看着他如神祗般英俊的脸,嗓音空洞幽远:“你,会不会不顾一切地娶我?” 霍岑身子一震,倏地放下筷子:“一定要娶吗?” “会不会?”她哽咽了一下,仍执著,浅笑怡然,眸中泪光闪烁。 他侧转了身子,幽幽地看着浓稠的夜色,久久,才轻吐:“婚姻,不一定是爱情的最高境界,然然,我希望你考虑清楚。” 白小然不置可否,却还是坚持问他,“会不会?” 霍岑微闭了眸子,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隐忍着心底无休止的痛,淡然而语:“不会,我不会为任何人抛弃一切。” 久久的,小女人没有了声音。 等吃饱了桂花糖藕,两人还是没有一句话。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吃这东西了,发现也没那么迷恋了,今晚吃得好饱,我们走吧。”说完便抓了抓额前碎发,起身就走,人有的时候,真的需要坚决一些。 霍岑淡然地扫过桌上还剩的一碟,说晚上冷要给她披一件衣服,小女人拒绝了,于是他有些闷闷地抓过车钥匙也跟着起身出了店门,然后脱下黑色大衣突然一个揽抱,将她护在大衣里。 小女人浑身一个激灵,正想推开他,却听他在耳边轻喃:“别冻着了,晚上冷。” 半路上,白小然就嚷着要下车,就听霍岑嗓音微沉着问:“你很漂亮也招人喜欢,可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拒绝你吗?” 白小然“砰”的一声合上车门,然后透过车窗看他。 “因为……你像极了我弟弟的初恋女友……” 说这话时,那声音细如蚊叮,白小然压根没听清楚,可车窗慢慢摇上的那一刹,她似乎看到了那俊美无铸又衣冠楚楚的男人正在苦笑。 可她心情跌落谷底,也不想揣摩他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一切都过去了,就算想争取什么,也是无济于事,不是吗? 所以,没事就不要做什么荒唐的豪门白日梦,只是徒增自己的痛苦罢了。 第7章 与美男战斗的日子(1) 翌日,白小然死猪一样沉沉的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还是被“天鹰”的面试通知电话吵醒的,她这才恍然大悟,可不就是昨晚那两个服务员口中的公司么?要是能被“天鹰”录取了,不仅能扬眉吐气还可以暗中打听出霍家的谜。 面试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为了给面试官留个好印象,白小然画了个淡妆,头发梳成马尾,即干练又简约。 这一带是K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区,眼前伫立的这幢摩天大楼,气势恢宏,耸入云霄,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楼身顶部印着金光灿灿的四个大字“天鹰科技”。 白小然记得当时是夹挤在一群硕士博士中投的简历,虽说有些不自量力,但海投也是一个策略对吧?那次校园招聘针对的是A大的硕士以上文凭的学生,高于同行业三倍的薪资,带薪一个月的年假,欧洲六日游的福利,哪个不是致命诱惑?哪个不叫人趋之若鹜? 可白小然就是那个踩了狗屎的幸运儿,竟然接到了面试通知! 人来人往的宽敞大厅,迎面走来一个窈窕知性的气质女子,头发盘成螺旋状插着一根紫色羽毛,礼貌地询问:“请问是来应聘的吗?” 白小然笑着点点头,被领到了休息区等候。 休息区里坐着一排人,看上去是那种初出茅庐的高材生,只见一个个正襟危坐严阵以待,穿的大方得体,面上的表情一丝不苟,唯独一个中年男人一副神情懒散、轻松惬意的样子,长得倒是秀色可餐,他侧了身看白小然填的表格,然后就捂唇轻笑。 “本科生?”男人用手肘撞了撞白小然的手臂,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白小然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纸,学历那一栏确实填了本科,可是……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嘿,妹子,你是空降过来的吧?是不是上面有人?这公司本科生的简历直接忽略不计的。” 那等候区的人齐刷刷地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白小然脸上烧得不行,恨恨地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咬牙道:“大叔,没事多练练一分钟自我介绍,别人关你什么事,本科生就要受到歧视吗?” 都怪这男的多管闲事,害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那男人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见她脾气不好反而勾了唇莞尔一笑:“这家公司是‘霍氏’的子公司,‘霍氏’你应该知道吧?是K城独占鳌头的大企业,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大家心知肚明,哪个工作岗位不是千挑万选的,何况今天面试的都是研发工程师,在座的基本是博士生,就你一个‘出类拔萃’耶。” 白小然又羞又气,可是总不能在这发作吧,人事部是怎么筛选的她怎么知道? 那男人又“嘿嘿”一笑,在她耳畔低声说着:“美女你也别生气,我只是想告诉你,要是应征什么岗位你铁定没戏,但你真要有些人脉那我们以后就是同事,提前认识一下未尝不可嘛。” “鬼才想跟你认识。”白小然恨恨地白了他一眼,本来她也没抱什么希望,来名企面试也是一种历练么,麻秋之前就跟自己说,一个成功的人士前提一定是个面霸。 虽然这句话不是很押韵,但却很有道理。 那男人倒是一副好脾气,只是一撇唇继续问:“那你知道我来应聘什么职位的吗?” “不知道!”白小然没好气地了句,看他的眼神也没有一丝的探究。 “你猜呀。” “神经病!”白小然斥了句,静静地坐在等候席上翘首以盼,再也不理那男人一句。 等那些高材生陆陆续续面试完以后才轮到白小然。 面试的气氛很凝重,有种被押上公堂接受三司会审的感觉,白小然到底是个菜鸟级的,有些战战兢兢地坐在“老虎凳”上,整个过程人事主管只问了白小然五个问题,语无伦次地答完后,已经准备失败退场了,可那个人事主管竟然来了句:“鉴于你刚刚的表现,你可以考虑当一个文员。” 刚刚的表现怎么就适合当文员了?可转念一想也是对的,那么烂的表现还妄想当技术员?不过,就算当一个小文员,在这里收入也是可观的,最重要的是,小文员不用动脑筋,ohyeah! 于是,白小然垂眸绞着手指,扭扭捏捏像个含羞草似的:“那我……被录用了?” 其中研发部的主管眼眸一眯,别有深意地说:“还需要研发总监亲自面试一下。” 白小然张了张嘴,随即笑靥如花的样子:“怎么一个小文员还要研发总监亲自来面试?”皮笑肉不笑,冰肌雪肤一下子就渗出细细密密的薄汗。 这下悬了…… “公司每一个职员都需要经过层层筛选,这是程序,祝你好运。”研发主管简单解释了下,便没再多说一句,直接喊下一位。 很快有人将她领到研发总监的办公室,一眼望去,装修得极尽奢华。 办公室门敞开着,白小然走了进去,一个男人坐在旋转的大班椅上,背对着自己。 “你好,我是来面试的白小然。”小女人礼貌地介绍了自己,上前将简历放在了老板桌上。 坐在大班椅上的男人转了过来,一脸的高深莫测,伸手随意一指,用蛊惑而性感的嗓音命令:“坐。” 白小然微微一诧,这张脸,可不就是别人口中的霍二少么?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搭配深蓝衬衣和暗银色领带,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俊美而尊贵。 由于跟他接触过几次,也习惯了他那犀利的言辞,所以白小然也不再拘谨,很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已经做好了必死无疑的打算,一抬眸,男人已经不动声色地关上了门。 他看了眼桌上的简历,刚想用笔写点什么,一摸口袋,才发现笔不见了,于是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那眼神中有一丝怨怼,好不容易在书柜里找到一个笔筒随意抽出一只笔,才貌似淡定地开口:“白小姐,准备好了吗?” 白小然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好,那现在就开始吧。”男人平淡地说,“你对‘天鹰’了解多少,是什么地方吸引的你?” “主营房地产,拓展业务是制造业,生产半导体材料和蓝宝石晶片,待遇是亮点。”白小然言简意赅,因为她压根就不抱希望。 “目光狭隘,见识短浅。”霍子殇果断地做出评判,然后在简历上圈圈画画,记录在案。 白小然嘴角微扯,白了眼高高在上的男人。 “你的求职经历。”霍子殇继续问。 “很心酸、很郁闷。”小女人继续简明扼要地回答,她才没兴致跟他说那些兼职呢。 “完了?”男人俊脸抽搐了一下,眸中怒意乍现。 白小然无辜地回望了一眼,笃定地点了点头。 “态度懒散!”男人继续画画圈圈,“你认为你最引以为傲的优点和自身存在的缺点是什么?” “哈哈,我觉得自己长得好看,认真执著,勤奋乖巧,善良可爱,没什么缺点……” “自欺欺人,厚颜无耻!”男人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刻薄地做出评价,“如果你有幸被录取,希望与什么样的上司相处才会愉快?” “呃,我希望他温雅如玉,慧眼识英才,有着一颗宽宏大量的心,不斤斤计较,不拘小节,对于下属犯的错误能够委婉地指出而不是用犀利的言辞给予讽刺和惩罚,而且要善待下属,没事涨涨工资,放放假,如果每天有零食补贴那更好哦。”白小然娓娓道来,满脸的憧憬。 “头脑简单,浮想联翩,不切实际!”继续记录。 靠之,连正常人的幻想都不给?! “对于以后的工作,你有什么规划,或者说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农夫山泉有点田,我没什么出息。”白小然镇定自若。 “你适合回乡下开荒,鉴定完毕!”男人大笔一挥,唰唰写完,落笔,然后开始结案陈词,“白小然,你就是一条危害性极大的米虫,对于你以后的人生,我甚是担忧,所以……” “够了,对于你刚才的种种羞辱,我一笑而过不会追究,你又不是我的谁,没资格对我的人生指指点点,我这就离开,再见……不,是再也不见!”小女人水晶般清澈的眸子掠过一丝冷傲,一眼望去,让他质疑自己的存在,那种清冷的目光,可以让人疯狂,也可以把人逼疯。 然后,他薄唇一勾:“你急躁了,我是说……为了拯救你,我决定勉为其难地录取你!” 第8章 与美男战斗的日子(2) 白小然面色一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不能被他打了一巴掌再赏一颗糖吧,于是小女人清冷而坚定地一抬下巴:“本小姐不稀罕。 霍子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挑了眉轻笑:“既然你不稀罕,为什么要来应聘?” “我本来是想试一试运气的,可是当我走进你这办公室,就奇怪得很,所以就留下来玩玩。”小女人轻扬了脑袋笑道。 “哦?” “如果你一开始就不打算聘请我,在人事部那关直接pass掉我不就好了,何必重复问了我这五个问题?我还纳闷为什么一个本科生能通过简历筛选,恐怕也是你故意来刁难我玩的吧?只是我不明白,你一个公司总经理为什么要谎称是研发总监来忽悠我,若是开什么包养情人的条件来束缚我,那恕不奉陪了!”说着转身就走。 “你知道我是谁?”霍子殇心生疑惑,他虽然也顶着三大财阀的名头,但自己从未在媒体报刊上露过脸,不像丘家和苏家那样弄得满城风雨。 白小然讷讷一回身:“能在研发总监的办公室坐如磐石,你应该就是‘天鹰’的总经理兼负责人。首先,研发总监侧重的是技术而不是管理,穿着会随性洒脱一些,因为常常需要去实验室工作,而你,领口袖口全部是整整齐齐,倒像是刚换了身新西装,而且你是个非常注重细节的人。其次,这间办公室也不是你的,你一开始在身上摸笔,是因为刚换了衣服忘记带了,然后翻箱倒柜了半天才在你身后的书柜里看到笔筒,说明你根本不知道这间办公室的笔筒放在哪。” “平时我都是随身带着签字的钢笔,从来不注意笔筒在哪也不足为奇啊。”霍子殇不置可否地轻轻一笑,忽闪的蓝宝石深眸正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小女人,自从上次在酒吧和女仆咖啡厅遇见她以后,这个小女人似乎越发的有意思了。 “奇怪的是你没有抽屉的钥匙!一个研发总监的抽屉里都是至关机密的文件,怎么可能不随身带着钥匙,即使换了衣服也不会忘记吧?而你翻找抽屉时拉到一个上了锁的,拉了几下没拉开,你非但没有用钥匙打开,反而继续一通胡翻,试想一下,如果你有钥匙,一定会条件反射的在身上摸一遍,就像摸笔一样,可是你没有!”小女人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 霍子殇似笑非笑的厉眸精准地锁住了她脸上微妙的变化:“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可还是有些草率,即使我不是研发总监,也不一定是总经理呀。” “哈哈,你不觉得我在逗你玩吗?你的身份我早就听别人说了,霍二少。” 霍子殇勾唇一笑,含义颇深,真是个有意思的小丫头,虽然样貌如此像若幽,可性格却完全不同。 “所以,从一进门起,我也没打算要留在你的公司天天看你的脸色!” “你太意气用事,凡是都不计后果,留下来,我会帮你,让你明白一个职场该有的态度和自觉,我也不会开什么条件一味地提拔你,权位是别人赋予的,但努力是你自己付出的,并且要向别人证明你可以在位置上好好做事,并且屹立不摇。” “谁让你说话完全不顾及别人感受,你就是想整我才让我留下的!”白小然咬牙切齿地叫嚣。 “职场不是学校,四海之内也并非皆兄弟,谁都没有义务照顾你的个人情绪,大家只不过做自己的事罢了,你刚步入社会,根本不了解人心的阴暗一面,所以,我会教你,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教你重新审视你自己。” 霍子殇唇畔的笑意甚是好看,眸中蛊惑的味道极浓,而羞愤交加的小女人猛一抬眸,仿佛望进了一抹深邃的幽潭,那笑容也像淬毒的罂粟,让人无法抗拒。 “你……怎么突然像个救世主似的?是不是想录用后趁机折磨我?”白小然警戒地拧紧纤眉。 其实听到这话的刹那,霍子殇还是有些迷惘的,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想留住这个小女人,或许是因为若幽的原因吧,当你失去后,总是想好好拥有,哪怕她并不是你想珍惜的那个人。 “你若是这样想,那我只能说:女人的心比针尖还细。” 白小然嘴角一抽,脸就黑了。 也就是说,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oh,shit! “可之前你好像很讨厌我的样子……”小女人狐疑地侧了眸。 “相处久了你会明白,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霍子殇一挑眉,将那“公私分明”音节咬得特别重。 可不管霍子殇是否真如他嘴里所说,将“公私分明”四个字落实到位,这份工作是万万不能丢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好,我会好好干。”尽管语调很是无奈,但眼底却藏不住的笑意,天呐,竟然被‘天鹰’录用了,高级白领耶,瞬间觉得自己光芒万丈耶,“那薪水……” 很现实的一个问题,这个必须要问清楚! 他抬眸望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支票本,飞速写出一串数字递到白小然跟前,“这样满意吗?” 小女人挑了眉,美眸一斜,一眼瞥见那串数字,还来不及惊讶出声,男人已经薄唇轻撇,开口道:“别误会,这是年薪,你现在只是个文员,值不了这个月薪。” “……哦。”小女人扁了扁嘴,看了眼霍子殇,他蓝宝石般的深眸还真是勾魂摄魄啊。 霍子殇起身,与她握了握手:“欢迎加入‘天鹰’,下周一过来上班,毕业后直接转正,期间允许你请假回去论文答辩。” 出了办公室,白小然躲在楼道处肆无忌惮地又蹦又跳,开心得手舞足蹈,却不知道楼道处都是有监控的,而此时的霍子殇正一脸黑线地看着监控视频。 衰! *** 周日,cosplayday(动漫角色扮演),女仆咖啡店的服务员化身活灵活现的网游人物,姹紫嫣红的发型,如梦如幻的丝绸服饰。 “欢迎回来,我的主人。”稚甜的女仆声音。 白小然在厨房做拿铁,执事就义正词严地指着大堂说:“今天人手不够,你去大堂招呼着。” “又是这个蹩脚的理由!”白小然怏怏了一句,暗自腹诽,极不情愿地换好装束,才一进大堂,就看见西装革履的霍子殇一脸淡漠地坐在靠窗向阳的位置,纹丝不动,谁招呼他都置之不理。 白小然顿时张大了嘴,如遭雷劈,她果真是流年不利还是怎么的,这个男人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呢! 可这腹黑男要是看到自己在大堂招呼顾客……会不会嘴碎,到处乱说呢? 原来也是闷骚男一个,偏好这一口,还以为他有多正经,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狠狠挠了一把头发,只好忍气吞声故作镇定地走过去:“想点些什么呢,我的主人。”齿缝挤出的声音。 霍子殇抬眸一望,俊脸有些微凉:“我心情不好……”答非所问! 所以说,心情不好,谁都不要来招惹他。 “你心情不佳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啊?”白小然脸一冷,声线凝重,寻思着他是不是找茬来的。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一个好的下属应该善于察言观色,然后为boss排忧解难,怎么能说没关系?”男人侧目看她。 白小然眼一翻:“怪不得你来这里找乐子。” 霍子殇轻勾了唇,没有生气,却是一副讪笑的样子:“你们这主题是cosplay吧?装扮很有喜感,我路过就进来坐坐,兴许心情会好起来。”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来嘲笑我的穿着是吧?还说帮我重新审视自己!哼,我要重新考虑要不要去‘天鹰’上班了!”恨恨地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身后传来他轻描淡写的制止声。 白小然步伐一顿,耐着性子站定。 “你还没正式签约‘天鹰’,我不怪你质疑上司的决定,但作为这里的兼职服务员,你是否应该首先端正好自己的态度?”霍子殇面无表情地说着。 看来,这个上司以后也不好相处! 白小然怔怔地踟蹰了一会,觉得自己的态度确实错得离谱,可她就是不想跟他低声下气的,于是脊背挺直,极生硬地说:“主人,对不起。” “嗯。”霍子殇用鼻音应了声,“来两块提拉米苏。” 阳光透过粉色纱幔洒在这俊逸绝尘的男人身上,那略显冷淡的侧脸也顿时柔和起来,让人如沐春风,白小然就这样看着,心跳漏了一拍。 等蛋糕端上来以后,霍子殇只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小口,他又抬起头,颇具绅士风度地问了声:“饿吗?你来吃剩下的一块。” 白小然瞥了他一眼,嘴一撅,“不饿!” 话音刚落,她的肚子却很不争气地咕噜噜叫唤个不停。 霍子殇再迟钝,也能觉察她此时的情绪变化,薄唇轻轻一勾,只好整以暇地陷在沙发里:“坐下,把蛋糕吃了。” 不等拒绝,白小然就觉腰间一紧,似被一只大手箍住,然后就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迫使自己坐在了沙发上,而且是紧挨着他。 白小然睁大了双眸,一片惊愕,目光所及,竟是霍子殇半眯着狭长的深眸,魅惑的目光像是吸盘一般,瞬间将她定住,忘了一切该有的挣扎。 第9章 感情雷区 “女人都习惯口是心非吗?明明就饿得不行,还是你故作矜持?” 四片唇瓣,一寸之隔,那湿热的鼻息萦绕在她的心尖,她心绪紊乱,慌忙地想推搡,害怕别人议论纷纷,可在这女仆咖啡店,搂搂抱抱是习以为常的事,根本没有人窃窃私语什么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白小然的面颊就像在火炉上燎着一般,也恰在此时,手机震了起来,抬起头四面环顾了一遍,确定那个执事不在大堂监督,才极小声地道:“妈,有何指示?” “死丫头,你又把妈的话忘到爪哇国去了吗?不是说好今天跟小伙见见吗?人地税局监察科科长的儿子都亲自来咱家了,我不管你有多少个理由,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来!”电话那头,是白妈在洗手间咆哮的声音。 “妈,你听我说……” “又听你说?!我告诉你,那小伙子一表人才啊,家境又好,彬彬有礼的,你赶紧换一身好看的衣服回来。”白妈毫不犹豫地打断白小然即将编出的理由。 白小然那俏脸红一阵黑一阵,突然就灵光一现,讪笑着说:“妈,我兼职的这家餐厅今天正好在搞周年庆活动,忙得不可开交啊,所有员工还有额外的提成哦,你想啊,我回去相亲铁定成不了,但如果我不在餐厅帮忙,红票票那是休想了,关键是饭碗也有可能丢了,咱不能干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是不?” 电话那头沉寂了须臾,白妈的语气果然压低了很多:“那……跟领导商量一下都不行吗?你把你们领导联系方式给我,我跟你领导说说。” 白小然慌乱地抹了把汗,那叫一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对着手机支支吾吾地一时竟不知所措,要是把执事电话给白妈,一切不就露馅了? 抬了头幽幽地看了眼内堂,这会执事应该在厨房噼里啪啦训人呢,一想起他那阴沉沉的脸,心里就渗得慌,白小然又苦逼地低下头,突然觉得小手一空,手机不知何时被人夺了去。 “你好,我是白小然的上司,请问找她有事?”本来恢复了些的好心情此刻又荡然无存,霍子殇捏着手机,面若寒霜。 白妈在那头一愣,怎么都没想到女儿的上司突然就接了电话,良久才干笑了起来,解释道:“经理你好,我女儿的终身大事不能耽搁的,你就给她放一天假,行吗?” “……哦,这样啊,当然可以放假的,但由于公司今天搞活动,一天可以拿两千的提成,如果请假,拿不到钱还要罚五百,还有,白小然好像有男朋友了。”霍子殇声音淡淡,面容却极尽寒冷。 “啊?”白妈骇得不行。 “还给我!”白小然急,伸了手去夺,却被霍子殇三两下扣住小手桎梏在桌上,动弹不得。 挑了唇笑了一会,霍子殇又补充道:“如果非要让她去相亲,那我跟她一起去。” “什么,你说什么?你是我们家然然的男朋友吗?这鬼丫头怎么也不跟我说,你今年多大啦?家里是做什么的……” 白妈还在那叨叨絮絮地追问着,霍子殇就将手机往白小然手里一塞,意思是:你现在看着办吧。 “妈,我现在很忙挂了拜拜。” 白小然果断掐断了电话,恨恨地咬牙道:“什么人品,竟然偷听我通话!” “有么?是你的山寨机喇叭声音太吵,影响我就餐的心情,没找你们这的负责人已经对你仁慈了,建议你换个手机。” “山寨机怎么了?功能强大,还便宜!”白小然义正言辞,丝毫不弱下去。 “你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这么跟你说吧,山寨机不缴纳增值税、销售税,不需要研发经费,又不做广告、促销,全靠人工宣传,分销手段灵活,所以成本仅占品牌手机的五分之一,但终端零售价格往往是品牌手机的一半,你要相信无商不奸这个道理,永远不要觉得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 白小然抓狂:“算你狠!奸商总是最明白奸商的心思,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有男朋友了?” “不想去相亲,这就是最好的推辞办法。”霍子殇不以为然道。 “……那两千块呢,我去偷啊?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意思是,你心里还惦记着去相亲?” “你能不能别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能不能别老自以为是……” 一语未完,那喋喋不休的小嘴已经被男人一口封住,只是蜻蜓点水般轻碰了一下,就让白小然凌乱不已,心口像一群小鹿蹦跶而过。 初吻,没了…… 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就没了,感觉,甜甜的,有些奶油味…… 真是扫兴极了,她的初吻,竟然被一个满嘴奶油味的男人夺了去! 等心神回笼时,小女人才羞涩得想遁了,睁着明澈的大眼望着眼前亦真亦幻的俊美男人,这一望,仿若望进一泓深不可测的幽潭,迷失其中,不能自拔。 “闭上你的眼。”明明气氛很是和谐,他却发狠地命令。 白小然瑟缩了下,双目雾色迷蒙,只飞速移开目光,没有乖乖闭上,然后也很不客气地吃起了提拉米苏,一边吃一边开口:“听你朋友说,你讨厌女人,压根就不愿搭理,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三番五次地惹我,你到底想要干嘛?” “我没打算惹你……”霍子殇模样无辜,“是你惹我的,‘八一八’娱乐报给我传了短讯,说截了一篇关于我的稿子,我与极品美男霍子殇相识的那晚,作者的联系方式是你的。” 白小然风中凌乱了,仓皇无措之下,想死的心都有了。 最关键是,稿费泡汤了,她辛苦了一个通宵才编出来的稿子啊! “你想怎样?”白小然硬着头皮问。 “做我的专属女仆就行了,我不想听到你叫别的男人‘主人’……” “死去!我的钱,你跟我妈编的那两千块,从哪来?!”小妮子成功岔开话题。 “……哦,我这辈子从没做过吃亏的生意,两千块给你可以,回去后可不要再相什么亲。” 霍子殇目色淡淡,也不生气,兀自又待了一会才离开。 “可以不用回来了哦,我的主人。”白小然在身后欢送。 霍子殇却猛然一个转身,抬手摸了摸小女人头上的朦朦兔耳朵,浅笑道:“我不会让你走进我的世界,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世界,我会站在你伸手可及的地方,但你却碰不到。” 白小然几近抓狂的境地,实在猜不透这男人的心思。 总之一句话,怪胎! *** 此后的几天,白小然在网上一搜,关于“天鹰”的介绍就出来了,包括总公司“霍氏集团”,原来创始人叫霍子谦,图文并茂,可不就是白妈嘴里唤的那个“子谦”吗。 那两个服务员说“姓白的女人”应该就是白妈了,这样想着,她更加想弄清楚当年白妈发生了什么。 来公司上班第一天就遇到开会,几个文员就忙着打印签到表,检查投影仪什么的。 “天鹰”的习惯,每周一的上午各个部门都有一个小时的例会,汇报上周的项目进展和本周的工作计划。 白小然收拾着桌上的资料,不一会就有个剪着清爽短发的女人探过头来打招呼:“白小然是吧?我叫吴月,提醒一下,新来的总监是个狠角色,还阴晴不定,做好心理准备哦。”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你是说新来的总监?” “可不是么,才来几天,几乎部门每个人都被他骂过,你小心点别犯什么错误。”吴月细声细语地提醒着。 白小然张了张嘴表示惊讶,那吴月又补充道:“听说他是总经理‘三顾茅庐’才请来的,脾气执拗得很,我这几天总是提心吊胆的,怕误踩雷区。” “那我也得小心点。”白小然感激涕零了一番,趁着还有十分钟的空便去了趟洗手间,由于匆忙,一出来,就撞了一个人。 “嗨,美女。” 这声音,冰到了极点,白小然摸着生疼的脑袋,抬起头整个人神经一绷。 果不其然,撞的这人就是面试那天遇到的男人,看来他也成功应聘上了,可这偏生爱奚落人的男人,就是不放过她是不? 咬牙啐了他一句:“大叔,真是冤家路窄哦!” 那男人双臂一抱,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一眼,又冷冷一笑:“你要是把我当仇人,那以后还怎么共事呢?” “谁要跟你共事,不搭理你!” 话音一落,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刘主管恭恭敬敬地点了个头:“总监好!” “总……总监?”白小然舌头一瞬打结,风中凌乱了起来,只听吴月说上来了位新总监,原来是他?天呐,顶头上司啊,这可怎么办! 钱北远不再说话了,唇畔却是冷笑连连,双手背在身后,便大跨步走开了。 留下白小然霜打茄子般蔫了,得罪了总监,以后苦逼的日子有的受了。 回到办公桌,一群人围了上来,有的矫情地安慰了下,大多是幸灾乐祸来的,然后就是总监秘书在门口叫了一声:“会议室集合,开会!” 所有人作鸟兽散,白小然拿起工作薄和笔,战战兢兢地去了会议室。 兀自坐在离钱北远一侧较远的地方,避免进去他目光的直视范围,胡乱抓了把头发往脸颊上一盖,又架上了一副黑框眼镜,确定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听报告,并没有人可以看她,这才轻吁了口气。 “部门最近招了批新人,实力不错,但也不排除一些人仗着有点姿色就鱼目混珠,扰乱研发部的风气,我只是提醒一下,免得某些空降兵得意忘形。” 这句话针对性很强,不就是说的白小然么?本来文案人员已经够了,可是boss亲自吩咐多加一个文员职位,这件事已经在公司里疯传了,所以钱北远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总经理的命令是不可忤逆的,可他就是不高兴,就想刁难她! 白小然尴尬得不成人形,低着头装隐形人。 “总监,您说的是哪一位呀?”叫王珊珊的总监秘书抬起头,以手支颐,漫不经心地问了句,那看戏的意味颇深。 “点到为止。”钱北远面色不改。 白小然头埋得更低,于是不小心就瞥见了会议桌下那尴尬的一幕—— 一只白玉般纤细的小脚丫从高跟水晶鞋里脱了出来,缓慢向前,先是在一只鳄鱼皮鞋的脚面上轻轻点了几下,随即顺着那西装裤管游移而上,摩挲挑逗…… 第10章 廉价咖啡适合你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白小然不动声色地抬起头,咳咳,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 再看那钱北远,他正危险地眯起双眸,狠厉如刀地盯着王珊珊,可王珊珊眸中的媚笑却更加魅惑人心了。 “会不会是白小然呀?这批新人里,只有白小然的学历比较弱呢。”王珊珊掩唇轻笑,那嗓音轻蔑得不行。 众人交头接耳,横眉竖眼地愤愤不平,白小然头心下委屈极了,她都不知道这一通莫名其妙的羞辱到底是为什么?得罪了上司?为了一份工作就要时刻被人当小丑一样嘲笑? 好吧,鲁迅大叔讲过: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何况她白小然还不想死! 椅子一推,白小然倏地站了起来。 “老娘不干了!”白小然酝酿好这一句,蓄势待发。 钱北远那凌厉的目光如离弦之箭投了过来,小妮子刚到嗓子眼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散会!”钱北远嗤笑一声,潇洒起身,整理了下西服的衣扣。 然后经过白小然的跟前,几乎凑到她的耳根,神秘兮兮地说:“刚刚你的表情,像吃了坨屎。” 众人面面相觑着,也一会就散了,白小然讷讷地出了会议室,只想躲起来哀嚎大哭。 心不在焉地回到工作的位置,总感觉有人在窃窃私语着什么,可一抬头,大家都安安分分地工作着,果真是心理作祟? 吴月拿着流程单子到处找老总签字去了,前面小格子里一个女人倒是清闲得很,左一下右一下地喷着香水,虽然白小然是刚进公司,可她已经熟记了每个人的名字,也一一对号入座,基本能叫出来,所以前面这个女人是叫白语,与吴月还有自己一样,都是文案人员。 不一会,白语转过身问白小然:“喂,新来的,我是个香水控,所以你不要介意哦,问你一下,这款Bijan龙涎香系列的味道好闻吗?” 白妈年轻时在一家知名的酒吧驻唱过,习惯用香水,家里也摆了不少,可白小然总把香水当空气清新剂来喷,也辨不出到底什么样才叫好闻,只是觉得香水瓶子很是精致好看,所以自己经常拿麻秋的香水时也只是为了欣赏瓶子。 可白语用的这款味道确实独特,有甘甜土质的气息,白小然到底是个学化学材料的,在她眼里,这也就是异丙醇的味道。 “呃,很好闻呀,可是你说的Bijan是什么牌子的?我只知道香奈儿和兰蔻……”白小然抬起头冲她一笑。 “你也真是孤陋寡闻,国际名牌香水你都不知道,人家都说‘不喷香水的女人没有未来’,瞧瞧你这土不拉几一副前途未卜的样子!诶,可这个牌子的真的好贵,要不是总经理的初恋女友喜欢用这款龙涎香系列的香水,我才不会花上一个月的工资来买一瓶呢,不过呀,哪怕总经理看我一眼,我也知足了。” “初恋女友……”白小然略微沉吟。 关于霍子殇的八卦少之又少,也不知道他初恋女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女人,只说是一个谜,关于霍家的一切都是谜。 白语四下环顾了一遍,才凑身上前,低声说:“跟你八卦一下,这个新闻已经被封锁了,你不要到处乱说,否则我会被拉小黑屋群体批斗的。” 白小然急忙点头。 “那个女孩六年前出了交通事故,据说是刚从医院出来,开车恍恍惚惚的,路过桥边不小心就撞到了大货车,于是好多车子追尾,坠入大浪滚滚的河里,可是捞了几天几夜只捞上来她的车子,人就这样没了,兴许是被什么鲨鱼啊食人鱼什么的吃了……” 白小然听得惊悚万分,脸吓得一片粹白,“真的假的?既然是封锁的,你又怎么知道的?” “我姐是记者,跟我透露的,那个女人叫季若幽,当时才十六岁,是一个贵族学校的校花,沉默寡言,好像得过抑郁症,喜欢龙涎香的香水,当时还有她的小档案,据说季夫人本来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可其中一个小时候在襁褓里就夭折了,剩下的这个也只活了十六年,所以季夫人不堪打击一病不起,季老爷几乎封锁了关于他女儿的一切消息,不让外界传扬,怕引得连夫人更加伤心。” 白小然惊骇不已,依稀记得舅妈有一次跟白妈吵架,就说白妈以前在酒吧唱歌,不知廉耻勾引了什么男人,又说白妈在季家当月嫂因为偷了东西被赶出来了,可白妈对于在季家做月嫂的事都矢口否认?为什么为什么?! “不说了,等下总经理会来找我们部门找总监谈一个关于技术合作协议的事,我要赶紧补个妆,来个巧遇,说不定总经理对我一见钟情,豪门水深,可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我,天呐,好激动。”白语满脸的羞涩,转过头去继续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去了。 “……”白小然不吭声了,暗暗抹汗。 工作了一会,想去泡杯咖啡,便起身去了茶水间。 果然还是大公司,茶水间供应着热水、冰镇水、饮料和奶茶,还有琉璃台上高端的咖啡机和各式摆放整齐的茶叶盒子,名贵茶叶也是一应俱全。 在女仆咖啡店兼职也有一段时间了,所以煮咖啡是轻车驾熟的事,左右环顾了一下,几乎没什么人影,都去员工餐厅吃午饭了,于是卯足力气拧着咖啡豆的罐子,可是怎么都拧不开,弄得自己龇牙咧嘴的,很损形象。 “你想喝咖啡?”耳侧一声轻喃,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脸颊。 白小然心口一惊,下意识地抬眸,就对上了一双古潭似的深眸。 “这罐不是什么好咖……呃,你跑什么?”霍子殇一把揽过伺机逃走的小女人,将她抵在琉璃台和自己之间。 “你这样怕我?” “没,不是的……”白小然一张苦瓜脸耷拉下来,心虚得不行,早上会议室的尴尬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想让人看到了再误会什么。 “那怎么老是躲瘟神一样躲我?若是再这样,我就要把你当女仆的事昭告天下。”霍子殇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 白小然想再次逃开,可那铜墙铁壁般的桎梏任她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脑中又想起一些不愉快的画面,眸中便泪雾弥漫,“你们都看我不爽是吗?本小姐不干了还不行吗?!” “不准!”霍子殇蹙了眉,“是有人为难你?” “不是……”白小然低了头,紧咬着唇。 霍子殇眉目淡然,揉了揉小女人的头发,“就算你辞职了,进了别的公司,还是要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而你仍然要面对人际关系这个问题,如果总是这样意气用事,谁都救不了你。” 他一转身,甩了个背影给她,顿了顿,又温声道:“我办公室的咖啡比这好上千万倍,给你几分钟的思考时间,想通了,就来我办公室拿好的,如果执意要走,那这罐子里的廉价咖啡豆就适合你!” 白小然垂头丧气地回到办公室的小格子里,又权衡了一下利弊,突然就想起白妈的一句话: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何况,她现在是一个“无间道”,怎么能因为上司的几句话就打退堂鼓呢? 所以,一定要忍辱负重! 咬咬牙,白小然坐电梯直奔霍子殇的办公室,站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外徘徊了几步,才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叩了下门。 “进来。”霍子殇一惯的冷漠口气。 白小然嘴里小声嘀咕着:“真是个清傲的男人,连办公室都建得这么孤立,一点都不让人自在。” 霍子殇皱了皱眉,微抬了深眸望向她的脚,一双白色平跟帆布鞋,再顺着视线往上移,青灰色牛仔裤加白色印着字母的T恤衫,架了副老气横秋的黑框眼镜,还有那头想塑造出干练却适得其反的马尾,这个女人也保守得有些令人排斥了吧。 跟那晚在酒吧遇到的妖娆的她完全判若两人!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她? 第11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来喝高端咖啡的是吧?悟性还不算差,先给我去煮一杯吧。”霍子殇从文件中抬起头,勾了唇笑着,一脸的兴味。 白小然一怔,“你就这么笃定?假如我是来递辞呈的呢?” 霍子殇唇畔的笑意更深,“人在职场,敏锐的直觉必不可少,我从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你这个人总是一时冲动,你缺乏的只是几分钟的思考时间。” 白小然冷汗涔涔,手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隔着镜片,那双若水秋瞳少了几分灵气。 “还站着干什么,煮一杯你最拿手的咖啡来。” “好呗,遵命——”白小然故意拉长声调,极不情愿地哼哼了两句,然后端着一整个咖啡罐子下了楼。 不一会,小女人泰然自若地端了杯果蔬汁上来,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她一眼便看见霍子殇闭着眼睛正揉着眉骨,看样子累得不轻。 “白小然,我要的是咖啡,你没听到?”霍子殇当即蹙了眉。 “听到了,但是咖啡对身体不好,以后改喝这个吧,不仅提神还解暑。”白小然说得理所当然。 煮咖啡费时费力,果蔬汁好做,只要菠萝、苹果、胡萝卜、冰块混合起来在果汁机里打碎,再加入牛奶和蜂蜜,多简单,谁都喜欢干投机取巧的事,白小然也不例外,何况,那一罐子咖啡豆已经被她纳入麾下,想贡献出一点,想得美。 “我能理解为你在关心我么?”男人淡淡挑眉。 本以为做了违背他心意的事,他会勃然大怒,岂料他又一句反问弄得白小然哑口无言。 “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关心我,但你的小伎俩确实很受用,许久没有人关心过我了,呵呵。” 白小然心底猛然一怔,从来没见过霍子殇如此落寞凄美的眼神,仿佛眼底有一股莫大的漩涡,铺天盖地而来,让白小然的心灵为之塌陷,让人无法抗拒,看不清方向,只想这样看着他,走进他的心里,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会没人关心你?你有亲人,还有一群朋友,对了,上次那个苏少爷和丘少爷应该很关心你的,他们还说要给你找女朋友……” “竿木随身、逢场作戏罢了,很多时候,我只充当他们俩的军师。”霍子殇眸色黯淡了下来,看着桌上的果蔬汁,又抬头看白小然,竟然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白小然傻笑了几声,若有所思地出了办公室。 霍子殇将身体陷入大班椅上,沉思了许久,然后摁了行政处电话,“给我重新设计一个办公室,不要太孤立。” 白小然刚进办公室的那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他也觉得自己太孤立了,顿了一顿,他又补充道:“直接在研发部楼层给我设计出一间。” *** 翌日,白小然给白妈做好早餐,煲了肉骨汤又马不停蹄地等公交,正值上班高峰期,所以路上挤得一塌糊涂,到公司时正好踩点刷了考勤卡。 暗自庆幸着奔到了办公室,才一屁股坐下,办公室的座机便响了。 白小然纤眉斜挑,清了清嗓子赶紧接起,有些生疏地说道:“你好,这里是研发部,请问您找谁?” “手机号码是多少?”对方嗓音平淡,却又似潺潺流水般好听。 白小然一怔,随即一撇唇,报了自己的号码。 这种颐指气使却又透着致命蛊惑的语气,除了霍子殇还有谁? 只听那边窸窸窣窣像是用笔在记录,电话沉寂了一会,霍子殇终于言归正传道:“你现在去钱北远那拿一份技术合作协议,即刻送到卡菲丽餐厅,找一位叫季洛枫的人,然后与他完成签约,限你一小时内办好。”说完,不等白小然反应过来,就倏地挂了电话。 小女人还在一愣一愣的,等终于理清思路后,才火烧眉毛一样冲向总监办公室,可这种事要么就是总裁秘书负责,或者总监秘书负责,怎么跟自己扯上关系了? 走到研发总监办公室门口,轻轻推开虚掩的门,窗幔飘飞,室内有淡淡的烟草味,由于昨天的事还心有余悸,所以白小然只伸进去一个脑门四处探望,就看到钱北远一双阴鸷般的黑眸盯着电脑,双手正在飞速地敲打着键盘。 他果然是个神迹飘渺的男人,不需要考勤打卡还来得这么早?果真是个敬业的人! “进我办公室不懂敲门?”冷冽的声音突然想起,白小然吓得浑身一颤,而钱北远却连头都没抬,难道他长了三只眼,这都能看到? “那什么,钱总监,霍总让我来您这取一份技术合作协议……”白小然低声答了一句,有些不敢面对钱北远那冷若冰霜的脸。 钱北远终于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鄙夷,哂笑道:“今天怎么这么客气?其实心里在狠狠地诅咒我呢吧?想叫什么就叫什么,率真一些挺好的。” 白小然小脸一黑,暗自叫了声“混蛋”,但是叫完了还是抬起头嫣然一笑,咬牙道:“小的不敢,钱总监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以后一定加倍努力,虽然我笨,但是笨鸟先飞嘛……” 也不知怎么的,听她这么恭维的话,钱北远心里烦躁极了,眉宇间的两团怒气骤然增加,凌厉的声音传来:“出去,敲门再进来!” “……哦。”小女人苦逼地低了头,怏怏了一句。 白小然知道他在故意刁难自己,但是没办法,上司命令不可违,于是她没有卑微地乞求,没有一句怨言,迅速旋身出去,拉上门。 这次,她很有礼貌地轻叩了几下,淡淡地说:“钱总,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钱北远的声音一贯的寒气逼人。 等白小然进来后,钱北远将一份红皮文件往老板桌上一扔,“如果你能成功签约的话,这个月你的绩效将是双倍。”说完,再不看她一眼。 什么什么?没听错吧?双倍…… 但由于时间紧迫,白小然也不再深想,拿起文件就夺门而出,可刚踏进自己的小格子里拿了随身携带的斜跨小布包,就看见总监秘书王珊珊端着一杯黑咖啡,踩着高跟鞋翩翩走来,一副聘婷秀雅的模样。 这女人一袭时尚优雅的黑色通勤装完美地展示了她凹凸有致的线型,头发蓬松地搭在肩上,让人不得不佩服这干练知性的魅力OL,还有就是,不得不想起昨天会议室桌底下那一幕JQ…… “哟,这不是白小然吗,急急忙忙地要出门?”王珊珊咄咄逼人的嗓音传来。 自从昨天会议室那一事后,吴月就跟她讲了些关于王珊珊的事,大抵就是她白天是成熟知性的女白领,晚上就化身夜店女郎,辗转于各个酒吧舞厅,收放自如的功力让人咋舌,而且公司的上一任研发总监还与她暧昧不清,这一任刚来,她又开始…… 白小然不想跟这样一个女人多费口舌,只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便闪身避开,谁料王珊珊脚下一崴,那杯浓郁的黑咖啡不偏不倚地泼洒在了白小然的白色衬衫上。 “啊——”高温咖啡烫得白小然一声凄厉的惨叫,拧眉望了望白衬衫上染的斑驳污渍,一会要去见客户,心里更是急得不行,好在身体上的灼烧感只持续了一会。 “天呐,实在对不起哦,我不是故意的。”王珊珊掩唇惊叫,忙扑了上来,掏出手绢给她擦拭着。 你妹,明明就是故意的! “没事。”白小然忍气吞声着,然后弯腰捡起地上那只精致的咖啡杯。 由于杯子质量较好,只是杯口摔碎了一小块,而且杯里还残余了些咖啡。 “不用捡了,都坏了,我……我不要了。”王珊珊见状,连忙摆手向后退了几步,挤出一脸艰涩的笑,大抵是觉得别扭吧。 “多浪费,还剩一些呢……”白小然启唇一笑,将杯子递到王珊珊跟前,可由于幅度过大,那剩余的一小半咖啡全部泼洒在了王珊珊身上。 “天呐,很抱歉,我也不是故意的。” 甩下这句话,白小然潇洒地一转身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才懒得看那女人是什么惊悚的表情,她只知道,自己这身衣服是在地摊上买的,而王珊珊那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真是大快人心啊! 离开写字楼,白小然就去坐地铁,一边夹在人堆里用纸巾擦拭着衣服上的污渍,一边不停地掏手机看时间,可那顽固的咖啡渍还是很难擦掉的,引得一群人侧目看她。 以这身装扮去签约,铁定被客户冷眼,依稀记得卡菲丽餐厅附近有几家大型购物商厦,如果挤出十分钟买一件衣服换上还是来得及的。 下了地铁,小女人又马不停蹄地奔向通达商场,一楼是珠宝、化妆品,二楼才是女装,可到了二楼白小然才发现,自己真是走错地方了,每个柜台展示的都是一线品牌,奢侈且时尚的衣服目不暇接,标着打八折的牌子,可是一翻看,那原价都是五六千的样子。 她本来只打算买一件一百来块的白衬衫而已啊。 纠结地转了一圈,挨个地翻着价目牌子,有一家展柜里的一件淡绿色雪纺百褶连衣裙很符合她的风格,简约大方,剪裁得体,很惹她喜欢。 出于喜欢,白小然只是凑上前去看了一下裙子,暗暗吞咽了把口水,眼角余光顺便多瞄了一眼吊牌上的价格,霎时,心沉湖底。 九千九百九十九! 这个天价足以让白小然吓得倒退几步,再少两个零倒是可以考虑。 “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营业员小姐一脸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又很机智地瞄了眼白小然身上的污渍,大概知道她是急迫想买一件衣服,于是了悟地移开目光。 “小姐您真是好眼光,我们展柜的这件Prada连衣裙是今年夏季米兰时装周的主打款,最适合您这样小家碧玉的气质了,要试穿一下吗?” 果然,搞销售的人,那小嘴总是涂了层蜂蜜,为了卖掉衣服真是不遗余力啊。 可白小然也不含糊,不安地掏出手机又看了眼,直截了当道:“你们这最便宜的衣服多少钱?” 第12章 如果他要你 营业员先是愣了一眼,然后迅速恢复职业微笑,伸臂指引着:“请跟我来。” 于是白小然在一排压仓很久的特价专柜前挑了起来,终于找到一件两百多块钱的淡粉色衬衫,心里还是默默滴着血,一咬牙,便想直接买了换上。 为了月底双倍绩效,拼了! 正在她准备拿衣服去收银台时,那位营业员又盈盈走来,手里拿着的正是柜台展示的雪纺连衣裙。 “小姐,这款衣服是您的了,请拿好。” 白小然忙摆手,讪讪道:“不不不,我不打算买这件……” “是这样的,刚刚有位先生已经付了钱,将这件衣服送给了您。”营业员笑着解释了下,语气重饱含了嫉妒,这个土不拉几的女人真是好福气啊。 “你一定是搞错了,我没有这样财大气粗的亲戚或朋友啦,不可能送给我的。”白小然干笑了几声,这种天价衣服连摸一下都觉得奢侈,更别说能穿上了。 营业员微笑着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姐,这真的是您的了。” “你确定?我真的不用付钱了?”白小然谨慎了些,还往柜台方向望了望,空无一人,“可是,那位买单的先生呢?” “他已经离开了。” “……大概长得什么样?”白小然紧接着问,这事过于蹊跷和离谱,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对不起,那位先生让我们保密。” 白小然有些手无足措,但是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来不及问什么了,索性去更衣室换了衣服,镜子前一照,连那尺寸竟也相当合适。 急急忙忙赶到卡菲丽餐厅时,时间正好是一个小时,白小然拿捏得很准,跑去前台询问了一下有没有一位叫季洛枫的先生的餐位,然后一位服务员便殷勤地带她来到一个贵宾间。 偌大的包间,只坐着一个男人,轻柔优雅的小提琴声在四周弥漫开来。 “实在抱歉,让连先生久等了,我叫白小然,是‘天鹰’的员工,霍总让我来跟您签一份合约。”白小然确实是个职场新手,位子都没坐下,就低着头恭谨地立在一侧赔礼着。 那个叫季洛枫的男人却没说话,只慢条斯理地继续小口啜着红酒。 白小然冷汗连连,一抬头,才发现对方英俊威严的样子,气度深沉,如岳峙渊临,眉目间隐隐地藏着一抹冷情,皮肤白皙干净,只是那眼睛,太黑太深,望一眼,就如坠地狱深渊。 “霍子殇呢?”那声音也是极富磁性,只是他一直没有侧眸看白小然一眼。 “他……打电话让我来跟您签约,也许……公务烦身吧。”白小然有些纠结,脑子也像马桶堵塞了一样,有些迟缓。 “呵,他真看得起我,用一个小员工来敷衍我,滚。”季洛枫冷冷呵斥了一声,那嗓音却如三九寒冰般冷得渗人。 “该死的霍子殇,又是故意刁难我,让我来应付这么暴躁的客户,去死去死去死!”小女人小声嘀咕,暗自腹诽着,却踟蹰在原地,不知所措。 季洛枫听了她的碎碎念,觉得好笑至极,便皱着剑眉抬头看她,这一看,便呆愣住了。 她…… 沉默了良久,他才开口:“你知道这份技术合作协议有多少企业盯上了吗?你知道它一年能给‘天鹰’带来多少利润吗?” “不知道。”白小然摇摇头,很真诚地回答了句。 她只知道,成功签约可以拿双倍绩效。 “五亿。”季洛枫勾唇轻笑,“如果技术成果验收成功,霍子殇还会成立一个新公司,产品全部对外贸易,通过他早些年建立的一家跨国物流公司,垄断市场,产生的利润至少是五亿。” 白小然一听,那嘴巴就长成了“O”型,眉心也纠结得厉害,五亿是什么概念?确切的说,她没有概念,但是一份这么重要的合同竟然让她来负责,霍子殇的脑门一定是被驴踢了。 依稀记得,他那次跟自己说“真金不怕火炼”。 如果一个职场小菜鸟想要节节高升并且在自己的位置上屹立不摇,就必须千锤百炼。 难道是在考验她? “不过,霍子殇这次是押对筹码了,你坐下吧,我签。”季洛枫随手一指,便拿出随身携带的签字钢笔利落地签了自己的名字。 白小然拿过合同一看,那“季洛枫”三个字写得苍劲有力,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谢谢。”刚不是让自己滚的么,怎么突然又签了? 小妮子一头雾水地拉开座椅,有些拘谨地在他对面坐下,桌上一套摆放整齐的餐具,看来霍子殇是没有来过。 小女人低着头在桌底不安地绞着手指,“那什么,季总,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季洛枫微微一愕,随即浅笑,“协议签得这么顺利,你就没有问题要问?” 她是想问,可是太多问题纠结在一起,就会无从问起。 白小然骨碌着水晶大眼,云里雾里的,而季洛枫那讳莫如深的表情里隐隐藏着一抹让白小然不安的笑容。 尴尬的局面没有持续几分钟,霍子殇便来了,一眼便看到了白小然,淡绿色的连衣裙衬得她冰肌玉骨更加勾人摄魄,一双剪水秋瞳顾盼生辉,像是从锦画中走出的人间仙子。 所以说,人靠衣装一点也没错,土鸡也能变凤凰。 季洛枫招了招手,等霍子殇入座后便问:“霍子殇,这个女人是?” “白小然,我的员工。”霍子殇不痛不痒地答了句。 “呵,只是员工?有些事我要跟你说……”话到一半,季洛枫突然打住话头,斜眼看了下白小然。 虽说白小然大脑总是慢半拍,可这点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还有这气氛太过诡异,见状,她倏地站起,借故去了洗手间。 “你这样盯着我我会怀疑你看上我的。”霍子殇揶揄道,瞄了他一眼便拿起桌旁的一本财经报纸抬手一挡,便将季洛枫那冷冽的眸光阻隔开来。 季洛枫冷哼一声,没有急于争辩什么,只是讥诮一笑,“为了与我签约你可是费尽心机不择手段,这个女人你是从哪弄来的?有没有整过容?怎么长得这么像若幽?” 霍子殇唇畔的笑意不改,“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甘情愿地签了,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从小到大,若幽一直是我掌心里的宝贝,无论她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竭尽所能满足她,所以你利用这个女人的容貌来谈合约,我承认,你赢了,我无法对她说拒绝,哪怕她并不是若幽,我最疼爱的若幽,一颦一笑,永远无法从我的记忆里抹去。”季洛枫微微哽咽,握着水晶高脚酒杯的手竟有些颤抖。 “你想表达什么?”霍子殇半眯起深眸。 “若幽是无人可以取代的。”季洛枫嗤声冷哼,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 霍子殇听了便觉得好笑,轻描淡写道:“你想多了,白小然只是我的一个员工,她不会取代谁,也没有义务为谁改变,只是,你刚刚看她的眼神……似乎更加可疑,你也没有忘记过去,不是吗?” “你现在是用什么身份来质问我?朋友?合作伙伴?还是我曾经的准妹夫?” 听到此话,霍子殇心口一窒,脊背就僵直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霍子殇。”良久,季洛枫才唤了他一声,“若幽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六年了她杳无音讯,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也可以淡去很多悲痛,曾经最不愿接受这件事的我,终于也相信了,她一定不在这世上了,人是要向前看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没有谁会因为谁成为替代品。” “所以呢?”霍子殇只是沉着脸,声音却平静无波。 每次提到若幽,霍子殇都是脸上都会覆着一层薄薄的寒霜,悲凄得不行,可这一刻,他难得这样豁达和安静,让季洛枫不可置信地挑了挑眉。 “所以……你可以继续缅怀过去,但我不希望你把自己的私生活搞得一片混乱,因为曾经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以后会幸福。” “你的言外之意是?”霍子殇继续不愠不火地问。 “明明心里是知道答案的,却总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该知道的……”季洛枫勾唇一笑,“你喜欢那个叫白小然的女孩吗?不喜欢的话,我要她。” *** 白小然在走廊徘徊了一会,还确实想去洗手间了,刚迈开一步,就看见一抹高俊的身影闪入眼前,魅力如同气场,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她一怔,正想开口问他在这做什么,霍子殇就像哪根筋搭错了般,冷不丁开口道:“你觉得季洛枫这人如何?如果他要你,你会去吗?我能给你的东西他一样给得起,我问你,你会不会去?” 第13章 这样的你很率真 “啥?!”白小然惊得睁大了眼睛看他,只是愣了片刻,霍子殇就一把捏住她的下颚,疯了似的咬上了她的唇瓣,毫无征兆地汲取她嘴里的甘甜,他的掠夺一发不可收拾,口腔几乎被他翻搅了一遍。 周围都是氤氲得让人头晕目眩的热气,白小然如吸冰毒般上了瘾,被这个吻弄得七荤八素,突然,小女人电光火石击打了全身一般,仓皇推着他。 他的目色愈暗,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眷恋不舍地移开自己的薄唇。 这男人到底是有多大胆,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对待她? 白小然恨恨地抬手抚了一下自己的唇,那里凉凉的,还残留了些酸酸涩涩的红酒味道,可就是这感觉足以撩人心扉,愈想愈觉得脸颊灼烧得厉害,舌尖萦绕着浓郁的幽香,让她的心绪激荡不已。 再抬头瞄了眼这肆无忌惮的男人,他眸中有丝丝缕缕的凄伤,不知为什么,她竟然想更深入地了解这个男人。 “我只想知道,如果他要你,你会去吗?”霍子殇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才开口,倏然想起那天晚上霍浩的话,即刻皱了眉,“还有四弟,就是你上次在‘皇朝’见到的那个男人,他若要你,你去吗?” 白小然怒急,发狠似的张开嘴就咬住霍子殇捏着自己下颚的手,直到那白皙如玉的手腕渗出点点血珠,他都一声不吭,就像一尊冰雕一样,有些冷,却也俊美不可方物。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是想把我怎么样?”白小然气结道,“才工作几天的菜鸟级小文员会有公司抢着要?至少等到你把我培养成才,才有资本跳槽!” 霍子殇不说话了,沉默片刻,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才将目光定在她的身上,裙子将她的肤色衬得更加雪白,柔软的丰盈若隐若现宛如水蜜桃一般散发着诱人的芬芳。 “这件裙子很漂亮,适合你。”他开口。 “谢,谢谢……”白小然有些难为情地低了头,因为生气的原因,呼吸还没有平缓下来。 “但是,少了一样东西——”他勾唇轻笑,很自然地抬起头绕到她细如白瓷的脖颈后,一阵淡淡的若有似无的古龙香水让小女人须臾间沉醉了,只眨了几下眼皮,霍子殇已经完成了这一连串的动作。 一条璀璨夺目的钻石项链已经挂在了她的脖子上,精巧别致,独一无二。 他在变魔术? “这样就更好看了,你很美。”他往后退了一小步,目光依旧锐利却多了几分柔和,带着不加掩饰的欣赏。 白小然瞠目结舌,他这轻柔精准的动作完全不在白小然的预料之中,所以这回她还是一愣一愣的没反应过来,只是那洗手间正对面那面镜子里,果真是一个绝世独立的女人模样,那件裙子不但彰显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淡绿色更衬得她的冰肌雪肤更加莹润柔嫩,清新脱俗,颈间那条细致的项链起了点睛的作用。 “谢谢……”白小然呆愣了许久,才讷讷开口,然后又很别扭地想要解开钻石项链,“但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开什么玩笑,这是钻石,不是水钻!就算他是个一掷千金的资本家,也不用花这么大的代价随手送一串钻石项链给员工吧? “留下吧,光裸着脖子,这件衣服就不完美了。”霍子殇莞尔,似乎已经习惯别人总是听命于他,连送个东西都不希望被拒绝。 “什么完美不完美的,干嘛这么讲究,随意些就好……”这是白小然一贯以来的生活态度,衣食住行,只要能将就那就将就着吧,基本没穿过三百以上的衣服。 不过她也干过一些蠢事,就是大学时为了引起霍岑的注意,特意借麻秋的一件安娜苏牌子的丝绒裙子,大冬天的在他经常路过的地方蹲点,冻得瑟瑟发抖,结果霍岑没来,倒是一群男生吹口哨经过。 “为什么要随意?”霍子殇注视着白小然,微诧,“女人都需要衣服的宠爱,不是吗?就算你自己随意惯了,难道就没有想取悦的人?” 白小然一窘,对这话不置可否。 可是,她还是解开了项链的扣子,果断地递到他面前,“我承认,你的教导让我受益匪浅,可我就是不喜欢白白拿别人东西……” “做我的专属女佣呀。”霍子殇启唇一笑,却不伸手接。 “死去!” 白小然白了他一眼,也不管他接不接,反正就是往他掌心一塞,有些踉跄着想从这个独具魅力的男人身边逃开,可这一转身,电光火石地意识到一件事—— 这件昂贵的衣服…… “这件裙子是你付的帐?”迈出的脚步硬生生地收回,女人天生的第六感提醒她:他的目的绝对不单纯! 霍子殇的深眸波澜不动,脸上挂着一抹无懈可击的笑容,不说话也便是默认。 “我说,你真是莫名其妙,明明不要我接近你的家族,可你总是搅得我不得安宁,公司关于我们俩的流言蜚语还不够多吗?” 他深潭般的幽眸有一丝蓝光,犹如绵软后劲的陈年老酒,初时总是不动声色,最后会出其不意让你彻底失去主控权。 天呐,待会他不会让自己还钱吧?然后沦为抵债小女佣?更抓狂的是——她竟然没要发票,退都退不了! 白小然的表情瞬时万变,霍子殇笑着看她,良久才忽而说道:“我只是让这件衣服找到适合它的主人而已,也算为设计师出了一份力,所以……穿着吧,不要想着去退了,如果实在觉得不能白拿,那你考虑当我一天的专属女佣也行。” 不等白小然的那句“死去”说出口,他薄凉修长的指节,已经抚上了白小然的脸颊,如轻盈的羽毛般滑落,毫无预警,猝不及防。 他再一次扰乱了她的一池心湖。 “你的理由简直弱爆了,我才不信。” “……好吧,其实是因为你的衣服脏了,怕你影响签约时的印象分,所以随手买了给你。” 非让他编一个看似正当的理由,觉得裙子漂亮就买给她都不行? “我听说,你有过一个女朋友,叫季若幽。”说这话确实有些唐突,不过一个男人对另一个女人送这送那献殷勤,一定早就将前女友抛之脑后了。 “这不关你的事。”他双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改那从容不迫的语调,仿佛有些怒意滋生。 白小然点头,“确实与我无关,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并没有给你留过什么好印象,可你总是像认识了我很多年一样,你看我的眼神总是很怪,你讨厌我的眼命令我闭上,却总是不经意间盯着我的眼睛,你到底想从我的眼里看出什么?我猜想,我们之间一定还有什么东西存在!” “所以呢?”霍子殇眸色凝重,一张脸已如冰天雪地般寒冷。 白小然摇了摇头,拧紧柳眉,“没有所以,我肯定猜不透你想的什么,我只是记得你先前说过的话,‘公私分明’,我不想被同事评头论足,拿来跟你的初恋女友相比。” “呵。”只听他冷笑一声,深吸了口气,便迈着遒劲的双腿三两步走到走廊的垃圾桶边,手指一松,那串钻石项链便坠入其中,“原来我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本以为你没心没肺的不在意这些,行了,别在这转悠了,回餐桌上吧。” 说完,他目不斜视地与白小然擦肩而过。 望着他的背影,白小然喉咙一阵哽咽,心口莫名地酸胀起来,群蚁噬心般难受着,随即便奔向那个垃圾桶,翻出了那串项链。 真是暴殄天物,就算生气了也不要扔钻石发泄吧,怪胎! 眼角余光瞥见镜子里亭亭玉立的自己,突然觉得,还是便宜货更适合她,这件衣服压抑得要是死,还有这钻石项链要怎样处理? 回到座位上时霍子殇已经离开,只剩那季洛枫独自啜着红酒,白小然拘谨地低着头,早已如坐针毡,只想快点闪人。 一天就这样蒙混过去了,白小然也没有回公司上班,而是本着“客户是上帝”的服务理念同意陪季洛枫去看歌剧。 本以为歌剧院灯一暗她就睡觉,眼一闭一睁一场也就结束了,没想到演的竟是脍炙人口的《魅影》,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那离奇哀婉、令人扼腕的人鬼悲情,骇人听闻的罪恶勾当,匪夷所思的悬念场景无一不让白小然震撼。 用季洛枫的话说:“不懂欣赏歌剧的人有些肤浅。” 白小然显得很无奈,特别是外国歌剧,舞台上歌唱家一个劲卖力地唱着,舞台下的听众却如坠五里雾中,不知所云,不过这部《魅影》却不得不让她折服,仿佛看完以后,自己的内涵也提高了一个档次。 某女窃笑,歌剧票这么贵,赚大了…… 分别前,季洛枫颇具深意地跟她说:“曾经有个女孩很喜欢歌剧,我以为你也喜欢,今天看来,世界上真的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 什么逻辑,什么动机?白小然冲他讪讪一笑:“见笑了,我是欣赏不了这样的阳春白雪,我空闲时间只会打打游戏,看看动漫,嗯……我的境界比较低。” “不,这样的你,很率真。” 回到家,偷偷换掉了身上那件名贵的裙子,爱惜地叠放在了衣橱里,又小心翼翼地用一个锦盒装好钻石,应该找个机会还回去,小学老师就教导咱:拾金不昧。 第14章 入戏太深 煲好汤送到白妈屋里,一边给白妈整理床铺,一边接受白妈的政治教育。 又是那亘古不变的老掉牙话题,坐着轮椅的白妈将门一堵,就开始盘问着那日电话里的人,“然然呀,妈问你哦,你兼职的那家餐厅的经理多大了?” 白小然只觉得头皮发麻,随意应了句:“三十多了吧。” “什么?他想老牛吃嫩草?”白妈厉目瞪她,“有妻小的是不?” “应该吧。”白小然继续漫不经心地应着,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白妈嘴里的“经理”是那日电话里冒充咖啡店经理的霍子殇。 “你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你去当什么小三,你要把我气死是不是,好好的单身小伙你不要,非要去招惹什么有妇之夫,看我不打断你的腿!”白妈情绪颇为激动,左右瞅瞅便艰难地寻到一个鸡毛掸子冲着白小然过来了。 白小然这才幡然醒悟,抱着头左闪右避,最后轻巧地躲在轮椅后解释:“老妈,你听我说,那天电话里的人不是我们经理。” “那是谁?”白妈偏了头问。 “那不是因为你逼我去相亲,我才临时找了个人客串一下经理嘛,你放心,毕业之后我准给你弄个乘龙快婿回来,你现在急也没用,欲速则不达知道吧。” 暮华将信将疑地哼了声,白小然便在她身后龇牙咧嘴地腹诽着,忽而想起今天见的那个姓季的男人,便开口问道:“妈,你以前在一个姓季的人家做过月嫂?是哪一家姓季的?他们家有没有一对双胞胎,其中一个襁褓中就夭折了的?” “是谁跟你讲的?!你跟我说是谁,我非撕烂他的嘴不可,然然,那些人的话你千万别信,他们就是瞧不起妈年轻时在风月场所唱过歌,所以到处诋毁我,什么话你都别信,妈只有你一个女儿,含辛茹苦把你带大,你要是离开我,我也就不活了。”说着,白妈喉咙一哽,嘤嘤地抽泣起来。 白小然的脸瞬时就黑了,赶紧蹲下身子,温情脉脉地说:“妈,是不是我语气重惹你难过了?我以后什么都不问你了可好?我可是你亲闺女,离开你干嘛?又要急着嫁了我,又不想我离开你,你纠结吧?嘿,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医生说呀你修养几个月也就能走路了,看现在把你闷的……” 白妈哭得越发不可收拾,呜呜咽咽地一直到很晚才平静下来,白小然独自回房后倒头就睡,实在是累得不行了。 *** 霍四少的私人府邸。 男人衣衫半敞地斜靠在沙发上,他的手修长而骨感,轻轻摇曳着手中的一杯威士忌,另一只手夹着一根雪茄。 他的唇角暗藏一抹苦涩自嘲的笑:每次满足这个女人,他都要喝几杯烈酒才会忘记身下的人是谁。 烟,在指尖燃尽,他仰头将手里的烈酒一饮而尽。 浴室门恰好被人推开,一个不着寸缕的女人径直走了出来。 她的身体如凝脂般白皙,泛着半透明的微光,乌黑的青丝粘着晶莹的水珠垂落在两方玉肩,饱~满而白嫩的丰盈……全身上下无一不在诠释女人的妙曼与韵味。 可就是这样一个妖娆的胴体呈现在眼前,他的身体,依旧静如磐石,他的目光,依然不起一丝波澜。 “浩,我美吗?”女人立在门边,红润的唇瓣轻咬着手指,媚态风情。 “嗯。”霍浩清冷地应了一声。 “浩……我爱你,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控制不住地想你……”林依依柔情似水地看着他,贴身上来,细碎的吻,一路迫不及待地沿着他健硕精悍的体格往下。 霍浩面无表情,下意识地推了推她的肩膀,“依依,你入戏太深了,虽然我们即将订婚,但我们约定过,只做、爱,不谈情。” 林依依,K城赌王林孟的独生女,今年刚从国外学成归来,因商业联姻,与“霍氏集团”的霍四少订婚。 女人深呼吸,眸中已是泪花连连,怨怨地在霍浩的肩胛骨上轻咬一口,娇嗔道:“我知道,你对一个女人的兴趣并不会持续太久,我也知道,你只是在利用我爹地在K城的势力为自己稳固地位,可是我不怕被你利用,至少我还有用,可我就是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你,你要我怎么办?” “爱情太过浅薄,我们只需保持最成熟的男女关系就好,你需要我,我利用你,谁都不要欠着谁,谁都没义务承受多余的负担。” 林依依的小手颤颤抖抖地揪住他的衣襟,杏眸含泪,咬牙切齿道:“我是不会放开你的,即便我没有了利用的价值,我也会紧紧缠着你,你尽管让我伤心吧,我只管爱你,这一生一世我都只爱你,无论我们之间遇到多少事经过多少人,你最后都会是我的!” 霍浩的目色黯淡,深锁了眉宇垂下了眼眸,沉默了良久才睁开,大手拂过她的颊畔碎发,低声说:“你想得太多,所以累了。” 林依依一揩眼角,恨恨地伸出邪恶小手落在了他的男性象征上,上下一个套弄,那威风凛凛的铁杵便宣誓它男性的高贵与雄伟。 “唔……”男人皱了眉。 “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跟我死在这张床上!”女人泪花闪闪,媚媚一笑,然后屈膝跪在了男人精壮的身体下,捧住那硬铁,一口含入喉咙。 而霍浩,只是冷冷地合上眼,攥紧了拳头。 “我爸爸的身体每况愈下,所以最近总公司那都是董事会的几个大股东在决策,‘裕泰’新一届的企划案已经获得批准了,而我二哥那边的土地开发案也同期获批,不知道总公司那准备先启动哪一个项目。” 良久,林依依才抬起头,娇喃道:“非要谈公事吗?” 霍浩的唇角隐过一丝冷漠的笑意,然后深吸上一口烟,缓慢地吹吐在女人脸上,笑而不语。 “咳咳……”林依依挥舞着小手打散烟雾,“‘裕泰’和‘天鹰’都隶属总公司旗下,没必要分个先后。可我看了‘裕泰’近几年的财务状况,难言乐观,已经是产品积压资金链紧张的境地,启动项目迫在眉睫,但是我听说,你在外面另起门户,还与韩国的‘青龙会’纠缠不清,那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组织,你为何要去沾染?是想用不正当的手段提升你公司的威望吗?” 霍浩黑眸闪过一丝狠戾,避开了她的问题,“你可以介入我的生活,却没有干预我生活的权利。” “那我也可以不帮你!”林依依脑袋一歪,恨恨出声。 “你不会。”他笑得笃定,“因为你爱我。裕泰的很多客户都被我二哥截走了,现在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哪怕是一间规模不大的小公司都不敢贸然跟一个财务亏损的公司合作,除非……有董事会那边的鼎力相助,而你爸爸是‘霍氏集团’第一大股东,最有发言权了。” “当然,无论你做什么事,爸爸都会站在你和我这一边的。”林依依一把抢过霍浩指间的雪茄,学着他的样子深吸一口,然后悠悠吐出,再吻上他的薄唇。 “还有,爸爸想要将‘堇色’赌坊交给你打理,怎么样,开心吗?”女人的身体,水蛇一样缠上他的腰腹。 霍浩的黑眸里,瞬间闪过一线光亮,随后不动声色地微叹道:“苍烨出狱后,还是会还给他的,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可他再怎么也只是我爹地的干儿子,你可是他亲女婿,要交给谁,他心里清楚得很。” 霍浩若有似无地笑了笑。 世界上如雷贯耳的五大赌场,第一大赌场在美国的拉斯维加斯,第二大赌场是马来西亚的云顶赌场,第三大赌场是澳门的葡京娱乐场,第四大赌场是韩国济州岛的Top.1Casino,而K城的堇色赌坊竟也榜上有名,排在其后。 韩国济州岛的Top.1Casino的主人是一个驰骋黑白两道的神秘人。 当年在拉斯维加斯赌城里见过的那个冷魅狂狷的男人,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四煞之一”青龙了。 呵,Top.1Casino,赌神,沈烨,青龙,青龙会…… 这之间,是否有关联? *** 不得不说,行政部的办事效率非常之快,只三天时间,霍子殇的办公室便设计好了。 但总经理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所以跟普通员工共用楼层必须有门禁,闲杂人等一概没权限进去。 白小然一干人等趁着竣工前未装门禁感应器时有幸去体验了一把,是一个小型套房的装饰,休息室、食品储藏室、娱乐休闲室一应俱全。 然,总经理办公室那几个显而易见的球鞋脚印暴露了白小然的身份,因为擅闯总经理办公司动机不明的理由被行政部罚了两百块钱。 白小然也算是个睚眦必报的女人,所以第二天上班,她脑袋微扬,飘逸的长发和顾盼生辉的面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自信满满却又与众不同,因为,白小然觉得做坏事之前一定不要是鬼鬼祟祟的猥琐样。 小女人堂而皇之地踏进总裁专用电梯,用沾满泥土的脚在电梯里蹦跶起来,还碎碎念道:“我让你拽,还不是要被我踩,我踩、我踩……” 第15章 电梯故障,谁的吻 悲催的是,原本要合上的电梯门却再次缓慢打开。 一身剪裁得体的冷魅西装,单手插兜站在门口的霍子殇侧眸一望,墨眉立即蹙拢了起来。 白小然的眼眸轻颤了下,有些慌乱地退到电梯一角,做坏事被当场抓个现行,小女人那叫一个仓皇失措,俏脸窘迫得一阵酡红。 自从那天在卡菲丽餐厅分别后,霍子殇确实没来打扰自己,或许真的恨透自己了吧,这几天耳根很清静,却多多少少有些怅然,说不上为什么,不过他再讨厌自己,那串钻石项链还是要还给他的。 而不知何时冒出来的钱北远也出现在门外,一副桀骜狂狷的模样,冷笑不自觉就爬上了他的唇角,“白小然,你到底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不仅私自乘坐总裁专用电梯,还把地上弄成这副鬼德行?到底是谁赋予了你如此大的权力?” “那个……员工电梯太挤,我也是为了节省时间更快投入工作。”白小然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盖自己作案的嫌疑,然后继续向后仓皇退了一步。 “你什么身份,总经理什么身份?这专用电梯是你可以私自乘坐的吗?” “职业无贵贱,身份无高低,何况总经理都没说什么……”白小然小声嘟囔着,但那睫羽忽闪忽闪着,却把她的心虚写得明明白白。 霍子殇一言不发地进了电梯,一张冷漠扑克脸辨不出一丝多余的表情。 “我就觉得你这厚脸皮的劲儿最适合给销售部跑业务了,还有就是,你‘敢想敢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精神也适合企划部,就是不适合研发部!”电梯一启动,钱北远又开始讽刺个不停。 白小然不搭腔,一概置之不理,只是状似无意地偷瞄着如标杆一样笔直的霍子殇。 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因为前几天餐厅的事?成大器的男人怎么可以心胸狭隘、小肚鸡肠呢?白小然深深地鄙视起来。 四壁入镜的电梯,无论她如何躲闪,都能看到张犹如雪巅上千年不化的寒冰面颊,那张专属于霍子殇的脸。 心情好时,他温文尔雅地跟你笑。 心情不好时,他一脸的冷若冰霜,不搭理你。 心情不好不坏时,他就视你为空气,拽得二五八万的。 总之,他只有在教育你时才侃侃而谈,其余情况下,你只能从他高深莫测的表情里揣摩他的意思。 轰—— 一声巨响后,电梯晃荡了几下便悬在了半空中。 白小然心口一骇,踉跄着靠向电梯一侧的墙壁,适时开口问她的人却是钱北远,“白小然,你没事吧?” “没。”白小然轻轻摇头,不由得侧眸看霍子殇。 霍子殇与钱北远交谈了几句便迈步去按了电梯上的紧急按钮,呵斥了句:“怎么回事?” “霍总,实在抱歉,我们已经在找人排查,是线路故障,请您稍等。” 话音刚落,电梯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连最后一丝光源也被切断。 “啊——怎么了怎么了,救命——”白小然心猛地一塌,有些凄惨的声音在幽闭的空间响起,她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下子乌漆麻黑的确实把她吓得不轻。 可她刚往前移了一步,腰际就被一只遒劲有力的胳膊从身后箍住,白小然心口一怔,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脑袋硬是被人转了过来,随即就是被人咬了唇瓣,夺了呼吸。 谁?! 隐约间,似乎有一股寒气从脊背逼入全身,白小然大骇,眸中泪雾弥漫,卯足力气想推开此人,可他的厉舌已经撬开她的一排贝齿,开始攻城略地,肆意汲取她嘴里的馨香,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稀薄,让人窒息。 急着伸出小舌去抵抗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是谁?黑灯瞎火的到底是谁弄得她几乎窒息? 突然,手心一热,朦胧的意识中,似乎有人拉了她的手跟她说话:“白小然,别怕,一会就能出去了,我才不信你是胆小鬼!” 白小然吓得无言以对,这说话的人是钱北远,那箍了她的腰仍自在她嘴上啃咬的男人不就是霍子殇? 大抵是门外有砸门的声响,还有拉拉杂杂的交谈声和安抚声,拉着她的手怎么也不放开的钱北远冲着门缝嘶吼了起来:“你们先想办法将灯打开,有人怕黑!” 霍子殇微眯了眼,在这暗黑无边的电梯里却格外的锐利冷冽,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却能明显感觉到这小女人的一只手正被另一个男人牵着。 不自觉的,箍在她盈盈小腰上的大手牟然紧了些力道,略带惩罚性的亲吻让白小然目眩神迷。 她的挣扎有些娇蛮,想大力推开他却又怕牵引到那只抓着自己的手,怕钱北远知道,就是这种扭扭捏捏的挣扎却让霍子殇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变得溃不成军。 她怎么就不明白呢?他霍子殇从来不沾惹什么女人,一旦沾上了,便会上瘾。 就在霍子殇百爪挠心时,电梯里“叮”的一声重新运转,窒闷狭小的空间重新恢复光亮。 霍子殇恰在此时发狠似的咬完她的唇瓣,在她耳畔低喃:“想跟我划清界限,没门!”说完便向后一步退开,扬高下巴若无其事的样子。 看来,前几天的事他并没有忘记,腹黑男! “浑蛋!”小女人痛得咧嘴怒骂了句,想起刚刚被他霸道地夺了吻便羞得面红耳赤,抬手捂着唇轻抚,钱北远正好回头,“干嘛吓成这副死样?!” “要你管!”白小然同样没好气地回了句嚣张跋扈的钱北远。 此时,电梯门打开,外面站着总经理助理洛阳和电梯维修工人。 “总经理,你没事吧?”洛阳焦急地问。 “没事,电梯为什么突然出现了线路故障?不是每天都有人检修吗?”霍子殇跨出电梯,冷冷质问。 “是这样的总经理,您的电梯确实每天都有专业人员维护的,但经过刚才的检查,发现线路被人动了手脚,好在我们有备用电路才避免了安全隐患。”维修工低着头胆战心惊地澄清着,生怕因为此次疏漏而丢了饭碗。 “彻查。”霍子殇一眯眼,觉得此事太多蹊跷,敢明目张胆地在公司下手,应该就是内部的奸细了。 * 白小然跟在钱北远身后,因为平日里总监不苟言笑,所以大家也都敬而远之,连打个招呼都提醒吊胆的。 “那什么,总监,我去工作啦。”到了办公室门口,白小然怯怯地开口。 钱北远冷冷睨了她一眼,兀自一个转身,甚至连个回应都没有就进了总监办公室。 白小然在他身后暗自腹诽,用嘴巴比划了一个无声的口型:“怪胎!” 兴许是早上啃了一个冰箱里的苹果,刚坐下几分钟肚子就开始闹腾,急奔洗手间,门把一关,忽听到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像是恰好进来补妆的,在洗手池那低低交谈。 一个声音嗲得可以掐出水来,“樊姐,刚你看到没有,那土包子竟然跟总经理和钱总监一起进来,得瑟死了,给她点颜色就开染坊,给她点灰面就当粉擦,真想上去甩她几巴掌,让她从哪里来就滚哪里去!” 另一个冷嗤一声,慢条斯理地接道:“呵,她就是那个空降兵?听说是总经理特许招聘来的,好像是有些小才能,前几日不是成功签约了一个案子么,那个案子是连少旗下的一处研发中心拿出来招标的,一百名博士组成的团队,可不简单,全公司都知道了,竟然给白小然搞定了,听说还要提拔她。” “这倒是,所以大家已经不叫她‘空降兵’了,你说是不是暗中有贵人帮助她?” “有这个可能。” “可总经理平时从没正眼瞧过我们谁,凭什么这些好事都让她捡了去,我还听说总经理的咖啡只让她负责,你想,一个对女人视若无睹的男人,却开天辟地去使唤了一个女人?以后董事长定会把执行总裁的位置交给总经理的,若是让白小然得势了,还不知道怎么个飞扬跋扈呢。” “珊珊,这是你的嫉妒心作祟,也属正常,总经理是个没有心却只会让女人流泪的洋葱,没有女人可以走进他的心,白小然也不会例外。”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上次那土包子泼了我一身的咖啡,现在又有总经理撑腰,还不凌驾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樊姐,你也许不知道,前几天我见她在钱少跟前搔首弄姿,不就是想勾引他么?钱少是A军区副司令员的大公子,她若是攀上了,那可不得了,何况你也喜欢钱少,甘心被人夺走吗?” “哼,我会替你狠狠教训一下她的。” 第16章 中计 俩人又交头接耳嬉笑了一会,才纷纷落了脚步,各奔东西去了。 白小然竖起耳朵听了个真真切切,其中一个是王珊珊,梁子结了很深了,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但听了她们背后嚼人舌根也是气的差点提起裤子冲上去打那两人! 等等,钱总监竟然是一个高干子弟?怪不得脾气那样臭,估计从小被人奉承惯了,可是自己什么时候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了,简直是无稽之谈么,明明是王珊珊自己勾引的。 坏女人,我问候你八辈祖宗! 回到办公室,吴月轻叩了下白小然小格子的玻璃壁,轻声私语道:“早上你乘坐总经理专属电梯啦?怎么样,与这种帅到惨绝人寰的美男子一起是不是特爽?” 白小然一张苦瓜脸耷拉下去,“不爽,因为遇到总监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品爆发了,中途电梯就坏了,吓得我一身冷汗,而且我还被总监骂了个狗血喷头。” “啊,不会这么玄乎吧?电梯好好的怎么会出问题?没事就好,总监可不得了,脾气日益见长了,害的我都不敢打酱油混日子了,最近人事部发了邮件说内部招聘,你想不想换部门?” “确实是个火星来的物种。”白小然用笔套将额前碎发夹在一侧,嘿嘿一笑,“到哪个部门都要适应是不,当领导的都一副傲骨。” “就是。”吴月忙不迭地点头,“可是吧,这社会上的人很多都恃才傲物,我记得总监刚来时还跟我们有说有笑,后来脾气就怪得可怕,诶,整个公司,恐怕就总监是个怪胎了。” “也不一定。”白小然幽幽一侧眸,望向总经理办公室的方向,“还有个比总监更怪的家伙,不但看不出什么才华,屁事倒是一堆。” “谁?”吴月顺着她目光的方向勾了头去看,这一看便懊恼不已,因为王珊珊一身火狐皮草蹬着高跟鞋款款而来,她的身侧还有一个同样妖娆但年龄略微大一些的女人。 “看到没有,王珊珊旁边的那个樊美美是销售部经理,两人私交很好,勾肩搭背的都一路货色。”吴月回身低语着。 樊美美?会不会是那会洗手间里对话的那人?就从她这一脸傲睨自若的表情断定,此女绝非善茬! “白小然,晚上有空么?公司派了几个人出席晚上一个大客户的饭局,本来安排好了八个女孩子去的,但其中一个临时请假了,我们需要你去凑数,一起吧。”樊美美径自走了过来,大方得体地笑了笑。 “我?”白小然吃惊地指了指自己,“公司那么多女孩为什么偏偏是我?” “因为你长得漂亮呗。”樊美美阴阳怪气地勾了唇媚笑,随即又严肃起来,义正言辞道:“开玩笑的啦,呵呵,然然,你刚来公司不久,也没怎么见过世面吧?但你该知道,职场上,应酬是常有的事,我们不仅要研发制造出更高端的产品,还要学会与客户沟通,建立好长期友好的合作关系,才能稳定我们的客源,放心吧,如果你不会喝酒也没人强迫你喝,意思一下就行了。”樊美美狭长上翘的凤眸笑着眯起,眸底却是冷的,仿佛白小然一拒绝,她下一刻就要发飙了。 “可是……我笨嘴笨舌的怕反而会影响全局,而且我只是个文员,像这种大客户就你们搞定好了……” “白小然,我是给你机会锻炼你,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是‘天鹰’的员工呀,老板开你工资是要你给他带来收益的,不是让你来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你到底去不去!”樊美美当即虎了脸。 “那好吧……我去。” 樊美美勾唇笑了笑,转身就从这里离开,那王珊珊也跟着小腰一扭,趾高气扬地离开。 两人走后,吴月转身冲她吐了吐舌头,告诫道:“晚上小心点,你看樊美美那笑里藏刀的样儿,阴得很。” “嗯。” 白小然苦恼地垂了头,其实她在大学那会也没少喝酒,可她就是个纸老虎,一沾酒就晕乎乎的,而且那会厕所里她们预谋着要教训自己,所以,此去应该凶多吉少吧,可是不去也找不到理由。 人生,总是这样充满无奈。 *** 霍家庄园,花园里的一个贵妃椅上正躺着一个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的贵妇。 “霍太太,我全按你的吩咐,在公司密切注意二少的举动,并且伺机而动,我在他的电梯动了手脚打草惊蛇了,而且……我被发现了,已被开除。” 听筒那头传来的声音,让秦清蹙起眉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记住,以后再也别打我电话!” “我要你付我双倍的价钱,二十万,我是因为你才被开除的,你也不想我被逼无奈说出始作俑者吧?” “知道了。” “那我的钱……” 秦清嫌恶地拧眉,冷笑:“查收你的账户就是了,我根本不在乎二十万,但你的表现却一文不值,拿好你的钱永远别出现在K城。” *** “邹哥,你看人家都干了,该你了呀,哈哈。” “樊儿就是女中豪杰啊,海量,海量,冲你这份爽快劲,我怎么都得奉陪到底啊。” “邹哥又自谦了,论酒量,我都不及您的万分之一呀,今儿个我们几个小娘子算见识了,真如传说中一样,千杯不醉。” “哟哟,瞧我们樊儿这张嘴,抹了蜜一样甜,所以说我最喜欢跟你喝酒了。” “别介,邹哥你不可以专门欺负我呀,在座这么多美女,你也要雨露均沾对吧?” “哈哈,还不乐意我邹齐宠你了不是?” “邹哥,你要真宠我,那三年的续签合同您就趁着高兴一起签了呗,好不好呀?” “我的樊儿妹妹,私人时间不谈工作,一谈工作就伤感情,今晚我们只是把酒言欢,来来来,再干一杯。” “邹哥都不给樊儿薄面,我的心都凉了半截了,你摸摸看,感觉到没有?哎,你要是不早点签了,樊儿会哭死的。” “哈哈哈……” 参天耸立的金莲银竹国际大酒店,满眼的金碧辉煌,偌大的秋水厅包间,白小然满脸黑线地坐在大圆桌的一角,闷头吃饭,对于眼前这群魔乱舞的画面,她始终融入不了。 那个邹齐是“绿洋工程”的一个老总,也是“天鹰科技”的一个大客户,但每年临近合约到期时,他总是诸多借口,耽搁续签,只有源源不断的饭局、美女才能摆平。 这些个人里,男的大都脑满肠肥的样子,目露淫光,猥琐极了,即使不猥琐的,也是道貌岸然假正经,女的吃饭前都规规矩矩的,一沾了酒,都口无遮拦、野性放荡的样子,甚至被人搂搂抱抱还媚笑个不停。 白小然一群人是被“天鹰”销售部总监刘文领来的,一个老总身边安插几个小姑娘,一个劲地斟酒,灌不醉的就扯东扯西地胡侃起来。 “刘总。”白小然低头轻轻唤了声一侧的刘文。 “嗯,什么事?” “我家里还有事,能不能先走?” 刘文环顾了下四周,然后凑过身来低声训斥:“然然,你怎么能提前离席呢,会显得不礼貌,这个可是重要的客户,何况这是你主动要求来见见世面的,现在又说家里有事,唬谁呢?” “我主动要求?没有啊……”白小然听了便是一怔。 刘文脸一冷,有些不高兴了,“怎么没有?美美说你想出来学习一下与人沟通,我也是觉得总经理特别‘器重’你才同意的,所以才贸然多加你一个新人,不管怎样,既然来了,就耐心点,你瞧见美美了没,她一年可以给公司接下几千万的订单,好好学着。” 白小然惊愕不已,明明就是樊美美要求自己来的,抬起头含怨带诉地看了眼樊美美,恰在此时,樊美美也正朝她的方向看来。 她张了嘴正想说些什么,那樊美美却又偏了头对邹齐谄媚似的笑着,“邹哥,你眼睛可在乱瞄哦,是不是觉得我们公司新来的白小然特别的清秀娇美呀?” 白小然一骇,仓皇望了眼邹齐,他果然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在看自己,“确实,这美女果然与众不同,文文静静的,原来是新来的员工,我说怎么眼瞅着这么生涩,哈哈,‘天鹰’都是俊男靓女呀,特别是你们总经理霍子殇,那才叫漂亮,让女人都自惭形秽,你让我们‘绿洋’的男人们情何以堪啊,对不对,大家说我对不对?” “对对对。”众人谄媚似的哄笑。 樊美美勾了唇附和着笑,随即偏头朝白小然使着眼色,一双黑眸幽亮冰冷,“然然,邹哥刚夸你呢,怎么也不起身敬酒,坐在那傻愣着干嘛?” “樊姐,我不会喝酒……”白小然忙抬手推辞,窘得想遁了,她记得麻秋跟自己说过,女孩子出来应酬,千万不能开口喝酒,一旦被灌了,就是没玩没了的折磨,说不定还会有更麻烦的事发生。 邹齐有些兴致缺缺,收敛了笑容,冷冷地说:“含蓄固然是种传统美德,但在生意场上一文不值,樊儿这样的才是做大事的,扭扭捏捏的女孩在我看来都是做作,不喝酒还出来抛头露面!” 第17章 闯祸 “然然,你不会喝酒就少喝些,总是要有第一次的是不,邹总不会为难新人的,你就少抿一小口也行。”刘文忙笑着打圆场。 连正正经经的刘总监都开口了,白小然骑虎难下,再不喝未免不识好歹,可看着一桌子虎视眈眈的人,又想起早上洗手间听到的对话,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着,“邹总,我以茶代酒好吗?我十二分诚意地敬您……”白小然态度谦逊,说完,便双手捧起茶杯,冲着邹齐的方向恭恭敬敬地一揖。 邹齐脸色铁青,皱了眉摆手道:“算了,我没那面子让她喝,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是跟樊儿来喝比较畅快,来来来,樊儿,满上。” 白小然讷讷地重新坐下,因为气氛被自己搞得有些凝重,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也不敢抬眼看别人。 樊美美圆滑地拍了拍邹齐的肩膀,笑得魅惑,“邹哥,别介意,新来的都这样,来,我先干为尽给你陪不是了。”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好,爽快,这‘天鹰’虽说是独占鳌头的大企业,可真正像樊儿这样收放自如的却少之又少啊。” “见笑,见笑……” 一桌子的人又开始谈笑风生,吃吃喝喝,只有白小然一人如坐针毡。 酒席接近尾声时,刘文起身出去打电话,白小然趁此间隙也去了趟洗手间,整个包间乌烟瘴气的全是呛人的烟草味,熏得她头晕目眩,用凉水拍了拍脸蛋才清醒一些。 “然然,我现在要去‘金莲银竹’酒店前台订一个KTV包间,你先坐一会,喝不喝酒随机应变,就是不许中途离开,你还未毕业,这些机会是一般人求之不得的,等会跟邹总、美美他们一起去,知道吗?”刘文拽住刚从洗手间回来的白小然,吩咐了一番。 白小然无奈地点了点头,犹犹豫豫了好一会才回到酒席上,却不想坐下。 平时看起来正正经经的一个女员工竟大肆坐在了一个老总腿上,双手勾着男人脖子,一口一个“哥”唤个不停,声音更是柔媚入骨,“跟樊姐喝了那么多,都不跟人家喝,不公平啦。” “喝,当然喝,美女都这样了,盛情难却啊,哈哈。” 白小然一阵恶寒,眼里看到的、耳里听到的都觉得那么不真实,她想象的社会不是这样的,也越来越觉得长大是一件让人恐慌的事。 樊美美不知何时挡在了白小然跟前,低声道:“然然,去哪了这么久,没见着大家在敬酒吗?” “樊姐,我一喝就醉,你就放过我行吗,我要是喝了第一杯,那就有第二杯,他们一定会灌我的……”白小然嗫嚅着唇,声音轻不可闻。 “你拒酒就是了,总之不要把这事给我搞砸!” “我哪里会拒酒……” 樊美美冷眼瞪了她,“请君入瓮的典故你知道吗?看好了!” 只见她一入席,公司另一个老总就来勾搭她,樊美美也不含糊,拿起一个空杯子倒了杯茶水,右手扼杯,左手垫杯底往对方的杯身上一碰。 那人皱眉,“樊儿,你怎么能用茶水糊弄我,凭我们这交情,还不喝一盅啊?” “张大哥,那樊儿可否先问你个问题?” “你问。” “张大哥是想当君子还是小人呢?”樊美美掩唇轻笑,并不是很认真的样子。 “那当然是君子咯。” “君子之交淡若水,那樊儿当然要以茶代酒呀。” 那人嗓子一噎,反应了一会才忽而讪笑起来,“樊儿你这丫头,就是设计套我呢,那我就说想当小人,看你如何套我。” “樊儿才不跟小人喝酒。”樊美美凤眸含笑,让人恨不起来,然后就坐下来,那人却无可奈何。 白小然深深折服,终于回忆起刘总监的话,樊姐一年能给公司接下几千万的订单,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一声不吭地坐下,掏出包里的手机给白妈发了个短信:老妈,今晚加班会晚点回去,冰箱里有一罐猪骨汤米粥,你记得拿出来热一下再吃。 “白小姐是吧,在发短信给男朋友吗?” 耳边突然多了个男人声音,白小然微微侧了头,看到“绿洋”的总会计师吴江,大约四十来岁的模样,不知何时竟坐在了原本刘文的位置。 “吴总你好。”白小然窘迫一笑,低了头解释,“给妈妈发短信的。” “哦,这样啊。听说你是A大的学生,今年六月份毕业吗?”吴会计凑近了些,满嘴的酒气,熏得白小然差点喷了。 “嗯。” “我弟弟也在A大执教,吴心,你可认识?” “嗯……”白小然当场石化,吴心可不就是自己的兽类辅导员么。 “看来你也是材料系的了,听说这学理工科的女生都其貌不扬,一心苦读,可今天看然然你呀长得还真是水灵,确实难得呀,怎么不继续读研深造而是出来工作呢,我听说A大被保研的也很多呢。”吴会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端起酒杯在白小然的茶杯上轻轻一碰,然后兀自喝下。 白小然低头不语,虽说在座的人里,这个吴会计相对来说口气较为正常,可她怎么可能把自己家里那点不幸的事说出来呢,于是讪讪一笑,道:“我成绩不好。” “呵呵,你知道“保安强奸门”不?就是某高校一女生在校园内被保安强奸,校方为了消除负面影响和安抚该女生,开出了“保研”的条件,此事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每当夜幕降临之后,有些女学生纷纷穿着性感的服装,故意去校内人少的地方闲逛,还在保安面前卖弄风姿,甚至有些心怀不轨的外来民工和在校男生,故意穿上保安服装浑水摸鱼,我弟弟透露,A大这期间也发生了几起假保安因体力不支而昏厥的事件,然然啊,你可得不要学她们,读研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工作,但现在工作也不是挣不到大钱……” 这绕来绕去打太极一样,白小然一下子就懵了,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那吴会计嘿嘿一笑,脸就贴在她耳畔细声说:“其实现在半导体材料市场供大于求,竞争特别激烈,我们公司到哪都能合作,这次的续签合同我看了,具体条例还欠斟酌,不过成不成还是我一句话,以往都如此,只要我点头了,邹总那便会定下来,不会计较太多的。” “那我代表‘天鹰’先谢谢……”白小然暗自捏了把汗,虽然脑子总是慢半拍,但隐约间已经感觉到他话里的深意了。 吴会计大抵是觉得跟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女孩拐弯抹角地说话太费劲了,便脸一垮,轻咳了两声继续道:“谢倒是不必了,如果你还不明白,我再跟你讲一个故事。” “……您说。” “去年这个时候,同样是跟一个公司续签,他们公司有个叫方佳的小丫头,因为聪明伶俐,一个人拿下了我们公司五年的供货合同,知道什么叫‘名为人谋,暗自为谋’吗?她其实也没拿到什么奖金,但为什么开上了小巧玲珑的敞篷甲壳虫呢?” “呃……吴总,您直说吧,我愚钝。”白小然听得云里雾里,跟高层谈话怎么就这么吃力呢? 那吴会计也是一脸黑线,但还是不依不饶,迅速伸出咸猪手一把搭在了白小然的肩头,笑着说:“跟人挤那又丑又脏的公交很不舒服吧?路上那么多开豪车的女生,有多少是自己挣钱买的,谁都喜欢不劳而获,女孩子就得趁年轻好好对自己,买好看的衣服,开舒适的车子……” 白小然大抵是明白了,原来这吴江跟辅导员吴心一个德行,都是道德沦丧的垃圾,心里怒火急蹿了上来,只好皮笑肉不笑地反问:“吴总的意思是……” 吴会计一脸的不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白小姐是真糊涂呢还是故意耍我?我是喜欢有头脑的女大学生才这样耐心地跟你说话,直白地说吧,以后你跟着我,‘天鹰’的合同准时签约,我还给你保证,一年内让你住上鸣翠山庄的小洋房,给你也弄辆甲壳虫开开,怎么样?” “手拿开。”白小然咬牙,声线冷凝。 “你还给我装,今天樊美美带出来的女孩子哪个不是演戏的高手,白天穿得整整齐齐上班,晚上还不是一丝不挂地躺床上迎合我们,你以为合同好签?你一开始不喝酒沉默寡言的不就是引起我注意么?我都上钩了,你还装什么三贞九烈。”吴会计嘴角终于淫邪地笑了,手指慢慢滑上白小然细如白瓷的脖子,继续道,“可我天生就爱会演戏的女孩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啪—— 偌大的包间突地一声响亮的巴掌。 众人纷纷侧眸,一阵错愕,七嘴八舌议论开了,而白小然已经手起刀落,一下子就将那吴会计打懵了。 “天呐,白小然!你这是在做什么?!”樊美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待她箭步如飞地奔了过来,白小然已经伶俐地抓起座椅上的包包,转身就消失在了门口。 *** 出了酒店,白小然深吸了几口凉气,微微惬意,才稍稍缓和了些情绪,你妹的,大爷的,没一个好东西,想着又呜呜咽咽起来,刚才是不是冲动了?记得霍子殇跟自己说过,社会跟学校不同,四海之内也并非皆兄弟,谁都没义务照顾自己的情绪,适者生存! 可是,打了那吴总一巴掌,要怎么办? 白小然一边抹泪一边朝马路着手准备拦一辆出租车。 面前一辆黄色的兰博基尼在她身边停靠下来,车窗放下,露出一张冷魅邪肆的俊脸冲她勾了勾唇,“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路上?” 白小然在看清了来人之后赶忙偏了头擦干泪,而后弯唇晦涩一笑,“季先生,好巧……我正准备回家。” “这个点不好打车,家住哪,我送你。” “那怎么好意思,季先生你忙吧,这路上车子多得是。”白小然低眉颔首,绞着手指,脸上瞬间染上了一层浅淡的羞红。 “举手之劳而已,怎么,你怕我?”季洛枫晦暗的深眸望着她,唇畔漾开清浅微笑。 “不是不是。”白小然赶忙摆手,尴尬得不行,怕倒不至于,只是他们又不熟,大晚上的孤男寡女,难免有所提防…… “那就上车吧。”季洛枫漫不经心地睨了她一眼,或许是习惯了,脸上始终是那种淡漠疏离的表情。 第18章 非得挣个头破血流才罢休吗? 白小然只好坐了进去,报了家里的地址后便默不作声。 季洛枫发现她单手撑在车窗边心事重重的样子,轻轻一笑,“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没有,只是想快点回家睡觉。”白小然微微吐出一口气,直到仪表盘上手机大屏幕闪动起来,季洛枫看了眼,眸里竟有蕴着一抹浓的化不开的深情。 “喂?惜惜。”他戴上耳机,嗓音轻柔。 “季洛枫,你在哪?我二哥跟四哥发生了争执打起来,四哥撂起酒瓶到处砸场子,我们几个拉都拉不住,你跟哥哥关系好,你来劝劝,将他带走!”手机那端是个女人的声音,还伴随着嘈杂不断的吵闹声。 季洛枫眸色一凛,急忙问:“在哪边?” “在二哥的‘罗马皇家’酒店,速度!” “到底什么个情况,我晚点去行不行……”未等说完,电话已被掐断。 季洛枫皱了眉,侧身看了看白小然,“白小然是吧?我现在有些急事,要去另一个地方……” “没关系,你随便找个马路边把我放下,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你赶紧去忙吧。”白小然忙摆手,听他的口气,似乎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 季洛枫探头四下环顾了一周,暗夜的黑,一片阴沉,风声呼啸,刮得愈加的猛烈,黑漆漆的路上影影绰绰的几个人,幽魂一样游荡着。 一个女孩子行夜路确实让人不放心,思忖了一会后,季洛枫开口道:“这样吧,你给我一些时间,陪我去接接一个人,然后送你回家如何?” 白小然看他那诚恳的样子实在不好拒绝。 车子几分钟的风驰电掣,便停在了一家五星级豪华酒店的广场,季洛枫根本来不及去停车,便匆忙下了车迈向酒店门口。 *** “霍子殇,你去死!”一身怒气和杀气的霍浩咬牙嘶吼着,一个铁拳饱含恨意地挥了过去,嗓音里带着无法忽视的狠戾。 霍子殇只觉一阵劲风袭来,身子敏捷一闪,轻巧避开了霍浩的拳头,随即左手一个反抓,将霍浩的拳头握在空中。 “如果你今天来是想打架的,那我会让协警‘请’你出去。”霍子殇嗓音平平,淡淡地睨着霍浩。 两个男人咫尺相对,目光似刀般在空中交战,铿锵有力,彼此的双手分别捉住对方的双手,动弹不得。 周围的人都被一排黑衣保镖疏散了,一些喜欢捕风捉影的看客偷偷用手机录视频,协警眼疾手快,毫不客气地夺过手机删除,然后赶走,想登出霍家的新闻,绝无可能。 门口,只留下两男人针锋相对。 霍子殇看起来是个斯文尔雅的男人,但身手却不是一般人能及,作为一个思维缜密的精明商人,如果一个拳头回击过去,那便是无休止的纠缠下去,他是个擅于攻心的人,不动一兵一卒便可击溃对方。 “你问我为什么来闹事?你不仅勾结外人吞噬我的公司、抢我的客户,还逼我妈转让了百分之五的股权给你!我问你,中午你跟爸爸讲了什么?凭什么说她要害你?” “因为我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想做些事让你心情也不好。”霍子殇一耸肩,笑得云淡风轻,“何况,我只是拿回本属于我母亲的那部分。” “你妈疯疯癫癫的还想持有股份?我妈不会签的,我也不同意,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妈害你!” “这个不需要我一一举证吧?我妈的情况还不是拜你那狠毒的母亲所赐,今天我的电梯被人动了手脚,洛阳已经查出内鬼了,是不是你母亲指使的大家心知肚明,至于霍氏股权……如果我想要,动一动手指就可以让你倾家荡产,如果你们还不安分,休怪我不客气!”霍子殇冷冽地说着,怒沉的俊脸在浓稠的夜幕中那样骇人,不可驾驭。 “二哥,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冷冷清清却又自命不凡的样子,不管你说的对不对,现在我只想跟你打一架!”霍浩目光如炬,那张野性俊逸的脸,是桀骜的,没有一丝人情味的。 说罢,他利落地脱下了西装外套,随手扔在了一旁的台阶,松开蓝色衬衫上的几粒纽扣,露出一片古铜色纹理分明的胸肌,两手交握松了松关节,并做好了格斗准备。 “看来,今天的这一仗,不可避免了。”霍子殇勾唇冷笑。 酒店门口,霓红灯闪,高俊的两个男人,一个如冷狮,一个如猛虎,左一个右一个狠戾的拳头,时而轻巧闪避而过,时而如锤砸中,两人不分上下地扭打在一起,无休止的,直到两人的脸上均已挂了彩。 “让开让开……”刚打完电话的霍惜惜拨开门外的看客冲了过来,挡在重重喘息的两人中间当和事老,“二哥、四哥,你们大晚上起什么内讧?!看到那些狗仔没,都拿针孔摄像机偷拍呢!菲律宾出现内讧了你们知道吗?中菲黄岩岛对峙局势惊人逆转了,你们知道吗?能不能靠谱点,想等着明天霍氏的股票开盘大跌吗?” 霍浩喉咙间涌起一股咸腥,伴随着几下咳嗽,一口鲜血从唇角溢出。 “四哥,你流血了……”霍惜惜吓得捂住了嘴,眼泪氤氲而出。 “惜惜,这里没你什么事,闪一边去!”霍浩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霍惜惜,随后往地上啐了口血。 虽说霍浩没有霍子殇那般俊美如斯,可是暗沉的光线下,那张冷峻而刚硬的侧脸和那与生俱来的狂慢,让人不寒而栗,无法亲近。 “四哥,不就是百分之五的股份嘛,你要是稀罕,我那点都给你!” 此时,季洛枫已经箭步如飞地走了过来,他面色冷凝,三两步上前,将霍惜惜往后一揽,护在身后,然后强行拽出霍子殇,猛地一推:“闹够了没有?” “你搞搞清楚是谁在闹。”霍子殇在寒风中冷笑。 “你一贯冷静,现在又是什么情况,非得挣个头破血流才罢休吗?”季洛枫怒沉着脸,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每次都要自己来收拾这烂摊子。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定将十倍奉还,这是我做人的原则。”霍子殇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眸光突然就定在了季洛枫身后不远处的兰博基尼方向,那个瑟缩在车旁差点与漫无边际的黑夜融为一体的小女人。 白小然亦在看他,顿感丢了三魂七魄似的,这霍子殇虽说嘴角染着淤青,到底是俊美的一个人,尽管这样却一点丑态也没有,反而尽显落拓的野性美。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白小然后,霍子殇就一直半倚在门框边凝着白小然。 大抵是觉得尴尬,白小然轻扯嘴角一笑,便躲进了车里,她真的不敢看霍子殇那深不可测的眼睛,像是跌进了深海漩涡,让她不能自拔。 该死,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看到这男人总会有春心荡漾的感觉! 霍惜惜看到季洛枫车里的女人,气得腮帮子都红了。 季洛枫又劝解了好一会,才大步过来拉开车门,“白小然,让你久等了,我这就送你回去。” “没关系……”白小然踟蹰地又望了望霍子殇的方向,“霍子殇伤得要紧吗?” 季洛枫发动了引擎上路,“别看霍子殇细皮嫩肉的,却从没见谁动得了他,倒是四少吐了几口血,霍家几兄弟关系一直很僵,四少一见了霍子殇就斗鸡一样炸毛找茬,其余几兄妹也是貌合神离,这都是上一辈惹出的是非要这一辈来偿还。” 白小然暗暗唏嘘了番,“是为了财产吗?” 季洛枫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说:“你知道霍子殇是个混血吗?他母亲是德国的一个富家千金,脾性温婉,与霍伯伯离婚后便疯疯癫癫的,这期间如果没有四少的母亲从中作梗也不至于这样,所以这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不仅仅是因为财产,就如后宫三千嫔妃在争宠。” “霍老爷年轻时很喜欢拈花惹草对吗?或许,外面还有一些苦楚的女人在痴痴等他。”白小然说这话时声音都哽咽了。 季洛枫略微惊诧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没有啦。”白小然急忙讪笑,话锋一转,问道:“可以跟我讲讲霍子殇的那个初恋女友吗?” 季洛枫一愣,随即剑眉冷蹙,“你也知道他的初恋女友?若是你想听,我可以全部告诉你。” 第19章 你当我是什么?她的替代品? 车子经过一片废墟后,在一排旧式小楼前停下,季洛枫探头望了眼那狭长的石子路,“你怎么住在这里?连路灯都没有……要不我送你进去吧?” 白小然苦涩一笑,慌忙摆手道:“不用了,我走几步就到了,今晚谢谢你了季先生,不仅送我回来,还给我讲了一个那样唯美凄伤的动人故事,拜拜。” 季洛枫犹豫了一下才点头道:“那行,我看着你进楼道再走。”说完,从怀里摸出一根烟,拱手点燃,烟头的火光一闪一闪,在暗夜中分外妖娆。 习惯在黑夜中摸索的人,闭着眼睛都不会迷失方向,可是睁着眼睛的时候,却往往南辕北辙,就像这混沌不清的城市,亦真亦幻根本让人分不清是非、看不清完美。 白小然几下走到了楼道路口,回身冲季洛枫挥挥手作别,直到他倒了车开走。 讷讷一转身,腰间倏然一重,白小然被吓得不轻,扯了嗓子刚要尖叫,小嘴便被一只微凉的大手轻轻捂住,耳边一个声音覆来:“嘘,是我……” 嗓音低沉暗哑,酒意微醺。 白小然这才舒了口气,侧眸,借着楼道里微弱的灯光,看到霍子殇那张半明半昧的脸,一胳膊肘子猛抵了下他的腹部,想将他推搡开来,怒嗔:“你怎么在这,刚不是在你的酒店吗?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可是由于男女力量得悬殊,根本奈何不了这个男人,他唇畔笑意颇深,揽着她的力道又紧了紧,“我怎么不能在这?” “霍子殇,这是我家,不是公司!” “所以我才公私分明,不会让你在公司为难。”霍子殇撇唇魅笑。 “我才发现,原来你也是没脸没皮的人,你再这样我就喊人揍你了……” “你喊。”霍子殇举动更加大肆,薄唇几乎要贴在了她的脸上,暧昧吐纳,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正好让你妈妈见见我,上次电话里不是问我多大了,家里是做什么的吗?我二十七,单身,家里有钱,一辈子都数不完的钱,如果我这样说,你猜她会不会同意我们俩在一起?” “我猜她会放狗咬你!才不跟酒疯子说话,赶紧走,这个点高三补习的学生会回来,要是被看到拉拉扯扯的样子,我的一世英名就全毁了!”白小然恨恨地磨牙,可无论如何的推搡打骂,霍子殇依然如磐石一样雷打不动。 “你刚刚不是坐了男人的车回来么?怎么就不怕人看到了?” 白小然一怔,忍不住呛声,“可人家不像你这么无耻,不像你这样任意妄为……” 话音未落,有人从楼上“噔噔噔”下来,由远及近,多半是接自习回家的孩子来的。 “糟糟糟,有人下来了!”白小然浑身一个激灵,寒毛便竖了一身,赶忙抓了霍子殇的手往楼道后的间隙里躲。 他却一副拧眉生气的模样,执拗着不躲也不蹲。 白小然气结,便发狠似的又掐又拽,这才将他质押到楼道一旁。 霍子殇却不安分了,上下其手,大手一下子便钻进了白小然的怀里,他的眼神倏暗,掌心来回摩挲与揉捏,轻易便勾起她体内莫名的躁动。 这种里外夹攻的紧张让小女人深陷火海之中,饥渴难耐。 “是谁?”下楼的人试探性地对着黑暗中开口,一脸的戒备。 白小然嘴一抿,正吓得不知所措时,霍子殇箍住她的腰便轻一旋身,闪进了楼道后的暗格里。 那人又四下张望了一番才走了出去。 “刺激吗?”邪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只见小女人幽怨地抬起头,眸中氤氲着萌人的雾气,看来是吓得不轻。 “你——无耻!” 霍子殇置若罔闻,一把扣住她娇俏的小下巴,温柔地吻了上去,舌尖轻触过她的唇线,像是在吻,却又像是在挑逗。 白小然伸了手就去打他,可他搂住自己的力道却又紧了几分,那讪笑的意味颇重,“我是无耻,可你脸红什么?你颤抖什么?然然,你该跟你的身体一样诚实一些,试着好好享受我,因为在我眼里,你的挣扎就是欲拒还迎,你喜欢上了我,那就跟我一起。” “放开,我怎么可能喜欢你!”白小然羞得脸色酡红,双眸轻颤着,低下头来微微用力推他,心神早就荡开了片片涟漪。 “你喜不喜欢我并没什么,因为我也不是很喜欢你,可是我这些天心情越来越糟,夜深人静的时候谁的脸我都记不起来,只想要你,我想要你,你明白吗?” “你是不是疯了?”白小然惊得嘴巴快合拢不上了,一颗心狂颤不已。 他当真是喝醉了,瞧瞧他都说了什么。 “或许是真疯了,可是你能让我心情好一些,那我愿意为你疯。”他唇角轻勾,“然然,你一直在勾引我不是吗?你在有意无意地接近我,无非两种可能,一是喜欢我,二是为了钱,可是我就像得了强迫症一样,每天晚上不念你的名字就睡不了觉。” “你当我是什么,是她的替代品吗?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长得像你的初恋女友,你忘不了她,你对她的爱深入骨髓,所以你录用我,送我衣服,送我钻石,可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如果你真的对她思忆成狂,那你叫别人去整容,花钱去科隆一个她,就是不要找我!”愤愤地吼完这一通,白小然才发现自己如鲠在喉,心口酸涩不已。 为什么?明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偏要纠葛不清,或许她真不该试图去了解他。 霍子殇微微一个怔愣,沉默是金,一动不动地站在夜色中,面色无温。 白小然头一甩,快步奔上了楼。 霍子殇在楼底,靠树而立,身板像标枪一样峻拔笔直,抬头凝望,深邃的眼眸如鹰般死死锁住眼前的一切。 不一会,三楼的某扇窗子亮起了灯,他看到一抹清瘦的影子在窗口徘徊了一小会离开了。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燃了半截的烟,轻雾缭绕中的侧脸,如刀刻般俊美,又蕴着淡淡的忧郁。 从来不喜欢抽烟,可是最近也跟苏翼风学上了,心情糟糕的时候,点燃一支,一切烦恼也会随之灰飞烟灭。 一支烟后,霍子殇将剩下的烟蒂轻轻一弹,落在脚下,用脚碾了几下。 良久,他才转身,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冷沉,宛如千年不化的寒冰。 他的一颗心如堕五里雾中,分不清方向,走不出困境。 *** 翌日上班,白小然又是踩点刷了考勤卡,门卫大叔斜眼看她,一副鄙夷的样子。 小女人讪讪一笑,箭步如飞地闪进办公室,刚坐下就觉得气氛异常的诡异。 吴月火急火燎地奔过来拉住她,凑过来小声告诫道:“你丫怎么慢悠悠的才来,这都冰雹海啸了,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是不是因为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白小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昨晚她一冲动抽了那个吴会计一巴掌后闪人了,今天可不就找她来算账了? “不清楚,就说十分钟后全公司紧急会议。”吴月摇头,摊手一个长叹,“总经理阴森森的样子,吓死人了,不过每年的这几天,他的心情都会很差,举动反常,精神恍惚什么的,据说几天后便是他初恋女友的忌日,所以公司上下都惶惶不安,生怕勿踩雷区,指不定一会他又发作了呢!” “呃……忌日?难怪……”白小然神神叨叨的样子。 小格子前方的白语急急忙忙往身上喷了些香水,暗自念叨:“喷得香香的,总经理就不生气了。”又抬眼往白小然的方向一瞄,“喂,小然,你就祈祷自己不要犯错哦,不然一定会死得很惨。” 直到坐在大会议室里,白小然都不敢看霍子殇那张冷凝的脸。 会议长桌的一头,霍子殇如君临天下般浑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震慑之气。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绿洋’今年的五千万LED蓝宝石衬底项目,都不打算跟我们合作了。”销售总监刘文战战兢兢地汇报着。 霍子殇冷冷地扫视了下正襟危坐的各部门相关人员,“绿洋的订单生产那边早就开始做了,明明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谁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在场的所有人却不寒而栗,大气不敢出。 气氛凝重。 昨晚几个出席酒宴的小姑娘顺着樊美美眸光的方向齐刷刷看向白小然。 其余的人也疑惑地朝她瞥了过来。 白小然一怔,心乱如麻了起来,这是什么情况?就因为自己的一巴掌,“绿洋”就要取消续签? 霍子殇深谙的眸底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就这样定定地看着白小然。 “我……我不知道怎么会变这样,可是……”白小然嗫嚅着唇,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说不出口。 “BOSS,我来解释一下吧,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白小然一人,我也有错……”樊美美歉意一笑,诚恳且委婉,“是我没维护好现场的气氛,导致白小然情绪化了动手打了绿洋的老总,又没有及时拦住她离开,但她还是个职场新人,业务能力不像我们这样轻车驾熟,所以念在她年纪小,从宽处理吧?” “樊经理,你刚进公司时可曾犯过这种低级错误?无论你做什么,首先要学会尊重他人,就算是平常生活,打人也不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行为。” “不是这样的!”白小然一急,倏地从座椅上弹起来,“我做错什么了?那姓吴的老头先摸了我,我才条件反射地打了他!” 第20章 所谓的公私分明 会议室里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有些已经窃窃私语了。 刘文手心捏了把汗,一个劲地朝白小然使着眼色,意思大抵是这种事私底下跟老板讲就行了,不用摆到桌面上来讨论。 白小然心里委屈得不行,再看那霍子殇,表情冷漠,一点都不像会帮自己的人,心里更是气得要命。 “总之我不会无缘无故的大人,昨晚她、她还有她全部出席酒宴了,都看到姓吴的坐我身边动手动脚的,她们可以作证!”白小然伸手一指,将昨晚那几个小姑娘一一揭了出来。 “我,我昨晚喝得有些多了,睡了一觉都忘了什么情形,莹莹,你看到了没?”其中一个女孩神色慌乱,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旁边一个叫莹莹的女孩。 莹莹立马接话,“我也喝多了,就记得一记响亮的耳光,在抬头看时,白小然已经拿包走人了。” “是呀是呀,吴会计那个人慈眉善目的人还可以,跟我们说话都客客气气的,当时他与然然聊得好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然然就动手打人,也没有道歉什么的。” “关键是她打完人一声不吭就走了,我们想问问缘由都没机会,邹总就说我们公司做事鲁莽、不负责任,立马就跟我们翻脸了。” 白小然怔怔地看着这几个女的,嘴巴一张一翕说不出话,像鱼刺卡在喉咙深处,刺疼,难受。 反正就是她们没有一丁点的责任,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不仅仅是一个项目的问题,也关系着我们公司的名誉,白小然,你到我办公司来一趟。”一字一顿,音调咬得十分的重,霍子殇本来没这样气愤,可这会已攥紧骨节,在桌底下蜷得咯咯作响。 “我没错!为什么要处理我!”白小然红着眼睛,犟驴脾气又犯了。 旁边的吴月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低声劝阻:“小然,不要跟老板顶嘴,大忌。” “老板就有不分青红皂白的特权吗?!” 霍子殇一听微微拧了眉,一张脸本来就冷若冰霜,这会更是寒得彻底,他站起身整理打底衬衫上的纽扣,一边走出会议室。 其余人拉拉杂杂地散开了,很多人经过白小然的身边都投来幸灾乐祸却又爱莫能助的目光。 樊美美理了理鬓前的发丝,意味深长地看了白小然一眼,启唇揶揄地笑了几声便走了。 “做事从来不带脑子,尽给研发部抹黑!”钱北远恰在此时也站了起来,玄寒的嗓音如冰渣般砸向自己。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理由都苍白无力,一个人势单力薄,好无助。 *** 在吴月苦口婆心的劝说下,白小然极不情愿地走到总经理办公室,在门口踟蹰了一会还是敲了门进去。 霍子殇正一手拿着电话,一边冷静地讲着话:“她只是一个新人,您若是斤斤计较未免惹人闲话,而且公司会严肃处理这件事。……嗯,改天我登门造访一下您,替我向吴会计问好。……好的,bye。” 挂完电话,霍子殇抬眸,一言不发地看着依然扬着头颅的小女人。 “解释。” “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那个姓吴的伸出咸猪手摸我的,要不然我干嘛打人?” “不要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心平气和地跟我说一下全过程行么?”霍子殇语调并不像刚刚开会时咬得那样重。 “我平静不下来!你们一个个都像如狼似虎地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工作后的人都无情无义透了,还是学校好!” “人总归要慢慢长大。” “如果长大就意味着失去人情味,那我宁愿不想长大,我知道自己的性格很不讨喜,可也不用处处针对我吧?我出席那个筵席是樊美美让我去的你知不知道,她根本就是成心的……” “嗯,我知道。” 白小然一怔,吃惊地瞪着霍子殇,他一双深眸像吸纳了千年日月精华的灵石,泛着晶亮的蓝光。 霍子殇伸手随意一指,“你先坐下。” “其实洛阳已经跟我说了,筵席的名单里根本没有你,而是有人故意整你,让你出糗,让你犯错,因为你的存在让她们很不自在,所以你现在的处境很不好。” 白小然瞪大眼睛,定定地望着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眼泪呼之欲出,“那你明明知道,还在那么多人面前冤枉我?” “我只是让你明白一件事,一味地推卸责任并不是补救的措施,学会分析前因后果、仔细检讨自己才能避免下次遇到这样的事。”霍子殇表情淡然。 “那你给我分析分析,我该怎样做才对!”白小然嘟起嘴,也耐心听起他的说教。 霍子殇眉目淡淡,轻轻言道:“首先,不是自己工作范畴的事,别人让你做,你先估计自己能否驾驭得了,贸贸然答应未免过于轻率。其次,你潜意识里总是把公司与学校对比,公司是个利益至上的地方,很多为人处事的原则都违背了学校教你的那些,所以你该认清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假的,在没有看形势就不要轻信于人,否则就会像孙悟空向铁扇公主借芭蕉扇,就等你往火焰山跳。其三,你做事冲动鲁莽、不计后果,所以也怨不得别人抓住你的小辫子使命地扯,最后疼的只会是你,我指的不仅仅是你白小然,还有公司,这次的意外正好给对方耽误续签找了个理由。最后,也是我最生气的地方……” “是什么?”白小然急忙追问。 “会议室里那么多人,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不要说,不管你做没做错事,也不管你服不服气,你首先要低头承认错误,态度决定一切,然后私底下再跟我说清楚,我会帮你处理,否则只得像刚才那样让别人看笑话说三道四。” 白小然一急,吼道:“我进公司时你怎么跟我讲的,你说你会帮我,可是我受委屈了你却联合公司的人一起让我难堪,这就是你所谓的‘公私分明’吗?下班了粘着我,可是上班了就像不认识我一样,我受不了这样的你!” “然然,你怎么就不明白?”霍子殇眼神脉脉,嗓音轻颤,“我大可让你活在我的羽翼之下,让公司的人不准动你一分半毫,可是那样你自在吗?这样的你永远学不会长大,也不会得到别人的肯定。” 白小然眼眶微润,扁嘴不语。 “从你的生活状况来看,你是有自力更生的能力的,那么我跟你讲的这些,你一定能明白。” “公司必须铁面无私,才能竖立良好的形象作风,不是吗?” “好,那我就跟你说公事!”白小然白眼,“昨晚那个吴会计先是跟我绕来绕去讲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所以我也态度谦逊地跟他聊,这就是会议室莹莹描述的那样,可是后来吴会计就绕到主题上去了,说要给我弄一辆甲壳虫开开,还说一年内给我住上鸣翠山庄的房子,前提是跟着他,我生气就拒绝了,他就拿咸猪手在我肩上摸来摸去,我恶心得要死,就一巴掌扇了他,我一走了之是因为在场所有人的行为举止都特别放肆,指不定去唱歌会发生什么,于是我就跑了,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霍子殇蹙眉,沉默须臾,突然就伸手按响了内线电话:“帮我约‘绿洋’邹总、吴会计,今晚在金莲银竹国际大酒店摆宴。” 电话那头的洛阳一愣,略微犹豫了下,“这么急?金莲银竹的包间需要提前三天预订的,而且绿洋的老总今晚可能有约呢?” “就说我会亲自出席。” “哦!好的,BOSS。” 大名鼎鼎的三大财阀之一霍子殇亲自赴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谁会错过?谁又敢说一个“NO”字? 挂断电话,霍子殇抬眼看白小然,“我给你重新预约了‘绿洋’那边的人,今晚你去赔礼道歉。” “什么?”白小然杏眼一瞪,“我以为我讲清楚了你会还我一个公道,原来你还是让我去低头认错,你就知道骗我,恨死你了!” “我没骗你,但是做错事就要负责到底,你只能委曲求全。” “霍子殇,你去死!”白小然义愤填膺的模样,吼完便想跑,岂料身子被人一把从后面扯住,她脚下一个踉跄,便跌进了霍子殇的怀里。 霍子殇有些无措地望着抽抽噎噎的小女人,用指腹轻轻揩了她脸颊的泪水,温声哄着:“有我在身边,你还怕被人欺负?” “我就是不去!”白小然呜呜咽咽,又是捶打又是推搡,把霍子殇弄得焦头烂额,实在没办法,只得一把拦腰抱起小女人,往大班椅上一丢。 白小然挣扎着要站起来逃走,霍子殇食指一伸,直指她的鼻尖:“别动。” “我又不是你的奴隶,干嘛要听你的,大不了我不干了,活受气!” “因为是你,所以我才重新给你机会,你想好应对方法,但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冷静沉着,我会安排好一切,你不用担心受委屈,只需要相信我就对了。”霍子殇深眸中的蛊惑意味颇重,波光潋滟别样的魅惑众生。 白小然心头狂颤,娇俏的水眸含嗔带怨,这一抬头,又迷失在他的柔情中…… * 金莲银竹国际大酒店,潇湘厅。 霍子殇将白小然扔给化妆师收拾了一番,再出来时一袭浅紫色花苞裙裹住玲珑有致的小身段,海藻般微卷的长发随意落在两肩,瓷釉般无暇的肌肤散发着动人的韵味。 精心装扮之后,白小然扭扭捏捏地端坐着,不一会,包间的门被推开,几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那好整以暇的霍二少和拘谨的白小然。 “霍总,久仰久仰。”为首的邹齐赶紧笑容可掬地上前与霍子殇握手。 “客气了,听闻邹总为人正直豪爽,一直想登门造访,苦于公务繁忙,今晚的宴席不以商业为目的,只是互相联络一下感情,顺便为昨晚发生的不愉快给各位陪个不是。” 第21章 陷阱? 霍子殇圆滑的同时,已经开门见山地将今晚的目的挑明。 白小然极不情愿地站起身,即便霍子殇侧眸给她使着眼色,小妮子还是一副不搭理人的模样。 “各位请坐。”霍子殇无奈极了,便将各位安排入座。 “哼,我也只是冲着霍二少的名声来见见尊驾的,看来还是惹大家不痛快了。”昨天被扇耳光的吴江一边不阴不阳地说着,一边冷冷地睨着白小然。 白小然突然就想起早上霍子殇告诫过自己的,扁了扁嘴就站了起来,声音拉长道:“吴会计,对不起。” 吴江斜眼,一副不屑的样子。 小妮子接着道:“我不该误解您的意思,您说要送我甲壳虫开,本来是好意,可是啊,K城本就交通堵塞得厉害,停车位又少,交警没事到处巡逻着给人车子贴罚单,我就算开上了也养不起车,还有鸣翠山庄的房子,那边物业费贵得离谱,我也是住不起的。” 那吴江被这道歉的方式气得不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霍子殇在一旁勾唇冷笑,没有要帮任何人圆场的样子,只是沉默不语地静观其变。 邹齐大抵是觉得气氛过于凝重,便干笑着道:“没事没事,一场误会而已。” 开席后,一阵觥筹交错。 霍子殇就看到那吴江有些沉寂,似乎不准备喝醉的样子。 对于一个久经商场游刃有余的资本家,霍子殇不仅有缜密睿智的头脑,还有一双锐利的眼睛。 霍子殇笑着起身,将白小然往吴会计身边轻轻一推,“这样吧,我先去公司处理个事,然然就麻烦各位照顾一下。” 不是吧? 白小然怔愣住了,早上不是说会陪自己一起的么?怎么领她来这鬼地方,不帮她就要走?混蛋!大骗子! “这个,还是不要了。”吴江似乎还记恨着昨晚的事,连忙摆手,作势要将白小然推回去,“你们公司的这位白小姐会打人,弄不好待会我照顾不周又要说我轻薄调戏什么的,这罪名我可担当不起。” 霍子殇薄唇轻启,若有似无地笑了笑,轻轻一拍手。 镂空的雕花折扇门后一群窈窕美女鱼贯而出,个个笑容妩媚、眼神销魂。 那些美女像是事先打通好了一样,把席位坐满,剩下的就直接往老总身边蹭。 霍子殇抬眸扫视了下眼前的境况,群魔乱舞,应该跟昨晚差不多的样子了,当下便要离开,也没人来阻拦。 “霍子殇,你干嘛去?”小妮子紧跟其后,亦步亦趋。 走在前头的霍子殇略微顿了步伐回眸,低沉着声音意味深长地说:“等会他们肯定会罚你酒,该怎么做你掂量好,随机应变。” “还有,无论过会是什么情形,九点前必须出来,我会在门口接你。”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 白小然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奔出去,恰在此时,吴江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往回一拽。 “还是你们总经理会办事,早这么配合不就好了?你要是昨晚乖乖听话,兴许我真的会送你一辆甲壳虫,可是现在你想都别想!” 白小然浑身一阵恶寒,可是眼瞅着霍子殇抛下自己,心更是冷得彻底。 他是嫌弃自己给他丢脸是不? 酒,不就是白酒么?喝死她算了!悲催的小情绪一上来,小妮子恨恨一侧眸,跟那吴会计咬牙:“要怎么办才可以接受我的道歉?” “先自罚三杯再说。”吴会计挑眉,不安分的手又要伸过来,心想着这个女孩今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那羞涩的小模样就像是在等着他才采撷,来开苞一样。 白小然气结,又想扬手打他,却瞥见一个美女向她皱眉,犹豫不定,只得僵持在桌前。 “这就是所谓的赔礼道歉?诚意何在?我看啊,你们‘天鹰’根本就瞧不上几千万的小订单,所以你们眼高于顶不把我这个小小的会计放在眼里。” 白小然四下环顾了一圈,其余的几个高层已经在美人堆里打转,只有这吴会计不依不饶。 深深一吸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眸光一凛,“好,我喝,但是吴会计你也要陪我一起喝。” “你看,这样我才喜欢。”吴会计淫邪一笑。 小妮子继而眉眼一弯,谦逊地请求道:“可是吴会计,我这人不胜酒力,又刚入职场,跟您是不能比的,我最多喝三杯就会倒下,这三杯,就当惩罚我的年少轻狂,冲动妄为,没理解您的意思就误会您,我诚意向您道歉,行吗?” 吴会计频频点头,之前已经喝得醉醺醺,所以这会也没想那么多,怎么爽快怎么来,便寻了一个吃饭用的小瓷碗,满满斟上。 居然用碗…… 白小然双眸忽地一颤,却只能咬咬牙端起,不过小妮子也算机灵,喝前假装没有拿稳瓷碗,洒出去不少,再手上控制好力道,碰杯时一个惯性前倾,酒已洒去了大半,在别人看来明明就是一个豪爽的小丫头。 干杯后,她也没有马上咽下去,而是抓起餐巾布抹嘴,把酒吐餐巾里,随即假装呛了一口,咳嗽个不停。 “哎呀,妹子你吃点花生缓一缓再喝。”一个美女关切地递过来一碟脆皮花生米。 “诶诶诶,不用,她厉害着呢,继续喝。”吴会计眼疾手快,横空拦截了下来,“你可要离她远一点,小心她耍酒疯打你哦。” 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倒第二碗,同样的小伎俩,屡试不爽。 可是第三碗,那吴会计却夺了她的酒碗硬要亲自灌她,这一碗一滴不剩地下肚,疼辣的滋味穿心而过,眼泪就顺着脸颊哗啦啦滚落。 “没事吧?”有人过来稳住她摇摇欲醉的身形。 倔强的小女人摆摆手,踉踉跄跄地要走,那吴会计一把拉住,想抵赖的趋势。 “呃,吴总,您看您是不是忘记刚刚跟她说了什么,她干了三杯可以走了呢,别老把心思花在一个未谙世事的小女孩身上,你都不理我们几个,是不是我们不及她长得好看呀?”一个美女突然跌撞在吴会计怀里。 那吴会计冷哼一声,“好看有个屁用,不知好歹,不识抬举!” “哎哟,她不识抬举,我识啊,你别冷落我嘛,来跟我喝一杯嘛……”媚笑着的女人说着已经扣住男人的下巴,抿一口酒赶紧往男人唇上贴去。 吴会计才咽了一口,又一杯茅台满上了,连喝了几杯目光也恍惚起来,那美女就在身边恭维着:“哎呀吴总,你就是韬光隐晦,厚积薄发型的,好酒量,来来来,再喝一杯……” 见一群美女围着他转,众星拱月的感觉,吴会计话也多了起来:“我跟你们说啊,这个社会不怕没有人才,就怕有眼不识泰山,我在‘绿洋’虽然也只是个总会计师,可是‘绿洋’是国家挂名的企业,属于高新技术产业里的投资型国有控股公司,跟一般公司的法人治理结构不同,设立党组,然后国务院里派出监事会,我们这些高层也都是地方官员兼任,可是以后都直接提名往国家里推荐的候选人,选举那是少数,还不是直接任命和招聘,所以我说啊,‘霍氏集团’那种企业有什么了不起的,没有政府的扶持能撑多久……” 其中一个美女便勾了勾唇轻蔑一笑,有些怪怪的强调:“哎哟,怎么听着有些官僚主义呢,可不管是政务官还是事务官,只要犯了错误都是要追究司法责任的呢?这个你们不得小心啊?不过呀,我们可都是积极向组织靠拢的人,以后还要吴会计您罩着呀……” “哈哈,美女你懂得挺多呀……” 大抵是受不了这群魔乱舞、乌烟瘴气的气氛,小妮子脚底微微虚浮,跌跌撞撞拉开门,这次没人再拦她了,可到了大厅脚下一个趔趄,狗啃草跌在地上。 所有的悲催情绪纷涌而至,小女人突然歇斯底里地骂个不停,不住咬牙:“我恨你我恨你。” 服务生赶紧前来询问:“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白小然手背擦了眼角呼之欲出的泪水,愣神安静了几秒自己爬了起来,却不让任何人来扶。 “小姐,您有些醉了,要我们派专车送您回住处吗?”服务生关切地问。 “不用不用……”白小然紧咬住唇,压抑住抽泣的声音,“请问,有休息室吗?我想眯一会再走。” “有的,请跟我来。”服务生指引她来到一间安静舒适的休息室。 四仰八叉地躺在白色大床上,小女人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垂落的莲花状水晶大吊灯发呆,她现在不想出去,因为那个可恶的男人在门口等她。 虽然耍了点小九九不至于喝得烂醉如泥,但心里就是莫名的难受,酸涩。 他一甩头走了,把自己留给那一群猥琐的男人,还有比这更不负责任的人么? 越想越委屈,迷迷糊糊竟睡了过去,等她挣扎着醒来时,眼睛肿得像颗核桃。 钟表直指十点位置! 糟了……白小然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胃里依然翻搅得难受,但意识似乎稍稍回笼了些。 急急忙忙走出水晶旋转大门。 暖意微醺的仲夏之夜,白色的敞篷宾利前,那一身笔挺的冷魅西装、指尖捏着一支半明半昧的烟的男人,正背靠着车身静静凝望她出来的方向。 第22章 你爸喊你上楼睡觉 他还没有走?正好! 冲过去便是一拳砸在他的胸口,却止不住的泪如雨下,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去哪了?我问过,你早就出了包间。”静如磐石的男人,突然抓住小妮子的领口发问。 小女人没有作答,执拗地一转身,却控制不住地呕吐起来,吐得肝肠寸断,黄胆汁都快出来了。 霍子殇怔了一怔,侧眸看着拉风的白色宾利里全是小妮子吐的杂碎,那个位置不偏不倚,恰好是驾驶座。 也不去阻止,仍旧优雅地抽着烟,轻雾缭绕下,那张俊美如神祗的脸也跟着迷蒙起来。 等白小然吐完,一个米黄色丝绸手帕递了过来,“擦完我送你去医院。” 小妮子蓦地回头,清秀的黛眉一横,怒道:“我不去什么鬼医院,我只问你,为什么早上要骗我?” 她怒火中烧,干脆蹲地上画圈圈,一边用手帕擦鼻涕,一边碎碎念的样子。 她又开始诅咒和怨念了。 声音从头顶落下:“我也说过,你要独立承受一些事情,我没有一个人离开,而是站在一个你看不到的地方而已。” 这个理由真是冠冕堂皇! 小妮子抿唇不语,心里满满的委屈。 “我才想问你,让你九点前出来,你似乎忘得一干二净了?”霍子殇忽地话锋一转,幽蓝色的深眸在夜色中锐利得像把刀。 他一副质问的口吻让白小然火上浇油,心头一怒,便反驳道:“我去哪里要你管啊?我又不是你的谁谁谁。” 霍子殇眯起深眸,口气冷淡:“然然,你最好给我记清楚了,我做什么决定不容你置评,但你的一举一动必须征得我同意。” “凭什么凭什么?!” “凭……”霍子殇吐出一个字悬在那,顿了一会才又补充道:“凭我是你的老板。” 好一个老板! 白小然怒极反笑,想要站起走人了,却因为蹲得太久腿脚发麻,还没站直就又往地上跌去,没有预想中屁股开花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充满浓郁酒味的怀抱。 小妮子傻眼,呆滞了片刻便想推开。 “别生气了,老是皱着眉会长褶子的。”霍子殇死死禁锢住,淡声劝着。 那波光潋滟蛊惑味十足的眼睛,那泉水击石般美妙的清音,小女人满腔怒火一下子泄了气。 太孬种了…… 抬眸望着他俊美无铸的脸,怄气着说:“那你说自己是一只猪我就不生气了。” “……” “好吧,我们绝交!”小女人眉一横,撂下狠话。 “……我是猪。” 白小然盈浅的梨涡微微一漾,咯咯地笑了起来,一天受的那些委屈也都烟消云散了,再抬眸时,他已经在打电话:“洛阳,我的车子在金莲银竹国际大酒店门口,过来帮我洗车。” 洗车?小女人斜眼望进车里,顿时黑了脸,这么名贵的车看被自己糟蹋的,默默低头绞手指,声音轻如蚊吟:“那什么,已经十点多了,我得回家了,再迟一些我妈的电话就要狂轰过来了。” 再一看霍子殇,压根就没听她讲话,已经在路边伸手拦车了,然后非要拽自己上车,她心里慌乱不已,左右挣脱却敌不过男人的力气,硬生生被塞进了车里。 “喂,你要把我弄哪里去?我要下车,兴许能赶上最后一趟地铁!”小女人叫嚣。 “别吵,我想休息一下。”狭小的空间里,传来男人清浅的呼吸声,他单手抵在额角,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模样。 小妮子噤若寒蝉,乌溜溜的水晶大眼睛盯着仪表看。 车子兜兜转转终于在一处三层小别墅前停下,四周静谧,一圈落叶小灌木修剪得别出心裁,有窸窸窣窣鸣虫的叫声。 白小然瞄了眼计价器上的数字:六十。 “下车。”男人睁开眼。 “这是哪?”白小然战战兢兢地蜷缩在座椅上不肯出来。 “我家。”他回答得云淡风轻。 她摇头,踟蹰了一会不肯下去,却还是被他绕到车门一边拎了下去。 四目对望了几眼,谁都没有要付钱的样子,最后霍子殇左右寻思了一下终于艰涩地开口:“我没有现金。” “我也没有!”白小然警戒地往后一退,小手紧紧攥着包。 霍子殇看她的模样不由得撩唇一笑,轻哄着:“若不是因为你在我车里吐成那样,我会打的回来吗?让你付六十块跟要你命一样。” “可是我身上的钱真的不够。” “……有多少?” 白小然招手示意他闪到一边商讨对策,然后颤颤巍巍地将自己的小钱包拿出来,翻了个底朝天,“喏,就四十六块钱,没骗你吧。” 她一说完霍子殇就想揍她,气不打一处来,双手交叉一环胸,冷笑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出门只带四十几块钱?” “切,你除了卡也算是身无分文,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何况我本来就是一穷鬼,要供自己读书,要养家,还要……”小女人无辜地扑闪着蝶羽般浓密的睫毛,开始喋喋不休。 霍子殇无奈,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那可怜巴巴的四十六块钱往驾驶座上一丢,冷沉着声音道:“师傅,一共四十六,你点点。” 出租司机本来就等得不耐烦了,抬头看到霍子殇那一身价值不菲的衣冠楚楚样,心里便是一怔,瞬间暴跳如雷地怒吼道:“打表计时六十整,再加上一块钱燃油费,一共六十一,别想少一分,快点拿来!” “我说四十六,多一分都不会给。”霍子殇冷嗤一声,暗夜里,那双泛着蓝光的幽眸如离弦之箭般凌厉,警告着“生人勿惹”的样子,“A4388是你的车牌号吧?市区离我这多远有人比我更清楚?你载我们左拐右拐绕远路以为我不知道?总之四十六,爱要不要,再纠缠不休现在就拨投诉电话,明白?拿钱,滚。” 出租司机一慑,有些心虚也有些气愤,恨恨地一咬牙啐了一句:“穿这么好的衣服住这么好的别墅还抠成这样,神经病!”说完拿了钱一溜烟开走了。 小女人在一旁被唬得一愣一愣,直到男人开了门进去,这才一个激灵紧跟了上去,这下身无分文了还不去要债,不然怎么回去? 别墅内冷冷清清似乎是一个私人府邸,白小然脑袋好奇地在陌生环境里左右张望,黑乎乎的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心下正奇怪着,一团软绵绵的白色不明物突然飞扑到脚下,白小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被吓得尖叫一声。 霍子殇快速摁了开关,厅内瞬时灯火辉煌,再搜寻白小然时,就看到她瑟缩在角落跟一只毛茸茸的纯白色博美犬做誓死抵抗,显然,她吓得不轻。 “恩恩,过来。” 霍子殇轻轻一唤,那只小狗一个蹦跶,摇晃着尾巴跑过来在他脚下蹭欢,那双水汪汪的狗眼还虎视眈眈地瞅着角落的小女人。 白小然抓了抓凌乱的衣襟,蓬头垢面地从地上爬起,心有余悸地贴靠在墙面,瞅着那下牙外翻一看就凶悍无比的小狗,恨恨道:“看什么看,‘地包天’!你还看,再看打你哦。” 霍子殇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但顷刻间又恢复了他惯有的淡漠如初,转身便在一张大理石桌台上拿起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然后丢给她。 “手机,给你的。” 白小然眸光一亮,伸长了小脑袋去看那个盒子,不禁问道:“你给我手机作甚?” “上次见你用的国产山寨机,通话时喇叭音太重,伤耳朵。” 白小然垂下眸子,忽地想起那天在女仆咖啡厅的事,便讪讪地说道:“你还记着那事啊?可是你怎么这么关心下属,我会怀疑你喜欢上我的……” 男人不置可否,眸光有些隐晦,没有作答便迈开步伐要上楼。 “我开玩笑的呢,呵呵呵。对了,这只小狗儿叫恩恩?好凶啊,目光确实如刀……”白小然红着脸岔开话题,低头看了那端坐在楼梯朝霍子殇狂摇尾巴谄媚状的小狗。 “它小名唤恩恩,我儿子。”男人在阶梯上侧身看她,“今晚留下,明早你若要离开我开车送你。” “什吗?留……留下?原来你骗我来你家是想我陪你过夜!”白小然羞赧地怒嗔起来。 “不全是。”霍子殇耸耸肩,“女孩子行夜路不安全。” “哼,你车子不是让你助理弄去洗了吗?明天怎么送我?” 他一愣,轻笑:“谁告诉你我只有那一辆车的?” “总之,我就是要走,既然你还有车,那好,现在送我回家!” “汪汪……”小女人的咆哮声刚出了齿缝,恩恩同学立马恶狠狠地朝她挑衅。 白小然吓得瑟缩一下,眯了一只眼用手型比划了一个扳动手枪的射击动作,“砰”,再凶一枪崩了你,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狗仗人势,哼,跟他主人一个德行,专门挑她这软柿子捏。 “客房没有收拾,你就睡我的卧室吧,我忙完公务去睡沙发。”霍子殇不痛不痒地丢下一句便继续上楼。 “喂喂喂——”白小然还想辩驳什么,却被恩恩同学当阶级敌人一样拦在楼梯口不能动弹,一边眯着狗眼龇牙,一边“呜呜”发出很不友善的声音。 “恩恩,上来!”霍子殇在二楼厉叫一声,一喊全名代表他不高兴了。 白小然战战兢兢地望着恩恩,伸手向楼上一指,“恩恩,你爸喊你上楼睡觉。” 于是,恩恩凌空一纵,几下到了楼上。 第23章 不要使小性子,我不擅长哄女人…… 两个坏家伙都走了,冷冷清清只剩白小然一人,不知为何心口莫名一怅,是因为他不搭理自己吗? 也好,一个无心无欲的男人,明明就是近在咫尺,却像是从来都不曾走进过他,他们之间简简单单、清清白白,谁也不会多看对方一眼,说也不会多一句寒暄,所以……谁也不会主动爱上谁。 白小然肚子徘徊了一会儿,基本熟悉了这栋别墅的构造,二楼一共六间卧房,每一间都可以随手打开,唯有一间死死锁上了,而且这间卧室的门框上挂了一串风铃,很古老的一种款式,而且风铃是用海边沙滩上的那种五彩斑斓的贝壳手工串成的,很漂亮。 一个男人的家里,竟然挂了一串漂亮的风铃?白小然好奇心作祟,想打开门看个究竟,却没有这扇门的钥匙。 书房的门虚掩着,霍子殇靠着一盏欧式水晶台灯前敲打着电脑键盘,白小然站在门口,透过门缝看他,冷不丁一个声音传来,“过来。” 白小然在门口踟蹰,脑海里浮现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狗血画面,可是脚边突然冒出来的恩恩同学凶悍地嗤声吼她,吓得白小然一个激灵拔腿就闪进了书房里。 这“父子俩”,就是联合起来欺负她! “你到底是有多忙,三更半夜的还在工作。”白小然一进来,就喋喋不休。 “我的每一分钟都很值钱。”他无暇抬头,指尖仍在飞速敲打着键盘。 白小然干笑两声,跟一个工作狂谈“养身之道”恐怕是没用,索性不劝他去睡觉,“你那会在出租车上睡觉都保持十二分警觉性吗?要不然怎么知道那个司机绕远路。” “我真的在睡觉,有些事情不用去看去听,因为我知道无奸不商的道理,有利可图的情况下给他个可乘之机,他便会见缝插针,只是他遇到了我,便是他倒霉,这世上可以算计得了我的人屈指可数,你也不会例外。”他终于抬起头。 “切,我才没你想得那样坏。”小妮子愤愤不平着。 他将电脑屏转动了一个方向朝她,白小然便俯身看他的电脑。 “你还有半个月就毕业,等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后,我会提拔你为项目组长,这个UMG冶金硅回收项目,代号A6,我会交给你负责,小组成员你可以在研发部里挑选。” 白小然一听就懵了,正眼仔细看了电脑上的图片和字母,大抵是行业内开展得如火如荼的研发case,可她一个刚毕业的小喽啰怎么会有这样的机会接受? “你不会又在骗我吧?本来公司的人暗地里就叫我‘空降兵’,如果这个项目失败,我不是自取其辱吗?” “不会,我会帮你。”电脑光晕下的男人,那样认真和笃定。 “又帮我?今天骗我去赔礼道歉,也说会帮我,可是我被那群老男人连灌了三杯烈酒,呛得想死,你又在哪里?”想起晚上酒宴上的事,小女人委屈得不行。 霍子殇垂眸,沉默了须臾,“吴江得意不了几天的,她碰你的那几下,会付出十倍代价,甚至要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你只管相信我,一直跟着我的节奏就好。” 白小然将信将疑地侧眸看他,嘟囔了一句:“可我并不想有什么大的出息,只想每天能开开心心,简单的生活。” “你不需想那么多,只要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就好,我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但我跟你保证,乖乖听话,你的钱包里永远不会只有四十六块钱。” 他的话让白小然略微一怔,也让她不由自主地抬眼看他,多么勾人摄魄的幽蓝色瞳仁,可是,这么俊美的男人在她耳边轻轻低喃,那样温柔,却不属于她。 她知道,至始至终,这个男人只是把她当做季若幽的影子而已。 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也许,她该学着豁达一些,不能深陷他犹如罂粟花一样魅人的眼眸里不能自拔。 * 白小然简单洗了个澡便躺在了床上,给白妈发了个短信:老妈,周末有事,我今晚就睡在学校了,晚安。 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就取来霍子殇给她换的一部新手机,打开盒子,手机比一般手机更细长一些,银白色的机身用璀璨的类似于小碎钻的东西镶嵌着“Vertu”的logo。 小妮子猛然想起霍子殇的那款商务手机,钛灰色的模样,可不就是这个牌子的吗?也就是说,他送自己的这部手机也是价值不菲了! 资本家的思想真是不敢恭维啊。 她记得麻秋跟自己说过:“一件奢侈品的价值不仅仅取决于材料和手艺,最重要的是一种心境,一种让人从金银中感觉到的精神升华,一个为奢侈找到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拿着手机研究了一番,发现这个手机相当考验智商,百无聊赖的又半躺在床上,无意中看到床头柜上有一本精致的小相册。 她的手顿在那里,犹豫了几秒,四下瞄了瞄,还是大胆地拿了过来。 轻轻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女孩的照片,白小然不禁眼神一滞,这个女孩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漂亮的鹅蛋脸,凝脂肌肤,眉目如画,穿着一件葱绿织锦的小皮袄,天空中轻轻柔柔地飘着白雪,女孩两颊冻得微微泛红。 照片下面有一行字,季若幽,摄于二零零三年二月一日,冬。 继续翻开第二页,仍然是这个女孩,只是稍大了一些,但样貌却愈发的清丽雅致,穿着一件藕色纱衫,莹白的脸,粉雕玉琢一般,身后是一片晚霞,一眼望去,只觉得她仿若烟雾轻笼,当真超凡脱俗。 继续往下翻,是一张霍子殇和这个女孩的合照,前两张单照中,女孩是那种眉蹙春山,眼颦秋水的感觉,而这张合照中,女孩抿着唇,笑吟吟地挽着身旁男人的手,而当时的霍子殇还比较年轻,眉目间少了几分不可一世的孤傲,却多了些桀骜不羁。 果然,这个叫季若幽的女孩与自己有几分相似,这样说来,他真的把自己当成替代品了? 心,好疼。 狠劲地摇着头,逼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这些不是她该关心的,他们只是老板和员工的普通关系。 可是她还是不自控地一页一页继续往下翻,目光也越来越黯淡,心情也越来越糟,终于一丝困意侵袭而来,眼皮变得沉重…… * 夜凉如水,薄雾微罩,霍子殇立在欧式大床边,颀长的身影在窗棂透进来的月光下,散发着清冷的寒意。 他看到小女人枕边的相册,目光变得冷冽而复杂。 床上的白小然阖着眼侧身酣睡,浓密如蝶羽般微微上翘的睫毛上沾着几滴泪花,她嘴里喃着呓语,一脸的恬静如水,她的两腿早就蹬了被子很不雅观地人字喇开,清浅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长不大的孩子。”他笑了笑,伸手捻起被角拉至她的脖颈处,独自坐在床边凝神看她,良久,他利落地退去自己的衣物上了床,将她滑软的身体纳入怀中贴近自己炽热的胸膛,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与她一起沉睡。 半夜,梦靥来袭,她浑身一打紧,咬牙切齿地低吼,“我讨厌你……又骗我……浑蛋……” 她破碎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地进了霍子殇的耳内,那双欲睡的黑眸倏然一紧,俊脸全是复杂的情绪,胸口便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闷得要命,还牵扯到五脏六腑,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想拥有她,保护她,宠爱她,可她越来越讨厌自己,越来越想挣脱自己…… 他该如何是好,舍不得再次看她离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再经不起第二次的凌迟。 指背一寸一寸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如细雨般柔缓,薄唇覆上她光洁似雪的脊背,轻轻地吻着,不知不觉,他的喉结变得干涩。 真以为他心如止水,无欲无求?! 白小然被身上痒痒的东西弄得百爪挠心,眼猛地一睁,就发现一个男人搂着她。 “啊——”先是一声惊叫,随即咬牙:“你怎么在这?有没有对我做什么?!” 霍子殇晦涩一笑,眼里蕴着浓得化不开的温情,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抱得更紧:“说实话,你这个睡姿,勾不起我一点兴趣。” “要你管!”也不知怎么的,浑身上下都是散不开的怨气,只能不停地抗拒他的拥抱,以此发泄。 “不要使小性子,我不擅长哄女人……”他按压住白小然扑腾的小手,低声嘶喃着,“不要动,让我抱着你睡一晚,一晚就好。” “你怎么了?”蜷在他的怀里,小女人的脸像颗红杏。 “别墅附件有一片海,我心情不好时就会去那里,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海边,不想跟任何人讲话。” 白小然一愣,才发现这个自命不凡的男人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平时喜欢把自己伪装成一只刺猬,谁碰扎谁 第24章 霍惜惜 “静静的陪我一晚,不要撇下我一人。”他温热的鼻息萦绕在她的耳畔,用近乎乞求的口吻让她留下。 白小然果真不再挣扎,那如水的眸子也变得氤氲,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大概就是碎碎念之类的话。 可是,他炙热的体温让白小然一颗心狂颤着,就快挑出身体了,脸颊更是一片烧红,忍不住问:“我们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怎么能一起睡……” “那是在公司,可现在不是。”他说得理所当然,“迟早有一天,你是我的专属。” 这就是他所谓的“公私分明”?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地摆了一盘棋,等她被吃。 白小然不说话了,大抵是困得不行,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夜,是霍子殇六年来第一次安心睡去。 * K大材料系五楼实验室。 一身白袍长褂装扮的男人一边打开通风橱,一边用小镊子从试管里取出一块淡黄色物体。 实验台上放着一支干净的锥形瓶,大概是用来混合那些五彩斑斓的液体用,旁边的一个玻璃器皿里是红褐色胶状的粘稠物。 “大哥……”实验室的门被一股不小的力量撞开,一个穿着蕾丝蛋糕裙的小女人奔了进来。 “哧——”面如冠玉的男人手上一个轻抖,那块淡黄色物体不慎坠入红褐色粘稠物中,随即冒出一团灰白色浓雾。 “不好,趴下!”男人纵身一扑,将小女人保护在身下,“嘭”的爆破巨响后,他眼含怒气地看着怀里睁着水灵灵大眼睛的小女人。 “大哥,你瞧瞧多危险,差点丢性命了,不要再做实验了行不行?”一阵呆愣后,女孩终于撅起嘴埋怨。 男人置若罔闻,转身便去整理爆炸现场的残骸,沉闷着说:“惜惜,不是跟你说了,我做实验时不要擅闯进来吗?” “可你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多少时间不在实验室?我实在没辙才撞门的,哼。”女孩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随手去关门。 “别关。这里到处弥漫着氢硫酸和丙酮的气味,通风散一会,要不然一会还得爆。”试验台旁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看着满目苍夷的景象,微微叹了口气,“急着来找我有什么事?” 女孩撒娇般蹭过来,仰起头甜甜地笑着:“大哥,你别闷在实验室了好不好?爸爸最近身体不好,过些日子会跟妈咪去英国治疗,公司业务那么忙,你就回来帮忙打理不行吗?” “爸叫你来的?”男人俊逸的脸冷凝了起来。 女孩水晶般大眼骨碌碌一转,轻扯着男人的衣角道:“难道小妹我就不能自己来吗?你看刚才那情形多危险,不仅这实验室刺激性气味浓烈,还常常有小爆炸,哪有经营着公司好?诶诶诶,大哥你回去啦,陌陌需要你,我们都需要你!” “公司有二弟、三弟、四弟管着,我的心只有在做研究时才是活的,其余情况下我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女孩撇唇摇摇头,一副不以为然的小模样,“二哥和四哥为了百分之五的霍氏股权都闹翻了,真是气死我了,也没人去管管。大哥,你可以接受爸爸给你安排的结婚对象,为什么就不能接受爸爸给你的公司呢?” 男人微有沉吟,良久才抬起头:“爱情没了,自由还要夺走么?以后遇到他们两争执不下的情况,你可以找洛枫。” “别给我提他,人家可忙了,一堆的风流韵事。最近像是又换了个女朋友。呃,对了,你这系里有个叫白小然的女孩吗?就是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霍惜惜双臂交叉一抱,气呼呼的样子。 霍岑捡玻璃器皿的动作一顿,彻底怔愣住了。 她怎么成了季洛枫的女友…… “对了,今天来还有件事要跟你说,四哥的订婚宴,你一定要去!”霍惜惜灵气的大眼一翻,小旋风一般又出了实验室。 *** 今天是周末,正巧学校组织拍毕业照,白小然早上从霍子殇的住所出来,风风火火赶到了学校,又是单周,所以小妮子在女仆餐厅排的是晚班。 难得清闲,正想躺下养精蓄锐充充电,一个叫霍惜惜的女人来学校找她,而且摆谱到让系里的书记亲自到宿舍叫她。 白小然愣神,灵魂出窍了半天才从太虚幻境中挣扎出来,后来她才知道:这个叫霍惜惜的女孩是霍子殇同父异母的妹妹。 可是她一个矜贵的芙蓉鸟来找她这个土鸡做什么?更让白小然咋舌的是,那个女孩大大咧咧的并不像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惯公主一样,而是很豪爽地对她说:“白小然,我要请你吃饭。” 吃饭,对于吃货们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 女孩头顶盘着蓬松的丸子,卡了一枚镶满水晶的蝴蝶结,灵动的大眼,挺巧的小鼻子,模样可爱得像一个芭比娃娃,被玻璃橱窗保护得完美无瑕,相比之下,白小然那张脸虽然也娇艳欲滴,可眉眼中却染了些许风尘。 白小然实在是喜欢这个女孩,也很爽快地点了头。 霍惜惜开的是火红色的玛莎拉蒂,载着她来到本城桂之坊街上最贵的一家餐厅“桂轩阁”,传闻,这里的顶层每天只招待一位客人,可是这个小姑娘竟然排上号了。 满满一桌的玉盘珍馐,明明只有两个小女人,就算是自称天下无敌大胃王的白小然也暗自抹了把冷汗,好有压力。 等等,这个女孩会不会使诈,最后留下自己买单? 她瞄了瞄霍惜惜,开始旁敲侧击:“请问,这一桌挺贵的吧?就只有我们俩?” “哈?贵么?我觉得还可以,呵呵……”霍惜惜嘴角冷抽,干笑着,“你爱吃什么就放开来吃,实在吃不下那就看着,看着也不舒服的话那我们再换一家,放心,我买单哦。” 白小然:“……” “我听说你是二哥公司的员工?”霍惜惜说话的时候一直忙着看微博发评论什么的。 白小然点头应了一声,随口问了一声:“他的脸上很少有笑容,从小便是这样吗?” 霍惜惜一怔,放下爱疯手机才抬了头,一脸严肃地说:“我二哥性格有些孤僻,反正我懂事以来一直见他忙着各种培训,外语、格斗、心理学,拿到工商管理博士学位,只要能学的东西他都去学,我没见他真正笑过,生意场上那些笑容多多少少是逢场作戏,他不开心时,除了找他的损友飙车外,就是一个人搞失踪。” “一直在忙?那岂不是闷坏了……”白小然多少有些吃惊,端起桌上的白开水猛灌了一口,继续问:“那你请我吃饭一定有什么想说的吧?” “矮油,还是逃不过你的法眼,呵呵。”霍惜惜别扭地笑了声,开始切入正题,语调也微微变得凄伤,“白小然,你认识季洛枫多久了,说实话,你了解他的为人么?” 白小然微微一愕,觉得这个问题好突兀,可是人家既然问了,那如实回答就行了:“认识一星期的样子,对他一点也不了解。” “呵……”霍惜惜嗤之以鼻地冷笑,“他的情人保质期是一个月,所以你还剩下三星期,我可以跟你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所以你不要入戏太深,最后会让自己伤痕累累。” 白小然的思维又慢了半拍,有些木讷而迷茫地看着对面的小丫头,浅浅一笑道:“情人?我不是很明白……怎么就只剩下三周了?” “你没看报纸么?他换女人像换衣服。”霍惜惜情绪有些低落,撅着小嘴闷闷不乐。 这时白小然才幡然醒悟,原来她误会自己是季洛枫的女友,荒唐么不是。 又跟她聊了许多,越聊越投机,简直一见如故,白小然才意识到:季洛枫在霍惜惜心中一定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可她又不承认。 “哈哈,惜惜,你一定喜欢季洛枫对不对?”白小然斜眼瞄她,笑意颇深。 “然然,你不能乱说哦,你知道吧,兔子不吃窝边草,我才不喜欢他!”霍惜惜羞赧地低下头绞手指。 “……你是怕往前跨一步,有可能失去多年的友谊?”白小然一针见血,说到霍惜惜的心坎里去了。 “是!你说对了,我习惯了对变化的东西保持一定距离,这样才会知道什么是最不会被时间抛弃的准则,比如爱一个人,充满变数,于是我后退一步,静静看着,直至确定他值得我去放手一搏。”霍惜惜嗓音微微颤抖起来。 “……可是你讲得不一定全对,我上次听到他接到你的电话,眼神明显着温柔起来,兴许,他也是喜欢你的。” 两个小女人化解了误会,于是侃侃而谈,相见恨晚。 一个小时后,两人准备离开。 白小然看着满桌子没动几筷子的美味佳肴,舌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问道:“惜惜,我可以把菜打包带回学校吗?” “……好。” 于是,在霍惜惜的一生中,做过的最刺激的一件事便是跟着白小然拎着两大袋的餐盒,在所有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下,灰溜溜地开着价值不菲的火红色玛莎拉蒂离弦而去。 宿舍炸开锅了,听闻白小然带回来顶级餐厅“桂轩阁”的菜,个个乐不可支,整栋楼的女生都一窝蜂涌了上来。 可怜的白小然硬生生被排挤在了门外,眼瞅着她们大口享受着,自己却只能暗吞口水。 第25章 危急时刻 女仆咖啡厅,沿袭白天的主题:萌女萝莉。 “都给我听好了,在这里,把你的灵魂交给上帝,把尊严交给无味尘世,把笑容和纯真卖给顾客……”大堂执事双手背后,像小胡主席国庆大阅兵一样,慢条斯理地走过每一个青春洋溢的女仆身边,进行每天三次的洗脑工作。 白小然撇撇唇,自言自语道:“哎,这年头,打工都跟签了卖身契一样,伤不起啊。” 执事垮了脸,气得脸色铁青,差点一个爆栗敲她脑门,“都给我干活去!” 不一会,麻秋跌跌撞撞地拨开一群簇拥的女佣,酒意微醺着走了进来。 “秋秋……”白小然眼尖,从厨房跑出来,一把抢下她手里的酒瓶,“喝这么凶,怎么回事?” 麻秋眼眶红肿,怒骂道:“沈傲是浑蛋!”她哽咽着声音,颤抖着抬起酒瓶,又是一口烈酒,呛得自己满脸泪花,“白小然,我从此刻起,再也不要他了,我发誓!” 白小然咧嘴没良心地笑道:“这哪由得了你,哪次吵架不是这样,三两句一哄,你就没出息地跟他和好。” “这次是真的,吵了几天了……”麻秋一把鼻涕一把泪,也许他真的忍受不了自己的无理取闹了。 白小然将她安置在一处座位上,可是由于穿的粉色小洋裙过于诱人,总有形形色色的男人上来搭讪,她稍一分神,麻秋就不见了踪影。 楼下搜寻了一圈,有人向楼上指了指,于是她飞奔到了二楼,一个个包间地找。找到麻秋时,醉得一塌糊涂的她正被人压在包厢的桌台上,衣衫凌乱,身上有几只大手在肆意游走。 “放开她!”白小然眼疾手快,厉声呵斥了一句,便冲上去胡乱拍打着男人的毛毛手。 顿时,十多个醉醺醺的男人立即从角落围了上来,个个虎视眈眈,面露狰狞之色。 “啧啧,这么可爱的小萝莉,不去下面招待,来这里做什么?”为首的一个火红色板寸头斜眼望了过来,朝她比划了一个无比淫邪的手势,痞痞地大笑,“难道这里有‘送货上门’的特殊服务,正愁一个妞分不过来,哈哈,上,兄弟们!” 白小然仓皇后退两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手机,摁了一个快捷号码,面对这一群彪悍的男人,她还是吓得四肢瘫软,可是闺蜜有难怎能就这样不管了,于是她色厉内荏道:“你们是哪个道上混的,不要乱来……要是谁敢碰我,一定有人将你们千刀万剐了!” 她往昏暗的角落移了移,尽量不让他们发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正在通话中。 “切。”板寸头嗤之以鼻地冷哼着,“你不穿这身衣服,哥哥我差点以为你有个三头六臂呢,今儿我告诉你,别在哥面前立什么三贞九烈的牌坊!”他一出口,那话便是不堪入耳。 “我想,你们只不过想找点乐子而已,我……我有张卡,你们拿去尽管花,只要……只要放过我们。”白小然怯怯地喊道,将一只瘪瘪的小钱包颤抖着递了过去。 “哥不要钱,要人!”他恶狠狠啐了一口,手上还残存着那一缕幽香,因为身姿高大,恰巧瞄到白小然的领口,半遮半掩的小蝴蝶结下方,是呼之欲出的浑圆,看得他血脉喷张,下腹隐隐作痛,欲火交织着,想也不想便一把打飞白小然递过来的钱包,胳膊一弯,将她压倒在沙发上,开始撕扯着她胸口处的粉色蕾丝。 其余的人一见这活色生香痛苦挣扎的模样,也都兽心大发,拖过不省人事的麻秋,上下其手。 危急时刻,只听“哐啷”一声,门板被硬生生撞开,霍子殇带着一帮黑衣保镖出现在门口,他脸色沉如水,健步如飞般走在最前头,谁也不看一眼,径自走向白小然。 板寸头晕乎乎地抬起头,见自己的好事被捣乱了,便抡起一个酒瓶打了过来,洛阳一个凌厉的纵身上前,“砰”一声,那个酒瓶竟被一只拳头硬生生打碎,玻璃碎渣飞溅开来。 霍子殇迅速脱下外套,裹好白小然,打横抱起她往外走。 “你他.妈.是谁,坏老子的好事!”板寸头在身后叫嚣。 可是这帮混混哪里知道,这个一脸阴霾的男人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从未有过的慌张,甚至调派出养了多少年的精英保镖全体出动。 洛阳知道,这几个碰了白小然的小杂毛根本用不着BOSS亲自料理,他猛地蹿身挡住,大手掐住板寸头的脖子,凶残地咬牙:“小杂毛,活腻了是不是?是谁给你吃的熊心豹子胆!” 恰在此时,莫少一帮太子党急忙赶了过来,冲着板寸头吼了一嗓子:“瞎了你.妈.的狗眼,眼睛长屁股上的蠢货,这是霍二少,他的女人你也敢动!” 霍子殇已经抱着白小然走远,只留下洛阳和一群保镖在场,那板寸头愣怔了半天,突然跪在地上抱住莫凯的腿,痛哭流涕:“大哥——” “大你.妈.的头!”莫凯一脚把红毛小子踹飞,连忙表明立场脱离关系,“什么玩意,给老子闯这么大的祸,你去死!”太子党们也知道救不了这红毛小子了,便溜之大吉。 板寸头吓得脸色惨白,爬着过来求饶,一张横飞过来的椅子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脊背,而训练有素的黑衣保镖已经杀进了鬼哭狼嚎的混混群,洛阳也是个打架的好手,他在一旁闲闲地活动了下骨关节,阴狠着笑道:“今天每人不断几根肋骨就别想出去!” 身后一片杀猪般的哀嚎声…… 沈傲赶过来的时候,包间里血流成河,他暴跳如雷地看着麻秋凌乱不堪地躺在那,懊恼地捶了几拳墙壁,这种血腥的场面是不能让麻秋看到的,她也是被横空抱着出去,在一片蠕动着的残骸上空飘过,她还咂咂嘴做着一场好梦。 “霍子殇——”刚那一幕,白小然吓得六神无主,直到这会她才反应过来。 “立刻给我辞了这边的工作,公司的规章制度里,不允许业余时间兼职!”他怒沉着脸,冷冷地说着。 “……哦。”白小然闷闷地应了一声,却也不挣扎着要下来,任他抱着,自己的小手攀住他的脖子,隐隐约约间有淡淡的古龙香水气味,嗅入心脾,甚至让她上了瘾。 *** 周一到了,一群霜打茄子般的小白领们陆陆续续进了办公楼。 白小然耷拉着脑袋,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嘴里念叨着:“悲催的周一,苦不堪言的周一,又到了……” 早上那会,白小然是从总经理的限量版跑车里下来的,那一刻,她皱着眉看向耸入云霄的写字楼,突然有想变透明人的冲动。 昨晚被霍子殇带回了别墅,恩恩同学依然把她当监狱犯人一样看守着,一夜睡得惶惶不安。 一群员工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小仓鼠般闪进了办公室,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谁都知道,办公室恋情是大忌,更何况,这个暧昧的对象还是公司的总经理。 一石激起千层浪,每个人的表情由最初的冷漠到震惊,再到不屑。 白小然扁了扁嘴,心凉了下来,像是一个定律一样,当你倒霉时,兴许能博得一丝安慰,但当你春风得意时,只会被孤立。 王珊珊的唇角始终是那抹洞察世事的冷笑,而部门的几个主管也是跟她打着招呼,笑得谄媚而隐晦,好像她是使了某种不正当的手段才顺利搭上了总经理的车,白小然闷闷的,像吞了一只苍蝇般不舒服。 钱北远便一手插着裤兜,一边在白小然的小格子处站着:“下周一,你负责跟‘绿洋’那边签约,地点另行通知,这星期你重新准备一份协议,最好能记住每一个条款,这次你慎言慎行,不能再乱说话乱打人了。” “又要我去?就我一人?”白小然怏怏地看他,怎么这个单子跟冤魂一样缠上自己了。 “白小然,公司花钱雇你不是要你天天来惹事的!绿洋那边的事被你搞砸了,你就这样不负责任地拍拍屁股置之不理了?别把所有的烂摊子丢给公司,这之间涉及的利害关系你承担得起么?”钱北远声音冷到了极点。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小然一急,赶紧申辩,可是钱北远却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白小然低了头暗自腹诽,发誓回去一定做一个钱北远的小模型拿针扎他,针针怨怼。 “不是就好,草拟好协议后送到樊美美那讨论一下,看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好!”齿缝逸出的声音,白小然低头沉着脸,她是一个不爽了便会在心底问候他亲人的腹黑女。 “在咒我是么?不要觉得自己委屈,这是总经理做的决定。每一个明智的老板心中都是有一杆称的,对与错、是与非,从来都不在他的关心范围内,谁为企业带来收益,创造可观的价值,那谁就是对的。公司也不是为你申诉为你主持公道的地方,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学会成长,学会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刺猬,让别人不敢欺负你,挤兑你,这才是你该思考的。” 第26章 请你遵循“公私分明”的原则! 白小然愣愣地瞧着钱北远说话的样子,觉得他的口吻像极了霍子殇。 一上午过得很快,因为忙碌能让人忘记时光在飞逝,又到给那个自命不凡的霍二少煮咖啡的时间了。 下午三点种,是埋头工作的小苦逼们最饿的时候,白小然扁扁的肚子一个劲地唱空城计。 抬眸环顾了下四周,见大家也都一副焉了的模样,她便鬼使神差地出了写字楼,奔到一家甜品店里去了。 为什么去甜品店呢?因为她记得霍子殇每次去女仆咖啡店都是点的甜品,也许,他喜欢吃吧,更重要的是,自己真饿了。 宽敞而明亮的总经理办公室,男人聚精会神地审核着企划部刚送来的几个土地开发案。 小妮子一手拎着从甜品店买来的糕点,一手端着一杯鲜榨的果汁,小嘴里还叼着一块抹茶慕斯,因为两手忙碌,所以直接用脚踹开了门。 “砰——”重重一声,小女人一双美眸瞪如铜铃,天呐,居然这么大声,这下死翘翘了。 霍子殇抬眸掠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糕点袋子,还有她檀口处塞的一块淡绿色东西。 白小然慢吞吞地咽下嘴里的糕点,眨眨眼,一脸的无辜。 “怎么每次都不敲门?”男人似乎不太高兴。 白小然嗫嚅着唇,有些许委屈,“我两只手都很忙,所以用脚敲了,但你没听见,只好用踹了……” 说完便将果汁杯放到他的桌上,又飞快瞄了他一眼,立刻退到一米之外。 “总之没得到允许前是不能擅闯进来的,你也不例外。” 白小然哑然,虽然理亏,但好歹也是给他送果汁来的,干嘛要拘泥于这些细枝末节嘛。 兀自站了会,小妮子一声不吭地转身要走,手上忽地一轻,好像有什么东西不翼而飞。 我的糕点! 白小然咬牙一转身,已经看到霍子殇拆开了包装纸盒,拈起一块芥末蛋糕一咬,随即脸色突变,赶紧将蛋糕往盒子里一丢,一副吃了毒药的表情。 “这是什么口味?!” 白小然泪眼婆娑起来,幽怨地望着那被咬了一口的蛋糕,心,在默默滴血,这可是她付出夹挤成肉饼的代价才抢到的最后一块。 “芥末味的!” “……我讨厌芥末。” “又不是买给你吃的。”齿缝逸出的声音。 霍子殇迅速端起果汁抿了一口咽下去,又埋头看资料,再也不搭理她,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冽表情。 白小然纠结得要命,中午根本没有看到他出门吃饭,忙得废寝忘食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算了,我去给你买盒饭吧,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快餐店。” 男人动作一滞,没有作答,应该是默认了。 小女人瞅了眼桌上那缺了一口的芥末蛋糕,舔了舔唇,肚子饿得咕咕叫,“那什么,这个蛋糕,你真的不吃了?” 霍子殇沉默是金。 小女人暗自撇撇唇,漂移着挪过去,眼角余光瞥见他正专心看着资料,应该没注意自己,于是魔爪一伸,飞快拿起蛋糕闪人。 听到一声轻轻的关门声,霍子殇才抬起头,幽蓝色的深眸蕴着一丝笑意,似乎是宠溺,又似乎是无奈——真是个可爱的小女人。 勾了唇浅笑着,门又被推开,探进来一个小脑袋,“总经理,芥末味的真的很好吃哦,特别是女仆咖啡厅的芥末冻布丁哦。” 霍子殇眼皮轻颤,抓狂了,就听小妮子一边吟哼着跑调的小曲,一边扬长而去。 因为是个很尴尬的就餐时间,所以没有几家馆子还有快餐卖,白小然便想到自己家附近有个特色小吃,口碑很好,便千里迢迢跑了去,点了好多样,总有一款适合他吧?又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看着他每打开一个餐盒就皱了一次眉头,白小然的小心肝都悬在了半空中,好在他尝了一口没有嫌恶的表情,紧绷的心弦这才一松。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洛阳火急火燎地过来通知:“四点紧急会议,速度。” 白小然起身去拿会议签到表,身后便传来颐指气使的声音:“白小然,你不是专门负责BOSS的茶饮吗?怎么不知道他开会前要喝一杯大红袍吗?还不快去泡一杯!” “哦……可是我刚来不久,他什么习惯我怎么知道,又没人跟我讲。” 王珊珊听了有些火大,扯着嗓门尖锐地叫嚣:“怎么,让你做个事你不高兴?难道要动手打我?” 白小然捏紧了拳头确实想打她,不过最明智的方法便是不予理睬,不就是泡杯茶么,姐跑了十里路帮他买盒饭都毫无怨言。 急急忙忙端着一杯泡好的大红袍进了会议室,结果,当霍子殇踏进会议室里,白小然正巧一个转身,那杯滚烫的茶水就这么泼到了他胸前的衣襟。 幸好,霍子殇眼疾手快,一个闪躲避开了,才未烫到他的皮肤,只是溅湿了衣领,染了一片橙黄色的污渍。 白小然呼吸一窒,吓得泪光盈盈,转身便拿起办公桌上的抽纸,不断地擦拭着他的衣服,一边不停地道歉:“对不起,总经理……有没有烫着皮肤?严不严重……” 双手滑到他脖颈下的锁骨部位,发现没有烫伤的痕迹,这才安心地舒了口气。 方才端茶时没寻到他的身影便有些失神,没想到一转身,又是这样狼狈不堪。 自己怎么老是一副心不在焉的萎靡样啊,或许自己得了“周一综合症”。 座位上的王珊珊与旁边的人交头接耳,幸灾乐祸地小声说道:“某人无时无刻都想引得总经理的注意,泡茶水这等事也抢着做,这下惨了吧,弄巧成拙咯。” “就是,这下惨了,总经理有洁癖,刚换的西装就变这样啊……”另一人接道。 霍子殇低头,眸光扫过她的小手,红了一片。 该死,他低咒一声,眉心紧拧,烫到自己的手都不吭一声。 抬头一看,坐席上众人正屏气凝息着,个个大气不敢出。 “真是笨手笨脚。”男人冷冷淡淡地开口。 白小然喉头一紧,视线微微朦胧,泪水在眼眶里流转,“我不是故意的……” “去医务室涂些烫伤膏吧,会议你不用参加了。” “对不起……”自觉做错了事,她最后还是重复道歉了一句才讷讷地退出了会议室,轻轻掩上了门,眼角余光瞥到钱北远若有所思地睨着她,心想这下又要被他劈头盖脸一阵狠批了。 直到会议结束,她都一个人在办公室趴着,心绪低落。 钱北远是第一个进她办公室的人,就见他黑眸如冰一般望向白小然,淡漠地说:“把手伸出来,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白小然本来就委屈,被他这口气一弄,便向他翻了个白眼:“你让我伸我就伸?那我岂不是很没个性!” 话音刚落,吴月快步走进办公室,凑近小脑袋一脸心疼地说:“小然,你怎么还不去涂点药膏,愣在这干嘛? “能有什么事,要是她手被烫了,早就哭天抢地了!”钱北远居高临下地俯昵她。 白小然囧得厉害,一个白眼瞪向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负手站着的钱北远,没好气地说:“我又得罪你了吗?干嘛老是一副要吃了我的表情!” “我……”钱北远被呛得无话可说,只好一脸阴沉地盯着她,然后冷漠地转身离开,步伐稍滞,最终却是疾步远去,没有回头。 白小然气短胸闷的模样,“我不就是弄脏了总经理的衣服么,人家都没凶我,你就知道挤兑我,训斥我!”语落,白小然一个起身追了上去,“不行,我一定要问清楚,他干嘛老是针对我!” “白小然——” 霍子殇在门外伸了伸手,一把截住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小女人,脸上虽是平日里惯有的淡漠疏离,眸光却凌厉得很,甚至有些阴鸷。 白小然由于惯性,狠狠地栽进了他的胸膛上,猛然一抬头,四目相对。 “你也是来训斥我的么?” “我为什么要训斥你?”霍子殇怒极,脱口而出,“你追钱总监做什么?!我不是让你乖乖去涂烫伤膏的吗?为什么不去?手肿成这样舒服吗?!” 白小然一怔,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震得七荤八素,只能深呼吸平缓自己的情绪。 “你从来都不听我的话,也不信我为你做的事,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你告诉我!”霍子殇阴郁着脸,一瞬间理智崩溃,一把扣住她的柔夷用力向自己一拽,白小然便整个人与他一寸之隔,呼吸相对。 白小然惊愕不已,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左右探看了一下忙挣扎了起来,“这是公司,请你遵循‘公私分明’的原则。” “是你三番五次地踩了我的底线,我也没想到会栽在你的手里。”霍子殇一张俊脸冷若冰霜,一双寒眸犀利无比,吓得白小然挣扎得更厉害,嘴里重重咬牙道:“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一辈子都不理你了!” 第27章 我喜欢你 霍子殇再生气也知道自己手上的力道有多重,闭上眼一甩手松了力道,白小然的身子便毫无预警地失去平衡,脚下一个趔趄跌在了地上,本来烫伤的那只手腕也擦在了地板上,顿时痛得她龇牙咧嘴地流泪。 “然然……”他惊慌失措地唤了一声,赶紧伸出手去拉她,白小然小脸一偏,稍带瞪了一眼他,霍子殇便直接从地上拦腰打横抱起她。 白小然美眸一紧,脸色徒然变得煞白,扑打着要下来自己走,他却置若罔闻。 霍子殇抱着她一直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的小型套房里,白小然之前偷偷来过,不过当时在地上留了脚印被查出来了,还罚了款。 “我要下来!”白小然气急败坏地捶打着他。 霍子殇将她平放在床上,不知何时已经翻出了一支止痛膏,看着她低了低嗓音道:“这药膏清凉止痛效果很好,把手伸过来。” 白小然木讷地抬起头,泪眼婆娑道:“不用你管,你一个贵公子怎么能降尊纡贵为小员工擦药膏呢,我自己来……咝……” 可是他已经动作轻柔地为她细细涂上了,小女人痛得倒抽一口凉气,可是心间却暖暖的。 “别太感动,你下午给我买了盒饭,我才给你擦药的,只是扯平了。”霍子殇大抵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别扭,便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解释一下。 白小然抿了抿唇,不自然地讪笑两声,戏谑道:“你可真是个精明的商人,还懂得‘礼尚往来’了。” “……那我以前亲了你很多次,你想不想索要回来?” “想得美。”白小然凉凉地绷了一句,然后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起来,准备走人了。 “然然,你对每个人都这样说话吗?” “哼,才不是,我很温柔的,特别是对喜欢的人!” 她小嘴一撅,娇俏的模样像山涧的一泓清泉,让他口干舌燥。 “你喜欢谁?”霍子殇心口胀得厉害,情绪有些失控地低吼着:“告诉我,你喜欢谁?” “我……我喜欢谁跟你有什么关系,总之他比你温柔,比你谦逊!”白小然心跳加速,额头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薄汗,怎么他总是很想窥视自己的内心一般,让她无处遁形。 以前她确实喜欢霍岑那样温雅如兰的男人,可是时过境迁,她已经慢慢长大,关于他的印象,也日渐模糊,而自己现在的心里,满满的,只有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 可是,她又如何能说出口? “你的一切都跟我有关系!然然,别回避我的问题,我真的想知道,你喜欢的男人是什么样子,我想跟那人比一下,到底差在哪里,为什么你的心里只有他,再看不到别人,再也不对别人温柔!”霍子殇双手扣住她的皓腕,眼神灼灼闪着幽蓝色的光芒。 白小然却被深深地震撼到了,大脑一片空白,慢了很多拍,“你干嘛要跟他比?” 嘴里又几不可闻地嘟囔了一句:“你不就是他么,比个毛线。” “不行,我要你说出来,他到底是谁?”霍子殇不依不饶,嗓音轻柔了几分,带着致命的魅惑,“我的心思你也许不懂,可我现在告诉你,你跟其他女人不一样,我喜欢你……” “什么?” 喜欢,是因为自己长得像他的初恋女友吧? 白小然再次被雷劈中,有些措手不及,双腿不由得一软,霍子殇顺势将她兜入了怀里,温柔似水地看着她,说道:“然然,如果不是喜欢你,又岂会容你对我大吼大叫,肆意妄为?如果不是喜欢你,公司那么多女职工为何偏偏要护着你?可是我知道,也许你的爱情观跟我不同,你刚毕业思想还单纯着,可我已历经世事百态,多多少少有些顾虑,我今天把话挑明了,就是想完完全全拥有你,再不许你看别人一眼,追别人一步!” 白小然思绪纷乱,脑子里一片空白,耳畔是他灼热的暧昧吐纳的气息,本能的,她娇脸红得像个番茄,“咚咚咚”,她似乎能清晰地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 “然然,告诉我,你喜欢我吗?我比你心里的那个人差吗?” 霍子殇蛊惑的嗓音春风化雨般滋润了她的心田,他细致修长的手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薄唇毫无预警地压了上来,贴上她红润得如果冻般泛着透明光泽的唇瓣,那微凉的触感像电流般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 她一阵呆滞,脑中回旋着他反复质问的话:你喜欢谁…… 子殇,子殇。 可是,他是伤害白妈的那个男人的儿子,是仇敌,她是来深入敌营打探真相的,怎么能被儿女私情左右,咬一咬牙恨恨道:“我喜欢的那人确实没有你帅,但他会一直珍藏在我记忆深处。你也不需喜欢我,因为你只是把我当替身!” 白小然正要从他下的蛊中挣扎出来,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她微微一转身,接通了电话。 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白小然试探性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是白小然小姐吗?” “是的,请问你是?” “这里是紫荆区公立医院,暮华是你的母亲吧?一个小时前,她跟人发生争执摔下了楼梯,现在被邻居发现送到了医院,需要病人亲属签字,你的号码是在她的手机中找到的,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来医院一趟?”那边谨慎地说道。 听到这番话,白小然整个人傻眼了,魂不守舍地挂了电话,然后倏地回身,神情恍惚像是梦游一般道:“我有个事,能不能现在就走?我还想请一天假……” “出了什么事?”从她的表情上觉察到了不对劲,霍子殇蹙眉问道。 “家里的一些事,我现在可以走了吗?”白小然声音变得哽咽,泪水呼之欲出。 霍子殇没有阻拦,只是小心翼翼地说:“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跟我说。” 白小然勉强应了声,转身匆匆出了办公室,还因为心不在焉不小心碰了桌边,撞了门。 霍子殇雕塑似得立在床边,良久,才拨了电话:“洛阳,查查白小然家里出了什么事。” *** 白小然来到医院时,就见到白妈躺在病床上,额头经过了简单的处理,缠了一圈厚厚的绷带,可是人却昏迷着,她的腿血迹斑驳,怵目惊心。 白小然看到这一幕,顿时如坠冰窖。 “护士小姐,我妈就这样躺在这里?她的腿骨正在结痂期,为什么不急救!” “白小姐,是这样的,因为病人没有家属过来,在没有签字确定的情况下,我们不能贸然为她做手术,这是原则。”一个护士耐心地解释道。 “我不知道你们医生是治病救人还是以钱为本,耽误了我妈最佳抢救时间你们谁都有责任!是不是怕我没钱?你们放心吧,我这就去借钱,多少钱我都承担得起,叫医生!”白小然低着头,将半边脸隐匿在垂下的刘海里,看不清那双眸子的波动,只是从她颤抖的身子看出,她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护士面露难堪之色,“可是白小姐……” “救我妈!”白小然提高了音调,就差冲上去揪住那名护士的衣领。 不一会,白妈被推进了急诊室,而她面临的是各式各样的协议和缴费单,她颤抖着荏弱小手,签完字,终于泣不成声。 手术时间持续了三个小时,红色的灯仍然在闪烁,期间一个医生出来通知白小然:“白小姐,经过核磁检查,诊断出病人两膝盖前交叉韧带断裂,由于技术和材料问题,这种情况一般要把关节切开,取一段自己腿上的肌腱进行韧带重建,但是这种治疗方式对患者损伤大,术后感染几率高,而且由于她之前有骨折的迹象,术后恢复功能效果可能不太理想,留下什么后遗症也有可能。” 听着医生的话,白小然几乎忘记了呼吸,顿了一会,医生提议道:“最佳的治疗方法是做关节镜下人工韧带重建手术,可是做这个手术技术最娴熟的还是权威专家邱铭,不过他很少出面,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力而为。” 邱铭,这个名字她是听过的,名震中外,当时白妈出车祸时,也查了一些他发表的关于骨科方面的书籍。 急诊室的门重新合上,白小然蹲在冷冷清清的走廊上一筹莫展,回去拿了房产证和所有存款作抵押,这一去一回又是两小时,可这次到了医院,再没有人来催她缴费,手术室门口忙忙碌碌的一群医生和护士,而作为病人唯一的家属,似乎早被晾在了一边。 直到一位身着白大褂,气度不凡的医生朝着手术室疾步走来,他的目光冷沉,因为步伐很快,所以白大褂在身后飘逸飞扬,看得那群小护士个个捂唇惊呼。 白小然也望了过去,隐约间听到小护士的窃窃私语声。 “是邱铭,Ohmygod,真的是邱医生……” 第28章 一寸相思一寸香味 “没有看错,就是邱铭,他是骨科界的权威啊,天呐,他本人真的好帅啊,我是不是做梦,他不是身在法国吗?是谁请他回国来的……” 白小然微一吃惊,方才那个医生跟她说:邱铭很少出面。可是这样一位名声显赫的医生竟然亲自主刀,虽然求之不得,但……高昂的手术费就让她望而生畏,吓得她差点瘫倒在地。 可是,邱铭却径自走到她的跟前。 斯温尔雅的一个中年男人,眸底却是冷淡的,他在白小然面前站定,不咸不淡地说:“白小然是吧?你母亲以前的病历带了吗?动过什么样的手术,吃的什么药?” 白小然本来还将信将疑,此刻他的一番询问才让自己确定,他真的是为白妈而来。 “嗯嗯嗯,有的,我给你看看。”白小然惊喜万状,赶紧将包里的病历和一瓶药丸递到邱铭的手上,“容我冒昧地问一句,是医院请你专程回来的吗?” 邱铭一愣,随即莞尔,“恐怕医院想请,未必能请得来我,呵呵。” 那就不是医院请的了,谁,到底是哪个贵人在帮自己? “那……手术费要交多少,现在就得去办理手续吗?”在邱铭去拉手术室的门那一刹,白小然终于讷讷地开口问。 应该不会低于一百万吧……天呐,让她一辈子做牛做马都不定挣到这么多钱! “呃,如果是住院方面的我无权过问,你可以问问院方,但你如果要询问我个人要价,那是完全免费的,我是受朋友所托,竭尽全力救治你的母亲。” 什么,免费? 白小然怔愣住了,可是她搜肠刮肚也没记起先前跟邱铭有什么瓜葛,那他的朋友是谁? 邱铭的话一向言简意赅,说完便进了手术室。 白小然拿着缴费单去窗口询问:“那个,请问我妈妈的医药费大概是多少?” “你好,病人暮华的所有医疗费用已经由你的朋友付清了。” “啊?”白小然又是一惊。 这个朋友,会不会是麻秋,因为除了她,再没人知道母亲的事了,可是想请来邱铭这样一个大名鼎鼎的神医,恐怕没那么容易吧,那会是谁呢?白小然低头思忖着。 总是在背后帮自己又权势倾天的人,除了霍子殇还有谁,一定是他了。 但是人情是不能随便欠下的,必须得还给他。 “那请问,一共交了多少?” “五十万。” 白小然差点又晕厥过去,五十万对于她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 手术很成功,白妈被安排进了重症加护房,有最好的护士二十四小时陪护,白小然那叫一个感激涕零。 从邻居口中的描述得知:与白妈发生争执的是舅妈,两人为了一盘磁带吵得很凶,白妈情绪颇为激动,争抢的过程中一不小心就摔下了楼,而舅妈怕承担医药费当场逃之夭夭。 护士将白妈手中紧紧攥着的旧式磁带存放在一个透明袋里递给了白小然,然后她去音像店播放了一遍,是一首邓丽君的那首《小城故事》,不过是白妈翻唱的而已,凄婉哀转,听着让人落泪。 *** 白小然在医院长廊的座椅上坐了一夜,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饿得厉害。 站起身来伸展了下四肢,想出去吃些东西,反正暂时不想回家了,白妈不在家,家里冷冷清清,不如回学校。 等出了医院,肚子饿得愈加厉害,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着,不知不觉就来到桂之坊一条街,这条街是K城最喧嚣和繁华的区域,抬眼便看到了那家桂花糖藕店,曾经与霍岑一起来过的地方,也是结束她四年恋情的地方。 虽说这条街充满喧嚣和繁华,可是这家店却冷冷清清,没什么生意,这么久了都没有关门大吉,甚至二十四小时营业,白小然真怀疑这家店主是不是钱多了没处烧。 这家店里正播放着一首歌: 我的爱就像风沙吹 飞进眼里汇成了泪 还要轻轻揉到天黑 异乡清宵寒夜梦回 我的爱就像沙中灰 埋葬泪滑落的伤悲 怎么也擦不断心碎 一寸相思一寸香味 听着这样的词曲,白小然不由得红了眼睛,想起躺在医院的白妈,被爱牵绊了一辈子,却仍想抓住最后的一点残念不放,这盘磁带,她一定要送到那个叫霍子谦的手中。 鬼使神差地进去坐下,点了一份糖藕,还是鼓足勇气决定向麻秋借个几万块应急,等半小时后麻秋过来再商量这事。 单手百无聊赖地撑着脸颊看着外面络绎不绝的名车和各色名媛,突然就一辆颇为眼熟的咖啡色奔驰掠过眼前,停在了对面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白小然绞尽脑汁地搜索着关于这辆车的记忆,突然灵光乍现,想到了一张欺名盗世的脸,果不其然,等那辆车的车门推开后,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来了。 沈傲,麻秋的男朋友沈傲! 其实,看到他的出现也不足为奇,在这种气势恢宏的五星级酒店出现也属正常,因为他经常带麻秋来这种地方开房什么的,但让她跌破眼镜的是:他竟然搂着一个十八岁样子的妙龄少女一起进去了。 那个少女身形玲珑有致,婀娜多姿,虽说那张脸不及麻秋漂亮,但那咄咄逼人青春洋溢的气息却更胜一筹。 女孩穿着妖娆性感,几乎要贴上了沈傲的身体,举手投足间尽是暧昧不休的意味。 白小然一颗心狂跳不已,脑袋一下子懵了,是装作没看见还是冲上去拎住花心男人的衣襟揍他?麻秋一会就要过来了,或许她还蒙在鼓里,这下该如何是好? 白小然脑海里清晰地意识到两件事:其一,麻秋被欺骗了,其二,自己想借几万块钱的想法泡汤了,因为麻秋的开销一般都是沈傲一手包办,他们俩随时都有分手的危机,再跟她借钱,岂不是让她为难?不能为她排忧解难,至少不能再给她增添负担! 白小然呆愣在店里,终于拿起电话:“秋秋,你不用过来了,我临时有事离开了。” “然然,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声音都哽咽了?” “没,没事,还不就是想你想的。”白小然故作轻松,煽情了一把。 “死样,姐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不跟你搞拉拉(女同性恋),哈哈,那我回去继续睡觉咯。”麻秋的口气很是悠闲,一点都没有什么危机感。 “嗯。”白小然魂不守舍地应了一声,精神有些崩溃。 人生确实就是一场戏,每走一步都被那个暗藏在背后的鬼马编剧掌控着,你猜不透下一步该怎么走,只能顺其自然。 白小然心中五味陈杂,脑子里都是钱钱钱,只要有钱,刀山火海她都是试一遍…… 如此一折腾,白小然趴在桌上呆滞地望着外面,半小时后,麻秋果真没来,来的人却是霍岑,还有那次在楼梯口见到的美女老师。 白小然心口一紧,吓得一阵哆嗦,赶忙拿起桌上一份报纸遮住自己,佯装阅读的样子。 纵使心里不断地劝诫自己:珍爱生命,远离霍岑,可是她的心跳还是不停加速,双颊嫣红,宛若桃花,如怀春的少女见到心仪的人儿一般,紧张羞涩。 她讨厌死了这种纷乱的感觉。 “岑。”身侧远处那个女人的媚音响起,白小然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为什么不去档次高一些的餐厅,这儿规模这样小,食物味道好重,不仅有失身份还不一定吃得健康。” “你没来过这里,吃一次就会知道了,其实这的小吃很不错。”霍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顺便帮那个女人拉开了座椅。 可是一米之隔,霍岑还是发现了白小然。 男人立在一旁愣住了,眸色里尽显复杂,却没有说话。 大抵是觉得别扭,白小然讪讪一笑,扯唇打了声招呼:“嗨,霍教授。”然后美眸又转向他身边的女人,“嗨,美女老师。” “咦,岑,这不是你的那个学生吗?怎么也在这里。”女人只是付诸一笑,并没有回应白小然什么。 霍岑只是尔雅一笑,并不作答。 “我在医院有点事,现在出来吃些东西。”白小然敛神作答,“你们慢慢吃吧,我吃好了,有空再聊,呵呵。” 话音一落,白小然便踉跄着起身,有些慌不择路地走出了门,他们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的一对,多了一个自己,多么突兀,多么煞风景啊。 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霍岑突然开口叫她:“然然,你……身体没事吧?” 一个正常人怎会平白无故地去医院呢,是不是生病了?从她憔悴的面容和心不在焉的状态看来,兴许真是发生什么事了。 白小然没有回头,只是吞吐了一口空气,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故作轻松道:“没事,谢谢霍教授的关心。” 霍岑眸色暗了几分,几欲张口,却欲言又止,他有好多问题想问,可是又该把自己放在一个什么立场来问? 白小然清浅一笑,心口酸酸涩涩的感觉,“那我先走了。” 是的,他们之间,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一南一北的人相遇,随即匆忙分开,从来没有一起走过一条路,逛过一条街。 过去的,不一定过得去,对他仍是恋恋不舍,何必要自欺欺人地说:我已忘记了他。 走了一段距离,紧绷的身体稍微松了一些,抬投望天,浅蓝色的天幕,好似一幅洁净的丝绒,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多么美好的画面,为什么眼角却是酸涩的。 身边嘈嘈杂杂的,突然胳膊肘被人向后猛地一拽,她踉跄了一步,跌在了那人怀里。 第29章 主仆契约 站稳了,看清他的脸,还是那个温润如玉、器宇不凡的男人。 “霍教授……”白小然讷讷开口,心口一滞,随即慌乱地挣脱他的桎梏。 “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刚刚飞驰过来的汽车没看见吗?差点就撞上了!”他墨眉紧蹙,口气微重,像是生气的样子。 白小然嘴巴张了张,朝路边望去,自己刚刚果然越过了人行道,怎么魂不舍守成那样,要不是霍岑及时拉了自己一把,这会估计就去阎王殿见黑白无常了。 “我……没注意……”白小然有九死一生的感觉。 霍岑敛了一身的戾气,低下头看着自己已经空了的手,深深吐了口浊气,语调也轻柔起来:“告诉我,遇到了什么事,这可不像平常的你……” “把你女朋友爽在一边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风度,去陪她吧,我的事你不必费心。”白小然说得薄凉,并不想再与他牵扯不清,微微欠了欠身,就要走。 “你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霍岑胸口莫名地隐隐作痛,“不过我不生气,只要告诉我你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帮你。” “我们之间从来没有交集,何来划清界限。”白小然目光冰冷,拒绝得斩钉截铁,不留一丝回旋的余地。 “该死,你到底想让我怎样?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大抵是怒火攻心,一向文质彬彬的男人也按捺不住了,开始气急败坏地嘶吼出声。 自从知道白小然喜欢吃桂花糖藕时,他便四方打听,终于寻找到一个合作商,让他们在桂之坊开一个桂花糖藕店,不求盈利,只是没事过来坐一坐。 因为她喜欢吃的东西,他也想一起喜欢,他上瘾这种微妙的心灵感应。 “人是会变的。”白小然低头,四肢无力。 “你之前也说不喜欢吃桂花糖藕了,可是你依旧会来。”霍岑有些痛苦地呼吸了口气,“告诉我,要我怎么帮你。” 白小然轻轻笑了笑,抬起头看他,美眸中波光潋滟,“你想帮我?好——”她微微一顿,有些挑衅地勾唇,“你有钱吗?借我。” “要多少?”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这样慷慨,让自己无所适从。 正要吐出那个“五万”数字,霍岑已经先她开口。 “一百万,我给你一百万够不够?”霍岑唇角扯出一抹苦笑,“如果不够,五百万,一千万,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白小然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那么富有?无端端的给她一千万花花? “这样也好,用这种方式将你留在我的身边,大家都放心一些,我也不会跟别人讲,更不会看不起你……” 白小然呆滞了片刻,随即了然。 “你的意思是,包养?”还真是……慷慨啊,白小然笑得苦涩,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不,不是,你不要这样想,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可以给你房子、车子、珠宝首饰、甚至你憧憬的爱情,唯独给不了你一份安稳的婚姻,所以,这个决定只是弥补我对你的愧疚。”霍岑说得有些慌乱,“然然,我喜欢你,真的。” “……你真是抬举我,一千万的价码我想都不敢想,对不起。”白小然不自然地笑了笑,心底深深一叹,也不是觉得被侮辱了,只是觉得伤心。 霍岑怔怔地看她,抬了手想碰她,却又触电般悬在了空中,似乎这个时候,她的身体,她的目光都是长满芒刺的。 这时,那个美女老师跑了出来,不耐烦地催促道:“岑,怎么交代一个毕业论文的事交代了这么久,点的东西都快凉了。” 原来他欺骗了身后的女人,是借着“正事”出来找自己的,呵,她本不该抱有希望才是。 “知道了,你先吃。”霍岑敷衍了一句。 “霍教授,你的喜欢,我受不起。”兀自沉吟了一句,转身欲走,独留霍岑呆呆地立在风中,纹丝不动地伫立着,宛若一尊雕塑。 他的心中抽丝剥茧般的疼,一阵天覆地灭的恐惧袭来,突然,他疾步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白小然的衣袖,星眸暗沉得无一丝光泽。 “你喜欢……过我吗?”断了的话,终究被他加了一个“过”字。 白小然低头,刻意压抑下所有的情绪,一字一顿冷漠地回答:“喜欢过,可那是曾经,是我年少时做的一场荒唐的白日梦。” 犹记得,那个秋日午后,一缕细碎的阳光折射在他俊美的侧脸,让她凌乱了整个秋季,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恍然如梦。 多么纯真的曾经,她一直无法忘怀,如浮云般幻灭的曾经。 梦醒时分,徒留满心的悲伤。 白小然走的时候,那个美女老师笑着向她挥手,可是她明显感到一束目光,如涂着蜂蜜的芒刺,一根根钉入她的脊背。 *** 叩叩叩—— 三声礼貌的叩门声响起,坐在落地窗前沙发上的霍子殇淡淡地开口:“进来。” 白小然惴惴不安地走近,身上斜跨着一个布包,一只手按在上面。 “找我有什么事,不是跟我请假了吗?”霍子殇将手中的一份文件放在腿侧,慵懒地抬起头,那姿势犹如君王睨视大殿上的臣子一样,仿佛与生俱来,浑然天成,尔雅间又暗藏一抹不容忽视的内敛之气。 “我……”白小然艰涩地开口,又顿住,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一咬唇,接着道:“听医院的人透露,我妈妈的医疗费是你垫付的,邱医生也是你请来的,真的很感谢你,但是我一下子没有那么多钱还你,可以……先还你两万吗?” 说着,她颤颤巍巍地从包里掏出一个砖块似的纸包递了过去。 霍子殇没有接下,而是静静看她,笑着说:“你知道,我并不希望你用这种方式偿还。” “我知道很少,但我会努力赚钱补上。”白小然执意地请他收下。 意识到她的疏离,霍子殇垂了眸,眼中暗藏一抹凄伤,“倔强的女人,会很辛苦,这两万是哪来的?一个钱包里只装四十六块钱的人一下子有两万块,真叫人怀疑。” “你放心,不是偷的!女仆咖啡店的那些少爷公子心情好的时候有打赏、小费什么的,我存了下来。”白小然直言不讳。 “哦?你似乎很喜欢女仆这个职业?”他的幽蓝色眸光变得冷沉,静而含怒,语气也出奇的威严。 “哎,生活所迫。”白小然幽幽一声长叹,“这不关你事,你也无权干预。” “这次你没得选择,做我的女佣,签了它。”霍子殇再也不跟她啰嗦,拿起一旁准备好的契约递给她,那双高深莫测的眸底看不出喜怒哀乐。 “什么?”白小然心口一颤,随即小脸火红,当看到协议上大大的四个字“主仆契约”的标题和简明扼要的“约法三章”的条例后,差点拿锤子砸他。 “我说你怎么好心帮我,原来居心叵测啊,怒!”白小然咬牙。 “你可以选择拒绝。”他耸耸肩,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但那双古潭似的深眸却吞噬一切般让人万劫不复,“但你知道,我是个商人,而不是慈善机构,你母亲——” “我签!”白小然冷冷打断他的话,怔忪莫名,对上他的眼睛,觉得下一秒就会被拖进地狱般令她胆颤。 对她说,做一年女佣就能轻松赚得五百万,简直是天上掉下的大肉馅饼没碰着脸直接砸嘴里去的好事,再也不用去女仆咖啡店看人脸色受人欺凌,再也不用躲那个莫凯像躲瘟神一样。 她该开心,每天叫他“主人”一定是件幸福的事。 “那契约的期限是多久?”白小然忍不住开口问,一方面想早点结束这样束缚的生活,另一方面又想长久地待在他的身边。 纠结的女人啊。 “不会很久,一年足矣。所以五百万的代价是一年,搬进我的住宅,负责我的衣食住行,公司你可以照常去,但是女仆咖啡厅的工作必须辞掉,那天晚上的事常常发生,但不是每次你都那样幸运!以后只许唤我一人‘主人’,生效期是明天,你的母亲我会派人精心照料,直到她完全康复,一年内必须随传随到,有一点让我不满意就要扣钱。” “扣钱?”白小然气结,有钱人还这么抠门,何必这样斤斤计较。 “呵,你也常说我是个奸诈的商人,商人不喜欢做赔本的生意,我花的每一分钱都必须等价交换,别把我跟那些挥金如土的纨绔子弟相提并论,因为我不是什么凯子。” 他的眼眸魅惑而冷凝,让人深深震撼。 “好。”白小然答应了,找了只钢笔,唰唰唰利落地签完交给他,然后挥舞着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威胁道:“你最好不要有越轨的行为,否则,哼哼!” 不要越轨……她真是单纯,光是当个仆人就能有五百万? “后面的附加一页,是关于毁约的条款申明,你不看一下?” 白小然摆摆手道:“签都签了,还毁约干嘛,不就是个女佣嘛,我最能吃苦耐劳了。” 霍子殇薄唇微勾,挑眉道:“那你叫一声我试听一下。” “什么?”白小然一愣。 “一个女佣该怎么称呼她的主人?” 白小然恍然大悟,脸红到了耳根,撇嘴道:“明天才是生效期,现在我还是自由身。” “明天……”霍子殇垂眸,兀自沉吟着。 明天,是若幽的忌日。 半响,他才心神回笼,掏出一串钥匙丢给她,“我住宅的钥匙,明天自己搬进去。” 第30章 阴晴不定的钱少 翌日上班,吴月凑过脑袋询问:“小然,前几天怎么没来上班?总监来找你几次了,差点就掀了你的桌子。” “我去学校处理了些事。”白小然编了个谎话,并不想把家里那点事抖出来,随即又戳了戳吴月的胳膊,小声道:“我上次听王珊珊说,钱总其实是个高干子弟,身份显赫,所以总是一副傲睨自若,藐视众生的姿态,发神经是正常的,我们要学会大度些,不跟他计较,更不要招惹他。” 吴月掩唇窃笑,也神秘兮兮地小声道:“这个我是知道的,天泽跟我说过……” 白小然知道她口中的天泽是吴月的男朋友,但没有见过他本人。 两人继续交头接耳着。 “咕噜——” 电脑右下角上一声轻唤,这是公司内部的聊天器的提醒声,白小然这才敛神缩回身子,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对话框:“死了没。” 一看这臭气熏天的口气,不用去看头像都知道是哪个家伙了。 咬牙敲上两个字:“活着。” “来我办公室一趟!” “干嘛!” “叫你来是有工作给你做,再废话小心扣你月度奖金。” 小妮子扁扁嘴,倏地起身恨恨地踢开自己的座椅,就往总监办公室走去。 正伏案刷睫毛膏的白语斜眼看了过来:“喂,等会帮我泡一杯咖啡,听说你泡得不错。” 我忍,白小然阳奉阴违地笑了笑,齿缝逸出的音节:“知道了!” 来到总监办公室,钱北远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一会,才讥诮一笑道:“脸色不太好啊?最近野哪去了?” “学校。”白小然言简意赅,不想多搭理一句,可是看钱北远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有些疲倦和困乏的样子。 钱北远忍着脾气低吼道:“白小然,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公司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要是想干,就别给我这种自由散漫的态度!” “……总监,我错了。” 钱北远一怔,沉寂了片刻,随即语调柔缓了一些:“与‘绿洋’续签的协议弄好没有?” “快好了。” “樊美美那边在催,你要速度些。今天叫你来是要你接一个A6项目,具体方案你拿回去细细研读,然后下礼拜我们召开例会,专门成立一个策划小组负责这个项目,俗话说,佛祖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懂了没?” 白小然明白他话里的深意,但她一个刚入行的愣头青哪会做什么项目,举步维艰啊! * 去茶水间给白语泡咖啡,四周安安静静的只有咖啡机运转的声音,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钱北远打哈欠的模样,于是多泡了一杯。 拿了杯架上的一只青花瓷杯子,等着浓郁醇香的咖啡煮好的空隙,白小然拿了一只装着全脂牛奶的杯子打出一堆奶沫出来,然后将打好的奶沫倒在了咖啡表面。 柜子里有一小罐霍子殇上次给的可可粉,白皙的小手抓了一点撒了均匀的一层,再用牙签拨弄出一个笑脸的形状,这样一杯微笑咖啡就弄好了。 准备端给钱北远的时候,他正巧也来茶水间,白小然便伸手递给了他:“喏,给你的。” 钱北远挑眉望了望,唇边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你该不会下了毒吧?” “嗯,猜对了。”白小然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你心里恨死我了,想让我肠穿肚烂吧。”他眉目冷凝,唇边的笑意却不减半分,不过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抿了一口,咂咂嘴,口感还不错的样子。 也不知踩了什么东西,白小然才走了两步脚下便一滑,险些栽了个跟头。 钱北远适时一抓一扯,小妮子便倒在了男人结实的怀里。 “小心——”揽着她的盈盈纤腰,握着她洁白的小手,一阵淡淡的风信子馨香撩拨了他的感官,钱北远身子倏地一绷,深邃的黑眸飞速闪过一丝幽潋的光芒。 “谢谢……”白小然慌忙站直,然后斜眼瞄他,冷哼着,“怎么不幸灾乐祸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钱北远的脸即刻黑云笼罩般,鹰眸冷冷瞪了她一眼。 白小然翻了个白眼,大摇大摆地走了,没走几步又差点给摔了。 钱北远在身后“噗嗤”一声笑了,踟蹰地站了一会,试着轻声唤她,到底还是张不开嘴,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所谓“距离产生美”,像钱北远这样阴晴不定的上司,特别是他居然没有对你大发雷霆而是冲你露出诡异的笑时,更要退到千里之外,就像两只刺猬,只有保持一定的距离才会相安无事。 回到办公桌上,白小然盯着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位灵魂出窍,那只被钱北远握过的手怎么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正想着,电话徒然响起。 白小然赶忙回了神,一瞧是个陌生号码,便清了清嗓子后才摁了接听键,客气地打着招呼:“你好,我是白小然。” “然然,是我。”那头的声音柔缓而低沉,而且夹着一丝不悦,紧接着便继续道:“我以为你存了我的号码。” 白小然心口微涩。 霍岑。 “……霍教授。”白小然嗓音平平,语气淡然。 “告诉我,你需要多少?上次……也许我有些冒犯,可我是真的想帮你,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撇下你不管,你实在不好意思开口,那你把银行卡号告诉我……”霍岑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哪个字眼又触及了她的自尊。 “谢谢你,可是事情已经解决了,那天是我太唐突了,你不要放在心上。”白小然微垂了眼眸,终于发现自己真的没那么在乎了,微笑着淡淡道:“还有,我已经长大了,再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仰望一个人,太累了。” 霍岑隐忍着颤音,尽量保持心平气和的语气:“到底是什么事?谁帮你解决的,为什么不能是我?”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身上,为什么有如此多的秘密!一会对他笑靥如花,一会对他含情脉脉,一会在他面前失魂落魄,一会又清清冷冷。 简简单单不好吗?就像第一次见到她,青涩而单纯,冲着你迷糊地笑,不知为何,霍岑一直记得那天斑驳的落日霞光里,她清澈得不沾一丝尘埃的双眸融进了幽幽的桂花香气中,娇艳欲滴的脸上,似乎细微的绒毛也镀上了一层淡金,让他情不自禁地想伸出手触碰她的脸。 “真的没什么大事,劳烦霍教授费心了。”简洁而利落的一句话拉回了走神的霍岑。 可他却莫名的心悸,执拗起来,“你在哪?近期要毕业答辩了,实习的事应该告一段落才对。” 正巧钱北远半倚在门口冲她眯眼,白小然呼吸一窒,压低声音说道:“晚点打给你,拜拜。”然后吓得赶紧摁掉电话,大气不敢出。 果然,下一秒,一个颐指气使且寒如冰渣的嗓音传来:“都听好了,不要在办公时间、办公地点处理私人电话或短信!” 白小然腹诽,企业战略需要人性化管理,这么管束员工,也太不近人情了! * 小妮子的效率不低,一上午已经弄好了资料,又马不停蹄地送到樊美美的办公室,空荡荡的办公室,四下张望了一番,没有搜寻到人影。 可是她这些天在医院的长廊睡得七零八落的,强撑着的身体再也绷不住,脚下一个虚浮,不小心就撞翻了桌上的一大叠文件。 糟糕,一张张照片散落在地上。 独自吸烟的,伏案工作的,耍酷的,阖眼睡觉的……各种姿态的照片,都是一个男人的。 钱北远。 白小然惊慌失措地蹲下捡着照片和文件,心里暗叫不妙,本来樊美美就看自己不顺眼,这会无心发现了她暗恋钱北远的事,还不尖细着嗓子冲自己叫嚣?其实也不算是刚发现,其实上次在洗手间无意听到吴美美和王珊珊的对话她救知道了。 整理好现场,讷讷一转身,端着一个水杯的樊美美优雅地走了进来,凤眸忽然就瞄到桌上移了位置的文件和神色慌张的白小然。 “站住!” 白小然瑟缩了一下,还是停下了步伐。 “你动了我桌上的资料?”樊美美眸色突然凌厉了起来,“砰”一声将水杯搁在红木桌上,指着那一叠文件愤然道。 “对不起,樊姐,我只是来送‘绿洋’的续签合同的,不小心弄翻了你的文件,我真不是故意的。”白小然尴尬地低头道着歉。 “谁允许你叫我姐了?谁允许你进我办公室的?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刚进公司的新人有什么权利动我东西,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随意碰我的文件!”樊美美指着她鼻子叫嚣,顿时火冒三丈了起来。 白小然愣愣地闪了神,有些莫名其妙,事态怎么会这样严重了?皱了眉木讷地望她,“可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已经重新放好了,你不要这样生气啊。”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像你这种毛毛躁躁地人早就该自觉些,出什么风头!”樊美美越说越激动,声音夸张得震动了整栋写字楼。 已经有员工侧眸来张望,并且煽风点火道:“谁这么不自觉,居然侵犯樊姐的隐私。” 第31章 若幽的忌日 白小然难堪不已,想据理力争,可是她记得霍子殇跟自己说过:“办公室生存法之一,一旦你被动地卷入到争斗的漩涡中,又看不清力量的强弱与原因时,最好的方法是装聋作哑,不要妄图争个你长我短,因为办公室的政治中,没有所谓的是是非非,有的只是你存在的价值高低,前辈喜欢跟新人摆谱,因为他的资历深,所以道德的底线也会向他倾斜几分,不要觉得愤愤不平,要懂得退避三舍,而要想真正打败他,只能拿出成绩让他刮目相看。” 白小然不自觉地笑了笑,就当耳边刮过一阵沙尘暴,揉揉眼睛就可以了,这种不利的形式下最好不要制止了。 “樊姐,你压压惊,然后桌上的合同请你过目一下,我先走了。” 樊美美骂骂咧咧的还没尽兴,见对方都走远了,才坐下查看自己的资料。 *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时间,大脑里混混沌沌的白小然已经累趴在桌上,气若游丝。 吴月一边收拾着桌上的文件一边问:“你是不是最近都没休息好?等大家都走了你就可以明目张胆地睡觉了。” 白小然打了个哈欠,耸耸肩道:“我哪里敢,总经理每次都工作到很晚才回去,要是他发现我偷懒,一定捶死我。” “总经理今天一整天都不在,你可以高枕无忧地睡。” “一天都不在?他可是工作狂,怎么会不来上班呢。”白小然从桌上一骨碌坐直,有些匪夷所思。 “哎,你不知道,总经理对待工作一向认真,可是每年的今天,他都会人间蒸发了一样,兴许躲起来悼念他的初恋女友的吧,总之每年的这几天他都会情绪波动很大,谁也别惹他。” 白小然吃了一惊,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之前的一幕幕画面。 那时他心情不好,进了女仆咖啡厅一声不吭,招惹她,夺走了她的初吻。 后来他心情还是不好,所以在小区楼道口堵她,黑暗中吞噬了她的呼吸,玩心跳。 他的心情仍然没有好转,便强迫她留了一宿陪他,只是搂着她,没越雷池一步,她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他说别墅附近有片大海,心情不好时就会去那里,而那串贝壳风铃,兴许是一段关于霍子殇、季若幽、大海的故事。 “语姐,能借我香水喷一下么?就是你上次用的Bijan的龙涎香系列的……”思忖了片刻,白小然心里有了个很怪异的想法。 “想得美。”脱口而出的声音,“你知道这有多贵么!” 白小然谄媚似的凑过去,摇晃着白语的胳膊:“好姐姐,我以后天天给你泡咖啡,就喷一下下哦。” 拗不过她,白语才不情不愿地借了她。 * 清冷的夜幕,繁星闪烁,漫无边际的海面上,少了幽蓝色的广博,却多了一份暗黑的深邃,细浪轻轻拍打着暗礁,也拍打着岸上男人的心扉。 他靠着一个水晶小方桌坐下,桌上摆着一瓶苏格兰威士忌,两个白玉小酒杯,方桌旁是一个宫廷芙蓉帐支起的小帐篷,粉色的纱幔垂泻而下,四周是一圈蕾丝花边。 这个帐篷是白小然的,而霍子殇的在不远处—— 一个圆鼓鼓有些丑陋的蒙古包帐篷,白小然给他买的。 “此水何时休,此情何时已,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看到海,便是看到了我。” 冰冷的海风如利刃般刺骨,凝望汪洋大海,他的心还是止不住隐隐作痛。 白小然静静陪在霍子殇的身侧,哆嗦着陪他感受海风送来的凉意,那种淡淡的无法分辨的咸涩,隐隐的发人深省的凛冽。 先前在他床头柜上的相册里见过季若幽,长发飘飘、长裙飘飘,所以白小然也照着那个样子装扮了一下自己,不仔细看,还真像是若幽回来了。 “蠢女人,干嘛要坚持陪我?”良久,霍子殇回笼了意识,轻轻地褪去自己的外套披在颤抖着的小女人身上,然后自背后圈住了她的身体,一股若隐若现的龙涎香的甘甜幽香吸入鼻中。 为什么,她的身上会有这个香气?又是谁告诉她的!可是她再怎么学着若幽,还是两个不同的人,他分辨得清,白小然,永远都是白小然。 “你不是跟我说过‘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么,这些都是我力所能及的事。”白小然谄媚道。 她还真是一片好心啊! “你想听若幽的故事吗?”他冷不丁地开口打断。 白小然微诧,随即点了点头,虽然之前多多少少听了一些关于他初恋女友的事,可是他要亲自讲,感触一定很深。 “若幽小时候只喜欢抱着一只猫,她沉默寡言只跟猫交流,我为了逼她开口跟我讲话,便把她的猫丢到了小池塘里,可她却想都没想就跳入了冰冷的池水里,她在水里扑腾,怨恨地看着我,那时我才知道她患有忧郁症,等我把她救上来时,她的猫已经淹死了。” 霍子殇垂着头,额际散落的鬓发遮住了那双古潭似的双眸。 “那时候我发誓,要一辈子守护她,让她像花一样微笑。可是她十六岁的时候出了车祸,凶多吉少吧,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回来找我的。”霍子殇哽咽着声音。 “我的肩膀借你靠一下,这还是第一次,一个男人在我怀里倾诉对另一个女人的思念,感觉……好怪异。”白小然故作轻松地傻笑,将自己柔软如棉冰凉如玉的身子向他贴紧了几分。 男人没有搭理她,只是眉目冷凝。 “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幸福真是不堪一击,如履薄冰啊。”白小然美眸氤氲出一层水雾,想起自己苦苦痴恋了四年的那个人,突然泪如雨下,哭得梨花带雨,哭得肝肠寸断,兴许是陪他多喝了几蛊酒,情绪不能自控了起来。 男人的俊脸一阵青黑,阴得骇人。 “这也是第一次一个女人在我怀里为另一个男人哭得声嘶力竭,白小然,你是想气死我么?” 白小然抽噎着抬起脸,斜眼瞄他,“你的脸是掉进粪坑里了么?” “找打是不是?”霍子殇咬牙切齿,闷闷地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白小然咯咯地笑,心情豁然开朗,身子半倚在沙滩上,开口唤道:“霍子殇。” “我在。” “你发誓忘记以前,从此敞开心扉地对待一切事物,我就当你的女人,怎么样?” “你可以换种表白方式,我喜欢直接一点。” “死去!”白小然恨恨地用胳膊肘顶了一下他的胸膛。 “这是一个仆人对主人说话该有的分寸吗?” 白小然侧眸看他,痞痞一笑道:“怎么现在女仆一定要跟主人一起住吗?都同住了还要什么分寸?” 他扣住她的小巧的下巴,冷笑着眯了眼,“知道我会怎么惩罚招惹了我的女人吗,尤其是姓白的女人?” “把嘴巴打成一块钱一根的台湾香肠?” “错了,是打屁股。”他的唇畔笑意愈深,完全不是前一刻深情款款的模样,似乎双眸里永远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白小然黑了脸,猛然绷住身体,螃蟹一样向旁边平移了几步,捂着屁股羞怒道:“你敢!” 男人似笑非笑地微微勾唇,摸着进了白小然的帐篷。 “喂,那是我睡的地方,你的在那边!”小女人叫嚣,手指着不远处。 里面没了声音。 白小然怒极,东倒西歪地从沙滩上爬起来,摸进了芙蓉帐里,进去时还不忘小声嘀咕:“霍子殇,我问候你大爷。” “我大爷不需要你问候。” 宛若梦境的粉色芙蓉帐里,他偏着脸趴在枕头上,他的俊脸在微弱的灯光掩映下,没有了平日里毕露的锋芒,倒显得有些孩子气,浓密而纤长的睫羽轻轻垂着,投下一片暗影,唇瓣微薄,鼻梁高挺,宛若精雕细琢的雕塑,色淡如水,不断敲击着白小然的心。 就像一个艺术品,她从来没有细瞧过他,白小然几乎忍不住去抚摸他每一寸精美的五官。 “然然——”他突然开口唤她,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那声音微带暗哑,宛如深夜里的大提琴音,轻而易举就撩拨起了她的心。 “霍子殇,你渴吗?我给你带一杯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时,她的嗓音竟绵软如柳絮。 可她刚一转身,小手便被他扣住。 “呃,那什么,你……”她的心口像小鹿蹦跶而过,木讷地看着他,想说些什么。 霍子殇却手上一用力,白小然有些措手不及趴在了他的胸膛上,虽然隔着一层衣料,她却明显感觉到那蓄满力量的胸膛,那一瞬,仿佛一股岩浆流过她的肌肤,连心都滚烫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 她也听到了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小脸霎时变得红樱桃一样,慌乱着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可是他却一个反扑将她压倒,像失去理智一样半骑在她的身上,目色愈加迷醉,他白皙如玉的手指一颗颗轻轻挑开衬衫上的纽扣。 白小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灼热的气息变得浓稠,随时都会爆炸开来。 小麦色纹理分明的胸膛裸露出来,匀称而流畅的线条一览无余。 他利落地褪去长裤丢到了一边,紧接着,白小然呼吸一窒,他要脱自己的衣服? 白小然又羞又恼,下意识地曲起身子捂住衣襟,由于呼吸急促,胸口上下起伏,惹得他一阵口干舌燥。 第32章 我的女人 快刀斩乱麻,他三两下便扯掉了她的所有衣服,像一个剥了壳的熟鸡蛋,光溜溜的一丝不挂,可是因为娇羞,她的冰肌雪肤又浮上一层灿若桃花的粉嫩来。 他喉咙深处逸出一声重重的哼吟,将她挥舞着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拉至她的头顶,一寸一寸抚摸过她洁白如雪的身子,只觉掌心迅速窜起一股电流,传至小腹下方,胯间的男性象征已是一柱擎天,他迫不及待地俯身上前,炙热的鼻息、凉凉的唇一起覆上她胸前饱满的娇羞。 “啊……”白小然嘤嘤低泣,小脸绯红,“霍子殇,你清醒点……” “我停不下来。”他嗓音里有乞求的意味,“你乖一点,今晚我不会放你走。” 白小然的挣扎在他眼里都是欲拒还迎,他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如果冻般滑嫩的嫣唇上,白瓷板的脖颈处,绸缎般丝滑的玉肩处,在顺势而下…… 下一瞬,他目光灼灼地掰开她的一双修长白皙的玉腿,他想要她,占有她,将她的身子碾压成水,揉进身体里。 她啜泣的样子很美,像一枝梨花凝雨露,她的秋眸波光潋滟,迷幻得诱人犯罪。 如果,这一切都无法改变,那她就顺从吧,至少这一刻,她能抚慰他,可是紧紧闭上美眸,箭在弦上的这一刻,毫无经验的她还是止不住颤抖起来。 双手扣在头顶无法动弹,可她还是困兽犹斗般揉动着身体,可粉臀上却“啪”一声突然落下一巴掌。 “你干嘛!”白小然嘤咛一声,泪眸含怨带诉,不待反应,腰肢蓦地被他奋力压住。 “因为你不乖,就要受到惩罚。” “……那我乖,你放我走好不好?” “休想。” 她像个小妖精似的嘟起小嘴,有意无意地吐露着芬芳,一双盈盈的水眸楚楚动人,妖娆的长发丝丝缕缕的散落在两方玉肩,傲人的两片肉柔软点缀在细腻洁白的肌肤上,曼妙的曲线随着她的挣扎一抖一动,画面撩人到了极点。 像是禁欲了很久一样,霍子殇只觉得腰腹一紧,很轻易就燃起了强烈的占有欲。 手指勾弄着她的下体,轻轻捣弄,有晶莹湿热的液体缓缓流出,他深深一个呼吸,再也遏制不住想占有她的冲动,有点失控地掰开她的一双玉腿,挤身上前,腰身一挺便一举攻破了她的防线。 “啊——”白小然陡然弓起身子,那由下至上传来的撕裂感让她一下子从迷醉中清醒,那种窒息的痛逼得让她破口大骂,“霍子殇,你大爷的!” 她真青涩,只要有一点压力就会让她疼得龇牙利嘴,剧烈收缩着想将他的硕大挤出去,他隐忍得快要疯了,在她耳边细细吻着,嗓音蕴满宠溺:“乖,不许乱动,会伤到你的。” 白小然被他幽蓝色的深眸蛊惑,小脸芙蓉般含娇带羞,心里暗涌起一阵狂热,颤抖着红唇试着主动吻他。 此刻,他再也忍受不了,在她体内肆意驰骋,撞得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霍子殇紧抿着唇,劲腰猛烈地撞击着她,除了狠狠蹂躏她,再无其它想法,那种窒息感,压迫着他,与他严丝合缝,美妙无比。 身体的痛渐渐由愉悦代替,她紧咬着唇,缀着泪的清眸偏了过去,他不高兴,便一口含住她的丰盈,那滋味,吸进去,软滑得像最鲜嫩的鱼子酱。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定力极深的人,却为了这个小妖精一次又一次癫狂。 身体上奇妙的感觉让她嘤嘤泣泣,可是本能的,小女人还是卯足力气推打着他,而他则像狂风怒吼般拍打着她的躯体。 “白小然,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永远都是。”他在她耳边温声低喃。 这一夜,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他抽离她的下体的时候,一股白灼的液体夹着一丝丝触目惊心的血红流了出来,他看得一阵兴奋,翻来覆去,他又要了她很多次,无论她怎样求饶,无论她晕厥了多少次。 *** 白小然锁在屋子里玩网游,敲键盘的那股狠劲像是在报杀父之仇一样,反正她也不打算去上班了,跟上司发生了那啥关系,还有什么脸去公司?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暗无天日了。 “咔嚓——”一声清脆的声音在满是怪兽吼叫的屋子里响起。 起初,白小然还沉浸在游戏的肆虐感中忘我,紧接着一阵有条不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白小然这才转头,怪异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谁来解释一下,他是怎么进来的? “霍……霍子殇……” “叫我什么?”他冷冷打断。 白小然双目瞪如铜铃,脑子慢了半拍,游戏的厮杀声仍在继续,可她却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被魔兽宰杀的小喽啰,苦逼地低了头,轻唤:“主人。” 他的双手闲闲地插在兜里,脸色冷凝,像座化不开的千年冰山。 白小然呆滞了片刻,确定眼前的男人不是错觉,才开始干笑,“你怎么进来的,我家门反锁了呢。” 说来话长,昨夜枕畔暗香浮动,两人抵死纠缠,深情缱绻,她还模模糊糊地记得,有几次自己是骑坐在这个男人身上颠鸾倒凤、肆意妄为……明明是各取所需,互不相欠的事,怎么心里会有些愧疚? 然后早上醒来,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落荒而逃,越远越好,最后给他传了个简讯:我要辞职。 再后来,关机,锁门,玩游戏。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像是会飞天遁地之术似的突然冒了出来,他会怎么处置自己呢?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他一向诡秘莫测,哪次不是给她一个惊吓? “白小然……”霍子殇脸色薄凉无温,森冷的眸光在她的屋子扫视了一圈,然后顿在了她的身上,直把白小然吓得心惊胆战得冒了一身冷汗,然后他才慢吞吞地说:“你认为一扇门会难倒我?把游戏关了跟我走,上班……” “咦,你没看我发给你的简讯?”白小然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憨笑,小手扭捏地来回绞着,谄媚似的讨好道:“来都来了,中午在我家吃个便饭吧?” 霍子殇看她那怂样,冷哼一声:“不吃,跟我走。” “啊?”白小然小小地惊呼一声,不甘不愿地回应道:“我都辞职了,还上什么班,至于那个主仆契约,我想解约……” “哼,想辞职?也好,那就辞吧,不仅可以避嫌,还可以一心一意地做我的小女仆。”男人鹰眸一阵蓝光闪过,压抑住喉咙里的怒气,“至于那个主仆契约,是不可能解约啦,代价是十倍的毁约金和十年的无偿劳动,你付得起吗?” “什么狗屁条款,我怎么没看到?!”白小然挖了挖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这一生就要栽在他的爪子下无法逃脱了吗? “契约的附加条款,当时让你看看,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如果你执意要解约,那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霍子殇漫不经心地说着,可是话里威胁的意味却是那么的赤裸裸。 果然是只老狐狸,腹黑且奸诈!就知道欺负她这柔弱单纯的小女孩,呜……白小然心里在哭泣。 咬牙切齿地捏紧拳头,小脸一抬,面上却是笑眯眯的:“主人,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哦,你不要介意嘛……呵呵……”对他的那点愧意已经荡然无存。 有的,只是怨念!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只需给你几分钟,是可以弄清事态的利害关系的。”他一脸的清傲。 可恶的女人,早上起来她竟然仓皇而逃了,他是地狱罗刹吗?吓得她这么急着摆脱他,休想!她就是自己的女人,承认便罢,不承认也没用! 霍子殇的目光清清冷冷地扫视了一下这个屋子,天花板低低的有些压抑,室内窄小暗淡,四周铺着素雅的小碎花墙纸,温情而简约的风格,但室内收拾得却很凌乱。 他的冰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眼角狠狠地抽了一阵,揶揄道:“你的屋子……还真整洁。” “谢谢夸赞。”白小然脸不红心不跳地冲他一笑,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玩起了游戏。 简直就是蔑视自己,这到底是个什么女人,想要造反了是不是?霍子殇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闭上眼轻轻吐了口浊气。 “作为女人,你确实很失败,这点毋庸置疑。”霍子殇扬起下巴,“屋子里这么乱,全是垃圾,我很担心你这个女仆会把我的别墅也搞成这样。” 白小然憋了一肚子气,平常她的家一般都收拾得很干净的,只是这几天白妈住院,她回家那次是为了翻找户口簿、存折和房产证去抵押,也无暇收拾乱糟糟的屋子,可是他凭什么说自己的家里都是垃圾,虽然这些洗得泛白的旧衣服看上去确实有那么点…… “是吗?本来还好,可你一进来,还真觉得满屋子的垃圾。”小女人斜眼看他,反唇相讥。 第33章 你若是真怀孕了,我就娶你 霍子殇想冲上去揍她,可是看她又盘着腿玩游戏玩得不亦乐乎,心里一阵恼火。 她真的是女人吗?虽然容貌与若幽那样相似,可她们几乎是两个世界的人,若幽欣赏的东西、做的事都偏重于高雅,而这个小女人就喜欢沉迷于俗不可耐的东西。 他越来越迷惘,为什么自己也陷入了她的世界不能自拔,而且,他们之间已经发生了一.夜情,犹记得昨夜的她醉眼迷离,如一滩春泥般在他身下跪求一夜恩宠,令他失控,令他发疯,想跟她做……爱做的事直到死! “啪——”电脑黑屏了。 “该死,又跳闸了!”白小然咬牙捶了一拳桌子,骂骂咧咧的,脑子慢了好几拍,正抓耳挠腮很郁闷的样子,一转头便看到霍子殇手里的电源插头,无语地盯着她。 “喂,人家正带队打副本呢,你捣什么乱!”小女人控诉。 霍子殇怒火攻心,狠狠地将插头扔在地上,长指一蜷一勾便抬起了小妮子的小巴,森冷地呵斥道:“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白小然眨巴着眼睛,装傻充愣道:“没有啊,我才不做那么无聊的事呢。” 霍子殇濒临抓狂的境地,眸底已经燃烧起地狱之火,勾唇冷笑道:“看来,我的小女佣是忘记昨晚发生的事了,不如……我们重温一下吧。” “我说,你……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白小然脸色吓得惨白,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一个瑟缩,然后大眼睛滴溜溜一转,谄媚道:“我想起来了,你儿子恩恩一定饿了,我去给它做一顿狗食吧?” “哼……白天上班,晚上再去吧。”霍子殇松开了扣住她下巴的手,很鄙夷很气恼地瞄了眼穿着宽大的睡衣、蓬头垢面的白小然,然后一声命令:“给你十五分钟收拾自己。” 白小然哀怨地瞅了他一眼,火速洗澡穿衣,那一刻,在白小然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凌波微步的影子。 半小时后…… 霍子殇坐在车里,斜觑了眼副驾驶座上穿着高领针织衫的白小然,挖苦道:“女人真是麻烦,收拾一下自己都要这么久,而且可笑的是,这么热的天你竟然穿了件毛衣,有什么隐情吗?” “脖子被毒蛇咬了,我遮一遮不行吗?”一提这个白小然就生气,忙活了半天又是遮瑕膏又是创口贴的还是掩盖不了脖子上的吻痕,要不然谁大夏天的抽风了穿个高领的毛衣。 “……那我下次注意些,换个地方。” “我真的受够了,一刻都不想跟你说话,我回公司写辞呈!” “你真的想好要辞职?可是你隶属研发部,而且是个文案人员,很有可能泄露公司机密资料,没办法了,我只能打电话给律师事务所……”霍子殇随意地耸耸肩,修长的手指已经伸向裤口袋摸手机。 什么?她什么时候知道公司的机密资料了? 白小然大惊,一双小手猛然摁向男人的裤口袋,哭丧着脸结结巴巴道:“没……没那么严重吧?我……我不辞了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霍子殇漫不经心地回她,可是被她握住的地方却莫名的灼烫起来,他别扭地侧过身子,希望她不要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白小然一急,抓他的手更加紧了,“生气了?你该不是反悔了吧……主人,我错了,我不想去坐牢,我乖乖的还不行吗?” 万一他较真起来,告她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凭她一个渺小如微尘的人怎么斗得过只手遮天的大人物? 霍子殇口干舌燥,躁动起来,无奈只得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冷着脸说:“系好安全带!” “呃……” 刚系好,他这辆低调而奢华的宾利跑车便箭一般飞驰出去,白小然抓紧安全带只觉得一阵劲风拉过她的面颊,整个人由于惯性向后仰去。 他是发什么神经,超速行驶啊!太危险了,想飙车想显摆也别拉着她啊! 车子在公司门口停下,白小然只觉去鬼门关走了一圈,脸色吓得一片煞白。 由于车子行驶得太快,最后还一个急刹,她突然觉得胸闷气短,火急火燎地下了车,跑到墙根就是一阵干呕,呕得天旋地转,浑身虚脱了。 几个门卫从小窗口探出头来,那个一直在干呕,状似怀孕的女人,可不就是每天早上踩点刷考勤卡的员工吗?而这辆拉风的跑车是总经理的,那么他们…… 门卫一副了了的模样,相互对视了一眼,又缩回了脖子,决定充当死人:我什么都没看到,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 霍子殇下了车,见她难受的样子,心里掠过一丝恻隐,不过还是没好气地说:“喂,要紧吗?你这个样子,门卫铁定以为你怀孕了。” 白小然一愣,嗓子里猛地噎住了。 昨晚他们可是什么措施都没采取,万一真的就有了,那不就是白妈口中“不三不四混夜店的社会小青年”了?意识到这个严峻的问题后,白小然脚下生风般沿着马路一直跑,她记得清水湾那边有一个药店,现在去买一个紧急避孕药还来得及! 霍子殇纳闷,怎么她的表情像吞了只苍蝇一样?还有,她跑什么呀,这路上车水马龙的很危险,于是他也健步如飞地追了上去。 药店不远,一进去便看到白小然在一排保健品类药物旁徘徊,顷刻明白了什么。心里像堵了团棉花似地郁闷,虽然他没想过孩子的事,但自己并不排斥,可是她貌似更讨厌有了他们的孩子。 不爽,不爽,很不爽! 霍子殇血气上涌,三两步上前,一把打落小女人手里的东西,白小然侧过脸瞪了他一眼,继续拿起,霍子殇仍然毫不客气地打落,白小然虎了脸,不死心地还想拿,却被他硬生生拽到了一旁。 店里的几个顾客三个一小聚,窃窃私语:“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帅气的男人,而且看那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手腕处金灿灿的表,一定是个腰缠万贯的有钱公子!” “我不许你吃这个,真怀了那就生下来!”霍子殇气愤不已。 顾客集体晕厥,个个如丧考妣似地伤心起来:“好不容易见到个极品帅哥,竟然有女人了,而且这个女人确实不乍地,跟自己比起来逊毙了!” 白小然气结,怒火也急剧窜起:“谁要给你生孩子,你想得美!” 坏男人,竟然这么不尊重自己,又不会娶自己,还说给他生孩子,她又不是生子工具!呜…… “你再说一遍!”霍子殇的脸明显得森冷下来,厉声呵斥道。 白小然怔怔地望着他,才发现原来这个男人也有咬牙切齿的时候,他惯有的手段不是冷眸伤人于无形吗?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真生气了。 这家药店的店长是晓月,店里除了她通通被丰神俊貌的霍子殇瞬间秒杀。 此时,她已经气定神闲地走了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口道:“第一次吃这个药?” 白小然囧得想遁地,左右不敢去看周围人的异样眼光,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嗯……” 晓月斜眼睨着身旁的男人,一脸的鄙夷,然后仰着头厉声呵斥:“你是她男人吧?她第一次吃避孕药会有很大的副作用,这是能随意吃的吗?” 霍子殇一脸黑线,男人?很新鲜的一个词,不过……他喜欢。 晓月眸光几不可见地闪了闪,轻轻往药品架旁边挪了几步,侧过头继续训导:“年青人,做事要有分寸,不要这么随意,下次请你采取点防范措施!喏,我给你推荐几款套套,你习惯用什么,杰士邦还是杜蕾斯?” 霍子殇大抵有些不自在了,他何时沦落到要戴这东西?他双手闲闲地往西裤口袋里一插,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苏翼风习惯用哪种,你就给我拿哪种。” 这次换成晓月的小脸胀成了猪肝红,周围那些人的眼光差点没当场将她谋杀。 开玩笑,他铁哥么的女人难道都不认识? 终于,晓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了千里之外,躲好。这个男人绝对是颗定时炸弹,看来想促销几款药品提升些业绩的小心思被识破了! 白小然一脸不解地呆愣着,不是来买药的吗?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周围一双双凌厉如刀的目光,于是头也不回地冲出药店,眼泪在脸颊上肆意横流,凭什么,凭什么,资本家都是以剥削为乐吗?连个吃药的权力都不给! 霍子殇的速度更快,迈着遒劲的长腿三两步便拦截住了她,凑在她的耳畔低喃:“你若是真怀孕了,我就娶你。”然后薄唇一勾,眼睛眯起来笑着,“若是没怀上,也不要紧,今晚我们……再接再厉。” 似乎,她已完全勾起了他的馋虫,不惜付出夜夜笙歌不早朝的代价! “真是厚颜无耻。”白小然厉眸一瞪,准备踹飞他。 霍子殇莞尔一笑,伸出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并不生气,于是小妮子下不了脚踢他。 * 在小格子里坐定,便听到有人说钱北远去国外参加一年一届的光伏技术研讨会了,要半个月,简直是个普天同庆的好消息。 下班前霍子殇的电话催命夺魂似的打了过来,白小然没好气地接起:“干嘛?” “下班后你直接回别墅,这些天钟点工晚上请假,恩恩的饭交由你负责,我有个应酬晚点回去。” 第34章 签约风暴(上) “不行,我要去看我妈,然后还要搬家……”话音未落,已被霸道的男人一口打断。 “你妈妈那边有专门的陪护照顾,我保证她过不久就像正常人一样行走。至于搬家……一堆乱糟糟的东西想搬到我那?!你给我列个清单,我全部买给你。” “我谢谢你,可我就喜欢自己的东西。”一听他那微微带着鄙夷的口气,她就气得胃疼。 “那随你,但是你不许欺负恩恩。” 白小然哀丧着一张苦瓜脸,叹息着说:“你觉得,它那样的,我敢欺负?” “……那就好。”霍子殇不置可否。 等她拉着一个行李箱来到别墅时,已是暮色苍茫,用钥匙旋开门,不知从哪吹来的风,凉飕飕的,一团白绒绒的东西突然蹦跶了出来。 白小然知道那是恩恩同学,前几次被它吓得至今都心有余悸,便浑身一个激灵,仓皇贴在了墙边。 “汪汪汪,呜,汪汪汪——”恩恩对她龇牙,态度极其恶劣。 白小然战战兢兢地用行李箱挡着自己,一步一步挪着往里拖,恩恩一脸凶神恶煞地吼着这个不速之客,捍卫主人的家,索性扑上来狂咬她的行李箱。 “恩恩,乖,不要吼了,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你看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还是和睦相处吧……” 恩恩同学不吃她这套,依然呜呜咽咽地冷嗤着,似乎不把她赶出去不罢休。 “别……别呀,有话好好说嘛,只要你不凶我,我立马给你做好吃的……” 恩恩愈发的凶悍了,它觉得跟这个女人简直无法沟通,让她滚蛋还废话这么多,在它记忆里只能有一个妈咪,索性快刀斩乱麻,直接扑上了她。 “啊——”白小然一声尖叫,吓得屁滚尿流,丢盔弃甲慌忙往楼上奔去,房门“砰”一声甩上,那叫一个狼狈。 她是大半夜突然被电话叫醒的,这才听到卧室的门被人“砰砰砰”拍打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嗡”叫嚣个不停,白小然只觉得头痛欲裂,晚上那会吓得不敢出来,折腾到很晚才适应这个床,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大半夜的到底是谁扰人清梦。 痛苦地呜咽一声,小女人翻身拿起手机,愤恨地鬼吼了一声:“喂!” “白小然……狗……”电话那头是含糊不清有些醉醺醺的语调,但还是能辨别出来,那是霍子殇,都夜半三更了,喝得烂醉如泥,这就是他所谓的应酬? 吵得人不能安生,居然还骂自己,白小然又气又恨,“你才是狗!”说完便果断地掐断了电话。 不一会,电话继续响起,门板几乎被拍烂了,白小然这才一个激灵,清醒了许多,一个翻身下了床,刚打开房门,便看到他单手撑着门框,额头又抵着手臂冷冷地盯着她,盯得她毛骨悚然。 “恩恩不见了,你把它弄……弄哪去了,我跟你说过,不要……欺负它。”霍子殇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往外拉,“你还我的恩恩……” 白小然一惊,难道是因为它不喜欢跟自己同在一个屋檐下,所以离家出走了? “我不知道啊,晚上回来时它吼我,我就躲屋里,根本没招惹它。”白小然忙着澄清,然后四下环顾了一圈,如果那只“地包天”在的话,一定冲过来跟她龇牙了。 霍子殇深蹙着眉宇,很凄伤的表情,也不管她胳膊是否能承受得了他的力道,东倒西歪地就往楼下拖,白小然拗不过他,被他跌跌撞撞拽下了楼。 看他歪斜着身子想去开车,白小然迅速挡了他的道,“你喝醉了,开车危险,先去睡一觉吧,我去找它,等你醒了就会看到它了。” 虽然那只凶悍的小狗一直然然迎她,可她还是莫名地担心着,也不管身后口齿不清的男人怎样唤她,睡衣拖鞋都来不及换,就冲进了浓稠的夜幕中。 马路上的灯光影影绰绰,寥寥无几的车子疾驰而过,白小然小跑着给自己壮胆,恩恩是一只纯白色的博美犬,在夜色里应该很醒目,可她在冷冷清清的路上转了几圈根本没有看到白色的东西,去附近的公园又搜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 她记得下班前霍子殇嘱咐她给恩恩做饭,兴许是饿坏了,搜肠刮肚终于记得这边有个肉食店,香气四溢,便奔了过去。 肉食店早关了门,只是从门缝边隐隐约约逸出一丝肉香味,门口垃圾桶边,果然一团白乎乎毛茸茸的小东西孤独地蜷缩在那里,似乎受了惊吓一般。 “恩恩!”白小然喜极而泣,奔上去唤它, “汪汪——”恩恩猛然抬起头,又生龙活虎般蹦跶出来冲她龇牙。 白小然连忙摆手,示意她没有恶意,然后僵直地立在那不敢上前,一边抹泪一边说:“恩恩,真是对不起,晚上我不该撇下你不管,你爸爸很担心你,我们回家好不好?” 恩恩呜咽了一声,果断地终身一跃,一下子扑进了白小然的怀里,可怜兮兮地用耳朵蹭她的手臂。 刚那一瞬,小妮子吓得腿都软了,可现在的状况,似乎一人一狗温情脉脉地抱在一起,冰释前嫌了? 白小然抚了抚它的绒毛,才一回身,一个高大的身影黑云笼罩般压了过来,刚还魂的小女人抗不住这一连串的惊吓,仓皇向后退了几步站稳。 她抬头看清了来人的容貌,是一脸惊慌失措地霍子殇,冲过来便扣住她的手腕,哽咽着声音嘶吼:“谁让你一个人出来的?大半夜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瞎溜达有多危险你知道吗?让你跟我一起,你却跑得比兔子还快,我的心都疼死了,你为什么不等我!” 她听着他连珠炮一样的质问,一下子愣怔住了。 他这会终于清醒了?不过……应该担心着恩恩呀,干嘛担心起自己来了? 她突然感觉这一天像踏过了千山万水,越过了悬崖万丈般疲惫,有些心力交瘁的虚弱感,又被他这一虎吼即刻红了眼睛,抽噎着顶撞着他:“我干嘛要等你,酒疯子,一回来就凶我!” “……那你就一气之下跑出来找恩恩了?这一带很乱,你一个女孩子势单力薄的万一遇到坏人……” “你才是坏人!”白小然心里委屈得很,不等他说完就将怀里那只睁着乌溜溜黑曜石般大眼、不时地侧眸看她的恩恩同学塞进了他的怀里,作势要独自回去。 霍子殇上前,一声不吭地拉住她的手往他的宾利走去。 一路相安无事,只是两人谁都没有退让一分。 *** 这起“一只狗引发的冷争”一直持续到下周一,与“绿洋”签约的日子。 樊美美把一些细节又跟白小然对了一遍,如果不计较个人恩怨的话,她一丝不苟、处变不惊的做事风格还是让白小然敬佩的。 “这次签约一定不能再出差错,钱总这半个月不在,但临走时特别嘱咐了我,如果再拿不下这个‘绿洋’的订单,你就可以走人了。”樊美美面色温和,谈吐间流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根本不像之前那般冷厉。 “嗯,知道了。”白小然拿起协议,慌忙转身,才下了电梯,纤细的手腕便被人一把抓住。 “……午饭吃了吗?”犹豫了片刻,霍子殇还是忍不住开口。 “下午一点签约,我怕来不及,所以还没吃。”白小然沉下美眸,似乎还在生者闷气。 霍子殇略微沉吟,眉一拧便拉着她的手往附近的一家餐厅走去。 “喂,你这是干什么,我说了不吃饭,你没听到吗?”白小然小声嘀咕,这一拉一扯,还真有些眩晕感,可这男人也好不到哪去,他的声音嘶哑暗沉,眼眸里血丝斑驳。 她每天早上给他做好早餐,该上班时就照常挤公交,周末时就去医院看白妈,完全不知道他的情况。 “你先吃饭,吃完我送你去。”他一个揽腰推搡,已经进了这家窗明几净的意大利风味餐厅。 点了份套餐给小女人递了过去,温情脉脉地看着她吃完,这才薄唇开启:“谈合约的时候,先按原计划跟他们对一下供销合同的细节,然后供货量不变的基础上,每个产品提高30%的预算。” “30%?”白小然大吃一惊,“协议上没有这一条啊,为什么突然加这么多?我跟樊姐对细节时她也没跟我讲,本来‘绿洋’那边就诸多理由耽误续签,现在又多出这么多钱,他们一定不会签的,去也是白去。” “你不信?我说30%就30%,决不能跟他们妥协,如果他们不答应,你立刻就走。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有人欺负你,我决不饶恕,要连本带利讨回来,而且加30%这事你也别跟公司的人说。”他语气平淡,但目光却阴鸷森寒。 白小然将信将疑地侧眸看他笃定的眼神,木讷地点了下头。 “绿洋”的写字楼气势恢宏,耸入云霄,即便高高仰起头也一眼看不到顶。 白小然抱着合同下车,她立在车门边踟蹰了半天愣是迈不开腿,车窗落下,霍子殇阴沉着脸。 “我失眠了三天。”他低哑着嗓音,“白小然,我失眠了你知道吗?还有恩恩,情绪也很低落,都是你这可恶的女人害的!” 白小然一愣,心底莫名地酸涩开来。 “白小然,我喜欢上了你,所以在我讨厌你之前,你都没有权利离开!” 第35章 签约风暴(中) 心里惴惴不安着,白小然将合同的明细阐述了一遍,静静等着吴会计大发雷霆。 “诶诶,白小然是吧?这是我第三次见你了,你的态度是一次比一次好些,但是——”吴会计抬起头挑了眉看她,“你的诚意却一次比一次更少,甚至让我心痛。” 白小然扯了扯唇,眼底流露出嫌恶的情绪。 只听那吴会计冷哼一声,掬火点了根烟叼在嘴边,“现在报价是多少?” 白小然又机械般地重复了一遍。 吴会计嗤之以鼻,只觉得特别荒诞好笑,“你确定这是三年的供销合同而不是四年的?一个纯度并不高的蓝宝石晶片竟然想卖上钻石的价?要想继续谈合作那就拿出些诚意来,我现在是严重觉得被你给耍了,对面有一家酒店,你要是还想继续谈,那拿好房卡先去等我,兴许我会不计前嫌再跟你们公司磨合一段时日。” 精神上的挑逗、行为上的侮辱,感觉忒不是滋味了,白小然即刻垮了脸。 也不知怎么的就稀里糊涂摊上这种破事,公司那一群人都在她背后指手划脚等着看笑话,本来这事就期望不高,还眼巴巴等着能办成,想到这些,她还是不由得轻颤了眼眸。 走或不走犹豫中,那日筵席上的邹总跟几个高层个个西装革履、恰巧路过会议室门口,顺便进来站了会。 吴会计谄媚着起身相迎,拉开皮椅请他们坐坐。 “你们继续,我就不坐了,上午的监理例会大家也都参与了,还有些阶段性工作指标没有达到,需要再接再厉,别以为我们是国家挂名的企业就可以消极怠工,不思进取。省政协那边下发了几份文件,你忙完了就去传达一下党中央的精神,每个员工都要落实到位。”邹总一本正经地讲完,眉眼淡淡瞥了下一旁的白小然,假意轻咳了两声。 吴会计忙不迭地点头,“那是必须的。” “咦,这不是上次那位小姑娘吗?”某总探出脑袋来,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 那邹总也附和着讪笑,拍了拍吴会计的肩膀道:“嘿,小姑娘单枪匹马的够胆识啊。” “我们在谈合作,纯粹是合作,不要多想,呵呵。” “哈哈,那你们聊,我们这就走啊。” 几人相视而笑,看得白小然心里一片苍凉,都是一群人模狗样的臭男人,正欲起身离开,那吴会计猛然拽了她的手不松。 “你放开,不谈就罢,我要走!”白小然卯足力气挣脱着。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天鹰’三番五次地将你一个人往这送,目的还看不出来?出来混的,职场上的游戏规则还是要遵循滴,为人处世的道理你慢慢地就会懂了,况且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有什么好羞涩的,再拒绝岂不是成了矫情。” “你再这样我就喊了!”白小然气得怒火中烧,抬了手作势要扇他,却被他一把扣住。 “你喊。这都砧板上的肉插翅也难飞了,还挣扎什么,你们那个霍总是最明事理的人了,知道我们这些人鲍鱼海参吃腻了,特地选了道萝卜青菜给我们,这用意你该知道了。今天这事没得商量,想要这单子就给我乖乖的,我会照原价帮你把单子拿下,不然我一通电话到你们‘霍氏集团’总公司,就说今后涉及到这个领域的所有合作都免谈!” “那你就打!为了我一个小小的员工而伤了两大企业的和气,你觉得值,那你就打!我最多被开了,你们呢?我们公司少了一个客户不会垮掉,但你们打着政府的旗号将产品利润最大化,据估计你们的收益有50%,其中少了我们的货源最吃亏的还是你们,‘天鹰’是材料领域的佼佼者,就算多跟你们要30%的价格也没什么……” “真没看出来你是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那吴会计气得目眦欲裂,一脚把会议室的门踹上,扑了上来。 白小然的眼眶泛了红,积聚的泪水在眸底打转,正不知所措时,手机特有的“嘀嗒嘀嗒”铃声响起,白小然颤抖着小手接起:“喂,霍子殇,呜呜……” “打他。” “什么?”白小然擦了把眼泪,有些不解。 “我让你打他,白小然,都这样了还指望他会签约?你个笨丫头,被吃豆腐了还不打他?!”霍子殇对着电话吼了一声。 白小然像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般,回了神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吴会计的脸颊,然后趁势又一脚狠狠踩在他的脚面,等他哀嚎一声,扭曲着脸扑上来时,小女人小身板灵巧一闪,扬起手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掴到他的另一边脸上。 吴会计算是彻底呛着了,咬牙切齿地刚反应过来时,门板被一脚踹开,一道闪电般的黑影袭来,然后猝不及防的一记左勾拳,又狠又准击中吴会计的鼻梁,只听一声杀猪般凄厉的叫声和“砰”一声人肉倒地的声音。 楼层已经拉拉杂杂聚集了一群人,邹齐等几人闻声赶来,个个惊讶不已,也愤恨不已。 “霍,霍总……我不明白,光天化日之下,你为什么要打人!”邹齐怒沉着脸。 那吴会计在地上痛哭地呻吟,捂着鼻子伸手一指:“你们这是犯了刑事罪,我要报警抓你们!” 霍子殇懒得跟这群人啰嗦,一把抓住白小然的手护在身后,冷眼道:“加30%的报价,否则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邹齐终于气得怒火中烧,一把抓了霍子殇的衣襟,阴着眼低声怒斥道:“霍二少,你以为霍家有多声势浩大?霍子谦尚且留我几分薄面,你却这样飞扬跋扈?论权势,在场的几个老总哪个没点背景,对你礼让三分那是客气,你还得瑟上了?” 霍子殇勾了唇嗤笑,不动声色地一脚狠狠踹山了邹齐的膝盖,将他踹到了几米外倒下。 “啊!邹总——”几人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扶起邹齐,也都义愤填膺地怒瞪过来,“霍二少,今天这事你们显然是故意的,不过我们也算明白了!趁我们报警前,滚!” 霍子殇还不尽兴,一个箭步上前,一脚将吴江的手踩在地上,狠狠地碾压了几遍,痛得吴江龇牙咧嘴地惨叫,然后他侧眸,居高临下地俯睨一旁的邹齐,“我的人被吴江占了便宜,你觉得我是那种一笑而过的人吗?没有人能算计的了我。不过,我还是觉得不爽,怎么办呢?” 邹齐狰狞了面容,一声狂笑:“看来霍二少是真要弄一条蓄意伤人罪了,我们‘绿洋’是国有控股企业,高层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人,俗话说,商不与官斗,就算哪天你成了‘霍氏’的执行总裁,把握不住国家的政策,得不到政府的支持,经营得再好还不是给我们打工!不过等不等得了那天还是后话,这次的事已经闹大了,我必须在媒体曝光,就先等着‘霍氏’的股份跌到破产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们商人怎么着也得看政府的脸色行事……”霍子殇启唇轻笑。 “那你还公然与我们作对……”邹齐官腔十足,从地上一咕噜爬起,想回击时,一脸淡漠的霍子殇突然掏出手机,三两下翻出一段视频,举着让他们看。 虽然白小然在他身后看不到,但能清晰听到一些群魔乱舞的嘈杂声和满嘴的淫秽字眼,应该就是那晚道歉后的情景。 “怎么可能!谁拍的这些视频,谁!”在场的人全都一惊。 霍子殇的眸光清冷如月,蕴满了嘲讽,让他们看仔细后,适时地收回手机,讥诮一笑道:“你都说了,出来混的哪能不遵循点游戏规则。想必,这些天几位玩得乐不思蜀了吧?怎么就没发现这些女人身上都暗藏着针孔摄像机呢?都是要往中央派发的大官,怎么也不收敛些自己的作风呢?国有控股企业是永远垮不了台的,但你们几位会沦落成什么样……” 只见一个个面如土色,霍子殇拉着白小然的手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在一片愕然中扬长而去。 整个过程有些突然,白小然一直默默行注目礼,直到坐上车她还没反应过来,而霍子殇的手机已经火烧眉睫般响个不停。 “手机响了……”白小然指着仪表盘,木讷地开口。 霍子殇依然镇定如磐石,瞥了一眼摁了个免提。 “霍总,您终于接了……”电话那头是吴江,那腔调无比谄媚、无比的低声下气,“您别生气呀,凡事好商量嘛。” “我只是给你们打工的,需要跟我商量?我等着这事曝光后会引起社会怎样的回应呢。”霍子殇口气生硬。 “别,别呀,这事真是我错了,您得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呀。” 霍子殇冷冷一笑,毫不客气地掐断,然后拨给了他的特助洛阳。 “洛阳,通知公司的人,所有转接给我的来电一律说我不在,下午我也不回公司了。” “好的,BOSS。” 第36章 签约风暴(下) 霍子殇将白小然送回了公司,开了车独自出去了。 白小然刚走进办公室,就觉得呼吸都局促起来,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样子,办公桌上的电话更是叫嚣个不停,通通是“绿洋”那边打来找霍子殇的。 “霍总不在,真的不在,这样吧吴会计,你要是有急事就给他手机致电……那就没办法了,等霍总开机了给您回过去行吗?” “邹总,我们霍总确实不在,您上来等也没用,已经通知说下午不来公司了,您别为难我们好吗?” 整间楼层都是时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嘈嘈杂杂的让人心烦。 白小然才往小格子里一坐,吴月慌慌忙忙地跑来询问:“小然,这公司都被‘绿洋’那边吵翻天了,是不是出事了?樊美美那边正幸灾乐祸着呢,我猜你一定没拿下单子吧?” 白小然沮丧地点点头,还想开口说点什么,樊美美已经走了过来,口气凉飕飕的:“白小然,邹总找你,来接电话!” 白小然木讷地应了一声,还是有些戒备地望了她一眼才接起电话,“喂,邹总?” “白小姐吗?我一听这好听的声音准是你没错了。”白小然听着那阿谀奉承的语气,一身的鸡皮疙瘩,然后那个邹齐继续谄媚道:“白小姐呀,你看我们能不能再谈谈,吴会计那因为力有不逮,所以与‘天鹰’的接洽工作就全权由我负责了,我们真的是绕弯子绕多了,这个合作案就直接签约吧……” 邹齐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堆阳奉阴违的话,白小然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地回了句:“提30%的报价,不然免谈。” 四周的人一听,全都惊诧不已,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吴月也是捏了把汗,暗暗地扯了扯白小然的衣角,劝她三思而后行。 可不是么,原价都不好签,现在提这么多,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么,合作案一失败,小然一定成了众矢之的,受万人唾弃,那也太惨了! 电话那头沉寂了许久,紧接着便是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又是良久后,那邹齐才颤抖着声音说:“这样吧,双方各让一步,15%成吗?” “邹总,我开这个价也是合情合理的,我们‘天鹰’不光是产品质量好,品牌效应更是好过其他公司多少倍,我们也希望与‘绿洋’长期合作下去,关键是,双方都合作愉快、互赢互利,何乐而不为呢?” 公司的人凝眉望过来,霎那间觉得这小丫头与众不同了起来,那种自信满满而铿锵有力的语调让人颇为赞许。 电话那边的人已经冒冷汗了,犹犹豫豫了半天又说:“白小姐啊,我不是‘绿洋’的总裁,上头不好交代呀,即便那个事没有东窗事发,国务院派来的监事会也会彻查的,到时给我们扣几顶贪污的帽子……这事真的为难我呀,还有未来三年的市场是不可预测的,保不准有个行业危机,我们损失就大了。” 白小然知道,“那个事”指的是他们淫靡的生活作风。 “我也不是‘天鹰’的老大,这事你们还是找霍总谈吧,我没有决策的权力,但我可以跟邹总您解释一下,未来的十年内,蓝宝石衬底的价格将是‘云霄飞车’的走势,价格的变动之快、幅度之大恐怕都令业内人士始料未及,但这样一个复杂的市场环境,并没能影响我司的战略部署,因为凭着历史的规律,未来三年内一定会出现‘需求过剩,供应不足’的状况,在短期无法改变供需形势的情况下,只有签订‘长协’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能解释的就这些,您考虑一下吧。”白小然冷漠如初,作势要挂电话。 邹齐急了,“行,就依你的。” “OK,30%没问题了吧?谢谢邹总对我们‘天鹰’的支持,愿合作愉快。”然后,白小然挂了电话。 所有员工都唏嘘不已,樊美美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就见销售总监刘文一边拿着电话一边喜笑颜开地走了过来,跟白小然招了招手。 白小然从座椅上站起来扭捏地站在他旁边,片刻,就见他“嗯嗯嗯”收尾挂了电话,“白小然,这次的合作案多亏了你,做得好,年终奖直接给你A的级别。” A的级别,那岂不是要过五万以上了?激动得小妮子差点跳了起来。 那王珊珊惊讶得目瞪口呆,扁了嘴,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樊美美倚在办公桌一角,轻扯了唇斜睨着她,不等白小然回应什么,又听嚣张跋扈的女人道:“白小然,不管你用什么方式谈成了这个案子……总之,增加30%的报价,确实出乎我的意料,做得很好,樊姐由衷的佩服你。” 这话是出自樊美美的嘴里,白小然怔怔得不知说什么好,再看公司的同事,除了王珊珊脸色难看之外,其他人都一改之前的态度看自己了。 *** 盼到下班时间,小妮子溜得比谁都快,匆忙赶到霍子殇的住宅,那团洁白无暇的小狗没有像先前一般跳出来吼自己,而是蜷在一角半眯着眼斜视她。 应该是生闷气的吧? “恩恩,今晚你是吃自己的狗粮呢,还是本姑娘亲自下厨烧菜给你吃?”白小然讨好似地开口。 恩恩不搭理她,兀自假寐,孤傲得像个贵族。 “小气鬼,喝凉水。”白小然撇唇走开,客厅沙发上,那个一脸淡漠的男人正闲散地一边啜着红酒,一边盯着玻璃桌上的电脑看。 她三两步奔上去,从门口至客厅的距离已经让她气喘吁吁,两颊绯红,娇艳欲滴的模样让霍子殇眉眼颤了颤。 “合作案成功谈成了。”白小然还是禁不住的喜悦。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却并不打算继续跟她说话,而是又把头转向电脑。 看他爱答不理的样子,白小然胸闷气短,双目灼灼地瞅着他:“你下午那会说喜欢我的,是真的吗?” 霍子殇脸色一凝,犹豫了会便抿了口红酒,镇定地说:“你信吗?” “那你是骗我的?!”白小然气结,咬了咬唇,“霍子殇,你就是浑蛋,欺骗我感情。” 男人一挑眉,才准备起身换个地方说话,小女人便突然欺身上来,一把揪住他纯白衬衫的衣领,唇瓣猝不及防地贴了上来,丁香小舌更是肆无忌惮地吞噬了他所有的呼吸,柔若无骨的馨香身体整个儿覆在了他的大腿上,姿态撩人到了极致。 “白小然,你活腻了是不是?”霍子殇一巴掌拍在了她的翘臀上,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薄唇。 “你也会不好意思吗?你都霸道地夺了我多少次吻,你怎么不觉得自己活腻了?!”白小然一边虎吼,一边抽噎了起来。 霍子殇被这不依不饶得女人弄得哭笑不得,于是立马伸了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冷峻却带着无奈的眼神瞟了瞟玻璃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干嘛!”白小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能严肃点么?我在开视频会议。” “……你唬我的吧?”白小然扯了扯唇,缓缓侧过身子,往那电脑屏幕上一看,顿时丢了三魂七魄似的仓皇从男人身上下来,那会议室里正襟危坐的两排人个个屏气凝神,面面相觑。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这个男人开个视频会议会如此不动声色? 小女人眼睛瞪如铜铃,心里狂呼,大事不妙,这次糗大了! 霍子殇看着小仓鼠一样四处逃窜的小女人,眉眼一弯,一副好笑挑唇的模样,不过这笑容没有维持多久,他的视线又重新回到笔记本屏幕上,眼底的凌厉气势不容错辨,声音也透着丝丝危险的气息:“希望这次的产品发布会顺利进行,洛阳全权负责。”顿上一顿,他还是补上一句:“对于不该说的话最好不要乱说,公司然然迎嘴碎的人。” 其实直截了当地翻译:“刚才你们看到的一幕,不要乱说。”这样会更直白易懂些。 说完这句,他便关了视频,再看那小女人时,发现她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地瑟缩在一边。 “体会到什么叫‘冲动是魔鬼’了吧?”霍子殇不咸不淡的口气直叫白小然想咬人。 “你该收敛一下你那颗骚动的心。”又是一句,白小然呛得半死,恨得想暴走。 “谁……谁的心骚动了?”她一说完,两颊像熟透的番茄,“我是被你气疯了,想讨个公道,却不想……” 霍子殇伸手宠溺地摸着她头顶软软的发丝,心口莫名的欢喜,想逗她一逗:“怎么了,我的小女佣,你要讨什么公道呢?” 白小然委屈极了,盘腿坐沙发上扁嘴,沉默不语。 他好看的唇角又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忍不住蜷起一根指头在她的脸颊蹭了蹭,顺滑如丝绸般的触感让他喉头一紧,“小丫头,你在气我让你独自去签约吗?可是做错事本来就该勇于承担后果,一件事买一个教训,以后你就会带眼识人,这次的合作案完全靠的是你的实力,也算是还了你一个公道。” 第37章 一夜贪欢 “哪里来的实力,还不是你帮我……”白小然辩驳。 “我先前就跟你说过,我只提供你成长的机会,这个世界上本没有捷径可走,你只有一路披荆斩棘,才能迅速强大起来。这次的案子以多出30%的报价拿下,这个数字其实任何一个企业都无法接受,而你办到了,这就是你成长过程中破茧为蝶的回报。” 这样一解释,白小然情绪复杂了起来,不知道是否应该感激他,总之别扭得要命。 “然然,只要一年,我保证,再也没人敢质疑你站在我的身边。” 本来气氛挺和谐,听这么一句,小妮子顿时火冒三丈,咬牙道:“什么叫‘站在你身边’?情人啊,女佣啊,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情人怎么了,女佣又怎么了,都是我贴了标签的专属物,你要是不乐意也没用,白纸黑字你往哪里逃。” “放开我!”白小然在他怀里挣扎,撒起泼来,“你放不放,我咬人了!” “好,好……我不碰你,你别生气。”霍子殇叹息一声,几乎哀求的口吻,第一次觉得自己对这个女人无计可施,她就像一只奋起反抗的小刺猬,即使满背尖锐的硬刺,身体和心坎还是无比柔弱和无助的。 白小然嘤嘤低泣,别过脸,并不搭腔。 恰在此时,他的电话“嘀嗒嘀嗒”响起,小女人半睁着眼睛看他背过身子,竖了耳朵想听他在讲些什么。 “嗯。” “好。” “明天再说吧,爷爷。” 一通电话,大概是他爷爷打来的,他的回答言简意赅,压根猜不出是什么情况,然后不一会,他从衣架上扯下外套,作势要出门。 “你要出去吗?什么时候回来,要给你做饭吗?”小女人悄悄移过去,拽了拽他的衣袖。 他低眸,迅速拭去她脸蛋上残余的泪痕,弯唇轻笑道:“家里有个事,一小时我就回来,你在这乖乖等我,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一听吃的,小女人立马来了精神,谄媚似的一张笑脸迎上去:“芥末味的各类蛋糕,都给我带一份吧。”说着,还伸出舌尖一舔嘴唇。 霍子殇点头,在玄关处换了鞋便匆匆出门了,恩恩一路尾随至车库,哈喇着舌头讨好似的送行。 他一走,白小然便去厨房翻出一堆的狗粮往恩恩的餐盘里满满倒上,然后洗了个澡躺床上乖巧地等着。 大概过了七个小时,白小然猛地惊醒,才发现承诺一小时回来的男人根本没有回来,偌大的宅子一片静谧,只有外面鸣虫窸窸窣窣的声音。 肚子咕噜噜唱着“空城计”,想着想着,一滴清泪滑落,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霍子殇,你爸不是好东西,你也不是好东西,我问候你八辈祖宗!骗子骗子,为什么还不回来!” 白小然细碎地谩骂着,良久之后,哭累了想下楼煮点东西吃,突然,隐隐约约的有脚步声传来,她便一个激灵重新躺回了床上,紧闭的睫羽上还沾着晶莹的泪珠。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幔投射进来,男人的侧脸俊美无铸,幽蓝色的星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蜷缩着身子的小女人,心思难猜。 他知道,除了伤心难过了她才会脆弱地蜷起身子,熟睡的时候,姿势一般都是……四仰八叉。 轻蹙了眉头,迈进了一步,他轻叹一声坐在了床沿上。 白小然的心怦怦地狂跳不已,偷偷掀起一边的眼帘,猛然跌进一汪深泓中,下一秒,便气呼呼地脱口而出:“你不是说一小时就回来的吗?等得花儿都谢了!” 他的眸底讳莫如深,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淡淡地说:“肚子饿了吧?” “还好,已经气饱了。”白小然微垂了眼脸,低语着。 霍子殇知道她是生气了,可是也拉不下脸来给一个女人道歉,只得微微叹息,将蚕丝薄被拉至她的胸口处,却不料被她一把掀了。 “夜里寒气重,你身子单薄,吹着空调却不盖被子,再加上饿着肚子,很容易生病。”他轻轻责备,继而起身,从桌上拿过一个精致的方盒。 他打开盒盖,放在白小然的面前,语气仍是一贯的平淡:“这是芥末味的各式点心,吃吧。” “这个点了,甜品店应该都打烊了吧?你这是在买的……”白小然一个激灵,盘腿坐直,接过盒子搭在腿间,看着一块块新鲜的似乎还有余温的蛋糕,鼻头一酸,泪水止不住夺眶而出,心头涌上一股感动,挥之不去。 而弯唇浅笑的男人却永远一副淡然的模样,不愠不恼,不怒不惊,此刻也只是拈了一块抵在她的唇边,轻语道:“这个时间确实没地方卖,你先尝尝,我第一次做点心。” “你……你做的?” 白小然眼里噙着泪花,张开嘴轻轻咬了一口,霎时,一股甜蜜的滋味从嘴里流至心底,“谢谢你,很好吃,就是有点呛。” 没想到,这个孤傲的男人竟然纡尊降贵,亲自给自己做点心,他的心思缜密,温柔的眼神简直让人如沐春风啊。 “谢倒是不必了,只希望你帮我一个忙。”他错愕地扬起墨眉,继而笑意更深,原来这小丫头也会感动得稀里哗啦。 白小然塞了满嘴的蛋糕好不容易咽下去,讷讷一开口:“哦,你说。” “过些天,陪我出席一场订婚宴。” “我?”小女人指着自己的鼻尖怔然道,一脸的讶异,“不合适吧?我只是你的女佣啊……” “女佣跟女朋友并不冲突,订婚宴上,你必须以女朋友的身份出席,知道吗?”他用手指轻轻拭去她嘴角的碎屑,依旧淡漠如水,“再吃一块。” 白小然怔愣着,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逸脸庞,几乎忘记了呼吸,他的鼻息炙热可闻,那拭在她唇畔的温柔动作,那蕴满宠溺的灼灼目光,都令她的心一点一点沉醉。 情不自禁的,她的一双嫩白柔荑缠绕上他的脖颈,红彤彤的小脸贴在他的耳畔,霍子殇身体一绷,喉结慢慢地滚动,就这样任由她越贴越紧。 暧昧的气息萦绕着周身,时间静静流逝,良久,白小然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条件反射般推开他,酡红的双颊烫的厉害,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慌忙着垂下眼帘结巴道:“你赶紧远离我,不然我又要忘形了……” 或许,白妈年轻时,也像她现在这样,被霍家的男人所吸引,以至于不能自拔,最后只能孤苦一生,爱情本来就很浅薄,讲究的是门当户对。 霍子殇的眼神闪了闪,不着痕迹地浅浅一笑,似乎洞穿了她的小心思,语气轻缓,“还有什么不能坦诚相对……” 他这话一出,白小然立马钻进了被窝,一寸皮肤都没敢露在外面。 霍子殇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看着她的呼吸渐渐匀长,酣然入睡了。他的心一疲倦了下来。 到底还要多久,她才会承认自己的感觉? 白小然此刻的梦里,全是淡淡的粉红色,那垂泻而下的芙蓉帐,一轮水色弯月悬在上空,身上是霍子殇,他小麦色纹理分明的肌肤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汗珠,顺着他身体的线条,那完美的契合处,巨大的火热正埋在她的身体里,甚至能感受到他跳动的脉搏,于是,她微微张开了嘴,跟着感觉哼吟了起来。 “啊……”白小然从旖旎的春梦中醒来,梦境中的真实感清晰地从下身传来,酥麻温润,她拧着眉掀开眼帘,霍子殇正双手撑在枕头的两侧,以防自己强健的身躯压疼睡梦中人儿,腰腹轻轻一挺一抽,见她终于悠悠睁开惺忪的睡眼,便整个身体与她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下身的力道猛然增大。 他咬住她的柔嫩唇瓣,舌尖撬开她的牙关,探进去勾引了她的软滑小舌一阵狂吮,小巧挺翘的鼻翼被他的嘴吞噬,由于呼吸不畅,小女人几乎要窒息了去。 见她两颊憋得酡红,眼眶湿润的模样,他这才放弃了她红肿的小嘴,湿热的舌头顺势蜿蜒而下,攻进她因为呼吸而上下起伏的两团丰盈。 感觉到他迫不及待的啃咬自己胸前的粉红花蕾,小女人禁不住暧昧娇吟,盈盈小腰难耐地向上一下一下迎合着他,两双狭长的玉腿曲起,缠上他的劲腰,蛇一般地扭动,下体更是紧紧吸附着他的敏感,让他低哑着嗓音嘶吼着,她才觉得满意。 霍子殇本来“饿”了几天,怀着满腔的欲求不满来发泄,却不忍心弄疼她,该死的一点长进都没有,她的样子温柔如水,杏眼娇媚,微微一个主动,他就丢盔弃甲,卖命一般为她服务。 他从来没有这样渴望一个女人的身体! 以前若幽在的时候,年少的他,只是静静守护在她的身边,为她留着一片圣洁,那种感觉干净纯真,她就像一块完美无瑕的碧玉,可以消除人的欲念,而白小然,就是那引人犯罪的小狐狸精,在他面前,神智会彻底崩溃。 “小东西,叫给我听。”他狠狠咬住她的小嘴,腰腹重重的一个撞击,有水花噗嗤的声音,她娇喘连连,喉咙逸出的媚音全部灌入他的嘴里。 第38章 霍子殇,乌龟王八蛋 “宝贝,叫我……”他放开她的唇,看着她半醒半寐,意识涣散的模样,唇角又轻扬了一个弧度,他就喜欢这样的她,在他身下辗转承欢,睁着雾蒙蒙的水眸盯着自己看。 “子……殇……” “殇……” “主人……”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叫了什么,只清晰地感觉体内最深处有根火热的硬物在研磨她,辣辣地疼起来,伴随着一波又一波的酥麻感从下腹传至四肢百骸,颤抖得一塌糊涂,渐渐的,她开始肿痛,嘤嘤低泣,不愿再承受他的炙热身体,只希望他赶紧结束这样的占有。 “你轻点呐……” 他魅惑一笑,一下比一下撞得更深。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撒娇似地求饶声让他的狂情一发不可收拾。 几天没碰她,他弹药十足,直到她在极乐中晕厥过去…… ***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阴雨连绵了几天,整个K城少了一丝浮躁,清清凉凉的夏日午后,连心情也随之惬意起来。 霍子殇仍然很忙,每天都在马不停蹄地奔波于各个城市,白小然不太清楚他到底有多少个公司,只知道整个亚太地区都有他的业务。 自从视频会议曝光的那天起,白小然成了众矢之的,在卫生间几个义愤填膺的女人揪住她的头发,左右开弓几个响亮的巴掌,可是第二天,向来睚眦必报的白小然就向其部门经理禀明了一切,她可不想做任人宰割的小羊羔。 那几个女人被无情地开除了,还以蓄意伤人的罪名被关押了一个月。 所以,公司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宁可得罪总经理,也要伺候好白小姐。 霍子殇出差回来时,看到洛阳守在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口。 “Boss,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还有三天会谈才结束吗?”见到手上拎着件西服,风尘仆仆大迈步的霍子殇,洛阳一脸的不可思议。 霍子殇摊摊手,表示无可奈何,见到徘徊在门口来回踱步的助理,他微微一诧,“你这是做什么?”他指着紧锁的门,问道:“里面是谁?” “呃……是白小姐,她说不许人进去打扰她画画。”洛阳答话的时候,眉眼抽了几抽。 霍子殇俊脸染上笑意,压低嗓音问:“她画什么呢?难得这么安静,上午给我短信,闹着要我一小时之内到公司,要不然就诅咒我变乌龟……所以我匆忙赶了回来,不过还是超了她设的时间。” “……咳咳。”洛阳重重咳了两声,脸又黑了几许。 “怎么?”霍子殇眉一蹙,疑惑了一下,伸了手正要推开门。 “Boss,白小姐在画乌龟,不过……”洛阳咽了口唾沫,头不自觉地低了又低。 霍子殇一愣,继而开怀大笑,“哈哈哈,这调皮捣蛋的小丫头,还会画这个,我要去看看她的画功如何。”说完便推开门进去,身后的洛阳欲言又止的样子。 室内,小妮子专心致志地埋头作画,她的唇角漾着一圈好看的笑容,长长的睫毛如蝶羽般扑扇着。 霍子殇轻轻上前,轻捋着她垂落在白色A4纸上的几缕发丝,却瞧见那画上确实是一只乌龟,但旁边有一行字:霍子殇,乌龟王八蛋。 一侧眸,桌子上摊着的几张全是乌龟。 白小然猛地一愣,眸光有惊喜一闪而过,随后吸了吸鼻子,娇嗔道:“哼,才回来!” 霍子殇温柔地点头,笑着一捏她挺翘的小鼻子,道:“然然,你这乌龟画的是谁?” “谁跟我说话就是谁!”说着,又一张杰作新鲜出炉,往他面前一飘。 “丫头,跟我生气呢?我这不是赶回来了嘛,怎么还是变成乌龟了呢。”他满眼的宠溺。 “切,我这人很腹黑的,以后不听我话,晚上趁你睡熟说不定阉了你。”白小然咧嘴一笑,故意眯起眼睛威胁。 “哼哼,那你岂不要守活寡了。”他依旧笑得云淡风轻。 “阉了你,我好再找一个呀,哈哈。”白小然没心没肺地随口一说,下一秒,陡然感觉手臂一痛,她愕然地抬起水灵灵的小脸,阳光透过淡蓝色的百叶窗细缝折射在他俊美如斯的侧脸,那眼睛却深沉得骇人。 “我,我开玩笑的啦,你不要生气嘛。”她心口一震,讷讷开口。 “我不喜欢这种玩笑!”他嗓音暗沉,语气冰冷,这突然的转变说明他气得不轻。 “好啦,那就不开嘛。”白小然往他胸前蹭了蹭,柔弱无骨的小手勾住他的脖子,撅嘴道:“这几天想我吗?” “嗯!”一听到她柔情似水的话语,他的心尖便狂颤不已,“想你爱笑的眼睛,俏皮的耳语,生气时撅起的小嘴……”他情难自已,轻啄了下她樱红的唇瓣。 白小然却突然伸出灵巧的小舌,轻舔吸吮,学着他之前挑逗她的动作,先将他的薄唇濡湿,而后撬开他的牙关,探入他的口中,与他的舌头缠绵悱恻。 她的舌尖一触碰到他的唇,他的身子便是一绷,脑海里回荡起她紧致的身子,曼妙的曲线,那意犹未尽的感觉侵袭了他的思维,下腹肿胀难耐了起来,一双幽蓝色眼眸早已变得混沌暗沉,大手轻轻一扯,她的吊带裙便滑落至腰腹。 两人同时涨红了脸,她倒吸了口凉气,胸前的丰盈便被他一口含入口腹。 “呃……”她不由得一颤,情不自禁地紧贴他,第一次,迫不及待地想与他融为一体,甘愿被他碾压成水。 生涩的小手扯着他的领带,可是怎么拽都弄不开,他感觉到了她的不一样,撩唇一笑,握着她的手帮自己解开障碍,衣物一件件褪去,两具炙热的身子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翻滚进了沙发,他一寸一寸细密地吻着她的冰肌雪肤,嘴里含糊不清地逸出:“然然,你的心里只有我对不对?” “嗯……” “你发誓永远不会骗我。” “嗯……” “我爱你。”他喉咙一哽,微微红了眼眶,“说你也爱我!” 白小然却突然一怔,意识到什么似的,身子明显地僵硬了,等不到她的回答,霍子殇重重压上她,大手从她平坦的小腹滑落,游移到她的一双玉腿之间,食指勾入,激起她一阵狂颤娇吟,绯红的双颊,媚眼如丝,一张一翕的小口轻轻道:“你,你就会折腾我……” 他薄唇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指尖的湿润让他眉宇轻扬,她青涩的身子已经被他调教得如此敏感,只属于他的女人,只能为他绽放。 “我会等你说爱我。”他附在她的耳畔轻语,下身的火龙如困兽冲出牢笼,狠狠刺入她的身体,两人兴奋得同时低吼出声,抵死纠缠在一起…… “然然,累么?”他埋首在她白皙的颈间,灼热的鼻息萦绕在两人之间。 “……还好,不累。”白小然含糊不清地回答,闭着眼眸还沉浸在欢愉之中。 “那我们再来一次,好吗?”不待她回应,他已经长驱直入,攻破她下体的娇羞。 “唔……你怎么要不够,都多少次了!”冷不丁地侵占,她下身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泪水纷涌而至。 他低下头,温柔地吸吮着她晶莹的泪珠,轻声呢喃:“我停不下来……过会我还要走,三天后再回来,我怕想你想疯了,然然,等我……” *** 三天后。傍晚时分,白小然下班回来,一眼瞄到车库里光芒万丈的炫酷跑车,兴奋得赶紧奔进大厅。 他的神态依旧优雅魅惑,可身上却一身疲惫和落拓。 “吃饭了吗?”白小然开口问。 “还没有。”他舒眉一笑,伸了手将她纳入怀里,静静地抱了许久,才放开,然后递给她一个透明的大袋子,“今晚的订婚宴,穿上这个,见见我的家人。” 白小然心口一窒,神色几不可见地闪了闪,“谁,谁的订婚宴?怎么还要见家长?” “我四弟,霍浩的。”他淡漠地答了句,似乎提到这个人,他的脸色就会骤冷,“正好借这个机会向他们宣布一件事。” “什,什么事?”白小然紧张得手心渗出一层薄凉的汗。 “宣布你是我的女朋友。”他轻松地笑,口气却是霸道得很。 白小然迅速垂下眼帘,眸中黯淡一片,说不上是喜是忧,只是看着那个袋子,虽然没有展开,但是能看出这是一件雍容华贵的礼服,他真的要搞得这么隆重? 水蓝色的吊脖礼裙,柔美的线条和轻薄蚕丝的质地,纯白色的针织小披肩,胸前别着一枚璀璨夺目的钻石胸针,她的头发自然落下,如波浪般微微卷起,耳际插着一枝妖娆冷魅的蓝玫瑰,远远望去,她整个人就是误落凡尘的小精灵。 霍子殇将臂弯伸了过来,她礼貌地伸手挽住,嫣然一笑,随着他的步伐一起进了宴会大厅。 不得不说,霍子殇是个心思缜密的男人,他挑的这件礼裙与他身上的一袭深黑色的冷酷西装形成了鲜明的搭配和协调,一个柔媚,一个刚毅,而白小然这身装扮透着淡淡的令人窒息的诱惑,却没有露出一寸不该露的地方。 两人珠联璧合般绝配,一出场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凡是接触过霍子殇的人无不惊叹,他可从未在任何场合带过任何女人。 第39章 身份 出席订婚宴的大都是社会名流,霍子殇拉着她坐在了角落里,拿了一些甜点陪她吃,可是白小然一颗心惴惴不安着,生怕霍子谦突然冒出来戳穿自己,可令人吃惊的是,会场并没有见到他的踪影,听说是生病了在国外治疗。 她看到霍浩了,英气逼人,身旁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他的未婚妻——林依依,K城赌王林孟的独生女。 此时的她,正穿着白色的小礼裙,前面是中规中矩的样式,几十层轻纱层层叠叠,背后却是春光一片,没有一点衣料,清清凉凉的,洁白光滑如丝绸般的脊背散发着女人的幽香,她的长发蓬松地在一侧用玉簪子挽出一个髻,凹凸有致的身材妩媚似水。 霍浩携着未婚妻周旋在宾客中,谈吐大方,微笑淡定,一切都从容不怕,如鱼得水。 不一会,洛阳过来在霍子殇的耳边私语了几句,霍子殇便哄了小女人待在角落等他,自己起身去了一个包间。 白小然独自大吃大喝,这里的芥末味的小点心酥软可口,直把自己的肚子撑得像个小皮球,心思百无聊赖,目光也随即飘散开来,于是,她看到了好久不见得闺蜜——麻秋。 显然,对方也看到了她,白小然兴奋地冲她连忙招手,她怎么都没料到麻秋会出现在这里。 麻秋亦是一身高贵奢华的长礼裙,剪裁得体。 两人热泪盈眶,不顾场合地抱了个满怀,一路蹦跶地坐在沙发上聊了起来。 白小然激动得有些哽咽:“秋秋,你怎么在这里呀?这么久都不发个短信问候一下,我听说你在一家外企当助理,前途一片辉煌呀!” “嗯呀,这不是忙得不可开交么。死丫头,快让我看看,哎呀,你真是太漂亮了,刚看到你,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麻秋拉着白小然转了几圈,看了后便捂嘴惊呼,赞叹不已,“我是陪沈傲过来的,他似乎跟这订婚的男人有些交情,而且他这一帮太子党的都在这,所以特意邀请我也来,可是你怎么也在这?” 白小然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只是灿若桃花般笑着,“诶诶,我就是被拉来当女伴的,见见世面而已。”说完便岔开话题,“秋秋,你跟沈傲……你们分分合合的,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犹记得,那次在桂花糖藕店,见到沈傲搂着个妙龄少女进了酒店…… 麻秋咯咯地笑,两腮一片羞涩,“就是这个状况啦,他说等我毕业后就去韩国见他的父母。” “见父母?看来好事将近了不是?那……你们之间,有没有出现什么裂痕,比如第三者或者……我觉得结婚还是要慎重的。”白小然面露尴尬之色,开始旁敲侧击。 “你是指他的那群三姨太四姨太?”麻秋捕捉到了她的担忧之色,“这些我都知道,我那次喝醉酒去你兼职的咖啡厅找你,就是跟他吵架了,可是他后来送了一栋别墅给我,这几天阴雨,他一直站在雨中求我的原谅,也就今天他的高烧才退了。他姨太太前赴后继,几乎让我招架不住,可是我毕竟是正宫娘娘不是,沈傲还得对我卑躬屈膝的,那些个女人只能偷偷摸摸的,根本没机会陪他出席这样的宴会。” 白小然弯唇笑笑,“反正我这辈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容许我的男人有二心。你要是受得了,就受吧。” “然然,你听过张爱玲的‘因为爱过所以慈悲,因为懂得所以宽容’吗?缘起缘灭,缘浓缘淡不是我能控制的,我这辈子算是栽在沈傲的手上了。” “你太纵容他了。不说这个了,过几天一起回学校拿毕业证吧。” “好呀,呃……我提醒你一下,今天订婚的那个女的是个狠角色,以前接触过霍浩的女人,无论是否有非分之想,通通没有好下场,你这较劲的小脾气一定不能犯上她,她是地雷,你是火药,两人一旦撞上了,岂不要粉身碎骨?” “这女的怎么这样。” “她以前一直在国外,估计被那些放荡不羁的男人伤害过,有后遗症了!”麻秋窃笑。 “咱咱咱是优雅的淑女,不能在人背后嚼舌根是不是,淡定。” 白小然与麻秋耳语着,这一抬头,便看到了一个前方的不远处,一个身穿钛灰色休闲西装,静默如水的男人,他眉目清隽,倚靠在角落,像远离了凡尘喧嚣的一个隐士,整个人虽然帅气却并不那么惹眼,只是那双极具穿透力的深眸,像紧紧锁定猎物的鹰隼,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小然。 “霍……霍教授。”白小然脊背轻轻颤抖了一下,还是不自觉地唤出了声。 “谁?”麻秋也是一怔,顺着她的视线凝神忘了过去,显然,霍岑并没有转移目光,依旧灼灼地瞅着白小然。 “难道,你还没觉悟?追了他四年你累不累!要我说,忘了他,重新找一个温暖的男人相爱。”麻秋凑过脑袋,在她耳边低低地说。 忘了他? 那个秋日午后,他伸出修长如玉的手为她指明了回去的路,温雅如兰的气质,成熟而内敛的神态。彼时,桂香四溢,灰尘在光束里轻舞飞扬,就是那一瞬,时间仿佛静止,天地无声。 记忆还是那样清晰,四年了,她以为自己忘记了,可是总有那么一瞬,恍如隔世,空气里全是那日的香气,他的影子若隐若现,永生难忘。 白小然想起身过去,可是浑身无力,一时之间慌乱得像洪水过境,时光仿佛逆流而行,她要陷进去了…… 麻秋被沈傲唤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鸵鸟一样缩在角落不知所措,霍岑还是坐了过来。 “然然,你也在这?今晚的你,美极了。”霍岑微笑,风度翩翩。 “嗯,霍教授,好久不见。”她礼貌地笑着,客气,生疏。 “你结识了男朋友,是吗?”他冷不丁开口,有些唐突。 “呃……”白小然羞得无地自容。 霍岑沉默了须臾,突然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责备道:“小丫头,有男朋友了也不跟老师讲一下。” 本来他独自在角落兴致缺缺地喝着酒,可是看到霍二携着白小然一同出现,那副瑟瑟和鸣的恩爱模样让他心里一阵翻江倒海,酸涩地疼着,原来霍二一直说的那个要守护一生一世的人竟是她!霍岑差点将掌心的酒杯捏碎。 他的动作极快,白小然来不及躲闪,被他刮了下鼻子,她却忸怩起来,生涩地笑了笑:“霍教授,你很少在这种商业性的公共场合露面,今晚……” 可不是么,今晚的他,虽然出席了,却待在角落,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所以很多名媛千金望而生畏,不敢轻易冒犯。 “我是霍浩的大哥,霍家的老大。”他听出了她话里的疑问。 白小然张了张嘴,嗫嚅着唇半天没发出一丝声音,因她从未把这两人联系在一起。 “原来你是子殇的大哥,有些出乎意料。” “是吗?你成了二弟的女朋友,更令我始料未及。”他哽咽了一下,又固执地扬起下巴,那青青的胡渣和黯然的眸色让她突然心疼了起来。 “生活本来就让人不可琢磨。”她僵硬地笑了笑,端起一杯香醇的红酒,和他的碰了碰,一饮而尽。 “我一直在等你电话。”他低垂着眼眸,鬓发凌乱了几缕,“也许你记不清了,那次,你说晚点打给我,可是至今为止,我都没有等到你的电话。” “……我,确实忘记了,对不起。”白小然囧了囧,抱歉地一笑。 “我想知道,为什么突然不喜欢我了。”霍岑望着她的眼睛,极认真地问。 白小然差点呛死。 “是因为喜欢上了二弟?”他依然执着地问,口气又重了些。 “你沉默,那便是了。他很有钱,女孩子都喜欢精明的商人。”他冷静地陈述,只是那搁在腿上的手蜷得咯咯作响。 “你总是把爱情跟钱联系在一起,我被你的问题吓着了。”白小然拧紧了眉,呼吸有些不畅。 “可是我喜欢你。或许四年前的那一天就喜欢上了,等我回到原地,你却走远了。”他的嗓音低沉暗哑,似乎沉浸在痛苦之中不能自拔。 白小然的眼睛红了,别开脸不看他,“追着你跑了四年,累了。”说完,她便起身要走,霍岑却追上去扯住她纤细的手臂往怀里一拉。 “为什么要哭?你是在逃避,明明还爱着我。” “霍岑,你是嫌伤我还不够是不是?我觉得自己没什么可逃避的,不爱了就是不爱了,现在子殇对我很好,你别自作多情了,安安心心地对待你的未婚妻,不要老纠结于一段不可能的感情了!”白小然卯足力气甩着他的手,有些气急败坏。 “你敢说,一点都不爱了?”他轻而坚定地质问,星眸中蕴了点亮莹莹的液体。 两人倔强地对视,空气骤冷。 良久。 霍岑敛回怒沉的眸光,手指一根一根地松开,莞尔一笑道:“没关系,那就当朋友吧,至少我们相识了四年,可以吗?” 第40章 霍家的少爷们 白小然沉默是金。 “然然,难道你打算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你要把我打进十八层地狱?”他惶恐了起来。 白小然仍然不置一语,两条渐行渐远的直线永远都无法再有交点。 “说话。” “可以。”她一摊手,笑得随意。 *** 片刻,霍家四个少爷相继坐了过来,霍岑,霍子殇,霍家豪,霍浩,个个俊如神祗,卓尔不凡。 白小然呆呆地站在一边,抬眼望去,四个男人都西装革履,长身玉立,但每个人的神色却霸道犀利,隔空用眼神厮杀,刀光剑影。 似乎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主宰,所有的是是非非全都纠集在了一起,白小然胡思乱想着,凌乱不已。 “然然,过来。”霍子殇面上清清冷冷,没有什么表情。 白小然毫不犹豫,款款地过去,挽起霍子殇的胳膊,冲其余三人点头微笑,眼神干净无杂。 在霍子殇的住宅待了许多天,也摸清了他的脾性,平时一贯的淡漠疏离,实则一个小气纠结的男人,时常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生闷气,也不会怒不可遏地呵斥你,但他的情绪却溢于言表,比如当他不吃东西时,表明他又小肚鸡肠了。 而此刻,几个男人相谈甚欢,霍子殇却没有抿一滴酒,只是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给洛阳发了一个简讯过去。 白小然捕捉到了危险讯息,于是偏过头冲他柔柔一笑,一双洁白柔荑调皮地捏着他的骨节玩耍,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拳头放松了下来。 “然然,怎么不吃东西?”霍岑春风化雨般地笑着,给她切了一块芥末味的糕点递了过去。 几个人对望一下,突然安静了下来,空气也瞬间凝滞,呼吸困难了许多。 好亲切宠溺的一声“然然”。 霍家豪最先咧嘴讪笑,因他觉得,某人会掀桌子,便开始思忖着逃生路线。 “我想吃蓝莓味的冰激凌。”娇嗔的声音是却是对着霍子殇说的。 “你体性寒凉,吃这个对肠胃不好,我不许你吃!还有以后这些怪口味的甜点也少吃,规规矩矩吃主食不好吗?”霍子殇下意识地剑眉一蹙,说完便有些后悔,当着几个兄弟的面,一贯冷漠如霜的大男人却像个大妈一样琐碎,喋喋不休。 白小然水眸一弯,唇畔漾起清浅微笑,正想接过霍岑递过来的盘子,却在空中被霍子殇拉回了小手,裹在掌心。 霍岑眼角微微一跳,而后风度翩翩地笑,不再说什么。 “咳咳,大家干嘛搞得气氛这么凝重。那什么,我带了一份订婚礼物,一瓶小星星。”小妮子想活络一下尴尬的气氛,赶紧拿出这几天连夜折出来的一瓶子五彩斑斓的小星星,“你可以对着它许愿,很灵的哦。” “手指磨出泡,原来就是折这东西?!”霍子殇斜眼一瞪,咬牙切齿的样子。 “可是,我没有钱买贵重的礼物……”白小然面红耳赤,尴尬得低了头。 “谁说一定要送东西了!”霍子殇脸如黑炭,磨牙声不断。 “哎呀,二哥,二嫂也是一片好意嘛。”霍家豪打圆场。 霍岑皱眉,沉默不语。 只见霍浩轻勾了唇,笑得高深莫测,不紧不慢地道:“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比那些贵重的东西更有价值。” “呵呵呵。”小妮子不好意思地干笑几声,挠了两下头皮,一个柔和的声音飘来—— “浩,我们过去敬酒吧。” 林依依笑脸盈盈地走过来,高挑骨感的身子立在霍浩身侧,那嗓音也像吃了蜜一样甜美,然后礼貌地一一点头问候,“大哥,二哥,三哥……”唯独漏了白小然,当她是透明人。 “来来来,一起吃点东西。”霍家豪拍拍屁股旁的空位。 其他几个淡淡地笑。 白小然亦甜美地弯唇,“你好,恭喜你哦。” “谢谢。”林依依这才侧眸温婉地浅笑,然后很自然地提起飘逸的裙摆,往霍浩身边靠着坐了下来,疑惑地眨了眨美眸,娇媚地问:“你是谁,哪家的千金?” 霍子殇一副温雅之态,幽蓝色的双眸看似清淡,不经意间却有一抹凌厉射向林依依,他知道这个女人喜欢勾心斗角,凡是霍浩见过的女人,她都会暗下黑手。 霍浩脸上是惯有的冷若冰霜,讳莫如深,只有那双湛黑如深潭的眼睛比平时又冷了几分。 林依依,不仅是个商业女强人,在感情上更是做到天衣无缝,没有一个女人能成功掳掠霍浩的心。 似乎每个人皆因为这个不友善的话题而收敛了笑容。 然后,思维总是慢半拍的白小然眼睛却眯成了一条线,语笑嫣然道:“我叫白小然,是霍子殇的女伴,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并不是什么千金啦……” “女伴?二哥怎么不找一个身世显赫的名媛千金呢,爷爷知道了会生气的。”林依依话中锋芒毕露。 白小然噎了一下,表情无辜,“你看不起我吗?我刚开始以为你知书达礼,不会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呢,可是,尽管我们身份悬殊,你也不能这样排挤我……” “你!”林依依涨红了脸,气得拧紧了纤眉,朱唇咬得泛白,正想发飙时,突然收到了霍子殇如碎冰锥般的眼神,吓得瑟缩了一下,考虑到这么多少爷在场,要时刻保持淑女风范,便强行压下了胸中的怒火,艰涩一笑,“白小姐多虑了,你怎能把我想得如此心胸狭隘呢,呵呵。” 正餐结束后,下半场是舞会形式,宾客自由交际,那些没有一招半式手段,却穿得流光幻彩的女人只得躲角落了。 “要不,我们彼此交换着跳舞吧。”林依依眼睛一亮,笑着提议,各种国标舞她都跳得如火纯金,所以酒会上或交际应酬都能如鱼得水,估计那个身份普通的女人什么都不会吧,长得再好看却不会跳舞,那真的是大煞风景只能站一旁做花瓶了。 “呃,可是我不会跳舞。”白小然无措地望着霍子殇。 未待他回话,林依依连忙拉了白小然的小手往大厅中央走,凑在她耳边低语道:“听说你没有爸爸?” 白小然一愣,诧异地看她,“你怎么知道?” “呵,我当然知道,你能沾上霍家的男人,说明有一些手段,不过我奉劝你,最好离浩远一些,你那罐破星星是什么意思,是勾着男人心的新鲜手段吗?我告诉你,一个连自己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女人,再加上你的这个苦情的名字,就注定与豪门无缘。” 顿了顿,她继续笑着耳语道:“你是霍二的女友是吧?也许你不知道,他的秘密多得很,别相信你眼睛看到的,也不要轻信外面的那些传言。” 白小然已经纠结得要命,心里钝刀凌迟般地疼,恍恍惚惚也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就听林依依突然扬了下巴,技巧一笑,大声道:“先来跳一支吧,这么多优秀的男人你随意选一个。” 霍子殇半眯了眼睛,本来想制止的,这会却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选择。 其余三个男人也面面相觑,心潮澎湃了起来。 “哦,那好吧。”白小然暗自一抹泪,瞬间巧笑倩兮,清丽的美眸一转,对上了霍浩灼热的目光,直了直小身板,伸手一指,“我选他!” 霍浩中标,其余全部中箭身亡。 白妈出车祸那天,一个嚣张跋扈的贵妇惹恼了她们母女,而这贵妇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霍家豪看起来没什么气焰,霍惜惜更是招人喜欢,唯独这个眼神阴鸷的霍浩不能放过,报仇,哼! 状似小鸟依人的林依依眼睛都气红了,本以为她会很难堪,灰溜溜地躲到角落待着,却不想她选了自己的男人! 其他几个男人皆是一愣,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怎么不选霍子殇呢,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霍浩眼神闪烁了一下,敛回冷冽,探究似地打量了一会白小然,平静无一丝波澜的眼眸多了一份兴味,薄唇勾了勾,道:“真的选我?不怕某人吃醋?” “不……”白小然很自然地把这个“某人”理解为了霍子殇,话到了嘴边倏然住口,因为霍子殇已经一副吃人的表情了,可是她想起了还躺在医院的白妈,所有的阴暗小情绪纷涌而至,男人可以回去再哄,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仇还是要报的,总之霍家没一个好男人。 林依依暗自咬了咬唇,脸颊依然笑意深深。 “会跳什么舞?”霍浩开口问。 白小然搜肠刮肚了一番,记得大学时每周末晚上都会有一个露天舞会,也跟好友去学了华尔兹玩儿,所以勉勉强强会跳几步。 “华尔兹吧。” “OK。”霍浩眸中的兴味渐浓,吩咐服务生去换一个舞曲,而后很自然地拉了白小然的白皙小手,语带戏谑地说:“来吧,很乐意奉陪。” “好,那就请霍四少先委屈一下,恩爱鸳鸯暂别几分钟,你的未婚妻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让她挑别人跳一支吧。”白小然挑了挑纤眉,半讥笑半正经地说。 “咳咳。”霍浩故意清了清嗓子,黑了脸,继而瞥向林依依,冷冷清清地说:“依依,你挑一个吧。” 第41章 暗战 “浩……”林依依眼眶红润,急得直跺脚,然后眼含怒气地瞪向白小然,岂料小妮子却回了一个纯美无辜的笑容给她,但碍于这么多社会名流在场,也不好发作,只得忍气吞声,强颜欢笑,“三哥,我们跳!” “啊,啊?为什么是我……”霍家豪嘟囔了一句,一不小心就中弹了。 霍岑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抹让他失神的倩影,心如绞痛。 曲子响起,全场的绅士美女各自选好了搭档,随着音乐舞动起来,女人软绵的动作如一起一伏连绵不断的波涛,加上轻柔灵巧的倾斜、摆荡、反身和旋转动作,使其具有既庄重典雅、舒展大方、又华丽多姿、飘逸欲仙的独特风韵。 只见白小然贼贼一笑,刚起步,一脚踩上霍浩的脚面,痛得他一皱眉,埋怨道:“你不会跳?” “会会会。”白小然赶忙澄清,抱歉地笑笑,“你起步太突然了,我想快点赶上你的节奏,就踩上了……” 霍浩没再说话,等她调整了下呼吸,才开口道:“放松,呼吸要均匀。” 跳了没两步,又是狠狠一脚踩在他脚面,霍浩三根黑线从头顶挂到脚底,嗔怪道:“你故意的?” “不是啦,人家很久没跳,有些生疏了。”白小然娇滴滴一声,倒是先委屈了起来,浑然不知,男人最受不了小女儿家的这种柔媚得能掐出水来的嗓音,落在霍浩的眼里,灌入他的耳膜里,竟在他冷淡的脸上看到一丝红晕,心也跟着怦怦乱跳。 喉结一动,霍浩微微偏了脸,木讷地倾吐了一句:“那我教你。” “嘻嘻,真的要教我吗?那如果我学会了,有没有奖励啊?”白小然美眸弯成了一条细缝,美好的复仇计划已经在眸底酝酿。 “可以,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我能办到。”看着她明眸皓齿,不杂一丝瑕疵的笑容,他的心也微微荡起了一圈涟漪。 要说这个“徒弟”,还真是冥顽不灵,怎么都教不会,他的脚已经被踩成了肉饼,然后红肿膨胀继续被踩,痛得他龇牙咧嘴。 白小然知道适可而止,把人踩在脚底的感觉真是好得不得了,于是在最后关头,突然像开窍了般,跳得灵活了起来。 “怎么样,‘师父’,我学会了。”小妮子俏皮一笑。 “你绝对是故意的!”看着她乐不可支的模样,直觉告诉他,自己被恶整了。 “哎呀,怎么会,你把我想哪去了,‘师父’,我的奖励……” “要什么?”霍浩皱了眉,阴鸷般的眸光凉嗖嗖的。 白小然左右四下环顾了一遍,贼贼地招了下小手,“霍四少,耳朵伸过来。” “什么?”霍浩表情一滞,愣愣地看着一脸神秘兮兮的小妮子,略一沉吟,“正常说话不行吗?” “不行,你个子这么高,快点凑过来。”小妮子催促道。 若不是背后那几道如离弦之箭的目光盯着自己,他巴不得将耳朵贴上她樱红色的小嘴,但……暗自一咬牙,想到他是霍子殇的女人,深若潭水的眼睛有寒光一闪而过,便毫无忌讳地弯了身体。 岂料小妮子一把抓了他的肩膀摁向自己,柔软的唇瓣与他的耳朵相隔不到方寸,淡淡的风信子馨香夹着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耳畔,激起他身体最原始的反应,像一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一样,心中一群小鹿蹦跶而过,冷峻的脸上一片酡红。 白小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激动着嗓音,红唇轻吐道:“你不是刚订婚吗?我要你半年内不许碰一下你的未婚妻,嘿嘿,你懂的,就是把她打入冷宫。” 话音一落,小妮子便退后几步,邪恶地笑着,杏眼熠熠发光,“做得到吗?” 霍浩愕然地瞪着她,待终于反应过来时,俊逸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咬牙道:“你只是说要什么,我以为你要珠宝或者车子……提这种要求,不害臊?” “你就说答不答应!”白小然也是一阵尴尬,窘迫得想遁了。 “呃……”霍浩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囧得厉害,侧眸瞥了一眼仍在翩翩起舞的林依依,有些为难,未婚妻常常有这样的生理要求,每次也只能答应她,思忖了一会,他皱了眉,低语道:“依依只是嘴厉害了些,你何苦这么小气,还记仇。” “哼,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所以我也是随口说玩的,跟你又不是很熟,以后也不会见到你,你还是把小星星还我吧,免得惹起误会!不过你还是回去管管她的毒舌,不能一味的纵容她!”一股脑发泄完,才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 “干嘛要还你,我喜欢,送我了就是我的。”冷酷的男人突然孩子气一般耍赖,只是那冰冷的语气依旧霸气十足。 白小然没劲儿似地焉了小脸,提起裙摆转身就走。 “好,我答应你。” 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真是大快人心,白小然回眸嫣然一笑,“我以为你护妻心切,原来也不用费多少唇舌。”一想到林依依那独守空房,空虚难耐的崩溃模样,白小然眉毛都在笑。 “但是……”他剑眉一蹙,沉吟着:“我是个正常男人,让我禁欲半年,怎么活?” “就你们这样的少爷,没个地下情人吗?”白小然脱口而出,因为沈傲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霍浩挑了眉,饶有兴致地戏谑道:“真没有,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 “你怎么活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啊,我才不乐意把朋友往火坑里推呢!”白小然哼哼了一声,双手环胸交叉,然后理直气壮地说:“如果你暗地里还是跟她做了,我就诅咒你变成乌龟王八蛋。” “呃……”霍浩无语汗颜,默默咀嚼着那个“做”字,突然有些血脉喷张的感觉,脑子里竟然浮出一个想法:若是跟这个小女人做,该多让人兴奋? 看他那意淫样,估摸着此刻正在浮想联翩,于是白小然在此警告:“乌龟哦,很让人讨厌的物种哦!” 霍浩心神回笼,轻轻一笑,点头道:“我从不食言。” 报仇的目的基本达到,白小然舒眉一笑,赶忙向角落沙发走去,那里,黑云笼罩,某人应该像大姨爹初次来潮一样,生闷气呢。 走近,林依依和另一个女人立在一起,那个女人白小然认识,就是常跟霍岑一起的美女老师,看到白小然与自己的未婚夫一前一后,林依依的脸色又是一阵青黑。 霍岑、霍家豪都在,唯独霍子殇不见了踪影,白小然一颗心倏地沉了下去,眸子也黯然失色。 “岑,订婚宴接近尾声了,我们该回去了,陌陌晚上有一个钢琴培训课要上。” 钱影一脸明媚的笑容,拉着霍岑的手臂,眼角余光有一抹阴冷扔向白小然,一闪而过的速度快得几乎无法捕捉,如涂了蜂蜜的芒刺一样扎入全身,隐隐的疼。 若不是之前领教过这样的目光,她还真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待你注意时,她又是一副从容优雅的笑,那纤纤玉手上一枚璀璨夺目的钻石戒指差点晃瞎了白小然的眼睛。 那日,桂花糖藕店,他的话再次响起:“这样也好,用这种方式将你留在我的身边,大家都放心一些,我也不会跟别人讲,更不会看不起你……” 心,突然窒息,为什么,总是被钱束缚了一切,偏偏她又狂缺钱,所以,他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痴恋了四年,换来了这么一句话,真是可悲可叹可笑,想着,她的身子一晃,霍浩赶紧扶住了她,急问:“怎么了?” 几乎同时,霍岑也甩了钱影的手,一步上前,隐忍着担忧,问:“然然,头晕还是怎么了?” 不远处,一根雕花大理石柱子后,霍子殇冷着脸,不着痕迹地侧着身子盯着她,见她苍白着脸,脚步虚浮,十指已在不经意间蜷紧,有焦灼,也有愤恨。 “没事没事,可能饿的。”白小然连忙摆手。 两男人即刻黑了脸,领教了什么叫真正的吃货。 “呵,难道身体有病?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林依依皮笑肉不笑,在一旁揶揄。 哎,要不是锻炼了一张厚脸皮,这会面对这么多狠角色还真是招架不住。 “依依,你闭嘴!”霍浩阴沉着俊容,嗓音如三九寒冰。 “浩,我关心她一下不对吗?为什么要吼我!”林依依泪眼婆娑,仗着老爹是K城第一赌神的显赫身份,第一次不服气地跟霍浩顶嘴。 “带依依去卧室休息一下。”霍浩侧头低声吩咐了一旁的助理,那如刀的眼神更加冷厉了起来。 助理立即点点头,战战兢兢地走到林依依的身前,轻哄道:“林小姐,我送你去休息室吧。” “浩……”林依依一咬嘴唇,眼睛通红,看了霍浩半天,估计没有回旋的余地,便气得转身,随着助理离开了宴会大厅。 钱影因为方才被甩了手,这会又见老四的未婚妻当众被斥,便怯怯地不敢妄为了,惟恐自己也遭受同样的下场,但很显然,霍家的这几男人几乎被这狐狸精勾去了三魂七魄,可是自己在霍岑面前不会像林依依这样嚣张,都是一副温柔婉约的态度,不至于被斥吧? 第42章 要多久,你才可以忘记他 “岑,既然你的学生没什么大碍,我们也该走了,陌陌在等我们。”钱影心有不甘,却不敢顶嘴,她了解霍岑的脾气,是个说一不二的倔强主儿,也只有他的儿子陌陌是他唯一的牵绊。 霍岑点点头,转身对白小然淡漠地说:“二弟有事一会就过来,你稍等一下,让他送你回去。” “嗯,谢谢霍教授和美女老师的关心,你们先走吧。”白小然笑笑,挥手作别,然后再也不看他一眼,一屁股坐沙发上,美眸四下环顾,搜寻某人的身影。 “然然……”还是没忍住,霍岑忘情地叫出口,猛然又想起霍浩也在,便深吐出一口浊气,改口道:“然然,原来帮你解决事情的人是二弟,呵呵。” 霍浩鹰眸眯成了一条缝,沉着脸不语。 白小然愣了一下,然后红着脸点点头。 “也好,只要能帮到你就好。那我……先走了,有事还是要告诉我这个老师的,不是吗?” “嗯。”白小然垂了眸子,应了一声。 霍岑蹙着眉,又望了一会,才转头朝霍浩笑笑,道:“四弟,那我们先走了。” “好。”霍浩起身相送。 几人作别后,白小然便心事重重地等着霍子殇。 良久,没有等到霍子殇,洛阳却来了。 “白小姐,BOSS让我来接你。”依旧死一张冷漠的扑克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却布满杀气。 白小然四顾环视一圈,诧异道:“他人呢?” “在车上。” “哦。”白小然怏怏了一声隐约感到某人的纠结小情绪了。 “四少,我先接白小姐走了。”洛阳微一点头,冷眸似乎要将每一根细胞都凝结成冰。 霍浩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白小然,笑道:“再见。” 最好再也不见,白小然心里腹诽着,面上却是柔和一笑,“好滴。” * 回到家后,霍子殇觉得自己想杀人,洛阳的调查信息很快发了过来,证实了他的猜测:霍岑确实是白小然的初恋。 那霍浩呢,舞会上,看到她附在霍浩的耳畔低声呢喃,他心酸至极,一个势不两立的仇人,她竟然与他如此亲密?她头晕时,两男人一齐扶住她,那一刻,他心中又苦又涩,烦躁间,他猛灌了一口烈酒! 床上的小女人睡得无知无觉,四仰八叉,露在空气中的白玉手臂上有显而易见的吻痕,他坐在床沿轻轻摩挲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几乎每一场欢爱下来,她的身上都是一片一片的青紫,几天才能淡去痕迹,每次她恨得咬牙切齿,他便指天发誓动作会轻柔一些,可是到了下一次,仍然控制不好力道,而这次他心里负气,动作更是粗暴了一些,几乎将她碾压成了一滩春水。 也许,从第一次见到她时,他的命运便不可控制。 酒吧里妖媚的她,明眸皓齿,慌不择路的情况下撞上了正要上楼的他。 霍子殇绝不会忘记那个夜晚,她踉跄着退后几步,怒睁着水晶般的大眼望他,却一瞬间羞红了脸,那张果冻般泛着诱人光泽的小嘴微微张着,让人一见之下就想狠狠咬住。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她不是季若幽,仔细看她,真的一点也不像,她是独一无二的白小然。 “跟她签一份契约,买她当小女佣抵债啊。”这是丘默言当时出的馊主意,可是他却在心里默默布下了天罗地网,这个小女人是逃不掉了,一生那么久,总有一个机会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 小女佣。 他哪里舍得让她有一点劳累,这一生,他都想宠着她。 他步步为营,却疏忽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她早已心有所属。 霍子殇心里闷痛,万万没料到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人竟是自己的大哥,犹记得那一次问她可有喜欢的人,她说那个人比自己温柔,比自己谦逊。 现在,又多了一个劲敌! 天际亮起一丝曙光,不知不觉,霍子殇盯着她看了一夜。 他俯身在她唇边轻轻一啄,白小然拧了拧纤眉,醒了,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便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阖了眼继续睡,轻喃着:“盯我看什么,一动不动的……” “白小然,我们谈谈。”他思忖了很久,咬牙做了一个决定。 “谈什么。”白小然半眯着眼睛,嬉皮笑脸,一点也不严肃。 他眉宇一皱,低哑着声音道:“跟我说说你的过去,以及你未来打算,正好我也有话想对你说。你起来好吗,我在书房等你。” “过去一片混沌,未来一片空白,好了,我要继续睡了。”她卷了卷蚕丝薄被,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一点起床的打算都没有,什么“过去,现在和将来”,那不是白云黑土的话题么,现在是周末,不睡到日上三竿誓不起床! “乖,起来好吗?你睡了这么久,要起来吃些东西了,我想知道你的想法,跟我谈谈好吗?”他温声轻哄着,使着浑身解数,可怜巴巴望着她。 “不好。”斩钉截铁的两个字砸了过来。 霍子殇气结,他都这样低声下气地恳求她了,难道她就一点都没觉察到自己的窝火吗?世界上最痛的一个词莫过于“漠视”! “起来,别挑战我的底线!”他咬牙,声音寒如冰魄。 白小然艰难地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睁着惺忪的睡眼,几道凌厉的目光透过眼缝射穿他,大清早的他到底生哪门子气,板着脸阴阳怪气的,昨夜翻来覆去折腾她,过程冗长而粗鲁,到现在四肢还像千斤巨石碾压过一样酸疼,他倒好,神清气爽的,俊脸上没有留下丝毫的倦意,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器宇轩昂,还“谈谈”,谈你大爷的! “不起不起就不起,你也别挑战我的底线!”准确的说是“起床”的底线。她硬邦邦地回敬了他一句,说完便缩回被窝补觉。 “告诉我,要多久,你才可以忘记他。”他居高临下地冷睨她,眸光嗜血般渗人。 白小然一个怔愣,脑袋清明了许多。 “你当我是什么,又置我于何处?”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吐出来一样。 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明明是埋伏在他身边查当年白妈被抛弃的真相,为什么毫无防备地陷入他的世界里?白小然太阳穴狂跳了几下,讷讷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爱我吗?”他惶恐至极。 “殇,这个我们以后再说好吗?”她声线孱弱。 他冷笑,以后再说?敷衍他也编一个好点的理由,哪怕骗骗他也好。 “我要你现在的答案。” 白小然抿唇不语。 他几乎崩溃,在她的沉默中窒息得像一只缺水的鱼。 终于,狂怒。 在最后一丝理智尚存的时候,他箭步流星般摔门离去。 他一颗伤痕累累的心被她医治后又惨遭她凌迟!她痛一次和自己痛一辈子,当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时,他决定选择前者。 *** 走出别墅大门,霍子殇稍顿了步伐,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他索性站在雨幕中,淋成一只落汤鸡。 由于怒火攻心,身体还是燥热得厉害,可他一双幽蓝色深眸却像吸纳了千年日月精华的幽冥石,覆着一层淡淡的冷光,潭水深处,是一抹不动声色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他一路飙车去了NO.1休闲会所。 “给我找个女人。”霍子殇寒着脸,声音蕴着浓郁的阴霾气息。 丘默言看着他一副湿漉漉的狼狈相,大吃了一惊,这霍君平日都不让陪酒女郎近身的,怎么突然大彻大悟了,于是他笑逐颜开道:“你不是金窝藏娇么?那个女人满足不了你?” “别废话,要好看,干净的女人,然后再给我的女佣打个电话。” “那好,有个女孩一定对你胃口。” 按照季若幽的样子,铁定没错了。 于是在豪华套房里,一个清爽的女孩出现在他眼前,至少三成像家里那个在床上酣睡的女人,如果再多几分神似,他一定上去掐死她! 她像一颗剥了壳的熟鸡蛋,虔诚地屈膝跪地,颤抖的小手有些生涩,却准确无误地隔着西裤握上了他的男性象征,上下轻揉,温和地磨蹭。 全身像涂了一层果蜜般泛着莹润的光泽,不点而朱的粉嫩小口若有似无地滑过他的两腿之间,她的身子纯净纤美,灵气逼人,怎叫男人不怜香惜玉? 可是,霍子殇的薄唇却抿成了一条线,冷峻的表情像要吃人般盯着孱弱纤瘦的女孩。 大抵是没见过这样一个不苟言笑的老板,被他盯了一会后,女孩眼眶一湿,泪水止不住流满了两颊,一抽一噎的楚楚动人模样让他的恨意释放了些许,紧蹙的眉也微微舒展。 “别哭了。”他冷漠着命令,依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诶,毕竟不是她,他这是做什么呢。 女孩怔愣了一下,怯怯地望了他几眼,便以柔若无骨的猫形攀附上他遒劲的双腿之间,白皙的小手灵巧地一拨一拉,他的硕大便从内裤释放了出来,一秒都没来得及喘息,那张娇艳欲滴的小嘴随即舔上了那火热昂扬的顶端,再慢慢吞入喉咙,整根没入,湿热的气息致命般裹着他的敏感,再被她娇吟不断的声音勾引,他一阵钻心的酥麻。 第43章 丘荷 女孩跪趴在他的胯间,清丽的脸蛋因为卖命地吞噬他的巨大而凹陷下去,几滴清泪还挂在雾蒙蒙的眼角,边搓揉吞咽边含糊不清地娇媚道:“嗯……好吃……” 他温柔地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发丝,开口问:“给多少男人这样服务过?” 女孩一愣,抬起水眸,圆鼓鼓的小嘴里还塞着那坚硬如铁的欲望,甚至能感觉到那分泌出来的一丝涩涩咸味。 “就……就您一个……”她羞答答地垂了眼帘,又似乎怕老板不相信她,便又急忙补充了一句,“我们这样的都只为一个人服务,平时练习都用硅胶做的那个……假的……” 霍子殇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指节分明的大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移开了唇瓣,他的火热欲望退了出来,利落地从茶几上抽出纸巾将包裹在昂扬上的晶亮液体擦拭干净,然后整了整凌乱的衣衫。 不得不说,这个女孩讨好男人的口技还是炉火纯青的,让男人为之疯狂。 可是,毕竟不是她。他这辈子没怎么碰过其他女人,只白小然一个,如果失去她,他宁愿跟自己的双手过一辈子,说不上是不是个怪癖,就觉得不是她,那他就不要。 刚刚也是太冲动了,如果她真的赌气要分手,那该如何是好? “你出去吧。” “霍爷……”女孩几乎要哭了出来,双手颤抖得厉害,因为涉世尚浅,面对金主的拒绝,她战战兢兢了起来,生怕被训练自己的雇主劈头大骂。 “叫什么名字?等会你的赏钱一分不会少。”他淡然自若地问,自然明白女孩为什么哭,准备打赏她一笔钱,劝诫她以后不要做这个职业了。 “雨。”女孩破涕为笑,双眸中还垂着晶莹剔透的泪花,这个名字,是老板刚给她改的。 一瞬间,霍子殇的脸更加寒了几分,甚至有些愠怒。 “怎么了?”女孩氤氲着水灵的大眼,匍匐在他的脚下,媚态横生。 随着女孩呜呜咽咽地低泣着,卧室的门被人打开了,丘默言潇洒自如若地迈了进来,他轻挑唇角,弯成一小抹玩味的弧度,一双湛黑锐眸尽是笑意。 丘默言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地上的少女,我见犹怜的娇弱模样,没被动过,看来还是不对他的胃口,“霍君,如你所料,电话过去十分钟,你的小女佣还真的来找你了。” 霍子殇眸中却一片欣喜弥漫开来,她吃醋了是不是?挑了眉看着白小然镇定自若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奶昔,看似平静无波,眉宇之间却有暴风雨到来的征兆。 丘默言很识趣地闪了人,地上的女孩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连串的接踵而来的尴尬,哭得更凶了。 白小然眼角颤了颤,冲霍子殇嫣然一笑,灿若画中之人,“子殇,我们回家谈谈吧。” 一路相安无事,可一回到别墅,白小然将那奶昔以一个饱含怒气的抛物线扔出千里之外,然后乒乒乓乓地收拾行李,甚至连厨房那个汤勺,只要是她的一个也没落下,再到二楼,洗手间的洁厕灵,一路暴风雨过境,而霍子殇只是双臂交叉环抱,深眸噙着笑意,半倚在门框静静看着她生气的样子。 等一个圆鼓鼓的行李箱收拾好以后,他却箭步一迈,堵住了大门出口。 “闪开!”声色俱厉的咆哮声。 “不许走,然然你不是要跟我谈谈么。”他厚颜无耻地去搂住她,一双长臂紧紧钳住不停扑腾的小手。 “滚滚滚!别跟我动手动脚,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完了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白小然撒起泼来天下无敌了。 沉默半响,霍子殇觉得自己真不会哄女人,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便一口咬住她的樱红小嘴,见她终于平缓了些许情绪,才和风细雨道:“我没有碰那个女孩,真的。” 白小然的眼前浮现出那个楚楚可怜,娇艳欲滴的女孩,心头一团火苗又迅速窜起,“就算你没碰,那贼心还是有的是不是?”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所有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他的目的不就是看她是否会吃醋么?霍子殇好看的唇角又上扬了一个弧度,可是脑袋却浑浑噩噩了起来,糟了,该不会是淋浴淋感冒了吧? 见他的模样不太对劲,白小然斜眼看他,撇唇道:“喂,你脸怎么红红的?” 霍子殇身子微躬,抬了手揉揉自己的脑袋,闭眸深呼吸了一下才道:“气多了,自然就发烧了。” 听了他的话,白小然讷讷张了嘴,一阵惊颤,赶紧伸手摸了摸他的脑门,果然灼烫得厉害,这下他连呼吸都局促了起来。 “你是怎么搞的,早上不是大爷一样精神抖擞的吗?”白小然撅嘴,扔下行李便扶他进卧室,他便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过了一会,一个手拎便携式医药箱,身材高挑的美女出现在别墅,她的模样冷魅高傲,齐肩的蓬松短发,耳边垂着两串明晃晃的环形坠链,将那细如白瓷般的脖子曲线衬托得完美无瑕。 她的上身是杏色的蝉翼纱宽松衬衫,搭配修身的藏青色铅笔裤,简约清爽,整个人的气质像明星一样不同凡响。 白小然去开了门,两人对峙,都是充满意外和不解,那个女人摘了深咖色的太阳镜,轻一皱眉:“你好,我叫丘荷,是霍子殇的家庭医生,请问你是?” “……他的佣人。”白小然听着那盛气凌人的语气,瞬间失了底气,愣愣地往楼上一指,“他在二楼卧室。” 丘荷勾唇点了下头,便在玄关处换了拖鞋,目不斜视地上了楼,又熟门熟路地推门进了霍子殇的卧房。 白小然还怔愣着没有还魂,一个意识不清但血气方刚的男人和一个美艳绝伦的女人,门一关,会出现什么情形呢?她是不是应该不动声色地躲门口捉奸? “汪——”恩恩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冲她狂摇尾巴,谄媚个不停。 白小然蹲下身子,不甘心地瞅着它,呵斥道:“你认识她吗?怎么不去咬她,我刚来的时候怎么欺负我的。哼!” 恩恩哈喇着舌头,斜眼瞄她:“矮油,吃醋了?” 吃你妹! 想着,心里的委屈翻江倒海般纷涌而至,恰在此时,丘荷在扶手处冷冷开口:“白小然是吧?他叫你上来。” 白小然一揩眼角,心下欢喜,便“哒哒哒”踩着木板阶梯奔了上去,却在拐角处被硬生生拦了下来,“能不能轻点,他需要安静!会不会当下人!” “……哦。”白小然抿了抿唇,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伸出脑袋探看,就见他的脑袋上搭着一条湿冷毛巾。 丘荷擦身进了房,绝对的川剧变脸大师,瞬间换了一张温婉动人的脸,轻声细语道:“殇,每隔一小时都要用毛巾冷敷一下全身,我见这女佣笨手笨脚的,还是我留下来亲自照顾你吧。” “没事。”霍子殇不痛不痒地回了句,微一侧眸,看到房门口进退两难的小女人。 “你过来。”他抬手招呼,一见到她,心里便是一阵浓得化不开的甜蜜。 白小然缓步走到床沿,一声不吭地盯着他。 “我一天没吃东西了,去给我煮些清粥吧。” “哦。”白小然应了一声,木讷地转身,看了一眼淡定如初的丘荷,这身份高低一下子便拉了开来。 听着身后一口一个“殇”毫无忌讳地唤着,白小然恨得咬牙切齿,还真以为他洁身自好的一个好男人,原来也是个拈花惹草的主儿,这一深入接触,他就原形毕露了! 恩恩蹲在厨房的地上抬腿挠着耳朵,见白小然来了,一个蹦跶纵身扑了过来讨好似的卖萌。 “诶,恩恩你可别学你爸,三心二意的。” 一会儿功夫,白小然熬好了一锅皮蛋瘦肉粥,又弄了两盘凉菜,一盘取名“爱心豆腐”,用一个心形的模子刻出一颗爱心,撒了些姜末和葱丝,还有一盘五香炝花生,看这色泽还是挺有卖相的。 “恩恩,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神厨,你闻闻,香不香?”白小然对着一只纯白色的博美犬夸夸其谈。 毕竟是狗,不留一点情面,它鄙视地斜眼一扯唇,兀自走开。 房门是虚掩的,里面隐隐约约有娇嗔的声音:“殇,好几次我爷爷让你抽空去陪他下下棋,你总是说公务繁忙,可那会我弟说你去他的会馆找乐子是不是?还有,你的女佣到底是从哪聘来的,迟钝得要命,你生病了不定能照顾得了你,我留下来行不行?” “不需要。” “可是……”丘荷微微一叹,“你爷爷跟我爷爷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大家都在等你的一句话。事过境迁,有些人终将成为回忆,其实老一辈的乐趣也就是颐养天年和含饴弄孙,我们虽然没有公开过什么关系,可无论这中间经历多少人多少事……我们都会结婚,你总是这样排斥我,以后结婚了还怎样相处。” 第44章 分手吧 “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 “可我料定若幽不会回来了,你把一个长得像她的人留在身边,只会徒增你的感伤。” “所以她上楼时你吼了她?”霍子殇目色一凛,嗓音寒了几分,“她不是下人。” 丘荷脸色一阵惨白。 “丘荷早在认识若幽之前,我和你就认识了。所以你的脾性我了如指掌,不需要知道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光猜就能猜到,可我对你没有多余的感情,无论若幽在或不在。” “那你为什么答应我做你的私人医生,不是喜欢吗?”丘荷已经泪眼滂沱。 “因为你是丘默言的姐姐,他嘱咐我的事,我没理由拒绝。”霍子殇恢复了云淡风轻的语气。 “殇,我爱你,从小时候一直到现在……”丘荷轻吼,什么凤仪气度早消失不见了。 霍子殇轻轻阖了眼,“爱我的人太多,我难道要一个一个负责?这辈子,我只守着一个女人就够了。” “若幽是吗?”丘荷吸了吸鼻子,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可是她已经不在了,霍子殇,你已经可怜到连她的影子都想紧抓不放,你的那个女佣,是个悲催的替身吧?没关系,你尽情玩,我会等你。” 霍子殇沉默不语,觉得荒唐极了。 白小然在门口踟蹰,窘迫不堪,就听里面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然然,你进来。” 丘荷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却依然优雅地起身接过白小然手中的餐盘,扫了一眼便皱眉:“生病了最好吃小米清粥,你弄的这是什么,一颗心?还真是花样百出,可是有用吗?” “啊?我以为他看着胃口会好,心情自然也好,那烧就会退得快。” “很抱歉,也许你的思维逻辑有些问题,我是医生,该吃什么我比你懂得多。”丘荷讥诮一笑,将手中的餐盘又推到她手中。 “拿过来。”床上的人单手支撑起沉重的身体,漫不经心地瞄了丘荷一眼,而后像孩子般可怜巴巴地瞅着白小然,“我饿了,来喂我。” 只见丘荷精致的脸颊有些抽搐,但还是平缓了下情绪,温柔着笑道:“子殇,我记得你喜欢香草味的甜点吧?我去帮你做一些……” “丘荷,不用了,你回去吧,还有,我现在只吃芥末味的。”霍子殇适时地打断她的话,下逐客令了。 丘荷眼眶便红了,抿了抿唇终是胡乱收拾好医药箱,泪光盈盈地轻语道:“子殇,不管你有多忙,晚上的时间肯定是充裕的,我爷爷好歹也是个退休的老首长,就这么请不动你么?你病好了就回家一趟。” 出于礼貌,白小然还是出去送了一下,可是到了玄关处,丘荷却咄咄逼人地一个回眸,冷冷道:“不用这么客气,这里我比你熟悉得多,你只需守好一个女佣该有的本分,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心思。” “我没有。”白小然攥紧衣角。 “白不乐是吧?我不是个一般医生,什么人什么毛病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装也没用。” “我叫白小然,不是白不乐!” “抱歉,我记错了,但是不乐和小然都差不多意思,就是意味着悲哀不是么?”顿了顿,她又启唇轻笑,“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 白小然气恼得指尖痒痒,不甘示弱地回望了过去:“我叫白小然,你记好了,别再忘了,我不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 “哦?”丘荷饶有兴致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没必要记清楚,反正你不会在他身边呆多久,这点我敢肯定,所以,我不会浪费精力去记一个过客的名字。” 她话里的火药味十足,瞬间激起了白小然的昂扬斗志,“丘医生,我不知道你话里隐藏了什么深意,虽然你认识子殇的时间比我久,也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但从刚才的情况看,你可能比我还惨,可以用‘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来形容,而我虽然是女佣,但却可以一直留在这里。” “真是笑死人了!”丘荷斜眼看她,一副万分鄙夷的模样,“你知道我是谁吗,一个卑贱的女佣竟然与我相比!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就你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也想嫁入豪门?” “我没有!” “你这样的女孩我见得多了,表面上清纯可人,骨子里都是爱慕虚荣的拜金女,豪门是讲究门当户对的,不是你耍点小心机就能顺利嫁进去的,白小姐,别天真了,守好一个女佣该有的本分,别整天异想天开,做一些丑小鸭变天鹅的美梦。” 白小然一直是个伶牙俐齿的人,可是面对这样一个无懈可击的女人,她第一次觉得无言以对。 两人对峙了片刻,丘荷的唇畔又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别以为他处处袒护着你,你就可以当这房子的女主人!季若幽你应该听过吧?她车祸落水了,捞了几天几夜都没找到尸体,所以她其实只是失踪,所有人都劝子殇放弃,用六年的时间让他相信,若幽真的不在人世了,可是,奇迹总是存在的不是?假如某天她真的回来了,你觉得一个‘赝品’还能霸占着真品的位置吗?女人一旦缺少自觉性,结局一定会很惨。” “以前,这个房子只有季若幽有权力进出,甚至她失踪了六年,她卧室的摆设还是以前的样子,这还不足以体现一个男人对他心爱的人的忠贞吗?” 或许丘荷觉得这番话起效果了,刚才还沮丧来着,这会却神采奕奕了起来,换好高跟鞋,潇洒地推门而出。 白小然鼻头酸酸,愣愣地说不出话,脚边的恩恩适时地蹦过来,又是蹭又是打滚,似是安慰。 “然然——” 白小然听到二楼的叫唤声,也不搭理他,心里委屈,便蹲在地上啜泣。 不一会,霍子殇便下楼来,有些气急败坏地道:“送个人要那么长时间?还有我刚叫你,怎么不答应我?” 白小然螓首埋入曲起的双膝之间,整个人就这样坐在冰凉的白玉地板上,搂着恩恩一言不发,眼神呆滞。 替身,她只是个替身,哪一天若幽回来了,她是不是该卷铺盖滚蛋了?二楼那个紧锁的卧室,便是若幽的,紫贝壳风铃是他送给若幽的生日礼物,卧室里面的羊绒地毯,梳妆台上的Bijan龙涎香系列的几瓶香水,橱柜里各式各样的睡衣……想着,泪就无休止地滑落,任她怎么抹,都抹不尽。 霍子殇脚下虚晃,索性也跟着蹲在地上,心疼地揽过她的腰,“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做蛋糕吃,保准你吃了不是这副苦瓜脸。” “我脑子很乱。”白小然毫不领情,声音微微颤抖,双手推拒着,不让他靠近。 “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也发烧了是不是?”他又气又急,情绪紧绷,眉宇间那道蹙起的折痕愈加深浓。 白小然满脸的泪痕,哭得梨花带雨:“你知道吗?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终于放下了默默喜欢了四年的人,值得开心的是,我又遇见了你。可是,每个人都说我长得像若幽,你只是拿我当她的替身,我原本以为自己不在乎这些,可是我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多希望你对我轻轻说,我与她是不同的两个人,就这简单的一句话你都吝啬给。” “霍岑是你的大哥,这个我最近才知道,也许冥冥之中我们早已被牵在了一起,可是缘分这东西真的很浅薄,我跟霍岑认识了四年,他一直拒绝我,而短短的一个月,你却说喜欢我,若不是若幽的原因,我们又怎会有交集。之前我就隐隐觉得我跟你之间一定存在着别的东西,这个东西就是若幽的影子。” 白小然仍然蹲在那,嘤嘤低泣。 “然然,你先别哭好不好,你一哭我心口就疼。是不是丘荷跟你说什么了?”霍子殇慌乱得不知所措。 “那次面试的时候你就该猜到,我是个懒散的人,又冲动,其实我这个人本来就没什么理想抱负,你承诺的那些东西我都不想要,也许我看不透社会阴暗的一面,是是非非让我害怕长大,只想逃避……” “然,那你要什么东西,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我都去摘给你,你若是不想一点一点爬上位,那你直接做我的秘书好了,只负责看着我就行,就是不许胡思乱想。”霍子殇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耐心地哄着。 白小然呜呜咽咽了好久,好不容易平缓了一下情绪,却突然惨白着脸说:“我们之间,只隔了一个若幽,却像隔了千山万水一样,喜欢并不是爱,你要知道,有些人已经不在了,但有些人却在你身边……我很感谢你,救了我妈……可是我们……还是分手吧。” 霍子殇喉头一紧,捧着她满是泪水的脸,轻声道:“然,我知道你在怄气,是我不够温柔,我努力变得跟他一样温柔还不行吗?”他皱着眉头,极其别扭的轻声哄劝道,声音暗哑得让人心疼。 第45章 谁是替身? 他们之间就算隔了千山万水,那又怎样,霍子殇不会咄咄逼人地强迫她爱上自己,只要她愿意迈出小半步,那剩下的距离,他甘之若饴地狂奔向她。 白小然目色黯淡,决绝地说:“我不想吵架,你别逼我!” “可你一直在无理取闹,说什么喜欢并不是爱,你知道这样多伤人吗?我一直对你低声下气的难道还不够吗?”霍子殇气得哆嗦。 “我只是说出事实,虽然很多人知道我是你女朋友,但他们心里都觉得你把我当替身而已,她是她,我是我,你要分辨清楚!我累了,要休息,明天再谈吧。”白小然咬牙恨恨一转身,不愿搭理他了。 霍子殇沉默了片刻,缓和了一丝情绪,走上去从身后揽住了她的纤腰,声音柔和了些许:“好,是我不对,那你跟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跟其他男人有任何瓜葛,行吗?” 白小然身子一凉,莫名的火大,他这是在束缚自己的人生自由吗?凭什么凭什么! “我是跟你签了主仆契约,但不等于签了卖身契,你别把我当成一个玩物好吗?”她一根一根掰开他箍着自己腰腹的修长手指,转身漠然地看着他。 玩物?他的心被这两个字撕成了碎片。 霍子殇的湛蓝色瞳孔急骤收缩,死死盯着她,两人执拗地对峙了一会,“白小然,你赢了。”他苦涩一笑,终于一步步后退,然后冷冷转身,离开。 大门“砰”一声甩上,震如天雷,白小然呆滞地望着那离去的背影,突然委屈地骂了一句:“霍子殇,你大爷的,我现在难过,说给我做芥末味蛋糕的呢,呜!” * 回学校拿了毕业证和学位证,炎炎六月,就正式与大学说再见了,鉴于之前的优秀表现,“天鹰”立马通知白小然正式签劳动合同。 高于同行业三倍的薪资,带薪一个月的年假,欧洲六日游的福利,哪个不让人垂涎三尺,哪个不叫人趋之若鹜?白小然唯一不适应的就是应酬太多,虽说逢场作戏是职场的惯例,但她实在不喜欢这推杯换盏、促膝长谈的酒席。 既然脱离了学校,那总要适应这个社会不是? 鱼儿离开水会窒息,他以为自己是水?白小然愤愤不平。 韩国一个技术合作商的首席运营官金勇来“天鹰”技术交流。 晚宴。 部门经理王海川,三十而立的年纪,是个交际高手,碰到这种酒席,特能闹腾。 陪同金勇的是个瘦骨嶙峋的香港男人,龇牙咧嘴地冲部门几个女员工贼笑,那一口微微泛黄的牙让白小然眉头紧锁,目光也是随着那双筷子时起时落,被他动过的菜,小妮子心都跟着颤抖,敬而远之。 由于港男的国语说得一塌糊涂,而金勇不懂中文,所以白语被抓来充当临时翻译官,字斟句酌地翻译着金勇的韩语,这个男人却一直心不在焉,眼神左瞄右瞄的,还一本正经中气十足地称赞:“中国女孩,很漂亮。” “这位小姐怎么不吃菜呀,来来来,我敬你一杯。”港男双手端起酒杯,冲白小然恭恭敬敬地一揖,还顺带抛了个自以为帅气无比的媚眼。 白小然浑身一阵鸡皮疙瘩,冷着脸敷衍了一下,稍稍抿了一口。 “哎,王总,你的下属不给我面子呀!”遭冷落的港男将矛头指向了王海川。 “老总,我们家小然刚毕业,涉世尚浅,您就多担待些,呵呵。”王经理尴尬地笑,极力为白小然辩解着。 没办法,在公司,白小然已经是老佛爷了,而且今天出来,总经理再三叮嘱不能让白小然受丁点委屈,所以他表示压力山大。 “哎呀,原来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啊,嫩啊。”港男眸光一亮,玩味地笑着。 白小然脸颊气成了猪肝红,桌子底下的手指捏得劈啪作响,恨不得将他干瘪的头颅摁进餐桌上那盆王八汤里。 一旁的金勇匪夷所思的模样,抓住白语的荏弱胳膊,深钻细研了起来,“你给翻译下刚才那番话。” 白语一脸冷汗,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清楚一句话,金勇立即垮了脸,不高兴了。 王经理突然起身,举杯打圆场,“千言万语倒进酒里一饮而尽吧,来,干干干!” 众人一一仰头喝酒,只有白小然冷着脸,一声不吭,显然是生气了。 “我的小姑奶奶,意思一下,好吗?”王总凑到她耳畔小声嘀咕,一边是重要的合作商,一边是供奉的老佛爷,真是骑虎难下啊。 岂料白小然翻了个白眼,甩出两个字:“不会。” “虽然是新人,也要学着大方一点,不会喝酒没关系,最重要的是诚意。”港男添油加醋。 王经理又是一阵尴尬,索性放下酒杯,直接拿起桌上还剩下的半瓶白酒,晃了晃,说:“这样行吗,我们小然真的不会喝酒,我替她喝,喝多少都行——” “没劲,我就要这位白小姐喝!”港男毫不客气地打断。 一桌子的人都屏气凝神看着白小然,突然一个阴嗖嗖的声音传来:“那我替她喝,行不行?” 金勇脸上那抹讪笑便扭曲了,嗫嚅着唇,半天挤出一句中文:“霍总……” 霍子殇扯了两下领带,如黑云笼罩般大步迈进酒桌,夺过王经理手中的酒瓶,当着所有人的面咕噜咕噜几下全部灌进肚子里,然后“嘭”一声往地板一摔,厉声道:“这样行吗?” “行行行……”港男吓得脸色惨白,一阵点头如捣蒜,而后又摇头像拨浪鼓,“不不不,霍总……” 霍子殇的眸光清冷得如离弦之箭,盯了白小然半响,意思大抵是:给我滚出去。 看着他阴阴凉凉的样子,白小然心跳都漏了半拍,冷战了三天,他还是按捺不住了。 酒桌上,港男被金勇劈头盖脸地一阵痛骂,那港男肠子都悔青了,惹谁不好,惹了一个菩萨。 “小然,其实总经理一直在屏风后面……”王经理在白小然耳畔提醒。 白小然瞬间石化,三根黑线从头顶一直挂到脚面。 总之他就是阴魂不散,白小然心里不快,起身跑出了酒席,霍子殇随即追了出来。 “然,我以为这几天你想清楚了。”他的速度不慢,箭步拦住了她,从身后箍住了她的纤腰。 “你放开!”白小然卯足力气挣脱他的桎梏,小手一揩眼角,“别再逼我了,以后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家人,都请离我远点!” 白小然猛吼一嗓子后,那积郁在胸口闷痛的怨气似乎平息了一些,狠狠一甩手,突然一片恐怖的阴影压了过来,伴随着呼啸而来的尖锐声音。 然后便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过来,她怔怔地摔倒在马路边,一抬头,一辆卡车疾驰而过。 “你疯了!”耳边是霍子殇的咆哮声,那张俊美的脸满是惊恐之色。 白小然呆滞了片刻,突然悸怕了起来,可是一颗满目苍夷的心灵已然顾不得那么多,踉跄着脚步跑开了,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开,离开,离开! 几下没拉住,小女人兔子般已经跑到马路中央。 “白小然——”霍子殇双眸一颤,箭步上去奋力一拉,这才牢牢抓住了她的胳膊,与她一步之隔的钛灰色保时捷,灯光一明一暗,适时地停了下来。 车门被推开,一张冷峻刚硬的脸像从暗夜中分离了开来,他居高临下,勾了唇看她:“白小然?” 还心有余悸的小女人从霍子殇的臂弯里伸出脑袋,看清了来人后更是一怔,俏脸上还挂着点点泪珠,“是你……” 男人双臂交叉环胸,斜倚在车前,好整以暇地看了一会,突然冷冷一笑,“是谁将你弄哭的?” “不干你事。”霍子殇淡漠了一句,拉了她的手臂往马路边上拽。 “我没问你!”霍浩却一个箭步上前,也伸手抓住她的另一只手臂,微一侧眸,瞥见流光溢彩的酒店,眉宇蹙成了一个川,“告诉我,谁欺负你了,还有这一身呛人的酒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弟你真是搞笑,她是我女朋友,就算被欺负了也不关你事吧?请你把手松开!”莫名的醋意大发,霍子殇的目光如碎冰锥一般,回身将小妮子整个儿往怀里揽。 “没事,只是公司的日常应酬,喝多了。”白小然连忙摆手,不想这两人大动干戈。 霍浩拧起俊眉思忖了会,开口道:“你来我的公司上班,我付你十倍的薪水,而且绝对不要求你出席酒会。” “你滚!”霍子殇暴怒,血红了眼睛。 “二哥!” “嘘……”霍子殇食指抵住薄唇,“你千万别说话,你一说话我就觉得反胃,怎么心疼起我的女人了,我记得前几天你刚订婚来着。” “呕——”一拉一扯之间,白小然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道,弓了身子干呕,就差把黄胆汁都吐了出来,霍子殇赶忙轻抚上她的脊背,帮她顺气。 第46章 泄欲的工具 “我不想跟你扯这些事,没看到她难受的样子吗?我要送她去医院!”霍浩怒瞪着眼,想强行拉她进车,伸过来的手却被一把挡住。 大手落了空,霍浩怒极攻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拳便砸在霍子殇的脸上,又狠又准。 “呸——”霍子殇啐了口血,抬手一抹嘴角,没有急着回手,而是冷笑连连,“你以为自己会像当年一样,轻易抢走我的东西吗?” 看着这兄弟俩的争执,白小然头痛欲裂,小声啜泣着,干脆踉跄着打开霍子殇的白色宾利,一屁股坐了进去。 再无心情看他们在干什么,只是目光空洞地望着车外的风景,静默的夜,吞噬了白天的喧嚣和纷杂,寂静一片,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将路旁的枝叶刮得沙沙作响,像是嘶吼,又像在呜咽,不一会,断断续续的“嘀嗒”响起,打在车窗上。 又下雨了,今年的六月,似乎阴雨连绵,难道,老天也在伤心吗? 恍然间,已不知不觉坐了许久,又似乎是睡了一小会,睁开眼时,身侧坐着个不动如山的男人。 “醒了?”他转过身。 “嗯。”白小然气若游丝般应了一声,外面除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没有一个人影,霍浩大概走了吧。 车子一路疾驰到别墅,白小然头晕目眩,已经难受得想死,霍子殇抱着她下了车,小妮子挥舞着粉拳在他怀里挣扎,他三两下扣住那荏弱的纤臂,“你先在卧室沙发上躺一躺,我去厨房给你弄些醒酒的汤过来。” “我想喝皮蛋瘦肉粥,白妈最拿手的粥,我喜欢……”白小然嘴里含糊不清着嘟囔着。 “嗯,好。”他摸了摸她的头,便轻手轻脚地去了厨房。 咣当!砰! 各种噼啪脆响从厨房传来,白小然被吵醒,奋力睁开眼睛,跑进厨房,锅子扣在地上,一个光溜溜的皮蛋在砧板上躺着,菜刀上还沾着一抹刺眼的红,而霍子殇正右手捂着左手,额前的鬓发散落了下来,遮住了那张俊美的脸,看不出他的任何表情。 “你受伤没?”白小然突然一个激灵惊醒,跑过去夺了他的手翻看,果然左手食指上一条血痕。 “痛……”他模样让她呼吸一窒。 她想都没想,便伸出软滑的小舌将他的受伤了指头吸吮进嘴里,“这样还痛吗?” 他抓了她的小手死死按压住自己的心口,力道大得像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这里痛。” “殇,你不要吓我……”她慌了,难道有心脏病? 她还是关心自己的,不是吗?刚刚切皮蛋时时,脑子里闪现的全都是她跟别的男人亲密的举动,可他却像臣仆一样为她熬着粥……他就这么贱吗? 霍子殇一直低着头,哽咽着声音道:“你会离开我吗?” 无法回答,便沉默是金。 他急了,一把捏住她娇小的下巴,逼问:“会不会?!” 如果她说不会,有用吗?他们之间阻隔的何止是千山万水! “呵,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这些天不搭理我,是想离开了吧,也是,那么多男人围着你转,我又算哪根葱。”他自言自语着,突然很不甘心地蹙了眉,眼角一抽一抽地跳动着,粗暴地摇着她,“白小然,你没心肝!” “……”依然沉默不语。 “你到底要哪个男人?!初恋?季洛枫?还是霍浩!舞会上,你选了他,为什么不是我?你从来没说过爱我!”他眯起眼,周身都是暴怒的冰魄寒气。 “霍子殇,那你会完完全全忘记你的初恋吗?若是我还喜欢别人,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你的疑心病怎么这么重,干脆杀了我烧成灰烬放身上好了,反正你也只想占有她的替身罢了。” 她安安静静、冷冷清清地说完,转身再也不看他一眼。 “替身?你一直是这么感觉的?”霍子殇冷冷地看着她,眼神变得愈加冰寒,酝酿着一场风暴。 “难道不是吗?二楼那个紧锁的卧室门上,挂着的那串紫贝壳风铃,难道不是代表着思念吗?她有体寒之症,所以卧室里面常年铺着纯白色的羊绒地毯,巧得要死,我也有体寒之症,可是你却从未想过给我铺这些,梳妆台上的Bijan龙涎香系列的几瓶香水,橱柜里各式各样的睡衣……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替换过,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摆设,难道这些不足以代表一个男人对心爱女人的忠贞吗?”白小然的声音也降到零下,正在狂怒的边缘。 “该死,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丘荷?!”他气得青筋爆出,几乎要崩溃。 “是谁说的并不重要,现在我认清了形势,我们彼此都没有深爱对方,所以谁都不要太较真,你将我当成另一个人的影子,或许只是泄欲的工具,而我也是利用你忘记另一个人,或许还有一些不成熟的动机……总之,大家互不相欠!我的人生才刚开始,以后还会结婚生孩子,我不想因为跟你的这点纠葛就毁了自己!” “哈哈!”霍子殇怒极反笑,“泄欲的工具?我又是怎么毁了你的?”他的语气让白小然心惊胆寒了起来。 “啊——”下一秒,她就被一把横空夹在了他的臂弯下,疾步走进大厅,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她尖叫连连,未待反应过来,她又被硬生生摔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她觉得脊椎都被摔碎了,怏怏地想爬起来,他却发狠似地箍住她的下颌疯狂地吻了起来。 “我真是低估了你,将我耍得团团转竟然还理直气壮地说我毁了你!”霍子殇怒吼,眉眼都跟着胀痛,这几日失眠的折磨远远跟不上现在这一刻,噬心蚀骨的疼。 看着他双眸里布满了斑驳的血丝,白小然吓得哆嗦,明显嗅到了危险地气息,便奋力爬了起来向大门口的方向逃窜。 这一跑,他更是气血狂升,怒火占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一个箭步追上了她。 白小然只觉得手臂一痛,被硬生生扯了回来,又重重摔倒在地上,可她早忘了身体上的疼,手肘向后支在地上,连连后退躲他。 “去哪?这么急着逃?”浓重的危险气息萦绕在一寸之隔的两人中间。 “我后悔了,我以为你不是这么粗暴的人!” “后悔了?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替身,那我呢,不也是某人的替身?白小然你骗了我,你一定觉得很开心对吧?”他森寒的笑声由上至下寒得她全身的毛孔都凝结成霜。 “滴答答”一声脆响,跟着她一起摔在地上的手机屏幕忽闪起来,他侧眸,是一条短信,白小然想要伸手去拿,却被他抢先夺走,蹙着眉翻看,上面赫然显示着“霍岑”三个字:然然,在干什么呢,我睡不着,可以电话你吗? 霍子殇莫名地笑着,危险与冷冽已升至极点,正因为是他尊敬的大哥,他才万分痛苦和纠结,望着地上的小女人颤抖得像霜打过的落叶,他想冷静,却控制不住,哪怕当年听到若幽的噩耗,他都没有此刻的惶恐和焦虑。 白小然脊背的痛还没有缓和过来,霍子殇立马欺身上前重重地压住她,将她挥舞的小手交叠在一起桎梏在她的头顶,另一只手四下用力,转瞬间,她的衣物已被撕裂成条状,抛到了一边。 “不要!”白小然大骇,声泪俱下地哀求,可他像失去理智的困兽,利落地褪下西裤,滔天的怒火使他血脉喷张,下腹的火龙甚至比平时更加坚硬巨大,一掰她的玉腿,横冲直撞了进去,那干涩窄下的感觉让他不适,而她更是疼得泪眼婆娑。 而他,哪还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她是否疼了,只一个劲地抽动,白小然像被惊涛骇浪拍打过的扁舟一般,身体都散架了。 “你想知道什么叫做泄欲的工具吗?”他在她的上方嗤笑,那森冷的嗓音像来自地狱深渊的魔音般渗人,“留着你的眼泪湿润下体吧!” 她听着不堪入耳的话语,实在不敢想象这是出自他的口中,可是尽管如此的凌辱,她的下身还是湿润了,这样激烈的摩擦使两人都控制不住,没多久,霍子殇便低吼一声释放了自己。 还漫步云端的小女人被灼热的岩浆一刺激,兴奋得咬紧了唇瓣,可还是有断断续续的娇吟逸出齿缝,大腿不由自主地攀附上他的劲腰,浑身不可遏制地抽搐,也同时达到了顶点。 他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媚眼如丝的陶醉模样,嘲弄道:“刺激吗?” 她闭起眼睛,止不住地娇喘,只听他又在她耳畔低喃:“还有更刺激的!” 说完,便将她翻转了身体,那白皙赛雪的肌肤,曼妙的曲线,圆润挺翘的臀瓣,落在他眼里,半软的巨龙又顷刻间苏醒,大手微微托起她的盈盈小腰,下身硬生生挤进了她的身体,“啪”一巴掌打在她如桃瓣的小臀上,鲜红的五指印浮现出来,霍子殇的心都跟着纠在了一起。 第47章 心碎了无痕 不多久,他又将她放在桌子上,扛起她的一只腿搭在肩上,半侧着进入她,没有任何的怜惜,只是纯粹地发泄,一边狠狠撞击她,一边恨恨地咬着她白嫩大腿上的肉。 她越是哭喊,他越觉是像打了鸡血一般亢奋,这一夜,她侧夜未眠,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折磨,第一次明白,原来他并不是别人口中温文尔雅的男人,他还有嗜血、冷酷、残暴的一面。 天亮时,他终于将她丢在地板上,她满嘴呛人的液体,脸上、头发上、胸口处都是一滩滩凝结了的残液,大腿间那白浊的粘稠液体还在汩汩流着,蜿蜒到地板上,羊脂白玉般的肌肤几乎青紫一片。 看着她像个破碎的娃娃般躺着,一动不动,那空洞无光、毫无生机的眼睛,他眉眼颤了颤,挑起她的小内裤擦拭了一下欲望,冷冷地扔到她身上,然后去洗了个澡,出来时,已换上一件蓝色衬衫,依然俊逸不凡,而她,残破不堪。 他在她身旁蹲下,低着嗓音:“明白什么是‘泄欲的工具’么?平时被我慢条斯理伺候惯了,突然这样是不是让你很尽兴?呵,之前是我太愚钝,总是竭尽全力让你快速成长起来,让你心安理得地融入我,原来我一直都是自作多情,昨晚的我应该够你恨一辈子了吧……如果得不到你的爱,我宁愿你换种方式将我刻骨铭心!恨我吧,至少这样不会忘记我……”他自嘲地苦笑,“等你有力气爬起来时,就走吧,随便你去哪,去找谁,以后我们互不相欠,我想,这就是你的愿望吧……你自由了。” 白小然神色涣散,眼睛完全找不到焦点,只呆呆地看着他张翕着嘴说话,却听不到一个字。 “之前你不是要跟我分手吗?白小然我何时跟你在一起过,都没在一起又何来分手。” 他起身,冷冷地看了她最后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 傍晚,落日的余晖沐浴着精致的别墅,像披着一层梦幻般的轻纱。 床上的白小然正被噩梦纠缠,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她浑身细微的酸痛像是群蚁钻进骨头缝中,啃噬着她的每一根细胞。 一条湿冷的毛巾搭在了她的脑袋上,丝丝凉意渗入体内,这才稍微缓解了疼痛。 白小然奋力睁开眼睛,看到一张充满焦虑的脸,杨姨,是霍子殇请的钟点工,每天都会定点来一趟别墅。 “谢天谢地,孩子你终于醒了,一整天你都在发烧……吓死我了。”杨姨将毛巾浸入冷水中重新拧干,覆在了她的额头上。 “杨姨……我怎么在这……”白小然声音黯哑干涩,几乎没什么力气说话。 “孩子,是不是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少爷早上急急忙忙打电话给我,要我寸步不离地照顾你,我一来到这就见你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样子,估计是少爷欺负你了。”杨姨唉声叹息着。 一提及霍子殇,白小然的眼眶便蓄满了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 “哎呀,别哭别哭,你这一哭,我的心都跟着揪一块了。”见她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杨姨手忙脚乱了起来,坐上床沿,亲切地拥着那因为抽泣而哆嗦的身子,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慰道:“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睡一觉也就没什么了,少爷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就是常常口是心非,也许此刻他正后悔着呢,保不准一会就回来哄你了。” “杨姨,我感觉心都死了,活着真没意思……” “傻孩子,年纪轻轻说什么丧气话,来,喝点粥,一定饿了吧。”杨姨微微一叹息,将盛着粥的勺子递至她干裂的唇边。 白小然摇摇头,不肯张嘴。 “就吃一口,你都昏迷一天没吃东西了,红枣炖雪蛤,很营养的。”杨姨执着地哄着,白小然这才勉强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张嘴抿了一小口。 * 好几天,他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再出现,她亦是躺在别墅里像一只受伤的小猫,除了按时给恩恩弄饭吃,什么都记不得。 在别墅里浑浑噩噩睡了几天,一拉开窗帘,阳光刺得她头晕目眩睁不开眼。 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白小然便去医院看白妈,之前一再跟白妈强调,是一个慈善机构为她提供了一个治疗机会,并没有透露半分与霍子殇主仆契约的事,所以暮华才安心养病,没有再嚷着出院。 洁白干净的病床上,暮华轻阖着眼,面色僵硬,仰面一动不动地躺着,若不是胸口微微的起伏,简直看不出一丝生机,才半月之久,她的发间已添了些许银白色。 “妈!”白小然推门,失声哽咽了起来,看到白妈脸色粹白的样子,一瞬间泪如雨下,慌忙扔了手中的一束火红色康乃馨,奔了上去,“妈,你醒醒——” 一旁的护士眉眼颤了颤,伸手想轻扯白小然的衣角提醒她病人只是睡着了,张翕着小嘴却愣是没插上话,只好摇摇头捡起地上的花。 “妈,前几天你不是还好好的么,这是怎么了,呜……”她紧紧握住暮华的手,胸口揪心般的疼。 护士小姐对暮华的这种睡觉方式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微微叹息着任由白小然呜呜咽咽地哭泣。 “妈,你跟我说话话好不好,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顶嘴……” “真的?” 冷不丁一个声音传来,吓得白小然喉咙一噎。 “……妈?你醒,醒了?” “哭哭啼啼做什么?我还没死呢!”暮华白了她一眼,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 白小然愣住,皮笑肉不笑地冷哼:“没事别这样吓我好不好,真是的。” 只见暮华又是一副气若游丝般的憔悴样,虚弱着呢喃:“然然,妈希望你赶紧找个对象……你知道,老人都喜欢含饴弄孙……妈总感觉哪天你因为怨恨而离开我……” 白小然小手一抹眼泪,嗅着鼻涕,如鲠在喉:“妈,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怨恨?你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我感谢都来不及,为什么要怨恨……” “妈是指,再孝顺的女儿也不能总陪着自己一生一世吧?恍惚间妈已经老了,可一想到自己就要离开人世还没一个孙子孙女,就愁得夜不能寐,人生总是这样匆忙,活得跟个马桶似的,那什么……你还记得市地税局监察科科长的那个儿子吗?叫炎炀,你要是答应与他交往,妈就高兴。” 白小然眼角一抽,急中生智,赶忙引开话题,开始诉苦道:“妈,你能换个新鲜点的话题么?你女儿我为了挣钱养家,身心俱疲,哪还有精力谈恋爱,顺其自然吧,咱先把腿伤养好,可以吗?”说着,一抹凄伤染上了眸,垂下了脸,微微叹息了一声。 “我不管,过几天我就出院,正巧你二舅家的大闺女结婚,你打扮得美美的跟我去出席!那个炎少跟你二舅家有些交情,说不定也去,到时你把握准机会,你二舅家的小闺女才大一,就找了个高富帅当男朋友,你看人家一双女人多争气!哼,不蒸馒头争口气,我家女儿必须比她家女儿嫁得好!” 白小然嘴角抽搐了一番,有些不高兴:“妈,二舅家的表姐结婚,那大舅妈一家子肯定去,我讨厌她们一家人,大表姐尖酸刻薄,表姐夫猥琐得要死,你忘了自己腿怎么成这样了?大舅妈去抢你东西,你不慎摔下楼,她竟然溜了,这种铁石心肠的人迟早要遭报应!” “可你二舅妈对咱一家还是不错的,那个炎炀在他们那地方也算个炙手可热的人了,不就介绍给你了么。” “哎,妈,人心叵测知不知道。二舅家不是有个小工厂么,炎炀他爸在地税局工作,二舅家两个女儿都有对象了,只好把我介绍过去,想攀上一层关系逃脱小工厂的各种税。我就记得小时候没钱念书,去借点钱,他们都跟躲瘟疫一样,哪次不是吃的闭门羹。”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所以才让你去见见炎炀,一旦成了,谁还敢瞧不起咱家。” “……知道了知道了。”绕了半天又绕回去了。 暮华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又随口问道:“听护士说,我的那盘磁带在你那?” “嗯。”白小然应了一声。 白妈语重心长道:“霍子谦一直想要这盘磁带,上次你大舅妈来抢,也是想拿给霍子谦,索要一笔钱,我可不想用这种方式糟蹋自尊!” “先搁我这吧,找机会交给霍子谦,放你那哪天又要被大舅妈抢了。” 暮华突然目色一凛,严肃地说:“你怎么接近他?他可是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你可别擅闯他的私宅,后果会很严重的,这么多年,我也只见过他两次,第一次是在你八岁的时候,霍子谦带着他的二儿子去勘察地形,我记得那时候你不知为了什么还跟那小子打了一架,第二次就是妈车祸当天了。” 第48章 没什么,就是快死了而已 “我八岁时?他二儿子……”白小然猛然记起什么似的,可是记忆有些零零碎碎,模糊不清,半晌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我才不会那么鲁莽闯人家宅子,傻到让他的保镖抵着我的脑袋呢!总之会有一个契机见到他的,放心吧,老妈。” “你可别给我接近他那群儿子,都是纨绔子弟,没一个好东西,就算他那二儿子品貌不错也不行!妈年轻的时候就是太肤浅了,才会一失足成千古恨,哎。” 是的,霍家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白小然附和了几声,随口道:“妈,我准备辞职……” 余音未落,就被暮华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斥:“死丫头,那么好的工作你干嘛要辞,哎哟,我的腿……” 而后一群护士手忙脚乱地检查开来,被白妈这一威胁,小妮子只得厚着脸皮继续去上班。 *** 翌日,白小然刚踏进写字楼大门。 “白小然!” 身后有人冷冷地唤了她的名字。 她脊背突然僵硬,整个人怔怔的无法动弹,这个咄咄逼人的声音她记得。 十指紧紧蜷在掌心,心头一惊窜起一团火苗,她也不转身,就这样咬唇站立着。 “真的是你!”来人三两步上前,摘去墨镜,那双眼锐利狭长,“真让我好等,竟然好几天不上班。” “这位阿姨……” “请叫我霍太太。”秦清毫不客气地打断,一把捏住白小然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勾了唇角,那笑容像淬了毒的玫瑰,“啧啧,上次见你只是个土不拉几的丫头,这会却出落成了一个勾人心魄的狐狸精了,我真是小看你了。” 白小然扭头,拧着眉躲开她那养尊处优的细手,怒目道:“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秦清嗤之以鼻,满脸的鄙夷和不屑:“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家这两代就是改不掉勾引人的坏习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儿子不是个让人玩弄于股掌中的人,若不是你使的那些狐媚子手段,他会迷失了自己?订婚宴那天我虽然身在国外,但我的探子多得是,你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心里清楚,自从那天后,我儿媳就被冷落了,你敢说不是因为你?” “阿姨……” “叫我霍太太,别让我重复第三遍!”秦清怒翻了下白眼,早就不耐烦了。 “好,霍太太,那我就跟你保证,我不稀罕你那样的儿子,也不会浪费精力勾引他,难道你不知道探子都喜欢捕风捉影吗?以后没事别来公司门口堵我,耽误我上班时间!”白小然对着她的眼睛,毫不畏惧。 白小然虽然是在一个一穷二白的单亲家庭长大,简简单单没有显赫的背景,可正因为过惯了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才越发觉得唯一的那种自尊一定要坚守住,这个社会金钱地位固然重要,可谁都没有权利以俾睨众生的姿态来践踏一个人的自尊。 “你说的这些我权当是听了一个笑话,你妈是什么人,一个辗转红尘的卖唱女,不知廉耻地勾引了有妇之夫,在现在应该称作‘贱三’,她能教出什么样的女儿?我奉劝你一句,做人至少要明白自己的本分在哪里,不是你的就不要去争!” “说我也就忍了,你还说我妈,我终于见识了什么叫做恶妇!”白小然红了眼睛,下唇抿得泛白。 “啪——”大庭广众之下,秦清手起刀落,打了白小然一巴掌,“这是你不尊敬长辈该有的惩罚,没规没距的野种!最好将你的狐狸尾巴收拾干净,否则你的下场比你妈还凄惨!” 白小然被甩得侧了脸去,半边脸一个通红的掌印,她颤抖着手捂着火辣辣疼痛红肿的脸颊,泪湿了衣襟。 秦清握紧手指,目光冰冷而倨傲。 “怎么,不想说点什么?” 白小然只是恨恨地看着她。 见她一副含恨怒视自己的模样,秦清更是轻蔑得不行,讥笑着从Hermes鳄鱼手包里掏出支票本,“一般缠着我儿子的狗皮膏药,用钱就可以打发,开个价吧。” “真是莫名其妙,你儿子儿媳出现感情危机关我什么事!霍子殇你知道吧?同一个父亲,却无论从哪方面讲,他都强过你儿子,这么卓尔不凡的男人我会舍弃了去缠你儿子?!” 说完这些,她直了直小身板,从秦清身旁擦肩而过,就听身后一阵气跺脚的声音。 * 真是晦气,一大早就被狗咬! 几天没来上班,到公司时钱北远已经出差回来好几天了,意料之中,她还是挨了一顿冷嘲热讽。 “白小然,我告诉你,别以为成功签了一个案子就得意忘形了,这就是你做人的准则和态度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是厕所啊?!这几天莫名其妙地没了人影,也不请假,这就是你小孩子的作风吗?是病入膏肓了吗!落下的工作谁给你补?你这样散漫的人我还是头一次碰见,以后你也别待我部门了,走走走!”钱北远显然是怒了,一声高过一声。 “我不太舒服,忘了请假……”白小然目色黯然,有气无力地回了句,随即又低了头轻喃:“要不,我辞职吧……” 她的样子,苍白得像一缕轻飘飘的魂魄,只需一阵风,就可以将她吹散得无影无踪。 “辞职?”钱北远一听便勾了唇,“公司那么多幺蛾子都没将你逼走,我就凶了你两句便要离开?!”望着她面色憔悴的样子,本来心一软想问问怎么个情况,可她非但没有道歉,反而提出辞职,怎不让他恼火。 “随便了,我走了,再没人看我不爽了,我现在不想说话,可以吗?”她淡淡地说,疲惫地深陷在椅背里,脸色粹白,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的样子。 “你……先静一静,如果真是身体不舒服,那你再回去休息几天。”看着她双目无焦点却不愿闭着休息,固执地直视总经理办公室的方向,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沉默须臾,轻轻走了出去,一会,蜷缩的小刺猬终于红了眼睛,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 这一天,整个办公室都不见霍子殇的影子,心里空空落落,白小然唇畔自嘲:“在他做了那么残忍的事后,自己竟然还心心念念着他,真是犯贱!” 之前与他之间的甜甜蜜蜜,也许都是黄粱梦一场。 可是,他就像一个寄生灵,藏在她的心里,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下了班,吴月一如往常被一辆霸气外露的悍马接走了,而白小然孤零零一个人走到公交站台。 恰巧,一辆炫酷的迈巴赫跑车一个急刹在自己跟前停下,白小然愣了愣,定睛看车上的人,可不就是经常搅得满城风雨的丘默言吗? “美女,上车吧。”丘默言露出一贯的恶魔微笑,那古潭似的深眸也魅惑至极。 “干什么?”白小然一脸戒备,仓皇后退两步。 “难道你不想见霍子殇最后一面?” 白小然心跳都漏了半拍,慌忙上前询问:“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男人耸耸肩,漫不经心地整了整衣袖,模样欠揍极了,“就是快死了而已。” 被这一吓,她颤抖着双唇,脚下虚浮,仿佛是一抹若有似无的游魂,一阵风便可以穿透她的身体。 * 在霍家的私立医院里,苏翼风双手插着裤袋,长身玉立,星眉朗目,在走廊徘徊,见白小然火急火燎地赶来,一个疾步上前拦住。 “站住!”他冷声制止。 “他怎么样了,你告诉我,我要见他!”白小然一急,声音都在颤抖。 “是不是丘默言吓唬了你?哎,没什么大碍的,就是几天绝食罢了,不过我还是蛮佩服霍君的,不吃不喝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挂,他现在在里面输营养液呢,估计还可以撑几天,放心吧。”苏翼风说得云淡风轻,偶尔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但也是一闪而逝,几不可见。 “什么,什么,他绝食?这个白痴!”被他这么一说,白小然更是泪光盈盈,吸着鼻头抽噎道:“你让我进去看看他,好不好?” “不好。”苏翼风回答得斩钉截铁,不漏痕迹地继续下着猛药,“我怕他那个鬼样子吓着你,你还是回去吧,咽气时我会通知你的。” 她的脸颊在走廊白炽灯的映衬下更加苍白如纸,双臂瑟瑟发抖,仿佛要坠入一个空洞的世界。 不一会,走廊尽头一阵凌乱的步伐由远及近,那个女人眼角红彤彤的犹有泪痕,周身笼罩着一层冰冷之气,她的瞳孔里渗着一股恨意。 “白小然,都是因为你,才把子殇害成这样,你滚,谁让你来的!”丘荷在白小然面前站定,冷冷地凝视她。 “我不知道他会这样,他消失好几天,我以为……”白小然呆呆地站着,她以为他沉浸在某个温柔乡呢。 “从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颗灾星,我要你滚,以后都不许出现在子殇面前!”丘荷深呼吸,用力攥紧自己的拳头,胸口紊乱地起伏。 “丘荷,你闭嘴,好不容易才把她叫来,别又给你虎吼一通气走了。”丘默言瞪了丘荷一眼。 这下,白小然再也顾不得多少,一把推开病房的门。 “出去——” 第49章 记忆中的你 有气无力的声音,但那字节还是冷凝结冰了般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 霍子殇半倚在白色大床上,下巴微青,冒出了细细密密的胡渣,眼窝深陷,有一圈黑影,身上那件衬衫似乎还是那天穿的那件,被扯得掉了好几颗扣子,领口微微泛黄,有点点血渍,看得白小然心口隐隐地疼。 白小然走近,在床沿坐下,感觉到床垫的凹陷,他不悦地蹙紧了眉,奋力睁开了眼睛,见到是白小然,神色瞬息万变,狂喜,错愕,不可置信,最后冷漠,空洞,仿佛眼里淌着瞬间凝固的血。 “你来干什么!”他冷哼一声,别扭地转开脸。 白小然眼底蕴着一抹星辉般柔和的光,嘟嘴道:“那我还是走吧。” 说着,她站起来,作势要离开。 “不要——”他脱口而出,在身后急着唤住了她,然后轻咳了两声,淡紫的唇角染开微笑:“然……你走近些……我想你……” 白小然果真听话地一个转身,重新回到床边盯着他。 “对不起。”霍子殇哽咽着声音无比虔诚地道歉,“然,求你原谅我。” “原谅什么。”白小然扬起小脑袋,明知故问。 他神色悔恨懊恼,沉默须臾,终于艰涩地说:“那天……我不该那样粗暴地对你,你一定恨死我了,所以,你也不会管我的死活了,更不会在我身上浪费一分钟了对不对?” “所以你就自虐?就因为这个?自己挖坑往里跳,能怪谁?” “对不起……”他眼神绝望,一再的重复着。 “你说过我们互不相欠,那天的事也是你先前对我的好换来的。”白小然豁然扭头,唇抿得泛白。 他神色越来越黯淡,喉咙抽紧,极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我这辈子从来没说过这么后悔的话,也从没像那样鲁莽过,我经常说你做事冲动,却不想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刻……可是,你不要头也不回地离开好不好?我每天躺在病床上,多希望睁开眼的一瞬能看到你,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再见我,只能眼巴巴地盯着天花板胡思乱想,找一些自欺欺人的理由安慰自己,也许你已经消了气,也许你正在家里等着我……我可怜得像个白痴,然,我错了,真的错了……” 白小然低着头,泣不成声,泪水肆意从她的颊畔蜿蜒而下。 他冰冷而苍白的指尖轻轻抚上她的脸,染上那晶莹的泪珠。 “可是,我真的很爱你,一开始,是因为你长得像若幽,可是……慢慢的,我开始分不清楚,也不愿去分清,有着相似的脸却不同性格的你们,到底我爱的是哪个!我就是固执地想拥有你,霸占你,一切都没关系,我爱你,就是很爱你……我控制不了自己,更恨自己……” 白小然哭成了泪人,视线模糊一片,白茫茫的迷雾,轰轰作响的耳膜。 所有人都惊呆了,半响都无法回过神来。 “这些天我想了又想,才发现,其实我对你很糟。”他苦涩笑笑,“我想宠着你,可总是不自控地让你为我做这做那,我自私地喜欢你为我忙碌的样子……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只是爱你。”他凝视着她,希望得到她的回应。 白小然努力将所有没出息的泪水逼退回去,深呼吸,露出一个花儿一样的微笑。 “霍君,来喝点这个……”苏翼风敲了两下门,手里端着一碗汤一样的东西进来。 “拿走,我不喝!”霍子殇嫌恶地瞄了一眼汤碗,眸光更加森寒。 “给我吧。”白小然轻轻接过苏翼风手中的碗,用勺子舀了一些,在嘴边细细地吹凉,然后递至他的唇边,轻声哄道:“张开嘴——啊——” 霍子殇冷哼了一声,顿了顿,还是乖顺地张开了嘴,把小勺子含入口中。 在场几人的眼神简直可以用惊悚来形容:霍君啊霍君,你这辈子彻底栽了! “霍君怎么像被摁了开关一样,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丘默言差点惊掉了下巴。 “所以说,生命中只要遇着对的那个人,就会忘记自己原来的样子。”苏翼风深有感触地呢喃。 而丘荷,气得咬紧了唇,细长的十指不禁攥紧了几分,一双冷魅的凤眸泛着阴森而冰寒的光芒,如利刃,如毒箭。 她从未见过霍子殇如此的口吻跟一个人说话! 等到一碗粥喂完了以后,白小然抽了张面纸轻轻将他嘴角擦拭干净,然后将他身后垫着的枕头抽了出来,将他放平:“乖,休息一会。” 霍子殇的瞳孔一黯,一把用力抓紧她的手,虽然憔悴得不行,那一瞬,他遒劲的手臂却像一堵铜墙铁壁,没有丝毫的松动:“不要走,你不要走……” “好,我不走。”白小然无奈地扁扁嘴,看着他那人畜无害的孩子般神态,心顿时一软,只好轻声细语地诱哄他:“我在这守着你,行不?你睁开眼那一瞬就能看到我。” 说着,她更凑近一些,伏在他的胸口。 “好。”霍子殇开心地点点头,却仍固执地紧紧攥着她的手,紧蹙的剑眉慢慢舒展开来,俊挺的鼻子贴在她的颈窝中,不断汲取她身上的清幽体香,用孩子般的撒娇的口吻委屈道:“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不离开我……” 这一夜,霍子殇睡得深远绵长,偶尔稍微有些意识时,便紧了紧怀中的人儿,继续昏睡。 第二天,白小然趁着上班前的半小时,催着他洗漱,刮干净胡渣,又换了身洁白的衬衫,于是,那个玉树临风且自信满满的霍二少又回来了。 “嗯哼,这样帅气多了。”白小然眉眼弯弯,帮他扣完最后一个纽扣,欣赏地点点头。 “然然,谢谢你,我那样伤害你,还对我这么好。”霍子殇捧着她绯红的小脸,深情款款。 白小然眼皮轻颤了几下,冷不丁地发问:“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然然,你记性真差,就是在NO.1会所啊,你还不小心撞了我。” “真的?你不记得小时候了?在一个小镇上……”白小然斜眼盯着他。 霍子殇嘴角微抽,松开捧着她小脸的手指,侧过头回避。 “说话!”见他目光闪烁的样子,白小然更加坚定了,便乘胜追击,白皙的小手一勾他的下巴,学着男人的样子挑着眉,痞痞地坏笑。 “肚子饿吗?我去给你做一份爱心早餐……” “别岔开话题,先回答我。” “小屁孩的那点破事,谁还记那么清,不说了不说了。”霍子殇尴尬得不行,可白小然双手叉腰,盛气凌人的样子,他便有些恼火,“你再这样,再这样!信不信我……” 白小然即刻红了眼睛,抽噎着道:“你又想强暴我一次是不是?” “不是不是。”霍子殇慌忙摆手,微微一叹息,道:“你干嘛强迫我记起小时候那段不光彩的回忆,那时候你比我矮一截,却十足的凶悍,现在想想都觉得你太不可思议了。” “啊?”白小然一惊,开始冒虚汗,“难道我真的跟你打了一架?” “原来你记得也不是很清楚啊?小坏蛋。”霍子殇莞尔一笑,轻轻刮了她一鼻子,凑上前覆在她耳边低语,“我性子一直是孤傲的,小时候更是有洁癖症,有一次去你们镇上,正巧看见你跟一群小孩子丢沙包,可是我觉得很幼稚,只是坐长椅上看风景,然后你就跑过来拉我的手,可你那小手还抓着脏兮兮的沙包,我……我就冷冷甩开了……” “沙包……”白小然仔细一想,便猛然记起了什么似的,咬牙道:“对,那个男孩就是你!穿得白色礼服像个小王子般,却不想是个小恶魔。我当时见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样子,便想拉着你一起来玩,可你那嫌恶鄙夷的眼神深深灼伤了我,还将我狠狠甩在了地上,手都擦破皮了,所以冲上去咬了你的手,还打了一架,后果就是被你揍得头破血流,连我最喜欢的那件粉色小洋裙也被你撕破了,白妈跑来将我带走时,却一句责备你的话都没有……不对呀,我怎么记得后来还发生了点什么……” “……白小然,你上班要迟到了……” “就是第二天,你记得不?第二天,我找你报仇去了,用那个装满泥水的水枪喷了你一身的脏水,你当时气得要命,一边脱着上衣一边说要揍我,岂料我乘机冲上去把你摁在了草丛里,扒了你的裤子,里面竟然穿的子弹内裤,我也是吓了一跳,便慌着溜了。” 霍子殇轻咳了两声,黑着脸不悦:“凡事适可而止啊!别把你小流氓的事迹拿出来炫耀。” “哈哈,原来那个男孩就是你啊,说掘地三尺也会把我揪出来算账的就是你啊。”白小然兴奋得无以复加,越说越起劲。 霍子殇哼哼地咬牙,一把将她纳入怀里,撩唇邪笑:“所以,我现在就赖上你了,要不要再扒一次我的裤子,看看里面穿的什么?” 白小然笑着拍打他的肩膀,记忆的帷幕慢慢拉开,竟有种宿命感,从未想过,长大了他们还会有交集。 第50章 电梯里的混血男人 “那你后来怎么不寻我报仇了?”白小然歪头问道。 “你都不知道我自尊伤成什么样了,巴不得天天折磨你,所以,有一次我去季伯伯家,一眼便见到那个长得很像你的女孩……” “若幽是么?” “我以为是你,就逼着她跟我讲话,但她有自闭症,一直都是抱着猫躲我,于是我一气之下将她的猫扔到小池塘里。”霍子殇讲到她的时候,已经释怀了,眉眼不再是以前那种痛楚的样子。 “没想到我们之间是这样的渊源,人生真像一场戏。”白小然思绪万千,回味无穷了起来,想着想着,心里还是泛起了阵阵酸意。 “哼,我那件粉色小洋裙很贵的,赔钱!”小妮子冷不丁开口,磨牙声不断。 “提钱多俗气,要不你来撕我的这件衬衫吧,激烈点,暴力些都没事……你很划算,我这件也挺贵的。”某男扬眉。 “啊,上班要迟到了,先走了……”某女抬眼一看墙上的钟表,捂嘴惊呼,再看她,已经一溜烟没了踪影。 *** 想不到,白小然一进办公室,就被满眼的红色给震住了。 她头一缩,拔腿退了出来,抬眸望了眼门牌,没走错呀,再定睛一看,偌大的办公室,铺天盖地的火红色妖娆的玫瑰,如花海般怒放着,甚至办公桌、椅子、阳台、窗户上都是娇艳欲滴的玫瑰。 “天呐,好美呀。”与她一齐进门的吴月惊呼一声,满脸的陶醉,“这么多玫瑰是送给谁的?好浪漫,羡慕嫉妒恨!” 白小然也傻眼了,这不是偶像剧里追小女生的戏码么?看着……确实有些心潮澎湃来着,仿佛置身于花海之中的花仙子哦。 恰巧白语也一扭一扭地过来,看到此景,亦是捂嘴啧啧惊叹,目光流连忘返似的在屋内转来转去,舍不得移开,然后突然指着不远处花痴般地惊呼:“咦,桌上好像有一张卡片!” 白小然从这如梦如幻的景象中回过神来,果真看到那层层叠叠的花朵中,有一角洁白露出,而白语早便小心翼翼地挪进去,抢过卡片,兴奋得两眼放光,读着:“我爱你。——霍子殇。” 没了?白语意犹未尽地将卡片翻来覆去,愣是只有这简短的几个字。 电话铃声很合时宜地响起。 “花收到了吧?”电话那头,霍子殇的精神似乎不错。 “嗯,可是……这不像你的作风呀。”白小然眉眼都染着笑意。 “没办法,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学着追小女生,只要你开心就好,不生我气就好。” “想得美,别以为送点玫瑰我就原谅你了,追女生要持之以恒,坚持不懈。”说这话时,小妮子嘴角微微上扬,杏眼含情,一副情窦初开的娇羞模样…… “好,那我这些日子什么都不做,就专心追我的白大小姐,可以吗?” “不行。”白小然眸一凛,一本正经道:“你给我好好休养,听医生的话,不许挑嘴!这比什么手段都来得有效。” 霍子殇连连点头,白小然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起来。 “诶诶,那什么,我那样粉色小洋裙的钱,什么时候赔给我?” “……要钱没有,要人一个。” 某妮子喷了,咬牙:“你果然十年如一日的阴险!” “……” 不出所料,一上午,公司里漫天飞扬的都是这件事,一些关系好的都一劲儿的追问,那些黑心的妞儿只得暗下里愤愤不平。 午休时,钱北远过来甩给她一份文件,黑眸锐利地扫过残留着花瓣的办公室,阴郁着脸道:“办公室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赶紧收拾干净!然后把这份技术资料拿到‘裕泰’公司研发部,签完字再拿回来。” “裕泰?就是霍四少的那家公司?这个……”白小然暗忖,昨天才被秦清警告过,不许接近他半分,可她真是身不由己啊。 “怎么,跑个腿都不愿意?”钱北远轻蹙了俊眉。 “不是不是,只是……我刚来不久,恐怕跟那边的技术人员接洽有些问题,你还是找个熟门熟路的去吧。”白小然面露难堪之色。 “这份文件是关于A6项目的技术资料,我不知道为什么上面的人都在极力庇护着你,技术指导、实验跟踪都是别人在负责,你就跑个腿露个面都想推辞,我想问你,真当自己是个花瓶摆设?”钱北远隐忍着脾气说完,眸中尽是犀利。 白小然微微一颤,扁扁嘴。 “裕泰”的规模与“天鹰”差不多,但写字楼里的格局却复杂得多,询问了前台小姐才知道电梯在哪。 好在电梯是空的,一个人乘坐倒也自在,十五楼时电梯停下,一个身着棕色及膝风衣,长筒黑皮靴的男人走了进来。 白小然下意识地望过去,只觉得眸光一亮,一个丰神俊朗的混血儿!巧夺天工般精致的脸,刀凿般棱角分明的五官,配着一双稀世罕见的琥珀色瞳仁,整个人堪比谪仙,高不可攀。 男人一步跨了进来,唇畔勾着一抹兴味的笑意,深邃的眼睛上下打量了白小然一番,那抹笑深意更浓,让人望而生畏。 白小然急忙敛回目光,往一角靠了靠,可从电梯的反光镜壁里看到,男人那双鹰眸正危险地半眯,像盯着属于自己的猎物似的盯着自己。 “干干净净,清丽脱俗,我喜欢。”他一步逼近,醇厚低沉的嗓音里满是戏谑,一只手已经撑在她头顶的上方,将她抵在自己胸膛和镜壁之间,另一只手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目光侵略性地游移。 一寸之隔,白小然惶恐起来,愤愤地怒视他,厉声呵斥道:“先生,请你注意言行!” “哦?”男人邪肆一笑,好整以暇地眯眼,由上而下看着她,深嗅了一口她身上淡淡的风信子馨香,思忖了一会,道:“你擦的什么香水?” 她想告诉他,其实她只是擦了点体乳,没有喷香水,可是凭什么跟他解释,莫名其妙! “不要羞涩,更不要扭扭捏捏,女人这个年纪应该是绽放得最美的时候。” “你,你神经病啊,你再这样我咬人了!”白小然踉跄着后退一步,不敢直视他如深泓般望不见底的眼睛。 “别怕。”他再次靠近,声音低柔了起来,唇畔的笑意却不减半分,“我只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小然瑟缩了一下,正不知所措时,“咚——” 电梯在空中晃荡了两下,猛然停止,灯光骤暗,霎时,空气像凝滞般让人窒息,而刚刚还贴着自己的男人这会脸色忽然惨白了下来。 白小然惊恐万状,狠劲拍打了两下电梯,但明显着是出现了故障,这个事情之前也遇到过,所以不要慌张,要淡定! 于是又去摁了几下紧急求救铃,oh,shit,这可怎么办,电梯困住了一个大色狼和一个小红帽,会不会被生吞活剥了?她还得赶时间去签字啊,难道是流年不利?或许早上过于得意忘形了,老天要惩罚她?还真是倒霉的时候连喝水都塞牙缝。 与其这样束手就擒,不如抵死捍卫自己的尊严!白小然眉一横,牙一咬,抡起文件夹,随时准备狂抽某人的头颅。 可是—— 咦,为什么他蹲在地上半晌没点反应,而且面如土色,眉眼拧在了一起,嘴唇紧抿得泛白,额头上似乎还有细细密密的薄汗,他的右手……捂着左胸口的位置…… “你,你怎么了?”白小然戒备性地望了他一眼,试探性地问。 男人根本没搭理她,垂着头,呼吸更加局促了起来,那只按压着胸口的手颤抖个不行。 看这情形,幽闭恐惧症?心肌梗塞?心绞痛? 白小然揣测了一下,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了,上去卯足力气将他掰倒,调整了一个缓和的姿势,然后柔弱无骨的小手开始胡乱扯着他的衬衫衣领。 “你干什么?别碰我!”他猛然睁开眼睛,冷冽的眸光如利箭般刺向她,让人不寒而栗。 “碰怎么了,都难受成这样了还有力气鬼吼!给你解开衣领呼吸会顺畅些,身上应该有药吧?”白小然一掌拍掉他抵触自己的手,利索地解开了他衬衫上的扣子,传说中的八块腹肌一览无余。 顾不得吞口水了,小妮子果断地在他身上的口袋摸索了一遍,终于找到一瓶快速救心丸和几片硝酸甘油,掠了一遍口服剂量,便倒了几颗往他嘴里塞,可他紧抿着唇不配合。 他一副吃人的表情瞪她,头一次有女人敢这样放肆,不仅摸了他,还这样凶悍! “乖,张嘴,啊——” 这招很奏效,他果然张嘴含入口中,可嗫嚅着唇好一会,他还是蹙着眉,有些烦躁地开口说:“没有水,我咽不下。” “吃个药还耍性子!”白小然翻了个白眼,凝聚了全身的力量桎梏住他的下颚,然后前后摇晃着,又抓了他的头发往镜壁上猛磕了几下,于是,药丸硬生生被逼进了肚子里。 男人气得咬牙切齿,雷霆大吼着:“死丫头,不想活了是不是?!” 第51章 我只是好奇,被二哥看中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好像力气恢复了,应该没事了。”白小然无视他的恼羞成怒,一摊小手,“不过,最好还是右侧躺比较好一些。” “中国不是有个‘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吗?救了我,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吗?”男人危险地眯起眼睛,琥珀色的瞳仁散发着鬼魅狂狷的光芒。 听他的口气,国籍似乎不是中国。 白小然拍拍屁股站起来,无所谓地耸肩:“你现在还是病人,乱来的话,保不准心脏病又犯了,到时我可不会再救你了。”说着,又去奋力将电梯扒开一条细缝透气。 男人有些吃力地扣好衣衫的扣子,站起来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女孩,她的表情从容淡然,认真笃定,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与他认识的女人截然不同。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语气柔和了些,却夹杂了一丝暗哑。 白小然思忖了一会,还是微笑着告诉了他,“白小然。” “白小然……”他在唇边反复呢喃了这个名字,倏地皱了眉头,“你父母怎么给你取了这个名字,然然,充满了悲伤的寓意。” “切,名字只是一个称号而已,我们家才不拘泥于小节呢,周星驰电影里取名为‘旺财’的小狗,还不是饿死了。”对于这个问题,从小便被人讥笑到大,倒也没什么了。 男人“噗嗤”一声笑了,这小丫头真有趣。 “那你叫什么?”白小然随口问。 男人弯唇,正欲回答,“叮”一声,电梯门突然开启。 “啊,电梯好了。”白小然欣喜若狂,撒丫子往外跑。 男人整理好了衣襟,又是一副盛气凌人,孤傲自若的模样,只是从那微微泛白还未缓和过来的薄唇看出,他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 门口两排衣冠楚楚的墨镜男低头恭候着,个个战战兢兢的模样,其中领头的慌乱地用韩语询问:“老大,您没事吧?” 男人一个阴鸷的眼神甩过去,保镖立即瑟缩着退后,大气不敢出。 白小然纳闷了,看这阵势,此人必然来头不小啊,可是她听不懂韩语,所以不知道保镖跟他说了些什么。 “白小然,我叫沈烨,我们还会再见的。”男人笑着伸出手,卸去平时那一身邪魅和霸气,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久违的窝心感。 “哈?你也是姓沈啊,嗯,有机会再见吧。”白小然伸手与他碰了一下,就立马收了回来。 男人的掌心一空,有些失望地捏紧了拳头,阴嗖嗖地说:“我像个坏人?” 白小然斜眼一望,撇嘴道:“你从头到脚都不像个好人。” “哦?”男人一挑眉,饶有兴致地凝视她,目光灼灼,“这个世界上,从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够胆识,够味。” “难不成你是道上闻风丧胆的黑势力?可是我刚刚救了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还要将我大卸八块吗?切。”白小然漫不经心地白了他一眼。 他却皱了眉一把捏住白小然的下巴,威胁道:“刚才电梯里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我真的会将你大卸八块!”那语气平静淡漠,却带着刺骨的阴冷,一点一点渗入她的骨髓,骇得她一阵毛骨悚然。 “知,知道了。”白小然瞥了眼两排彪悍的保镖,又望了眼满目冷意的男人,心下哆哆嗦嗦,似乎一旦违背了他的命令,就会被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深渊。 “很好,我最喜欢听话的女人。”他恢复了那抹不羁的邪笑,略显粗粝的修长手指顺势拂过她乌黑柔顺的发丝,“可惜,你不是长发飘飘……” 白小然本能地往后缩了缩,突然一惊一乍道:“哎呀,快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说完便脚下生风般一恍没了踪影。 “呃……”染了一指幽香的男人愣愣地凝着她逃开的背影。 “老大,刚刚家仆来电话,说夫人仍然不吃不喝。”领头的保镖禀报着。 沈烨半晌才回过神来,然后转过脸对保镖说:“让家仆通知太太,今晚我会让她见一个故人。” *** 签完字,白小然逃也似的奔出“裕泰”的写字楼,心头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还好没有碰到霍浩。 可是刚靠近马路,一辆钛灰色保时捷豪车似乎等了很久一样朝她摁了摁喇叭。 白小然只瞧了一眼便觉得分外眼熟,歪了脑袋一想,不禁愕然,这个不是…… 果不其然,车窗慢慢滑下,露出一张刚毅冷峻的脸,微卷的短发梳在脑后,头顶束起几缕,整个人显得狂野而邪魅,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和浑然天成的霸气,仿若高高在上的王者,让人仰望。 白小然当时那个表情就像踩了狗屎一样难看。 微微一囧,小妮子还是鼓足勇气,走上去打了声招呼:“那什么,霍四少,好巧哦。” 男人沉默。 一秒。 两秒。 三秒…… 靠之,这么冷漠?早知道不打招呼了。 久久得不到回应,小妮子脸一黑,尴尬得想遁走了,抬头才看见他湛黑的眼眸有一丝笑意。 “一点也不巧。”那略带玩味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我在等你。” “等,等我做什么?”白小然结巴。 “要回公司是么?上来。”他勾唇笑笑,手肘撑在车窗上。 “不,不麻烦你了,我坐出租车回去,可以报销的。”白小然连忙摆手,沿着马路低头遁走。 “出租车跟我的车能比吗?意义和感觉都不一样。”霍浩缓慢地开着车,一路追随。 白小然讪笑着转过头,“是不相同,你的是高级货,我都坐不起。” “我的是完全免费,你还怕我打劫你?”男人眉宇轻扬,调侃起来。 小妮子有些哑口无言的感觉,见他锲而不舍地尾随自己,步伐更加凌乱了起来,气喘吁吁地推辞道:“可是搭免费的车,总归过意不去,你这样级别的大人物应该很忙碌吧?别耽搁了正事。” “除了晚上有个客人要见,今天我都很清闲,而且,级别高,觉悟自然就高,为人民服务还谈钱,那就伤感情了。”霍浩漫不经心地笑,表情很随和,看不出深浅。 “那好吧。”白小然轻咳了两声,惴惴不安地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一屁股钻了进去。 “我二哥对你不好,是吗?”他一面开车,一面开口。 白小然垂了眼帘思忖,因为霍子殇一向与他不合,所以什么事都得谨慎。 “……这个我不想深谈,属于个人隐私吧。”白小然沉下脸,冷若冰霜地回了句。 “那天晚上,我见你们闹翻了,你真的喜欢他吗?如果在一起不愉快,那就离开吧。”霍浩无视她的话,邪肆地盯着她,目光灼热得像一团熊熊烈火,让她浑身不自在。 “我谢谢你的提醒,但有些事身不由己。” 虽然她没直接承认喜欢,但女孩子的那点心思潜在眼角眉梢,藏都藏不住。 “一点都不给别人机会吗?”霍浩眸色瞬间暗沉下来,却仍有些不死心地问:“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已经上床了是吗?非他不嫁了是吗?” “霍四少,我坐在这里是因为你是子殇的弟弟,别逼我下车!”白小然气恼地瞪他,竟然用这么恶俗的字眼。 “非他不可了吗?”他咄咄逼人,冷厉地看她,眸中一股慑人的寒意倾泻而出。 “关你什么事!就算不是他,也不会是你这个订了婚的人!”白小然怒目斜瞪,小拳头在腿上握紧。 所以,她也想仪态万方,可有时候真的克制不住。 “生气了?”大抵觉得她情绪颇为激动,霍浩适时地敛回目光,戏谑道:“我只是好奇,被二哥看中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白小然目光暗沉,用冰魄般阴冷的声音吐出两个字:“停车!” “好了,我只是开个玩笑。”他别扭地勾了唇,笑得讳莫如深。 白小然凝望着他,突然觉得这抹笑也只是他伪装自己的一个面具罢了,面具下的真颜,谁又知道? 车子没有在“天鹰”的门口停下,而是疾驰滑过,开向三环外的郊区。 “这是哪?”白小然疑惑地问。 “若幽的墓地,敢去吗?”他不紧不慢地回答。 *** 霍子殇刚从医院走出来,他的电话便火急火燎地响起,摁了接听,那边的洛阳小心翼翼地汇报:“BOSS,去接白小姐的时候,有人捷足先登了。” “谁?!”不怒而威的字眼。 “四少。” 霍子殇捏着电话,沉寂了很久,声音低沉得可怕:“洛阳,你失职了。” “可是,白小姐也有选择的权力,我无法干涉。”洛阳说得理直气壮。 霍子殇一言不发,洛阳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寒流通过手机一点一点渗入自己的骨髓,让他莫名颤抖,额头上有虚汗冒出,他终于鼓足勇气道:“BOSS,对不起,是我的疏忽,但我们有更严峻的事要处理,神秘人沈烨来中国了,六年前,他试图收购你的物流公司未遂,一时间在K城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因此与你结下了梁子,这次……不知有何动机,如果他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那块紫玉扳指应该派上用场了。” 第52章 占为己有 霍子殇用鼻音“嗯”了一声,眸中逝过一道暗芒,便挂断了。 *** 白小然怔愣了半晌,不明白他为什么将自己带来这边。 “很诧异对不对?呵,见到若幽,你会不会过意不去,可是,二哥似乎忘记了这个故人,我觉得有必要让你认清一个事实。” 白小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出来,可是面对空无一人还夹着一丝森冷阴暗的墓地,她还是后悔了。 心虚…… “算了,我先回去上班,有空了……好歹也要带束花过来祭奠她……”一念至此,白小然顿住了步伐,转身往回走。 “你怕了?一个逝去的人而已。”霍浩眸光闪了闪,笑意藏得更深,“可是,假如她还活着呢,你觉得二哥会选谁呢?这个墓碑困了她六年,保不准明天她就从里面出来了呢。” 其实,他也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毕竟,若幽真的已经不在了。 “呃……”白小然眉眼轻颤,身子一个虚晃,只觉得肩膀一紧,人已经被压在了车身上不得动弹,而他低着头,眼里噙着笑。 “你干什么?”白小然下意识地挣扎了一番,却抵不过他强有力的桎梏。 “那天订婚宴,你让我半年内不许碰依依半分,而我又是个宁缺毋滥型的,禁欲这么久,你说怎么办?”他的语气轻佻起来。 白小然肠子都悔青了,霍子殇说过,这个男人是个危险分子,她还真以为他好心载自己回公司,原来是来这里恐吓她,还对她动手动脚! 霍浩凝视她,彼此离得那样近,她白皙的脸被迫贴在了他的衣领处,水晶般剔透的大眼睛明澈诱人,卷翘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般,每扑闪一次都带着灵逸动人的韵味,叫他怦然心动。 “然然……”他情不自禁地凑近一些。 “你滚!”白小然惊愕得瞪大眼睛,急忙挣扎着往后退,而霍浩却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勺,覆上她水蜜桃一样柔嫩的唇瓣,深深吻住了她。 他的吻有些迫切,有些粗鲁,有些亢奋,像是在享受属于自己的猎物一般。 “唔……”白小然惊恐万状地挣扎,可还是动弹不得,只好紧咬了牙关,抵抗他长舌的入侵,而他湛黑的眼眸此刻更加意乱情迷起来,下身的火热不经意间抵在了她的小腹处。 他真的失控了,疯狂地撬开她的贝齿,汲取她嘴里的汁液。 白小然无力地挣扎着,她恍惚到了极点,因为羞赧,用尽力气咬住他的舌头。 一股血腥味从嘴里传来,口腔弥漫,溢入喉咙。 霍浩闷哼一声,却更加狂风暴雨般地袭来。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厉吼,如同空旷的山野突然横空劈下的响雷,让人浑身一颤。 霍浩手上的力道稍微一松,灼灼的目光也从白小然的脸上移开,略微侧向不远处,而小女人趁机仓皇推拒着。 “什么阴风将你吹过来的,难道是来看若幽的?”霍浩突然发话,当然,说话的对象已经不是白小然。 白小然惊慌失措地顺着霍浩的视线望过去,在苍松翠柏一路延伸的尽头,真的站了一个人,那个人与折射下来的斑驳光线糅合在一起,周身却又散发着一股不容忤逆的气息。 隔着几米的距离,冷锐地盯着他,凌厉地质问:“你想把她怎么样?” “占为己有。”霍浩半眯着眼,邪肆地冷笑,一字一句回答得铿锵有力、清清楚楚,还顺带抓了白小然的肩膀,摁向了自己怀里,头一歪,脸颊埋入她细致光滑的颈窝。 白小然大惊,眼睛瞪如铜铃,膝盖利索一抬,狠狠撞向他的胯下,这招虽然阴损,但对付色狼那是屡试不爽,可是……霍浩的反应居然极快,轻巧一个侧身,便躲闪了那一击。 可小妮子是吃肉的,而不是吃素的!见行动失败,她又趁机用胳膊肘撞他的腹部,大抵是被这丫头一连串的动作惹烦了,霍浩干脆挟持了那两只不安分的手,往她背后一个交叠,免得她继续折腾。 霍子殇像头暴怒的狮子冲了上来,突然从两旁的灌木丛里蹿出几个身手敏捷的保镖,拿枪指着他,厉喝:“别动,退后。” “就凭你们,也想挡住我?”霍子殇波澜不惊,面不改色,凌厉地扫了他们一眼,以及那黑洞洞、冷得渗人的枪口,继续往前走。 “站住,再往前,休怪我们开枪了!”保镖嘶吼一声,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嗖——” 只觉得一阵寒光掠影划过,几片锐利的飞镖准确无误地击落保镖手中的枪,而且由于冲击力过大,保镖竟然连连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众人错愕地四下环顾,一身西装笔挺、范儿十足的洛阳缓步而来,手中没有任何枪支武器,只有几把旋风飞镖,却已经让保镖胆战心惊。 霍浩的这些保镖也是经过特殊训练过的,身手矫健,可惜在洛阳面前,算不上什么。 谁都知道,霍子殇身边有个身手不凡的助理兼保镖,洛阳是他从“雪鹰帮”雇佣的,身经百战,难逢敌手,而这个雇佣兵之地,都是顶级杀手,一般黑势力配备的保镖都是从雪鹰帮里雇佣,每个保镖都有自己的独门一绝,比如“扑克三兄弟”擅长扑克,牌如利剑,瞬间封喉,而璃殇素有“猫妖”之称,永远不懂人类生活规律,只有夜晚行动,飞天遁地,身子轻盈如羽毛,所到之处,无声无息,而据传丘默言的保镖更是让人匪夷所思,总之,“雪鹰帮”,永远是一个解不开谜的圣地。 霍子殇正是有了洛阳的保护,才有恃无恐,而且,洛阳对他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从来没人能抢走我的东西,除非,那件东西本就不属于我。”霍子殇幽蓝色的眸底渗着慑人的寒光,阴沉地命令:“白小然,你给我过来!” 白小然打了个寒颤,心虚地低了头,虽然是被人强吻的,可为什么会有偷情被人逮个正着的感觉?双腿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一步一步艰难地移过去。 霍浩愕然地瞪着眼睛,一瞬间血气上涌,为什么他总是这样运筹帷幄,为什么他总在关键时候出现?这辈子注定要输给他? 想着,他的瞳孔蓦地一收,右手在空中划开一个流星拳,勾起一个圆滑的弧度,以极快的速度砸向霍子殇的下颚,岂料那只手在空中被握住。 “以后不要再打她的注意。”说着,拉着白小然就走。 “我要杀了你!”霍浩青筋暴起,在身后挥拳扑了上来。 “四少不要!”几个保镖忙上来制止住,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道:“这个形势我们不占上风。” “滚开!”霍浩凛冽地咆哮。 “四少四少,你冷静些……” 霍浩望着白小然离去的背影,湛黑色的眸子犹如坠入西山的残阳,渐渐暗沉,心口一阵怅然,失落感也无限扩大。 “霍子殇,为什么总是与我锋芒相对!作为哥哥,你从来不曾顾及过我的感受,如果无法化解我们之间的怨恨,那就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吧!” * “啊,我的文件,我要回去拿!”走了几步,白小然突然想起签了字的那份文件还留在霍浩的车里,便要回头。 “别回去!”他像头暴怒的狮子,连拖带拽地将白小然带走,塞进了车里,然后扬长而去。 他的情绪还没有平缓,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白小然状似无意地瞥着他,却又不敢说话。 车子开到一处偏僻的小树林突然一个急刹,霍子殇扳过她的脸来,迫使她正视自己,然后咬牙切齿道:“谁让你上他车的?是不是还想上他的床?!” 白小然一愣,早上那会他们还如胶似膝般恩爱,转眼间他又变得这样不可理喻,她紧拧着纤眉,一双明眸却掩饰不住此刻的哀伤。 “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吗?每次看到我跟男的在一起,就怀疑我,甚至变本加厉,既然我这么不堪,为什么还说要学着追我,为什么还要纠缠着我。” 她冷冷清清地说完,眼泪却肆无忌惮地滚落下来。 “你以为我还相信你吗?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你常说我忘不了初恋,可你呢?周旋于几个男人之间,我真是个贱骨头,想尽一切办法要对你好,你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我的,唯独你的心!看到霍浩吻了你,我好痛心,心如绞痛的滋味你尝过吗?你知道曾经他对若幽做了什么吗?他竟然夺走了她的……”他表情突然煞白,像陷入了痛苦的深渊一般,最后几个字,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白小然木讷地凝视着他,全身像紧绷的弦。 “你真是个坏女人,贪婪地勾走了我的心,却对它不闻不问。”他孤冷的冰眸似乎有一丝亮莹莹的东西呼之欲出。 “子殇,你别再胡思乱想了好不好?我跟他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白小然低声抽泣,深情款款地望着他。 第53章 她回来了,季若幽回来了 “可是他对你有非分之想。”捏着她下颚的男人突然双目残忍而猩红,“说你爱我,说你永远不会分手,说你会嫁给我!” “我……我……”白小然哽咽个不停,她想大声喊出心底最真实的声音,可是即便他深爱自己,即便他会娶自己,又能怎样,难道要伤白妈的心吗? 犹记得,那天,霍子谦薄凉地对白妈说:“暮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了,从你当年背弃诺言那刻起,就注定了我们老死不相往来,让我再看你一眼,绝无可能!再见吧,不,是再也不见!” 多么心痛多么绝情的话,白妈爱了一生,痛了一生,她的女儿岂能嫁到仇人家里,可是,她到底该如何是好,想简简单单爱一个人真的那么难吗? 她失声痛哭起来,只觉得这一刻,心都碎裂成沙了。 “你什么?!”霍子殇在耳畔轻吼,莫名的颤抖和狂乱猛然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她明明就不爱自己!为什么! “你能不能顾及一下我的感受?霍浩什么性格我不了解?他接近你动机不纯,根本不只是喜欢你那样简单!你能不能长点记性?” “我只是搭了个便车而已,没想过别的,你不要一有个风吹草动就失控成这样。” “好,那以后如果我不在,你不许跟任何男人接触。”毋庸置疑的命令口吻,霸道且生硬。 白小然负气,顶撞道:“你凭什么左右我的人生,这也不准,那也不许?” “因为我不高兴,不高兴了你就不准!” 简直就是无理取闹,白小然最讨厌这样的他。 “一不顺你心就这样,又想强暴我一次吗?”见他野兽般嗜血的模样,白小然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他的神色一滞,有些痛苦地别开脸:“然然,那次的事,我从没停止过忏悔,如果可以后悔,哪怕……哪怕你跟其他男人走,我也不会那样伤害你。” 白小然久久不语,她坚信:清者自清,不想解释,因为越描越黑,如果他不信,那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的情绪似乎平缓了很多,重新发动引擎,车子一路驰骋去了公司。 *** 一栋典雅奢华的私人别墅内,正拉着悠扬的小提琴,空空如也的欧式长餐桌上,坐着一个英俊威严的男人。 他的气度深沉,如岳峙渊临,稀世罕见的琥珀色眼睛太深太冷,只望一眼,就如坠地狱深渊,而他身旁,正坐着一个面白如纸的女人。 霍浩从钛灰色保时捷里出来,刚进大门,就有几个保镖上上下下搜遍了他全身,用蹩脚的中文说道:“沈先生正在餐桌等你,请跟我来。” 霍浩淡淡地应了一声,便跟着进了门,小提琴的旋律弥漫在宽敞明亮的餐厅,餐桌上的男人正摇曳着手中的香醇红酒,时而小啜一口。 Top.1Casino,赌神,这一面果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霍浩的鹰眸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旁边的女人—— “沈先生,霍四少来了。”保镖恭谨地禀报了一声。 沈烨随手往餐椅上一指,“请坐。”然后挥挥手示意保镖下去,笑着勾了唇,眉眼中却是一抹清冷,截断了那道注视着自己妻子的灼灼目光。 “霍少爷,是不是觉得我的妻子特别美?” 如冰雕一样纹丝不动的女人这才回了神,面无表情地看着来人,直愣愣地坐着,不说话也不吃东西。 霍浩收敛了目光,低眉弯唇,岔开话题道:“沈先生,欢迎来到K城,时隔六年,故地重游,是不是有种久违的亲切感?当年我没机会见你一面,真是遗憾。” 沈烨点了点头,感慨万千地说:“是啊,我跟我太太就是在这里认识的,这次回来虽是公务,却主要想陪她见见让她思念了很久的故人。” “对不起,你们聊,我累了,要上楼休息。”女人突然开口,面色愈发的憔悴。 “这是回k城后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沈烨目色凛冽,声音暗哑了下来,“难道霍四少不是你想见的那个人?” 餐桌上的气氛突然凝重,甚至有些窒息的感觉,霍浩凝视着那眉眼轻颤的女人,微微一颔首,道:“或许,她想见亲人。” “沈烨,我是一个死了的人,无论亲人还是朋友都埋葬在了我逝去的记忆里,我没有任何留恋,只希望你遵守承诺,不去伤害他们,更不要泄露我的行踪。” “当然,我最不喜欢伤害无辜的人,要不然六年前,消失的不会只有你一个。” 女人肩膀轻颤了一下,扶着座椅站了起来,转身要走。 霍浩蹙了剑眉,只觉得她似乎哪里不对劲,她的右腿走得很怪异。 而沈烨阴沉着脸也跟着起身,从身后一把打横将她抱起,侧眸瞥了眼座位上的霍浩,抱歉道:“霍四少,稍等一下,我先送她上楼。” 霍浩错愕地张了张嘴,心口猛颤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长裙飘飘的女人,那突然旋身掀起的一截裙角处,分明是一个假肢! 恰巧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是小妹霍惜惜的,霍浩走到一个角落接起。 “四哥,你干嘛呢,爷爷请了丘家的老首长吃饭,丘荷姐也在,让通知你们几个晚上都回家聚聚呢,可是,你跟二哥见了面就跟火星撞地球一样,也不知道该不该让你回来!”电话那头,霍惜惜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霍浩一直沉默不语,却突然开口道:“丘荷把玉皇大帝请来也没用,二哥爱的人永远只有一个,绝不是她,更不会娶她!” “若幽是吗?可是有些人已经不存在了,珍惜眼前人才最重要啊。” “也许曾经是她,可现在,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四哥,你啥意思,听得我云里雾里的。”霍惜惜愣了神。 霍浩苦涩一笑,继续道:“我借合作的机会千方百计将他诱出来,是为了确定他的身份,却不想把自己带入了另一个深渊,我现在不清楚自己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四哥,你到底说什么呢,你将谁诱出来了?什么深渊?”霍惜惜急着追问,跟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样。 霍子殇闭上眼睛,犹豫了好一会,才缓慢睁开,眸中一缕复杂的寒光,“她回来了,季若幽回来了!” *** 白小然原以为与霍子殇之间已经结束了拉锯战,可他送自己回公司后,人就彻底消失了,而且再也没回别墅,但电视里、报刊杂志上,他却频频出镜,一改以往低调的作风,比如:四小花旦之一萱萱搭上三大财阀之一霍二少,事业平步青云。 “哎,小然你咋这么淡定?你男人都被狐媚子勾去了,你瞧瞧这萱萱,笑得这样婉约甜美,羡慕嫉妒恨吧?前几天我还去看她最新出炉的电影呢,早知道也是靠潜规则上位的,我就不支持她了,以后统统看盗版,哼!”吴月目光灼灼地盯着报纸看,手指已经将报上的美人儿戳了好几个窟窿。 “你看总经理那蛊惑的蓝眼睛,迷死人不偿命呀。”白语望着报纸上巨幅照片,口水留个不停,“我要将总经理的照片剪下来贴在钱包里。” 白小然无动于衷,对着吴月悠悠一笑,优雅随性,“男人不都这样么。” 确实,她已经成了过眼云烟不是吗?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上树! “你怎么能这样大度?”吴月撇她一眼。 “古时候贝勒阿哥什么的也都是妻妾成群,要是不大度点,还不气得吐血身亡?他要是喜欢拈花惹草,那他就继续,我能管得了吗?” 白小然微笑,对,只要他喜欢,那他继续。不过,倒是可以试探一下,看看他是否真的碰了这些个女人。 “呃……白小姐,Boss很忙,请耐心等一会。”洛阳结结巴巴地说,伸手拦住了她,不让她踹门进去,这里面春色旖旎,少儿不宜! 不过,Boss显然是故意让她来“抓奸”的,没必要一个劲地拦着,意思一下就行了,但他心里清楚,英明神武并且沉稳内敛的BOSS绝对翻不出这个小女人的五指山,他指灯发誓,绝对翻不出! 果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支开了洛阳,白小然整理了一下衣襟,扬着小脑袋迈了进去。 室内有女人银铃般清脆的媚笑,“爷,等会陪我逛街嘛,好不好?” 白小然一身的鸡皮疙瘩,定睛一看,一个女人衣衫半敞地依偎在霍子殇的怀里,做惹人怜爱的鹌鹑状,可不就是最近又发专辑又演电影红得发紫的萱萱么。 霍子殇的俊眉本来是紧蹙的,却在见到小女人闯进来这一刻舒展开来,撇唇讥笑:“不是说我很忙吗,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的?” 她狠狠瞪了一眼霍子殇,走上前来,伸出一个手指头戳了戳女人如丝绸般光滑的脊背,不咸不淡地说:“你可以滚了。” 叫萱萱的女人是个演戏的高手,她眨动着那双楚楚可怜的水晶大眼,吸着鼻头嗲声嗲气地撒娇:“爷,她是谁嘛?” 第54章 演戏的高手 “我的……员工。”他故意拉长声音,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小然,捕捉她脸上的每一丝反应。 白小然有些恼火,指尖蜷得泛白,但如果这会气得掀桌子那不正好中了这臭男人的招么? “我再说一遍,你可以滚了。” “你一个小小的员工竟然在老板面前这样飞扬跋扈,真的很好笑耶。”萱萱一双玉手勾住他的脖子,紧了又紧,身子整个儿陷在他的怀里,露出一双挑衅而鄙夷的眼睛,尽管这个女孩长得美如画中之人,但关键是看男人的态度,一旦被男人冷落了,那她就会万劫不复,自己能在短暂的几日内被他看中,那便有着让男人心甘情愿臣服于自己的手段。 “永远不要小看一个女员工,因为你不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在哪天成了老板的妻子。”白小然下巴微扬,声音不卑不吭。 萱萱被她的话一噎,无言以对,便一副浩然欲泣的模样望着霍子殇,娇喃了一声:“爷……” 霍子殇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也不急着出声,大手游移到女人细致如玉的肩膀,故意一寸一寸细细摩挲。 白小然终于没了耐性,怒斥道:“霍子殇,把你的咸猪爪从那个女人身上拿开!双手举过头,面壁思过去!还有,萱萱是吧,在我撕破你漂亮的脸蛋之前,赶紧回家拍你的电影去。” 萱萱心里一哆嗦,不过还是色厉内荏地说:“你老板现在是我男朋友,岂会听你的,别因为自己年少轻狂而做出一些荒诞的举动,要吃官司的……啊……” 话音未落,她已经被人轻轻一推,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抬起脸含怨带泣地哭道:“爷,你怎么可以这样?” 霍子殇果然双手作投降状,且彬彬有礼地笑道:“萱小姐,没必要这么入戏的,报酬我会通过支票转交给你的助理,承诺给你做一部电影投资也会说到做到,我只看中你的演技。再见。” 萱萱泪如雨下,抽泣道:“可是,我假戏真做了,支票我不要,我从来不缺钱。我是真的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很多明星出双入对都会避嫌,可是我却想高调晒出自己的幸福,你……从来不曾喜欢过我吗?哪怕一分钟……呵,我不能自拔了,叫我如何是好?” “我只能说抱歉。”霍子殇掸了掸衣角,重新扣好衬衫。 “你一句抱歉就能换来没关系吗?我推掉了那么多通告只为陪你,你的心一点都没为我停留过吗?你怎能如此薄情寡义……也罢,我配不上你,也不想再糟蹋自己的感情,只希望你记住,曾经有个女人深爱过你,她一直在你身后浅唱低吟。”萱萱苦涩一笑,眼泪却啪嗒啪嗒像断了线的珍珠。 白小然虽然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但看她那扣动心弦的真情流露样,还确实有些心酸的感觉,若不是萱萱回眸那一瞬的狠戾目光,她当真以为自己在欺负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 扯了那么久,哪个柔弱哪个野蛮立竿见影了,萱萱像个受气小媳妇般泪光盈盈地等着霍子殇的怜惜,可是—— “萱小姐,你还是赶紧离开吧,不然我的下场不仅仅是面壁思过这么简单了。”霍子殇笑着叹息一声,眼角眉梢全是喜悦之意,走到发脾气的小女人跟前,长臂想搂她。 白小然却嫌恶地瞄了瞄他,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戳,抵在他的胸膛将他推离自己一些,“别用摸过其他女人的脏手来碰我。” 萱萱气结,摔门离去。 “你就没被别的男人碰过吗?”见她狠力推开自己,霍子殇耍无赖般又兜了她一个满怀,勾着她的小下巴笑得戏谑。 “我没有!”两人眼神交汇,都是饱含怒气。 霍子殇沉默了良久,突然撩唇一笑,这笑跟刚才那抹兴味的笑截然不同,有些冷冽和阴森:“对,你只被我碰过,而且我甚至完完全全拥有了你的身体,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你周身都是其他男人的气味,浮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你说我的手脏,我可以洗干净,那你的心呢?你又如何干干净净只存在我?” 顿了一顿,他妖孽般的瞳仁里突然蕴满强烈的占有欲,那嗓音亦如三九寒冰,“白小然,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我,如果你把身体给别人,我可以原谅你,但如果你把心给别人……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眼神愈加的森冷恐怖。 白小然僵硬了脊背,嗫嚅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认识了他一个多月,却像从未了解过他一样,霸道、冷厉,哪还是先前那个淡漠、温雅的男人? 他真的不是发发脾气而已,也不是三两块蛋糕能抚慰的,可是,他自从霍浩的订婚宴回来,就一次次的怀疑自己,两个恋人之间如果没有包容和信任,那……还能继续吗?当她不会爆发是不是? “霍子殇,你就这么没自信吗?”她拧眉。 “是。”他的回答干净利落,没有片刻的思考。 “我还是那句话,你跟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跟其他男人有任何瓜葛,如果你不能做到,那我们……真的分手比较好。”他深深吐了口浊气,手指摁着太阳穴,似乎疲惫不堪。 白小然呆滞了许久,猛然苦涩地笑了,仰着头问:“你是开玩笑的吗?” “我很认真。”他的眸光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这样啊……”白小然呛声,久久不语,像有一把钝刀一片一片地凌迟着她的心,“既然在一起不快乐,那又何苦强求呢,呵呵,哪里来的那么多一生一世一双人,分手就分手吧,再见!” 霍子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薄唇刷的一下子褪去了血色,眉眼中布满了冰冷的绝望。 她那种极度清冷且目中无人的态度,让霍子殇积郁很久的愤怒如捶在海绵上一样,渐渐缓冲殆尽。 “放在你家的东西我会尽快取走,我们之间只剩下纯粹的主仆关系,二十四小时随传随到,你要我干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你高兴,呵,女仆嘛。”白小然凄美的眼神灼伤了他的心。 缓缓吐出一口气后,她无奈地垂下眼眸,苦笑道:“反正只是一年,哦,不对,还剩下九个月零八天,我就彻底自由了。” 霍子殇的眸色黯淡了下来,恼怒道:“你天天都在数着日子过,巴不得时间过得快一点,好脱离我的控制是不是?” “霍子殇,你神经病!” 白小然气得心口针扎般的疼,甩上门的刹那,只听里面噼里啪啦一阵摔东西的声音,什么价值连城的青花瓷、白玉杯,目光所及,都惨遭他的毒手。 洛阳在门口一直心惊胆战着,见局势没有缓解反而更加紧张,不由得暗自捏了把汗,硬着头皮上前拦她:“白小姐,要不……你哄哄Boss吧,我清楚他心里想的,搞出铺天盖地的花边新闻出来只不过让你吃醋,他这么多年都没多看哪个女人一眼,难道你还不懂吗?” 这个小气纠结的男人,白小然红了眼眶,可是,这次提分手的是他不是吗?她活了二十二个年头,在自己的世界里也算个飞扬跋扈的主儿,可曾跟谁低头?他希望自己吃醋,那她就吃给他看了,可他又扯出自己的那些陈年往事作甚? “让他平静一段日子吧,爱情是靠真诚相待,而不是哄出来的。”说完,她便走开,留下一个孤寂凄凉的背影。 * 我的手指扶不住我的忧伤,整个城市倒映着我的绝望。——季若幽 * 傍晚,一个震耳欲聋的闷雷响彻整片天空,在这阴雨连绵的天气也不足为奇。 令人诧异的是,霍子殇出现在了别墅的餐桌上。 白小然心下一喜,“嘭”一声重重甩上门,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可他脸抬都没抬一下,优雅地叉起一块牛排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暗自嘀咕了一声,小妮子谄媚似的扬了扬手里提着的芥末味糕点,开口道:“晚上买了很多糕点,一个人也吃不完,要不……一起呗?” 孤傲的男人压根不搭理她,这个小气纠结的男人! 白小然一副悻悻然的模样,便百无聊赖地拿了他面前一个空了的酒瓶在桌上放平,有一下没一下地旋转着,头顶上垂落的巨大水晶吊灯的光线打落在旋转的酒瓶上,折射出绚烂夺目的色彩。 餐桌上,一个冷落冰霜,一个玩得不亦乐乎。 吃完饭,两人一前一后各自上楼,白小然的胳膊忽然被人用力一拉。 按耐不住了不是?白小然下巴一扬,小手狠狠一甩,“干嘛,别碰我。” 耳畔没有预想中温雅和气的声音,而是嗤声冷哼,“我只是提醒你,有一只蟑螂……” “啊——”白小然勃然变色,扯破嗓子尖叫,想也没想,直接搂着他的脖子,奋力一跳,整个人就这样挂在了他身上。 蟑螂,她最害怕的就是在地上四处逃窜、踩不死的蟑螂! “白小姐,你能下来么?怎么能随便就往人身上扑?”霍子殇冷冷淡淡地说完,双手没有托着她,而是垂在两侧任她无尾熊一样挂着。 白小然脸颊烧红,难堪得要死,一边是犀利的羞辱,一边是令她毛骨悚然的蟑螂,实在是骑虎难下。 第55章 背叛爱情的人 偏偏这目色疏离的男人还在她耳边催促:“白小姐,请问你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我还有事要忙。” 小女人像一下子点燃了油桶般,火了!他一口一个白小姐,还真是客气啊。 “把我送到二楼!”虽然气得怒火中烧,但她实在没有勇气与蟑螂面面相觑,于是埋在他的颈窝恨恨地咬牙。 “我们已经分手了。”他不紧不慢地提醒着,神色依然冷漠如初,只是那胸膛处传来的心脏狂跳声,表现出他并没有那么淡定。 “我知道,先送我上去,今晚我收拾好行李,明天一下班就搬走。” 只听他身体突然一绷,半晌才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大掌从后面用力托住她,保持这个姿势走到欧式旋转楼梯口,拾级而上。 一到二楼,白小然便慌忙跳了下来,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不说声谢谢或者再见么?”男人在身后阴阳怪气地开口。 白小然顿住步伐,漫不经心地侧过身,反唇相讥道:“我跟你很熟吗?” “哦,也对。”他点点头,暗自苦笑了一声,转身进了书房。 什么?这就没有下文了?白小然愣愣地看着他高俊的背影,有一股咸涩的液体从眼角蜿蜒而下流入嘴里,心里更是刀割似的疼啊,如果他刚才死皮赖脸地过来哄她,厚颜无耻地抱她、强吻她,她也就顺水推舟和解了,情侣间吵吵闹闹很正常,唇齿相依,可也有互相磕碰的时候不是吗? 他……难道真的不爱自己了? 白小然心口跟堵了什么似的,心慌意乱。 洗完澡,“大”字倒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满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 想了想,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怎么还不睡?”那头是仍在伏案工作的猛女麻秋。 “嗯。”白小然有气无力地回答。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姐忙死了。”麻秋用肩膀将手机夹在耳畔,键指如飞,当真忙得不可开交。 “好吧,其实就是想骚扰你一下,不要那么拼命工作了,早点休息。”白小然掐断电话,准备了一箩筐的心事要倾诉,也只能作罢。 犹豫了一会,还是给霍子殇发了条短信。 此时的霍子殇正抱着恩恩,倚靠在窗口看着万家灯火,手机突然传来提示音,他打开来看,简短的几个字:睡不着。 霍子殇盯着短信看了好久,整个脸都温柔起来,可是,却回了白小然一条更简短的信息:哦。 白小然盯了屏幕很久,真的只有一个字,心都跟着沉了下去,该说些什么呢?告诉他: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神经病,很丢脸,他们都分手了。 “霍子殇,你离我再近,也近不到我心里去,你根本不知道我心里住着谁!可是,累的人不只是你,我已经接受了我们分手的事实,以后我也绝不会死皮赖脸与你纠缠不清了! 白小然摁完这些字的时候,才发现枕头已经湿了半截。 可是等了很久,久得以为自己睡了一觉,才有信息传来:晚安吧 白小然的心都死了,化成了灰,风轻轻一吹,连渣都没了。 * 最近公司一些关于吴月的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第三者狐狸精之类的。 中午的员工餐厅,白小然、吴月、白语三人约好一起吃饭,那餐厅角落一小拨的女人正时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 “吃饭吃饭,甭理她们,有些人就是嘴碎,胡说八道什么呢。”白小然夹了块肉就往嘴里塞。 吴月不以为然地笑笑,那笑多少带着苦涩的意味,“没事,习惯了。” 白小然一听,嘴角就抽噎了,诧异地抬眸看她,问道:“月姐你说什么?她们背地里叫你小三,你不澄清也就算了,还顺其自然了。” “你跟那个姓张的是该收敛一些,怎么能明目张胆地在公司进进出出,要不是你心里也挺苦的,我都不想跟你做姐妹。”白语说得有些悲愤。 “语姐,她们说的是真的?那个天天开悍马接月姐下班的男人到底是谁?”白小然脸色立马严肃了起来。 吴月虎了脸,朝白语挤眉弄眼,又在桌底下狠踹了她一脚。 白语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忍住腿上的痛,继续道:“她就一傻子,言情小说看太少了,书里都这样写的,女主因为各种误会逼不得已离开男主,多少年之后,女主带着两人的孩子回来,久别重逢,这之间无论有多少形形色色、杂七杂八的女配折腾,都无济于事,因为那些女的都是浮云,都是为这戏份增添一些看点而已。” “语姐,你讲的这个男主就是月姐的男朋友张天泽?”白小然惊讶不已。 白语点点头。 “对,我就是那苦情的女配,但你说的不一定全对,天泽根本就不爱他老婆,每晚同床异梦的日子他也过够了,况且,我还为他流产过,谁又懂我心里的苦!” 三人同时沉默不语,直到吃完饭都没说一句话。 下班时,吴月的男朋友没有如期来接她,吴月心有些郁郁寡欢,犹豫了一会突然扯了白小然的衣角,说请她去自己的小公寓坐坐。 白小然微一迟疑,还是点头答应了,反正家里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迟个几小时应该没事。 吴月的小公寓宽敞明亮,设施齐全,白小然羡慕个不停。 “小然,你随意一些,果盘里有新鲜的水果,我去厨房弄一顿晚饭。” 白小然忙不迭地点头,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松软奢华的沙发上吃着果盘里那些反季的水果。 “月姐,你的小日子过得惬意极了,一人住鸣翠山庄的房子,这套公寓买着一定贵死了。” “我哪有本事买这么大的房子,天泽送给我的,那些水果什么的都是他特地从国外运回来的,他说女人就是用来疼的,你看他对我多好。” 白小然惊讶不已,望着被自己吃得一片狼藉的果盘,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句话。 “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爱情没有先来后到、贫富贵贱之分,甚至超越了一些伦理道德,我爱他,他也爱我,其实就这样简单。” “可他毕竟是有妇之夫……” “他的婚姻本来就是被迫的,钱北远是A军区副司令的儿子,这个你应该知道,而钱总有两个妹妹,一个叫钱影,是我们总经理的大哥,也就是霍岑的未婚妻,还有一个就是天泽的老婆钱思思,都是名门望族里的大家闺秀,可嫁得好不一定嫁得对,钱思思脾性暴躁得很,与天泽根本合不来,在国外生活了几年,也是最近才回来,但毕竟分离了这么久,婚姻也就岌岌可危,什么破镜重圆之类的不需多想,因为过不久他们便会离婚,天泽会娶我。”吴月一边说着,一边切菜,一脸的平静。 白小然一瞬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消化了她的话,也终于理清了来龙去脉,原来那个钱影是钱北远的妹妹,一个大家闺秀在大学当老师,应该是为了霍岑吧? “但他如果离婚,会伤害到一些人,而且这样一个轻易背叛爱情的男人,真的值得你去爱吗?” “值不值得我心里最清楚,人生不就是笑笑别人再被别人笑笑而已么,可是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也属正常,可你白小然凭什么看不起我,难道霍子殇不算是背叛爱情的人吗?你不也与他坠入爱河了。” 吴月见自己的好友也是这怪异的目光,心里酸酸涩涩,一下子便失控地抽泣起来,“为了爱情,我至少有勇气去争去抢,还不幸流产了,你能承受吗?你敢说你没有彷徨无措过吗?公司里也流传着一些你与其他男人暧昧不休的绯闻,当你最好的朋友不支持你就罢了,还一副讥讽的模样,你心里是什么滋味?!” “不是不是的,月姐……”白小然急得眼泪夺眶而出,慌着解释。 可吴月却趴在沙发上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白小然手足无措,抽了张纸巾给她。 明明是男人感情世界的破事,偏生两女人争执不休,互相伤害,这到底是为了啥子? 片刻之后,吴月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下来,白小然低泣着拉了拉她的衣角,道:“月姐,我不是故意惹你难受的,更不该来打扰你,我先走了。” 确定她平静后,白小然走到门口,猛然听外面“砰砰”的凿门声,急促而粗鲁。 “谁?”白小然拧了眉,旋开门把,刚露出一条细缝想看个究竟,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袭来,将她直接撞倒在地,然后一群气势汹汹的女人不由分说闯了进来。 定睛一看,领头的是一个风姿绰约、雍容华贵的女人,一双狭长魅惑的丹凤眼,嘴角一颗小小的黑痣更添俏媚,可她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让人心里生出一股子厌恶。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白小然怒目瞪着,刚从地上爬起,领头的女人已经手起刀落,一个饱含怒气的巴掌扇得她脸一偏。 白小然一下子懵了,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旁边几个虎背熊腰的女人叉着腰四面围住她,阴狠着声音,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骚狐狸,勾引人老公,不知廉耻!” 第56章 白眼狼与狐狸精 “涵涵,我们别跟这小贱人啰嗦了,直接剥光扔到大街上吧,这是惩戒贱三最好的办法!”其中一个女人愤恨地咬牙,说完便张牙舞爪冲上来撕扯白小然的裙子。 “快放开我,你们这群疯女人!”白小然拼命抵抗着,大脑恍惚了片刻终于清醒,原来这个领头的女人就是钱思思,看这阵势是过来抓奸的,偏生认错了人。 而原本趴在沙发上哭泣的吴月看到眼前这一幕,脸色煞白,吓得仓皇退了几步,双腿绵软无力,动弹不了。 “我请你们出去,要不然报警了!”白小然捂着火辣辣肿痛的半边脸,不甘示弱地瞪着她们,早便看到吴月吓得不轻,所以并没有说出她们打错了人。 “报警?”钱思思挑了眉嗤笑,“贱人,住着我老公的房子还理直气壮,我不在的这几年你为所欲为也就算了,我回来了你还不安分!张天泽这白眼狼,当年要不是我爸助了他一臂之力,他那日薄西山的公司能死灰复燃吗?他哪会有钱将你养得白白嫩嫩?” “涵涵,你跟这种贱货客气什么?毁了她这小脸蛋,看姓张的还喜欢她不!”一个恶毒的女人出谋划策了起来。 “那个是要追究刑事责任呢,只得以后再说,先砸烂这里的一切!”钱思思多少顾全秦家在政界的颜面,理智稍稍回笼了些。 “你们谁敢动这里试试!凭什么随意诋毁一个人,怎么不去当面斥责张天泽?留不住男人的心,导致他出来祸害别的女人填补自己的感情空缺,这都是你的错,你要是喜欢他怎么还离开他?你看不起他,鄙弃他,那你当初跟他结婚干嘛?” 钱思思一愣,红着眼睛不说话,旁边的中年悍妇一开口就是唾液横飞,怒骂:“小贱人还真是伶牙俐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让你再勾引男人!” 其中几个女人冲上去一阵拳打脚踢,白小然奋力抵抗,可白玉般的手臂上还是被利爪划破了几道血痕,火辣辣的疼。 另外几个女人已经怒气汹汹地冲进了室内,瑟缩在沙发一端的吴月始终躲着不敢出来,却最终被发现,一提一拉拖到了门口,然后大掌一推,吴月便踉跄着摔倒在地。 “涵涵,我们弄错了,这个才是张天泽的小情人!” 钱思思一怔,这才进屋四下环顾了一圈,发现桌台上一个相框,正是张天泽和小情人的合照,而照片上女人的相貌平平,岂能跟自己相提并论? “哼,原来是你?”钱思思唇角一勾,阴狠地冷笑,冲上去就是一脚踹在吴月的腰上。 “月姐!”白小然扑过去护住吴月。 情急之下,白小然突然灵光乍现,摸出手机,一边打开视频,一边摁下一串号码,厉声嘶吼:“还打人是不是?行,我拍了视频,先发到微博上,你们再不滚,我就立马报警!” 钱思思冷笑连连,轻蔑地瞟了她一眼,尖锐着声音道:“真是笑死了,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还想报警,可以啊,正好将这个小贱人抓进监狱,判个十年八载,让她过够暗无天日的生活!” 吴月当场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而白小然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扬高了声音,“我们这样没身份的人本来就无所谓面子问题,可你爸是副司令呀,你不嫌丢人,那他呢?你们这种家族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这种糗事一旦曝光,就是满城风雨,也让大家看一看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私底下是怎样出轨,怎样砸人东西撒泼!” “你!”钱思思气得直跺脚,胸口起伏不平。 “涵涵,别生这种女人的气,不值得,小心身子。”中年妇女谄媚着,急忙帮钱思思抚顺吐息。 白小然一阵哂笑,不依不饶道:“我这种人就是缠人的狗皮膏药,哪里有烂疮就往哪贴,怎样,要不要把媒体也叫过来,一起看笑话乐乐?” 语音一落,白小然作势要摁电话。 钱思思的身体狠狠一震,一股怒火从心底深处急窜上来,十指紧握成拳,可是真要计较下去,那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将这口气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事我也不想做这么绝,你最好识时务些,从我老公眼前消失,否则,哪天你被人打成残废可别怪我没提醒过!” “滚出去!”白小然声色俱厉,怒吼了一声,将吴月紧紧护在身后,直到这群女人愤愤离去,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屈膝坐地上,吴月突然哀嚎大哭了起来。 白小然被刚刚一折腾,又被吴月的哭声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只是身心俱疲地坐着,再没有力气去安慰别人。 “小然,对不起,你伤得重不重?都怪我,软弱无能,才害你被人认错,还被她们羞辱和打了,真的对不起。”吴月哭得泪眼滂沱,苍白的脸更显憔悴。 “月姐,我没事,只是……经过这番事情,你还会继续跟张天泽在一起吗?” “会!”吴月几乎脱口而出,一脸的笃定。 白小然错愕地看她,疑惑不解:“她们还会上这闹的,只要你不离开张天泽,那你的生活就会不得安宁,你想清楚了没,不惜一切去争去夺来的生活,真的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你说的我都懂,可我追求的是细水长流的生活,不是轰轰烈烈了一场就各回原点,天泽答应我的,过段时间他就离婚,然后娶我,执手相伴到老,那时,钱思思再也没资格打我了!” “他说离婚你就信了?口口声声说要娶你,那这会他人在哪?他知道你被欺负了吗?”一想到这个,白小然心里为这个傻女人打抱不平。 “平时他都会按时去接我下班,最近他真的很忙,等他的公司真正脱离钱家的控制,那他就会义无反顾地离开。小然,也许你觉得我这人特虚荣,是的,我喜欢养尊处优的生活,住着这样舒适的房子,穿名牌衣服,有项链戒指戴,可是,女人这一生忙忙碌碌不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吗?我是乡下孩子,在大城市就像浮萍一样随波逐流,没有根,我承认一开始接近天泽是为了有个依傍,那时候他成天郁郁寡欢,嘴角从不曾挂着笑,我就想尽力让他开心,渐渐的,他爱上了我,我也离不开他,我们彼此依赖,根本无暇顾及别人。” 白小然不再说话,心中生出一股凄惶,因为她觉得与吴月一比,自己真是逊毙了,连正视爱情的勇气都没有! “小然,一旦坚信了自己的爱,那就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哪怕他以前的女人又回来,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已经取代了那个女人的位置,那她就什么都不是!” * 回去后,白小然换了件长衫,遮住了身上触目惊心的血痕,又花了一个多小时,将自己的卧室擦得一尘不染,一点自己的气息都没留下,就像她从未来过这里一样。 “孩子,你这是要去哪呀?”杨姨慌忙从厨房奔出来,截住提着行李的白小然。 “杨姨,我要搬出去了,不过,我还是会来这里做一些日常家务的。”白小然勉强挤出一个苦涩的笑,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杨姨微微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孩子,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白小然点了点头。 “傻孩子,小情侣闹别扭没什么大不了,听杨姨的,就住这。”杨姨极力安抚着。 可白小然却垂了眼帘,轻轻摇头。 哎,好不容易放下的感情,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应该再跟他说几句话,临别感言之类的,嗯! “杨姨,霍子殇在哪?” “呃……”杨姨目光闪烁,吞吞吐吐的样子。 白小然疑惑,一瞥游泳池大门,便扔下行李,箭步流星般走过去。 宽大的游泳池边,白小然见到了丘荷,水蓝色比基尼衬托出玲珑有致的身材,那光裸的脊背映在池水里,恍若水中仙子。 白小然眸光一阵流转,原来这两人整晚都在鸳鸯戏水呢? 转身,却看到清冷孤傲的男人坐在一角,一边惬意地抽着雪茄,一边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深眸微眯,白小然强迫自己移开热视线,不去看他。 丘荷凤眸怒瞪,这个叫白小然的女人总是阴魂不散,好不容易霍子殇今天没有下逐客令,她却过来煞风景! 想着,丘荷阴了眼,莲步轻迈,优雅而端庄地走到她的身边。 “哟,然然呀,游泳池不是一个女佣该来的地方哦。”她的语气三分轻柔,七分讥讽。 白小然心头微颤,只是退后一步,淡淡地别开眼,浅笑:“嗯,我要搬走了,是来道个别的,你终于可以搬进来,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她眸中的那抹惆怅,谁又能看得出,她明白,现在的她在霍子殇的心中或许已经不值一提,又何苦那么在意呢。 丘荷上前,伸出葱白细指,握住白小然的手,力道却生猛,隐隐的疼从掌心传至手腕,阴笑道:“你要走了?啧啧,不足为奇,男人都是喜新厌旧型的,这阵子那个萱萱似乎名声大噪呢,恐怕是得了宠。不过我先前就跟你说过,无论多少女人经过,玩累的时候,他最终的选择只有我一个。” 第57章 看着我痛苦地死去,你开心吗? “换句话说,霍子殇玩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想玩你,其实你挺悲哀的。”白小然勾唇,反正都要走了,何必嘴下留情。 丘荷气得银牙咬碎,浑身散发着一触即发的怒焰。 白小然的手下意识地往回缩,却发现那只状似柔弱的臂弯却力大无比。 不过,很快,丘荷平缓了自己的情绪,淡淡地说:“他尊重我,疼惜我,这个你都不懂?只有像你这样卑贱的女人才会像破衣服一样穿完就扔。”她的话,夹着芒刺,带着挑衅和嘲讽的意味。 “至少我曾经拥有过,也体验过那种被疼爱的滋味,而你只能站一边看着,用各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安慰自己。”她美眸流转,透着一股子秋菊般的傲然。 白小然的视线不觉扫过霍子殇的方向,发现他依然在漫不经心地吐着青烟,冷气逼人,她不禁泄了气,暗暗地在心中画了一个圈圈,诅咒了一番。 “你这个下贱的女佣,我今天要杀杀你的锐气,不然你会一直凌驾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丘荷冷冷地一勾唇,目光阴冷地一眯。 “你想干嘛?”白小然心头掠过一丝心悸,卯足力气向后挣脱着,丘荷的手却突然一松,白小然由于惯性向后踉跄了几步。 丘荷不着痕迹地伸出脚绊了她,身后,一片明晃晃的池水,像一面镜子。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白小然睁大秋眸,身子像一片轻盈的羽翼,往后倒去,跌入游泳池,一阵清凉瞬间传至全身。 “啊……”她惊叫一声,望向霍子殇的方向,“殇……” 一口水呛入她的肺部,湮没她的余音,只能在水底,睁着幽怨的眼睛,望着那个方向,霍子殇的方向。 他的表情,依然冰凉如初,他怎么可以那样无动于衷? 她不会游泳,他知道吗? 夏季的水,明明是温热的,却如凛冽严冬的寒潭,冷得彻底。 心,也疼得要死。 白小然本能地扑腾着,双手在水里惶恐地乱划,摸索,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可她最终还是沉入了水中。 曼妙的身子越来越沉,慢慢坠入池底,殇,我真的要淹死了,你不来看我最后一眼了吗?可是我好不甘,好恨!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你好冷血! 殇,看着我痛苦地死去,你开心吗?如若是,那么……我便再也不挣扎,顺了你的意。 再见了。 霍子殇眉心一颤,雪茄在指尖灼烫。 该死,她不会游泳吗?为什么不挣扎,如果有人淹死在游泳池里,那还真是史无前例。 他的心陡然一沉,把半截残烟狠狠扔到了地上,冷眉深深一蹙,已容不得半刻思考的时间,箭一般飞奔到了游泳池畔。 “子殇……”丘荷一惊,本以为他不在乎了,却不想他已经大步跨了过来,伸手想拦他,他却狠狠地甩开。 “滚,马上滚!”声音低哑,如三九寒冰。 丘荷还想反驳,他却已经跳入水中。 霍子殇凝结的眉透着一股恨意,恨她的美,恨她的笑,恨她娇蛮的小脾气,恨那些与她暧昧不休的诸多男人,霍岑,霍浩,季洛枫,或许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男人! 为什么不挣扎了?是在无声抗议吗?如果是,那么,白小然,你赢了,而我一败涂地! 胸口隐隐作痛,水底,他看到那只纤细的小手绝望地伸向他…… 他在水中游了几下,揽过她的身子,浮出水面,抱着她放在平整的地面,她仍然紧闭着双眸。 “然然,醒醒,别吓我!”他拍了拍她苍白的脸,并且用力挤压她的胸口。 白小然虚弱地翻动了两下睫羽,然后又沉沉地晕了过去。 一种无形的恐惧袭上心头,霍子殇脸色陡然煞白,薄凉的唇,立刻覆上她毫无血色的嘴,给她灌入气息。 终于,白小然痛苦地咳了几声,胸腔的积水溢出,慢慢地睁开眼睛,望着眼前那张因为害怕而扭曲的俊脸,她疑惑地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她不相信霍子殇救了她。 她没死? 在阎王殿游了一圈,又回来了? 她的衣衫被水浸泡过以后,湿湿地贴在身上,完美无瑕的身体如上等美玉雕琢般精致,散发着迷惑的气息,深深撩拨着霍子殇的感官,令他有一刹那的……亢奋,他的血液不可抑制的涌上来,喉结微微滚动着。 “怎么样,还难受吗?” 他担忧的眼神真的让她好喜欢,也许转瞬之间,他就会冰冷地离开,又留下自己一人。 真的好舍不得他啊,装死,立刻装死! 于是,她猛地闭上眼,屏住呼吸。 “然然——”霍子殇瞳孔一紧,恐惧攫着他的心。 “子殇,这个女人是装的,刚那一瞬明明醒了,怎么可能再次昏迷!”作为一个出色的医生,丘荷一眼看出了端倪,愤恨不已。 “滚!”霍子殇一双怒火燃烧的血眸喷向丘荷,然后抱起怀里气若游丝的女人。 “少爷——”杨姨慌张地赶了过来,脸色吓得惨白。 “滚!都给我滚——” 霍子殇心中烦躁到了极点,所有上来的人,无论好意恶意通通被他怒斥一番。 白小然身体抖得厉害,双唇微颤,嘴里呢喃:“疼……” 疼?哪里疼?霍子殇目光定在她的手臂,被杏色的长衫遮住的手臂,因为水的缘故,隐隐约约有几道血痕,他猛地揭开,彻底惊呆了—— “怎么回事!”他低咒一声,那几道血痕泡了水,浮肿了起来,有血珠不断地渗出皮肤。 白小然温柔地依偎在他怀中,半睁了眼睛,露出一条细缝偷看,身子轻飘飘滴,好温情,好体贴,这细微的动作让白小然心里荡漾起一圈圈柔柔的清波。 他的心神不安,她尽收眼底。 “杨姨——”霍子殇将白小然放平在床上,对着外面大叫了一声。 杨姨知道他一定会叫她,所以一直站在门外焦急地徘徊,等候吩咐,没有离去。 “去叫丘荷过来!” “好。” 不一会,杨姨慌忙提了个药箱上来,气喘吁吁道:“少爷,丘荷小姐走了,只留下这个便携式药箱。” 霍子殇挥挥手示意她出去,从药箱里翻出一只治伤口的药膏,动作利索地扯她身上的衣物,直到她身上只剩贴身内衣,他毫不犹豫,扯落。 “你干嘛?!”白小然终于沉不住气,大眼倏然一睁,就看到男人在她身上忙碌着,于是咬唇抗拒着,卯足力气捶打他的铜墙铁壁。 霍子殇着实被她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突然皱眉,嗓音低沉着问:“你没昏迷?” 白小然心虚地别开眼,岂料霍子殇突然暴怒,一把捏住她的下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我……其实很虚弱,鼻子被水呛得好难受……哎哟,我的手臂好疼……” “白小然,你果真是我的软肋,该拿你如何是好。”霍子殇又气又心疼,咬牙切齿地扯掉她身上最后一片衣裳,细细地为她敷上一层药膏,然后用纱布缠了一圈。 “伤口痊愈之前,不可以沾了水,知道吗?” “哦……” “那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猫抓的。”白小然脸不红心不跳,觉得这个谎撒得还不够真实,便又补充道:“下班路上,我看见一只又瘦又小的流浪猫,便想着带回来给恩恩做童养媳,可它性子烈得很,誓死不从,还将我手臂抓成这样。” 霍子殇脸黑如炭,凉凉地崩了一句:“亏你想得出来,猫和狗是夙敌。” “也对,何况恩恩这么凶悍且不友善的小贵族。” 霍子殇看着她洁白无瑕的身体,那股子强烈的占有欲瞬间席卷而来,他薄唇轻咬上白小然细如白瓷的脖颈,像一只吸血的蝙蝠一样,动作硬猛。 白小然眼眸微眯,吃痛地轻嘤一声。 “别,别闹了。”白小然苍白的脸上瞬间染上胭脂红。 “我忍不住。”霍子殇抬起侵略性的灼热眸光,看了她一眼,随即吮吸她优美的锁骨,向下,一口含住她的丰盈。 那令人上瘾的味道,让他欲罢不能,他吃着一边,大掌揉捏着另一边。 该死,她的小白兔,吸进去,软滑得就像最鲜嫩的鱼子酱,妖精啊妖精! 白小然还在发愣,被他这霸气的举动弄得浑身灼烫,意识渐渐迷乱,只得下意识地欲拒还迎起来。 咳咳,砧板上的肉,居然还知道挣扎? 半响时间在猛兽的撕咬艰难度过,白小然满身浸在口水之中,身上一点一点,到处都是吻痕,像一只花斑狗一样。 这种情况下,他还这么有兴致,真是一只禽兽! 霍子殇愣愣地望着她美丽的酮体,看着她那雨后芙蓉含露羞的小可怜样,心中掠过一丝恻隐,没想到自己又没有克制住,他的自制力在这个女人面前烟消云散,让他如何能控制住? 那肌肤如羊脂白玉般温润,啊! “然然,我们结婚吧。”他的模样认真而坚定。 “啊……结,结婚?”白小然一口呛住了。 “嗯,刚才你落水的一瞬,我像是死了好几回一样,突然明白,我根本离不开你,我爱你,想珍惜你,嫁给我,以后再也不互相折磨了,好吗?让我为你挡风遮雨,宠爱你一生一世,好吗?” 白小然错愕地瞪大眼睛,天呐,不能看那张几乎是完美无瑕的俊逸脸庞,好似饮鸠毒,让她又沉溺了进去。 第58章 心碎了无痕 不多久,他又将她放在桌子上,扛起她的一只腿搭在肩上,半侧着进入她,没有任何的怜惜,只是纯粹地发泄,一边狠狠撞击她,一边恨恨地咬着她白嫩大腿上的肉。 她越是哭喊,他越觉是像打了鸡血一般亢奋,这一夜,她侧夜未眠,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折磨,第一次明白,原来他并不是别人口中温文尔雅的男人,他还有嗜血、冷酷、残暴的一面。 天亮时,他终于将她丢在地板上,她满嘴呛人的液体,脸上、头发上、胸口处都是一滩滩凝结了的残液,大腿间那白浊的粘稠液体还在汩汩流着,蜿蜒到地板上,羊脂白玉般的肌肤几乎青紫一片。 看着她像个破碎的娃娃般躺着,一动不动,那空洞无光、毫无生机的眼睛,他眉眼颤了颤,挑起她的小内裤擦拭了一下欲望,冷冷地扔到她身上,然后去洗了个澡,出来时,已换上一件蓝色衬衫,依然俊逸不凡,而她,残破不堪。 他在她身旁蹲下,低着嗓音:“明白什么是‘泄欲的工具’么?平时被我慢条斯理伺候惯了,突然这样是不是让你很尽兴?呵,之前是我太愚钝,总是竭尽全力让你快速成长起来,让你心安理得地融入我,原来我一直都是自作多情,昨晚的我应该够你恨一辈子了吧……如果得不到你的爱,我宁愿你换种方式将我刻骨铭心!恨我吧,至少这样不会忘记我……”他自嘲地苦笑,“等你有力气爬起来时,就走吧,随便你去哪,去找谁,以后我们互不相欠,我想,这就是你的愿望吧……你自由了。” 白小然神色涣散,眼睛完全找不到焦点,只呆呆地看着他张翕着嘴说话,却听不到一个字。 “之前你不是要跟我分手吗?白小然我何时跟你在一起过,都没在一起又何来分手。” 他起身,冷冷地看了她最后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傍晚,落日的余晖沐浴着精致的别墅,像披着一层梦幻般的轻纱。 床上的白小然正被噩梦纠缠,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她浑身细微的酸痛像是群蚁钻进骨头缝中,啃噬着她的每一根细胞。 一条湿冷的毛巾搭在了她的脑袋上,丝丝凉意渗入体内,这才稍微缓解了疼痛。 白小然奋力睁开眼睛,看到一张充满焦虑的脸,杨姨,是霍子殇请的钟点工,每天都会定点来一趟别墅。 “谢天谢地,孩子你终于醒了,一整天你都在发烧……吓死我了。”杨姨将毛巾浸入冷水中重新拧干,覆在了她的额头上。 “杨姨……我怎么在这……”白小然声音黯哑干涩,几乎没什么力气说话。 “孩子,是不是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少爷早上急急忙忙打电话给我,要我寸步不离地照顾你,我一来到这就见你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样子,估计是少爷欺负你了。”杨姨唉声叹息着。 一提及霍子殇,白小然的眼眶便蓄满了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 “哎呀,别哭别哭,你这一哭,我的心都跟着揪一块了。”见她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杨姨手忙脚乱了起来,坐上床沿,亲切地拥着那因为抽泣而哆嗦的身子,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慰道:“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睡一觉也就没什么了,少爷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就是常常口是心非,也许此刻他正后悔着呢,保不准一会就回来哄你了。” “杨姨,我感觉心都死了,活着真没意思……” “傻孩子,年纪轻轻说什么丧气话,来,喝点粥,一定饿了吧。”杨姨微微一叹息,将盛着粥的勺子递至她干裂的唇边。 白小然摇摇头,不肯张嘴。 “就吃一口,你都昏迷一天没吃东西了,红枣炖雪蛤,很营养的。”杨姨执着地哄着,白小然这才勉强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张嘴抿了一小口。 好几天,他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再出现,她亦是躺在别墅里像一只受伤的小猫,除了按时给恩恩弄饭吃,什么都记不得。 在别墅里浑浑噩噩睡了几天,一拉开窗帘,阳光刺得她头晕目眩睁不开眼。 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白小然便去医院看白妈,之前一再跟白妈强调,是一个慈善机构为她提供了一个治疗机会,并没有透露半分与霍子殇主仆契约的事,所以暮华才安心养病,没有再嚷着出院。 洁白干净的病床上,暮华轻阖着眼,面色僵硬,仰面一动不动地躺着,若不是胸口微微的起伏,简直看不出一丝生机,才半月之久,她的发间已添了些许银白色。 “妈!”白小然推门,失声哽咽了起来,看到白妈脸色粹白的样子,一瞬间泪如雨下,慌忙扔了手中的一束火红色康乃馨,奔了上去,“妈,你醒醒——” 一旁的护士眉眼颤了颤,伸手想轻扯白小然的衣角提醒她病人只是睡着了,张翕着小嘴却愣是没插上话,只好摇摇头捡起地上的花。 “妈,前几天你不是还好好的么,这是怎么了,呜……”她紧紧握住暮华的手,胸口揪心般的疼。 护士小姐对暮华的这种睡觉方式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微微叹息着任由白小然呜呜咽咽地哭泣。 “妈,你跟我说话话好不好,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顶嘴……” “真的?” 冷不丁一个声音传来,吓得白小然喉咙一噎。 “……妈?你醒,醒了?” “哭哭啼啼做什么?我还没死呢!”暮华白了她一眼,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 白小然愣住,皮笑肉不笑地冷哼:“没事别这样吓我好不好,真是的。” 只见暮华又是一副气若游丝般的憔悴样,虚弱着呢喃:“然然,妈希望你赶紧找个对象……你知道,老人都喜欢含饴弄孙……妈总感觉哪天你因为怨恨而离开我……” 白小然小手一抹眼泪,嗅着鼻涕,如鲠在喉:“妈,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怨恨?你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我感谢都来不及,为什么要怨恨……” “妈是指,再孝顺的女儿也不能总陪着自己一生一世吧?恍惚间妈已经老了,可一想到自己就要离开人世还没一个孙子孙女,就愁得夜不能寐,人生总是这样匆忙,活得跟个马桶似的,那什么……你还记得市地税局监察科科长的那个儿子吗?叫炎炀,你要是答应与他交往,妈就高兴。” 白小然眼角一抽,急中生智,赶忙引开话题,开始诉苦道:“妈,你能换个新鲜点的话题么?你女儿我为了挣钱养家,身心俱疲,哪还有精力谈恋爱,顺其自然吧,咱先把腿伤养好,可以吗?”说着,一抹凄伤染上了眸,垂下了脸,微微叹息了一声。 “我不管,过几天我就出院,正巧你二舅家的大闺女结婚,你打扮得美美的跟我去出席!那个炎少跟你二舅家有些交情,说不定也去,到时你把握准机会,你二舅家的小闺女才大一,就找了个高富帅当男朋友,你看人家一双女人多争气!哼,不蒸馒头争口气,我家女儿必须比她家女儿嫁得好!” 白小然嘴角抽搐了一番,有些不高兴:“妈,二舅家的表姐结婚,那大舅妈一家子肯定去,我讨厌她们一家人,大表姐尖酸刻薄,表姐夫猥琐得要死,你忘了自己腿怎么成这样了?大舅妈去抢你东西,你不慎摔下楼,她竟然溜了,这种铁石心肠的人迟早要遭报应!” “可你二舅妈对咱一家还是不错的,那个炎炀在他们那地方也算个炙手可热的人了,不就介绍给你了么。” “哎,妈,人心叵测知不知道。二舅家不是有个小工厂么,炎炀他爸在地税局工作,二舅家两个女儿都有对象了,只好把我介绍过去,想攀上一层关系逃脱小工厂的各种税。我就记得小时候没钱念书,去借点钱,他们都跟躲瘟疫一样,哪次不是吃的闭门羹。”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所以才让你去见见炎炀,一旦成了,谁还敢瞧不起咱家。” “……知道了知道了。”绕了半天又绕回去了。 暮华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又随口问道:“听护士说,我的那盘磁带在你那?” “嗯。”白小然应了一声。 白妈语重心长道:“霍子谦一直想要这盘磁带,上次你大舅妈来抢,也是想拿给霍子谦,索要一笔钱,我可不想用这种方式糟蹋自尊!” “先搁我这吧,找机会交给霍子谦,放你那哪天又要被大舅妈抢了。” 暮华突然目色一凛,严肃地说:“你怎么接近他?他可是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你可别擅闯他的私宅,后果会很严重的,这么多年,我也只见过他两次,第一次是在你八岁的时候,霍子谦带着他的二儿子去勘察地形,我记得那时候你不知为了什么还跟那小子打了一架,第二次就是妈车祸当天了。” 第59章 没什么,就是快死了而已 “我八岁时?他二儿子……”白小然猛然记起什么似的,可是记忆有些零零碎碎,模糊不清,半晌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我才不会那么鲁莽闯人家宅子,傻到让他的保镖抵着我的脑袋呢!总之会有一个契机见到他的,放心吧,老妈。” “你可别给我接近他那群儿子,都是纨绔子弟,没一个好东西,就算他那二儿子品貌不错也不行!妈年轻的时候就是太肤浅了,才会一失足成千古恨,哎。” 是的,霍家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白小然附和了几声,随口道:“妈,我准备辞职……” 余音未落,就被暮华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斥:“死丫头,那么好的工作你干嘛要辞,哎哟,我的腿……” 而后一群护士手忙脚乱地检查开来,被白妈这一威胁,小妮子只得厚着脸皮继续去上班。 翌日,白小然刚踏进写字楼大门。 “白小然!” 身后有人冷冷地唤了她的名字。 她脊背突然僵硬,整个人怔怔的无法动弹,这个咄咄逼人的声音她记得。 十指紧紧蜷在掌心,心头一惊窜起一团火苗,她也不转身,就这样咬唇站立着。 “真的是你!”来人三两步上前,摘去墨镜,那双眼锐利狭长,“真让我好等,竟然好几天不上班。” “这位阿姨……” “请叫我霍太太。”秦清毫不客气地打断,一把捏住白小然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勾了唇角,那笑容像淬了毒的玫瑰,“啧啧,上次见你只是个土不拉几的丫头,这会却出落成了一个勾人心魄的狐狸精了,我真是小看你了。” 白小然扭头,拧着眉躲开她那养尊处优的细手,怒目道:“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秦清嗤之以鼻,满脸的鄙夷和不屑:“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家这两代就是改不掉勾引人的坏习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儿子不是个让人玩弄于股掌中的人,若不是你使的那些狐媚子手段,他会迷失了自己?订婚宴那天我虽然身在国外,但我的探子多得是,你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心里清楚,自从那天后,我儿媳就被冷落了,你敢说不是因为你?” “阿姨……” “叫我霍太太,别让我重复第三遍!”秦清怒翻了下白眼,早就不耐烦了。 “好,霍太太,那我就跟你保证,我不稀罕你那样的儿子,也不会浪费精力勾引他,难道你不知道探子都喜欢捕风捉影吗?以后没事别来公司门口堵我,耽误我上班时间!”白小然对着她的眼睛,毫不畏惧。 白小然虽然是在一个一穷二白的单亲家庭长大,简简单单没有显赫的背景,可正因为过惯了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才越发觉得唯一的那种自尊一定要坚守住,这个社会金钱地位固然重要,可谁都没有权利以俾睨众生的姿态来践踏一个人的自尊。 “你说的这些我权当是听了一个笑话,你妈是什么人,一个辗转红尘的卖唱女,不知廉耻地勾引了有妇之夫,在现在应该称作‘贱三’,她能教出什么样的女儿?我奉劝你一句,做人至少要明白自己的本分在哪里,不是你的就不要去争!” “说我也就忍了,你还说我妈,我终于见识了什么叫做恶妇!”白小然红了眼睛,下唇抿得泛白。 “啪——”大庭广众之下,秦清手起刀落,打了白小然一巴掌,“这是你不尊敬长辈该有的惩罚,没规没距的野种!最好将你的狐狸尾巴收拾干净,否则你的下场比你妈还凄惨!” 白小然被甩得侧了脸去,半边脸一个通红的掌印,她颤抖着手捂着火辣辣疼痛红肿的脸颊,泪湿了衣襟。 秦清握紧手指,目光冰冷而倨傲。 “怎么,不想说点什么?” 白小然只是恨恨地看着她。 见她一副含恨怒视自己的模样,秦清更是轻蔑得不行,讥笑着从Hermes鳄鱼手包里掏出支票本,“一般缠着我儿子的狗皮膏药,用钱就可以打发,开个价吧。” “真是莫名其妙,你儿子儿媳出现感情危机关我什么事!霍子殇你知道吧?同一个父亲,却无论从哪方面讲,他都强过你儿子,这么卓尔不凡的男人我会舍弃了去缠你儿子?!” 说完这些,她直了直小身板,从秦清身旁擦肩而过,就听身后一阵气跺脚的声音。 真是晦气,一大早就被狗咬! 几天没来上班,到公司时钱北远已经出差回来好几天了,意料之中,她还是挨了一顿冷嘲热讽。 “白小然,我告诉你,别以为成功签了一个案子就得意忘形了,这就是你做人的准则和态度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是厕所啊?!这几天莫名其妙地没了人影,也不请假,这就是你小孩子的作风吗?是病入膏肓了吗!落下的工作谁给你补?你这样散漫的人我还是头一次碰见,以后你也别待我部门了,走走走!”钱北远显然是怒了,一声高过一声。 “我不太舒服,忘了请假……”白小然目色黯然,有气无力地回了句,随即又低了头轻喃:“要不,我辞职吧……” 她的样子,苍白得像一缕轻飘飘的魂魄,只需一阵风,就可以将她吹散得无影无踪。 “辞职?”钱北远一听便勾了唇,“公司那么多幺蛾子都没将你逼走,我就凶了你两句便要离开?!”望着她面色憔悴的样子,本来心一软想问问怎么个情况,可她非但没有道歉,反而提出辞职,怎不让他恼火。 “随便了,我走了,再没人看我不爽了,我现在不想说话,可以吗?”她淡淡地说,疲惫地深陷在椅背里,脸色粹白,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的样子。 “你……先静一静,如果真是身体不舒服,那你再回去休息几天。”看着她双目无焦点却不愿闭着休息,固执地直视总经理办公室的方向,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沉默须臾,轻轻走了出去,一会,蜷缩的小刺猬终于红了眼睛,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 这一天,整个办公室都不见霍子殇的影子,心里空空落落,白小然唇畔自嘲:“在他做了那么残忍的事后,自己竟然还心心念念着他,真是犯贱!” 之前与他之间的甜甜蜜蜜,也许都是黄粱梦一场。 可是,他就像一个寄生灵,藏在她的心里,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下了班,吴月一如往常被一辆霸气外露的悍马接走了,而白小然孤零零一个人走到公交站台。 恰巧,一辆炫酷的迈巴赫跑车一个急刹在自己跟前停下,白小然愣了愣,定睛看车上的人,可不就是经常搅得满城风雨的丘默言吗? “美女,上车吧。”丘默言露出一贯的恶魔微笑,那古潭似的深眸也魅惑至极。 “干什么?”白小然一脸戒备,仓皇后退两步。 “难道你不想见霍子殇最后一面?” 白小然心跳都漏了半拍,慌忙上前询问:“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男人耸耸肩,漫不经心地整了整衣袖,模样欠揍极了,“就是快死了而已。” 被这一吓,她颤抖着双唇,脚下虚浮,仿佛是一抹若有似无的游魂,一阵风便可以穿透她的身体。 在霍家的私立医院里,苏翼风双手插着裤袋,长身玉立,星眉朗目,在走廊徘徊,见白小然火急火燎地赶来,一个疾步上前拦住。 “站住!”他冷声制止。 “他怎么样了,你告诉我,我要见他!”白小然一急,声音都在颤抖。 “是不是丘默言吓唬了你?哎,没什么大碍的,就是几天绝食罢了,不过我还是蛮佩服霍君的,不吃不喝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挂,他现在在里面输营养液呢,估计还可以撑几天,放心吧。”苏翼风说得云淡风轻,偶尔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但也是一闪而逝,几不可见。 “什么,什么,他绝食?这个白痴!”被他这么一说,白小然更是泪光盈盈,吸着鼻头抽噎道:“你让我进去看看他,好不好?” “不好。”苏翼风回答得斩钉截铁,不漏痕迹地继续下着猛药,“我怕他那个鬼样子吓着你,你还是回去吧,咽气时我会通知你的。” 她的脸颊在走廊白炽灯的映衬下更加苍白如纸,双臂瑟瑟发抖,仿佛要坠入一个空洞的世界。 不一会,走廊尽头一阵凌乱的步伐由远及近,那个女人眼角红彤彤的犹有泪痕,周身笼罩着一层冰冷之气,她的瞳孔里渗着一股恨意。 “白小然,都是因为你,才把子殇害成这样,你滚,谁让你来的!”丘荷在白小然面前站定,冷冷地凝视她。 “我不知道他会这样,他消失好几天,我以为……”白小然呆呆地站着,她以为他沉浸在某个温柔乡呢。 “从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颗灾星,我要你滚,以后都不许出现在子殇面前!”丘荷深呼吸,用力攥紧自己的拳头,胸口紊乱地起伏。 “丘荷,你闭嘴,好不容易才把她叫来,别又给你虎吼一通气走了。”丘默言瞪了丘荷一眼。 这下,白小然再也顾不得多少,一把推开病房的门。 “出去——” 第60章 记忆中的你 有气无力的声音,但那字节还是冷凝结冰了般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 霍子殇半倚在白色大床上,下巴微青,冒出了细细密密的胡渣,眼窝深陷,有一圈黑影,身上那件衬衫似乎还是那天穿的那件,被扯得掉了好几颗扣子,领口微微泛黄,有点点血渍,看得白小然心口隐隐地疼。 白小然走近,在床沿坐下,感觉到床垫的凹陷,他不悦地蹙紧了眉,奋力睁开了眼睛,见到是白小然,神色瞬息万变,狂喜,错愕,不可置信,最后冷漠,空洞,仿佛眼里淌着瞬间凝固的血。 “你来干什么!”他冷哼一声,别扭地转开脸。 白小然眼底蕴着一抹星辉般柔和的光,嘟嘴道:“那我还是走吧。” 说着,她站起来,作势要离开。 “不要——”他脱口而出,在身后急着唤住了她,然后轻咳了两声,淡紫的唇角染开微笑:“然……你走近些……我想你……” 白小然果真听话地一个转身,重新回到床边盯着他。 “对不起。”霍子殇哽咽着声音无比虔诚地道歉,“然,求你原谅我。” “原谅什么。”白小然扬起小脑袋,明知故问。 他神色悔恨懊恼,沉默须臾,终于艰涩地说:“那天……我不该那样粗暴地对你,你一定恨死我了,所以,你也不会管我的死活了,更不会在我身上浪费一分钟了对不对?” “所以你就自虐?就因为这个?自己挖坑往里跳,能怪谁?” “对不起……”他眼神绝望,一再的重复着。 “你说过我们互不相欠,那天的事也是你先前对我的好换来的。”白小然豁然扭头,唇抿得泛白。 他神色越来越黯淡,喉咙抽紧,极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我这辈子从来没说过这么后悔的话,也从没像那样鲁莽过,我经常说你做事冲动,却不想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刻……可是,你不要头也不回地离开好不好?我每天躺在病床上,多希望睁开眼的一瞬能看到你,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再见我,只能眼巴巴地盯着天花板胡思乱想,找一些自欺欺人的理由安慰自己,也许你已经消了气,也许你正在家里等着我……我可怜得像个白痴,然,我错了,真的错了……” 白小然低着头,泣不成声,泪水肆意从她的颊畔蜿蜒而下。 他冰冷而苍白的指尖轻轻抚上她的脸,染上那晶莹的泪珠。 “可是,我真的很爱你,一开始,是因为你长得像若幽,可是……慢慢的,我开始分不清楚,也不愿去分清,有着相似的脸却不同性格的你们,到底我爱的是哪个!我就是固执地想拥有你,霸占你,一切都没关系,我爱你,就是很爱你……我控制不了自己,更恨自己……” 白小然哭成了泪人,视线模糊一片,白茫茫的迷雾,轰轰作响的耳膜。 所有人都惊呆了,半响都无法回过神来。 “这些天我想了又想,才发现,其实我对你很糟。”他苦涩笑笑,“我想宠着你,可总是不自控地让你为我做这做那,我自私地喜欢你为我忙碌的样子……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只是爱你。”他凝视着她,希望得到她的回应。 白小然努力将所有没出息的泪水逼退回去,深呼吸,露出一个花儿一样的微笑。 “霍君,来喝点这个……”苏翼风敲了两下门,手里端着一碗汤一样的东西进来。 “拿走,我不喝!”霍子殇嫌恶地瞄了一眼汤碗,眸光更加森寒。 “给我吧。”白小然轻轻接过苏翼风手中的碗,用勺子舀了一些,在嘴边细细地吹凉,然后递至他的唇边,轻声哄道:“张开嘴——啊——” 霍子殇冷哼了一声,顿了顿,还是乖顺地张开了嘴,把小勺子含入口中。 在场几人的眼神简直可以用惊悚来形容:霍君啊霍君,你这辈子彻底栽了! “霍君怎么像被摁了开关一样,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丘默言差点惊掉了下巴。 “所以说,生命中只要遇着对的那个人,就会忘记自己原来的样子。”苏翼风深有感触地呢喃。 而丘荷,气得咬紧了唇,细长的十指不禁攥紧了几分,一双冷魅的凤眸泛着阴森而冰寒的光芒,如利刃,如毒箭。 她从未见过霍子殇如此的口吻跟一个人说话! 等到一碗粥喂完了以后,白小然抽了张面纸轻轻将他嘴角擦拭干净,然后将他身后垫着的枕头抽了出来,将他放平:“乖,休息一会。” 霍子殇的瞳孔一黯,一把用力抓紧她的手,虽然憔悴得不行,那一瞬,他遒劲的手臂却像一堵铜墙铁壁,没有丝毫的松动:“不要走,你不要走……” “好,我不走。”白小然无奈地扁扁嘴,看着他那人畜无害的孩子般神态,心顿时一软,只好轻声细语地诱哄他:“我在这守着你,行不?你睁开眼那一瞬就能看到我。” 说着,她更凑近一些,伏在他的胸口。 “好。”霍子殇开心地点点头,却仍固执地紧紧攥着她的手,紧蹙的剑眉慢慢舒展开来,俊挺的鼻子贴在她的颈窝中,不断汲取她身上的清幽体香,用孩子般的撒娇的口吻委屈道:“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不离开我……” 这一夜,霍子殇睡得深远绵长,偶尔稍微有些意识时,便紧了紧怀中的人儿,继续昏睡。 第二天,白小然趁着上班前的半小时,催着他洗漱,刮干净胡渣,又换了身洁白的衬衫,于是,那个玉树临风且自信满满的霍二少又回来了。 “嗯哼,这样帅气多了。”白小然眉眼弯弯,帮他扣完最后一个纽扣,欣赏地点点头。 “然然,谢谢你,我那样伤害你,还对我这么好。”霍子殇捧着她绯红的小脸,深情款款。 白小然眼皮轻颤了几下,冷不丁地发问:“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然然,你记性真差,就是在NO.1会所啊,你还不小心撞了我。” “真的?你不记得小时候了?在一个小镇上……”白小然斜眼盯着他。 霍子殇嘴角微抽,松开捧着她小脸的手指,侧过头回避。 “说话!”见他目光闪烁的样子,白小然更加坚定了,便乘胜追击,白皙的小手一勾他的下巴,学着男人的样子挑着眉,痞痞地坏笑。 “肚子饿吗?我去给你做一份爱心早餐……” “别岔开话题,先回答我。” “小屁孩的那点破事,谁还记那么清,不说了不说了。”霍子殇尴尬得不行,可白小然双手叉腰,盛气凌人的样子,他便有些恼火,“你再这样,再这样!信不信我……” 白小然即刻红了眼睛,抽噎着道:“你又想强暴我一次是不是?” “不是不是。”霍子殇慌忙摆手,微微一叹息,道:“你干嘛强迫我记起小时候那段不光彩的回忆,那时候你比我矮一截,却十足的凶悍,现在想想都觉得你太不可思议了。” “啊?”白小然一惊,开始冒虚汗,“难道我真的跟你打了一架?” “原来你记得也不是很清楚啊?小坏蛋。”霍子殇莞尔一笑,轻轻刮了她一鼻子,凑上前覆在她耳边低语,“我性子一直是孤傲的,小时候更是有洁癖症,有一次去你们镇上,正巧看见你跟一群小孩子丢沙包,可是我觉得很幼稚,只是坐长椅上看风景,然后你就跑过来拉我的手,可你那小手还抓着脏兮兮的沙包,我……我就冷冷甩开了……” “沙包……”白小然仔细一想,便猛然记起了什么似的,咬牙道:“对,那个男孩就是你!穿得白色礼服像个小王子般,却不想是个小恶魔。我当时见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样子,便想拉着你一起来玩,可你那嫌恶鄙夷的眼神深深灼伤了我,还将我狠狠甩在了地上,手都擦破皮了,所以冲上去咬了你的手,还打了一架,后果就是被你揍得头破血流,连我最喜欢的那件粉色小洋裙也被你撕破了,白妈跑来将我带走时,却一句责备你的话都没有……不对呀,我怎么记得后来还发生了点什么……” “……白小然,你上班要迟到了……” “就是第二天,你记得不?第二天,我找你报仇去了,用那个装满泥水的水枪喷了你一身的脏水,你当时气得要命,一边脱着上衣一边说要揍我,岂料我乘机冲上去把你摁在了草丛里,扒了你的裤子,里面竟然穿的子弹内裤,我也是吓了一跳,便慌着溜了。” 霍子殇轻咳了两声,黑着脸不悦:“凡事适可而止啊!别把你小流氓的事迹拿出来炫耀。” “哈哈,原来那个男孩就是你啊,说掘地三尺也会把我揪出来算账的就是你啊。”白小然兴奋得无以复加,越说越起劲。 霍子殇哼哼地咬牙,一把将她纳入怀里,撩唇邪笑:“所以,我现在就赖上你了,要不要再扒一次我的裤子,看看里面穿的什么?” 白小然笑着拍打他的肩膀,记忆的帷幕慢慢拉开,竟有种宿命感,从未想过,长大了他们还会有交集。 第61章 电梯里的混血男人 “那你后来怎么不寻我报仇了?”白小然歪头问道。 “你都不知道我自尊伤成什么样了,巴不得天天折磨你,所以,有一次我去季伯伯家,一眼便见到那个长得很像你的女孩……” “若幽是么?” “我以为是你,就逼着她跟我讲话,但她有自闭症,一直都是抱着猫躲我,于是我一气之下将她的猫扔到小池塘里。”霍子殇讲到她的时候,已经释怀了,眉眼不再是以前那种痛楚的样子。 “没想到我们之间是这样的渊源,人生真像一场戏。”白小然思绪万千,回味无穷了起来,想着想着,心里还是泛起了阵阵酸意。 “哼,我那件粉色小洋裙很贵的,赔钱!”小妮子冷不丁开口,磨牙声不断。 “提钱多俗气,要不你来撕我的这件衬衫吧,激烈点,暴力些都没事……你很划算,我这件也挺贵的。”某男扬眉。 “啊,上班要迟到了,先走了……”某女抬眼一看墙上的钟表,捂嘴惊呼,再看她,已经一溜烟没了踪影。 想不到,白小然一进办公室,就被满眼的红色给震住了。 她头一缩,拔腿退了出来,抬眸望了眼门牌,没走错呀,再定睛一看,偌大的办公室,铺天盖地的火红色妖娆的玫瑰,如花海般怒放着,甚至办公桌、椅子、阳台、窗户上都是娇艳欲滴的玫瑰。 “天呐,好美呀。”与她一齐进门的吴月惊呼一声,满脸的陶醉,“这么多玫瑰是送给谁的?好浪漫,羡慕嫉妒恨!” 白小然也傻眼了,这不是偶像剧里追小女生的戏码么?看着……确实有些心潮澎湃来着,仿佛置身于花海之中的花仙子哦。 恰巧白语也一扭一扭地过来,看到此景,亦是捂嘴啧啧惊叹,目光流连忘返似的在屋内转来转去,舍不得移开,然后突然指着不远处花痴般地惊呼:“咦,桌上好像有一张卡片!” 白小然从这如梦如幻的景象中回过神来,果真看到那层层叠叠的花朵中,有一角洁白露出,而白语早便小心翼翼地挪进去,抢过卡片,兴奋得两眼放光,读着:“我爱你。——霍子殇。” 没了?白语意犹未尽地将卡片翻来覆去,愣是只有这简短的几个字。 电话铃声很合时宜地响起。 “花收到了吧?”电话那头,霍子殇的精神似乎不错。 “嗯,可是……这不像你的作风呀。”白小然眉眼都染着笑意。 “没办法,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学着追小女生,只要你开心就好,不生我气就好。” “想得美,别以为送点玫瑰我就原谅你了,追女生要持之以恒,坚持不懈。”说这话时,小妮子嘴角微微上扬,杏眼含情,一副情窦初开的娇羞模样…… “好,那我这些日子什么都不做,就专心追我的白大小姐,可以吗?” “不行。”白小然眸一凛,一本正经道:“你给我好好休养,听医生的话,不许挑嘴!这比什么手段都来得有效。” 霍子殇连连点头,白小然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起来。 “诶诶,那什么,我那样粉色小洋裙的钱,什么时候赔给我?” “……要钱没有,要人一个。” 某妮子喷了,咬牙:“你果然十年如一日的阴险!” “……” 不出所料,一上午,公司里漫天飞扬的都是这件事,一些关系好的都一劲儿的追问,那些黑心的妞儿只得暗下里愤愤不平。 午休时,钱北远过来甩给她一份文件,黑眸锐利地扫过残留着花瓣的办公室,阴郁着脸道:“办公室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赶紧收拾干净!然后把这份技术资料拿到‘裕泰’公司研发部,签完字再拿回来。” “裕泰?就是霍四少的那家公司?这个……”白小然暗忖,昨天才被秦清警告过,不许接近他半分,可她真是身不由己啊。 “怎么,跑个腿都不愿意?”钱北远轻蹙了俊眉。 “不是不是,只是……我刚来不久,恐怕跟那边的技术人员接洽有些问题,你还是找个熟门熟路的去吧。”白小然面露难堪之色。 “这份文件是关于A6项目的技术资料,我不知道为什么上面的人都在极力庇护着你,技术指导、实验跟踪都是别人在负责,你就跑个腿露个面都想推辞,我想问你,真当自己是个花瓶摆设?”钱北远隐忍着脾气说完,眸中尽是犀利。 白小然微微一颤,扁扁嘴。 “裕泰”的规模与“天鹰”差不多,但写字楼里的格局却复杂得多,询问了前台小姐才知道电梯在哪。 好在电梯是空的,一个人乘坐倒也自在,十五楼时电梯停下,一个身着棕色及膝风衣,长筒黑皮靴的男人走了进来。 白小然下意识地望过去,只觉得眸光一亮,一个丰神俊朗的混血儿!巧夺天工般精致的脸,刀凿般棱角分明的五官,配着一双稀世罕见的琥珀色瞳仁,整个人堪比谪仙,高不可攀。 男人一步跨了进来,唇畔勾着一抹兴味的笑意,深邃的眼睛上下打量了白小然一番,那抹笑深意更浓,让人望而生畏。 白小然急忙敛回目光,往一角靠了靠,可从电梯的反光镜壁里看到,男人那双鹰眸正危险地半眯,像盯着属于自己的猎物似的盯着自己。 “干干净净,清丽脱俗,我喜欢。”他一步逼近,醇厚低沉的嗓音里满是戏谑,一只手已经撑在她头顶的上方,将她抵在自己胸膛和镜壁之间,另一只手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目光侵略性地游移。 一寸之隔,白小然惶恐起来,愤愤地怒视他,厉声呵斥道:“先生,请你注意言行!” “哦?”男人邪肆一笑,好整以暇地眯眼,由上而下看着她,深嗅了一口她身上淡淡的风信子馨香,思忖了一会,道:“你擦的什么香水?” 她想告诉他,其实她只是擦了点体乳,没有喷香水,可是凭什么跟他解释,莫名其妙! “不要羞涩,更不要扭扭捏捏,女人这个年纪应该是绽放得最美的时候。” “你,你神经病啊,你再这样我咬人了!”白小然踉跄着后退一步,不敢直视他如深泓般望不见底的眼睛。 “别怕。”他再次靠近,声音低柔了起来,唇畔的笑意却不减半分,“我只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小然瑟缩了一下,正不知所措时,“咚——” 电梯在空中晃荡了两下,猛然停止,灯光骤暗,霎时,空气像凝滞般让人窒息,而刚刚还贴着自己的男人这会脸色忽然惨白了下来。 白小然惊恐万状,狠劲拍打了两下电梯,但明显着是出现了故障,这个事情之前也遇到过,所以不要慌张,要淡定! 于是又去摁了几下紧急求救铃,oh,shit,这可怎么办,电梯困住了一个大色狼和一个小红帽,会不会被生吞活剥了?她还得赶时间去签字啊,难道是流年不利?或许早上过于得意忘形了,老天要惩罚她?还真是倒霉的时候连喝水都塞牙缝。 与其这样束手就擒,不如抵死捍卫自己的尊严!白小然眉一横,牙一咬,抡起文件夹,随时准备狂抽某人的头颅。 可是—— 咦,为什么他蹲在地上半晌没点反应,而且面如土色,眉眼拧在了一起,嘴唇紧抿得泛白,额头上似乎还有细细密密的薄汗,他的右手……捂着左胸口的位置…… “你,你怎么了?”白小然戒备性地望了他一眼,试探性地问。 男人根本没搭理她,垂着头,呼吸更加局促了起来,那只按压着胸口的手颤抖个不行。 看这情形,幽闭恐惧症?心肌梗塞?心绞痛? 白小然揣测了一下,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了,上去卯足力气将他掰倒,调整了一个缓和的姿势,然后柔弱无骨的小手开始胡乱扯着他的衬衫衣领。 “你干什么?别碰我!”他猛然睁开眼睛,冷冽的眸光如利箭般刺向她,让人不寒而栗。 “碰怎么了,都难受成这样了还有力气鬼吼!给你解开衣领呼吸会顺畅些,身上应该有药吧?”白小然一掌拍掉他抵触自己的手,利索地解开了他衬衫上的扣子,传说中的八块腹肌一览无余。 顾不得吞口水了,小妮子果断地在他身上的口袋摸索了一遍,终于找到一瓶快速救心丸和几片硝酸甘油,掠了一遍口服剂量,便倒了几颗往他嘴里塞,可他紧抿着唇不配合。 他一副吃人的表情瞪她,头一次有女人敢这样放肆,不仅摸了他,还这样凶悍! “乖,张嘴,啊——” 这招很奏效,他果然张嘴含入口中,可嗫嚅着唇好一会,他还是蹙着眉,有些烦躁地开口说:“没有水,我咽不下。” “吃个药还耍性子!”白小然翻了个白眼,凝聚了全身的力量桎梏住他的下颚,然后前后摇晃着,又抓了他的头发往镜壁上猛磕了几下,于是,药丸硬生生被逼进了肚子里。 男人气得咬牙切齿,雷霆大吼着:“死丫头,不想活了是不是?!” 第62章 我只是好奇,被二哥看中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好像力气恢复了,应该没事了。”白小然无视他的恼羞成怒,一摊小手,“不过,最好还是右侧躺比较好一些。” “中国不是有个‘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吗?救了我,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吗?”男人危险地眯起眼睛,琥珀色的瞳仁散发着鬼魅狂狷的光芒。 听他的口气,国籍似乎不是中国。 白小然拍拍屁股站起来,无所谓地耸肩:“你现在还是病人,乱来的话,保不准心脏病又犯了,到时我可不会再救你了。”说着,又去奋力将电梯扒开一条细缝透气。 男人有些吃力地扣好衣衫的扣子,站起来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女孩,她的表情从容淡然,认真笃定,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与他认识的女人截然不同。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语气柔和了些,却夹杂了一丝暗哑。 白小然思忖了一会,还是微笑着告诉了他,“白小然。” “白小然……”他在唇边反复呢喃了这个名字,倏地皱了眉头,“你父母怎么给你取了这个名字,然然,充满了悲伤的寓意。” “切,名字只是一个称号而已,我们家才不拘泥于小节呢,周星驰电影里取名为‘旺财’的小狗,还不是饿死了。”对于这个问题,从小便被人讥笑到大,倒也没什么了。 男人“噗嗤”一声笑了,这小丫头真有趣。 “那你叫什么?”白小然随口问。 男人弯唇,正欲回答,“叮”一声,电梯门突然开启。 “啊,电梯好了。”白小然欣喜若狂,撒丫子往外跑。 男人整理好了衣襟,又是一副盛气凌人,孤傲自若的模样,只是从那微微泛白还未缓和过来的薄唇看出,他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 门口两排衣冠楚楚的墨镜男低头恭候着,个个战战兢兢的模样,其中领头的慌乱地用韩语询问:“老大,您没事吧?” 男人一个阴鸷的眼神甩过去,保镖立即瑟缩着退后,大气不敢出。 白小然纳闷了,看这阵势,此人必然来头不小啊,可是她听不懂韩语,所以不知道保镖跟他说了些什么。 “白小然,我叫沈烨,我们还会再见的。”男人笑着伸出手,卸去平时那一身邪魅和霸气,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久违的窝心感。 “哈?你也是姓沈啊,嗯,有机会再见吧。”白小然伸手与他碰了一下,就立马收了回来。 男人的掌心一空,有些失望地捏紧了拳头,阴嗖嗖地说:“我像个坏人?” 白小然斜眼一望,撇嘴道:“你从头到脚都不像个好人。” “哦?”男人一挑眉,饶有兴致地凝视她,目光灼灼,“这个世界上,从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够胆识,够味。” “难不成你是道上闻风丧胆的黑势力?可是我刚刚救了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还要将我大卸八块吗?切。”白小然漫不经心地白了他一眼。 他却皱了眉一把捏住白小然的下巴,威胁道:“刚才电梯里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我真的会将你大卸八块!”那语气平静淡漠,却带着刺骨的阴冷,一点一点渗入她的骨髓,骇得她一阵毛骨悚然。 “知,知道了。”白小然瞥了眼两排彪悍的保镖,又望了眼满目冷意的男人,心下哆哆嗦嗦,似乎一旦违背了他的命令,就会被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深渊。 “很好,我最喜欢听话的女人。”他恢复了那抹不羁的邪笑,略显粗粝的修长手指顺势拂过她乌黑柔顺的发丝,“可惜,你不是长发飘飘……” 白小然本能地往后缩了缩,突然一惊一乍道:“哎呀,快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说完便脚下生风般一恍没了踪影。 “呃……”染了一指幽香的男人愣愣地凝着她逃开的背影。 “老大,刚刚家仆来电话,说夫人仍然不吃不喝。”领头的保镖禀报着。 沈烨半晌才回过神来,然后转过脸对保镖说:“让家仆通知太太,今晚我会让她见一个故人。” 签完字,白小然逃也似的奔出“裕泰”的写字楼,心头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还好没有碰到霍浩。 可是刚靠近马路,一辆钛灰色保时捷豪车似乎等了很久一样朝她摁了摁喇叭。 白小然只瞧了一眼便觉得分外眼熟,歪了脑袋一想,不禁愕然,这个不是…… 果不其然,车窗慢慢滑下,露出一张刚毅冷峻的脸,微卷的短发梳在脑后,头顶束起几缕,整个人显得狂野而邪魅,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和浑然天成的霸气,仿若高高在上的王者,让人仰望。 白小然当时那个表情就像踩了狗屎一样难看。 微微一囧,小妮子还是鼓足勇气,走上去打了声招呼:“那什么,霍四少,好巧哦。” 男人沉默。 一秒。 两秒。 三秒…… 靠之,这么冷漠?早知道不打招呼了。 久久得不到回应,小妮子脸一黑,尴尬得想遁走了,抬头才看见他湛黑的眼眸有一丝笑意。 “一点也不巧。”那略带玩味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我在等你。” “等,等我做什么?”白小然结巴。 “要回公司是么?上来。”他勾唇笑笑,手肘撑在车窗上。 “不,不麻烦你了,我坐出租车回去,可以报销的。”白小然连忙摆手,沿着马路低头遁走。 “出租车跟我的车能比吗?意义和感觉都不一样。”霍浩缓慢地开着车,一路追随。 白小然讪笑着转过头,“是不相同,你的是高级货,我都坐不起。” “我的是完全免费,你还怕我打劫你?”男人眉宇轻扬,调侃起来。 小妮子有些哑口无言的感觉,见他锲而不舍地尾随自己,步伐更加凌乱了起来,气喘吁吁地推辞道:“可是搭免费的车,总归过意不去,你这样级别的大人物应该很忙碌吧?别耽搁了正事。” “除了晚上有个客人要见,今天我都很清闲,而且,级别高,觉悟自然就高,为人民服务还谈钱,那就伤感情了。”霍浩漫不经心地笑,表情很随和,看不出深浅。 “那好吧。”白小然轻咳了两声,惴惴不安地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一屁股钻了进去。 “我二哥对你不好,是吗?”他一面开车,一面开口。 白小然垂了眼帘思忖,因为霍子殇一向与他不合,所以什么事都得谨慎。 “……这个我不想深谈,属于个人隐私吧。”白小然沉下脸,冷若冰霜地回了句。 “那天晚上,我见你们闹翻了,你真的喜欢他吗?如果在一起不愉快,那就离开吧。”霍浩无视她的话,邪肆地盯着她,目光灼热得像一团熊熊烈火,让她浑身不自在。 “我谢谢你的提醒,但有些事身不由己。” 虽然她没直接承认喜欢,但女孩子的那点心思潜在眼角眉梢,藏都藏不住。 “一点都不给别人机会吗?”霍浩眸色瞬间暗沉下来,却仍有些不死心地问:“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已经上床了是吗?非他不嫁了是吗?” “霍四少,我坐在这里是因为你是子殇的弟弟,别逼我下车!”白小然气恼地瞪他,竟然用这么恶俗的字眼。 “非他不可了吗?”他咄咄逼人,冷厉地看她,眸中一股慑人的寒意倾泻而出。 “关你什么事!就算不是他,也不会是你这个订了婚的人!”白小然怒目斜瞪,小拳头在腿上握紧。 所以,她也想仪态万方,可有时候真的克制不住。 “生气了?”大抵觉得她情绪颇为激动,霍浩适时地敛回目光,戏谑道:“我只是好奇,被二哥看中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白小然目光暗沉,用冰魄般阴冷的声音吐出两个字:“停车!” “好了,我只是开个玩笑。”他别扭地勾了唇,笑得讳莫如深。 白小然凝望着他,突然觉得这抹笑也只是他伪装自己的一个面具罢了,面具下的真颜,谁又知道? 车子没有在“天鹰”的门口停下,而是疾驰滑过,开向三环外的郊区。 “这是哪?”白小然疑惑地问。 “若幽的墓地,敢去吗?”他不紧不慢地回答。 霍子殇刚从医院走出来,他的电话便火急火燎地响起,摁了接听,那边的洛阳小心翼翼地汇报:“BOSS,去接白小姐的时候,有人捷足先登了。” “谁?!”不怒而威的字眼。 “四少。” 霍子殇捏着电话,沉寂了很久,声音低沉得可怕:“洛阳,你失职了。” “可是,白小姐也有选择的权力,我无法干涉。”洛阳说得理直气壮。 霍子殇一言不发,洛阳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寒流通过手机一点一点渗入自己的骨髓,让他莫名颤抖,额头上有虚汗冒出,他终于鼓足勇气道:“BOSS,对不起,是我的疏忽,但我们有更严峻的事要处理,神秘人沈烨来中国了,六年前,他试图收购你的物流公司未遂,一时间在K城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因此与你结下了梁子,这次……不知有何动机,如果他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那块紫玉扳指应该派上用场了。” 第一部 第63章 占为己有 霍子殇用鼻音“嗯”了一声,眸中逝过一道暗芒,便挂断了。 白小然怔愣了半晌,不明白他为什么将自己带来这边。 “很诧异对不对?呵,见到若幽,你会不会过意不去,可是,二哥似乎忘记了这个故人,我觉得有必要让你认清一个事实。” 白小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出来,可是面对空无一人还夹着一丝森冷阴暗的墓地,她还是后悔了。 心虚…… “算了,我先回去上班,有空了……好歹也要带束花过来祭奠她……”一念至此,白小然顿住了步伐,转身往回走。 “你怕了?一个逝去的人而已。”霍浩眸光闪了闪,笑意藏得更深,“可是,假如她还活着呢,你觉得二哥会选谁呢?这个墓碑困了她六年,保不准明天她就从里面出来了呢。” 其实,他也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毕竟,若幽真的已经不在了。 “呃……”白小然眉眼轻颤,身子一个虚晃,只觉得肩膀一紧,人已经被压在了车身上不得动弹,而他低着头,眼里噙着笑。 “你干什么?”白小然下意识地挣扎了一番,却抵不过他强有力的桎梏。 “那天订婚宴,你让我半年内不许碰依依半分,而我又是个宁缺毋滥型的,禁欲这么久,你说怎么办?”他的语气轻佻起来。 白小然肠子都悔青了,霍子殇说过,这个男人是个危险分子,她还真以为他好心载自己回公司,原来是来这里恐吓她,还对她动手动脚! 霍浩凝视她,彼此离得那样近,她白皙的脸被迫贴在了他的衣领处,水晶般剔透的大眼睛明澈诱人,卷翘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般,每扑闪一次都带着灵逸动人的韵味,叫他怦然心动。 “然然……”他情不自禁地凑近一些。 “你滚!”白小然惊愕得瞪大眼睛,急忙挣扎着往后退,而霍浩却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勺,覆上她水蜜桃一样柔嫩的唇瓣,深深吻住了她。 他的吻有些迫切,有些粗鲁,有些亢奋,像是在享受属于自己的猎物一般。 “唔……”白小然惊恐万状地挣扎,可还是动弹不得,只好紧咬了牙关,抵抗他长舌的入侵,而他湛黑的眼眸此刻更加意乱情迷起来,下身的火热不经意间抵在了她的小腹处。 他真的失控了,疯狂地撬开她的贝齿,汲取她嘴里的汁液。 白小然无力地挣扎着,她恍惚到了极点,因为羞赧,用尽力气咬住他的舌头。 一股血腥味从嘴里传来,口腔弥漫,溢入喉咙。 霍浩闷哼一声,却更加狂风暴雨般地袭来。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厉吼,如同空旷的山野突然横空劈下的响雷,让人浑身一颤。 霍浩手上的力道稍微一松,灼灼的目光也从白小然的脸上移开,略微侧向不远处,而小女人趁机仓皇推拒着。 “什么阴风将你吹过来的,难道是来看若幽的?”霍浩突然发话,当然,说话的对象已经不是白小然。 白小然惊慌失措地顺着霍浩的视线望过去,在苍松翠柏一路延伸的尽头,真的站了一个人,那个人与折射下来的斑驳光线糅合在一起,周身却又散发着一股不容忤逆的气息。 隔着几米的距离,冷锐地盯着他,凌厉地质问:“你想把她怎么样?” “占为己有。”霍浩半眯着眼,邪肆地冷笑,一字一句回答得铿锵有力、清清楚楚,还顺带抓了白小然的肩膀,摁向了自己怀里,头一歪,脸颊埋入她细致光滑的颈窝。 白小然大惊,眼睛瞪如铜铃,膝盖利索一抬,狠狠撞向他的胯下,这招虽然阴损,但对付色狼那是屡试不爽,可是……霍浩的反应居然极快,轻巧一个侧身,便躲闪了那一击。 可小妮子是吃肉的,而不是吃素的!见行动失败,她又趁机用胳膊肘撞他的腹部,大抵是被这丫头一连串的动作惹烦了,霍浩干脆挟持了那两只不安分的手,往她背后一个交叠,免得她继续折腾。 霍子殇像头暴怒的狮子冲了上来,突然从两旁的灌木丛里蹿出几个身手敏捷的保镖,拿枪指着他,厉喝:“别动,退后。” “就凭你们,也想挡住我?”霍子殇波澜不惊,面不改色,凌厉地扫了他们一眼,以及那黑洞洞、冷得渗人的枪口,继续往前走。 “站住,再往前,休怪我们开枪了!”保镖嘶吼一声,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嗖——” 只觉得一阵寒光掠影划过,几片锐利的飞镖准确无误地击落保镖手中的枪,而且由于冲击力过大,保镖竟然连连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众人错愕地四下环顾,一身西装笔挺、范儿十足的洛阳缓步而来,手中没有任何枪支武器,只有几把旋风飞镖,却已经让保镖胆战心惊。 霍浩的这些保镖也是经过特殊训练过的,身手矫健,可惜在洛阳面前,算不上什么。 谁都知道,霍子殇身边有个身手不凡的助理兼保镖,洛阳是他从“雪鹰帮”雇佣的,身经百战,难逢敌手,而这个雇佣兵之地,都是顶级杀手,一般黑势力配备的保镖都是从雪鹰帮里雇佣,每个保镖都有自己的独门一绝,比如“扑克三兄弟”擅长扑克,牌如利剑,瞬间封喉,而璃殇素有“猫妖”之称,永远不懂人类生活规律,只有夜晚行动,飞天遁地,身子轻盈如羽毛,所到之处,无声无息,而据传丘默言的保镖更是让人匪夷所思,总之,“雪鹰帮”,永远是一个解不开谜的圣地。 霍子殇正是有了洛阳的保护,才有恃无恐,而且,洛阳对他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从来没人能抢走我的东西,除非,那件东西本就不属于我。”霍子殇幽蓝色的眸底渗着慑人的寒光,阴沉地命令:“白小然,你给我过来!” 白小然打了个寒颤,心虚地低了头,虽然是被人强吻的,可为什么会有偷情被人逮个正着的感觉?双腿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一步一步艰难地移过去。 霍浩愕然地瞪着眼睛,一瞬间血气上涌,为什么他总是这样运筹帷幄,为什么他总在关键时候出现?这辈子注定要输给他? 想着,他的瞳孔蓦地一收,右手在空中划开一个流星拳,勾起一个圆滑的弧度,以极快的速度砸向霍子殇的下颚,岂料那只手在空中被握住。 “以后不要再打她的注意。”说着,拉着白小然就走。 “我要杀了你!”霍浩青筋暴起,在身后挥拳扑了上来。 “四少不要!”几个保镖忙上来制止住,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道:“这个形势我们不占上风。” “滚开!”霍浩凛冽地咆哮。 “四少四少,你冷静些……” 霍浩望着白小然离去的背影,湛黑色的眸子犹如坠入西山的残阳,渐渐暗沉,心口一阵怅然,失落感也无限扩大。 “霍子殇,为什么总是与我锋芒相对!作为哥哥,你从来不曾顾及过我的感受,如果无法化解我们之间的怨恨,那就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吧!” “啊,我的文件,我要回去拿!”走了几步,白小然突然想起签了字的那份文件还留在霍浩的车里,便要回头。 “别回去!”他像头暴怒的狮子,连拖带拽地将白小然带走,塞进了车里,然后扬长而去。 他的情绪还没有平缓,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白小然状似无意地瞥着他,却又不敢说话。 车子开到一处偏僻的小树林突然一个急刹,霍子殇扳过她的脸来,迫使她正视自己,然后咬牙切齿道:“谁让你上他车的?是不是还想上他的床?!” 白小然一愣,早上那会他们还如胶似膝般恩爱,转眼间他又变得这样不可理喻,她紧拧着纤眉,一双明眸却掩饰不住此刻的哀伤。 “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吗?每次看到我跟男的在一起,就怀疑我,甚至变本加厉,既然我这么不堪,为什么还说要学着追我,为什么还要纠缠着我。” 她冷冷清清地说完,眼泪却肆无忌惮地滚落下来。 “你以为我还相信你吗?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你常说我忘不了初恋,可你呢?周旋于几个男人之间,我真是个贱骨头,想尽一切办法要对你好,你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我的,唯独你的心!看到霍浩吻了你,我好痛心,心如绞痛的滋味你尝过吗?你知道曾经他对若幽做了什么吗?他竟然夺走了她的……”他表情突然煞白,像陷入了痛苦的深渊一般,最后几个字,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白小然木讷地凝视着他,全身像紧绷的弦。 “你真是个坏女人,贪婪地勾走了我的心,却对它不闻不问。”他孤冷的冰眸似乎有一丝亮莹莹的东西呼之欲出。 “子殇,你别再胡思乱想了好不好?我跟他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白小然低声抽泣,深情款款地望着他。 第一部 第64章 她回来了,季若幽回来了 “可是他对你有非分之想。”捏着她下颚的男人突然双目残忍而猩红,“说你爱我,说你永远不会分手,说你会嫁给我!” “我……我……”白小然哽咽个不停,她想大声喊出心底最真实的声音,可是即便他深爱自己,即便他会娶自己,又能怎样,难道要伤白妈的心吗? 犹记得,那天,霍子谦薄凉地对白妈说:“暮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了,从你当年背弃诺言那刻起,就注定了我们老死不相往来,让我再看你一眼,绝无可能!再见吧,不,是再也不见!” 多么心痛多么绝情的话,白妈爱了一生,痛了一生,她的女儿岂能嫁到仇人家里,可是,她到底该如何是好,想简简单单爱一个人真的那么难吗? 她失声痛哭起来,只觉得这一刻,心都碎裂成沙了。 “你什么?!”霍子殇在耳畔轻吼,莫名的颤抖和狂乱猛然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她明明就不爱自己!为什么! “你能不能顾及一下我的感受?霍浩什么性格我不了解?他接近你动机不纯,根本不只是喜欢你那样简单!你能不能长点记性?” “我只是搭了个便车而已,没想过别的,你不要一有个风吹草动就失控成这样。” “好,那以后如果我不在,你不许跟任何男人接触。”毋庸置疑的命令口吻,霸道且生硬。 白小然负气,顶撞道:“你凭什么左右我的人生,这也不准,那也不许?” “因为我不高兴,不高兴了你就不准!” 简直就是无理取闹,白小然最讨厌这样的他。 “一不顺你心就这样,又想强暴我一次吗?”见他野兽般嗜血的模样,白小然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他的神色一滞,有些痛苦地别开脸:“然然,那次的事,我从没停止过忏悔,如果可以后悔,哪怕……哪怕你跟其他男人走,我也不会那样伤害你。” 白小然久久不语,她坚信:清者自清,不想解释,因为越描越黑,如果他不信,那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的情绪似乎平缓了很多,重新发动引擎,车子一路驰骋去了公司。 一栋典雅奢华的私人别墅内,正拉着悠扬的小提琴,空空如也的欧式长餐桌上,坐着一个英俊威严的男人。 他的气度深沉,如岳峙渊临,稀世罕见的琥珀色眼睛太深太冷,只望一眼,就如坠地狱深渊,而他身旁,正坐着一个面白如纸的女人。 霍浩从钛灰色保时捷里出来,刚进大门,就有几个保镖上上下下搜遍了他全身,用蹩脚的中文说道:“沈先生正在餐桌等你,请跟我来。” 霍浩淡淡地应了一声,便跟着进了门,小提琴的旋律弥漫在宽敞明亮的餐厅,餐桌上的男人正摇曳着手中的香醇红酒,时而小啜一口。 Top.1Casino,赌神,这一面果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霍浩的鹰眸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旁边的女人—— “沈先生,霍四少来了。”保镖恭谨地禀报了一声。 沈烨随手往餐椅上一指,“请坐。”然后挥挥手示意保镖下去,笑着勾了唇,眉眼中却是一抹清冷,截断了那道注视着自己妻子的灼灼目光。 “霍少爷,是不是觉得我的妻子特别美?” 如冰雕一样纹丝不动的女人这才回了神,面无表情地看着来人,直愣愣地坐着,不说话也不吃东西。 霍浩收敛了目光,低眉弯唇,岔开话题道:“沈先生,欢迎来到K城,时隔六年,故地重游,是不是有种久违的亲切感?当年我没机会见你一面,真是遗憾。” 沈烨点了点头,感慨万千地说:“是啊,我跟我太太就是在这里认识的,这次回来虽是公务,却主要想陪她见见让她思念了很久的故人。” “对不起,你们聊,我累了,要上楼休息。”女人突然开口,面色愈发的憔悴。 “这是回k城后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沈烨目色凛冽,声音暗哑了下来,“难道霍四少不是你想见的那个人?” 餐桌上的气氛突然凝重,甚至有些窒息的感觉,霍浩凝视着那眉眼轻颤的女人,微微一颔首,道:“或许,她想见亲人。” “沈烨,我是一个死了的人,无论亲人还是朋友都埋葬在了我逝去的记忆里,我没有任何留恋,只希望你遵守承诺,不去伤害他们,更不要泄露我的行踪。” “当然,我最不喜欢伤害无辜的人,要不然六年前,消失的不会只有你一个。” 女人肩膀轻颤了一下,扶着座椅站了起来,转身要走。 霍浩蹙了剑眉,只觉得她似乎哪里不对劲,她的右腿走得很怪异。 而沈烨阴沉着脸也跟着起身,从身后一把打横将她抱起,侧眸瞥了眼座位上的霍浩,抱歉道:“霍四少,稍等一下,我先送她上楼。” 霍浩错愕地张了张嘴,心口猛颤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长裙飘飘的女人,那突然旋身掀起的一截裙角处,分明是一个假肢! 恰巧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是小妹霍惜惜的,霍浩走到一个角落接起。 “四哥,你干嘛呢,爷爷请了丘家的老首长吃饭,丘荷姐也在,让通知你们几个晚上都回家聚聚呢,可是,你跟二哥见了面就跟火星撞地球一样,也不知道该不该让你回来!”电话那头,霍惜惜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霍浩一直沉默不语,却突然开口道:“丘荷把玉皇大帝请来也没用,二哥爱的人永远只有一个,绝不是她,更不会娶她!” “若幽是吗?可是有些人已经不存在了,珍惜眼前人才最重要啊。” “也许曾经是她,可现在,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四哥,你啥意思,听得我云里雾里的。”霍惜惜愣了神。 霍浩苦涩一笑,继续道:“我借合作的机会千方百计将他诱出来,是为了确定他的身份,却不想把自己带入了另一个深渊,我现在不清楚自己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四哥,你到底说什么呢,你将谁诱出来了?什么深渊?”霍惜惜急着追问,跟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样。 霍子殇闭上眼睛,犹豫了好一会,才缓慢睁开,眸中一缕复杂的寒光,“她回来了,季若幽回来了!” 白小然原以为与霍子殇之间已经结束了拉锯战,可他送自己回公司后,人就彻底消失了,而且再也没回别墅,但电视里、报刊杂志上,他却频频出镜,一改以往低调的作风,比如:四小花旦之一萱萱搭上三大财阀之一霍二少,事业平步青云。 “哎,小然你咋这么淡定?你男人都被狐媚子勾去了,你瞧瞧这萱萱,笑得这样婉约甜美,羡慕嫉妒恨吧?前几天我还去看她最新出炉的电影呢,早知道也是靠潜规则上位的,我就不支持她了,以后统统看盗版,哼!”吴月目光灼灼地盯着报纸看,手指已经将报上的美人儿戳了好几个窟窿。 “你看总经理那蛊惑的蓝眼睛,迷死人不偿命呀。”白语望着报纸上巨幅照片,口水留个不停,“我要将总经理的照片剪下来贴在钱包里。” 白小然无动于衷,对着吴月悠悠一笑,优雅随性,“男人不都这样么。” 确实,她已经成了过眼云烟不是吗?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上树! “你怎么能这样大度?”吴月撇她一眼。 “古时候贝勒阿哥什么的也都是妻妾成群,要是不大度点,还不气得吐血身亡?他要是喜欢拈花惹草,那他就继续,我能管得了吗?” 白小然微笑,对,只要他喜欢,那他继续。不过,倒是可以试探一下,看看他是否真的碰了这些个女人。 “呃……白小姐,Boss很忙,请耐心等一会。”洛阳结结巴巴地说,伸手拦住了她,不让她踹门进去,这里面春色旖旎,少儿不宜! 不过,Boss显然是故意让她来“抓奸”的,没必要一个劲地拦着,意思一下就行了,但他心里清楚,英明神武并且沉稳内敛的BOSS绝对翻不出这个小女人的五指山,他指灯发誓,绝对翻不出! 果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支开了洛阳,白小然整理了一下衣襟,扬着小脑袋迈了进去。 室内有女人银铃般清脆的媚笑,“爷,等会陪我逛街嘛,好不好?” 白小然一身的鸡皮疙瘩,定睛一看,一个女人衣衫半敞地依偎在霍子殇的怀里,做惹人怜爱的鹌鹑状,可不就是最近又发专辑又演电影红得发紫的萱萱么。 霍子殇的俊眉本来是紧蹙的,却在见到小女人闯进来这一刻舒展开来,撇唇讥笑:“不是说我很忙吗,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的?” 她狠狠瞪了一眼霍子殇,走上前来,伸出一个手指头戳了戳女人如丝绸般光滑的脊背,不咸不淡地说:“你可以滚了。” 叫萱萱的女人是个演戏的高手,她眨动着那双楚楚可怜的水晶大眼,吸着鼻头嗲声嗲气地撒娇:“爷,她是谁嘛?” 第二部 第65章 完完全全拥有你 她闭着眼睛,细眉如青黛般蹙着,断断续续的呢喃:“宝宝……别离开我……对不起……楚,恨你……爱你……放我走……否则……死掉……” 恍恍惚惚间,她微睁开了眼睛,看到一张完美无瑕的轮廓,散发了一股如玉般温润的光华,眉宇分明,蕴着淡淡的清远和琢磨不透的深沉,吐息如兰,眸光里有掩饰不住的深情,流泻而出。 “帮我逃离这里,好吗?”她气息微弱地低喃着。 “好。” 邱苒笑了,笑得那样纯美和苍白无力。 斯哲心痛得无法呼吸,那张尔雅温和的脸竟染上一层薄冰,他明白她口中的“这里”不是医院,而是这座城市和楚逸凡的生命里。 时光逆流到小时候,他牵着小辣椒的手,坐在紫玉兰树下,他的笑,如沐春风,她的笑,灿若繁花。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这是他教会她的第一句诗词,虽然当时,她并不懂是什么意思。 带她离开,才是一种救赎。 当天晚上,苍文远兄妹在码头被逮住了,当时那个场面也挺壮观的,楚逸凡和叶辰的手下为了争夺凶手而大打出手,于是,苍文远这不平凡的后半生便跌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叶辰昏迷的第二天,医生说苏醒的可能性渺茫,诊断为“植物人”,他毁容的消息已经被封锁了,叶冥山已经派来了私人飞机,上午就会接他回英国。 邱滢并不是个瞻前顾后的人,她的想法很纯粹:现在终于没人跟她抢了,天涯海角都要粘着他,当然,作为他的前妻跟他走,理由是不充分的,但是,她肚子里可是有叶家的骨肉,这是铁钉钉的事实,那叶冥山不把她当祖宗一样侍奉着才怪,至于叶冥山是“黑道教父”的身份,她是不知道的,在她的脑海里,叶家就是一个正正经经的生意人。 为了不让母亲发现,天蒙蒙亮时,她就不动声色地收拾好了行李,蹑手蹑脚刚到大厅门口,才发现,大门锁了个严严实实,苍蝇都逃不出去。 苏倩玉,一向是个未雨绸缪的人。 “妈咪,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放不放我出去?!”邱滢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大厅来来回回迈着小碎步,又在大门边上蹿下跳,不停地拍着门板,折腾了一小时了。 而苏倩玉只是在大厅沙发上淡定的喝着她的养生茶,当女儿是隐形人,任由她折腾和哭闹,哪怕她不时地用犀利的言辞来激怒自己。 “女儿,你走了,妈咪怎么办?那叶辰都成了‘植物人’了,说不好听点就是‘死人’,‘死人’再有钱也是配不上你的,不许你去!”苏倩玉厉声呵斥,当然,她最害怕的还是自己唯一的女儿离开自己。 “妈咪,你怎么这么无情,以前辰对你不好吗?三天两头给你送珠宝,现在他出事了,你就跟人撇清关系了?!”邱滢一把夺过母亲手上的养生杯,发狠地“哐啷”一声砸在了地板上。 苏倩玉那着了妆的凤眸跳了跳,咬牙切齿地刚想反驳,最终还是选择了不搭理,随后站起身,准备折回房间去,眼不见,心不烦。 “妈咪,你给我站住!”邱滢在她身后吼了一嗓子,发狠道:“你要是不放我走,我就把你独吞遗产的事抖出去,妹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起诉你,没钱花的日子看你怎么过!” 苏倩玉从容不迫的步伐,在瞬间顿住了,猛然一个转身,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女儿,那因极度气愤而炙红双眸,如燃烧中的火焰一般,“邱滢!你就是个有头脑没大脑的女人!为了叶辰你连妈咪都要害,你走!我这就去扯个三尺白绫自尽去,就当没来过这世上也没生过你这不孝的东西!” 邱滢扁了扁嘴,低垂下了眼眸,将那半截狠话又吞了回去,她清楚,母亲从来不对自己发火的,自己急得糊涂了,才口无遮拦地脱口而出。 “咚”一声,邱滢泪眼婆娑地跪在了苏倩玉的腿边,一边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一边扯着苏倩玉垂下的长裙,软硬皆施,声泪俱下,“妈咪,你知道我有多爱他吗?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思念着他,现在他终于没办法拒绝我了,女儿可以陪着他了,你不替女儿开心吗?妈咪,你放我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苏倩玉不吃她这套,有些怒其不争地瞪着邱滢那痛哭流涕而花掉的脸,破口大骂道:“你怎么就这么没脸没皮?你为了他自杀,那白眼狼看都没看你一眼,这样薄情寡义的男人,你图他个什么?陪一个‘死人’你怕不怕人笑话啊?!” “我爱他,就像你一直深爱着爹地一样,哪怕爹地不爱你,哪怕他一直想着别的女人,你还是放弃不了,你每天晚上看着他的相片入睡,我都是知道的,那种思念断肠的滋味有多难受,你能明白女儿的心吗?我要走,一定要走,死也要走!”邱滢抹去了泪水,凄凉而笃定。 “你!你气死我了!”苏倩玉面目有些扭曲,翕动着泛白的薄唇,高高扬起手想扇过去,却愣是没能落下来,舍不得啊。 良久,凝眸静静看了一会依旧跪在地上的邱滢,苏倩玉幽幽一叹,泪水不自禁地流了下来,用手迅速掩去,有些窒息地深深吸了口气,心平气和地劝着:“滢滢,起来吧,你这是在剜妈咪的肉啊,你走吧,要常常回来看妈咪,还有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金孙。” 那一刻,苏倩玉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深爱的男人为别的女人赴汤蹈火,自己却为那个男人两肋插刀,这就是爱吧。 赶上了叶辰的专机,自然是看到了叶辰的半边脸颊,瞬间,凄凉、失落、怨愤充斥着她的心,她泪流不止,心里终是明白:他为了那个女人,刀山火海,万劫不复,他都义无反顾,可是自己,他看都不看一眼。 一阵咬牙切齿,邱滢抹去了泪水,突然,就捧着叶辰那骇人森冷的脸不停地摇晃着:“叶辰,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对你不好吗?我到底哪里惹你厌恶了?”言毕,紧跟着眼泪再次滑落,一种凄凉的无助。 然,男人依旧是一动不动,只有那平缓的呼吸声和微微起伏的胸膛。 邱滢又心疼不已地抚摸他的脸,握着他的手探向自己的腹部,小心翼翼地游移。 “辰,以后都不许离开了我了,我们一家三口永远不分离,好吗?”邱滢喃喃自语着,破碎的音节,凄婉的语调。 回应她的,仍是均匀的呼吸。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微顿,又低低地倾诉,“辰,我希望你一直不要醒来,这样我就可以完完全全拥有你。” 她一直以为,他是爱自己的。 她一直以为,幸福是触手可及的。 可是,当噩梦连连,伤痕累累时,他为何还把自己绑在身边,难道真要互相羁绊,折磨致死吗? 明明就是两只刺猬,谁也拥抱不了谁。 失去孩子的这一星期,邱苒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甚至到了疯癫的境地。 卧房的门被轻轻推开,王妈把药端到邱苒面前,关切温情地说:“少奶奶,把药喝了吧。” 呵,喝药?喝完了孩子就会回来吗? 白玉地板,凉得透骨,邱苒光着脚蹲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膝盖,腹部还会隐隐作痛,痛得自己把脸埋入双膝之中。 “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这脸怎么煞白煞白的?”王妈焦急地问,双目含泪,没等到回答就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 “王妈,我没事的,你把药端下去吧。”清清冷冷的语调。 王妈摇摇头,止住了哭哭啼啼,关切地再次把药汤递到邱苒的面前说:“少奶奶,少爷吩咐的,一定要喝下去,你刚流产不久,身子需要调理的,喝下吧。” 似乎“流产”这个字眼十分的刺耳,邱苒微怒,低嘶道:“喝什么药呢,死了不是更好吗?这一切难道不是他造成的吗?孩子没了,自由没了,尊严没了,如果他高兴,我这条命也早点拿去吧!” 楚逸凡双手环抱着胸,冷若如霜的脸,黑眸微眯,目光清冷,然后他慢慢地逼近,像一个帝王倨傲地俯视她。 从王妈手上接过药碗,屈膝蹲下,递到邱苒嘴边,冷冷地说:“喝掉!” 若不是他寒如冰霜的嗓音,咋一看还真以为是个细心呵护妻子的好丈夫。 唇角扯起一抹冷笑,将头扭到一边,唇线抿得紧紧。 楚逸凡顿怒,“哗啦”一声把半热的药汁全部泼到她的脸上。 眼眸轻闭,一脸的无动于衷,那药汁便顺着她碎碎的刘海,长长的发丝流下来,从小巧的下巴处滴落,那种苦涩的味道直逼入嘴里,甚至心里。 “少爷,少奶奶只是一时闷气,我来哄哄吧。”王妈心疼地用手绢为她擦拭着。 “她不喝就算,没人管她的死活,你去忙你的吧!”声音冷厉,没有一丝温度,犹如无数的利刃刺入心脏,疼痛无比。 捂着半边脸,有点麻麻的灼烧感,喉咙哽咽着,眼泪像流干了一样再也留不下来。 楚逸凡心中一丝恻隐,幽深的黑眸柔上几分,却是短暂易逝的,抬起头,没再瞧她一样,转身走出门口。 “混蛋,我会逃走,再也不要回来!” 刚走出门口的高大身躯倏然顿住。 第66章 生不得,死不起 偏偏这目色疏离的男人还在她耳边催促:“白小姐,请问你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我还有事要忙。” 小女人像一下子点燃了油桶般,火了!他一口一个白小姐,还真是客气啊。 “把我送到二楼!”虽然气得怒火中烧,但她实在没有勇气与蟑螂面面相觑,于是埋在他的颈窝恨恨地咬牙。 “我们已经分手了。”他不紧不慢地提醒着,神色依然冷漠如初,只是那胸膛处传来的心脏狂跳声,表现出他并没有那么淡定。 “我知道,先送我上去,今晚我收拾好行李,明天一下班就搬走。” 只听他身体突然一绷,半晌才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大掌从后面用力托住她,保持这个姿势走到欧式旋转楼梯口,拾级而上。 一到二楼,白小然便慌忙跳了下来,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不说声谢谢或者再见么?”男人在身后阴阳怪气地开口。 白小然顿住步伐,漫不经心地侧过身,反唇相讥道:“我跟你很熟吗?” “哦,也对。”他点点头,暗自苦笑了一声,转身进了书房。 什么?这就没有下文了?白小然愣愣地看着他高俊的背影,有一股咸涩的液体从眼角蜿蜒而下流入嘴里,心里更是刀割似的疼啊,如果他刚才死皮赖脸地过来哄她,厚颜无耻地抱她、强吻她,她也就顺水推舟和解了,情侣间吵吵闹闹很正常,唇齿相依,可也有互相磕碰的时候不是吗? 他……难道真的不爱自己了? 白小然心口跟堵了什么似的,心慌意乱。 洗完澡,“大”字倒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满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 想了想,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怎么还不睡?”那头是仍在伏案工作的猛女麻秋。 “嗯。”白小然有气无力地回答。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姐忙死了。”麻秋用肩膀将手机夹在耳畔,键指如飞,当真忙得不可开交。 “好吧,其实就是想骚扰你一下,不要那么拼命工作了,早点休息。”白小然掐断电话,准备了一箩筐的心事要倾诉,也只能作罢。 犹豫了一会,还是给霍子殇发了条短信。 此时的霍子殇正抱着恩恩,倚靠在窗口看着万家灯火,手机突然传来提示音,他打开来看,简短的几个字:睡不着。 霍子殇盯着短信看了好久,整个脸都温柔起来,可是,却回了白小然一条更简短的信息:哦。 白小然盯了屏幕很久,真的只有一个字,心都跟着沉了下去,该说些什么呢?告诉他: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神经病,很丢脸,他们都分手了。 “霍子殇,你离我再近,也近不到我心里去,你根本不知道我心里住着谁!可是,累的人不只是你,我已经接受了我们分手的事实,以后我也绝不会死皮赖脸与你纠缠不清了! 白小然摁完这些字的时候,才发现枕头已经湿了半截。 可是等了很久,久得以为自己睡了一觉,才有信息传来:晚安吧 白小然的心都死了,化成了灰,风轻轻一吹,连渣都没了。 最近公司一些关于吴月的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第三者狐狸精之类的。 中午的员工餐厅,白小然、吴月、白语三人约好一起吃饭,那餐厅角落一小拨的女人正时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 “吃饭吃饭,甭理她们,有些人就是嘴碎,胡说八道什么呢。”白小然夹了块肉就往嘴里塞。 吴月不以为然地笑笑,那笑多少带着苦涩的意味,“没事,习惯了。” 白小然一听,嘴角就抽噎了,诧异地抬眸看她,问道:“月姐你说什么?她们背地里叫你小三,你不澄清也就算了,还顺其自然了。” “你跟那个姓张的是该收敛一些,怎么能明目张胆地在公司进进出出,要不是你心里也挺苦的,我都不想跟你做姐妹。”白语说得有些悲愤。 “语姐,她们说的是真的?那个天天开悍马接月姐下班的男人到底是谁?”白小然脸色立马严肃了起来。 吴月虎了脸,朝白语挤眉弄眼,又在桌底下狠踹了她一脚。 白语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忍住腿上的痛,继续道:“她就一傻子,言情小说看太少了,书里都这样写的,女主因为各种误会逼不得已离开男主,多少年之后,女主带着两人的孩子回来,久别重逢,这之间无论有多少形形色色、杂七杂八的女配折腾,都无济于事,因为那些女的都是浮云,都是为这戏份增添一些看点而已。” “语姐,你讲的这个男主就是月姐的男朋友张天泽?”白小然惊讶不已。 白语点点头。 “对,我就是那苦情的女配,但你说的不一定全对,天泽根本就不爱他老婆,每晚同床异梦的日子他也过够了,况且,我还为他流产过,谁又懂我心里的苦!” 三人同时沉默不语,直到吃完饭都没说一句话。 下班时,吴月的男朋友没有如期来接她,吴月心有些郁郁寡欢,犹豫了一会突然扯了白小然的衣角,说请她去自己的小公寓坐坐。 白小然微一迟疑,还是点头答应了,反正家里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迟个几小时应该没事。 吴月的小公寓宽敞明亮,设施齐全,白小然羡慕个不停。 “小然,你随意一些,果盘里有新鲜的水果,我去厨房弄一顿晚饭。” 白小然忙不迭地点头,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松软奢华的沙发上吃着果盘里那些反季的水果。 “月姐,你的小日子过得惬意极了,一人住鸣翠山庄的房子,这套公寓买着一定贵死了。” “我哪有本事买这么大的房子,天泽送给我的,那些水果什么的都是他特地从国外运回来的,他说女人就是用来疼的,你看他对我多好。” 白小然惊讶不已,望着被自己吃得一片狼藉的果盘,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句话。 “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爱情没有先来后到、贫富贵贱之分,甚至超越了一些伦理道德,我爱他,他也爱我,其实就这样简单。” “可他毕竟是有妇之夫……” “他的婚姻本来就是被迫的,钱北远是A军区副司令的儿子,这个你应该知道,而钱总有两个妹妹,一个叫钱影,是我们总经理的大哥,也就是霍岑的未婚妻,还有一个就是天泽的老婆钱思思,都是名门望族里的大家闺秀,可嫁得好不一定嫁得对,钱思思脾性暴躁得很,与天泽根本合不来,在国外生活了几年,也是最近才回来,但毕竟分离了这么久,婚姻也就岌岌可危,什么破镜重圆之类的不需多想,因为过不久他们便会离婚,天泽会娶我。”吴月一边说着,一边切菜,一脸的平静。 白小然一瞬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消化了她的话,也终于理清了来龙去脉,原来那个钱影是钱北远的妹妹,一个大家闺秀在大学当老师,应该是为了霍岑吧? “但他如果离婚,会伤害到一些人,而且这样一个轻易背叛爱情的男人,真的值得你去爱吗?” “值不值得我心里最清楚,人生不就是笑笑别人再被别人笑笑而已么,可是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也属正常,可你白小然凭什么看不起我,难道霍子殇不算是背叛爱情的人吗?你不也与他坠入爱河了。” 吴月见自己的好友也是这怪异的目光,心里酸酸涩涩,一下子便失控地抽泣起来,“为了爱情,我至少有勇气去争去抢,还不幸流产了,你能承受吗?你敢说你没有彷徨无措过吗?公司里也流传着一些你与其他男人暧昧不休的绯闻,当你最好的朋友不支持你就罢了,还一副讥讽的模样,你心里是什么滋味?!” “不是不是的,月姐……”白小然急得眼泪夺眶而出,慌着解释。 可吴月却趴在沙发上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白小然手足无措,抽了张纸巾给她。 明明是男人感情世界的破事,偏生两女人争执不休,互相伤害,这到底是为了啥子? 片刻之后,吴月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下来,白小然低泣着拉了拉她的衣角,道:“月姐,我不是故意惹你难受的,更不该来打扰你,我先走了。” 确定她平静后,白小然走到门口,猛然听外面“砰砰”的凿门声,急促而粗鲁。 “谁?”白小然拧了眉,旋开门把,刚露出一条细缝想看个究竟,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袭来,将她直接撞倒在地,然后一群气势汹汹的女人不由分说闯了进来。 定睛一看,领头的是一个风姿绰约、雍容华贵的女人,一双狭长魅惑的丹凤眼,嘴角一颗小小的黑痣更添俏媚,可她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让人心里生出一股子厌恶。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白小然怒目瞪着,刚从地上爬起,领头的女人已经手起刀落,一个饱含怒气的巴掌扇得她脸一偏。 白小然一下子懵了,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旁边几个虎背熊腰的女人叉着腰四面围住她,阴狠着声音,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骚狐狸,勾引人老公,不知廉耻!” 第67章 白眼狼与狐狸精 “涵涵,我们别跟这小贱人啰嗦了,直接剥光扔到大街上吧,这是惩戒贱三最好的办法!”其中一个女人愤恨地咬牙,说完便张牙舞爪冲上来撕扯白小然的裙子。 “快放开我,你们这群疯女人!”白小然拼命抵抗着,大脑恍惚了片刻终于清醒,原来这个领头的女人就是钱思思,看这阵势是过来抓奸的,偏生认错了人。 而原本趴在沙发上哭泣的吴月看到眼前这一幕,脸色煞白,吓得仓皇退了几步,双腿绵软无力,动弹不了。 “我请你们出去,要不然报警了!”白小然捂着火辣辣肿痛的半边脸,不甘示弱地瞪着她们,早便看到吴月吓得不轻,所以并没有说出她们打错了人。 “报警?”钱思思挑了眉嗤笑,“贱人,住着我老公的房子还理直气壮,我不在的这几年你为所欲为也就算了,我回来了你还不安分!张天泽这白眼狼,当年要不是我爸助了他一臂之力,他那日薄西山的公司能死灰复燃吗?他哪会有钱将你养得白白嫩嫩?” “涵涵,你跟这种贱货客气什么?毁了她这小脸蛋,看姓张的还喜欢她不!”一个恶毒的女人出谋划策了起来。 “那个是要追究刑事责任呢,只得以后再说,先砸烂这里的一切!”钱思思多少顾全秦家在政界的颜面,理智稍稍回笼了些。 “你们谁敢动这里试试!凭什么随意诋毁一个人,怎么不去当面斥责张天泽?留不住男人的心,导致他出来祸害别的女人填补自己的感情空缺,这都是你的错,你要是喜欢他怎么还离开他?你看不起他,鄙弃他,那你当初跟他结婚干嘛?” 钱思思一愣,红着眼睛不说话,旁边的中年悍妇一开口就是唾液横飞,怒骂:“小贱人还真是伶牙俐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让你再勾引男人!” 其中几个女人冲上去一阵拳打脚踢,白小然奋力抵抗,可白玉般的手臂上还是被利爪划破了几道血痕,火辣辣的疼。 另外几个女人已经怒气汹汹地冲进了室内,瑟缩在沙发一端的吴月始终躲着不敢出来,却最终被发现,一提一拉拖到了门口,然后大掌一推,吴月便踉跄着摔倒在地。 “涵涵,我们弄错了,这个才是张天泽的小情人!” 钱思思一怔,这才进屋四下环顾了一圈,发现桌台上一个相框,正是张天泽和小情人的合照,而照片上女人的相貌平平,岂能跟自己相提并论? “哼,原来是你?”钱思思唇角一勾,阴狠地冷笑,冲上去就是一脚踹在吴月的腰上。 “月姐!”白小然扑过去护住吴月。 情急之下,白小然突然灵光乍现,摸出手机,一边打开视频,一边摁下一串号码,厉声嘶吼:“还打人是不是?行,我拍了视频,先发到微博上,你们再不滚,我就立马报警!” 钱思思冷笑连连,轻蔑地瞟了她一眼,尖锐着声音道:“真是笑死了,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还想报警,可以啊,正好将这个小贱人抓进监狱,判个十年八载,让她过够暗无天日的生活!” 吴月当场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而白小然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扬高了声音,“我们这样没身份的人本来就无所谓面子问题,可你爸是副司令呀,你不嫌丢人,那他呢?你们这种家族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这种糗事一旦曝光,就是满城风雨,也让大家看一看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私底下是怎样出轨,怎样砸人东西撒泼!” “你!”钱思思气得直跺脚,胸口起伏不平。 “涵涵,别生这种女人的气,不值得,小心身子。”中年妇女谄媚着,急忙帮钱思思抚顺吐息。 白小然一阵哂笑,不依不饶道:“我这种人就是缠人的狗皮膏药,哪里有烂疮就往哪贴,怎样,要不要把媒体也叫过来,一起看笑话乐乐?” 语音一落,白小然作势要摁电话。 钱思思的身体狠狠一震,一股怒火从心底深处急窜上来,十指紧握成拳,可是真要计较下去,那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将这口气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事我也不想做这么绝,你最好识时务些,从我老公眼前消失,否则,哪天你被人打成残废可别怪我没提醒过!” “滚出去!”白小然声色俱厉,怒吼了一声,将吴月紧紧护在身后,直到这群女人愤愤离去,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屈膝坐地上,吴月突然哀嚎大哭了起来。 白小然被刚刚一折腾,又被吴月的哭声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只是身心俱疲地坐着,再没有力气去安慰别人。 “小然,对不起,你伤得重不重?都怪我,软弱无能,才害你被人认错,还被她们羞辱和打了,真的对不起。”吴月哭得泪眼滂沱,苍白的脸更显憔悴。 “月姐,我没事,只是……经过这番事情,你还会继续跟张天泽在一起吗?” “会!”吴月几乎脱口而出,一脸的笃定。 白小然错愕地看她,疑惑不解:“她们还会上这闹的,只要你不离开张天泽,那你的生活就会不得安宁,你想清楚了没,不惜一切去争去夺来的生活,真的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你说的我都懂,可我追求的是细水长流的生活,不是轰轰烈烈了一场就各回原点,天泽答应我的,过段时间他就离婚,然后娶我,执手相伴到老,那时,钱思思再也没资格打我了!” “他说离婚你就信了?口口声声说要娶你,那这会他人在哪?他知道你被欺负了吗?”一想到这个,白小然心里为这个傻女人打抱不平。 “平时他都会按时去接我下班,最近他真的很忙,等他的公司真正脱离钱家的控制,那他就会义无反顾地离开。小然,也许你觉得我这人特虚荣,是的,我喜欢养尊处优的生活,住着这样舒适的房子,穿名牌衣服,有项链戒指戴,可是,女人这一生忙忙碌碌不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吗?我是乡下孩子,在大城市就像浮萍一样随波逐流,没有根,我承认一开始接近天泽是为了有个依傍,那时候他成天郁郁寡欢,嘴角从不曾挂着笑,我就想尽力让他开心,渐渐的,他爱上了我,我也离不开他,我们彼此依赖,根本无暇顾及别人。” 白小然不再说话,心中生出一股凄惶,因为她觉得与吴月一比,自己真是逊毙了,连正视爱情的勇气都没有! “小然,一旦坚信了自己的爱,那就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哪怕他以前的女人又回来,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已经取代了那个女人的位置,那她就什么都不是!” 回去后,白小然换了件长衫,遮住了身上触目惊心的血痕,又花了一个多小时,将自己的卧室擦得一尘不染,一点自己的气息都没留下,就像她从未来过这里一样。 “孩子,你这是要去哪呀?”杨姨慌忙从厨房奔出来,截住提着行李的白小然。 “杨姨,我要搬出去了,不过,我还是会来这里做一些日常家务的。”白小然勉强挤出一个苦涩的笑,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杨姨微微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孩子,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白小然点了点头。 “傻孩子,小情侣闹别扭没什么大不了,听杨姨的,就住这。”杨姨极力安抚着。 可白小然却垂了眼帘,轻轻摇头。 哎,好不容易放下的感情,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应该再跟他说几句话,临别感言之类的,嗯! “杨姨,霍子殇在哪?” “呃……”杨姨目光闪烁,吞吞吐吐的样子。 白小然疑惑,一瞥游泳池大门,便扔下行李,箭步流星般走过去。 宽大的游泳池边,白小然见到了丘荷,水蓝色比基尼衬托出玲珑有致的身材,那光裸的脊背映在池水里,恍若水中仙子。 白小然眸光一阵流转,原来这两人整晚都在鸳鸯戏水呢? 转身,却看到清冷孤傲的男人坐在一角,一边惬意地抽着雪茄,一边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深眸微眯,白小然强迫自己移开热视线,不去看他。 丘荷凤眸怒瞪,这个叫白小然的女人总是阴魂不散,好不容易霍子殇今天没有下逐客令,她却过来煞风景! 想着,丘荷阴了眼,莲步轻迈,优雅而端庄地走到她的身边。 “哟,然然呀,游泳池不是一个女佣该来的地方哦。”她的语气三分轻柔,七分讥讽。 白小然心头微颤,只是退后一步,淡淡地别开眼,浅笑:“嗯,我要搬走了,是来道个别的,你终于可以搬进来,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她眸中的那抹惆怅,谁又能看得出,她明白,现在的她在霍子殇的心中或许已经不值一提,又何苦那么在意呢。 丘荷上前,伸出葱白细指,握住白小然的手,力道却生猛,隐隐的疼从掌心传至手腕,阴笑道:“你要走了?啧啧,不足为奇,男人都是喜新厌旧型的,这阵子那个萱萱似乎名声大噪呢,恐怕是得了宠。不过我先前就跟你说过,无论多少女人经过,玩累的时候,他最终的选择只有我一个。” 第68章 看着我痛苦地死去,你开心吗? “换句话说,霍子殇玩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想玩你,其实你挺悲哀的。”白小然勾唇,反正都要走了,何必嘴下留情。 丘荷气得银牙咬碎,浑身散发着一触即发的怒焰。 白小然的手下意识地往回缩,却发现那只状似柔弱的臂弯却力大无比。 不过,很快,丘荷平缓了自己的情绪,淡淡地说:“他尊重我,疼惜我,这个你都不懂?只有像你这样卑贱的女人才会像破衣服一样穿完就扔。”她的话,夹着芒刺,带着挑衅和嘲讽的意味。 “至少我曾经拥有过,也体验过那种被疼爱的滋味,而你只能站一边看着,用各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安慰自己。”她美眸流转,透着一股子秋菊般的傲然。 白小然的视线不觉扫过霍子殇的方向,发现他依然在漫不经心地吐着青烟,冷气逼人,她不禁泄了气,暗暗地在心中画了一个圈圈,诅咒了一番。 “你这个下贱的女佣,我今天要杀杀你的锐气,不然你会一直凌驾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丘荷冷冷地一勾唇,目光阴冷地一眯。 “你想干嘛?”白小然心头掠过一丝心悸,卯足力气向后挣脱着,丘荷的手却突然一松,白小然由于惯性向后踉跄了几步。 丘荷不着痕迹地伸出脚绊了她,身后,一片明晃晃的池水,像一面镜子。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白小然睁大秋眸,身子像一片轻盈的羽翼,往后倒去,跌入游泳池,一阵清凉瞬间传至全身。 “啊……”她惊叫一声,望向霍子殇的方向,“殇……” 一口水呛入她的肺部,湮没她的余音,只能在水底,睁着幽怨的眼睛,望着那个方向,霍子殇的方向。 他的表情,依然冰凉如初,他怎么可以那样无动于衷? 她不会游泳,他知道吗? 夏季的水,明明是温热的,却如凛冽严冬的寒潭,冷得彻底。 心,也疼得要死。 白小然本能地扑腾着,双手在水里惶恐地乱划,摸索,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可她最终还是沉入了水中。 曼妙的身子越来越沉,慢慢坠入池底,殇,我真的要淹死了,你不来看我最后一眼了吗?可是我好不甘,好恨!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你好冷血! 殇,看着我痛苦地死去,你开心吗?如若是,那么……我便再也不挣扎,顺了你的意。 再见了。 霍子殇眉心一颤,雪茄在指尖灼烫。 该死,她不会游泳吗?为什么不挣扎,如果有人淹死在游泳池里,那还真是史无前例。 他的心陡然一沉,把半截残烟狠狠扔到了地上,冷眉深深一蹙,已容不得半刻思考的时间,箭一般飞奔到了游泳池畔。 “子殇……”丘荷一惊,本以为他不在乎了,却不想他已经大步跨了过来,伸手想拦他,他却狠狠地甩开。 “滚,马上滚!”声音低哑,如三九寒冰。 丘荷还想反驳,他却已经跳入水中。 霍子殇凝结的眉透着一股恨意,恨她的美,恨她的笑,恨她娇蛮的小脾气,恨那些与她暧昧不休的诸多男人,霍岑,霍浩,季洛枫,或许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男人! 为什么不挣扎了?是在无声抗议吗?如果是,那么,白小然,你赢了,而我一败涂地! 胸口隐隐作痛,水底,他看到那只纤细的小手绝望地伸向他…… 他在水中游了几下,揽过她的身子,浮出水面,抱着她放在平整的地面,她仍然紧闭着双眸。 “然然,醒醒,别吓我!”他拍了拍她苍白的脸,并且用力挤压她的胸口。 白小然虚弱地翻动了两下睫羽,然后又沉沉地晕了过去。 一种无形的恐惧袭上心头,霍子殇脸色陡然煞白,薄凉的唇,立刻覆上她毫无血色的嘴,给她灌入气息。 终于,白小然痛苦地咳了几声,胸腔的积水溢出,慢慢地睁开眼睛,望着眼前那张因为害怕而扭曲的俊脸,她疑惑地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她不相信霍子殇救了她。 她没死? 在阎王殿游了一圈,又回来了? 她的衣衫被水浸泡过以后,湿湿地贴在身上,完美无瑕的身体如上等美玉雕琢般精致,散发着迷惑的气息,深深撩拨着霍子殇的感官,令他有一刹那的……亢奋,他的血液不可抑制的涌上来,喉结微微滚动着。 “怎么样,还难受吗?” 他担忧的眼神真的让她好喜欢,也许转瞬之间,他就会冰冷地离开,又留下自己一人。 真的好舍不得他啊,装死,立刻装死! 于是,她猛地闭上眼,屏住呼吸。 “然然——”霍子殇瞳孔一紧,恐惧攫着他的心。 “子殇,这个女人是装的,刚那一瞬明明醒了,怎么可能再次昏迷!”作为一个出色的医生,丘荷一眼看出了端倪,愤恨不已。 “滚!”霍子殇一双怒火燃烧的血眸喷向丘荷,然后抱起怀里气若游丝的女人。 “少爷——”杨姨慌张地赶了过来,脸色吓得惨白。 “滚!都给我滚——” 霍子殇心中烦躁到了极点,所有上来的人,无论好意恶意通通被他怒斥一番。 白小然身体抖得厉害,双唇微颤,嘴里呢喃:“疼……” 疼?哪里疼?霍子殇目光定在她的手臂,被杏色的长衫遮住的手臂,因为水的缘故,隐隐约约有几道血痕,他猛地揭开,彻底惊呆了—— “怎么回事!”他低咒一声,那几道血痕泡了水,浮肿了起来,有血珠不断地渗出皮肤。 白小然温柔地依偎在他怀中,半睁了眼睛,露出一条细缝偷看,身子轻飘飘滴,好温情,好体贴,这细微的动作让白小然心里荡漾起一圈圈柔柔的清波。 他的心神不安,她尽收眼底。 “杨姨——”霍子殇将白小然放平在床上,对着外面大叫了一声。 杨姨知道他一定会叫她,所以一直站在门外焦急地徘徊,等候吩咐,没有离去。 “去叫丘荷过来!” “好。” 不一会,杨姨慌忙提了个药箱上来,气喘吁吁道:“少爷,丘荷小姐走了,只留下这个便携式药箱。” 霍子殇挥挥手示意她出去,从药箱里翻出一只治伤口的药膏,动作利索地扯她身上的衣物,直到她身上只剩贴身内衣,他毫不犹豫,扯落。 “你干嘛?!”白小然终于沉不住气,大眼倏然一睁,就看到男人在她身上忙碌着,于是咬唇抗拒着,卯足力气捶打他的铜墙铁壁。 霍子殇着实被她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突然皱眉,嗓音低沉着问:“你没昏迷?” 白小然心虚地别开眼,岂料霍子殇突然暴怒,一把捏住她的下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我……其实很虚弱,鼻子被水呛得好难受……哎哟,我的手臂好疼……” “白小然,你果真是我的软肋,该拿你如何是好。”霍子殇又气又心疼,咬牙切齿地扯掉她身上最后一片衣裳,细细地为她敷上一层药膏,然后用纱布缠了一圈。 “伤口痊愈之前,不可以沾了水,知道吗?” “哦……” “那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猫抓的。”白小然脸不红心不跳,觉得这个谎撒得还不够真实,便又补充道:“下班路上,我看见一只又瘦又小的流浪猫,便想着带回来给恩恩做童养媳,可它性子烈得很,誓死不从,还将我手臂抓成这样。” 霍子殇脸黑如炭,凉凉地崩了一句:“亏你想得出来,猫和狗是夙敌。” “也对,何况恩恩这么凶悍且不友善的小贵族。” 霍子殇看着她洁白无瑕的身体,那股子强烈的占有欲瞬间席卷而来,他薄唇轻咬上白小然细如白瓷的脖颈,像一只吸血的蝙蝠一样,动作硬猛。 白小然眼眸微眯,吃痛地轻嘤一声。 “别,别闹了。”白小然苍白的脸上瞬间染上胭脂红。 “我忍不住。”霍子殇抬起侵略性的灼热眸光,看了她一眼,随即吮吸她优美的锁骨,向下,一口含住她的丰盈。 那令人上瘾的味道,让他欲罢不能,他吃着一边,大掌揉捏着另一边。 该死,她的小白兔,吸进去,软滑得就像最鲜嫩的鱼子酱,妖精啊妖精! 白小然还在发愣,被他这霸气的举动弄得浑身灼烫,意识渐渐迷乱,只得下意识地欲拒还迎起来。 咳咳,砧板上的肉,居然还知道挣扎? 半响时间在猛兽的撕咬艰难度过,白小然满身浸在口水之中,身上一点一点,到处都是吻痕,像一只花斑狗一样。 这种情况下,他还这么有兴致,真是一只禽兽! 霍子殇愣愣地望着她美丽的酮体,看着她那雨后芙蓉含露羞的小可怜样,心中掠过一丝恻隐,没想到自己又没有克制住,他的自制力在这个女人面前烟消云散,让他如何能控制住? 那肌肤如羊脂白玉般温润,啊! “然然,我们结婚吧。”他的模样认真而坚定。 “啊……结,结婚?”白小然一口呛住了。 “嗯,刚才你落水的一瞬,我像是死了好几回一样,突然明白,我根本离不开你,我爱你,想珍惜你,嫁给我,以后再也不互相折磨了,好吗?让我为你挡风遮雨,宠爱你一生一世,好吗?” 白小然错愕地瞪大眼睛,天呐,不能看那张几乎是完美无瑕的俊逸脸庞,好似饮鸠毒,让她又沉溺了进去。 第一部 第69章 诡异的熏香 不是说分手了吗?怎么突然给她这样大的惊喜,不,是惊吓,可是,只是那蕴满宠溺的眼神,就让她心神不宁,像丢了三魂七魄一样。 白小然,别这样没出息,这几天差点被他气得吐血身亡,何况,连一枚戒指一束玫瑰都没有,这叫哪门子求婚? 见小女人愣愣的半天没有反应,霍子殇像是洞察了她的小心思般,突然单膝跪地,变魔术般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打开,里面立着两枚精雕细琢的钻戒,女款中间镶嵌的是一颗璀璨的大粉钻,毫无瑕疵,四周布满了小小的祖母绿宝石,而男款中间是一颗大蓝钻,高贵的绯蓝折射出万丈光芒,四周布满了黑色半透明的玛瑙。 白小然瞪大眼睛,语气里难掩的惊喜,“天呐,好漂亮……” 意大利顶级珠宝大师Monroe设计的,绝世无双的十克拉情侣对戒。 “订做了半个月才到,虽然有些晚了,但款式很别致,喏,把手伸过来。” 白小然鼻尖一酸,睁着水汪汪氤氲氲的双眸,亮莹莹的看着他,撅嘴道:“不伸,都没有玫瑰。” “……那个,玫瑰我明天补给你,可以吗?”霍子殇轻哄,那温情脉脉的眼神让白小然招架不住了。 “那你明天再求婚。”白小然薄凉地崩了一句,眼中却盈满了感动。 霍子殇虎了脸,一把抓住她的左手,白小然窘迫地想往回缩,他却不动声色地拽得更紧,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从这一刻起,你完完全全属于我。”他霸道地把那颗夺目的粉色钻戒套进了她的左手无名指。 白小然立刻用右手去拔,可是怎么都拔不下来,那颗巨大的钻石死死箍在她的指关节上。 她微拧着眉,无计可施地甩着手。 就算是结婚戒指,他也没必要订做这么大一颗钻吧,而且尺寸还偏小,这让她以后出去怎么见人,也太显摆了吧! “就知道你不依,所以订了小一号的,以后没我的命令别想拿下来。” 说着,他把那枚男款也顺势滑进自己的左手无名指,那颗蓝色钻戒配上他修长的手指更显优雅大气,上面点缀的黑色玛瑙发出冰冷璀璨的光芒。 “可是,婚姻大事,也要告知父母啊,你们家是豪门,不可能同意的,我妈似乎……不知道你的存在……也不待见你。”白小然垂下脸,心有顾忌。 可是晚上吴月的一番话给了她很多启示,人生短暂,遇到对的人很不容易,两人互相喜欢,那就开心地在一起。 “这些都交给我处理吧,你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乖乖等着婚礼那天就好。”他抚了抚她的脸颊,声音沉沉的,沙沙的,煞是好听。 “我爱你。”白小然泪光盈盈,哽咽在喉咙的那句话终于说了出来。 霍子殇一个激动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星眸有晶亮的东西闪烁。 “亲爱的,我们提前洞房吧。”某男就是纯粹的变色龙,前一秒还深情款款,这会突然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好没正经。 “我不!走开走开。”某女誓死抵抗。 “不许叫,留着力气洞房……”抵抗无效。 “啊,这里不能摸。” “我不仅摸,还要亲,再不听话,扣你工资。” “小气鬼,那点钱你也扣……” “钱债肉还,很简单的道理。” 就这样,某男被判了有“妻”徒刑。 人生最惬意的事之一,莫过于睡到自然醒以后,懒懒地问枕边的人一句:“Honey,几点了?” “十一点整。” 某男回答,白小然猛地坐起,嘴角有些抽搐。 霍子殇一身魅力十足的西装,微笑着端着一杯牛奶和几片三明治过来,昨晚折腾了一夜,此刻,他依然容光焕发,毫无倦色。 “来,把这些吃了,然后陪我去上班。” “今天是周末,我才不去。”白小然打了个哈哈,慵懒地伸展了一下胳膊,却发现浑身碾压过的疼。 “我有几个重要的合作案要谈,可是我又想你陪着我。” “总之就是不去。”白小然双臂一抱,哼哼的模样,“白妈下午出院,我要去接她。” 霍子殇目色一黯,怏怏不乐:“我派人将她安全送到家,你只管放心好了。” “现在你二选一,你是陪我去医院呢,还是陪我去医院?”白小然眯起眼,脸往下一垮。 霍子殇扯了扯唇,闷闷道:“……陪你去医院。”话音刚落,正巧他口袋的手机响了。 “BOSS,签约仪式过了一小时了,还让他们继续等吗?”洛阳在电话那头小声询问,会议室里,合作方已经坐不住了,个个板着脸,凌厉如箭的目光齐刷刷射向他。 “让他们别等了,推迟签约。”霍子殇声音清冷。 “哦。”洛阳依然是一副没有表情的扑克脸,可是,对待公务一向严谨不苟、雷厉风行的总经理,何时变得这么不靠谱了?对于上司的决定,他从未有任何的质疑,可是—— “还有事么?”霍子殇不耐烦了。 鼓足勇气,洛阳硬着头皮继续道:“能否容我冒昧地问一句,为什么要推迟签约?合作方那边也好有个交代。” “有更重要的事要办。”霍子殇突然眉眼一弯,满脸的幸福洋溢,“陪老婆见丈母娘。” “……”洛阳喉咙一噎,纵然有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冷漠淡定的他,也禁不住微微抽搐起来。 不一会,白小然简单吃了些东西,才发现不远处的茶几上有一个香炉,突然忆起好多个晚上都有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味飘入鼻中。 霍子殇顺着她的方向望了一眼,解释道:“那个熏香是丘荷拿来的,说是帮助我睡眠,我一直有失眠症,这个香对身体没害处,有安心宁神的作用。” “哦,女人熏染了这香可别得了不孕症啊,我告诉你哦,前阵子我看一本小说,那里面就有一种熏香叫‘欢宜香’,长期闻了生不了孩子,怀孕的人闻了胎儿也会不稳。”白小然一惊一乍地吓唬他。 没想到霍子殇倒真的皱着眉沉默了。 “哈哈,吓唬你的,真笨,那是电视剧,现实生活里谁会配那种熏香啊。”白小然被他的样子逗得捧腹大笑。 其实只有霍子殇知道,丘荷是制香的高手,当年若幽最喜欢的龙涎香也是丘荷精心提炼出来赠与她的。 龙涎香…… ※ 一路上,白小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见到白妈后,先不要泄露自己身份。 “我不明白,以我的身份,讲出来很丢人吗?堂堂三大财阀之一霍氏——” 霍子殇一出声就被小妮子捂了嘴巴,四下仓皇看了医院的走廊,悄悄冲他“嘘”了一声,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威胁道:“正因为你姓霍,所以我妈铁定不待见你,可能跟姓霍的有些过节,总之你的身份我会让她慢慢接受,这事要给我漏了馅儿,我们就完了。” 霍子殇斜眼看她,一副鬼才相信的欠揍表情。 “真,真的,我妈讨厌姓霍的。”白小然一说谎,神色就跟小仓鼠一样不安,来回绞着手指头。 霍子殇弯下身来,揽过她的盈盈小腰抵在墙上,低头轻触上她的柔软小嘴。 四片唇瓣相贴,没有多余的情欲味道,只是浅尝辄止,迅速分开,他莞尔一笑,“我听你的就是了。” “白小然,这是谁?”尖锐的声音传来,从洗手间出来的暮华正巧撞见这一幕,火速走了过来,双腿已灵活自如。 “这是……朋友……”白小然哭丧着脸,吞吞吐吐,只觉头皮都发麻,怎么就偏偏不巧被白妈看见了! “朋友会这么亲密?”白妈皱着眉,深深盯着女儿,仿佛要将她看透。 “伯母您好,我叫林子殇,是然然的男朋友。”霍子殇彬彬有礼,模样恭谦,且俊逸不凡。 暮华一愣,转瞬间,脸上已挂上了笑容,“哎哟,小林长得真俊啊,哪个大学毕业的呀?从事什么职业呀?” 又是这老生常谈的话题! 白小然额前三根黑线,在身后轻扯了下他的衣角。 霍子殇立马收到讯息,露出一个清隽优雅的笑容,道:“伯母,我读的一般的大学,平时做些小生意,不过我保证,以后会让然然幸福。” 暮华低眉,思忖了一会,将白小然拽到了一边,厉目瞪她:“人长得帅又不能当饭吃,学历平平,事业平平,跟炎炀自然是不能比的,交往多久了?如果感情不深,就立马分了。” “妈,你相信我好了,他绝对比炎炀更有出息。” “真的?我可跟你说啊,你几个舅舅家的表姐嫁得都不错,你好歹也谈个公务员啊,那可是铁饭碗啊!”白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女儿。 白小然谄媚地哄道:“妈,子殇很上进的,也很疼我,公务员最喜欢不劳而获,你喜欢那样的女婿吗?” 白小然沉默须臾,哼哼道:“可你表姐结婚,你还是要去的,我也好跟你二舅妈那边有个交代,叫炎炀放弃了。” 第70章 朦朦胧胧,酸酸涩涩的,才是爱情最初的样子 白妈出院回到家,一进屋见到东西少了一半,以为家里遭贼了,白小然便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搬进公司提供的住房,这才搪塞过去。 表姐结婚当天,白小然一大早就被催魂夺命的电话给召唤了回去。 为了不给白妈丢脸,白小然翻出了霍子殇以前送给她的那件淡绿色雪纺百褶连衣裙,衬得她整个人清新婉约,空灵飘逸,剪水秋瞳点缀了那张素净的脸,一双修长匀称如象牙般的玉腿又增添了几分妩媚之气。 “然然,你这件衣服价值不菲吧?摸这料子质感不错。”白妈啧啧赞叹。 “……秋秋送的,毕业时,她橱柜里的衣服堆积如山,送了不少。” 又是一个弥天大谎,总是这样说谎,滋味真是不好受! “这丫头铁定是傍大款了,不过这衣服剪裁合身,是你的尺寸……我记得那丫头比你高多了。” 白小然眉眼轻颤,打岔道:“妈,问这么多干嘛,再不走赶不上二路汽车了,二舅家以为咱耍大牌呢。” 母女两火急火燎地赶到现场,酒店二楼被包了,人山人海。 来不及上前道喜,白妈已经被一个妈妈级唠嗑团揪着去一边闲聊了。 记得霍浩那场订婚宴,大厅金碧辉煌,花团锦簇,高高的穹顶落下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穗,各式各样的餐点摆满了条桌,宾客无一不是衣香鬓影,雍荣华贵,但每个人的表情多数是矫揉造作,逢场作戏罢了,有几个是真心来贺喜的? 而表姐的这场婚礼,好多亲戚是骑着电动车拖家带口来的,但他们的喜悦却溢于言表。 “然然姐,然然姐!”纷纷扰扰、说话声不断的餐桌上,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 白小然侧目,是谁? 二舅家的二闺女眼尖,跑过来轻拍白小然的肩膀,乐呵呵道:“然然姐,真的是你啊?” 白小然恍然回神,便看到一个冰肌雪肤、亭亭玉立的少女,一瞬便错愕了,难道是她的小表妹白小沫?依稀记得小时候她长得又胖又黑来着,怎么转眼间出落地这么漂亮?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呀! “哎呀,小沫你现在长得真好看。”白小然夸赞。 白小沫挠了挠头发,笑脸盈盈,“你只记得我小时候的模样了,开学我就升大二了,大家都说我是破茧成蝶呢。” “是呀,转眼间小沫已经长大了,可是表姐都老了。”白小然笑着叹息。 小表妹从口袋抓出一把糖果往白小然手里塞,安慰道:“然然姐不管多大都水灵灵的,小沫是被人当小丑嘲笑长大的,这才苦尽甘来么。” 白小然一听就豁然开朗了,神秘兮兮道:“漂亮了就有人追,听我妈说,你都有小男友了哈?” “可是……我现在好纠结,好迷茫呢。”白小沫耷拉着脑袋,凑过来小声诉说:“然然姐,我跟你讲讲我的事,你给我出谋划策,但不要说出去哦。” 白小然一愣,有些懵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白小沫垂了眼眸,犹豫了好一会才扭扭捏捏地说:“我喜欢上一个大四的学长,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这又是为什么?那你的男朋友呢?”白小然诧异,凝眉望她。 “我男朋友跟他是铁哥们。”白小沫眼里蓄满了泪水,苦涩一笑,四下望了一圈便将白小然拉到一扇门的后面,轻轻关上。 “以前他喜欢我,我却讨厌他,等我有男朋友了,我却不可救药喜欢上了他,我知道不能背叛男朋友,只希望那个人喜欢我久一些,可是前几天他走了,去了韩国,你说我该怎么办?” 白小然冷汗连连,暗自抹了一把,问道:“那你是同时喜欢两个人?” “也不是。”白小沫怏怏了一声,吸了吸鼻头,继续道:“大一时,迎新生篮球赛,我跟大三的周宾认识了,也就是我现在的男朋友,周宾对我很好,像阳光一样温和的男孩,也很懂得怜香惜玉,而且他有个当官的爸爸,我觉得很有面子,他跟我表白,我就答应了。” “呃……你喜欢的那个呢?” “那个,他叫郝卫,又冷又拽。我答应做周宾女朋友那天,他突然对我发了很大的火,我一下就懵了。以前他跟周宾一起打篮球,关系很铁,我去送矿泉水给周宾时也会顺便给他一瓶,但每次都被他损得无地自容,想刨地遁了,总之在他面前我一无是处。” 白小沫终于嘤嘤低泣,泪人似的:“那时候我最讨厌他了,甚至扎小人诅咒他。那天周宾宣布我成了他女朋友时,郝卫突然将手机摔得支离破碎,还问周宾怎么会喜欢我这只猪。然然姐你说,我真的很差劲吗?他怎么可以这么奚落一个女生!” “过分!这男的不值得你喜欢!”白小然一听就义愤填膺,可是小表妹却抽噎得更凶。 “别哭别哭,姐姐只是气愤。那后来呢?” 白小沫一揩眼角,红着眼继续道:“从那以后,他就天天在周宾面前说我的坏话,想方设法离间我们,让他甩了我。那时候,郝卫还是物理系无线电小组的社长,给我们培训时,总是提问题刁难我,连端茶倒水的事情都让我做,我终于忍无可忍,偷偷学了一个月的跆拳道,晚自习后在操场等他,想解解气,谁知道……” 白小然一惊,跟着瞎紧张了起来,忙问:“是不是你被他暴打了一顿?!” “这个倒没有。”白小沫一下子红了脸颊,“我还没动手,他就突然搂住我,吻了我的嘴……” 白小然眼皮一颤,三根黑线竖在额头。 “连我名正言顺的男朋友都没有亲过我,初吻就被他夺走了!后来的事情更让我头疼,郝卫虽然不说我的坏话了,可是我在无线电小组值夜班时,他就故意守在那,动不动就抱我、吻我,有一次还差点那什么了……”白小沫说到后面,那声音细如蚊叮,脸上绯红一片。 “这个禽兽!”白小然感同身受一般,拳头蜷得咯咯作响。 “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被周宾发现。然然姐,你说我是不是犯贱?后来我竟然上了瘾,倒是希望每天能看到他,看他坏坏的眼神,痞痞的笑,我想成为他的人,可是周宾对我真的很好,我也喜欢……” 白小然囧了,这个迷途的羔羊,该选哪一个呢? “后来我才知道,郝卫的背景很强大,而且有一个指腹为婚的女朋友,他的家族在韩国势力很大,也是独占鳌头的大企业,这种人我是配不上的,我很喜欢他,可是,一天一天我疏远了他。直到前不久,他在操场等我,说一直以来都喜欢我,那时,我分明看到了他流泪的样子。放暑假后,周宾说他回韩国了,至少一年内不会回来,我好难过……” “我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如果早知道结局是这样,我就早早的跟他在一起,至少有属于我们的甜蜜时光,可是现在,我每天都会想他,想到心痛……”白小沫的眼睛都要哭肿了,两颊是干涸了的两道泪痕。 白小然只觉得自己也想哭,抽了几张面纸,姐妹俩哭得稀里哗啦。 也是,朦朦胧胧,酸酸涩涩的,才是爱情最初的样子。 “然然姐,这事你不要跟我爸妈说,他们已经认定周宾了。”白小沫提醒着。 “我知道。实在想他,就去韩国找他玩,如果有所阻碍,那你就等他。” 两人神神秘秘地说完,白小然说完便走进宴会厅,寻了个座位靠着,拿出手机第一时间给霍子殇发了短信。 “我想你。” 很简洁,很煽情! 谁知他的短信快得惊人:“我也在想你,看一页资料花了一个多小时,心不在焉,就因为在想你。婚礼热闹吗?” “岂止是热闹,新郎新娘可忙了,我都插不上话祝福。” “那个,我们明天也去登记领证吧,就明天,然后再补婚宴。” “霍子殇!”白小然一听就来了火气。 “在的呢。” “……怎么能那么仓促,至少要等到你们家同意才行。” “有户口薄就行,其他你别管。”霍子殇不以为然。 “结婚是要亲朋好友的祝福才会幸福美满。” “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幸福,别人与我无关。” “你怎么还不开窍,你要是来现场感受一下气氛就知道了,那种执子之手的感动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 “好,地址,我现在就去。” 白小然欲哭无泪,懊悔地掐了自己一把,“公务要紧,你还是别来了,来了还得给礼钱,不划算。” “我像是拿不出礼钱的人么?等我。” 白小然心乱如麻,手足无措时,只得发了地址,一抬眼就瞥见大舅妈带着女儿女婿蹒跚而来。 最不想看见的人,还是出现了!白小然冰着脸,收了手机放入包里,这下真的热闹了。 “哎哟,然然呀,我当是谁呢,差点没认出来。”大舅妈一撇嘴,嗓音尖锐。 第71章 唇枪舌战 “大舅妈。”白小然沉着脸,只不冷不热地打了声招呼,估摸着,大舅妈不找茬心里不舒服。 “听人说你毕业了?工作还稳定吧?薪水如果不够开销的话,尽管跟大舅妈说。”大舅妈鄙夷地瞥着白小然,还特意将自己臂弯里挂着的香奈儿手袋晃了晃。 白小然早知道她是一个口蜜腹剑的人,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想跟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多费口舌,转身就要走。 大舅妈还是个虚荣心极强的人,见自己的这番炫耀遭人无视,便一拉白小然的手腕,冷讽了起来:“你什么意思?跟长辈这种态度?” “你上次抢我妈东西导致她的腿严重摔伤,这事我都没找你算账,今天叫你一声,对你已经是最好的态度了。”白小然目色清冷,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大舅妈一听,微微有些慌乱,可还是扬着下巴,镇定自若道:“我抢她东西?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只是好心去看望她!就你家那穷酸样,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让我抢?我这一身都是奢侈品,随便一双鞋都贵得吓死人,你看这手袋,香奈儿听过没?纯鳄鱼皮的!” 白小然斜睨了一眼,冷冷道:“不好意思,我还真没听过。” “跟你这不识货的丫头说话,真是浪费表情,瞧瞧你这一身衣服一定是在哪个地摊买的,你表姐结婚这么重要的场合,也不穿体面一些。”大舅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轻蔑得不行。 有识货的人跳出来,惊羡道:“哎呀,这个是Prada的女装,限量版的呀,我在时装杂志上见过图片!” 大舅妈眼一抽,错愕地瞪着眼睛,“什,什么啪啦打?”随即又不以为然道:“这个牌子我当然听过,可她这个一定是仿的,几十块钱一件,市场上多了去。” 白小然才懒得跟她唇枪舌战,挣扎着要离开,大舅妈却怎么都不松手。 “张迪,你放开我女儿!”白妈眼疾手快,走过来毫不客气地甩掉大舅妈的手,板着脸直视大舅妈的眼睛,“就你这一肚子坏水,我比谁都清楚,缠着我女儿干嘛?要放臭屁滚远点!” “你!”大舅妈脸红脖子粗,瞅着一桌子的人齐刷刷看向她,不禁怒火中烧,“你女儿目中无人,我教训几句都不行?” 大舅妈盛气凌人,可白妈也是气势汹汹。 “妈,别理她,咱去吃东西。”白小然被这嘈杂的叫嚣声弄得头晕目涩,赶忙拉住白妈。 “你这毒妇,抢我东西害我摔下楼折了腿,这笔账今天我就要跟你算清楚!” 二舅妈、三舅妈等人循声赶来,疏散了一下宾客,然后几下推搡,将暮华和张迪弄到门外,几个舅舅无奈,只得在婚礼现场维持秩序。 二舅妈板着脸,不高兴了,“你们闹什么!这喜庆的日子你们都想干嘛?!” “哈哈哈!”大舅妈仰头大笑,表情都扭曲狰狞,干脆撕破脸,“暮华,别给脸不要脸,就你干的那些破事也不怕我捅出来?我现在鼻子一嗅就能嗅出你身上的那股狐狸骚味,当年你那首歌风靡一时,还不是那个姓霍的给你捧的,后来人家怎么不要你了?因为你水性杨花,看到男人都往人身上爬!依我看呀,白小然她亲爹是谁你都不清楚吧?她小时候一生下来就得了重病,估摸着也是你的某些见不得人的病传染的吧?” 此话一出,嘈嘈杂杂的几个亲戚,陡然沉寂了下来。 “妈……”白小然脸色微白,震惊得讲不出话,眼泪扑簌扑簌往下坠。 “不过呀,奇怪的是,这野丫头竟然活了下来,医生都说没得治了。”大姨妈继续叫嚣着。 “我跟你拼了,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暮华怒不可遏,冲上去就扯大舅妈的头发,可她腿刚恢复,才跳了几下,就疼得哆嗦。 白小然一抹眼泪,赶紧上去狠狠推开大舅妈,怒目瞪她,那水眸透着一股慑人的寒气。 “妈,我信你,我爸爸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在你怀着我的时候不幸早逝,这些我都信!我只当大舅妈是疯狗乱咬人,你别再弄伤腿了。” “野丫头,你敢骂我是狗?”大舅妈气得目眦欲裂,狠狠一甩拉着她想劝架的女婿,高高扬起手就要往白小然的脸上掴。 白小然猝不及防,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可这巴掌没有贴上她的脸颊,却在半空中被一只修长细致的大手截住了。 半天没了动静,白小然莫名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大手抓着离她脸颊只几寸之隔的手。 “穿得这么体面,怎么动手动脚呢?”他的笑意温润,却看得大舅妈心口一颤。 明明是笑容,却渗着一股阴嗖嗖的凉意,让人不寒而栗。 几个人错愕地看着挡在白小然和大舅妈之间那个西装革履、器宇轩昂的男人。 凝滞的气氛因为他突兀的出现而再次活络起来。 有女人小声惊呼:“这男的好帅……” “殇……”小妮子喜极而泣。 霍子殇笑吟吟地望了白小然一眼,然后目光定在大舅妈身上,倏地蹙了眉,幽蓝色的眸光寒气逼人,“这位夫人好面熟,似乎在哪见过?” 未等大舅妈说话,他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冷笑:“这位装扮华贵的夫人是明星吧?我说瞅着眼熟。” 大舅妈闻言大喜,面色却岿然不动,虽然平时保持着优雅的风范,也常有人说自己贵气,但是被误认为是明星还是头一遭,于是,那颗虚荣心,膨胀得更加厉害。 “咳咳,小伙子你眼力很好,确实有人说过我像一个明星,那人叫什么来着……”大舅妈歪了头,装作思考的样子。 霍子殇勾了勾唇,承接道:“我也不记得那个明星真名叫什么,只知道她出演的一个角色,容嬷嬷。” “就是那个嚣张狠毒的深宫老嬷呀,哈哈。”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窃笑。 “你!”大舅妈一张老脸青白交加,气得发抖。 “你是谁?凭什么这样说我妈!”大舅妈的女儿站出来,替母出头。 “跟你有关系么?”霍子殇不咸不淡地答了句。 “那你为什么要恶语中伤我妈。”大表姐羞怯地问,遇到这种仪表堂堂的男人,心砰砰乱跳,还不着痕迹地拉低自己胸前的衣料,想引得注意。 “我只是看不下去了,挎着假冒的香奈儿手袋装贵妇,侮辱了这个品牌。” 大舅妈一瞬急红了眼,两手叉腰,泼妇骂街的样子,“什么假的!这可是我女婿在广州出差时特意买给我的,两万块呢!” “两百都不值,皮是假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出意料,应该是从广州的路边小商贩那买的。”霍子殇面色平平,不愠不火。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一片哗然的声音。 大舅妈的女婿急得额头渗出一层冷汗,结结巴巴地解释:“你别胡说,这……这个香奈儿是正品,是从专……专柜买的!今年的新款,纯……纯鳄鱼皮的!” 霍子殇又是冷笑连连,勾唇道:“错了,仿的是去年的款式,也不是真皮,是人造革。” 话音一落,众人中爆发出一阵嗤笑。 “不可能,你以为我会信你的!”大舅妈脸面尽失,转头瞪向自己的女婿。 “我只是说出事实,信不信由你。”霍子殇笑笑,侧过脸问白妈:“阿姨,你喜欢什么品牌的手包?爱马仕,LV,还是香奈儿?喜欢什么颜色?斜挎的,手提的,还是单肩的?” “啊?这个……”白妈还没缓过神来。 “一时决定不了也没事。”霍子殇眉眼弯弯,温文尔雅,掏出手机便拨了一个号码。 “洛阳,你立刻去商场的香奈儿专柜,把今年所有的款式,无论大小花色,每样挑一个,一小时内送过来。” 洛阳正巧有事要禀报,便急忙说了一件十万火急的事。 霍子殇便觉得怎个人都僵住了,震惊得不行,半天才缓过神来。 白小然一惊,连忙拉了拉他的衣服,轻扯着嘴角,小声道:“你疯啦?这儿不是你显摆的地方。” 霍子殇揉了揉白小然的头发,笑得迷人:“没关系,就当给你二舅家的表姐和表姐夫的新婚礼物。” “等会手包送过来以后,阿姨先挑,剩下的每人一个。”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欢呼雀跃,激动得眼泪巴拉。 “你到底是谁?!”大舅妈的女儿已经羞愧得握紧了拳头,不仅无视自己的心意,还在母亲面前让自己的老公下不了台。 “如果你实在想知道,那我告诉你,我是白小然的男朋友。”霍子殇没有看她一眼。 “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吗?我老公也很有钱!唬弄谁呢,等下拿不出包,看你怎么收场!刚刚你电话时表情那么怪异,恐怕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吧?”大表姐气急败坏地叫嚣。 “呵。”霍子殇嗤笑,并不解释什么,只是阴嗖嗖地讽刺道:“你老公也真是的,这么有钱却抠成这样,拿一个过时的仿制品忽悠丈母娘。” 大舅妈的脸像僵尸一样惨白,四周是嘲讽的目光。 第72章 亲戚矛盾 “就算是假的又怎样,你管得着么!”大表姐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样子,跟她母亲如出一辙。 “本来跟我没关系,可是她动手想打我的女人,我都舍不得碰一下的女人,她也敢碰?”霍子殇一双幽眸像要吞噬一切,迸射出嗜血的光芒。 白小然深知他那张嘴,一张口便会毒死一片,便在他身后轻轻一戳,低语道:“殇,适可而止吧,毕竟这些都是我的亲戚,别再说了,我想回家,一刻也不想待这。” “好,那我们走。”霍子殇温情脉脉地看她,仿佛全世界就她一个人。 “伤风败俗!”大表姐一脸讥笑,修饰过的妆容布满尖酸,“勾引人的手段一点没变!你那点破事我还不清楚?到处勾搭有妇之夫,搞得人家破人亡,不就是为了钱么?以前我当你是表妹,还好心介绍老公给你认识,可你不知好歹,竟然在他面前搔首弄姿,时不时地抛媚眼,还好我老公是正人君子,又深爱着我一人,才打消了你的念头。你嫉妒我嫁了一个博士,眼红是不是?我知道你家里穷,但是挣钱不能靠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要不然,跟大街上那些娼妓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白小然一瞬湿了眼眶,虽然之前迫于生计,给阔太当了几次侦探,试探男人的真心,但确实连手都没被碰过几下,而勾引表姐夫这事,更是无稽之谈!明明就是表姐夫没事给她献殷勤,一副色咪咪的样子,所以她极力躲着他。 “还没有?老公,你说,这小狐狸精有没有勾引你?” “诶诶,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你何必这么计较呢……”表姐夫畏畏缩缩地躲在几人后面,还不忘冲白小然挤眉弄眼。 “就他这贼眉鼠眼的样子,还谢顶,我会勾引他?!”白小然实在难受得厉害,一下子火冒三丈。 “咳咳,妹妹,好好说话,怎么人身攻击呢?”死秃子冷了脸。 众人中隐约传出一阵唏嘘声,虽然不大,却很清楚。 白小然眼泪夺眶而出,紧抿着唇。 霍子殇轻拭了她的泪痕,瞥了眼大表姐,勾唇道:“我这样的,她都不稀罕勾引,何况长成你老公那样的,再比比她和你这样的,你老公要是不喜欢她而喜欢你,我还真是不信。” 几个亲戚都忍不住笑喷了。 “你!”大表姐气得银牙咬碎,“白小然你真是好本事,我说呢,二婶给你介绍炎炀,你嫌这嫌那,原来是勾搭上了这个财大气粗的男人,装得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一见了就范恶心,想吐!” 白小然双目红红,正想反驳,却见霍子殇冲自己宠溺一笑,伸出手指抵住了她的唇瓣,然后侧了脸,嘴角轻扬,道:“那这位阿姨真该去医院好好检查一番,别五脏有什么病,拖久了保不准红颜早逝,就可惜了。” 大表姐一呛,怒目厉吼:“你唤谁阿姨?” “再多的粉底也掩盖不了你风霜浸染过的褐黄色皮肤,满脸的褶子跟枯老的丝瓜筋一样,就您这样的,以为我在唤谁?” 霍子殇神色漠然,说出的话却犀利无比。 看着他紧紧护着自己的模样,白小然好想扑在他的怀里,再也不离不弃。活了这么久,被欺负了这么久,却是第一次有个男人站出来将所有羞辱挡了回去。 大表姐气得炸毛,脸色阵青阵白,噎得半天吐不出一句话,只得矛头继续对准白小然,破口大骂:“白小然,你不要脸,这样的男人你也往家里领!” “我怎么不要脸了,我领什么人回家了?”白小然被大表姐的话彻底惹毛了。 “死丫头,傍了个大款,以为有几个钱就臭显摆……”大表姐还在不依不饶。 “啪——”一声,所有人当场都懵了。 白小然愣愣站在原地看大表姐的半边脸颊,红彤彤的五个手指印,再看她旁边,大舅不知什么时候从婚礼大厅杀了出来,果断给了大表姐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任你随便撒泼?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有什么恩怨化解不了要闹到这来说?”大舅一双厉目瞪着,将大表姐和大舅妈强行拽走了。 “爸,你凭什么打我?我恨你……” 断断续续的哭泣声隐匿在嘈杂声中。 白小然冲二舅一家鞠躬道歉:“对不起,因为刚刚的冲突害大家不开心了。” “你们也真是的,今天我女儿结婚……”二舅妈冷哼着,话音未落,就听到一群激动的欢呼声。 “BOSS,香奈儿的包都拿来了。”洛阳很合时宜地赶来,身后的柜员鱼贯而进,每人手里捧着几个手包的袋子。 二舅妈、三舅妈两家以及几个亲戚都兴奋不已,盯着那手包看。 霍子殇眉眼弯弯,谦逊地开口道:“今天的意外我感到抱歉,我女朋友也是深感无奈。我的助理拿了些手包过来,绝对比刚才大舅妈挎的过季的仿制品高档得多,诸位每人一个,算是一个小小的见面礼,正巧公司在组织欧洲六日游,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的旅游团一起去玩个开心,全程的费用都我包了。” “轰”一声,气氛爆竹一样猛然炸开,就见十多个亲戚撒丫子狂奔向手包。 暮华怔怔地沉默了许久,还没回过神,二舅妈就扯了她的手腕往手包那里走,“华啊,快来挑一个手包,我都没见过这么洋气的手包……” “你先去挑,我有事问小林子。”暮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哦。”二舅妈点了点头,便也无暇顾及多少,走开了。 等其余人一走,暮华突然将霍子殇拽到角落,皱着眉望向霍子殇,疑惑地问:“你小子到底是谁?只是做点小生意的人出手怎会这么阔绰……你是不是姓霍?我记得‘天鹰’的老板叫霍子殇,而你叫林子殇,两人只是姓氏不一样,你给我老实交代!” 霍子殇艰涩地一个吞咽,想起之前白小然说的话,说白妈对姓霍的男人恨之入骨,不禁暗暗冒着冷汗。 “阿姨,我是姓霍没错,可我对然然的真心天地可鉴,你可不要有姓氏歧视……” “什么?我哪里姓氏歧视了?你这兔崽子合着我女儿一起欺骗我,气死我了!”暮华一阵咬牙切齿。 “华,你还好吧?是大哥没管教好女人,刚才张迪说你……”不知何时,大舅重新折回了暮华身边,却在话到一半时适时打住话头,斜眼看了下旁边的霍子殇。 霍子殇瞥见大舅脸上那慌乱焦灼的表情,很识趣地移开脸,悄无声息地摁了手机铃声,道:“阿姨,我接个电话,你们先聊。” “好。” 霍子殇风度翩翩地行了个礼,捏着手机疾步走开,一瞬便消失在暮华的视线,却在拐角的一株郁郁葱葱的植物处驻足,潜在后面偷听。 “华,张迪那张嘴你也知道,别往心里去,她不懂你的苦衷,可是大哥懂。”大舅意味深长地说。 “呵。”暮华苦涩地笑,一行清泪滑落,“或许是我上辈子作孽太深,才叫我这辈子付出惨痛代价,不过我已经没那么在乎了,只希望然然不要知道事实,把我当一辈子亲妈。” 植物后的霍子殇心口一颤,原来……然然不是白妈的亲女儿! 大舅见自己的妹妹这样伤心,神色也黯淡下来,伤感地说:“这不是你的错,也不要懊悔,大哥才是罪人,被钱逼疯了才会答应他!虽然我不知道那个男人因为什么,才使的这招偷梁换柱之计,将自己的女儿与奄奄一息的然然掉了包,再让你带走,这其中的难言之隐你我都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他讨厌自己的女儿,或许并不是他亲生的,总之一旦让他知道你没带然然离开这个城市,一定会继续伤害你们母女,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忍辱负重,千万不要说出事实。” “我一定不会说的!”暮华擦干泪,目光坚毅卓绝,道:“这事除了当事人外,恐怕只有你一人知道了,可是……你知道我有多恨吗?若不是秦清从中作梗,子谦也不会误会我,更不会撇下我跟亲女儿不管,后来我女儿无药可医了,我生不如死,就像灵魂抽离了身体,我想,一定是我女儿在天堂变成了一个小天使,默默祈祷,才将另一个小生命赐给我,让我活下来。可是,当我带着现在的然然准备离开这个城市时,子谦竟然派人取了她的血验DNA,当他把那份化验报告甩到我脸上时,一切的解释已经苍白无力,我水性杨花,我人尽可夫,我不知廉耻,呵,他怎知道,得重病的确实是他的亲女儿啊!” “张迪要是再乱说,我就打烂她的嘴。华,你别伤心了,然然是个善良孝顺的孩子,你该值得骄傲。” “嗯。”暮华一抹眼泪,破涕为笑,“而且长得好看,随她的母亲。” “希望日子一直这样平淡,不要有什么事发生。” 第73章 身世之谜 暮华的眸中逝过一缕凄伤,叹了口气道:“这些年她旁敲侧击了不少,我一直保守着秘密,为了给我抱不平,她总想揭开当年的真相,担心了这么多年的事还是发生了,她现在跟霍家的二少爷在一起,必定被这些破事牵扯进去,我只希望她嫁一个踏踏实实的好男人。” “我看呐,那小子人挺不错的,不就是你要物色的那种‘内外兼修’的好女婿吗?只要不捅破这张纸,就顺其自然吧,孩子觉得开心就行。” “今天炎炀没来,跟我女儿估计没戏了,也只能这样了。” …… 短短几分钟,霍子殇的脑海里千帆过尽,心中波涛汹涌。 他万万没想到,父亲年轻时的那个情人竟然是白妈! 可是,将然然送给白妈的那个男人又是谁?这其中有着怎样的惊人内幕?然然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吧? 不管上一辈有怎样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他的然然是无辜的,如果为难即将来临,那他会倾尽所有保护她! 回到宴会大厅,白小然急忙走了过来,双眸瞪他:“喂,你去干嘛了,发喜烟了,你要不要,软中华的呢。” 霍子殇清俊的眉眼颤了颤,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不稀罕,所以我刚刚把你的那份送人了。”白小然嬉皮笑脸,忽而又垂了脸微叹一口气,“也不知道以后还会遇到多少破事,真是烦。” “全世界欠你的,我来讨!”霍子殇深望着她,决定倾尽一切也要守护她一生一世。 白小然见他说话的样子极认真,自己却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才道:“你现在哄得我一愣一愣的,哪天不喜欢我了,还不知道怎么弃我如敝履呢,你也常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还不如趁你没有厌烦我之前,自己先滚蛋呢。” 霍子殇气得用手指戳她光洁的额头,哼哼道:“白小然,我们的幸福生活还没开始,你就想着分手了?” “有句话叫‘幸福开始时,悲伤倒计时’,我看咱俩……悬!” 霍子殇无计可施,便在大庭广众之下,二话不说,一把搂住白小然的脖子摁在自己胸膛,声音里是咬牙切齿的味道:“乖女孩,你知道惹恼我的后果是什么?” “放开放开,你这丧心病狂的家伙,嫌不嫌丢人……”白小然急嚷着,双目左右环顾,耳根子红得透彻。 “若是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当众吻你,你要我多心慌意乱才罢休?” “那你吻,吻完我们也就完了。”白小然扬起下巴,挑着纤眉。 霍子殇咬牙望了一会,终究拧不过她,耸耸肩表示投降。 小妮子趁胜追击,愈发得寸进尺起来,唇角挂着得意的笑:“说你是猥琐大叔,总是欺负纯良小女孩。” “你杀了我算了。”霍子殇扭曲了脸,整个人处于崩溃的境地。 “那你说发誓,以后什么都听我的。” “那是自然。” “钻石卡、白金卡、银卡,各种卡通通交给我……”小妮子双臂环胸。 “人都是你的了,何况是卡。”霍子殇撩唇笑着。 白小然这才心满意足,小手一勾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的脑门上“吧唧”一声。 “我以为你要亲我这里……你这蜻蜓点水的一吻像在亲大叔,浇灭不了我心里的烈火啊。”某男抱怨地指着自己的唇。 “我就是在亲大叔,先数数你几岁了,顾顾你眼角的鱼尾纹吧,死老头。”白小然一记白眼抛来,某男的心都碎了一地的渣渣。 不过,他故作冷漠的噬骨相思,满不在乎中流露的丝丝体贴,这样的男子,才是她的爱情最真实的样子吧? 订婚宴快结束时,小妮子终于上前贺了喜。 “幸好那个叫炎炀的男人没来,不然我一定削他!”某男一路怨声载道,还在因为炎炀那小子吃飞醋。 白小然一双水晶大眼囧囧有神,诧异道:“为什么?貌似你没跟他见过吧,怎么会有仇?” 霍子殇眉眼一弯,轻描淡写道:“不顺眼。” “……” 要不要这么拽啊?虽然你很有实力,但也不要这么不可一世吧? “哼哼。”霍子殇一掐她的小脸,凑上前随意说了句:“回去后我要去韩国一趟,那边有些事要处理,最多三天就回来。” 小妮子倒是不上心,他走了,自己倒落个清静。 霍子殇说要去国外办事第二天,白小然突然接到霍家的管家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一个一年一次的亲朋好友相聚的家宴,因为上次霍四少的订婚宴上,霍二少公布了自己的女友身份,所以邀请她来出席。 莫名的一阵慌乱,白小然低垂着头表示亚历山大,拿起电话给霍子殇拨了过去。 “怎么了然然,想我了?”一接到白小然的电话,霍子殇舒眉一笑,来到韩国,他一直寝食难安,一心惦记着家里的未婚妻,只等把若幽解救回去后,他的一桩心愿也就了了。 “是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所以你赶紧回来吧,你们家人要见我,怎么办,好紧张!”白小然急得手足无措,虽然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可是如果他在身边,就会踏实很多。 电话那头沉寂了须臾,霍子殇语气也一本正经起来:“别人可以忽略,但爷爷一定得见一见,因为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我会让洛阳陪你一起,好吗?” “不好,可不可以不去?”尽管有洛阳陪同,可她还是惴惴不安,她这样一个平民小百姓与那样气派的宴会应该格格不入吧? “不行。”某男的回答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想当你未婚妻了……可以反悔不?”白小然一张苦瓜脸耷拉下来,浩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你敢反悔试试!”霍子殇一瞬寒了脸,声音骤冷。 “你再凶试试!”白小然扭曲了小脸,从齿缝逸出了声音。 霍子殇立即噤了声,扯着嘴角作无奈状。 “非要去吗?我倒是不怕别人的冷嘲热讽,只是有些人我无法面对。” “然然,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希望爷爷可以从心底接纳你,因为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知道了。” “其余无关紧要的人你完全没必要理会。”霍子殇双目沉沉,似有一闪而过的阴郁,“总之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老老实实待一天,我会让洛阳准备一盒大红袍作为礼物送给爷爷。” “怎么,去一趟还要送大红袍?我记得这东西挺贵的。”白小然眉眼轻颤。 “不需你花钱。” “可是礼物就应该我送呀,这个你不要跟我争。” “那好,一万块,拿来。” 白小然嘴角狂抽,立马精神抖擞,严肃道:“要钱没有,要人一个!” 谁觊觎她的那点私房钱,她跟谁急! “我的意思是,礼物贵在心意,况且我又没那么多钱。”某妮子讪讪的样子。 “所以,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提着礼物见我爷爷,要么还我钱。” 家宴那天,洛阳如期来接白小然。 车子在一栋富丽堂皇的白色欧式洋房处停下,巍峨的大理石城墙,姹紫嫣红的花园,宽敞的车道上,此时正停着一辆辆豪华的跑车。 白小然一眼便瞧见二楼阳台处有个女人正迎着日头给花盆里的吊兰洒水,齐耳的轻盈小短发,灵动俏皮,米白色衬衫配齐臀小短裙,优雅而不失气度,可不就是丘荷么。 靠之。 白小然仓惶地往后退了一步,怎么到处都有这个女人的身影,保不准一会见到自己,又要炸毛找茬了! “进来吧。”一身藏青色唐装的冷老太爷瞥了一眼白小然,又转身把玩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古玩玉器。 丘荷从楼上下来,殷勤地搀扶了老太爷坐下,笑盈盈道:“爷爷,子殇的那盆吊兰我已经浇好了水,现在要回去了。” “怎么急着回去?等会要开席了,留下来,晚点再走。” “不了,子殇不在,我总是心不在焉,今天也是想着要过来给爷爷您检查身体,不然我肯定宅在家里,足不出户了。” “丘荷,多亏了你,时不时地来看望我这个老家伙,不然老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老太爷虽到了耄耋之年,却是中气十足。 白小然还杵在一旁,至始至终,老太爷都没正眼瞧她一下,一直忙着捣鼓桌子上的那堆古董。 “爷爷,您这样说就见外了,照顾您是我作为一名医护人员的义务和责任,子殇平时公务繁忙,我只好代他来看看您,只要您不嫌我碍眼就行了。”丘荷笑得大方得体。 “丘荷,你坐下。”老太爷指了指沙发,对着她笑容可掬,“不管子殇怎么想,这个家,你永远是最受欢迎的。” 丘荷礼貌地笑着,凤眸漫不经心地一瞥白小然,得意地坐在了单人沙发上。 白小然抿了抿唇,纠结地立在那里,只觉得丘荷的笑都暗藏了淬毒的锋芒。 思量再三,她还是将手上拎着的东西往茶几上一摆,鼓足勇气开口:“爷爷……这是我送给您的礼物,希望您身体健康……” 第74章 霍家之谜 老太爷挑眉看了一眼茶几上的东西,无动于衷。 “白小姐真是有心,来一趟还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不过爷爷最近睡眠不太好,最好不要饮浓茶,这样身体才会健康,回去后我再给爷爷配一剂安神养心的熏香。王管家,这个大红袍还是先收到库房吧。”丘荷笑着吩咐佣人,像极了这里的女主人。 白小然木讷地站着,不知说什么好,丘荷又坐了一会便拎着便携式药箱离开了,大抵是想见的人不在,而讨厌的人又时刻晃在眼前吧。 丘荷一走,白小然坐在椅子上更是忸怩不安。 “你不是第一个想进霍家大门的人。”老太爷吩咐管家收了古玩,端上来一壶清茶。 “爷爷,我……” 老太爷冷冷地打断她的话,抿了口茶,继续道:“霍家的背景你应该知道,不是我有门第之见,而是这种环境下,我不得不慎重地考虑孙媳妇的最佳人选。退一万步讲,就算子殇不喜欢丘荷,足够配得上他的人也不会是你。” “子殇的父亲,也就是子谦,他的第一任太太是市长的妹妹,蕙质兰心,可这样好的人却去得早。他的第二任太太,就是子殇的生母,也是出身德国名门世家,第三任太太,更是商业大亨的千金,即便发生了那么多事,她依然为子谦撑起了门面。” “白小姐,试问一下,你既没有显赫的家世,也不是什么精干的女强人,有什么资格站在子殇的身边?” 白小然低垂着头,只觉得有凉飕飕的东西呼之欲出,她别开脸,硬是将泪水逼退了回去。 “我与子殇之间也发生过很多事,有顾忌,有猜疑,可是我们是凭着深爱走过来的,如今,有没有资格已经不重要了,他开心,我也开心,那就坚持在一起。”小妮子抬起头,声音不卑不吭。 老太爷盯着她的方向看了几秒,略一沉吟,道:“你爱他,就不该成为他人生的绊脚石,婚姻和爱情是两码事,有爱并不一定要结婚,结婚只是为了相互扶持,你明白吗?” 大厅的气氛,陡然降到了冰点。 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出来透透气,转悠了一圈便来到了花园。 白小然拿着手机在花园的鹅卵石上小道上彷徨,此时夏末秋初,凤尾兰,木芙蓉开得正旺,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芳香袭来,直叫她心旷神怡。 突然草地里几缕亮莹莹的光芒闪了白小然的眼睛,小妮子蹲下来拨开遮挡着的草。 咦,这不是小时候常玩的透明玻璃珠子? 眼看着又一颗直愣愣滚过来,白小然抬起脚站到一边,若不是她及早发现,铁定摔个大跟头。 “我看到你了,不要躲哦。”恰在此时,一个幼齿音传来,白小然抬眸一看,远处那一袭白色轻纱裹身的女人眼睛上蒙着一块丝绸,双手抬着四处探摸。 显然,这个女孩在玩捉迷藏游戏,而地上有玻璃珠子她却浑然不知。 白小然立马将地上的玻璃珠子一一捡起,又迅速往不远处扫视,果然,一截白藕般的小手臂在一颗小矮树的后面晃荡,看到白小然的同时,那小身影还捂住眼睛,装透明人。 “还躲呀,都被我发现了。”白小然三两步走过去,看到那个粉雕玉砌的小男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 “这位姐姐,你在跟谁说话,这里没有人的。”小男孩调皮地一吐舌头,笑得无辜。 白小然哼哼一笑,蹲下来摊开掌心,问道:“那这些玻璃珠子是你的吗?”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小男孩急于狡辩,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闪烁个不停。 哪家的小孩,长得真是好看! 白小然一撇唇,挑着纤眉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惋惜地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惜,我本来还想用巧克力跟玻璃珠子的主人换几颗呢,既然它不是你的,那就算了。” “你要换?”小男孩一瞬睁大了眼睛。 “嗯。”白小然点点头,作势要离开。 “别走别走,这个是我的,不信你看,我还有很多。”小男孩仰着脸,扯住白小然的衣角,立马从兜里又掏出许多颗。 “那我问你,刚刚是不是你故意扔在地上,想害那个蒙眼睛的姐姐摔倒?” 小男孩低着头,脸上霎时一片绯红,嘴里嘟囔着:“她不是姐姐,是姑姑,大家都说她是傻子,摔了跤屁股也不疼……” “傻……傻子?”白小然惊异不已,木讷地侧了头,目光重新回到摸索着行走的女人身上,窈窕玲珑的身姿,笑容比那一树梨花还要好看,怎么就是个傻子? “姐姐……巧克力……”小男孩目光灼灼地盯着白小然的手,还惦记着那一小块巧克力。 “小朋友,姐姐跟你说,以后玩捉迷藏可以,但不可以将这些玻璃珠子散在地上捉弄人,万一年迈的老人不小心踩着了,那肯定很疼,这种坏事不要干,知道吗?”白小然耐心告诫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我不想学钢琴,不想学画画,我想玩……想吃巧克力……”小男孩急红了眼睛,咧着嘴抽泣。 这小孩子一哭闹起来,白小然就手足无措,毛焦火辣得很。 “好好好,给你就是了,别哭呀。” 抓过巧克力,小男孩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袋,大口大口往嘴里送,仿若从没吃过这东西一样。 看着他眼角还挂着泪痕的样子,白小然又气又心疼,摸了下他的脑袋便起身要走,哪知小男孩却紧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不愿离去。 白小然一个旋身,笑着问:“小朋友,你为什么要跟着姐姐?” “你身上还有甜的东西吃吗?陌陌从来都吃不到这些零食……”小男孩可怜巴巴地睁着眼睛看她,还时不时伸出小舌头舔着唇角。 “陌陌……你叫陌陌?你爹地是不是叫霍岑?”白小然仔细打量了一番,还真发现他的模样像极了霍岑。 小男孩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白小然晃了一下神,略微沉吟了片刻,便又从身上摸出一颗花生糖,那是她最喜欢的小甜品之一,所以常常在口袋里放几颗,紧张时嚼一颗便可缓解。 “喏,最后一颗,给你吧……” “陌陌——”白小然还没说完,就见一个中年妇女在花园入口呼唤着,然后爆发了一嗓子尖锐的声音:“天呐!” 说时迟那时快,小男孩慌忙吞下那颗糖,生硬地咽了下去。 慌忙着奔过来的妇女只夺到了糖纸,一个凌厉的目光朝白小然甩来,狂吼道:“谁让你给他吃这些乱七八糟的甜食,他血糖偏高,你到底是出于什么居心,会害了他知不知道!” 白小然吓得脸色粹白,刚想解释什么,老太爷和一群家仆便手忙脚乱地奔了过来。 “陌陌,你有没有怎么样?头晕不晕?”老太爷急忙问。 “太爷爷,我很好……”小男孩调皮地笑,可是脸色却一阵煞白。 “快带他去卧室,请医生过来诊断一下!”老太爷立马吩咐管家,等小男孩被带走后,他的眼神倏冷,勃然大怒起来,狠狠瞪着白小然。 “爷爷,我不是故意的,要是知道陌陌吃甜食会这样,我肯定不会……”白小然眼泪扑簌,吓得不轻。 “这事不怪你,更不需要解释什么,但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回去吧,这里不欢迎你!” “爷爷,对不起……”听到老太爷如碎冰锥般的话,白小然一颗心都沉到了湖底。 “不要叫我‘爷爷’,若不是看在子殇的面上,我也不会叫你过来,惹出这么大的事!” 洛阳和几个宾客循声赶来,其中一个优雅端庄、风姿绰约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声音柔婉,提醒着:“怎么大家都聚在这呢,快开席了,一起过去吧。” 她的声音煞是好听,略微舒缓了僵硬的气氛,这个女人叫温情,是季林的妻子,季若幽的母亲。 “咦,这位是……”温情这才发现低泣的白小然,一瞬就愣了神。 “季夫人,这位是白小然,霍二少的女朋友。”洛阳礼貌地替白小然回答。 温情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白小然,眸中闪烁着一缕复杂的光芒,甚至忘了要怎么回应了。 白小然以为她是瞧不起自己的身份,便轻垂了眼帘,自嘲地勾了唇角,道:“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让大家不愉快了,我这就走。” “等等……”温情半晌才反应过来,声音微哽,“既然来了,就等宴会结束再走吧,老爷子,我见这丫头喜欢得不得了,子殇不在,他的女朋友不能怠慢,您何必动了气呢,今天是个好日子呀。” 白小然有些受宠若惊,呆愣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好,留下吧。”老太爷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偏激了些,如果下了逐客令,也不好给孙子一个交代,况且温情都替她说话了,总得给个面子。 洛阳紧绷的弦也松了一下,本来这样尴尬的局面他已经准备打越洋电话给霍子殇了,既然有人出面缓解,那更好不过了。 霍家之谜太多了,小男孩不能过正常小男孩的生活,还有个疯疯傻傻未出阁的大姐…… 第75章 若幽,安心 离宴席还有十分钟,季林回到休息室,就见温情愣愣地盯着一张照片发呆。 “情儿,又想起孩子了?”瞥见照片上那一对女婴,季林的深眸里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阴鸷。 “季林,是不是我上辈子作孽太深,才惩罚我的一双女儿离我而去?可是,当年安心明明健健康康,为什么得了重病?我不相信……”温情声音哽咽,泪眼婆娑。 季林倒茶的动作稍微有些慌乱,眼中逝过一缕复杂的光芒,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笑着坐在温情的身旁,轻轻揽着她的肩膀,低柔着声音:“都过去这么久的事了,怎么还惦记呢,现在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我总觉得若幽和安心都活着,就前几天,我还梦见了她们,说会来看我……” 季林有些气恼地抽走照片,皱紧了眉,不悦道:“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们哪会回来,虽然她们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也时刻想念着她们,但整天对着照片以泪洗面,她们就能回来吗?!” 温情泪光盈盈的模样让他心里一疼,只得长长一个叹息,轻声宽慰道:“别哭了,不是还有洛枫吗?你把他当亲生儿子,他也会孝敬你的。” “我知道……可是刚才见到那个叫白小然的女孩,我就想起若幽了,她们的眉眼是那样的相似,你说,她会不会就是安心?” “安心在襁褓中就夭折了,怎么会是她呢?我知道你伤心,但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啊。”季林温柔地抹去她的泪水,亲昵地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尖,催促道:“赶紧换身衣服,等下宴席就要开始了。” “太热闹了,我永远不习惯。”温情的眸光黯淡了下来,满脸的无奈。 “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应酬,可今天是霍老太爷邀请的,如果你不出席,显得不尊重他呀。” “我挺喜欢惜惜那丫头的,可她出去旅游了,一时半会赶不回来,洛枫也天天忙于事业,大家永远坐不到一起来,看不到他们,我也提不起精神来,幸好今天看到白小然,我的心情才好些。” 季林的眸中逝过一缕复杂的光芒,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霍宅餐厅装饰得极尽奢华,浪漫优雅的钢琴曲回荡在每一个角落,暖色调的灯光衬托得气氛和谐而温情。 长长的欧式餐桌,坐满了亲朋好友,个个身份显赫,餐桌最前端的是德隆望重的霍老太爷,而霍子谦夫妇仍在国外。 霍岑沉默惯了,低着头切牛排,却心不在焉,目光若有似无地望向白小然,眼底有一缕柔和流露出来。 霍浩的位置正对着白小然,他的眸底一直噙着笑,品着酒,与身旁的人交谈自若,而林依依阴狠地盯着白小然,敌意颇深,那股恨意就像对待眼中钉肉中刺一样。 钱影作为霍岑的未婚妻也出席了家宴。 白小然坐在角落,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其实这样的场合,她根本没什么存在感,显得那样多余,而一看到霍浩,她的心更是猛颤了一下。 佣人陆续端上来法式餐,法国人一向以善于吃精于吃而闻名,白小然是见识了,蜗牛、鹅肝、鱼子酱,金枪鱼,看起来都让她垂涎欲滴,但这种场合,她是不能像吃街边的大排档一样大快朵颐的。 “然然,怎么了,是不是很闷?”温情轻声问,入座的时候,她特意挨着白小然坐下来。 “没有。”白小然付之一笑,只是微微诧异,没想到这样高贵的女人还这样平易近人,顾及自己的感受。 “是不是菜不合你胃口?”温情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挺好吃的……”白小然连忙摆手,其实她面前的西餐一点都未动,因为她害怕自己的用餐礼仪不对,破坏气氛,就比如面前的这盘法式蜗牛,到底该怎么吃? 白小然微微皱了眉,抬眸悄悄打量了下对面的林依依,可是她正在喝鱼羹。 霍浩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轻轻放下手中的红酒,开始慢条斯理地吃蜗牛,他一手用钳子夹住蜗牛,一手用叉子将蜗牛肉从壳里挑出来,蘸上调味汁,然后递进嘴里。 他的动作轻柔优雅,白小然一会就学会了,蜗牛肉鲜美无比,确实好吃,霍浩的唇边泛起一抹好看的笑容。 低头喝着鱼羹的林依依眼睫轻颤,一道阴狠的暗芒转瞬即逝。 她心里一直记恨着订婚宴那天的事,便放下手中的勺子,用餐布优雅地擦拭了唇角,轻轻笑了笑,道:“然然,法式菜好吃吗?” “嗯,很好吃。”白小然慌忙把唇角的酱汁添了干净,礼貌地回答。 “好吃就多吃一些。”林依依依然笑眯眯的,然后意味深长地说:“这些食材都是从法国空运过来的,连厨师都是法国最顶级的,你难得吃上一回,如果不是二哥的原因,恐怕你这辈子都吃不起……” 白小然一怔,正在夹蜗牛的手僵住了,低垂着头,不知如何应对。 “我心直口快,你别生气。”林依依不着痕迹地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瞥了白小然一眼,“你继续吃,别因为我的话停住呀……” “没关系,我只是吃饱了……”白小然放下钳子,用餐布擦了擦手。 “几块蜗牛肉就饱了?看来你的胃口也不大,很好养活,以后二哥娶了你,有福了,现在的很多女孩要这个要那个,真以为自己值黄金价了。” 白小然心头一颤,错愕地瞪大眼睛,有些恼羞成怒地答道:“依依小姐,就算你是黄金,也不应该将人家的自尊贬低得一文不值,有钱不等于高尚,没钱不等于低贱。” “哎呀,然然,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啊,你怎么就气恼了呢。”林依依掩着唇,笑着嗔怪。 白小然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地瞪着霍浩,只见他的手臂青筋暴起,捏得紧紧,似乎酝酿着一场暴风雨一般。 “行了,大家都只是一个玩笑,没必要蹬鼻子上脸。”霍浩淡淡地说,没有看任何一方。 温情也适时地缓和着气氛,笑道:“依依这丫头最顽皮了,这样口无遮拦的话,也叫人生不起气来。” 林依依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好了,不要因为她的话影响心情,林家就那一个女儿,骄纵惯了,别放心上,只当耳边风就行了。”温情转过脸低声道,轻轻拍了拍白小然的手。 白小然挤出一丝干涩的笑,歉意道:“没关系,我只是难过,为什么到哪都惹人不高兴……” 这时,她突然好想霍子殇,如果他在,什么事都会迎刃而解,根本不会受半点委屈。 “你长得好看,难免会遭人妒恨,这些都不是你的错,知道吗?”温情宽慰着。 “呵呵……”白小然轻轻一笑,觉得这位阿姨真的平易近人,丝毫不像那些高高在上的贵妇。 温情将自己盘子里切好的牛排与白小然的盘子对换了一下,柔声道:“这个是我刚切好的,你尝尝。” “谢谢阿姨。”白小然感动地接过。 “不客气,你这样清瘦,要多吃些才好。”温情关切地笑着,然后对身旁的季林说:“老公,与大家交谈一些轻松愉悦的话题吧,气氛好像有些凝重。” “哦。”季林温和地点点头,目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白小然,然后冰冷地开口道:“你刚刚在花园里说,叫什么来着?” “白小然。”小妮子怯怯地垂了眸,忸怩不安地攥着衣角,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直视季林的眼睛,黑得渗人,仿若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一旦跌进去就会万劫不复。 “多大了?”季林一副审犯人的表情。 “还有半年,就二十二了。”白小然唯唯诺诺地回答。 听到这个年纪,温情的眼眶一瞬便湿润了,一滴泪悄悄滑落,她又赶忙抹干,如果她的一双女儿都在人世的话,也是这个年纪。 季林目色更加冷冽,半眯起眼睛,命令道:“抬起脸!” “季林,不要用这种口气跟人说话,她又不是你的下属。”温情紧张兮兮地扯了扯季林的衣角,也不知怎么的,一见到这个女孩,她就有种一脉相承的亲切感。 季林却无动于衷,不怒而威的气势逼迫白小然怯怯地抬起头。 霍浩抿了一口红酒,垂着眸,不作任何反应。 “你的母亲叫什么?”季林一点都没有放过白小然的意思。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白小然懵了,紧张得快要窒息,手一哆嗦,不小心打翻了餐布上的酒杯,红酒溅到了她的衣襟上,这让她更是手足无措了起来。 “我看然然的身形与惜惜有几分相似,我去找一套惜惜的衣服给你换一下吧。”这时,霍岑开了口。 “谢谢霍教授。”白小然尴尬地道了谢,然后就被带进了一间客房。 霍家不愧是K城的大财阀,就连客房都是这么宽敞明亮,金碧辉煌,香槟色的窗帘随风飘逸,流泻下的垂珠全是天然水晶串成。 第76章 选择 不过,霍家虽说富丽堂皇,对白小然来说却是龙潭虎穴,她不得不提防着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女人,一不小心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不一会,霍岑就拿些几件没有拆过吊牌的新衣服过来,他将衣服摊在沙发上,道:“这些衣服都是惜惜买了没穿过的,你挑喜欢的穿就行……” “好,谢谢。”白小然点点头,客气且生疏地道了谢。 因为领口湿了的缘故,所以衣料紧贴在身上,那若隐若现的两片娇羞之间是一条深深的沟壑,霍岑的脸上立刻涌现了红晕,他目光灼灼地看了两眼,又迅速撇开眼,有些语塞道:“那,那我先出去了,你换好了再出来……” 白小然应了一声,霍岑一转身,才发现沙发上一件裙子的吊牌勾住了自己的皮带,他更是羞得面红耳赤,手忙脚乱地扯着裙子。 “我来帮你吧……”白小然“噗嗤”一声笑了,赶紧上前帮忙。 “哟,这么迫不及待?”一个犀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白小然和霍岑同时回过头,林依依从门口的位置走了出来,笑得心花怒放,仿佛看到了十分开心的事,而她身后,是冷漠如霜的霍浩,那双幽深如潭的双眸闪烁着熊熊怒火,森冷而狠戾。 白小然一下子便皱了眉,心里慌乱不已,不是担心自己被冷嘲热讽,而是怕她误会什么,传出与霍岑的流言蜚语,玷污他的名声,刚刚宴席上,林依依就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看了很久,这会又躲在门后面注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依依,四弟,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霍岑不动声色地质问。 “吃得有些撑了,便出来透透气,没想到破坏了你们的好事。”林依依笑嘻嘻地瞥了一眼霍浩,心情大好,这下他该死心了吧?白小然也就是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小贱人,到哪都要勾搭男人的心。 白小然仓皇地后退一步,慌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们只是在……” “都成年人了,不用解释什么,我懂的。”林依依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半眯着凤眸,尖锐地盯着白小然。 “不是不是,你想多了……”白小然觉得自己都快急哭了。 林依依冷讽道:“白小然,真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大魅力,吸引了这么多男人围着你转,未婚夫不在,你就这么寂寞?一小时前还在餐桌上跟佐浩眉来眼去,这么又来跟大哥情意绵绵,就算是成年人,做什么之前,也要记得关上门。” “你!”白小然羞愧得无言以对,双目泛红。 霍岑并没有澄清什么,只是扯下裙子,冷漠地出了房间。 “二哥真是可怜,被你这小狐狸精迷惑了……”林依依还在咄咄逼人地嚷着。 “够了!”霍浩的剑眉凝了起来,一直隐忍着的怒火终于在眸底燃烧,怒斥着林依依:“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识大体的女人,从宴席上开始,你就话中带刺,到底想表达什么?” “浩……我只是……”被霍浩这样一声厉吼,林依依如鲠在喉,慌忙抓着他的胳膊,一副浩然欲泣的样子。 霍浩狠狠一甩手,迈着遒劲的步伐离开了。 林依依只得愤恨地瞪着白小然,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男人都被你哄得晕头转向,温阿姨也袒护你,凭什么?!” 白小然冷冷一笑,讽刺道:“温阿姨心性柔和,不是袒护我,而是不想看到我被恶毒的人欺负……” “啪!” 一个饱含怒气的巴掌甩了过来,白小然被扇得晕头转向。 “这巴掌是告诉你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林依依是彻底被激怒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未婚夫会因为这个女人跟自己反目。 她的心,很酸很不甘。 “你以后要是再招惹我的男人,我会找一堆强壮的男人慰藉你骚动的心!”撂下这句狠话,林依依急忙追向了霍浩的方向。 霍浩嘴边叼着雪茄,一路扯着衣领,烦躁地皱着眉。 “你什么意思?终于受够了,不想再演戏了?连看我一眼都嫌烦了?”林依依气冲冲地走到他面前,脸色铁青,“想撕破脸是不是?那好,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是想要我爸爸的产业,还是要那个女人?” 霍浩指尖稍微一顿,将烟蒂掐灭,狠狠地扔在了地上,一声不吭,径自往浴室方面走。 “你给我站住,为什么不回答我?”林依依一个箭步上前抵住浴室的门,尖锐着声调质问。 霍浩没有瞧她一眼,胳膊狠狠一用力,硬生生将门给甩上,随着一声闷响后,门被反锁,任她怎么捶打,撞击,都无济于事。 “霍浩,你没良心……”林依依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恼羞成怒地踹着门,嘶吼着:“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们就解除婚约,得不到我爸的支持,你永远也别想出头!” 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哗哗的水流声,霍浩只当她是无理取闹,根本不理会她,要不是房间的隔音效果好,恐怕外面的人都要听到了。 良久,里面终于有了动静,门被打开,霍浩披着一件白色浴巾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珠,胸前的小麦色腹肌一览无余,他倒了一杯拉菲,修长的手指摇曳了几下便小口地啜酒,至始至终,林依依的哭闹他都视若无睹。 “我问你,为什么自订婚宴以后你再也不碰我?你的眼里除了白小然是不是再也容不下别人?你说话,哑巴了吗?”林依依扯着嗓子,恨之入骨地瞪着他,希望自己的不依不饶能让他畏惧,然后对自己妥协。 “嘭——”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霍浩用力捏碎了透明高脚杯,细碎的玻璃渣子划破了他骨节嶙峋的手,怵目惊心的血与醇香的红酒融在了一起,散发着诡异的味道。 林依依心口一颤,干涩地吞了吞口水,惊恐地盯着他。 “你不是想解除婚约吗?好,就依你的。”霍浩阴森森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心里却莫名地轻松起来。 “你说什么?”林依依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双腿突然瘫软,差点一个趔趄倒在了沙发上。 霍浩瞥了她一眼,那目光却是嫌恶到了极点,然后倏然起身,抽了张纸巾随意擦着指缝间的血。 “我不信,难道你要为了一个贱人放弃唾手可得的庞大家业?我不信……我不信……”林依依还在喃喃自语,可霍浩已经在衣柜里翻出一套西服,当着她的面换了起来。 “浩,你要离开我了?让我爱你的机会都吝啬给了?那个人尽可夫的贱人到底哪点比得上我了?”林依依咆哮着,冲过去拉他的手,不让他穿衣服。 霍浩一把捏住她尖薄的下颚,魅惑的俊脸突然逼近,古潭似的深眸迸发出慑人的凶光,声音冷厉如刀,“林依依,别以为我非你不可,我对你百般忍受,不仅仅因为你爸爸的那点财势,像我这样的男人不可能钟情于一人,我需要的是一个识大体、上得了台面的优质女人,可我终究错了,你不是,我很失望!当初我就跟你说,不要入戏太深,只做不爱,不得干涉彼此的私事,你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是你仗着我的纵容越发的得意忘形,我也受够了,今天的事是你惹的,可别后悔!” 话音一落,林依依就被冷冷地甩在了沙发上,那一字一句,像是凌厉的刀剜着她心口的肉,她怔怔地摇头,泪水肆意横流,可霍浩的眼中,除了憎恶之外,没有多余的情愫。 “浩,我错了,请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我只是一时冲动,我一直是你想要的那种女人……”林依依流着泪,卑躬屈膝地蹲在霍浩的腿边,悲伤地看着他。 “你不是。我们到此结束吧。”霍浩打断她的话,一脸的绝情,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我再也不找白小然的茬了,我只要你跟我结婚,没有你,我怎么活?”林依依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卑微着哀求。 “我累了,不想再做违心的事了。”霍浩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毫不留情地掰开林依依抓着自己的手,冷讽道:“这世上,只有离开氧气才不能活。” 说完,他便披了件外套,作势要离开。 “不要走……”林依依恐慌地冲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腿,扬着楚楚可怜的脸蛋,凄凉地低声道:“就算是逢场作戏也好,留着我这颗棋子,对你一定有用,你想打败霍子殇,不是吗?” 霍浩目光一滞,心里挣扎了一番,最终迎上了她的目光,冷漠地说:“如果你还像以前那样识大体……” “我会的!”林依依点头如捣蒜,梨花带雨的模样果真是我见犹怜。 “那好,不要再有下次。”霍浩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些许,抬着手轻抚了下她两颊的泪痕,低沉着嗓音道:“不要跟我身边的女人争风吃醋,只会降低你的档次,失了你的身份,明白?” “嗯,我明白。”林依依哽咽着声音,破涕为笑。 “好,出去吧。”霍浩重新拿了个高脚杯,倒了酒细细抿着。 “你的手受伤了,我先给你包扎一下。”林依依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个医药箱,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清洗了他的伤口,然后动作轻之又轻地细细包扎好。 第77章 遇到一个真正的对手 韩国,济州岛。 周边是绮丽的风景,岩石丛中树木挺拔,泥土地里芳草萋萋,瀑布宛如银河飞泻,给济州岛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一些妇女潜在水下沿峻峭的礁石采集贝类、鲍鱼、海参和海螺。 海滨沙滩上,一个露天茶社,正坐着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年岁大一些,气度儒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泛着精明的光芒,唇边勾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另一个冷若冰霜,幽蓝色的瞳仁隐匿着一抹淡淡的忧郁,仿佛暗藏了许多心事,却仍掩饰不住眸底迸射出的明澈光泽,如同一颗吸纳了魔力的宝石,蛊惑人心。 两人正是沈烨和霍子殇。 “有一样东西,是时候物归原主了。”霍子殇神色凝重地说。 “哦?”沈烨一挑剑眉,仍自不紧不慢地抿着茶。 霍子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轻薄的小锦盒,谨慎地递给他,勾唇道:“你一看便知。” 沈烨接过,打开一看,震惊得目瞪口呆,里面竟然是他遗失了四年多的紫玉扳指。 只见这紫玉扳指上雕了一个精致的龙纹,晶莹剔透,通体发紫,像是玉湖折射开来的一缕耀眼紫光周旋于四周,流光溢彩。 这枚扳指,不光光是价值连城,他的含义特殊,是“夺命四煞”之一的青龙的身份象征,青龙本人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而每次出现也都是带着面具,只有那大拇指上套着的紫玉扳指,才可以呼风唤雨,掌控青龙会的弟兄。 据史书上记载,这枚玉扳指年代可追溯到三国时期,一直流传到清代一个王爷手里,而那个王爷死后,玉扳指被掘墓者盗了,那尸体第二天便腐朽,后来玉扳指不知所踪,人们才知道这枚扳指可以保尸体二十年不腐。 后来,一场拍卖会上,被青龙拍下,从此青龙随身带着,四年前,拉斯维加斯赌场,不慎遗失,而那场赌局,青龙一举封神,大家都知道那个鬼魅狂狷的面具赌神是青龙,却没人知道他是沈烨。 沈烨有着一份清清白白的庞大事业,资金来源却是他的Top.1Casino赌场,支配势力是走私枪支器械的青龙帮。 “因为少了这个东西,你的青龙身份已经销声匿迹了四年多,一些生意也没法做吧?”霍子殇唇角挂着笑,让人捉摸不透。 “怎么会在你这?”沈烨眯起古潭似的深眸,显然,霍子殇将这个交给自己,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你忘了,四年前,你被封赌神的那天晚上,自己遭劫了?”霍子殇提醒。 沈烨倏地蹙了眉,眯起眼睛看他,冷哼道:“是你?!” “其实你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先一步下手,或许你的命都没了。多少人盯着赌神的封号,多少人对青龙虎视眈眈?当你战胜最后一个对手的那一刻起,你的性命便岌岌可危了,我只不过取了你的东西,别人或许还想取你的命,但是你手上没有紫玉扳指,谁也确定不了你的身份,也就不会轻易动手。” “据我所知,你不涉足赌坊的事业吧?拿走我的东西有什么动机?”沈烨不动声色地从紫砂壶里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地问。 霍子殇笑笑,继续道:“其实,取走紫玉扳指的人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他的保镖是行踪无声无息的‘猫妖’,所以才会得手,不然还真近不了你身,而我花了四年多的时间,终于帮他确认了你的真实身份。” “那你这个朋友,应该就是游手好闲的苏翼风咯?呵。”沈烨冷笑,没想到自己查了四年,竟然没有丝毫头绪,原来是他! 霍子殇不置可否。 “那你现在交给我,想必有求于我吧?”沈烨怒沉着脸,似乎明白了霍子殇此行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约他谈生意吧? “放了若幽,我知道若幽是被你囚禁了六年,她身心俱疲,该回家了。” “霍子殇,你搞清楚,她是我的女人,我合法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你有什么资格带她走?”沈烨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茶水四溅。 霍子殇勾唇笑笑:“所以,我才耐心坐在这里跟你讲条件,要么放了她,要么我揭穿你的身份,你是个精明的人,应该知道事态的严峻。” “你在威胁我?”沈烨挑起眉,危险的气息在四周弥散开来。 “若幽是我承诺一生守护的人,我不会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留在韩国。”霍子殇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眼睛。 四目如刀般在空中交战,铿锵有力,迸发出炽烈的火光,似乎瞬间将周围的温度升高,这是两个强者之间的较量。 沈烨突然敛回凌厉的目光,笑容可掬道:“这枚扳指我留下了,女人是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找。” “那就好。”霍子殇紧绷的弦终于松弛,“六年前,她车祸落水,偏偏被你救了,可你却处心积虑将她绑在你身边六年,束缚了她的一切,就想等这天吧?” “那也是你拒绝跟我合作的代价。”沈烨唇边的笑容敛去,眼中悄然逝过一缕复杂的暗芒,“现在,我可以让她待在你身边,但让我跟她离婚,你的筹码还不够,而且,我有足够的信心,她绝不会‘背叛’我!” 沈烨的话中颇有深意,霍子殇沉默了须臾,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继续道:“你一直想跟我的物流公司合作,只是缺少一个契机。” “但主动权在我,这几年规模大的物流公司如雨后春笋,我的选择很多。”沈烨眯起眼,眸中杀气凛然。 “但真正出色的却屈指可数。”霍子殇莞尔一笑,起身将一张名片递给他,“这是我的名片,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沈烨也起身递给他一张私人名片。 “既然这么说定了,那我先带若幽回国了。”霍子殇风度翩翩地行了个礼,转身即走。 沈烨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手指蜷得咯咯作响,眸中闪烁着慑人的锋芒,喃喃自语道:“霍子殇,连我青龙你都敢得罪,简直是活腻了。” 自从前段时间带若幽回K城,他便知道,若幽是留不住了,但他总有办法让若幽至死衷于自己。 等霍子殇的背影消失以后,沈烨立即拨通一个电话。 “老大,有什么吩咐?” 沈烨打量着手中的紫玉扳指,阴鸷般的眼神满是渗人的冷意:“马上截住霍子殇,把他……”他的话还未说完就愣住了,因为他发现那枚紫玉扳指是假的,他惊愕地瞪大眼睛,仔细翻看着,感受着那玄寒的温度,不对劲,确实是个高仿真品。 他不可思议地怔在原地,恰好,他的另一个手机有简讯的声音,他立即查阅—— “青龙,你的处事手段我早有耳闻,所以给了你一块高仿的紫玉扳指,我向来不做亏本的生意,要算计我没那么容易,真的紫玉扳指我一定会物归原主,那接下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会明智些了吧?济州岛很美,也欢迎你来K城作客。” 沈烨已经气得青筋暴起,目色冷冽,他驰骋黑白两道游刃有余,从来都是高高至上、运筹帷幄,却不想从头到尾都在这个男人摆下的棋局中! “老大,你还没说要把霍子殇怎么样呢?”电话那头,保镖已经摩拳擦掌,杀气凛冽。 沈烨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咬牙道:“带他去见太太,恭恭敬敬送他们走,千万不要怠慢了他。” “……是。” 挂断电话,沈烨自嘲地勾起薄唇,给霍子殇快速回了一条简讯过去:“谢谢,有空一定去K城玩个尽兴。今天,我也很愉快,因为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对手!!!” 霍子殇回来那天,白小然在大厅里望眼欲穿,烧了一桌子的好菜。 “然然……”直到傍晚,一身风尘、落拓得要命的男人才远远唤着她的名字。 恩恩那叫一个光速,飞扑了过去迎接。 霍子殇左闪右闪才避开了白绒绒的小东西,迫不及待地抱了白小然往大厅沙发上一扔。 小妮子不自觉地弯了眸,趁着他扯衣领之际,一骨碌弯身抱起了恩恩。 “女人,很想我吧?”霍子殇箭步上前,抓了她怀里的一团雪白往一侧扔去,然后捏着白小然的下巴激吻了起来。 小妮子只觉得下巴被箍得生疼,便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瞪他。 “哼,你还说你归心似箭了,等了一天才回来。”白小然撅着嘴抱怨。 “乖老婆,是我错了,你惩罚我一晚上为你效劳,如何?” “不要。”小妮子还生着闷气,趁他说话的间隙慌忙逃开唇舌。 “白小然,你是我的女人!”男人的眉眼有掩藏不了的笑意。 白小然轻哼,受不了四片唇瓣之间的灼热相贴,便自发地伸出粉嫩小舌,若有似无地滑过他的唇,笑得魅惑。 这一挑逗,男人下腹一热,狂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白小然的睫羽轻颤着,呼吸越来越紊乱,一阵狂烈的急喘后,满室的空气都氤氲着暧昧的气息。 “怎么办,跟你在一起,我也好开心。” “傻瓜,开心就代表爱我,爱我就得霸占我,不管以后什么女人来抢来夺,你都是我最爱的女人!” 白小然一颗狂乱的心激颤不已,美眸流转,有些许彷徨,轻声道:“我……真的可以霸占你吗?” 第78章 温情的一餐 “这还用想吗?傻瓜。”他故作不悦,微皱了下眉,下一秒却被小女人夺去了所有呼吸…… 许久的狂情过后,才正式进入晚餐时间,白小然笑得花枝乱颤,一边为他夹着菜,一边絮絮叨叨地问他出差期间的事,芝麻大点的事都会让她开心不已。 霍子殇回答得言简意赅,倒也没有骗她,去韩国的那几日,他的行程本来就简单得不得了,根本没什么可说的,可当白小然抱怨起自己在冷宅遇到的那些事时,他却沉默不语了。 饭有些梗,明明煮得很软,可却严严实实地堵在胸口,上不来亦下不去。 “子殇,我才知道,你姐姐……”白小然抬眸抿了下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忽又觉得不妥,才怯怯地接着道:“她的心智似乎是个小孩子……还有,我见到了陌陌,他好可怜,都不能在他的孩提时光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霍子殇的表情一凝,良久,他的眉心都没有舒展,只一副心事地望着她。 白小然的气息跟着不平稳,小手紧紧地捏着筷子,佯装笑意,“吃饭吃饭,你看,这些都是那你最爱吃的菜,我今天从早上忙活到中午,可惜你回来得晚,我热了几遍,兴许没那么好吃了,但我相信自己的厨艺。” “嗯。”霍子殇应了一声,胸口有一丝堵,郁结了这些天所有的纷扰。 若幽的突然出现,然然的身世,爷爷的反对,父亲的病重,这些都要他来背负,在这个小女人面前,他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让她有一丝的担忧。 此时,霍子殇口袋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皱了皱眉,凭着感觉摁了静音,可是才咽了一口饭,手机依然催魂夺命般响了起来。 是谁打来的,他不用想也知道。 他的筷子在一盘咸肉蒸春笋里一搅,勾了唇笑道:“有些冷了呢。” 白小然急忙放下碗筷,端起盘子便站了起来:“我去厨房热一下,你等等再吃哦。” “好。”霍子殇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白小然便去厨房将菜放进微波炉加热,又重新拿了干干净净的盘子,忙碌得不可开交。 霍子殇凝望着她,心里暖暖的,半晌才从口袋里掏出电话去了角落:“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忍一下,我叫洛阳送你去医院……明天我再去看你吧……可是,那好吧……” 他的声音虽小,可还是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些,那柔和如暖阳的语气还是头一次听到。 白小然端着餐盘的手微微一滞,微微侧过头来看他。 电话那端会是谁?平常一个电话,他万万不是这样关切的语气。 可是今天,从他踏进门口那一瞬,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洛阳明明说他的飞机中午就能抵达K城,可他直到晚上才回来,是被那个身体不舒服的人牵绊住了? 白小然怔怔地望着热好的菜出神,一个转身,端着盘子刚要出去,恰恰碰上进厨房的男人,被这突然笼罩而来的高大身影这么一吓,她的小手不禁哆嗦,餐盘立即摔落在地上,一声“乓啷”的脆响,地上便一片狼藉。 “啊,对不起,对不起。”白小然吓得不轻,忙着道歉,赶紧弯下身来捡碎瓷片,却不小心割伤了手指,鲜血渗了出来。 “笨蛋。”霍子殇立即握住她的手,抽出一张纸巾为她擦拭掉血迹,皱眉责备道:“怎么这样不小心,在想什么呢,这样心神不宁。” “没事,小伤而已,会自动愈合的。”说完她便转身去拿簸箕和扫帚,却被霍子殇一把拦了下来。 “你去餐桌上坐着,这些我来。” “那,那我去拿拖把,这一地的油和菜不赶紧弄掉,保不准踩着要摔。”白小然倍感内疚。 而霍子殇整理碎渣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将沾满鲜血的纸巾放入了口袋里。 小妮子依言去阳台处拿了拖把,见他已经将地上的残渣处理得差不多了。 白小然眼眶微红,一声不吭地弯腰去拖,他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际,小女人整个脊背一僵,便不知所措了起来。 他的薄唇贴到了她的耳畔,轻声呢喃:“我等下要出去,你先睡觉,记得什么都不要乱想,醒来时我依然在你身旁,知道吗?” 白小然怔愣了几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鼻尖一酸,便卯足力气掰着他的手指,岂料他放置在她腰上的手用力一箍,力道更紧了一分。 她什么也没多问,只是强咽下呼之欲出的泪水,被箍得深深一呼吸,他便微哽着声音,低沉道:“不管你听到什么,只相信我行不行?只要你坚守着我们的承诺,不要退缩,我便什么也不怕。” 白小然有些哑口,侧过脸凝着他,四片唇边只差之毫厘,他的深眸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让她的小情绪瞬间平静了下来。 “那你吃完饭再出去,你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我心疼你。” “嗯。”霍子殇眼角眉梢蓄满了温情。 不一会,两人重新回到餐桌,也不知是怎么了,白小然眸里含着笑,一个劲给他夹菜。 “我听杨姨说,你最爱吃香酥鸡了,你不在的时候,我就跟着杨姨学,从菜市场选材到杀鸡,真是好辛苦,比做甜品难多了。” “子殇,你不知道吧?我还会杀鸡哦,杨姨说,做这道菜要用最新鲜的鸡肉才好吃。把剥干净的鸡从脊背开刀,剁头剁爪,撒上一层特制的酱料,蒸好后再炸成现在这个金黄色的样子,味道香喷喷的,闻起来都让我馋得要命,怪不得你儿子一直围着我跳来跳去……” 白小然絮絮叨叨地说着,对面的男人一瞬便蹙了眉。 餐盘里那道香酥鸡,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剁成块状,原型摆入盘内,旁边还有喷香四溢的蘸酱,他吃的时候不仅仅觉得美味,而是觉得她这样用心地为自己,让他满心的感动。 他拿着筷子去夹香酥鸡,抬眸看着她明媚皓齿、青春如火的样子,白皙如瓷的皮肤和花儿一般绽放的笑靥,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却挽着袖子,蹲在院子里跟杨姨学杀鸡时是什么摸样。 这个笨丫头最怕的就是血,她一定被半死不活的鸡吓哭过,亦或是追着四处乱蹿的鸡满院子地跑,说不定还被溅起的鸡血吓到腿软晕厥,等她哭完了,却还是安安静静地靠近杨姨,学着怎样拿刀杀鸡,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霍子殇的心有些疼,莫名其妙,就像有人拿针扎得他鲜血淋漓。 “白小然。” 他深情款款地望着她,眉头深锁。 白小然还在喋喋不休地介绍着每道菜,听到这一句轻唤,声音便戛然而止,迅速抬起眸,微笑:“怎么啦?” “谢谢你。” 只简短的几个字,便让她的水眸雾色弥漫。 吃完饭后,临走时她还是抢先跑到玄关处,将他的皮鞋擦得干净黑亮。 他皱眉,拉了她的手攥在掌心,心口异样的酸涩:“我不要你这样,我倒是喜欢你盛气凌人的可爱小模样。” “可是我想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我总觉得以前对你太凶了,哪天你厌倦了我的坏脾气,真的不要我了怎么办?” 白小然微微抽噎着,仍自蹲在角落,将皮鞋恭恭敬敬地摆在他的脚下。 “我晚点回来。”他似乎隐忍了些东西,也不再说什么。 白小然推了门缝目送他出去,望着那俊逸绝尘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她还是忍不住轻唤:“君……” 他回眸,莞尔。 她亦是嫣然一笑,柔声道:“无论多晚,我都等你回家。” 然后,霍子殇便消失了一晚上,彻夜未归,而白小然抱着恩恩,失眠了一整夜。 她以为醒来后便能看到他,可是,为什么看到的还是空荡荡的四壁? 第二天照常上班,生活中的细枝末节似乎一点也没变,开会、打盹、聊八卦,然后被总监劈头盖脸一顿狠训,但唯独不一样的是,吴月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几个小姐妹也电话问了,说是老家有些事。 但自从那天吴月被人叫做“狐狸精”以后,白语再也没提过那事,似乎办公室里的几人之间隐约形成了一个共识,还是少触及别人的痛处。 早听说儒雅的君子喜欢养兰科植物,霍家的花园别墅里,霍子殇就放了一盆吊兰。 所以,下班时,白小然便在花店看中了一盆价格不贵却又漂亮的紫吊兰,据说不仅能净化空气,还有助于睡眠,可比丘荷配制的熏香有益多了。 怀揣着贤惠小媳妇的心思,直接打的冲到了霍子殇的别墅。 “笃笃,笃笃。” 白小然轻叩了几下门,脸颊红润润,胸口小鹿乱撞地狂跳着,让她不断想象着他捧着吊兰时那喜悦的表情…… 敲了半天的门,里面才有了轻微的动静,然后门才被慢吞吞地打开。 白小然抬眸,正要唤出口中那念了千遍万遍的名字,却看到昏暗的光影下,一个面容苍白、长发飘飘的女人。 只错愕地张了张嘴,白小然还是讪笑着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可能走错门了……” 可是当她仓惶地后退一步,一侧眸便又愣住了,这一带鲜有像霍子殇这样典雅而奢华的别墅,又怎会走错? 第79章 季若幽 “你没有走错。”那女人轻轻开了口,那声音中透着妙不可言的温柔气息。 白小然愣了一下,莫名望着她,落日的余晖衬得这个女人更加的清瘦单薄,像是一缕幽魂,一阵风便要将她吹得无影无踪。 “你是来找子殇的吧?”那女人继续道。 “你是……他的谁?”白小然轻皱了眉,心中隐约不安了起来。 那女人没有回答,似乎行动有些不便,轻缓地移到大厅的开关处摁了一下。 穹顶那巨大的欧式水晶吊灯瞬间亮了起来,大厅一派富丽堂皇的气氛,门里门外的两人同时一怔。 那女人惊讶地翕动了一下嘴,还是礼貌地笑了笑,沉着声音轻道:“你好,我叫季若幽,子殇出去给我买水果了,你先进来等等,他可能很快就回来了。” 白小然被这一句“季若幽”骇得半晌回不过神来,久久动弹不了。 “不,不必了,我只是他的下属,今天是来给他送吊兰的……我,我先回去了,对不起,打扰了。”结结巴巴半天才讲完,白小然头一垂,转身便箭步流星地逃走。 迈了几步,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抱着那盆紫吊兰,便又硬着头皮折了回来,扯着嘴角吞吞吐吐道:“这个,请帮我转交给他。” 季若幽愣愣地望着那盆紫吊兰,没有急着接过,而白小然还执意捧到她跟前,大脑一片空白,想哭却哭不出来,只有那酸酸涩涩弥漫开来的难受滋味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谁知道,站在门里的季若幽却低头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我以前也送过他一盆吊兰,现在想想,那盆吊兰应该有七八岁了。” 一瞬间,白小然便石化般定在那里,脑袋混沌一片,想快点逃离这里,却抬不起脚。 “汪汪——”屋内正巧传来恩恩的犬吠声。 白小然惯性地弯着身想抱住它,可丫的没良心,刚摇头晃脑地冲到门口,乌溜溜的大眼却朝季若幽望了过去,然后退后了几步,围着季若幽上蹿下跳地谄媚着,狂摇着尾巴求拥抱。 白小然眼眶泛红,鼻尖微酸,而季若幽则艰涩地弯了腰,伸手轻抚着恩恩的绒毛,温声细语道:“恩恩乖,睡醒啦?我们一起去沙发上等爸爸好不好?” “不带这样的!”白小然心里愤愤不平,恩恩竟然无视自己,昨晚给它洗澡澡,还做了一盘牛肉给它吃,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再不走,恐怕连恩恩都要嘲笑自己了,白小然有些崩溃,可刚走一步,季若幽又开口问:“恩恩似乎认识你,你常来这边吗?” 白小然尴尬得唇角都有些发颤,明明自己是霍子殇的未婚妻,可现在倒像是被正室逮个正着的小三。 犹豫了好一会,白小然才转过身,故作镇定地弯眸笑着,“是呀,我不仅是他的下属,还是他雇的女佣,负责一些家务活,自然要照顾恩恩呀。” “虽然是女佣,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能让恩恩这样乖巧,你一定花了很多心思。” “不客气,我先走了……” “恩恩是我最疼爱的儿子,你别看它个儿小,其实已经十几岁了,一般博美犬的寿命是十到二十岁,也就是说恩恩已经白发苍苍了呢。小时候子殇将我的猫淹死在了小池塘里,后来他就送了我一只纯白色的小狗作为补偿,它的名字也是我起的呢,子殇和我都把它当作儿子一般宠爱,我离开的这几年,也是恩恩一直陪伴着他,才使他没那么孤单,现在我回来了,一定不让子殇再伤心了。” 白小然再说不出一句话,胃里翻江倒海的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身后恩恩谄媚的声音犹在耳边,可她却觉得一切都恍如隔世,亦真亦幻。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不知所措,只得像乌龟一样缩了脑袋,失魂落魄地离开。 她害怕下一秒,自己会哭到天荒到老。 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转瞬又不见了…… 那盆紫吊兰最终没有送出去,而白小然只得一个人一个盆,游荡在大街上,竟然无家可归了! 这个时候要是回家,白妈一定会不依不饶地追问自己怎么突然回去,要是谎称是想她了,那白妈还不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手机屏幕上已经有十多个未接电话,全是霍子殇打来的,她都没有接,不是不想,而是不知如何面对。 思绪连贯了起来,昨晚那个电话,应该是若幽打给他的,然后他彻夜未归,却不曾跟自己解释什么。 刚刚的一幕,白小然又理了一遍,若幽应该早知道自己的存在,要不然怎么知道她没有敲错门,还故意把那盆吊兰和恩恩的来历讲得那样清楚,也是颇有深意吧? 所以这一切,都要回到原点了,而自己真的就像白语说的言情小说里的那个女配,女主时隔多年还是回来了,而期间无论经历多少女配,都会像过眼云烟,消失殆尽…… 麻秋正巧从另一个城市打来电话,说是过一段时间会来K城散心。 白小然一听那熟悉的声音,便止不住的泪流满面。 麻秋安安静静地听了事情的原委,沉默须臾才破口训斥道:“姓白的,你丫就一傻子!” “可我现在心虚得厉害,连公司都不想去了,只想缩在乌龟壳里,什么也不敢想不敢做。” “这种事我司空见惯了,你听我的,明天打扮得漂漂亮亮,风风光光并且自信满满地去上班!” “我不去!那满公司充斥着黑心鬼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呆,更害怕在大庭广众之下失声痛哭,我一个同事就一直被人叫做‘狐狸精’,再刻骨铭心的感情也敌不过流言蜚语!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麻秋急得厉声呵斥:“白小然,你缺心眼啊!女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对自己好好的,吃好穿好睡好,不要低声下气,不然等你累垮了,又丑又黯淡,就会有别的女人代替你,花原本属于你的钱、住你的房、睡你的床,包括你的男人!” “秋秋,你文雅一点,什么我的男人,谁想睡那就去睡好了,我不稀罕!”白小然撅嘴叫嚣着。 麻秋一听便更是气到吐血:“你要是这样想,那我跟沈傲早便完了,你只要确定喜欢这个男人,那你就勇敢些,别在这自怨自艾的,而且你都没问他是什么情况,他是怎么想的,至于这样逃避么,连姐都鄙视你这种颓废的死样。” 白小然又不自禁地泪眼婆娑,声音哽咽得不行:“秋秋你不了解子殇,他对待感情特别执著,从他的生活中便能看出,从过去到现在,他身边的那个位置一直为那个女人留着,他发誓要一辈子保护那个女人,我今天才明白,原来身边的一切都有那个女人的影子,她是无可替代的,其实子殇一直知道她会回来,只等着她回到原本属于她的位置。” “唉,岁月虽然磨平了你的棱角,但你的精神一定不能妥协于事态的变迁……那什么,沈傲邀我视频了,先挂了哈。” 白小然冷哼哼一声,眼泪一抹,嘴里嘀咕着:“重色轻友!不过有时候倒是觉得沈傲不错,虽然到处拈花惹草,真心却只有一颗。” 跟公司一声招呼都没打,白小然直接关机,躲家里蒙头大睡。 为了不让她饿死,白妈直接拿鸡毛掸子威胁她起床,揪她耳朵,各种手段都无济于事。 直到三天后,小妮子已经眼神飘忽,幻觉不断了,而霍子殇充分发挥了他飞天遁地的诡异本事,门锁了他都能进来。 八点左右,白妈习惯去广场跟一群年岁相仿的人跳舞,白小然在自己的屋里鸵鸟一样窝着,听到客厅的动静,便战战兢兢地出来一望,黑漆漆的连灯都没有开。 “妈?”白小然一边摸索着开关,一边试探性地问。 “白小然,原来你没死啊?”是霍子殇那咬牙切齿的愤怒声。 “啊!”还是被吓了个猝不及防,客厅灯一亮,小妮子逃也似的连连后退,然后“砰”一声扣上了房门。 霍子殇疾步上前拍了几下门板,怒沉着嗓音道:“白小然,你要是不开门,我就掀了你的家!” 既紧张又害怕,犹豫再三,怀揣着复杂纠结的心情还是打开了房门。 霍子殇紧绷着脸,深眸似一望无底的古潭,冷气逼人,见到穿着睡衣、面色憔悴的白小然,他抬了手就去探她的额头。 白小然还傻愣愣的没缓过神,霍子殇已经长臂一揽,将她纳入怀中,温声道:“还好没有发烧,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怎么一直关机,也不回去?” “别假惺惺关心我,最好别说话,一说话我就想揍你!”心情不好,所以白小然不想搭理他。 “你是不是上火了,脾气这样大。既然没生病,怎么连公司也不去了?” “你认为呢?”白小然斜睨他。 “筹备婚礼的事?”某男邪肆的笑,异想天开。 “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 白小然白眼一暼,哼哼道:“幸亏你还有脑子。” 第80章 母女 “你都有脑子了,作为你英明神武的上司怎么可能没脑子?”霍子殇说完便弯唇笑着,笑完又没心没肺地逗她。 白小然满心的憋屈,无心跟他嬉闹,却一脚踹开了他,见他眉目深锁,生了很大气的样子,可一想起自己的委屈,心情一低落,瞬间又焦躁了起来。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她还是强迫自己振作起来,“你等我一下……” 奔到阳台,颤巍巍地抱着那盆晒了三天太阳尖叶有些蔫了的紫吊兰。 “这个是……”霍子殇有些诧异。 “紫吊兰,你要不要?”白小然扁了扁嘴,送人东西却还故作趾高气扬地小模样。 霍子殇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脸上的阴霾也渐渐消散,沉吟了片刻便笑:“小丫头品味越来越高了,虽然你大大咧咧惯了,不过你的心中还是藏了一副蕙质兰心,是不是?” “过奖了,蕙质兰心形容若幽更贴切一些。” 霍子殇面容有些微僵,似乎隔了许久才道:“你见过她了?” “是,见了,我准备送你紫吊兰的那天就碰巧见了,楚楚动人的美女。怪不得你们都喜欢她,连恩恩都移情别恋了,再也不看我一眼。” “那你怎么不等我就走了!”他的情绪似乎比白小然还激动,扣了她的下巴直视自己,怒沉道:“这几天,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可你为什么不开口问?正巧那天我要跟你说明一切,可你不等我就走了!这样事情只能越来越复杂,大家不当面说清楚,恐怕误会要更多!” “误会?”白小然一听就笑了,“霍子殇你个死骗子,还说我醒来就能看到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去风花雪月了!其实你早就知道她回来了是不是?把我当傻子一样蒙在鼓里,若不是那天她跟我说恩恩的事,我还真以为你彻底释怀了呢。” “不是不是,你冷静一些。”霍子殇几下吼回了白小然的理智,“然然,你最懂我了,既然我向你求婚了,那这一生一世我爱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事过境迁了你明白吗?时钟可以回到原点,但已不是昨天了。我也没想到,曾以为永远放不下的人,重逢时心里竟如此平静。” 白小然沉默着靠在他怀里,只能无语凝咽。 “然然……”他用心轻唤着她的名,“我认识她十几年了,却是源于你。我发誓要一辈子照顾她、保护她,我以为那是爱情,不曾想她回到我身边时,会是……这个样子,我不能再让她伤心了……” “她的腿是不是……”白小然突然就想起那天若幽行走的样子,那样弱不禁风的女子更加的无辜可怜。 “嗯。六年前的交通事故,她受了伤坠入河里,恰好被一个潜水的人救了,并且带她回韩国医治,不过若幽的一只腿严重烧伤必须截肢,后来她嫁给了那个人,再也没有回来。” “所以,大家都以为她死了?”白小然诧异得不行,之前那个关于若幽出事的版本过于惊悚,什么被大鲨鱼或者食人鱼吞了,原来是被人救了。 “可当时她怎么会出车祸的,没有什么原因吗?” 霍子殇的手瞬间颤抖得厉害,一个深呼吸才道:“当时她刚从医院出来,精神恍恍惚惚,兴许就是这个原因吧。” “哦。”白小然也没有细问她为什么去医院,似乎一提到当年的事,霍子殇就痛苦万状,不过,大概也能猜出,若幽去了趟医院就那样心不在焉,一定不是什么小病。 “若幽暂时会在我的住宅待一段时间,她的身体状况很差,我请了一个保姆照顾她。” “子殇,不是我小气,或许这样做有些偏激,但你必须做出抉择,要我就不要她,你当我是坏女人也行,总之我不能那么大方,一边让你霸占着我,还一边想着她,这样对谁都不公平。” “可我只是单纯地想保护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她能有什么危险,要你这样呵护她,她家里不是很有钱吗?你让她回家住啊。”白小然哽咽起来,好吃的可以分享,男人怎么行? “然然……”这一声叫得十分无奈,“她不会回自己的家了。六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一个柔弱的女子根本无法承受,可是她一个人独自撑了这么久,为了我,也为了她的亲人,这些你都想象不了。如果我告诉你,她一直过得不开心你相信吗?她被自己的丈夫关在固若金汤的豪宅里,连出门都得一群保镖跟着,当我见到她时大吃了一惊,她目淡如水,比谁都要伤心,她是个好女孩,我怎能丢下她不管。” “那你还是选她?”白小然眼眶一红,心都沉入了湖底。 “可真正让我开心的是你。”霍子殇避重就轻,有些回避的意味。 “好,我明白了,你走吧。”白小然目色一片黯淡,挣脱了他的手去拧开门把,邀他滚蛋。 霍子殇抬起头,闭了眼深呼吸,然后拽了她的胳膊一抬,现出她左手无名指上的粉色钻戒,低沉道:“这是什么?你亲口告诉我你爱我的,我们要结婚了你明白吗?你是我的女人!” “可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男人!犹豫不决,讨厌死了!结了婚就能解决问题吗?你依然把她放在心里,那我又是什么?” “她是被迫结婚的,然然,我亏欠她太多了,只是想帮她,如果你因此心生芥蒂离开了我,我也不会爱她,就当我的心死了。” 白小然抽噎着,他的模样依旧平平,似乎在掩饰内心的痛楚。 即使不理解他,也不该让他这样挣扎……白小然的思绪混乱不已,瞬息划过,又埋入心底。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你总得给我几天时间静一静吧,这几天我不想去你那。” “可以。你也不要闹小脾气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只要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嗯。”白小然用力点头,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满脸的幸福洋溢,“我相信。” “那就好。”霍子殇双目泛红,心中又腾起了爱的希望。 办公室果然是个风言风语的地方,关于季若幽的事情立即传得沸沸扬扬。 传闻大抵是这样:其实季若幽半个月前就来过K城一趟,当时她跟韩国丈夫发生了一些争执,然后她便在半路上下了车,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炎炎烈日下,一瘸一拐的刚走几步就晕了,然后好心人送她去了医院,由于她身上没有任何证件,医院也无法确认她的身份,只说那个女人不仅一只腿截肢过,还曾经流过产,所以终身不孕,太惨了,后来有个韩国人去找她,将她带走了,按照样貌描述,那个女人就是季若幽了。 可是隔了一些时日后,她又重回故土,便又出来一个版本,说霍二少去韩国将她接回来了。 “她不想回季家了,一别数年,她发生了哪些事,我一样也不知道。”面对质问,霍子殇没有回避。 “那你说去韩国有事,其实就是接若幽回国是吗?” “是。”霍子殇坦白从宽,“你大概听说了一些她的不幸,她流过产,再不能生育,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还有比这个更不幸的吗?” 白小然语塞,心里不比谁好过。 一问起若幽的事,霍子殇的心仍然复杂而难过,所以白小然也不敢再提了,不过让她不可思议的是,温情竟然给她打了电话,说约她去兰亭居酒店一起用餐。 白小然一直觉得温情是个平易近人的女人,也特别喜欢她,便爽快滴答应了。 在这之前,白小然还没有回到霍子殇的别墅,也没有告诉他温情约自己的事,可当她从旧式小楼里下来时,洛阳却在等她,剑眉星目,浑身犹如标枪一般挺立,自然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沉稳气息。 好一个卓尔不凡的保镖。 “嗨,洛阳,你怎么在这呀?”白小然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 “给你当司机兼保镖。”洛阳淡淡一笑,为白小然打开了车门,“要去哪里呢?” “紫荆路那边的兰亭居,正好是周末嘛,上次你见过的那个温情阿姨请我吃饭哦。”白小然随口一答。 “季夫人?这些年她身体一直不好,也不喜欢与外界有什么来往,低调了这么多年,若不是那天在霍家见到你,也不会特意邀请你共餐,看来,她对你有特殊的感情啊。”洛阳一边开车一边说着。 洛阳的话让她莫名一怔:“是因为若幽吗?温阿姨才见了我一面就邀我吃饭,是因为我长得像若幽,对吧?” “或许吧。”洛阳没再说什么,只是觉得,她,似乎比想象中要聪明得多,也安静许多。 倒是白小然,沉默了一会才侧了头微笑:“可是,若幽现在回来了,我依然是那个涉世尚浅、渺小到不能再小的毕业生。” 洛阳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往餐厅方向驶去,但是眉头却一直深蹙着,像是有什么心事,而且时不时地查看手机。 果然,不一会,他的手机屏幕亮了,是霍子殇。 第81章 身世与阴谋 “验血结果出来没?”霍子殇迫不及待地问。 “医院说,为了准确率更高,下午会拿到最终结果,我一直在等。”洛阳低声回答,神色十分凝重。 “再催一下,一定要赶在季林拿到然然的血样之前证实我的猜测,我们是拿然然和若幽的血样来比对的,季林一定会取她的血跟季夫人的血做DNA鉴定,时刻留意季家的一举一动。” “我知道。”洛阳严肃地答道,又故作随意地瞥了一眼白小然,有意无意地提醒着,“季夫人请白小姐去兰亭居餐厅吃饭,我正在开车送她去。” “她?”霍子殇喃喃自语着,沉吟了须臾,突然凛冽地命令:“她应该不会伤害然然,只怕是被季林利用,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随机应变。” “遵命。”洛阳双目坚定。 挂完电话,白小然才疑惑不解地凑过脑袋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验血结果啊?怎么温阿姨请我吃个饭都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啊?” 洛阳淡淡一笑,谨慎答道:“毕竟以前跟季夫人没什么来往,她突然请你吃饭,怕有什么原因。” “哎呀,能有什么原因啊,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么。”白小然有些不高兴,连吃个饭都要人跟在一边,这样会让温阿姨觉得很别扭。 “BOSS也是担心你的安危。” “好吧。”白小然叹息着妥协,她也隐约觉得有些忐忑,不过有这样一个霸气侧漏的保镖,所有的顾虑也便烟消云散了。 …… 兰亭居是一家古香古色的中式餐厅,一眼望去,雕栏玉砌,餐厅内更是清静幽雅,窗明几净,服务态度也是宾至如归。 温情早就到了,一直在门口等候着。 白小然远远的就看到衣着华贵却面容憔悴的女人,一下车便狂挥着手,欣喜地喊着:“温阿姨!” “然然,你来啦。”温情双眸微颤,迎上去拉着白小然的手,激动地说:“又见到你了,真开心。” “我也好开心,阿姨,真是对不起,我似乎来晚了,让你等这么久。”白小然亦是笑得合不拢嘴。 “没有没有,是阿姨早早就到了。”温情亲切随和,看了看白小然,又忍不住突然落泪了。 “阿姨,看您激动的,怎么掉眼泪了,快进去坐下来吧。”白小然一个箭步上前,扶着她的肩头轻声安慰。 “好好好!”温情忙不迭地点头,拼命咬住自己的下唇,克制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这才带着她进入餐位。 两人坐下,洛阳选了她们身后的一个餐位,随意点了几道菜,目光警戒地扫视着周围的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眼神和动作。 白小然不经意间瞥见温情手上的一个创口贴,便扬着笑,关切地问:“阿姨的手指怎么了,好巧啊,前几天我的手指也受伤了。” “呵呵,昨晚削苹果不小心划伤了,没事。”温情并不在意。 两人的话很投机,不一会,白小然便不再拘谨,侃侃而谈了起来。 恰好洛阳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神色愈发的凝重起来。 对方是守在医院等验血报告的兄弟,只听那人郑重其事地说:“洛哥,鉴定结果出来了,两人的DNA吻合度99%以上,是一对孪生姐妹!!!” 洛阳沉默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微微眯起眼睛,低沉道:“此事不要泄露出去,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挂完电话,洛阳正要拨给霍子殇,就瞧见温情招手示意侍者拿菜单来。 洛阳的目光突然冷冽地盯着那个侍者,发现他的动作诡异得很,故意用菜单碰倒白小然面前的酒杯,随着一声脆响,玻璃碎渣溅到白小然的脚面。 一家高档的餐厅怎么会有如此笨手笨脚的侍者,真是可疑。 脚面被刮伤,一丝鲜血渗了出来,吓得白小然惊愕地叫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侍者连连道歉,立马抽出一张纸巾弯身去擦拭她的伤口。 洛阳看出了端倪,正要上前阻止,手机屏幕又闪了起来,这次是霍子殇打来的。 “怎么样,一切正常吧?”霍子殇急切地问。 “BOSS……”洛阳悄悄转过身去了角落,用手掩住嘴,低声道:“我正要跟你汇报,刚知道结果,你的猜测是对的,白小然跟季若幽确实是孪生姐妹,而且季林的人已经行动了,要不要阻止?” “让他取走血样。”霍子殇早料到结果,所以并不是很吃惊。 “什么?”洛阳惊愕地瞪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季林以前之所以那么做,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目的,现在要是让他知道然然的身世,一定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霍子殇显得很冷静,“季林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我以前之所以那样尊敬他,是因为我父亲与他是多年世交。这次然然是因为与温伯母在一起,才只是划伤了脚,如果没有成功取得血样,下次定会不依不饶地暗算,恐怕不是这点小伤,我们故意让他取走血样,再弄一份假的鉴定报告掩人耳目,让他暂时死心追查,温伯母你无须针对,她心性善良。接下来的事你负责办妥。” “好。”洛阳听从了命令,觉得这个办法比硬斗强百倍。 再回头时,那个侍者已经拿着沾了血的纸巾偷偷从后门离开了餐厅,估计快马加鞭送去医院了吧。 餐厅的经理忙上前毕恭毕敬地致歉,还说要送白小然去医院包扎。 “不用了,给我一个创口贴就行了。”白小然笑笑,拒绝了。 洛阳赶紧过来,见她脚面上只是一道很浅的血痕,不过哪怕渗出一滴血也足够取样了,他轻声询问:“伤得严重吗?需不需要送你回去?” “没事没事。”白小然摇头。 “这个侍者太粗心大意了,都怪我挑的这家餐厅,以为不错的呢。”温情皱着眉,有些内疚。 看来,温情还不知道季林的阴谋。 “说不定是新来的,还没适应,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而且这里的菜看上去十分可口的样子呢。”白小然一笑淡之。 于是,两人便忘记了不快,开心地吃了起来。 洛阳更加谨慎地留意周围人的一举一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白小然,怕再出状况。 临别时,白小然去了趟洗手间。 温情便起身走到洛阳的位置,轻笑道:“你是个称职的保镖,有你守护在然然身边我就放心了。这丫头让我有种发自内心的心疼,不仅仅是她身上有我年轻时的影子,更重要的事,她如此像我可怜的若幽,我的女儿都这样不幸,所以我希望然然能开开心心地生活。” 洛阳点点头,并且直言不讳道:“夫人,你如果想自己的女儿,就把白小姐当成自己亲生的吧,她也同样喜欢着您。” “真的可以吗?”温情激动的绞着手指。 “当然,白小姐也也喜欢绞手指的小动作,跟您还真像。”洛阳意味深长地说。 温情一瞬红了眼睛,白小然会不会是安心呢?想起这事,她的心就特别沉重,安心在襁褓中便夭折了,又怎么可能是她呢? “哎……”温情长长叹息了一声。 洛阳明白她的心思,唇畔一抹若有似无地笑意,蓄意悠长地安慰着:“很多时候,我们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往往一个假象可以欺骗我们一生……” 温情有些愕然,不过还是不明白他的用意,等白小然从洗手间出来后,便挥手作别了。 接连几天,日子都很平静,像一汪死水,没有一圈涟漪,霍子殇只要一抽出时间便是死赖在白小然的小窝,赶都赶不走。 两人的感情又渐渐稳定下来,直到一天,丘荷怒气腾腾地杀到了“天鹰”总经理办公室。 久未逢面,却是盛气凌人。 丘荷依旧是那剪着前不过眉、后不过耳的清爽波波头,没有任何的通报,便恨恨地暼过白小然所在的位置,也没有什么凤仪之态,直接踹门冲进总经理办公室。 白语凑过来小声嘀咕:“来者不善啊!这个‘西瓜皮’发型的美女刚瞪你那一眼着实的狠啊,你要遭殃了!” 其他几个关系要好的小女子也提醒自己要小心了,丘荷不是善茬。 不一会,总经理办公室渐渐传来争吵的声音,还伴随着断断续续地呜咽声。 在这一层楼办公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大抵是谴责白小然,成天的缺勤,还勾引老板,惹出这么多是非,季若幽虽然嫁了人,但与总经理那么多年的感情犹在,那些趁虚而入的女人过不了几天就会成了下堂妇了…… 白小然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心里难过得不行。 也就在这时,白小然桌子上的座机响了起来。 白小然立马接起:“喂?” “来我办公室一趟,不用敲门,直接推门进来。”电话那端的声音冷得像三九寒天的冰锥,且严肃到了极点。 白小然一听那声音就哆嗦,于是乎,在门口一群八卦女翘首看好戏的视线中,她颤颤巍巍地走进霍子殇的办公室。 第82章 对峙 门里的男人似乎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便一把伸出胳膊将白小然拽进了门里,然后深眸一凛,对着气势汹汹的丘荷正色道:“你不是一直想要答案吗?那我现在郑重其事地告诉你,我选择白小然!不是若幽,更不是你!我知道自己亏欠若幽太多,但我已经花了六年时间放下了她,然然才是我最想珍惜的人,而若幽是我承诺一辈子保护的人,如果她愿意,我的家就是她的家,但我现在必须对白小然负责!” “我不需要你的负责,也不要你做违心的事,姐现在愤怒的是,在公司里,纵然有天大的事,也别弄得人尽皆知,让别人看笑话好玩吗?”白小然腮帮子气得通红,什么我的家她的家,难道他想脚踩两条船?美死吧! “等会我再叫你,先去工作吧。”见她不合时宜地闹腾起来,霍子殇简直无计可施了。 “行,我走,彻底离开你的世界!”气得七窍生烟了,临走时,白小然还不忘刺激一下脸黑如炭的男人。 哪料到,白小然刚出了门口,就听丘荷冷嗤一声,在唇边低喃道:“呵,负责?要不是怀了你的孩子,刚满十六岁的女孩会去做人流?那谁来对她负责?终身不孕,且残了一条腿,你却要对另一个女人负责?真想不到,我爱的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这一下白小然彻底懵了,整个人犹如闷雷劈中,动弹不得,她万万没有想到,若幽流掉的那个孩子竟是霍子殇的……那么,六年前那场车祸,他也是难辞其咎了?怪不得,他会对一个有丈夫的女人那样内疚! 季洛枫不知突然从哪冒了出来,从电梯下来后便箭一般走了过来。 “霍子殇!”他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几个人莫名一回头,白小然怔怔地像是灵魂出窍了,被这一喊才心神回笼。 “丘荷,你又来这里耍什么大小姐脾气,刚在我那边闹腾得还不够?”一见到丘荷,季洛枫当即蹙了眉。 季洛枫跟丘荷认识了二十几载光阴,自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所以对她的脾性了如指掌,一定又是为了若幽的事,表面上待若幽如姐妹,实则口蜜腹剑。 丘荷一听,更是横眉怒目,在门边哭道:“你们一个个都中了蛊是不是,非要偏袒白小然这个狐媚子,季洛枫,你不是一直疼爱若幽吗,如今她回来了,你就是这样当哥哥的?难道……时间真的能冲淡一切?” “我跟若幽的事用得着你管吗?立刻出去,我有事要跟霍子殇说!”季洛枫厉吼了一声,强行将丘荷从办公室拖拽了出来,正巧在与白小然一个照面,她怒火中烧,抬了手就往白小然脸上扇去—— 只听“啪”一声,白小然没有躲,可那耳光虽响亮,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她怔怔地抬眼望去,就见侧身挡在她跟前的霍子殇面色冷凝,一边面颊微微泛起了红痕。 “殇……”还扬着手的丘荷一下子红了眼眶。 “够了,丘荷,我的忍耐是有底线的!请你出去。” “可我不是有心打你的,我没想到……你的脸疼不疼,我去给你找冰块好不好?”丘荷的模样更是慌乱不已,伸手想去触碰被她打了的地方,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刚那一巴掌的确狠,若是真的打在了白小然脸上,恐怕都肿起来了。 “丘荷。”霍子殇微微叹息一声,“我以为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你硬要闹下去,那我只能断了你我二十多年的交情,你累了,你的心该歇息了。” “我不累,也不回去!”丘荷不依不饶,情绪激动不已,“我认识你的时间比你认识若幽的时间长不了多少,如果你爱若幽,我无话可说,可凭什么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佣人后来居上了,她卑微没教养,认识不到三个月,你就要跟她结婚?” 霍子殇还未开口,季洛枫倒是怒不可遏了,“爱情不分先来后到,况且他怎么会喜欢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闹够了就滚,别耽误我时间!” “你!” 季洛枫不再搭理她一句,淡淡瞥了眼白小然,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是出了什么事吗?”白小然大胆问了一句,她在公司待这么久都没见季洛枫亲自来过,而且他的脸上满是焦灼慌乱地表情。 “是若幽……”季洛枫心下一急,便脱口而出,却又突然适时地打住话头,斜眼瞥了下一旁的霍子殇。 “然然,你先去工作。”霍子殇会意。 “哦。”白小然极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终于心不在焉地离开总经理办公室,白小然郁郁的心情也没见得有半刻的好转,更没心情注意丘荷有没有走。 背后是同事刀光剑影般凌厉的目光,白小然也懒得理会,径自回了自己的位子,脑子里真像有一团麻丝,剪不断,理还乱。 季洛枫到底想说什么呢?若幽怎么了…… 电脑右下角的一个小窗口闪了又闪,是内部聊天器,白小然眼神呆滞地托着腮,不予理睬,不一会,屏幕中央索性弹出了那个对话框。 “有事就说,别烦我!”白小然终于不胜其烦,“哒哒哒”敲打着键盘回了过去。 “你之前交给我的那份关于A6项目的可行性报告我作了修改,在线传给你,明天上班前整理好重新发给我。还有,请你跟领导讲话前,端正一下态度,做不到这一点,立马滚!” 白小然这下终于一个激灵,看清楚发消息的是钱北远,敲打键盘的手指都有些颤抖:“好的,我知道了。” “你还与霍子殇纠缠不清呢?” “啊?”白小然抓了一把额前碎发,“你说上班时间不准聊私事,可你自己破戒了!” 钱北远不语,半天没有再发来消息,头像也暗了下去。 关了对话框,白小然开始整理接收到的数据文件,直到下班时,白语来她的位置唤她:“喂,小然,早点回家吧,别加班了。” “嗯。”白小然头也没抬就胡乱应了一声。 白语微微叹息,沉默须臾忽道:“今天吴月给我发了信息,说被迫分手了,张天泽还是选择了他老婆,你也别自欺欺人了,男人多半是因为寂寞才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当女主站在男主跟前的那一刻,其他女人都是将就。” 白小然手指一僵,垂着眼眸,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 白语咬了咬嘴唇,意味深长地说:“明知没有结果,偏偏飞蛾扑火,都是蠢女人!” “没事的,语姐,我只希望他笑着回忆我。”白小然抬起头笑笑,流过泪,她依然是那个无坚不摧的小妮子。 白语陷入沉思,觉得这个刚毕业不久的小丫头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她更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眼神也坚定了许多。 踟蹰了一会,白语还是在原地挥手道别,拿了包便离开了。 虽然是下班时间,可楼道里的议论声仍不断,关于自己的那些流言蜚语,白小然自是明晰,突然觉得自己淡定了不少,调整好心态继续工作,何必在意那么多? 结果,才定下心工作了一个小时,霍子殇便毛焦火燎似的进了她的办公室。 白小然错愕地瞪大眼睛,未等她开口,霍子殇就抓着她的胳膊往外拎。 “你要干什么?” “然然,你不用加班了,若幽不见了!她身子一直不适,所以这些日子住在我那,下午杨姨说中午她的家人要来看她,她就趁着杨姨买菜的间隙离开了,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告诉你。” “不,不见了?为什么?”白小然轻呼出声,继而又强压下心中的焦虑,冷冷道:“关我什么事,别指望我陪你一起找,她可是我的情敌!” “不管你是否生气,我都要去找她,我有责任照顾她,现在我先送你回家,太晚了我不放心你。”霍子殇自顾自说着,单手揽着她摁了电梯,将她拖了进去。 前一刻他接到洛阳打来的电话,季林已经拿到了假的DNA检测报告,只能说,这一阶段白小然是安全的,但纸包不住火,那份报告迟早会被调查清楚,所以,不止是季若幽,白小然也需要保护。 白小然红着眼睛,内心的酸涩又开始弥漫,嗔怪:“你到哪去找?今天季洛枫来公司铁定是为了这事,你们都隐瞒我?还有,丘荷说的是真的吗?若幽怀过你的孩子……” “我就知道你一个人在这会胡思乱想,如果你不相信我,解释什么你都不会听进去。天气渐渐冷了,特别是夜里,晚了还不好打车,所以我先送你回去。” 白小然心里难过,可霍子殇的脸色愈发额凝重,他的心里一定更加难过! 电梯到停车场的那段距离,霍子殇几乎是健步如飞,那辆白色宾利刚“嘀”了一声,白小然便脚下生风似的奔了过去,摸样认真而坚定:“我要跟你一起去!虽然本小姐还是不太相信你,但从跟你在一起那时起,我就戒不掉你了,这辈子咱俩都栽了!她是你的责任和负担,那么我也要陪你一起承受。” 第83章 难以选择 霍子殇愣了一下,随即微勾了唇角,“若幽曾经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只一个地方还未找过。” 此时的暮色愈发黯淡,灯影斑驳,沿途只寥寥无几的行人,半个小时后,车子驶到霍子殇别墅附近的那片海边,凉飕飕的海风迎面扑来,白小然牙齿都开始打颤。 “光线太暗了,我们只能沿着沙滩分头找找,保持电话联系,开始行动!”一声令下,白小然兀自打开车门蹦跶下来。 话音刚落,却被霍子殇拉住了胳膊。 “你待在车里,这儿又冷又黑,我一个人就行了。”说着,他褪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往白小然身上一披。 “那两个人跟一个人有什么区别,我还是……” “若幽从小就很固执,就算被你找到了,她又岂会轻易被你说服,你只在车里等我就行。” 拗不过他,白小然只得在车里乖乖等着,担心着霍子殇和若幽,海风里透着刺骨的寒,她尚且有霍子殇的外套披着,可是那样弱不禁风的若幽,怎经得起这番折腾。 在车里没待住,白小然下了车漫无目的地游荡着,远远看见沙滩上的一个小木屋正有一缕微弱的光在闪烁,似乎还有几个人在争执。 白小然心思一动,赶紧加快步伐看个究竟,靠近一些才发现,其中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可不就是霍子殇么,季洛枫和霍惜惜也在一旁束手无策。 窝在霍子殇怀里瑟瑟发抖的女人,一头乌黑柔顺的齐腰长发,碎花长裙在风中轻舞飞扬,白小然像被针猛扎了一下,隐隐的疼弥漫开来,她不愿承认也没用,那个女人,正是季若幽。 季洛枫第一个发现了白小然,便不着痕迹地拉了拉身旁的霍惜惜。 霍惜惜跟着回头,不禁翕动了几下唇角,几乎是下意识地抬了腿踹了霍子殇一脚。 被人猝不及防地一踹,霍子殇身子一斜,怀中的人儿像溺水时拼命抓住浮木一般,搂得更紧,白小然这才瞧见,这个女人似乎喝酒了,神情涣散,嘴里呜呜咽咽也不知念叨着什么。 霍子殇好像也没心思听,一边挣脱着她的手,一边稳着她虚晃的身子,其他两人已经无计可施了,只好袖手旁观着。 “然然……”霍子殇轻声唤着。 迫于无奈,白小然只好疾步上去,一低头才看见他的手臂上赫然一道道细长的血痕,而季若幽那尖细的葱白玉指正死死抓着。 白小然在原地一惊,目瞪口呆,这得有多伤心才下手这么狠啊! 不过,心里最疼的人还是白小然,她想把醉醺醺的季若幽拉开,一旁的霍惜惜却开口了:“白小然,你管他们作甚,大晚上的在海边纠缠,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殉情呢!” “惜惜……”白小然一惊,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 “我最憎恨的就是优柔寡断的男人,既然这么纠结,何必要把若幽带回来,看你弄得这么狼狈和痛苦,那也是活该!” 季洛枫皱了眉瞥她一眼,不悦道:“不要火上浇油了,况且若幽是我妹妹,我也不想留她一个人在韩国。” “那你带她回家,又是失踪又是喝酒,我二哥不得精神分裂才怪!”霍惜惜满脸的不屑,“你们男人的内心都住着一位大姨妈,看着是爷们,其实都是伪娘,摇摆不定,受伤的只会是我们女人,都滚!” 季洛枫听了,剑眉蹙得更深,正色道:“霍惜惜,你能不能成熟点,不要老把你个人的问题嫁祸到整个男人与女人的问题,如果你觉得这是一场对决,那你一辈子都别嫁人了!” “你放心,我嫁猪嫁狗都不会嫁给你这种朝三暮四的男人,死滚吧!”霍惜惜气得银牙咬碎,水晶大眼也蓄满了泪花,呼之欲出。 “我也不会娶你这样蛮不讲理的丫头!” 白小然震得不行,怎么这两人肆无忌惮地吵了起来? 大抵是听到嘈嘈杂杂的吵闹声了,季若幽从霍子殇的怀里露出那梨花带雨的娇容,望向白小然的方向。 那云淡风轻却又布满忧愁的眼神,当真无辜到了极点。 白小然的心瞬间抽痛了起来,像是在这孱弱的病躯和无辜的眼神中看到卑劣的自己,她是狐狸精,她是第三者,她拆散了一对鸳鸯。 一阵寒气逼人的海风卷着浪花飞扑过来,季若幽颤抖得更加厉害,像鸵鸟一样蜷缩在霍子殇的怀中。 白小然毫不犹豫地脱下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往季若幽的身上盖去,却在空中被一只大手截住。 “那你呢?不冷吗?” “冷。”白小然如实回答,执意掰开霍子殇的手指,披在若幽身上,“可她似乎更冷。” 几人道别,霍惜惜语重心长地说:“白小然,我支持你,但若幽是同我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我也不想看她受伤,总之我心里不比你们好过几分。” “嗯,我知道。”白小然点点头。 “我刚那番话不是针对任何人,就是莫名的不开心,若幽是个好女孩,但二哥不爱她了,所以往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要让她难堪,可以吗?” “嗯。”这点,白小然心里自是清楚。 “等等……”季洛枫打岔,“我爸妈今天刚知道若幽回来的事,要是知道她的腿是这个样子,还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然然,你要是有空,就多到我家里来玩,我妈可一直念叨着你呢。” 霍子殇倏地寒了脸,森冷地说:“她是我的女人,凭什么总要去你家!” “行,没问题,我也觉得跟温阿姨很投缘呢。”无视霍子殇那副吃人的脸,白小然爽快地答应了。 季若幽又剧烈地干咳了几声,在寒风中吹了这么久,多待一刻都受不住了。 “走了,惜惜。”季洛枫没好气地提醒,还伸出手去扯霍惜惜的衣袖。 “别叫我!”霍惜惜一把甩开他,返身一个怒瞪,似乎还在生着气。 季洛枫无奈地耸耸肩,撇着唇去打开霍子殇的车子,又强行抱起季若幽,小心翼翼地塞了进去。 霍惜惜在车后冷冷一笑,撅着嘴,阴阳怪气道:“二哥都没你这么紧张若幽,外人以为你也喜欢这个妹妹呢。” “你又胡说什么。”季洛枫皱着眉回身,突然薄唇一勾,戏谑道:“小丫头,我看你像在吃醋呢。” 霍惜惜一瞬涨红了脸,红得像卡在她丸子发髻上的樱桃夹子一样可爱诱人。 “脸红了不是。”季洛枫乘胜追击,笑得如同淬毒的罂粟一般邪魅。 “才怪!”霍惜惜白了他一眼,迅速转身,往自己的火红色玛莎拉蒂那边前行,“若不是你的一通电话,我是有病才陪你出来吹海风,现在若幽找着了,我得回去睡觉了。” “你以前从不会八点多就睡觉。”季洛枫不解,忙拉住她,忽的意识到什么似的,深眸往她的小腹处一扫,表情难以琢磨,“难道你……” “怎么可能!”霍惜惜一个怔愣,有些慌不择路地逃开。 季洛枫更觉蹊跷,大跨步追上去拽住她,“那你躲我什么,还经常挂我电话。” “拜托,我也会渐渐长大,不再是以前那个围着你转的小丫头了。”说着,霍惜惜拉开车门,作势要钻进去。 季洛枫立马将她桎梏在车身上,严丝合缝地与她贴在一起,确定她动弹不得才直视她的眼眸,正色道:“是不是因为那次不小心上了床……怕尴尬?” “不是!”霍惜惜一个凌厉似剑的眼神过去,充满了决绝,“各取所得而已,我并不在意,而且,我们之间一直保持清晰的界限,请你不要多想。” “这话我信,虽然你的心思我猜不透,但这么多年也不见你想跟我进一步发展,你只当我是哥哥。”季洛枫笑笑,语气有凄伤的意味,不自禁地松开了她。 即使是朋友,上了床也不该这样无所谓。 “我有那么多哥哥疼,才不稀罕你!”霍惜惜声音一瞬哽咽起来,手指轻戳他的胸膛,将他推离自己。 季洛枫笑得更是欢畅,故作轻松道:“那我们忘记那晚吧。” 将两个小女子安顿好,霍子殇发动引擎准备回去,季洛枫一个俯身趴在车窗上,半眯着深眸低语:“虽然我们是生意上的朋友,也是生活中的哥们,但其实有好多次我都想揍你!若幽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六年的时间已经让她伤痕累累,你不能再让她受伤。” “这话我也想对你说,惜惜也是我最疼爱的妹妹。”霍子殇咬牙轻回道。 季洛枫沉默了几秒,又侧眸望了眼后座上的白小然,轻笑:“两个女人你只能选一个,剩下的一个还给我。” “还给你?”霍子殇勾唇,笑得薄凉,“等若幽的状况好一些,我自然会归还给你,至于白小然,本就不属于你,她是我的,浑身上下都是我盖的戳!” 载着一对姐妹花来到别墅,霍子殇刚拿了钥匙开了门,老远的,白绒绒的飞影狂奔出来。 “恩恩!”白小然一个激灵,赶紧蹲下身子,许久不见,恩恩还惦记着她呢,怎不叫她欣喜若狂。 可这见风使舵的小家伙在在她脚边蹦跶了两下就直愣愣地飞扑到季若幽腿边,谄媚地直立起来取悦季若幽,狂摇着小尾巴,哪还有闲工夫搭理别人。 “恩恩!”霍子殇眉一横,指着地上命令:“坐下,不许再折腾,妈妈累了。” 这招果然奏效,恩恩就跟摁了开关一样,老老实实端坐着,时不时地向季若幽抛媚眼。 白小然那叫一个失落,后妈果真比不得亲妈。 第84章 不敢置信的事实 白小然含恨看了霍子殇一眼,心里悲戚得不行,特别是那句“妈妈”,瞬间戳痛了她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那他置自己于何处? 霍子殇轻轻抱起季若幽上楼,白小然心灰意冷,本想一声不吭就溜走的,可刚走到楼梯口的男人立时回头,像洞穿了她的心思般,蹙着眉警告道:“哪也不许去,在这等我一会!” 白小然白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可那一刻霍子殇的眼神却倏地凛冽下来,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坚定。 还是安安静静在楼下候着,就见刚雇佣来照顾若幽的梅姐忙得不可开交,一会端热水,一会拿衣服,锅里还炖着蜜枣雪蛤汤。 好不容易才扯住梅姐的衣角,把翻出来的便携式药箱递给她,嘱咐她一定要让霍子殇处理手臂上的抓痕。 霍子殇吩咐好梅姐寸步不离地照看若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准备下楼,可神志不清的季若幽突然伸出那纤弱的修长手指,紧紧抓着他,睁开泪意盈盈的双眸,祈求着:“殇……不要走……” “我不走,但你喝醉了,需要好好休息,知道吗?”霍子殇轻声哄着,心里又担心楼下生闷气的小女人。 “殇,我没有喝酒,只是伤心,才在酒吧待了很久。” 霍子殇听了便微微一怔,缓声问道:“可你刚刚呕吐得厉害,还头痛,不是喝了酒的原因吗?” “我一伤心就会这样。”季若幽苦笑着,眸中逝过一缕哀伤之意,虽极力掩饰起来,却不难听出字节间的凄然之音。 霍子殇微微叹息,从她身上浓烈的酒味分辨,一定在酒吧待了很久才熏成这样。 “我一直爱你。”季若幽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模样就似没喝酒一般,十分清醒,“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既不联系你,也不回家是有原因的,可这样的结局我万万没有想过。” 霍子殇垂下头沉默,半晌才吐出一句话:“若幽,你还年轻,将来,也会有懂你珍惜你的男人,像我曾经爱护着你一样,爱你……” 季若幽霎时哽咽起来,清澈的眼眸似一碰就碎的湖水,一双柔荑紧紧抓着霍子殇不放。 “可我还在等你啊,你曾经对我许下的承诺都是一时兴起吗?你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会守护我一生一世,我竟然信以为真了。”她的泪腺像决堤了般止不住,汇成一条悲伤的河流,在眼底蜿蜒成伤,蔓延至四肢百骸,侵蚀着每一个细胞,让她痛不欲生。 霍子殇的心头颤了颤,攥紧了拳头,还是决定与她有个了断,惜惜说得对,再这样拖泥带水只会伤她更深。 “若幽,你把感情当刻舟求剑了,不是你在原地守着,就能找回遗失的东西。” “你选择白小然,是因为我的身体被玷污了,连灵魂都乌烟瘴气了,是吗?”季若幽双眸轻颤,渐渐黯淡了下去。 看着她崩溃的模样,听着她破碎的音节,霍子殇心如刀割,眼眶都红了起来。 “无论经历了多少事,你在我心里永远洁白如初。” “呵。”季若幽抽回手,抬起凄伤的眼眸最后看了他一眼,笑得讽刺而冰冷,“我就知道会这样,六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些事变得枉然,只是不甘心才问你,与其在这样依依不舍,不如守着回忆过一生。” 季若幽苦涩一笑,思绪仿佛一瞬飘忽得极远,那时候的他们,青春洋溢,形影不离,一串紫贝壳风铃凝聚了她所有的回忆。 “若幽,沈烨已经委托律师办理离婚的事了,所以你以后就可以彻底摆脱他,也无须再受他控制。” “……殇,沈烨不会放过我的,他不是好人,别的事我不清楚,但他三番五次地见霍浩,其实是为了一桩大买卖,你拿Updex联邦速递公司换我的自由是不明智的,他在韩国不仅有赌坊,私底下还做了一些事,你知道吗?” “走私、贩卖枪支弹药,是么?”霍子殇面不改色。 季若幽一阵错愕,但又迅速目淡如水:“原来你知道,那你还……” “早在六年前我便知道,沈烨图谋我的物流公司绝没那样简单,他拥有‘青龙’的身份背景,豢养了一批亡命之徒专门做跨国非法交易,而且,他的目标是整个亚太地区的物流网。” 季若幽有些不可置信,小手莫名有些颤抖:“可是你已经把物流公司给他了,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 “若幽,你不用担心的,这个公司原本就不是以我的名义持有,我父亲最痛恨的就是在外私设公司,干吃里扒外的事,所以霍浩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而他的母亲一双眼睛专门盯着我,我又岂会挖坑往里跳?这个公司虽是我买的,但我已经与别人签了换股协议,让别人间接拥有部分股权。” 季若幽纤眉一拧,又是一副浩然欲泣的模样:“你不了解沈烨,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一个驰骋黑白两道的人,什么事都会做得天衣无缝,你不要小看他……” “我与他正面交锋过,利大于天的男人,这种人总有办法让你见缝插针。” “你们男人的事我不想管,我只愿你看在多年青梅竹马的情分上,不要让我爸爸接走我……”季若幽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惶恐地缩进蚕丝薄被里。 霍子殇一瞬变得沉寂,思忖了许久才道:“我自有分寸,不要害怕,谁都伤不了你。” 楼下的白小然大抵是等得不耐烦了,便燃着一团怒火上了楼,只听若幽的房内有断断续续的哭泣和交谈声。 白小然无心偷听,刚准备直接敲门进去,就见虚掩的门缝里,憔悴不堪的季若幽一脸痛色,正抱着霍子殇抽泣。 若幽的卧室,淡蓝色的壁纸,米白色的碎花窗帘,梳妆台上玲琅满目的香水,纯白色的羊绒地毯,天花板上缀着一串串紫风铃…… 皎洁的月光参差不齐地透过窗帘细缝钻进来,洒了满屋的浅醉微醺。 “我总以为,凭我们这么多年的相知相许,只是错开几年时光,并不足以抹去你对我的爱,可我现在才明白,我竟是一个替代品,从开始到现在,你爱的一直是白小然,你送我恩恩让我开心起来,可你明白为什么我还是郁郁寡欢吗?我伤心的是你把我当成她!” 季若幽潸然落泪,轻吼道:“丘荷跟我说过,这段日子里,你把然然当成我的替身,我今天离家出走,还喝了酒,并不是想躲着家人,也不是因为丘荷的挑拨离间,我伤心的是,过去的那么多年,我一直是她的替身!” “谁都不是谁的替身,你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而我只会择其一……对不起。”霍子殇紧紧闭上双眸,眉宇蹙成了一个深“川”。 “可是这有什么呢,我依然爱你,为你粉身碎骨都不怕,如果你想要整个‘霍氏集团’,我也可以帮你。” “我不会要。”霍子殇模样平静,“我不会再跟霍浩争,他要,随他拿去。或许在别人眼里,‘霍氏集团’是一个赫赫有名的盛世王朝,可这么多人尔虞我诈、费尽心机想要夺走的东西,我早看得腻味,况且,集团内部的矛盾已经日益恶化,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事,而我……会选择开辟另一片天地。” “你不要?!”他的话,如横空劈下的闷雷,让季若幽瞬间不得动弹,“那我这么多年的牺牲算什么?霍浩一直想跟沈烨合作,而以沈烨的垄断势力,一定会伤害到你,我答应跟他结婚,并且一直留在他身边,才使他这些年突然销声匿迹,赌坊的生意也清淡了许多……” 霍子殇一怔,想解释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其实他心里明白,沈烨根本不是因为若幽才淡出黑道,而是丢了象征青龙身份的紫玉扳指,他与霍浩一直没有契机合作,也是因为霍浩确定不了他青龙和赌神的身份。 “若幽,是我太自私了,对于发生的这些事,我只能说对不起……” “你竟然不要……你竟然不要……”若幽垂着眸,在唇边喃喃自语,神情恍恍惚惚,又像是在梦呓,“可你跟霍浩之间的斗争……” “与‘霍氏集团’无关。”霍子殇低沉着嗓音,“我父亲的三宫六院总会有勾心斗角,霍浩的母亲便是那个城府最深、手段最辣的一个,下一代肯定也争斗不休,我母亲留下的几间会所,不管遇到多少阻碍,我都会经营下去,属于我大哥的东西,我也会一直守护着。还有一个原因……他曾经伤害了你!” “不要提这件事!”季若幽相当忌讳,她心里自是明白,他说的那件事是什么,只是一想起那个情景,便恐惧到了极点,“这也是我憎恨白小然的原因,她是干净的,而我……早便千疮百孔!” “若幽。”霍子殇轻唤一声,深吐出一口浊气,“然然对于你,不是外人,她是你亲妹妹。” 门缝处的白小然还竖着耳朵仔细听着,突然就一惊,仓惶往后倒退,这一退,正巧撞到身后端着蜜枣雪蛤汤,准备进来的梅姐。 第85章 惊天身世 “哎哟,也不看着点儿路,汤都洒了!”梅姐一惊,蹙着眉不悦,幸好身体灵巧一闪,托盘里的汤碗才没坠地,只是洒出来一些。 “对不起,我是不小心,对不起……”白小然连连道歉,还是忍不住往门缝里探看,与此同时,卧室的两人也齐齐看向自己,皆是一慌。 “然然……”霍子殇僵在原地,神色看似镇定,眸底却一丝慌乱闪过。 “我不是有意听到的。”几乎是脱口而出,白小然站在门口,觉得自己的身子摇摇欲坠,像一株柔柳,随风摇曳,没有一点支撑的力气。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发生这么多事,她不敢去想,也无力去理顺。 霍子殇立马从房间追出来,白小然条件反射般往楼下奔,步伐摇摇晃晃,可她不能停歇,她要疏远霍子殇。 “你想听什么,我可以讲给你听,但请你不要胡思乱想。”霍子殇大喊一声,疾步追上去,身后是颤颤巍巍的季若幽仓皇追出来的身影。 早上听说若幽怀过他的孩子,她咬牙承受了下来,毕竟他们曾经是恋人,现在又告诉她,自己是若幽的亲妹妹,这就意味着温阿姨和白妈只有一个是自己亲妈,真是荒唐至极,可是,霍子殇刚刚说这话时那严肃的模样,根本不像骗人…… 白小然一颗心狂跳不已,小时候她偷看过白妈的日记,里面有一些奇怪的话,又与若幽有五六分相似……种种迹象表明,她有可能不是白妈亲生,她也曾怀疑过,可现在铁铮铮的事实摆在面前时,她却惶恐得要命…… 白小然像一个抽了灵魂的木偶,耳畔是霍子殇咬牙切齿的嘶吼声,像是拼命唤回她涣散的神智,可白小然嘴里却轻如蚊吟地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她真的是你姐姐,你们是孪生姐妹!” “你骗人!霍子殇你这个死骗子!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跟她是姐妹?我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白小然猛然一个惊醒,卯足力气捶打霍子殇的胸膛。 “我没骗你,正因为知道你接受不了,才迟迟没敢告诉你,而且我正在查当年的真相。但我知道,不管以后是什么样子,你永远是白妈最爱的女儿。”霍子殇三两下扣住她失控的小手。 “够了,我不想听!”白小然一声暴喝,双眸泛红,拼命挣脱他的禁锢,整个人崩溃到了极点。 “不管你想不想听,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该面对,别每次都像只乌龟一样畏首畏尾好吗?你不是小孩子了。上次你手指划伤,我取了你的血样与若幽的做了DNA对比,证实你们确实是孪生姐妹,温伯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季林不是你的生父,所以黑暗中一定藏着一个蓄谋已久的人,我在查,给我时间好吗?” 白小然嘤嘤低泣了半天,终于有些缓和。 “还记得上次你表哥的婚礼吗?就是那次我知道的……”霍子殇娓娓道来,思绪深远而悠长,仿佛当年的事就在眼前。 白小然只抽抽噎噎,霍子殇为她轻轻拭去颊畔的泪痕,继续道:“所以,你跟若幽的处境都很危险,这也是她不敢重回季家的原因。” “那我的生父是谁?”白小然抬起头,瞪大眼睛望着他。 “这个我还不清楚,只查到一点点信息,当年温伯母是怀着你和若幽嫁给季林的,洛阳还查到,知道一些真相的还有莫天,就是那个莫凯的父亲,他是温伯母的表哥,年轻时与季林一起打拼公司,只是两人后来因为一些纠纷,分道扬镳了,很多内幕,他都心知肚明,只是一直守口如瓶,不过,我总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讲出来。” “所以,若幽真的是我姐姐?” 霍子殇眉目深锁,点头道:“嗯!” “那可不可以问温阿姨……我该称她为什么才好……”白小然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叫,其实她打心底里喜欢温情,这也许是一脉相承,心有灵犀的缘故吧。 “在还没查清楚事实真相前,最好不要,以免打草惊蛇。” “我不管这幕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总之我不可能离开白妈!”白小然眨着倔强的水晶大眼,说得斩钉截铁,神情也无比坚定。 “真相总会抽丝拨茧般一层一层拨出来,但于我们之间,一切都如从前,你还是你,还是我最爱的女人,而若幽与我的感情比恋人更饱满,比朋友更坚实,这种牵绊会让我一辈子保护她,却不是爱情。”他抓着白小然的白皙小手摁在自己的左心房,一脸的深情款款。 有那么一瞬,白小然的心墙又被他的柔情彻底攻陷了,可转念一想,若幽是自己的姐姐,她不仅伤痕累累,自己还要跟她争男人……想到此,白小然又是双眸一颤,随即又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然然,你只需相信,在我心里住了一辈子的人,一直都是你。” 白小然鼻头一酸,泪水无声无息滑落,她紧紧揽着他结实的腰,这一刻,所有尘埃,都已落定。 季若幽已经一瘸一拐、跌跌撞撞地走到大厅门口,遥遥一望,正巧看见院子里十指相扣的两人朝自己走来。 “然然……”季若幽轻声一唤,满脸的清冷与疏离。 白小然尴尬得不行,她想唤一声“姐姐”,可却如鲠在喉,她们之间,或许连朋友都不是,却突然升华到姐妹,而且还共享一个男人…… 初秋的夜晚,更深露重,季若幽站在凄凄风中,泪眼婆娑,那我见犹怜的清瘦模样让霍子殇一阵抽痛。 回到自己的卧室,白小然突然心血来潮,想对白妈煽情一番,电话里的暮华哈欠连连,似乎正躺在床上看电视。 酝酿好的一箩筐心里话终究是没讲出口,却只听暮华喋喋不休着:“像霍家这种大户,千万别怠慢了,言行举止一定要得体,别让人在背后说你闲话。那个秦清可不是省油的灯,幸好不是子殇的亲妈,就甭搭理她了!还有,我虽然同意你俩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但你毕竟未嫁人,姑娘家家的要懂得洁身自好,不许学人家同居,小心被人吃干抹尽了,男人容易见异思迁,一定要确保他真的爱你……” “你就生了我这一个限量版,绝没有第二个,爱不爱,他自己看着办!”某妮子哼哼一声。 “哎呦喂,跟你老娘一样有个性!”白妈开怀大笑。 “妈,我爱你。”白小然深吸一口气,说完就羞得不行。 “真受不了!冲你这句肉麻的话,周末一定要带上我的好女婿回家一趟,我给你们包饺子吃。” 白小然吸吸鼻子,对着手机点头如鸡啄米,哽咽着声音道:“嗯嗯,想想老妈捏的饺子,漂亮极了!” “今天这小嘴是抹了蜜还是怎么的……” 折腾到大半夜,霍子殇疲惫不堪,再加上熏香和兰草的作用,只一会功夫他便睡着了。 翌日,当白小然收拾妥当,从房间里出来时,一阵诱人的饭香味扑面而来,季若幽似乎早就醒了,正在餐厅里帮梅姐做早餐。 几缕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季若幽的颊畔,白小然这才看清,她眉目如画,丽质天成,宛若空谷幽兰,且清且艳,果真是那种倾此一生都想保护的女子。 “早……”白小然浅浅一笑,还是别扭地问候了一句,可回应她的,却是一双淡漠疏离的眼神。 白小然强撑着笑颜,眼睁睁看着若幽一瘸一拐地从厨房进进出出,却不知道该不该劝她歇息一下。 可她的腿毕竟经不住这样劳累,不小心一个趔趄,险些跌倒,跟在一边的梅姐眼疾手快,立马扶稳了她。 “姐姐……”白小然一惊,箭步上前,念叨了整宿的的称呼竟这样脱口而出。 季若幽却轻蹙了一下纤眉,似乎很忌讳这个陌生的词。 那梅姐虽有些错愕,却安分守己,只关心该做的事,“哎,霍先生千叮咛万嘱咐过,可若幽小姐仍然每天都起这样早,亲自为冷先生准备早餐。” “可是,这样会很累,况且,子殇一般都到了公司才吃早餐……” “然然……”季若幽微叹一声,侧了眸终于搭腔,“有些话我应该申明一下,虽然我与你之间的关系……但我真的不习惯这样,我确实孤僻,可从我有意识到现在,真正疼爱我的人,只子殇一个,只有他才是我的依靠和精神支柱,所以,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我也会开心。” 她顿了顿,继续道:“或许你认为我是衣食无忧的金丝雀,但我的日子从没比你好过几分,我爸爸私底下对我的态度一点也不好,可我只能藏在心底,默默忍下。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甚至觉得别人的笑都绵里藏针,所以,这个世界上,只我一个人,没有姐妹。” “姐……”白小然眼眶通红,早已泣不成声。 “别叫我姐姐!”季若幽轻吼,眼神无比凄凉,“你姓白,我姓季,至于什么原因致使我们在襁褓中就分离,我不想知道,也不会跟妈咪说,更何况我们之间还有个子殇,所以这一声‘姐姐’我当不起。” 第86章 震惊 白小然哽咽着,踉跄着向后退去,正巧撞上刚下楼的霍子殇,他伸手将白小然纳入怀中,凝神看了眼季若幽,似乎明白了什么。 “子殇。”若幽娇娇柔柔地一声轻唤,“快来坐下,我做了你最爱吃的一些早点。” 若幽的情绪一瞬好转,清丽的脸上绽一朵如花的笑,立马吩咐梅姐把早点摆上餐桌。 “然然,若是不介意,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季若幽在餐桌上一阵忙碌,那动作和神态,俨然这别墅的女主人。 “谢……谢谢。”白小然擦掉眼角的残泪,闷声不响地在离霍子殇远一些的地方拉了个座椅。 等梅姐将早点一一端上来时,白小然简直难以置信,三文鱼芥蓝金针菇、田园小虾饼、奶酪培根三明治、番茄饭卷……无论哪一样都做得有摸有样。 突然觉得自己黯然失色,这种挫败感让白小然如吞了沙砾般难以下咽。 “厨房还熬着薏米红豆粥,我去端来。”季若幽放下手中的筷子。 “若幽小姐,让我去端吧……”一旁的梅姐作势要进厨房。 岂料季若幽却抬手示意她回来:“我的腿虽有些残废,但这点小事还是可以的,我只希望你们别嫌弃我笨手笨脚就行了。”说完,她便一瘸一拐,行动迟缓地进了厨房。 白小然也就是一外强中干的弱女子,她眸底的那抹痛显而易见。 霍子殇蹙着眉望着她,心里也是翻江倒海地难受,忍不住抬了手轻抚她的脸颊,修长的手指却颤抖不已:“然然,我害怕……昨夜梦到你离开我了,我以为一切都在运筹帷幄之中,可我算不出你下一刻还在不在我身边……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清晰得不像做梦,我睁开眼的一瞬,特别想抱着你,幸好,幸好你还在……” 他话里的惶恐与落魄一下子便让白小然心如绞痛,看得出来,这些日子他是压抑着情绪过来的。 “我明白……”白小然刚开口,突然就听到厨房里“啪”一声碗碎裂的脆响,随后便是沉闷的重物倒地声。 霍子殇浑身一颤,疾步奔进厨房,白小然紧随其后,神经绷得像一触即发的弦…… “若幽!”霍子殇惊呼一声,连忙抱起半眯着双眸的若幽。 “殇……头好疼……”季若幽迷糊了一下,奋力睁开双眼,那张原本温婉动人的脸因疼痛而扭曲紧蹙,纤弱的身体蜷缩在霍子殇的怀里瑟瑟发抖。 “你坚持一下,我即刻送你去医院!”那一刻,霍子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猛然间颤抖个不停。 “不用……只是老毛病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季若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哆嗦地翕动着唇片,弱不禁风的身体像残叶一般飘摇坠地,凄凉悲鸣。 霍子殇眉宇深蹙,厉声呵斥:“你总是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我们去医院!” “在你知道结果前……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季若幽贴着霍子殇的耳畔轻喃,气息微弱。 “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不会让你有事。” “……我不想再给彼此留下遗憾,请你答应我,让我用所剩无几的日子,弥补曾经落下的时间……”季若幽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身体像一片轻盈的羽毛,话音刚落,就闭上眼不省人事。 霍子殇惊骇万分,喉咙深处像是有什么异物卡住一样,眼眶也不由得红润,尝到了一丝咸涩的味道。 有些愕然与呆愣的白小然立在门边,看着荏弱的季若幽,又转向形容憔悴不堪的霍子殇,突然间如梦初醒。 一切原本不是这个样子……归根结底,是自己太自私了! 医院的长廊,霍子殇颓废地依靠在墙壁上,保持纹丝不动的姿势,目色黯淡。 经过两小时的漫长等待,若幽的头颅CT和核磁共振的结果出来了。 “正式报告要三天后才能出来,现在,我只能凭自己的经验做初步判断,可能不准确……”主治医生说得很含蓄,他是脑科赫赫有名的权威,也是霍子殇的朋友。 “你只管说,她到底是怎么了?”霍子殇急切而嘶哑地询问。 “兴许没这么严重,还是等报告吧。”医生思忖了一下,想说,却欲言又止。 “到底是什么病,你倒是说啊!”霍子殇隐隐觉得情况不妙,一瞬急躁起来,揪着医生的衣襟,目露凶光。 “令人闻之色变的一种疾病,脑瘤,而且是晚期。”医生微微叹息。 霍子殇只感觉自己的脑子暂时空白一片,甚至忘记怎样呼吸。 她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女孩啊,为什么上苍要如此残忍! 霍子殇不愿再想下去,也不敢想,只得痛苦地攥紧拳头,一下一下砸向墙面,直到皮破血流,洁白的墙壁一滩怵目惊心的鲜血。 良久,医生长叹一口气,“一般到了这个阶段,保持良好的心态比任何药物都有效,如果选择化疗也可以缓解疼痛……” 霍子殇仰起头,呼出一口压抑已久的浊气,想迈开步伐去推开病房的门,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都迈不动。 两个医护人员,急匆匆地推着医疗物品车赶来,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擦拭霍子殇受伤的血污。 “走开!”霍子殇心情低落到了湖底,一个甩手,将那些瓶瓶罐罐打落了一地。 那两人一骇,对视了几秒后便战战兢兢地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宽敞的病房,充斥着浓烈的药水味,季若幽躺在床上,呼吸孱弱,脸色惨白无光,纤眉紧蹙,像在梦靥里拼命挣扎。 霍子殇轻抚了下她颤抖的眼皮,她这才微微睁开双眸,在唇边轻不可闻地说:“子殇,你知道我的病了是不是?” “你的病情不是很严重,我帮你安排的是业界顶尖水平的医生,一定会治好你的。”霍子殇鼻尖一酸,呈上一个温和的笑,沿着床边坐下,为她轻轻拉好被角。 季若幽泪花闪闪,哽咽着声音道:“不用骗我了,在韩国时,沈烨为我请了无数个医生,还是阻止不了肿瘤的恶化,最近头痛和呕吐得越发频繁了,我知道是晚期了。呵,其实我早便看淡了,或许死也是一种解脱,只是我仍有遗憾……” “若幽,只要还有机会,你都不能放弃。”霍子殇心头猛颤着,伸出手,抚顺她凌乱的发丝,“你要坚强点儿。” 季若幽苦涩一笑,眷恋地在他的指尖揉蹭着,“与其在这冰冷的医院度过剩下的日子,不如跟你一起,弥补我们蹉跎的时间,让我心满意足地离开,好吗?” 霍子殇不语。 “殇,我舍不得你……”季若幽失声痛哭,一个倾身就埋入他的怀里,像抱着全世界一样紧紧抱着抱着他。 霍子殇张开双臂悬在空中,想推开,却犹豫着下不了手。 “我们重新来过,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还有然然,她想认我这个姐姐,可她却连我最后唯一想拥有的人都要争,这样的妹妹,我永远都不会原谅。” “若幽,你现在最该关心的是你的身体,好好休养,至于然然,我爱她,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为什么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没有你,我痛不欲生,每一天都是煎熬,不如早点了结自己的生命,一了百了!”季若幽轻吼,崩溃到了极点,紧紧抱着霍子殇,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消失。 趁着中午吃饭的间隙,白小然急忙跑来医院,当她得知若幽的病情时,心口撕裂般地生疼。 洛阳提着盒饭,从楼梯口经过,看到白小然站在走廊里那抹孤寂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凄凉,他微微一个叹息,顿住了步伐。 “白小姐,BOSS抽身出去一趟,似乎家里出了什么事,所以派我在这守着。” 白小然微微一怔,疑惑地问:“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不清楚,他的家事,我不便过问。” “哦。”白小然低垂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黯然神伤。 “发生了这么多事,BOSS比谁都要伤心,可从他的眼神看出,他更在意你。” 白小然抬起头,雾气氤氲的双眸闪过一丝惊喜,虽然短暂,却溢于言表,随即,又黯淡下去,小心翼翼地问道:“若幽她还好吧,能带我去见见吗?” 一想起“脑瘤”这个字眼,白小然浑身都为之颤抖哆嗦。 “她在监护室。”洛阳回答,见她一副愧疚的目光,便继续道:“是天意弄人,怪不了任何人,你还没吃午饭吧?我买了三明治和牛肉饭……” 白小然本来饥肠辘辘,可低头一看那餐盒里的东西,一瞬蹙了眉头道:“我没胃口,吃不下。” “还是吃点吧……” “洛大哥,我真的不想吃!”突然一阵恶心感袭来,白小然本能地捂着嘴巴。 洛阳凝神看了她好久,劝道:“你脸色这么苍白,这里正巧是医院,顺便让医生看一下。” “不用了,估计是昨晚吹海风着了凉。”白小然连忙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还是带我去看看若幽吧。” “好。” 第87章 离开,撕心裂肺 轻叩了两下门,白小然病轻手轻脚地进去:“……若幽,你好些了吗?” “还好,吃了镇痛药,只是心口有些堵。”病床上的季若幽稍稍恢复了些气色,可模样依旧疏冷。 “那我去叫医生来……” “够了!我不想再看到医生!”季若幽泪意朦胧,“然然,算我求求你,我活不久了,把子殇还给我好吗,等我死了,你们再续前缘,行不行?” 白小然一时语塞,只愣愣地望着她,心口莫名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然然,子殇的父亲因为病重几小时前回国了,霍家的子孙全部聚在鸣翠山庄的豪宅里尽孝,子殇也赶回去了……” 白小然怔住,还来不及思考,又听季若幽道:“所以,不要再为难子殇了,他已经承受得够多了,还有,我之所以还愿意待在医院,是因为子殇答应了我,会放弃你,好好陪我度过剩下的日子,我知道自己不会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但他的心底,永远有我的一席之地。” “不!子殇不会这样说的,他说过对我不离不弃……”白小然心如绞痛。 她真的让他为难了吗?本来同住一个屋檐就让自己苦闷不已,偏生自己成了那个为难他的人! “不信你可以问他。其实我倒是不觉得肿瘤有多痛,真正让我痛的是子殇,他才是我身体里的癌细胞,一天一天扩散,病情不断加重,一天比一天疼,最后要了我的命。” “若幽,请你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白小然清浅一笑,或许受过伤才会更加坚强,因为她知道,最痛不过如此。 可是,想着想着,她还是裂开嘴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歇斯底里,真的不是闹闹小情绪而已,亲爱的,这次真的要说再见。 后来,白小然一声不吭地搬回了自己家,直接关机,霍子殇来过几趟,都吃了闭门羹。 再后来,两人心照不宣似的,断了来往,于是,从公司里的八卦女那传来一个版本:“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个空降兵最终还是知难而退了,你瞧瞧总经理和连小姐,一看就是珠联璧合的一对!不过,那个吴月就有些执迷不悟了,被人原配打也是活该!” 人生嘛,不过是笑笑别人,再被别人笑笑而已! 背地里,我也暗暗嘲笑过别人,何必这么在意呢,白小然一笑而过。 然后,关于第三者的话题迅速被另一个严峻的话题掩盖! “霍氏集团”董事长病重的消息铺天盖地般袭来,本来还对媒体隐瞒,可总有一些记者挖空心思去追查,所以弄得满城风雨,“霍氏集团”的股票也因此跌到了低谷,公司上上下下一团乱麻。 “天鹰”某楼层女洗手间,门口,挂着一个小牌子:正在打扫中。 里面两个保洁阿姨正一边拖地一边闲聊。 “不是说,之前董事长一直在国外旅行吗?怎么突然病重了?”其一疑惑地问。 “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其实早就不行了,豪门就是趟浑水,几个少爷闹得乌烟瘴气的,这次公司遭殃了,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其二回答。 “听说,咱总经理请了好几个厉害的操盘手护盘,但股市波动太大了,似乎没起什么作用。” “总裁的位置不知会落谁手里,公司里哪个不是人人自危,恐怕咱也有提前下岗的危险了。” “怕啥,到哪不是干,反正咱都是跟屎打交道!” …… 白小然经过慎重考虑,决定辞职,而一向唠唠叨叨喜欢劝自己三思的暮华最近却沉默寡言,做饭心不在焉,经常把糖误当成盐。 大抵是因为报纸上刊登了霍子谦病重的事,虽然他不曾真正属于暮华,那不言而喻的爱却早已深入骨髓,埋入心底。 习惯了遥遥相望,突然就再也望不着,那种滋味,就像芒刺入肉,一直痛,一直痛…… “其实,你只差我一个转身,咫尺天涯。”这句话是从白妈的日记上偷看到的,白小然深有感触,也曾想借鉴一下,偷偷发给霍子殇。 神经,都分手了! 还是拖着无比沉重的步伐来到总监办公室,把她为公司做的最后一个文案,递了上去。 “废话成篇,这就是你修改了好几天的东西?我让你对项目做可行性分析,你就是拿这个来敷衍我?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去完成?”钱北远大手一甩,将她熬了几个通宵写好的报告扔到了地上。 白小然鼻尖一酸,泪水呼之欲出。 钱北远瞥了她一眼,冷不丁就是一声嗤笑:“我可不是霍子殇,没有义务照顾你的情绪!装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想博谁的同情?总公司现在是风雨飘摇的阶段,如果员工不同舟共济,最后只能是一盘散沙,不要抱着和尚撞钟的态度做事,做不来就趁早滚蛋!” 白小然默不作声,只安安静静听他说完,才咬咬牙,弯身捡起地上的报告,不卑不吭道:“不过关我就重改,改到你满意为止!” 钱北远你什么时候对我满意过,就连我最后做的东西都被一番羞辱! 下班路上不巧碰见了霍浩,公司里最近风传,霍子谦还没离世,霍家的亲戚朋友就已经闹到不可开交的境地,一些八竿子打不着一边的亲戚都想觊觎霍子谦的财产,唯独平日最气焰嚣张的四少,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样子,而一向受董事长器重的霍子殇很显然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白小然无心思考这些,突然一阵久违的味道迎面袭来,香甜浓郁,让人垂涎三尺,是桂花糖藕! 黑眸一亮,她立即来到一个路边摊前,正欲付钱,不远处就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达声,白小然下意识地扭头一看,一束刺眼的光亮正对着自己,随后,那辆摩托车急速撞了过来。 “小心——” 白小然大惊,还没来得及反应,胳膊就被人硬生生一拽,踉跄了一步,跌坐在了一旁。 手上的桂花糖藕也不小心落在了地上,那辆疾驰而来的摩托就这么险险地与她擦肩而过,而桂花糖藕被碾压了一下,瞬间碎烂成泥。 白小然惊魂未定,一眨眼功夫,那辆摩托已蹿出几十米外。 若不是拉自己的那人眼疾手快,恐怕自己要躺地上,血流成河了!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耳畔传来急切地声音。 白小然这才回头,救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霍浩。 “谢谢,我没事,现在的摩托车都不长眼睛……”她的话音未落,就见那辆摩托突然一个急刹,车头一拐,面朝两人,冷冷对峙。 “动作这样老练娴熟,不像是控制不了方向的新手。”霍浩面色倏冷,深眸锐利一扫,“他是故意撞过来的!” 摩托车上的人带着口罩鸭舌帽,且帽沿压得很低,遮住了眼,看不清面目。 “快躲开!”霍浩黑眸一沉,厉吼了一声,只见摩托车已经“嗡”一声冲了过来。 白小然大骇,震耳欲聋的马达声越逼越近。 霍浩一拉她的小手,便往小巷子里跑,那辆摩托加足马力,穷追不舍。 可就在此时,白小然双眸一黑,铺天盖地的眩晕恶心感袭来,双腿顿时一软,重重扑倒在地,那辆摩托已经直逼过来—— “然然!”霍浩见状,不禁骇然变色,紧紧抱住瘫软在地的白小然,忽然就地一滚,调转了方向。 摩托车刹车不及,朝前冲去,两人避过一劫,可那辆摩托似乎不依不饶。 只听,“噗”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爆了胎,随即又是两声轻不可闻的“噗”。 白小然迷糊了一下,恍惚抬眸,见那辆摩托正横倒在地上,而霍浩的手里正握着把黑得渗人的枪。 摩托车手艰难地从血泊中站起,见事情败露,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消失在视野。 “然然,然然!” 霍浩惊恐万状,在她耳边嘶吼,可她双眸微闭,脸色煞白如纸,孱弱的身子也顿时软软一倒,彻底失去了知觉。 巷子里寥寥无几的行人吓得纷纷逃窜…… 紫荆区公立医院,某VIP病房内。 “浩,请你慎重考虑一下行不行,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我爸爸的支持,你很难当上‘霍氏集团’的总裁,别被那个狐媚子迷了心窍……” “总之,霍子殇会一败涂地!我不会再拿自己的婚姻当筹码,你也不要执迷不悟了,之前的种种,我本想说对不起,可你偏要采取极端,我忍无可忍!” “你……你说什么?” “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不懂,浩……浩……“ 霍浩临窗而立,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俊朗的面容冷冽如冰,深邃的双眸望向窗外,森冷得不见一丝温度。 白小然醒来时,已是夜深人静,而自己正躺在舒适的大床上。 她的记忆,仍旧停留在摩托车横刺过来的一霎那,隐隐约约间,有人抱住自己躲闪了一下…… “然然,你醒啦?”一道暗沉的嗓音陡然响起,不待白小然细想,此人已经缓身走了过来。 第88章 怀孕,危机四伏 白小然凝神一瞧,黑眸顿冷,仓皇从床上弹跳而起,作防备状。 可转念一想,那个救自己的人似乎就是霍浩,她不禁心头一顿,警戒心稍微缓解,语气也柔和了几分:“是你救了我?” 霍浩弯唇笑笑,算是默认。 “那个人为什么撞我……似乎不是抢劫,而是想要了我的命!”现在想想,白小然的心还是狠狠一颤,后怕得很。 “有些小青年就喜欢玩命,没伤着就好,以后小心些。”霍浩的锐眸几不可见地一闪,巧妙地避重就轻。 今天,霍浩本来只是开车路过,正巧看到了形单影只的白小然,便下了车想上前搭个讪什么的,就见一辆摩托车踩紧油门冲了上来,若是他的动作再慢一些,恐怕白小然就会被碾死,所以才将摩托车手引至人烟稀少的巷子下手,如果不是担心她的安危,而且碍于行人的关系,他一定会当场击毙那人! “谢谢!对了,我该走了。”白小然忙不迭地下了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让人尴尬。 “你最好卧床休息一下,医生说你受了惊吓,会影响腹中胎儿。” “什么胎儿?”白小然微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怀了别人的种,竟然还不知道。”霍浩阴沉一笑,拿过柜子上的一张报告单,半带讥讽地扔到她面前。 白小然木讷地接过,目光缓缓一扫,整个人犹如雷劈般愣住,激动得语无伦次道:“我,我怀孕了?怎么会……” 怪不得最近一直食欲不振,还常常头晕,嗜睡,原来已经怀孕六周了! 可是,她已经跟霍子殇分手了,这该如何是好…… 白小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心口像被重物狠狠一击,她下意识地轻抚了一下小腹。 霍浩半眯着深眸,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从震惊,到黯淡,再到悲喜交加,原来,她还不知道,可是看她温情地扶着小腹时,他却莫名地怒火中烧,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这孩子,是二哥的吧?”霍浩强压着情绪,讥诮一笑。 “请你别告诉他,好么?”白小然低声乞求,不安地垂着眸,似乎有很多顾虑。 霍浩微微一个愣怔,目光冷沉地锁住她,勾唇道:“那就打掉,岂不一身轻松?” 打掉?!不,她轰轰烈烈地爱了一场,怎么忍心打掉与霍子殇的结晶! “宝宝是我的,不用你管!”白小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又温情脉脉地扶着小腹,感受还未成形的小生命。 霍浩怒极反笑,勾了唇角,一字一顿道:“我当然管不着,可是你怀着霍家的骨肉,你应该有所耳闻,最近我们家的亲戚为了遗嘱的事闹得不可开交,二哥俨然成了众矢之的,若是大家知道他的女人有了孩子,那……一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肯定暗暗下黑手,扼杀掉一切威胁到自己利益的障碍,到时,你的孩子一样难保。” 白小然的脸色顿时大变,剪水秋眸覆上一层薄怒:“你指的是,你和你妈?” “我不是这个意思。”霍浩漫不经心地一撇唇,“一些亲戚可能会,但我不会阻止。” “不!”白小然粹白的小脸气得通红,“我没得罪谁,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 她一急,就俯下身抽泣起来,哽咽道:“你不说出去,就谁也不知道,等我的肚子渐渐大起来时,我会离开这个城市,这样可以吗?” 霍浩的眉头深深锁起,看着她那略带恨意的眼神,心口如一把尖刀狠狠刺穿。 “二哥现在有了若幽,想必,也不太在意你了,那就我保护你得了,包括晚上那一幕,你身边危机四起,我也不放心。” “真的?”白小然抬起泪眸,狐疑地看着他,有些不相信,因为先前与他接触过,手段狠厉,擅于攻心,还……放荡不羁! “只要是我答应的,必然做到。”霍浩与她对视,深眸里担忧甚浓,“你先留院观察几天,撞车这种事可大可小,别影响了孩子。” 白小然缄默不语,半晌,还是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可是,你的未婚妻……会不会生气?” “生气是必然的!” “啊?那……” “可是,前不久,我跟她解除婚约了。” “为什么?” “因为有些人,爱都没爱过,就睡腻了,还有些人,碰都没碰过,就爱疯了。” 霍浩倒也没有对白小然怎样,只是隔三差五地接她出来吃饭。 某天,两人在紫荆区最繁华的地带转悠了一圈,最终停在了一家高档饭店。 白小然抬头一瞧,不禁扯了嘴角,金灿灿的招牌耸入云霄,这饭店未免太高了些,好有压迫感。 “怎么又是高档饭店……”白小然小声嘀咕着,其实她想说的是,自己都吃腻味了。 霍浩莞尔一笑,下车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领着她进去。 门口的侍者看到来人之后,深鞠一躬,正欲开口叫一声,却被霍浩一个噤声的手势挡了回去。 “欢迎光临。”侍者了然于胸,恭谨地带他们入座。 霍浩满意地点了点头,为她拉开座椅,然后捧起菜单放到白小然的面前,小心翼翼地问:“这里的菜相当出名,你看着想吃的就点。” 白小然接过菜单,缓慢一扫,看到那价目表,骇得脸色顿变,良久才叹息着道:“我胃口差……有没有酸菜鱼,我现在特想吃那东西。” “对不起,小姐,我们这里没有酸菜鱼,但有鲍鱼……” “想办法做一盘!”霍浩锐眸一凛,怒瞪着那个侍者。 “是是是,我这就去吩咐厨师,两位稍等。”侍者被这个慑人的眼神一吓,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 “这种档次的饭店就是坑死人不偿命,家常菜价格低廉,他们就不乐意做,非逼你点鲍鱼海参!” 霍浩扯了扯唇,黑着脸道:“可是这种饭店食物也干净新鲜,有益于宝宝的健康哦。” 白小然干笑两声,抬眸的瞬间,心陡然一紧,眸子泛起水漾涟漪。 “怎么了?”霍浩问,顺着她的视线转身,不禁眉目紧锁。 门口处,一个身形颀长且谦逊有礼的男人正揽着一个纤瘦清丽的女人进来,白小然的一颗心紧紧揪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英俊的身影,越走近,越清晰…… 霍子殇似乎没注意别人,只神色冷峻地走向一个靠窗的位置,那幽蓝色的深眸里,隐约有一丝暗伤,一身剪裁合体的钛灰色手工西装,黑色微卷的头发随意梳在脑后,浑身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像钻石般引人侧目。 几日不见,季若幽似乎更显消瘦,一双秋眸深陷在眼眶里,以前珍珠般莹润的肌肤也暗淡无光,气色很差。 白小然慌乱地撇开脸,心里酸楚而悲凉。 她突然能谅解霍子殇了,只要是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会狠心置之不理,即便换做自己,也会这样做,想到此,白小然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心里仅剩的那一点侥幸和奢望也瞬间破灭。 她和霍子殇,永远,回不去了…… “我们换一家吧。”霍浩唤回她的思绪,嘴角扯出一丝苦。 白小然垂下眸子,轻声哀叹:“没事,就在这吧。” 都这么久了,有什么好回避的呢,反正都分手了,就看淡一些吧。 霍浩星眸一眯,起身唤来侍者,在他耳边一阵低语。 侍者一个脸色有些为难,但没办法,只得一个劲地点头,然后便去找大堂经理商量着。 霍浩重新回到座位,只是淡然一笑,野性不羁的外表,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你在服务生耳边嘶磨着什么啊?”白小然凑过身子,小声问道。 “没什么咯,只是想我们这顿饭吃得安稳些。”云淡风轻的一句回答,他微微侧眸,一瞥霍子殇的方向,眼中逝过一缕彻骨的寒光。 白小然“哦”了一声,也没追问。 只一会功夫,大堂经理缓步走到餐厅最醒目的位置,一脸的歉意:“各位,打扰一下,由于我们饭店今天全场被人包了下来,实在抱歉,给大家造成的不便与损失,我们将十倍赔偿,实在对不起大家。” 白小然猛然一颤,诧异地抬眸,问道:“是不是你?” 霍浩无所谓地耸耸肩,算是默认。 远处的霍子殇突然筷子一摔,剑眉霸气一挑,口气冰寒:“叫你们老板过来!” 大堂经理有些为难地跑了过去,解释了一番,无用,于是就指了指他身后不远处的霍浩,也就是本饭店的老板。 霍子殇顺着方向一看,俊脸顿时冷了半截,幽蓝色的深眸再也移不开来,冷冷地盯着白小然看。 看到她和霍浩亲密无间的样子,他妒火中烧,眸中的火焰像要把周围的一切焚化成灰。 霍浩冲他讥诮一笑,十分痛快,然后拉了拉有些心神紊乱的白小然,冷笑道:“看来,他们很恩爱。” 白小然茫然不知所措,慌忙竖起菜单,把脸埋入其中,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那个冷峻的身影已经开始朝这边走来。 第89章 偶遇,再次心碎 “殇……”季若幽的声音很轻,生怕吹走一粒灰尘似的,她每天都惶恐不安,担心霍子殇突然又回心转意,去找白小然。 “你坐这等一下。”霍子殇在她额头轻轻烙上一吻,可季若幽却紧张地拉着他的衣角,一阵颤抖,垂下眼睫,像小丑一样一瘸一拐地跟在他的身后,心疼得厉害,逼自己咽下那抹酸楚,为自己这么久的努力不值。 其实,她更怕在另一个女人眼中看到落魄不堪的自己! 白小然,你可不可以消失在我眼前,哪怕暂时的消失也行,她要跟霍子殇独处,哪怕独处的时间很短,因为她觉得,自己就要被迫离开她最爱的男人了。 “好久不见。”霍子殇寒着声音。 “霍……子殇,你还好吗?”白小然轻轻叫出那个日夜萦绕在心间的名字,心跳狂乱不已。 想起她跟别的男人同出同进,霍子殇的心里如江海翻腾,波涛汹涌,百般不是滋味,可他却隐忍着情绪,保持平静,淡漠疏离地问:“什么时候跟他在一起的?” 白小然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嘴角扬起苦涩、悲凉、无奈地笑,她也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波澜不惊,“其实我很能理解你的选择,希望你们幸福……” 霍子殇有些错愕,有些惶恐,甚至痛不欲生,为什么她会以为自己跟若幽在一起会幸福,未免太低估了自己的分量了吧?他向来都不是个善良的人,根本不怕别人唾骂,也不怕一辈子受良心的谴责,他害怕的是,这么多牵牵绊绊的恩怨会连累她,置她于危险的境地,然后在反反复复的纠结和猜疑中,彼此厌倦,直到放弃…… “二哥,难道你想同时霸占着两个女人?”霍浩一半戏谑,一半阴冷地说着。 “白小然,你真是一点不长记性!非要卷进这场漩涡!”霍子殇咬牙切齿地低吼着。 白小然咬着唇,心乱如麻,抬眸凝着若幽,她的脸那样悲凉忧伤,看得白小然一阵内疚。 姐姐,对不起,我又让你为难了,相信我,一定彻底断了对他的眷恋。 四人各自垂眸思忖,复杂全部写在脸上,霍浩此时却突然站了起来,说:“二哥,你言重了,我是在保护她,而不是伤害她,而你,带给她的只有绵绵不断的痛苦!”言语中充满挑衅的意味。 四周的顾客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猜测这四人之间的关系,大堂经理已经清了清嗓音,用麦克风宣布:“各位顾客,你们先散场,到后台我们十倍赔偿你们的此次消费。” 霍子殇握紧的拳头几乎快要爆发,剑眉紧紧蹙在一起,终于,他忍无可忍,倏地揪起霍浩的衣领,阴森森地说:“你要是敢伤她半分毫毛,我一定不顾一切要你付出代价!” 霍浩勾了唇,闲闲地扫视了一下霍子殇,然后一把推开他,很自然地揽住白小然的肩膀,冷讽道:“那是当然,得之不易的东西,我会加倍珍惜!” 白小然吓得一哆嗦,赶紧缩了缩肩膀,可霍浩的大手已经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根本无法动弹,而且,他还得寸进尺地凑近脸,在她洁白的额头上轻轻一啄。 “那祝贺你们。”若幽清浅一笑,顿了顿又道,“等处理好这阵子的事,子殇答应我去欧洲散心,大概要半年,回来时兴许你们已经结婚了。” 白小然一怔,想追问什么,却只是抿唇不语,平时那股子气焰也没了,像一个泄了气的瘪气球,站在那,垂着头。 “怎么,一句话都不想对我说?”霍子殇突然扯住白小然的手,慢慢加大力道,捏得她的手腕处一阵阵钻心的疼,她也不吭一声。 也许,什么都不说,让霍子殇对自己死心,让她厌恶自己,才是对若幽最公平的吧。 殇,我感觉自己对你没那么在乎了,你现在高兴吗? 也许,很久以后的一天,你突然记起生命里有个女人那样浓烈的爱,爱得自己伤痕累累,你那时候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吗? 如果是,那我的离开就值得了。 “我们还是走吧,没胃口。”白小然咬唇,做了这个决定,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是不能再待一刻了。 霍浩眉眼微黯,轻启薄唇,道:“好,我们换一家。” “嗯。”白小然挣脱了霍子殇的手,俏脸埋进了霍浩的胸怀,嘴却咬着他的衣襟,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下来。 殇,看着你蹙拢的眉,我知道,你又增添了一丝愁绪,我好心疼,好想为你拂去忧伤,可是,我还有权利这样做吗? 人家说,一段恋情的结束必须要有另一段恋情的开始才能忘却苦痛,可是我做不到。 也许,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才是她做的最好的决定! 她起身,眼里有泪,却噙着笑。 这时,侍者已经端着滚烫的酸菜鱼过来了,被她突然这个起身吓得一惊,手里一滑,白小然心口猛颤:“不要——” 那盆酸菜鱼便朝着若幽的方向倾斜而来,白小然赶紧冲过去伸手推了把若幽,看着她稳稳地倒在了霍子殇的怀里,而自己,孩子……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绝望而凄凉,脚下一滑,便跌到了地上…… 殇,姐姐没事就好,我没有因为自己的过错让她受伤,那样我会很不安,只要她没事,你就开心,我便没什么所谓了,白小然来不及躲闪,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 “哐当”一声,是盆子落地的声音,身上却没有想象中那种疼痛,甚至,没有一点感觉,好像有一个温暖的东西覆在了自己身上,很密实地包裹着自己,有淡淡的烟草味道,不,这不是霍子殇身上的味道! 白小然猛地睁开眼睛,“霍四少!!!”她心头一惊,脸色陡变。 那盆滚烫酸菜鱼全部倾泻到了霍浩的身上,而他只是微挑着眉梢,嘴角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你这细皮嫩肉沾了锅里的东西还得了,可别伤着肚子……” 他一边训斥一边装无所谓的样子,好像自己身上一点都没受伤,也不呼痛,而是审视着白小然,立马转过她的身子,看看有没有受伤。 “疼吗?”白小然内疚无比,眼泪簌簌流了下来。 “还可以。”霍浩狠狠地挑眉,却在白小然摁了下他的背时,他“咝”的一声,倒吸了口凉气。 一旁的霍子殇也捏了把冷汗,眉头紧紧拧着,差一点,那盆滚烫的酸菜鱼就泼到白小然的身上,那一刻,自己的腿竟然一阵瘫软,想扑身上前,却被怀里的若幽强行制止住。 白小然的眼睛已经红了一片,哭得像个泪人,不住地拍打着霍浩的肩膀:“你说谎,一定很疼。” 明明该受伤的是自己,为什么他要扑过来呢,本来她有些仇视他,可他三番五次地救了自己,再坏的恩人,也不该恨。 千钧一发之际,救自己的竟然是霍浩,她深爱的男人却搂着别的女人,他那么在乎那个女人,那自己呢?就不管她的死活了吗。 白小然自嘲,心一阵窒息般的绞痛。 “诶,没事的,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他竟然大姨爹来潮似的来了脾气,身后的侍者早便吓得魂飞魄散了,半晌,终于膝盖着地,泪眼婆娑着哭道:“老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求你不要开除我,你扣我工资和奖金,求你不要开除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别废话,先叫救护车,然后自觉滚出去!”当着白小然的面,霍浩没有追究的意思。 一个机灵的侍者已经迅速端来一盆凉水,为他消肿。 这种烫伤起初没什么感觉,一会便撕心裂肺的疼,霍浩拧着墨眉。 “呜……”白小然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从他的表情就知道,一定烫得不轻。 “你欠我的债再也还不清了。”霍浩身体承受着剧痛,可心里却在开怀大笑,一个女人,如果对你心存歉意,那即便没有爱,也不忍离开你。 霍子殇也愣愣地看了好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推开了怀里的人儿,上前,揽过白小然,问道:“有没有受伤?” 白小然一愣,转身狠狠推开了他,怒吼:“不要你管。” 不是怪他没救自己,而是莫名地烦恼,昨晚她被摩托车手追杀,那一刻,她多么希望他在自己身边,现在,他又搂着若幽看着自己,袖手旁观! 她垂下秋眸,低泣。 “对不起!”霍子殇脸色铁青,拳头攥得紧紧,随后便是一记铁拳打在洁白的墙上,又重又狠,拿开时,白色的墙壁染上一丝血红。 白小然抿唇,别开眼,她此刻的心简直支离破碎,实在无力承受这么多。 “霍四少,我陪你去医院吧。” “不用。”霍浩若无其事地摆摆手,他不想让她跟过去,因为自己心里明白,这背上的伤一定很严重,要是被家里的人和林依依知道,一定会记恨她,那她的处境还是很危险。 白小然闭上眼,心里默念,霍四少,对不起,希望你的伤可以快点好,这样才能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一会,救护车过来,霍浩上了车,回眸,还不忘给她一记邪魅的微笑,告诉她,其实真的不严重,让她安心。 第90章 欲擒故纵?太小儿科了吧! 白小然跟着救护车走了几步,然后停住,蹲下,把满脸的泪水埋入两膝之间。 “你在为他哭?”霍子殇走了过来,也蹲下身子,大手揽过颤抖的她,口气虽冷,却蕴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柔情。 “关你屁事!你赶紧去看看姐姐,有没有受到惊吓!”她粗鲁地吐出这几个字,完全不顾形象,身子使劲抖落覆在她身上的大掌。 霍子殇压制住自己的怒焰,掰她的下巴,幽蓝色的深眸寒气逼人:“我有多痛心,你知道吗?有些事,我是身不由己,为什么你不信我?” 说完这些话,霍子殇深深地闭上眼,似乎有一行湿热的东西流了下来,他迅速起身,望着天空,牵扯起一抹苦涩的笑。 那种蚀骨噬心的痛蔓延至全身,下一秒,他的世界崩塌,他颤抖着,深深吸了口气。 “我曾给过你闭上眼睛捂起耳朵的信任,就算全世界都说你有错,只要你否认,我就相信……”白小然苦笑,觉得自己快要晕厥,“可是,经历了这么多,我再也无法执著下去,也许,心碎才是爱情最美的样子,不是吗?” “我先送你回去。”霍子殇已经面无表情,心丢了,从此后,他便没有心。 “你走开——” 此刻,白小然的心被撕扯得零零散散,疼得要命。 “到底要我怎样?”他的声音沉沉,“我该怎么做才可以解脱?”一字一句都烙在自己的心坎,疼,很疼。 “我要去看看霍四少,我担心他的安危。” 霍子殇一颤,说过要无所谓的,可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疼,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要如此折磨自己? 他用力地捏紧左手无名指间的蓝色钻戒,细碎的钻芒刺入掌心,血红了他的瞳孔,胸口隐隐疼痛起来,那种冰冷、窒息的疼,无形间,片片利刃一寸一寸剐着他的心。 “好,我带你去!”他语气很低,快要哭了起来,那一刻,他感觉她真的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霍子殇掏出遥控钥匙,正准备去地下停车场,一个侍者突然火急火燎地跑来,道:“先生,同你一起来的小姐晕倒了。” “什么?”霍子殇心烦意乱,立在原地踟蹰了一下,才艰涩地对白小然说:“对不起,我可能要先送若幽去医院。” “没关系,去吧。”白小然勉强挤出一个笑,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完。 可是,她又好不甘心,以后孩子生下来没有爸爸,她怕自己的孩子会重蹈覆辙,过着自己跟白妈那样颠沛流离的生活。 沈傲怎么也没料到,虽有些无理取闹但一直死心塌地跟着自己的麻秋真的不再搭理自己了。 以前她也骂自己风流成性、放荡不羁,可他一个霸道的吻就可以堵住她所有的小情绪,可这半个月来,她若即若离,只要自己稍微碰她一下,她就会竖起满身的锐刺,不容自己越雷池半步! 他长叹一声,手指轻叩着桌面,脑海里不断闪现麻秋妖娆媚人的样子…… “沈少,最后一位应聘的甜甜小姐来了。”助理恭谨地禀报。 “让她进来。”沈傲淡淡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正朝自己走来的妙龄女孩。 女孩估摸着十七八岁的摸样,出水芙蓉般无暇,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一看就是让男人蠢蠢欲动的类型。 与麻秋截然不同,据说这位甜甜小姐是一家知名传媒公司里炙手可热的新人。 为什么要招聘年轻靓丽的小秘书呢,因为好兄弟说,“欲擒故纵”是追回媳妇的最快、狠、爽的办法! “你有什么把握可以胜任我的秘书呢?”沈傲淡薄地问了一句。 甜甜嫣然一笑:“我会让爱你的女人,更爱你。” “好,我们现在就出发!” 他的保镖已经查到,麻秋正跟她的闺蜜——白小然,悠然自得地喝茶呢。 沁园春茶社,白小然点了一杯夏日么么茶,麻秋点了一杯薰衣茶,久别重逢,两人都有千言万语要倾诉。 麻秋是个嫉恶如仇的人,最看不惯季若幽那种鸠占鹊巢的行为,正在她愤愤不平地骂着霍子殇时,某男两手插兜,吊儿郎当地走进茶社。 “秋秋,然然,这么巧啊。”沈傲健步上前,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沈傲,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麻秋阴阳怪气地问。 “听说老婆千里迢迢来这里喝下午茶,我就理所当然当成是想我了才来的,我不尽一下地主之宜岂不是说不过去,所以我专程赶来请你吃晚饭。”某男一副嬉皮笑脸的不羁样。 “别没脸没皮了,我是来找然然叙旧的,至于你……以前跟你一直藕断丝连来着,现在已经彻底一刀两断……” 话音未落,一抹亭亭玉立且青春靓丽的身影姗姗而来,羞答答地说:“沈少,你的皮夹忘在我那了……” 沈傲回身,柔和地谢道:“劳烦你了,这么远还赶过来。” 说完,他便一反常态,很谦逊有礼地笑了笑,想从甜甜手里接过皮夹,可甜甜却媚笑着把伸出去的柔荑缩了回去,一个倾身上前,毫不拘谨地将皮夹塞进沈傲的上衣口袋,而且,她还摊开纤纤玉手,有意无意地轻拍了一下,娇滴滴道:“沈少,下次可不要再马虎咯,人家特意赶过来送皮夹很辛苦呢。” 沈傲脸黑如炭,扯着嘴角点了点头,演得如此细腻逼真,还真让人招架不住! “咳咳。”白小然故意干咳几声,提醒二人注意言行举止,又惊讶地瞟了那女孩一眼,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丫头片子,竟然肆无忌惮地玩暧昧,哎,沈傲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年幼无知的少女! “哦,不要误会,她叫甜甜,只是我新聘的秘书。”沈傲邪肆地勾起唇,一看就是欲盖弥彰的意味。 “甜甜小姐做事这么细致入微,真是难得。”白小然板着脸,眸中是显而易见的愤怒。 可麻秋却笑得云淡风轻,她依旧小口抿着茶,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态度。 对于她的视而不见,沈傲有些失落,而甜甜对于这样的结果更是失望,她斜眼瞥了麻秋一会,对着沈傲刻意压低着声音道:“这位就是你女朋友吧?果真……雍容华贵哦,这身衣服一看就价格不菲,沈少,你真的很疼你女朋友耶!” “你搞清楚,这套衣服是我辛苦挣钱买的,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麻秋气得双目喷火,拍着桌子腾一下站了起来。 “啊,不好意思哦,我以为是沈少给你买的,恕我年少不更事,因为像我们女孩子,在潜移默化中,就以为男人给女人买衣服是一种疼爱的方式,你不要介意哦。” 麻秋气得腮帮子通红,却也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咆哮起来,只是拉了白小然的手,气呼呼地说:“然然,咱们走,去夜店找乐子!” 说的时候,她还故意把“夜店”那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沈傲心里绞痛了一下,暗骂自己犯贱,非惹得麻秋反目才罢休。 看着麻秋怒不可遏的表情,甜甜暗暗一笑,还踮起脚尖凑上沈傲的耳边嘶磨着:“她一定是吃醋了……” 可这个亲昵的动作落在别人眼里,只能理解成打情骂俏了。 “沈少,如果没事吩咐的话,我先走了。” “嗯。”沈傲闷闷地应了一声,转瞬间,麻秋已经走远。 其实麻秋是个心思缜密的女人,就她这火眼金睛,只一眼,便看出了端倪,沈傲是喜欢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不假,可他从不会明目张胆地领到她跟前,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呢! 白小然在身后小碎步跟上,焦急地嚷着:“秋秋,你还真去夜店啊,那种地方鱼目混杂,不安全,还是去KTV唱唱歌发泄一下算了。” “你没看出来他们在演戏吗?哼,欲擒故纵,太小儿科了!” 白小然一个愣怔,随即开怀大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害我捏了把汗,既然这样,就没必要去夜店吓唬他了。” “当然要去!”斩钉截铁的语气,麻秋哼哼地眯起眼睛,“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是以牙还牙!” 可是,谁也不知道,危险正慢慢逼近…… 白小然平生第一次来夜店,就被眼前群魔乱舞的情形骇得张大了嘴巴。 震耳欲聋的DJ音乐简直要把人的心脏击碎,忽明忽暗的炫目灯光在舞池中央不停旋转,奢华的舞台上,几名妖娆火辣的女郎正在跳钢管舞,她们上身只穿着薄如蝉翼的抹胸,下身是短得不能再短的齐臀小短裙,个个激情四射,使出浑身解数取悦舞台下的顾客,曼妙的曲线像灵蛇一般缠绕在钢管上,每一个撩人心魂的动作都燃起了男人腹下的熊熊烈火…… 台下四周是奢华至极的黑皮沙发,有钱的少爷慵懒地躺在上面,左拥右抱,甚至有女人卑躬屈膝地匍匐在他们腿边,卖力地套弄着什么…… 画面真是淫乱无比,不堪入目,白小然撇开眼,不忍再看下去。 与麻秋两人去吧台开了一个小包间,几杯果汁,一盘瓜子。 期间,白小然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无意中与一个人熟悉的身影擦肩而过,瘦骨嶙峋的身材,邪魅不羁的俊脸,高耸的狂野头发,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气息。 第91章 防不胜防 此人正是莫凯,几个穿制服的保镖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还有几个夜店里的生意伙伴也左右相伴,阿谀奉承着。 白小然虽然没见过几次莫凯,印象却特别深刻,那次在女仆咖啡厅,他一直像野兽般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眸中的欲火显而易见,若不是霍子殇无意帮了自己一把,说不定自己贞操都不保了!还有秋秋被红色板寸头轻薄那次,莫凯也在,都是一伙的,所以,莫凯一出现,处处充斥着危险的讯息! 真是倒霉,在这碰见他,可是,像他这样的纨绔子弟混夜店也实属正常。 白小然低着头,想转身避开,可刚走几步,便听到莫凯惊喜万分的声音:“小米!” 小米?幸好不是叫自己。 白小然松了口气,然后逃也似地溜走,谁知莫凯迈着遒劲的双腿三两步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阴笑着:“小米,我叫你呢。”他对白小然的美色垂涎已久,现在这活色生香正摆在眼前,岂有擦肩而过的道理? “谁?”白小然打了个寒颤,胆怯地看了他一眼,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小米,你认错人了吧?” “女仆咖啡厅,服务系的小米,冰山美人,我记得没错吧?”莫凯目露淫光,一双邪恶的眼睛在她的衣襟处流连忘返。 白小然幡然醒悟,原来自己以前确实给一个叫小米的女孩顶过班,愣了几秒后,她直起腰板,脸上毫无畏惧之色,大声道:“对,我曾经是叫小米,可我早就辞职了。” “这些我当然知道,那个时候,多少男人对你趋之若鹜,视你如珍宝,可是最近我听说,霍二少已经厌倦你了,一个残花败柳很难再赢得男人的垂爱,也就我还想一亲芳泽,看看你是怎么让男人欲罢不能的……” “这可是公共场合,有很多保安!而且,我……我还有一群朋友在,如果我有什么事,一定不会放过你!”白小然脸色已经吓得惨白,可还是声色俱厉。 “噗。”莫凯狞笑一声,“来夜店的人皆是寻欢作乐,难道你不是因为空虚寂寞才来的?而且,很不幸地告诉你,我是这家夜店的老板,保安会对老板动手吗?哈哈,还有你的那个朋友,或许都自身难保了吧。” 白小然大骇,仓皇后退,而莫凯步步紧逼,将她抵在墙角。 “救命——”白小然战战兢兢地贴在墙面上,双手下意识地护着小腹处,可由于震耳欲聋的金属音乐充斥了整个夜店,炫目的七彩灯差点晃瞎了她的眼睛,舞池中的人听到的只是兴奋的狂呼声,就算看到了,也视若无睹。 莫凯也不阻止她的惊叫,只是饶有兴趣地看她奋力挣扎的样子。 白小然咬紧牙关,卯足力气推拒,刚奔几步就被莫凯拽了回来。 “你是想现场版的美女与野兽,还是在包房里困兽斗?”莫凯咧嘴阴笑,其实,要在以前,他万万不敢这样对她,可现在谁都知道,霍子殇已经有美人在怀,哪还顾得了她? “无耻!”白小然憎恨地怒骂,眼角余光瞥向四周,试图搜寻到什么熟悉的身影,这一望,便心沉谷底。 莫凯满脸的淫邪之光,有些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腕不放,眸光中出现一幕幕血脉喷张的画面,想着想着,就有些心猿意马,另一只手顺势抚上她的纤腰。 谁知白小然趁他防备松懈,张开嘴狠狠咬了他一口。 “敬酒不吃吃罚酒!”莫凯恼羞成怒,冲着身后四个高大威猛的保镖使了个眼神。 正当保镖准备强行拖走白小然时,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人急匆匆跑进来,喘着气道:“沈……沈傲来了,正在停车!” 莫凯眉头皱了会,突然冷哼一声,咬牙道:“来得真好!上次他强占了我的赌场,这笔账还没算!正好他的女人在我的地盘,这次我要连本带利捞回来!” “那这个女人怎么办?”一个保镖指着白小然问道。 莫凯意犹未尽地望了白小然一眼,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撩唇道:“一起捆了,我先把沈傲引到别的地方,你们见机行事,别让两人逃了。” “老板,三思而后行啊,上次红毛(板寸头)惹恼了霍二少,活生生被他手下的人废了……”一个保镖忐忑不安地提醒。 “黑子,所以说你一辈子就是个胆小如鼠的料,没出息!”莫凯不屑一顾,“现在霍子殇已经不要她了,怕什么!多派几个弟兄,看住麻秋和小米!” “你们把秋秋怎么了?”白小然惊恐万状地瞪大眼睛。 “要不,你赶紧去看看?”莫凯阴森森地眯着眼睛,脑海里不断闪现着白小然吹弹可破的雪肤,柔若无骨的盈盈小腰…… 白小然吓得浑身哆嗦,语无伦次地骂着:“你这个混蛋,到底对她怎么了!” “你多犹豫一分钟,她就多一分折磨。”莫凯冷厉地说,“我可不逼你哦。” 白小然拧着眉,气恼地警告:“你要是敢乱来,有人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心里明白,只要跟莫凯走,那一定是羊入虎口,不可能脱身,而且自己还怀着孩子,可她又担心麻秋的安危,怎么办? 思虑再三,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哐铛”一声,包间的门被重重关上,昏暗的光线让人看不清,只隐约嗅到一股幽幽的香气。 “然然,是你吗?”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某个角落传来,是麻秋! 白小然心头一惊,赶紧眯起眼睛四下一望,就见一个身影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额角有未干的血痕,头发凌乱,样子很凄惨。 “秋秋!”白小然唤了一声,冲上去扶起她,气得咬牙切齿,“这帮畜生,怎么把你伤成这样!” “我被甩了一巴掌,跌倒了正好撞在了桌台上,才成了这样!都怪我,跟沈傲赌气才来这里,把你连累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门口有两个人守着,不好硬闯出去,我先打电话报警……”白小然急忙拿起手机,准备拨号。 “没用的,我试过了,这个包间里信号被屏蔽了,而且我现在浑身无力,几乎站不起来,好热啊……”麻秋意识有些模糊,全身灼烫,而且口干舌燥。 白小然猛地一怔,脊背微微发寒:“怎么回事,这症状……难道被下药了?” 她的脑袋嗡嗡作响,随即像点燃的油桶般一瞬间炸开。 “好渴……”麻秋喃喃自语了一声。 “我去给你倒一杯水。”白小然急忙站起,身体却猛地一软,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怎么回事,怎么自己也浑身虚软无力,使不出半分力气? 她心头狂跳,难道自己也被下了迷药,她望了眼桌上的酒杯,自己明明没有喝啊,怎么会…… 她双手撑住沙发,秋眸一扫,眼光突然瞥见桌台上一个小盒子,似乎从里面飘逸出一阵阵暗香。 有可能是那东西弥漫出来的香气迷了麻秋的心智,她刚想站直,腿下又是一阵酸软,跌到了沙发上。 “傲……”麻秋嘴里开始念叨着沈傲的名字,她的情况比较严重,可能因为她在这包间内的时间长了。 可是现在怎么办,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再这样下去,自己的意志也会慢慢涣散。 突然,她感觉到门窗上有一道亮光照射进来,应该是门口的保镖在监视室内的一举一动。 白小然暗暗思忖,如果两人在包间里坐以待毙,那时间久了,她也会跟秋秋一样失去神智,任人摆布,不如奋力冲出去,看有没有希望逃脱,想到此,她便撑起乏力的身躯,下意识地往门口挪去。 门口一抹猥琐的身影正狞笑着,一瞬不瞬地盯着里面看,还一边叹息着:“可惜了,两个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美人,真想尝一尝,如果不是怕得罪莫少,我一定让你们欲仙欲死……” 白小然慢慢逼近门口,忽然拉开门口,提起全身仅剩的一点余力,抬起腿就是一脚,狠狠地踢中他胯下的要害,然后夺门而出。 “哎哟,我的命根子!”那人捂着胯下凄惨地叫着。 “追!”走廊里突然蹿出另一个虎背熊腰的胖子,他眼神阴狠,大手一挥,守在门口的两个西装笔挺的保镖立刻咬牙切齿地冲了上来。 体内的药性发作,白小然身体一软,顺着凸起的墙壁滑坐到了地上,保镖上前一把扯落了她的裘皮坎肩。 优美的锁骨,若隐若现的深深沟壑随着她虚弱的呼吸,时起时伏,那保镖眼神一亮,露出癫狂的兴奋之意。 胖子邪佞地笑着,慢条斯理地走过来,说:“把她的衣服剥光,扔到包厢里,哥几个上真枪实弹,爽死这娘们!” “可是莫少看中的人,咱只能吃剩下的啊……”那保镖有些胆怯。 “咱几个跟他出生入死多年了,碰一下他看中的女人,顶多被几脚,反正平时被踹得也不少,多一次无所谓!” 那保镖连连点头,埋头在白小然的颈窝处深深一嗅,随即发出满足的喟叹:“我都等不及了。” 第92章 惊险一刻 白小然羞怒交加,虚弱地挣扎着,但是那个保镖的力道大得惊人,她动弹不得。 “你为莫凯办事不就是为了钱么,我……我也可以给你……”白小然虚弱地说。 那两人相视笑笑,放荡不羁地耸耸肩道:“我们都是亡命之徒,有人罩着就行,不在乎什么钱。” 见自己的劝阻无效,白小然便怒目道:“那你们就不怕得罪了霍四少,同样死无葬身之地吗?” 保镖饶有兴致地挑起她的娇俏下巴,淫笑着:“我们查过了,霍四少躺在医院呢,恐怕一时半会帮不了你。” “卑鄙无耻!”白小然嫌恶地避过保镖欲亲上来的嘴,紧紧抿着苍白的唇,强忍着一浪浪袭来的眩晕感。 保镖狂笑着,一脸无赖:“都这样了还嚣张什么,等下大爷非让你乖乖地求我让你爽!” 说完,便一把拎起这个醉眼迷离的小女人,强行拖到了包间里面,麻秋也饥渴难耐得不行了。 “撕拉”一声,白小然的丝袜被粗暴撕碎。 白小然大惊失色,拼出全身的力气反抗,却只激起了身上那只禽兽的性欲,顾不得扯她的衣物,他胯下那肿胀的坚硬抵着白小然的平坦小腹摩擦泄欲。 白小然只觉得一阵恶心反胃,情急之下,她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背,保镖吃痛地松开手。 “可恶!”他怒喝。 白小然趁机摸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朝着冲上来的胖子的脑门砸去。 “啊——”胖子被砸得猝不及防,捂着额头惨叫一声,哀嚎不止。 趁着两人没有防范之际,白小然支起身体,跌跌撞撞就朝门口跑去,而此刻的麻秋神智已经混混沌沌,嘴里嘤嘤低喃着,若是带上她一起,恐怕无法脱身,不如自己先逃出去,然后搬救兵! 胖子回过神,立刻追了上去:“千万别让她跑了!” 两人表情狰狞地冲进走廊,满脸的血污肆意留下,异常的恐怖渗人,而走廊处的保镖以为包间里正激情四射着,所以疏于防范。 白小然险险避过走廊的客人和侍者,踉踉跄跄地跑到楼梯口,想跑下楼。 “妈的,给我拦住!”胖子捂着额头,冲着楼下大喊。 听到楼上的动静,楼下几个接应者纷纷回头,推开怀里香喷喷的女人,狠狠掐灭手里的香烟,冲上去堵截。 见状不妙,白小然缰绳一拉,立刻掉头,可是没站稳,脚下突然一个趔趄,差点滚落下去,她反应极快,顺势扶住楼梯栏杆稳住自己。 该死,这个药性太猛烈了,而且在体内扩散极快。 楼下的保镖已经冲了上来,大手拽着她的袖口往下扯,白小然居高临下,便一脚抬起,正中那人下颚部位。 那人猝不及防,一个没站稳,踉跄着向后摔去,导致后面的几个人像叠罗汉一样一个一个跌滚下去。 白小然无暇多想,拉好自己凌乱的衣领,把露出半片柔软的地方重新遮好,扶着栏杆,吃力地往三楼爬去,走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由于三楼包间里都有人,白小然冒冒失失地推开好几个,见到的都是群魔乱舞的情形,被吓得不轻,于是她踉踉跄跄地奔到走廊尽头处的洗手间,立刻反锁上。 包间大都带独立卫生间,所以公用洗手间里就空无一人,她拧开晶亮的水龙头,冰凉的水哗哗流出,她立刻捧起冷水死命往脸上拍。 终于,铺天盖地的眩晕感稍稍缓解了下,她赶紧摸出手机,根据就近原则,她首先想到的人是沈傲,可该死的,她竟没有他的手机号!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摁下霍子殇的号码,转念一想,已经与他没有任何瓜葛了,再打扰他就是犯贱! 拨给霍浩更是不可能,他因为自己伤痕累累地躺在医院,还是让他安心地静养吧。 最后,只剩一个靠谱的人了,洛阳!他身手矫捷,至少不会有多大危险。 “洛大哥,快来救我,‘魅色’夜总会!”白小然言简意赅,相信警觉性极高的洛阳一定会懂。 “出了什么事?”洛阳急切地大喊。 没多少时间解释,白小然匆匆挂完电话,想要报警,可该死的药劲又上来了。 于是,她用坚硬无比的钛合金手机打碎镜子(这得归功于霍子殇,送她这宇宙无敌的手机),随着“哗啦”一声脆响,镜子碎片落到了洗漱台上,她就近捡起一块,毫不犹豫地滑向掌心。 如毒蛇啃咬一般,尖锐的痛楚钻入每根神经,这才让涣散的意识渐渐回笼。 门外,一群保镖已经凶神恶煞地追了上来,频频传来门的碰撞声。 “一间一间搜!” “豹哥,查了监控录像,那女人藏在洗手间。” 豹子阴险一笑,“原来在这里,速度砸门!” 白小然隐约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一阵恐惧来袭,她从地上捡起一块尖利的玻璃碎片,然后进了一间厕所小格子,吃力地反锁上门,背靠着门瘫软下来,手机也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摔落到了地上,她心急如焚,洛阳怎么还不来啊! 谁来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她的眼泪滚滚滑落,趁着最后一点意识,她瞥见手机屏幕在闪动着萤亮的光,而且来电显示为“霍子殇”。 眸光一闪,心里狂乱地再次跳动起来。 她无力地握着手机,断断续续地说:“殇……救我……” 霍子殇脸色铁青,正驾着车闪电般朝“魅色”飞驰过来,握着方向盘的手臂青筋暴起,指尖微微泛白,深邃的黑眸布满冷峻:“然然,你一定要坚持住,我马上就到!” 可回应他的,只有嘈杂的吵闹声,水流的哗哗声,还有频频撞门的轰隆声。 “然然,你说话,说话啊……”他咆哮着,眸色暗沉,拧紧了眉头,几秒后便是“嘟嘟”声淹没了她余下的弱语。 再拨过去已是一阵忙音。 他的脸倏地阴了下来,犹如从地狱深渊爬上来的恶魔,黑眸冰寒无温,一抹嗜血的锋芒瞬间闪过。 白小然被外面门撞开的声音一吓,手机跌落到了地上。 掌心的剧痛还在蔓延,鲜血汩汩流溢,没有停止,一滴一滴流到了地上,白色的瓷砖地板染上了触目惊心的一片红。 一群保镖已经气势汹汹地撞开了门,那领头的胖子四下一扫,阴鸷的双眸落在其中一间,门与地之间露出来半截鞋头,他勾起唇阴笑:“这间,撞开!” 说着,几个膘肥体壮的大汉几脚踹开厕所小门。 白小然被门板冷不丁地一撞,腰间瞬间酸麻无比,微微凝眉,身子一滚,扑倒在了地上。 “贱人,这么能折腾,以为躲在这里我就找不到你了,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那个名叫豹哥的胖子还捂着额头,脸上手上满是血流不止的痕迹,甩出一串阴狠的声音。 白小然瑟缩在马桶一侧,微颤着小手,想摸起地上的手机,胖子却抬起脚,狠狠地踩烂,连同她白皙的手指,被一起碾在地上。 “啊——”一阵揪心的痛传入神经,她苍白着嘴唇,痛呼出声音。 “很痛吗?乖一点不就好了,等沈傲签了赌场转让书,我们自然会放了你。” 胖子居高俯视着她,大手强硬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看着自己。 白小然虚弱地呼吸着,无力反抗,只能死死盯着那张满脸血污狞笑着的脸,这张残佞扭曲的血脸让她更加恶心反胃。 白小然几欲昏厥,抽出最后一丝涣散的理智,她从身后的地上摸出那片碎玻璃,隔着衣物,直接扎进胖子的手臂。 胖子疼得大叫一声,一个巴掌扇到白小然的半边白皙的脸蛋上,她的脸颊瞬间染上五根粗大的手指印。 “我杀你了!”胖子被彻底激怒,正想用那片玻璃渣划碎她清丽的脸。 “砰——”一声突兀的枪响,准确无误地射中胖子举起的一只手臂,顿时,鲜血四溅。 “啊!!!”胖子抱着手腕凄厉地惨叫一声,他身后的保镖立即拔出手枪,作防备的姿势。 走廊里突然蹿出十多个身手敏捷的黑衣人,个个手持最高端的消声手枪,且枪法如神,见这阵势,胖子顿时乱了阵脚。 “放开她!”洛阳怒吼,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已经瞄准了胖子的另一只胳膊,“不想死的话,就弃械投降,我们要人,不是要命!” 莫凯的那几个保镖自然是认识这个冷冽无比的洛阳,传说他废了黑暗杀手“无影”的一只手,“无影”的身手简直快到惊人,却硬生生被洛阳折断了,怎不叫人心生畏惧! “七,七哥,我想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您消消气……”胖子一边忍着剧痛,一边指使手下放了白小然。 “白小姐,然然——”洛阳疾呼两声,凛冽的目光掠过白小然脸上醒目的五指印,一丝阴冷疾驰而过,“谁打的,站出来。” 他淡漠出声,声音不大,却透着一种刺骨的寒意。 胖子额头冒出冷汗,颤抖个不停,没来得及反应,一记铁拳抡得自己晕头转向,只听到一声凌厉的语气:“就知道是你,叫豹子是不是?” 不等胖子开口求饶,又一记铁拳挥来:“霍二少的女人都敢动,难道你忘了你那板寸头兄弟是怎么半身不遂的?” 瞬间,有骨骼碎裂的声音。 后面几个怔了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豹子哥被两拳抡得面目全非,也不敢轻举妄动,都怯怯地退后。 第93章 痛,刻骨铭心 “七哥——”胖子鬼哭狼嚎地痛呼着,那声音响彻楼顶,吵得洛阳微蹙着眉头。 他慢慢退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白小然的身上。 此时,一个高大英挺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冷若冰霜的俊脸,一双深眸泛着骇人的幽蓝色光芒,他的身上散发了“生人勿近”的凌厉气势。 “她怎么样?”霍子殇心急如焚地问,似乎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受惊过度,而且中了迷药,得赶紧送去医院!”洛阳答道。 看到白小然衣衫不整的凄惨摸样,霍子殇不禁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莫凯,我会让你付出惨重代价!” “霍二少,包房里还有一个叫麻秋的,要不要也带走?”其中一个怕死之徒想将功补过。 “洛阳,这里就交给你清场!”说完,他便将白小然虚抱起,箭一般冲了出去。 白小然神智涣散,浑身绵软无力,只觉得一个有力的臂弯,温暖的胸膛,靠着自己,那一瞬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一楼大厅,仍是震耳欲聋的金属音乐声,舞台上猫女郎翘着臀,匍匐在地上,那胸前的娇羞也是一览无余。 她竟然来这种地方,她竟然来这种地方! 恨,在心底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瞳孔间像被针尖刺过,一泓血丝,染着疼痛。 有几个保镖虎视眈眈地盯着霍子殇,只见他阴冷一笑,眼里寒光迸射,如淬了毒汁的利箭瞬间刺入五脏六腑,在场的每个人都胆寒肝颤,自行让出一条道。 霍子殇抱着她软绵绵的身体,她的身体柔柔的,有自然散发出来的清新体香,闻着真想把她碾压成水。 这个身体,现在却不属于他,越想心脏越痛。 刚出大门,就有一辆劳斯莱斯如同幻影般飞驰而来,在门口像脱了缰的野马打了个旋,然后立马停下,有人火急火燎地拉开车门,霍子殇便抱着不省人事的白小然坐了进去。 车子驽箭离弦般驶了出去,在最近的紫荆区公立医院处停下。 “医生,救人!”霍子殇抱着白小然疾呼。 恰巧霍浩也在这个医院,目睹了这一幕,怒极攻心,一下子揪住霍子殇的衣领,厉斥:“你把她怎么了!” 两人冷冷对峙了一会,谁都没搭理谁,不过,霍浩还是能看出点什么,那一刻,他的眸底腾起一股杀气。 两人还在急救室外焦急地等着,霍子殇的手机响了好几次,前几个是季若幽打的,后面几个是梅姐的电话,说是若幽又晕倒了,主治医生正在家里抢救。 他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急救室,又转眸幽冷地盯着霍浩,凌厉地说:“我把然然交给你,你在这守着,如果她醒了,不要说是我救的。” 霍浩冷嗤一声,并不言语,其实他巴不得霍子殇早点走,因为白小然怀孕的事他还不知情,一旦被他知道了,一定不顾一切地重新跟白小然在一起。 霍子殇刚走不久,急救室的门就打开了,医生从里面出来,摘了口罩,神色凝重地说:“病人没有受到侵犯,但因为她怀孕一个多月,胚胎很不稳,任何催情类的解药都有副作用,服下去会影响胎儿,所以只能给病人喝水催吐,过程有些辛苦,但只能如此。” “好。”没有受到侵犯,霍浩总算微微松了口气。 “霍二少呢,他说有结果后第一时间告诉他。”医生四处张望了一下。 “他临时有事走了,这个我会告诉他。”霍浩深蹙着眉宇,然后阴森森地警告,“白小姐怀孕的事,不要跟任何人透露,如果因此引起财产继承权的纷争,你担当不起。” “这……”医生抹了把冷汗,脸色吓得惨白,“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二哥的那个保镖狡猾得很,你说话谨慎些,别走漏了半点风声!”霍浩再次提醒。 “是是是。”医生像小鸡啄米一样不停地点头,“我去销毁所有关于白小姐怀孕的数据单,以防露出蛛丝马迹。” “很好。”霍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他立马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凄惨地祈求着。 他的两只胳膊鲜血淋漓,血肉模糊,脸上面目全非,嘴角还在源源不断地淌着血,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他腿上的肉活生生被剜了几块,再往私处看,更是惨不忍睹…… 他就是莫凯手下的豹子,洛阳将他擒住后,其实只废了他一只胳膊,而就在几分钟前,霍浩雇佣了几个精英杀手,悄无声息地埋伏了进来,他们最擅长酷刑,折磨人的手段极其狠辣。 豹子惊恐万状地瞪大眼睛,不停摇着头,鬼哭狼嚎着:“兄弟,求你别杀我……” 领头的杀手抬起嗜血黑眸,森冷地盯着他,低沉着嗓音道:“一路走好。” 说完,“砰”一声枪响,杀手眼皮眨都不眨,中断了豹子的生命。 当晚,莫凯知道事情败露,便不再露面,只躲在一家娱乐场所。 “不好,有杀手!”莫凯的心腹,黑子厉吼一声。 “砰砰砰——”身后传来一阵脆响,子弹如雨点般密密麻麻地砸在莫凯对面的镜子上,玻璃一瞬间千疮百孔,碎渣飞溅。 莫凯骇然变色,吓得瑟瑟发抖,手足无措地缩在桌底下,大气不敢出,可没有一颗子弹打中他,只射在他身旁的木板上。 人家就是在跟他玩游戏,就像猫把玩着掌心的老鼠一样,随心所欲! 他万万没料到,有人这么快就想暗杀自己,所以没有随身带枪,黑子和手下几个兄弟也被困在了一个死角,莫凯看出杀手暂时还不想一枪崩了自己,反正是命悬一线了,于是咬着牙,顶着枪林弹雨,冲了出去,子弹便像长了腿似的一路尾随。 正有些侥幸心理时,一颗子弹击穿了他的右腿,随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后,他还是凝着眉,一瘸一拐地仓皇逃窜,毕竟在刀枪口摸爬滚打了一些年,三脚猫功夫还是有的,于是,他纵身一跃,翻到了一个墙角。 他的腰间正好有一把防身的匕首,于是他立刻拔出,“嗖”一声,只见一道寒光划过,匕首准确无误地击中电闸上的缆线,顿时火光四射,随即整层楼陷入黑暗之中,然后他以迅雷不及QQ旋风之势砸窗而逃…… 整个城市,酝酿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夜深人静,白小然躺在床上,一道颀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门口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稀薄的月光折射在他俊逸绝尘的脸上,那眸中交织着一股柔情和感伤,他凝神望着床上呼吸均匀的人儿,一站就是许久。 他多想带着她过着安逸平静的生活,可是,即便自己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翻手云雨,这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生活仍然只是一个梦。 想到此,他痛苦地闭上深眸,任悲伤逆流。 等快到天亮时,他便仓皇离开,就像从未来过一样,所以,白小然睁开眼的一瞬,看到的人是霍浩。 …… 白小然醒来的时候,心中还萦绕着翻天覆地的恐惧感,甚至睁开眼那一瞬,她还是瑟瑟发抖,挥舞着拳头惊叫:“别过来,别过来!” “然然,然然,已经没事了。”霍浩握住她颤抖得小手,心疼地安抚,“一切都过去了。” 良久,白小然才渐渐回了神,看到神色担忧的霍浩,突然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疾呼:“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有没有事?” “勉强保住了……”看到她哭得歇斯底里,那样悲凉,霍浩的心比针扎还难受,都怪自己没能保护好她。 “秋秋呢,还有秋秋呢?”她突然一惊,才猛然想起麻秋。 “被沈傲带走了,应该也没事。”霍浩浅笑着,这些他都打探好了,以便白小然能及时听到消息。 “是……洛大哥救我的吗?”白小然突然问,声音暗哑而干涩,满心期待着。 霍浩本不想欺骗她,可既然霍子殇下定决心要自己隐瞒,何乐而不为呢? “是我的人,洛阳没有及时赶到。” 白小然的心,一下子从天堂跌到了地狱,一股寒意从头凉到脚,她垂下眸,勾起一抹凄楚的笑,沉默了半晌,才伤感着说:“我真是一厢情愿,明明跟他分手了,却还奢望他的人来保护我……” “长痛不如短痛。”霍浩意味深长地说。 霍子殇给莫凯的父亲莫天打了电话,约在莫天的别墅见面。 洛阳在别墅外守着,那莫天夫妇皆愁眉苦脸地在门口等候,见霍子殇的车疾驰而来,皆诚惶诚恐地出门相迎。 莫天的妻子顾芸一向傲睨自若,可见了霍子殇,也毕恭毕敬地讨好道:“子殇,快进来,我泡了上好的茶。” “顾阿姨,不用客气。”霍子殇淡淡瞥了她一眼,板着脸对莫天说:“云叔,我们去书房谈谈。” “行。”莫天哀叹着点头,转眸凌厉地吩咐管家:“把那孽畜带到书房来!” 顾芸一筹莫展地跟在一边,暗暗扯了扯丈夫的衣袖,可莫天一甩冷冽地目光,厉呵喝道:“都退下!” 顾芸一副浩然欲泣的样子,只得在旋转楼梯口,眼巴巴望着。 第94章 面具人,真相浮出水面 不一会,莫凯一瘸一拐地推开书房的门,他中枪的一只腿已经包扎好了,两颊有好几道通红的掌印,显然是被打的,他一进来就“咚”一声,狼狈不堪地跪在霍子殇的膝前,低声下气地祈求:“霍少,这件事本没有这么严重,你也知道沈傲有个开赌场的哥哥,所以他总是仗势欺人,霸占了我几个小赌场,所以我看见他的两个朋友在我的夜店玩,就请她俩待一会,想逼沈傲把赌场还给我,谁知道豹子会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啊,霍少,你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对你的女人怎样啊……” 莫凯诚惶诚恐地哭诉着,他估摸着外面有三拨人马想取他的命,沈傲尚且没那么大的实力,霍子殇这个人只在商场上如雷贯耳,要说折磨人的手段远不如霍浩豢养的那批杀手,所以就狡辩说只是因为个人恩怨才针对沈傲,霍子殇顾念父亲的面子,饶自己一命,霍四少就算有登天的本事也不会明目张胆地闯进父亲的别墅来,等过了这阵风头,他就立马去国外…… 霍子殇只安安静静等他说完,才森冷地质问:“你真的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想报复沈傲?” “对啊,我怎么敢觊觎霍少的心爱之物啊……”莫凯仍然口口声声地狡辩。 “畜生,那你也不应该把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关起来,纵容你的手下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莫天暴怒一声,又给了他一记响亮的巴掌才解恨,然后转眸对霍子殇说:“子殇啊,这件事我一定处理好,给你一个交代,可是不知者无罪,这孽畜不知道手下会这样无礼,念在我跟你父亲的交情,你就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吧。” “呵。”霍子殇讥诮一笑,眸中闪出慑人的怒焰,“莫叔,你儿子的鬼话也能信?我的助手已经拿到‘魅色’大厅里的监控录像,其中一个关键点处,就是你儿子轻狂放肆的镜头,要不要看看?” 一想起然然那惊恐万状地样子,他恨不得将莫凯粉身碎骨,可杀人的事他不屑干,恐玷污了自己的一双手,所以,要让莫凯在监狱里郁郁而终! “爸爸,爸爸……”莫凯猛扑到莫天的腿边,哀嚎大哭:“救我啊,你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啊……” “孽畜!”莫天虽然恨铁不成钢,可毕竟自己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忍心置之不理,可自己的儿子做了这种泯灭忍心的事情,又怎好替他求情…… “谁都救不了你!”霍子殇气得咬牙切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正泛着幽冷地蓝光,要吞噬一切般渗人,他突然狠狠掐住莫凯的脖子,嘶吼着,“我警告过你,别碰我的女人……” 莫凯被掐得双目充血,额角青筋暴突,几乎窒息。 莫天攥紧了拳头,实在不忍亲眼目睹自己的儿子被活活掐死,一个纵横商场、高高在上、受万人景仰的可怜父亲,就这样卑微地跪在了地上。 霍子殇凝眉,眸中的杀气渐渐褪去几分,再怎么样,一个前辈给晚辈下跪,实则令人悲悯,况且,他也并不是真想掐死他,但一定会让他受牢狱之灾! “子殇,之前你向我打听过季林和他妻子温情的事,作为他们的老朋友,我只能守口如瓶,若是你真想知道,我可以把知道的都跟你说了,只求你宽恕我儿子的罪行,他以后定不敢再放肆了。” 霍子殇眯起幽眸,慢慢松了手,点头道:“好!” 莫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被管家搀扶着走了出去。 “季林在娶温情之前,是在M国为一个情报机构做间谍工作,他的身份和家庭都是假的,不过季洛枫确实是他跟假妻子生的孩子。而当时他的一个死对头纪合为另一家组织工作,两人经常交手,旗鼓相当,更严峻的是,两人在执行任务时同时喜欢上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便是我的表妹,也就是温情。”莫天凝视着远处,思绪一瞬飘得很远。 “那个时期,M国认为国家安全形势良好,所以也就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很多间谍敌特便趁机混了进来,当时情报局一时惶恐,人心浮躁,而纪合是个资深的情报人员,源源不断地提供绝密情报,很多潜伏多年的间谍纷纷落马,也算立下了汗马功劳,因此频频受到敌特的追杀,情报局为了保障他的安全,给他换了身份,纪合这个人也因此人间蒸发,杳无音讯。” 他顿了顿,继续道:“后来,季林因为受了重伤被迫回国,换回了真实身份,从此驰骋商场!而当时温情已经怀有身孕,以为纪合在任务中丧命了,悲痛欲绝的她才答应嫁给了季林,一般朋友都认为温情是被拈花惹草的前男友抛弃,这不为人知的秘密也只我们几个人知道。” “那他也没必要对纪合的孩子暗下毒手。”霍子殇的心中仍是迷雾团团。 “这个我不清楚,或许真相远不止这些……” 傍晚时分,暮霭沉沉,一种危险的讯息笼罩着整个连家庄园。 周围一片死寂,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一个身姿矫健的人站在雾气中,他带着诡异幽冷的黑色面具,露出一双杀气凛然的雪结,眸底隐约闪烁着一股让人窒息的暗红色光芒,只望一眼,便如坠地狱深渊,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站在窗前的季林猛然一惊,不可置信地在唇边喃喃自语:“是他……” 那人站在逆风中,黑色风衣肆意狂舞,冷冽的气魄仿佛一阵狂傲的飓风席卷而来,充满暴戾噬血的气息。 季林紧紧闭上眼再睁开,可这真的不是幻觉,真的是他! 那人的唇角突然漾起一个诡谲的笑意,似一把弯刀,透着嗜血的锋芒…… “不……不可能……”季林面色惨白,仓皇向后退了两步。 雾色中的男子似乎冲他扬了扬带着黑色皮套的手臂,像是在打招呼。 “二十二年了!”季林惊恐地低语着,一下子丢了三魂七魄,不知如何是好,可正当他准备下楼看个究竟时,雾中的人一个闪身,没了人影。 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外面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暮霭在雨幕中弥漫开来,清清凉凉的雨丝飘进半敞的窗户,打在季林的脸上,他如梦初醒般,这才心神回笼,原来他已经这样出神地站了大半天…… 早上那会,管家一脸慌张地禀报:“苗圃里的花花草草全部蔫了,似乎被一种药水毒死了。” 谁料,中午时分,他养了十年的藏獒口吐白沫,哀嚎了几声便死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就轮到活人了? 当时他还以为是商场上的手下败将,走投无路了便想弄死自己,报警处理一下就行了,现在看来,当年的恩恩怨怨根本不是警察能解决的。 按季林的推断,今晚,可能有血光之灾,幸好,他吩咐佣人开车送妻子去医院看若幽了,并且劝她陪女儿一天,儿子季洛枫在国外出差,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一些家仆也被遣散了,他从容不迫地坐在书房,随意翻着一本书,而书里藏了一把尖锐的匕首,抽屉里是一把枪和两个手雷。 看上去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的样子,其实…… 庄园的院落里,藏匿了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保镖。 “老爷,太太刚刚来电话,说今晚接小姐回来,霍家的二少爷也会陪着过来。”管家端来一杯养生茶,也是一脸的波澜不惊,毕竟是跟了季林多年,忠心耿耿,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尽量拖延一下时间……”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有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季林屏气凝神,一只手下意识地摸向抽屉。 只一会功夫,外面便陷入一片死寂。 季林的目光,渐渐暗沉了下来,那只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着,似乎意识到一个不争的事实:埋伏的人失败了! 他低估了一个五十岁的人,能从枪林弹雨中爬出来的特工又岂会把这些小喽啰放在眼里。 “老爷……”一双瘦骨嶙峋的手覆上季林发颤的手,管家望着他,老泪纵横,“我出去看看,这么多年,你对我恩重如山,就算死,也值了。” 望着管家孤寂苍凉的背影,却那样坚定从容,季林双目泛红,不禁潸然泪下。 管家出去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他觉得气息都局促起来,等死的滋味,是一种精神与肉体的双重煎熬! “吱——”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细缝。 季林神色一敛,神经绷得像一触即发的箭,搁在抽屉里的手敏捷地伸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立马对准门口。 可是,除了门缝处露出的一丝微弱的光线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未免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他暗自叹了口气,放松了警惕。 就在此时,一道凌厉的黑影从侧面破窗而入,季林赶紧举枪对准窗户方向,可惜迟了,一块重物旋风而来,准确无误地击中他的手腕。 “啊!”季林闷哼一声,手枪落到了地上,他刚想俯身捡起,一只遒劲的胳膊狠狠勾住了他的脖子,一支森冷骇人的枪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季林抬头一看,果真是雾色中的面具人,一双犀利阴寒的眼睛深不可测,即便过了二十多年,他依然能辨别出来。 原来刚才的门响,是声东击西。 第95章 死,是一种解脱 “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那人的嗓音低沉浑厚,大概五十几岁的样子。 季林淡然地瞥了他一眼,索性稳稳地坐在了椅子上,勾着唇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要杀要剐随你!” “你怎知道我一定杀得了你?”面具人倒也悠哉,立在书桌前,一手拿枪指着他,一手从腰间摸出一根雪茄,点燃,顿时,书房烟雾缭绕。 “如果在以前,你我不分上下,可二十几年后,我不仅胖了,还更显老态龙钟,而你的身姿,依旧如当年一般健硕……” “所以,温情会毫不犹豫地重回我的怀抱,到时,她知道你当年骗了她,便一辈子憎恨你,再也不瞧你一眼。”面具人将烟蒂狠狠扔在地上,一脚碾碎。 “可你忘了,她现在是我的妻子,风风雨雨了这么多年,我视她如掌上明珠,即便她起初对我没有爱,慢慢的也会感化,而你消失这么多年,她早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季林仰天狂笑着。 面具人的面色开始阴沉起来,一把扯住季林的发际,强行朝桌子上猛磕,季林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护住额角,却被扣在后背上动弹不得。 一股粘稠的液体顺着季林的额角蜿蜒而下,诡异而狰狞。 “温情在哪,说!”面具人死死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 “想破镜重圆?别做梦了,我们有儿女,而你,注定孤独终老,哈哈……”季林当然不会告诉他,而且要逞一下口舌之快,他放肆地狂笑,似乎用尽里肺里的氧气,就快不能喘息,面色也倏地暗沉…… 而此时,院落里似乎有车子的喇叭声,季林匪夷所思地勾了勾唇角。 面具人警觉起来,似乎在注意外面的动静,季林趁机从桌上的书本里抽出藏着的匕首。 面具人反应极快,一把夺过,在季林眼前晃了晃,寒光迸射,透着嗜血的气息。 “季林,季林,你在哪!!!”外面传来温情焦急紧张的声音。 面具人的手微微颤了一下,眸中渐渐腾起一股子柔情,即便二十几年了,他仍然记得温情的声音,因为每个魂牵梦萦的晚上,他的耳边都会回荡着她温婉柔和的声音,一遍一遍,意犹未尽。 可是,就在一阵凌乱仓促的脚步声逼近书房时,季林突然深吸了口气,猛冲向面具人手里的匕首。 面具人愣住,还没回过神来,那把尖刀已经猛刺进季林的腹部,而门被推开的那一霎,几人正巧看到这个画面。 情儿,与其让你恨我,不如用我的生命换你一生的怀念。 季林那刚毅的脸上,是一抹高深莫测且耐人寻味的笑,他抽搐了几下嘴角,随后一把推开愣怔不已的面具人,那把匕首顺势拔了出来。 顿时,有一股血柱从他的腹部喷涌出来,而面具人颤抖着手,望着刀刃上怵目惊心的鲜血,呆愣不已,他没想真让季林死呀! 季林依然面带诡异的笑,踉踉跄跄向后退了两步,被疾步上前的霍子殇一把托住。 “老公!” 温情急切地唤了一声,孱弱的身子虚晃了一下,随即慌忙跑上去,泪如雨下。 季若幽像一只惊弓之鸟似的,颤抖地扶着门框,轻不可闻地呢喃自语:“爸爸……” “情儿,不哭……”季林沙哑着声音,气若游丝道:“这么多年没活动筋骨,再加上应酬多,身体也每况愈下,才不小心遭人暗算,想当年,我也血气方刚,雷厉风行……咳咳……” “老公,你别说话,调整好呼吸,我们这就去医院。”温情抱着他,泣不成声,忙用自己的手帕捂住他的伤口,可还是抑制不住汩汩而流的鲜血。 霍子殇微微蹙起眉宇,错愕地打量着这个伤了人却不急着逃跑的面具人,而且此人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温情看,难道这两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情……”面具人轻轻呢喃,眸中闪烁着酸涩的光芒,他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与她见面,更没有想到季林会使出这种苦肉计! “你是谁,为什么要伤我丈夫!”一向平易近人的温情这一刻也咆哮起来。 面具人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开始为自己辩驳:“就在你们进来的那一刻,他扑向我的刀子,并不是我主动伤他……” “你胡说,他怎么会自己杀自己!”温情愤怒地嘶吼着。 似乎百口莫辩了,面具男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在心爱的人面前,顿时哑然了。 而洛阳也充分发挥了他飞檐走壁的高超武艺,在发现院落里晕倒的黑衣人时,就不动声色地攀爬到二楼,从窗口一跃而入,轻而易举地将面具人擒住。 按理说,以面具人敏捷的身手,完全可以挣扎一下逃走,可他却纹丝不动。 “急救车来了,先抢救伯父!”霍子殇用西装捆扎在季林的腰际,背他下楼。 温情坐在抢救室门口哭哭啼啼,季若幽也泪光盈盈地在一旁安慰着,而霍子殇在走廊来回踱步,身上的衬衫血迹斑驳,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子殇,你季伯伯会不会有事?”温情痛不欲生,泪水在美艳绝伦的脸颊上肆意横流。 “不会的,医生会竭尽所能抢救伯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霍子殇宽慰着,他心里何尝不明白,季林这次是凶多吉少。 季若幽早已泣不成声,瑟瑟发抖地依偎在他怀里。 “那个伤他的人到底跟我丈夫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下如此毒手……”温情哭得泪人一样。 “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只留下一首诗便逃走了。” “他留的什么?”温情抬起泪眸。 “满窗明月满帘霜,被冷灯残拂卧床,燕子楼中霜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 温情一下子呆愣住,像一丝凄凉的幽魂,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得无影无踪,她翕动着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一个多小时后,抢救室的指示灯灭了,医生摇着头走出来,叹息着道:“我们尽力了,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温情瞪大眼睛,意志力猛地轰然倒塌,悲痛交加的她一下子晕死了过去。 “妈咪——”季若幽惊叫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走廊回荡,然后便是一群医生手忙脚乱地赶过来…… 霍子殇推开急救室的门,拖着千斤重的步伐走了进来,所有的医疗器械都撤走了,病床上,季林静静躺在上面,脸色惨白无一丝血色,只剩下一丝微弱的喘息声。 似乎感觉到了周围的动静,季林吃力地睁开眼睛,蹙着眉凝望着门口的方向,随即失望地敛回涣散的目光。 “伯父,那个面具人是不是当年的纪合?” 季林不可置信地瞪着血丝斑驳的眼睛,良久,才气若游丝道:“我就知道……一直调查我的那人是你……看来,莫天什么都告诉你了。” “是。”霍子殇冰冷地回答,“还有件事,六年前的那场车祸,并不是一次偶然,而是刹车失灵造成的,你应该难辞其咎吧?” “我本来不想赶尽杀绝……可洛枫与她青梅竹马,渐渐对她产生了男女之情……我季林从来都是眼里不容半点沙砾的人……又怎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越坠越深,沦为天下人的笑柄,那我的尊严岂不是被纪合踩在了脚下?!” 霍子殇嗤笑一声,“若幽的那个孪生姐妹,也是你使了偷梁换柱之计,送走的吧?” “原来,你都知道了……我不想养虎为患……” “今晚的刺杀,也并非纪合所为,你演了这样一出戏,搭了自己的命,值么?”霍子殇继续道。 季林微微勾了唇,一字一顿道:“死亡,是每个人最终的归宿……所有荣辱、罪孽、恐惧、憎恨都会在死亡面前消失殆尽……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确实,对你来说,或许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霍子殇低沉着嗓音。 其实,他知道,季林年轻时因为受伤注射过大量的激素,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平均一个星期就要去医院治疗一次,身心俱疲的他,就算没挨这一刀,也活不了多久了! “替我……跟情儿说……对不起……我真的爱她……”说完,他便一命呜呼了。 门外,正站着一脸煞白的季若幽,身子颤抖得如同萧瑟的秋风中,一片凋零的花瓣。 与此同时,凌晨三点,坐落于鸣翠山庄的霍家豪宅,传来了霍子谦去世的噩耗,弥留之际,霍家的亲戚朋友还争执不休,据说,霍子谦死不瞑目,怒瞪着眼睛咽气的。 丧礼上,三太太秦清拿出了一份霍子谦生前不知何时拟定的遗嘱,请了律师来宣读,霍浩如愿以偿地当上了“霍氏集团”的总裁,而旗下的控股子公司归剩下的子女继承。 霍岑一声不吭,只嗤笑着离开了。 而那个时候,霍子殇早就在外面另起门户,“天鹰”里一些技术精湛的人才都是经过深谋远虑才死心塌地地追随霍子殇,与他风雨同舟,而剩下的那些成天在办公室嘻嘻哈哈、无所事事的人只能说是“衷心”,誓要与盛世王朝共存亡! 第96章 横竖都是死,不如放手一搏 莫凯不过才二十三岁,一个血气方刚的堂堂男子汉怎甘心在牢狱中度过余生,而且凭霍浩折磨人的手段,恐怕不止这么简单,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不如放手一搏,哪怕跟仇人同归于尽也不枉此生。 也就在正式拘留的前一晚,莫凯从“雪鹰”帮招揽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利爪兄弟”,之所以被人称作为“利爪”,是因为两人的一只手皆被废去了筋骨,用的是钛合金的机械假手,尖如利刃,一旦发起攻击,可让人肠穿肚烂,狠毒至极。 “雪鹰”帮一直是个活在传说中的雇佣组织,短短二十余年就称霸整个世界,谁也不知道那高高在上的魔鬼首领是何许人也,只知道他一直戴着面具。 “今晚,我带二位去一个地下赌坊,保准够劲!”莫凯眼神一眯,握着方向盘的五指蜷得咯咯作响,一想起效忠于自己很多年的黑子、豹子统统死于非命,他便恨得咬牙切齿,一定要让霍浩付出惨痛代价。 利爪兄弟对于赌坊和女人并不感兴趣,但对玩命却情有独钟,特别喜欢看着猎物在自己的爪子下做困兽犹斗,然后慢慢折磨致死,所以莫凯不仅要花巨价雇佣他们,还得投其所好。 “我们不愁玩不死人,只愁遇不到真正的对手。”利爪兄弟阴狠一笑,正慢条斯理地擦着那一只假手。 “他今晚在赌坊里,正好杀他个措手不及,听说,他也是个训练有素的打手,怎么样,味道够呛吧?”莫凯笑脸相迎,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代表自己要大开杀戒了,在赌坊的周围,他也暗暗埋伏了一些黑衣人,只等着自己发号施令了。 “哈哈哈……”利爪兄弟仰天大笑,热血沸腾了起来。 夜凉如水,静的诡异,单行道一侧的灌木绿化带里,突然飞身蹿出三个身形矫健的男人,矗立在路中央,黑风衣黑靴,威风凛凛,腰间一叠扑克,隐约有寒芒闪现。 三人一字排开,那眸中杀气凛冽,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扑克三兄弟!”后排的利爪二人不约而同地嘶吼出声,目光霎时腾起一股愤怒。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雪鹰”帮常常内讧,并不团结,很多人为了一己私利,争得头破血流,那时候默默无闻的利爪兄弟还四肢健全,扑克三兄弟废了二人手腕的经脉,跻身上位,至此,利爪兄弟才卧薪尝胆,所以才有了今天不朽的地位。 “停车!”利爪二人立马亢奋了起来。 因为“雪鹰”的杀手只是顶着一个招牌,平时各为其主,并不是在一起训练,时隔多年,利爪总是没机会报仇雪耻,今日一见,哪有不追杀的道理! “不对,是调虎离山计!那是扑克三兄弟,一定是霍浩雇佣的保镖,别上当!”莫凯机警地厉呵一声,这才意识到霍浩并不是省油的灯,早便有了准备。 可是利爪兄弟实在按捺不住,哪怕明知中了计,也要赴汤蹈火,这也是杀手的致命弱点,不顾全大局,意气用事。 “糟糕!”莫凯大惊失色,瞄到灌木丛里还埋伏着其他人。 可是,利爪兄弟却扑到驾驶座,一脚踩上急刹,猛地打开车门,飞身出去,莫凯只愣了一下,就不见了利爪二人的踪影。 莫凯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正欲调转方向,突然窜出两辆黑色越野车,一左一右,将莫凯困在中央,双面夹攻。 “该死!”他怒骂一声,心一横,索性将油门猛踩到底,车与车相擦,一路电光火石,可他的车还是成了夹心饼,控制不了,被硬生生逼到了绿化带里,再然后,便“砰”一声,迎头撞上了一颗大树才停了下来。 车轱辘悬空飞转,车尾却青烟四起,莫凯当即昏厥了过去…… 一星期的时间转瞬即逝,今天,是白小然出院的日子,这段时间,霍浩经常来医院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甚至让她与世隔绝,不想因为外界的事情困扰到她,可是,即便如此,白小然还是渐渐变得沉默,往昔的笑容也像时光一样,一去不复返。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日用品,坐在床上等着霍浩,孕期嗜睡得厉害,她便打了个盹,模模糊糊中接到一个电话,熟悉的声音传来:“白小姐,你还好吗?” “嗯,挺好。”白小然慵懒地睁开眼,晃了下神才清醒过来,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洛阳还记得自己,“……是霍子殇让你打给我的吗?” 沉默须臾,洛阳还是咬咬牙,道:“不是,是我想问一下你的近况。” “哦。”白小然有些伤感,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微微勾了唇自嘲,这么久了,自己竟然还执迷不悟,不过她还是很感谢洛阳,“医生说我没什么大碍,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有人接你吗?需不需要帮忙?”洛阳神色担忧,多问了一句。 “不用了,等会霍四少会来接我。”白小然随口一答,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习惯霍浩相伴左右。 “又是他?”洛阳低沉着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你打算跟他在一起?” “我没有办法……”白小然垂下眸,一脸的忧伤。 “哎。”洛阳长叹了一声,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其实……” “怎么了?”白小然微诧,而电话那头却沉寂了许久,她更是疑惑,便追问道:“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洛阳隐忍着情绪,他是一个冷血杀手,原本不应该过问这些儿女情长,可他不愿看到主子整天郁郁寡欢,为了给主子打抱不平,他还是把隐瞒的事情都讲了出来:“其实那晚在‘魅色’,救你的人并不是霍浩,而是BOSS,得知你出事的消息,他心急如焚,拖鞋都没有换就冲出去了,他送你去了医院后悄悄离开了,所以叫别人捡了便宜,他不让我告诉你,这得有多坚强才能让他痛下决心离开你,或许,你们试着给彼此一个机会,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白小然怔了一下,眼眶泛红,欣喜若狂地说:“原来真的是他,不是霍四少。” “嗯,而且,你最好离霍浩越远越好,那个人阴险狠厉,表里不一,很危险!” “可是,他没有伤害过我,之前还三番五次地救了我,这段日子也是他体贴入微地照顾我,也许,他只是看上去凶一点而已。”白小然有些疑惑不解。 “因为他想霸占你,所以才对你好,但是这个人是不能托付终生的。你有所不知,霍家为了财产分割闹得人心涣散,韩国巨头沈烨最近来了,扬言谁跟他站在同一条利益战线上,就会全力以赴地支持谁,霍浩的母亲是个利欲熏心的人,为了得到整个‘霍氏集团’,什么丧权辱国的合约她都签,所以,霍浩才轻而易举地当上了执行总裁,可是那些跟着霍老爷同甘共苦的元老级人物,都被他变相辞退了,不止这些,上次绑架你的莫凯,被他……” “笃笃笃——”一阵轻轻的叩门声突然传来,白小然一惊,忙用手掩住嘴,低声道:“他来了……” 紧接着,霍浩推门而入,对着白小然莞尔一笑,宠溺地唤着:“然然,可以走了哦。” “呃……好。”白小然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慌忙挂断电话,可这个动作落在霍浩的眼里却有欲盖弥彰的意思。 “你在跟谁打电话呢?”他随手关上门,有一丝暗芒潋结眼底,深邃的黑眸一瞬变得幽不可测,可当白小然凝眸望他时,取而代之的却是浅浅的笑容。 白小然深嗅一口凉气,而后缓缓吁出,抬起眸,镇定自若地说:“是我妈,她担心我,说要来接我回去,我没同意她亲自来,但是,这么久了,我是该回去一趟。” “好的,那我先送你回去。”霍浩替她拎着行李,随和地笑着。 “嗯。”白小然乖巧地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可耳畔却不断回荡起洛阳的那番话,不禁慌乱起来。 “那个……”思忖再三,她还是鼓足勇气,吞吞吐吐地叫住了霍浩,“我最近干呕得厉害,对汽油味特别敏感,一闻到就吐,我想自己走回去,可以么?” 霍浩身形一顿,冰雕一样伫立在门口,一动不动,白小然以为他发现了破绽,心下一急,便三两步追上去,诱哄道:“其实我是怕咱俩走在一起,一群女人会对我虎视眈眈,再说了,我妈压根就不知道你跟我走得这么近,一会保不准拿鸡毛掸子追着你,我一回去就给你电话,行不?” “我也怕突然出现会吓着你妈妈。”霍浩陡然笑着转身,白皙的指腹一挑她的下巴,深情款款地望了许久,才意味深长地说:“不过,等你的肚子渐渐大了,恐怕她也无话可说了。” 第97章 罪有应得 白小然莫名地恐慌起来,虽然她是想隐瞒自己怀孕的事,但霍浩的意思是想当孩子的爹地,可这明明就是霍子殇的孩子,怎么办,自己的一世英名岂不全毁了? 她怯怯地瞥了霍浩一眼,他那双微微上翘的黑眸,似乎凝聚了暗夜的深沉,浓如墨汁,叫她一眼望不到底。 “我开玩笑呢。”他突然勾了唇,笑得戏谑,“我做事从来都是直截了当,才不会拖泥带水,如果要当便宜老爸,也会立马名正言顺地娶了你。” 白小然讪笑着,不知所措,霍浩也觉得点到为止,不该再吓唬她,便话锋一转,道:“以后再不会有人敢动你半分了,尽管安心地生活吧。” “莫凯是不是坐牢了?”白小然唐突地问,手心捏了把冷汗。 “一个小小的监狱怎么惩罚得了他,这种纨绔子弟就算坐牢,也照样活得有滋有味。”他勾了唇,墨色的眸子,深如幽潭,利如刀刃。 “那你将他怎么了?”白小然忧心忡忡地问。 “你想知道?”霍浩低下头,露出罂粟一般惑人的笑,神秘兮兮地说:“他就在对面那栋楼里,要去吗?” 白小然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对面那栋楼都是重症监护室,难道……她意识到了什么,可还是压抑住心内的恐惧,挤出一缕苍白的笑,道:“还是去看一下吧。” 她确实憎恨莫凯,他作恶多端,受到法律的制裁真是大快人心,可是洛阳的话让她惶恐不安,希望只是虚惊一场,别看到什么惨不忍睹的画面。 只几分钟的路程,可白小然的心里却是千帆过尽,复杂难言,远远的,她就看到一群白大褂聚集在大厅里讨论着什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些医术精湛的人是莫天用专机快马加鞭接过来的。 “无论发生什么事,站在我的身后。”他揉了揉白小然的发丝,笑眯眯地说。 “哦。”白小然温驯得像一只小鹿。 两人刚从电梯迈出,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急救室的门口,顾芸哭得死去活来,而莫天耷拉着脑袋,双手伤脑筋地捂着额头,越发的憔悴和苍老。 白小然在报纸上看到莫天的照片,自然知道他是莫凯的父亲,见到此景,她心里一惊,难道莫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家子才这样沮丧?正想着,霍浩已经攥紧她颤抖的小手走了过去。 顾芸第一个看到他们,悲痛欲绝的她突然冲上来,咬牙切齿地吼着:“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你害得我儿子这么惨还不够吗?滚,给我滚!” “他罪有应得,没什么可同情的,但你这样妄加猜测,诬陷我,我会告你诽谤之罪的哦。”霍浩无辜地耸耸肩,嗓音低沉而玄寒,“况且,他不是没死么,蝼蚁尚且偷生呢,怎么年纪轻轻寻死觅活呢?” “少给我装蒜!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变态杀手就是你雇佣的,竟然活生生剪断了我儿子的命根,你这狠毒的劲,简直跟秦清如出一辙!”顾芸失控地咆哮着,也顾不得平日里端庄贤惠的姿态了。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一听到有人怒骂自己的母亲,霍浩的黑眸中便腾起一股慑人的杀气,额头的青筋暴起,全身的肌肉如同绷紧的弦,一触即发。 “怎么,你想把莫家赶尽杀绝吗?你爸爸刚离开人世,你们母女便只手遮天了是不是?真是可笑、可悲,可叹!”顾芸凌厉地盯着他,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够了!”莫天陡然站起,烦躁地瞪着妻子,“都别吵了,事已至此,只能等医生竭尽全力救治莫凯,你跟这个人吵有什么用?” 白小然惊恐万状地瞪大眼睛,从他们的争吵中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骇得全身哆嗦,挣扎着想甩开霍浩的手,可霍浩却一把将她纳入怀里,轻轻安抚了一下,才森冷地对顾芸说:“我今天来是要你儿子给然然道歉!” “给这个小贱人道歉?”顾芸恨之入骨地瞪着霍浩身后的小女人,原来她就是那个导火索,那个红颜祸水,看这清清纯纯的样子,勾人的本事倒是不小,贞操观念真是连妓女都不如,一个又一个男人被这肮脏不堪的女人蛊惑,她指着白小然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见顾芸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霍浩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碰到白小然。 “怎么会这样……”白小然吓得一脸惨白,大脑混沌不清,嘴里还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着。 莫天大抵是受不了这嘈嘈杂杂的声音,箭步上前,忍痛甩了妻子一个耳光,厉吼道:“就知道大吵大闹,让医生怎么安安静静做手术!” 顾芸被这一耳刮子甩得眼冒金星,怔怔地望着丈夫,随即声泪俱下,嘴里念叨着:“你就知道冲我吼,你就知道冲我吼,你儿子都被人害死了,呜呜……” 这时,急救室的门打开了,一个权威医生摘下口罩走了出来,神色凝重地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是……莫少断离的生殖器还是缝接不上。” 闻言,顾芸一下子瘫倒在了椅子上,哀嚎大哭,莫天也深深闭上了眼睛,悄无声息地流着泪。 白小然一阵惊骇,仓皇后退,想逃离这里,“然然,那小子还没跟你道歉。”霍浩在身后大步追着,一把扯住她。 “我实在没想到,你会选择这么残忍的方法惩罚他,即便他十恶不赦,你也不能断了人家的香火!而且,他做错事应该由法律来制裁,用得着你私下报复么?”白小然回过头怯懦地看着他,透着一股子厌恶。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指责我,是他先雇了杀手埋伏在我身边,幸好我及时发现了,要不然今天躺在那里的人是我,我好心好意带你过来,让莫凯跟你道歉,没想到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白小然语塞,只是冷冷地望着他。 “你为什么这样看我?后悔了?”霍浩敛去唇边的一抹笑,眸中逝过一缕暗伤,有些气恼地嘶吼,“我是为了以绝后患才这样做,难道你忘了他是怎么粗暴地对你的吗?” “正因为如此,你让我觉得自己罪恶滔天,不可饶恕!”白小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还是陷入无止境的悲伤之中,她鼻子一酸,眼泪便扑簌扑簌往下坠。 “呵。”霍浩讥诮一笑,深眸犹如雪山之巅的千年寒冰一般冷得彻骨,“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霍子殇宽宏大量?!” 白小然不想跟他争辩下去,怪不得霍子殇和洛阳都说他阴险狡诈,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虽然救过自己,但不能将恩情和道德混为一谈,她现在心力交瘁,多待一刻都觉得压抑得要命。 霍浩攥紧拳头,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冰冷的地狱之火在他的黑眸中燃烧。 用情至深,如饮鸠毒,以前他觉得喜欢的东西就应该占有,掠夺,可现在,面对喜欢的东西,竟一时无计可施…… 他整个神经像要爆炸一样,崩溃抓狂,最后一丝理智也灰飞烟灭,一个箭步跟上,拽着她的手腕扣在她的头顶,强行将她抵在墙壁与自己的胸膛之间,一寸之隔,似乎有凛冽的杀气萦绕全身。 “别闹了,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压低着声音,气得浑身发抖,剑眉朗目,明明是张俊脸,此刻却扭曲狰狞。 “放开我,你放开我……”白小然歇斯底里地挣扎,下一秒,却被他凉薄的唇瓣夺去了所有的呼吸,长舌在她的唇齿间攻城略地,最终撬开了她的贝齿,贪婪地汲取她口腔的汁液。 似乎禁欲了许久,他觉得自己的体内血脉喷张,每一根细胞都渴求她柔若无骨的馨香身体,甚至下腹处坚硬如铁的东西想要冲出牢笼,一举攻占她的娇羞,可是,他不能…… 一声声低泣唤回了他涣散的神智,一抬眸,便看到那细如白瓷的脸颊满是泪痕,他的心一瞬间被撕裂成片,怒火也突然熄灭,一丝懊恼袭上心头,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宠溺地亲吻着她的发丝,用近乎乞求的声音说:“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不该这样偏激,可是我控制不住,你乖乖的好吗,我怕做出伤害你的事……” 白小然只是麻木地依偎在他怀里,像个扯线木偶似的,任人摆布,而霍浩却更加小心谨慎,对她言听计从,不敢再惹她一丝不开心。 十月的天,瑟瑟风中有一丝寒,白小然独自徘徊在熙熙攘攘的街道,路过曾经的女仆咖啡店,热闹依旧,却多了一丝伤感,突然就想起那只凶悍的恩恩,不知它现在跟亲妈过得如何。 想到此,她立即叫了出租车,来到霍子殇的别墅,站在灌木丛后,遥遥一望,空荡荡的院落里,一只白绒绒的身影正趴在落地窗前上窜下窜,有砰砰作响的撞击声传来,可是里面却丝毫没有动静。 “恩恩——”白小然急性子,老远就唤出声,那恩恩同学扭过肥硕的小身子,朝后一瞄,那小眼神忧伤酸楚,只对她狂摇了几下尾巴,就可怜巴巴地蜷缩在地上。 第98章 无家可归的恩恩 白小然急忙打开镂空大铁门,走到院落里,轻抚了几下恩恩,它似乎闷闷不乐的样子,“恩恩,你是不是偷跑出来了,天气凉了会冻着的,乖,等下就放你进去。” 大门反锁着,里面应该有人呀,白小然疑惑地凑到门缝处望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便摁了几下门铃,不一会,梅姐来打开门,冷淡地说:“是你呀,有什么事吗?” “恩恩不知为何被关在了外面,好可怜啊,快让它进去吧。”白小然心疼地说。 “若幽小姐头痛越来越严重,镇痛药也止不住,恩恩在卧室吵吵闹闹会让她更加头痛欲裂,只好关在外面。” “可是它跟一般的小狗不一样,这么小,体质又差,很容易生病,你放它进去,它很乖的。”白小然恳求着。 “白小姐,它只是一只狗。”梅姐目光疏冷,脸上无动于衷。 “它不仅仅是狗,它是子殇的儿子!”白小然轻吼,还踮起脚尖往门里探看。 “霍先生有事不在。”梅姐猜出了她的心思,一下子扼杀了白小然唯一的希望。 “总之,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恩恩,子殇一定不知道,他不会让恩恩受委屈的……” “白小姐,请你不要喋喋不休地抱怨了,会吵到休息的若幽小姐,即便霍先生知道,也不会纵容一只狗打扰主人休息。”梅姐似乎不耐烦了,蹙着眉冷冷道:“好了,我还要给若幽小姐熬补品,你回去吧。” “哼,那我带它走!”白小然含恨望了一眼梅姐,抱起蜷缩着的恩恩,转身就走。 从计程车上下来,恩恩战战兢兢地蜷缩在白小然的怀中,似乎对陌生的环境十分恐惧。 白小然单手从口袋摸出几张钞票递给司机,然后下了车,往一栋破旧的居民楼上一指,“呐,小少爷,这就是你以后的新家,你丫要是嫌贫爱富,立马送你回去,现在你选择吧。” “好,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乖孩子,你姥姥今天包了饺子,给你接风洗尘呢,开心吧?” 白小然一直絮絮叨叨抚慰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小东西,可恩恩至始至终都吓得没吭一声。 “笃笃——”敲门两声,一人一狗望着泛白门神,静静等待。 “来了来了。”屋里一阵吆喝,随即便是开门声。 暮华一脸憔悴,似乎苍老了几分,“就你一人?不是说子殇接你出院的吗?” “哪个子殇,不认识!妈,我才是你亲闺女!”闷闷不乐的声音。 暮华探出头四下张望,这才死心,随即指着哈喇着舌头的恩恩,微微皱眉:“那这是什么?” “子殇他儿子。” 暮华扯了下唇角,黑着脸道:“胡说什么,他哪来的狗儿子,抱进来吧。” “这真的是他儿子。”白小然放下恩恩,讨好似的凑上去,“妈,跟您商量个事。” “说。”暮华干脆利落地答了句,继续捏饺子。 白小然嬉皮笑脸地说:“恩恩现在无家可归,能不能请您收留几天,赏口饭吃?” “你是爱心泛滥啊?我最见不得这种娇生惯养的东西,你赶紧给人送回去。” 白小然一瞬急红了眼,眸中氤氲着一层雾气,可怜巴巴地说:“你不知道它被人抛弃有多伤心难过,只是它不会说话不会哭泣罢了,有时候真觉得它跟我一样,主人高兴了就宠你,不高兴了一脚踹开,呜呜……” “死丫头,你说什么胡话?” “难道不是吗?它以前那样嚣张,可是现在,你瞧它多可怜。” 暮华一时语塞,板着脸,淡淡瞥了眼瑟缩在角落一副万分惊恐的小东西,凉凉地绷了句:“狗屎狗尿你负责!” “没问题,妈,我真是爱死你了!”白小然破涕为笑,龇牙咧嘴地谄媚着。 “改天我带它出去遛遛,瞧这郁闷的样子,定是被有钱人宠惯了,也该做一次真正的狗了。” 正说着,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传来。 是谁,敲个门都这样神秘兮兮,白小然一溜烟跑到门口,凑到猫眼处一看。 “秋秋!”某妮子一阵欢呼雀跃,急忙打开门。 就见麻秋正风情万种地倚在门框上,一身雍容华贵的火狐皮草,魅力四射的妆容,正媚笑着望着自己。 “秋秋,你怎么来了,额头的伤好些了没?”白小然惊喜万分,赶紧拉她进屋。 “有一点伤疤,涂遮瑕膏就行了,没事。”麻秋说得云淡风轻,却掩饰不了她的黯然神伤,她平时最在意自己的外表了,破了点相一定难受得要命。 “我捏了一桌饺子,够你们两小姐妹饱餐一顿了。”暮华乐呵呵地搬了张凳子过来,以前自己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时,玉汤经常来探望自己,所以暮华打心里喜欢这个大大咧咧且性子耿直的女孩。 “真是太好了,你看这么漂亮的水晶饺子,啧啧,阿姨,你的手艺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改天也教教我。”麻秋八面玲珑,逗得暮华合不拢嘴。 “你跟沈傲和好了没?”白小然唐突了一句。 麻秋兰花指一翘,露出一颗璀璨的钻戒,还漫不经心地一挑眉,道:“看,他求婚了,经过那晚的事,他整个人脱胎换骨一样,对我百般的宠爱,而且,再没搭理他身边的那群莺莺燕燕。” “恭喜恭喜,终于修成正果了。”白小然哽咽着声音道贺,突然想起霍子殇向自己求婚的那一幕,眼眶不自觉泛红了,甜言蜜语犹在耳边,可如今却物是人非。 这时,恩恩蹦跶了出来,凶神恶煞地吼着这个不速之客,态度极其恶劣,来这里不过半小时,就知道捍卫主人的家,绝对是狗中楷模。 “靠,敢咬老娘,活腻了!”麻秋黛眉一横,雷吼了一声。 于是乎,恩恩呜咽了一声,惊弓之鸟一样仓皇躲到白小然腿后。 白小然愤愤不平地瞪着恩恩,丫的果然专挑软柿子捏,想当初,自己被它凶悍的模样吓得丢盔弃甲,搞得自己一想起来就胆战心惊。 “乖狗狗,对美女要绅士一些。”白小然蹲下身子去抚恩恩的绒毛,“走,去我房间聊聊。” 两人在白小然的小屋里滔滔不绝地谈起了最近的八卦,白小然惊得目瞪口呆。 “什么,他死了?” “是呀,你都不知道?据说是暗杀的,但没抓到凶手。” “那温阿姨,就是他的妻子,有没有事?”白小然紧张地问。 “没听说有事,不过这事蹊跷得很,当时好几个目击证人在场,他妻子、女儿,还有霍子殇,这几天他们都被警方叫过去做笔录,还是没发现凶手的蛛丝马迹,这凶手就像横空出世,然后再人间蒸发一样,你说神奇不?” 白小然一愣,犹豫片刻还是忧心忡忡地问:“殇……我是说霍子殇他还好吧?” “能好到哪去,忙着股权转让的事,你们‘天鹰’现在就是一盘散沙,裁员、减薪,有真才实干的都被他带走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今天刚出院,这些事都还不清楚,不过,我打算下午去辞职……” 麻秋惊讶地问:“你也要跟霍子殇走?” “不是。”白小然低着头苦涩一笑,“我跟他没什么瓜葛了,以后的路我自己走。” “那行,下午我陪你一起去办离职手续。” 霍子殇处理完一堆的公务才回过神,偌大的别墅里空荡荡的,就连一向飞扑过来迎接自己的恩恩也不见了踪影。 “笃笃。”两声紧凑的敲门声。 梅姐来打开门,就见半敞着衣衫领口的霍子殇站在门口,发丝凌乱地散在额前,深邃的眸中布满了斑驳的血丝,整个人显得狼狈而落寞。 “先生,你回来啦。”梅姐拘谨地问了一声。 “你先出去,我有话跟若幽说。” 梅姐“哦”了一声,端着餐盘走了出去。 霍子殇轻轻关上门,才缓步走近泪眼婆娑的季若幽。 “为什么要欺骗我!”季若幽轻吼,气呼呼地扭过头,仍然瑟缩在床角,不愿搭理人的样子。 “我不想看你自暴自弃的样子,你的病情不是无药可医,今晚,你一定得去。”霍子殇言语平缓,波澜不惊。 “不!你明明答应陪我去欧洲旅游的,为什么变成送我去治疗,为什么……连你,也不要我了吗?”季若幽默默流着泪,如蝶羽般的睫毛微微颤抖,投射在眼窝处的深影,瞬间成了一个无尽的黑洞,仿佛要将一切吞噬,撕碎。 霍子殇喉头一紧,闭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才抽出一张纸巾,为她擦拭眼泪,“你的病例我寄给英国的一个朋友看了,他说你的肿瘤没有恶化到最坏的程度,还有一线生机。” “就算治好了又怎样,你还是不会要我。”透过薄薄一层纸,她看到他左手无名指上仍然套着那枚蓝色钻戒时,她眸中黯然一片,却只是咬紧牙,强忍着情绪,不动声色。 “若幽,当我的妹妹不好吗?” “妹妹?”季若幽抬起头,深情地凝视着他眸底那抹暗沉幽深的蓝色,苦苦一笑,直言不讳道:“妹妹可以爱哥哥吗?可以跟哥哥结婚吗?” 霍子殇的俊脸又是一沉,叹息着道:“普天之下,比我好的男人太多了……” “可他们不是你!”未等他的话音落下,季若幽便红着眼睛打断。 第99章 车祸 “我已经对不起你了,不想再辜负另一个女人,即便娶了你,也给不了你幸福,这样,三个人都痛苦。”他依旧温雅,轻轻劝着。 “你始终都要辜负一个,为什么不是她!我明明是个将死之人了,还要这样伤我……” “我也在尽力弥补你受到的伤害,可是我只会娶我爱的人。”他的声音,坚定如磐石。 季若幽垂着头埋入曲起的双膝之间,眼神呆滞,凄言:“我一直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霍子殇沉默不语,只听季若幽冷冷一笑,挖苦道:“五百万买来的女佣,值得你低三下四地去爱吗?” “闭嘴!她是你亲妹妹!”那温润如玉的脸,瞬间蒙上一层寒冰,静寂的房间,只听到霍子殇因愤怒而粗重的喘息声。 “呵。”季若幽突然神经质般大笑,歇斯底里地吼着,“跟我在一起的这些天,你想她想疯了吧?痛不欲生了是吗?你彻夜难眠,待在书房里,却说是公务多,其实是不想跟我待一起是吗?我永远都不会承认她的,这世界上,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 霍子殇置之不理,只是那薄唇抿得泛白,指节蜷得咯咯作响,半晌,才平静下来。 “今晚,我亲自送你去英国!”他的声音,透着毋庸置疑的强硬。 “我不去!”季若幽含泪瞪着他。 “由不得你。”他冷若冰霜地看着她,大手去拨开遮住她眉眼的一小撮长发,却没发现季若幽藏匿在被子里的小手正握着一把匕首,她猛然举起,那把匕首寒光四射。 霍子殇没有躲闪,只是沉寂地望着她,那幽冷地目光直逼她的心理防线。 最终,那把匕首顿在空中,离他的后颈只半寸之隔,她的眸中盈满了泪水,哆嗦地抽泣着,下不了手。 霍子殇微微一叹息,迟缓地将搁置在自己后颈处的匕首夺了过来,一甩手,匕首飞旋出去,深深嵌入了门框上。 “霍子殇,我恨你!”季若幽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嘶吼出来。 “恨吧,总之你必须去英国治疗。”霍子殇微蹙着眉宇,起身,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门口。 季若幽一双泪目怒瞪着他,抓起一个枕头狠狠砸向他的后背。 门外,霍子殇的眸底一片凄伤,似乎也是心力交瘁,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天,归根结底,是因为身边没有了白小然,只要那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围在身边,一切都将变得美好…… 另外一边的白小然,正从“天鹰”的办公大楼里出来,跟麻秋有说有笑,勾肩搭背,前一刻递交辞呈时,那叫一个大快人心。 那钱北远起初还斜眼冷睨着她,不可一世的摸样,后来见她那样笃定的一甩头走人时,才不可置信地拉住她,急问:“为什么?” “因为姐受够你了!”白小然觉得这辈子说的最痛快的一句话就是这句了。 以为他会给她一个爆栗,然后再怒骂她几句,却不料钱北远突然沉吟了起来:“你完全可以忽视我,没必要辞职。” “我辞职还有其他原因,不想多说,拜拜!” 就听钱北远在身后雷霆万钧似的一拍桌子,咆哮道:“白小然,我不准你走……你的项目报告通过董事会了,你做的很好,没有谁针对你,你回来!” 可白小然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去…… “傻样,工作都没了,还乐什么。”麻秋站在自己的咖啡色奥迪旁,风情一笑。 “就是觉得很轻松。”白小然冲她弯唇,“就像压在身上的一块千斤巨石,终于落下来一样。” “是某人让你沉重不堪吧?那行,来我公司吧,虽然没‘天鹰’规模大,福利好,不过也算是行业内独占鳌头的佼佼者,据说公司最大的股东是一个叫郝卫的大学生,人帅到掉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白小然冲她翻了个白眼,不过郝卫这个名字……真的好耳熟。 “怎么,还不乐意啊?这样吧,我也不浪费钱去住酒店了,今晚就跟你同床共枕,把我公司具体情况跟你说一下。” “哪有不乐意,只是还没想好接下来该做些什么……还有,你不回去,沈傲不担心吗?” “沈烨,就是他哥不知道为了什么事突然来了,沈傲接待他哥去了,所以我趁这间隙来找你的。” 白小然一惊,皱眉思忖着,记忆里零散的片段衔接起来,沈烨是若幽的前夫,是沈傲的哥哥,是霍浩的支持者,是那次电梯里那个心脏病突发的男人…… 天意弄人啊,怎么走到哪都碰到千丝万缕有联系的人! “哎呀,快上我新买的车,姐载你去兜风。”见她怔怔然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麻秋一把将她推搡到车门口,三两下塞了进去,“女人太依赖男人,只会换来嫌弃,要学会独立自主,让背弃你的男人刮目相看。” 这时,白小然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这破孩子,怎么才开机,找你老半天了!”电话那头是白妈火急火燎的声音。 白小然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懵懂地问:“妈,什么事啊?” “就是……”暮华急切地一咽口水,“就是你早上带回来的那条狗,不见了……” 白小然大惊失色,颤抖着小手问道:“妈,你说什么,恩恩怎么会不见了?” “是这样的,你走后,它就一直躲在角落抖个不停,而且中午它一口饭都没吃,我就想着牵它去景溪公园遛弯,顺便买点东西喂它,谁知道我刚到公园入口,它就挣脱绳子,不见了,我打你电话又打不通!” “妈,你别急,我这就去景溪公园。” 早顾不得其他,麻秋立马发动引擎,车子弩箭离弦般冲了出去。 到了公园,远远望见暮华正在喷泉一圈的台阶上,坐立不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麻秋思维敏捷,一个箭步上去,环顾了下四周,急问:“阿姨,狗在什么位置丢的?” “就在这门口,不见了,公园人太多了,眼见着它从人腿之间穿梭过去,愣是没抓着……哎呀,然然说它是子殇的儿子,怎么办啊……”一见到白小然,暮华便开始嚎哭不止,似乎也吓得不轻。 “那我们赶紧分散了找一找……”白小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唤着恩恩的名字,它第一次来陌生的地方,只认识自己一个,现在它转眼消失在人山人海中,一定瑟缩在某个角落,等着自己。 心里一片涩涩酸酸弥漫开来,四周拉拉杂杂,熙熙攘攘全是路人,马路对面的一家雨润肉店门口,似乎有一团白绒绒的狗影凑在地上东闻西嗅。 白小然定睛一瞄,可不就是恩恩! “恩恩!”心下一喜,白小然不假思索地冲马路对面吼了一声。 “汪汪——”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恩恩立马抬起脑袋,嗷了两下便往四周搜寻,不过须臾时间,小东西便站在路对面又蹦又跳,兴奋得不行。 “然然,不要唤它!”身后嘈嘈杂杂的声音里似乎夹着一声犀利而轻颤的吼声。 可这一切,似乎来不及了,恩恩彷徨无措地张望了一会,突然冲着马路飞奔了过来,再然后,便是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和“嗷”一声惨叫,那一刻,白小然的呼吸都凝滞了。 似乎被吓傻了一样,她的大脑“嗡嗡”作响,随即一片空白,冰冷的泪水划过脸庞。 “恩恩……”白小然噙着泪,慢慢走近,心也跟着一点一点揪痛,再仔仔细细一看,那鲜血淋漓的一团确实是恩恩。 “不!恩恩,呜呜……”白小然的嘴里发出一声凄厉而悲怆的嘶吼,身体轰然坍塌,双腿跪地,一下子傻了一样一动不动,嘴里发不出一个字节。 “天呐,谁家的小狗啊,被撞死了,真可怜呀!” “没死没死,还在动呀……” 那呜呜咽咽像在悲鸣的东西,正染着一身怵目惊心的红,一寸一寸向自己缓慢靠近。 白小然一张一翕着嘴巴,望着那肠穿肚烂的残骸正向着自己移动,一路蜿蜒的鲜血刺伤了她的眼睛。 “啊!”白小然惊叫一声,狠狠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失声痛哭,“恩恩,你怎么了,求你不要吓我啊,呜呜。” 而那缺胳膊少腿的一团终于挪到自己脚边,抬起头,吃力地轻晃了两下尾巴,最后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白小然眼前一黑,吓得昏厥了过去。 她醒来时,大家都跟她说,恩恩死了,送到最近的宠物医院时就已经没了气息。 然后,她就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反复地呢喃着:“要是我不唤那一声,它就不会冲到马路上,也会被车撞,更不会死……” 或许,她也随着恩恩走了,只剩一个机械般没有灵魂的躯壳,还有一颗痛到麻木的冷漠之心。 不知何时,霍子殇匆忙赶来,见到目淡无神的白小然正坐在那,他心里又着急又担心,便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提了起来,声音嘶哑暗沉:“谁让你把恩恩带走的,你知道恩恩对我的意义重大,为什么不好好对待它?” “都怪我,都怪我……”白小然呜咽了一声,眼泪扑簌扑簌往下坠,“我干嘛要叫那一声,我好恨自己!” 第100章 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 “我在问你话,回答我,为什么私自带走它,昨天它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死了!”霍子殇气得身子僵直,牙齿因为在嘴里嘶磨而渗出丝丝缕缕的血意。 “够了!霍子殇,一条狗对你就这么重要?你没看见然然也吓得不轻吗?你就知道欺负她,怎么就不见你让家里那个受半点委屈?!”麻秋小火山脾气爆发,跻身上前,恶狠狠地将霍子殇一把推离开来。 “你是谁?!我跟然然的事你无权过问,不相干的人最好滚远一点,别让我看了心烦!”霍子殇厉声呵斥,眼眸中一片冰冷之色。 “你!”麻秋一阵悲愤,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我就是看不惯你,见异思迁的臭男人!” “我跟然然的事,你懂多少?” 白小然恍恍惚惚地抬起头,又听身边的争吵声不断,只觉脑中嗡嗡的像有只苍蝇在乱飞。 也不知过了多久,麻秋最后气愤地望了一眼霍子殇,直接拽着白小然回去。 到家后,白小然仍处在惊悸之中,无法释怀,暮华劝了一阵,没什么效果,麻秋便将她拉到屋子里。 “然然,你把这沾了血的衣服换掉,再洗个澡,睡一觉就不会伤心了。” “好。”白小然木讷地点了点头,可她进了浴室后,就再也没出来。 大抵是等得不耐烦了,麻秋忍不住去敲门:“然然,你在里面就答应我一声。” 可里面除了干呕和抽泣声,再没有别的声音回应她。 “然然?”麻秋急促地拍着门板,软的不行来硬的,“你再不开门,别逼姐大半夜找人撬开浴室的门!” 这招果然奏效,不到半分钟,门就被打开,白小然穿着一件卡通睡衣,有气无力地抬起头,哭得泪眼朦胧,样子憔悴而虚弱。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刚刚霍子殇凶你了,心里难受?”麻秋蹙着眉,微微叹息。 白小然咬着唇,还是有呜呜咽咽的细碎声音逸了出来。 “我一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恩恩,它全身是血,还冲着我摇尾巴,可它却是我害死的,你一定难以想象,中午的时候它还活蹦乱跳的,我还想着过几天就让它回家,可现在,它再也回不去了……” 麻秋也抹着湿润的眼角,紧紧抱住崩溃的小女人,哽咽道:“就当这些事是一场噩梦,都过去了,就像命中注定一样,你们只得渐行渐远,直到再也没有交集,你如果开窍,就不要跟霍子殇藕断丝连着,两人在一起这么辛苦,倒不如彻底分开,各自安好。” “可是,我爱他,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他,为什么我们不能简单爱!”白小然哭得天旋地转,悲天悯人。 “你们之间虽然近在咫尺,却像隔了千山万水一样,别违抗天意了,收拾一下,跟我走吧,离开这个伤心之地。”麻秋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着。 白小然怔怔地抬起头,抽泣了一下,才吞吞吐吐道:“可是,秋秋,我……我怀了他的孩子……” “……!!!” 也就在此时,暮华在外面敲门,两人同时回头,就见半掩的门外,暮华双眸红肿,却异常坚定,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然然,妈有话跟你说……”她的声音也轻如蚊吟,甚至虚无缥缈,事到如今,埋在心底的秘密不得不说了…… 霍子殇的别墅,奢华的大厅,只有一个长裙飘逸的女子坐在沙发上,目淡如水。 时间一分一秒地飞逝,直到暮色苍茫,霍子殇才迈着千斤巨石般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 “殇,你回来啦。”季若幽轻喃了一声。 “若幽……”霍子殇走过来,轻触了一下她微有些冰凉的手,低沉着嗓音,“恩恩它……” “嗯?”季若幽轻轻掀起眼帘,如水秋瞳凝望着他。 “我是说,恩恩它……”霍子殇竟一时哽咽起来,半晌才平缓了自己的情绪,“它出了车祸,不会再回来了。” 季若幽一瞬红了眼睛,微张了一下唇瓣,轻问:“恩恩怎么会出了车祸……你那会撇下我,急着出去就是为了这事……我头疼的厉害,你知道吗?” “对不起,若幽。” “你只会说对不起吗?晚上你就要送我走,可你根本不想跟我多待一刻,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霍子殇眸底一片黯然,样子憔悴到说不出一句话,他缓步走上楼梯,微微回身,居高临下地望了一眼季若幽,悲伤地说:“若幽,你变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你只关心你自己,我们之间越来越陌生,好像我只认识你几天而已。恩恩于我的重要性你是知道的,可它现在死了,我以为你比然然更伤心……然然那个人我了解,她不会无缘无故拿走一样东西,除非有人不要了,你总是说我不要你,其实不是,你不属于任何人,你只属于你自己。” 季若幽一怔,泪眼迷蒙,嗓子似堵了一般说不初话,只是踉跄着起身,一瘸一拐地跟在霍子殇身后。 “若幽,你跟霍浩的事我本来不愿再提,只当自己不知道。”他皱着眉,凝眸看她。 季若幽身子一僵,本来想触碰他的小手顿在空中。 “那天我确实忘记是你的生日,所以一直在公司,不知不觉就忙到了深夜,可我突然想起来了,便马不停蹄地去了你家,于是我亲眼看到霍浩跟你在房间里……”霍子殇眉宇紧蹙,声音哽咽在嗓子眼,有话却说不出来,“我曾经爱你,疼你,惜你如命,却从未想过,那一次你背叛了我,当时一个念头促使我冲进去杀了你跟他,可我心里懊恼,若不是忙得忽视了你,又怎会令你寂寞伤心,所以我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季若幽浑身一颤,瞬间瘫软在地上,泪流满面,那样一个记忆犹新的夜晚,她在家里苦苦等着,直到万籁俱寂都不见他的身影,于是她一个人孤独地坐在房间,自斟自酌,谁料有人来敲门。 她欣喜若狂地去开门,却是霍浩。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的心一凉,眸底瞬间黯淡下来。 “我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给你买了礼物。”他当时帅气一笑,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粉色盒子,“这是专机从巴黎带回来的香水,虽然有些晚了,还好没有到午夜十二点。” 屋外,夜色冥冥,有鸣虫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似乎来得很急,额头有一层细密的薄汗,季若幽醉醺醺地望着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让他进来。 后来,她确实不记得是怎么让他进来的,只知道自己心情特别糟糕,两人喝了些马提尼烈酒,她媚眼如丝地望着他的黑衬衫,像黑夜一般蛊惑人的深眸,那一刻,她什么也没想,勾了他的脖子便吻了上去…… 可是她醒来时却后悔得想死去,害怕面对自己的不贞和背叛,她隐瞒了这件事,直到自己怀孕,她才跟霍子殇说自己是被迫的,却不想刚去医院做了人流,自己就发生了车祸。 “所以,你一直知道事情的真相,却没戳穿我是吗?”季若幽双眸空洞,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霍子殇苦苦一笑,伸出手抚顺她颊畔的发丝,温声说:“只能说,从那晚以后,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我经得住谎言,受得了敷衍,但我再也无法接受你的爱。” “可我并不想背叛你啊,我一直爱的是你……”季若幽潸然泪下。 “什么也不要解释了,我去洗个澡,然后开车送你去机场,英国有人接应你。”霍子殇强忍着情绪,冷冷地进了自己的卧房。 “殇……”季若幽崩溃地坐在地上,神色涣散。 也许,她才是那个让他为难的人,活在世上已经身心俱疲,却还给别人带来这么大的困扰…… 良久,她怔怔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进霍子殇的房间,此时,他正在浴室。 就听沙发上零散着的西服里,似乎有手机震动的声音,季若幽抹了一把泪,本想将他的西服折叠好,巧的是那个手机滑落了出来,不经意间,看到一条短信过来,那上面赫然显示着:然然。 她下意识地望向浴室的位置,里面的人似乎没有听到手机信息的声音,她一咬唇,颤抖着小手点了开来:“我突然心血来潮,弄了很多甜品,竟然都是你爱吃的,恩恩走了,我突然明白,很多事再耽搁再纠结就来不及了,我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女仆咖啡店等你,也许是最后一天,最后一次,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给彼此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看完短信,季若幽的眸中荒凉一片,她咬了咬唇瓣,然后毫不犹豫地摁了删除键,只一瞬间,好好的几行字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她像碰了烫手的烙铁似的,慌忙扔掉手机,心口狂颤不已。 第101章 秋来只为一人长 这一晚,外面突然风起云涌,电闪雷鸣,整个城市即将被狂风暴雨吞噬,似乎谁也不会从中得到安生和解脱。 连家客厅,坐着一个神秘人,带着黑色面具,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寒气逼人,只望一眼,就让人如坠冰窖。 宛转悠扬的歌声飘逸到每个角落: 楼中燕未成双 孤灯伴晓霜 楼外我的秋来为你长 千里人不返的他乡 留在盼归的弦柱上 弹着半生思量 古今如梦 我沉醉在你的亭台檐廊 朝云暮雨昨日花黄 终染不上画栋雕梁 门前那波湖光 定然记得 你静静凭栏怅望的模样 温情眸中噙着泪,哽咽着声音道:“满窗明月满帘霜,被冷灯残拂卧床,燕子楼中霜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古城徐州,燕子楼,是你我第一次遇见的地方。” “嗯,那时,我被组织派遣到徐州那边的军事重地执行任务,也就在云龙湖畔的燕子楼,看到你凭栏怅望,当时你就轻轻叹息着,吟着这首诗。” “二十二年了,往事却历历在目……”温情凝望着他,眸底逝过一缕复杂的情愫。 “为什么不愿跟我走?我们已经错过一次了,剩下的日子就让我陪着你,不行吗?季林已经死了,他这是咎由自取。” “我知道。”温情垂下眼睫,微叹着道:“可是这么多年,我发现自己爱他深入骨髓了,纵然他罪恶滔天,我依然是他的妻子。” “霍子殇的那个保镖把所有事告诉了我,我们是有一对女儿的,不是吗?” “对,一个叫若幽,还有个现在叫白小然,如果不是那次洛阳的暗示,我也不会偷偷去调查季林送去的化验报告,得知白小然那个丫头是我的亲女儿,我欣喜若狂,却不敢相认,就是怕惊动了季林,这件事我跟然然的养母讲了,她说让然然自己选择何去何从。” “我的女儿,必须有一个跟我走。” “若幽一直体弱多病,性子忧郁,还是待在我的身边较好,然然那边,我已经通知了,如果她愿意跟你走,明天上午九点,她会按时去机场,如果不愿意,谁都没权利强迫她。” 面具人微叹一口气,深情款款地凝视着温情,“我再说一次,你真的不跟我走?!” “嗯。”温情回答得斩钉截铁,声音如磐石般坚定,“你走吧,不要再回来。” “好。”面具人应了一声,看似沉寂,甚至静得诡异,可脸上的每一根毛孔都凝结成霜,覆着一层薄冰,那厉眸更是深不可测,泛着狠戾的光芒。 温情眉眼轻颤,含着泪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面具人纹丝不动地立在那里,只等一首歌曲结束,他才朝楼上望了最后一眼,眨眼功夫便没了踪影。 霍子殇简单换了一身剪裁合体的西服,戴好手表,随意瞄了一下时间,差不多该送若幽去机场了,然后便在沙发上那个衣服口袋里摸手机,却突然瞧见手机正安详地躺在沙发一个角落。 他轻蹙了一下眉宇,愣怔了几秒,因为时间紧迫,便没有细想,直接走出去,轻叩季若幽的房门。 因为若幽要去英国治疗,所以梅姐被辞退了,整个别墅安静得诡异,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隐约觉得不安,便抬起手再次敲了若幽的门。 窗外突然一道闪电划过,随即雷声轰鸣,房门上那串紫贝壳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可是门里依然没什么动静。 “若幽,在吗?” 他的心砰砰作响,立马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室内空空如也,床幔飘飞,透过床头柜上那盏橘黄色的灯,隐约看到贵妃椅上躺着一个人。 “若幽,你睡了吗?”他轻唤了一声,缓步走近,可那躺在贵妃椅上的人却纹丝不动的样子,甚至听不到任何的呼吸声。 他压抑着自己狂颤不已的心,试探性地推了推她的肩膀,可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这时,窗外又是一阵电闪雷鸣,这一道闪电让卧室瞬间亮了起来,他低头一瞧,脑袋顿时爆竹一样炸开,那白色的羊绒地毯上,正积聚了一小滩暗红色的血,旁边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而垂在一侧的纤细手腕,正有一道墨色液体蜿蜒而下,汩汩不停地流着…… 天际泛出一丝鱼肚白,暴风骤雨已经停歇,白小然睁开核桃一样红肿的眼睛,心灰意冷地走出女仆咖啡厅,等了一夜的那个人,至始至终都没个音讯,更不会出现。 她的唇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从口袋摸出手机,发了个简讯过去:再见,不,是再也不见! 然后,拔了卡和电板,往垃圾桶一扔,咬牙嘶吼了一声:“爱情,见鬼去吧!” 麻秋说得对,即使遍体鳞伤,也要笑得漂亮,漫漫人生,怎么能因为一个破男人而陷入绝望的境地,没有他,地球依旧转,小日子依旧经营,自己依旧会成长…… 八点,她可以选择跟麻秋坐大巴去凤凰城,或者,九点,去机场,与自己陌生的父亲一起去国外。 掌心的机票被她捏得有些变形,她蹲下身子,曲起双膝,泪流不止,等眼泪哭干了,也便豁然开朗,将那机票撕得粉身碎骨。 她还是决定跟麻秋去凤凰城,至少,想他时,可以遥遥相望…… 顶级病房,干净得一尘不染,柔软的丝白大床上,正躺着孱弱纤细的季若幽,她刚被抢救过来,脸色粹白无光,比那床单还要更甚,一只手臂上正缠着一层绷带,另一只挂着滴滴答答的血浆输送袋。 霍子殇沉着脸坐在床边,眼窝深陷下去,眸中血色斑驳,虽经过一夜的抢救,虽然季若幽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可他心底还是仓皇一片。 季洛枫也冒着狂风骤雨赶来,立在休息室里抽烟,整张脸陷在袅袅青烟中,似乎只在烟雾缭绕之中才能暂时忘记烦恼,他浓眉轻锁,英气逼人的身姿显得颓废不堪,曾经意气风发的俊脸,冒出浅浅的胡渣。 许久,在生死一线挣扎过来的季若幽,才吃力地睁开双眸,目色空洞。 “殇……”她嗫嚅着唇,声音虚弱到几不可闻,趴在病床上的霍子殇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颓废地抬起头,目光毫无焦距地看着她。 “你到底想怎样?”他的嗓音有一丝颤抖,却如寒潭般冰冷。 “我……我也不清楚,就觉得彻底失去你了,不想再苟活于世,死了,就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你为什么要这样,我拼命想留住你的命,你却一点都不珍惜,为什么!”暴风骤雨一瞬缔结在眼底,他发狠似的将椅子踹到几米远。 季若幽只是攥紧被角,掩住自己的嘴,呜呜咽咽地抽泣。 “若幽,我求求你了,那么多人关心与爱护你,好好活下去,行不行?” “你留在我身边,我就活着,你赶我走,我便死,谁也撼动不了我的决心。”季若幽声泪俱下。 “我也努力履行当初的承诺,照顾你一辈子,放弃然然,可我现在不这样想了,不属于我的东西我怎么挽回都没用,你的事,除了你自己,谁都帮不了。” 季若幽含泪凝望,那英气逼人的男人如释重负一般,深吸一口气,缓步朝外面走去。 走到医院长廊,他立即掏出手机,迫不及待想要打给白小然,却发现有一条未读短信,急忙点开一看:再见,不,是再也不见! 他心下一紧,颤抖着手拨白小然的号码,连拨了几遍都是关机,关机,关机! 霍子殇只觉得脑中空白一片,一阵翻天覆地的恐惧感袭来,他立马旋身,箭一般冲进停车场,车子风驰电掣般驶在通往白小然家里的高速公路上。 一边开车,一边给季洛枫拨了电话:“若幽交给你了,她现在很脆弱,过几天帮她送去英国治疗,我给她请了最好的医生,包括心理专家,只是,从此以后,我与她再无瓜葛。” “所以,你不要若幽了?”季洛枫一针见血。 霍子殇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的季洛枫只是深深吐着浊气,沉着声音道:“你活了这么多年,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 “可是,来不及了,我觉得隐约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要不见了,我很害怕……” “子殇……”季洛枫轻吟出声,试图打断,“上午九点的飞机,我妈给她订的机票,白小然就要跟她亲生父亲走了。” 霍子殇整个人如一道闷雷劈中,脑子蒙了,咆哮道:“你说什么,季洛枫,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她的亲生父亲来了,如果你及时赶到机场,也许一切还能挽留。” 霍子殇迅速挂了电话,抬手一看手表,显示着八点一刻,如果油门猛踩到底,十五分钟可以赶到,还能趁她过安检的时候一把抓住,可也就在此时,被仍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又催魂夺命似的发作起来。 第102章 在劫难逃 他刚接起,就听电话那头一片嘈杂,一个护士颤抖着声音呼喊着:“是霍先生吗?季小姐拔掉了输液器,缠在大动脉上的绷带也被扯断了,我们正在急救,可是她因为大出血,似乎不行了,你赶紧过来……” 霍子殇浑身一震僵硬,心脏剧烈跳动着,有些恍恍惚惚地望着前方,嘴里喃喃自语着:“不回去,这次绝不会回去……” “霍先生,你说什么,我听不清……”电话那端,护士急切地问着。 “然然,然然……”一行清泪滚落,他突然眼前一黑,伴随着一声“轰”的巨响,便再也没了声音。 前一刻,汽车站,暮华来给女儿和麻秋送行。 “妈,你能不能不哭?我只是去凤凰城工作,又不是远嫁塞外,呜呜。” “我才不是舍不得你,而是感动,你没有选择跟你亲生父亲去国外过好日子,我就觉得这么多年没白疼你……臭丫头,不要忘恩负义了,要常回来看看我……”暮华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泣得更凶。 白小然一瞬泪如雨下,如鲠在喉,抱着暮华哀嚎道:“妈,你永远是我最爱的亲妈。” 呜呜咽咽了好久,她才抬起头,继续道:“至于别人问起我……你就说我跟爸爸去了国外。” “嗯,我知道了,呜……” “阿姨,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得去检票了,到了凤凰城再给你电话。”麻秋催促着。 白小然四下张望了一遍,似乎在搜寻某个人的身影,犹犹豫豫就是不愿离开,直到检票员最后的催促声响起,她才万念俱灰,绝望地转身。 突然想起这里的很多人,很多事,顿时哭得歇斯底里…… 公路两旁的灌木丛中,姹紫嫣红的木槿花开得正旺,微风吹动,一片片花瓣纷纷扬扬,在空中旋舞,画面美极了。 白小然从车窗扬起手掌,想接住一片飘零的花瓣,可是,落花无情,穿过她的指缝坠在地上,就像错过自己的爱情一样。 她的鼻尖酸酸涩涩,深深闭上红肿的眼睛,似乎在静静幻想他的存在。 此时,恰好一辆白色的敞篷宾利与她所在的大巴擦肩而过…… 七月后。 寂静的夜,残月如钩,斜挂枝头,凤凰城虽有些偏远,空气却格外清新,这里风景如画,确实适合静养。 这晚,白小然感觉腹部有些轻微的阵痛后,麻秋便第一时间将她风风火火地推进了妇产科。 可是折腾了一宿,白小然的肚子竟一点也不疼了,苦了麻秋,老受罪了,被妇产科时起彼伏的哀嚎声折腾得耳膜都要破了。 看她紧紧蹙着黛眉,一副永远不想怀孕的样子,白小然忍俊不俊,轻轻劝道:“秋秋,你后天就要结婚了,别在这沾了晦气,先回去吧,一会真要生了,我再电话你。” “不行,你怀的可是龙凤胎,我要见证这激动人心的一刻!”麻秋一瞥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命令着:“你给我养精蓄锐,别说话。” 白小然果真乖巧地躺在床上,调整好呼吸,闭目养神,可是一想起自己腹中的龙凤宝宝,她的眸中便蕴上欣喜之光,突兀地,她睁开眼睛,问道:“我的宝宝还没取名字……” “霍子殇的种,要是他在,凭他的满腹经纶,一定能取个好名字。”麻秋一撇唇。 哎,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白小然瞬间低垂下眼睫,猛然一阵揪心:“他应该早就忘记我了。” 这大半年来,对他的思念如影随形,从未间断。 麻秋讪讪一笑,安慰道:“他以为你跟你爸爸去了国外,可怎么都找不到你,而且我听沈傲说,他在外面私设的公司,只半年时间就从籍籍无名的小公司发展壮大,在同行业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以后必定比他父亲留下的盛世王朝更厉害,他的魄力果然惊人,要是我,肯定给宝宝要一笔巨额赡养费!” “时至今日,我与他已经不会有什么交集了。”白小然清浅一笑,眸中波光流转。 “哎,想要同时抓住两个女人的后果就是玉石俱焚,季若幽真是红颜薄命,这么年轻就离开人世,这也是给活着的人一个警示,要爱就赶紧,别留下那么多遗憾。”麻秋意味深长地说着,还不时偷瞄着白小然,希望她能领悟。 “一切顺其自然吧。”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白小然早变得从容笃定,波澜不惊。 “我听沈傲说,那个霍四少也在到处找你,不过,他现在颓废得要命,天天泡夜店,活在纸醉金迷之中,幸好我没跟沈傲透露你的情况,要不然肯定跟他说了,霍四少是‘霍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却把一切都置之度外,再加上霍子殇带走了一大批营销骨干和技术人才,现在的”霍氏集团”形同躯壳。” “这些都不是我关心的,我只希望以后的生活不要再有什么波澜。” 后来医生检查了一下,说她没有任何要生的迹象,只是吃坏了肚子,掐指一算,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呢,于是,两人便灰溜溜地回去了。 一天后,是麻秋和沈傲的婚期,婚礼殿堂设在沈傲所在的K城,由于白小然带着球,行动不便,只好留在了凤凰城,麻秋嘱咐房东太太一定要照顾好她。 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好想参加麻秋的世纪婚礼,自己脉相稳定,估摸着坐三四个小时的车应该没什么大碍。 于是她腆着肚子,缓步走到路边等计程车,四处寻望,悲催的是计程车不少,却都载满了客人。 这时,一辆开往K城的大巴停在了不远处,于是她挥舞着小手,蹒跚着上了车。 车子空荡荡的,乘客寥寥无几,白小然心下一喜,赶紧往前走,车子启动,白小然没站稳,踉跄了几步,一位眼疾手快的大妈赶紧来扶着她,担忧地问:“姑娘,没事吧?” “哦,没事,谢谢阿姨。”白小然甜甜一笑,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 车子四平八稳地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三个小时,车里轰轰隆隆地播放着摇滚音乐,司机大叔一边开车一边摇头晃脑,甚是惬意。 进入K城境内的一个四岔口时,突然上来一个戴着鸭舌帽,身穿毛边牛仔的男人,他走路一瘸一拐,左腿似乎受过什么伤。 男人阴沉着脸,上车后一眼瞥见了白小然,不由得怔住,眸中涌现出复杂的寒光。 白小然怯怯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身打扮似乎在哪见过,可一时之间又记不起来。 那人坐下后,一脸阴鸷地打量着她,看到她隆起的腹部,不禁轻蔑一笑,冷冷道:“怀孕了?” 白小然吓得脸色苍白,惊恐万状地盯着他,小手颤抖地交叠在腹部,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谁?” “说来话长,我这条腿还是拜你所赐呢。”男人一步逼近白小然,坐在了她身旁的位置,然后恨之入骨地盯着她,阴森森地冷笑着,“咦,这个孽种是谁的?” 白小然吓得浑身发抖,想惊叫一声,可那人却突然从腰间摸出一把尖利的匕首,不动声色地抵在她的肚子上,轻轻刮着那一层薄薄的雪纺纱,狞笑道:“不许叫,否则我捅烂你的肚子!” “我不叫,你别乱来。”白小然抿着唇,腰身尽力往后倾倒,生怕他不小心伤了自己的肚子。 “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哦,呵,说,这孽种是谁的!” “你想干什么?”白小然吓得不停哆嗦。 “回答我,是谁的!”男人扬了扬匕首,凶神恶煞地瞪着她。 “霍……霍子殇的……”在不明白他的意图之前,白小然不敢说谎,毕竟保全腹中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是他的。”男人狰狞一笑,厉眸又是一阴,冷冷质问,“他知道你怀了孩子吗?” “他……”白小然目色一沉,猛然想起半年前自己被一个摩托车追杀的夜晚,那人也是这身行头,而且一只腿中了一枪。 男人阴险地眯起眼,喃喃自语:“我沦落成这样,怎么能一点补偿都没有,他那么有钱,随便给我个几百万,我就可以一辈子无忧无虑了。” 白小然听了个清清楚楚,知道他是为了钱,那就有一线转机,于是她扯了一下他的衣角,急切着说:“霍家的人都是不能惹的,他们都随身带枪的,你的腿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如果你拿我腹中的孩子勒索他,即便拿了钱也是插翅难飞,何必去冒这个险。” 男人一听便皱了眉,思忖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于是恶狠狠地盯着她,愤怒地喝道:“反正我现在走投无路了,不如杀了这个孽种,以泄我心头之恨!” 白小然心头一颤,连忙诱哄:“大哥,你杀了我孩子能有什么好处,不如我给你一点钱……” 男人顿了一秒,才恍然大悟地笑着:“对了,我差点忘了,霍子殇那么有钱,为了心爱的女人一掷千金,所以,你应该有不少珠宝首饰吧,统统拿出来,快!” 第103章 车祸 “不,不在身上,我怎么会戴在身上,那不是引人耳目吗?我都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呢。” “哪家银行?”男人半信半疑地问,倏地又阴狠地说:“不对,如果你真有钱,又怎么沦落到做大巴的地步,你骗我,贱人!” “不不不!”白小然急忙摆手,眸光一闪,噙着泪诉苦:“因为我们的情义犹在,我舍不得卖了他送我的东西,那些首饰,随便一串都是几千万,我都珍藏了起来。” “几千万……”男人眼中金光闪闪,威胁道:“带我去取出来,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不敢不敢。”白小然长吁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往一边挪了挪,试探性地问了句:“我跟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上次为什么要骑摩托撞我?” “不妨告诉你,是丘荷那个贱人雇的我,事后,她竟然没给我一分钱,害得老子白白残了一条腿!” “是她……”白小然紧紧咬着唇,心中怒火中烧。 这时,车上那个一直打瞌睡的好心大妈走了过来,笑眯眯地问:“姑娘,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我给你拿了一瓶矿泉水。” 白小然向她挤眉弄眼,暗暗使着眼色,身旁的男人发现了,眸中闪过一道刺骨的寒光,阴森森地问:“你在干什么,嗯?” “没,没有,我想跟阿姨说,不渴……”白小然紧张得语无伦次,声线都在颤抖。 “小伙子,你看她满头的冷汗,一定生病了,她可是孕妇啊。”大妈依旧笑容可掬,可眼神却冷冽阴沉,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没事!”男人不悦地瞪了一眼,转眸对着白小然,咬牙低吼,“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否则我立马捅穿你的肚子!” “小伙子,你看。”大妈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蹙着眉回头:“什么?” “老娘的拳头!”大妈一记又狠又准的拳头挥了过来,男人被抡得满天星斗,鼻血直流,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利刃也“咣当”一声落在一边。 “哼,敢在我眼皮底下玩阴的,老娘的拳头比石头还硬!”大妈双手叉腰,破口大骂着。 “师傅,快停车!”白小然焦急地大喊,又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手机报警,岂料地上的男人捂着鼻子站了起来,长臂一勾,便将白小然禁锢在怀里,寒光迸射的匕首直抵她白皙的脖子。 “敢停车的话,别怪我下手狠毒,一尸两命!”他冷冷地威胁。 那司机虽咬牙切齿,却也无计可施,车上也有几个义愤填膺的乘客,但一见那利刃,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大气不敢出,谁都不愿铤而走险,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好袖手旁观了。 大妈袖子一卷,奋不顾身地抡起铁拳想砸下去,可那人手上有刀,她只好愤怒地站在一边,不敢轻举妄动。 “贱人,到底有没有首饰!”他挥着刀,凶神恶煞地怒吼。 见势不妙,白小然猛然张开嘴,死死咬住男人的手臂,直到一丝血意染上她的嘴角,痛得那人哀嚎惨叫,匕首也坠落在地。 “贱人,去死吧——”那人抬起脚狠狠一踹,白小然失去平衡,肚子不小心撞在了坚硬的座椅上,顿时痛得她脸色发青,扭曲在一起。 这时,车上的人才张牙舞爪地扑向歹徒,一阵拳脚后,男人像乌龟一样人仰马翻。 “姑娘,你怎么样了?”大妈慌忙扶起白小然,吓得六神无主。 “阿姨,快……叫停车,我要生了……”白小然凝着眉,脸色苍白如纸,腹部一阵剧痛翻江倒海般袭来,像要炸开锅一样。 司机下意识地往后一看,就听身后有人惊恐地尖叫:“小心,前面有车——” 可一切还是迟了,大巴避之不及,“砰”一声迎头撞上一辆货车,白小然被甩出去一丈远,捂着肚子凄厉地惨叫。 好在相撞的货车及时刹车,所以只是车头撞得面目全非,熄火后,也便没什么安全隐患。 可是,出了交通事故,公路立马堵了个水泄不通,前后的汽笛声不绝于耳,车里的乘客纷纷乱了手脚,又听其中一人惊叫着:“哎呀,孕妇羊水破了,咋整啊——” 白小然伸出沾染着鲜血的手,泣不成声地喊着:“救我的孩子,求你们……” “怎么办,道路被堵塞了,急救车进不来,还是先报警,疏散人群吧。” “孕妇大出血,止不住,看样子像早产,必须尽快送进医院。” “但是她就要生了,一刻也等不了,在妇产科的医生赶来之前,只能就地接生。” “在这里?”大妈惊得目瞪口呆,捏了一把汗。 “快,来不及了!” 于是,男乘客纷纷下了车,几个生过孩子的女人撕扯下窗帘,临时搭建了一个医疗室,外面一群记者蜂拥而至,闪光灯刺痛了白小然的眼睛。 “不要拍……不要拍……”白小然吃力地用手挡着脸,声音微弱到轻不可闻,她不想自己在大巴上难产的事曝光,好卑贱,好丢人,如果霍子殇看到了,会怎么想,而且,她只能细细碎碎的哼吟,众目睽睽之下不能鬼叫出声音。 她眸中蓄满晶莹的泪水,愣是逼退了回去,哭给谁看,叫给谁听,难过给谁看!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在大巴上难产,丈夫为什么没及时赶来?” “我是她的亲人,不行陪着吗?”大妈气愤地叉着腰,挡着摄像头镜头。 “是因为感情不和吗?”记者秉承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传统美德。 “再不走我要吐口水了!”大妈怒不可遏地挥舞着拳头,虽然她是个乡下粗人,但起码懂得尊重他人隐私。 尽管如此,这混乱不堪的争吵画面和白小然躺在怵目惊心的血泊中的样子全部直播了出去…… 霍子殇倚靠在舒适的大班椅上,脑子里,心里,满满的都是白小然,分开的大半年,对她的思念有增无减,可这又怪谁,只怪自己瞻前顾后,最终失去了她。 睁开眼睛时,她的一颦一笑就在眼前,闭上眼睛时,她存在于空气中,无处无在,却又飘忽不定,让你永远无法触及。 “然然,你过得快乐吗?交了新男友了吗?你再也不愿回来了吗?是否还记得我,是否像我想你一样想着我……”他喃喃自语着,心事如潮水般翻涌。 “滴滴滴——”这时,手机突兀地响起,他冷冷瞥了眼来电显示:家豪。 他漫不经心地接通,问道:“三弟,什么事?” “二哥,你快看新闻直播,刚我上网无意看到的,说大巴上一名孕妇难产,我看那镜头,很像二嫂啊!”霍家豪习惯将哥哥的女人称作嫂子。 “什么?!”霍子殇莫名一怔,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激动得语无伦次起来,“是不是然然,快,快把视频传给我看一下。” “好。” 霍子殇蹙紧眉宇,焦急地等着,如坐针毡,不一会,视频传了过来,他立马点开,就见一个醒目的标题:大巴与货车相撞,一孕妇在大巴中狼狈早产,全身鲜血淋漓,垂死挣扎,命悬一线。 一个大妈堵在车门前,场面混乱不堪,一个女子正躺在地上手捂肚子,凄凉地望着镜头…… 霍子殇惊得目瞪口呆,真的是他魂牵梦萦的女人,天呐,她怀孕了?! 按时间推算,她离开自己才七个月,所以孩子一定是自己的,这点毋庸置疑,可他竟然无情地抛弃了她,让她独自承受着一切,就算自己死上千万次都弥补不了!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频幕,心口千刀万剐似的疼痛,再容不得半点犹豫,立刻开车赶往事发地点,一颗心就像离弦之箭,想飞速来到她的身边。 然然,等我,等着我…… “深呼吸——用力——” “再用力——就快出来了——” 嘈嘈杂杂的公路上,突然一道洪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长空,一直焦躁不安地守在旁边的大妈激动得热泪盈眶,欣喜若狂地大喊:“生啦,生啦,龙凤胎——” 围观的人终于释然,纷纷落泪,大妈怀中抱着一个不停啼哭的女婴,转眸望向另外那个一动不动的男婴,惶恐不安地问接生的人:“为什么哥哥不哭?” 接生的人皱着眉,往男婴屁股上“啪啪”拍了两下,可还是没听到啼哭,她的心不禁颤了一下,微叹道:“好像一生下来就没有呼吸,妹妹很健康,但必须立马送医院做全面检查。” “哎,这姑娘醒来后不知道多伤心……”大妈凄凉地抹了抹泪,喃喃自语着,“她上车时那么开心,短短的几小时就没了一个孩子。” 这时,妇产科的医生和护士已经赶来了,其中一个姓刘的女医生据说有妙手回春的本领,是妇产科的权威,可她还是叹息着说:“男婴已经夭折,女婴气息微弱,活下来算是万幸。” 她的判定,没有一个人会怀疑,死了就是死了。 然后,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清理了一下,便将昏迷的白小然和两个孩子转移到急救车上,那位好心大妈自愿留下以便照顾。 第104章 早产,命悬一线 道路已被疏通,车上的一名护士见男孩没了呼吸,而且脐带都没剪,浑身血淋淋的有些恐怖,便用一张纸盖在他身上,搁置在了一边。 大妈急忙制止,厉声呵斥:“你是一个医护人员,怎么可以对孩子这么粗鲁,他也会疼的!” “死都死了,还疼什么,你要不觉得慎得慌,你抱着呀。”那名护士倒理直气壮了起来。 大妈怒瞪了一眼,便从自己的包袱里翻出一件洁净的丝绸,上面还绣了一朵木芙蓉,她小心翼翼地将男孩包裹起来。 男孩脸色苍白而冰凉,浑身皱巴巴的,四肢一动不动地蜷缩着,但五官却十分精致,大妈不禁落了泪,悲伤地低语着:“孩子,你不要怨你妈妈,她现在也生死未卜,只怪苍天无眼啊,不小心遇到这样一个猖獗的歹徒,希望你转世后,能平平安安一辈子。” 到了医院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抢救白小然身上,女婴被送进保温室隔离了,而那个断了气的男孩本来是在病房内的,一个护士嫌恶地望了一眼,便把他遗弃在了一个破旧的纸箱里。 因为许多孕妇不愿领走一出生就死亡的婴儿,怕见了伤心,大都交给医院处理,焚烧或者掩埋,所以护士都只是用一个废弃的纸箱装起来。 冷冷清清的病房里,男孩躺在纸箱里,手指似乎动了一下,这时,一个不知情的清洁工推着垃圾车进来,把纸箱和周围的一些废弃物当成了医疗垃圾,统统丢进了车里,推走。 经过抢救,白小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是不省人事,那位大妈便去病房里看那男孩,居然不翼而飞了,她惊慌失措地大喊:“孩子呢,那个孩子呢,谁抱走了?!” 那名护士莫名其妙地问:“孩子不是在保温室吗?” “我是说包着丝绸的男孩子,刚刚就放在这边的,一转眼就没了!” “你紧张什么,反正都是断了气的,可能被别人移到别的地方了,你找找。”护士冷漠地说着,为了逃避责任,什么都不愿多说,仍自顾自地收拾着医疗器具。 “如果是你们医院擅自处理了,人家属来了一定追究法律责任的。”大妈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那护士皱着眉,不悦道:“她哪有什么家属,记者采访时她连自己名字都不说,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而且我一直在抢救室,什么也不知道,你冲我吼什么!” 说完,便转身离开,刚到走廊,便看到院长领着一个俊逸不凡的男人匆忙赶来,身后跟着一群浩浩荡荡的医院高层。 “院长好。”护士俏皮一笑,川剧变脸大师一样,没了刚才的冷漠。 瞥见院长身旁的男人,那一身价格不菲的西服,璀璨夺目的钻石名表,估计来头不小啊! “嗯。”院长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焦急地问:“大巴上早产的那个孕妇在哪,现在怎么样了?” “在那间病房。”护士一指,瞬时煞白了脸,“已经抢救过来了,不过需要隔离几小时。” “好,赶紧把病人转移到贵宾区,一定要精心照顾好她,千万别怠慢了。”院长郑重其事地命令,随即转身对霍子殇毕恭毕敬地说:“冷先生,这就是病人的房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霍子殇喃喃自语着,然后激动地说:“我想看看孩子。” 那护士怯怯地望了一眼院长,噤若寒蝉。 “我问你,孩子呢?!”霍子殇隐约觉得不对劲,幽蓝色的深眸迸射出一道寒光。 “孩子是龙凤胎,一生一死……”护士低着头,胆战心惊地回答。 霍子殇身子一个虚晃,险些栽倒在地,目瞪口呆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会这样,是在送过来前就……夭折了吗?”院长低声问,额头也吓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希望不是医院的责任,否则要大难临头了。 “病人是在大巴上早产的,其中的男孩一生下来就没气,不是在我们医院生的。”护士战战兢兢地看着院长,有些语无伦次了。 “不管怎样,你们一个个都难辞其咎,这可是霍先生的孩子,出了这样的事,你们谁承担得起!”院长雷霆大怒,厉声呵斥着。 这时,大妈循声走了过来,惊愕地望着霍子殇,突然义愤填膺地吼道:“你就是孩子的父亲?王八蛋,你老婆都快分娩了,竟然对她不闻不问,把她一个人丢在凤凰城!现在那个夭折的男孩不见了,也不知道医院弄哪去了!”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霍子殇犹如石化般动弹不得,喉咙里像卡了异物一样,说不出一句话,鼻尖酸酸涩涩,一行清泪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滑落下来。 一旁的护士已经颤抖得跟萧瑟秋风中的残叶似的,那个断气的孩子是她放在纸箱里的,因为有人私下说那个孕妇来历不明,而且面对记者十分惶恐,不愿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便猜测她是个未婚先孕的小三,卑贱得很,谁想到她大有来头,怀的竟是富可敌国的大财阀霍子殇的孩子,现在他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自己还弄丢了那个夭折的孩子,必定会刨根究底,迁怒于自己,到时,会不会将自己千刀万剐啊,完了完了…… “什么,不见了?!”院长惊愕地咆哮,扬起手狠狠抽了护士一巴掌,厉目森冷地瞪着她,气急败坏地吼着,“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当时我在急救室,不知道孩子是怎么丢的,可能被别的护士转移到监护室了……”护士颤抖地捂着半边脸颊,声泪俱下,含恨瞪了一眼大妈。 “孩子要是什么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院长吼了一声,随即唯唯诺诺地安慰着霍子殇:“霍先生,您先别急,我们妇产科每天有很多婴儿诞生,忙得疏忽了,我们这就去找……” 霍子殇的目光落在那名护士身上,冷得像寒天雪地里的冰锥。 护士心虚,不敢看他,突然就一记铁拳过来—— “啊——”一声尖叫,护士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脸。 “我的女人和孩子如果受到丝毫损伤,我会让你们整个医院去下地狱!”霍子殇的声音一瞬冻结成冰,而那沉重的一拳并没有落在护士的脸上,却是一寸之隔,擦过她的脸砸在了她身后的白墙上,顿时一道刺目的血水蜿蜒而下。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院长抹了把冷汗,雷吼着。 “哦哦。”护士慌不择路地跑开。 此时,外面狂风呼啸,天空布满阴霾,医院一角的垃圾库,各种医疗垃圾堆积如山,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一个废弃的纸箱里,隐隐约约有婴儿的啼哭声,虽然声音极小,可还是被一个路人听到了。 这个人身材健硕,戴着一个诡异幽冷的黑色面具,一双雄鹰般的眼睛,杀气凛然,眸底隐隐约约泛着一丝暴戾噬血的暗红色光芒,增添了几分神秘气息。 他一向神迹飘渺,即便在人群中现身,也是易容后的样子,今天是来医院取药的,因为长期注射各种抗炎药,身体的很多器官功能衰竭,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医院取保健药。 当听到婴儿的啼哭声,面具人浑身一顿,僵在逆风中,那身黑大衣在劲风中肆意狂舞,雪结中慑人的血色渐渐褪去。 似乎漫长的二十多年,他的眸中只有生命的消逝,却从未目睹过生命之初,强大的震撼力迫使他情不自禁地走向那个纸箱。 掀开纸箱上的报纸,竟然有一个包裹在丝绸里的男婴,粉雕玉琢的小脸,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啼哭着,那光裸的小胳膊却伸向自己,似乎不甘心,拼命求救着。 “小东西,我是魔鬼,不是拯救苍生的神,你向我伸手,可知道代价?” 孩子似乎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一声比一声虚弱,直到发不出一丝声音,面具人竟然起了恻隐之心。 他盯着婴儿,高深莫测的黑眸似乎闪过一缕柔情,幽冷地说:“如果你在五秒内再次啼哭,我就带你离开这个又脏又臭的地方。” 话音刚落,那孩子哇哇大哭。 面具人的唇边勾起一抹弧度,弯身抱起他,打开绣着木芙蓉的丝绸,见他是个男孩,不禁点了点他小巧玲珑的鼻尖,哽咽着声音道:“老天将你赐给我,必定是让我把重任交付给你,你既然选择了我,就没有退路了!” 一语毕,他一掀黑色风衣,遮掩好怀中的婴儿,绝尘离去。 那个护士鬼鬼祟祟地来到脏乱的垃圾库,捏着鼻子翻了一遍,看到好几个废弃的纸箱,却没有孩子的影儿,她心一横,又悄悄地离开了,反正也没人知道真相,况且自己又不是干了杀人放火的事。 她自知罪孽深重,或许下辈子都要活在愧疚和自责中,但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昧着良心躲避下去吧,等风头一过,她就辞职! 第105章 不离不弃 暮华接到通知后,已经心急如焚地赶了过来,孩子在监护室里,她换上病菌隔离服,戴上口罩,便跟着护士进去,看到摇篮里的孙女后,她激动得热泪盈眶。 小公主似乎睡饱了,张着圆圆的小嘴嗷嗷待哺,于是护士轻声说:“孩子饿了,抱出去喂奶吧。” 暮华抱着小公主出了儿科监护室,一眼便看到如雕塑般伫立在门口的霍子殇,他看到孩子后,激动得手足无措,只是眼巴巴地凝视着孩子。 “子殇,来看看宝宝吧。”暮华轻唤了一声。 霍子殇哽咽着喉咙,快步走过来,轻颤着声音道:“给我抱抱……” “嗯,你小心点,宝宝身体还很软。” 霍子殇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由于初为人父,他异常兴奋,左抱右抱,换了好几个姿势,都觉得不妥,被这一折腾,小公主“哇”一声大哭起来,急得霍子殇满头大汗,别扭地嘟着嘴,轻哄:“乖,不哭不哭,爹地抱……” “还是我来抱吧,笨手笨脚的,你这姿势就不对!”暮华瞪他一眼,劈头盖脸就给他一顿狠训。 暮华一边轻晃着小公主,一边拿起医护递过来的奶瓶,细心地喂着小公主,霍子殇在一旁看着,眸中盈满了幸福之色,他可爱的小公主,比花蕾还要娇嫩,比玻璃还要脆弱,自己一定要小心翼翼地呵护她长大,长成亭亭玉立的女子,像白小然一样明媚如花,蕙质兰心。 给小公主喂完奶,轻哄了几下,她便安静地睡着了,医护将小公主重新放回了监护室的摇篮里。 霍子殇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轻声道:“阿姨,然然这几个月一直在凤凰城,而不是跟着她爸爸去了国外,您为什么要欺骗我?” “哼,你还问我为什么?她走的前一晚,给你发了短信,约你见面,在外面苦苦等了一夜,而当时你在哪呢?要不是她万念俱灰,会舍得离开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吗?”一想起这事,暮华便气得咬牙。 听到这些,霍子殇的心猛然一颤,那晚他在浴室隐约听到有手机短信声,可出来时却没有翻查到任何信息,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样一想,或许是若幽删掉的吧。 原来,他是给过自己机会的,即使那么多的矛盾横亘在两人之间,她依然相信自己,依然爱得那么纯粹,而自己却摇摆不定,这让他愧疚得无地自容。 霍子殇沉默了许久,伤感地问:“这么久,她生活得怎么样?” “你说呢?”暮华没好气地斥他一句,气恼且悲愤,“她怀胎十月,有哪一天你陪在她身边嘘寒问暖的?人家哪个丈夫不是体贴入微地照顾妻子,而你呢?她在大巴上早产,九死一生,却还顾念着你的面子,不肯说出你的名字,现在她还失去了一个孩子,她醒来后你如何面对她?” 暮华一瞬红了眼睛,声音也微微哽咽。 霍子殇痛苦地垂着头,拳头攥得死紧,一想起白小然早产时的情景,他就万分愧疚,心如刀绞。 暮华深吸了口气,缓缓平息着自己的情绪,继续道:“我听大巴上的一个乘客说,然然是遇到了一个劫匪,撞到了肚子才早产的,老天爷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她呢!我女儿从小就跟着我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她比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坚强,我的腿受伤时,她一边念书一边挣钱,私下里兼职了好几份工作,却骗我说是奖学金,即使这样,家里的开支还是捉襟见肘,每次欠费单寄到家里,她都是一声不吭地放进口袋,背地里眼泪抹干了,在我面前还是嬉皮笑脸不叫我担心……” “阿姨,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让她伤心孤独了,我用一辈子偿还欠她的幸福。” “爱情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阿姨是过来人,所以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重蹈覆辙,你要是真的爱我女儿,就好好跟她在一起,结婚,一辈子不离不弃。” “嗯,等然然情绪稍稍稳定下来,我们俩就结婚,这次谁也阻挡不了!” “是男人,就要说到做到!哎,不提了,一说起来我就一阵一阵地心疼……”暮华叹息着,“等下你把孩子抱到然然跟前,尽量避免提到夭折的男孩。” “救我的孩子……”白小然紧拧着纤眉,脸色惨白,猛地从梦靥中惊醒,感觉身体轻若鸿毛,仿佛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走。 她恍惚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突然摸向平坦的腹部,惊恐地喊道:“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然然,你醒了……”麻秋哽咽着唤了一声,眸中盈满泪水,紧紧握住白小然的手,身上一袭白色婚纱,看样子是从婚礼殿堂赶来的。 “秋秋,我孩子呢?”白小然掀起浓密睫羽往四周一看,却没有孩子的影子,心脏猛地一揪。 麻秋眼眶红润,不敢抬头看她,只是小心翼翼地说:“孩子在监护室,已经渡过危险期了……” “谢天谢地。”白小然激动得热泪盈眶,这才松了口气,随即担忧地望着她,“那你的婚礼顺利吗?都怪我,不听你的话急着跑来,才遇到歹徒,让你担心了。” “没事的,婚礼只是个形式,我们早领证了。”麻秋故作轻松地笑着,可是她不擅于隐藏情绪,眼泪还是不自禁流了下来。 白小然疑惑地看着她,轻声问:“我的龙凤宝宝是男孩大还是女孩大,我想去看看。”说着,她迫不及待地掀开被子下床。 “呜呜。”麻秋急忙拉住她,牙一咬,便说了出来,“然然,男孩是哥哥,但因为是早产,一生下来就缺氧窒息,没抢救过来。” “你说什么?”白小然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犹如五雷轰顶般一下子愣住了,脸上弥漫着一片悲戚的空洞,许久的沉默之后,才从震惊中回过神,翕动着毫无血丝的嘴唇,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抑住差点逸出的哭声。 “然然,你身体这么虚弱,千万别伤心,凤宝宝还等着你照顾呢。”麻秋抹了一把泪,悲伤地劝着。 “我不信,我要去看看!” 麻秋更是慌乱不安,吞吞吐吐道:“然然,别去,因为怕你见了伤心,男孩已经被送去殡仪馆了。” 很显然,她撒了弥天大谎,因为找遍了整个医院也没有找到,只能用这个办法应付一下,知情的人也保证守口如瓶,防止白小然的情绪波动太大。 “啊——”白小然凄凉的哭喊声悲天悯人。 这时,霍子殇抱着小公主推开了门,白小然应声望去,这一刹那,时间仿佛搁浅,空气都凝滞了般,他们呆若木鸡地望着彼此,心里皆是翻江倒海,复杂难言。 一股浓浓的酸涩滋味涌上心头,白小然的眼泪如决堤的江水喷涌而出,霍子殇也眼眶泛红,心里纵然有千言万语,此刻也说不出来,只一个眼神,便道出了这大半年来的思念。 许久之后,霍子殇才稍稍平静下来,缓步上前,将怀中沉睡的凤宝宝放到白小然的枕边,深情凝视着她,温柔开口:“然然,这是我们的女儿,眉眼像你,鼻子和嘴巴像我……” 白小然一眨不眨地望着女儿,悲喜交加,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她突然撇过头,呜呜咽咽地抽泣着。 麻秋悄悄起身出去,轻轻关上门,让温情脉脉地一家三口相处一会,久别重逢,一定有道不尽的千言万语。 “然然,我罪不可赦,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只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允许我照顾你们母女俩一生一世,再也不分离,好吗?”霍子殇信誓旦旦地说着,眉宇间染着浓浓的凄殇,这么久的寻找和等待,真是苦不堪言。 白小然泪流不止,悲痛欲绝地哭诉着:“怎么办,明明是两个孩子,现在只剩一个了,我弄丢了你的儿子,还有恩恩,也是我害死的,我是个刽子手……” “千帆过尽,我们更应该珍惜彼此,不是吗?”霍子殇紧紧抱着她孱弱的身子,这一刻,满脑子萦绕着都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白小然乖巧地蜷缩在他温暖劲实的怀中,这么久所受的委屈、酸楚、煎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烟消云散的,想到伤心之处,她恨恨地抓起霍子殇的手臂,张开嘴毫不留情地咬上一口,一丝血意从她的唇角渗出,腥甜的气息弥漫开来,她这才松开嘴。 “疼吗?”白小然心疼不已地问。 霍子殇抬起牙印斑斑的手臂,上面血迹隐现,他不禁轻轻一笑,温情脉脉地说:“比起这几个月受的煎熬与痛楚,简直小巫见大巫,你尽管咬吧,怎样解恨就怎么做。”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抛弃我和女儿,好吗?” “我答应你,只要我还剩一口气,就不会让你和女儿伤心。”霍子殇用指腹温情地拭去她脸上晶莹的泪珠。 “嗯。”白小然破涕为笑,“女儿还没有名字。”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此刻我更多的是感恩,上苍不仅让我等到了你,还赐予我一个天使,我希望她平平安安地长大,有一颗纤尘不染的心,嫣然一笑倾城绝,女儿就叫雨嫣吧,怎么样?” “好听好听,正巧她是在雨天出生的,如水一般纯净无暇。”白小然连连点头。 “霍雨嫣,呵呵。”霍子殇激动得微微哽咽。 “可是,我们的儿子没了。”白小然一瞬又凄苦地流下泪来。 “所以,你要更坚强,他在天堂一定默默凝视着你和雨嫣。” “嗯。”白小然微微点头,素白小手紧紧搂着霍子殇。 第106章 真相 安抚好白小然,霍子殇便去查自己儿子的下落。 院方怕承担责任,便私下里商量好了对策,说孩子已经在儿科监护室找到,然后将一个脐带绕颈,缺氧死亡的男婴拿来替代霍子殇的孩子,反正婴儿刚出生都差不多一个样,谁去追究是不是亲生的,想这样瞒天过海。 霍子殇听了以后,悲恸欲绝,可大巴上那个大妈踟蹰在医院门口,久久没有离去,见到霍子殇的身影后,她突然忐忑不安地走了过来。 “我想找你说个事。”大妈心事重重地说。 “嗯?” “就是那个夭折的男孩……医院说找到了,我便去看了一眼,觉得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听这一说,霍子殇的心凉了半截。 “在救护车上,我见那孩子被遗弃在一旁很可怜,就用一块绣着木芙蓉的浅色绸布包裹着他,可刚刚那个孩子身上裹着的是一块医用纱布。” 听到这些,霍子殇气得双目赤红,拳头青筋暴起,猛然砸向墙壁,吓得大妈浑身一哆嗦。 他立马拿出电话,拨给洛阳,咬牙切齿地吩咐了一通,让他彻查此事,把相关人员全部揪出来,全部给他儿子陪葬! “是,我立即去办!”洛阳愤然点头。 “霍少,弄丢孩子多半是那个护士,她嫌疑最大,其他人也许不知情。” “阿姨,谢谢你这一路照顾我的妻子,你放心吧,我不会乱杀无辜的,但是涉及到此事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霍子殇神色凝重,思忖须臾,又问,“你再仔细想想,我儿子果真是断了气吗?有没有可能还活着,被别人抱走了?” “那个刘医生判定孩子断了气,所以大家都放弃抢救孩子,到了医院,我将孩子放在病房里,一眨眼功夫就没了,我也不清楚怎么就不见了。”大妈想着想着,就有些毛骨悚然,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 “这帮贱人,敢弄丢我的儿子,还欺骗我!”霍子殇气得火冒三丈,拳头砸出血来,却浑然不觉的疼痛,似乎心里的痛远远大过身体的痛。 傍晚时分,洛阳打电话禀报,说在监控记录看到那间病房有一个清洁工推着垃圾车出来,于是,他立马找出那个清洁工盘问。 “我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随便扔别人的孩子啊,我只是将病房内的垃圾扔掉,至于孩子,我没有看到。”那个清洁工一脸惊愕,她当然不知道,其实孩子在一个破纸箱里,又那么小,很难被发现。 可是医院一角的垃圾库没有装监控,去找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线索。 霍子殇绝望地闭上眼,恐怕孩子是真的找不着了,但他坚信,儿子一定还活在人世,只希望那个抱走孩子的人能善待孩子。 “洛阳,你以后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打探我儿子的下落。”霍子殇凛然下令。 夜晚,天空终于电闪雷鸣,紧接着雨点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而且一直没有停歇。 城中最奢华的酒吧里,魅色迷离,全是醉生梦死的男女女。 角落一个屏风分离出来的大包厢里,聚集了一群政商两界的皇太子,每人身边安置一个妖娆媚人的陪酒小姐,场子中央,魅力四射的舞娘正绕着钢管轻飞。 一个身着黑色衬衫的男人正半眯着眼睛躺在沙发上,剑眉朗目,微卷的短发更显狂野不羁,他半敞着领口,露出一片纹理分明的古铜色肌肉,他自斟自饮着,只微微一个抬眸,便让来来去去的女人为之尖叫,心跳不已。 有胆大的艳丽女子扭腰摆臀走了过来,细如藤柳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搭上他的肩膀,烈焰红唇轻轻吐纳:“浩少……” 男人轻轻摇晃着手中的威士忌,冷眸一瞥,便看到女人白皙的锁骨下面,一对傲然呼之欲出。 包厢里嘈嘈杂杂,也不知何时,门被推开,霍浩只兴致缺缺地闭着眼,就听其他的公子哥殷切地唤着“傲少”。 来人确实是沈傲,进来后冲几个朋友点头互打招呼,一眼便看见意兴阑珊的男人仰在沙发上,一个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匍匐在他双膝间,也不顾其他,蛇一般轻轻向上游移,画面撩人极了。 “浩少,你不是改邪归正了吗,新婚夜怎么有兴致来这种地方,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包厢里一阵乱笑,沈傲无所谓地耸耸肩,走到霍浩身边坐下。 “这几个月,白小然一直在凤凰城,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沈傲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旁边的身影一滞,随即,那名趴在霍浩腿上柔若无骨的女人便被一脚踹开。 “浩少……”女人惊呼一声,趴在地上,错愕地望着他。 “没看见我跟朋友说话吗?滚!”霍浩掸了掸裤子,绷着脸看沈傲。 几个公子爷面面相觑了一会,皆皮笑肉不笑地起身离开,其中一个放荡不羁地公子去拉门锁时,还回过头戏谑地说:“浩少,你怎么舍得让你的小娇妻独守空房呀,要不今晚哥替你洞房花烛吧?” 话音刚落,沙发的方向猛然飞过来一只玻璃杯,就在那人应声关上门那一刻,“嘭”一声砸在了门板上。 “你可能没看新闻,今天有一个孕妇在大巴上早产,是龙凤胎,但只有女儿活了下来,这件事在城内掀起了轩然大波,反正牵涉进来的人下场都很惨,若是你还关心她,那我便告诉你一声,那个孕妇就是白小然,孩子是霍子殇的。” 其实这么久以来,麻秋一直瞒着自己,将白小然藏在身边,连一丝口风都不透露,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蜜月旅行就得延期,必须想个计谋才好,可他又想不到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打发走白小然,只能告诉霍浩,让他跟霍子殇鹬蚌相争去吧,自己隔岸观火即可。 霍浩一蹙剑眉,深眸又寒了几分,最近的烦心事一件一件接踵而来,真是焦头烂额。 女儿,白小然生了女儿,其实他也有个水灵灵的小公主,嘉嘉,不知现在有没有睡着…… 只沉默了片刻,他口袋的电话又咆哮了起来,一接通,那边的霍惜惜便滔滔不绝起来:“四哥,这次真的要天下大乱了,依依姐要带着小嘉嘉嫁给慕野了!” “慕野会要一个未婚先育的女人?而且林孟也不会同意自己的独生女嫁给一个病秧子。” “病秧子怎么了,人家也是名门之后,而且‘买一赠一’的好事,干嘛不要,等小嘉嘉叫慕野‘爹地’的时候,你就后悔莫及吧!”霍惜惜愤愤不平地挂断电话。 霍浩气得怒火中烧,狠狠一摔手机,便起身去拉门锁。 沈傲轻扯着嘴皮,本来热闹不凡的包房一下子变得空荡荡。 小嘉嘉是霍浩和林依依的女儿,两人分手时,其实林依依已经怀胎两个月,可即便如此,霍浩仍没有奉子成婚。 不一会,霍浩就出现在林孟的庄园别墅,仆人打开门,只林孟一人缓步迎了上去。 岁月染白了他的头发,林孟的眸中,少了昔日的狠戾,多了一分从容不迫,跟霍家闹了这么久,他也觉得身心俱疲,不如帮女儿另觅如意郎君。 一直以来,霍浩对于这个根深蒂固的一方霸主还是毕恭毕敬的,可是今天,他还是有些暴怒的。 “林叔,你未免欺人太甚了,嘉嘉是我女儿,你不给我抚养权也就算了,还让依依带着她嫁给别人!”他气得一脸狰狞,阴霾之色蕴在了刚毅的面部轮廓上,让人心生畏惧。 林孟拄着拐杖,慢吞吞地转身,避开他凌厉的锋芒,哀叹道:“可你不娶她,难道要耽误她一辈子?” 霍浩嘶哑着嗓音,字字冰冷地厉吼:“她要嫁给慕野,我管不着,但必须把嘉嘉还给我,我霍浩哪怕落魄到一无所有,也绝不会让自己女儿叫别人一声爸爸!” “外面下着雨,你先进来坐坐吧。”林孟又是一声叹息,就凭他这番铁骨铮铮的言语,自己已经倍感欣慰。 “谢了,还请林叔让我把嘉嘉带走。”霍浩稍稍缓和了一下情绪,一脚刚踏进门口,便听“砰”一声响,林依依摔门而出,硬生生拦住霍浩,怒目瞪他。 “你别异想天开了,嘉嘉是我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跟你霍浩毫无关系,我要嫁给慕野,以后他才是嘉嘉的爸爸!” “依依,你嫁给慕野,以后会有孩子的,但嘉嘉是我女儿,我势在必得,哪怕付出一切代价。”霍浩咬牙切齿地低吼。 “你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死心眼,非要自己的宝贝女儿,一并要了我会死啊?非搞得我们母女分离你才罢休吗?”林依依眸中盈满泪水,真想扑上去咬死这个男人,不,咬死还不解气,应该一口一口吞入腹中。 不等霍浩开口反驳,林依依又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怒骂着:“以你的样貌和身份,多少女人对你趋之若鹜,你看中哪个,生十个八个都没问题,但我不一样,慕野体弱多病,我不指望还能给他生孩子了,全指望嘉嘉给我养老送终,你偏跟我争什么呀!” “你是担心养老?好,你要多少钱,我倾家荡产也会弄给你,但嘉嘉我一定要带走。” 第107章 四世同堂 “你以为我稀罕你那点钱?”林依依冷冷一笑,气到银牙咬碎,“慕野的钱不比你少,而且我爸爸的产业都是我的,你少跟我装酷耍横,不吃你这套!” 说着,她侧头冲守在门口的一左一右两保镖怒吼:“还愣着干嘛,真以为自己是门神啊,闭门谢客!” 两保镖不敢轻举妄动,只齐齐看向林孟,等着他发号施令。 “哼,你们有种!”林依依气呼呼地瞪了一眼,然后狠狠甩上大门,关得严严实实。 霍浩就这样一根筋地站在门口的台阶上,被雨淋成了落汤鸡,却执拗不肯走,而且,隐约从门缝里传出小嘉嘉的刺耳啼哭声,他一瞬父爱泛滥,难以宣泄,只得用身体去撞这固若金汤的大门。 大概过了半小时,只听里面“咔哒”一声响,林依依还是打开了门,怀抱着粉嫩嫩的嘉嘉小公主,就这样泪眼婆娑地凝望着雨幕中的霍浩…… 当林依依从二楼窗口看到他浑身湿漉漉,狼狈不堪地站在台阶上,一向高傲得犹如女王的她还是不忍心看心爱的男人吃一点苦头,于是,她还是做了一个痛不欲生的决定。 “嘉嘉,跟爹地回家吧,呜呜。” “宝贝……”霍浩呢喃一声,本来黯淡的眸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丝亮光,迫不及待地上前抱起女儿。 “哇哇——”本来安安静静地小嘉嘉突然嚎哭不止,稚气的小脸蛋上满是泪花,看得林依依一瞬犹豫了起来。 “小公主,我们这就回家。”霍浩宠溺地吻了吻嘉嘉洁净的小脸,仆人递过来一个雨衣,他小心翼翼地将女儿包裹严实,生怕淋到一点雨水。 林依依颤抖个不停,一阵撕心裂肺的疼传至四肢百骸,再蔓延到神经末端的每一根细胞。 霍浩淡淡瞥了她一眼,心中掠过一丝恻隐,关心地说:“进去吧,别冻着了。” 林依依红着眼眶,睨着他,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道:“趁我没改变主意前,赶紧走,不用管我。”这句话说得如此艰难,甚至咬破了舌头,唇齿间溢出丝丝血意,她都浑然不觉。 此时,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雨点瓢泼般倾泻而下,霍浩心中虽有愧疚,却仍然头也不回地打开车门。 林依依突然跪在冰冷的台阶上,任泪水肆意横流,直到目送着那辆钛灰色保时捷箭一般消失在雨雾中,这才哀嚎大哭。 “小姐,浩少已经走了,别哭了,进去吧。”保镖过来扶她。 林依依却狠狠甩开保镖的手,从地上一跃而起,踉踉跄跄地冲进雨中,一边狂奔,一边哭喊:“嘉嘉,我的女儿,呜呜……” 狂风卷着暴雨狠狠抽打着她的身体,撕扯着她的心,直到嗓子嘶哑到发不出一丝声音,直到她筋疲力尽再也迈不动步伐,然后直挺挺倒在了雨水中。 霍浩,即便你伤得我体无完肤,我心心念念的依旧是你,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会突然爱上我这个坏女人? 一天一夜,阴霾终于过去,天际一道若隐若现的彩虹,美丽无比。 白小然睡得七零八落,每次醒来都会下意识地紧了紧怀中的小公主,千帆过尽,她比谁都要珍惜这份得之不易的宁静和幸福。 “然然,雨嫣交给我照顾吧,你刚生完孩子,又一夜没睡好,身体吃不消的。”温情关切地嘱咐着,昨晚得知白小然的情况,她心急如焚,立马让管家开车送她过来。 “妈……我没事。”白小然轻唤,声音虚弱得几不可闻,眸中盈满了晶莹的泪花,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称呼温情。 温情心头一颤,血丝斑驳的眼中一瞬蓄满泪水,欣喜若狂地说:“然然,你刚刚叫我什么?” “对不起,妈,我之前没有认你,是因为一时接受不了。”白小然哽咽着声音,眸中噙着泪水,“可是,当我生了雨嫣以后,才突然明白当母亲的艰辛,幸福如履薄冰,谁都要珍惜,您当初生我的时候一定很辛苦,可我却不曾叫你一声‘妈妈’,我恨我自己。” “傻孩子。”温情握住白小然的手,泪水夺眶而出,“华姐姐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将你带大,可我这个亲生母亲却从未对你尽过责任,我自然比不得,只希望你不要怨恨妈咪,能体谅妈咪的苦衷。” “我怎么会怨恨你。”白小然泪水扑簌,枕巾湿了大半截,“虽然事实让我不敢置信,可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丢弃我的,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默默喜欢着你,觉得你是普天之下最善解人意的母亲,我现在好开心,有两个妈妈疼我。” “我可怜的女儿……”温情愧疚地握着白小然,哭得肝肠寸断,“当年,医生和季林都告诉我,你得了不治之症,我哭了几天几夜,像疯了一样,可怎么都没想到这是一场骗局,如果知道你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只不过现在物是人非,若幽不在了,我们一家始终团聚不了……” “妈妈,您别伤心了,现在您有了可爱的外孙女,姐姐在天之灵一定感到欣慰。” “是啊是啊。”温情抹干泪水,破涕为笑,感慨万千地说,“还有洛枫,给我添了一个宝贝孙子,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惜惜,也就是霍家最小的女儿,前不久刚生的,她跟洛枫拖拖拉拉的好几年,现在瓜熟蒂落,是该催一催婚期了,我寻思着你跟子殇,洛枫跟惜惜,选个黄道吉日,一起把婚礼办了,怎么样?” “这个,还是问问子殇吧,我一个人做不了主……”白小然一瞬红了脸,心跳不停加速,双颊嫣红得宛若桃花,止不住的紧张和羞涩。 至今,她仍记得惜惜请她吃饭那次说过的话:“我习惯了对变化的东西保持一定距离,这样才会知道什么是最不会被时间抛弃的准则,比如爱一个人,充满变数,于是我后退一步,静静看着,直至确定他值得我去放手一搏。” 要爱,请深爱,不爱,请滚蛋! 季洛枫跟霍惜惜,一直像跳探戈一样,你进我退,那彼此之间的距离,永远是一步之遥,现在他们有了孩子,无疑是两人感情的催化剂。 爱情,是一种信仰,无阶级之分,即便自己卑微得犹如一粒尘埃,也有爱的权利,只要心中的那个人转一个身,那她就会甘之如饴地狂奔向他,以前她不懂,可她现在突然幡然醒悟,原来所有的磨砺,并不是逼着两人分开,而是让彼此更加相爱! “洛枫这边我做主,子殇那边得冷老太爷点头,不过这也容易,年纪大了就喜欢含饴弄孙,现在他添了个曾孙女,四世同堂,激动还来不及呢。” “真的吗?我一直担心爷爷不接受我,希望雨嫣能博得他老人家的喜欢。” “当然呀,愿岁月静好,安稳一生。”温情轻轻替白小然拉好被角。 也许是太虚弱的缘故,只一会,白小然便渐渐睡着,呼吸均匀,唇边还衔着一抹幸福的微笑。 霍雨嫣满月这天,在鸣翠山庄的别墅里大摆宴席,门前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果不其然,冷老太爷乐得合不拢嘴,因为几个孙儿里,他最器重的就是霍子殇,所以他的一颗心思全在曾孙女身上,对于霍子殇迎娶白小然的提议,他表面上不动如山,其实心里早欣然答应了。 霍惜惜虽已为人母,却还是那副俏皮可爱的装束,高高耸起的丸子头,钻石发卡,蕾丝蓬蓬裙,精致得像玻璃壁橱里纤尘不染的芭比娃娃。 以前每次见到季洛枫,都觉得他气度深沉,如岳峙渊停,眉目间暗藏冷情,可现在,他一边抱着胖乎乎的儿子冬冬,一手拿着拨浪鼓,绞尽脑汁地哄着,各种古怪表情层出不穷,逗得儿子咯咯直笑,俨然一个超级奶爸的样子。 这时,霍家豪闷闷不乐地说:“大哥、二哥、四弟,连小妹都有宝宝玩了,可怜我还是孤家寡人一枚,好生伤感呀。” “活该,谁让你挑三拣四,人家丁丁,堂堂市长千金,不仅身份显赫,还貌美如花,好多名门公子争前恐后地去提亲,可你偏偏不要,非缠着尹如烟,你就在一棵树上吊死吧,没人可怜你。”霍惜惜义正言辞地呵斥。 霍家豪英俊的眉宇轻扬,勾了唇,云淡风轻道:“惜惜,你只需给你娃娃喂奶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幸好是洛枫哥无原则宠你,换了我,早一脚踹你去爪哇国去了!哼,何况,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总有一天如烟会明白我的心意。” “你你你……”霍惜惜气得腮帮子鼓鼓,急忙转身对着沙发上的霍子殇,嘟嘴:“二哥,老三欺负我!” 霍子殇莞尔一笑,将怀里的小公主放到白小然的怀中,然后跃身而起,将气哼哼的小妹搂在怀里,轻声安抚道:“惜惜不生气,不然就着了家豪的道了,你跟他从小斗到大,他那点小伎俩你还不清楚么。” 这时,佣人搀扶着霍老太爷缓步过来,对于自己的曾外孙女,他自然也是疼爱有加。 霍惜惜见爷爷过来,立马谄媚地去扶着,用那怨怼的眼神看霍家豪,还装腔作势地扯着嗓子抽泣:“爷爷,您要给惜惜做主,三哥嫉妒我有宝宝,就欺负我……” “什吗?!”一听有人欺负宝贝孙女,老太爷立马不分青红皂白地竖起眉毛,厉声呵斥,“臭小子,惜惜才生完孩子不久,身子虚弱得很,你还气她,懂不懂事啊?” “爷爷,我比窦娥还冤啊,是惜惜先气的我。”霍家豪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第108章 痴缠悱恻,悔恨一生 “咯咯。”襁褓中的雨嫣小公主竟然稚气地笑了起来。 “总之,你的终身大事也赶紧办了。”老太爷也没空跟他耍嘴皮子,目光一瞬聚焦到霍雨嫣身上,顿时喜上眉梢,颤颤巍巍地走到白小然的身旁,小心翼翼地点着雨嫣的粉白小鼻尖。 “哎呀,我的雨嫣宝贝真是漂亮极了,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老太爷笑眯眯地称赞着。 “雨嫣,太爷爷夸你呢,开不开心呀?”白小然笑容甜美地逗着怀里的小公主。 “来,太爷爷抱抱。”老太爷笑容可掬地从白小然手里接抱了过来,眼角眉梢蕴满了欣喜之色。 “太爷爷,奇奇饿了,可以开饭了吗?”奇奇跑过来问,他折腾了半天变形金刚,饿得小肚子咕咕直叫,便丢下玩具,呼哧呼哧地从楼上跑下来,因为他闲暇的时间很少,所以有机会玩一会便异常兴奋。 “哎呀,看我这老糊涂,竟然忘记大厅还有宾客呢。”老太爷恋恋不舍地将雨嫣还给白小然,转眸问管家:“剩下的回来了没?” “回老太爷,大少爷在路上,四少爷刚刚来电话,说公务繁忙,没空回来。”管家答道。 “混账!”老太爷的面容一瞬戾气横生,眸光暗沉恐怖,气急败坏地咆哮着,“都当爹的人了,做事还这么没谱,告诉他们,要是不回来,就永远别踏进我这门槛!” “好……我这就去电话催一下。”管家被这一吼吓得魂不附体,赶紧出去打电话了。 老太爷发起飙来,真是威严不减当年啊! “爷爷,您别生气了,四哥一个人照顾小嘉嘉,兴许忙得抽不开身,您也知道,小嘉嘉最近得了急性支气管炎,可把四哥急疯了。”霍惜惜急中生智,为霍浩辩解着。 一听到嘉嘉这个名字,老太爷的目光柔和几许,哼哼道:“他就是犟脾气,不让任何人碰嘉嘉,非要自己照顾,有他罪受的!” 说着,他便起身,步伐蹒跚地走向大厅。 霍子殇一声不吭地立在原地,目光凛冽,白小然看出了端倪,知道这么久了他俩兄弟还没有冰释前嫌,便抱着雨嫣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衣服,轻声道:“殇,今天是女儿满月的日子,不要愁眉不展好不好?” “好,我只是想多了,对不起。”他舒眉一笑,宠溺地摸了摸白小然的脸颊,然后搂着她去大厅。 三楼一间卧室,一女子静立窗前,白皙的长指紧捏着手机,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楼下那个英俊的身影,纤尘不染的玻璃窗倒映着她的脸,未经琢磨的五官清丽素雅,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那双灵逸动人的水晶大眼犹如一泓清泉般纯净无暇。 她便是霍心! 楼下的那人站得如标枪般挺立,五官犹如刀削细琢般鲜明,透着冷峻的气息,此人正是洛阳。 不一会,手机响,她急急忙忙点开:“心儿,我会一直站在楼下等你,我是保镖,却并不冷血,希望你给我机会,让我走到离你最近的地方,一生守护。” “七七,傻瓜。”霍心嘟起嘴,笑得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终于转身朝门口走去。 是的,她的心智,只停留在十岁,但爱情女神却一直眷顾着她。 午后,宴席接近尾声,白小然一个人去别墅后面的花园透透气,便看到一株紫玉兰树的后面,静静伫立着的一个男人,金丝眼镜,低眉颔首着,像在思考什么,如冰似玉的谪仙气质,一缕细碎的阳光折射在他俊美如斯的侧脸,就像第一次见他一样,恍然如梦。 许久不见,他依旧那样淡雅,沉静,甚至连呼吸都感觉不到。 明明是想避开的,可她还是淡然一笑,不由自主地走向他。 “然然——”霍岑轻唤一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正巧就看见灿若桃花的小女人。 “大哥。”这一声叫得颇为尴尬,可她还是硬着头皮叫了,成了他弟弟的女人,迟早要改口的。 霍岑面色一滞,迟疑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温文尔雅地笑道:“你毕业一年多,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再不是以前那个冒冒失失的小女孩,稳重了不少,也许世事变迁得太快,一年的时间竟让我恍如隔世。” “是呀。”白小然眉眼浅笑,忍不住轻问,“子殇说,你前不久跟秦老师完婚了,请接受我迟来的祝福。” “嗯,谢谢。”霍岑无所谓地勾唇,笑笑,可眸中却逝过一抹凄凉,“就像完成一项任务,众望所归。” “别这么说,霍老师她……是真的很爱你。” “那又如何?” 白小然一瞬低了头,声音弱到轻如蚊吟,“你可以试着爱她……” “我试过。”霍岑面色一绷,俊眉也跟着凝结起来,“可我忘不了曾经,你能明白吗?” 白小然踟蹰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秋风凉飕飕的,有大朵大朵的紫玉兰凋零,在空中凄美地旋舞,掠过白小然的剪水秋眸,最后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 他沉吟了须臾,突然问道:“你还记得大二时,有一次在我的书页里夹了一张纸条吗?” “什么纸条?”白小然错愕,抬手拂了一下额际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 “是洛夫写的一首诗里的句子……” “哦,似乎有些印象。”白小然低头思忖,“那段日子总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现在仔细想来,好像是自己一根筋,伤心过后,突然忘了很多事。” “是么……”霍岑自嘲地勾了唇,婉言哀叹,“那没事了,你身子还很虚弱,不能在风中着凉了,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嗯。”白小然点头,轻一旋身,与他擦肩而过,水漾眸子瞬间暗了几分。 其实,她什么都记得,只不过,那一切都已如浮云般幻灭。 霍岑目送她离开的纤弱背影,眼眶不禁泛了红。 “紧抱桥墩,我在千寻之下等你;水来,我在水中等你;火来,我在灰烬中等你。” 时间改变了许多,一些人,一些事,那样至死不渝的誓言永永远远消失在了记忆的洪潮里,他想跟不爱的女人简单生活一辈子,可始终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犹记得那个率真无邪的小女生,她穿着蓝白相交的校服坐在实验室,眸色里溢满青春光景,等到下课的铃声响起,学生相继离去后,她却仍自托着腮,静如磐石地凝视自己。 “白小然,下课了,赶紧收拾一下去吃午饭吧。”他催促。 “不吃。”她眨了眨明澈的眸子,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看着你就饱了。” “别任性了,去吃饭。”他莞尔,只当是个玩笑。 可她却充耳不闻,还试探性地问:“教授,你晚上也在这做实验吗?” “不在。” “那你晚上是不是要跟朋友出去玩?”她开始旁敲侧击。 “不去。” “那你忙什么呀?”她惊愕不已地望着他。 “看书,学无止境。”他的回答总是言简意赅,多一个字都觉得浪费。 “哦,但是……”她双颊绯红,怀春少女般羞涩,“只是看书嘛,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吧?篮球场旁边有条不错的林荫路,上面都是色彩缤纷的鹅卵石,路灯一照,可漂亮了,今晚我可不可以约你去走一走?” “今晚?” “嗯!你还要一直拒绝我吗?”她双眸灼灼,明明这样大胆,这样毫无忌讳,摸样却娇羞到了极点。 “我们不可能。”他眉眼一瞬寒了几分,丢下书本就往门口走去。 她却不依不饶,奔过去拽着他的袖口,他甩了几下,而她踉跄了几步还是紧紧抓着不放。 他一瞬脸黑如炭,轻吼:“白小然,你放不放?!” 她浑身一颤,紧抓着他的白皙小手微微颤抖,却还是坚定地望着他,泪光盈盈。 “唉,你太年轻,什么都不明白,我不可能毫无顾虑地跟一个未成熟的小女生在一起。”看她伤心的摸样,他心里掠过一丝恻隐。 “我知道,爱慕你的女生比比皆是,我算哪根葱,可我只是想在你身边多待一会,好不好?” “你先去吃饭,我也有些事,回来再说吧。”他抬手,仓促地看了一眼手表。 “哦。”白小然委屈地扁了扁嘴,目送他的背影离去,一个人果真眼巴巴地等着,连吃饭都无暇顾及,只安安静静等他回来。 最后,她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他只是敷衍自己,于是她写了一张纸条夹在实验台上的那本书里,其实那时候,她还是个文艺范十足的女生,那张字条里是一首洛夫的诗。 那天晚上,她褪去稚气的校服,借了一套价格不菲且妖娆妩媚的衣服,跑去林荫道上苦等,天意弄人,那天晚上突然狂风暴雨,她害怕错过他,一刻都不愿离去,哪怕在冰雨中瑟瑟发抖。 可是,她一咬牙,挺直脊背,她要让他眸光一亮,觉得她是一个成熟有韵味的女人,怀揣着这样的心思翘首以盼,经过她身旁的男生戏谑地吹着口哨,走过去搭讪,皆被她一通虎吼吓跑了,最后,她冻得没有知觉,才被急急忙忙赶来的一个同学背走。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隐匿在一颗白桦树下的他目睹了,可他始终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我开始有了临流的怯意,好冷,孤独而空虚,如一尾产卵后的鱼。笃定你是不会来了,所谓在天愿为比翼鸟,我黯然拔下一根白色的羽毛,然后登岸而去。非我无情,只怪水比你来得更快,一束玫瑰被浪卷走,总有一天会漂到你的手中。” 这辈子,他终将痴缠悱恻,悔恨一生。 第109章 占有 婚期将近,霍子殇忙的晕头转向,什么事他都亲力亲为,做到细致入微,简直是新世纪的好男人标准! 白小然倒是清闲得很,雨嫣由“金牌”月嫂暮华伺候着,所以她每天都睡到中午时分才慵懒地起来,然后被麻秋拽到美容院,做各式各样的美容服务,什么香薰耳烛,卵巢保养,总之,要让她在婚礼当天惊艳全场。 麻秋在隔壁做香薰减压养护,白小然做的润泽红唇护养只一会功夫便好了,于是就在大厅的沙发上等她。 期间一电话打来,那串号码白小然记得,是霍浩的,她有些惶恐不安,但还是深吸一口气,接通:“四少,有什么事吗?” “你竟然还记着我。”霍浩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惊喜。 “我怎么会无情无义到忘记自己的恩人。” “我很知足了。”霍浩的唇边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继续道:“我女儿一直哭闹不止,前阵子因为咳嗽,嗓子还未痊愈,我很担心,你可以来一趟,帮我哄哄女儿吗?” “不行。”白小然一口拒绝,吃一堑长一智,她必须时刻保持十二分警惕,“你……你可以让孩子的妈咪哄哄,我去不合适。” “呵。”霍浩一声自嘲,“女儿由我一人抚养,况且,依依要嫁人了,以后,我跟女儿的事与她再无瓜葛。” “那也不关我事,你应该请个保姆照顾小嘉嘉……”白小然紧咬着唇,上次听惜惜说,小嘉嘉得了急性支气管炎,那么脆弱的小生命哪经得起这番折腾,而且,从电话里隐约传来一阵一阵的啼哭声,证明他并未说谎,想着想着,她就母爱泛滥,心口一阵一阵地揪痛。 “确实不关你的事,你忙,再见。”霍浩苦涩地笑着,正欲挂断。 “等等……”白小然纠结万分,急忙喊住他,口口声声喊他恩人,却连一个小小的忙都不帮,未免太绝情了,“你的地址是什么?” 等挂断电话后,麻秋还没出来,她便去询问了一番,美容师说接下来的半小时内,麻秋必须卸下一切身外之物,心无杂念,在安静的包间闭目养神,才能达到减压的效果。 无奈之下,她便留了一张字条,等麻秋出来就知道自己的行踪了。 当她赶到霍浩的别墅时,客厅里的画面让她大吃一惊,双眸在瞬间红润起来。 客厅沙发上,霍浩小心翼翼地抱着扯嗓子嚎啕大哭的小嘉嘉,哄了半天都无济于事,随即他又端起一碗汤药似的东西,一勺一勺地喂着。 空荡荡的客厅连个使唤的佣人都没有,一个纵横跋扈的男人,守着女儿相依为命,好凄凉的画面,这苦肉计确实博得了白小然的怜悯。 “嘉嘉乖,不哭了,再喝一口哦,不然还会咳嗽发炎,到时候又要打针了……”霍浩轻声哄着,言语里蕴满了心疼和担忧。 看着他那生硬的动作,白小然微微叹息,心里明知他在玩煽情,可还是情不自禁地走过去,低声道:“不要这样喂她,容易呛着,让我来吧……” 白小然轻柔地接过小嘉嘉,将她竖直了一些,然后轻拍了几下她的背,不一会,小嘉嘉的呼吸便通畅多了,沙哑的啼哭声越来越小,最后只是哼哼唧唧,基本不哭了,再喂药时,小嘉嘉也不闹腾了。 “小嘉嘉,长得真好看,将来一定是个绝世大美人。”看着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女娃,白小然喜欢得不行,眼角眉梢蕴满了温情,她看得有些出神,突然闻到一股魅惑的古龙香水味,紧接着,一条修长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湿热的鼻息萦绕在她的耳畔,“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欢我女儿。” 白小然这才猛然惊醒,条件反射般仓皇退后两步,慌乱地说:“好了,小嘉嘉快睡着了,我该走了。” “先生,小公主现在好乖,我抱进去哄她睡觉吧。”一个佣人很合时宜地走过来。 “嗯。”霍浩点了点头。 “以后你就按我刚才的方法哄小嘉嘉吧,时间不早了,我再不走,秋秋估计会来找我。” “不要跟二哥结婚。”霍浩幽冷地盯着她,语气更像在命令。 “这跟你没关系,我爱他,所以要跟他结婚。”白小然冷冷答道。 “凭什么,他哪点比我强了?你有了他的孩子,我一样会爱她,宠她,视如己出,而且,你也很喜欢我女儿对不对?如果你跟他结婚,我会让你后悔!”霍浩被激怒了,咬牙切齿地怒吼着,妖孽般的瞳仁里蕴满强烈占有欲。 “你真是贪得无厌,他把整个公司都让给你了,你还想霸占什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帮你是应该的,但别妄想我跟你在一起。”白小然直视他的深眸,不卑不亢,毫无畏惧之色。 “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有你,爸爸留下的东西,争来争去,让人觉得腻味,我把一切都还给二哥,你跟我走,行不行?” 白小然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得之不易的财富和地位他竟然要放弃? “可惜,我不是你们交易的商品。”她薄凉一笑。 “呵。”他勾了唇,冷冷嗤笑,一步一步逼近她,“这世上,从来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你想干什么?”白小然连连倒退,双手戒备地抵在他的胸膛前,避免与他贴触,可即便如此,他的深眸里还是染上了一层情欲色彩,像饥肠辘辘的狮子,眷恋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你就这么讨厌与我亲近?”霍浩的目光一瞬变得冷厉,已将她压在沙发上,像乌云笼罩般缓缓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脸上,那娇艳欲滴的唇瓣泛着果冻般诱人的光泽,令他一阵心猿意马,浑身紧绷如弦,一触即发。 “你别乱来,秋秋知道我在这!”白小然心慌意乱,气恼地低吼着,心里暗骂自己一万次,为什么老不长记性! “然,不要抗拒我。你知道吗,为了你,我悔婚,甚至连爸爸的遗产我都没兴趣争,失了你,就算得了全世界又如何?你离开的七个月,我每天思忆成狂,丢了魂似的,堕落,绝望,知道你回来了,我好开心,我的心情全由你决定,我爱你,爱到骨子里了你知不知道!” 他的薄唇在她耳边低喃,声音像是蛊惑人心的魔音,牵引着她的心,灼烫的身体紧紧贴了上来,与她严丝合缝,不留一丝余隙。 “放开我,霍浩,你疯了,过不久我就成你嫂子了,你清醒点!”白小然试图唤回他的理智,拼命挣扎着,却只换来他狂风暴雨般的情欲。 “然……”他的神智越来越涣散,轻啄她光洁的额头,眉心,挺翘的鼻尖,红润小嘴,那样温柔似水,像呵护一滴露珠般小心翼翼,然后顺势而下,将头深深埋入白小然的颈窝,在那细如白瓷的脖子上辗转啃咬,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掌心,与她十指相扣。 “不要碰我!”白小然尖叫,留下羞耻的泪水,她的身体只属于霍子殇的,如果被别人占有,她就去死! “来人啊,救命啊——”白小然哭喊,无助地挣扎着,却始终动弹不得。 “这里所有人都听命于我,你不用叫了,既然你不爱我,那我就要得到你的身体,让你恨我一辈子!”他的唇缓缓下移,皓齿紧咬她的衣领,然后用力一撕,“嘶拉——” 半截浅色蕾丝边露了出来,两团柔软呼之欲出,散发着女人的馨香。 “不要——” 千钧一发之际,楼上传来小嘉嘉的啼哭声,清脆刺耳,霍浩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抬头,趁他防备松懈,白小然猛地抬起膝盖,向他的胯下撞去,可霍浩的反应十分敏捷,一把抓住她的腿,直接架到自己的肩头,避免了重重一击。 这姿势让白小然羞赧不已,搁置在一边的小手,积聚了全部的力道,狠狠扇向霍浩的脸颊。 “啪——”响亮而清脆的一声,霍浩被打的半边脸颊立即浮出五个指印,火烧般红肿起来。 “然……你打我?!”霍浩并没有清醒过来,反而恨之入骨地瞪着她,那目光如尖锐的锋芒,猛兽一般扑向她。 “霍浩,你要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嘉嘉长大后一定瞧不起你,有你这样的爹地,是她的耻辱!”白小然嘶吼着,用尽了所有力气,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眼泪流干。 霍浩浑身一颤,愕然震住,耳边还不停回荡着她的话:“嘉嘉长大后一定瞧不起你……一定瞧不起你……瞧不起你……你……” 许久,他终于颤抖着起身,颓废地垂着头,看着仓惶瑟缩到沙发一角的女人,她的衣服被自己撕成了碎片,怎么会这样?霍浩的心在抽搐,懊恼不已。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笑,低声道:“对不起。” “不好了,先生,霍子殇带了一群保镖包围了整个别墅。”保镖梁子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 “滚,谁让你闯进来的!”霍浩厉吼一声,然后立马褪下自己的衣服盖到白小然身上。 第110章 救赎 突然,又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在四周响起,只一会功夫,一群高级警官便来到霍浩身边,为首的那人抬起手,出示了一下警员证和拘捕令,严峻地说:“你好,霍先生,现警方怀疑你与一宗雇凶杀人案,一件蓄意伤人案,涉嫌非法走私枪支弹药,以及……”他侧眸一瞥沙发上瑟瑟发抖的女人,“以及意图强奸案有关,请配合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呵。”霍浩面不改色,“我想跟霍子殇聊几句,可以么?” “不行,有什么话还是跟律师聊吧。”警官毫不客气地拒绝。 “如果我想逃,你以为,凭你们这些人能阻拦得了我?”霍浩不屑地冷笑。 警官脸色大变,他说的一点没错,院落里的保镖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打手,想救出犯人,那是轻而易举,如果想不损一兵一卒带走犯人,只能先顺从他。 “好。”警官点头。 霍子殇箭一般走进客厅,冲到白小然跟前,颤抖着声音问:“然然,有没有受伤?” “没。”白小然扑在他怀里嘤嘤低泣,“他没对我怎么样,是我自己太笨……” 霍子殇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手臂已青筋暴起,他脱下身上的衣服,披在白小然身上,将原本盖在她身上的衣服往地上一扔,然后把她抱进车里,让麻秋照顾着。 偌大的客厅只剩霍子殇和霍浩,两人同时拔出手枪,互指着对方,冷冷对峙。 “因果报应,谁也躲不过,安心去吧。”霍子殇低声道。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霍浩勾唇无所谓地笑着,眸光淡淡,不着一丝波澜。 “你一定没想到,警方会收集到你的犯罪证据吧?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盯着你私底下做的买卖。呵,夺走我的公司股份,我不计较,但夺我的女人,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今天,一切都该有个了结了。”霍子殇森冷地瞪着他,将枪口抵在霍浩的眉心。 “是该了结了。”霍浩将枪口对准霍子殇的左心房位置,“你猜,咱俩谁的子弹更快?会不会同时死了?” “不用猜,死的只会是你一个!”霍子殇微眯了眼,透着危险的讯息。 “我永远都是你的手下败将。”霍浩微哽了声音,深眸中有晶亮的东西在闪烁,“小时候,爷爷和爸爸都喜欢你,我在家里是最暗淡的那一个,你妈妈身份显赫,所有人都夸她知书达理,温柔贤惠,而我妈不同,低声下气,任劳任怨,我想给她争口气,可我总是超越不了你,你夺去了我所有的光环,我恨你,所以,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占有,只是我没想到,此生唯一想拥有的女人,却怎么都夺不走。” “我妈这辈子做了很多错事,都是为了我,所有人都对她恨之入骨,可谁又知道她一个人时,黯然落泪的样子有多让人心疼,她这一生的罪孽都由我来承担吧,我最舍不得的是嘉嘉,她还不会叫‘爹地’,可我不想让她跟着依依和慕野,她是我女儿,凭什么这样叫别人!” “你想干什么?”霍子殇眉一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救赎。”他冷冷一笑,轻轻闭上眼,黑得渗人的手枪毫不犹豫地直指自己的太阳穴,扳机一扣…… “不要!”霍子殇嘶吼一声,说时迟,那时快,眼前突然一道亮光划过,伴随着“啪”一声,手枪和飞镖落在远处的地板上。 “洛阳,活儿干得漂亮。”霍子殇在心底称赞了一把。 霍浩恼羞成怒地厉吼:“你凭什么阻止我去死!” “因为你始终是我弟弟,这一点,无法改变。” 只这一句,霍浩便浑身一震,错愕地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 “你说的对,嘉嘉是你女儿,凭什么叫别人‘爹地’,我不喜欢把人逼到绝路,警方得到的证据并不足以关你一辈子,我希望你好好反思,做一个让嘉嘉引以为傲的好父亲。” 这时,警官已经进来,将冰冷坚硬的手铐毫不犹豫地拷上霍浩的手,就像一副沉重的枷锁,束缚了他狂傲的灵魂。 婚礼这天,一大清早,耸入云霄的金莲银竹国际大酒店门口,里里外外都挤爆了人。 由于兴奋,白小然跟霍惜惜一直聊到深夜,彻夜未眠,才五点多钟,就被新娘团抓起来打扮,霍子殇这头的助阵团还送来了一件象牙白婚纱。 婚纱往床上一铺,是复古式的设计,层峦叠嶂的花边层,精雕细琢的蕾丝,小拖尾,褶子多,腰间一钻石蝴蝶是点睛之笔,水晶纱,质感轻柔飘逸,看得一群小女子尖叫不已。 麻秋激动得热泪盈眶:“天呐,这婚纱真是稀世罕见,你瞧这蕾丝,这绸子,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婚纱,然然你太幸福了。” 白小然甜甜一笑,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她摸着婚纱解释道:“这款婚纱是子殇的母亲留下的,她出身于德国的名门世家,特别注重西式礼节,希望自己的婚纱可以一代接一代传承下去,她对子孙后代的祝福也全部融在其中,所以子殇让人把婚纱的尺码改了一下,让我今天穿上。” 伴娘团的小女子都感动得稀里哗啦,霍惜惜更是羡慕嫉妒恨,爱不释手地摸了好几遍,抱怨道:“为什么我没有啊!季洛枫跟我二哥比,简直弱爆了,这婚我不结了,哼!” “哎呀,我的大小姐,你这套婚纱也是价值不菲啊。”霍惜惜这边的闺蜜立马安抚,“这是出自西班牙王室婚纱设计师之手啊,就这一万五千颗天然珍珠,比当年戴安娜王妃的婚纱还奢华啊!” “啊!!!”又是一阵惊羡的叫声,霍惜惜激动得泪光盈盈。 等梳妆打扮好,两新娘便坐在床边等待,只半晌功夫,门外便传来敲门声,还伴随着嘈嘈杂杂的嬉闹声。 伴娘团的十几个小姐妹立马机警地冲过去,一打开门,便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代表伴娘团发言的麻秋清了清嗓门,挑眉道:“红包拿来,少了我们可不让你带走新娘哦。” “要多少?”霍子殇弯唇问,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礼服,温柔谦逊,却又不失成熟男人的魅惑风情,唇边绽开的笑意更彰显出他的儒雅俊逸。 “霍少和季少的钱多得发霉,咱姐妹可不要客气啊。”伴娘团聚在一起,唇形无声地商量了一会,随即麻秋双臂环胸,狮子大开口了:“经过大家一致决定,就六百六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吧。” “靠,怎么不去抢啊!”伴郎团纷纷叫嚣。 “就抢了,怎么滴,两新娘都在我们手上,你们给不给啊?”一群小姐妹起哄,在门口挤来挤去。 “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给,兄弟们,上啊,抢新娘!” 伴娘团愤怒了,“砰”一声甩上门,就听门外有人抱怨:“哎呀,别关门啊,霍少你别急,我来应付她们!” 就听沈傲凑到门边诱哄道:“咳咳,老婆,咱商量一下吧,红包太贵了,简直就是敲诈嘛,能不能给个折扣……” “折扣你妹,要折扣去商场,我们的新娘子魅力不打折,而且是正品,如假包换哦亲,排队要的人多了去啊。” 完全没商量的余地,沈傲败下阵来,霍子殇早就心急如焚,一个劲吩咐:“洛阳,快弄红包来,一分钱都不要少。” 伴娘团一阵欢呼雀跃,麻秋拉开门把,露一个细缝,探出脑袋说:“红包拿来,立马放新郎进来。” “那么大一笔数额,得准备一会,你先开门噻。”沈傲厚颜无耻地往门缝里挤,岂料麻秋抬起一只玉腿,迅速抵在某男胯下。 “哎呀,老婆,你要谋杀亲夫啊!”沈傲扭曲了俊脸,躬身呼痛。 “你猴急什么,又不是你的新娘!”麻秋纤眉轻扬,睨他一眼。 “我当然不急,我已经有了一个温柔似水的娘子了,只是霍少和连少急啊,先放我们进去,可以考虑赏你们一个赠品哦。”沈傲神秘兮兮地凑过去。 “什么赠品?”伴娘团眸光一亮,期待地看着沈傲。 “绝世美男的香吻一枚,要不要啊?”沈傲邪魅一笑,把嘴巴再凑过去几分。 “嘁!”小姐妹们兴致缺缺地往后缩,“你不是绝世美男,乃绝世禽兽一枚,鉴定完毕!” “诶诶,你们有选择不要的权利,但不能进行人身攻击呀。” “那我们要绝世小处男,有没有啊?”里面的伴娘团哄堂大笑。 “有!”伴郎团里有人开口,然后慌忙抓了一个眉目清秀,俊美无暇的少年往门口一推。 “你大爷,活腻了是不是!”沈傲转身,立马蹙眉,显然不高兴了,竟然拿这种花瓶男勾引自己老婆。 “真的是小处男?”麻秋眸中火花四射。 “比珍珠还真啊,要不秋秋妹妹验一下货啊。”某人一脸兴味。 第111章 大结局 沈傲冲着门缝暴跳如雷,咬牙切齿地低吼:“麻秋,你给我自觉点,你可是有夫之妇,信不信我冲进去把你就地正法了!” 里面又是一阵闹闹腾腾,那名少年一脸羞涩,赶紧往人群里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小然坐在床上听门口嘻嘻闹闹的声音,忍不住掩唇笑着,正要起身,就听“砰”一声门响,伴郎团蜂拥而至,白小然一愣,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一个身影箭步冲了过来,将自己横空抱起。 “啊——”小妮子吓得眼睛瞪如铜铃,双手急忙箍紧他的脖子,定睛一看,才发现这英气逼人的男人是霍子殇,他似乎急切而紧张,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一层薄汗。 “殇……”禁不住这热闹且紧张的气氛,白小然刚想说点什么,霍子殇已经搂紧自己火速冲了出去。 “快,抢人了抢人了,两新娘都被抢了!”麻秋心急如麻,赶紧去拦截新娘,那沈傲便从身后一把揽了她的盈盈纤腰,让她动弹不得。 “沈傲,你个混蛋,放开我!” “老婆乖嘛,今晚我让你推倒,玩颠鸾倒凤如何?”沈傲一脸邪魅,唇畔一抹放荡不羁的笑。 “无耻!” “红包来了——”正当伴娘团和伴郎团厮杀成一团的时候,洛阳拿着一叠红包飞身过来,往伴娘团里一扔。 小姐妹门欣喜若狂,忙蹲下身子捡起地上十几个红包,颤抖着小手拆开,抽出里面的支票念道:“六百六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韩元!” “韩元似乎不值钱,这个折合过后是多少?”小姐妹惊诧不已,面面相觑着。 “差不多三万七呀。”沈傲一脸奸计得逞的坏笑。 “……”伴娘团义愤填膺,想上去揍人,可三万七也不少了,于是,大家都乐不可支地欢呼着。 酒店到教堂这一路,霍子殇紧紧攥着白小然的手,心里忐忑不安,生怕哪里出什么差错。 “殇,别紧张。”白小然轻声安抚,虽然戴着雪白的蕾丝手套,但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汗。 “嗯。”霍子殇温情一笑。 好不容易折腾到了教堂前的草坪,霍氏和连氏两大家族已经等候多时,苏翼风、丘默言这些豪门挚交都已纷纷入座。 香槟玫瑰撒满了整片草坪,过道两旁点缀着五颜六色的气球,鲜花簇拥,悠扬的小提琴声里夹着宾客的欢声笑语,过道上是一条延伸至尽头的印度红毯。 迎亲队的车子缓慢停下,两位美如天仙的新娘从加长版的劳斯莱斯中下来。 现场欢呼声一片,霍子殇激动得不能自己,深情款款地凝视着自己的新娘,她一身象牙白婚纱,透着神圣不可侵犯的高贵,窈窕的身姿,双眸犹如一泓清泉,娇艳欲滴的诱人唇瓣,白皙无暇的面颊泛着淡淡的粉红。 她的美,让人赏心悦目,他甚至小气纠结起来,不愿别人用惊羡的目光看着她。 白小然,真想把你藏起来,霸占一辈子,再不让别人觊觎你的美! “然然……”暮华轻声唤住她,那红润的双眸已是晶亮一片,“答应妈,一定要幸福。” “妈,谢谢你,我现在幸福无比,以后也会一直幸福下去。”白小然抽泣起来。 “子殇,我女儿就交给你了……”暮华将女儿的手放在霍子殇的手中,不经意间,一行清泪不自控地流了下来,曾经,她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穿上洁白纯美的婚纱,嫁给心爱的男子,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 “霍君,要幸福哦。”坐席上的苏翼风和丘默言纷纷送上祝福。 “嗯,谢谢大家,我们一定会幸福的。”霍子殇笑着作答。 白小然含泪望着即将与自己相伴一生的男人,感慨万千。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 人生苦短,不能糟蹋了光阴,与深爱的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对爱情最美的诠释。 白小然满脸幸福地朝宾客席望去,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静坐在最后一排,海藻般的长卷发,妆容冷魅,凌厉的目光如离弦之箭般射向自己。 “是她?”白小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拧着眉退后了一步,那女人化成灰她也认识,虽不是以前的短发,可那目光却依旧犀利,像暗藏着无数根毒芒。 丘荷! “怎么啦?”霍子殇轻问,顺着她视线的方向望去,一瞬蹙了眉。 “她会不会破坏我们的婚礼?”白小然甚是担忧。 “她不敢。”霍子殇安抚着,“等我几分钟,我有几句话要跟她说。” “嗯。” 丘荷直愣愣地望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鼻尖一阵酸涩,冰冷地泪水便从眼角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 “丘荷,我希望你来这的目的纯粹是祝福我们。”霍子殇居高临下地看她,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丘荷咬着唇,气愤地站了起来,低吼:“我在你眼中这么的不堪?你以为今时今日这种状况,我还阻止得了你们?呵,去了一个季若幽,来了一个白小然,哪怕她们都死绝了,也轮不到我。” “抱歉,感情的事没办法勉强。”霍子殇目色淡淡,“你之前处心积虑地待在我身边,做了太多伤害若幽和然然的事,我都不会追究,因为是我的疏忽才让你有机可趁,希望你看清我给你留的后路,好自为之。” “子殇,我不懂你的意思。”丘荷怔了一下,以最快的速度敛去一丝惊慌。 霍子殇攥紧了拳头,怒目而视,那嗓音如三九寒冰般凛冽:“有些事我没挑明并不代表我不知道,可因为你是我朋友的堂妹,总是忍不下心送你进监狱。” 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道:“若幽在世时,我就想不通,她好端端为什么会得脑瘤,也是然然的一句话提醒了我,她说过某些香料里掺杂了不易觉察的化学物质会伤人于无形,所以我取了很久以前你为若幽调制的一瓶香水,让人检测,结果发现了微量的甲醛,只是龙涎香掩盖了它的气味,检测医师跟我说,这种物质具有致癌性!” 丘荷震惊不已,微张着嘴发不出一丝声音,就听霍子殇继续嘶吼:“你给我配制的催眠熏香,我也取了点去检测,结果不出所料,里面掺杂的化学元素会让女人终身不育,有孕的女人闻久了也会流产!” “殇……”丘荷嗫嚅着唇,面色惨白,浑身颤抖个不停,害怕他继续说下去。 “还有,那个伤害然然的摩托车手也是你雇佣的,我实在没想到,黑暗中掌控着一切的魔头竟是认识了二十余载光阴的你。” “可所有这一切,都因为我爱你啊……”丘荷歇斯底里地哭泣,心底那根防线被摧毁,压抑了许多年的情绪顷刻间爆发了出来。 这个真相就像一根尖锐的毒刺,一直往她的心底扎去,每每想起,都觉得痛不欲生,她固执,狭隘,偏激,她害死了若幽,爱恨交织在一起,她的心灵变得愈加扭曲狰狞,直到再无退路。 所以,就算下地狱了,她也会变成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就应该知道怎么做了。”霍子殇最后扔下一句,转身便向白小然走去。 呵,对啊,她还能意识到自己的罪行,也就是说,她的心还没被全部侵蚀,希望余生可以在监狱中救赎自己的灵魂。 “对不起。”丘荷朝霍子殇的背影呢喃,然后仓皇后退了几步,匆匆离开现场。 宾客继续欢声笑语,只当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因为心爱的男人结婚而伤心,现场的秩序依然有条不紊。 一切准备就绪,台上的神父望着霍子殇和白小然这一对新人,和蔼可亲地问道:“霍子殇,你愿意娶白小然小女士为你的妻子么?照顾她,爱护她,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 “是的,我愿意。”霍子殇点头,目光认真而笃定。 神父又转身对着白小然,微笑着问:“那么,美丽的新娘,你愿意嫁给新郎,永远在一起吗?” 白小然眸中噙着泪,心绪激荡不已,用力点着头:“我愿意。” “我宣布,霍子殇先生和白小然女士,正式结为夫妻!” 宾客一阵欢呼和掌声,暮华喜极而泣,女儿终于幸福了。 “现在,我可以吻新娘了吧?”霍子殇双目灼灼,心里早迫切得不行了。 “不可以,等洛枫和惜惜的仪式完成后,两对新人才可以世纪长吻啊。”宾客中的人提醒。 霍子殇才不管什么破程序,他气息狂乱地凝着白小然,猛地揽住她的纤腰一旋,在她惊喘未定之时,深深吻了上去…… 第112章 尾声(1):只羡鸳鸯不羡仙 时光荏苒,一晃七年过去。 很多夫妻轰轰烈烈爱了一场,最终难敌七年之痒,可是,霍子殇与白小然却仍然如胶似漆,甜蜜得一刻都不愿分开。 法国,塞纳河。 霍子殇把白小然带到自己的豪华游艇上,驶向一个不知名的港湾,微风徐徐,两人在甲板上激烈地缠绵了一整夜。 翌日,白小然被一阵甜甜的香气给馋醒了,她懒洋洋地揉揉眼睛,就看见霍子殇穿着白色浴袍,背对着自己,忙忙碌碌的样子。 他似乎刚沐浴过,微卷的短发湿漉漉地梳在脑后,撩人心弦,赤着脚,站在羊绒地毯上。 “在弄什么呢?”白小然轻声问,因为没看见自己衣服,所以随手拿起霍子殇的宽松白衬衫穿上,下床,从背后揽住了他的劲腰。 霍子殇转身,弯着唇,笑容好似一树梨花,浅浅的,好温情。 “老婆,我在做你最爱吃的芥末蛋糕哦,想不想尝一下?”霍子殇一眨不眨地看着娇妻,她穿着自己的白衬衫,高高挽起长发,秀色可餐,真是媚惑极了。 “嘻嘻。”白小然贼贼一笑,“连苍天都眷顾我,我只当了你三个月女佣,你却彻底沦为我一辈子的男佣了。” “那是自然,尽管蹂躏和践踏我吧。” “不要脸,我才不像你呢,哼。”白小然白了他一眼,美眸四下寻找自己的衣服。 “衣服被我洗了。”霍子殇洞穿了她的心思。 “不错,男佣当得很称职。” “有奖励吗?”霍子殇不怀好意地问,大手轻扯着她的衣裳,双眸灼灼地盯着那光洁无瑕的曼妙身子,如饥饿的豺狼一般,咽着口水,眯着双眸道:“老婆,我想……” 哎,都三十几岁的人了,看到老婆这样,却仍像个毛头小子,控制不了自己的狂情。 白小然羞涩不已,红着脸娇嗔:“你的精力怎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一大早的,还想要。” “小色女,你想哪去了,也不害臊,我的意思是,我想喂你吃蛋糕。”霍子殇笑得乐开了花,“不过,既然你想要,我就如你所愿吧。” “我……我才没有!”白小然羞得无地自容,下意识地双臂环胸,步步后退。 “好啦,不逗你了,快来尝尝,一定饿坏了吧?”霍子殇笑眯眯地夹了一块蛋糕,白小然戒备性地望了两眼,才张开嘴巴,小舌轻舔。 这个致命动作更加激起了霍子殇的狂情,他迫不及待地含住她的嫣唇,辗转吮吸,大掌在她的修长的大腿上轻抚,触及之处,无不燃起一团欲火。 白小然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的电流通过,再顾不得羞涩,勾了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回吻着他,两人急促的喘息声交叠在一起,霍子殇一把抬起她的双腿,夹在自己的腰间,将她抵在墙上,情潮如决堤的江水汹涌澎湃。 她媚眼如丝地看着他,浑身燥热难耐,颤栗不安,这一刻,她只想彼此交融,在时起彼伏的狂情中达到巅峰…… 夏日的早晨,和煦的曦光透过落地窗渗透进来,洒在粉色的公主床上,一片宁静婉约,床上的小女孩有着白皙赛雪的皮肤,小巧玲珑的鼻子,娇艳欲滴的唇瓣,五官精致得像芭比娃娃一样。 这个女孩便是霍雨嫣,她扬起小手,伸了个懒腰,揉了半天眼睛才下床,她习惯自己穿衣洗漱,不需要任何佣人来伺候。 爹地和妈咪虽然结婚许多年,却依然如胶似漆,这几天去欧洲七日游了,而明天,是她的生日,他们这才优哉游哉地回来,哼,可怜自己形单影只,好生凄凉啊,语嫣一边下楼一边腹诽着。 “小公主起床咯。”管家立刻迎了上来,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 “阿伯早。”雨嫣眨了眨水晶葡萄似的大眼,笑的时候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饿了吧?”管家笑容可掬地问,然后对着旁边的佣人一通指挥,“快点把早餐端上来,再吩咐司机备车,动作利索点!” “阿伯,人家想单独跟小伙伴在一起玩,不要那么多保镖跟着,很别扭耶。”雨嫣嘟着嘴,因为每次出去玩,都会有一群冷酷无比的保镖在四周巡逻,吓得同龄的小伙伴大气不敢出,最后一个一个都疏远了她。 “不行哦,先生和太太出去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寸步不离地保护你,雨嫣乖,中午就能见到爹地妈咪咯。”管家笑眯眯地哄着。 雨嫣歪着脑袋,心生一计,于是她乖巧的点头,甜甜一笑:“那好吧,今天我哪也不去,在房间里画画,你们谁也不许上来打扰我哦。” “好,小公主天资聪颖,长大后一定是个出色的画家。”管家心中狂喜,巴不得小公主安静地待在家里,免得出什么乱子不好交代。 雨嫣狡黠一笑,吃完早餐,便气定神闲地上了楼,然后装模作样地拿了几本画册走进自己房间,楼下的管家和仆人见状,都松懈了一口气。 关上门,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立即在背后绑了一个洋娃娃,然后跑到阳台的栏杆处,绕好一条小碎花绸缎,一端系在自己身上,一端紧抓手中,灵巧地小身子顺势而下,一点一点吊下去。 这个逃跑办法屡试不爽,而且不露蛛丝马迹,每次都能顺利跑出去。 可她还悬在半空中时,下面突然传来一个清脆而邪魅的童音:“雨嫣妹妹,你在干什么呢?” 雨嫣脊背一凉,垂眸望去,一个小男孩站在草坪上,巧夺天工的漂亮小脸,黑曜石般高贵的眸子,带着与生俱来的邪气。 “哼,苏业,你什么时候来的!”雨嫣皱着眉头,不友善地问,草坪上的男孩是苏翼风跟晓月的儿子,巧的很,今年也七岁了,天生一副邪魅不羁的样子,听说这小魔头在学校有好几个小女友,所以,霍雨嫣一直讨厌他,暗暗叫他“小流氓”。 “从你爬下来那一刻,我就站在这了。”苏业双臂环胸,半眯着眼打量她,突然戏谑起来,“雨嫣妹妹,你的小内裤是粉色的哦。” “你你你,小流氓!”雨嫣气得咬牙切齿,小手下意识地去捂住自己的裙摆,另一只手支撑不了自己的身体,整个人迅速往下坠。 “啊,雨嫣妹妹——”苏业惊愕地大叫,立马看准位置,毅然决然地抬起手,准备充当人肉坐垫。 这时,突然一个身影快如捷豹般扑了过来,稳稳当当地接住掉下来的霍雨嫣,就地一滚,然后才站起来。 “哇哦,爹地好帅。”苏业用崇拜的目光看自己的老爸。 苏翼风扬了扬英挺的眉宇,薄唇轻启:“必须的。” 垂眸一看,雨嫣小公主像只憨态可掬的小宠物一般,蜷缩在自己怀中,没受到一丝伤害,他这才舒了口气,轻轻责备道:“雨嫣,下次不准从那么高的地方爬下来,会摔着的,明白吗?” 雨嫣惊魂未定地从他怀中探出脑袋,突然哇哇大哭,抽咽道:“叔叔,苏业他又欺负我,呜呜……” 苏翼风嘴角生抽了几下,朝儿子虎了脸,哼哼道:“儿子,你怎么可以欺负雨嫣妹妹呢?” “爹地,冤枉啊,人家可是正人君子!”苏业反驳。 雨嫣在地上站稳,然后凶巴巴地瞪着苏业,咬牙道:“且不说你刚才的流氓行为,上次你偷看小君(沈傲和麻秋的女儿)洗澡,被我逮个正着,你敢不敢承认?” “有么?”苏业突然一脸无辜,纯真无害。 “敢做不敢当,我讨厌你!”雨嫣气得直跺脚。 “小孩子的事,为什么要向大人告状,总是跟我作对,小心我扯掉你的小内裤。” “叔叔,他又欺负我!”雨嫣简直抓狂了,气得面红耳赤,七窍生烟。 “咦,那不是小君吗?”正巧沈傲小两口抱着女儿下车,苏翼风眸光一亮,立刻岔开他俩的注意力,没办法,自己儿子太皮了,每次遇到小辣椒一样的霍雨嫣,都要闹得不可开交,连大人都无计可施。 苏业鬼魅一笑,转瞬从花坛盆栽里摘了一朵海棠花,跑过去递给小君,笑眯眯地说:“小君妹妹,这朵花送给你。” “谢谢小嘟哥。”沈君才五岁,看不出他的别有用心,收到娇艳的花,自然开心不已,乐呵呵地接过。 霍雨嫣远远望见这一幕,就知道他居心叵测。 “那……你要怎么感谢我呀?”果不其然,苏业对沈君一阵挤眉弄眼,小狐狸尾巴露了出来。 “唔……”小君歪了脑袋想了半天,才天真无邪地问:“小嘟哥哥,你要我怎么感谢呀?” “亲我一下呗。”苏业挑着眉,贼贼地笑。 “这样就行了吗?”小君眨巴着萌动的大眼,有些不解。 “嗯,很简单哦。” “那好吧。”小君凑上前,踮起脚尖,正准备亲上去,霍雨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两人之间。 “小君妹妹,别被这小流氓占了便宜。”雨嫣握着小拳头,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霍雨嫣,你又破坏我的好事!”苏业显然很不爽,气得火冒三丈。 第113章 尾声(2):冷血尊王 “哼,幸亏我及时阻止,差点就被你亲到小君妹妹了。”雨嫣毫不示弱地直视他,还做了一个俏皮的鬼脸。 “不行,今天我一定要献出自己的初吻……”苏业立马拉着沈君的小手,想要跑到别的地方。 “儿子……”苏翼风走过来,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嘟的脑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男子汉必须谦逊有礼,就像爹地这样,因为女孩子都喜欢风度翩翩的绅士,你这样子怎么行,人家冬冬就比较会讨女孩子欢心……” “就是,一点风度都没有,下次别跟我吵架了,知道吗?”霍雨嫣立马气焰嚣张地扬着脑袋。 “我懒得跟你吵,凶巴巴的,一点都不温柔,长大了没人敢娶你!” “你!” …… 沈傲搂着麻秋站在门口,苏翼风只带来儿子,老婆有事没来,几个大人笑着寒暄了几句便进了客厅,也懒得管外面那两斗气冤家。 洛阳已经去机场接霍子殇和白小然,大概一会就能抵达,霍家的佣人个个忙得不可开交,准备迎接主人。 只一会功夫,就听苏业在外面尖叫:“不好了,雨嫣妹妹不见了——” 几大人箭一般冲出去,苏业蹲在花圃里,惊慌失措地指着地上的洋娃娃,哭鼻子:“呜呜,我总是惹雨嫣妹妹,才把她气跑了。” 苏翼风蹙着眉,见四周的泥土有凌乱的大人脚印,才意识到雨嫣是被掳走了。 “快追!”他心急如焚地厉吼一声,几人冲到大门口,绑匪早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可怎么办啊。”麻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瞬红了眼眶,自责不已,“都怪我,没看好孩子,雨嫣还那么小,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然然交代啊,呜呜……” “我们先冷静一下,不要自乱阵脚。雨嫣还小,不可能跟谁结下仇恨,绑匪有可能是冲着大人或是钱来的,在没达到目的前,他们不会轻举妄动,如果伤害了雨嫣,他们就没有筹码了,这会,霍君和他老婆在飞机上,绑匪肯定打不通电话,有可能打给我们其中一位,无论说什么,都要先顺从他们!我们先通知洛阳,等接到霍子殇后,再随机应变。” 听完苏翼风的分析,麻秋这才稍稍平静了一些,几个人把手机拿出来,凝眸盯着频幕。 果然,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样子,苏翼风的手机响了,没有来电显示,他立即打开扬声器。 “苏少,是不是发现院子里少了一个小女孩呢?多么可爱的小娃娃,死了好可惜。”对方的声音像地狱深渊的魔鬼一样渗人,幽冷而诡异,似乎经过了变声器的处理才这般机械化。 “你是谁?想干什么,千万别伤害雨嫣!”苏翼风怒吼着,神经如绷紧的弦。 “哈哈,你可以当我是个丧心病狂的人,我不要钱,只要命。”对方阴狠地笑了一声。 “你敢!”苏翼风声嘶力竭地怒吼,面目瞬间杀气凛冽,“霍君可不是好惹的,奉劝你识相点,拿点钱赶紧放人,不然下场会很惨!” “你不用吓唬我,谁都知道,霍子殇跟白小然只这一个女儿,为了她,不惜付出一切代价,我现在就要一命换一命,让霍子殇用自己的性命换他女儿的!” 几个人震住,面色煞白,霍子殇一向宽以待人,会是谁跟他有这般深仇大恨? 苏翼风捏紧拳头,咆哮道:“你到底是谁?!” “别废话,等霍子殇回来,你转达我的话,一命换一命,不换,死的就是他女儿!” “好,我会转达,但我必须确定雨嫣是否活着,我要看到她的样子!”苏翼风厉声问道。 “你放心,她暂时还活着,等下我会发一个视频给你。” “如果你敢动雨嫣一根寒毛,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这态度让我很不高兴,再见!” “等一下,喂——”苏翼风的话还没吼完,对方已经挂断,然后就有一条视频信息发了过来,他急忙点开,镜头里一个小女孩瑟缩在墙角,她手脚都被捆绑着,额头上有怵目惊心的血痕,正惊恐万状地冲自己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但因为嘴上贴着胶布,所以听不清声音。 确实是雨嫣,他看得清清楚楚,画面只停留了五秒就突然停了,苏翼风立即拨过去,可对方已经关机。 “歹徒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霍少的性命,绑匪在暗处,一定偷偷监视我们,先不能报警,免得打草惊蛇,得想个缓兵之计拖住绑匪……”沈傲眉头深锁,可想了很多办法都行不通。 几人一筹莫展,苏翼风突然灵光一现,颤着声音道:“你们听说过‘雪鹰’吗?是一个雇佣组织,我、殇、丘默言的保镖都出自那里,他们办事效率快得惊人,十年前,摩纳哥皇族为了寻找遗失在外的小王子,兰尼埃三世秘密会见了‘雪鹰’的尊王,接到任务只不过一个月,就成功寻找到了,这个案子轰动了世界,也提升了它在国际上的地位,因此全世界都分布着他们的人,不会耽误救人的时间,我们可以试试。” “嗯,我自然听过,但这个组织接一起绑架案开的是天价,少于一亿美金不接。”沈傲有些担忧。 “霍君富可敌国,多少钱他都拿得起,立即让洛阳联系‘雪鹰’吧,多犹豫一分钟,雨嫣就多一分危险。” “只能这样了。” “雨嫣——”得知女儿被绑架,白小然哭得肝肠寸断,精神快崩溃了,几次晕了过去。 霍子殇也心急如焚,派人到处打探,但K城太大,就像大海捞针一般,查不到一丝下落,况且,他这样劳师动众,惹恼了绑匪怎么办?所以只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暗查,最后,他听从了苏翼风的意见,立即联系了“雪鹰”组织,跟他们交涉了一下目前掌控的线索和女儿的一些资料。 “雪鹰”要价一亿,霍子殇毫不犹豫地就把钱打了过去,别说一亿,就是倾家荡产,只剩一口气,他也要救女儿,何况,这点钱他暂时还周转得开。 “组织目前还没有失手过的案子,相信他们一定能尽快救出雨嫣。”洛阳安慰着,脸上还是蕴上一丝担忧,“不过,我离开组织有十五年了,听说现在培养的尊王是一个七岁的小孩,不知道他的实力如何……” “小孩?!”霍子殇眉宇蹙得更深。 “是的,他们接大案子时,尊王都会与雇主开一次视频会议,协商营救计划。” “那好,去书房准备一下。” 只几分钟的时间,“雪鹰”便通知视频,画面刚出现,霍子殇便浑身震住,一个身穿黑皮衣的小男孩坐在阔椅上,带着半截妖娆而诡异的黑色面具,看不出长相,那一身凛冽如冰的气魄就像来自地狱深渊一般,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个身经百战的杀手。 “绑匪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出境,所以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K城,刚刚你们传来的视频,我们做了音效处理,消除了杂音,能听到时起彼伏的海浪声和海鸥声,再从画面上判断,这个房间破陋不堪,很像仓库,墙壁因湿气重而渗出一片片水印,桌上摆着一盏老式的油灯,说明那没有电源,地上还有一截无法辨别的东西经放大后应该是渔网,所以,绑匪藏身的地方在海域一带,而且是个废弃已久的建筑,我们锁定清水湾。” 语毕,他将平板电脑对着侍徒,小手往地图上一点,然后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凛然下令:“立刻召集人马,搜查清水湾一带的渔村和海港!” “遵命。”侍徒点头领命。 他们一开始也对这个羽翼未丰的小孩心存芥蒂,反对他当自己的首领,“雪鹰”里虎视眈眈地盯着尊王位置的人比比皆是,但经过一段时间,他们发现,这男孩不仅有着深不可测的心思,还有着运筹帷幄的本领,单凭他身上那股傲睨一切的狂霸气势,就让人心生畏惧,至此,他们再无话可说,俯首听命。 霍子殇目瞪口呆,觉得他早熟得超乎寻常,完全不像个七岁的男孩,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霍少请放心,你只管在家里等候,我们会在十二小时之内把霍雨嫣送到你手上。”小男孩胸有成竹地说。 “好,谢谢。”霍子殇情绪有些激动,这速度还真是惊人,不愧是“雪鹰”。 “霍少,一个视频画面提供了所有线索,多么简单,为什么你看不出来?”小男孩突然嘲讽地冷笑,轻狂不已。 霍子殇垂眸,默不作声,洛阳皱了眉,辩驳道:“因为雨嫣小姐是霍少的女儿,他心里着急,短暂的几秒钟视频,他的注意力全聚焦在小姐身上。” “哦?”小男孩冷笑连连,语气轻蔑得不行,“在我的世界里,只有成功与失败,没有第三种可能,你也只是徒有虚名,能力不过如此。” 第114章 尾声(3):萌宝当道 “你说的对。”霍子殇自嘲地勾了唇,“如果我有能力,何必花钱雇佣你们,我只希望你们能救出我女儿,明天是她的生日,我不想让她在惶恐与孤独中度过。” “明天是她生日?”小男孩的雪结中,有一逝而过的伤感。 明天,也是他的生日,可是每年的这一天,他的心都像坠入了无底深渊,绝望,恐惧,因为他唯一的亲人,就是一块绣着木芙蓉的丝绸,冷血爷爷说,他是在炼狱中重生的魔鬼,既然选择,就无法后退,所以,他永远只能是个嗜血杀手,毫无幸福可言。 他总是做着一个相同的梦,梦里有个温柔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雪结……雪结……”,他擦了擦眼,那一刻,仿佛有一个天使在对他微笑。 小男孩眼眶微微湿,没有谁能看见他眸中一闪而过的蓝色光芒,他突然做了一个决定,转眸吩咐侍徒:“备机,去K城!” 黑夜降临,霍子殇坐在客厅沙发上,心乱如麻,一旁的几人也是焦急万分,如坐针毡。 “雨嫣一定会没事的,既然绑匪想要我的命,为什么迟迟不打电话来,难道……”霍子殇胡思乱想着,心如绞痛,突然,他的电话就想了,所有人浑身一颤,惊恐地盯着桌子上的手机,屏气凝神,霍子殇深吸一口气,接起。 那机械化的幽冷声音传来:“霍子殇,想必,你朋友已经转达了我的话了,考虑得如何了?”通常情况下,歹徒会选择在晚上实施报仇计划,因为黑夜可以隐藏自己的行踪,更能掩饰内心的恐惧。 洛阳朝霍子殇比划了一个手势,已经开始定位对方的具体位置,希望他尽量拖延时间,便于追踪。 “你这个疯子,快把我女儿放了,我要把你碎尸万段!”霍子殇失控地怒吼着。 “你舍不得自己的命?哈哈哈,那我先用刀毁了她可爱的小脸,然后一根一根切掉她的手指寄给你……”对方狰狞地冷笑。 “不要!”霍子殇惶恐地大喊,心都在颤抖,“我答应你,一命换一命。” “哈哈,那好,我要你立马从霍氏集团的办公大楼顶层跳下去,摔成肉浆,凄惨地死去,用你的亡魂祭奠你爸的江山!”对方得意忘形地笑着,殊不知,这句话已经露出了破绽。 因为有几个大厦都比霍氏集团高出许多,为什么要指定他在自家的公司呢? 七年前,霍氏集团的执行总裁是霍浩,后来他入狱了,名下的股份转让给了他母亲,这几年,霍子殇的事业蒸蒸日上,也巩固了自己在商界的地位,便将霍氏集团流落在外的股份一点一点收购了回来,包括秦清手上的那部分。 这样痛恨自己却又崇敬霍氏的人,只有一个……霍子殇隐约猜到了几分。 “好,我立刻过去。”霍子殇毫不犹豫地答应。 “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否则,我会让你女儿死得惨不忍睹!”对方阴狠了一声,立即挂断了电话。 洛阳立即把平板电脑拿过来,皱着眉头,道:“已经查出了她的位置,但不是在清水湾,你看……” 阴暗冰冷的平房里,霍雨嫣蜷在角落瑟瑟发抖,四周脏乱不堪,还散发着馊臭味,海边的风很大,油灯的火焰在风中轻轻摇曳着。 她是被人一拳打晕的,等醒来时就已经在这地方了,喉咙都喊哑了,也没人来救她,大门被锁上了,除非自己化成一只苍蝇才能飞出去。 可坐以待毙不是她一贯的风格,于是,她开始心平气和地想办法,手脚都被捆绑了,所以,她拼命挣脱,由于麻绳粗大,她的滑腻小手一会就抽了出来,再解开脚上的绳子。 绑匪似乎在外面守着,她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走到大门口,扒在门缝一看,几个人正吹着海风,打着麻将,谈笑风生,地上都是散落的烟蒂和横七竖八的啤酒瓶,远处,是一望无垠的大海。 按她的猜测,这应该是一座海中的高塔,外面有好多间存放货物的仓库,中间有一架直升飞机,应该是紧急逃生用的,这些人个个虎背熊腰,一拳下来,自己估计小命呜呼了,雨嫣顿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直瘪,一直瘪,最后她怏怏地爬到原来的地方。 门外似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机会来了! 雨嫣赶紧把麻绳扯松,再套回去,整个人朝地上一躺,装死。 “咔——”门锁被打开,紧接着,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推开里面一间小房门,看到人质倒在地上,便慌忙跑过来。 “喂,别装死啊!” 雨嫣慢慢睁开眼,卖萌装可怜,气息微弱地说:“我好饿……” “才一天就饿得剩半口气了?”那人疑惑地看着她,因为雇主说暂时不要伤害人质,所以他犹豫不决,只好冲门外大喊,“老大,人质饿得不行了!” “有钱人家的小孩身子就是娇气,去弄点吃的给她!” “哦。”那尖嘴应了一声便直接出去,门都没锁,只是半掩着,因为人质是个饿得快半死的小屁孩,手脚又捆绑着,就像砧板上的肉,插翅也难飞了。 于是,雨嫣褪下手中的麻绳,悄无声息地将一个黑塑料袋里的垃圾往四周杂物里一倒,从垃圾袋底部撕开一条缝,然后她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走到大厅门口,蹲好,再将黑色垃圾袋从上至下套进身体,屏气凝神地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咋一看,确实像一坨垃圾搁在那里。 其中一个光头嘴边叼着烟,正在接电话。 “看紧些,这丫头机灵着呢。” “您放心吧,我这地方安全得很,不会有人来的,我保证不出任何疏漏。”光头拍胸脯保证。 “别掉以轻心,我刚得到消息,有一批黑暗杀手在那一片搜索,打起十二分精神,事情一旦办成,我付你们双倍佣金。” 光头一听要加钱,双眼立马金光闪闪,兴奋地说:“老子可不怕什么黑暗杀手,谁敢闯进我的地盘,我就杀了谁!” “好。”那边挂了电话。 “兄弟们,雇主把价钱提高到五千万啦,快去仓库把武器全部取出来,加强守备!”光头厉喝一声。 “是,大哥!” 一群人全部跑去仓库,那个尖嘴男人已经屁颠屁颠地拎着装了盒饭的塑料袋,打开门一看,发现小女孩不翼而飞了,吓得惊叫一声:“我靠,大哥,人质跑了!” 光头带着几个彪汉慌忙跑进来,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脏兮兮的杂物,哪还有人质的身影,像金蝉脱壳了一样,地上只剩两团麻绳。 他怔了几秒,气得狠狠甩了尖嘴一巴掌,怒吼:“谁让你出去不锁好门,一定是趁我们去拿武器时溜了,这是一个高塔,她逃不了,一定藏在仓库里,把所有货箱仔仔细细翻一遍!” “是!”彪汉人手一把狙击枪,分头行动。 雨嫣趴在门口一动不动,灯光昏暗,她隐藏在一角,并不显眼。 一群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谢天谢地,这些人终于走了,雨嫣顶着垃圾袋,慢慢往门口匍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祈祷自己能顺利逃出去。 “咦,那怎么有个垃圾袋?”一个匪徒突然指着雨嫣问。 雨嫣吓得心脏猛颤,气都不敢喘。 “不就是三胖那吃货扔的,别一惊一乍了,赶紧找人质去!”另一人烦躁地催促。 说话的人走了,雨嫣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外面“啪啪啪”一阵惊心动魄的枪响传来,吓得霍雨嫣浑身哆嗦,她知道绑匪故意开枪吓自己,所以她不能发出一丝声音。 可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如何敌得过门口的匪徒,那些人手里都是真枪实弹,一旦发现自己,一定会瞄准她,几秒时间就将自己打成马蜂窝。 她这样是爬不出门口的,而且,塑料袋真的好闷,于是,她掀开身上的袋子,瞥见墙角有很多废弃的木条,她迅速捡起两根抱在怀里,然后躲在门板后面,一只小手颤抖着往外面扔出一根。 “咚——” “在这里面!”门口的彪汉立刻往大厅冲了进来,雨嫣瞄准时机,撒丫子往外跑。 “给我站住,敢戏弄老子!”彪汉气得双眸猩红,怒火中烧,原来这小丫头这么机灵。 雨嫣抱着木条向暗沉的夜色中狂奔,却被一个坚硬的石头绊倒,狼狈地趴在地上,细嫩的手腕磨破了一层皮,冒出一串血珠。 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可刚要重新站起来时,轻盈的身体就已腾了空,那彪汉单手拎起雨嫣的衣领,一脸凶神恶煞地瞪着她。 “再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雨嫣咬着牙,蓝色瞳仁中充满了愤怒,“你要是敢动我一分,我爹地,苏叔叔,沈叔叔,洛叔叔还有小姑夫,会一起为我报仇,打爆你的头!” “小贱货,这么伶牙俐齿,看我先撕烂你的嘴!” 雨嫣怒目而视,挥舞着手中的木条,胡乱打着,可彪汉铜墙铁皮一般,才不把她放在眼里。 第115章 尾声(4):从天而降的天使 “不好了,你看天上,怎么那么多直升机!”另一人惊慌失措地跑来,两腿不由自主地颤抖,吓得魂飞魄散。 “该死,竟然被发现了,一定是来救这个小贱货的!这钱恐怕拿不到了,先带着人质逃走!” 彪汉的话音刚落,就直直地倒在了血泊中,停止了呼吸,另一人仓皇逃窜,可死亡的坟墓看中了他,才迈开腿,他的心口便鲜血淋漓,高大的身体砸在地上。 雨嫣摔在地上,直勾勾看着两个黑影倒下,她还是头一次看这这样残忍的血腥画面,吓得小脸煞白,嘤嘤低泣。 光头见形势不妙,立马瞄准天上的直升机,频频射击,雨嫣仓惶躲到货箱后面,看着眼前的枪林弹雨,惊得目瞪口呆。 匪徒的枪法杂乱无章,而天空中的人才叫神枪手,一打一个准,只一会功夫地上便横尸一片。 耳边的枪声终于停歇,雨嫣还没回过神,身体便被人拎起。 “去死吧!”说话之人是那个光头,他浑身血迹斑驳,正愤怒地狞笑。 “啊——”雨嫣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甩了出去,眼看着就要掉入大海,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天空中纵身跃下一道凌厉的黑影,飞速接住了雨嫣,然后手臂射出一个飞爪,紧紧勾住了高塔边缘,只听“嗖”一声,两人一下就飞了上去。 雨嫣惊愕地瞪大眼睛,接住自己的竟是一个小男孩,他站在暗沉的夜色中,带着神祇般神圣不可侵犯的气魄,又有修罗般令人不寒而栗的霸气。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这时,直升机已经降落,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随即从黑暗中走出一人,那人一身冷酷的风衣,肩上扛着激光枪。 “你们……是警察吗?”雨嫣怯怯地问,心有余悸。 “不是。”那人面无表情,“我们是你爹地雇佣的,你可以叫我青。” 雨嫣欣喜若狂地说:“真的吗?” “嗯。” “那你叫青?”劫后余生的雨嫣,眼角还挂着泪花,心中感慨万千,那一刻,跟梦中一样,男孩就像一只从天而降的雄鹰,戴着妖娆而诡异的面具,凛冽狂傲的飓风让她震惊不已。 “我叫雪结。”小男孩回答,刚刚看着小女孩被丢下去那一刻,一向心如止水的他,胸口处竟然有一种牵引的痛,为什么…… “哥哥。”雨嫣突然喊道。 男孩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望着雨嫣。 “以后你当我哥哥好吗?妈妈说,我小时候有个双胞胎哥哥,可是他生病了,去了天堂,可是我好想他,总是梦见一个天使从天而降,他说,一定会在天堂保佑着我……哥哥……”雨嫣哽咽着声音,灵动的大眼里雾气弥漫。 如同血脉感应了一般,男孩的眼中涌现了从未有过的情绪,为了不让人察觉到他的异样,男孩垂下眸,低声说:“听说,明天是你的生日。” “嗯,哥哥你怎么知道?”雨嫣梨涡浅笑,露出一口洁白皓齿,如钻石一般亮泽。 “你们去直升机里等我。”男孩凛然吩咐。 “是,尊王。”侍徒全部退去。 男孩沉默须臾,突然从脖子上取下一串吊坠,摊开掌心,冷冷地说:“这是送你的礼物。” “送给我的吗?”雨嫣欣喜若狂,激动地接过,那吊坠看起来很暗淡,却有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灵气。 “吊坠里暗藏了一个小按钮,如果哪天你遇到了危险,就连按三下,无论我在什么地方,都会立刻赶来救你,记住,不要随便摁着玩。”男孩叮嘱着。 “嘻嘻,谢谢哥哥。”雨嫣开心不已,立刻挂在了脖子里。 “嗯,我们该走了。”男孩单臂一勾,便把雨嫣兜在怀里,转身,往后抛出一个东西,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去。 直升机刚飞出高塔,“嘭——”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整个大地都为之一颤,浓如墨汁的暗夜被熊熊烈火点燃,直插云霄的高塔顷刻间化为碎片,火光四溅, 直升机朝着霍氏集团的大楼开了过去,霍子殇的电话已经打不通,匪徒让他换了新手机,雨嫣心急如焚,生怕她的爹地出事,车上,暴龙拨了洛阳的号码,然后把手机贴在雨嫣耳朵上。 “洛叔,我是雨嫣,快告诉爹地,我被救了出来!”雨嫣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洛阳激动万分,简直不敢相信,“雨嫣,你没事就好,我现在立即上霍氏大厦的顶层通知你爹地。” 这边,沈傲和苏翼风已经带着一批特警悄悄潜入绑匪头目所在的华美大厦,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爬楼梯,慢慢逼近目标。 霍子殇只身一人来到六十六层参天耸立的霍氏大楼顶层,只要跳下去,肯定粉身碎骨。 洛阳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电梯一层一层往上升,希望霍子殇能尽量拖延时间。 这时,几架直升机开了过来,落在霍氏大楼的顶层,一个小身影急忙奔了下来,激动地大喊:“爹地——” “雨嫣!”霍子殇激动得热泪盈眶,心中是难以言喻的狂喜,他将女儿紧紧揽在怀里,一个劲地道歉:“都是爹地不好,将你一个人丢在家里,以后爹地再也不会了。” 这一幕,刺伤了雪结的幽蓝色双眸,他的心撕裂般疼痛。 “尊王,一切都结束了,我们该走了。”侍徒提醒。 “嗯。” 当霍子殇回过神想道歉时,直升机已经起飞,乘风远去,也罢,只是一桩交易。 这时,洛阳赶来了,虽说有些迟了,但大家都平安无事。 “我打给苏少和沈少,他们带着特警去华美大厦缉拿绑匪头目了。”洛阳拿出手机,刚摁下号码,就听到一声“轰隆”的爆破声。 “是华美大厦的位置!”洛阳扭头一看,立刻目瞪口呆,“中计了,那里有埋伏!” “这个疯子,我要杀了他!”霍子殇眸中猩红,像野兽般嘶力竭地怒吼着。 “不对,苏少来电话了,怎么回事?”洛阳看着频幕上的来电显示,摁下扬声器,果断接起。 “洛阳,霍君没事吧?”对方的声音确实是苏翼风。 “苏少,你没事就好,那华美大厦的爆炸,是怎么回事?”洛阳疑惑不解。 “绑匪头目抓住了,我万万没想到,竟然是霍家三太太秦清,这只老狐狸设了陷阱,让我们故意追踪到她的位置,然后在房间门口安放了炸弹,我跟沈少刚爬了几层楼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用遥控汽车试了一下,果不其然,门一打开,房间就爆炸了,保安提供了监控录像,我们才发现之前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进去房间,那人便是秦清,她见事迹败露,已经服了毒药,我们在洗手间发现了她,那时她已经七窍流血,恐怕是死了。” “服毒自杀?太便宜她了!”洛阳愤恨地嘶吼。 霍子殇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其实他早猜到了,秦清对他恨之入骨,早视他为眼中钉,只可惜,霍浩进了监狱为她赎罪,却还是没有感化她…… …… 时光就像一个钟,永不停息的碾转而过,经过磨砺的人,会在这飞逝的时光里更加珍惜彼此,享受一片静好的岁月。 雪结,一天一天长大,也一天一天更加强大,变成叱咤风云的黑暗统治者。 霍雨嫣出落得亭亭玉立,嫣然一笑倾城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得到了不少名门公子的爱慕。 而苏业,据说到十八岁才把初吻献出去,而且,竟然是献给了跟他斗了十三年的霍雨嫣。 沈君长大后更是清纯可人,二十岁生日那晚,她阴差阳错地摁了霍雨嫣的吊坠,于是,一个鬼魅狂狷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床上,他的薄唇撩人心弦,他的蓝色幽眸像淬了毒的罂粟,他的魔音萦绕在耳畔:“小君,是你在召唤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