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活下去!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这里的天很低,仿若抬手间便可触及苍穹。万里疆域,雪纷纷扬扬,山河化作冰原。 叶欢艰难地睁开眼皮,入眼的是蒙古包。 他脑袋昏沉得厉害,停滞了片刻才回忆起发生了什么,蒙古族的那达慕大会上他喝得烂醉。 艰难支撑起身体,掀开蒙古包,映入眼中的是冰封的大地。 他愣了愣,不敢相信地擦亮眼睛,半响后直接爆了一句粗口:“我靠!这是哪里?!” 那达慕大会在七八月举行,他这一觉醒来,竟是到了寒冬腊月! 叶欢尚且没反应过来,便觉脖子上忽然一凉,低头看去,后背就开始发麻。那是一把牛角弯刀,此时正冒着寒光抵在他的脖子上! 他不敢动弹,背后传来生涩的汉语:“不许动!跟我走!” 叶欢整个人都是蒙的,无数个疑问从心中涌起,他被架着走出蒙古包,下一刻整个人都呆滞在了原地。数不尽的人在雪地上忙碌着,这些人竟然身着羊皮制成的衣物! “这不是现代!”叶欢心中震撼得厉害,自言自语道,“我难道穿越了?!” 汉子拉着叶欢径直来到帅帐中,被强行按在地上,在他面前左右两边皆都坐满了人。而虎帐正中,一中年男人缓缓落座。 叶欢望见的第一眼,就是他两腮蓬松肮脏的胡子,紧接着是肥硕的身材和满头扎成小辫的头发。 “见到颉利可汗,为何不拜?!”洪钟般的声音响起,一人跳了出来,怒目瞪着叶欢。 颉利可汗?! 叶欢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胖胖的中年人,心中终于确定自己穿越了!这里就应该是大唐北方最大的隐患,突厥! 叶欢心中一凉,喃喃道:“怎么到了这里!” 唐与突厥向来势同水火,叶欢居然穿越到了突厥帐中…… 得知自己处境之后,叶欢脸色瞬间铁青,心中宛如吃了坨狗屎:“我的运气也太衰了吧!别人穿越不是衣食无忧,就是美女成群,我……” 叶欢已无力吐槽,他察觉到帐中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妙,一个个皆都用要将他活刮的眼神看着他。 “退下!”颉利可汗的右手处,军师那突命令方才大吼的突厥将领。 那突身材瘦弱,额头夸张地向外凸起,那双眼睛实在聂人,犹如草原上的孤狼!他的话语权仅次于颉利,没有人敢违抗! “我且问你,你是如何进入我军帐中?你是不是大唐的探子?”那突眯着双眼,怀疑地看着叶欢。 叶欢差点哭了,他也想知道啊! “不说?”那突饮了一口酒,“那就是默认了?!” “等一下!”叶欢察觉到现场的情况正在朝不好的方向发展,他立即纠正道,“你们误会了,虽然我知道自己怎么来的,但是我绝不是大唐的探子!” 他顿了顿:“以我的人格担保!” “哼!那个探子会承认自己的身份?”有人道。 这时颉利说话了,他的一句话骇得叶欢亡魂皆冒! “看不顺眼,拖出去砍了!” 颉利命令下达,立时就有两个突厥汉子冲进了虎帐,蛮横地拖着叶欢。帐外细雪飘飘,叶欢尚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着跪了下来,被压着脖子,状若砍头。 牛角弯刀出鞘,刀下叶欢三魂七魄都丢了,他万万没想到刚穿越过来就要死了,如果在这里死了,是不是又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呢? 叶欢不断安慰自己:“就疼一下,之后就能回去了!” 正当他闭上双眼准备接受死亡时,脑海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凭空响起:“这里死了,就永远死了!” 一句话说完,苍老的声音消失不见,宛若从未响起过! 叶欢猛地睁开眼睛,此时的他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如脑海中的声音说的,一种强烈的感觉告诉他,死了,就永远死了! 转眼间叶欢汗流浃背,他不想死! 他想好好地活着! 哪怕这里危机四伏! 哪怕都想置他于死地! 叶欢的脑子从没有这么快地想一件事,他试图从这种情形下寻找生机!哪怕这种生机像毫光一样渺小! 生死之际,叶欢终于想出了办法! 他拼尽全力吼道:“草原诸部,皆都奉狼神!草原诸部,皆都自狼神出!我并非探子,我乃是狼神的使者!” 此话一出,整个虎帐都为之寂静了一瞬。叶欢面上镇定自若,实则内心慌得很,他只能祈祷能唬住这些人。草原上以狼为尊,突厥诸部皆都自称是狼神的后人,并以此深感自豪。叶欢的话无异于石破天惊,自称狼神的使者,不得不让他们慎重对待。 寂静过后,虎帐中顿时沸腾了。 不过也有聪明人,例如军师那突,那双眼睛中蕴含的怀疑光芒不减反增,他倒是直接问叶欢:“你方才明明还说不知道怎么到这里的!” 叶欢有些心虚,他灵机一动,说道:“先前是我忘记了!我记起来了,我乃是从天而降!” “从天而降!”这些突厥人又炸开了锅,唯有这样解释才能说得通为什么叶欢突然出现在军中。 此时,聪明如那突都不得不承认,然而,他却依旧没有放下过对叶欢的怀疑,除非叶欢能够证明他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这是神的力量,叶欢若是具备那就确凿地证明了他是神的使者。 叶欢听完心中就是一沉,忍不住暗骂道:“妈的,老子要是有那种力量早把你们这群人变猪了!” 看来这群憨憨也不是那么好骗的,当即有人就道:“对!你若展示不出来……哼哼!对狼神不敬之罪也一同算上!” 叶欢慌了,怎么样才算是化腐朽为神奇?他望了一眼这万里冰天雪地,总不会让他把这里变成春天吧?那样还不如一刀杀了叶欢。 “冬天……冬天!”叶欢今日脑运转的量比以往一年运转量还大,“有了!” 叶欢有了几分信心,他道:“我问你们可是每到凛冬降雪、冰封数月之时,军中大批大批将士出现面白、呕吐、焦躁、腹泻症状?” 军中将领再度为之寂静了一瞬,转而神色一震,面色变得凝重下来。 叶欢明白他说中了! 于是,他接着道:“此症状又是在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之时得以减轻?” “是的!”有人回答道。 “可是每年冬季降临之时,数以千计的士兵因此丧命?且寻遍医者又无法找到医治的办法?”叶欢顿了顿,看向面色阴沉的那突,“若是我可以治好这个病,不知算不算得上化腐朽为神奇?” 第2章 治病,救命!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当然算!”颉利承诺道。 叶欢点了点头,伸出手掌:“既如此,就将我的东西还给我吧!” “你的东西?” “我的背包!” 颉利想起了什么,立即点了点头:“没错,与你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包裹’。来人!将东西取来!” 片刻后,一个登山背包出现在叶欢手中,果然是他去内蒙古徒步时背的,没想到一同来到了这个时代。 叶欢打开背包,却发现里面少了很多东西,只有三把菜刀、一瓶小苏打、一瓶茶叶、一个不锈钢锅。不过好在救命的东西还在,他取了些茶叶来到颉利等人面前。 “你说的治病的东西就是这个?”那突对此报以深深的怀疑。 叶欢没有急着解释,他向那突要起东西来:“给我取一份牛乳!” 所有突厥人都糊涂了,要牛乳干什么?困扰几百年的病,莫非用这小小的叶子和牛乳就能治好? 他们不信!在他们看来这病就是个顽疾,除非医仙下凡,除此之外无人可治! 但偏偏叶欢说的病症却是准确无误,这让他们不免心中升起一抹希望。 叶欢将牛乳在火焰上煮沸,又将茶叶投入其中,片刻后整个虎帐中茶香与奶香四溢。颉利一众人从未闻过如此香味,当即抱着水壶牛饮起来,很快,奶茶喝光了! 颉利意犹未尽地砸了咂嘴,从未喝过如此美味的牛乳! “这便是你所说的救人之道?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那突虚眯着眼睛,打量着叶欢。 “是否救人让病人喝过便知!” 那突深深看了叶欢一眼,挥手间两个突厥汉子将一个病人抬了进来。这个人的情况已经很严重,面色死灰,身材削瘦,嘴角残留着白沫,如同疯了般不断絮絮叨叨,濒临崩溃。看他的样子,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要去见阎王了。 叶欢端了一碗奶茶,让人按着他,给他喂了一碗。 “怎么不见好转!”颉利问叶欢,眼中有了一丝怀疑。 “这个人情况已经很严重!当然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叶欢肯定地说道,“每天三次,过几天他就会恢复!” 病人让人带了下去,好生地照料着,一切的结果几天后便知! 至于现在,是砍了叶欢,还是暂且让叶欢活着,全凭颉利一句话! 颉利以审视的眼光不断打量叶欢,想要将他这个人看个透彻,然而他的身上却始终蒙着迷雾。颉利心中很清楚叶欢是个摸不透的人,这种感觉让他略有些不爽,因为未知就意味着无法掌控! “眼下还是让你暂且活下去。”颉利宣判道,“不过你不得擅自离开军中!” 叶欢松了口气,至少现在没有性命之忧了! 然而,事情发展出乎了叶欢预料,那突看不惯叶欢活着,直言道:“可汗,此人装神弄鬼,留不得!” “哦?”颉利危险的眼光扫向叶欢。 那突继续说道:“以牛乳治病我们曾试过无数次,但其结果却是没有半点用处!倘若他真能医治好此顽疾,那么定是因为他投入其中叶子的缘故!” 颉利眼珠转了转,点了点头:“说的没错!” “那么就算是医治好病人也非他的神力!”那突缓缓说道,殊不知他的这一席话,让叶欢刚安稳的心猛然狂跳起来。 “只要我们拿了那种叶子,那么我们也可以用它来治病!”那突再度语出惊人! 颉利点头,正如那突所说,若是茶叶能治病叶欢活与不活都没有什么关系!且颉利对叶欢也是颇为忌惮,留着他总是让人寝食难安,倒不如趁现在一刀砍了他! “来人!”颉利面色一冷,大喝道,“将此人砍了!” 叶欢面色要多阴沉有多阴沉,看向那突,心中不断地咒骂着:“老子跟你有仇吗?这么看不惯老子活着?!” “等一下!”叶欢豁出去了,“你们杀了我一定会后悔的!” “不要听他妖言惑众!直接砍了!”那突连忙催促士兵赶快砍下去! “我问你们!茶叶只有一壶你们将它喝光之后呢?就算今年你们可以平安无事度过这个冬天,那么之后的冬天呢?”叶欢拼了命大声吼道,“你们不懂为什么生这个病!你们又没有更多的茶叶!以后的冬天你们死的人更多!” “南方大唐虎视眈眈,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部族盯着你们的地盘,别人的兵力越来越多,武力越来越强!”叶欢生死之时竟然变得格外冷静,他冷静地分析着,“你们呢?只能越来越弱!到后来别说雄踞的大唐,随便一个小部族就能将你们灭了!” 叶欢深吸了一口气,大吼:“现在你们还敢杀我吗!”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叶欢的话就像是惊雷!在他们头顶上轰然炸开! “等一下!” 颉利立即出声阻止,他慌了,莫名地觉得心惊!叶欢的话绝非危言耸听,这些颉利再清楚不过,这个冬天还没有过完,军中就已经因为这个病死掉了几千人!草原本就人烟稀少,人口算不上多,几千人对颉利来说就已经是一只大军了! 每个冬天就会病死一批大军。 想想就觉得恐怖! “如此说来狼使你懂得病理?也有办法预防这种病?”颉利的声音变得恭敬,又让人松开叶欢。 叶欢心中早就憋着一肚子火气,从不听他解释,动不动就要砍他的人头!他算什么?他又不是羊圈里待宰的羔羊!一时间他的脾气上来了,好啊,不是要砍老子的人头么?老子现在也不怕了!有本事你就来砍啊! 要让老子死,老子也要拉着你们陪葬! 叶欢选择沉默,颉利可汗已经降低了姿态,脸色铁青,那突恶毒地盯着叶欢,默然不语! “狼使息怒!”有人上前劝说。 叶欢挥了挥手丝毫不废话,手指着那突,冲着颉利说道:“要想我救你们?可以!把他给我砍了!” 那突瞳孔一缩,惊怒地看着叶欢,那眼神是要吃人! “这……”颉利实在为难。 “可汗!”有人站出来为那突说话,“那突乃我军中智囊,杀不得啊!这个贼人我看分明是大唐派来的探子,他是想借您的手斩掉我们的左膀右臂!” “是啊,可汗三思!” …… 让叶欢十分意外的是,大多数将军都站出来为那突说话。 “看来这个叫那突的人在突厥人中地位很重啊!”叶欢暗暗想到,不过他的要求是不会改变的,“谁让他处处针对我!” 让人意外的是那突,此时的他居然离座跪拜颉利,他道:“可汗,死我一人能救千人,那突觉得值了!那突请可汗下令斩了我!不过我有个请求,还请可汗将我带到离虎帐很远处再斩了我,免得我的血溅虎帐,稍后将我的头颅带回就好!” “军师!”一众将军声泪俱下。 “不用劝我!” 颉利愣了许久,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脱力般瘫坐在地上,悲痛地命令着:“来人!送军师上路吧!” 第3章 画饼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小子,你最好祈祷能治好病!”颉利阴沉地看着叶欢,抛下一句狠话。 叶欢望着众人,这才发现所有人都以仇恨的眼光看着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他这才明白自己已经深困境,四周全是他的敌人!都想要他的命! 那突的头颅被送回了大帐中,鲜血淋漓! 那突死了,但叶欢根本高兴不起来,他意识到自己不仅没有脱离危险,反而陷入了必死之地。就算他给这些突厥人治好了病,讲明如何防止再犯病,之后等待他的也是死路一条! 他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就会给那突陪葬! “看来得想办法逃走了!”叶欢暗暗想到,他想活下去,而不是留在这里等死! “我必须先等之前治疗的病人痊愈后。”叶欢对颉利说道,“在那之前我需要寻找其他的药材!” 颉利审视着叶欢,判断着他是否在耍花招:“军中你可以随意出入,可是这草原之上多猛兽,我不得不派几个人保护你。” 叶欢深深看了颉利一眼,点头答应下来。 …… 在病人痊愈之前,叶欢借助着寻找药材之名将突厥大帐摸了个清楚。此前不知道还好,清楚之后连叶欢都有些绝望,想逃脱的希望太过渺茫!且不说草原之上每到夜幕降临,黑夜中就有狼群出没。单单寒冬时节,长途跋涉所需的食物就是一个大问题!光秃秃的雪原上又从哪里找食物呢? 这还不是最难的,最困难的是如何从突厥帐中逃走! 每一顶帐篷所处的位置都十分特殊,白天十只队伍轮换巡逻,到了晚上就变成十五只队伍。三步一个哨岗,五部一个帐篷,每一只队伍前后相差不过十米。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颉利的命令,几乎没有偷偷逃走的可能! “难怪那些家伙对我凭空出现在帐中感到震惊!”了解之后,叶欢也觉得除了从天而降外没有其他可能。 得知这一切后,叶欢有些焦虑,他想不出任何逃脱的办法! “我必须得尽量拖延时间。”叶欢这样想到,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长到可以寻找到漏洞的时间。 叶欢一边做着寻药的样子,一边偷偷观察着突厥帐中那些巡逻的队伍。不知不觉间,他抛开了雪层,一抹绿色映入眼中。 “这是?”叶欢清理干净周围的雪,一株嫩绿的小草出现在他的面前,“蒲公英吗?” 去内蒙徒步之前,叶欢也是做足了准备,为了防止带的粮食吃光后饿肚子,他特意查了可以食用的野菜。在内蒙,蒲公英这种野菜几乎漫山遍野都是! “狼使,可汗请你去一趟虎帐!”叶欢愣神之间,一个突厥士兵走上前来禀报。 “什么事?!”叶欢心脏猛地一缩。 “莫非那个病人死了?!” 叶欢心中紧张,那个病人可是他的护身符,若他有个什么闪失,他也活不成了!叶欢急着用他来证明给颉利看他可以医好这个病! 匆匆忙忙赶到虎帐,叶欢刚掀开帐门,颉利肮脏的胡子就出现在他的面前。颉利显得很激动,没等叶欢反应过来就拉着他来到一人面前,叶欢看得清楚,此人正是之前的病人! 而现在,正生龙活虎、气色十足站在他们面前! 叶欢治好了他! 他的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如此就算是给颉利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的命一时间保住了! “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叶子!”颉利十分感叹,转而焦急地询问叶欢,“敢问狼使我的士兵们得的是什么病?” 叶欢也不隐瞒,他道:“你的士兵没得什么病!” “什么!没得病!”颉利一惊,可为什么他的士兵是又吐又泄?你现在告诉他的士兵没病?谁会信?! 叶欢示意颉利稍安勿躁:“虽然你的士兵没病,但却缺少了维生素,长达半年的冬天,身体缺维生素实在是常见!” “什么叫维生素?这维生素又是何物?” 叶欢沉默了,他不想解释这个,又说道:“茶叶中蕴含着多种维生素,正好能够补充你的士兵中缺少的维生素,所以你的士兵就痊愈了!” 颉利似懂非懂,半响后又问道:“那狼使可曾找到代替茶叶的药材?” 说实话,真的很难找!但好在叶欢走了狗屎运,误打误撞被他找到了! 没错,正是那雪层下不值一提的蒲公英! 不过,叶欢却摇了摇头,有些惋惜道:“很难,需要时间!” 叶欢才没那么傻,若是现在说出去了,不就是没了活命的本钱吗?不但时间没有拖长,命也没了!而现在这种情况就很好,一边给颉利希望,一边为自己拖延活下去的时间! 颉利闻言眼中的光芒有些暗淡,但他没有就此放弃:“狼使需要多少时间?” “说不准,但草原上的确存在!若是找到了就能根治这个病!”叶欢再次为颉利画了一个饼。 “既如此,无论花费多大的力气也要找到!” 叶欢和颉利正交谈间,士兵进入虎帐禀报:“可汗!薛延陀附属将货物送来了!” 颉利一抚肮脏的胡子,有些惊喜地说着:“薛延陀竟然这么快?!现在何处?” 士兵回答道:“现在帐外听候可汗吩咐!” “好!叫他进来!” 片刻之后,虎帐门帘被掀开了,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汉子走了进来,浓眉大眼,四肢粗壮,俨然就是一堆行走的肉山!在他身后紧跟着一个女人,皮肤呈健康的棕色,丰乳肥臀,说不上好看但也绝对是吸睛器! “这就是薛延陀?”叶欢打量着他,暗暗想到,“薛延陀不是与颉利割据草原,各自为王的么?怎么会给他进献货物?” 叶欢想起了什么,猛然一惊:“难道说此时薛延陀和颉利还没有闹翻!也就是说我穿越到唐初了!” 叶欢倍觉沮丧,穿越到什么时代不好,非要穿越到唐初!要是盛唐该多么好啊!万国来朝,空前繁华!而不是这个百废待兴的时间段! “薛延陀!这位是?”颉利问道。 “哦!可汗,这是我的女人!”薛延陀还算恭敬地说道。 颉利看着她目不转睛,眼珠子都快要落在她身上了!颉利留恋地收回眼光,殊不知他的痴态已然落入到众人眼中。 颉利犹未发觉,请薛延陀和他的女人坐下,这时他对薛说道:“我要你再送来更多的牛羊!另外还有强壮的草原汉子!” 第4章 希望!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颉利的语气不容置疑,没有与薛延陀商量的意思,这让他皱起了眉头。 薛延陀起身,对着颉利半跪着,以手按着胸膛:“可汗,我部已经送来了一批牛羊,部族之内剩余的牛羊已经不多了,维持部族的生活都很艰难!” 他用诚恳的语气说着,希望能够打动颉利,让他收回可汗之命。 “既如此,送来的草原汉子数量再多一倍吧!”颉利终归是退让了一步。 薛延陀本想感谢颉利收回成命,却听到用多上一倍数目的草原汉子做替代,当下就精神恍惚了片刻。 片刻后薛延陀惊醒,姿态越加恭敬,语气更加诚恳:“可汗!我部人马冬季以来已经病死了一大半!剩下的大多是老弱病残,我部还得靠那些活下来的汉子防御其他部族的进攻!” 草原上的汉子都知道冬天是一个部族最脆弱的时候,往往一个冬天过去,灭亡的部族多达几十个!颉利的要求无异于将他们推向灭亡! “薛延陀!”颉利猛地一拍虎案,震怒而起,“你既已归附我的帐下,我又岂能看着你部遭人进攻吞并?!如今我是在客客气气与你讲话,莫非非要我领兵踏平你部?!” “可汗息怒!”薛的女人此时起身,向颉利说道,“我部青壮汉子实在不多,还是按照可汗您原来的要求,将牛羊和青壮汉送来吧!” 薛延陀的女人出面,颉利面色终于缓和过来,看在她的面子上颉利答应下来。 叶欢将发生一切看在眼底,看着离开虎帐的薛延陀二人,他忽然有了办法。 告别了颉利,叶欢追了出去,就看到颉利跪倒在雪地上痛苦地嘶吼着,握紧地拳头猛砸地面,流出的鲜血将雪染得殷红! “薛首领何必这么痛苦?你的可汗方才不是答应了要护你部的周全么?”叶欢缓步走了过去,将薛延陀扶起。 “狼使?” 叶欢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还是说薛首领担心你部剩下的牛羊没办法维持到渡过冬天?” 薛延陀长叹一口气,面有愁容,有些悲愤:“又何提度过冬天!”他望着阴沉沉的苍穹,心如刀绞,“最寒冷的时候还没有到,只靠那些牛羊……唉!” 叶欢故作同情,劝慰薛延陀道:“薛首领应该太过于杞人忧天!你的可汗又岂是见死不救之人?在我看来今日他的要求倒不是太过分!” 薛延陀咬了咬牙,嘎吱作响,他选择沉默不语,不想对颉利做任何评价! 但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充满了怨毒和仇恨,显然没有将叶欢的话听进去。 叶欢嘴角不着痕迹地上扬了一下,继续说道:“往好的方面想,你部不是少了许多青状汉子么?多余的口粮应该可以勉强度过冬天吧!” 薛延陀抬眼看了叶欢一眼,那眼神就像是看待白痴。 在他看来叶欢根本不清楚颉利这些要求的份量,只知道朝乐观的方向想,只知道为颉利说好话。薛延陀看向叶欢的视线中瞬间充满了冰冷,打心底里对他这样的人恶心。 他不想再和叶欢说一句话,愤然挥臂离去。 “薛首领也当是个枭雄吧?”叶欢冲薛延陀喊道,“不知道你还在忍受着什么?!” 叶欢的话传来,他离去的身影此刻竟顿了顿,没有回头,片刻后继续向前走去。 望着薛延陀远去的背影,叶欢并没有追上去,他的脸上扬起一抹轻松的笑容。他松了口气,总算不是太过于绝望,他看到了一丝从这里逃出去的希望!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叶欢揉了揉被薛延陀弄疼的肩膀,暗中想到,“很快,要不了多久!” 回帐的途中,叶欢路过突厥军中关押囚犯的地方,忽然问道跟在他身后,颉利派来保护他的士兵说道:“军中除了我还有其他汉人吗?” 几个士兵稍稍一愣,回答道:“没有了!” 这时叶欢却指着一个人,冲这些士兵问道:“既如此那个人又是谁?” 叶欢手指处,一个衣衫褴褛、约莫十四五岁的女子端着一碗食物,正递给木笼中的犯人。乱糟糟的头发,赤裸着被冻得通红的小脚,时而嘻嘻哈哈,时而张牙舞爪,时而抬头看天,嘴上阿巴阿巴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她浑身都是灰尘,一双眼睛也没有少女的清澈,很木勒,带着深深的绝望! “倒是忘记了!”一个突厥人想起了什么,笑得残忍,“那个女人的确是汉人!” “据说还是个唐朝商队里的女人!”他继续说道,“来草原交易被可汗发现,嘿嘿,整个商队死得只剩她一人。本想捉回来让兄弟们好好享受享受,没想到却疯了!” “又疯又哑,但凡有人靠近就疯了一样攻击人,兄弟们就对她失去了兴致。”另一个突厥汉子点头说道,他似乎也听说过,“后来军中就让这个疯女人照顾囚犯!” 听着突厥人说话间,叶欢忍不住握紧拳头,看着他们叶欢就觉得牙根痒痒! “这群混蛋还TM是人吗!她还是个幼女啊!”叶欢心中恨不得把他们按着打一顿,这种年纪跟他的妹妹差不多大啊!居然下的了手! “真是一群丧心病狂的人!居然把人逼疯了!还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叶欢心中发誓,总有一天要将这群刍狗杀个干净! 压下心中的愤怒,叶欢不再停留,一切都可以开始准备了! 叶欢和薛延陀走后,虎帐的帘子被偷偷掀开一个角落,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偷偷朝外打量着。确认没有其他人后,士兵半跪在地上,向颉利施礼,他道:“可汗,薛延陀和狼使都离开了!” 颉利睁开眼睛:“走,去见他吧!” 士兵在前方引路,颉利在后面紧紧地跟着,没多久,两人来到一处勉强够住两人的帐篷前。再度确认薛与叶欢没跟来之后,颉利猫着腰钻了进去。 帐篷内很黑,隐约看见一道瘦弱的身影跪着。而在这道身影的面前,竟是有着一具无头尸体! 颉利端坐在瘦弱身影之后,此时竟弯下腰向死尸表示敬意,随后他对那瘦弱的身影道:“军师,病人痊愈了!那个小子果然有些能耐!等他找到根治病症的药材之时,就是用他人头祭奠你弟弟的时候!” 第5章 联合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矮小的帐篷内,燃起一支烛火,那突瘦弱的身材、向外凸起的额头就这样出现在颉利面前。 那突低垂着眼皮,静静地望着地上那具无头尸体,看不出有任何的情感。但他那聂人的眼中,疯狂的杀意几乎掩盖不住! 地上的死尸是他的亲弟弟! 良久,那突抬起脑袋,望着映在帐篷上的影子,喃喃说道:“我为身,他为影;身受难,影相随;身将死,影代亡!” 与那突神似的弟弟,和他便如身体与影子,那突被叶欢逼上死路,他的弟弟便代他去死,瞒天过海! 他抓破了脸,满脸都是鲜血,歇斯底里! “叶欢!你废我影,我要你碎尸万段!” 颉利望着那突,向他承诺:“那突,你的弟弟不会白死!不仅是叶欢的血!待我大军医治好此病,招兵买马养军蓄锐,我突厥的铁蹄定要踏平大唐,让那千万唐人的血来祭奠你的弟弟!” 那突身体一颤,当即为颉利的话痛哭流涕!对啊,唯有汉人之血,方能让他的弟弟去见狼神! 再此之前,唯有蛰伏! 颉利见那突终于冷静下来,脸上露出一抹贪婪:“薛延陀今日将一批牛羊送了过来,但这还不够,我要的是他所有的东西!不仅是牛羊、军队,还有他的女人!” 一回想起薛延陀身边的女人,颉利就感觉口干舌燥! 那突仔细地听着颉利的讲述,狼一般的眼睛不断闪烁着,半响后他道:“可汗,薛延陀此人心怀异胎,非我族类,不得不防!” “哦?” 那突冷冷道:“虽说薛延陀归附我部,但他部族的实力与我部族相差不多,若有反心必成大祸!我的建议是,削其军队,夺其资源,占其土地!待他部左膀右臂尽断之时,就是我部真正统治之时!” “毕竟什么东西拿在自己手里才最放心!” 颉利闻言,咧嘴一笑,那突所言尽是他心中所想! “我有一计可帮助可汗!”那突眼含深意,随即附耳颉利。 …… 天色愈加阴沉,寒风夹杂着雪花扑面,如刀般割着! 薛延陀回到了自己部族的营地,马车刚停,帐篷内一张张削瘦的面颊探了出来。这些人都是他部族的成员,一个个面色蜡黄,前胸贴着后背,人皮抱着瘦骨! “首领,我饿,我冷!”赤着脚丫,几岁大的孩童冻得浑身发紫,小手牵着薛延陀摇晃着。 一位老人走了出来,泪眼汪汪地盯着他,声音哽咽着:“首领,可以宰只羊吗?” 薛延陀望着这群可怜的人,鼻子酸酸的,喉咙上被哽住一样,一口气都出不了! “宰羊!做饭!”薛延陀笑着流泪,“吃一顿饱的!热乎的!” 这群朴素至极的人听到这高兴极了!欢呼着散了,提刀霍霍,一只又一只羊被烹成美味。那一顿,他的部族成员胡吃海塞,狼吞虎咽! 饭后,薛延陀对士兵命令道:“取一半的牛羊,找一半部族内的汉子。” “首领您这是?” “少废话!”薛延陀背过身,“违令者斩!” 那些士兵愣了愣,反应过来,立时跪了!手按着胸膛,半跪着,长刀在握,以最虔诚的姿态向着薛延陀。 “首领!部族内火都升不起,您还要给颉利那厮送食物?!” “首领!部族内已然妻离子散,您还要给颉利那厮人马?!” “首领!部族将亡,您还忍受着什么?!” 听着士兵最诚恳的声音,薛延陀只觉自己快疯了!他猛然转过身来,向这些人吼着:“你们想死吗!不这么做那厮要踏平这里!不这么做你们活不过这个冬天!不这么做没人保护你们!” “至少部族会存在!至少你们在颉利帐中有吃的!至少可以少死些人!”薛延陀捂着嗓子,不让喉咙哽咽得难受。 薛延陀嘶吼着,所有士兵皆都静静半跪在地上,恍然间一抬眼,他的心脏仿佛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 所有士兵眼中都含着光!静静地看着他! “我们不怕死!” “战吧,首领!” 薛延陀眼前模糊了,他破口大骂:“你们这群混蛋!非要我杀了你们吗!违抗命令者,从此不是我部族之人!” 扔下这句话,薛延陀头也不回地走了,风吹落,遍地人心都凉了! 牛羊还是被送到了颉利帐中,与此同时的还有他曾经一半的麾下。看向他的视线各色都有,最让他心中刺痛的还是充满着希冀的眼光!让他不敢直视! 薛延陀到颉利帐中时,叶欢再一次向他走了过来,不过还未等他走进,薛延陀便冷冷抛出一个字。 “滚!” 他的心情很不好! 叶欢一笑,脚步却没有停下来:“薛首领为什么愤怒?” 薛没有回答他。 叶欢替他回答道:“因为你送给颉利的都是命!你部族一半人的命!你还不明白吗?颉利根本不想让你们活!” 薛延陀震惊地看着叶欢,皱起眉头:“你这人为何如此善变?!先前可一直替颉利说话。” “薛首领我问你,狼去其牙之后还算是狼吗?”叶欢没有理会他的问题,紧接着道,“薛首领难道不就是这匹狼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薛延陀眉头皱得更紧,不耐烦了。 “我想说的是颉利想削弱你的力量!直到你任人宰割!只有与我联合起来,才能避免!”叶欢直接了当说了出来,“我当然也有自己的目的,想必你应该知道。” 呵呵! 薛延陀当然知道,他轻笑了一声:“你就不怕我将你要逃的秘密告诉可汗?” 叶欢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不,你不会的!与我相比,你跟颉利才算是血海深仇。” 薛延陀重新打量叶欢,审视着他,半响后才说道:“你这个人很危险!” 叶欢倒是笑着道:“相信我,颉利比你想象的更危险!我只是一个回不了家,想找个安心之所活下去的人。” 薛延陀沉默了,目光闪烁着,他正在权衡着。 “我会在今晚子时行动。” “如果我们的联合成立,子时之前就在颉利军中点燃帐篷,制造混乱,我就当那是你同意的信号了!”叶欢悄声对薛延陀说道,“等到我逃脱之后,作为联合我自当帮助你!” “你一个普通人,又谈什么帮助我?”薛延陀蔑笑着。 叶欢摆摆手:“谁知道呢?!” 第6章 太天真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结束了与薛延陀的交谈,叶欢回到自己帐中开始准备。 他从角落中拿出节省的口粮,几日下来足足有一大袋,这些都是干货,足够叶欢穿越雪原时当做口粮。将其放入背包之中,叶欢满意地拍了拍鼓鼓的背包,这些都是他的宝贝啊! “终于可以从这个鬼地方逃走了!”叶欢颇有感慨。 他之所以选择子时行动,是因为经过许久观察,叶欢发现颉利派来的跟屁虫在那个时候防备最薄弱。剩下的就是等待了,今晚子时,叶欢总算能够逃出生天。 “哼!想要找到治病的方法?不可能!”叶欢嘴角上扬,嘲弄着,“好歹我也是个唐人,为了大唐盛世,我也应该略尽绵薄之力才是!” 夜幕很快降临,雪云盖顶,伸手不见五指。 这个夜晚倒是个逃走的好机会,夜幕完美地为叶欢打着掩护。 掀开帐帘,叶欢将脑袋探了出去,发现看守他的跟屁虫已然沉沉睡去。为了避免意外发生,叶欢此前向颉利要来了浊酒请这几个哥们喝了几杯,现在他们睡得跟条死猪一样,恐怕拿刀在他们身上划几下都醒不过来。 营地中,几个大火堆缓缓燃烧着,爆裂的火星被风一刮就卷入无边的黑夜中。 很寂静…… 叶欢皱了皱眉头,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为什么没有人?不过就在叶欢刚要走出帐篷之时,一队巡逻的士兵忽然出现,让得叶欢又连忙缩回帐篷中。 “奇怪!为什么巡逻士兵的队伍变少了!”叶欢掐着脉搏以此计时,发现了不对劲。 不过没等叶欢细细考量,一簇橘红色火焰猛然间蹿上了夜空,整个营地瞬间被照得透亮! “起火了!” 紧接着,营地中传来了惊骇慌忙的大吼,寂静的夜晚瞬间被喧嚣嘈杂笼罩。一顶顶帐篷中,突厥士兵慌乱地冲了出来,有的裤衩都还没来得急穿就投入了救火之中。 望见火焰的那一刹那,叶欢的心脏就急速跳动起来,他明白正式的逃亡开始了! 突厥营地中早就炸了锅,没人关注着叶欢,突厥士兵正疲于应付着一顶接一顶诡异起火的帐篷。他很顺利地就穿过了营地,来到一处雪峰的山腰处,这里是他跟薛延陀约定好的地方。 叶欢刚到没多久,薛延陀就出现在风雪之中,两人相遇之时,他立即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要怎么帮我了!” 面对他的询问,叶欢并不感到意外,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颉利既然想要削弱你,你又无法忍受,反抗就是了!” 薛延陀听完叶欢的建议之后,忽然轻笑起来,带着贬低之意摇了摇头:“我还以为是什么好注意呢!” 随后,他猛地转身,在叶欢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之下,放声大喊! “可汗!您听见了吧!叶欢这厮居然想鼓动我反抗可汗您!”薛延陀呵呵笑着,却竟是让人不知是喜是悲,“这厮果然一心想着逃跑,他根本没打算帮您找到治病的药材!” “啊!我听到了!”风雪深处传来答应声。 颉利逐渐靠近,一支支火把出现在了叶欢面前,将他团团围住。火光通红,此时此刻映在叶欢脸上却是苍白的!叶欢不明白,他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薛延陀会卖了他! 叶欢明明很有把握可以说动他! 颉利在众人簇拥下来到叶欢面前,咧嘴笑道:“狼使这是要走?怎么突然间不告而别呢?来人!将狼使带下去好生看管!另外用些手段帮助狼使想起治病的药材是什么!” “是!” 叶欢被带回了营地,路过之前的火灾现场时,所有的突厥士兵都在冲他笑着。 叶欢忽然间都明白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演来给我看的!” 突厥士兵将叶欢关押起来,先前叶欢还曾路过的地方,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沦落到这个地步。叶欢被关在木牢内,为了防止他逃走,双手双脚上都锁上了厚重的枷锁,他人生中第一次带这玩意,没想到是在这里! 他身边有个木牢,一个兄弟躺在里面动都不动了,这寒冬腊月恐怕早就变成了一根冰棍! 叶欢有些绝望! …… 薛延陀出乎叶欢的意料,他揭发了叶欢! 本以为凭这能打动颉利,从他那里不说获得些奖赏,能要回之前的牛羊和属下也不错。但颉利的表现让他失望了!什么也没有得到,唯一的奖赏就是一句从颉利口中说出的话:真是条忠诚的狗! 他失神落魄的朝着自己的部族走去。 来的时候一大群一大群的牛羊和那么多部族的汉子,回去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形单影只! 不知走了多久,天边出现了一抹鱼肚白,借着天色薛延陀这才发现临近自己部族的营地。 然而,他一抬头间,一道乌黑的狼烟升腾而上,无比庞大,浓烟滚滚! “那是我部族的方向!”薛延陀神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像个疯子,明明有着壮硕无比的身躯,跑起路来居然不断跌倒。跌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再跌倒,他的腿在发颤,心也在发颤。 “不要,不要!”薛延陀祈求着不要发生想象中的那种事。 但是,当他终于可以从一个地方俯瞰整个部族时,他的牙开始止不住发颤!整个营地,被熊熊烈焰包裹着,火舌不断地吞吐,整个营地地面的雪都化成了雪水!温度太高了!流出营地的雪水混杂着刺眼的殷红让薛延陀快疯了! 他冲到营地便再难往前走一步,烈焰拖着长长的焰尾,比人都还要高! 现在进去就是死! 他管不了太多,纵身一跳,在雪水中将身体滚湿,冲入了火焰中。 一进入营地中,周围全是火焰燃烧的声音,薛延陀不断大喊却无一人回应他。他在火焰中盲目地跑着,不断呼喊着他部族成员的名字,直到他清楚地听到一阵阵激烈的金铁交击声。 薛延陀寻声而去,却看到的是几个身着麻服的人围攻一人,当时他眼眶就红了,迅速奔了过去,一拳将一人砸个半死! 连忙来到被围攻的人身边,薛延陀问道:“没事吧!” “首领你快走!” 薛延陀用行动做了选择,又是一拳过去将一个靠近的人轰得残废,他大声道:“契丹的老鼠!销声匿迹了几十年,部族都被灭了还出现!敢在爷爷的地盘撒野!” 第7章 疯女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首领!您快走!” 薛延陀依旧沉默,那个汉子急了,抓住他就将他往外一推。 “他们人数太多,您根本敌不过,我们挡住他们,您应该带老弱先逃!”现场情况危急,那汉子立即道,“孩子们在主帐中,那里是唯一没被烧的地方!” “快走啊!”他焦急地催促着。 “坚持住!一定要活着!”薛延陀眼眶红了,“我将妇人孩子带到安全的地方后就找救兵来救你们!” “首领!颉利那厮已经不可信了。”那个汉子此时很冷静,“这些契丹人身上有羊膻味!” 羊膻味! 薛延陀瞳孔缩了一下。 他的精神恍惚了刹那,下一秒抬头,正看到汉子脸上挂着笑容,身体缓缓倒下。 “契丹老鼠,去死吧!” 薛延陀还是冲了上去,以双拳敌四手,身上被砍伤了他毫不在乎,直到围攻那个汉子的所有人死掉之后他才离开。薛延陀赶到主帐,一群孩子哭得稀里哗啦,他连忙带着他们走出这里,来到一处安全隐蔽的地方。 “首领,您的夫人没回来!”一个老人告诉薛延陀。 薛延陀四下扫过,果然没看到他的女人。 他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先将此事放一边,安置好他们之后,薛独自一人走入风雪中。 …… 气温越来越低,雪越下越大,叶欢抬头透过木牢缝隙望着天空。 他明白薛延陀说的最严寒的时候来临了。 旁边木牢中的兄弟身上铺满了一层雪,昨天已经被抬了出去,随意地扔到颉利营地外,一整晚狼都在那里不断嚎叫。 他手脚冰凉,也快冻死了! 哗啦! 取饭口这时被打开了,一碗冒着热汽的粥被递了进来,叶欢抬头一看,竟是那个又哑又疯的女子。她脸上脏兮兮的,正傻里傻气地冲着叶欢笑。叶欢取过粥喝了起来,一抬头疯女子就不见了。 在这里叶欢发现了一个秘密,有关疯女子的秘密。 每次盛粥,他碗里食物的量就会比其他囚犯多! 起初,叶欢还以为她潜意识中因为他是个汉人才对他更好。叶欢还不免为她感到惋惜,一个好端端的女子就这么被逼疯了,她该多善良啊,疯了都知道帮助身为唐人的他。 不过后来叶欢逐渐转变了态度,他发现她看似疯疯癫癫,却也有安静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眼神不再木勒,而是悲伤,呆呆地望着远处的云,默然流泪。 旁人以为她疯了,叶欢则不这么认为,因为只有他看到了疯女子黯然神伤的样子。 “你想离开这里吗?”又一次送粥时,叶欢似是不经意地提起,他抬起头,静静地注视着她,想要看她有什么反应。 疯女子像往常一样,傻里傻气地笑着,看不出半点睿智。 叶欢并没有放弃,第二次送粥时,他再次说道:“有你的帮助,我们就能从这里逃出去。” 她依旧像平时一样,时而张狂,时而傻笑,不知听没听到叶欢的话。 第三次,叶欢仍旧说道:“离开雪原的食物不用担心,我准备得很充足。” 这一次,叶欢的话让疯女身子僵了一下,虽然细微,但依然准确的落入叶欢眼中。见状,叶欢心中愈加确定疯女只是在装疯卖傻,她装的很成功,彻底骗过了大帐中的所有人。这意味着颉利他们对她警惕性很低,很多事她可以轻而易举办到。 到了第四次,叶欢的食物中多了一个馒头。叶欢看向疯女,看到的是一双睿智的眼睛以及绝美的脸部轮廓。 叶欢闭上双眼,心中并不平静。 关在这里的时间里,叶欢想了很多,也弄明白了很多,他虽然被关起来了,但他依然绞尽脑汁想到了办法。 有时他曾自嘲般想到:“这莫非就是临死的针扎?” 当叶欢在睁开眼睛时,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发誓吃过的亏不会再有第二次! “我需要你想办法让营地中所有人睡上几个小时!”叶欢顿了顿,“之后的就交给我,我会将你平安无事带出去!” 疯女深深地看了叶欢一眼,似是在打量叶欢是否可信,叶欢同时也观察着她,他不想再次被人卖。 片刻后哑女离开了,叶欢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有些疲惫。他现在之所以能活着,就是因为握着治病药材这张王牌,现在就看这张王牌打得好不好了! 叶欢打了个盹,营地中顿时传来喧闹声,他看了过去,看到的是薛延陀! “他果然来了!”叶欢的心砰砰直跳。 营地中,薛延陀半跪在颉利的虎帐之外,神情惨淡。 “薛延陀求见可汗!请可汗救命!”他大喊着,整个营地都能听到。 颉利的虎帐这时掀开了,身材肥硕的颉利挺着将军肚慢悠悠走了出来,最终立在薛延陀面前。颉利俯视着他,慢悠悠地问道:“你有何事?!” “还请可汗发兵救我部族!”薛延陀声音中充满悲伤,“我的属下还在坚持着,他们正等我杀回去!” 颉利眉头一挑,并不觉得意外,他问薛延陀:“发兵?这么说你的部族遭人袭击了?袭击你部族的又是何人?” 薛延陀手掌猛地一握,有鲜血沁出,他一字一句道:“是契丹人!销声匿迹了几十年,没想到势力壮大到了这个地步!我的部族无力抵抗他们!” “契丹人!”颉利立时一惊,竟脱口吼了出来! 下一刻他自觉反应有些过了,于是继续说道,“你部也非小的部族,连你们也抵抗不了吗?” 颉利这一问真的将薛延陀惹火了,他心底暗骂道:“若非你这厮逼着我部送来一半的人马,我部又岂能被区区契丹老鼠随意占领!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但他心底的话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因为他现在还等着从颉利手中借兵! 然而颉利拒绝的很果断,理由是这很可能是契丹人的圈套,目的就是为了引颉利大军前去,到时候一网打尽! 颉利的话就像是惊雷,劈到了薛延陀心底!将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劈灭!他的脑袋空了,颉利毫不犹豫的拒绝让他绝望! 他的心像是撕裂了!很痛很痛! “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听他们的!颉利你这厮绝对可以做到见死不救!”薛延陀仰天大笑,表情无比悲伤,心中乱成麻。 颉利冷冷看了薛延陀一眼,任由他发疯了一样自残。薛痛苦着,绝望着,最后变得愤怒着! 过了很久,薛延陀终于冷静了下来,他自觉没有了留下来的必要,悍然起身离去,从此,他薛延陀不再是颉利的附属! 正当他经过木牢时,叶欢的声音在这时响起:“之前被薛首领出卖时没有发现,现在关进木牢里才想明白为什么颉利不惜弄那么大的场面只是为了确认我想要逃,为了确认你是受我鼓动的?!” 第8章 战!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你什么意思?”薛延陀皱起眉头。 “薛首领你告发我,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立即派人将我控制住才对。”叶欢嘿嘿一笑,“更何况颉利从未相信过我,这样的举动才更为合理!” “但他为什么要不惜动用这么大的阵仗来演一场戏呢?”叶欢反问薛延陀。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薛延陀猜都懒得猜,叶欢顿感无趣,看来不适合跟他谈论费脑子的事情。 他索性直接告诉薛延陀:“是为了掩盖某些东西!” 叶欢此话一出,薛延陀心中隐隐有某种感觉,他道:“掩盖什么?” 叶欢揉了揉太阳穴,他真的很头疼,特别是跟薛延陀这个二楞子打交道,他真不敢相信这家伙之后会建立强大的薛延陀汗国! “逃跑那晚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后来才发现他们军中士兵几乎少了一半!”叶欢说道,“我原本以为他们部署了一半兵力防止我逃走,但之后我发现根本不是这样!” “而是他们军中士兵忽然间就消失了一半!” 叶欢盯着薛延陀,观察着他的表情,他继续说道:“我猜他们演戏的目的就是掩盖一半士兵消失这个事!” 说起来叶欢倒是显得有些嫩了,这一行动居然将他都拖入了局中,薛延陀那愣子恐怕都还没反应过来。 “因为我们身在局中,一时半会肯定看不清!” 薛延陀神情有些不对劲,他正想着什么,片刻后慌忙问道叶欢:“那么那些消失的士兵去哪里了?!” 叶欢上下打量薛延陀,看他衣服破破烂烂,浑身也都是刀伤,皮肤上还有许多灼伤,倒是直接说道:“这些士兵去哪里了,我想薛首领应该比我更清楚!” 薛延陀瞳孔一缩,脑海中出现一些人,他的领地中防火杀人的契丹人! 这个念头一出现,他的内心转瞬间激荡起来,记起了火焰中部族成员说的那句话:“颉利已经不可信了!” “对了!羊膻味!”薛延陀暗暗想着,“契丹人早就被他们赶到草原的尽头了,身上也从不会有羊膻味!只有草原的人才会有这种特殊的味道!” “难道说!难道说!”薛延陀胸膛开始剧烈起伏,无边的愤怒在其中积聚着,“是颉利瞒着我,派人袭击我的领地!” 薛延陀眼中仿佛燃烧着烈焰,叶欢知道他想到了,他接着道:“我早就说过了,颉利想尽办法在削弱你!” 薛延陀恍然大悟,喃喃道:“难怪!难怪他无休止地要我部给他进献牛羊!难怪开口就要我部一半的兵力!可是为什么?我部不是宣布向他归附了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欢忽然笑出声来,他觉得薛延陀实在有些幼稚:“因为他担心你忽然改口!也因为你的部族实力与他相差无几!只有东西真正属于他他才会安心!” 叶欢的话掷地有声,狠狠地砸在薛延陀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 “薛首领你莫非是个懦夫?”叶欢盯着他,神情严肃,“部族的人莫非要让他们枉死?你还在忍耐着什么?!” 薛延陀眼眶血红,一幕幕出现在他的眼前,部族成员的悲惨命运!雪地中属下那虔诚一致的半跪动作!送到颉利营地那些属下或责备或希冀的目光!火焰中缓缓倒地的士兵! “他们都不怕死,我怎么怂了?!”薛延陀忽然明白了,热泪滚滚,耳中又依稀想起领地中那些骁勇的汉子说的话,“战吧,首领!” “战吧!为了死去的属下!” “战吧!为了悲惨的部族成员!” “战吧!为了争取一线生机!” 薛延陀几乎是咆哮着喊道,他没有了任何牵挂,压抑到极点的愤怒在他胸膛中喷薄而出。薛延陀一拳轰在关押叶欢的木牢上,夸张的巨力瞬间摧毁木牢,叶欢被释放出来! “现在你要怎么做?”叶欢问道薛延陀。 疯狂的杀意在薛的眼中闪烁,他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是杀向颉利虎帐!将那厮和他的士兵杀个片甲不留!” 呜! 薛延陀从腰间抽出牛角,当即吹响,寂静了片刻,营地中出现冒出了一大批士兵! “首领!”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整齐划一地喊道! 望着眼前的众人,饶是叶欢都大吃一惊,挥手牛角一吹,刹那间千军万马齐聚!这一幕,叶欢被薛延陀帅到了! 在场的人都曾是薛延陀部的成员,领地中所有人,若闻此声,必须立即聚集! 薛延陀瞪大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往日的部下,千言万语!最终,所有的言语都化作虔诚的这一跪,右手按着胸膛,单膝触地,这是草原最神圣的礼节!也是最庄重的一跪! 没有半点交流,所有士兵都明白! 哽咽着脖子,激动得含泪! “随我杀向颉利虎帐!取那厮项上人头!” “是!” 这一群激愤的汉子组成的军队威力无比,一路碾压着过去!人挡杀人,魔挡杀魔! 如此大的动静瞬间惊动了颉利军队,经过了短暂的慌乱,一同不弱于薛延陀一众力量的军队也组织起来。 形成一排坚固的壁垒,阻挡着薛延陀一众往前继续杀进! “薛延陀!你反了不成!”颉利营中一个将军冲他喊道。 “颉利在虎帐中?” “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那个将军一点也不怂他。 “今日我是来取颉利的人头的!” 薛延陀不再废话,挥手间人群便冲了出去,他冲锋在前,气势无可匹敌! 颉利营中那个将军轻蔑一笑,“不自量力,上!” 电光火石间,两军相交,刀光剑影都已经在空中飞舞起来,然而下一瞬间场面猛然突变! 扑通,扑通! 颉利营中的士兵忽然开始毫无预兆地倒地,一个个捂着肚子痛苦地挣扎着,而后就开始翻起了白眼,口吐白沫,逐渐失去了意识。 “这,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将军手足无措地看着接连倒下的士兵,没等人回答他,他的肚子也开始剧烈翻腾起来。 “食物……有问题……” 他明白得太晚了! 疯女这时走到叶欢身边,冲着他点了点头。看着全部倒地的士兵,叶欢惊骇地张大了嘴巴,这跟他想的睡几个时辰不一样!她这根本就是不想让他们醒过来! 薛延陀和他的部下面对这样的场景,忽然间竟不知所措!面面相觑着,现场氛围实在诡异。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众人总算是来到了颉利虎帐外。 虎帐内烛光映照出一个肥硕的影子,却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抽动着,众人眼中露出一抹兴奋,这厮果然在这里! 第9章 峰回路转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杀了颉利这狗贼!” 群情激愤,不知谁叫唤了一声,人群顿时直抵颉利虎帐,将四面都开了个窟窿。 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走入帐中的士兵片刻后又走了出来,无一例外面色变得好看起来。他们诡异地看着薛延陀,眼神里含着说不出的味道,薛延陀看得困惑,走入了虎帐之中。 虎帐内,一张羊皮之上,薛延陀看到了他的女人! 赤身裸体,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 而在一旁,颉利正挺着腰杆呵斥着突然闯进来的士兵,同样的,他也是光溜溜的。 怪不得他们会用那样的眼光看着薛延陀! 消息顿时就在人群中散开,窃窃私语不断! 薛延陀当真是颜面扫地,尊严荡然无存! 若是薛延陀此前还对叶欢的推测抱有最后一丝怀疑,那么现在他算是真正相信了,他的女人出现在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股戾气自他的心中升起,这是属于他的女人,没想到让颉利这肥猪给拱了!薛延陀脖子瞬间红了,肾上腺素刹那间激增,当即就是一刀狠狠劈了下来! “狗贼,看刀!”薛延陀大喝。 若论智谋,颉利或许略胜一筹,但若论武力,薛延陀胜过他千万分。 薛延陀勃然大怒,早就恨不得一刀砍了他,这一刀乃是他倾尽全力的一击,颉利必然是接不住的!颉利看呆了,心中直打着鼓,身体却如同定在原地一样,难以移动分毫! 这一刀又重又急,眼看就要落在颉利头顶,一个黑衣人忽然闪了出来,事先毫无任何预兆! 黑衣人单手握着长剑,横刀护住身下已然屁滚尿流的颉利,这一刀落下,交击之声若旱地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却没想伤到的竟然是薛延陀!只见他握刀的手虎口崩裂,鲜血如小溪般流淌下来,反观黑衣人只是膝盖稍弯,安然无恙,薛延陀全力的攻击还是被接了下来。 “你是谁?”薛延陀喝问道。 颉利也是惊恐的抬起头,他也从未见过这一号人,为什么会救他?! 黑衣人没有说话,却抬头看向一个方向,众人看去,只见风雪中一个瘦弱的身影浮现,还有那夸张向外凸起的额头。叶欢面色当即剧变,他万万想不到这人竟然是那突! “你不是死了么?!” 那突无比冰冷地看着叶欢,声音中透着寒气:“你倒真是嘴硬!到现在还没说出治病的药材!但你以为你能逃了吗?我既出现,接下来就会不择手段让你开口!” 丢下这句话,那突不再理会叶欢,向黑衣人施了一礼。 “多谢墨老出手救下可汗!”那突继续说道,“接下来还请您出手杀了这些叛徒!” “我只答应护住你的可汗,可没说要帮你出手!”嘶哑的声音响起,这个叫做墨老的黑衣人拒绝了。 听到这里叶欢松了口气,对比薛延陀就知道这个墨老有多难对付,若他出手,能否逃走都还是两说! 但那突却并不因此感到失望,或者说之前他那么说只是在试探墨老,他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也罢,叶老既然不愿出手那便就在一旁看着吧,看着我如何收拾这群叛军!” “那突!你的军队全都被放倒了,你一个人又怎么收拾我们所有人!”薛延陀皱着眉头,冲着那突喊道。 呵呵! 一阵轻笑声自那突嘴中发出,他好笑地摇了摇头:“我说过,你们跑不了!”那突吹响牛角,另是一道悠扬的声音响起,当即轰隆隆之声大作,营地四周一个接一个的士兵开始出现! 这些士兵皆是身着麻服,薛延陀看了,青筋立时向外暴突。 这群士兵正是之前袭击他领地的契丹人! “果然是他们!” 当这批装扮成契丹人的突厥士兵出现时,场中的情况又是急转。 望着出现的这些人,薛延陀眼睛变得血红,他们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 现场的局势瞬间演变成双方人数的较量,纵然叶欢他们之前已经放倒了很多人,但那突叫来的士兵依然比薛延陀一众人多。胜利的天平不再向着叶欢这边倾斜,纵然死斗,最后败的依旧是他们! 走投无路之下,叶欢指挥他们开始向外突围,他们张开的是包围网,那么叶欢他们就以点破面! 一波又一波攻势,纵然是这样,依旧没能突围出去。 叶欢见此情形,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暗暗想到:“还是做不到吗?” 他拉过疯女,揉了揉自己泛红的眼睛,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没能遵守承诺,没能把你带出去!不过你放心,我还是会救你的,他们想要从我口中得到是治病的药材,我会以此要挟他们放你走!” 叶欢说罢最后一句话,毅然决然随薛延陀他们冲了出去,试图冲开一个口子。 疯女盯着叶欢看了许久,不知到想着什么,他忽然转身跑了起来,与叶欢他们集火进攻的地方完全相反。 所有人都已经竭尽全力地厮杀着,明明拼尽了全力,明明差一步就能自由,难道就要止步于此吗? 疯女全力奔跑着,很快来到了木牢,下一秒她从袖中摸出了一大串木制的钥匙,开始打开木牢的门,放出关在里面的囚犯! 他们都是颉利打败其他部族抓获的要犯,皆都对颉利有着血海深仇! 同时,他们与薛延陀一众一样,都想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有的犯人都加入到薛延陀的队伍中,刹那间,情况又是峰回路转! 那突的脸色终于变了,随着突厥士兵组成包围网的溃败,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当看到叶欢随着人群就要冲了出去之时他坐不住了。 叶欢一逃什么都没了,死去弟弟的仇,治病的办法! 又什么时候铁蹄踏平大唐?又什么时候用唐人的血祭奠弟弟? “若我们得不到治病的办法那就毁了他!”那突心中一狠,转头冲着黑衣人大吼道,“墨老!出手杀了那个小子!” “我说了……” 墨老刚一开口,那突就冷冷道:“你若不出手,我突厥与你族的谋划就此作罢!” 那突说得果决,让人不容怀疑,墨老冷哼一声,最终还是出手了。 长剑在握,墨老甩手一挥,立时激射而出,直奔叶欢而来!这柄剑来得极快,叶欢只觉后背一寒,低头看去就见到长长的剑刃裸露在外,其上染着鲜血。 这柄飞剑穿透了他,留在他的身上! 叶欢满脸的难以置信,下一刻,剧烈地疼痛席卷而来,他晕了过去。 第10章 孤狼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唔——” 朦胧之中,叶欢的意识开始汇聚。 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中的依旧是蒙古包,叶欢有些失望,为什么没有回去? 意识刚集中,胸口传来的剧痛就疼得他直咧嘴。他想侧过身体,却发现自己一丝力气也没有,手脚仿佛都不属于他自己。 叶欢失血过多,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现在的情况就跟难产后一模一样。 “你醒了?”他的身边传来说话声,叶欢将眼珠子转过去,才看到这是一个老人。 “别乱动,你放心,这里很安全!”老人告诉他,“这里是薛首领部族的新营地,你很幸运,那一刀错开了心脉,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 叶欢眨了眨眼睛,回应着老人,老人点了点头,悄悄退出了帐篷。 叶欢平躺着,忽然感觉腿上一沉,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躺在床边睡着了。乱糟糟的头发,衣衫褴褛,叶欢认出她是疯女。 “她一直守在身边吗?”叶欢默默想到。 这时,疯女似乎梦到了什么,身躯轻轻颤抖着,眼角有着泪水滚出,这个过程中都是毫无意识。她没有再睡下去,忽而间惊醒过来,朝叶欢那里望了过去。 她没想到叶欢已经醒了过来,连忙端来熬煮好的中药,帮助叶欢喝下。 “看来捡回了一条命!”叶欢松了一口气。 在疯女的照料下叶欢恢复得很快,没几天他已经可以下地走路。 薛延陀得知叶欢恢复得差不多时,派人邀请叶欢去主帐中一见。 叶欢是被疯女搀扶着去的,其实,靠他自己完全可以正常走路,但疯女却无论如何要搀扶着他。疯女又说不出话,叶欢也无法跟她争辩什么,没办法,他也只能任由她了。 虎帐中坐满了人,都是薛延陀值得信赖的属下。见到叶欢他们进来,一群人皆都离席而起,注视了两人片刻,向他们施了庄重的一礼。 这一礼,叶欢和疯女受之无愧! 两人入座后,薛延陀他们开始了讨论,大多叶欢他们都插不进嘴,邀请他们来或许最多的还是出于尊重。 叶欢索性闭目养神,心中考虑着该何时离开。 “狼使,您对此有何看法?”薛延陀忽然问道叶欢。 叶欢愣了一下,看到所有人都注视着他,略微迟疑,叶欢说道:“此事过后颉利必然不会放过你们,他们势力庞大,与其被追着四处逃亡,倒不如建立一个汗国!” “建立一个汗国!”所有人的心猛地一缩。 “对,组建一个与颉利可以抗衡的势力。”叶欢继续道,“在座诸位都是枭雄,又岂能受那颉利的鸟气?” “在我看来此时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诸位可千万莫要错过了!” 薛延陀头一次面色如此凝重,他思量再三,还是问道叶欢:“此事非同小可,狼使可有什么妙计?现在又如何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叶欢并不隐瞒,他问道薛延陀:“薛首领可需要城邦?” 薛延陀挥了挥手,直言道:“那是唐人才需要的,我草原天大地大,哪里都可以是城邦。” “既如此,薛首领要建一个汗国还需要什么?”叶欢与薛延陀对视着,都能猜到对方在想着什么。 “人!” “薛首领不是有这么多的手下吗?” “还不够!”他摇了摇头。 “为何不够?!”叶欢追问薛延陀,颇有深意说了一句,“随我们一起逃出来的囚犯不是人么?” 薛延陀眼睛一亮,但还是说道:“还不够!颉利军中人数是我们的几倍!” 叶欢笑了笑:“那是现在,如果一个冬天过去呢?如果你士兵这个冬天都不会得病呢?” 薛延陀瞪大了眼睛看着叶欢,眼中越来越炙热,带着感激的光芒! “狼使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打算将如何预防得那个病的办法告诉你!”叶欢肯定地说着,“颉利他们并不知道,一个冬天下来他们士兵的数量必然锐减,到那时你们还用着躲避他们吗?” 薛延陀以无比肯定的语气说道:“那时又有何惧!” “可是,这个过程颉利必然不断派人追赶我们,直至将我们赶尽杀绝。而且我们的牛羊也不多了,这个冬天能否度过还是个问题。”薛延陀又看向叶欢,眼中充满着希冀,盼望着什么。 叶欢摆摆手,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这些就看你们自己的了,至少现在是生是死都把握在你们自己的手里!” 叶欢倒不是没有办法,但总不能什么事情叶欢总替他们安排好吧? 薛延陀眼中暗淡了一下,但这无伤大雅,叶欢说的已经够多了。 他们的讨论结束后,叶欢带着薛延陀来到雪地上,随手拨开积雪,果然见到一株嫩绿的蒲公英。叶欢拔起它放到薛延陀手中,说道:“这就是可以治疗那个病症的药材,洗干净生食最好,要不了多久病症就可以痊愈。” 薛延陀如捧珍宝,小心翼翼地呵护在手中,感激地看着叶欢。 叶欢趁此机会向薛延陀说道:“我伤已好得差不多,是时候该走了。” 薛延陀猛地抬起头,也不绕弯子:“狼使何不留下来呢?颉利那家伙辱你,你做我的军师,我日后必替你报仇!” 叶欢拱了拱手,面作真诚,他摇了摇头道:“我是一匹孤狼,狼群不适合我,现在我只想找个安心的窝平稳度日。” 薛听叶欢这样说不由得感觉十分惋惜,虽然相识不久,但经过此事薛延陀发现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既深谋熟虑又老成干练,做事果敢,有一番让人信服的气度! 实在可惜! 若有叶欢帮助他,那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如虎添翼了,那简直就是插上涡轮驱动好吗?直接起飞! 薛延陀不再挽留,他也不是那突那样的人,得不到就想着杀了叶欢。同时薛延陀也不敢这么想,看突厥颉利就知道了,得罪了他,叶欢连颉利亡国的路线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当真是恐怖如斯! 次日,薛延陀前来为叶欢他们送行。 望着薛延陀手上的背包,叶欢有些愣了,不是丢在了颉利营地里了吗?怎么会在他手上? “我帮你拿回来了!” 望着浑身染血的薛延陀,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叶欢心中一颤,莫非这群家伙又杀了回去只为拿回我的背包?! 叶欢接过这重重的背包,薛延陀还在里面装了一些干货给他们作为粮食,随后又牵了一匹马给他们。 没有离别之语,皆以沉默目光相送。 叶欢最后看了一眼这地方,随后跨上马背,搭着疯女不再犹豫,策马挥鞭扬长而去! 第11章 煮盐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从颉利帐中离开之前,叶欢带上了从他身体上取下的长剑。 “那个人既然将它送给我,我收着便是。”叶欢望着这把长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总会找到机会还回去的。” 从颉利营地中的死里逃生,让叶欢明白了很多事,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软弱并不适合这个世界! 现世中的唯唯诺诺,在这里没有任何作用,倒是重拳出击来得又快又有效。 两人一马飞奔在茫茫的雪原上,叶欢借助着太阳辨识着方向,一路朝南赶去。 按此行程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抵达唐朝国界,最有可能是自陇右道进入唐朝。 一路颠簸着过来,叶欢屁股都肿了,原本他还对薛延陀冒死拿回他的背包觉得感动。但到现在这种感觉荡然无存,一男一女两人挤着一匹马,实在是太折磨他了! 免不了姿态暧昧,免不了肌肤相亲,这一路叶欢的意志消耗的很严重! “早知道该向薛延陀多要一匹马!”叶欢抹去鼻血,不断暗骂薛延陀怎么这么不识趣。 赶了一天的路,夜晚来临,叶欢和疯女停了下来。 驮着他们的棕马一停下来直接累的瘫倒在地,口吐白沫,叶欢摸着它的鬃毛,明白它已经到了极限。 “不能再赶路了。”叶欢对疯女说道,“我们后天清晨再出发!” 棕马必须给他一天时间休息,直到它恢复体力才行。 疯女点了点头。 叶欢在雪层下寻来嫩草喂给棕马,又以最原始的方法点了一堆火,从背包里拿出不锈钢锅架在火焰上,捧了一堆雪放入不锈钢锅里煮沸。等着锅里冒着热汽时,疯女帮着从背包里拿出薛延陀为他们准备的干货熬煮起来。 等到干货煮得酥烂,一股肉香自锅中飘出,疯女又用木棍制作了两对筷子。 一男一女,月色空蒙,雪原之上,围着火堆吃着热腾腾的食物,这番景象倒是颇具诗情画意。 “可惜味道差了点。”叶欢拍了拍肚皮,犹未满足地说道。 “要是有点盐就好了!” 叶欢眼珠一转,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晚餐过后,叶欢向火堆中添了些柴火,两人面向火堆而坐,皆都望着燃烧的火焰,各有各的心思。 “谢谢你!” 寂静的夜晚,一道空灵温柔的女声忽然响起,如同拨动了一根琴弦。 叶欢愕然地抬起头看向疯女,他再一次因为她而感到惊讶,没想到她并不是哑巴! “你可以说话?” 疯女点了点头,她不但可以说话,而且声音还很好听。 “我装作疯子,装作哑巴,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疯女看着叶欢,眼神清澈。 叶欢可以理解,在那样的情况下疯女的做法是最明智的,他从没有见过如此坚强的女子。 “先前有草原人在,我不方便开口。”疯女有些抱歉。 “别在意!”叶欢告诉她,“那你为什么不继续装做哑巴?之前并没有人发现你是装的!” 当叶欢问道她这个时,疯女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半响她才吐出几个字:“因为你值得信任。” 说完这句话,她像做了什么羞事一样将头低了下去,耳根通红。 看到疯女莫名害羞,叶欢不明所以,他值得信任不是应该的吗? 随后又陷入了沉默。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帮助薛延陀?”过了一会,叶欢忽然开口,早在和薛延陀商量事情之时,他就看出了她有什么想说。 疯女明明可以说话,明明可以劝阻叶欢帮助薛延陀,但她那时还是选择沉默。 “薛延陀也是草原人!”疯女从害羞中恢复过来。 “对啊!颉利也是草原人。”叶欢点头,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薛延陀以后会成为第二个颉利,依旧在我大唐北方边境虎视眈眈!” 疯女静静看着他,等待着叶欢接下来的话。 “但那是以后的事!”叶欢道,“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大唐初立,唐朝内也并不安稳!” 既有藩王作乱,又有十八路反王、七十二股烟尘趁机挑事,试图重燃战火。若是这个时候外又被以颉利为首的突厥势力进攻,那么这个时候新生的王朝就如同水上的浮萍,在风雨中飘摇! 甚至灭国都有可能! 这是一个动乱的年代,身为唐人又想在大唐好好活下去的叶欢,他不得不为这个国家做些事。 “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让薛延陀制衡颉利,现在这个时间内,帮助他就等同帮助唐朝!” 叶欢将自己的考虑告诉了疯女,让他意外的是,疯女以一种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着他。 历史上或许薛延陀与颉利闹翻还在几年之后,但现在叶欢做到了将这事提前,不知不觉间历史的轨迹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叶欢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正因为他的出现,历史做出了改变。 以此事为首,如星星之火! 一夜无眠,第二天叶欢趁着棕马休息的时间,开始在四周寻找着什么东西,半天之后,他兴高采烈地抱回了一块亮晶晶的石头。 “苏云岚,快把我的锅拿出来!”叶欢喊着疯女。 昨天晚上,叶欢得知了她的姓名。 苏云岚惊讶地看着叶欢,迅速从背包中拿出不锈钢锅,她实在疑惑:“你抱着一块石头干什么?” 叶欢嘿嘿一笑,打算先向她保密。 这块石头棱角混杂,但却整块整块闪烁着好看的光芒,苏云岚以为叶欢看上了它的品相,作收藏倒还是可以。 但下一刻她就惊呆了,叶欢直接蛮横地将它砸了个粉碎!不仅如此,他是粉碎了又粉碎,直到成细末! 苏云岚心中大呼可惜,但叶欢却饶有兴致地干着这样的事。 随后,叶欢将细末放入锅中,又捧了雪放在里面后居然开始点火煮了起来! 苏云岚开始意识到不对劲,叶欢从不会做无聊的事,她开始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叶欢,并试着推测叶欢的行为。 叶欢过滤了一次杂质,苏云岚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叶欢:“为什么那么大的石头,你从沸水中捞出来后变得只剩这些了?” “溶解!”叶欢吐出两个字,并没有过多解释。 随后,他又从背包里拿出小苏打倒了一些进沸水中,苏云岚完全看入迷了,又惊讶地说:“原本清澈的水,为什么水又变浑浊了?” “沉淀!” 叶欢再次过滤后,在火堆上添了木柴,火势变大,整整一锅的水,一直煮到傍晚才将水分蒸发干净。 锅底上一层精细的粉末就这么出现在两人面前! 叶欢尝了尝,眉头微微一皱,有些许苦味。 “只能弄到这种地步了吗?”叶欢想到。 苏云岚用手指沾了一些,也尝了尝,随后居然惊呼出声,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堆粉末,说道:“居然是盐?!” 第12章 请求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叶欢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棕马:“它不吃盐就没有力气。” 煮好的精盐被叶欢小心装好,另又捧了一些喂给棕马舔食。 在被绑到颉利营地之前,苏云岚是商队里的人,也算是见多识广,这时她才想起之前那块石头并非玉石之类,而是含毒的盐矿石! 苏云岚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得捂住了嘴。 “他居然懂得从毒盐矿石里提取盐!”苏云岚又捧起精盐,仔细地看着,她从未见过如此纯净而又精细的盐! 以前她吃过最好的盐都是小拇指大小的粗盐,而且还时常崩着牙齿,咯着喉咙。 苏云岚越想越深,她甚至可以肯定皇宫内吃的盐都没有这么精细! “喂!你怎么把盐给棕马吃啊!”当她看到叶欢居然用精盐喂给马吃时,要多可惜就多可惜,直接从他手里抢了过来,随后递给叶欢一块盐矿石。 “毒不死它,你喂他这个吧!”苏云岚看着这一小撮盐,脸上露出一抹心疼,“多可惜啊!” “不是还有这么多吗?” “那也不可以!” “你知道这些盐多么珍贵吗?”苏云岚小心地捧在怀里。 叶欢不置可否,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她那么喜欢就交给她保存好了。 过了一会儿,苏云岚看向叶欢:“叶公子你会煮盐吧?” 叶欢点了点头。 “那你可以教我煮盐吗?”苏云岚小心地问道。 叶欢的目光有些深邃了,他静静地看着小乞丐模样的苏云岚,方才没注意,但现在他似乎明白了很多。 他忘了这是古代,生产力十分低下的社会,想来盐的产量极低,但又是每个人不可或缺的,应该是很值钱。 这还只是其一,大多数盐矿石有毒,其实更为重要的是煮盐的方法! 也就是说这是一份独一无二的手艺,天下间除了叶欢再无人知晓! “不行吗?”苏云岚看着叶欢,眼神里有些失落。 “我,我可以用其它你想要的东西跟你换,只要我有的都可以!”她没有放弃,想打动叶欢,放弃了一切。 “你为什么想要学煮盐?”良久,叶欢看着她的眼睛问她,想要得到她真实的答案。 苏云岚一愣,看了一眼叶欢,知道他是认真的。 “我出生在一个商人家族,这个家族最看重的并不是血缘,无论你是嫡子还是庶子,亦或是女子之身,都要学习经商!” 苏云岚低垂下眼皮:“家族中对晚辈的观感,也是通过经商所得银子来进行。为家族赚的银子多,家族长辈投以的疼爱也就越多,相应的权力也就越大,反之亦然。” “那么那些为家族赚银子少的人呢?”叶欢看着她。 “会被家族派出去贩卖货物,而且往往是偏远崎岖,路途遥遥的地方。” “如此说来这相当于家族的一种惩罚方式。”叶欢暗暗想着,忽然记起苏云岚似乎就是在行商的过程中被抓走的,这么说来她是所谓的长辈观感不好的那一类人吗? 苏云岚似乎看穿了叶欢的想法:“没错!我就是后一类人!” “这样的家族真冷血!”叶欢忍不住脱口而出。 “并不是那样的!”苏云岚声音高了一些,“只是因为我很胆怯,不够努力而已!” “家族里上至七十岁老人,下至几岁大的孩童都明白这个道理!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 叶欢耸了耸肩膀,不以为意。 “所以说你想学煮盐就是为了让长辈看看好你?” 苏云岚的神情有些凄然,她长舒了一口气:“以前或许是,但现在却不仅仅因为那个!” “那么又因为什么呢?” 苏云岚抬起清眸,与叶欢四目相对:“很抱歉,我无法继续说下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叶欢理解,他站了起来:“那我就当你是为了自己吧!我可以教你煮盐,但想比你也应该知道盐这一商道自古以来都被朝廷把持住,想要煮盐,想要贩卖盐是不是有些不切实际?” “到时候别被反扣上谋反的重罪!一步行错,有可能诛连九族!” 苏云岚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她并不是没有考虑到,但她依旧心中下定了决心。 “我自有办法!” 既然她都觉得无所谓,叶欢也不好再说什么,煮盐对叶欢来说只是小道,但对苏云岚来说却是无比珍贵的手艺。 “谁让我心肠这么好呢?”叶欢颇为无奈地想到,“拔一毛以利她人的事,也只有我才做得出了!” 这之后,叶欢又找了一块毒盐矿石,一步一步为苏云岚讲解着,并且又亲自示范给她看了一次。 过程中,叶欢再一次被苏云岚震惊到了,这次是因为她那堪称逆天的记忆力。虽然她没有第一时间理解透彻,但她居然凭借超强的记忆力,硬是将叶欢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了下来! 叶欢实在忍不住咂舌,若是将她放到现代,简直就是学霸啊! 这记忆力! 确定苏云岚都记住后,叶欢和苏云岚都睡下了,围着火堆,在茫茫的雪地之上。 …… 次日。 棕马的体力已经恢复,叶欢两人吃过早饭就出发了。 马蹄飞快地上下翻飞,身后的雪原也在逐渐远去,离开雪原的那一刹那他们就已经踏入了唐朝的国界。 在他们眼前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森林,叶欢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就是陇右森林。 这片森林现世已经看不到了,唐朝之后的其他朝代,因为气候、人为的大肆破坏等诸多原因从地图上彻底消失了。 有幸看到这片森林,叶欢心中感触颇多。 随着他们的靠近,原始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们只要穿过这片森林,之后就可以找到人类文明。 距离陇右森林最近的城池应该就是兰州城! 森林里树木茂盛,且多半人高得灌木丛混杂,很难再继续乘马前行。叶欢和苏云岚索性直接在林间步行,一路行来倒是遇见不少的野生动物,其中犹且以野兔、狍子、麋鹿居多。 “倒是不知有没有老虎。” 叶欢刚这样想着,猛然间耳中就传来一阵虎啸声! 虎啸风生,声震四野,万兽臣服,无敢不从! 树枝上的积雪直往下落,叶欢神经瞬间紧绷起来,紧张地看着四周,唯恐担心突然蹦出来一只老虎。 “啊!” 然而下一刻,一道凄厉的哀嚎声自不远处传了过来,有人被虎袭击了! 第13章 吊睛白虎!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喂喂喂!”叶欢寻声跑了过去,“不会这么巧吧?” 穿过茂密的灌木丛,一转角叶欢就看到了一只庞然大物。 那是一只吊睛白额虎! 浑身鬃毛雪白细腻,黑白条纹交错,四肢十分粗壮,长着一口锋利而尖锐的牙齿! 它居高临下,散发着百兽之王独有的霸气,一双虎眸冷漠地俯瞰着下方三个人类。 这里真的有猛虎! 叶欢躲藏在灌木丛后,纵览场中的局面,并没有轻举妄动。苏云岚不久后跟了上来,见到这样一只猛虎,她也心中骇然。 “我们要去救他们吗?” “不急!”叶欢将视线投向场中的那三个人。 当先一人身着皮甲,腰间挂着一把长剑,身体强壮,是典型的唐军装束。这个人勇气非凡,站在最前面,护住身后两人。 而在他身后的两人,虽然同样是唐军装束,但却没有军人的气质,反而略显柔弱,一股书生气,想来平时应该常常手捧着圣贤书。 “这两人应该是兄弟。” 两人中年纪小一点的人,见到猛虎直接扑进年长那人怀里,若不是兄弟,那就是基佬。 “青雀,没事吧?”兄弟两人里,哥哥问着弟弟。 “哥,我怕!” “有我在不用担心,这大猫敢惊了你,看我不扒了它的皮!”挡在最前面的唐兵一抹鼻子,直接抽出长刀,身下缓缓挪动,向着白虎前行! 一人一虎遥遥相对。 这时虎眸稍稍移动,看到居然有人再打它的主意,当即长啸一声,躬起身体朝那人飞扑了过去! “来得正好!” 那唐兵同样大喝,气势上不输于白虎,双手紧握长剑当即就在半空划了个满月! 剑鸣声大作! 唐兵朝白虎腹部攻去的,一旦长剑划中,饶是万兽之王也必定命丧黄泉! 但它又岂是寻常的野兽? 只见白虎虎爪向前探出,下一刹那,金铁碰撞的声音立即大作,白虎用它的利爪挡住了这一剑! 碰撞的震动通过长剑传到手臂,让唐兵震个手臂都发麻,头一次碰见力气比他还大的对手!不过这反倒激起了他的斗志,当下身体猛然一滑,绕到了白虎后方。 他这一剑没得手,白虎也扑了个空! “再来!”唐兵哈哈大笑,很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了。 虎眸看着唐兵,白虎来回徘徊,伺机而动。 躲在远处偷偷看着的叶欢和苏云岚都看呆了,尤其是叶欢,心中着实被狠狠震撼到,武松打虎的情节原来不是虚构的! 《水浒传》诚不欺我! “苏云岚,把棕马牵到附近。”之前他们赶过来时,为了防止惊动老虎,就将棕马拴在了原地。 “好!” 不到片刻,苏云岚就将棕马牵了过来,“叶公子你要干什么?”,她摸了摸棕马。 “当然是救人。”叶欢看了一眼她,“如果你舍不得棕马的话,我们就离开!” 叶欢并没有逼迫苏云岚的意思,跟棕马相处了这么久,他早也有了感情。 苏云岚犹豫了,思量许久她才艰难地开口:“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还请不要用它做诱饵!” 叶欢点了点头,两人再度看向场中。 吼! 只听一声虎啸,白虎猛然甩动自己尾巴,猛烈的破风声,一股罩风直扑那个唐兵。 好在唐兵身手灵敏,一个弯腰险之又险的躲开了一扫尾,旁边一颗碗口大小的树木被击中,霎时断成了两半。 咕! “小心!”兄弟中的哥哥提醒道。 唐兵与白虎战得不可开交,一来一回谁都伤不了谁,算是遇到了对手! 然而就在这时,白虎自知不能拖延下去,猛地一个转身竟直朝那两个兄弟扑杀而去! “畜生,你敢!” 唐兵立时炸了毛,勃然大怒,拼尽全力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叶欢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暗道不好,同一时刻也动了。 白虎来得太快,快到无论是叶欢还是唐兵都不能第一时间站在那两人面前,它张开血盆大口,漫天唾液飞溅,一口朝他们咬了下去! “哥!救我!”青雀害怕到极点,死死地抱住他哥哥。 噗! 血液飞溅! 哥哥危急关头一把推开青雀,然而他自己却被咬中了胳膊! 凄厉痛苦的声音立即响起,白虎一用力,哥哥的手臂立时呈现一个诡异的弧度! 他的手臂被咬断了! “畜生!我杀了你!”唐兵疯了,嘶吼出声,面如死灰! 白虎叼着兄弟中的哥哥,灵巧地一闪,躲开唐兵的攻击,随后就要逃跑。 它几个纵跃,就远远拉开了与唐兵的距离,之前的交战中,白虎也意识到几个人中只有唐兵最有威胁。 “这个畜生成精了吗?”唐兵拼了命的追赶,心中越来越沉。 眼见白虎越奔越远,一股深深的绝望自唐兵心中升起,直到白虎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绝望地倒在了地上。 “闯祸了!闯大祸了!”唐兵失神落魄地喃喃道。 唐兵想了很多,自己死了没什么,但这并不是最坏的情况!片刻后,他猛地一狠,长剑立时就架在自己脖子上,随即毫不犹豫地一抹! “这就要自杀了吗?”清脆的声音响起。 他立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在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 苏云岚看着失措的唐兵,有些瞧不起他,没想到他就这么放弃了。 “你这条命暂且留着,叶公子去救那个人了!”苏云岚显得有些气愤,“为了救你的朋友,只能牺牲小棕马了。” 唐兵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森林深处忽然就传来马的嘶鸣声。紧接着是一阵虎啸声,不多时,叶欢灰头土脸地回来了,与此同时他还背着晕了过去那对兄弟中的哥哥。 “我把马屁股点燃了!”叶欢黑着脸说道,“这家伙发起飙来居然连我都要踩!” 救人的过程叶欢实在不想提起,他看向唐兵,声音凝重:“你的朋友受了很重的伤!” “我马上带他回军中!”唐兵触电似的弹起来,来到叶欢面前。 苏云岚和唐兵看去,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臂骨断了!被白虎咬成好几节! 好在没有将手咬断,断骨上还包裹着肌肉,殷红的鲜血泊泊地往外涌着,情况很严重! “你觉得他撑得到你回到军中吗?”叶欢认真地询问着,因为他不清楚唐兵的营地距离陇右森林有多远。 他没有回答。 叶欢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道:“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尝试着救你的朋友!” 第14章 森林里的手术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石牛,这个唐朝士兵的名字。 “这里离兰州城还有几十里路程。”石牛心中想到,“承乾恐怕撑不到那个时候。” 他看着晕了过去的承乾,又不断打量忽然冒出来的叶欢和苏云岚,觉得他们实在可疑,心中也信不过,更不可能随便将承乾的性命交到一个不认识的人手中。 石牛回忆起父亲教导他的话,不免谨慎一些:“但他们为什么要救下承乾?难道他们知道了承乾的身份?” 是了! 无事献殷勤,必有所图! 石牛看向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怀疑,但承乾满脸的痛苦,血也不断地往外流着,一刻也耽搁不得! 他思索片刻,看着承乾的胳膊,狠狠一咬牙。 “兄弟,忍一下就好了!” 说罢,石牛猛地抽出长剑,对着承乾那支残废的胳膊就猛挥而下,他要砍断那只手臂! “你疯了吗!”苏云岚尖叫出声,出手阻拦。 “你想了这么久就得出这个答案?”叶欢也蒙了,他搞不清楚这个人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 “我信不过你们!别拦我!”石牛力气很大,一下就震开了他们,他呼喊着,“我这是为承乾好!既可以救他的命,也免得你们趁此图谋!” 这家伙居然直接说了出来! 叶欢被他逗笑了,真是憨得有趣,心中所想竟然直接坦然而出。 “那你说如何救他?”叶欢饶有兴趣地看着石牛。 他一挺胸膛:“自然是军中的办法,我的兄弟在战场上受的伤比这还严重,既然承乾手受伤了,那将手砍了就是!那些断胳膊的人不也是活得好好的吗?” “我这样做至少可以保住承乾的命!”他理直气壮。 原来如此,叶欢简直惊呆了! 哪里坏了就砍哪里吗? 这逻辑真是强悍! “那如果我说既可以保住你朋友的手臂,又可以治好他的伤呢?”叶欢看着石牛,想看看他的表情,“明明可以保住手臂,但你非要砍掉,你说你的这个朋友会怎么想?” 石牛骇然了! 不肖他人动手,石牛他爹都会亲自动手砍掉他的手臂! 但转而一想,他激动地看着叶欢:“这么说你有十足的把握?” “顶多六层!”叶欢没有隐瞒。 “可是……” “你放心,若我想害他还会冒着那么大的力气救他么?”叶欢知道他的担忧,“我们也不是烂好人,自然有着自己的目的,我想请你们将我们带入关内!” 石牛顿时一喝:“我就说你们企图!” 叶欢呵呵一笑,看着他:“你现在还有选择么?” …… 没了石牛的阻拦,叶欢立时拿出一根绳子牢牢绑住承乾的手臂,自伤口流出的鲜血顿时变少了。 “我需要一处平坦的石头!”叶欢对石牛说道,“足够可以躺下他!” 石牛应了下来,拿着长剑满森林地转悠,结果还真被他找到了一处。 叶欢将承乾转移到了石头上。 “现在‘手术台’有了。”叶欢盘算着,“接下来就是缝合伤口需要的东西:缝合针、杀毒干净的丝线。” 丝线倒不难找,难找的就是缝合针了! 跟着叶欢穿越过来的只有背包,又不是手术室,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绣花针代替了! “绣花针吗?”苏云岚这时出声,“我这里正好有一根!” 说着,她伸手在头发里一阵摸索,还真被他拿出了一根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不是用来防身嘛,那个地方那么危险,我总得有一些自保手段!” 叶欢都懒得吐槽了,用绣花针自保,真有你的! 在叶欢他们准备的时间,承乾忽然吐了一口淤血出来,并在这之后气息突然就萎靡了下去。这给他们提了个醒,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们再这么拖拖拉拉! 他们这是再跟时间赛跑,跟阎王要人! 叶欢让苏云岚点燃一堆火,随后他又从背包里拿出不锈钢锅,捧了洁净的雪,将水煮沸。 将丝线和用绣花针制成的缝合针投入锅中,煮沸了许久,这下缝合伤口的东西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苏云岚,拿些精盐出来!”叶欢说道。 “盐?”石牛身子要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你要它干什么?”苏云岚看着叶欢,她又看不懂他在做什么了。 “救人!” 看着叶欢认真的神情,苏云岚不敢怠慢。 叶欢另煮沸了一锅水,向里面投入一定量的盐,放到一旁冷却好。 做完这一切后,叶欢来到了承乾面前。 “这就是你救他的办法?”石牛万万不敢相信,这他娘的是要做针线活? 叶欢白了石牛一眼,犹如看待白痴,苏云岚则学精了,她不懂得却知道呆在一旁仔细看着。 深吸了一口气,叶欢脑中回忆着在电视里看过的手术情节,将煮沸消毒过的剔骨刀缓缓落下! 没错!是电视情节! 这还是他第一次动刀! 说实话他的手都有些颤抖! 若是让石牛知道了这些,还不立即跳起杀了叶欢!把他兄弟当成什么了?! 小白鼠?对! 可怜的承乾啊! 承乾的手臂骨被白虎咬断,叶欢要做的就是接骨,在这之前他已经确定了折断的位置,省去了许多麻烦。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划开皮肤和肌肉,将其拼接好! 刀很锋利,一抹过皮肉就自动分开,有鲜血沁出。 因为担心承乾失血过多,他的动作很快,生理盐水浓度消毒过的手迅速将断骨续接好。紧接着叶欢拿起穿好的丝线,开始将原来割开的伤口缝好。 但就在这时,一道怒吼声突兀地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刚找到石牛的青雀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他们拿着尖刀在他哥身上乱划,当即他就怒了! 猛然间他就要冲过来,打断叶欢他们的“暴行”! “苏云岚,拜托你了!”叶欢用胳膊擦干额头的汉,对苏云岚点了点头,“将那个小屁孩给我拖得远远的!实在不行就打一顿!” 青雀被拖走了,远方传来他的哀嚎声。 叶欢稍稍松了口气,总算接上了第一处断骨,而且流的血也没有太多,只是唯一刺眼的就是他缝针的手法。 太难看了! 承乾手臂上还有另外三处断骨,叶欢弄好一处并没有停下,他又拿起剔骨刀作手术刀用,缓缓划开第二处断骨的皮肤。 这一次叶欢显得更加熟练,缝的伤口也好看多了。 叶欢抬头,这才发现自己脑袋上布满了汗水,高强度的集中注意力让他脑中晕晕的,原来做手术这么累人! 但他还不能停下来,必须一口气弄好。 叶欢低头又一次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承乾,这时竟看到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叶欢心中当时就是一缩。 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石牛!”叶欢急忙喊道,“过来帮我按住他!” 第15章 愤怒的程咬金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叶欢话音刚落下,承乾眼皮就缓缓睁开。 在经过短暂的迷茫之后,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让他清醒过来,但随即他的意识就被痛苦占据,只剩肉体疯狂地挣扎着! “要是有麻药就好了!” 叶欢这样想着,但那个东西科技含量太高,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出来。 “按住他!不要让他乱动!”叶欢连忙吩咐着。 石牛连忙上前按住承乾,尤其是胳膊,叶欢刚将伤口缝好,剧烈挣扎之下可能将伤口挣开! 承乾痛苦地哀嚎着,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割开肌肉,接好断骨,这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你们在干什么!” 青雀听到他哥哥无比痛苦的哀嚎时,眼眶瞬间就红了,他的心很难受,哥哥承乾所受的痛苦都是为了保护他! 在他眼里,石牛已经跟叶欢一伙了,他们在折磨承乾,让他痛苦万分! “尔等小人!”青雀悲呼,“我发誓,只要我能逃走,我定要你们不得好死!” “聒噪!” 叶欢冰冷的视线看向他,那种目光瞬间让青雀心底一寒,他忽然间觉得这个人很恐怖! “你如果不想让你的哥哥死,最好给我闭嘴!”叶欢冷冷说道。 直到青雀畏惧地闭上了嘴,叶欢才将视线收了回来。 即使石牛按着他,承乾依旧是不断挣扎,同样让叶欢无法下刀。 “打晕他!”叶欢头也不抬。 石牛满脸的担忧,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叶欢的吩咐一掌打晕了他。 接下来叶欢的手法越来越熟练,割开皮肤和肌肉,接好断骨,再缝合好伤口,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叶欢方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不知不觉间后背已经大汗淋漓。 他自觉从颉利帐中逃亡的过程都没有做一个手术来得刺激! 伤口缝好之后,血已经止住了,叶欢又从不锈钢锅里取出盐水擦拭伤口。 “石牛,你去找两根笔直的木材。” 眼见伤口的血止住了,石牛眼底露出一抹激动,太好了,他兄弟的命算是救回来了! 他此刻看向叶欢,忽然发现他整个人都是散发着光芒的,叶欢吩咐他去做的事他立即屁颠屁颠就去做了。 石牛对他的态度忽然改观了许多,这一切只是因为叶欢救了他的兄弟。 叶欢稍稍休息了一下,又从背包中拿出换下的衬衫,此前还用它过滤过毒盐矿石中的杂质。 叶欢有些肉痛地看着衬衫,一咬牙,用刀将它割成长条状。又用石牛找来的木材,削成扁平形状,让木片刚好可以完美地贴合皮肤。 将两者都消毒过后,叶欢以木材固定、衬衫做纱布包扎好。 直到这里,叶欢第一次手术才算是正式完成。 “我兄弟没事了?”石牛关切地问着。 “断掉得骨头给他拼接好了,血也没算流得太多。”叶欢将目前的状况讲给他听,“但这并不能说他就安全了。” “这……这血都止住了为什么我兄弟还没安全!”石牛稍安的心一下子又跳了起来。 叶欢没有回答他,因为解释不清楚,或许都认为他已经安全了,但叶欢却不这么认为。 因为细菌! 尽管叶欢已经将杀菌消毒的过程做到很好,但凡事都没有绝对,这还要看承乾是否高烧! “原来这一切都这么难!”叶欢叹了口气,这跟他想象中的差远了。 剩下的就只能看承乾他自己了! 为今之计,就是赶快将他送回兰州城! 承乾很严重,他这个样子是经不起颠簸的,他们三人来陇右森林是骑马而来,回去是不能骑马了。 叶欢又用石牛找来的木材做了个担架,苏云岚和青雀骑马,他跟石牛两人将承乾一路抬了回去。 叶欢万万没料到陇右森林距离兰州城这么远,几十里路下来他的腿早已不属于他,一双手臂也已经非人类的,进入兰州城时天色早就黑了。 进入兰州城后左拐右拐,才见一片灯火通明的营地出现在前方。 “终于到了!”叶欢快哭了! 营地的规模很大,排布间整齐划一,很有唐人行事的风格。 但此时的营地里却并不平静! 营地正中是帅帐的位置,此时其内帅位上,一个元帅脸色阴沉得厉害。 坐在侧位上的副帅同样脸色难看,两人皆都是一言不发地看着账外举着火把乱成一锅粥的士兵,火气腾腾地就往上冒。 路过帅帐的士兵都小心地放慢了脚步,生怕触了这两个阎罗王。 之所以这么混乱,是因为丢人了! 呵,还不是普通人,乃是当今太子李承乾、濮王李泰、以及主帅混世魔王程咬金的嫡子程处嗣! 清晨醒来人就不见了,有可能是被人绑架了,不过更多的人却愿相信他们是偷跑出军营的。 为了寻找他们,主帅中坐着的两位,连唯有发生战事才出动的斥候都派出去了。 “报!” 一个身背竹筒的斥候急忙冲进帅帐。 “讲!” “禀报程元帅,额。”斥候顿了顿,有些畏惧,“斥候一百二十人,无一发现太子他们的踪迹!” “什么!”一道粗犷的声音传出,坐在帅位上的程咬金猛地站立起来,手掌捏得嘎吱直响。 斥候冷汗直流:“程领兵自小就被我们教导大的,他对我们的手段了若指掌,如果程领兵要瞒着我们,一时半会我们也难以找到!” 程咬金是知道这些的,他倒没有把气撒在他身上。 “这小子,活腻歪了!在俺老程的手底下还敢放肆!” “擅自离军依据军法是何处置?”程咬金喝问。 “按律,若无主帅命令擅离军营,当斩!” 唐朝的刑罚以严苛著称,尤其是军队之中。虎狼之师的由来,以及能够从隋朝手上夺得江山,皆与军法的严明离不开关系,因此唐人最注重“军法如山”几个字! 程咬金瞪大的圆目要不可查地一缩,片刻后他猛地一哼:“还是先将他们抓回来再依军法处置!” “你下去吧!” 程咬金的面色愈加难看起来。 然而当他刚刚坐回帅位,一个唐兵连滚带爬地进入帅帐,显得很兴奋。 “程将军,程领兵,程领兵他们回来了!” 第16章 医仙才有的手段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当叶欢等人到达军营时,早有唐兵前去禀报。 随后就看到一大队人马涌了出来。 人马的最前方,体格魁梧,长着圆脸,满脸络腮胡的程咬金来得最快。 此时的他浓眉竖着,抡着胳膊,叶欢等人还没走进,便听到他大声的怒骂:“程处嗣!你好大的狗胆!没有本帅帅令擅离职守,私出军营,休怪本帅军法伺候!” 等到他走进,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打在石牛的脸上! 程处嗣? 叶欢记得这个名字,不就是第二代的卢国公吗! 一旁苏云岚惊讶得捂住了嘴,却不是为石牛的身份而惊讶,而是正在殴打石牛的这个中年人。 叶欢心中一滞,随即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程咬金,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混世魔王! “既然石牛是程处嗣,那么他们是谁?”叶欢望着昏迷中的承乾和青雀,心中又是一惊,“能让混世魔王的大儿子做护卫的……青雀……青雀!” 叶欢明白了,那个聒噪的熊孩子就是李泰啊!青雀是他老子给他取的乳名! “青雀的哥哥。”叶欢思量着,“也只有太子李承乾了!” 他的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怪不得白虎叼走承乾时,石牛要抹脖子自杀! 太子死了,他又怎么敢活下来! 叶欢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收敛好心态,对程咬金说道:“程将军,还是先救太子吧!” 一开口,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他的身上! “小子叶欢!”放下李承乾,躬身拜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太子?!”程处嗣依旧是个直肠子,坦言说了出来,“果然,你早就知道了承乾和青雀的身份!” 程处嗣还没说完,他爹又给了他一巴掌,叫他多嘴! 在混世魔王的注视下,叶欢也显得有些拘谨,在他面前的可是久经江湖的老狐狸,别看程咬金性格大大咧咧的,实际上他却是粗中有细的人! 或者说最懂得审时度势的人,若非如此,历史上新帝更替之时,为什么唯有他程家依旧得帝王恩宠? 与其被他用审视怀疑的眼光看着,叶欢还不如直接将自己暴露出来。 叶欢无畏众人各色的眼光,他道:“小子绝非坏人,至于我怎么知道他是太子,稍后容我解释,现在还是先救太子!” 程咬金再度深深打量叶欢一眼,这才看向躺在担架上的李承乾,见他面色苍白,昏迷不醒,心中大骇! 啪! 程咬金心中怒极,又是一巴掌打在程处嗣的脸上,若非他将太子带出去,太子又岂能性命垂危?! “快!将太子抬到帅帐中!”程咬金愤哼一声,不再看程处嗣。 短短片刻,三个重重的巴掌下来,程处嗣半边脸都肿了! 这个时候,副帅走上前来扶起他,程处嗣眼中有着泪光,他委屈极了! “牛伯伯,我……” 他刚想说话,副帅挥了挥手,将他带去了另一个营帐中。 两位元帅走后,叶欢和苏云岚随他们前行。 这时,叶欢才发现苏云岚有些不对劲,愣着神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刚到帅帐前,青雀就从马上跳了下来,他立时道:“来人!将这两伤我哥的小人拿下!” 话音刚落就有一队士兵走出来将叶欢和苏云岚绑了起来。 他得意洋洋:“本王早就说过,伤我哥要你们不得好死!” 叶欢白了他一眼,算了,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 军医很快就到了,听说太子受伤了,提着医箱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不知伤得重不重。 程咬金焦急地在账外走着,时而叹息,时而怒骂,若是太子有个什么不测他们程家怎么面见圣上啊! “那个逆子呢?”程咬金怒骂道,“太子若有不测,老子让他跟着陪葬!” 这时,副帅牛进达将程处嗣拎到程咬金面前,他猛然大喝:“给我跪下!” 这一吼倒把程咬金吓了一跳,他都没发这么大的脾气,老牛这又是哪根筋不对了? 这是他的娃呀! “给我就这么跪着!什么时候你爹气消了你就起来!”牛进达大声地说着,程处嗣虽然心中不服,但是他也不敢反抗,特别是在这两位前,反抗就意味着找揍! 程咬金满脸诡异地拉过牛进达,悄悄道:“老牛,这是俺的娃啊!你他妈的别跟训自己娃一样!” “嘿嘿,别说,还只有你家的娃才有这傻福气!” 程咬金蒙了,他家的娃刚闯了这么大的祸,程家都要没了,哪里还有什么福气?若不是这么多年的战友,他都怀疑老牛是在成心取笑他了。 “你别卖关子,给俺说道说道!” 牛进达嘿嘿一笑,只说了两个字:“精盐!” “精盐?” “你下重手把处嗣打了个半死,我去营帐中拿金疮药时偶然听说的!”牛进达道,“无比细腻,跟我们吃得完全不一样!他们应该会某种制盐的方法!” 程咬金一听惊了! “那还等什么啊!抓住他们严刑拷打一番,不就说出来了吗?!” “你也知道一门制盐法意味着什么吧!” 牛进达连忙拉住程咬金。 “你别急!那两个娃子一看就不是外族人,若制盐是别人祖上的手艺,你这样做反倒行不通。”牛进达细细想着,“若是把他们逼急,抹脖子了怎么办?” 程咬金哼了一声:“俺可以让他们想死都死不了!” “虽说他们身份可疑,但他们好歹救了太子啊!”牛进达又说道,“我们若是大刑伺候你觉得好吗?” “这会毁了我军的威望!” 程咬金听到这里面色变了,正巧这个时候军医从虎帐中走了出来,两人连忙上前问道:“太子怎么样?” 军医拱了拱手,松了口气,脸上格外精彩:“太子断臂共有四处骨折,若以常理,唯有断臂方能活命!” “断臂!”两人脸色一变。 “且听老夫说完,不知何人施圣手,断骨续接,缝肉包扎,竟令右臂恢复如初!”军医被震撼到了,“这已经不是医术了,乃是医仙才有的手段!” “现如今太子高烧已退,气血两虚而已!” “是何人有如此高明的医术?!”程咬金和牛进达都被震惊到了。 跪在地上的程处嗣告诉他们:“是叶欢!” 牛进达所谓的救下太子指的是帮忙抬回军营,他却没想到治好太子的依然是他! 两人对视了一眼,如今看来,叶欢拯救了太子,想要得到制盐之法可就真的不能用大刑逼问。 不过牛进达这时道:“莫急,我倒有个办法既可以试探他们,又可以让他们心甘情愿交出制盐法。” 第17章 斩石牛!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太子夜里忽然发高烧,病情恶化了!” 当叶欢从送饭来的伙头兵那里得知这个消息时,他呆住了。 军医开了几十副退烧的药,但依旧没有任何效果,高烧不退,太子都被烧迷糊了。 叶欢心里暗道不好,知道李承乾这是感染了! 军中主帅程咬金怒极,今日清晨带着一百名悍将冲出了兰州城,直奔陇右森林而去。不到晌午,一群人高昂地回来了,身后托着庞大的白虎,不止一只,连窝都端了。 白虎一家人,整整齐齐地躺在地上,死状惨烈! 正午时,李泰意外地来到叶欢面前,更让他诧异的是李泰居然让人给他和苏云岚松绑。 “别误会,我已听程处嗣说过了,你们那个时候是在救我哥。” 李泰此时意外地有些扭捏,原来他还有这一面。 叶欢拍了拍尘土:“我就当你此行是来专程道歉的。” “道歉?不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道歉!”李泰立即反驳道,“我乃濮王,无比尊贵,为何要给你一个百姓道歉?” “我此行是来告诉你程处嗣的事。”李泰小脸难得地严肃起来,“他要被处斩了!” “处斩?”叶欢不信,“石牛可是他的儿子,他下不去手!” 李泰总算找到了机会,呵呵一笑,因为叶欢的无知。 “也难怪,因为你并不了解国公的性格。军中无父子,只有将帅与士兵,石牛违背了军法,程国公为了军纪必然是要选择斩了他的!要不然今后又以什么服众?” 叶欢扶起苏云岚,活动了一下身体:“就算如你说的,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为何没关系?”李泰道,“石牛会被处斩也是因为我哥病情恶化,难道救我哥的不是你吗?” 叶欢有些糊涂了,太子病情恶化是因为叶欢出手相救? 那感情好,早知道叶欢当时就该当做没看见。 而且,当初跟程处嗣约定的承诺还没兑现,他并没有带叶欢和苏云岚进入关中。 说到这里,李泰低下了脑袋,宛如做了亏心事一样:“我希望你救一下石牛!” 这个要求可难为到叶欢了,濮王啊,那可是军法啊!你要他一人对抗军法吗?那你还不如继续绑着叶欢,至少不会因此掉脑袋。 “我做不到!”叶欢果断拒绝。 “不,相反,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他说得很坚定。 “为什么?”叶欢眯起了眼睛。 “总之你一定要救石牛!他的性命就在你手上了!”抛下一句话,李泰逃一样跑了。 午时过了三刻,军营中忽然吹起了号角,短短片刻之后,所有士兵都聚集了起来。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着,估摸着有五六万人。士兵聚集完毕,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程处嗣背负着两块“斩”字令牌,被押入了场中。 所有士兵的脸色在此刻变得难看起来! 集结完毕之后,程咬金请出帅印,自帅帐中走出,身披明光铠甲,气势汹汹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满脸严肃,不苟言笑。 而副帅牛进达,则坐在一旁搬来的凳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罪兵程处嗣!犯两条重罪:其一,擅离职守、私出军营;其二,致太子于危境,使其遭受重伤!”程咬金大声低吼着,粗犷的声音可以让整个营地都听得见,“今斩其首!以正法令!” 程咬金一句话说罢,就望向叶欢,视线灼热。 “诸军中将士,以此为鉴,不得违背!” 程咬金又一次看向叶欢,视线中有了一丝焦急。 叶欢看到了程咬金的视线,但他沉默着,没有任何行动。 “我倒要看看你想耍什么花招。”叶欢心中这般想着。 这时,程咬金又是一声大喝:“行刑!” “元帅!父亲!”程处嗣哽咽着说道,“既是军中,您便是我的元帅,若在家中,您就是我的父亲。无论什么身份,属下,石牛都觉得您是我最敬佩的人。属下不力,孩儿不孝,让您伤心了!” 程处嗣说话饱含离别之情,他说的真是离别之语! “喂!不是吧!”叶欢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动真格了?” “本帅知道了。”程咬金点了点头,再度将视线投给叶欢。 叶欢实在不清楚为什么程咬金总看向他,又不明白为什么李泰要他一定要救程处嗣,更不明白他们怎么那么肯定自己能救,还不明白他凭什么去救程处嗣! 叶欢难啊! “元帅!”行刑的前一刻,几万名士兵忽然跪下来了,单膝触地,双手行军礼。 “还请元帅开恩!”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 “你们要干什么!”见到此景,程咬金发怒了,“军营之中,法令如山,谁敢求情!” “再有一人,斩!” 所有士兵脸色一阵变幻,领兵勇冠三军,乃真豪杰也,具都为之折服,他们不忍看到程处嗣就这么死了!作为一个军人,死在自己军中人手上那是奇耻大辱! 要死就死在沙场上! 所有士兵,长跪不起! 程咬金再看了叶欢一眼,眼神里已经有些怒气。 “斩!”程咬金收回视线,猛然大喝。 “程国公刀下留人!”李泰此时站了出来,他面有愧色,“此事不能怪程处嗣!都怪本王一时贪玩,程领兵受不了我才答应带我出去的。还请国公饶了程领兵一命!” “请元帅饶领兵一命!”士兵又喊道。 谁知程咬金一挥手,根本没留面子:“军中之事,自有其法度,还请濮王站远一些,免得血溅到您。” 李泰面色就是一沉,看向叶欢,眼中有着催促之意。 “叶公子,他们想要的应该是制盐之法。”苏云岚此时开口了,将此事看了个通透,“您不知这制盐之法何其珍贵,他们要的就是你自愿献上!” “所以这是一出苦肉计?”叶欢问道。 “没错,但似乎石牛那家伙并不知情,他真的以为自己要被砍了!”苏云岚并不轻松,“如果事态按照这发展下去,石牛必然因为形势所迫不得不斩。” 叶欢点了点头,经苏云岚一点他就明白了。 “我们如果不救石牛,之后也会死的!”叶欢叹了口气,原来是因为制盐法,“他们随意找个借口就可以杀掉我们,比如:经过我们治病,太子病情更糟了。” 想来也是,叶欢他们手中明面上掌握的只有制盐法。 “即便如此,我这时告知他们我自愿献上制盐法,又如何挽回这个局面呢?”叶欢怂怂肩膀。 苏云岚低头思付一下,立即道:“当然有办法!而且他们都准备好了!叶公子,不如让我代你答应下来?” 叶欢点了点头:“可以,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收场!” 第18章 对角戏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苏云岚檀首轻点,朝着场中走去,却不是程咬金,而是一旁面无表情的牛进达。 苏云岚向他行了一礼:“请牛元帅救救程领兵。” 牛进达瞥了她一眼,又将视线收了回去:“叫那个小子自己过来,让一个女人家来又算什么?” 苏云岚顿时有些苦涩,回头看了叶欢一眼,鼓足勇气说:“女子又何妨?木兰可替父从军,云岚虽为女子身,亦可办成大事!” 叶欢此时也凑了过来,望着牛进达,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没错,牛元帅,苏云岚说的可以代表我。” “小子也想请牛元帅出手救下程处嗣!” “程处嗣犯了军法,你们也看到了,老夫也爱莫能助啊!”牛进达嘴角不着痕迹地上扬,哼了一声。 “牛元帅能让我和叶公子站在这。”苏云岚眼眸深邃,“您不可能没有救程处嗣的办法!” 牛进达哼哼一笑,坐直了身体,牛一样的眼睛看着他俩。 “你们两个倒有几分机灵劲,没错,老夫是有办法就他,但是没理由,没好处我可不干!” 原本以为牛进达跟程咬金一样是个憨厚的人,没想到这家伙玩弄起智谋来也这么让人憋得慌。看他的样子叶欢气不打一处来,最让人吐血的是打又打不过他,而且他们还不敢打! “不知寻找制盐法这个理由可以不?”叶欢咬牙切齿。 “嗯?小子!你好像对老夫不爽啊!”牛进达看着叶欢,暗中好笑,“先说好,老夫可没逼你哈!” “当然,是我与叶公子自愿献上的。”苏云岚连忙拉住叶欢,免得他失去理智,遂对牛进达如是说道。 “好吧!”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了拍铠甲上的灰尘,“既然你们央求本帅救下程处嗣,那本帅也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说完,他走入了场中。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叶欢忍不住怒骂道。 脸?那是什么东西? 他牛进达和程咬金就没有过那个东西!这么多年来,他们就是靠着“恬不知耻”四个字走到了今天,不但没有丝毫羞愧,而且还对此无比骄傲。 程咬金在场中怒骂了半天,嘴中说着军法如山,眼睛却不时撇向牛进达那里,当看到叶欢和牛进达说了起来时,心中才算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招险棋! 程咬金处听牛进达讲述这个计划时,听得那叫个心惊肉跳,这是他的儿子啊,一个不慎就要砍头! 表面对程处嗣又打又骂,心中却还是疼啊! “若是那两个小子不救怎么办?若是他们糊涂了,不明白我们的意思怎么办?”程咬金心底无时不刻这么想着。 但此时,程咬金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叶欢和苏云岚,他们总算没有让老程失望。 “不恃才傲物,又精明能干。”程咬金这样想着,“倒不失为一个人才!” 牛进达大摇大摆走进场中,挥手示意那两个提着刀犹豫不决的刽子手下去,随后程咬金与牛进达两人的对角戏就这么上演了。 “牛副帅,你这是干什么?!”程咬金看着他,眉飞色舞。 “自然是救下程领兵!” “牛元帅!”程处嗣眼中有着感激,他很感谢牛进达能站出来。 “你闭嘴,不要说话!”牛进达挥了挥手,示意他放心。 “军法如山!程处嗣既然触犯,那么就应该受到惩戒!”程咬金提高了嗓门。 微微点了点头,牛进达回应着程咬金的眼神,他也放大了声音,故意让所有人都听得到:“谁说程领兵违背了军法?” “哗!”场中士兵闻言一阵骚乱。 “程处嗣是本帅暗中派遣执行机密要务的功臣!”牛进达语出惊人,“既有本帅令,又何谈擅离职守、私出军营?” “哦?” 牛进达向程咬金拱了拱手:“因事出紧急,没来得及禀报元帅就派遣程领兵,是我的失职。” “即同为元帅,派兵行事的权力还是有的,谈不上失职!”程咬金面色缓和了一些,“敢问牛副帅,程处嗣执行的机密要务又是什么?” 牛进达故作考量之状,半响后说道:“也罢,既然要务已经办成也没必要隐瞒了,我命程处嗣带回掌握能制精盐之法的奇人!” “可以制精盐的人!”所有士兵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绝对是天大的事! 怪不得如此紧急! “那两个奇人就是他们!”说罢,牛进达便是向叶欢和苏云岚指去,转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他们。 众目之中,灼热得让人无法直视。 “其实真正会制盐之法的是叶公子!”苏云岚不敢居功,将话说了清楚,“我也是他教会的!” “喂喂!”叶欢凌乱了,“你怎么卖我啊!” 苏云岚捂嘴轻笑,受到这么多人敬仰的目光还不好么?怎么一副糟糕了的样子? 苏云岚的话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不仅是士兵,就连牛进达和程咬金都愣住了,原来掌握源头技术的只有叶欢! 牛进达稳住心态,他大声对着所有士兵说道:“没错!叶欢就是会制盐之法的人!他也不是什么可疑之人,据斥候送来的报道,他原本乃是关中汉子,因遭受了蝗灾,落难之时无意中被突厥人抓了去,好不容易才逃脱!” “嘶!原来叶小哥如此可怜!”士兵们又发表了自己意见。 叶欢听着程咬金和牛进达的一唱一和,心态崩了,这他妈我咋不知道? 程咬金“冷静”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算这样程处嗣让太子身受重伤,也不得不罚!” “若是我皇家都不予追究呢?程国公还要责罚吗?在本王看来,领兵不但不应惩罚而是应该受到奖赏!”青雀这时站了出来,替程处嗣说话,其实太子会受伤青雀知道这都怪他,让程处嗣替他受罪,他也过不去。 “该赏!”牛进达道。 “该赏!”所有士兵道。 既无惩罚程处嗣的原因,程咬金正好借坡下驴,他咳嗽了一下:“如此就提升程处嗣为领军官吧,掌一行伍。” 望着场内急转而下的的形势,叶欢都有些不信,没想到真被扭转了局势! 实在是出人意料!不,或者说一切都在计算之中! 叶欢冷静下来,这才明悟从李泰释放他们开始一个局已经布好了! 可怕!真是可怕! 既洗白了叶欢,又让他们自愿献上制盐法,还免去了程处嗣的罪责,更试探了叶欢两人! 现场散了,斩石牛以虎头蛇尾结束,叶欢楞在原地,后背发麻! 所有的危险都是在不经意间,他意识到自己必须更加小心! “叶小哥,程将军请你去虎帐一叙。”这时,一个唐兵走上前来,“当然,还有苏姑娘!” 第19章 拜把子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既是程咬金相邀,叶欢不敢不去。 两人来到虎帐前,却看到一人端正地跪在那里。 正是程处嗣! 他见叶欢到了,感激涕零地看着叶欢:“叶小哥,你能出手相救,俺石牛感激不尽!”他拍拍胸脯,“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兄弟了!有事招呼一声!” “石牛,你不进去吗?”叶欢脸色奇怪地问道。 “额,俺暂且先跪一会儿,你先进去,我随后就到!”程处嗣满脸尴尬。 两人进入帐中就见到虎帐正中摆着一席饭菜,首位上,元帅程咬金、副帅牛进达端坐着,目光悠长看着他们。 然而,下一秒程咬金就忍不住了,圆脸上嘴巴裂开,哈哈大笑:“两个小兔崽子,还愣着干什么?快坐下!” “小子叶欢拜见程元帅,牛元帅!” “小女苏云岚拜见程元帅,牛元帅!” 程咬金摆摆手,立即道:“免礼免礼,快快入座,这一顿可是专门为你们接风洗尘的!” 牛进达摸着胡须,脸上洋溢着笑容,默然不语。 老程待叶欢坐下,一把就将他拉了过来,端起一个瓷碗,嘿嘿说道:“军中本来不许饮酒,但奈何今日本帅高兴,小子,你做的很好!” 叶欢只能苦笑,敢做的不好吗?换个稍微反应慢点的这时候又岂会坐在这里饮酒? 早就被送上断头台了! 牛进达看叶欢有些面笑心不笑,对叶欢说:“我看你小子心有怨气啊!怎么?不服老夫的安排吗?” “没错,老夫的确设计你了!”牛进达直言,“但这不仅仅是救石牛的命和让你献上制盐法!同时我此举也是在救你的命!” 叶欢面色微变,看向牛进达两人:“怎么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牛进达一把从程咬金手上夺过酒,一口饮尽,眼底漏出危险的光芒:“你们真当我军的斥候是吃素的吗?!凭空出现在陇右森林,既不是自兰州城出,那自然只能来自吐蕃、亦或者突厥!” “光凭你们这个来头就足以送你们去见阎王了!” “幸好你们遇到的是我和老程,若是李靖,早就一刀砍了下来,哪里还听你们废话!”牛进达呵呵笑着,却让叶欢不寒而栗。 程咬金抢回碗,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浆。 “哎!老牛,他们还是个娃娃,你吓唬他们干嘛?”程咬金一招手,示意他们赶快尝尝桌上的饭菜。 叶欢骇然,忽然间明白了牛进达说的道理,当即给他跪下了:“多谢牛元帅救命之恩!” 牛进达面色缓和了下来,点了点头:“明白就好,从现在开始,若有人问起你的来历,就按照老夫之前所说讲给他听,保你安然无恙!” 叶欢点头答应。 “今日之事,还要多亏你出手救下石牛,此前太子也是,若没有你……” 牛进达正要道谢,叶欢连忙又是一拜,无比诚恳道:“两位伯伯真是折煞小子了!若无您们点醒,他日我必然恃才而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小子才要谢您们!” 见此情景,程咬金和牛进达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出浓浓的惊诧。 “知情达理!此子有前途!” 程咬金怪笑一声,“倒是我们矫情了!既然你都叫俺老程伯伯了……”他突然大喝,“石牛!给老子滚进来!” 话音刚落,程处嗣就滚了进来,程咬金愤怒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生出这么个玩意?这小子给俺的观感就不错,要是俺老程家的儿子,程家不愁不兴啊! “叶欢小子,我看你跟石牛年纪差不多,又是孤身一人,无亲无故的,要不你跟俺娃拜个把子?从今以后以兄弟相称如何?”老程撇着眼睛,看叶欢的表情。 谁料叶欢却摇了摇头。 老程顿时就来气了,薄怒道:“怎么?跟俺老程的娃结拜兄弟就这么辱你的面子吗?” 叶欢长叹一口气。 “不是辱小子面子,相反,小子无比荣幸。”叶欢悲叹地摇了摇头,“但是小子担心自己身份配不上程兄!” 听到叶欢这么说,程处嗣当即辩驳就道:“谁说的!俺石牛就认你这个兄弟!谁敢看不起你,石牛我替你出气!” 不仅是他,就连程咬金也动容地看着叶欢,然而,下一刻叶欢脸上就挨了程咬金狠狠地一巴掌。 程咬金幸灾乐祸地笑着:“你小子,还跟俺老程来这一手欲擒故纵?表面怎么怎么配不上,依俺看心底早就乐开花了吧!” “小崽子,在我面前耍这一套你还嫩了点!”程咬金得意洋洋,“俺老程早就见识过这招了!” 牛进达这时悄悄告诉叶欢:“之前圣上对老牛用过这一招,把他感动的不要不要的,别看他这样子,心中还是蛮受这一套的。” “嗯?老牛,你说什么了吗?”程咬金眼中传来危险的光芒。 以咳嗽缓解了尴尬,随后叶欢就跟程处嗣走完了拜把子的整个流程,真没想到,他叶欢竟然能有兄弟! 再一次正式拜见过两位伯伯,程咬金又让程处嗣滚去虎帐外跪着了,理由是越看越不顺眼。 “小子,你的功劳老程我都写信上报了,这算是你的投名状,今后你要为大唐的繁荣好生出力!”程咬金郑重地对他说道。 叶欢肃然,拱手作揖:“小子谨记程伯伯教诲!” “此外光一份奏折还是不能让朝中那些老家伙相信,还需要精盐,最好能够当着那些老家伙的面制出精盐,唯有这样朝中才不会对你非议!”程咬金提醒他。 叶欢心中一暖,感激之情难以言说,他如何不明白老程这是在为他进入朝廷铺路啊! 叶欢想在这个世界好好活着,更想为唐朝做力所能及的事,但他如果一直是寻常百姓,不登朝堂,拼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就像孔子一样,游说与诸国,一切都还得看统治者的脸色,以至于他老人家心灰意冷,最终只能办学。 所以说叶欢是必须走入朝堂的,若有实权,就能大刀阔斧地施展手脚,走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报国之路。 “这好说!”叶欢看向苏云岚,给老程他们解释,“我的制盐之法苏姑娘全都掌握,就让她进入朝中为众人展示制盐法!” 老程两人看了一眼苏云岚,又看了叶欢,并没有多问什么。 不过苏云岚却是眼中含着泪看着叶欢,心中感激不尽,她明白这是叶欢在帮助她!让她重回家族,让她能够办到那个不能说的秘密! 程咬金点了点头,算是接纳了这个安排。 酒足饭饱,叶欢正要离开时,一个医倌匆匆跑了进来,面露欣喜禀报:“程元帅!牛元帅!太子苏醒了过来!” 第20章 吴牙问药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程咬金众人从座位上惊起,长舒了一口气。 “快!带我们去见太子!” 医倌点了点头,立即在前方带路。 程咬金出来时看到程处嗣还跪在那里,上前踢了他一脚:“你这小子还跪在这里干嘛?滚起来!快些跟我去见太子!” “承乾醒了?!”程处嗣脸上露出一抹欣喜,但随即又蔫了,“我不去,没保护好太子,我没脸见他!” 程咬金听到他说这话,牙齿咬得嘎吱直响,根本不管他怎么想,拖也要把他拖到太子帐中。 一行人很快到了,程咬金率先进入帐中,正看到太子躺在床上,之前那位军医正在喂他喝药。 二话没说,程咬金就跪了! 扑通一声拜倒在地,双手作揖一跪不起,默默地。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惊了,这又是演的哪一出?程咬金为何要跪? “程国公这是为何?快快请起!”李承乾面露慌张,想起身扶起他却又办不到,只能虚弱地说道。 “老程我罪该万死!”程咬金面色悲切,“我不起!” 李承乾轻轻咳嗽了一下,咯出鲜血:“若是因为我的伤势让程国公如此之责,承乾心中定会难安的!程国公还是快快请起吧!” “都怪老程我失职,没能保护好太子您!”此时的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当初圣上将太子您交给俺,让您来军中历练,俺却没能完好无损地将您带回宫中,这是俺的过错。” 说罢,老程哗地一下抽出长剑:“因为俺,太子您的一臂受损,老程这就斩了自己一臂,以示惩戒!” 叶欢惊骇地张大了嘴巴,原以为这父子俩总算是有一个脑回路正常了,但没想到两个都不正常! 他们是自残上瘾了么? 牛进达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场景,他早已麻木了,这一幕他看到过无数次! 不过,这一招对付李承乾这种菜鸡似乎很有效,他焦急地说道:“程国公且慢!承乾的伤完全是自找的,怪不得您,回去之后我会给父皇详说的!您若断了一臂,父皇也会饶不了承乾啊!” 程咬金注视良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叹道:“太子圣明!有您真乃大唐之福!” 而后,程咬金这才站立起来,但他随即大喝:“你还愣在外面干什么?快给我滚进来向太子赔不是!” 帐帘掀开,程处嗣走了进来,向李承乾深深行了一礼,真诚地道:“承乾,对不起,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你!” 李承乾向他握了握拳,示意咋们是兄弟,说这些干嘛? 随后牛进达、青雀等人也相继进入账中,问候着李承乾,然而当叶欢走进帐中时,李承乾脸色就变了!他身体杳不可查地微微发颤,左臂的伤口在这时隐隐作痛起来,脸上浮现一股深深的恐惧。 “鬼!鬼啊!”李承乾突然的大呼让所有人一惊,“不要过来,不要割我的肉!不要吃我的血!” 他近乎本能地远离叶欢,脸色变得乌青。 其实这也不能怪李承乾,要知道他手术过程中意识苏醒的一瞬间,就看到了叶欢用尖刀在他的胳膊上划着。他以为叶欢在割他的肉!又感觉自己血液在往外涌,以为叶欢再喝他的血! 这一幕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他的意志力算好的了,要不然早就被吓得屎尿失禁了。 叶欢摊了摊手,示意自己是无辜的,他也没想到给李承乾幼小的心灵留下了这么大的阴影。 “你便是那个小神医吧!”军医反应过来,终于见到叶欢本人了,“老朽吴牙,见过小友了!” 说着就要一拜,叶欢连忙扶住这个军医,他面容削瘦,脸上布满深褐色的斑点,白胡须,两鬓也已经斑白,这是大他几十岁,不,几千岁的前辈啊! 叶欢受不起他的一拜! “惭愧死小子了!”叶欢摇了摇头,不能受这一礼。 “哎!学术不分先后!”吴牙撸着胡须摇了摇头,“小友既然在医术上比我更高明,那就受得老夫这一拜。” “太子莫怕,这位就是救你的那位小神医!”吴牙替叶欢解围,“若非叶小友用割肉缝合之法,您的胳膊就保不住了!” “割肉缝合?”太子双眼中露出一抹迷茫,“救我?” 吴牙点了点头:“正是!” “依老朽看,叶小友割得巧妙,割得好!”吴牙发自内心地称赞道,“老朽从未见过这么神奇的医术!” 叶欢不坏好意一笑:“还应该多割几次,多多益善!” 李承乾后背一寒,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还是算了,我已经好了,不用再割了!原来是叶兄弟救了我,承乾在此谢过。” 没想到太子如此平易近人,这让叶欢大感诧异。 不过转而一想也就不觉奇怪了,正是因为他随和的性格导致了他立场不坚,也更容易被他人鼓动,要不然为什么此后被侯君集煽动造反呢? 史书上记载的是侯君集卷入了太子谋反,但现在看来,叶欢更相信太子是被鼓动的。 毕竟太子被臣子鼓动造反这么大的污点,李世民是不会允许这样记录在史书上的。 这对皇家来说简直是丢尽了脸面! 帐营中顿时传来一阵哄笑声,太子这时略有尴尬地道:“等我恢复,便带叶兄弟去兰州城转转!” 叶欢欣然接受,一众人也不好再打搅李承乾休息,都渐渐离去,离开时,吴牙忽然叫住了叶欢。 “叶小友留步,老朽想问你几个关于医学上的问题!还请不吝赐教!” 叶欢顿时荒了,他那里懂得这些?之前救李承乾靠的都是电视里学的,又怎敢在真正的大夫面前不懂装懂? 但如果叶欢直说吴牙反而会以为他谦虚,所以,没办法,他只能滥竽充数一次了。 “小友你这接骨缝肉之法是何药理?” 叶欢慎重地考量了许久,方才说道:“中药之理在于调理,西药之理在于毁灭与修补!” “哦?何谓西药之理?”吴牙听得仔细。 叶欢看着一颗树,对吴牙解释道:“举个例子,中药之理就是当树木枯萎、叶子发黄时用肥水浇灌它,让它吸收后自行变得生机勃勃、叶片嫩绿;西医之理就是单个树枝枯黄,就用刀将其劈掉,或者树的长势没按照你的设想去生长,你用绳子将其绑住偏要让它按照你的生长。” “对于太子那种情况,调理已然不起作用,唯有让其骨恢复到正常的样子才能救他!”叶欢斟字酌句,“人骨包于皮肉之下,所以小子要割肉接骨缝合!” “原来如此!”叶欢语惊吴牙,他显得怅然若失“没想到这小友所说西药之理竟如此深奥!” 叶欢心中一缩,神色严肃起来。 “吴老您可别妄自菲薄!这中药之理才是真正的博大精深!祖上传承下的学问,正是需要您这样的人锲而不舍的研究方能绽放璀璨的光华!” “其实西药之理根本上是被中药之理统帅的!” 吴牙目不转睛地望着叶欢,良久,叹了口气。 “小友真乃奇才也!老朽竟然一时糊涂了!多亏小友点醒。”吴牙摇了摇头,自觉不好意思再在叶欢面前,转身离去,“你方才的话,便是老朽挚友孙思邈听到也会心中震彻的!” 第21章 你不图什么?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吴牙身影逐渐远去,留下孤独与落寞。 “孙思邈?”叶欢似乎听过这个名字,脑海中回忆片刻,这才记起来。 军医吴牙竟然是药王孙思邈的挚友! 叶欢良久伫立,心中大为震动,这时苏云岚轻轻走了过来,柔声道:“我还头一次见吴牙子如此评价一个人!”她眼中闪着莹莹的毫光,默默地注视着叶欢,她只觉得这个人很奇特,也很让人安心。 “吴牙子?”叶欢有些疑惑,“苏云岚你知道吴牙老先生?” 苏云岚轻轻点头:“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见过本尊,但小时早就听过他的传闻!” “隋朝末年战事四起,死的人畜不计其数,忽而间天降疫病,起初是一个小村,而后是一个城池,到了最后整个隋朝都染上了疫病。”苏云岚有些沉重地说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情形屡见不鲜,路边、城外死尸遍地,恶臭冲天!” “活着的人心存侥幸,死去的人黯然神伤,这疫病,让全国人为之动容!” “天可怜见,吴牙子携众弟子入世,身着一袭白衣,报必死之志!” “施展医术,救垂死之人,焚病死之人,惊愚昧之人!潜心药理之钻研,终不负苦心,找到了疫病医治之法,救天下苍生于危难间!”苏云岚长叹一口气,无比惋惜,“然而,让吴牙老先生心都碎了的是,他虽救了天下人,但却没能救得了自己的几个爱徒!” “望着在他怀里死去的弟子,老人一夜间生出了白发!” 纵有盛世名,人死难复生! 后吴牙见世道愈加混乱,遂与挚友孙思邈归隐终南山,后李渊定唐朝,受朝廷盛情邀请遂入世。 震撼!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 与吴牙相比,叶欢顿感惭愧,在他看来,吴牙子才是真正的仁义之人。拯救天下苍生,医者仁心,叶欢发自心底对他肃然起敬。 “如此,叶公子你现在可知方才他对你评价的分量?”苏云岚肃然道。 他的胸口仿佛被一块大石板重重压着,喘不过气,这份量实在是太重了! 苏云岚眼中有着奇妙的光,她看着叶欢,其实更让她惊叹的是能让吴牙子做出如此评价的叶欢。这跟她以前见过只知道攀附权利,无所事事,争勇斗狠的纨绔子弟完全不一样,那些人她见了会觉得恶心,叶欢……怎么说呢?让她略有些仰慕! “叶公子!”苏云岚刚开口。 “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就叫我叶欢就好了。”他挠挠头,“叶公子听着怪别扭的!” “叶欢么……” 苏云岚忽然向叶欢鞠了一躬,她的眼神清澈:“多谢叶公子,哦,不,叶欢你帮助我!” “没事!”叶欢拍了拍她得肩膀,“怎么说我们也是共患难过,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这对云岚来说可不是小事!”苏云岚认真地看着叶欢。 “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都没来得急回报你,你不图什么吗?”苏云岚真诚地看着叶欢,“你说一件事,只要云岚我办得到,一定会全力做到!” 额,叶欢汗颜了。 “你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还那么丑,我要是还贪图你什么还是不是人了?!”叶欢摆摆手,示意自己要回营地了,程咬金之前给他和苏云岚收拾好了住的帐篷。 “我不求你的回报,也不图你的什么,快些休息吧,明早还要入京。”叶欢提醒她。 之前他们和程咬金二人就商量好了,应该尽早出发,面见圣上,将制盐法展示给朝臣看。 苏云岚望着远去的叶欢,有些疑惑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脯,又摸了摸自己脸蛋和腰,不算小啊,自认为长得也不丑啊,腰也正合适。 她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不图我什么吗?哼!到时候别后悔!” 叶欢回到自己营地,就看到帐中摆着一个大大的木桶,里面装着冒着腾腾热气的一整桶水。 “这是要让我洗浴吗?”叶欢看了看自己手臂,上面布满了肮脏的泥土,说起来这么久以来他还没好好洗过澡。 然而正当叶欢脱去了外衣时,眼角便看到角落里同样褪去衣物的程处嗣。 “喂!”叶欢当即大喝,“你要干什么!” 程处嗣艰难脱去裤子,望了一眼叶欢:“还能干吗?洗澡啊!” “可是这里只有一桶水!”叶欢大声道。 “哎!都是男人怕什么!”程处嗣扑通一下跳入木桶中,冲叶欢招了招手,“义弟,快一起来啊!木桶还很大,两个人完全够!” 生无可恋,叶欢捂着额头差点哭了,他是个取向绝对正确的人。 “老子才不要跟你一起洗!”叶欢被气得直接爆粗口。 说罢,叶欢做到自己的木床上,不断想将方才的画面挤出脑外,他娘的,居然面不改色地邀请他,咦!不能再想了! 这时,叶欢在营帐中又看到了另一个床,他问程处嗣:“石牛,这不是程伯伯单独给我准备的帐篷吗?” 程处嗣白他一眼:“你想太多了,营地中帐篷本来就不够用,腾出一顶已经算不错了,苏姑娘住的就是那单独的一顶。”他嘿嘿笑道,“你没得选,从今天开始只能跟我住一个帐篷!” 说到这里程处嗣呸了一口,有些抱怨道:“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倒有些寂寞,不过现在你来了就好多了。” 寂寞! 听到这两个字的叶欢不由得后背一颤,又惊又惧看着他,连忙把自己床拖得离他远远地。 “你怎么将床拖开啊!”程处嗣困惑道,“离得近点,咱哥俩好好絮叨絮叨。” 叶欢果断拒绝:“还是算了,我怕自己受到伤害。” 这一晚,程处嗣都在说着梦话,什么小时候被老爹抽嘴巴子,什么将牛见虎毛给烧了等等。叶欢实在忍不住了,在他嘴里塞了件衣物,本以为能好点了,他又开始哼哼唧唧起来,扶着膝盖在梦里都揉着。 第二天清晨,叶欢顶着个黑眼圈出来为苏云岚送行了。 “义第,怎么?昨晚没睡好?”程处嗣看着叶欢疲惫的样子,问道。 叶欢当即就火起了! “你他娘的还有脸说!”叶欢恨不得现在就摁住他揍他一顿,扇他嘴巴子,边打边骂道:叫你说梦话,叫你哼哼唧唧! 不过这时程咬金,牛进达他们都到了,苏云岚也牵着一匹马朝他们走了过来。 此时的苏云岚不再是一副邋遢的小乞丐模样,她身着唐军贴身皮甲,身材曲线暴露无遗,脸上也不再是脏兮兮地,一对秋水明眸,细腻光滑胜雪肌肤,修长脖颈,满头发丝扎成一个马尾垂在身后。 美的不可方物! 叶欢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她这幅装扮让她倒是别具一股英气。 叶欢的反应让苏云岚很满意,嘴角悄悄地上扬了一下。 “诸位,日后再见!”苏云岚学做军人离别,拱了拱手,而后走近叶欢,“叶欢,保重身体!” 叶欢收敛痴态,点了点头。 这时候程咬金又给了程处嗣一巴掌:“你也给俺收敛点!”老程也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到自己儿子看向苏云岚的眼神,他才意识到石牛已经长大了啊! “看来得给他考虑一门婚事了。”老程暗暗想到。 青雀嘿嘿笑话着程处嗣:“石牛,还没看出来吗?” 程处嗣白了他一眼:“俺又不是傻子,放心,对于苏姑娘我只是报着……报着……”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青雀回敬了他一记白眼,这个文盲。 “好了!也该上路了!”程咬金这时对护送的人吩咐道,“你们好生护住苏姑娘,若是她有半点汗毛损伤,本帅定要剥了你们!” 那几个护卫吓得连忙点头,随后,苏云岚骑马离开了。 叶欢这时回过头来对程处嗣道:“我突然后悔了!” 第22章 最真实的唐初(一)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兰州城自古以来都是交通要道,军事重地,隋朝开通的丝绸之路便是要经过此处。 宽敞到足以几匹马并排过的街道上,建筑大多是泥土或者石料修建而成,古迹斑斑,透漏着一股厚重之感。 在李承乾胳膊刚可以活动时,青雀早就在军营中呆腻了,这一天怂恿着叶欢和程处嗣去兰州城里转转。太子之前答应了叶欢,说要他做东,请叶欢好生在兰州城中一览唐朝风华。 三个人带着一个伤残,正走出军营,便正巧碰见了程咬金。 “小兔崽子们?这是要去哪?”老远便传来了程咬金的说话声。 青雀推了推叶欢,没办法,叶欢向程咬金作揖:“程伯伯,小子在军中待得闷了,想去兰州城转转,顺便带上承乾,多活动活动对他的伤势也有好处!” 老程看着叶欢跟着,顿时咧嘴哈哈笑道:“几人之中,属你最成熟稳重,你可要替俺看好他们!若有人敢欺负你们,知会俺一声,俺这就杀过去替你们出气!” 听着程咬金的话,叶欢也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如何。 他们这里一个未来的卢国公,一个当朝太子,一个濮王,外带一个小平民叶欢,谁敢欺负他们? 他们别欺负别人就好了! 几个人顺利地来到了兰州城最为繁华的地段,一路上程处嗣还不停地抱怨他老子。 “到底谁才是他的儿子啊!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你就别贫了!”李承乾笑着道,“其实程国公对你真是无尽的疼爱!” 说到这个程处嗣就垂头丧气:“是啊,又疼又爱!” “承乾说得没错!”叶欢也说道,“若非因为你,为什么程伯伯之前要给太子磕头呢?按辈分他可是承乾的叔伯一辈,即便见了承乾也可以不跪的!” 青雀也不明白,他哥不是太子么? 叶欢伸出手指,简洁地说道:“因为程伯伯是圣上的臣子!” 说到这里李承乾面色有些苦涩了,他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你们别看我是太子,但只是空有其名而已,并没有实权!” “那岂不是我哥当太子的时候就没有人效忠他了?”青雀又问道。 “并不是这样。”叶欢挠了挠脑袋,“圣上应该会亲自替承乾挑选可供信赖的肱骨之臣。等到将来承乾继位大统时,就可以直接启用那些人才了。” 李承乾三人忽然停下了脚步,具都呆呆地看着叶欢。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叶欢尴尬一笑:“呵呵,猜测,纯属猜测!” 走在兰州街道上,叶欢忽然发现了一个奇异的现象,所见之人皆都是妇孺儿童,有的还挺着大肚子,一路行来半个男丁都没有见到。也有一些妇人,刚才出军营时他也看见了,她们被送去军营里。 叶欢问清程处嗣,才得知那些进军营的妇女是来看望当唐兵的丈夫。 而往往事实是,那些妇人自军营出来几个月后肚子就要鼓起来。 叶欢问道承乾,没想到却得到他无奈的回答。 “隋朝的动乱,几十年连绵不断地战争,参军的男丁都死得差不多了!”李承乾叹了口气,“但是我唐朝如今初定,边关需要人镇守,你现在在军中看到的男丁都是征来的!” 叶欢哑然,男丁十不存一,他忽然记起现世看到的一篇数据统计,光是隋唐更替死掉的人口数就达到恐怖的两千万以上! 古代人口又不似现代,两千万基本就是一半的人口了! 李世民为了增加人口也是煞费苦心! 这个兰州城都快要成为女儿国了! 直到现在,叶欢才明白为什么军令中要有一条:不能擅自出营,违令者斩了! 这就是为了防备军营里那些火气正旺的汉子霍霍人姑娘。 但是光如此盲目地增加人口,无法养活这么多人又该如何?叶欢陷入了沉思,李世民光考虑到了正面的积极地效应,但却忽略了反面的消极的影响,如此不处理掉这个问题的话,到时候饥民遍野事情就严重了! 一个国家甚至可以因此灭亡! “到了!” 李承乾的话打断了叶欢的思考,在他们面前出现的是兰州城最大的酒馆,游玩之前他们总要先填饱肚子。 酒馆内的小厮见有客人上门,脸上扬起一抹热情的笑容,他哈腰驼背地将几位往里面请。 不过叶欢却没进去,他忽然望见了一条特别的街道,方才似乎看到有人在地上爬着,而后好像出现了官兵,将爬着的那个人抬走了。 “那是什么地方?”叶欢以手指着,问道小厮。 “额……”他吞吞吐吐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倒是青雀这时说道:“之前我私出军营时,兰州城官告诉我那里似乎是一群刁民住的地方!生性顽劣,不服管教之辈。” “对对对!”小厮汗流浃背着说道,“那里就是一群刁民,碍着各位客官的眼了,各位客官还是里面请,小的让后厨准备几味好菜招呼您们。” “走吧!”程处嗣说道,“既然是一群刁民又有何好看的?咱们兄弟去吃些好的!” 叶欢眯着双眼,看着冷汗直淌的小厮,又回忆起方才他看到的,立即道:“不对!我问你,兰州城官是谁?他是不是将这几位身份暗中告诉了你们!?”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小厮心中骇然得厉害。 承乾眉头一皱,问到叶欢:“叶兄弟这是何意?” 叶欢脸色不好看,阴沉到了极点,他边走边说:“你们随我来就知道了!”说着,他便径直走向方才看到的那条街道,程处嗣、李泰、李承乾三人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三人走后,酒倌的掌柜方才溜了出来,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吩咐着小厮:“快!速速将此事上告知城官大人!” 酒倌失神地点了点头,迅速跑了,口中不停念叨:“要出大事了!” 走入这条街道,初行数十步,他们就觉得异常了,因为没有人!街道上没有人买卖,行走! 空荡荡的情况在他们又走了几十步之后就变了,他们看到了一排官兵,手持长剑背负长弓,腰间还陪着匕首,身披皮甲,可谓是人高马大,全副武装! 他们在防备着什么? 一群百姓! 小厮和青雀口中的刁民! 一个个面黄肌瘦,衣着破烂,腹部恐怖地干瘪着的人!都说骨瘦如柴,如今活生生地摆在眼前!这哪里是什么刁民! 这是饥民! 饿极了闹事被反诬陷成刁民的人! 官兵看见他们四个时慌张了,李承乾他们看到那数也数不尽的饥民时沉默了,饥民看到又走来几个衣着高贵的人时眼中希望没了! 风吹来,冷! 很冷! 第23章 最真实的唐初(二)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诸位,你们不能进去!” 有唐军站了出来,阻止他们进去。 “滚开!” 程处嗣一把将挡在前面的唐兵推开,面色森然。 这些瘦弱的人大都年迈,多数也是女子,携儿带女具都饿得皮包骨。因为营养不良,这些小孩也都长得矮小,发育迟缓,与侏儒无异。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带着丝丝疯狂,若非身边站着身强力壮的程处嗣,最后一丝理智反复提醒着他们,饥饿险些让他们陷入疯狂! 李承乾一一浏览过姿态万千的饥民,仿佛一副众鬼图在他面前展开,越往街道走下去,李承乾越发沉默,心中颤栗感也越来越强烈! 他的心情无比沉重! 这是大唐的子民啊! 叶欢不似李承乾那般,他眼神仔仔细细看过那些随意扔在街边的碗里,默然地跟在李承乾身后。 李泰则瞪大眼睛地看着这些饥民,犹如端详着从未见过的新鲜事物。 程处嗣眼中虽有同情,但更多的是防备,这些人看着他们的眼光不善,上一次他没保护好李承乾,这一次不容有差错! 越往街道深处走去,聚集的饥民也越多,所见之景越发让人触目惊心! 这是一条死胡同,整个街道只有方才士兵把守那一个出入口。 兰州城所有的饥民都被赶到这里了,士兵把守着不允许他们出入,这才导致街道上少有乞讨要饭之人。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叶欢惆怅地想到,随即自问自答,“是做给别人看的。” “是何人呢?” “太子?不,是做给圣上李世民看的!”叶欢想的更深。 李承乾并非傻子,相反他是个心思极其透彻的人,当即跟叶欢对视一眼,相互都能看到对方眼底那抹震惊与沉重。 虚构安康之景?所图又是什么?让李世民安心?还是兰州城官的业绩? 不知道,连叶欢一时都看不透! 这时,他们的前方的一幕让叶欢和李承乾心惊肉跳起来,一个个五六岁大的孩童被摆在了前排,如同货物一样进行贩卖! 叶欢凌乱了,胆寒地望着这一幕,这个时代,人命如同草芥,不值钱! 一个男孩五枚铜板! 女孩则根本不要钱,送给你!你要你能养活她! 这一群娇生惯养的太子少爷,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突然不知作何感想,唯有心酸不断地折磨着他们! 一个濒死的老汉这时用手扒拉着叶欢,他只凭一口气吊着,干裂的嘴唇道:“我的孙女,救她一命!求求你们救她一命!”他惊恐地说着,“我死了!没人保护她,她会被别人吃掉!” 老人浑浊的眼泪哗啦啦往下流:“我不行了,请把我的尸体也带出去,我想留个全尸。” 老人的话轻飘飘的,但雀瞬间让叶欢四人脚发麻,腿肚子发抖,脊梁骨冒着寒气! 他说罢就断气了,在他身边是一个削瘦的五六岁大的女孩,懵懂无知地望着他们,她的眼睛就跟黑宝石一样纯洁。 叶欢忽然抬不动脚了,李承乾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这还只是街道的中段,那最后一段呢? 他们不敢想象! 叶欢抱起女孩,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个地方他无法再继续带下去,一股莫名的罪恶感充斥在他的心间,他的思绪很乱,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李承乾亦是如此,心中难受的就像不断被锤子敲击着。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李承乾喃喃自语,说着便是狠狠一敲木柱,右手砸出了鲜血也毫不在意。 离开街道时,李承乾心中由沉默变得无比的愤怒,李泰对方才的经历感到惊叹,程处嗣背着老人尸体,依旧表示同情,叶欢则继续默然不语。 “酒倌,酒倌!给我一个包子!” 他们回到了方才的酒馆,却是掌柜的汗流浃背出来应诺,拿了个包子给叶欢。 “拿去吃吧。”叶欢将包子掰成两半,只递给小姑娘一半。 “你……”青雀刚开口,就被叶欢打断,“饿极了给她再多的食物都吃的下,没有饱腹感,会被活活撑死!” “承乾,下令将那个兰州城官斩了吧!”程处嗣捏紧了拳头,“城中居然有这么大一批饥民,可见其根本就没有办实事!” “不急。” 李承乾心中从未如此愤怒过,纵然如此他们也不可胡乱斩人,所以李承乾打算听城官如何解释。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兰州城官王丰茂到了,胖胖的身材,膀大腰圆,脸都快跟脖子融为一体了。 他似乎是小跑着过来,满脸都是油腻的汉,见了李承乾,立时跪拜道:“太子来兰州城历练,臣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书生发怒也有三分怒气,何况是李承乾,举止间倒有些帝王的霸气。 他愤哼一声,质问到王丰茂:“恕罪?到底是恕你失职之罪,还是接驾来迟之罪?” “我问你!为何不给兰州饥民开仓赈济百姓?” 王丰茂面色立即就变了,满脸愁苦地说道:“禀太子,建国以来,隋朝粮仓余留下的粮食早已消耗殆尽,近年来还算风调雨顺,这些刁民不思劳作,却仍想靠着官府救济,兰州城也实在没粮啊!” 李承乾听完就觉火气,一拍桌子:“你难道不知世道艰难吗?百姓又如何安心种粮?我让你开仓赈济百姓也只是解一时之急!若是没粮,你这厮为何养得膘肥体壮,油光满面?!” 他顿时慌了,肥脸上肉抖来抖去。 “那是军中的粮食啊!程将军驻扎此处,大军的吃穿用度全在那里,臣万万不敢乱动分毫!”王丰茂恳切地道,“就算是放粮开仓,方圆百里甚至几百里的灾民就会闻风而来!” “太子,您想过若是粮放光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吗?那么多张嘴巴,光这点粮是万万不够的!” “一方面军队无粮就没了战斗力!另一方面饥民因无粮必定心生怨气,那么大的一批人聚集在一起啊!兰州城又何以抵挡得住?关内又何以抵挡得住?京都长安紧邻着,他们完全可以长驱直入,逼兵到长安!” “到时又是什么后果您想到了吗?” 李承乾此时竟反被王丰茂问得不知如何回答,半响后,李承乾又说道:“可是宫中已然吃穿节度,省下那些白银都专用于赈济百姓!那些白银又去哪里了呢?” “莫非你私吞了?!” 王丰茂脸色剧变,不断磕头道:“纵然给臣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他这时竟迟疑了,不知是否该说,终是长叹了一口气,“禀太子,那些白银仍旧是杯水车薪,臣……擅作主张用去卖糟糠了!” “糟糠!”李承乾气得手抖,“那是给畜牲吃的东西啊!” 第24章 槐树下的老人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太子!”王丰茂悲切地看着李承乾,“灾民还算是人吗?” “行将饿死的人已经不是人了,那就是畜牲!只要能活着,糟糠那都是好东西!” 王丰茂叹了一口气,语气悲痛:“那些饿极了的人,草根、树皮、泥土都可以吃!易子而食不仅仅是史书上记载的几个字,在这个时代,换孩子吃就是锅里的一堆肉!” 他的话字字铿锵,却深深地传达到李承乾的心中,让得李承乾惊恐失色。 一时半会,李承乾等人竟哑口无言。 良久,叶欢缓缓开口:“承乾,让他先下去吧。” 愣愣注视了叶欢片刻,李承乾挥了挥手,示意王丰茂先下去,不过在他走的时候,他又告知叶欢众人。 “此事,卢国公、琅琊珺公都知晓。” “什么?我爹和牛伯伯都知道?”程处惊讶了。 又是一阵压抑的气氛,李承乾心情沉重,吩咐着程处嗣和李泰:“石牛、青雀。”他看着老人的尸体,“你们先去将老人好生安葬了吧。” “叶兄弟,随我走走吧!”承乾用期盼的眼光看向叶欢。 叶欢点了点头,走在兰州街道上,土黄色的城墙,干裂的地面石板,空中刮着带雪的寒风。这是冬天,干燥而又寒冷的冬天! 行走过程中,李承乾忽然问道叶欢:“你说这天下如何才能没有饥民呢?又如何让天下人吃饱穿暖呢?” 人生中的第一次,见识过那样场景的李承乾头一次思考着这样的问题,他无法避免这样去想,因为方才的画面,方才的奏对实在令人身心震撼,记忆深刻。 望着正处于挣扎中的李承乾,叶欢知道他是想尽了所有办法,最后到了没有办法,才问的他。 “肯定会有办法的,承乾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做好你应该做的就行了。” “那我应该做的又是什么呢?”李承乾陷入了沉思,叶欢没有刻意引导,这一切还得他自己想清楚。 同样的,叶欢也深知自己也该想清楚,自己能做什么?来到这世界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天,叶欢做过最多的事就是思考,寂静,沉默。 回军营的途中,叶欢忽然看见前方有颗树冠庞大的老槐树,树干很粗,几人合抱粗细,虽然到了冬天光秃秃的,但其根系的盘根曲节依旧预示着春天它的生机勃勃。 老槐树下,一个年迈的老人抱着竹简,颇为惬意地随意躺着,书读得津津有味。 叶欢也算是见识过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了,读着圣贤书时没有一人不是正襟危坐,将读书视为最神圣的事情,但这个老人却不同,姿态放松,时而扼腕叹息,时而笑逐颜开。 莫名的,叶欢觉得心中一动,抱着小姑娘走了过去。 “婉儿,客人来了,沏壶茶吧。” 老人头也不抬,话中充满着无尽温柔地说着。 “婉儿?是这位老人家的女儿吗?”叶欢心中想到,“他们怎么知道我会来?” “哎!” 回应老人的是另一道充满爱意的声音,从一旁的屋子里走出来的却是一位年迈的老妇人。她身材不似寻常老人那样臃肿,脚下步子很稳,脸上少有苍老的皱纹。 叶欢可以想象,老妇人此时都风韵犹存,年轻时又该怎样的风华绝代呢? “这对夫妻倒还真是恩爱,此时喊得应该是亲昵的称呼吧?”叶欢不免吐槽,“都老夫老妻了,还这样称呼不觉得不妥吗?” “或者说他们爱彼此爱的太深沉了。” 这位叫做婉儿的老妇人又从自家屋里拿出一方小桌子,四个蒲团,小桌上又摆了些点心,老妇人拿了一个点心给小姑娘:“小丫,拿去吃吧。” 叶欢感到诧异:“您知道她的名字?” 老妇人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我曾见过她,便知道她的名字。” 叶欢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您为何一直看着我?”叶欢摸着自己的脸,以为自己脸上很脏。 老妇人又是微笑着,看了看手捧竹简的老人:“你别介意,我只是觉得你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怀念中又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人是您的挚友吗?”叶欢问道。 老妇人摇了摇头,四人跪坐在蒲团上,她看了一眼老人便不再多言。 小丫抱着送来的点心,伴着老妇人泡的茶水,填了填肚子。老妇人跪坐着,默默看着叶欢他们,眼底都是温柔。那个看竹简的老人也收敛好,起身跪坐在蒲团上。 老人刚坐下,老妇人便很自然地替他捶了捶腰背,他也不反抗,仿佛这事情经历了无数次。 “这人老了,腰背就不行了,小友见谅。” 叶欢哑然失笑,很奇怪,方才明明很沉重的心情自看到这对夫妻之后就变得安详起来,一切的烦恼和恐慌都被抛到了脑后。 老人宠溺地摸了摸小丫的脑袋,随后看向了叶欢。 直到这时叶欢才看见老人的眼眸,如此的深邃,仿佛能将人看穿,却又如此的温柔,让人觉得暖风阵阵。 这个老人很有智慧! “老朽公输木!” “小子叶欢!” 老人点了点头,似乎早就知道一般,他笑着看向这兰州街道,一挥手问道叶欢:“小友觉得这世道如何?可喜亦或是可叹?” 叶欢脑中回忆之前过往种种:“世道维艰,北有东突厥,西有吐蕃,男有土著部族,四方之中唯有东面大海暂时安全。” “内有藩王作乱,意欲谋反,十八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犹为隐患,内外皆战事不断,百姓痛苦不堪。男丁十不存一,饥民成千上万。” 老人点了点头,却也摇了摇头:“你还没说完,河南道、河北道洪涝灾害不断,山南、淮南、江南道水系繁杂,江盗湖盗屡剿不尽。” “这是一个复杂而混乱的世界,也是一个真实而血淋淋的世界!”叶欢道。 老人颇为欣慰:“很好,你没有说这是一个悲惨而绝望的世界!” “纵然这世界如此,但我却相信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世界!”老人郑重地说道。 “为何?” 在这样的事实面前,纵然叶欢是个穿越者都深感无力,为何这个老人如此深信? “三个原因,让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出现空前繁荣的盛世!” 老人无比敬仰着,仿佛他经历过一样,盛世的宏图展现在他的面前。 叶欢深受触动,起身躬身行了一礼:“还请您老为小子解惑!” 第25章 盛世预兆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呵呵,小友请坐。”老人和蔼一笑,示意叶欢无须多礼。 叶欢跪坐在蒲团上,公输木又对着叶欢点了点头,这时他才缓缓说道:“小友方才所言皆都是唐初事实,但老夫认为未必不能从破败中崛起。” “从破败中崛起。”叶欢反复默念,又问道,“为何有此一说?” 公输木看着叶欢,缓缓开口。 “任何一件事都要观其正反两面,唐初实则灾难深重,但却隐有无尽的机缘。这其一,隋唐更替,男丁稀少,人口稀疏,这就意味着人少地广,人心思安。” 公输木看着叶欢,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接着说道:“如此一来,内若有反叛,得到百姓的支持,相信很快就能平定。另外,小友你所说的唐朝内的反王已平定十之又八,很快,唐朝之内就会安定。” 反王居然就要被平定了! 叶欢心中又是一惊,历史上唐朝为了平定反王可是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这个时间点对不上啊! 他面露骇然之色:“莫非历史因我出现又发生了些许变化?” 头一次变化是叶欢蛊惑怂恿薛延陀反叛颉利,结果让薛延陀的反叛比历史上早了几年,可这一次,他并没有干预历史啊! 叶欢忽然觉得毛骨悚然,他想起了一句至理名言:当你玩弄时间的时候,时间也会玩弄你! 直到这时,叶欢才恍然间明白,这个时代与认知中的已经不一样了! 公输木嘴角微微扬起,似乎能看穿叶欢此时内心的惊涛骇浪,他接着说道:“时下利州都督李孝常谋反,当今圣上李世民已然派遣老臣武士彟领兵前去镇压,此乃最后一处反叛,相信不日便可平定。” 叶欢仔细地听着,武士彟?这是何人? “现如今他身在长安的家人,正准备举家搬往利州,他的夫人给她生了个女儿,取名武则天!”公输木这一句话又算是震惊到了叶欢。 他才想起来这是女帝的父亲啊! “也就是说这一年女帝刚诞生吗?”叶欢暗中思量。 这时又听公输木娓娓道来,她的嗓音和蔼:“当世之人双目被蒙蔽,皆以为隋炀帝杨广坏事做尽,其实不然!” “哦?”叶欢眉头一挑,他到要看看这个老人如何评价杨广。 “一则开大运河,丝路,虽说劳民伤时,百姓怨声载道。然则鄙在此时,功在千秋!二则创立科举制,能使更多寒门子弟借此鱼跃龙门,为朝廷办事,此制度必将传承千古!影响深远!” 听得老人一席话,叶欢总是忍不住咂舌,一股深深的敬佩从他心底地生出。 公输木全都说中了! 丝绸之路、运河造福后世百姓,科举传承了几千年! 公输木此时问到叶欢:“小友你说这是不是盛世的预兆?” “内平叛乱,地广人稀,人心思安;水运通达,丝路开辟,科举给了贫穷子弟一条报国途径。”叶欢不得不承认,“此乃盛世预兆!” “那这第二点原因呢?” 公输木遥遥一拱手,这才开口道:“今有一励精图治的君王!” “自从圣上登基以来,轻徭薄赋,发展生产;勤于政事,戒奢从简,老朽从未见过如此克制自己享受欲望的君王!” “不但如此,圣上任用贤才,从谏如流;又有善谋的房玄龄、善断的杜如晦,尽心竭力辅佐圣上。还有敢指着圣上面教训人的魏征!” “天下人才尽归其有,加之圣上贤明,试问能不出现盛世吗?”公输木反问叶欢。 不得不说李世民是众多帝皇中最为贤明之一,不但魏征敢犯上直谏,甚至其它官员都敢。 就说给事中张玄素,李世民登基之后一直想要修建一所新的宫殿,却遭到他的反对,并将李世民说做亡国之君杨广都不如。 李世民一时接受不了,生气地问:“你说我不如隋炀帝,那么比之历史上的暴君桀、纣又如何?” 张玄素回禀道:“若是圣上您将这座宫殿修成,您就和桀、纣差不多了!” 李世民听后是彻夜难眠,十分震动,最后还是接受了张玄素的建议,罢修乾元殿。 叶欢脑中回忆起这个故事,点了点头:“有此君主,盛世之景不远矣!” “至于这最后一点原因……”说到此处公输木忽然站了起来,他身侧的老妇人也随即站起,两人此时竟向着叶欢深深鞠了一躬! “您们这是干什么?”叶欢惊慌失措地站起,扶起他们。 公输木语出惊人:“奇才叶欢,小神医,盛世之景也靠你了!” “我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名头?”叶欢汗颜想到,“难道我献上制盐法和治好太子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开了吗?” 叶欢脸上浮现一抹无奈:“您们高看小子了,我只是一介凡人!” “不。”公输木极其肯定地说道,“老朽能看出你是个大才,有许多惊世骇俗的点子,若能用于帮助唐朝上,盛世之景来得更早!” 叶欢脸有苦涩,不知作何回答,如今的他都还在为自己而苦恼,又何谈促进盛世呢? 但偏偏此时,公输木的话就像是一盏明灯,为叶欢指引着方向,只听他说道。 “我能看出小友你处在迷茫之中,被一些问题所困扰,但你在此处的意义不就是活得更好吗?让大唐更好吗?能做的不就是拼尽全力吗?” 叶欢因为这句话豁然开朗,他惊讶地看着公输木,看到他眼底的深邃,叶欢毫无理由地觉得这个老人不简单! 或者说他们都不简单! 每一句话似乎都蕴含着深意,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偏偏在叶欢迷茫,没有目标的时候? 他们如何看穿了他的苦恼? 这一刻叶欢也不知道了,面对未知,人们往往表露的是恐惧,而不是惊叹! 此时他也是这样的! “看来老朽真是废话多了!”公输木摇了摇头,“人老喽!” “今日这书真是越读越乏,婉儿,拜托你了!”公输木打了一个哈欠,走进了自己屋内。 老夫人向他们表示歉意,她看了看叶欢身后:“你的朋友来了。” 叶欢转身看到的是李承乾挥舞着右手呼喊着他,叶欢刚想告辞,一转身却发现老夫人已经走进了屋子,闭上了房门。 “叶兄弟,你怎么还在此处?” 叶欢望了一眼紧闭的屋门,“哦!我在此处歇息了一会儿!” “叶兄弟!”刘承乾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我决定了,将来当个好君王,这就是我能做的!” “你能帮助我吗?” 第26章 江上有鬼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你能帮我吗?” 李承乾热切地望着叶欢,等待着他的答复。 叶欢看着他的眼睛,从他眼底可以看出他很认真,叶欢用手指点了点额头。 “如果我答应你,我是说如果,那么我又该如何帮助你呢?” “而且,你就那么确定我能帮到你吗?”叶欢同样慎重地说道,与此同时他也想看看李承乾是什么反应。 “能!”他几乎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 “将来等我登基之后,我需要你来辅佐我,和程处嗣一样。”李承乾充满了干劲,“我得做点什么,不能什么都让父皇来替我安排。” “你就是我选拔出来的第一个人才!” “是这样么?”叶欢笑着摇了摇头。 “你能帮我吗?”李承乾再次邀请到叶欢。 叶欢心中一动,有感而发问道李承乾:“那你希望自己将来的唐朝是什么样子的?” 他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国家空前强大,万国来朝;疆域海内升平,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叶欢挠挠头,看着李承乾打趣道:“额,会不会有些太理想化了?” “是你叫我说的,我当然说我的理想了!”承乾又问道,话语中有了些逼迫叶欢做抉择的意味,“你答不答应?” “额,那我就勉为其难就答应你吧!” 毕竟是少年人,前一刻还心情沉重,此时两人打着趣往军中走去。 …… 夜幕下的兰州城,静悄悄的,不知何处传来寒鸦的叫声,惊起城外荒草丛中休憩的野鸟。 高大的兰州城城墙之上,火把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照亮着周围地方寸之地。 王丰茂身披一见皮袍,气喘吁吁地登上城楼,身旁有一小仆人提着烛火灯笼,为他照亮前方的路。 他来到主城楼,便看到楼中伫立着一人,连忙地,他跑过去便拜倒在地上。 “使者亲自前来,莫非是有要事要叮嘱小的?”王丰茂语气之间颇为谦卑。 再看伫立的这个人,他身着黑衣带帽袍服,整个人都处在黑暗之中,看不清身材,看不清相貌。只是那黑袍边缘掺杂着土黄色的丝线,显示着此人的地位。 族使! “近期行事可有纰漏?可被人察觉?”黑袍下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才有的磁性声音。 “使者请放心,您交给我办的事小的都办成了,并且过程中无人察觉。”王丰茂十分肯定地说道,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只是……”他犹豫了一下。 “我等行事处处需小心为上,哪怕再小的事也不能疏忽,你有何事快快道来!”黑抛下的中年人催促道,他不得不防,事关重大,任何一处都不能疏忽。 “近日来忽然冒出一个奇才,据说会制作精盐之法,且身负足以让吴牙都惊叹的医术!”王丰茂细细道来,并且添油加醋一番,“今日他还找了小人的麻烦,险些害得小人被杀头!” “奇才?” “呵,奇才。”黑袍中的中年人似乎对这两个字麻木了,这年头谁还不是奇才呢?他们那里一抓一大把,“所谓的奇才不过是跟庸人比起来聪明了一点。” 真正的奇才是在一群人中出类拔萃的,那种人的耀眼是无法抵挡的,中年人嘴角带着一丝苦涩,比如他就见过一个。 跟那位比起来,他们这些所谓的天才就像是鸡群里的鸡,而那个人是仙鹤! “区区医术而已,我等并不看重,不过那个制盐之术倒有些意思、”黑袍中年人问王丰茂,“那人叫什么名字?” “叶欢!” “既然他威胁到你,那么就杀掉吧。”黑袍中年人语气徒然转冷。 “但是使者,叶欢此人与太子李承乾、濮王、混世魔王的儿子程处嗣走的极尽,很难下手啊!” “这些人倒是碍事。”黑袍中年人呼出了一口白气,“若不是不想这么早撕破脸皮,打草惊蛇,让我们的谋划败落,我倒想一并将他们杀了!” “你这件事便交给我,安心做自己事,去吧!” 黑袍人一抬手,王丰茂再度拜了拜,转身离去。 咕咕! 便在这时,一只黑羽信鸽飞入了城楼,黑袍人抓过信鸽,取下字条,浏览起来。 其上只写有寥寥几个字:已开始行动! 浏览完毕后,黑袍中年人屈指一弹,纸屑当即化成粉末。随后,他走到城楼之外,遥遥望向南方,喃喃自语。 “这就开始了吗?” 唐朝的冬天很冷,作为母亲河的黄河此时河面上早已冻结了一道很厚的冰层。而长江,因为离赤道更近的原因,江面上虽有冰盖,但却不厚,江面上依旧可以行驶大型船只。 同样是如墨般黑暗得化不开的夜晚,江面上忽然飘荡起雾气。 辛劳一天的渔民吴老汉在这鬼天气里什么东西都没打捞到。 他拖着疲倦的身体,摇着船桨慢悠悠地朝紧临江边的小渔村赶去,他望了望四周,除他之外宽阔的江面上便再也没有渔火。 江面两岸郁郁葱葱的山中,忽而传来高亢嘹亮的猿啼,惊起一众飞鸟。 黑夜中,吴老汉忽然看到了一簇绿油油的火焰,凭空出现在江面上那团浓雾之中。朦朦胧胧,看不清远近,无法丈量大小。 他擦了擦眼睛,在再度仔细看去,却见到一团浓雾涌了过来,他急忙摆动船身,但那股浓雾来得实在太快,转瞬间便将他和小船笼罩进去。 一个寒意扑面而来,让他腿肚子有些发抖:“难道是触了龙王?” 吴老汉连忙龟缩着,然而过了许久,并没有什么事发生。 他试探着站了起来,心中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寂静的江面上忽而传来一阵嘎吱嘎吱声,像是木头和什么挤压摩擦发出的,让人牙酸的声音。 他将目光缓缓移动过去,下一秒,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上头顶,他心中颤抖的厉害! 那是一艘山一样庞大的船只,相形见绌之下,吴老汉的船只就像是海中的一片树叶。让人诡异的是,这艘船仿佛是从江底驶出来的,船身之上,布满带着腥味的泥土和潮湿的苔藓,更有寄居的贝壳类生物吸附在船身两侧。 这艘船很破烂,一个巨大的窟窿穿过了船体两侧,便连桅杆都折断倒在甲板之上。 “这是遭了难?”吴老汉壮着胆子打量着。 吴老汉心中有很多猜测,他继续观察着,然而下一刻,他发现了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事。 这艘船吃水很深! 怪就怪在此处,明明船体内空荡荡的,甲板上也没有大型货物为什么吃水还这么深?或者也可以说,这简直就是一艘废船,为什么还能在江上飘? 诡异的事不断地冲击着吴老汉的勇气,他想离开! 噗! 不过就在他划桨打算离去时,方才看到的绿得妖异的火焰突然自船舱上燃了起来! 接着是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无比的庞大,如同火山即将喷发! 江面开始咕嘟嘟冒着气泡,如同煮沸了一样,不再平静! 吴老汉连忙扶着船舷向江面之下看去,顿时吓得面无血色! 他看到个比他小船还大的血红瞳孔正冷漠地盯着他! 第27章 福兮?祸兮?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同一时刻的京都长安,灯火通明的皇家内院之内。 甘露殿。 李世民身披着明黄绒袍,借助着烛火灯光,正伏案批阅着奏折,此时,夜已经深了。贴身太监王升伫立一旁,正细细地研墨,听得李世民忽然剧烈咳嗽一声,王升忍不住劝道。 “圣上,夜已深了,您今日就歇了吧!” 李世民没有回答王升,握在手中的朱笔依旧时而勾勒,时而批注,时而写下命令。 王升从李二尚且年幼时就跟着他了,他如何不知道李世民这么勤勉的原因。 他做了一件天下大不韪的事,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有人很不愿意看到是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同时他也心怀着怨气,他要证明自己更贤明,自己更适合做君王! 所有人都正在看着他! 直到厚厚一摞奏折批阅完毕,李世民这才缓缓抬起头。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眉宇间透着疲惫:“河北道,河东道,关内道,陇右道之内,大量的州、县、府都在上奏雪灾之严重,朕的天下里,时时刻刻都有人在冻死、饿死,王升啊王升,你叫我又如何安稳入眠?” “世道如此艰难,若我还安于享乐,你叫这天下百姓如何看我李氏?又如何肯将天下交于我李家?”李世民慨然长叹。 “这一批文书,都是上报雪灾事宜的,朕得仔细看完才是!” 王升脸上都是忧虑:“可是圣上,您也要保重龙体啊!” “说的没错!”甘露殿外传来一道充满威严的女声,嗓音柔和,咬字清晰而缓慢。 王升闻之,则迅速站到一侧,跪拜了下去,他喊道:“恭迎皇后!” 嘎吱! 朱门被宫女缓缓推开,身着宫袍,头戴彩凤金簪的长孙皇后迈着莲步优雅地走了进来。 她的声音轻柔,虽未衣着华丽,但步履之间,举手投足之内皆都带着高贵的气质。 “若是圣上您的龙体抱恙,那才是天下的不幸!”长孙皇后檀首轻点,示意王升这里就交给她吧。 王升点了点头,使了一个眼色便和宫女退了出去。 长孙皇后轻轻从李世民手中拿过朱笔,暂且放到了一旁:“圣上为政事如此操劳,臣妾心中不忍,您还是先休息片刻。” 李世民脸上终于缓和下来。 “臣妾见圣上晚膳不和胃口,这是为圣上您熬的银耳莲子羹,您趁热喝些吧。” 长孙皇后温柔地说着,给李世民盛了一碗。 端过银耳莲子羹,李世民眼中闪烁着光,看着长孙皇后沉默了许久,他道:“观音婢,跟着朕让你受苦了!” “皇上为何语出此言?”长孙皇后来到李世民身后,用芊芊玉手轻柔地按摩着李世民的太阳穴。 “哪个朝代的皇后穿着像你这般清贫?”他有些自嘲地说道,“又有那个皇后会将后宫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条,像你这样事事操心?” “圣上,这是臣妾应当做的。”长孙皇后并无半点抱怨,“国家并不丰盈,臣妾也想帮助到圣上您。” “身为皇后,并不需要穿戴得太过华丽。” 长孙皇后体贴的话在李世民耳边响起,感受着额头上传来的佳人手温,李世民心中难言地感动。 李世民伸手揽住长孙的柳腰,往自己身边一带。 随后便听见长孙皇后一道轻声柔媚的娇呼,躺在李世民怀里,长孙脸上浮现一抹动人的绯红。 “知朕心着,唯观音婢!”李世民声音也温柔下来。 长孙皇后双眸含俏,轻呼一声:“皇上。” 正当灯火摇曳,就要遮挡住两道缠绵的身影时,甘露殿外,王升的声音响起。 “圣上,户部尚书赵兴有要事求见,另有程国公加急书信一封、装满物品的荷袋一包。”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李世民微微皱起眉头,放下长孙皇后。 “宣!” “宣户部尚书赵兴!”王升嘶哑的声音响起。 声音落下,一宫内信使手捧一封书信和一个荷包随同一个身着官服,头戴蜻蜓乌纱的老头,缓缓走进甘露殿,正是这个时候,老头看到长孙皇后仪架从殿中走出。 刚踏进甘露殿,赵兴扑通一声拜倒在地,大呼:“臣万死!坏了皇上的好事。” 咳咳! 李世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爱卿深夜前来必有要事相报,又有程国公加急书信,朕又岂会分不清孰轻孰重?” “先取程国公书信来!”李世民犹豫了一下说道。 取过书信,李世民浏览起来,起先之时,读到突厥忽然撤兵退去,这让李世民眉头紧锁。毫无疑问,此时的突厥单从兵力上来说应该是略胜大唐的,原本的形式应当是双方相持不下。 突厥是没理由撤走的,但偏偏他们采取了反常的行动,这让李世民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随后读到李承乾重伤将死之时,李世民的呼吸险些停滞,他迅速一目十行地扫下去,最后看到了叶欢这个名字。 “叶欢,是他将濒死的承乾救活的吗?”李世民点了点头,心中算是记下了这个名字。 随后,当他读到“制精盐之法”这几个字时,手掌猛然握紧了几分,特别是再次看到献上制盐之法中又有叶欢这个名字时。 “这叶欢竟是何许人也?”李世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于甘露殿内来回踱步,“莫非是一个江湖骗子?” 没有见到叶欢,李世民不敢相信书信上所写,但随即他摇了摇头,有程咬金这几个老油条在,江湖骗子又岂能骗得到他们? “对了!信上所说还有一袋精盐!”李世民走过去抓起荷包,缓缓打开,果然看到一整袋精细无比的食盐! 这是真的!李世民长呼一口气,随即郑重地吩咐道:“将此盐好生收好!此后会有一名叫做苏云岚的女子进宫展示制盐,切记好生礼待!” 信使领了命令便退了出去。 李世民心情大好,脸上那抹凝重也缓和不少,制盐之法啊!如此精细的盐,若是普及便是让百姓感念他最好的方法! “百姓对朕所做之事产生的嫌隙或许能通过此事完美解决!”李世民想的更深,感慨道,“叶欢么,你到底是何方得道高人?” “对了,赵爱卿有何喜事禀报?”李世民差点忘记了户部尚书赵兴。 他如此一问倒让赵兴面色难看起来,迟疑了许久,赵兴才说道:“臣要禀报的是坏事!” 第28章 出师未捷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虽然会坏了李世民高兴地兴致,但户部尚书赵兴还是说了出来。 李世民的手微微握紧,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兴,伸手将他扶起。 “爱卿请起,快快将事情讲与朕听。” 赵兴感激地拜谢李世民,他直接道:“回圣上,实不相瞒,此事也正是与盐有关!” “与盐有关?” 赵兴抬手抹去额头的汗水:“近来微臣核实陇右上报的原盐矿石的产量似乎有些出入!” “爱卿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盐的账本上动了手脚?”李世民手掌握得更紧,思绪激荡起来。 户部尚书赵兴略微迟疑了一下,心中有些发虚。 他还是说了出来,跪拜下去向李世民请罪:“微臣失职,臣也正是在今晚,对监察司赵策上报的账目与清点司高以升上报的账目一一核对之后才发现了端倪。” “察觉到不同之时,微臣连忙将之前每月例行呈交户部的账目也一并进行了核对。” 李世民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问道:“有何发现?” “此前账目也有对不上的地方!”户部尚书赵兴的姿态愈加恭敬,此前都未察觉乃是他的重大失职,“还请皇上治罪!” 李世民眼神变幻,却又再次问到赵兴:“那两本账目何在?” 赵兴连忙从衣袖中拿出,呈给李世民,李世民将账目翻开,便直接看到用朱笔勾勒出的不同之处。 元月甘日产盐四十九斛八斗九钱,李世民看去明白这是监察司赵策所记账本,他又看到清点司高以升的账目:元月甘日产盐三十九斛八斗九钱。 竟然相差十斛之多! 李世民视线在度对比其他日子的账目,却再也没有发现不同。 呈给李世民的账目还是赵兴专门挑拣出来的,盐的生产是大事,关乎一个朝代的兴衰,无论是哪个朝代都是对其无比看重。 因此,小到产盐人员的身份,大到每日采出多少原盐矿石,都要记录在册,而每月又需要将所有的账册抄录一份送至户部进行最终核查。 面对不同官员送来的账册,光是一个月的都可以足足写满几大本,因此户部光是要核查账本就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 能从如此海量的数据中找出只有一处不同,赵兴算是拼了老命去做。 李世民对此也是明白,因此他并没有怪罪赵兴。 “如此的账目不同已有几个月了?”李世民坐回椅子上,眼眸中光芒闪烁着,思量着什么。 “已有半年有余。” “半年么?”李世民心中盘算着,他暗暗想到,也就是朕刚刚登基的时候么? 一切似乎太巧了,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李世民从来都不缺的是危机意识,以及从事件的表象窥探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六十斛吗?”李世民喃喃自语,已经足够供给几万人的军队吃上半个月了。 李世民端坐在椅子上,缓缓闭上了眼睛,手指不断地敲打着桌子,过了许久,他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明亮。 “张爱卿,此事不要声张!”李世民历史吩咐道,“你只需按照往常一样,你明白了吗?” 李世民眼眸深邃,多了一分冰冷,看着户部尚书赵兴。 赵兴心中一震,心中已然惊骇不已,这种眼神让他觉得浑身犯冷。上一次他见识到这种眼神的时候,面前这位还是秦王,而他毫不犹豫向自己哥哥和弟弟挥下了屠刀。 那一天,正是玄武门事变结束的日子! “圣上若没有其他事吩咐老臣,那老臣告退了。”赵兴询问道李世民。 李世民摆摆手,示意他退下,不过,正当他刚要踏出甘露殿时,李二似是无意识地说起:“若朕没有记错的话,那监察司赵策是你的一个侄子吧?” 冷汗,止不住的冷汗刷刷地往下流,这一句话险些将赵兴的胆子给吓破! 赵兴老眼转动,立即浑身颤抖着又跪了下去:“圣上!赵策确是老臣的一个远房侄子,但他能做到监察司的职位,靠的只有圣上您的提携和他实干,微臣并没有……” “好了好了!”李世民不在意地说道,“我并没有怀疑你帮他,也并没有认为你故意瞒着盐账目的不同,下去吧。” “是!”赵兴腿肚子发着抖,退了出去。 在他走后不久,李世民吩咐王升:“将狄清给朕叫来。” 做完这一切,李世民大口喝掉长孙皇后给他盛的银耳莲子羹,眼中摇摇看向远方,有着危险的光芒。 “朝堂中竟然还隐藏着老鼠啊!这一次朕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如何隐藏……” …… 经过昨日槐树下公输木老人的点拨,加之李承乾真诚地邀请他帮助,叶欢想了一整夜,心中的迷茫也逐渐褪去。 他明确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目的:第一、寻找离开这里回到现世的办法,第二、在寻找到离开这里办法之前,在唐朝活下去,按照他长辈教导他的话就是:混得人模狗样的!不能受人欺负!第三、在李承乾登基之前,改变这个贫穷落后的世界。 这就意味着叶欢必须改变一个历史,就是让李承乾顺利继位大统。 历史上李世民之后继位的是李治,叶欢又不是没改变过历史,管他什么李治,登上皇位的一定是李承乾! 至少李承乾把它当做兄弟,给他讲了自己掏心窝子的话,你李治又算什么?现在只不过还是李二身上的一个细胞! 然而,心中埋下了雄心壮志的叶欢,宏图还没展开的时候就遇到了第一个困难。 他看着摆在眼前的早饭,胃中就是一阵剧烈的翻腾,昨晚吃得还没消化,便直往嗓子眼上涌来。 叶欢用筷子在碗里搅了搅,他可以看清碗里有多少颗米粒!这是什么?粥?还是清水?你早饭就让我吃这个? “还好有窝头可以吃。”叶欢拿起一个一肯,差点硌掉他的牙齿! 又冷又硬,咯着喉咙生疼! 反观一旁的程处嗣,左手抓一个,右手拿一个,真可谓是上下其手,吃得津津有味! “唔……义第……你咋不吃呢?”程处嗣吃饭的动静就像是猪吃着食物,“俺爹……特意怕你不够……给你加的餐……你不要我全吃了哈!” 叶欢翻翻白眼,现世中的他作为一个吃货,口味不可谓不挑剔。 “算了,慢慢适应吧。”叶欢想起了那些饥民,他们想吃一个窝头还吃不着,最后他还是拿起一个强忍着翻腾的胃,吞咽下去。 呕! 没到正午,叶欢就将早上的吃得吐了出去,他的胃拒绝消化石头一样的东西。 这几天,除了程咬金给他们接风那一顿还像点样之外,叶欢便再没有吃下过东西,他都快要贫血了! 感觉到自己身体越来越糟,叶欢想着自己必须得自己亲手弄点吃的了。 “依我看军营里那些伙头军就应该拉去砍了!”叶欢有气无力道,“那么好的面食弄出来的东西扔给狗狗都不吃!” 愣了一下,叶欢发觉这么骂不对。 “真是糟踏食物!”叶欢暗骂一句,“看来在大展宏图之前还是先解决吃的问题吧!” 第29章 伙头军营前的比试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程咬金军营很广阔,除了专门的休息区外,还有供所有人练兵的校场,几万人整齐地喊着口号,舞枪弄棒,排练阵势的场面倒也足够震撼人心。 伙头军的营地位于整个营地的北方,临近正午这个做饭的地方乱成一锅粥。 程处嗣晋升为军中一只领军,这个时辰还在校场之中玩命地训练自己的兵。 叶欢独自一人来到伙头军做饭的地方。 “叶小哥,您这是什么意思?”伙头军的领军皱着眉头看着叶欢。 “我说,你们做的食物太难吃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分享一些食物的做法,能让食物变得更加好吃!”叶欢再次重复了一次。 伙头军领军孙连呵呵一笑,有些不以为然。 他看着叶欢,眼中有着尊敬,但此时却多了一分看毛头小子的眼神。 “叶小哥,若是论及制盐之法、医术上来说,小的们自然是比不上您的,但若是说到做饭,小的说句不好听的话,您不行!” 孙连以俯视的眼神看着叶欢,他从军多年,早已以一手好厨艺著名于各军之间,甚至就连李靖这样的大将军都以能吃上他亲手做的食物而感到幸福。 在他看来,叶欢方才的话无遗是对他厨艺的质疑,虽然叶欢让人尊敬,但怀疑他厨艺的人便是不行! 而叶欢则是眼神一凛,居然有人敢说他不行?他当时神情就变得认真起来。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火药味。 “怎么?敢比吗?”叶欢虚着眼睛,还以居高临下的视线。 “我孙连还没怕过什么,比就比!”但是这时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不过马上都要到正午用饭的时间了……” “正好!”叶欢知道他的忧虑,“放心,若是程伯伯怪罪下来,我替你担着就是!军中将士便是评定我们厨艺高低的人员,如何?” “再好不过!”孙连没有了顾忌,完全不畏惧叶欢逐渐高涨的气势。 伙头军领军赵兴拿来了午餐这顿饭总共所需要的面粉,除此之外,叶欢居然看到了一些肉食,孙连告诉他,是之前在陇右森林打的猎物。 除此之外,叶欢还从孙连的一百多人伙头军中抽调出一半的人手来帮助自己。 军营不大,奇才叶欢要与伙头军孙连比试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军营,操练结束得早的士兵,受如此趣事的吸引下,很快便在伙头军营地之前聚集了一大批人。 “兄弟,怎么看这场比试?”一人问道身边的一个士兵。 “嘿嘿,孙连的饭菜我们也吃了许久,量大也管饱,但是叶小哥这个人捉摸不透啊!” “这么说你是支持叶小哥了?” 士兵摇了摇头:“要不我们赌一赌?我先来,我将这个月所有的军饷全压孙连这边!” 前一个士兵一阵错愕:“额?你方才不是说叶小哥这个人捉摸不透吗?” 那个士兵耸了耸肩:“谁让孙连的饭菜是各个将军底下做的最好吃的呢?不是我看不起叶小哥,但叶小哥总是个人吧?他不可能面面俱到!所有方面都很擅长。” 赌局一旦摆开了,越来越多的人参与之中。 不过大多数人看好的都是孙连,至于那一边,少有人看好叶欢。 这个时候李承乾走了过来,拖着一个受伤的手臂,毫无底线地支持起叶欢。 “承乾,嘿嘿,你身上有多少银子?”叶欢不怀好意地笑着。 “你要干嘛?” “那边有人开设了赌局,若是信得过兄弟我,把你的全部银子压我赢!” 李承乾吞了口唾沫,那是他藏的私房钱啊,一时之间还有些肉疼,他又一次询问到叶欢:“你真的能赢吗?孙连的饭菜我吃着都还挺合胃口的。” “少废话!快去押注!”叶欢催促道。 李承乾在一众人奇异的眼神之下,将全部身家都压在了叶欢这一边。 “你这是在做什么?”李承乾看不懂叶欢为什么将面团擀成长条状,随后居然还将面团当做绳子,反复拉长又折叠之后拉细。 “我在做兰州拉面!”叶欢眼中有着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兰州拉面?” “哦!”叶欢解释到,“回族老人马保子发明的一种面的吃法。” 实际上兰州拉面首创于光绪年间,在近百年的漫长岁月之中,以肉烂汤鲜,面质精细而蜚声中外。这是唐朝之后面的吃法,所以叶欢并没有告诉李承乾具体发明时间。 叶欢说罢,用刀将拉好的面团上握手的地方切掉,随后再撒上一层干面粉,立时一条条粗细均匀的拉面便做好了。 用竹子做好的汤勺装好,随后放入到已经煮沸的锅中。 叶欢示范了一遍,身后五十多位伙头军立即按照叶欢地做法开始进行拉面的制作。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李承乾又问道。 叶欢将已经拨去皮的猎物,用自己的带来的主厨刀将肉切成细末,又令人倒了一锅的油煮沸,没有辣椒等调味料,叶欢只能用伙头军中一些可食用且带有辣味食材代替,同样切成粉末。 等到油开之后,叶欢将调味料和肉末一起倒入油锅中翻炒起来,一时间,香味铺散开来。 “这叫做臊子,用来下面最好不过!” 做好之后,李承乾忍不住尝了一口,当即烫的上蹿下跳,不过那竖起的手指显示着他对此的赞不绝口。 “哦!”闻到香味的人群开始朝着叶欢这边聚集。 孙连眼见他这边的士兵开始大批次往叶欢那边而去,眼角一阵抽搐,当即喝道:“开蒸笼!” 噗! 一大团白气随着窝头的蒸好,一股甘甜的香味随即弥漫开来,空气中,两种味道碰撞着,而那些闻到味道的士兵,又是一个转身,朝着孙连那边涌了过去。 “喂喂喂!”李承乾心都在滴血,情况不妙啊!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的钱袋再跟他挥手作别了! 叶欢嘴角轻扬,看着这样的局势并不显得慌张,因为他还没有拿出自己的秘密武器。 苏云岚走之前,给了他一小袋精盐,这时他将一碗煮好的拉面捞进了碗里,撒上合适的食盐,又舀了一瓢骨头汤,最后将做好的红油臊子泼到拉面之上。 然而,面做好了,却没有人吃。 相比于他们这边的冷冷清清,孙连那边人流简直是拥挤不堪。 叶欢仿佛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孙连得意的神情。 “你确定你这拉面会被人喜欢?”李承乾此时都有了一丝怀疑。 “现在还差一个试吃的人。”叶欢看向了李承乾。 “别看着我。”李承乾摇了摇头。 正愁没人肯吃,程处嗣披着铠甲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坐到了拉面面前,语气无比悲壮地说道:“作为兄弟,我不挺谁挺?就让我先吃吧!” 程处嗣这般说道,让叶欢心中一动,真是我的好兄…… “对了,吴牙军医呢?”刚夹起面,他就立即说道,“如果俺中毒了,立即让他来救我!” 噗! 叶欢差点吐血。 “呜呜……”程处嗣吃了一口,默默流泪,“可惜了俺一个月的军饷啊……早知道投孙连那一边了……” 然而,原本哼哼唧唧的程处嗣,这一口下去,忽然不做声了。随后,在众人逐渐放大的瞳孔中,他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第30章 饭桶,全是饭桶!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吸溜吸溜! 程处嗣大口吞咽着面条,整整一大碗,他几口就吃光了。 喘着粗气,程处嗣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宛如冲锋陷阵过一样,面红耳赤。明明被辣味刺激得满头大汗,但他犹未满足,支支吾吾地叫喊道。 “再给我来一碗!” 看到他这个样子,叶欢轻轻扬起了嘴角,立时应道:“好嘞!再给他来一碗!” 一碗接过来,程处嗣低头大口地吃着,他这番动静,却是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叶欢这时递给李承乾一碗拉面,示意他尝一尝。 李承乾半信半疑,刚吃了一口,眼睛瞬间就变得明亮。 红油臊子麻辣鲜香,骨头汤味道醇厚,拉面劲道十足,三者奇妙的组合,构建出李承乾从未尝过的美味,他也并未没有吃过面条,但像这样香味十足,引人食指大动的一碗拉面从未吃过! 同样的,他被辣得满头大汗、面红耳赤,但手上的动作,吞咽的喉咙根本停不下来! 程处嗣吃着吃着忽然哭了,他明白了,为什么叶欢会对他们吃的食物表示厌恶,为什么吃了会反胃,跟现在吃的比起来,原来的还算是食物吗? 那就是石头!又冷又硬的石头! 很快,第三个人来了,是李泰。 毫无意外,他跟前两位一样,都是吃相狼狈。而且是饭桶,吃了一碗还不满足,嚷嚷着不再给他一碗就是跟他作对! 叶欢给小丫盛了一碗清汤,小姑娘虽然因为之前饿得害怕了,但终归吃相比前三个好得多。 先前原本还处在观望的士兵,眼见三位都吃得浑身冒汗,一脸痛快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手上的窝头,在这鬼天气里不到一会就被冻成一块冰块,他们吞了吞唾沫,决心尝试一下。 太子吃了都说好,东西又岂会差? 一个士兵。 两个士兵。 现场的情况忽然间就发生了变化,越来越多的人们望了一眼手中的馒头,小心揣在怀里,朝叶欢的拉面阵营走了过去。 一时间,整个军营的空气中都溢满了浓郁的香味,成百上千人坐到一起,浑身冒着热气,大汗淋漓吃着拉面的场景惊愕了所有人。 “呵呵,下一个!”伙头军领军孙连满脸笑容地呼喊着,机械地从蒸笼内拿出一个黄皮窝头,这才发现没有人接住。 他惊骇地抬头,却目瞪口呆地发现先前还人山人海地排着队,现在竟然没有见到一人! 孙连忽然意识到了,连忙转头看向叶欢那里,瞬间他便愣住了! 吃面的吃面,排队的排队,几乎全军营的人都来了! “我可从未见过有人这么积极地吃我做的饭!”孙连嘴角有些苦涩,免不了暗自神伤,他明白自己输了,转瞬间就输得如此彻底! “走吧,停下手中的活!”孙连吩咐他手下的五十多个士兵,“他们都忙不过来了,我们得去帮他们!” 叶欢此时并没有胜利的愉快,相反,他有些发愁地看着已经排了很远地队伍,他感觉这些人简直就是嗷嗷待哺的雏鸟,刚端上一碗拉面,他们就跟整个吞了一样,立时又有两个人大喊着再来一碗。 看着身边已经吃了三四碗的程处嗣,叶欢真的想问一句你的胃是不是无底洞…… “快来帮忙!”但程处嗣打着饱嗝就要喊再来一碗时,叶欢拒绝了他,“吃了就该干活!” 像吆喝着猪啰一样,叶欢喊道程处嗣。 “堂堂一个领军,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忽然间,孙连响起,他接替过叶欢的位置,眼神里充满着诚恳。注视了孙连片刻,叶欢脸上扬起一抹微笑,点了点头。 “好嘞!”孙连脸上激动起来,“兄弟们!加紧学!加紧干!让叶小哥看看咱们的效率!” 有他们出手帮助,叶欢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来到小丫身边。 “小丫,我做的拉面好吃吗?” 几天下来,这个头上扎着两个朝天辫的小姑娘算是认识了叶欢,她充满着童真,但却十分低胆小,只允许叶欢一个人靠近她。 就连李承乾也不行,程处嗣试过用糖果引诱小丫,但结果是即便小丫口水流个不停也不朝程处嗣那里靠近一步。 这可着实打击到了程处嗣这个愣汉子。 “嗯!”小丫奶声奶气地说道。 这个时候程处嗣又靠近过来,讨好般地说道:“小丫,俺这里有块肉,你抱我一下我就给你,怎么样?” “小丫不馋嘴,不要。”说着,她将小脸转到一边。 叶欢哈哈笑着,这家伙又吃瘪了:“石牛你放弃吧!为什么那么执着小丫呢?” “哼!”程处嗣全然不理叶欢,“俺早就想有个妹妹了,可是俺那个老爹……哎……怎么说呢?” “一言难尽?”叶欢刚说出口,脸色就变了,立即端正地坐了起来,一副乖乖小伙子的模样。 “哎!对对对!”程处嗣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我想有个妹妹,可我爹不跟我娘生一个啊!” “这么说俺老程很让你小子失望啊!”程咬金站在程处嗣身后,眼神森然地看着他,说不尽地意味。 “回头再收拾你!”老程给了石牛一个嘴巴子,眼睛转向叶欢,听不出喜怒地说道,“这是你小子搞得局面?” 程咬金指着万人吃面的壮观场景,带有质问意味地说道:“可以啊你小子!俺就说为什么一处虎帐整个军营里的人都不见了呢!俺还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叶欢逃一般霍然起身,强烈的求生欲:“牛伯伯您也来啦!您二老坐好,小子亲手给您二位下几碗拉面,小子只有一个请求,要打要骂先吃完面!” 牛进达和程咬金对视一眼,眼底皆有着好笑,但面子上却没有轻易表露。 当叶欢见识过这两位的食量之后,他不得不重新刷新对人类这个词的认识,一个正常人会吃完整整一桶的面粉吗?一个正常人会只说半饱这个词吗? 不,不会,叶欢发现这不仅仅是一个饭桶了,简直整个军营都是啊! 程咬金打了一个饱嗝,和牛进达对视了一眼,他道:“既然你小子这么闲,那么本帅就任命你为伙头军领军,孙连降至副级,从今往后,你就管理军营中的伙食!” “嗯?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想拒绝?”牛进达哼了一声,“别人想坐这个职位还真坐不上呢!” 叶欢解释道:“您二位让小子任什么职位都答应,只不过孙连……” 程咬金看出了叶欢的心思,他喝道:“孙连,给本将滚过来!” 孙连连忙赶过来。 “我问你!本帅调叶欢做伙头军领军你可有异议?” 孙连看了一眼叶欢,脸上表情精彩起来:“叶小哥能到我们伙头军,小的求之不得!” “那好!本帅责令你从今日起,掌管伙头军,若有差错,军法处置!”程咬金转头对叶欢命令道。 叶欢无奈,只得拱手答应:“是!小子谨遵帅令!” 第31章 菜鸟亦可成雄鹰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得知叶欢做了伙头军新的领军,李承乾三人当即就是对叶欢一阵祝贺,当天晚上,为了表示庆祝,三人决定再让叶欢给他们做一顿拉面。 那味道,没吃够啊! 叶欢颇为无奈地看着这一群死皮赖脸的兄弟,很想问凭什么。 没办法,他们是铁了心不吃到就不离开,叶欢也只能动手给每个人都做了一碗拉面。 吃完面之后,李承乾三人满足地拍了拍肚皮,酒足饭饱,李承乾说了起来:“其实说实在的,伙头军领军这个职位很适合你。” 叶欢本以为他在看玩笑,却看到了李承乾认真的神情。 叶欢刚想问为什么,三个人已经各自离去,回到了帐中。无论叶欢如何问,他们似乎都不愿意回答。 第二天,叶欢走马上任,来到了伙头军营地之前,看着这一百多个身材矮小的汉子,叶欢长叹一口气。 接受现实吧! “叶小哥,哦,不,叶领军,兄弟们都很高兴你能来我们这里!”孙连走出营地,代表着全体人员兴奋地说道。 这一群人看向叶欢的眼神中充满炙热,叶欢不知道,在他们心中他已经是无所不能的,经过昨天那场碾压的对局,众人都对他怀以仰慕而崇高的看法。 他已经不是人! “兄弟们。”叶欢自觉应该说些什么,收敛起心中的感情,“你们想过没有?一种让人喜欢食物做法带来的好处是什么?” 众人大眼瞪小眼,都摇了摇头。 孙连被叶欢这么一问,低头回忆起来往日与昨天有什么不同,他无疑是反应最快的:“是食材消耗的量!昨天我们消耗的面粉是往日的三倍!” 叶欢差点摔倒,这是好处吗? “是让我们的士兵吃得舒适!”叶欢直接点了出来,“他们的训练本就劳累,这时候若是让他们吃好了,战斗力无遗会提升很多!” 叶欢继续说道:“其实,这种做法也可以节约粮食!” “节约粮食?” “没错,很容易产生饱腹感!”叶欢饶有其事地说道,他并非信口胡诌,而是根据现世看过的一篇报道说道。 但昨天是个特例,人们头一次吃,个个都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我会证明给你们看。” 叶欢随口说了一句,进入伙头军营地里开始了解基本情况。孙连在前方带领着,他带着叶欢将面粉等主食储存的地方、肉类储存的地方一一浏览过,并且准确告知了叶欢食物来源和每日估计会用掉的食物量。 这样一来,孙连事无巨细的告知,加之他的帮忙,可以让叶欢做到无缝连接。 然而叶欢投降了,他举起双手,看向副领军孙连:“这些事还是拜托你了!” 与其让一个新人来重新接手一遍,还不如继续让这方面做得很好的孙连继续干下去。 本以为会遭到孙连的鄙视,叶欢却看到孙连感谢的眼神,他没有多说,只是心情激荡地点了点头:“多谢叶领军,小的不会让你失望的!” 叶欢点了点头,心中松了口气。 正当走形式的浏览结束时,叶欢和忽然看到了一个奇异地现象,这一百多号的伙头军聚集在一起,望着远处的校场,怅然若失。 “那是怎么回事?”叶欢问道身边的孙连。 孙连此时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对这种现象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并且在他身上也有相同的感受。 “他们在看那些训练的士兵!”孙连眼中有些失落,“或者说那些兄弟想要成为那些士兵!” 叶欢不理解。 “你们不都是在程元帅军中的士兵吗?”既如此又何谈羡慕呢? “不一样,我们是专司做饭的士兵,他们是上阵杀敌的士兵。”孙连似乎有些有气无力,他解释道,“我们永远不会上战场,一方面是我们太瘦弱了,上了战场也是白白送死,另一方面是军制所限!” 在这之前,伙头军上阵,史无前例! “虽说保障后勤也是大事,但是兄弟们也想和他们一样,能够冲锋陷阵,上阵杀敌!”这句话算是道尽了这一百多号伙头军的心声。 心有报国志,可惜事不成! 大唐的汉子从来都不是懦夫,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而他们却只能龟缩在大后方,他们心中无比的憋具,那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让人绝望。 听着孙连的叙述,叶欢明白了,历史上伙头军用于战争估计也是宋朝时候的事,这跟现世完全不一样,现实中即便是伙头军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而且想要成为伙头军往往还需要千挑万选。 绝不是这个时候一群身材瘦弱的士兵勉强拼凑在一起。 忽然间,叶欢明白了李承乾昨晚说的话。 “身材瘦弱这不是问题,而且这群人也绝非怂货。”叶欢心中有不服,有了个想法,他暗自盘算着,“与其让他们羡慕,不如让他们成为其中一员。” 一个将这群菜鸟训练成老鹰的计划默默在叶欢心中酝酿。 进可上阵杀敌,退可做得一手好饭菜,能文能武,锻造一支唐朝时代的特种军队。 心中有了主意,叶欢打算先去程咬金那里支会一声。 不过当他正走出伙头军营地时,一大群马队浩浩荡荡地从他身边飞奔而过,这个时候叶欢从人群中看到了程处嗣和李泰两个家伙。 “石牛,你们如此焦急有什么急事吗?”叶欢问道程处嗣。 “一小批突厥人忽然占了兰州城附近的盐矿,兰州城官王丰茂派人向我们请求增援。”程处嗣显得很轻松,似乎这样的事常有发生,“义弟不必担心,俺这就领兵夺回盐矿,顺便练练兵。” “叶欢,记住给本王留些好东西!”李泰如今也换上了皮甲倒有些英姿飒爽,不过他此时却依旧一副前去观光的样子。 军队如此松弛,叶欢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放心,以前那些突厥人看到我们就逃了。” 程处嗣显然有些飘了,临战兵骄这是大忌,没等叶欢提醒,程处嗣便挥舞着马鞭冲出了营地。 “希望是我担心过度了吧。”叶欢摇了摇头,走向虎帐。 当叶欢说到他想训练那些伙头军时,程咬金正看着其他将军送来的战报,哪里有空理会叶欢。 老程随口敷衍道:“你想玩就随便你,但是本帅告诉你,不能耽误了伙头军做饭的事。这原本就是他们的本职,至于杀敌之类的又哪里轮的上他们?” 气冲冲地走出虎帐,叶欢在程咬金的面前总是吃瘪,这让他心中十分不爽。 “哼!等着瞧吧!” 叶欢非要证明给他们看,即便是伙头军,也可以一当十,不比其他兵种弱! 第32章 中计了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正当叶欢打算找个时间跟孙连等人说明,时辰上过了正午,原本平静的军营中忽然喧闹起来。 军营入门口,一匹战马自远方奔了过来。 让人惊骇的是,战马浑身染着殷红的鲜血,浓浓的腥味弥漫开来,马脖子上,马屁股上具都受了严重的伤势,便是战马身上批的铠甲都已然支离破碎。 马背上还托着一个士兵,身着皮甲,背上中了一支箭。 被军中人扶下来时,他的嘴唇已经变得乌黑,便是连意识都开始涣散。 “他中毒了!”一个士兵冷汗直流,急忙大喊,“箭上有毒!兄弟,坚持住!快去请吴牙军医!” 看着气息奄奄的士兵,他们的神经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急忙冲去军营中寻找吴牙。 中箭的士兵刚想开口,却没想到肺中积血顺着喉咙涌入口中,他难以开口! 满胸腔都是鲜血! 他的表情无比痛苦,额头上冒出的是血汗!士兵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说了出来! “快去救程领军!”堂堂七次男儿,此时竟然落泪了! 殷红无比的鲜血混杂着泪水,他整个脸上都是! “为了让我出去,兄弟们命都不要了。”士兵气息越来越微弱,跳动的脉搏也不再有力。 “坚持住!兄弟!坚持住!”抱着他的人咆哮道,脖子上青筋直突,“吴牙军医呢!为什么这么慢!” “终于将消息送到了……” 说完这一句话,中箭的士兵松了一口气,最后一丝执念也终于放下,缓缓闭上眼睛断了气。 程处嗣果然还是出了事! 当这个消息传到叶欢耳中时,叶欢连忙赶了出去,一到校场正看到身披铠甲的程咬金正在亲自点兵。校场中,看不到因为突发的这件事显得慌乱,所有士兵都面色肃然着,等候着程咬金的安排。 “看来程伯伯打算亲自上阵。”叶欢想到。 因为叶欢看到了他手中的标志性武器——八卦宣花斧。 牛进达显然是不会一同去的,他需要坐镇军营以防其它突如其来的变故。在程咬金的身后方,叶欢同样看到了吴牙军医。 不过他的脸色不太好,为没能及时救回报信的士兵而自责。 兵马很快清点完毕,眼看就要出发,叶欢连忙赶了过去。 “小子,呆在军营里!”程咬金见叶欢过来,手上脚下的动作没停,他便直接说道,根本没给叶欢开口的机会。 “方才承乾那小子也死活要去,你觉得本帅会把弱者和伤残带去战场吗?” 抛下这句话,程咬金胯下一夹战马,如箭一般飞奔了出去。 叶欢也不管之后是不是会被程咬金揍一顿,抢过一个士兵手中的缰绳,骑上马跟着飞奔了出去。 “程伯伯,石牛是我的兄弟!”叶欢鼓起勇气追到程咬金身边,说道,“等救回他们之后,您要打要骂,小子受着就是!” 叶欢说完,缰绳猛然紧握,驱赶着战马奔得更快。 “胡闹!”程咬金本想这么骂,但随即咧嘴笑了起来,想当初他还不是不顾劝告,单枪匹马去救秦琼吗? 在叶欢的身上,程咬金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臭小子,俺老程没看错你!”程咬金想到,旋即大喝一声副将,不多时一个孔武有力、身材魁梧的将士骑马赶了过来。 “给本帅好生护着叶欢那臭小子和吴牙先生!若他两人有半点汗毛损伤,本帅拿你是问!” “是!”副将领了命令。 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冲出了兰州城,却往西北方向赶了过去,叶欢记得清楚,陇右森林的位置也是在兰州城的西北方向。 不过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却并非陇右森林。 急速赶路接近一个时辰,远处的地形忽然开始起伏,视线不远处,一座百米高的坡地穿现在众人视线中。坡地并不是很陡峭,呈现缓慢上升的趋势,而在它的正中,出现了一个山谷,正对着众人便是山谷的入口。 因为地势的缓慢起伏,山谷的其余三面并非陡峭的悬崖,而是平坦到可以跑马的斜坡。 一座盐矿正是坐落在山谷内! 此时盐矿的四面,几百个突厥人围着,脸上带着嘲弄与戏耍看着场中上演的困兽斗。 盐矿营地之中,地面上躺着许多尸体,有唐军的,更多的是突厥人的。 剩余活下来的唐兵聚集在一起,抱成团,互相作为别人的后背,在最中央,是脸上吓得苍白的李泰。 “放心,我一定带着你出去!”程处嗣鼓励李泰,让他安心。 程处嗣手握长剑,猛然冲了出去,跟五六个突厥人缠斗在一起,半响后,终究是因为双拳难敌四手,腹部被狠狠踹了一脚。 “奇怪!”李泰终于缓过来一些,但脸色依旧不好,他疑惑说道,“这些突厥人兵力远远胜过我们,为何只是拖住我们而不下杀手?” 程处嗣也反应了过来,当即面色就是剧变,与李泰对视一眼,带着浓浓的惊骇。 “他们在等我们援兵到来?!” 对!唯有如此才解释得通,但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吞下我们的援兵? 众人不禁骇然,这胃口也太大了吧!别到时候撑死! 程处嗣这时心中无比后悔,此前他们一来就看到营地之中几十个突厥人在营地中大肆抢劫,当即他们心中怒气就上来了,这是他们唐朝的国界之内,尔等突厥人也敢放肆? 当下勇气过头,没有仔细考量就冲了进去,然而等他们所有军队都进入到山谷之中,盐矿帐篷内忽然冲出几百个突厥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直到那时他们才明白中计了。 因为大意! 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只送出去一个求救的士兵,没想到居然还是他们故意放走的! 程处嗣短短片刻中了突厥人两计! 瓮中捉鳖! 引蛇出洞! 他败得体无完肤! “王丰茂那厮呢?”程处嗣火起,出城之时他就和王丰茂打过招呼,让他快快派兵支援,可到了此时为何不见了踪迹? “莫非他……”程处嗣不得不往坏处考虑。 “实在不行……”程处嗣看了一眼李泰,“他们应该还没发现青雀身份,到时候只有重新杀出一条路了!” 程处嗣深呼吸一口气,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过就在他将要动手之时,远方忽然传出了一阵喊杀声,他远远看到唐字军旗,心中便是一沉,又看到领兵的是他爹,面上难看起来,最后居然还看到了叶欢,当即心中无比难受! “坏了!要掉进突厥人的圈套!” 第33章 困境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报!” 一突厥人急匆匆跑了过来,向面前伫立的将军禀报。 “唐军的援军到了!” “终于来了么?”突厥将军拉格用手摸索着下巴,遥遥眺望远处高高树立的唐军旗帜,视线在前来驰援的唐军之中来回寻找着什么。 “那个人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既如此应该不会冲锋陷阵。”拉格眼眸下移,心中考量着。 “他一定会来的,因为里面有他在意的人!”拉格回忆起那个人十分肯定的话。 “既然如此,想必就藏在援兵里吧。”拉格脸上浮现一抹戏谑,语气却不带一丝情感,“传令下去,没有必要再玩了,将那些人杀了吧。” 原本围而不攻的突厥人,领了命令开始朝着程处嗣等人逼了过去。 被围住的所有人当即心中就是一沉,果然,他们只是诱饵而已,援兵一到诱饵也就失去了作用,这时候才是真正开始搏命! 另一边,程咬金望着正在与程处嗣厮杀的突厥人,浓眉微微皱了起来。 这时叶欢上前提醒道:“程伯伯,有些不对劲。” 程咬金又如何看不出来?他久经战阵,没点这眼力见就不用做元帅了。但生死危急的是他的娃,他程咬金什么阵仗没见过?比这更像圈套的他都闯过,更何况眼前这还只是小场面。 不过他终归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区区几百杂兵,众将士听令!一半人马留守此处,伺机而动。一半人马随老夫冲入敌阵,宰了这群突厥狗贼!” 程咬金看了一眼叶欢:“小子,刀剑不长眼,你就给本帅留在此处!” 命令下达,程咬金猛然挥动八卦宣花斧,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在他身后其他士兵也都士气高昂,紧紧跟着他,一时间呼喊声直冲天际,战马嘶鸣,寒光硕硕。 这时是在战场,叶欢很快便见到程咬金率领的兵马与突厥人厮杀在一起,这时候嘈杂的声音中又多了一份人的惨叫声。 叶欢焦急地注视着战场局势,在他的面前正上演着一场暴力的盛宴。 没想到如此惨烈! 每一时刻都有人倒下,每一时刻都有锋利的刀刃划过肌肤的声音,这还只是一次小小的遭遇,管中窥豹,若是一场真正的战争打起来又该是何等的悲惨! 怪不得人心思安! 程处嗣他们很顽强地抵挡住了想要迅速解决掉他们的突厥人,等到程咬金率领大军杀入,局势瞬间斗转,该是追得突厥人亡命奔逃的时候了。 “方才不是要杀本王吗!” 李泰获救之后,仗着身后有几个紧紧跟随着保护他的人,便胆子大了起来,追着几个突厥人跑,誓要砍了他们一泄方才受的窝囊气。 程处嗣却高兴不起来,看着已经忘乎所以的李泰,他选择了跟程咬金会和。 “元帅!”程处嗣喊道,“我们可能中计了!他们迟迟不杀我们,目的就是为了引你们来!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元帅您们!” 程咬金并非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他迅速抬头看向盐矿的四面,无一例外,都是突厥人那一方呈现的溃败之势、 如此局面,程咬金脑海中怎么都想象不到失败的样子。 不过为了避免意外,程咬金还是迅速下达命令:“迅速解决突厥人,巩固战场!” 唯一的可能就是面临突厥人的反扑。 然而,出乎在场所有人的事发生了,原本慌乱奔逃的突厥人开始聚集在一起,向着叶欢所在的地方发起了进攻! 这般变故是突然间发生的,并且早有预谋,一时间追赶的唐军顿时失措。 与此同时,叶欢的后方也突然出现身着羊皮的突厥人,众人万万没想到又冒出来了几百人! 而且还是从叶欢他们的后方! “什么时候?”叶欢皱起眉头看着突然朝他们攻了过来,并且呈现前后夹击之势的突厥人。 “看来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们!”当叶欢想不通,设了这样的一个局,不惜伤亡那么多士兵,究竟是为了什么? 先设局让程处嗣中计,随后放出一个传信的士兵,接着对程处嗣围而不杀,目的是等着援兵而来,现在援兵赶来了,紧接着佯装退走,实则却是为了攻击他们。 很不寻常! 叶欢看了看视线尽头的盐矿营地,如此距离,就算程咬金及时反应过来,立即驰援他们也要花些时间。然而就是在这短短时间之内,对方的全部人马齐聚,他们这点人根本抵抗不住! 这时,吴牙子也来到了叶欢身边,他慨叹一声:“想不到如今竟然要和小友一起赴死,老夫活的够久了,只可惜了小友啊!” 叶欢脸上有着冷汗,咬了咬牙:“若是真的面临死境,小子死倒不惧,只怕不能多拉几个突厥人垫背!” “现在我们并非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叶欢眼眸灵动地看向四周,“我们要做的就是拖!等到程元帅他们杀过来!” 就在这时,突厥人中一个汉子骑马出阵,摩挲着下巴,冲着叶欢等人嘿嘿怪笑。 “听说你们这里面有个奇才,嘿嘿,奉人之命,要带他回去。”拉格并不显得慌张,就在刚才他又派遣了一部分突厥士兵去拖住程咬金他们,他的时间很充足,相反,叶欢等人等待救援的时间就变得长到让人绝望。 “你们若是将他交出来,也省的费那么大劲厮杀,结果不是很显然了吗?” 拉格摊了摊手,他们兵力这么多,反不反抗也是死。 叶欢顿时错愕,是找我吗?叶欢走上前来,在他身后跟着吴牙子和程咬金派来保护他的副将。 见到终于有人走了出来,拉格嘴角上扬,心道这些唐人真是个软蛋,反抗至少会让他心怀尊敬。不过,当叶欢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时,拉格瞳孔猛然一缩,随即脸上无比精彩。 有着激动,有着意外,有着疯狂! “好久不见了啊!我就知道你没死!”拉格几乎是大吼着,“奇才叶欢,或者说狼使大人!” 将军拉格万万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叶欢! 这个让军师无比愤怒,颉利怀恨在心,将颉利军营搅得天翻地覆的叶欢! 没想到他还活了下来! 拉格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以狠毒的目光盯着叶欢,他忽然有了其他的想法,为什么要带叶欢给那个人呢?将他的人头带回军营岂不是更好! 升官封赏,而不是收人摆布! 拉格笑容渗人,心中很快有了决定:“杀!死活不论!” 第34章 向死而生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面临如此情况,虽然不敢相信,但叶欢已经明白这些人是冲他来的! 随着拉格的一声令下,突厥人提刀冲了过来,叶欢心中暗道不好,在他现身之后不但没争取到时间不说,反而立即就动了杀心。 程咬金派遣而来,保护叶欢的副将立即站在他的面前,让叶欢觉得意外的是吴牙一介老人此时也站在他的面前。 “老夫说了,你还年轻,大有可为,不应该这么早就死掉!”吴牙对叶欢说道,“放心吧,老夫会挡在你面前。” 可是为什么?叶欢愣愣地看着吴牙,我与吴牙先生不过一面之缘,为什么值得这样做? 忽而间他明白了,古人是很纯洁或者说单一的,有时候愿意赴死不过仅仅因为你将一句话说到了别人心中。 叶欢不由得觉得后背发麻,胸膛中涌起一股热血。 既然此时一切智谋都已经没用,那么就战吧,他叶欢又岂是缩头乌龟? 叶欢不再多说,取来一把长剑紧握,迎着悍然冲来的突厥人,毫不畏惧! “杀!” 叶欢大喝一声,身陷死地,唯有破釜沉舟,向死而生! 唐军就没有一个怂了的,立时呼应叶欢,将腰间长剑抽出,两军瞬间撞到了一起。刀光在空中飞舞,叶欢之前在突厥军营中有过厮杀的经验,一时间也是不落下风。 空中到处都是喊杀之声,金铁交击之声响个不停,有着滚烫的血液在空中飞溅。 吴牙赴死的勇气不容质疑,但到了真正交手之时,却是叶欢腾出手护住了他。 不,真正护住他们的是副将,他犹如鬼魅,穿梭于突厥人群之中,刀光每闪动一下,相应的便有人头落地。 叶欢看呆了,这简直就是一个死神! 叶欢甚至觉得在厮杀时候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宛如鱼儿进入了水中,来回穿梭间,杀人如割草! “这个副将是谁?”叶欢头一次被人用手段惊骇住,他心中记下了这个人。 突厥人里似乎也发现副将最为棘手,立时分出更多的兵力试图第一时间绞杀他。然而,他很滑,十多个突厥人居然连他的身体都无法靠近! 副将手握一把匕首,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那些试图给他来上一刀的突厥人还没反应过来便惊恐地发现自己胸膛开了一道恐怖的口子!随后眼中含着不甘之色,缓缓倒下! 嘶! 不仅是突厥人感到畏惧,便是叶欢都吸了一口冷气。 太恐怖了! “喝!倒是有趣!”拉格摩挲着下巴,脸上扬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我来会会你!” 副将眼角瞥见拉格扑了上来,面色不改,口中淡淡说道:“保护好叶欢和吴牙先生。” 唐军领了命令,阵型忽然一变,四四方方,将叶欢和吴牙保护在内。 与此同时,拉格也下命令让士兵迅速拿下叶欢,至于他就先和副将较量几十个回合。 被人保护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这个时候,叶欢的感受无比强烈。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弱小,弱小到不能随着他们一同战斗。 方才短短的碰撞,叶欢双臂就已经开始发麻,战场终究是强者的舞台…… 突厥人一波又一波的进攻都被唐军防御了下来,这一点大大出乎了拉格的预料,当即他皱了皱眉头,与副将交战之余,命令士兵全力攻击! 副将冷眼看着拉格,与他交战还敢分神? 当下抓住拉个的一个破绽,一刀过去就要取他的性命! 自当是草原好手,战场经验自然非同一般,玄之又玄避开这一刀,拉格暂时拉开了距离。 “有点东西!”他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然而眼底的冰冷却是更甚了一分,“我也认真了!” 话音刚落,两人又是扭打在一起。 唐军现在所用的阵法,于校场之上演练了无数遍,其特点就是固若金汤,相应的缺点也十分明显,那就是不能主动进攻。想要破解,除非突厥人用人海战术亦或者能够从天而降,从内部突破。 就像个刺猬! 很显然后者几乎是不可能的,于是乎,这些人开始用死去同伴的身体做挡箭牌,甚至当做梯子,堆叠在一起,越过防线,打入了内部。 面对那些越了进去的突厥人,叶欢也丝毫不留情,手起刀落,可说来一个杀一个。 在叶欢身侧,军医吴牙也拿出一瓶瓶药水,进来一个便泼到一个人身上。那些突厥人顿时觉得皮肤奇痒,浑血液宛如沸腾了一般,血管暴突! 叶欢畏惧地看着一袭白衣的吴牙,没想到先生下了狠手竟也如此恐怖,他手上拿的简直就是毁性的武器好吗? “怎么不早拿出来啊!”叶欢心中嘀咕着,却不敢说出来,他怕自己也被泼上那药水。 “不过争取这么多时间,也该够了吧!”叶欢望向视线尽头的盐矿,程咬金他们已经一路厮杀了过来! 叶欢松了口气,总算拖够了时间,他们做到了! 铛! 匕首和大刀狠狠地撞在一起,双方猛然一拉,刀刃上当即火花四溅,拉格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副将也同样面色不改。 不过若是看向双方额头上的冷汗,也是知道这场较量并非看上去那般轻松。 拉格用眼角看了看临近的程咬金,面上没有慌乱:“没想到今日竟然会败了,嘛,不过也算是见识了一下唐军的水准。” 两者又是一个接触,交错而过,拉格落地又说道。 “不过要不了多久,我们会再见面的,用你们唐人的话叫做:后会有期!”拉格冲着副将森然一笑,又看了看依旧奋力挥剑的叶欢,当即大喊一声,率领着剩下的士兵骑马逃了。 “啊呀呀!”程咬金这时终于杀了过来,一斧子将两个突厥人撂倒,指挥者身后军队追了出去,痛打败军之犬的事显然他们没少干。 “小子,没事吧?”程咬金问了一句。 “程伯伯我没事!” 李泰、程处嗣这时也到了,具都来到叶欢面前。 “叶欢,你不知道我刚才杀的有多爽!”李泰挥舞了一下手臂,洋洋得意,显然方才没少干狐假虎威的事。 程处嗣则是一脸歉然地看着叶欢,若非此前不听他的话,大意之下又如何会那么容易掉入陷阱?叶欢看他已然吃够了教训,手下兄弟也死了那么多,想来他深深地记住了这次教训。 突厥人逃了之后,吴牙和叶欢便开始忙碌起来,迅速对那些伤势严重的人进行治疗。 战场清理得差不多时候,远方忽然又传来了一阵呼喊声,众人一惊,以为突厥人又杀了回来,遥遥望去,却看到王丰茂带着大批人马此刻才慢悠悠地赶了过来。 程处嗣怒火中烧,提着长剑迎着走了过去! 第35章 收割者!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当肥胖的身材刚从战马上下来,王丰茂便看见程处嗣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兰州城官王丰茂支援来迟,还请程国公恕罪。”说着,朝着程咬金遥遥一拜。 然而,怒极的程处嗣走上前来明晃晃的长剑就架在他的脖子上,喝问到他:“为什么此时才到?若非程元帅率兵前来,我等皆都死在了此处!” “还是说,你是故意拖延!”他用严厉的语气质问王丰茂,此前他就看他不爽了,饥民遍地却不作为,程处嗣提起长剑一剑就要砍下去。 “程领军饶命!”王丰茂面若惊弓之鸟,实则并没有许多慌乱,想比他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小的也是形势所迫啊!”他面带一抹无辜神色,语气变得诚恳,“就在您走后,小的又是接到急报,突厥人乃是兵分多处,其它地方也是被袭击了!” “小的这才带城防军队赶往另一处了。” 程处嗣见他带来的军队身上皆有伤势,心中嘀咕起来,莫非真如这个胖子说的那样?但他随即摇了摇头,这也有可能是他们故意弄出来给他们看的。 “石牛,把剑放下!”叶欢这时出声,不管事情真伪如何,现在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 视线转过去,王丰茂见到说话的叶欢,脸上有这一抹意外浮现,但很快被他很好地掩盖了下去。不过,这微小的反应还是被叶欢准确地抓到了。 “你似乎对我还在这里感到很惊讶啊!”叶欢试探地问道,“怎么?你应该想的为什么叶欢还在此处对吧?” 王丰茂眼底出现了一抹不容察觉的慌乱,但旋即他那满是肥肉的脸上堆叠起一抹难看的笑容。 “叶小哥说的哪里话,我只是觉得此处是战场,叶小哥手提不动刀,为什么出现在此处感到意外。”王丰茂这句话说得很漂亮,让人找不到任何问题。 程咬金莫名其妙地看着场中自己人之间忽然爆发起的冲突,打断了他们彼此的试探,程咬金坐于马背上:“王丰茂,突厥人均已赶走,此处盐矿就交还你接手。此外为了防止突厥一众反扑来,本帅暂且留一些士兵驻守此处。” 像是下达军令一般,程咬金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王丰茂脸色变幻了一阵,油亮的眸子闪烁了片刻,暗暗长叹一口气,接受了这个安排。 等到战场打扫干净,吴牙将所有伤残的士兵简单处理之后,一众军队拖着长尾巴,班师回城。 因为程处嗣大意陷入突厥人的计谋中,唐军这边这次厮杀说得上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用板车将死去的唐军运回军营,光是尸体都拉了许多辆。多的是残胳膊断腿,看得人是触目惊心。 回到了军营,一众伙头军连忙停下了手中的活,杵在板车必经之路上,沉默地看着,一个个双手紧握着,双眼通红! 将死去的将士们好生埋葬,祭奠好之后,叶欢一刻也停不下来。 在吴牙的邀请下,叶欢接受了同他一起治疗那些伤残的士兵。 时间过得很快,当叶欢走出帐篷时,面上的表情既无欣喜,也无悲伤,他开始有些麻木了。他的接受力无遗是最快的,习惯了血流不止,习惯了痛苦的悲号,面上不为所动。 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心中是平静的,他只是在压抑着。 呆呆地望着冬日里没有温度的夕阳,叶欢心中下定了决心。 伙头军营内的气氛有些压抑,不再似之前叶欢刚到时那样吵吵闹闹,每个人都默默地干着手上的事,唯有锅中煮沸的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寂静得可怕。 叶欢掀开帐帘走了进来,孙连等人的目光忽然看了过来,问到叶欢怎么样了。 “没事了……”叶欢憔悴地笑着,目光中忽然像是燃烧起了两道火炬,他看向所有的伙头军,低声问道。 “你们甘心吗?” “如果我有办法让你们既能够上阵杀敌,又能够做得一手好饭菜,你们愿意加入我吗?” 叶欢不算洪亮的话在营地中响彻,所有人都寂静了,先是愣了片刻,而后每个人脸上都有着悲愤,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道:“不甘心!当然不甘心!” 他们激动得脖子上青筋显露:“既是叶领军说的,我等无比相信,请让我们加入!” 在他们心中,叶欢总能做到的,既然是他亲口说出没那么一定可以办到! 他们想啊,做梦都想! “那好!”叶欢回以肯定的眼神,“我们要打破制度的约束,我们要上阵杀敌,要为今天、此前所有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同时,我们要证明,谁说伙头军不能成为兵王!” 叶欢字字铿锵,仿佛一把重锤,将他们敲得火热起来。 “我们这一百多人就叫做:收割者!”叶欢忽然冷冷地说道,“加入其中,就意味着接受地狱一般的磨炼,这里不怕你是个弱者,但就怕你是个懦夫。我会跟你们一起,接受这个训练,如果有谁现在想要退出,我并不会怪罪谁!” 他的视线扫过这些满脸涨红的伙头军,很好,没有一个人退缩! 他下定了决心,那种被人保护的滋味让他心中煎熬无比,方才的那些话是对孙连等人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叶欢想要变强,变得文武双全,而不仅仅是靠智谋。 从那天开始,军营中就出现了一个新现象,伙头军的不再是光司做饭,每天清晨,在叶欢的带领下开始成方队奔出兰州城,急速跑步到此前与突厥人爆发盐矿的位置。 他们一边训练着体能,一边巡逻者附近的盐矿,防备着突厥人的再次袭击。 为了制造紧迫感,叶欢下达了命令,最后十名到达盐矿的人回到营地之中不允许吃午饭。 这一群伙头军都是有着体能基础的,反倒是叶欢,手无缚鸡之力,因此在这个命令下达的一周时间内,叶欢基本上午饭是没吃过的。 为了做到令行禁止,树立遵从命令的榜样,叶欢也只能忍了,但没想到每次回到营地时,总有人莫名其妙地在他的碗里放上一个窝头。 这让叶欢怒极了,眼角冒着汗大骂了那些“不知趣”的人,说这是要让他违背了命令吗?! 看到叶欢一个小子都这么不要命地练自己,一众伙头军跟打了鸡血一样,跑起路来一个比一个不要命,叶欢自以为自己已经有很大提升了,然而又是一周中午没有吃到饭菜。 体力的训练还在持续着,从兰州军营到盐矿跑一个来回,还要赶着为全军做午饭,时间上来说是有些不可能完成的,然而,就是这样一群坚毅的汉子,他们居然做到了! 不但如此,时间完全足够! 叶欢为了让他们全面发展,他全身心投入其中,体能训练之余,还教会他们更多食物的做法,比如肉夹馍、泡馍等等。 训练之余,用做饭来放松身心,并且味道也是极其不错,军营中的士兵他们的做的饭菜大有改观,对此赞不绝口。 良性的循环持续着,这一天,叶欢照常跟着伙头军跑到了盐矿,叶欢眼角出汗,终于可以吃一顿午饭了! 第36章 训练与美食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望着一群汗流浃背的伙头军,叶欢明白自己这时才算是真正融入到之中。 “看来简单的往返跑步对体能提升不大了。”叶欢边休息边看着这群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伙头军,知道他们已经适应了目前的这个训练。 孙连从盐矿营地中取来了水,递给叶欢,两周来地训练不仅让孙连感激,更让所有人都很激动。 “叶领军,接下来该怎么办?”孙连尊敬地说道。 “自然是进阶训练了。”叶欢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在他的脑海中早就有一个完整的练兵流程,现在他们只不过完成了第一步而已。 更难的还在后面! 叶欢起身,身旁的孙连连忙集合所有伙头军,等到集合完毕,叶欢这时给他们介绍了几个训练动作。 “为了持续增强体能,我给你们介绍几个动作。” 说着,叶欢双手持平,膝盖蹲了下去又逐渐站了起来,这是一个简单而标准的深蹲动作。 本以为叶欢又要交给他们什么稀罕的东西,没想到却是这个,有人面上有些失望:“还以为什么呢,不就是拉屎的动作吗?俺们每天都在做的动作!” “哈哈哈哈……”众人顿时哄笑。 叶欢听得有人这么说,将那个人提了出来,嘴角上扬着,正好借助他来示范深蹲,以及制定一下基础个数:“哦?既然你觉得这再简单不过,那么便按照我方才的标准反复做上六十个。” “这有何难?”那个人伸了伸手,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深蹲。 起初的二十个,这个人快速而轻松地做着,接下来的二十个他开始感到有些吃力了,不过已然迅速地完成着,最后的二十个,虽然速度有些减缓,但还是简洁地完成了。 不得不说,第一阶段的跑步体能训练已经颇具成效,六十个下来他只是稍稍喘了几口气。 他轻松地完成之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摆了摆手,仿佛在告诉其他人,这并不难。 叶欢面色不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再来一组。” 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照做了。 又六十个下来,他觉得自己肌肉像是燃烧起来一样,居然开始微微颤抖,直到这时他面上才出现了一抹凝重。 过了许久,六十这个数字又完成了。 “继续。”叶欢声音中不带一丝波动 那个汉子这时面子上终于出现一抹苦涩,越到后面,他忽然觉得自己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双腿上的肌肉开始剧烈颤抖,每一次支撑身体起身,都要用尽他浑身力气,咬牙切齿才能站起来。 不消他说,众人看着看着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从那人面上表情都看得出这很艰难。 他终于累瘫了,叶欢将他扶了起来,暂时让他休息。 “可有人还要质疑?”叶欢望着所有伙头军,点了点头,“从今天开始,每天早上、中午、晚上各三组,两人互相监督!” “除此之外,我还要为你们展示其它几个训练动作。”说着,叶欢又为他们展示了现世中锻炼身体的其他几个小技巧,例如仰卧起坐,俯卧撑,引体向上等。 这些动作虽然简单,但却是行之有效的锻炼方式。 在叶欢规定了具体的数目之后,叶欢又说道:“除此之外,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增加其他几个进阶的训练。” 简单的跑步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所以叶欢决定增加些难度:负重跑! 朝兰州城奔跑的时候,叶欢让每个人背着三十斤左右的盐矿石回到军营,除此之外,叶欢还打算让他们给他们的脚上也增加一些负重。 如此跑下来,那种吃力感、那种喉咙和胸腔的灼烧感又一次出现。 回营的途中,大朵大朵的雪花自天空中飘落,兰州城又一次下雪了。 天寒地冻,这个冬天似乎格外的漫长。 回到营地,像往常一样,叶欢没有给伙头军们留休息的时间,因为他们要开始准备全军的午餐。 其实从训练一开始的时候,叶欢就在尝试着用食物做出既能提供足够能量又能便于携带的食物,他这个灵感来源于现世军队中的压缩饼干。 既然本着伙头军要上阵杀敌,那么免不了出现什么意外,也不可能在秘密潜伏其间生火做饭,那么制作一种类似的食物的想法就出现在叶欢的脑中。 尝试做以来叶欢倒是遇到了一些困难,那便是事物的保存,不过他到没有放弃,渐渐地也摸索出了一些。 “哎,看来又失败了。” 叶欢看着一堆已然发霉的长方形食物,这是他之前试做的,本以为这次能够成功,没想到两三天后依旧长满了霉菌。 叶欢心中不断总结着失败的教训,这还是在冬天,若是在夏天食物变质得必然更快。 正思考着,孙连走了进来禀报:“叶领军,东西准备好了。” 叶欢再次看了一眼那块长方形的食物,收回了思绪,跟着他来到了伙食营地。 今天叶欢打算教他们做一种新的食物,或许这个朝代部分地区已经有了,但在军中叶欢发现却并没有盛行起来。 叶欢像一个沙中淘金的人,拾起着粒金子,决定将这个食物应用到军中。 “烙饼?”孙连等人疑惑地看着叶欢,孙连等人当然听说过,但是认为并不可行,那东西太费食用油L了,而且煎制起来太耗费时间。 叶欢挠挠头,有些解释不清楚:“其实严格来说并不是烙饼,总之做法大致上差不多,不多最后一步却大为不同。” “而且也并不是很耗费材料。” “你们看我做了就知道了。” 叶欢不再解释,和好小麦粉,却并不是可以揉搓的那种,成糊状。他将面粉倒入先前准备好的容器之中,又在上面根据自己口味加入了不同的食材。 “烤炉怎么好了吗?”叶欢问道。 孙连点了点头,示意有人已经生好了火,只等叶欢将东西放进去。 将容器放入烤炉中,叶欢计算好时间,取了出来。 望着面前体积膨胀了一倍的食物,叶欢有些意外,本想做披萨,却没想到弄成了面包! “是水分少了吗?”叶欢盯着容器内的面包,脑中有着一丝灵感闪现而过,他尝试着抓住它。 “还是烘烤的时间久了?” 忽然,叶欢明白了,没错!是的,就是水分的原因,他想到了一个传统却有效的方法! “或许能够大大延长食物储存的时间!” 第37章 帮忙?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心中有了想法,叶欢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思考,为了减小失误,他的脑海中回顾着过往失败的经验。 过了许久,叶欢深吸一口气,眼眸中恢复了一丝明亮。 “孙连,暂且按照方才我教的办法制作食物。”叶欢思付片刻,他必须要确认一些东西。 将命令吩咐下去之后,叶欢来到伙头军营地中一处僻静的地方,这里是孙连等人专门腾出来给叶欢用来搞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既便于携带,又可以提供充足的能量,还具有长时间的保质期,这种军粮,在没有真空包装压缩技术下,叶欢之前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古老的方法。 脱水! 在他的面前摆放着许多盘还未经过脱水的军粮,他如此做是为了确认最佳的含水量。 实际上,食物并不是越干越好,一定的含水量既能保持良好的口味,又能使其具备良好的保质期。 将军粮放入烤炉之中,叶欢记录着时间,每隔一段时间取出,随后用东西遮盖好。这是一个实验,叶欢只需要观察食物彻底变质的时间长短,就能弄出保质期综合性能最好的军粮。 一切需要时间的检验。 做完这一切,叶欢重新回到伙头军营地,他欣喜地发现,在他仅仅示范过一次的情况下他们竟然能够做出完整的成品,不但如此,连品相上都比叶欢做的好的太多。 相比他们做的披萨,叶欢那个简直可以说是失败品! 他负责奇思妙想,伙头军一百多人负责机械化生产。 伙头营地中井然有序地进行着,一个个对他们来说无比新奇的披萨被制作出来,他们不担心食物是否受欢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叶欢就成了一种象征。 叶欢出品,必属精品! 自从叶欢接管伙头军,程咬金营地里的士兵,吃饭比上阵杀敌都冲得快。 随着校场上教习牛角吹响,营地中猛然间传出轰隆隆的声音,类似于角马群成批迁移时发出的。伙头军营,一个个伙头军挺直腰杆,面色凝重地看着万人狂奔的情形,如临大敌! “来了!来了!” 不知是谁呼喊! 人群潮涌而来,伙头军顿时无比地忙碌! “快!端上来!我这里披萨没了!”一个负责分发食物的伙头军大声呼喊,声音中无比凝重! “该死!做了那么多为什么还不够!” “别挤!你!把怀中的东西交出来,一个人最多拿两个!”伙头军指着一个偷塞进怀里的士兵说道,“混蛋!现场太混乱了!早知道应该调集军队维持秩序!” 伙头军营地中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简直就是群魔乱舞! 与营地里的混乱相比较,另一边的一方小桌上倒显得清静许多。 这里是李泰、程处嗣、李承乾吃饭的地方,毕竟身份不同,在这一点上还是享有一些特权。 “又是新玩意?” 程处嗣看着碗里的披萨,眼中有着精光,不得不说,他这个义弟脑子里的想法倒是很多。 嘛,不过每次拿出的食物都是无比美味的,就比如上次的肉夹馍,他已经不记得吃了多少个,因为这个他登上了伙头军的极度危险名单。 没有办法,现在程处嗣的伙食都进行了特殊的限量处理。 一旁李泰呜呜咽咽,嘴中一刻都停不下来,这家伙已然有着跟程处嗣同化的迹象,饭量见长啊! 好歹是太子,李承乾终归是要克制一些的。 “叶兄弟,听说你最近在练兵?”李承乾边吃边问。 程处嗣也看向叶欢,十分不解:“如果你想体验一下训人的感觉,跟兄弟我说一声就是,我立马就调一些兵来给你折磨,保管他们哼唧一声都不敢!” 石牛拍了拍胸脯,他以为叶欢是变态么?以虐待人为乐? 叶欢都不想看他,解释道:“是的,我想证明一些东西,练兵的人还非得他们这群伙头军不可。” 李承乾望着叶欢认真的神情,思付了许久,郑重地说道:“你放心去做,如果有需要到我们的,我们会帮你!” 叶欢深深地看了李承乾一眼,这是一个承诺? 程处嗣也嘿嘿一笑:“你有难处,兄弟们绝对挺你!管他是谁,敢为难你就是跟我作对!” 斜视了他一眼,叶欢眼珠一转,不怀好意地嘿嘿笑着。 “倒有一件事要你的帮忙!” “说!” 程处嗣干脆地说道,不过随即看到叶欢的模样,心中疙瘩一下,暗道不好,看他的样子不像有什么好事。 叶欢说句爽快,随即附耳程处嗣,不知说了些什么,片刻后,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处嗣脸都黑了! 他由心底地畏惧,小命要紧,兄弟情义什么的,有命重要?! “不行!没俺爹的命令,我爹会将我活剥了的!”程处嗣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这是要命的事,石牛还是还是分得清紧要的。 “这么说你要食言?”叶欢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程处嗣,一旁的李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跟着起哄就对了。 忍受不了叶欢和李泰的眼神,程处嗣脖子都涨红了,他赌气怒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件事……俺石牛一定会办到的,你……等着俺的好消息吧!” “嘿嘿,辛苦了。” 叶欢思量着,如此一来此事就先让石牛帮他办妥,至于他…… 午饭过后,叶欢将场地中的狼藉交给孙连等人收拾,而他自己溜走了,来到军医吴牙的帐中。 现在的叶欢,在吴牙这里可以说是熟人了,寻常训练结束之后,叶欢就来帮着他治疗受伤的人。除了他之外,还有着其他几位军医,好在叶欢也算混了个脸熟。 “各位,小子今日来是有事情要请各位帮忙的!” 叶欢向着诸位军医拜了一拜,直接说明来意。 吴牙手中称量着中药,瞥了一眼叶欢:“叶小友直说就是,我们能帮到的自然义不容辞。” 叶欢感激地向他点了点头,吴牙很明显是在帮他,其他军医见吴牙军医都答应了,也都点了点头。 他总是这么医者仁心,热心助人,叶欢肃然起敬。 “说吧,你想让我们怎么做?”吴牙问道摆了摆手,示意那些不重要。 “小子想让诸位帮忙配药!” “配药?”吴牙等人一脸雾水。 “对!治疗冻伤的药膏!”叶欢眼中闪烁着光! 第38章 耐寒训练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伙头军营地。 天空上乌云滚滚,鹅毛大雪自云层中不断地飘落,迎着面飘来,深吸一口气,肺中一阵冰凉。 叶欢打了一个寒颤,望着齐膝盖的雪,有些无奈。 “叶领军,你确定要这么做?” 一众伙头军光看着摆在面前的木桶,心里就直打鼓,身体也仿佛不受控制一样本能地抗拒着。木桶之内,装满了积雪! “将衣服脱了,先在身体上抹雪,适应后就跳进去。”叶欢抱着身体,同样浑身颤抖着。 “怎么了?一点雪就怕成这样?” 叶欢见他们不动,叹了口气,心中一狠,当即脱掉衣服,浑身上下只剩一条都裆布。他抓起一把雪就往自己胳膊上抹去,雪一接触到皮肤,当即就融化开来,一股冰冷直接钻到骨头里! 嘶! 叶欢直抽冷气,又让人在全身都抹了雪,初时感觉身体都快被冻僵了,然而片刻后适应便有觉得有着一股暖意。 叶欢当即做了个示范,直接选择了一个木桶跳了进去,随后只剩一个脑袋冒在外面。 每吐一口气,都是一种煎熬,叶欢在积雪中瑟瑟发抖。 “领军都进去了,我们也进去吧!”孙连声音都在颤抖着,但饶是如此还是第二个脱去衣服跳进木桶中。 等到所有伙头军都跳了进去,叶欢才声音颤抖着说道。 “这个是……耐寒训练……从今天开始……正式纳入每日训练项目之中,今天……就先泡半个时辰。” 叶欢的目的是打造一支特种军队,在严寒的北方,耐寒训练能够大大提升他们在雪地里的生存力。 半个时辰无比缓慢地流逝,当叶欢说道可以从木桶内出来时,一个个伙头军猛地弹射出来,留着鼻涕,恨不得现在就钻进暖暖的被窝里去。 叶欢也从木桶内爬了出来,浑身被冻得通红,他叫道:“等一下,还没结束,接下来由军医们帮我们敷上防冻药。” 叶欢说完,吴牙子身后跟着一众军医,抬着一大罐粘稠的呈现琥珀色的药膏走了过来。 伙头军被叫到一间大的帐篷内,里面摆着一张张大木桌,正好够一个人平躺着。 一个接一个躺在上面,军医用药膏涂抹在他们冻得通红的皮肤上。 吴牙正给叶欢涂药:“按照小友你的要求,我们又增加了一些药材,具体的功用是除了治疗冻伤外,还可以改善体质,有活血化瘀之功效。” “我看这些伙头军身材矮小,便擅自改善了一下。”吴牙认真地说道。 叶欢俯卧在木桌上,点了点头:“如此太好,小子还得多谢您。” “果然,最了解我的还是吴牙先生啊!”叶欢正想尽办法改善他们的体质,没想到吴牙在他没有请求之下就考虑到了这一方面,帮助叶欢解决了这个问题。 药膏是用动物皮混杂着树脂熬煮成的,除了关键部位之外,营地中忽然多了一百多个浑身闪着琥珀光芒的汉子。 这一天下来,叶欢身心俱疲,回到自己帐中,叶欢几乎是沾着床就要睡着。 小丫迈着小步子跑了过来,每天都只有晚上才见得到叶欢,小姑娘也想念得紧。 几天下来,她算是熟悉了军营,叶欢没空的时候,程处嗣便带着她玩耍,许久下来,小丫算是勉强接受了他。 这可乐坏了程处嗣,每天校场练兵时,程处嗣便让她坐在一旁,目的是让她看看他石牛哥的威风。 按照常理来说,程处嗣不会把他丢在一边才是…… “小丫,我太累了,先让我休息一会儿好吗?”叶欢有气无力地说道,他就跟黏在床上了一样。 “小丫给哥哥捶捶肩膀。”说着,小姑娘爬上叶欢背上,小肉拳嘿嘿地砸着。 “舒服……”叶欢长舒一口气,这时程处嗣将帐帘掀开走了进来。 “你们……”他惊呆了! 叶欢颇为得意,看着程处嗣就是一笑:“嘿嘿,羡慕吧!” 酸?程处嗣很酸!照顾了小丫接近半个月了,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这小姑奶奶还是对他爱答不理地,直到不久之前才接纳了他。本以为两人足够亲近了,没想到见到了这么一幕。 程处嗣险些就要捶胸顿足,痛呼苍天不公了。 “说,你给小丫灌了什么迷魂药?” 额,叶欢愣了一愣,随后颇为自恋地说了一句:“可能,我长得比较帅吧。” 噗! 程处嗣差点吐血,要不是小丫在这,他定要按着叶欢好生教育一顿。 “石牛,我托你帮我办的事怎么样了?”笑了一阵,叶欢忽然问道,希冀地看着他。 说到这程处嗣的脸就垮下来了,他拍了拍自己腰杆,示意让叶欢自己看。 “怎么?”叶欢爬了起来,掀开一看便看到一团淤青,“怎么回事?伤这么重?谁干的?” 程处嗣放下衣物,叹了口气。 “还能是谁啊,俺爹打的!”他很沮丧,似乎心都累了,不过转而激动起来,“你也知道楚中蝎是俺爹的副将,左膀右臂,你还想要把他挖过来给你那些兵当教习?!” “你托俺把这个想法告诉俺爹。”说到这程处嗣顿了顿,“谁知俺话还没说完,他就一鞭子打下来了,骂俺不懂礼数,做白日梦。” 叶欢听得缩了缩脖子,又想说什么。 “俺说的都是实话,要不然这伤是哪来的?”程处嗣直接说清楚,他看着叶欢,“俺劝你还是放弃吧,楚副将每天军务那么多,哪有时间推开事来教你的兵。” “而且,就算有时间,他那一身高超的暗杀术可是师承高人的武艺,想要学,想让他教授,里面的规矩约束多着呢。” “哪有那么容易?”程处嗣这些最清楚不过,很多武学世家都将武艺局限在家族内,从不轻易外传! 程处嗣说得都是事实,但叶欢真的想在体能训练结束后,让他来教习一些刺杀术。试想一下,若是培训出一支全都是楚中天那样的人的军队,这该是一股多么强大,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力量? 唯有这样,才不辜负“收割者”这个名号! “不管怎么样我总得试试。”叶欢心中盘算着。 “小丫,天色晚了,俺送你回帐篷睡觉好吗?”程处嗣蹲下来,摸着她的脑袋。 “不要,小丫怕黑。”她直摇头。 “程哥哥们都在,怕什么?你要是不听程哥哥的话,明天哥哥就不给你好吃的了。”程处嗣威胁道。 犹豫了许久,小丫看了一眼沉思中的叶欢,颇为不愿地答应道:“好吧……” 第39章 游戏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从这一天开始,叶欢率领伙头军上午进行负重跑等体能训练,下午着则对耐寒力进行提升,其间穿插着总共九组的俯卧撑等锻炼,并且军营里早、午、晚三顿也是由他们完成。 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充实,与此同时,伙头军众人惊喜地发现自己不管是在力量上,还是耐力上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训练还在持续着,磨刀的过程还很漫长,等到所有人对负重跑和耐寒力都完全适应之后,叶欢明白该进入下一阶段了。 这一天他将所有的伙头军带到了陇右森林。 “从今天开始,体力的训练到了最后一个阶段。”叶欢的声音洪亮,这么久的训练也让他浑身多了几块干练的肌肉,他的声音中多了一份粗犷豪迈。 当听到体力训练终于要结束时,所有人脸上都有一抹放松,不过还没等到真正松口气,叶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今天,我们来做一个游戏!”叶欢指着他左手边一个笼子,“这个笼子里有六只雪兔,它们的尾巴上呈现朱红色,另外还有特殊的标记。” 简单介绍了一下,叶欢打开笼子,六只野性十足的雪兔如离弦之箭,猛地蹿出笼子,飞奔向偌大的陇右森林。 它们自由了! “从现在开始,分成十只队伍,各自组队,我要在午时之前见到这六只雪兔出现在笼子里!”叶欢声音冷漠,“除此之外,你们每人只可以带一把短刃、一把弓箭,并且,如果午时之前你们没抓到这六只雪兔,则认为任务失败。” “届时,全员接受惩罚!”叶欢一字一顿地说着,“每个队伍抓到雪兔越多越好!” “那么现在开始吧!” 叶欢声音落下,所有人都在迅速组织着自己的队伍,叶欢也顺利地加入了一支。当队伍分好之后,一声令下,十只队伍争先恐后地进入森林。 叶欢没有说的是,虽然不用背着盐矿石奔跑,但是他们脚上的增重却并不能拿下来。 雪兔浑身皮毛雪白,这就意味着它们能够很好地融入这个刚刚降过雪的环境,加之它的奔行速度极快,想要抓到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叶欢想借助这个游戏,一则锻炼伙头军的追踪能力,这是他专门向军中斥候请教而来的一个办法。二则是反应力以及体力,森林很大,一旦发现了目标,雪兔与人之间便会展开一场追逐,比的就是雪兔与人的体力。 另外,并没有限制捕获的雪兔是否是活着的,也就是手段随便他们选择。 伙头军有着十支队伍,而雪兔只有六只,不需要说明,他们都知道没能捕获野兔会有什么后果。 这也就是说,伙头军们不仅是要与时间、与猎物,更要与其他队伍相互竞争。 明白了这些,所有人脸色都凝重下来。 “嘿嘿,放心,这森林里那么多的雪兔,实在不行,为什么不随便抓几只?”有人小声说道。 “你傻啊?”他身边一个人说道,“先不说是否允许,你知道雪兔尾巴上的标记?到时候如果抓回来一检查不是这个标记那不是等于告诉所有人你在作弊?” 另一个人点了点头:“就算知道是什么样的标记,到时候如果总的野兔数目多于六只也很尴尬。” “唉……”最先提议的那个人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老老实实地抓雪兔了。” “不,也不一定。” “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个人想了片刻,说道:“领军说的很模糊,很多都没规定到,他要的结果是将六只带有标记的雪兔带到他的面前,但并没有说用什么手段!” 他的小组成员皆都面色肃然:“你的意思是说……可以抢?!” “对!” …… 偌大的陇右森林,一百多人全部撒进去完全足够,他这支队伍人数上多了一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孙连在叶欢这支队伍之内。 “领军,我们往哪里走?”孙连看着茫茫林海,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欢作为参与者,也作为规则的制定者,从某方面来说是得天独厚的,比如他就知道雪兔尾巴上标记是什么,不过他并不打算破坏自己的规则。 考量了片刻,叶欢道:“我们往森林边缘地带走!” “为什么不去森林中央?林深草密,不是更利于它们隐藏吗?”孙连提出了意见,“而且,他们很多支队伍都朝那里赶去,我们如果不去,很可能油水都捞不到。” 叶欢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 “把那些追赶的任务就交给他们。”叶欢嘴角轻扬,“雪兔天性如此,他们十分谨慎,很会选择自己荫蔽的地方,就跟老鼠喜欢靠着墙走一样,如果我们在墙边放一个捕鼠夹,你们猜会发生什么?” 孙连等人眼眸亮了几分:“领军的意思是……” “守株待兔,一方面等着他们将野兔赶出来,另一方面收掉他们的成果!” 所谓的抢夺,是建立在已有队伍抓住雪兔的基础上,叶欢之所以选择森林外围,一则是不想过早参与到争夺之中,二则是他们最终必定会由森林中央返回外围。 不过总的来说,前半段时间内大体上是对雪兔的抓捕,后半段时间可能队伍之间的摩擦会变得很多,这一点是叶欢在想到这个游戏时就有预料的。 孙连等人点了点头,心中有些庆幸,跟着叶欢果然没错。 随后,叶欢所在的队伍游荡在森林边缘,一边观察着森林中其他队伍收获的雪兔数量,一边看戏般看着满森林跑,累的够呛其他队伍。 “领军,七支队伍加入到争夺中。”森林的某一处,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伙头军回来了,“目前捕获到了四只雪兔!” “还剩两只吗?”叶欢喃喃道,“看来要进行争夺了,是该我们行动的时候。” 不过这时,叶欢略微迟疑了一下,其它两只队伍还没出现,不可不防。 咔嚓! 然而。 就在这时,一只雪兔慌不择路闯入了众人面前,刺眼的朱红色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随后,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朝远方溜走了! 叶欢等人愣了几秒。 “还愣着干嘛!追啊!” 很明显,这是第五只雪兔! 叶欢等人跑了起来,紧紧跟着它,拼尽全力奔跑。费了诸多力气,在众人围追堵截之下,雪兔终于无处可逃。 不得不说,这个训练还真是效果显著,队伍里无一不累得趴下来,直喘着粗气。 众人休息的间隙,忽然出现了一众身影,并且直接朝着他们走来,叶欢看得来人,心中一沉。 “看来守株待兔的不只有我们啊!” “嘿嘿,居然是叶首领!不过既然还在游戏,那我们就得罪了。”来得这一支队伍里,有人说道。 叶欢深深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看来我们也被算计了啊,那只野兔是你朝我们赶过来的吧?” “嗯……既然要废如此大的力气抓雪兔,还不如让别人帮我们……” “倒是机灵!”叶欢由衷地夸赞一句,将身体支撑了起来,“不过,你们拿得走吗?” 话音落下,叶欢身后十个人卸下断刃和弓箭,活动着胳膊和拳头,嘿嘿笑着看向对面。 “想抢?那就试试!” 第40章 坐山观虎斗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得罪了!” 声音落罢,两支队伍冲撞在一起,雪兔则被绑在一边。 一群汉子打起架来,只是凭借着一腔热血,以凶猛的蛮力挥舞出最为基础的招式。这是一场拳拳到肉的搏斗,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他们并没有因为这仅仅是一场游戏,也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手下留情。 叶欢就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率先下手的是叶欢,猝不及防地给他肚子上来了一拳,随后他的身体直接呈弓形,显然是无比疼痛。 不过下一秒,他强忍着痛意,果断反击,一鞭腿扫在叶欢背上。 叶欢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 吐掉嘴中、鼻腔中涌进的雪沫,叶欢将身体支撑起来,眼神如蛇,凶狠地盯着他。 而叶欢的对手,同样无比谨慎地看着叶欢。 这场较量,唯有胜者才能得到猎物。两个同样都想守株待兔的队伍碰撞在一起,唯有直到一方全部被打趴,才可知晓。 砰砰砰! 沉闷的声音回荡在雪地里,就这样一直持续着,直到某一刻,声音才逐渐停了下来。 叶欢大汗淋漓,脸上、胳膊上都有大块大块的肿胀,他气息粗重地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对手,长长松了一口气。 最后站着的是他! “总算没有白费……”叶欢脑海中想到,以前不能跟唐兵一起战斗,现在凭借自己力量已经可以打倒对手。 苦心人,天不负! 这么久的锻炼已初见成效! “下次挑选对手前,先评判一下敌我力量。”孙连急促地吐着白气,望着被他打趴下的伙头军,心中别提多爽。 现在的他已然有着胜利者的姿态。 不过。 当他准备收获这场搏斗的胜利品——雪兔之时,孙连惊讶地发现原本绑在一旁的猎物不见了!他连滚带爬地赶过去,发现掉在地上的一截绳子,断口处很整齐。 这是被刀割断的! 他意识到了什么,立即破口大骂:“哪个天杀的!敢顺走爷爷的猎物!” 林间雪地里响起孙连的声音,叶欢弹一般站起身体,来到孙连身边,同样也是满脸愤怒。他将视线缓缓投向四周,一寸一寸地皮地搜索着。 真是好一招坐山观虎斗! 叶欢觉得牙根痒痒,他居然吃瘪了!这里一定还隐藏着其他队伍,在他们两败俱伤之时,趁大家不注意顺走了猎物! 忽然,叶欢的视线在一处停了下来,那是一颗粗壮的树木,树干宽到足以遮挡身形,叶欢之所以会发觉,正是因为树根处露出了脚尖。 藏匿的技术实在是有些拙劣,孙连此时也与叶欢对视一眼,他也发现了。 然而,正当他们打算从左右包抄过去,抓住这个小贼后非要好好教训一顿时,藏在背后的伙头军走了出来。 “唉,原本以为还可以再看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他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随即拍了拍手,另有其他九人从不同的躲藏的地方冒了出来。 看起来九人以他马首是瞻,而他则是冲着叶欢他们这边的两支队伍扬了扬手中的雪兔,有些得意地说道:“见识了两支队伍的实力后,我们可不打算跟你们硬碰硬,叶领军、孙副领军,咱们午时见!” 话说完,一刻也不停留,转身飞速离去。 孙连气得眼皮直抖,叶欢闭着眼睛深吸空气,在他们附近的另一支队伍也都是目眦欲裂,方才的场面活生生上演了一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良久,叶欢叹了口气,他们有些聪明过头了啊! “他们是那一支队伍?”叶欢望了一眼天色,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现在还有机会。 “是方才还在参与争夺的七只队伍中的一个!”这时,场中另外一支队伍的核心人物说道。 “原先时七支队伍在争夺四只雪兔,加上我们两支,也就是说那七支队伍中一支队伍放弃竞争偶遇我们两支队伍,然后来了一场顺手牵羊?” “应该是这样。” 这也就是说至今为止还有一支队伍没有露面,与此同时相应的还有一只雪兔没有出现,叶欢意识到或许最后一只猎物已经被哪一支队伍捕获了! “所有雪兔均已露面,跟我们一样,最少还有两支队伍没有收获。”叶欢对他们说道,“守株待兔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就是比谁拳头大!” “那就去抢!”孙连怒气冲冲。 “最好是先向刚才的那一支队伍复仇,他娘的,老子在这跟你们光明磊落地打架,他们在哪背地里偷偷摸摸!”另一个队伍为首之人也是满肚子火气。 除了他们,那些队伍成员更是满脸不甘。 叶欢看着两支队伍,心里一动:“既如此,要不然我们结盟?抢到的猎物平摊如何?他们玩阴的,也就别怪我们比他们更阴!” “好!” 到此,两只队伍共二十二人结盟完毕,一行人浩浩荡荡,也不再唯唯诺诺地躲避,直接在陇右森林里横着走好吗! 遇到他们的第一支队伍很不幸,叶欢对他们经过:试图说服、他们反抗、一边倒的“教育”、流着泪“甘心”转交这个流程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很快,他们又遇到了第二支队伍,不过很可惜,他们没有猎物。 叶欢并没有急着离开,反倒是说服起他们,很快,他们临时组建的队伍又壮大了,现有三支队伍。 一群人在森林里平推而过,很快又遇到了一支队伍,这一次都没有动手,他们看着林立的人都惊呆了,似乎难以置信,还有这么玩的吗? 第二只猎物顺利进入囊中,叶欢他们开始寻找其他的队伍,结盟的消息传得很快,叶欢他们寻找了大半个森林终于又找到“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有两个猎物,人数足有二十人之多! “看来他们收到了消息啊!”叶欢看着同样选择结盟的对方,缓缓说道。 这时,只听对方问道:“怎么,想抢?” “别以为你们人数多一些就能为所欲为,俺们便怕了你们!” 叶欢一众人眼神奇怪地看着对方,孙连桀桀一笑:“不好意思,我们就是想抢!人数多还真可以为所欲为!” 说着,叶欢这边的人向着对面压了过去,眼看就要打起来,对方也畏惧了:“等等!我听说了,你们不就是想找最先顺走你们的队伍报仇吗?我知道他们在哪,但我要保证告诉你们之后你们不能打我们手上猎物的主意。” 他们选择了妥协。 一众人看向叶欢,等待着他们的决定。 “我们已经有抢了两支队伍,如果再抢了这两支,到时候他们四支队伍结盟就不好了。”叶欢脑中考量着,四支队伍是一股他们也难以抵抗的力量。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叶欢选择了答应他们。 “好!” 第41章 行动!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考虑到局势的关系,叶欢选择答应了对方。 达成共识之后,对方人群中走出一人,由他来带领叶欢一群人。 “方才的耻辱终于可以讨回来了!” 结盟的队伍里,不少人脸上扬起一抹兴奋的笑容,摩拳擦掌,严整以待。不得不说,能够从叶欢他们手上顺走雪兔,真有几分机灵!难怪叶欢他们一路走来都没有找到,这群家伙居然呆在进入森林的哪个方向。 反其道而行之,让人有些意料不及。 不久就找到了他们,叶欢等人决定以牙还牙,他们选择了偷袭! 当叶欢等人猛然从灌木丛中扑出时,这一群人根本反应不及,甚至傻傻地愣了片刻。雪地上雪花飞扬,基本每一处都有着四个身影扭打在一起,三个打一个,不过叶欢却觉得很公平,谁让他们之前也并不磊落。 “停!”他们队伍的领头人忽然大喊,“别打了,我们把雪兔交给你们还不行吗?” 然而,叶欢等人嘿嘿一笑,手中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来。 “让你顺手牵羊!让你在我们大伙面前嘚瑟!”孙连下手不轻,足够让他们疼上几天。 一段“义正言辞”的教育之后,众人才放过他们,最后更是在他们吐血的情况下提着雪兔显摆着。 “时候差不多了……”叶欢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准备离开陇右森林,并且按照之前结盟时的约定,三只野兔平均分给了三个结盟队伍。 出了陇右森林,也就意味着游戏已经结束,叶欢对这场游戏的结果也有了大概的预测。 与他们结盟的队伍分别获得一只,除此之外那两只结盟的队伍手中握有一只,另外还有一个队伍自始至终宛如消失了一样,他们手中应该还有一只。 六只野兔全部被捕捉到,四支队伍没有任何收获。 渐渐地,有着队伍自陇右森林中走出,不过毫无意外,面上都不怎么高兴。被强盗一般的叶欢等人或恐吓、或打劫,任谁都不可能笑得出来。 午时已过九支队伍皆都聚集在陇右森林外。 然而。 还有一支队伍却始终不见踪影,叶欢等人等了许久,渐渐地他们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一种不好的预感悄然从心里冒出来,再度等候了许久,叶欢意识到这一支队伍可能出事了! 正当叶欢打算散开人群去寻找时,森林中,一个浑身染血的人杵着断弓,拖着残臂痛苦地走出了森林! “彪子!” 伙头军里有认识他的人,看到他伤如此重,连滚带爬跑过去扶着他。 “你怎么回事?怎么伤得这么重?”他双目瞪得很大,看到血肉模糊的断臂,他只觉后背发麻! “别管我,快些去救其他人!” 叶欢奔了过来,边给他包扎住伤口,边问道:“你别乱动,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彪子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有些虚弱地说着:“一进入森林,我们很快就发现了一只猎物,追逐猎物的过程中,跑出了很远,直到森林北方才勉强抓住它!” 说到此处,他十分激动。 “万万没想到,我们遭遇到了突厥人!”彪子喘了几口气,“他们也在森林里!” “变故发生得太快,我们一见面,就开始战到了一起!”说到这里,他脸上扬起一抹残忍的笑容,“现场很混乱,但并不是我们就是完全被挨打!” 他的眼神很可怕:“老子虽然废了一只胳膊,但杀掉了五个突厥兵!不亏!” “这么说你是杀出来的?!”叶欢面色肃然,心中扑通扑通直跳,但并不是害怕,而是激动,练兵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杀敌吗! “那其他人呢?” “应该还跟那些突厥人战着!”彪子很肯定地说道,那些伙头军比他都还能打、强壮,不可能那么早就死了! “那只是一只小队,半百人数,我担心他们有援兵,所以杀出来禀报!” 他说罢鼻尖涌出鲜血,叶欢派人将他快马送到盐矿,盐矿营地中自有军医治好他。 彪子冒死传出的消息,让所有人为之一震,皆都面色凝重的看着叶欢,无论此前他们如何,但现在他们只等着叶欢的命令! 很多人都是鼻青脸肿、浑身大汗,眼底掩盖不住的激动! 叶欢托着下巴,思量片刻,当他抬头之时,眼底射出一抹精光:“战!杀尽突厥狗!” “是!” 伙头军气息粗重,齐声喝道,声震流云! “卸掉所有负重!”叶欢此刻犹如一名统帅,沙场点兵,“这一刻开始,你们的短刃上即将染上的是人血!” 所有伙头军卸掉脚上的全部负重,扔到地上,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我要让他们全都留在这里!”叶欢眼中冰冷,浑身散发着寒气,脑中思绪飞快。 “三支小队随我正面支援,杀退突厥人!另外,四支小队左右包抄他们,沿着陇右森林边缘极速前进!届时与正面三支小队左右夹攻,双管齐下!” “孙连!”叶欢冷漠大喝。 “在!” “你率领剩下的两只小队,骑马潜行,切记不要让他们发现踪迹!你的目的地是突厥人的后方,我要你截击败走的敌军,与此同时,若有支援的突厥人,给我拖住!直到我们将林中的人全歼!” “并且迅速将消息传递到我们耳中,以牛角号声为令,一声号代表行动开始,二声号代表败军全歼,三声号代表情况有变,有突厥支援!四声号代表行动结束!” 深吸一口气,叶欢迅速吩咐完毕。所有人压下激动的心情,眼眸中冰冷浮现。 “收割者,行动!” “是!” 几乎是刹那之间,原本站满人的雪地里忽然消失不见。 叶欢奔行在森林间,两边数目不断向后倒退着,他们这三支队伍前行得很快,并且没有一丝声响,犹如鬼魅,即将嗜血。 随着逐渐靠近,叶欢忽然停下了脚步,他鼻子轻动一股血腥味弥漫着这片区域。 有人听力极好,侧起耳朵,细细听着。 “那边!”叶欢几乎是和那人同一时间说道。 很近了,他们又快速朝那边奔去,不到片刻,他们便看到了。 正在交战的伙头军杀得疯狂,浑身浴血!叶欢他们这批人到位了,他看向另外两边,皆都远远地冒出了身影。 叶欢遥遥点头,所有人都到位了。 他从腰间拿出一只牛角,某一刻,眼露凶光,猛然吹响了它! 第42章 败军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呜! 沉闷的号角声突然响起,茂密的林间,叶欢提着短刃冲了出来,在他的身后紧跟着三十多人的伙头军。 突然间响起的号角声,让下方厮杀的伙头军与突厥人具都失措了片刻。 不过,短暂的迷茫之后,原本已然身陷困境的伙头军,当即便是暴喜。 来得是他们的兄弟! 地面上已经倒下了接近二十具突厥人的尸体,反观他们这边,九人且战且退,浑身只是多了几道口子。 现场的情况便是叶欢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他们战斗力强悍到居然可以撑到现在! 当叶欢携带三十人冲入场中,原本凭借人数优势压制着伙头军的突厥人顿时溃败,九人暂且可以拖他们一段时间,突然间又多了三十多人,败局已定! 逃! 这是这一群突厥人仅有的想法。 他们本是奉将军拉格的命令行事,没想到半途突然冒出了一群唐兵!所行之事乃是绝密,本可以瞒天过海,却不料半路杀出来的唐军,这让这些突厥兵不免心中震撼,他们察觉了吗? “撤退!”突厥人见势不妙,用突厥语大声呼喊着。 “他们要逃!”另一边,在见到突厥人稍有反应开始,有人立即吼到。 “留下一支队伍,将受伤的人送回去!” 叶欢迅速说了一句,身形却一刻也不停留,立时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箭,取弓搭箭拉了个满月,瞄准一个突厥人后背便松开了箭矢。 箭出惊雷,空气中出现一阵暴鸣之声。 然而,这一威力十足的箭矢却准头缺乏,擦着突厥人身体飞过。 叶欢有些失望地收回弓,自言自语:“看来得好好练一下准头了。” 当下毫不停留,本着痛打落水狗的原则,一众人追得很急,却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追赶突厥人的过程中,叶欢眼角忽然又瞥见那些之前受伤了的伙头军。 “领军,兄弟们都不愿意回去。”一个伙头军解释道,“兄弟们头一次杀突厥人,杀得痛快,这一幕心中早就期盼已久。” 叶欢闻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遇到突厥人,他们宁愿带着伤,也非要杀光屠进这些突厥人。 犯我大唐,虽远必诛! 溃败的突厥人狼狈地逃跑着,向着四面八方,企图分散叶欢他们的兵力。然而,在他们奔逃之间,忽然发现左边又出现了一支人马,与此同时,右边也有负箭的唐兵出没。 三面遭到堵截,慌不择路的一群败军迅速选择了最后一面生机。 丢兵弃甲,仓惶不已! 一众突厥人灰头土脸冲出陇右森林,望尽四野,没有看到唐军! “呼!终于逃了!我们快走!”一个突厥人急忙说道,突遇唐军让他们心中思虑很多,他们认为计划可能已经败露。 为了以防万一。 “必须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拉格将军!” 心中下了决定,他们便直朝北方,急速赶去。 叶欢一众人始终保持着与突厥人的距离,并且同时侧耳倾听着是否其他伙头军吹响牛角。 过了许久,叶欢面上稍稍放松,没有牛角的声音,这意味着并没有支援。 之所以跟突厥人拉开距离,便是防备着后有支援,不过现在已然没有这个必要了,叶欢一声令下,士气当即一振,猛然开始加速,向着他们逼近! …… 另一边。 这里是一处山隘,左右两边是南北绵延的山坡,正对着的是一条宽阔的道路。白茫茫的原野之间,孙连率领着两只伙头军队伍便是埋伏在此。 选择此处,孙连是带着一丝赌博的意味。 不过显然他赌对了! 冰天雪地之中,视线所及之处,一个人头忽然冒了出来,出现在孙连等人视野之中。一个又一个,不到片刻,所有人出现了! 那是一群正在狂奔的突厥人,边跑着,边向后方不断张望着。 他们很慌张,后面似乎有什么正在追赶,孙连振奋了精神,其他伙头军也是眼前一亮,抖落浑身的雪沫,弯弓搭箭,瞄准向他们奔来的突厥人。 这一次,用箭的可不是叶欢! 在某一刻,突厥人奔到了射程范围之内。 “放!” 孙连大喝一声,这一声暴喝,吓得他们肝胆俱裂! 如雨的箭矢从天而降,密集的箭矢,沉闷地射入他们身体之内,断绝所有生机!一个个突厥人,或面露惊骇,或面露不甘,或带着如海般怨恨,缓缓倒下! 侥幸逃过一劫的突厥人,这时也没有了丝毫的退路。 孙连带着伙头军冲了下来,与此同时叶欢等人也赶了上来。经过方才的一轮箭雨,以及先前的厮杀,半百人数的突厥人如今只剩下寥寥几个。 即便是这种情况,突厥人也是面露凶恶!提着长月弯刀,左突右冲,不断反击。 “让我来!”孙连挽起袖子,推开其他突厥人,打算跟他一对一。 不过,正当孙连提起断刃,摆好架势准备大战一场时,突厥人忽然就被抹了脖子! “这……”孙连望着倒下的突厥人,有些意外,随即用恼火的目光看向杀掉他的伙头军。 “副领军,你别看着我,是叶领军让我这样做的!”那个伙头军连忙解释道。 孙连本想问为什么不给他一个单挑的机会,至少那样显得光明磊落一些,也不至于让别人说他们仗着人多欺负人,却被叶欢一个反问,问得说不出话。 “你有把握吗?”叶欢不是在开玩笑,若论力气,他们或许更胜一筹,但若论技巧招式,他们必然不及。 这是他们目前的短板。 刀剑无眼,叶欢不想看到死的是孙连。 “既然双方之间本就是血海深仇,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为什么非要冒险?” 叶欢算不上了解突厥人,但他很肯定,若是他们被围困之后,对方恐怕会用更卑鄙的方法对付他们。 他没有继续纠缠在这上面,即便孙连等人诡异地看着他。 突厥人中留下了一个活口,叶欢走到他面前,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早在行动之前,叶欢心中便疑惑,若是想要盗盐矿的话,大可像往常一样骚扰突袭陇右盐矿就是,但是这次略有一些不一样…… 第43章 晚宴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呸!” 活下来的突厥人喷了一口唾沫,将脸翻到一边,闭口不言。 “叶领军,剩下的交给我吧。”孙连走到叶欢旁边,叶欢点了点头,转身朝森林走去。 孙连咧嘴朝突厥人一笑,倒不怕他嘴硬,带回军营自有各种手段让他开口。 呜! 牛角声连响四声,所有伙头军踏雪而去,进入森林消失不见。漫天雪花飞舞,苍茫雪原上留下一片殷红,那些突厥人的尸骨就这样放在原地,冻成冰雕,有野狼等猛兽蚕食。 再度于陇右森林外汇聚之时,最先与突厥人遭遇的那支队伍中走出一人,他的手中提着一只雪兔。 果然在他们手上。 叶欢以肯定的眼神看着他,点了点头,十支队伍,六只雪兔,虽说时间上晚了一些,但每支队伍都做得很好,因此,叶欢并不打算惩戒他们。 他们做得很好! “回城!” 叶欢猛然挥手,一百多人小跑着往兰州城跑去,这场遭遇战后,所有的人脸上洋溢着一抹笑容,发自心底。经此一战,他们浑身染血,周身多了一份杀气。 不过如何,此战得胜! 在他们离去之时,忽然见到回兰州城的道路上有着大批大批唐军飞奔而来,为首不断催马的正是程处嗣。 叶欢不觉意外,在此之前他曾派遣一个伙头军回军营将此事禀报,因为叶欢不能确定是否有埋伏和敌军援兵。 他这么做也算是留了一条后路。 程处嗣从赶回军营的伙头军口中得知练兵过程中发生之事。毫不犹豫,他想到了叶欢,担心他的安危,这才即刻点兵备马支援而来,一路马不停蹄。 不过,当他们赶到时却看到叶欢一行人正朝他们走来。 片刻间有些不知所措,或者说他们觉得难以置信。 “你们把突厥人解决了?”程处嗣惊奇地问道。 “不然呢?”叶欢好笑地看着他,随后轻声对着身边的一个士兵吩咐着,片刻后孙连带着活捉的那个突厥人,走到了他们面前,“这个人就交给你了,突然出现在陇右森林,想想都觉得不对劲,能问出什么就看你的了。” 孙连将突厥人转交给程处嗣的手下,他们来都来了,既然战斗已经结束,不可能让他们白跑一趟吧! 程处嗣朝叶欢点了点头,叶欢摆摆手,示意无需多说。 “盐矿那边还有一个伙头军。”叶欢颇有深意地说了一句,“最先赶到的还是你们……” 明明盐矿距离得陇右森林更近,明盐矿中有着驻守军队,但管理的人却是兰州城官王丰茂。叶欢不明白,程处嗣也是颇为不爽,是故意为之? 或者是…… 摇了摇头,叶欢暂时想不明白,只得放弃:“既如此就先放在一边,等待他露出更多马脚。” 兰州城,军营。 当叶欢等人回到军营时,路的两旁站满了唐兵,皆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他们的眼中显示最多的还是惊讶,没有人死去,至多只是断了一臂,这是从未见过的现象。往常的哪一次,突然遭遇间不是死伤惨重?更让他们惊讶的还是战绩,半百人数,居然只留下了一个活口,这还是因为想过要通过他得到机密! 此时的伙头军已经足够让人侧目了! 小胜归来,他们享受着各色目光,竟然有种要落泪的冲动。 不再是以旁观者的角度,这些唐军因他们而感到高兴,与此同时他们心中也是满满自豪! 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而自傲,回到营地之后依旧像往常一样,开始做着全军的午餐。 所有人则乘此机会总结着今日一战的得与失。 “力量是有了,但还是缺少招式。”叶欢细细思量,陇右一行收获最大的还是再次确认了他们的短板。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请来楚副将啊……”叶欢叹了口气,果然还是绕不过这一环节。 在见识过楚副将惊人的战斗天赋之后,叶欢很确信,如果有了他教授的技巧,伙头军必然呈现质的飞跃! 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说动程咬金,又该怎么让楚副将愿意教授。 这可难倒了叶欢…… 午时过后,叶欢完成了日常训练之后,来到了厨房,等到夜幕降临,一桌丰盛的晚宴便摆上了饭桌。 程处嗣、李泰、李承乾三人走进帐篷,与叶欢对视了一眼,缓缓落座。不久之后,帐篷门帘再次掀开,却是程咬金、牛进达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楚副将。 老程面上带着怪笑:“小子,将老夫请过来要做什么?” 见到他们到来,叶欢四人立即起身,向他们施了一礼。 “程伯伯错怪小子了,请各位长辈只是小子的一份心意,还多亏各位前来。”叶欢伸手,邀请他们落座。 “嘿!既然是你小子的心意,那老夫恭敬不如从命了。”老程倒是爽快,直接入座。 不过牛进达却依旧站在原地,他深深注视叶欢,过了一会儿,悄声对叶欢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打的什么主意,但老夫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难!” “你现在做的或许只是白费事!” 叶欢汗颜,抱了抱拳,同样悄声道:“果然瞒不住牛伯伯,小子既然决定做些什么,那便是做好了准备,如今小子也是被逼上了绝路,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出此计策!” 看起来,牛进达似乎对此没有意见,若是有他从中斡旋,说动他们的几率便大很多了。 所以叶欢请求到牛进达:“还请牛伯伯帮帮小子!” “哼!小辈的小小要求长辈都不能满足,那老夫还做什么长辈。”牛进达看了叶欢一眼,“你放心,此事有我在!” “小子感激不尽!” 牛进达摆了摆手,入座。 稍后,叶欢也邀请沉寡言楚副将一同用餐,没想到竟被他拒绝了。理由是元帅在座,他一个副将又怎敢落座?叶欢一时语塞,竟不知道如何说,最后还是被阴沉着脸的牛进达命令坐下。 这是一顿极其丰盛的晚宴,六个人光是看着菜色便觉得肚子饿了。 所有人吃得格外满足,酒足饭饱,程咬金打了个饱嗝,说了句俺老程承你的情了后便要离开,却不料被牛进达拉得又坐回了原位。 “现在该听听小辈们的请求了!”牛进达声音平静地说了出来。 第44章 练兵法!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老程怪笑一声,不感惊讶,双臂抱在胸前。 “俺就说你们这些小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一副将所有一切都看穿的样子,“说吧,有什么要求。” 大有一副不妨摆出来谈谈的模样。 然而过了一会儿,他想起了什么,又补充说道:“若是想要从我这里调走副将,先说好,此事没得商量!” 说完了这一句,老程看着叶欢,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叶欢同程处嗣对视了一眼,后者耸了耸肩,回以他一个“看吧,没商量”的眼神。 叶欢收回视线,低头默默沉寂了片刻,随后抬起头来,直视着程咬金。 “程伯伯,小子的请求只有一个,没错,正是您方才说的。”叶欢不卑不亢地说着,无视老程已经开始皱起的眉头。 “俺说过了,此事免谈!”老程的语气不容拒绝。 “你也先别不答应这么快,先听听叶小子说的什么也不迟。”牛进达这时开口了,他的面子老程是要给的,哼了一声,且听叶欢接下来要说什么。 却没想到叶欢这时反问老程:“程伯伯,小子想要听一听您为什么不答应。” 看了叶欢一眼,老程有些不爽,还是头一次被除了圣上之外的人询问,不过他还是回答道:“副将是俺的左膀右臂,你将人要走了,那不是等同断了俺的臂膀?而且军中事物繁多,你可知就在这谈话的片刻间,有多少事务堆积起来了吗?” “有副将的话,俺老程……咳!”程咬金用咳嗽掩盖了尴尬,他继续说,“而且,军中练兵等大事副将也要参与其中,把人给你,有些大材小用了!” “最后便是你一个小小的伙头军领军,不是俺老程说,你又凭什么让一个副将屈居你的挥下?”老程说起话来当真不在乎叶欢的面子,“不是俺老程看不起你,等什么时候你坐到俺这个位置时,才不会惹人非议!” 老程的话绝非危言耸听,特别是唐朝这个时候的言官,以魏征为代表的,其他官见到他们倒要绕着走路。 稍有不顺眼,便会被参上一本,以叶欢今日的行为,便会以“以下犯上、无视尊卑”的名头特参大参,毫不夸张,若是在朝堂上叶欢会被口水淹死! 老程看着叶欢,用将才去训练伙头军,像什么话?这不就跟用大刀削苹果吗? 退一万步说,叶欢最本质的目的是请楚副将教授招数,就算老程同意,楚副将也不一定会答应。 叶欢默默听完,深吸一口气,总算不是太过绝望。 “程伯伯,小子认为您误会什么了!”叶欢双眸清澈,看着老程解释道,“小子不是要斩掉您的左膀右臂,而只是想要借用一下!” “借用?”老程圆目猛地瞪大。 “对,小子的伙头军目前的训练进行到了新阶段,之后便要进行格斗训练!” “何为格斗训练?”老程问道。 “与校场练兵不同,进行的是武功招式的学习,让真人与真人对战,模拟战场。”叶欢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伙头军目前体能已然足够,正好缺一个楚副将这样的招式高手,在辅以我地训练法,小子向您保证,战斗力是现在的几倍!” 叶欢胸有成竹,然而程咬金却突然笑了起来,他道:“小子,莫以为你的伙头军斩了半百突厥人就得意忘形了!以一百人敌半百人若是不获胜才奇怪了!” 在程咬金看来,叶欢有些飘了,果然还是少年人! 然而,哈哈笑着的程咬金忽然间便是止住了笑声,因为他看到叶欢正静静地盯着他,眼中没有骄矜,满是认真与执着。 不过,若是程咬金知道只凭十个伙头军对战五十个突厥人,不仅没有死亡,反而还反杀了二十多人,他一定不会说出方才那样的话。 “老程,老夫将我的副将借你一个吧!”牛进达这时又开口道。 “老牛你这是何意?”程咬金有些糊涂了。 “帮你处理军务,这下你便没有理由拒绝的理由了。”牛进达瞥了程咬金一眼,“从今日开始,练兵事务老夫会亲自督查,暂代楚中蝎的事务。” 叶欢感激地看了牛进达一眼,有他说话,事情进行得顺利地很多,程咬金此时陷入了沉默。 牛进达继续说着:“若是直接以军令,楚副将便是奉命行事,又有何人敢枉加非议?”他的眼底漏出一抹狠色,有他牛进达在,有人敢说些什么都还需掂量掂量。 当然,除了千古镜人魏征。 “小子做事从不怕别人指点。”叶欢此时点了点头,随即他道,“小子敢用项上人头做担保,我练出的伙头军战斗力超强!” “说句大话,整个唐军都找不出比我更强的!”叶欢此言信誓旦旦,语出惊人,便是连牛进达都惊骇无比。 程咬金敏锐地抓到了什么,他浑身一震,道:“如此说来你有一种全新的练兵之法?” “是的!”叶欢肯定地道。 话说罢,程咬金圆脸变了又变,双目怒瞪着,盯着叶欢出神!唯有多年战友的牛进达才知道这是老程惊骇得表情。 实际上,除了叶欢,在场所有人心中无不掀起惊涛骇浪! 一篇好的练兵法意味着什么? 曹操得其一,虎豹骑纵横天下;刘备得其一,遂有纵横的白耳军;高顺得其一,攻城略地,无所不破;陈庆得其一,背嵬军无所不破! 怪不得程咬金惊骇,怪不得牛进达难以置信,练兵法古来皆为方家不传之秘! 没想到叶欢居然知道一种! 而且按照叶欢往日来看,他既然说得出此话,那么必然不假!只是,练兵之法好与坏,一切都还得此后检验。 程咬金声音高了些:“老夫可以答应你!不过,你要将练兵之法仔仔细细说给我听,并且以你的伙头军……” “小子明白!”叶欢接过话头,“就用小子的伙头军做实验,来证明我知晓的这套练兵法!” 程咬金点了点头:“若是练出强兵,此乃大功一件!俺老程一定上报圣上!” 叶欢摇了摇头,示意这些都不重要,因为他想要证明,证明伙头军亦可杀敌,证明练兵之法则是其次的! 随后,叶欢将现世中的练兵法根据他自己的理解给所有人解释道,许久之后,现场陷入了良久的寂静,程咬金猛然大喝,这是他激动到极点才有的表现。 “此乃神篇!”牛进达惊叹! “叶小子,我同意了!” 第45章 天子来使,佳人消息。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程咬金在营帐之中走个不停,时而惊叹,时而沉抑,他正面临一个艰难地抉择。 叶欢看向牛进达,从牛进达的眼中他同样看到了惊讶,与此同时他也明白此时急不得。 过了许久,程咬金终于停下脚步,猛然看向叶欢,眼神吓人! “叶小子,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俺老程要便要看到一支所向睥睨的军队!”老程怒睁着圆目,不像是开玩笑,他语气也重了很多,“若是一个月后没能达到老夫的要求,你看老夫抽不抽你!” “老夫且再问一次,你方才所言可是戏言?”程咬金确认到。 李承乾、李泰皆都看着叶欢侧脸,前者悄声道:“叶兄弟,此事非同小可,练兵之法可开不得玩笑!” 李泰此时也收敛了平时那份嬉皮笑脸,他可不想唯一看得顺眼的叶欢到时候被砍了:“你可要想清楚才回答,传说春秋战国时诸国为了请一个方士,五国使者临崖相邀,一个比一个给出的官位都高,你可知这是为何?” “为何?” “因为方士练兵之法!”李泰声音中有惊叹。 李承乾他们怕叶欢拿个噱头来诓骗老程,使用一招缓兵之计,到时候却练不出一支军队,可是会以军法论处! 叶欢心中一暖,这种关头有他们相劝,便说明他们是真的将他看做兄弟了。 不过叶欢自有分寸,在达到他的目的之前,他不会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小子绝无戏言!”叶欢认真地盯着程咬金,郑重地说道。 老程眼神深邃地盯了叶欢一眼,点了点头,叶欢这小子总是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既如此,俺的话你可要记清楚!” “楚中蝎听令!”老程的声音铿锵有力。 “末将在!”楚副将回答。 程咬金直接命令。 “从今日开始,本帅令你暂且留在伙头军领军叶欢身边,帮助他指点伙头军!” 楚副将略一迟疑:“诺!” 牛进达这时嘿嘿笑出声:“这时候倒答应的挺爽快!方才那般别扭可不像你程咬金的性格啊!还是说你早就料到了今日叶小子们想要做什么?” 程咬金得意一哼:“你真以为俺老程愣得很?老牛俺告诉你,处嗣这小子此前支支吾吾跟俺提及这事时俺就觉得不对劲了,俺的娃俺还不清楚?俺老程一看就知道是叶小子指使得!” “今天忽然邀来老牛你和俺,俺老程就将计就计,倒要看看叶小子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小子,俺老程知道你鬼点子多,不过俺提醒你,这些计谋以后再敢对着俺们用,对着圣上用,看俺不打断你的狗腿!”程咬金骂叶欢就跟骂石牛一样,叶欢一时既觉得心中暖暖的,又觉得有些奇怪。 “既然你叫我一声程伯伯,以后有什么难处就直说!” 叶欢惺惺然,恭敬回答他:“小子谨记程伯伯教诲!” 老牛这时也在一旁幸灾乐祸,不仅是他,就连方才还在替叶欢担心的李承乾和李泰也乐得看笑话,他们似乎还没看到过叶欢这么听话。 总算是让老程答应将楚副将调给他,叶欢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下,要不然此后伙头军地训练便要落下。 不过叶欢并不满足,因为他想要的是从楚副将那里学到的是看家本领,便是盐矿一战里杀人如割草,行动如鬼魅的手段! “非师门不传吗?”叶欢想想就觉得头痛,“如果所谓的指点只是跟其他校场练兵的教习一样那可不行啊!” 任重道远…… 送走了程咬金、牛进达两位祖宗,叶欢并没有休息,随后他又将此时告知了伙头军,让他们准备好新的训练。 从第二天开始,在保持每天体能训练之后,耐寒训练时间调到了晚上,下午的这段时间,伙头军一众迎来了楚副将。 让叶欢意外的是,楚副将教授的招式比其他教习的大有不同! 不愧是程咬金的贴身副将,他传授的不再是枪棍刀等基本招式,而是更进一步,愈加凶狠,愈加刚猛的招式。且讲起来更通俗易懂,却又比其他教习更深入浅出,伙头军进步也很快。 不过叶欢却发现这些却并非是他此前使用的。 “果然是这样!”叶欢叹了口气,叶欢显得有些沮丧,如果楚副将不愿意教,那么他的军队最多也只能比普通唐兵强上一些。 很肯定,这一定达不到程咬金的要求,甚至他还可能会认为伙头军能比其他普通唐兵强,只是因为副将的教授,而不是因为叶欢新的练兵法。 自然而然,老程会认为这套练兵法很垃圾!或者叶欢能力不行,练不出效果。 “若是楚副将因为师门的原因不愿意外传,我的伙头军又该怎么办?”叶欢挠着脑袋,沉思着。 …… 训练还在持续,叶欢在这个过程中开始爆发力、反应力的训练,每日除了楚副将地训练,叶欢又让两人一组互相搏击,以及单方攻击单方防守等多种模样的训练。 这一天叶欢像往常一样参与训练,程处嗣忽然急匆匆的赶来,在他身后,是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的李承乾。 “义弟,先别练兵了!”程处嗣穿着大气,“皇宫里来人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 “父皇下达了旨意,需要你接旨!” “我接旨?”叶欢刚一拳把跟他对练的孙连打趴下,疑惑地看着他们,过了片刻他才想起之前程咬金替他邀过功。 “多半是好事!”程处嗣兴奋地说着,眉飞色舞地看着叶欢。 李承乾也是这么认为,以叶欢的所作所为,应该是会封官的。他是真心替叶欢感到高兴,毕竟已经认定叶欢将来辅佐他,那么叶欢官位越高,就对他越有利。 “而且还有苏云岚的消息。”李承乾补充道,来得是李世民的贴身宦官王升,可以看出李世民持有一种特殊的重视。 “苏云岚的消息!”叶欢一下来了精神。 此前她在叶欢身边时还没觉得什么,离开了这么久,叶欢倒是挺挂念她的。 特别是离别时的一幕。 “她怎么样了?和官府商谈盐法顺利吗?她回到自己家族了吗?”有很多关于她事情,叶欢都想要得知。 叶欢迅速朝李承乾他们跑去,恨不得立即见传旨意的人。 “等等,你就打算穿这身去见天子使者?”程处嗣忽然道。 叶欢尴尬一笑,连忙回到自己帐篷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跟随程处嗣两人来到虎帐之外。叶欢压下激动的心,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第46章 殿堂之上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虎帐内。 身着朱红色袍服,头戴一顶银边官帽,满头白发,面白无须带着一丝病态的王升端坐于一张椅子上,他的后背微微前弓,这是他长时间弯腰所致,不过此时的他却努力地挺着腰杆。在他的手上还单手握着一根红木拂尘。 寻常阉人可不敢像王升这样,虎帐中另有程咬金、牛进达两位国公在场,在他们面前哪敢坐下?但王升的身份不同,他是李世民的贴身太监,此番又是带着圣上旨意前来,因此连他们两个都不敢怠慢。 “那日朝堂之上,百官皆在,都是为了一览那神奇的制盐之术!”王升嘴角一扯,声音阴阳怪气地,有着男性的嗓音却以女子的阴柔说了出来,“那一天老奴万分有幸见识了。” …… 那一天,苏云岚身着一袭青衫,双臂上挽着洁白丝带,三千青丝垂于翘臀处,被一根红丝带轻轻系住迈着莲步,缓缓踏上太极宫的阶梯,丝带飘舞,像极了羽化登仙的仙子。 太极议事之地,所在之人皆为人中翘楚,天下何种人没见过?但当苏云岚踏入之事,这群或为老年人、或为中年人的的大臣眼前皆是一亮。 抚摸着长长的胡须,带着赞赏之意。 苏云岚站定,迎着左右朝班的目光,眼眸明亮,只见她款款一拜,朝着那九五之位。 “民女苏云岚,拜见圣上!” 宛若雏凤清啼般好听的声音回荡在大殿这等森严之地,朝臣见她面色镇定自若,且一女子之身,有此胆魄让人不禁侧目,暗中叫好。 “好!好!好!”李世民打量一番苏云岚,连赞三声,“没想到我大唐还有如此佳人!” “云岚让圣上见笑了。”苏云岚款款一拜,不敢尊大,却殊不知李世民是真心称赞。 “比之母仪天下的长孙皇后,那才是真正让云岚心生仰慕。” 李世民身着明黄缝金丝龙袍,衣阙之处,胸前背后绣着一条威武完整的神龙,威严无比,栩栩如生,行走间宛如一条活着的龙环绕周身,愈加增添他的威严之气。 他点了点头,不再这个话题上过多闲谈。 房谋杜断位于朝班最前,顿时收回了目光,抖擞了精神,他们知道该进入正题了。他们不远处的魏征,此时也睁开了眼皮,作为千古镜人,盯着个女子看像个什么回事? 恐有伤朝纲风气,看来得参上一本,整肃一番。 “等此事过后吧……”魏征想到。 “朕问你,你可是身怀将毒盐矿石制成精盐之术?”李世民话语间充满着威严,胆怯着光是听到这样的话都会腿肚子发软。 苏云岚面色不改,语气不变,回答道:“民女确身怀此术!”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威严之地响起一阵低低的骇然之声,一班朝臣的神情有惊骇、有欣喜、有哗然,不过为首那些精明的大臣却未做表态。 只是看着苏云岚,试图窥破些什么…… 能居其位,足以说明他们乃是人精,不亲眼所见,他们绝不会向其他朝臣一样轻易相信。简而言之,空口无凭,既是事实,那便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李世民长舒一口气,他见过实物,那份精盐如今还被他珍藏着,不过一时不亲耳听到她说出肯定的话,李世民便有种错觉,觉得那是虚幻的。 如今倒是放心了。 “不过……”然而这个时候,苏云岚的声音响起,立时让李世民的心为之一滞。 “此术并非民女所创,民女不敢居功,乃是一个叫做叶欢的人传授给民女的。” 原来是这个,李世民停滞的心接着跳动,他握了握手掌又问道苏云岚:“此法每个时辰产量如何?” 倘若真有制精盐之法,但若是生产的速度很慢,那也是无用的。试想一下,若是一个月才制出一斗的盐,全天下那么多人,那又有何用? 更别提对此法寄予厚望,想要借此恩泽天下的李世民。 李又该对此多么失望!? 因此,当他问了出来时,便是李世民这等人都觉心跳加快,呼吸不畅。 让李世民松了一口气的是,苏云岚并没有让他失望,不但从她那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而且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半天一斗,是李世民最高的期望,然而苏云岚的回答是。 “每个时辰至少一斗!”这是她从叶欢那里得到的数据,初闻之时她也如这是候的李世民一样,不断地深吸着气。 欣喜,发自内心的高兴,李世民龙颜大悦! 在这个李二有些失态的时候,魏征便站了出来,他的声音厚重,似乎有极强的穿透力,能够让人警醒和冷静下来。 “圣上,口说无凭,还是让我等见识一下之后再做表态为好!”魏征当真是不近人情,看着苏云岚也仿若带着一丝敌意,像是看待祸国殃民的妲己、褒姒一样看待苏云岚。 “海口谁不会夸?因为一句话就有些失态,圣上应该警惕啊!长此以往,容易被奸人蛊惑啊!”当着所有人的面,魏征直言不讳。 正值高兴之时,魏征此话当真煞风景,不过李世民不亏是历史上数一数二贤明的君主,他也自觉自己有些失态,当即振作姿态,恢复了那份威严与高不可攀。 苏云岚没有辩解,静静跪在原地。 “魏相此言差矣,苏云岚一介小女子,今日是为献上制盐之法方才初登殿堂,又如何扯到奸人身上?”房玄龄此时看不下去了,开口为苏云岚说道。 杜如晦也赞同地点了点头,以为魏相反应过了。 “禁声!” 当朝野中喧闹成一片之时,立于李世民身侧,王升嘶哑的公鸭嗓音响起,压下众人议论声。 “苏云岚,快快为我们展示制盐法!” 所有的质疑,只需要事实进行回击便可,李世民深知这一点,苏云岚也在等着他的这一句话。 “制盐之时,民女需要生火和汤罐,此乃大雅之堂,威严之所,民女请求另外换一个地方!” 李世民点了点头,考虑了一下;“便允许你在太极宫外的场地之上演示吧。来人!准备好她所需要的东西,众位爱卿随我前去见证一番吧!” 说着,李世民走下皇位,一人当先,大步流星地走出太极宫,在他身后跟着所有的官员。 准备好一切之后,有宦官搬来一张椅子,让李世民坐下。在他身后,是所有眼中露出好奇的大臣,而场中,几个黄衣帮着苏云岚打杂,负责烧火等事。 苏云岚则挽起青衫,露出雪白藕臂,认真地开始了制盐…… 第47章 请求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脑中回忆一次叶欢教给她的制盐流程,苏云岚抱起那块从陇右带回来的盐矿石时,发觉自己的手居然在微微颤抖着。 是太过紧张了吗?果然还是免不了紧张啊!苏云岚眼眸低沉,美丽地睫毛微微颤抖着,李世民的一句话,便可以决定她能否回到自己的家族。 深呼吸一口气,苏云岚压下心中诸多思绪,让黄衣帮着粉碎那些盐矿石。 火舌舔舐着锅底,没过多久锅中煮沸的一锅水咕嘟咕嘟冒着泡沫,升腾的白汽迎着苏云岚扑面而来,朦胧之中,增添了一份无与伦比的美丽。 李世民一众围观的人,与其说看她制盐,不如说在欣赏一个初长成的佳人。 苏云岚心无旁骛,一心投在制盐之上,每一步都无比仔细唯恐出了什么差错。 “用猛火熬煮!”苏云岚轻声吩咐,几个黄衣连忙点头,虽是冬天,烧火过程中他们依旧热的满头大汗。 仔细观察着锅中水分多少,到某一刻,她又是连忙让黄衣们撤去柴火,不多时,她从锅中取出许多精盐装于玉盘之中。 取出的精盐依旧冒着热气,颗颗无比纯净,且质地细腻,绝非研磨能达到的效果! 所有大臣,包括魏征此刻都是伸长了脖子,宛若鸭子一样朝着苏云岚手中玉盘张望着。李世民用胳膊肘碰了一下王升,后者立时会意,急忙赶了过去接过玉盘。 小心翼翼地捧着,唯恐这一盘小东西出什么意外。 “这……这就是精盐?!”李世民龙目细细看着,如雪一般纯净,他伸手便要用手指沾些尝尝。 不过下一刻便被魏征制止了。 “圣上,小心有毒!”毕竟是众人亲眼所见,这盘子里的东西是用毒盐矿石制出的! 李二乃是九五之尊,一国之君,不能出什么意外。他所食之物,皆是经过验毒的,而这盘却没有。李世民面露不愉,不过魏征所言却有道理,于是他将目光投向身后的大臣,他这一看,便见除房谋杜断之外其他的大臣目光闪烁着,低头欣赏起地砖的纹路。 李世民有些失望,他随意换来一人,这人是个胖子,大腹便便,来到李世民面前便如要临刑一样。两股战战,面容悲切,口中开始胡乱地嘟囔着什么,多半是感激圣上赏赐之语,想要表达恩赐,但内心的畏惧却出卖了他。 真是煞风景! “圣上,让民女来吧。”苏云岚款步走来,俯身拜了一拜,“肱骨之臣,当办天下大事,此等小事云岚愿为代劳。” 当真是聪明伶俐! 李世民厌恶地看了一眼那个胖臣,随后又投以苏云岚赞赏的目光,她的挺身而出,解了许多尴尬。 得到肯定的应允之后,苏云岚纤指沾食盐,等待了许久,朝臣们见苏云岚并无不适。随即皆都赞叹地看着这一盘精盐,以及制盐的苏云岚,真的是制盐法! 李世民传令给所有朝臣分食,随后便见所有人跟没吃过盐一样,大口吞食! 有的人居然还想当饭吃! 不久后又见一群人猛地朝肚中灌水! 李世民也尝了一些,那种纯正的咸味刺激着味蕾,让舌头都感受到了愉悦。他心中一动,知晓一块大石头已然落地,短短片刻,竟然制出一锅盐!这盐比皇宫食用的盐都要精细! “朕要利泽天下!要让那些不服朕的百姓感激朕!支持朕!万民的心都要归顺朕!”这么久以来,他实在是太过压抑了,天下人都在看着他,指责他,说坐上皇位的不该是他! 臣子的欢呼声回响在他耳边,在他最为艰难、举步维艰的时候叶欢出现了,一篇小小的制盐法,能解他的大苦恼! 李世民很高兴,由心底高兴! 皇帝高兴了就要赏! “苏云岚献制盐法有功!”李世民面上露出一抹轻松地笑容,“如果朕所知不错,你应该是长安苏家人吧?你想要什么赏赐不妨说出来。” 这个时候魏征又想说什么,但还没开口,李二便挥了挥手,而他也只好乖乖闭上了嘴巴。 “圣上明鉴,民女正是长安苏家之人!云岚也不敢要什么赏赐!”苏云岚语气诚恳,也有着如释重负的意味,她直言这些都是叶欢的功劳,而她只不过是照着又做了一遍。 “你也不必谦虚了!”李世民是越看苏云岚越顺眼,如此的人儿,跟他的那个小公主倒是大不同啊! “你也是大功一件,都该赏!叶先生的赏赐朕之后会传达到的!”李世民直言。 “叶先生?”苏云岚迟疑了一下,没想到李世民对叶欢如此尊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 她收回飘飞的思绪,美眸看向李世民,声音中有着欣喜:“那民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小女倒有一个请求,还望圣上答应!” “说来听听。” “民女想参与到官府制盐的过程中!”她轻声诉说着,已然做好了迎接拒绝的准备。 此时最先反对的是却不再是魏征,而是先前一直沉默的房玄龄:“此事万万不可!”他立时说道,“盐之一事事关国家社稷基本,历朝历代盐铁那个不是被朝廷把持着,如此重要之事,又岂容别的家族染指?!” 不愧是房玄龄说的话直接是一针见血,虽然他们很感谢苏云岚献上制盐法,要什么赏赐都可以商量,但唯独这个不行! 杜如晦此时也点了点头,倒是魏征像是心中有怨,沉默不语。 一众大臣也都极力反对此事,方才倒是沉默不语,现在言辞却是颇为激烈。 苏云岚默默跪了下来,李二一边听着众朝臣的意见,一边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弱女子,他挥手示意安静下来。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民女的请求只有这一个,官府制盐过程很多地方都值需要注意,云岚想要帮助圣上您。”苏云岚没有放弃,真挚地说着,“等小女回到苏家,还会说服族中长辈,帮助朝廷兴建一个专门制盐的部门,届时,掌控权还是在朝廷中,而我苏家只是作为一个参与者,参与到制盐之中,提供制盐之法,竭诚为朝廷办事!” 苏云岚言罢,便不再说话,静静等待着李世民的决定。 “纵然如此,制盐也绝不能让其他家族染指!” “制盐法关乎社稷安危!有此先例,此后怕是难以服众,届时制铁等也会有外人插手!” …… 反对的声音不断响起,李世民闭着眼眸,手指哒哒哒点在龙椅之上,显然在思量着。 许久之后,李世民睁开了眼睛,他终是说道:“朕便答应你了!不过朕要告诉你,你的家族可是在我大唐!四海之内皆为我大唐子民!” “若是朕发现苏家有异心……朕绝不手软!”李世民眼中有着狠厉之色闪烁。 第48章 王升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圣上对叶先生可是好奇得很啊!” 王升手中端着茶水,面上有着慨叹,像叶先生这样的人该是不出世的隐士高人吧?身着一袭白净衣衫,长须荏苒,自有一番仙风道骨,便是一举一动间都不同于寻常人。 未见叶欢,王升心中便带着一丝期许,想着片刻后见到叶先生一定要打好关系,如此高人,应该多多拉拢才是。 “叶先生?” 牛进达和程咬金面色古怪,互相对视一眼,两个老家伙都选择了沉默。 坏得很啊!揣着明白装糊涂! 便在这时,虎帐的门帘掀起了一个角,稍后一个十多岁大的青年低腰钻了进来。青年着一袭玄袍,肩上披着皮质的外衫,遮挡着风雪,他轻轻拍去肩上和头顶的雪沫走了进来。 王升只觉得这人很奇特,让人移不开眼睛。仔细看去,他发现了不同,这人并未结发,或者说头发还没长到可以扎起来。 他一头精短的黑发,修长且又轮廓分明的脸型,唇角短短的胡须显示着他的稚嫩。 “这是哪家的孩童?为何老奴未曾见过?”王升脑中回忆着那些国公的子嗣,可让他疑惑的是他对这个青年却没有一丝印象。 “程元帅、牛元帅。”虎帐之中,叶欢对着首位的牛程二人行了一个军礼。 两人点了点头,声音颇为低沉。 “嗯。” 自入账之时,叶欢便见到一个白发早衰的老人,当即心中通明,知晓此人便是李世民的贴身太监王升。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阉人,咋看之下除了面白无须之外,与寻常老人并无差别。 这时,太子李承乾、李泰、程处嗣三人也相继进入虎帐,王升见状均颔首致以敬意。 所有人都入座之后,王升疑惑地看了看虎帐之处,不解地问:“为何迟迟不见叶先生?” 他印象中一派仙气的慈祥老者可还未曾出现…… 噗! 正在喝茶的李承乾等人瞪大了眼睛,险些将喝进口中的水喷了出来。牛进达等人露出眼睛看着下方,李承乾则与程处嗣、李泰眼神交流着,这……有误会? 叶欢忘了程处嗣那三个家伙一眼,翻着二百眼。 “敢问这位老公公今年贵庚啊?”还从未跟宦官打过交道,叶欢小心翼翼试探地问道。 谁知王升颇为女性化地白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哪家来得毛孩子,如此不敬,咋家今年初入不惑之年,可还年轻力状着呢!” 满头白发,这很明显是早衰的症状啊! 叶欢忽然明白了,瞳孔略微放大,难道说人……咳咳,叶欢眼神怪异地看着王升。 “没礼貌的小子!”王升嫌弃地看了叶欢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他那浅得不能再浅得眉毛微微皱了起来,“叶先生可是有要事?方才老奴见程领军已然前去邀请叶先生了啊!” 王升心头焦急,苦苦期望与心中的叶先生一见,替圣上一览高人之姿,心情本是美好的,没想到被一个小子冒犯到了。 “咳,这位公公,不知您找的叶先生是不是我?”叶欢看了一眼憋笑的李承乾等人,心中郁闷,这群家伙那副贱贱的表情分明是等着在看他的笑话! “混蛋!这群家伙跟我混得熟了,竟然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叶欢咬咬牙,腹诽着,“看来得找个机会好生调教他们一番!” 再看王升,当他听到叶欢此言之时,灰色的眸子中先是充满着惊讶,继而有些疑惑,紧接着是怀疑,最后是不信,只听他蔑笑一声: “不可能,咋家可是亲耳听苏姑娘评价过叶先生。” 叶欢抿着嘴,扬着下巴,嘴角微微上扬着说道: “她是如何评价的?我倒想听听!” 说起这个,还是苏云岚回李世民问时答的,王升回忆起,脸上带着一股浓浓的钦佩: “能看得出,苏姑娘心中对叶先生很是景仰!咋家见过那个姑娘的神情,心中知晓那是绝对不会有假!她面上带着浅笑,那般笑容真是暖到咋家心中了,她道:叶先生是一个有大勇谋的人,也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更是一个学富五车的人。” 叶欢眉头一扬,脸上不自觉洋溢着幸福,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她居然这样评价我么?” 王升苍白的脸上带着赞叹,他站了起来,缓缓走着: “咋家当时一听便心道果然如此,身怀济世奇术,却能慷慨献出的人,必定是如诸葛孔明那般让咋家敬佩的隐士!又岂是你这一个黄毛小子!” 叶欢心情大好,看在他那么仰慕自己的面子上,叶欢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 “王公公,或许小子与你想象的不一样,但若是你是找叶欢的话,那便是小子没错了。”叶欢眼睛瞥向一旁,用手挠了挠脑袋,试图解释。 “不可能吧?”王升以特有的声调喃喃道,拼命盯着叶欢,实在不愿相信! 叶欢实在尴尬,忽而间看到脖子通红的程处嗣三人,牙齿切得嘎吱直响,这些家伙,都快憋断气了! 首位的程咬金实在看不下去了,率先哈哈大笑,声音雄浑,整个虎帐中都是他的大笑声。他这一笑,李承乾他们再也憋不住,同样放声大笑: “王升,你倒是有些眼拙了,你面前这个十五岁左右的男子,正是你仰慕的叶先生!哈哈……是不是心中有些失望?” 王升是难以置信的,不过当他看到牛进达肯定的目光时顿时瞳孔直放大,他立时站了起来: “倒是老奴眼拙了!圣上吩咐咋家要好生待叶先生,哦,不,叶小哥,是老奴失礼了!” 王升连忙抱拳,却被叶欢制止了,他道: “王公公未曾见过小子,情理之中。您常年侍奉圣上左右,小子也仰慕得紧,又岂会因此小事怨恨公公!” 客套的话,叶欢还是会说的,特别是对待这种位置特殊的人,叶欢这波话说的真可谓是恰到好处。 王升心情激动地看着叶欢,长长地慨叹一口气: “倒真是英雄出少年!少年中千载难遇的人才,圣上此番让老奴前来,便是要让老奴好好见识一下叶小哥的风貌!如今一见,老奴真是羞愧啊!” 这波商业互吹让双人都很爽,不过下一刻,叶欢便听到王升说道; “圣上有爱才之心,因此吩咐老奴亲口询问叶小哥您,您可愿意效忠我大唐?” 叶欢有些意外,明白进入正题了,当即脸上带着笑容,刚想回答便见李承乾三人、甚至连程咬金都不断地向他使眼色…… “他们……怎么了?”叶欢十分疑惑。 不过当他再度看向王升之时,看到满脸笑容的王升,心中顿时就是一颤! 王升的笑容太恐怖!皮上挂着笑容,却能看出那并非是真诚的笑容!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叶欢心中、后背都寒了,王升眼底压抑、灰暗说不出的冰冷! 冷汗立时就下来了! 叶欢恍然了,立即意识到,这个问题必须谨慎加慎重地回答! 第49章 圣旨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问的真是奇怪! 叶欢心底默默想到,若不愿意效忠,为何会将制盐法献上? 叶欢很清楚,王升这是在试探他,或者说是李世民在试探他。如此奇才,让人惊叹的同时,身为君王的李世民不能不戒备着叶欢。 若不能为人所用,那必为人所灭,留着终归是个隐患。 也就是说,叶欢现在面临的是一个要命的选择题,否定的回答,毫无意外叶欢会命丧当场。因为在他做抉择的同时,王升身边站着的几位高大的宫中来将将手掌缓缓按在剑柄之上,眼神中充斥着杀意看着叶欢。 但若是回答得太过迅速,叶欢唯恐王升以为自己是在敷衍他,说不定会对叶欢留有戒备。 有这样的一句俗话:不怕狂吠的狗,就怕盯着你沉默的狗,因为前者只是装腔作势,后者才是真要咬人的! 危险程度上,叶欢绝不想王升对自己有戒备,更何况他在李世民身侧,说不定会影响李世民对他的看法。 当一个君主都对他有戒备之心时,叶欢届时真的可以说四面楚歌了! 因此,叶欢面上露出一抹深思熟虑的神色,眉头微皱,示意自己处于艰难的抉择之中。 纵然叶欢是个孩童,但王升是个老狐狸,他没有半分看低叶欢。 不得不说叶欢的表现很完美,但他有此神态之时,主动权就掌握到他的手中了。因为他透漏出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信息。 第一点:叶欢并不是一个毫无底线的人,犹豫意味着权衡,权衡意味着没有出于目的性,这样表明叶欢没有意料到王升对他的邀请。 这让人很安心,揭示了叶欢并无其他不良的居心、没有目的。 第二点:意味着有商量的余地! 叶欢表现得越加为难,并且也并未表达是否同意,再考虑到王升等人自然是想要叶欢为他们所用,抹杀他也只是万不得已之时,所以…… 王升这时开口,公鸭嗓音响起,试图左右叶欢的抉择: “叶小哥若有难处尽管说出来便是,圣上吩咐老奴,要好生礼待叶欢,并且若是您答应了,朝廷立即就会对您的贡献表示封赏!” 王升声音落毕,只见他从袖口内拿出一卷明黄丝绸,叶欢看得仔细,当时瞳孔忍不住一缩。 “这是圣旨?” 叶欢心中暗暗惊讶,冷汗愈加流淌得迅捷,暗道果然是这样: “诚恳答应效力,后面便是封赏么?若是拒绝,等着他的便是屠刀!真不愧是李世民,够果断与狠辣!看来此后免不了与他打交道了,伴君伴虎啊!” “有封地么?”叶欢试探地问道。 他这一问让程处嗣心底都发凉! 何人敢跟圣上代表讨价还价的!?恐怕也只有叶欢这个不怕死的人了! 不过王升苍白的脸上却扬起一抹笑容,他的声音缓和了许多: “叶小哥倒真是个奇人!有的,有的!圣上破例封您为男爵呢!您可是这般年纪第一个封爵位的人呢,纵观历史,也只有您是这样!” 叶欢面上表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他“勉为其难”地叹了口气: “圣上看得重小子,小子又岂敢在作推迟?小子遵命就是,还要请公公在圣上面前替小子多美言几句呢。” 恭维的话,叶欢面色不改地说到,来到这里叶欢自觉自己也带上了一副面具。 不过这些话的效果到时显著,王升眼底的冰冷褪去,挥了挥手,身旁按刀的宫将也放松下去。压抑的气氛转而消失不见,原本替叶欢担心的李承乾等人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王升奉李二之命办事,到时候即使杀了叶欢他们也救不了他! 还好叶欢机敏。 在此之后,王升面带笑容走到首位之上,缓缓展开手中明黄圣旨,所有人面色肃然、庄重而严肃地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约……”王升以奇怪的声调宣读着圣旨,满口的之乎者也将叶欢脑袋都弄晕了,半响之后方才又听到王升念到“钦此”二字时才明白宣旨结束了。 很蒙,叶欢根本没弄明白圣旨什么意思。 愣神之间,他身旁的石牛将他按了下去,小声告诉他让他谢旨。 叶欢这才反应过来,谢过圣恩,叶欢刚想去接旨,却见王升将握圣旨的手收了回去。 “这时何意?”叶欢一片茫然。 程咬金见状走上前来,呵呵向王升笑着说道: “莫怪莫怪!见笑了,这小子初入世,不懂世间礼数。” 王升并不恼怒,心中还本着奇才都是如此的想法,不过他的规矩还是不能坏的。 叶欢一脸茫然,不是说圣旨是下达给我的吗?按照正常流程下达过圣旨,圣旨应该直接就交给他了啊? “除非……”叶欢心中想到了一个念头,但随即摇了摇头,实在不敢相信。 但下一刻,叶欢便见牛进达握着一个银袋,暗中抵到王升的手中。那家伙还是一脸笑容,手掌往袖子里一缩,再度伸出来时手掌已经空了。 银袋已经被他放好! 叶欢瞪大了眼睛,转身望向李承乾,这都不管管吗?这么光明正大收钱! 谁知这群家伙抬头望天,直言那朵云当真美轮美奂。 “这群家伙关键时候一个都靠不住!”叶欢暗誶了一口气,却见这个时候王升满面笑容地将圣旨抵到他手上。 叶欢嘴角微微抽搐:这个阉人果然有所图! “叶兄弟,你不是有关苏云岚的事要问王升吗?”李承乾此时提醒道他。 叶欢反应过来,迎着王升走出虎帐,传达完圣旨王升便要回京了,两人边走边交谈着。 送走了王升,叶欢面色有些不怎么好,从他那里,叶欢得知了苏云岚的家室,也知道这次跟皇室合作制盐的过程,但同时叶欢也清楚苏云岚虽然能够回到家族,但想要在家族中立足困难颇多啊! 正考虑着苏云岚之事,李承乾三个塑料兄弟走了过来,嘿嘿朝叶欢笑着,程处嗣道: “可以义弟!这么年轻就有爵位了!男爵啊……还有自己封地!” 李泰也恭喜道: “嗯……虽说只是男爵,但好歹不再是平民百姓了……加油,虽然你永远不可能达到本王的位置……” 李承乾则高兴地看着叶欢。 “对了,一个太子、一个青雀,两个国公面前王升那个阉人还敢搞这个?”叶欢指明方才的事,他不相信这三个人没看到。 谁知程处嗣猛然捂住叶欢嘴巴,谨慎地望了望四周: “此话可不许乱说!王公公俺爹们都要尊敬一二!因为他是圣上身边的人!” “你若是不想被王升记恨,那些银子又算得什么?他拿了这些银子还会替你在圣上面前说些好话!如此好处又是用钱能衡量的?” 叶欢一下子明白这都是为了他自己,心中一时激荡着不知该说什么。 李承乾摊了摊手,这他也没办法,太子这个名头除了唬住类似于王丰茂这等官员外,便没了什么用处…… “谈这事干嘛?心情大好,咱们兄弟去兰州城吃一顿如何?”程处嗣道。 可是…… “哎!俺爹肯定会同意的,毕竟他也大喜呢!” “为什么?” 李承乾三人看着叶欢,颇为无语:“因为你。” 第50章 云墨宝剑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说起这个,程处嗣这个汉子眼中满是幽怨地看着叶欢: “俺还从没看到俺爹因为我这么骄傲过!到底谁是亲生的?” 听见石牛抱怨的声音,叶欢心中很爽,其实不难想到,那两个平时凶神恶煞的程咬金和牛进达,到关键时候还是为叶欢着想的,这让他心中流淌过一阵暖流。 叶欢叹了口气,没想到在这陌生的世界,居然有人温暖他的心,他心中想到: “看来这辈子跟老程家、老牛家是脱不了关系了!他们不嫌弃我便好!” 叶欢脸上扬起一抹轻松愉悦的笑容,点了点头: “好!便出去疯一把!” 将这个请求告诉程牛二人,果然不出所料,两人正在高兴的头上,两个老家伙聚在虎帐中偷偷拿出一坛酒,一人倒了一碗正愉快地品着,没想到叶欢他们就进来了。 叶欢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程伯伯您们这是?” 话刚问出来,程咬金鼓着二筒,瞪着叶欢四人: “谁啊!啊!军中不许饮酒,这是水!” 叶欢有些凌乱,他们还没问一句话呢,这就直接坦白了?额,还是装作没看见吧。叶欢拱了拱手,说明他们的来意,没想到程咬金和牛进达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滚滚滚!今天别让俺老程看见你们,对了出去时告诉守卫,虎帐内有要事商议,不要让人再进来!” 叶欢腹诽了一句: “额,好吧,您二位忙!” 事情进行得异常顺利,四人本来都准备好了被臭骂一顿,在这之前,叶欢再一次见识到了兄弟情的脆弱,这群家伙竟然把他推到风头浪尖,别以为叶欢不知道,情况不对他第一个被骂,而且还是狗血淋头的那种! 出营地时,叶欢等人换了一身便装,身着军装太过显眼。而且出去浪的时候穿着唐军的装束,丑态尽显之下,被老程知道非要剥了他们的皮。 太丢脸了! 临出军营时,叶欢看到小丫手中抱着一把比她还要高的长剑,这小姑娘想要拔出长江,奈何力气太小,被长剑的重量压倒在地,两只短腿一弹一弹的。 叶欢走了过去,拿起长剑,将小丫扶起来: “小丫,这个东西很危险,你以后不能碰知道吗?要是让哥哥再看到,哥哥就不给小丫带糖葫芦了!” 小姑娘低着脑袋,知道错了: “哥哥都不跟小丫玩,小丫没有朋友!” 小姑娘一句话顿时让叶欢哑口无言,默默地看着小丫,他救了她,她的朋友或许都已经死去了,谁说小姑娘不会孤单? 叶欢温柔地深处一只手摸着小丫脑袋: “乖!哥哥以后多些时间陪你玩好吗?” “嗯!”小丫高兴地点了点头,“哥哥你要去玩吗?小丫也想去!” 叶欢沉默了一下,有些抱歉地对小丫说道: “哥哥去的地方小孩子不可以去,唔,小丫听话,哥哥破例给你带两根糖葫芦你看行不?” 小丫脸上有些失望,沮丧地啊了一声,不过,她很听叶欢的话,很坚强,小脑袋点了点。 送走了小丫,叶欢来到营门口,李承乾三人都已经等候多时。 “义弟,你怎么还带着一把剑?”石牛一样就看见叶欢手上拿的长剑,从叶欢手上取过来他问道,“这是你的佩剑?” 叶欢摇了摇头,这把剑他再熟悉不过: “别人‘送’给我的,以后我要亲手还给那个人!” 叶欢的脑海中出现一个披着黑袍,衣袍边缘纹着银丝的那个老人。那个漆黑的夜晚,老人挥剑而来,想要杀掉他,没想到却被叶欢顽强地活了下来。 这一剑穿透了他,擦着心脏而过! 收回心神,叶欢便听见石牛不断把玩着这柄三尺长江,眼中露着精光,异彩连连!便是连不懂剑的李泰都发出惊叹,石牛道: “好东西啊!剑鞘是上好的花梨木,纹路清晰。” 他将鼻子凑近轻嗅: “木材上有淡淡的清香,裹着铜粉,所以呈现淡绿色。鞘口,鞘身被蟒皮包裹,可见制剑的人手艺极好!你看这里还纹着一个淡淡的莲花精雕,细细看去上面还纹着……‘墨’?对,是墨字!” 石牛很兴奋,他再抽出刀刃,便见寒光逼人眼目,刀面上居然可以印出人的影像! 他露出一丝垂涎,心中动了占有的念头: “义弟,可以……” “不可以!” 叶欢果断拒绝,程处嗣不知这把剑沾着多大的因果,谁都不知道今后还会招来什么麻烦。 李承乾也打量起来,半响后称赞道: “剑的主人一定是个温柔的人吧!你们看,剑柄上还刻着一个云字!剑与鞘不离,云与墨不弃……” 李承乾既感兴趣,又温柔地说着他的猜测: “这里面或许有着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 “温柔的人?感人至深的故事?”叶欢忍不出嗤笑出声,“或许有吧,但我知道的只有这把剑险些杀了我!” 三人眼神一凝,叶欢没有跟他们说,他们也不好再过问。 “坏了兴致!我们走吧!”叶欢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 军营外,道路旁。 一颗杨树之下,满脸皱纹的老人面前摆着一筐饱满丰硕的软儿梨,因为天气的原因,果实冻结成冰球。 老人身着蓑衣,头戴着草帽,这哈气成冰的严冬,老人肩上、帽子上积了一层雪沫,在他盘坐的周围也有一层松软的白雪。 “香水梨?” 叶欢停下脚步,拿出一个,见其表皮黄中带绿,青中泛红,心念一动,有了一道美味佳肴出现在脑中。 “这是您藏至冬季的吧?很不错,我全买了。” 叶欢拍了拍石牛,示意他拿银子,石牛愣了一下,好吧,我掏银子。 “还要麻烦您送到军营门口,天很寒,老人家您快些回去吧!” 草帽下的老人点了点头,随后叶欢四人便离开了。 在他们走后,老人抬起眼眸,很清澈,没有老人眼眸特有的浑浊。 “也该回去了啊!” 他缓缓站起来,伸手提起软儿梨筐,露出黝黑饱满的皮肤,这分明是年轻人才有的皮肤! “呆了这么久,叶欢么?终于出来了啊!” …… 第51章 卖炭翁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几日前降过一场大雪,这天气总是那么反复无常。 兰州城街道上有人拿着扫帚扫雪,清理出一条方便行走的道路,道路旁,府邸之前种植的杨柳树枝上积压了一层厚厚的雪。 天地之间只有土黄色和白色交杂,略显单调。 行走在街道上,行人少得可怜,寥寥几人也都是缩着脖子,抱着双手快步走过,从不多加寒暄。 行走途中一颗大槐树映入了叶欢眼中,盘根错节,枝头压雪。叶欢记得清楚,此前遇到的老人公输木还在此地指点过他。 “怎么了叶兄弟?”李承乾见叶欢忽然停了下来,望着一颗老槐树出神。 “你们等我片刻……” 叶欢抛下这句话,手握着云墨宝剑走了过去,他还记得公输老人和婉儿老妇人居住在这里。既然路过,叶欢顺便拜访一下这两个孤独的老人,以表达那天的谢意。 来到屋门之前,叶欢敲了敲门,等了许久屋内却没半点声响。 叶欢迟疑了片刻,忽然发现门栓是掉下来的,屋门并没有上锁。 犹豫了一下,叶欢还是缓缓推开屋门,不过见到的却是一个空荡荡的屋子! “这是怎么回事?” 叶欢心中惊讶,此前他分明见到两位开朗、品德高尚的老人走进了屋子。难道老人们搬走了么?他们又去了那里? 这时李承乾几人也跟着进了屋内。 屋内没有任何东西,唯一的炕上也都是积满了灰尘,横梁之上,布满着灰色的蜘蛛网,小窗上石牛吹一口白气,灰尘瞬间弥漫到空中。 “看起来有半年都没住过人了啊!”李泰用手指一触碰,立即沾上了灰尘。 “半年没住过人?” 叶欢回过神来,心中疑惑,此前明明公输木和他的妻子两人住在这里的啊?!算算时间,也才过去了一个多月才是! “不可能!”叶欢想不通。 他连忙走出屋门,见紧邻的房屋之内有人居住的迹象,他连忙拍响了门。 “来啦,来啦……” 屋内传来的是和煦温柔的声音,有些嘶哑,片刻后屋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屋内光线暗淡,陈设着简单的桌子木凳,叶欢透过缝,发现那是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妇人。 叶欢尽量轻声问道她,让她不要害怕,因为他无意中看到老妇人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您知道旁边这户人家去哪里了吗?” 老妇人摇了摇头。 “您不知道吗?”叶欢尽量不表现出失望。 “不,我的旁边从没有过邻居!那间屋子已经空了一年了!” 老妇人话刚说出,叶欢顿时茫然失措,已经一年都没人居住吗?但是为什么?记忆那么深刻,他很确信之前有过一对慈祥的老人。 “这是怎么回事?”叶欢凌乱了。 “怎么了?” 李承乾见叶欢有些惊愕,于是问道叶欢。 “哦!没什么,我们走吧……”叶欢心不在焉地说道。 行走来街道上,叶欢难以压下心中的激荡,那对老人一定住在哪里过,但为什么他们不想让别人发觉?为什么会离开?叶欢原本就觉得他们不寻常,现在看来果然如此,那么他们又去哪里了? 叶欢此刻甚至连他们姓名的真实性都有些怀疑! 呼! 叶欢长舒一口气,收回了思绪,让他安心的是,可以明确的是他们都不是常人,而且似乎对他没有敌意。 李承乾见叶欢满脸的苦恼,出声提醒他不必太过在意: “叶兄弟,不明白,想不通的事以后便会明白,不需要着急。” 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几人大摇大摆走在街道上,这时李承乾随口说道:“叶兄弟,我和青雀在军中锻炼许久,父皇让王升传来口谕,我们兄弟不日便要回长安了!” “回长安?”叶欢看着李承乾,他这个年纪,也该初涉政务了,“一个太子军中历练也是好事,这次回去,想来那些大臣也该对你另眼相看了!” 或许这也是李承乾主动请缨来军营的目的。 “我等着你!我看人不会错,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李承乾严肃地对叶欢说道,“我在京城等着你!” 叶欢点了点头,他封地在长安,军中事务忙完之后,再找个机会去看看吧。 叶欢寻思着他孤家寡人一个人,除了跟老程老牛家有些关联,这个世界便再也没有亲人了……他长叹一声……心中酸楚,回想起现世的家和家人,那个家很小却很让人安心、家里人很烦,因为鸡毛蒜皮都能拌嘴,但现在叶欢却很怀念。 都懂得,但唯有失去时才知道珍稀,叶欢这时深有同感。 他都有些分不清了,到底是哪个才是真实的,记忆中的现世?还是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 不知不觉间几人穿过了一个又一个街道,前方的道路忽然变宽,街道右侧出现了一个庞大的府邸,灰砖黑瓦,朱红大门,围墙比人都还高。 恢弘的大门出现在四人面前,两根柱子支撑着大门的横梁,纵横交错。在门前,左右两边还有着两尊脚踏玲珑球的石狮。 “这是哪家的府邸?”叶欢问道他们。 没想到兰州城内还有如此恢弘大气的地方! “兰州官府吧?”李泰也有些不清楚,“如果是,里面居住的是兰州城官王丰茂。” 随着他们走进,也逐渐看到了高悬房梁之上那块朱红牌匾,上书龙飞凤舞的四个鎏金大字:兰州官府! 果然! 府们前站着几个衙役,门的右侧还放着一个大鼓,叶欢想起了击鼓鸣冤。 这个时候,迎着叶欢四人的面走来一个推着牛车的老翁。 老翁满头稀疏的白发,身材瘦弱,颤颤巍巍地推着牛车,牛车上装着几大筐的木炭。天地冰寒之际,老人却衣着单薄,露出贴着骨头的皮肤,他满脸岁月的痕迹,双眼浑浊不堪,每走一段路便要停下来吆喝一声: “卖炭喽!上好的木炭!” 李承乾率先驻足,叶欢寻声望了过去,李泰疑惑地看着,石牛跟着他们一起将视线投了过去。 “卖炭的老头!”府门内走出一个仆役,大声喊道,“你的木炭府上全要了!” “哎!”老翁面上扬起一抹笑容,如释重负,细细看去才发现他的耳朵和脚都被冻伤了。 一整天,上好的木炭,直到此时才卖出去,老翁很憨厚,有人卖他的木炭便高兴,因为可以换些铜板买点口粮! 他的一家人便活得下去! 因此,老人也不觉辛苦。 仆役又叫出来几个人帮忙,十多个人抬着好几大框的木炭朝府内走去,等搬光了木炭,仆役便朝府内走去,全然不理等在雪地中的老翁。 他轻扬着手上的一些碎银,嘿嘿一笑,便揣入了自己怀中,他嗤笑道: “老爷给的买木炭的银子,嘿嘿,到了我手上便是我的了!至于木炭嘛,官老爷要用,他敢不给?” 诚恳说一句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一次偶然的机会,寻阳子接触到了网文,第一本是土豆大大的斗破。 从那时候开始,寻阳子真的爱上了网文,并且也很想尝试一下,但因为学业的缘故,寻阳子不得不放弃。 临近高三,要高考了。 但寻阳子心中有着这个梦想,大一的时候开始学习相关知识,如今大二,寻阳子觉得时机成熟,开始尝试。 这是我第一次开始用键盘敲下的第一本书,最初的六千字,站短来了,那时候我真的很高兴,发自内心…… 第一个收藏,第一章推荐票,寻阳子面临着崭新的一切一切。 就在昨天,意外看到自己的书上推荐了…… 有比寻阳子更优秀的作者作品,第一次上推荐,我心中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因为我觉得自己有很多不足,很多地方有待提升,这一点寻阳子心底再清楚不过。 寻阳子喜欢历史,尤其是唐这一段,但让读者遗憾,甚至悲愤的是寻阳子写不出读者想象中那样的大唐风骨。 文笔不好寻阳子明白,所以我每天都在努力地阅读其他比我好的作者的作品,细节到如何描写眼神,一种情感该用什么动作来反应…… 我只想说:寻阳子在努力改变……让自己变得更好。 坦然地说,寻阳子很期许古人的浪漫,才子佳人、吟诗作赋、举酒痛饮! 所以我决定写一本这样浪漫的书,叶欢也会经历这些…… 严格的史书寻阳子认为太过枯燥乏味,因此《贞观第一诡才》借鉴但又并非全部地照着史书写的,偏向于故事…… 因此一本分读者说:写得真烂、垃圾中的战斗机、好吧,寻阳子心里很明白,我选择沉默。 但我还是会写下去的,因为这是寻阳子的梦想…… (都说作者不能太玻璃心,寻阳子明白,但看到一些评论心中还是难受,所以诚恳地说一句。) 第52章 怕你不成?!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老翁颤巍巍地走上阶梯,面上带着难色,看着那个仆役欲言又止。 良久,他才声音低低地开口:“官老爷……小的卖炭的银子……您行行好。” 那样子那里还是收取卖木炭的钱? 分明和路边乞丐一样,是在乞讨!是在求着奴仆给他应得的银子! 然而,仆役看得一个糟老头子顿时心生厌烦,挥了挥手,如同赶苍蝇一样让老翁滚开。这世道艰难,这一车木炭是他一家人活下去的生计,老翁又岂会就这样离开?他跟在仆役身旁,眼中含着不堪的浑浊眼泪。 老翁也是迫不得已! “老子让你滚啊!”老翁让仆役烦透,抬起一脚将老翁踹飞了去! 削瘦的老翁重重摔在了地上,身体遭受重击,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扭曲者,鼻尖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这个畜生!” 叶欢几人一直在一旁看着,见此场景,任谁都无法忍受!石牛猛喝一声,怒发冲冠,提起拳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仆役面前。 那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脸上犹带着嗤笑,以高位的姿态看着老翁,在他眼里卑贱的老翁这是自找苦吃! 然而下一刻,剧烈的破风声猛然响起在他的耳畔,他的面方才转过去,一只拳头便在他的眼中急速放大。 砰! 沉闷的声音响起,程处嗣重重的一拳轰在他的眼眶之上!怒极的一拳,当即让仆役眼眶崩裂,鲜血噗地一声涌将出来。 那个仆役所见之景天翻地覆,一股血腥的味道传遍鼻腔,连呼吸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这一拳将他打蒙了! “狗一样的东西!仗势欺人!”程处嗣一拳更比一拳重,一拳打在脸颊,一拳打在额头,“俺这就替你家主人教教你如何做人!” 拳落如雨点,将仆役打倒在地,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直到此刻驻守门前的衙役方才反应过来,连忙冲上去想要帮助仆役,一同镇压程处嗣。 不单是守在门口的衙役,有人吆喝了一声,兰州府内一个接着一个的人握着武器走了出来,见势便要群殴石牛! “石牛要吃瘪了!”叶欢见情况不妙,活动了胳膊和拳头,嘴角带着一丝嗜血,“我们去帮他!” “干他娘的!” 李承乾、李泰脸上洋溢着兴奋,立即跟上,舒展胳膊和拳脚:“好!” 府门之前,程处嗣不愧为勇冠军中之人,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周围站满了握着棍棒刀剑的人。而他则是脚踏着痛苦嚎叫的仆役,立于场中,无畏地环视着那些衙役。 “来!”程处嗣豪迈大喝,霸气不已。 “蠢货,敢在兰州城府之前闹事!你这是找死!”有人声音冰冷地喝道。 “你们不知俺是谁?”程处嗣面带着一抹怪笑,“俺姓程!” “老子管你是姓牛、姓马、还是姓程!”之前那人回答道,“便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既然敢在这里闹事,那便要你横着走来、竖着离开!” “上!” 轰! 所有人一拥而上,手中武器或劈、或砍,直朝石牛招呼过去!程处嗣背上挨几下闷棍,忍者剧痛,掀翻了十多人! 就在他招架不住时,另一边又传来了痛苦的哀嚎声,他看了过去,只见叶欢、李承乾、李泰三人加入了混战! 沉闷的击打声,痛苦的哀嚎声,叶欢三人军中呆了这么久,又岂是纸片一样不经打?相反,他们犹如三只猛虎扑进了羊群,仅仅三人竟然逼迫的他们不断后退! 很快四人聚集到一起,以彼此作为后背,面对着众多的衙役! “痛快!”程处嗣大喊! “这次铁定回去要被程国公骂了!”李承乾话虽如此,但浑身那股嗜战得情绪却丝毫掩盖不住,“不过,在受罚之前也要痛便一顿他们在说!” “哥说的在理!”李泰也是独挡一面,激动地说着,虽说大部分是在划水。 “说那么多干嘛?”叶欢嘿嘿一笑,“把他们干趴了再说!” 四个人又凶悍地冲了上去! 过了许久,叶欢四人喘着粗气,累瘫得坐了下来。在他们四周的地面上,所有的衙役和仆人都被打趴了,在地面上捂着身体哀嚎着。 “啊哈哈!”石牛指着叶欢的脸狂笑,“义弟,这是挨了几拳?俺都快认不出你了!” “你还说我!”叶欢给了他一拳,只见他鼻青脸肿不说,满嘴都是鲜血!这是因为几人中石牛武力值最高,因此他挨得打也最多。 至于李承乾、李泰二人,或多或少都有着伤势,不过他们都没在乎,反而觉得无比痛快! 休息了片刻,石牛走到之前那个仆役面前,将他提了起来,拖到老翁的面前。 方才发生的战斗惊呆了老翁,他只是个寻常人,此时小腿不住地发抖。 “给俺向老人家道歉!”石牛厉声说道,摩挲着拳头,那模样只要他不照做,迎接他的又是一顿殴打。 仆役眼中无比骇然,如同见鬼了一样看着程处嗣,立即二话不说就跪了,连忙向老翁咚咚咚地磕头。 “先前是我错了!我不是人!我该打!”磕头完毕,仆役连忙自己给自己耳光。 “老翁的银子呢?”程处嗣声音低沉,提醒着他。 “哦!对对!”仆役双手颤抖着,在怀中摸索出一个银袋,全部放在了老翁面前,“小的全给您了!多余的银子就当是汤药钱!” 做完这些事后,他被打得充血的眼球看向程处嗣,似乎在说:我可以走了吗? 石牛冷哼一声:“哼!别让我再看到你!滚吧!” 仆役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感激地点了点头,连滚带爬地朝府内跑去。程处嗣没有看到,当他背过身去时,仆役眼中闪烁着疯狂,仇恨,以及浓浓的杀意! 此间之辱,他这就讨回来! “少爷!少爷会替我做主的!你们等着!”仆役怨毒地想到,迅速冲入府内。 就在叶欢他们扶起老翁,安慰了他,送走老翁之后。 “打狗还要看主人!几位,闹完事就想走?” 朱红大门处,叶欢寻声望去,却见一矮胖的人走了出来。那人身披着兽皮衣袍,圆而胖的脸,他身材低矮,走起路来似乎都有些困难。 “哪里来的小娃娃?”李泰疑惑地问道。 “老子都已经加冠成人了!”低矮的胖子因这句话就怒了,就因为他长得矮,又胖,因此被许多人笑话。 李泰一言中的,刺中了胖子的伤心处! 在胖子身后,站着方才的仆役,石牛咧嘴一笑,明白了原来是他又去叫人了:“看来还没矮够打啊!” “放肆!”仆役居然来了气势,“面前这位是城官王大人的爱子!尔等还敢胡乱打人必要你们人头落地!” 他的话……带着挑衅! “是想故意激怒我们吗?”叶欢看得通透,“若是我们打了他,王丰茂必定会大怒啊!若是常人到时候想死恐怕都很难……” “但很可惜……”叶欢走了出去,握着拳,“我们这边一个是太子!一个是未来的国公!一个是濮王!一个是刚刚被封为男爵的我!” 四人面上带着玩味。 “人头落地么?” “怕你不成!” 第53章 伤我孩儿者,死!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兰州府内院。 这是一处幽静之所,院内多有假山与植株,严冬之中,一株腊梅开得正艳。 王丰茂端坐于案前,手握毛笔,与一张黄褐色纸条之上书写着什么。而在他的一旁的轩窗之上,一只羽毛雪白信鸽正偏着脑袋,吃着食物,等到着他的回信。 在他的左手边,另有一张信鸽方才送来的纸条,上书:猎物已出洞! 缓缓落下最后一笔,王丰茂立时将之前送来的纸条置于烛火之上,燃烧成灰烬。他另取一只灰色的信鸽,将纸条小心拴在竹筒之内,随后来到院中放飞。 轰隆! 便在此时,内院的木门被猛地推开,一个仆人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老爷!老爷!”那个仆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王丰茂肥脸上眉头微微一皱,声音低沉而冷漠: “我不是说过后院之中禁止仆人进来吗?你方才可有看到什么?” 仆人一脸茫然地看着王丰茂,不明白他的意思:“老爷您刚才应该在写信吧?小的看到您放飞了一只信鸽。” “老爷问这个干什么?”在仆人看来这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殊不知王丰茂听到这里眼眸杳不可查地缩了一下,却听他声音冰冷了许多:“等一会去管家那里结清银子,从今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尤其是兰州城内!” 仆人顿时慌张了,为何老爷要辞退他?刚想求情,却看到王丰茂一脸决然,他不得不闭上了嘴巴。 “如此慌张发生了何事?” “老爷,少爷被打了!” “什么!” 王丰茂立即小跑着冲出了内院,边走边问:“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打本城官的儿子?出手的人不知道是我的儿子吗?” 他这一问向他禀报的仆人顿时无语了,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告诉自家老爷正是因为听到了他的名声,反而让那四个人出手更重。 “唔……还是不告诉老爷吧”仆人暗中抹去冷汗。 “在哪被打的?”见仆人没有回答,王丰茂心中便又是一沉。 “府门前?!” “什么!” 王丰茂惊呆了,这也太胆大妄为了!竟然在他家门前打他的儿子,他觉得受到了侮辱,这简直就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那些衙役守卫呢?有他们在少爷还会被打?”王丰茂实在难以置信。 “额……他们都被打趴下了!二十多人……无一幸免……”仆役挠了挠头,十分尴尬。 “……” 王丰茂陷入了沉默,满脸黑线,良久,他才吐出一句话:“饭桶……全是饭桶!” 急忙赶到府门之前,王丰茂看着一地痛苦悲呼的衙役,嘴巴微微张了张,随即额头上青筋一根接一根往外暴突! 奇耻大辱! “爹!”这时,一道虚弱的声音自他狡辩传来,声音中满是委屈,“孩儿在这里!孩儿被打了,呜呜……” 王丰茂一惊,连忙扶起这个灰头土脸,浑身淤青的人。 “你……是我的孩儿?”王丰茂打量了他一眼,有些怀疑地发问,心道我儿子可没你这么胖。 “孩儿您都认不出了吗?您,您看我的体型,您听我的声音!我就是您的孩儿啊!”他的声音无比悲伤。 细细分辨之后,王丰茂大惊,无比心痛地问道: “孩儿是谁将你打成这样?爹这就给你报仇!” 后者抬起手指,微微颤抖着指着府门外两个将要离去的声影,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来:“就是他们,爹,杀了他们为孩儿报仇!” 他点了点头,又让人将少爷抬回府中,此时王丰茂双眼都泛红了。 “夫人临死之时让我照顾好孩儿,有人敢打了你,爹这就给你报仇!”王丰茂表情很阴沉,一时间居然失去了冷静,心中急切地想要为他孩儿报仇! “来人!” “老爷,府内会武的人都被打趴下了。”躺在地上的一人艰难地说道。 “那便去程元帅军中调兵前来!就说发现了反贼!”王丰茂又喝到。 那些被打趴的人笑得残忍,激动地看着王丰茂,“老爷怒了!打了少爷,他们绝对活不过今天!以为稍微能打一些,便敢管闲事吗!?蠢货!” 然而。 “不必麻烦了!”这时,叶欢和李承乾走了过来,前者说道,“看来王城官很在乎你的孩儿啊!” 一个极其擅长智谋人,听闻孩儿被打了之后居然慌乱到了想动武,从这里就可以窥见一二。 “就算你调兵前来,我们也会相安无事。”叶欢指了指身旁李承乾,“你或许没认出来,这位其实是太子。” 叶欢介绍的同时,李承乾挺了挺胸膛,虽然鼻青脸肿但皇家气度可不能丢。 王丰茂仔细辨认他们之后,顿时面露惊骇,然而他依旧沉声望着叶欢和李承乾,眼中含着怨毒: “敢问二位为何平白无故要打臣的孩儿!” “这个你就要问问他了!” 李承乾指了指昏倒在地上的那个仆役,一切的源头还要从他说起。 叫醒了被打晕过去的仆役,王丰茂得知了一切,脸色铁青。且不说叶欢四位的身份,就连理由他都占不到,说白了就是活该! “臣知道事情原委了。”王丰茂声音无比压抑,“此间之事是臣管教不严!” “臣无脸见诸位,这就回府了,恕臣没有心情款待各位……” 丢下一句话,王丰茂神色阴沉地走回府内,丢下一众衙役茫然无措。 “为何老爷没有发怒?”一众衙役仆人想不明白,本以为能看到几人吃瘪,本以为能看到几人被打趴下! “姓程,姓程!”有人总算反应过来,“难道他们是程国公手下的人!” 是了! 衙役们后背一阵发麻!老爷都惹不起的人! 风吹过,一众怨毒的眼神逐渐变为畏惧,他们明白该收敛了,今日踢到铁板便是活生生的教训!没有人敢再出头,皆都可怜地看着之前的那个仆役,被打得最惨的就是他了。 现如今气都不敢大声喘! “滚!”石牛大喝一声,一群人连忙往府内爬去, …… 回到府中的王丰茂,径直去了内院,锁好了内院的木门。 他面无表情地进入屋内,研墨,提笔,拿出一张纸条,在其上写下了几个大字:杀掉一同随行之人,无须顾忌,若是办不到!休怪我直接将你们的计划暴露出来! 写完这个纸条,王丰茂没有半点犹豫,立时又捉来一只信鸽,将其放飞! 王丰茂眼中涌动杀意: “伤我孩儿的人,管你是太子还是什么……都得死!” 第54章 谋划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王丰茂出了内院,立时让人唤来管家,过了片刻,一头戴棉帽、胸前挂着一个铜制小算盘,中等身材的管家小跑着来到他身边。 管家眉目浅淡,眼眸细长如鼠目,那对上下嘴唇也是纤薄,并时常抿着。 “老爷,您叫我来……” “今日禀报消息给我的是何人?”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情感。 “若按轮值,禀事……”管家鼠目眨了眨,他脑中回忆片刻便道,“应是张二。” “此人去了内院,看到了一些东西……你办干净些。”冷淡地丢下这句话,王丰茂背负着双手离开。 留在原地的管家,手指抵在嘴唇之上,眼中露出思索的光芒。 忙完手中的事,张二垂头丧气来到管家这里,他不断思考着今日为什么会被老爷赶走,最终他得出了一个答案,那就是自己触碰了规矩! 内院是不能闲杂仆役进出的,身为底层的他,一时着急坏了规矩! 没办法,张二只能自认倒霉。 现在的他只求能够出府时拿到多一些的银子作为报酬,在兰州府干了许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这样想着安慰自己,不过想到以吝啬著称的管家,张二便不抱希望了,想从他那里多拿走一份铜板都不可能! 人情什么的在他那里根本没有作用! 长叹了一口气,张二敲开了管家单独居住的屋子:“我是来领这月份的银子的!” 他陪着笑,看着管家。 “我都听老爷说了。”管家声音嘶哑且冷淡,他将桌子上泡好的茶往前推了推,“老爷的规矩府上人必须上心,既然你触碰了规矩,那么就怪不得我们……” “喝了吧!”管家看了茶杯一眼,老鼠一般的眼眸又看向张二。 “哎!”张二弓腰接过茶杯,用鼻子轻轻一嗅,在这地方干了这么久,光凭这浓郁的茶香便知这是好茶! “以前都是偷着喝,没想到有幸能喝道管家亲手为小人泡的茶叶。” 张二忽然觉得之前他们对管家的看法是不是有些错误了? 管家依旧是一副表情,看着张二一滴不剩地喝光茶水,他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大大的钱袋递给他。 “这是?” “你这个月的份银。” 张二接过掂量了一下,分量很足,他疑惑地看向管家,这银袋中的银子远远超过了他的寻常一个月的银子。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管家平淡地说道:“老爷特地吩咐的,拿着钱回去好好过日子。” 张二脸上露出一抹喜色,感激地对着管家弯了弯腰,小心地将银袋捧在怀里。管家挥了挥手,让他退了出去,回到自己住所,张二满足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临出兰州府时,他又摸了摸包裹中的银袋。 “够过一阵子了。”张二颇为满意地想到,再度看了一眼兰州府,随后不再留恋,转身而去。 …… 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下的人,手中捧着一只灰色羽毛的信鸽,急匆匆地前行着。行走在一条狭长的甬道之中,左右两边皆是两人高的城墙,前行一段距离,便见前方一堵高墙挡住了去路。 已然无路可走。 然而,下一刻,只见他伸出手指,来到高墙之前,手指摩挲着墙砖,最终停在一块有着裂纹的灰砖之上。他猛然一按,有着裂纹的砖顿时朝内凹陷进去,立时,墙体之内传来轰鸣声与金铁碰撞的声音。 他后退一步,不多时便看到整面高墙开始旋转起来,这个时候,原本已然无路的甬道豁然出现一条通道。 黑衣人很匆忙,高墙还未完全打开,他便侧身走了过去。 甬道的尽头是一间恬淡的小院,四面高墙围着,除开黑衣人来到此处的入口外,小院内另还有三个类似的入口,分别占据着北、西、东三个方位。 黑衣人自南方入口来到小院,他径直进入院内。 而在院子之内,同样有一身上笼罩着黑袍的人,与他不同的是,院中伫立的这位衣阙边缘缝制着土黄色丝线。 “族使,王丰茂传信来了。”边说的同时,他一边呈上那只灰色的信鸽。 族使接过信鸽,扫视传来的消息。 “终于肯出来了么?”黑袍之下传出的是中年人特有的磁性嗓音。 “族使,此次可还需要拉格协助?” “外族人办事终归是不放心,何况要一群废物又有何用?上次居然让他跑了!”族使道,“不过经过那个事,也让我对他有了更多的了解!” “鼓动薛延陀造反,于必死之局中让他搏得了一线生机。”族使轻笑了一声,“倒还算勉强够看。” 简单评价了叶欢,族使又道: “除此之外,李承乾等人也跟着来了……” “真是麻烦!”黑衣人道,用手在脖子上轻轻一划,“要不要一同解决掉?” 族使摇了摇头: “碰了他们,我们的谋划会提前暴露。而且李二那个疯子,若是我们杀了他的龙子,必然不予余力找到我们,随后对我们进行报复!族内是必然不会允许看到那种情况的!” “羽翼未丰满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只需绑走叶欢一人足矣!” “是!” 黑衣人半跪在地上,正要退出,却见西门又出现一个黑衣人,他的手中同样抱着一只信鸽。 “王丰茂来信!” “如此短时间,可是出了什么变故?”族使暗暗想到,连忙接过信鸽,取下信条浏览起来。 片刻之后,阅读完毕的族使觉得愤怒,他万万没想到王丰茂居然威胁起他了! “混账东西!”族使忍不住怒骂道,“居然敢命令我们杀掉太子等人!” 若是不按照他说的做,他便将他们所有谋划公之于众! 族使手掌紧握,指尖刺入皮肤之中,眼眸不断闪烁着。 “我们太自以为是了!王丰茂此人是计划中的关键环节……但此人开始让人不放心了!” 族使喃喃着,一旁两个黑衣人心思流转,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法: “既如此,要不杀掉他,换另一个人取代他的位置,行使他的作用?” 族使不是没有想到这个办法,但他却摇了摇头: “事情还没有坏到那种地步,即便他不受我们控制,但仍旧与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他帮我们做的事让李二知道,他也活不了!” “关系已经改变,至少在他威胁我们开始的时候,双方关系已经变为互相利用了!” “我们帮他杀人,他帮我们办事!” 族使缓缓踱步,不断思量着: “他倒是有些聪明,并且认定了我们不会杀人灭口!” “为何?”两个黑衣人不解。 “我们的目的都是不想将事情闹大,至少在谋划可以暴露之前。所以若是我们因为受到他的威胁,担心谋划败露,而派人灭他的口,那么事情反而更糟,必然闹大!” “为什么?因为他是一个朝廷命官!我们将他扶持到这个位置的人!” 就相当于一个国家首脑忽然被刺杀了,此事必然无比轰动!必然引来诸多的探查! 族使有些自嘲地说道:“现在看来我们倒是作茧自缚了!外族人终究是不可靠啊!” 他颇有感慨,脑中沉思许久,终是郑重开口: “既然如此,就按照他的要求办!” 第55章 梦中城!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去吧,按照计划行事!” 半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微微张嘴,想说什么,但许久之后只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 兰州城最大的酒楼叶欢四人之前便去过,三人出现在酒楼门口,招待的小厮、酒楼的掌柜觉得他们熟悉,好久之后才微微张开嘴唇,面容惊骇! 这四位瘟神怎么又来了?! 叫来打杂的小厮,让他好生招待叶欢四人,掌柜的如今心中只期盼不要在他这里闹事便好! 小厮谨慎地邀请叶欢他们来到酒楼的二层,单独请他们进入了一间雅间。 雅间贵在宁静,不似一楼大堂,各色人聚集,人声鼎沸。其内一张精致的木桌,一个木床,墙壁上挂着一些不入流的山水画、鱼鸟画,并且装点着简单的丝绸。 算不上华贵,但胜在整齐干净。 四人在雅间内等候了片刻,不需他们吩咐,小厮端着炭火盆放入了雅间内,叶欢见状推开了轩窗,用木杆支撑着。 不多时,又有各色好菜好酒摆在桌上,众人饮酒到一半,便听雅间之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坏了兴致,石牛当即一摔筷子,就要轰走那些人。 不过这时他们所在雅间的木门被推开了,小厮走了进来,陪着笑劝石牛息怒: “那是城内的一些贵人,酒喝大了正发酒疯呢,您大人有大量,犯不着跟一帮酒鬼计较。”小厮额头上布满细汉,笑得很勉强,他实在是怕这几位闹出什么事啊! 好说歹说劝阻住了石牛,为了表示歉意,小厮对着身后轻呼一声,一个抱着琵琶的琴女走进了他们屋内。 “好生给几位贵人弹上几曲!” “是!”她轻声答应。 小厮再次向叶欢几人致以歉意,随后便退出房门,没过多久,隔壁雅间的喧闹声便逐渐消失,想来是小厮向那一群酒鬼说了些什么。 抹去头上的冷汗,小厮终于将这群酒鬼摆平,却又见一群身披黑袍的人此时踏上楼梯,朝二楼走来。 小厮根本无法看清这一群人的面貌,唯有黑袍上带有土黄色那人在与他交谈间,他才看到这人的半边脸。 一半连处在阴影之中,一半脸上有着一道可怖的伤疤! “一间雅间!” 小厮看了看身后约莫十五六个人:“您们要饭菜和听曲子吗?” “不用了,只要一间雅间。” 小厮心中疑惑,哪有来酒楼不食饭菜的?这里又不是客栈。他立时将视线投向后方的黑衣人,刚想打量,身着土黄色纹路黑袍的那人冷冷说道: “前面带路!” 从他的声音中,小厮听到了不愉的情绪,他连忙收回视线,将这一群黑衣人从叶欢他们雅间外带过,来到了一间临着酒鬼所在的雅间。 “您们好生歇息!”说了一句,小厮便感到所有的视线都看着他,他立时浑身犯冷,尴尬一笑,退出了房门。 “真是遇到了一群怪人!”房门外,小厮嘟囔了一句,今天遇到的怎么都是难侍候的主? …… 叶欢四人所在的雅间内温暖如春,既有好酒,更有佳人作乐,不过这桌子上的饭菜嘛……不提也罢!叶欢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古人宴请时客人不喜吃饭菜只顾饮酒了,因为饭菜太难吃了! 简单的烹饪,如生吞活嚼着!嘴中有着一股让人作恶的味道。 叶欢索性就细细品酒。 “有曲没舞,倒是不够尽兴!”李承乾略有些遗憾地说道。 “这有何难?”程处嗣说道,“你们若是不嫌弃,俺便可以剑舞一遍军中剑法,权当添些乐趣如何?” “算了吧!”叶欢果断拒绝,一个男的舞剑,想着画面都觉尴尬,更别提是石牛这个愣汉子了。 画面太美,不敢直视! 众人沉默了一瞬。 “叶兄弟,我还未曾听你说过你的故乡,若无难处,不如给我们讲讲你的故乡吧?”李承乾饶有兴致地说道。 “我的故乡?”叶欢有些没想到李承乾会问这个。 “对,叶兄弟如此奇才,让我更好奇你的故乡!” 叶欢呵呵一笑,抿了一口酒,眼神泛着光,打量着李承乾三人: “牛伯伯不是说过吗?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关中汉子!” “别胡扯了!”程处嗣好笑地看着叶欢,“你当俺没见过关中人?兄弟之间还隐瞒的话别怪俺揍你啊!” 叶欢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程处嗣挠了脑袋:“怎么说呢?就是感觉不对劲……” 石牛说不出来,一旁的李泰替他说道:“每个地方的人举止性格都不一样,口音也各有差别,细节上就暴露了你不是关中人……” “真的有这么明显?” “是的”三人具都认真地点了点头。 叶欢摊了摊手,放下酒杯,眼中露出浓浓的留恋: “我来得地方叫做华夏!那是一个地大物博、安静祥和的地方,人民安居乐业,国家强大富饶……在那里的人没有离别时:西出阳关无故人的依依不舍,即便挚友与你相隔天涯海角,你们也可以通过一个叫做手机的东西见面,聊天。” “也可凭借飞机这种交通工具,真正做到日行千里,上可达九天之上,下可达九幽之下,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叶欢平淡地叙述者,却看到李承乾等人渐渐睁大了眼眸,嘴巴张大便合不上了。 “这……这是仙界吗?”李承乾声音发颤,能做到这些的那根本不是人好吗?那是仙人!对!唯有神仙才可上达九霄之上的瑶池,下达深海中的龙宫! “这么说叶兄弟你是仙人?”李承乾自然而然地想到,自仙界出来的不是仙人又是什么呢? 叶欢险些跌倒,无奈指着自己脸道:“你见过仙人跟你们这些凡人喝酒的吗?你见过仙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吗?你见过仙人被程元帅,牛元帅数落的吗?” 额。 好像是这样哈! “那你是从仙界贬下凡的?”李泰又问道叶欢,“现在变成了凡人?” 叶欢觉得事情快要解释不清了,他立刻做了个停下的动作,示意结束这个话题。不过,话匣子已然打开,此时已经变得叶欢无法控制了,三人不断地追问着叶欢…… 没办法,叶欢只得解释道:“准确的说那其实还是人间,并不是仙界!” “居然还是人间!可华夏又在什么地方呢?”李承乾问道叶欢。 叶欢真想指一指他们脚下,告诉他们这里就是华夏,不过要在几千年之后! 不过他不想李承乾三人将他视作神经病,他想了想,只能说道:“梦中城?对,就在梦中城!我梦里的一座城池!” “切!” “原来是你做的一个梦!”李承乾等人顿时一挥手,脸上很失望,弄了半天原来是梦到的城池! 第56章 死?还是活?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酒入豪肠,叶欢面颊涌上一抹酒红,多饮了几杯,却不曾想开始醉了。 眼前所见开始出现重影,叶欢看去,只觉程处嗣开始晃起来,耳中传来的琵琶曲愈显缥缈。临近的雅间又传出喧闹声,骂骂咧咧。 石牛嘴中骂着,脚下虚浮,叶欢本以为程处嗣像他爹一样的酒量,都说古人酒量大,那怎么也该几坛不醉吧? 没想到他一坛就喝趴下来了。 真是有些丢老程的脸!叶欢醉醺醺地想到。 四人中就叶欢还保留着理智,倒不是他的酒量大,而是因为他是“品”酒,他们三个就是牛饮了。 三人具都伏案而眠,渐渐打起了鼾声。 雅间外怒骂声愈来愈大,叶欢摇了摇头,暗中吐槽了一句:为什么哪个朝代的人醉酒都是这副模样? 直到某一刻,外面传来了轰然之声,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给老爷滚出来!”一个醉鬼的声音传入叶欢耳中,想来应该是所谓的城中贵人吧? 叶欢皱了皱眉头:“怎如此聒噪?” 不过随即,雅间外便又变得寂静下来。 “嗯?怎么回事?”叶欢推开雅间朝外望去,便见整洁的廊道内已然空无一人,刚才还骂骂咧咧的醉鬼如同凭空蒸发了一样。 正觉得疑惑,叶欢便又碰见了同样一脸不解的小厮。 “怎么了?”叶欢问道。 小厮向叶欢露出了职业化的笑容,只听他道: “掌柜的以为那些贵人闹事,便让小的上来看看,没想到当小的上来,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厮苦笑着,对着叶欢,他才不敢说掌柜的其实是怕他们闹出事! “我方才明明听到怒骂声!” “小的也觉得疑惑,不瞒您说,今天来了不少奇怪但身份尊贵的客人。”小厮腹诽,都是一群大爷,咱惹不起啊!咱也不敢管他们做了什么! 叶欢沉吟了片刻,让小厮下去。 “或许今天真的是醉了吧!” 叶欢摇了摇头,退回雅间。 与此同时,在黑衣人所在的雅间内,一群身着上好绸缎,面容富态的人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他们的手脚被牢牢困住,便连嘴巴都被塞了住,呼救不成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们惊骇地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一种笼罩在黑袍内的人,眼中透着绝望。 “族使,怎么办?” 他们正谋划的时候,一群酒鬼揣开了雅间的门,直言受够了他们,说着挥起拳头便要揍他们。 “不要让他们惊动了叶欢等人!”族使使了个眼色,黑衣人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便制服了这群酒鬼。 “为了万无一失,不如……”另一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族使沉吟许久,挥手制止了他们:“莫要多生事端,就让他们睡一觉吧!” 族使言罢,挥手间一层白色的粉末撒在他们面上,不多时一群人昏昏睡去。 “来两人,将他们弄回他们自己房间,记得将替他们松绑。”族使顿了顿,“这样酒馆小厮便会以为他们是醉酒过去,我们便不会暴露!” “是”那两人点了点头,如同抓沙包一样,一手抓一人,提着他们回到了原本属于他们的雅间。 “他们好像要离开了。”便在这时,一个黑袍人回到雅间,禀报到。 族使摩挲中的手指猛然一顿:“那么行动吧!” …… 退回雅间的叶欢,见外面天色已然被夜幕笼罩,在这酒馆内没想到一呆就是一下午。 “该回军营了啊!”叶欢自语,今日的训练他落下了,得花时间训练回来。 方才是其一,叶欢有些苦恼地自言自语:“莫非真要我来教授他们现代的格斗技巧?”想到这个,叶欢连色便愁苦下来,以他那高中军训时学习那浅薄的军体拳,哎,还是算了,会被程处嗣嘲笑死! 三个醉鬼相互搀扶着,在叶欢的带领下走出酒馆,一股寒意扑面而来,让叶欢打了个寒颤。 在他们背后,酒馆门口,掌柜和小厮抹去额头的冷汗长长松了一口气,总算送走了这四个瘟神。 “还好没闹出什么事!”掌柜的暗自庆幸着。 不过在四个瘟神前脚刚走出酒馆,后脚掌柜小厮便见那一群神秘的黑衣人此刻也离开了酒馆,行走之间掌柜的忽然被一阵亮闪闪的光芒吸引。 掌柜视线看去,看到的是亮银色的剑鞘! “客观慢走!”小厮笑着又送走了一批怪人。 “快!快!”掌柜颤抖着的声音传进小厮耳中,他惊骇地发现掌柜这是在发抖? “快,你快去看看那些贵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掌柜面色无比凝重,一副要出大事的样子,他催促着小厮。 “哎!”小厮答应了一声,连忙爬上二楼,推开那一群酒鬼的房门,看到的是一群睡得死沉的人,他连忙喊道,“掌柜的,贵人老爷们睡过去了!” 酒馆掌柜松了口气,但额头上的冷汗依旧流个不停,他连忙向那些还在用酒菜的客人抱歉,将他们请出了酒馆。随后他立即爬到酒馆二楼,将一袋银子放到小厮手上。 “掌柜的您这是?”小厮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掌柜这么做。 “我早就说了,那四个瘟神来了就没什么好事!”掌柜面色难看到极点,“你看到那群黑袍人了吗?” 小厮点了点头。 “他们拿着剑,尾随着那四人!”掌柜地一语惊人! 小厮愣了几秒,顿时手中也开始发颤,四人的身份王丰茂告诉过他们,如今有人对他们不轨,若是叶欢等人出了什么意外恐怕四人待过的客栈也逃脱不了干系! 他们不可能将希望寄托在叶欢等人没出什么意外,那简直就跟自杀没区别! 掌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里,他道: “你快些将那群酒鬼送回他们自己的府上,这之后你赶快逃吧!拿着这些钱回去过日子。” 小厮犹豫了一下:“那掌柜的您呢?” “我这就收拾行李。”他看了一眼这陪伴了他好几十年的客栈,“等此次危机度过,我会找其他城池再次开一间酒馆!” “哎,这乱世不好过啊!”掌柜地感叹了一声,“你我就此散了吧!” …… 叶欢四人互相搀扶着,行走在黑茫茫的街道上,脚下积雪踩得嘎吱直响,寒风阵阵地吹着。 李承乾醉酒之间,此时愁上心头,咏起一首诗来。 叶欢很享受这种氛围,此时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兄弟情,他心中高兴,暗道自己也有兄弟了! 砰! 沉闷地声音再一旁响起,叶欢觉得肩膀上的压力减轻了一些,回头一看,却发现石牛不见了。 砰! 砰! 又是两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李承乾、李泰从他身边消失了。 叶欢脚下虚浮着,回头看去,看到了一滩鲜红色! 叶欢瞳孔慢慢放大,踉踉跄跄爬了过去,摸着李承乾头上往外涌动的鲜血,喉咙如堵住了一样! 他轻轻摇了摇李承乾,没有动静,他的手开始发颤,身后传来了踏雪声。 叶欢缓缓转过头,一道黑影笼罩了下来,叶欢感受着一股热流自额头留下来,意识逐渐消失…… 第57章 迷宫?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痛! 好痛! 前世家人的相貌逐渐变得模糊,化作一缕青烟,袅袅而散。叶欢的意识从黑暗中汇聚,他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消散的画面,但却一手抓空,手中空荡荡的…… 叶欢猛然一颤,渐渐将眼皮睁开,入眼的是一片蔚蓝的天空。 呆了片刻,叶欢的眼神有些空洞,他发现自己连家人的相貌都记不清了,现世的记忆在逐渐淡薄…… 额头上隐隐作痛,叶欢伸手捂住,却沾了一手干掉得血痂。 若是有面镜子,他会发现自己满脸鲜血! “发生了什么?”叶欢反应有些迟缓,看着鲜红的手掌,他反问着自己。 大脑刺痛着,总算回应了他,一副画面出现在脑海中。 “我被敲了闷棍!” 下一刻,叶欢猛然弹身而起,四下寻找着李承乾、李泰和程处嗣,他们怎么样了? 这时,叶欢才打量起自身所在的环境,一间小木屋,木屋周围围着一圈篱笆,四周是两人高的围墙,叶欢疑惑地看着四周,这是一个小院? 迅速地扫视而过,叶欢并没有在小院中找到程处嗣他们。 “他们会在哪里?”叶欢托着下巴,望着高墙围住的小院,“袭击我们的又是谁?” 叶欢不断试图回忆之前被敲闷棍的那一段记忆,但很可惜,那一棍来得又快又猛,险些将叶欢敲成脑震荡,更不可能记起什么。 这时叶欢想起之前盐矿发生的事,那个叫做拉格的突厥人也是朝着他来的……叶欢忽然想起拉格说的,有人想要见他。 叶欢皱起眉头,这个人又是谁? 王丰茂也有可能,叶欢沉吟着,我们刚打了王丰茂的儿子,后一刻就被人袭击了。 此前本就觉得王丰茂有问题,叶欢不得不怀疑袭击他们的人是王丰茂干的。 突厥人? 叶欢摇了摇头,且不说他们能否潜入兰州城,就算潜入了,以颉利那家伙对他的恨意,他早就一刀砍了叶欢了,又何必做背后敲闷棍的事?能做这种事的人,看来不像将此事弄大啊! 叶欢一一分析了可能对他们出手的势力,其中最为神秘的就是那个所谓的想要见他的“人”,这个“人”居然可以指挥突厥人! 可能性最大,除此之外王丰茂也有可能。 “还是大意了啊!”叶欢摇了摇头,没想到在城内被袭击了! 左有兰州城城府,右有程咬金军营所在,可说武力十足,没想到还被人袭击了! “倒是我们松懈了!” 叶欢振作了精神,简单处理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再一次看向这些高墙,现在还是先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虽然很担心李承乾他们的安危,但叶欢现在也是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不是明智的选择,尤其是在陌生环境之中。 更何况叶欢也不知道李承乾他们是不是离他很近,也不知道那些绑走他们的人,何时发现他醒了过来。 “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叶欢想到了最好的选择。 于是,他开始打量起这四面高墙。 叶欢发现每一面高墙中都有着一扇通道,借助着太阳辨别清楚方向之后,叶欢知道了四扇门分别位于一个方向。 他走进西门,朝同通道之内望去,却看到的是一道狭长幽深的甬道,甬道两旁是两人高的灰墙,宽度一米五左右。 这一眼望过去,竟然看不到甬道的尽头! 其余三个皆是如此。 叶欢选择了东面的甬道走入。 行走在甬道之中,身后的小院在渐渐退去,但前方依旧是无尽头一样。走了许久,前方终于出现了类似出口的门,他脚下不由得加快速度,不到片刻他看到了门内的景象。 “那是一片假山?” 叶欢走入门内,却发现是一个方形的池塘,在池塘的中央,便是远远看到的假山。 与此同时,这个池塘内同样是被四面高墙围住,每面高墙上布有一个门。叶欢又选择了一个门走入,走了许久,叶欢便是又看到类似出口的门的存在。 走了进去,叶欢有些不敢相信地擦了擦眼睛,看着这个熟悉的小院。 “这是我之前所在的那个小院?” 同样的,在小院内叶欢又看到了熟悉的分布在高墙上的四道门,为了确认,叶欢这一次在小院内的空地上用器械画了一个太阳符号。 再一次,叶欢寻找了一个门走入。 过了一会儿,叶欢却是看到了有着假山的池塘,叶欢再一次做了太阳标记。 “有些不对劲!”慎重起见,叶欢又在走过的甬道上也做好标记。 再一次从三条门中选择了一个门,叶欢走了进去,片刻之后,一间熟悉的小院出现在叶欢的视线中,叶欢快速跑了过去,连忙看向小院中央。 “没有太阳符号!” 叶欢愣了一下,第一时间想到自己难不成陷入了迷宫之中? 看着四个门,叶欢嘴角微微上扬:“这些小把戏,可还难不倒我!” 虽然不知道谁闲着没事做修建了这些东西,但叶欢却不觉担忧,相反,他还来了一丝兴趣。迷宫之所以迷惑人,就是因为人行走在其中无法准确地辨明方向,若是能时刻知道方位,那么便不再迷惑人了。 叶欢运气很好,天上的一轮太阳就可以天然辨明方向! 确认了位置,叶欢选择一直朝着东走。 自东门进,叶欢望着天空中的太阳,忽然惊骇地发现太阳在“迅速移动”!短短片刻间! 叶欢停了下来,心中充满骇然,太阳是不可能这么快地移动的,于是他打量起着个甬道,片刻后他忽然明白了! “真是巧妙啊!”叶欢惊叹道,他想确认着什么,所以立即朝前跑去,这一次他看到的却是另一间小院,同样没有太阳符号! 叶欢的关注点不在小院,来到院中,他回望来时的甬道,甬道幽深,不见尽头。 “果然是这样!” 叶欢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脸上第一次露出激动神色。 “从小院看甬道看到的却是笔直的,走在甬道内给人的感觉也是直走的么?”叶欢抱着下巴沉思着,“实际上是有着些微的弯曲?” 叶欢捡起地面上的一块小石子,站在门口,朝着另一边甬道尽头奋力投去,小石子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却意外地越过了甬道两旁的墙壁! 叶欢点了点头,确认了自己的设想。 “之前我没有选择太阳作为参照物,所以中了视觉的假象么?”叶欢有些惊叹,没想到建造这个院子的人竟然懂得这个! “不过,还是无用!”叶欢轻轻一笑,“既然被识破了,除非是个傻子才会再中计!” 看着天空中的太阳,再一次分别了方向,确认自己一直在朝东走之后,又进入了一个甬道。 叶欢走后,这间小院忽然传来金铁碰撞声,随后只见小院的四个门的墙壁内缓缓落下一道灰墙,不久之后,小院的四面墙壁上的门消失不见…… 第58章 一切皆虚妄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望着面前的这一面城墙,叶欢陷入了沉思,或者说,他的面色有些难看。 面前的甬道并没有出口…… 他仿佛陷入了某种哲学的思索之中,不断反问着自己是不是傻子,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 是的,叶欢即便发现了甬道做的手脚之后,他还是无法走出这个迷宫一样的建筑。 在这个地方,要么是走入没有出口的甬道,要么便是来到一个新的小院或者池塘,此前,他甚至自信满满! 叶欢很快地意识到,这或许并不是简单的迷宫! 叶欢退出这个前面没有路的甬道,回到小院之中,静下心来,又一次观察起四周。似乎有着不寻常的地方,叶欢同样也察觉到了,但无法描述。 这一次,叶欢并没有急着走,他静静地待在小院之中,观察起小院附近的一切。 同样是这样的一个小院之中,族使立于院内,抬头望着天空中的那一轮太阳,良久良久,族使终是面色沮丧地叹了一口气。 “不愧是族内百年不遇的天才!”心高气傲如他,也不得不折服于这般神鬼莫测的手段! 简简单单的冰,升腾的雪雾…… “竟然弥补了族内奇门之术的缺点!” 虽然缺陷并没有完全弥补,但是剩余的缺陷也很少了,族中几位族老对完善后得奇门之术给予了极高的肯定,即便是他们也是花费了相当大的时间才寻出的缺陷。 然而…… “叶欢么?”族使并不觉得他比自己聪明。 族使让人将叶欢、李承乾、李泰、程处嗣四人分别关押,在从叶欢口中问出制盐法之前,为了防止叶欢闭口不言,留着其余三人还可以当做筹码使用,因此暂且让李承乾他们活了下来。 让的族使意外的是,在他令人查看叶欢是否苏醒过来时,却没想到叶欢已经消失在了院中。 “难不成他飞走了?”族使甚至想到了这个,但随即他摇了摇头,告诉自己叶欢又不是族内的那个怪物。 立时,派人从暗道中找到了叶欢的踪迹。 他踏入了奇门之中! “要把他从奇门阵中弄出来吗?”一个黑衣人问道族使,族使摇了摇头,“不,给他一些时间!” 奇门阵是族中的一门古术,在族使看来,叶欢踏入奇门阵之中,就相当于对这门阵法发起了挑战!族使,不仅是他,族中全部的内部人员,不仅仅是个阴谋家、复仇家,更是一个传承悠久的对古道文化有着极高敬意的人。 他们手段残酷,但却尊重着知识。 他们可以不择手段,但绝对是有着底线,就像是很绅士的杀手! 区别于一般的杀手,前者是只知道杀戮的机器,而他们却不一样! 机关术,便是族使他们的底线,奇门之术属于机关术之一,叶欢的挑战行为等同于知识上的碰撞,打断这种行为便是对知识的不敬重! 同样也是族使对族中奇门术的不自信! 即便叶欢是个愚笨的人,可以说,族使做的抉择是是必然的。 “叶欢此时如何?”族使回过神来,问道身边的黑衣人。 “回族使,叶欢此时停在甲字肆号小院!并没有继续选择走入甬道!”黑衣人顿了一顿,“只是他似乎发现了虚幻甬道的机巧!” 停止在小院内不前进了?难道他放弃了吗? 族使正这样想着,黑衣人后面的话让他微微惊讶了一下: “果然有些机灵劲。”族使并不意外,发觉甬道的机巧他也可以做到,但若只是做到这个,可还不够! “更何况……”族使嘴角微微上扬,抬头望向天空中的太阳,“这里的一切都可以是虚妄,都可以迷惑人!” “李唐的太子等人醒过来了吗?”族使问道。 “兄弟们下手重了些,程处嗣醒了过来,李承乾和李泰还昏着呢!”为了防止程处嗣这个糙汉子破坏这里,并且作为四人中武力值中最高的人,在叶欢消失在院子中后,族使让人将他们牢牢捆上! “族使……”黑衣人稍稍顿了顿,犹豫着是否禀报。 “说!” 黑衣人掀开黑袍,手中蹲着一只灰色的信鸽:“王丰茂又来了一封信……” 族使接过一看,喉咙间传来愤怒地低吼: “王丰茂那个蠢货!他这是教我做事?” 说罢,族使屈指一弹,纸屑化作粉末。 “不用理他!” “是!” 族使吩咐完之后,挥了挥手,让手下随时从暗道中监控着叶欢的动静。正当他走向小院中的木屋,忽地身后传来扑翎扑翎声,是煽动着翅膀发出的声音。 族使回头看去,一只头顶带着青色羽毛的信鸽自天空中飞了下来,族使伸出手臂,信鸽煽动者翅膀,准确无误地落到手臂上。 “族中传来的信么?” 族使眼中有着一抹疑惑,取下绑在信鸽脚上的纸条,手臂轻轻一抬。 展开信条,族使视线扫视过去,逐渐凝重下来: “李二发觉了么?” 毁掉信条,族使陷入了沉默,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李二的反应出乎他们的预料,从信条之上,族使得知到了李二暗中派遣了人前来调查此事。 对此,族使并不感觉意外,若是知道了此时反倒不派人调查,那就奇怪了。 因为这很反常,族使一群人嗅到一丁点不同寻常的味道,便会迅速做出应变,可以说,他们最懂得趋利避害! 这一次……还是前朝的老套路么? “但为何心中隐隐不安?”族使暗暗思量着,心中并不宁静。 呼! 族使长长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眼中恢复冷静,族内之所以能将这个人物派遣给他,就是因为他能够面对任何剧变都无比冷静。 此刻也是这样! …… 叶欢在小院中坐了许久,某一刻身躯一动,他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那双眼中有着明悟与透彻,少了迷茫与不解,此刻的叶欢脸上挂着一抹自信的笑容。 他望着天空中那一轮太阳许久,并不畏惧刺眼的阳关,便这么死死地盯着……果然,从这轮太阳中观察到一抹虚幻! 随后,只听叶欢喃喃道:“一切都是假的啊!连这轮太阳都是假的!” 叶欢猛然对着墙壁奔了起来,一脚他在竖直的墙壁上,脚上发力,身体便这般跃起,随后他伸手一探抓住了墙壁的顶部,随后坐在了墙壁上…… 第59章 假太阳!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轰隆隆! 细微的转动声和金铁碰撞声传了出来。 叶欢支撑起身体,站在了高墙的墙头,极目远眺这一片约莫足球场大小的高墙。身处其中并没有感觉,但此刻立于高墙之上,却发现这一片“迷宫”居然在缓缓移动着! 宛如巨大而精密的机械内核,每一个甬道,都在悄然间变换! “没想到连甬道其实都在缓慢地移动着!” 这个场景,便连叶欢都忍不住惊叹,有些出乎意料。 他原本只是怀疑天空中的“太阳”指示的方向可能不正确。说实话,这是一个大胆的猜测,毕竟谁都知道太阳东升西落,叶欢能对此进行怀疑也是付出了极大的勇气! 整个过程中,叶欢都是依据太阳为参照物,并按照太阳的方向前行。 行走了很久的时间,但叶欢却依旧没有走出这个“迷宫”一样的高墙,相反,更有陷入其中的感觉。 “再大的迷宫,在走了那么久的情况下也该走到了尽头。” 许久的行走不但没有走出“迷宫”的现象,让得叶欢开始思考问题出在哪里,思量许久,他有些苦涩地怀疑起天空中的“太阳”! 毕竟这实在违反常理! 叶欢抬头看向天空那轮虚幻的太阳,只见一大片朦胧的水汽弥漫着,水汽升腾之间,太阳左右浮动着。 “真不敢相信!”叶欢望着太阳,心中惊讶。 “水汽宛若一个透镜,改变了光线的轨迹,利用了眼睛来制造假象么?”叶欢沉吟着,这是一个简单的物理常识,就像是水中筷子的折断假象,夜空中星星所谓的“眨眼睛”。 海岸看到初升的朝阳,实际上太阳的真实位置还在地平线之下,便是这个道理。 “但光凭水汽似乎还不够!”叶欢沉吟着,“若是有镜子……或许可以!” 镜面成像,另一个物理常识。 不过叶欢随即摇了摇头,不,这办不到,他有些苦涩地想到:“或许只是我异想天开了!” “不……等等,光滑的冰面或许可以办到!” 叶欢哑然失笑,被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然而,此时一股轻微的寒风吹来,吹动了笼罩的水雾,水雾变幻间天空中竟让出现了两个太阳! 当然,一个是眼睛产生的假象! 不过,这并不影响叶欢的震惊! 片刻之后,真实的太阳又重新隐藏在雾气之中,只有那轮虚幻的太阳提供着虚假的位置,一切的一切都证明了叶欢此前的猜测假设是正确的! “明白了这个……” 叶欢跳下墙壁,心中已然明悟,一边为居然有人掌握着“改变太阳方位”的办法而感到惊叹,一边推算着自己该如何改变方位。 很幸运,叶欢的数学知识还算过关! 片刻后,他正对着假太阳的方位,又通过计算纠正了偏差,最终走入了“北”门。片刻后叶欢来到一个有着池塘的墙内,再度对准假太阳,纠正偏差,这一次叶欢走入了“南”门。 “西”门。 “东”门。 …… 一个接着一个,叶欢凭借着这个方法,不得不说一直朝着东面笔直前行! 然而,正当叶欢再一次走入一个小院之中时,天空中便连假太阳都忽然间都消失了! 叶欢面色立时一沉,腹诽道:“太倒霉了吧?!” 云层遮住了太阳吗? 正当叶欢不知该走哪一个门时,西门那边传来一阵愤怒的嘶吼声。这声音有些熟悉……叶欢细细听去,这才识别出是程处嗣的怒骂声! “东门么?”叶欢识别出方向,走入甬道,随着前行,程处嗣的怒吼声愈来愈大。 最终,叶欢来到了程处嗣所在的小院。 “他娘的!这是什么奇怪地方?”程处嗣站在小院中,满脸懵逼地看着四周的环境,在他的手腕上,犹自有着一道深深的勒痕,深入血肉,皮开肉绽。 这是用极大力气挣脱绳索时造成的。 “一根绳子就像困住俺,真是可笑。”程处嗣摩挲着手腕,面带鄙夷地看着地上的活生生挣断的麻绳。 对付程处嗣,就该用牛筋捆住! 随后他了困以蛮力拉断在李承乾、李泰身上的麻绳,叫醒了他们两个。三人一边试图从这个鬼地方走出去,一边寻找叶欢,选择了各自寻找一条道路行走,渐渐地,三人走散了。 并且再也回不到原来的地方。 “石牛?”叶欢喊了一句,程处嗣立时转过身来,没想到在这见到了叶欢! “义弟?终于找到你了!”程处嗣忙赶过来,看着叶欢额头上可怖的伤口,“你没问题吧?”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叶欢随口答道,又望向空中,那轮假太阳还没有出现:“承乾、李泰他们没事吧?他们呢?” 程处嗣面带苦恼:“我们走散了!”随即骂了一声,“这鬼地方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俺碰到了鬼打墙?” 走不出去啊! “这或许相当于方士的奇门遁甲!”叶欢沉吟片刻解释道,“是算术的一种应用,只不过……被人又应用了物理。” “奇门遁甲?算术?”程处嗣一脸懵。 叶欢摇了摇头,让程处嗣跟上他,回到原来迷失方向之前的小院。 又看到同样的小院,程处嗣心中烦躁,眼中一狠,看着一堵墙:“实在不行俺就将其撞开!” “不行!”叶欢果断拒绝,“这样就相当于破坏了规则……” “那又怎样?!俺石牛向来没有规则!”程处嗣拍了拍胸脯。 “这么说吧,我们是被人带到这里的!”叶欢试着说出自己的猜测,“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立即杀了我们,想要从我们身上获得什么,但把我们丢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中无非是想让我们闯一闯!” 叶欢深深看了一眼程处嗣: “若是我们破坏了规则,那么他们也不必遵守规则,倒是说不定会派人直接动手!” 叶欢猜测说中了一半,程处嗣一旦破坏了城墙,那么就意味着叶欢众人不再是纯粹知识上的碰撞…… “还是先找到李承乾他们吧!” “这么说你知道如何走出这个奇门之中?”程处嗣眼中露光,看着他这个义弟满是骄傲。 “是的。” “既如此还等什么?”程处嗣催促着。 叶欢没有回答,抬头看向空中,直到某一刻,一轮虚幻的太阳又重新冒了出来。 “走吧!” …… 第60章 逻辑怪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出了兰州城,天地苍茫。 张二往关内的方向走去,便见远山白雪皑皑,绵延无尽。行了许久,算了下行程,再有一日便可到关内。自关内往南下,过秦岭,走水路,也就是隋朝耗尽人力修成的京杭大运河,便可进入烟雨如画的江南。 张二本是江南人,因这世道多艰难,当初落了难,几经波折,流亡之中闻听定唐朝,后渐渐安定下来入了兰州城,被招进入兰州府。 没想到如今竟被赶了出来。 “回南方吧!”张二喃喃自语,也不知故乡人又是如何?多半物是人非,多半遍地是青冢! 他挑着包裹,行走在广阔的原野上,望了一样天色,还早。 人口本就稀少,走在官道上,少有行人。 他隐隐觉得心头发毛,倏地回过头,仿佛有人跟着他,但却没有看到半点人的踪迹。心中怀着警惕,行走在路上,如此重复了许多次,人影没看到,倒是远远看到了一些雪狼。 雪狼潜伏着,充满野性的眸子盯着猎物,紧紧跟在猎物身后,等待着时机,给于致命的一击。 张二轻笑,雪兔也太傻了,身后有危险都未察觉。 这个念头刚刚从心里冒出来,他便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依旧辽阔,无人。眼看着雪狼扑中了雪兔,死死咬住后者喉咙不松口,雪兔生机逐渐消散,张二不悦地收回视线,继续赶路。 又约莫行了半个时辰,张二终于看到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 官道旁,半人高的荒草丛中有着一块平坦的青石,一个人用遮挡风雪的毡帽遮挡住面部,双手后抱着做枕头,似正惬意地晒着暖阳,在他身旁,一柄宽长柄的刀静静地躺着。 张二将挑着的包裹往自己身边靠了靠,从官道的另一侧,竭力远离这个人。 他浑身紧绷着,并小心翼翼地不惊动这个人,直到远远离开这个人时,方才长长松了口气。 嘎吱! 不过却在这时,张二正打算继续前行,他的前方便传来踏雪声。他抬头看去,只见几个粗犷的汉子,肩扛铜环大刀,拨开荒草,走入官道立于两旁。 约莫五六人,摩挲着下巴,侧着脑袋,咧嘴对着张二。 “打劫?!” 人多势众! 短短瞬息,张二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也曾浑身热血上涌,也曾畏惧地颤抖……不过最终还是小命重要! 前有狼,后有虎! 扑通! 张二下跪的动作无比熟练,他立时就将包裹抵了上来:“好汉爷饶命,小的全部钱财都在这里了,权当小的孝敬诸位,当买路钱!” “倒也省得老子们费力了!”几人中首领道,“若是往常,若是其他人,钱财留下便可自这条路过。” “可是,你必须死啊!” 这话传到张二的耳中,便如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 “这是何意?为何我必须死?” 那几个粗犷的汉子说罢,不再多说一句,扛着大刀,便朝他走来。这几道人影在他眼中放大,他浑身发烫,忽然发觉自己的双腿不受控制了。 这是畏惧到了极点! 张二嘶吼着,鼓足所有力气,身躯终于在此时动了,攀爬着。 “吾……我就说嘛,为何我先前自这里经过,你们却放我过去,原来是候着这个人啊!” 原先青石上躺着的那位,此时站在了张二面前,一手握着长柄宽刃,一手将毡帽挂在背后。这人乃是个面容俊俏的青年,剑眉星目,二十岁左右,身躯健硕,一身干练却并不夸张的肌肉。 他身形挺拔,立在原地,伸出一只手扶起张二。 “你没事吧?” 张二抬头看着这个青年,心情复杂,原来这位并不是要他命的人!看着青年嘴角自信的笑容,张二莫名心中大定,抹去额头的汗水站立起来。 另一边粗犷的汉子见这人果然站了出来,裂开森白色的牙齿,笑道: “你这厮,先前饶你一命,让你过路还不知足?偏非要管这闲事,丢了性命?” “小子有些事不明白,所以这闲事还是要管管的。”青年轻松地说道。 “难不成明白事要比性命重要?”粗犷汉子中首领挠了挠头,不明白这个年轻人怎么想的,这个世道,他们想要活命都很艰难。 青年被如此一问,用手指抵在嘴唇上,仿若陷入了沉重的思考。过了许久,他认真地说道:“是的!” “怪人!” 不仅仅是那群粗犷的汉子,便连他身边的张二都这样想着。 “有趣!” “那么,你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消息呢?”首领以手抚摸着刀刃,深深地看着青年。 “最初之时,我途经此地,便发现你们荫蔽再此。这般前不见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想来应该是劫财的人,本来已经准备好活动一番了,但你们却就任由我过去。” 青年自最初开始分析着,自顾自地,全然不管一旁的人想不想听。 似乎是个分析怪! “那时开始,我便发觉了古怪。不,或许随便换个人都会觉得古怪吧!但你们埋伏在此,目的又不是寻常的过路人,我便想或许是商队或者官队或者粮队才是你们的目标,换句话说,你们的目标是干一票大的!” “如此一来便合乎常理了!我也能理解你们放走我的考量了,那便是不想过早暴露!” “哦?有意思!”粗犷汉子中首领示意他继续说。 “光天化日,官道之上,天子领地,公然截道,好大的胆子!”青年摇了摇头,既然被他遇见了,便不会视而不见。 于是,他便干脆躺在一边,装作没发现他们,懒洋洋地享受起太阳来。 “可是,我错了!”说到这里他面上有些沮丧,似乎因为自己分析错误而懊恼。 “你错在哪儿?”首领饶有兴致地问道,且不说他居然发现了他们,便说他的分析细细想来都没有半点问题。 “错在忽略了他!”青年用手指着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百姓的张二。 “我忽然记起,近来许久因为雪灾的缘故,并无粮队、商队经过,便是连官府都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办事。” “茫茫原野,天降大雪,除非他们想死在这地方,除非那些人是蠢货、傻子!” “所以你猜出我们的目标是过人?”首领浓眉一挑。 “是的,但为什么不是我呢?”青年顿了一顿,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因为你们选择的人有目标,也就是说有人指使你们的了!” “但为什么是他呢?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人!”青年看了看张二的包裹,“难道是因为他的银子?不,那便是因为他知道的一些东西了。” “或者说……正是因为他知道了一些东西,你们才会被那个人派来杀掉他吧!倒不如说,那些银子只是你们的借口!实则杀人,借口抢劫!” 青年沉吟着,给他银子的人很可能就是派这些人来杀他的啊! 但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或者说他知道了什么才会让这个人非要杀他?跟我此行来陇右的目的有关系吗? 青年沉思着,片刻后缓缓道:“所以我想知道是何人派你们来杀他的!又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秘密?” 第61章 妥协与交易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啪啪啪! “不得不说,你是个聪明人!”粗犷汉子中首领轻拍手掌,随即话音一转,“不过聪明的人往往活不长!” 青年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如此说来,我的猜测看来是正确的了!” 首领耸肩,谁知道呢? 下一刻便见他提起铜环大刀,遥遥指向青年:“想来你也并非什么无名之辈吧?报上你的名号,我的刀下不斩无名。” 青年不置可否,但还是说道:“狄清。” “人倒是聪明,但可惜,要变成一缕孤魂了。”首领假惺惺地说道,旋即咧开嘴唇,露出一抹阴惨惨的笑容,“上!” …… 铜环刀很沉重,这个叫做狄清的青年大手握刀,横在身前,接下了首领势如万均的一刀。握刀的手臂被震得弯曲了些许,只见狄清面色不改,眉头微微一挑,对此略感惊讶。 “好力道!”狄清轻赞一声。 随即,狄清脚下一踢长柄宽刃刀的刀柄,手中紧握的武器在空中划动起来,虽说算不上迅捷,但每一下都恰到好处地抵挡住身体周遭的攻势。 在首领等人看去,便是他们的攻势仿佛受到牵引,每一击似乎都是按照狄清的想法攻去的! 这一现象让首领等人心中骤然大惊,这只能说明,他们的攻击被看穿了! 寻常人哪敢站出来管闲事?在他们眼中,只有自以为会些武功的人才会管闲事,但这一类人往往只是花架子,被他们遇到了一刀都接不下! 另一类人则是武功已然登堂入室的地步,这一类人有着真才实学,若论及一对一,首领必然不是对手,粗犷汉子中任何一人都敌不过。 但他们却是一群人,便是有着登堂入室等级功夫的人,也必然折在他们手上! 不过,狄清给他们的感觉却与之前两类完全不一样! 众人敌一人,众人便觉无比艰难,但一人却犹如提笔指点一般。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此人武功奇高! “莫非踢到铁板了?!”首领内心惊惧,交手之间越来越感到吃力,他一阵面色变幻,“还是不要跟他硬碰硬!只要完成那人交代的任务便好!” 粗犷汉子中首领一边想着,一边挥动铜环大刀横劈向狄清,却听狄清轻声一喝:“交手之中还敢分神?” 他以刀柄挑着首领的攻势,顺势一带,在他原本挥的趋势上同时加上自己的力道。首领挥动的刀刀势猛然一转,朝身旁一人奔了过去! “小心!”首领大喝,此时他已然受势力不及! 刀砍向的那一人反应很快,心中知道已然没有闪避的时间,遂将刀柄抵在腹部。 铛! 金铁交击声大作,声音如同重锤敲击般响亮,首领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兄弟。 周遭寂静了一瞬,下一刻,粗犷汉子们眼眸猛地一缩,赫然见到刀柄被削成了两截!刀势不减,噗地一声轻响,略过了那人的腹部。 狄清收回刀势,首领的刀已然被他夺了过去…… 粗犷汉子们寂静了一瞬,首领这时一咬牙,猛地喝道:“是硬点子!先杀了那个人,然后就撤!” 这群糙汉子其实是管家顾来的杀手,管家给银子,他们办事,如今的情况只要他们完成了任务,到时向雇主,也就是管家收取酬劳便是。 干他们这一行的人,一般都会收取预先的银子,即便他们没完成任务,尾银不要也罢,拿着银子远走,雇主也无法找到他们。 这一次他们接到的任务很特殊,光是预银都是不菲的一笔。他们本以为是一场艰巨的任务,却没想到竟是简单地杀一个人,雇主唯一的要求就是一定要杀了张二! “嘿嘿,若是我们没有办到呢?”首领咧着嘴,露出森白色的牙齿。 管家抿着薄薄的嘴唇,眼中像老鼠一般,面上不带任何的感情: “相信我,若是坏了我的事,你们绝对逃不了的!” “我只有这一个要求,那就是见到这个人的头颅!”管家从怀中抽出一卷牛皮纸,上面绘制着张二的肖像,“这个任务你们接还是不接?” “这个嘛……”首领摩挲了手指,眼睛几乎要落在管家的钱袋子里。 啪! 管家面色森冷地扔了一袋银子在桌子上:“这只是预银,事成之后只有另一半送到。” 首领也算是与管家相识了许久,光是合作都进行过许多次,也算是知晓他这个人的为人。能让一毛不拔的他如此破费,是不是可以说这个叫做“张二”的人,让他背后的人很是忌惮?或者说不安心? 在害怕什么? 这个人又掌握了什么? 直到狄清将他的分析说出来后,首领才大概明白原来张二是得知了某个消息。 …… 随着首领声音的落下,一众粗犷汉子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抽身而退,不掩盖自己的行动目的,径直奔向张二。 手中铜环大刀猛挥,便要略过张二咽喉,他们要的只有张二的头颅! “明白了我的难缠么?”剑眉星目的狄清若有所思,“想要斩杀他之后便遁走么?” 不过,有我在啊…… 只见狄清后发先至,挡着张二面前,保下了这一波。 首领眼眸眯起一抹危险的弧度,他莫非真要铁了心保下他? “小子……你真要找死?!” 狄清此时的行为简直就是挡人财路,即便他武功高清,但若真将他们逼急了,即使拼着重创和死很多人的巨大后果,他们也要让他掉层皮! 届时便是疯狗一般的战法了!人于那种状态,是个正常人都会心存畏惧,敬而远之。 场中再度寂静了一瞬,首领等人以为他铁了心要保他了,眼中闪烁起了疯狂! 谁料此时狄清忽然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好吧,我妥协!” “……” “放心,我没耍什么阴谋!”狄清无故地说道,“不过他这个人我是一定要保的!” “那你还妥协!”一群汉子面色刚转好,谁知他便来了这么一句。 耍我们不成?! “你们听我说完。”狄清摆了摆手,让他们稍安勿躁,“你看你们费这么大力气劫道,杀人,为的是什么?不就是银子吗!杀了张二得银子,那么若是我用比跟你交易的人更多的银子卖下他的性命,你可答应?” “而且,我向你保证,他绝不会出现在陇右了。”狄清似是无意地说道。 “咱们又何必再次打打杀杀?” 狄清的话回响在他们的耳边,让他们的眼眸闪烁起来,他的话很有吸引力啊!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耍我们?”首领试探问道。 “哎!我犯得着骗你们吗?相信我,我是个能动嘴皮就不动手的人。”狄清点了点头,嗯,是的,我正是这样的一个人。 看着他们似乎还有犹豫,狄清叹口气,似是有些受打击了: “我就那么不值得相信吗?” 一众人默然点了点头…… 不过最终,过了许久,这一群汉子还是点了点头:“我们答应这个交易!” 第62章 贪婪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不过,这之后我们又该如何交差?” 首领眼眸一眯,忽然想起最关键的地方,空口无凭,想来管家也不会相信。若是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管家的怒火他们也是承受不住啊! 狄清手指抵在嘴唇上,摇了摇头。 “这个嘛……手段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他目光瞥向方才被开肠破肚的人,此时已然一命呜呼,似是有所暗示。 首领若有所悟,绿油油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看着死去兄弟尸体的眼神已然没有了先前的悲伤,取而代之的是贪婪,仿佛那已然不是尸体,而是一堆金子! 最后,首领心中一狠,再无疑虑。 挥了挥手,让自家兄弟放下手中铜环大刀,既然双方之间再无冲突,那便没必要杀个你死我活。 毕竟没人愚蠢到跟银子作对。 “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是何人派你们来的?”这时,狄清缓缓说道。 不过,首领等人以一种痴心妄想的眼神看着他。 “果然!” 狄清似是早就猜到。 虽说不杀个你死我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便要什么都要告诉他,特别是这种有关雇主身份的消息。他们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混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想从他们这里获得雇主身份几乎是不可能的。 明白了这个,他选择了放弃。 狄清在张二耳旁耳语一阵,随后又到首领旁诉说着什么,最后,狄清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袋银子抛给首领: “他的命我便卖下了,尔等毕竟是草寇,拦路抢劫的人,我自然不能全信你们的话。”狄清坦然说道,并不打算对他们隐瞒,“此后,我会护送他一路到关内,你们若是想出尔反尔大可来试试!” 说罢,狄清长柄宽刃往地面一跺,以刀柄为中央,一股劲气凭空而生,瞬时间剧烈忌惮,卷起地面雪花在空中疯狂舞动。 首领等汉子顿感风雪猛然扑面,宛若经历了一场雪暴!立时间,脸色大变! “我们明白了!”压下心头的惊骇,首领色变地说道。 之前的交手,只是戏耍吗? 他是何人?首领看向狄清,只觉得他刹那间蒙上了一层神秘。 “将尸体带上,撤!”他喊了一声,开始离去。 其余汉子愣在原地,视线在狄清和首领之间徘徊了片刻,最终还是跟了上去。他们还是头一次出手之后吃瘪而归,心中无论如何都有些不爽在。 “首领,要不要我们回到寨子后叫更多的人,然后在半路上杀个措手不及!” 首领有些失神地摇了摇头。 “就算他武功很好,难不成我们这么多人被他一句话就唬住了?”这个人面有不甘,还从未这么憋屈过! “那是你根本对武功没有概念!”首领道,“凭我们,去再多人也只是去送死!” 这是一种弱者的直觉,以及对狄清的话的深信不疑! 首领抬起额头,一滴汗水顺着眼眶流入眼睛,微微刺痛着。他以手一抹,看着手掌中的汗水,无比惊讶…… “那么雇主那里怎么办?”前一人吃瘪,脸色同样不好看,不过他心中却还惦记着管家那里的那一份,银子嘛,自然是越多越好! 说到这里,首领虽然心中惊惧,但他依旧露出贪婪地神情。 “放心,即便没能杀掉张二,他那里的尾银我也要!” …… 在这一群汉子完全退去之后,张二才算暂时松了一口气,他连忙对着身边的狄清就要一拜,以此感谢他救下自己的恩情。 狄清最受不了这些繁文缛节,让他免了这些东西: “若是你真的想谢我,不妨回答我几个问题。” 张二觉得狄清此人与众不同,随即恭敬答道: “恩人请讲,小的知无不言。” 狄清点了点头,看着他的服饰,沉吟了半响,问道他: “你姓甚名谁?帮哪家府下做事?如此打扮,是要去哪里?” “哦!小的姓张,原本是江南道人士,后因隋末动乱,稀里糊涂到了这陇右道。因在家中排行老二,故小的叫张二。” “落难之际,幸得城官王丰茂收留,小的在城府干了几年了,几日前因小的犯了府规,被老爷遣返回家。” 说道这个,张二心中依旧不免凄凉,对他来说,城府更像是他的家。 不过狄清却并没有关注张二的失落,他敏锐地抓住一个关键地点:兰州城府。 “王丰茂么?”狄清喃喃自语,脑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是的,我家老爷就是这个名讳!您认得我家老爷?” 狄清没有回答,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又问道他:“你为何包裹中有这许多银两?是何人给你的?” “这是老爷可怜小子,让管家多给了小子一些,能有幸侍奉王老爷,是小的的福分啊!”张二满脸的虔诚与尊敬。 “城府管家?”狄清眼眸愈加深邃。 看着张二感慨的样子,狄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你最近可有得罪过何人?或者说见到了某些不寻常的事?”说这句话时,狄清稍微降低了语速,因为这是一个关键问题,弄清楚这个或许可以知道是何人派那些人来杀掉他的。 张二露出一抹思索的表情。 忽然他道:“倒是有此事!” “何事?!”饶是他此时都不由得一阵惊喜,看来此事要简单很多了! “离府之时,有人曾在兰州府闹事!”说起这个,张二有些悲愤,他觉得自己之所以被赶出兰州府跟那四个人脱不了干系! 若非如此,他又怎会坏了规矩? 对此,张二恨得牙痒痒。 “竟有人敢在兰州府闹事!”此事连狄清都震惊了,官府之地,这不就无异于在枪口面前嚣张地跳舞,口中还骂骂咧咧地挑衅着,说着:你开枪啊! 居然还有这事! “这倒是一个值得注意的一点。”狄清心中强调。 “后来呢?” “说起来真让人不敢相信,那四个人居然完好无损地离开了!” “什么!”狄清再一次被惊骇到了。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狄清立时问道,脸上转而变得兴奋起来,这是他抓住了什么才有的表情。 张二摇了摇头,示意这他就不知道了。 “那这四人你可知道他们的姓名?如何在兰州城找到他们?” 张二沉吟了一阵:“我倒记起来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名字!” “什么?” “叶欢!” 第63章 扮黑袍人?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借助着天空虚幻的太阳,叶欢不断修正着方向,某一刻,他停了下来。 “义弟,怎么了?” 摸了摸鼻尖,叶欢莫名打了个寒颤,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没事。” 叶欢随意说道,不着痕迹瞥了一眼池塘中央的假山。 “快些去寻李承乾他们吧!” 说罢,叶欢选择了一个门,走了进去。程处嗣满脸困惑地挠了挠脑袋,随后也跟了上去。 不过,正当他走进甬道时,便见叶欢冲着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怎么了?” “有人盯着我们!”叶欢眼睛盯着方才经过的院子,目不转睛。 “不可能!”程处嗣一惊,分明他们一路过来没见到过半个人,何来人盯着自己? 不过即便不相信,他依旧转过身去,猫着腰看着小院,降低了嗓门。 叶欢没有急着争辩,静静注视着小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程处嗣耐心到了极点时,忽然见到假山的一块山石发出了动静。 轰隆隆! 低沉的声响传了过来,随后两人惊讶地看见山石居然如同门一样缓缓打开! 一个黑幽幽的洞穴赫然出现在山石之后! “居然有个洞穴!”程处嗣圆目渐渐增大。 惊讶之间,洞穴中传出了细微的动静,两人原本紧绷的神经愈加专注。片刻后,一个笼罩着黑袍的人自洞穴中走了出来。 “这果然是个通道!”叶欢心中想到。 “跟我来!”他拍了拍程处嗣,让他跟着自己,又一次借助着假太阳,快速移动。 不到片刻,他们的前方又出现了一个甬道,而此时,甬道的前方一个黑袍人正站在假山之前。 “这……那个黑袍人方才不是在我们身后的院子么?为何此时在我们前方的院子?”程处嗣有些惊疑,方才饶了许多院子,已经彻底将他绕蒙了。 “别废话,怎么样?能搞定吗?”叶欢问道程处嗣,这种事交给比他更熟练的人更好。 “小意思!” 程处嗣握了握拳头,悄然靠近假山。 莫名其妙被打蒙了过去,一肚子火气,先前找不到发泄的地方,此时总算见到了一个“出气筒”。 哒,哒,哒。 程处嗣让自己脚步尽量放轻,等到足够近时,便见程处嗣一个飞扑,脚下连点假山,朝黑袍人落了下去。 呼呼破风声在他剧烈行动时猛然大作,黑衣人只觉背后一阵阴风袭来,在转身时已然来不及了! 程处嗣与黑袍人扑倒在地,两相扭打在一起,锁喉、扭脖子、扳手腕各种角力的手段被两人施展开来,这是力与力的碰撞! 好在程处嗣力量上略胜一筹。 砰! 程处嗣迅速抽出一支手臂,猛然击向黑袍人后颈,遭受重击的黑袍人身躯抽搐了一下,昏了过去。 “切,还想叫唤!”程处嗣拍了拍手,用脚踢了踢黑袍人,“义弟,你说这是些什么人?搞个神秘兮兮的,莫非有所图谋?” 叶欢望着黑袍人陷入了沉默,这个黑袍……有些眼熟啊! 半响之后,叶欢深吸一口气,方才说道:“墨族吗?” “墨族?” “之前我遇到过他们。”叶欢嘴角带着一丝苦笑,“说起来,我还差点死在他们手上呢!” 程处嗣骇然,心道这就是义弟不愿说的事么? “如此说来,这些人是冲着义弟你来的么?”程处嗣看着晕过去的黑袍人,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叶欢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没有丝毫头绪,还是先从这里逃出去再说。 “要把他叫醒吗?让他带我们出去!”程处嗣问道叶欢。 叶欢点了点头,虽然在没人带领的情况下,他也能辨别方向,最终也能走出这个地方,但却没有人带领来得快。 而且,他也想看看这一群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又是有着怎么样的面目? 然而。 当程处嗣将黑袍人翻转过来时,却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 “怎么会?我明明控制好了力度!”程处嗣有些失措,他很确定方才手掌上的力量足够将他打昏过去,不过想要杀掉他,却还远远不够! “不是你失手杀了他。”叶欢格外冷静,来到黑袍人身旁,将他的斗篷脱了下来。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人? 这是人么?连叶欢都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个无脸人?!不,准确来时是有脸的,至少脸部轮廓还是清楚分明的,但让人惊悚的是他已然面目全非! 密密麻麻遍布着刀痕! 便是手臂,前胸,后背,甚至整个上身都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刀痕!宛如在皮肤上爬着一条条蜈蚣,浑身都是伤疤! 叶欢并不畏惧见到这种情形,但依旧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程处嗣眉头紧锁,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 “他的舌苔下藏了毒!”叶欢搬开黑袍人的嘴唇,发现他的口腔中还残留着一股黑色的粘稠液,一股刺鼻的气味立时散发到空气中,让两人挪远了距离。 “应该是你跟他打斗时他咬破了舌苔下的毒药!” 这根本无须推理,让叶欢有些意外的是这一点跟现实中电视上看到的竟然没有两样!今日倒是见到了! “那现在怎么办?”程处嗣问道。 叶欢沉吟片刻,眼眸忽闪忽亮。 “把他藏起来!我们走暗道!” …… 幽暗的地道之中,叶欢浑身笼罩在阴影之中,只留下一双眼睛窥探外界。如果此时看叶欢,会发现他的身上此刻也笼罩着黑袍。 此时在叶欢身前,程处嗣正以被押解的姿态前行着。 “喂,这样真的可以吗?”程处嗣不禁心中忐忑,装作被抓住,别到时候出来一群人。 “额,应该可以。到时候给你也弄一套拉风的黑袍!” 石牛将信将疑,两人这才发现这条暗道极其幽深。不过,与外面的复杂相比,这里就要显得简单多了。 没有错综复杂的道路,没有诡异移动的墙壁,只有哗哗流动的水声。 “地下有暗河?”叶欢若有所悟,“想来这应该就是动力源吧?” 正思考着运行远离,程处嗣忽然轻声提醒道: “有动静!应该是来人了!” 第64章 逃脱之法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程处嗣声音落下,没过多久,一个黑袍人果然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怎么回事?” 见到被压制住的程处嗣,他有些困惑地问道黑袍下的叶欢。 身上笼罩一层黑袍,帅是帅了,也让人看不到你的面貌。但这东西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很容易同伴也分不清楚。 现在便是这种情况。 叶欢愣了一下,这才答道:“这厮想要破坏机关,我便将他抓了进来!” “做得好,这可是我族智慧的结晶,依我看他就该被玩弄致死,可不能便宜了他!” “对了,叶欢走到哪一个区了?” “哪一个区?”黑袍下的叶欢心脏骤然一缩,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他此前只是按照太阳行走,不知也无法弄清自己处于哪一个区。 “随便说一个?”叶欢立即在心中摇了摇头,“他们会有此一问,想来此前应该是一直监测着我们的动向。” “该怎么回答?”叶欢觉得自己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 “甲丑区?”叶欢试探着说道,暗中腹诽,总不可能是简单的东北方吧? “哼!”黑袍下的人冷哼一声,似是有着不屑,“还以为他找到出路了呢,终于还是走错了么?” “太扯了吧?就这么蒙混过关了?”看黑袍人的口气,似乎对他说的没有半点怀疑! 看他没有异常举动,叶欢才放下心。 叶欢松了口气,心中一动:“对啊,此前倒是一直朝东面走!” “那都是碰巧罢了!真以为随便一人都是天才么?这世上恐怕再无人有着比肩族中那位的智慧了!” “那般的人恐怕也只有像先祖一样,孤独终老了啊!”那黑袍人似有些遗憾的意味。 “怎么办?”这时,程处嗣悄然问道黑袍下的叶欢。 “我不是说了给你也弄一身拉风的黑袍么?现在别人送到面前,难不成还不要么?”黑袍下传来叶欢的轻笑,“当然是动手啊!” 趁着他没有丝毫防备! “对了,既然你将他抓住了,那就随我将他送到木牢中暂时关起来吧。”黑袍人嗤笑到,“那里,可还有他的太子同伴!等到奇门中的叶欢经历绝望之后,到时候就一起送他们上路。” 承乾他们被关起来了? 叶欢迅捷地从他的话中得到了关键消息,心思流转间,立即按下即将进入暴走模式的程处嗣。 “等一下,方才我们不是找不到人带路么?”叶欢悄然解释道,“在找到承乾、李泰他们之后再动手也不迟。” “喂,你可别玩我啊!”程处嗣面露苦涩,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怎么办? 关押的地方,怎么想也都是守卫林立的地方吧? 他们现在做的等同于两只小绵羊,送到虎口上,说真的太他喵刺激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怕到时候真成了羊肉……”程处嗣现在很缺少安全感,早知道之前就该让叶欢扮演被抓住的人了。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很被动呢? 一切都只能听叶欢安排了。 “嗯?你们刚才在干什么?”黑袍人方才似乎看到了被压制的程处嗣提起了拳头。 “哦,这厮力道真大,方才竟然挣脱了束缚。” 黑袍人颇为严肃地点了点头,程咬金的儿子,自然是力大过人。 “你随我来吧。”黑袍人对着叶欢说了一句,随后便在前方带路。 暗道幽深,但并不狭隘,借助着挂在墙壁上火把散发出来的光,三人一路行了过来,便见不多远便有一个黑衣人静静矗立在黑暗中。跟黑暗宛若融为了一体。 而暗道的墙壁的另一面,同样是每隔不愿便有一个岔道分出来。 但这种岔道却很短小,并有着光亮自尽头处照射过来。 叶欢恍然,这应该是就通往其他假山的出口吧?这些人应该就是通过这些出口监视着他们。 一路行来很顺畅。 三人来到一处木牢,因为位于地下的缘故,五面都是坚硬而厚实的墙壁,并且,因为出入木牢是单向出入的缘故,即便木牢前没有黑袍人守卫,但通道的出入口却是有着严密的把守。 而此时,木牢内李承乾、李泰昏倒在地。 黑袍人打开挂在木牢上的锁,刚想让叶欢将程处嗣推进去,他的后脑勺猛然传来巨疼,紧接着,他便昏了过去。 叶欢立时脱下衣物,说道:“叫醒承乾和李泰,把黑袍给他们穿上,必要时先送他们出去!” “好!” 李承乾立时走入木牢内拍醒李承乾和李泰。 “嘘,莫做声,我和义弟来救你们了。”程处嗣终于叫醒两人,做个了嘘声的手势,又立即按照叶欢吩咐地做。 “叶兄弟,怎么回事?”承乾和李泰到此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们被绑了,按照这家伙说的,之后会杀了我们!” “他们……” “我不知道,先出去再说。” 出口处有大量黑衣人把守,这还是不算隐藏在黑暗中的人那些人。硬闯是闯不出去的,所以叶欢想到了一个简单却有效的计划。 叶欢和处嗣绑架扮成黑袍人的承乾和李泰? 不,不是那个,不是叶欢自大,叶欢他们的重要性肯定要比两个黑衣喽啰大得多。 要是那么做了,说不定结果很悲惨,像现世某种解救人质的办法一样,只要将人质杀掉了,匪徒便没了要挟的资本。 直接两箭,承乾和李泰就无了。 现在的情况,他们最多只能走出去两个人!而且这还是建立在能从暗道中找到出口的情况。 “那你们怎么办?”李承乾听完叶欢的计划,和辨别方位的办法,问道。 叶欢沉吟了一阵:“他们应该不会立即杀我们,我们尽量拖延时间,你们出去之后尽快让程伯伯、牛伯伯来救我们!” “放心吧,我们没事的。”程处嗣此时倒是安慰起李承乾和李泰了。 叶欢眼眸闪烁了着,没有作声。 …… 承乾和李泰扮成的黑袍人自单向通道走出,立时便看到了左右站着的两个黑袍人。 一道道视线扫视他们两人一眼,便将视线收了回去。 “很好,他们没有察觉到异常。” 正待两人离开,前方忽然奔来一个黑袍人,他来得极快,神色匆忙。 “叶欢不见了!奇门之中没发现他的踪迹!”那黑袍人声音洪亮地说道。 木牢的通道内,叶欢心脏猛地一缩,面色剧变!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叶欢跑了起来,“承乾他们危险了!” 第65章 急中生智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某一瞬间,李承乾觉得众多视线都聚集在他和青雀的身上,手心不自觉地往外冒着冷汗。 “怎么办?” 突然发生的变故,让李承乾措手不及。 他愣了片刻。 不过随即,他急中生智地喝了一声:“怎么回事?你们干什么吃的!” 这个时候,与他们同化,并且果断甩锅! 叶欢前奔的脚步立时止住,面色激动着,险些大喝一声干的漂亮! 李承乾这句话落下,那些黑袍人视线最终散了开去,一群人慌乱着,此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都别急!” 木牢外乱哄哄地,趁着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叶欢失踪的消息上,叶欢本人偷偷溜进黑袍人群之中,足够混乱之下,竟没有一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接着道:“趁着老大还没发现之前,快将暗道内的兄弟都散入奇门中,寻找叶欢!” “那此处又该如何?”有黑袍人问道。 有了叶欢于场外打援护,场内的李承乾顿时接着道:“此地如此荫蔽,且这时在咱们的地盘,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叶欢换了一个位置,为了逃出去他也豁出去了,继续道:“正是如此!难不成诸位以为叶欢比我们聪明不成?” “哼!” “一个毛头小子能聪明到哪里去?” “老子几岁大的娃都比他聪明!” …… 一道道充满着不屑的声音随之响起,听着各种不耻的话语,叶欢脸色阴沉地厉害。怎么说呢?虽然让他们中了计,但是叶欢却没有一丝计谋得逞的欣喜。 靠! 石牛这家伙还在旁边笑! “嘿嘿,义弟,若是兄弟们今日能逃出去,你是头等功啊!”石牛因为笑意憋得满脸通红,“毕竟义弟你的牺牲是最大的。” “靠!回去之后,马上还是马下,一人挑一杆长枪,死战!” 看着叶欢越来越铁青的面色,程处嗣只好赶紧收嘴。 “别,咱俩是兄弟,我不想打死你。” “……” “既如此,那就这么办!”李承乾见场中群情愈加激愤,立时又在一旁煽风点火,让这风火更盛,“跟我来!” 说着,李承乾带头走了几步,身后大批大批黑袍人在此刻动了,足有半百多人! 没想到暗处潜伏着这么多黑袍人! 待得人群接连朝一个通道涌去时,身为蛊惑的带头者的李承乾却带着青雀退了回来。 “这里便交给我们吧。”李承乾对守在木牢口的两个黑袍人道,“若是去得晚了,叶欢被别人抓去领赏了。” “好!” 一黑袍人答应得很快,然而,另一黑袍人却伫立在了原地,摩挲着下巴,疑惑地看着李承乾和青雀。 “你这声音倒是陌生啊!我未曾听过!”他越想越想不通,“如此好事,人人都趋之若鹜,为何你们两人却如此反常?” 他试探地说道:“将你的族牌拿于我看看。” 他这么一说,与他一同守卫的另一个人黑袍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以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们。 “额……族牌,族牌此番出来匆忙,未曾带上!”李承乾解释道。 然而,正当李承乾心中砰砰直跳时,这两守卫脸色顿时大变。 “我族从未有过什么族牌!我只是略施小计,便将尔等试探出来!” 两人说罢,立时摩拳擦掌,活动着筋骨,朝李承乾和青雀两人逼压过去。他们这是要生擒他们? “哎,还是被识破了。”李承乾叹了一口气,宛若没看到朝他们逼迫过来的两人。 “哪里,我总算见识到了太子的蛊惑力了。”两个黑袍人背后,叶欢的声音传来,“难不成,这个真的是自老子哪里传来的?有遗传的?” “叶欢,此话可别让我的父皇听到了,要不然给你治一个大不敬之罪!”李泰掀开笼在头上的黑袍,嘿嘿笑道。 “嘿嘿,承乾也是俺的兄弟,俺的兄弟又岂是庸人?”程处嗣裂开嘴,捏着拳头。 转瞬间,却是四人围攻两人! “叶欢……李承乾……程处嗣……李泰……”一个黑衣人喃喃道,“你们竟然都在暗道内!坏了!中计了!” “你们现在面临着……”李泰话还没说完,便见两黑袍人骨头一软,倒在了地上,抽搐着断了气。 “果然,他们咬毒自尽了。”叶欢按了按颈动脉,叹了口气。 李泰一阵无语,还没开始这就结束了?按照流程接下来应该是恐吓,逼问,接着从他们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才对。 死得真够果决的! 莫名其妙被绑到这里,连是什么人绑了他们都不知道。 叶欢沉吟片刻,只明白这应该是一个古族,掌握着高超的技术和一些基本的物理原理。说真的,叶欢都明白,但能像他们一样应用得如此却是不可能。 一个古族为什么会对他们出手? 突厥人拉格,似乎也是受这个古族的调用,他们又是为何搅在一起? …… 叶欢眼睛虚眯着,这里面大有猫腻啊! 叶欢心中有了决定,他道:“换上衣物,从这里出去再说!” 突发的变故让他们不得不改变了计划,不过结果却出乎意料地好,出去之后,在让老程派兵围了这里,叫这群人一个都逃不了! 倒是候若是能抓一个活的,想知道什么一问便知! 四人一人一套黑袍,暗道之中走了与之前那些黑袍人不同的通道。走了许久,另有一条岔道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走那条?”程处嗣问道叶欢。 叶欢点了点头,将他的猜测说了出来:“其中一条应该是这些黑袍人老大的地方,另一条应该就是出口了。” 叶欢细细看了这两条暗道,若有所思:“我们兵分两路,承乾李泰走这条!”他指着右边那条暗道。 “我们总无论哪一方走出去了,立即去寻找程伯伯他们!”叶欢又一次提醒道。 所有人点了点头。 待得两拨人分开之后,叶欢忽然对程处嗣道:“处嗣,承乾他们若是遇到危险,必定无法自保,方才我是考虑不周到。” “我不去!” “为什么?”叶欢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你以为我真傻么?”程处嗣哼了一声,“你是故意选择走这边的吧?!” “你想一个人见见那个黑袍人首领?” 程处嗣看见叶欢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又呵呵笑道:“别傻了,我能看出来,承乾他们也都看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去见那个黑袍人首领。” “但你觉得我能放你一个人去?” 第66章 诸葛连弩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有那么一瞬间,叶欢竟为这种兄弟情感动到了。 不过。 “而且……”程处嗣凑近叶欢,“嘿嘿,跟着你更安全些。” 叶欢无语地看着他。 果然! “没错,我的确想找黑袍人首领,不,应该说是族使。一方面是我想弄清楚一些东西,另一方面便是由我来拖住他们,为承乾争取时间。” 叶欢对程处嗣坦诚,他接着说道: “我这并不是找死,相反,承乾他们就很关键,他们便是我安全的保证。” “我让你去保护他们不仅仅因为他们是皇子,更多的还是这个目的。”叶欢认真的看着他,解释道。 程处嗣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俺石牛不懂什么利益,认定的事就不会变,你莫劝了,快些做你的事吧!” 说罢,石牛走到了前面,不想再听他说什么。 叶欢的举止让石牛心中有些不爽…… “这就是兄弟么?”叶欢伫立良久,终是长叹了口气,倒是他多此一举了。 石牛将他看做兄弟,叶欢却做着不把他当兄弟的事……同样的事,叶欢在心中反复提醒自己不要再做。 两人沿着甬道一直走,终是到了出口,打开暗道,一个略比其他小院稍大的空间出现在两人面前。同样的小院布局,木屋与水池布共存,院内地面上,一个巨大的八卦图出现,木屋水池处在阴阳阵点之上。 叶欢和程处嗣看着这个小院,竟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而此时,阴阳分界之处,一个黑袍人静静地背对着他们,在那黑袍边缘,纹着土黄色的丝线。 族使! “你能来到这,说明你已经破解了奇门之术!”中年男人才有的特殊磁性嗓音自黑袍下传出,“不得不说,你的确有点小聪明。” 叶欢见他说话,心中愈加确定他的身份,他轻声哼了一声:“只要我愿意,这些东西还困不住我。” “骄傲自大!”族使的声音严厉了很多,也充满着不屑之意,“有些聪明劲就忘乎所以了!不堪大用!殊不知一山更比一山高,人外有人?” 叶欢摇了摇头,不以为意。 他并没有自大到目中无人,他说的都是实话。 “我来这里可不是听你贬低我的!”叶欢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喋喋不休,“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由你来回答我。” “哼!果然还是个小孩子么?” 叶欢眼睛虚眯着:“什么意思?” “我为何要回答你的问题?”黑袍人摊了摊手,“也罢,倒是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不过作为交换,我问你的问题你也要回答我。” 这时程处嗣怒道:“现在可是俺兄弟在问你!俺们问你可以,你问俺们不行,知道么?” 哼! 冷哼声自黑袍下传出,随即,族使的一只手从黑袍下伸了出来,在他的手上拿着一个东西。这东西由三条片挽成弓状,至于一个细长木匣之内,三根牛筋传入木匣内,绷得正紧! 这是一个弩箭! 触发的机括被此刻正被族使扣在手指上。 呜! 族使对着地面发了一发,当即三根足有两寸长的箭矢从木匣内激射而出,带起一阵破风声,转瞬间没入地面消失不见! 这地面宛若豆腐做的一般! “哎,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三国之后诸葛连弩的设计图纸就早已残缺不全了,我族有幸得到了一篇残篇。虽有残篇,但千百年来也无一人能将其复原,直到了那位的诞生……” 族使话中有些羡慕更有苦涩,没想到被一个未加冠的人给复原了出来! 便是那位奇才! “更让人惊叹的是她居然还将其改进了一番!” 小小年纪表现出的天赋,让一众族老都为之惊叹! 那位奇才,在他们心中宛若一座大山!让他们仰望着,带给他们无尽的压力! 族使收敛心中的情绪,他道:“现在我是否可以让你们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们少了两个人,奇门中也乱糟糟的一团,那么我可以认为他们已经逃了,你们正在拖延着我。”族使顿了顿,“嘛,你们现在之所以敢在这,依仗的也是逃掉的那两个人吧?” 叶欢心中一沉,都被他猜到了么? “既如此为何你不带着你的手下逃掉?”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我没有预料到的,嘛,都已经到这个地步就不急了。” 放弃了么?叶欢心中暗道,但随即否决了,他并没有从他身上感到任何的慌张。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么?还是说即便面对大军围困,他还是说有着绝对的把握逃出去? “喂!义弟,我来吸引他注意力,你趁机绕到后面,咱们来个前后夹击,将他绑了!” 便在此时,叶欢耳中传来程处嗣低低的声音。 “处嗣,别冲动!他手中的东西我们对付不了。”叶欢并没有开玩笑,在这个热兵器还没有出现的时代,冷兵器中诸葛连弩这玩意就像手枪一样。 你反应再快能快得过连弩? 别到时候族使给他们来一下,还嘲讽着说花里胡哨的。 “现在我们只能跟他耗着!” 只能如此了么?程处嗣捏紧了手掌,有些不甘心。 “好吧,我答应你!”叶欢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族使,“你应该也想从我这得到什么东西吧?若是让我知道你在胡说,那么即便你杀了我也别想我告诉你什么!” “这是自然。”族使饶有兴致进行着这场“交易”。 让叶欢有些意外的是,他道:“既然你对我抱有怀疑,那便让你先问吧!”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叶欢也不客气:“先前袭击盐矿的突厥人拉格可是受你指使?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派人袭击我们?可是受人指使?王丰茂与你可是有联系?还有我想要知道你们族内的事。” 叶欢猛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让族使都愣了片刻。 “哼!忘了告诉你了,我只回答我想回答的事!”族使道,“而且你方才问的问题太多了。” “你这鸟人!”程处嗣破口大骂。 ……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族使耸了耸肩,“没错,是我指使拉格袭击盐矿,目的便是为了擒获你!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那家伙太愚蠢了,外族人终究是不可靠的!” “你为何要擒我?” “只能说你挡在我们面前了,为了我们的目标,自然是要除掉你!” “那为何你不直接杀掉我?” “因为我想活捉你,从你口中得知如何制盐!”族使顿了顿,“好了,该你回答我了。” “又是制盐法么?”叶欢皱了皱眉头,他忽然想起苏云岚说过的话。 “没想到一种方法这么多人觊觎着,难怪她会说我根本不了解这门方法的意义!看来以后我弄出来的东西得小心一点啊!搞不好又被什么隐世家族盯上了。” 第67章 代天惩赏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若是我拒绝呢?”叶欢虚眯着眼眸,打算同他一样只回答自己想回答的。 一方面制盐法已然呈上给了皇室,另一方面贸然将重要的东西交给危险的人,将来带来的危害是不可估量的。 叶欢必须对自己一言一行谨慎考量。 “那我们之间的‘交易’就算破裂了。”族使说了一句很可惜,轻轻将手中的诸葛连弩举了起来,对准了他们。 此时的情况不容乐观,叶欢手掌紧握,心中不断考量着。 终是叹了口气。 “好吧,我便告诉你。” 程处嗣一听顿时急了,焦急地看着叶欢,大有壮志在身,宁死也不愿说出的制盐法的气概。叶欢知道他想说什么,示意他冷静下来。 “不过,若是我就这样直白地说了出来,那也太过无趣。”叶欢看着族使,黑袍下的族使也深深地看着叶欢。 叶欢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没错,我就是在激你和你所谓的古族!” “从你手中拿的武器,我想我对你们族有了一些猜测,同时我也愈加疑惑,一个专门自傲于武器钻研的家族,为什么对便民小道感兴趣。” “若我没猜错,你甚至根本对这些感到不屑吧?” 他或者说他们家族,都只对军师机械情有独钟,以研发出更好的机械为荣,但他为何要了解制盐法这便民之法?这两者明明天差地别,他是为了某个目的,还是为了证明什么? 叶欢静静等待着族使回答,这个时候话语权转移到了叶欢手上。 “没错!”族使坦然道,“一方面是让我们的计划更完美,另一方面是为了证明世间不是都可以是天才!” 哼! 叶欢不屑地发出一声轻哼,在他看来,族使不过是嫉妒别人比他聪慧罢了,还有便是自欺欺人,否定自己的无能,没有认清过自我。 他可从未说过自己是所谓的天才! “既如此,那我便讲出方法的开头,剩下的就让我看看你和你的族人究竟有多么聪慧无比!” 黑袍下的族使皱起了眉头:“此等小法,何堪大用?!为何要钻研?” 叶欢轻蔑一笑:“什么叫做小法?战争用具就是大法么?破坏性、杀戮便是你们族的追求么?哼哼,学术根本不分大小的好吗?” 话说到最后,叶欢犹带挑衅意味地直接说道:“你们不是自称天才么?那么便弄出来看看就是,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叶欢没有说完。 每一种流传至今的方法都是经历了千年的磨炼,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哪里如他说的是小道,像他那样不屑? 叶欢打算教教他对知识就应该抱着敬畏的态度! 族使眯着眼睛,看着叶欢。 “若是不接倒叫他小看了。”族使心中暗道,几经权衡,终是点了点头。 这之后,叶欢单单说了几个学术的名称,便让族使蒙圈了。何谓“溶解”?何谓“析出”?何谓“蒸发”? 他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 不过气势上不能输,蒙着面叶欢看不出族使的面色,这是他唯一庆幸的。 他也没沮丧,只道自己没有读透古书,心中认定只要遍访古籍,定能查出这几个词作何解,是何意思。 “叶欢,你不是要听我族之事么?”族使忽然道。 这是他能告诉我的么?叶欢想到。 “不过在这之前,我对你为何知道我族崇尚战争武器的研究?!” 他自认自己从未暴露身份,也为袒露过一句关于他族之事,但为何叶欢说得如此准确? 叶欢捂着胸口,在哪里还有一道穿透他的伤口,他永远不会忘记给他留下那个伤口的黑袍人。与面前的此人一样,两人都笼罩着黑袍,唯一不同的是,一人黑袍边缘纹着银丝,一人纹着土黄色丝线。 他亲耳从那突口中听到,那人姓墨。 一个古老的墨族…… “我曾有一剑,你见了便知道。”现在刺穿他的那把剑不在叶欢这里,出门时从小丫手中拿过的拿一把云墨宝剑。 “上纹‘云’、‘墨’二字。” 叶欢缓缓说罢,却不料族使的身躯顿时一僵,他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有二族老的佩剑?” “我不仅有他的佩剑,还知道你们一族自何处传承,我问你,你是那一氏的?” 族使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叶欢,想要将他看个通透。因为,此刻叶欢竟给了他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千年来,我族已然早就淡出百姓视线,便是连正史、野史中对我族的认识也停留在很久之前。”族使淡淡道,“能对我族如此了解的,一是本族之人,二嘛……你是鲁族人?” “鲁族人?”这次倒是轮到叶欢疑惑,这难不成又是一个隐世古族? 不过随即族使摇了摇头,他可是姓叶。 对于族使忌惮的目光,叶欢愈加面色不改。 叶欢很庆幸自己对春秋战国这段时期还算了解,没错,说起墨这个字,叶欢最先想到了“墨子”。 叶欢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但没想到族使反应竟然如此大,叶欢知道自己猜中了。 墨族善制武器,这也是叶欢现世中了解到的,没想到此时倒是起了大作用。 将族使唬住了! “哼哼!”族使越加看不透叶欢,他似是胸中充满了悲壮,“我族聪慧,善制奇兵,奇兵威力之大,甚至可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叶欢点了点头,知晓此言并非自大之语。 “此前历朝历代,一个王朝的建立,皆是有我族于暗中推波助澜!那些帝皇,凭借着我族的武器与智慧,建立王朝,登临九五之位。” “他们深知我族的强大,因此便担心我族会威胁到他们,没想到竟恩将仇报,屠杀我族族人。”族使声音悲凉,“期许着,盼望着,可结果是一次又一次的绝望!每个朝代我们都面临着被屠杀!” 千年来,他们受够了! “所以我们制定了一个计划!” 叶欢心中骤然一缩,唐朝初定,社稷未稳,他们莫不是要倾覆这座大厦?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叶欢犹不敢相信,故问道他。 黑袍下传来族使的轻笑声:“人不分幼长贵贱,皆天之臣也……天之爱民之厚也,君若无德、无智,鬼神代之行之……” 他们,这是要代天行惩赏! 化作鬼神之使! 第68章 想掺和?尽管来试试!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族使缓缓说出这些话,空气中顿时感到一阵压抑,叶欢沉沉地看着他,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们真敢想得出来! “你们的谋划是什么?” 叶欢还是问了出来,虽然猜到他不可能回答自己。 黑袍下传来族使的一声冷哼。 “你想掺和?” 叶欢没有回答。 毫无疑问,他们是一个大族,既然他们敢想,妄图做到代天行事,就说明他们势力超乎想象的庞大。何谓代天行事?天代指高无上的存在,这个称呼恐怕只有李二才能使用。 一个朝代两个天,这代表什么?代表着两个势力的存在,代表着权力受到了侵犯。 也意味着他们想要与新生的唐朝对抗,甚至建立一个自己的国度。 野心太大! 叶欢的面前宛若屹立着道天涧,不可逾越,足以让人彻底绝望。 他的行为在族使看来甚至有些好笑,一个人又能做什么? 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螳臂挡车、以卵击石。 叶欢深吸一口气,这一切他都明白。 “没错,我答应了承乾那家伙将来要辅佐他。我不会在他登基时,面临着的是混乱的国度。” 将来道他手上的,只会是一个海内升平,万国来朝,有史以来最繁荣的封建王朝。 叶欢无比坚定,因为有他在! 而且百姓思安,从内外环境来看,唐朝的兴盛皆都是大势所趋。 叶欢深知自己站在了大势方,想到此处也略感心安。而且他又怎会只是一个人?自从他和程处嗣拜了把子,他就是李这一方了,若有李二首肯叶欢也就毫无忌惮了。 族使的笑声回荡在奇门之中,充斥着不屑。 笑他太过天真。 光凭一些诡计和小聪明,可以肯定地说,绝对会失败! 换句话说,叶欢太嫩了! 毫不掩饰自己的笑声,族使片刻后道:“能做到什么的话,尽管来试试吧!” “不过,我这个人做事向来不喜留下后患。”族使再度举起连弩,对准了程处嗣和叶欢,“若是你们能活下去的话……” 这一次,族使毫不犹豫地扣动了连弩! 箭出流星,快若奔雷! 眨眼之间已经到了叶欢头颅,不过这时程处嗣挡在了他的前面,将他往后一带,从鬼门关将他拉了回来。 “俺早就知道跟他说不清。” “上不上?” 程处嗣还是有些忌惮族使握在手上的连弩,要打便打,不打便逃。 “打个屁!怎么打?拿拳头锤死他吗?”叶欢直接抛了一句粗口。 叶欢看了一眼没入石头的箭矢,后背都是一阵发寒,这东西简直跟手枪没什么两样! “找掩体!” 叶欢急忙说道。 “咦?” 眼见叶欢两人居然躲开了一剑,族使稍有意外,不过他立时对准奔逃的叶欢两人又是一箭射了过去。 噗!噗! 又是两道沉闷的声响响起,这一发又没入了地面。 “倒是滑溜。” 族使扬起嘴尖,缓缓朝甬道走去。 另一边,躲避在甬道墙后得程处嗣喘着粗气,问道身旁的叶欢。 沉吟片刻,叶欢骤然眼眸一亮,他道:“在这么躲下去不是办法,奇门中有族使的手下,奇门外又有族使,现在只能拼一把!” 程处嗣神情顿时一震,这才对嘛,躲躲藏藏真他娘的憋屈! “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随即叶欢附耳程处嗣,只见程处嗣眼神逐渐亮了起来。 “就这么办,不过太危险了,这个给你。”程处嗣从衣下掏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递给了叶欢。 …… 族使手握连弩,缓缓朝着甬道靠了过去,便在此时,叶欢从墙后举着双手走了出来。 “我就在这,你不觉得杀了我有些可惜了么?”叶欢心跳得很快,这个时候就怕族使给他来一发,很冒险。 不过好在族使并没有这么做。 “我倒是觉得你活在世上很危险。”族使环顾甬道两边,确定叶欢不是在吸引他的注意力,“怎么?你这是在给你那个兄弟拖延逃跑的时间?” 族使有些看不起叶欢了,本以为他是个硬汉子,谁知道是个软骨头? 话虽如此,但族使却时刻保持着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得不防备着阴他的一手。 再度确定之后,族使确认了自己安全,他也不想再跟叶欢废话。 当下就要扣动机关! “喂,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破解的奇门之术吗?”叶欢信誓旦旦,实则心里慌的一匹,他就不信他这么自傲的人不为所动。 他的心里一定很不服气我比他更快时间破解奇门吧? 叶欢想到。 叶欢大有一副将他握在掌中的感觉,仿佛族使一定会上当。 然而。 “抱歉,我不想知道。” 族使冷漠地说了一句,当下毫不犹豫,扳机一扣,箭矢激射而出射中了叶欢! 身体上传来的疼痛让叶欢面色无比难看,当时就听到胸骨断裂的声音,他面庞扭曲者,他还是低估了这一箭的威力! 族使这一箭直朝他的心脏射过去,然而,料想之中的鲜血喷涌并未出现。 “怎么会?!” 族使面露惊骇。 随后,叶欢痛苦地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东西,此前就是这个东西护住胸前,箭矢被挡了下来! “好东西啊!”叶欢暗赞了一声,“怪不得石牛那家伙敢嚷嚷着冲上去!” “可恶啊!这么好的东西都不给兄弟弄一套?” 叶欢酸了。 场面寂静了一瞬,叶欢朝着族使摊了摊手,示意就是这个东西保住了他一命! 族使瞳孔一缩,再度提起连弩,心中暗骂了一句蠢货。 叶欢举了举手,叹了口气,随后只听他道:“处嗣,我只能拖这么久了。” “足够了!剩下的交给我!” 程处嗣大喝之声凭空响起,让族使一惊,却见程处嗣从天而降,猛虎捕食一般扑到了族使身上。两者扭打在了一起,他手中的弩箭瞬时掉落在一旁,叶欢见状立时扑了上去,加入战圈。 两人打一个,犹且堪堪持平! 一时间三人互相锁住,谁都脱不出手来捡掉落在一旁的弩箭。 全都拼尽了全力,谁输谁便是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个时辰之后,双方都陷入了力竭的状态。 “喂,你这厮就这么没有骨气?俺见其他人被抓之后都是咬烂藏在口中的毒药自尽。”石牛哼哼道,有些看不起族使。 “哼!那些低级别的人死多少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族使毫不犹豫地说道。 嘎吱。 便在这时,一个黑袍人忽然闯入了他们所在的甬道,见到了这一幕。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叶欢和程处嗣心头猛地一沉,反观族使,精神为之一震。 “快来救我!”族使喊道。 谁知黑袍人留在了原地,叶欢眼眸闪烁着,立即道:“没错,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们的首领?兄弟性命都不顾,你还听他的话么?” “对对!”程处嗣也附和道。 “快将连弩拿给我,我向程伯伯禀报一声,保你安然无恙还升官发财!”叶欢诱惑着这个黑袍人。 “哼!你加入我族不就是为了成为正式族员么?若是你救了我,我便保你成为族中一员!”族使此刻也道。 然而这个黑袍人却不为所动,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长叹了一声。 “这世界太纷扰了……没想到人心如此险恶,我还是回去带娃吧!”说罢,这个黑袍人立时逃了,不想掺和他们纷争。 三人顿时一脸黑线,这家伙居然顿悟了…… 相互制约的关系依旧没有改变。 许久之后…… 族使终是选择了妥协,老程他们应该就要到了:“我们这样谁都奈何不了谁有意思吗?要不然我们互相退让一步?” “哼!你当我们蠢么?” 明明只要拖到老程来就可以抓住他了。 “哎……” 叶欢耳中传来族使一声叹息,随后便见一沉青绿色的烟雾自族使身体之上散发出来。 叶欢眼眸一缩,立时大喊:“处嗣,快退!” 第69章 亲情,友情!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青绿色的烟雾自族使身上散发而出,叶欢受了刺激一般弹射而开。程处嗣同样连忙松开族使,同样一个健步拉开距离。 两人皆都惊骇地看着青绿烟雾中的族使,头皮发麻! 绿色烟雾弥漫开来,毒性之强,让沾染上的青苔立时变得枯黄!毫无疑问,这东西吸入一口就没命了! 族使爬了起来,朝口中丢入一颗丹药。 “哎……” 遗憾的叹息声自族使口中发出,他有些肉痛地看着那颗被捏得粉碎的青绿色丹药。这个时候,丹药上犹且不断冒着烟雾,颇为奇妙。 这个时候,叶欢握着连弩靠近程处嗣。 在他第一时间脱离族使之时,他便立时捡起来掉在一旁的连弩,瞄准了族使。 如今程处嗣与他分离开,叶欢毫不犹豫扣动了机括,这一次他要让他也常常被别人射中的滋味。 箭矢直指族使,然而,青绿色烟雾中箭矢竟透过了族使的身影,随后那道身影逐渐变得虚幻! 青绿色烟雾弥漫开来,逼迫叶欢和程处嗣不得不后退。 “大意了啊!”族使的声音传了出来。 一击未中,叶欢又朝烟雾中连射了许多发箭矢,一时间甬道中火花四射,四处都是箭矢碰撞到石头的声音。 一阵连击之后,甬道中寂静了片刻。 就在叶欢以为族使丧命在他手中之时,族使的声音又再度响了起来。 “嘛,算算时间程咬金那个莽夫应该带兵包围这里了吧?” 他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看来这里已经不能待下来了!算了,给他们留一份大礼吧!” 族使的声音刚落,一股暴鸣声便从青色烟雾中传了出来,剧烈的亮光伴随着灼人炽热,一道烟火直冲上天际,最终在高空炸裂开来缓缓形成一道青色的莲花。 “他们要逃了!”叶欢脸色阴沉着说道,然而更让他心悸的是族使方才说的话。 他要做什么?什么大礼? 叶欢可不认为他们那么好心。 “你要干什么!”程处嗣忽觉心慌,一股不好的预感充斥着他的胸中。 “哼!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族使说罢,留下这句话后他的声音便自青绿色烟雾中消失不见。 叶欢两人并没有追上去,远方隐隐约约传来战马的嘶鸣声,叶欢心中一沉知道老程他们到了。 越是此时,叶欢眉头越是紧锁,心中那抹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下一刻,叶欢抬头看向甬道之外。 发麻,叶欢骤然间头皮开始发麻,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对一件事觉得骇然! 一股冷意自脚底直冲上天灵盖,叶欢惊骇地看见一大片青绿色烟雾自奇门各处升了起来! 叶欢瞳孔一缩,猛然间便明白了他要干什么! “糟了!”叶欢大骇,面如沉水,那家伙真是好算计啊! “怎么了?”程处嗣还是头一次看到叶欢露出这种要命的表情。 “那家伙……”叶欢眼中满是阴翳,他道,“那道烟花,一是撤退的信号,我就说为何他得知我们逃了两人之后依旧一副淡定的模样!” “什么意思?”程处嗣预感到了不妙。 “那家伙原本的目的是杀了我们,但却让我们逃了两人,我原本以为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可以让他乱了阵脚……” “可是那家伙沉稳得实在可怕!”叶欢眼眸闪烁了一下,“他将计就计,故意拖到程伯伯他们到来!现在毒雾已经弥漫开了,整个奇门之中谁入谁死!” 程处嗣吸了一口冷气,若是程咬金救人心切,胡乱冲了进来……而且奇门之阵如此之大,连叶欢都被困了如此之久,到那个时候…… “真是好大的礼物啊!”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两人牙缝中蹦出来的。 程处嗣狂奔起来,按着原先的暗道往回赶,甚至将叶欢都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叶欢看着几近癫狂的程处嗣,忽而沉默了,心中腹诽道虽然这对处嗣时常埋怨老程,但得知老程可能陷入危险之时,冲得最快的还是他啊! “这对父子啊……”叶欢心中长叹,随即紧紧跟上了程处嗣。 …… 沿着暗道急速奔行,同样是在原先的岔路口,一大队人马这时迎面而来。 两相碰面,人马立时抽出长剑,谨慎地看着叶欢两人。 “孙连?”看着来人,叶欢颇为意外地说道。 “叶领军?”孙连众人也是十分惊讶。 得知叶欢被绑之后,所有伙头军主动请缨,便跟着程咬金军队赶了过来。一行人怒气冲冲,竟敢有人敢绑走他们的领军,绝对不可饶恕! 然而但他们到此处之后,原本怀着大杀一通的想法,再将叶欢顺利救出。 可没想到此时竟遇见了! 他们摸了摸手中的刀,这玩意还没亮刃任务就结束了? “此地不宜久留,赶快带着兄弟们退出这里!”叶欢无比凝重地命令道,“我们的头顶是一个庞大的奇门阵法,为一个隐世古族的大手笔!现在里面还充斥着毒雾,进取的人只有死!” 原本还有些不甘,但听到叶欢说道这些话时,孙连也凝重地点了点头,将身后一众兄弟按照原路带了回去。 返回的路上,叶欢问道:“程元帅现在何处?” 孙连立即回答道:“程元帅已经同过另一条甬道进入里面了!” 孙连只觉得自己喉咙一阵干燥:“与此同行的还有牛元帅!” “牛伯伯也来了!”叶欢心中一惊,又暖又焦急,原本应该坐镇后方的两个老头为何会亲自披挂上阵? 程处嗣一直闭口不言,当听到这句话时,二话没说原路返回! 呼! 叶欢看了一眼程处嗣,立时道:“你们先出去!” 刻不容缓,叶欢奔了上去追赶程处嗣,最终跟在了他身边。 两人来到了原先所在的小院,此刻青绿色毒雾已然迷茫了四周的甬道。 “你跟来干什么?”程处嗣问道叶欢,他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够了啊!”叶欢一边抬头看向天空中的太阳,此时水雾已经散去,虚幻的太阳也已经不存在,发光发热的是真正的。 “我都明白了,所以之前那种让兄弟走,就以为是为了兄弟好。”叶欢忽然看向程处嗣,眼中同样有着疯狂,“我明白了啊!你这家伙,这才是兄弟!这个时候让我走,除非你杀了我!” 程处嗣咧嘴一笑,只是看着叶欢。 “不后悔吧?”叶欢以疯狂的眼神看着程处嗣,选择了一个通道。 “废话!” “那好,跟紧我!” 说罢,两人冲入了青绿色毒雾之中…… 第70章 这便是地狱!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闯入青绿毒雾之中,一股刺激的气味立时涌了上来,宛若溺水一般,拼了命地朝两人口鼻中涌去。 叶欢只觉一阵目眩,脚下开始虚浮起来。 “不好!” 叶欢心中一沉,立时吼了一声程处嗣,连忙掩住口鼻,快速奔行。 毒雾的毒性远超叶欢预料,竟让叶欢眼前所见模糊下来,入眼景象时暗时亮,仿若虚无。天地开始倒转,叶欢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 忽而间,叶欢耳中听到了一些动静。 拍了拍同样努力让自己清醒的程处嗣,叶欢做了个手势,让他跟着自己。 此时的奇门之阵中四处弥漫着毒雾,叶欢两人来到了奇门中的池塘假山这处,立时见到犹未完全逃走的黑袍人。 叶欢松了口气,见到了希望。 “上!” 下一刻,程处嗣率先冲了出去,叶欢则紧跟着他,两人选择了最快速解决战斗的方式——偷袭! 两人看中的都是结果,故手段倒也不认为卑鄙。 对待朋友用阴险手段才叫卑鄙,至于面前的嘛,叶欢自然不觉不可。 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两个小喽啰,叶欢立时翻找他们全身,终于在他们身上找出两个瓷瓶,一个呈现青绿色,一个红棕色。 看着手中的两个瓷瓶,叶欢稍微愣了一下,他忽然记起此前在奇门中打晕那个黑袍人时也在身上翻找出了类似的两个瓷瓶。 那时候他还不清楚这两个瓶子有何作用,故随身携带在了身上。 叶欢又立即在自己身上摸索一阵,同样摸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瓶子。 “这是什么?”程处嗣问到叶欢,话中带着焦急,同时也有种无力感。 “还记得族使吗?我们松开他之后他吃了什么丹药。”叶欢分别从两个瓷瓶中倒出两粒丹药,立时将丹药捏了个粉碎,立时其中一枚丹药猛然冒出青绿色的毒雾。 “这个是解药!”叶欢看着那枚没有烟雾冒出的丹药,立即辨别到。 叶欢将两瓶丹药分开放置,同时连忙递给程处嗣了一颗,让他赶紧服下。 解药带着一抹凉意,让人舒适,原先刺鼻的气味也逐渐感受不到。 “薄荷味的。”叶欢砸了咂嘴,自言自语了一句。 一边赶路,一边数了数瓷瓶中剩余的丹药,一瓶瓷瓶中装有四枚解药,一颗做了实验,两颗被叶欢和程处嗣吃了,方才从黑袍人身上夺来的瓷瓶已然空了,应该是之前黑袍人吃了一颗。 也就是说,现在留在叶欢手上的只有四颗解药,以及七颗毒药。 “毒药暂时没用,就先收着,最大的困难是不知道程伯伯和牛伯伯带了多少人进来。”想到此处,叶欢就感觉一阵头大,解药不够啊! 叶欢从背上取下诸葛连弩,自从被他拿到手就再也没有松开过,他紧紧握了握,现在只能尽可能多地收集解药了。 辨别着方向前行着,一路行来两人很倒霉地没有在遇到一个黑袍人。 这不禁让叶欢郁闷加埋怨,此前无论如何都不想遇到,但偏偏黑袍人是一个接一个仿佛没有穷尽一样来到,但到了想要遇到他们时,偏偏一个人都没看到。 不但黑袍人没看到,更让两人心中刺痛的是他们开始见到了已经冰凉的唐军尸体。 或满脸痛苦、或浑身浴血,一些是被杀死的,一些是被毒雾活生生毒死的! 叶欢来到军营不久,所以没多大的感觉,但看程处嗣则是双眼都血红了,这其中有许许多多都是他手下的兄弟,其中还有救过他性命的兄弟! 但此刻已然连呼吸都停滞了! “这群混蛋!”程处嗣低沉地怒吼着。 便在此时,一道细微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 “领军……” 程处嗣仿若被针扎了一般,连忙奔了过去,叶欢也立时跟了过去,下一刻两人见到一道伤痕累累倒在血泊中的唐军,在他的肚子上是一道极其可怖的伤口,此时正泊泊地往外冒着血。 那样子显然活不了多久了,他满脸痛苦,流出的鲜血都不是正常的鲜红色,既中了毒也受了伤,他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程处嗣仿若没看到那要命的伤口,直接将他抱在怀里,脸上带着无尽的悲怆! “没事,没事,我兄弟会救你的!”程处嗣失神地说着。 他抬头看着叶欢,以希冀的眼光看着后者,他怀中躺着的是他从入军营就成为兄弟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间的兄弟情比跟叶欢的更加深厚。 叶欢看着那几乎要将他拦腰斩断的伤口,嘴中无比的干燥,他无法开口! “对了,义弟,你不是有解药吗?”程处嗣声音愈加悲伤,“快,拿出一颗,给他吃了就不那么痛苦了!” 叶欢静静地看了程处嗣一瞬,从瓷瓶中倒出了一颗解药递了过去。 “没事了,没事了。”程处嗣将他抱在怀中,那个士兵张了张嘴,体温却在此时逐渐消散。 程处嗣仿佛没看到已然闭上双眼的兄弟,将他的嘴轻轻掰开,将解药放了进去。 许久许久,周围陷入了一阵寂静。 “处嗣,我们走,先去救程伯伯和牛伯伯。”叶欢的话适时响起,将程处嗣从呆滞中拉了回来。 他的话中带着一股强势的意味,让程处嗣明白这不是伤心的时候。 程处嗣面无表情地将自己兄弟放到地上,再度看了一眼,随即跟上了叶欢。 越往内走,两人的面色便是越加阴沉,心中也宛如落入冰窖中。 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叶欢忽然体会到了军医当初面临救不完的病人时的心情,同样是如此沉重吧?最难受的便是那些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着的人。 “义弟……” “义弟……” 程处嗣以期盼的眼神看着叶欢,然而这一次叶欢却摇了摇头。 叶欢艰难地说道:“只剩两颗解药了,我们还没找到程伯伯、牛伯伯。” 程处嗣无比痛苦,双眼血红:“他们可是因为来救我们才中毒的啊!” “你能保证我们还能遇到黑袍人吗?!你难道要面对程伯伯、牛伯伯中毒时无药可救吗?程伯伯他们出了什么事就中了那些人的圈套了!” 这是最坏的结果,若是像处嗣这般,一切都未可知! 叶欢心中同样悲凉。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这个场面,与之前街道内饿殍遍地的场面,皆让人不寒而栗! “程领军……叶小哥说得对,你们快去救元帅吧……我们还挺得住……”一个中毒的士兵笑得凄惨,“兄弟们不亏了,兄弟们死了您替我们报回来就是了……” 他冲程处嗣点了点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推开…… 处嗣此时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何种表情,这是悲伤到极点的表现,叶欢叹了口气,将他拉着跟着自己离开。 “与其在这里悲伤,还不如尽快找到程伯伯他们,这其间搜寻到更多黑袍人,从他们哪里得到解药,这样才能就更多人。” 叶欢见程处嗣一阵失落,故意点醒他。 “嗯……前面有交手声!”叶欢细细听来,话还没说完便见程处嗣冲了出去…… 第71章 震惊的老程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你们这些贼人,净做些暗算之事!” 小院中,老程长剑插地,半跪在地面,支撑着自己身体。他面色铁青,身体虚晃地看着站立在他前方不远处的两个黑袍人,不住怒骂。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竟然这副可怜的模样!” 两黑袍人桀桀地笑着,说不出的卑鄙。 “贼人,此乃何处?”老程问道他们,“定是尔等装神弄鬼!” “一个将死之人何必知道那么多?”其中一人道,“嘛,想你也是个人物,就让你死个明白!” “此乃我族奇门之阵!别说这些人,就是再来更多人也走不出去!” 老程圆目怒瞪着这两人,一副要生吞了他们的模样,不过,两黑袍人虽说忌惮他,但并不畏惧。 程咬金的人头啊!若是带回族内,他们又何必受人差使? 贪婪地舔舐嘴唇,两个黑袍人手握兵器逐渐靠近老程! 不料老程猛然一喝,先前凝聚的力量爆发,八卦宣花斧一挥将靠的最近的黑袍人劈成两半。 “来啊!” 老程朝剩下那人一喝,气势犹足地挑衅道。 气势忽然大作的老程将剩余那个活着的黑袍人吓了一跳,不禁让他怀疑老程难道不受毒雾的影响? 然而过了片刻,老程终是到了极点,晃悠悠地仰面倒在了地上,这也让一直不敢靠近的黑袍人松了口气。 原来之前一直是硬撑着的!黑袍人抹去额头冷汗,方才老程突然地暴走险些将他吓尿,本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好在死的不是他。 黑袍人冷漠地看了一眼同伴的尸体,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他再一次靠近老程,这一次没有丝毫松懈,便连武器都是紧紧握在手中,他可不想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哼哼,混世魔王又如何?结果还不是死在我的手里?”黑袍人笑得残忍。 呸! 老程吐了一口血沫,心中不甘,没想到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手中。 “不知道处嗣和叶小子怎么样了……”老程犹自想到。 下一刻黑袍人捡过老程的佩剑,举了起来,自己的剑杀了自己,想想便觉得讽刺。 然而,就在这一剑将要落下之时,一道暴喝声自一旁的甬道传了出来。 这一喝来得当真巧妙,让黑袍人停滞了一瞬。便是这短暂的一瞬间,另一道雷鸣般的破风声大作,三道箭矢以无比迅捷的速度激射而来,下一秒自黑袍人身体透过! 三个幽深的箭孔就这般出现在黑袍人身体之上,他那一剑终究是没能落下来。 “爹!” “程伯伯!” 正是程处嗣和叶欢在千钧一发之际赶了过来! “石牛?叶小子?” 程处嗣连忙奔了过去,脸色难看,声音中带着悲切。 “瞎嚷嚷什么呢?老子没死也要让你给哭死!”也是老程浑身实在没了力气,要不然就给程处嗣两巴掌了。 听到老程还能开玩笑骂自己娃,叶欢松了口气,连忙从瓷瓶中拿出一粒解药喂给老程。 一粒丹药入肚,缓了许久老程面色好了很多。 捏了捏拳头,老程感觉自己力气回来了,便站了起来犹有些忌惮地看着四周飘荡的青绿毒雾。 这东西吸入一口就差点让人神志昏迷,提不起力气! “好啊你们!”老程这时候开始臭骂起两个小辈,“我们这些老家伙四处找你们,你们却还在这个鬼地方瞎转悠!” “既然脱困,为何不速速离开此地?” 老程话刚说出口,就自觉说的不对,他在这里转悠这么久也没找到怎么出去,看来应该是错怪小辈了。 并非是他们不想出去,而是也出不去? “此事说来话长,而且小子有更重要的事要给您说。”叶欢解释,看了看四周,“此地不宜久留,牛伯伯未在此么?” “牛老头跟我走散了。”老程踢了踢墙壁,“这个鬼地方!” “那就先救牛伯伯他们。” 叶欢并未急着离去,他在两个黑袍人身上同样摸索着,想要从他们身上搜出更多解药。 这两个黑袍人并没让叶欢失望,果然从他们身上又找出两瓶解药。 …… 奇门之中搜寻,老程对叶欢大感惊叹。 “叶小子,你如何识得路?此前俺还以为遇到了鬼打墙!”老程看着叶欢道。 “额……此事说来颇为复杂,以后在给程伯伯解释吧。” 叶欢稍顿了顿,边赶路边从怀中掏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程伯伯,这是何物?此前可是救了小子的一条命啊!” 老程看了一眼,却有些惊奇。 “石牛将这个东西都给你了?” “这个东西是鳄皮、牛皮、虎皮晾干后缝在一起的,晒干后跟铁一样硬,可抗刀砍箭射。”细细解释了一下,老程又道,“此乃我程家不传之密,小子,你可莫要传出去啊!” 叶欢略感惊讶,遂点了点头。 更让叶欢觉得惊奇的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已经出现防弹衣的雏形了。 其实细细想来也不觉意外,历史上最先有青铜甲,后又有铁甲之类,可见古人已有防御的意识,铁甲等防御力不错,但那些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太过笨重! 三国时有藤甲,倒是轻便了,但防御力却弱了些。而且又易燃烧,一场火烧藤甲军,让它退出了军事舞台。 既轻便又具备着不错的防御力么? 叶欢沉思起来。 …… 老程在得知了黑袍人身上又解药之后,一路行来但凡遇到那些没来得及逃出去的黑袍人,一个全尸的都没有。 这父子两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好几次将自己置身险地,好在叶欢手握着诸葛连弩,像个狙击手一样,在另一旁帮他们化解了。 亲身体验过诸葛连弩巨大的威力之后,叶欢不得不为这物件感到惊叹。 但凡射中了人,没有不穿透而过的,基本上就没了。 怪不得族使在射中叶欢之后如此惊讶。 “小子,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老程竟也面露骇然。 “诸葛连弩!” “什么?”老程脸色一变,“快拿给我看看!” 鼓捣一阵后,老程面色无比精彩,很难想象他的声音中竟会带着一丝颤音。 “这是你鼓捣出来的玩意?” “小子可没有这样的聪明才智。”叶欢坦诚道。 老程冷静了些:“那不成是那群黑袍人弄出来的?” 叶欢点了点头。 “小子,你不要瞒老夫,你说你可否通过这个模型猜测如何制造的?此乃军中大事……” 老程以希冀的眼光看着叶欢,叶欢一直以来总能带给他惊喜,这一次在创造一次奇迹也未尝不可能。 叶欢心中苦啊,看着老程炽热的眼光,他暗暗骂起了娘。 “我又不是鲁班,不是木匠,这个我怎么知道?” 叶欢也并非全能的主。 “小子以为还是出去之后将他送往朝中,让工部那些人看看总比小子好。”叶欢也只能这么说了。 老程回过神来,惊到自己跟一个娃子较什么劲,娃子终归是娃子啊! “你说的对,这东西我就先保管着了,你别弄坏了。”老程宛如捡到宝贝一般,呵护在手中。 程处嗣和叶欢勒然看着他,腹诽道:“你就是也想试试它的威力……” 第72章 你们都中毒了。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诸葛连弩被老程把玩在手中,圆脸上挂着一丝傻笑,宛若中了魔怔。 老程还是第一次露出这般痴态,叶欢见了,满脸黑线地扶着额头。 “是我错了。” 叶欢腹诽道,没想到这才是老程的本性。 “你瞪什么瞪?!”老程鼓着眼睛看着叶欢,“不是俺老程说,这东西在你手上就是浪费!俺方才看你瞄个人费半天劲,箭术当真垃圾!” 叶欢不服了,他分明就是一击中的! 老程哼一声轻笑:“不是俺打击你小子,从俺营中随便拉一个人箭术都比你高超。” “这射箭是杀人技,别给俺老程扯什么失手,战场上你失手别人可不会!你给俺记清楚了,这箭射心脏、射头颅、射咽喉,这才是取敌将首级与百步之外。” 老程牛气哄哄地教训着叶欢,面上别提多嘚瑟。 叶欢撇了撇嘴,面上故意装不屑给老程添堵,心中却暗暗记下方才的教诲。 这时,一旁一直插不上嘴的程处嗣终于让两人听到他说话:“爹,我们还是先救牛伯伯吧!” 这一提醒才让老程惊醒,忽然得到神器的欣喜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多年的战友! 现在他的生死还未可知啊! 叶欢抚着额头无奈,心中吐槽道:真是塑料友情! 啪! 尴尬到了的老程给了叶欢和程处嗣一人一巴掌,厚脸皮的他犹且义正言辞地呵斥着两人:“要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提醒?牛老头死了倒好,少个人跟俺抢酒喝!” 嘴上说着牛进达怎么怎么让人讨厌,老程身体倒很诚实,急匆匆地喝着两个人前面带路。 不亏是你啊……留下叶欢一阵无语。 有了叶欢带路,三人很顺利地脱离了奇门中迷惑人的机巧,同样地,但凡没来得及离开而遇到他们的人基本上没一人留下了活口。 看着老程毫不犹豫射杀黑袍人,叶欢心中微微发凉。 这才是真正的战士,经历过血汗的洗礼,跟他们完全不一样。凶悍、嗜血、杀气,他们是真正的狼,而不像他们,那只是披着狼皮的羊。 一个是真狼,一个是真羊! “好东西!好东西!”老程接连两句称赞言语,很享受这种一击毙敌的感觉。 叶欢不敢插嘴,生怕老程这时候杀上瘾了,失去理智给他来那么一下。 本来还打算自己独吞的,现在看来是没搞头了。 随后,三人又一次穿过狭长的甬道,进入一个小院,这个院内倒是没有被青绿色毒雾覆盖,三人一进小院,就中了埋伏! “看招!” 侧面一把亮银宝剑当头划了下来,叶欢只觉寒芒一闪,脖子上便是一冷。 “完了,我要完了。”叶欢心中绝望地想着,谁知半响过去了意料中血液喷溅声没有传来,他转头一看,好嘛,竟然是李泰这小子! “叶小子?”李泰惊讶的声音响起,收回长剑。 “你哥承乾都叫我叶兄弟,我们以兄弟相称,我比你大,以后你要叫我叶哥!”叶欢哼了一声,“你怎么又进来了?这里这么危险……算了,当我没说……” “放屁!就凭你还想我叫你叶哥!”李泰没好气道,“还不是为了救你和石牛!我跟我哥都进来了。” “什么!”老程这时也惊了,音量高了一些。 李泰畏惧地缩了缩脖子,任由他再怎么虎,在老程面前也不敢造次,气急了捉住屁股筐揍一顿又怎么样? 只能自认倒霉! “承乾也进阵了?”叶欢皱起了眉头,“那他人呢?” 这下子李泰道是支支吾吾起来:“我跟哥走散了……” 四处都是毒雾啊!还没解药,身处奇门中,还有暗处的黑袍人!老程一想便再也高兴不起来了,甚至有些头晕眼花,就差高血压犯病了。 “他一个人?” “后来遇到牛国公,他跟了上去……” “哦,还好……”老程刚松了口气,立时只觉一口气猛地在胸中乱窜,“牛老头怎么也去送死了啊……” 老程声音带着一丝悲怆,顿时他便痛呼:“牛老头啊!真是可惜了啊!为什么你这么英年早逝啊!其实我那坛子美酒也不是舍不得跟你一起喝啊……” “程伯伯莫伤心。”一群人中叶欢总算还保持这正常,他沉吟道,“牛伯伯吉人自有天相!往常那么艰难都过来了,这点烟雾岂能要了牛伯伯的命?” 叶欢又问道李泰牛进达和李承乾进入了那个甬道。 心中推算片刻,叶欢大致有了个底,他道:“我这就去将牛伯伯带回来。” 叶欢扔给李泰几瓶解药,院中并非只有李泰一人,其中还有一些吸入了毒雾的士兵,让他将解药分发下去。 便在叶欢就要离去之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用麻烦了,老夫回来了。”话音自甬道的另一头传来,话音刚落,牛老头背着李承乾走了出来。 “哼!”牛进达一声冷哼,“程老头,你果然还藏着一坛美酒!方才你说的我都听到了,老夫可还没死!” 老程脸上顿时绽放开一抹憨厚的笑容:“嘿嘿,哪里的话,我说过吗?” 这老家伙居然死皮赖脸不承认! 一日间叶欢算是多次刷新对老程的印象,英明神武的老程形象崩塌了,新的形象是匪气带着些猥琐…… 哼! 厚脸皮老程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而且你还拿他没办法,牛进达哼了一声,随后将背上的李承乾放了下来。 承乾此时已经陷入昏迷,嘴角犹残留着一丝血迹,血迹乌黑。 “他中毒了。” “不是他中毒了,是你们都中毒了。”叶欢无奈地更正道,烟雾中含毒,真亏牛进达能坚持着将李承乾扛回来。 牛进达点了点头,显然已经知道烟雾中有毒:“老夫练习过闭气,中毒尚浅,可是太子就……” 牛进达试图捏了捏手,手掌却没有反应,这毒毒性之强连他都这样,太子吸入这么多,恐怕……牛进达眉头紧锁着。 “把这个服下就没事了。”叶欢给牛进达李泰一人副下一枚丹药,这时方才看到两人身上有着战斗过的痕迹。 “中毒的情况下还救下了承乾么……”叶欢心中对牛进达感到惊骇。 似是看出了叶欢的心思,已经好多了的牛进达道:“老夫哪有你想的那么厉害,是楚副将一人挡下了十多个黑袍人!” “他现在情况不妙!估计难以逃脱!” “什么!”老程一听顿时炸了毛,他道,“反了这些人!俺的副将都敢动!那些人在哪?快快前面带路!” “哎……”牛进达眼珠子一转,道,“杀鸡焉用牛刀?叶小子,对,就是你去吧!” 叶欢刚刚犹豫,便见牛进达朝他眨了眨眼,叶欢立时心领神会。 “小子这赤手空拳……”叶欢故意朝诸葛连弩看了一眼。 “拿去拿去……”牛进达从老程手中夺过诸葛连弩,递到叶欢手上,“救不会楚副将,你就别回来了。” 握着神器的叶欢砸了咂嘴,心中痛快地道:牛伯伯真是好人啊! 第73章 通情达理牛进达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叶欢又岂会不明白牛进达的好意? 让叶欢救楚副将,实则是让叶欢施恩于后者,届时说不定他所求的便有了希望。叶欢心心念念正愁找不到机会让楚副将传授那鬼魅般的暗杀术、搏斗技巧,没想到阴差阳错下却有了此机会。 当真是祸与福相互依存! 说起来倒是显得卑鄙,叶欢是带着目的才救的楚副将。 不过,当叶欢按着牛进达留下的标记前去,看到一群人围攻着一人时,原本怀着的目的早就抛到脑后。 这是一边倒的局面,楚副将虽说是真正的军中战神,换做平时这些黑袍人三下五除二铁定撂倒,但此时因为中毒的缘故、加之体力急剧消耗,基本上处于挨到的局面。 真可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 想想便觉可怖,饶是楚副将都如此,叶欢一介初入军营的毛头小子又能行吗? 叶欢如此一想便觉压力倍增,但随即他暗自鼓舞了自己,比这更让人绝望的情形都有,为何到了临门一脚便怕了? 握了握手中的诸葛连弩,叶欢反复催眠自己不是来送人头的。 胸中多了一丝勇气,叶欢一步踏入了混乱的小院中。 院中。 一群黑袍人手握着兵器,将楚副将团团围住,宛若猎狗围困住了受伤的雄狮。 这些人真是卑鄙,群殴不敌之后便采用了现在的战术,楚副将攻向一个方向,哪个方向的人便速速推开,而其他人则趁此时攻其后背,让他顾得上面前却顾不上背后。 一边重伤这楚副将一边消耗他的体力。 可以预料,长此下去,任凭他拥有者如何逆天的武力,也会丧命与此。 “哼哼,怎么了?此前不是凶得很吗?” 黑袍人中一人见楚中蝎身躯开始发晃,便知道毒性开始发作了,他吐了一口血沫,刚刚只是挨了一拳就让他肝脏碎了一般疼痛。 他们的脸上带着凝重,按照常理来说,早就该毒性发作了,没想到面前这人居然硬生生脱了这么久! 楚中蝎面色肃然,选择了沉默,他并没有觉得他们做错了什么,因为他所擅的便是杀人术,他所用的大多是阴狠的招式,自己从某种发面来说跟他们是一类人。 “看你身着明光凯,应该军职不低吧?这回倒是赚了!” “一起擒了他!” 有黑袍人大呼一声,全部人一起逼了上去,楚中蝎是个硬骨头,没有单个人能够啃掉他。 “结束了吗?” 到了此刻,楚中蝎面色反而放松下来,这种情况已然必死之局。 “能救下牛元帅和太子,倒是不亏。” 楚中蝎脚下知觉全无,半跪了下来,面上又涌上了一抹惆怅,一抹惋惜,有种难以言语的复杂。 “徒儿不孝……”感受着知觉慢慢从手掌道肩膀的消失,楚中蝎遗憾地喃喃了一句。 不过,正在他绝望之时,叶欢适时出现了,宛若天降神兵! 噗! 噗! …… 沉闷的声音接二连三地想起,随着叶欢连弩机括的每一下扣动,相应都有一人痛苦地倒在地上失去行动力。 这些黑袍人的大腿上,具都有箭矢穿透而过。 叶欢长叹了一口气:“我果然还是做不到像程伯伯那般果决啊!” “诸葛连弩!” 幸存下的黑袍人失声大呼,面无血色地看着叶欢,有人难以置信地质问道:“你将族使怎么样了?” 叶欢扬起嘴角,保持高深莫测的姿态。 “难道说,族使被你……” “怎么可能!族使怎么会败!”一人道。 “那么为何诸葛连弩在他手上?!” …… “连族使都败在了他手上了么?”有人震惊无比地说道,心中顿时动摇了,“快撤!” 一众人忌惮地看着叶欢,不,不如说握着诸葛连弩的叶欢,手握神器在手的他简直就是一尊杀神! 人一旦产生了动摇,若有人逃了,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黑袍人见叶欢便如见到鬼一样,叶欢诸葛连弩对准哪一边,哪一边腿肚子连着心中一同发抖! 不到片刻,一群人争先恐后地逃了。 奖赏什么的有命重要? …… 借助着诸葛连弩的神威,叶欢算是狐假虎威了一把,他立时来到楚副将面前,见到的楚副将已然半跪着支撑这身体被毒昏了过去。 叶欢立即拿出一枚解药给楚中蝎服下,随后从倒在地上哀嚎的,之前被楚中蝎砍了的黑袍人哪里又搜来大量的解药。 背着昏迷的楚中蝎,扛着一大袋解药,叶欢可谓满载而归。 见叶欢顺利救回自己副将,老程松了口气,连忙从叶欢哪里抢过诸葛连弩,发现箭矢已经没了,当即面上就是一阵肉痛。 “你小子就不能省着点用?”老程真恨不得杀了叶欢。 “叶小子他们没事就好,救回你的副将还嚷嚷个没完没了?”牛进达在这个时候替叶欢说了句话,“而且叶小子拿回这么多解药,探明了重要军情,此番你老程不奖赏我都要赏赐!” “俺为什么要赏赐?”老程面带尴尬,伸长着脖子,“俺将副将借给他,他便要还给俺一个完好无损的副将!此番若不是这一群兔崽子,俺的兵会折这么多?” “没军法处置都是好的了!”老程哼了一声,心中不乐意道,“这次就当将功补过了!” 牛进达没再理会老程,他吩咐下去:“将解药给中毒的士兵,叶小子你前方带路,走出这鬼地方!” 叶欢领了命令,将所有人都带了出去。 当叶欢从暗道走出奇门阵之时,这才发现从外面看来此处就只是一处普通的宅院!更让所有人惊叹的是,这个宅院竟然坐落在兰州城内! 这是个让人为之一惊的消息,一个古族潜伏与此,想来都不觉简单。 因此当叶欢出来之后,老程也恢复了严肃,让叶欢回去之后好生将来龙去脉讲给他们听。 “来人!” 老程眼中充斥着阴暗,就是这个外表看起来普通的小院险些让他丢了性命,他心头火起,立时道。 “给我将这个院子拆了!” “等一下!”喊声是叶欢发出来的,叶欢望着要发怒的老程吞了口唾沫,继续道,“此院拆不得,里面大有奥妙,等小子研究个透彻后再拆也不迟!” 其中机妙,连叶欢一时都难以说明白,可以说这简直就是一座文化的财富!说不定叶欢还能借此一窥这个神秘的古族! 然而,老程果断拒绝:“不行!留着始终是个隐患!” 这个时候又是通情达理的牛进达站出来替叶欢说话了。 “你还记得你在破了瓦岗寨后做了什么吗?”老牛提醒他,老程面色顿时一变,那是他做过的最后悔的事。 一时冲动毁了一件神器啊! 等到老程冷静下来后,牛进达又道:“就交给叶小子吧,老夫派兵守着就是……” 叶欢朝老牛投以感激的目光,心中不由得感叹道:牛伯伯真是通情达理啊! 第74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有老牛出面,老程也只好放弃,在这之后,老程派兵将这个外表看来只是寻常府邸的奇门阵把守着。 随后,叶欢跟着军队回到了军营。 许久下来,叶欢也算是熟悉了这片环境,伙头军营地、练兵的校场、老程等人的虎帐……长舒一口气,叶欢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然而,还未等叶欢休息片刻,老程便派人将叶欢叫去了。 虎帐内。 老程质问着叶欢,要他将所遇到的事详细地讲给他听。 叶欢点了点头,将事情的经过讲给老程牛老头两人,并将自己的猜测也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们。 听完叶欢的叙述,老程和老牛具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互相对视了一眼,不动声色继续问道:“这个古族你可知道其渊源?” 叶欢不敢说谎:“小子也只是猜测,其恐是春秋墨家墨子为源!” 春秋至今少说也有千年,一个家族能传承至今,足见其底蕴的深厚,更让人心中忌惮的是他们的耐心,能蛰伏许久……不好对付啊! 光是听叶欢保守的猜测,便是让老程等人顿感压力,面上也透漏着凝重。 “而且,小子觉得此事事发太过突然,他们是如何得知我们身处何处?为何小子们出军营便被绑了?” 叶欢眼眸闪烁着,看着帅位上的老程和牛进达,话语中别有深意。 “此事你小子别掺和了!”老程深深地看了一眼叶欢,眼神变得凝重,叶欢话中的意思两个老狐狸又怎么听不出来? 只是朝廷官员串通古族意图不轨,这事严重了,动辄便是要掉脑袋的事! 老程这也是为叶欢好,因此话说的很是决绝。 叶欢明白,因此慎重地点了点头。 “若无其他事,小子便告退了……”叶欢朝老程和牛进达拱拱手,便要转身离去。 但在这时,老程叫住了叶欢:“叶小子,此事不可张扬……先前王公公就表明圣上颇为想见你一面,但念及你在军中事务尚未了结,圣上便令你完结军务后入京面圣。” 老程看着叶欢,认真道:“正巧承乾他们军中历练结束,那厮你便和承乾他们一同回京吧!” 老程的话像是命令,不容置疑。 老牛也在此时点了点头:“今日发生之事你小子立了功劳,我们自会上报圣上的……” “小子又不是贪图军功……”叶欢颇为苦恼,面上带着苦涩。 他的兵可还没练完…… 这时老程有些不耐烦了,挥了挥手:“男子汉大丈夫每个归宿算个什么?你孤零零一人,虽说跟处嗣那小子拜了兄弟,但终归不是姓程,你回长安后便好好修个府邸。” 老程又添了一句:“到时候俺回来看,若是不像个样子,你看老夫不将你揍个半死!” 这是铁了心要把我赶去长安吗?叶欢叹了口气,心中明白他们是怕此事牵连到自己。 不过我就这么像个惹事精么?叶欢颇为无奈地想到。 “俺的兵……”叶欢毫无底气地说道。 “哎!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玩具!” “滚吧!”老程吼了一句,叶欢只得灰溜溜地逃出虎帐。 叶欢带着气愤地离开了,叶欢走后,老程竟然失神了半响,仿佛在思量着什么事。 “此事若是传到圣上耳中,又是何种情形?”牛进达压低了声音,声音中带着凝重。 老程鼻息轻哼,圆目瞪得老大:“圣上最喜下棋,对方任何破绽都逃不过圣上的法眼,此事依俺看不过是让棋盘上多些波澜而已,你何曾见圣上败过?” 牛进达长舒了口气,虽未说话,但却要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按照老程两人对圣上的了解,不可能没揣测到圣上的反应,这也是他们表情凝重的原因。 又要起波澜了啊!牛进达暗暗想到。 …… 出了虎帐,叶欢便见太子、李泰、程处嗣三人等在哪里。 “怎么样?”程处嗣问道他。 “水很深!”叶欢不太乐观地说道,“程伯伯让我和承乾、李泰一起回京,应该是怕我惹事吧!估计你也逃不了!” 叶欢叹了口气:“咱们兄弟四个这次都要回长安了!” 程处嗣面色顿时苦了下来,他可不想这时候回京,功未成业未就,未建功立业就要回去了吗? 叶欢轻笑了一声,拍了拍程处嗣的肩膀:“天下渐安,老辈犹在,我们这些小辈能来历练一下就不错了,说不定将来你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就继承国公的爵位!” 但偏偏程处嗣觉得这样很无聊,生下来就预示着是将来的国公……啊……太无聊了。 “没事!”承乾看上去好多了,他安慰程处嗣,“你就留在我身边帮我!” …… 四人交谈之间,虎帐中仿若传出了什么命令,营地中顿时有着兵将的调动。全副武装的士兵出了营地不知奔向何处。 叶欢眼神虚眯着,双手不自觉地揉了揉太阳穴。 毫无疑问,与古族密谋王丰茂有着重大的嫌疑,但如此做就不怕打草惊蛇么? “程国公果然派兵了!”看到这种场景似乎一点都不出承乾意料。 但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叶欢沉思着。 是要逼迫王丰茂狗急跳墙,率先暴露么?不,王丰茂这人稳如老狗,想让他露出马脚恐怕办不到,这一点程伯伯他们应该明白,那到底是什么目的? 叶欢细细考量着,忽然间他想明白了,后背冒着寒气。 是在保护? 对!恐怕是这样的! “墨族经此一役完全暴露,也让朝廷知晓了他们的存在。倘若王丰茂真的与墨族想通,那么一定知晓墨族的事,甚至……他们的谋划!” 因为这个,王丰茂被杀的几率很大! “也就是说,一边软禁王丰茂,一边保护他,就等他开口了么?” 一切似乎又回归到了一个点,想要王丰茂开口,一是拿出切实的证据,另一个是抓住其软肋! 软肋么?叶欢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被他们揍得鼻青脸肿的人。 现在就差证据了啊! “证据么……”叶欢眼前豁然明亮,他立时问道程处嗣,“先前我们在陇右森林里抓回的那个突厥人怎么样?” “啊!那个人嘴硬得狠,还没开口,不过这么久了,应该快了。”程处嗣不明白叶欢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你不知道那个突厥人真是顽强,其间还想咬舌自尽!”程处嗣鼻息间哼了一声,“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嘴硬么?”叶欢喃喃道,“带我去看看!” 第75章 试探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兰州城府之外。 “真不懂圣上为何现如今越来越重视文官,俺们这些老程只有一边站的份。”老程望着恢宏的兰州府门,嘟囔道。 分明跟着圣上浴血奋战,打下天下的是他们! 现如今朝堂中却是文官权高于武官,圣上李世民也愿意听房玄龄等人的进言。 牛进达看得开一些,知晓老程这是酸了,面上带着一丝耻笑,劝道:“这恐怕是老程你误会了,并非是圣上不重视我们武将,而是不得不这样做。” 若论及打仗,一群文官只能干瞪眼,但若论及修身、齐家、治国武将却施展不开手脚。 “我曾听圣上说过一句话,打天下易,守天下难。”牛进达叹了口气,“不得不说,古来文官守天下有一手啊……” 天下将安,卸甲归田。 两人谈论间,一唐兵来到了他们身边。 “禀元帅,一切都准备好了。” 老程点了点头,收起了话题,与牛进达一同走进了府门。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王丰茂监禁起来,府内外也都是军中的将士。”唐兵在前方带路,一边解释一边展示给老程和牛进达两人。 老程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道:“府内的仆人、侍女呢?” “回元帅,都详查过了,具都是入府两年以上的人,身份都可查!” “嗯。” 老程挥了挥手,让唐兵退下。 老程和牛进达进入了内院,便是连府内处都有老程信赖的亲兵把守,可说密不透风。这种防卫已经算老程所能安排的最大程度。 进入内院,两人对视一眼,推开唯一的一座房屋走了进去。 “程国公这是何意?”一走进屋内,王丰茂便冷冷地质问程咬金,话语中全然没有尊敬之意。 老程怒瞪着他,却是身旁牛进达出声道:“近来兰州城内潜伏着贼人,王城官你应该知道吧?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的安全,毕竟遇到危险时,壁虎会断尾自保啊!”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王丰茂眼神暗暗闪烁,面色不改道,“堂堂兰州城官,安全又何须兵家出手?还请国公将兵撤走吧!我虽是文官任职兰州城官,位虽卑贱,但好在圣上圣明,想来圣上不会任由我们受委屈。” 王丰茂的话中带着警告之意。 “你这厮算个什么鸟玩意!”老程忍不住怒骂道,“俺跟圣上打江山时你这厮又在何处?” “少跟我在这装大爷!信不信俺这就一刀砍了你!” 老程抽出长剑,铛地一下架在王丰茂的脖子上。 “兰州城内那些贼人以尽数俺带兵全歼,其中自有活口留下,我倒是很好奇他们会交代些什么?”此时的老程满身匪气,他道,“你还真是稳得住啊!” “下官为何要慌?”王丰茂镇定地说着,深深地看着老程良久。 “不见棺材不落泪。” 王丰茂略胖的脸上阴沉下来,眉头紧锁着,只见他满是怒气地道:“牛国公、程国公大可不必在此处费尽心机地从我口中套话,也不必唬我王丰茂,若有证据,好,那便拿出来,下官认栽便是。” “但若是没有证据,光凭胡乱的猜测,便是国公,下官自会上报魏相……” “想来便是国公,以魏相刚正不阿的秉性,也定会给下官一个交代!” 好一个有恃无恐! 王丰茂料定老程与牛进达手中没有证据。也难怪,若有证据,老程现在就是来拿人了,而不是监禁这种变了性的保护。 一时间,便是老程和牛进达哑然无语,碰了一鼻子的灰尘。 注视了王丰茂许久,老程最终还是抛出了一道冷哼。当真是乌龟壳,硬的很! 老程当即就再无什么好谈地,转身出了房屋。 房内只剩牛进达扶剑深思,寂静了许久,老牛说道:“那个古族已然败露,你知道的很多,对我们或许你将他视作一道保命金牌,但对他们确是眼中钉肉中刺……便算你不说出,朝中难道就没办法知道他们的阴谋么?” “没了我们保护,你必死!你的儿子也必死!” 抛下这句话,牛进达不再停留,走出屋门。 牛进达走后,这一次王丰茂原本无所畏惧的神情终是有了一丝松动,他呆呆地望着灰色的屋顶,怅然若失。 牛进达最后的一句话,终是让他有了顾忌…… 内院之外,牛进达刚走出内院,便见老程紧张地靠了过来。 “怎么样?”老程问道。 牛进达点了点头,肯定了他们的猜测:“叶小子他们说的不假,他果然与那古族勾结!但他的嘴很硬!” “要不要动大刑逼问?”老程眼中跳动着火焰。 “不可!” “喂喂!老牛你怎么怂了?”老程有些鄙视地说道。 “哼!突厥人老夫尚且不惧,又何惧一个城官?”牛进达继续道,“只是我们倘若私自以刑逼问,恐给朝中人落了把柄,老夫可不想被一种言官指着鼻子骂目无法度!” 人言可畏啊!便是牛进达这样的英雄人物也忌惮不已。 “不过,王丰茂那厮并非无懈可击!”牛进达思索片刻说道,现在最难得就是如何让他开口。 奇门事件中实际上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来,或许王丰茂早就知道老程绝不可能活着捉住古族的人,因此才会那样无惧,老程他们也才这样被动。 因此现在若能找到王丰茂的软肋,那么让他开口的希望也就有了。 “他的宝贝儿子!”牛进达似是有些不确定。 “我说道他儿子时他的面色终于发生了改变!” 老程摸着胡须,他好像听说过王丰茂有个败家崽子,被宠上了天。 “既如此要不要利用一下?”牛进达问道。 “那便禁止他儿子跟他见面,到时候我们添油加醋胡编乱造一番,不怕他不乱了阵脚!”老程猥琐地笑着。 “喂喂,会不会太卑鄙了?” “不会的,我们又不会拿他宝贝儿子怎么样,谁让他嘴硬呢?俺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好……就这么干!” …… 军营。 叶欢正打算随程处嗣去拜见一下那个嘴硬的突厥人,一个唐兵忽然急匆匆前来禀报。 “叶领军,营外有人要见你!” 叶欢面带困惑,承乾等人都在此处,来到此处就认识了那么几人,会是谁呢? “带我去看看!” 那个唐兵迟疑了一下,道:“还请叶领军小心,那人似乎来者不善!” 一旁的程处嗣却是来劲了! “哦?我倒要看看何人敢找我兄弟的茬?来人,取兵器来!” 程处嗣吩咐罢,竟是比叶欢还要兴奋地赶往营门处。 第76章 误会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程处嗣提着一杆银枪,赶到营门之前,便远远看见了找茬的那人。 这人朴素的麻衣,身材中等,面庞年轻,一身精状的肌肉,远远看去显得孔武有力。他手握一把长柄宽刃刀,刀柄触地,气势如渊般伫立在哪里。 狄清此时很生气,满脸薄怒! 他万万没想到,一路打听叶欢的名字居然到了军营。虽然不敢相信,但莫非连军营都牵扯到其中了? 但这可是程国公的军营啊!连狄清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程国公又怎么会跟盐案联系到一起? 狄清远远望见军营中来人了,便收起最后思绪,认定应该是叶欢小人不知用了何种方法蛊惑了程国公。 “王丰茂乃兰州城官,陇右露天盐矿的采集,盐的制作、运输应该都要经王丰茂之手。这个名叫叶欢的人敢明目张胆在兰州府之前闹事,背后应是有着大依仗。” 狄清不免将叶欢的行为联系到盐案之上。 而叶欢背后势力大到连堂堂兰州官府、城官都要忍气吞声,那必定是重臣!想到此处,饶是狄清的沉稳,都不免呼吸加快,他感觉自己快要接触到事情的真相了。 “尔便是营门前叫嚣之人?”程处嗣仰着面,长枪遥指着狄清,俯视着他。 “你便是叶欢?”狄清眉头微皱,没想到此人如此嚣张,心中顿感不爽。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问别人是谁之前为什么不先报上自己名字?”程处嗣姿态愈加不屑,立时让狄清忍不住咬牙切齿。 不知为何,狄清一见此人便觉不爽,此时竟罕见露出怒意。 “吾乃大理寺狄清!”压下暴走的冲动,狄清一字一顿地说道。 “大理寺?”程处嗣一副我怎么不知道有你这一号人的样子。 “算了。” 狄清深吸一口气,压下不爽,面色凛冽下来,唯有与他相熟之人才知他动了真怒。这般让人不爽的人,也只能是料想中卑鄙的叶欢了! “哼!军中有你这等人,真是不幸!”狄清面色霎时冷漠,长柄宽刃刀被他提将了起来,遥指程处嗣,“我这就替军中铲除你这祸害!” “大言不惭!” 狄清冷哼一声,手握刀柄拖至身后,便这般明目张胆奔了过来,在他身后,是刀芒溅起的雪沫。 “尔等不必插手!”程处嗣吩咐了一声想要帮他的士兵,立时长枪一挑,挽起一朵凄厉的枪花迎了上去。 两人战至一团,一个交手间双方面色便是骤然一变。 “好气力!”程处嗣赞了一声,头一次遇见能再力量上与他抗衡的同辈。 狄清面色不改,依旧冷淡,当即长刀在手连使了三招力劈之势,程处嗣不得不被逼得防御,横枪在身前,却不料三刀之下,枪杆竟被砍断了去。 程处嗣瞳孔一缩,心中大惊,但手掌却依旧沉稳,立时一手当棍一手当短枪,双手皆都用出真功夫。 眼前这个叫做狄清的人值得他全力对付。 同一时刻,狄清心中也是略感惊骇,没想到面前此人竟也是武功高手,能接下他如此多个回合,但人品却恶劣至极,不必可惜! 此念一下,狄清亦不再留手,全力施为。 场面中,叮当武器碰撞之声大作,两人越战越是激烈。 场面外,叶欢三人此时也到了。 叶欢先是朝狄清看去,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此人,两人间未曾一见,何来的梁子?叶欢身旁李泰倒是乐得争斗场面,激动地吼吼着,嚷嚷不断。承乾却不时打量狄清,露出思索的神情。 砰! 场中此时又是一声巨响,程处嗣与狄清两人一触而分。 这两人竟然打了个平分秋色! 叶欢倒对此不感多大震惊,或许是因为他对程处嗣真实实力没有个真实的了解,只知道他有个勇冠三军的名头。 但场外围观的唐兵却是对程处嗣的实力十分了解,此前他们一度还认为程处嗣乃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绝无人能比拟的存在。 然而现在他们震惊了,脸被打的很疼! 叶欢的关注点却不再能跟石牛打个平手的狄清,而是石牛。 “原来处嗣会诸多武器!”叶欢原本以为程处嗣只是继承了他爹的斧法,看来老程也进步了些嘛。 “咳!”程处嗣剧烈的咳嗽声将叶欢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众人惊骇地见到,一丝血迹挂在他的嘴角,如此显眼! “程领军竟然先伤了!” “嘶……” 众人再观狄清,丝毫未损吗? 众人不知的是,他们视线转开时,狄清的喉结悄悄地下滑了一下。 场中寂静了片刻,程处嗣与狄清皆都牢牢锁定对方,到此时已然是将分胜负的关键时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死斗,也就是说: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一切激怒对方的语言在此时都已无用,无言之间,杀招皆露! “等一下!” 便在此关键时刻,李承乾出声道:“手下留情!这中间恐有误会!” 要知道此时两人机体都是如满弓之箭,承乾这一吼不可谓不厉害,竟将两人都吼得泄了气。 “有何误会?”狄清满脸阴沉地问道。 “狄卿,你看吾是谁?”承乾柔声说道。 狄清将阴沉的视线转了过去,待得看清楚李承乾之后,立时露出一抹错愕。 “太子殿下为何在此?” 李承乾见终于让他冷静了下来,心中稍安:“狄卿不知,吾被父皇派来程国公军中历练来了!” “原来如此!”狄清没想到竟在此碰见了太子。 “容太子稍等,待臣将此贼子诛杀后再与太子叙旧!”狄清捡起长刀,便又打算冲上去。 另一边程处嗣也是一惊,大理寺中还真有一个姓狄的么?可为何我未曾听说过? “狄卿且慢!”承乾此时做起了调和人,他道,“此事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这是程国公之子程处嗣!” “他不是叶欢?!”狄清感觉自己脑袋遭受了重击。 叶欢此时走上前来,同样不解:“我是叶欢,兄台,我们好像此前未曾见过面啊?为何兄台对我抱有如此大的杀意?” “你便是叶欢么?真是好手段啊!竟然让堂堂国公之子帮你挡下杀局!而你却在后方坐山观虎斗!”见到叶欢真人,狄清更觉恶心,当下长刀一举,便要从叶欢头上落下。 叶欢未动,刹那间身前便站了三个人影,正是承乾三人! “殿下!你这是何意!?” “吾才要问狄卿是何意?”承乾皱着眉头看向他。 “臣斩他是因为他是个祸害!与盐案勾连!” “盐案?”连叶欢都蒙了。 狄清见众人疑惑的神情,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他暗道莫非其间有误会? “臣奉旨赶往陇右,途中见匪徒截杀兰州城府的佣人,救下他之后,听说有个叫叶欢的人明目张胆在兰州府前闹事,居然还让兰州城官王丰茂吞了苦果……” “臣以为此人跟……我查的盐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说到此处,狄清骤然大悟,既然那个叫佣人是兰州府的,那么自然将叶欢说得可恶! 我被先入为主了么?狄清明白自己或许太敏感了。 “闹事么?”叶欢扶着下巴,居然承认了,“没错我的确在兰州府门前闹事,你既是来找茬的,那么也不能光找我一个,诺,还有身边这几位。” 狄清顺着叶欢的指示看去,嘴巴慢慢张大…… 第77章 磨人的小妖精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只一瞬间,狄清便明白了。 “太子殿下您也?” 他看向李承乾,却见他仰着面,这天真蓝啊! 狄清收刀而立,将事情经过解释清楚,心中知晓自己鲁莽了。随后来到程处嗣身前,将他扶了起来,倒是个爽快的人,两人相视皆痛快一笑。 此谓快意泯恩仇。 “此番经历倒是印证了一些东西。”叶欢思付片刻,忽而说到。 “哦?叶兄请讲。” 经过方才的解释,狄清也算认识了叶欢这个人,如今的印象简直发生了天翻地覆。 叶欢也不见外,神秘莫测地说:“那就请你跟我一去便知!” 随后,在程处嗣带领下,几人来到了一处阴暗的地下室。 通道幽深,一路行来格外寂静,墙壁上挂着燃烧的火把,进入地下室,承乾取下一支火把做照明使用。 一入此处,温度愈加降低,几人行走间似有寒风扑面而来,轻微的风声中伴随着宛如哀鸣声。 行不远,一间特质的牢房便出现在几人面前。 “哼!便就这点能耐吗?”宛如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一般,牢内关押的正是活捉来的突厥人。 此时的他正用生涩的汉语嚷道。 从程处嗣口中,叶欢得知他叫扎格。 不怕流血,不怕流汗,红褐色的脸上透漏着不屑,这诺大的牢内就像他当成了蒙古包!与他轻松相比,反倒是程处默的手下一副要死了的样子。 这到底是谁刑讯谁? 叶欢瞥了一眼程处嗣,而后缓缓伸出了中指。 程处嗣面皮一抖,立时涨红,道:“为了从他口中得到消息,我们真的什么方法都用了。” “但这家伙简直软硬不吃!又不怕死,简直就是一块狗皮膏药!” 不怕死么?并不然,叶欢看来他其实最怕死! “学着点!”叶欢再度鄙视了程处嗣一番,随后让人打开了牢房,走了进去。 一进入牢房,叶欢便收敛了笑容,不苟言笑面无表情,给扎格一种看不透的感觉。原本嚷嚷的扎格忽然安静了下来,眼神沉沉地盯着叶欢,既有狠毒,更有一丝不可察觉的害怕! 叶欢的脸他永远不可能忘记,陇右森林中,为首抓捕他的就是这个人! 静静地注视着叶欢的朝他这边走来,扎格不自觉地额头冒出了冷汗。 扎格本以为叶欢接下来要冲他猛烈地发难,谁知他发觉叶欢的视线根本一颗都没有落到自己身上。 反倒是见到他走向了刑讯的那几个人。 扎格皱了皱眉头,叶欢的行为让他捉摸不透! 叶欢附耳在那几个刑讯唐兵,说了什么突厥人扎格完全听不清,随后那几个人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让扎格后背冒冷气的是,他看到了他的视线若有若无落在了自己身上! “喂!你们在说什么!”扎格突然大吼了一句。 牢房外,程处嗣立时露出了一抹惊讶,这好像第一次听到扎格的怒吼。要知道此前这家伙在面对自己的手段时哼都不哼一句。 程处嗣不解,明明叶欢什么都没做! 狄清默默端详着叶欢,眼神中露出思索;承乾背负双手,对叶欢抱有自信;李泰则有趣地看着叶欢,不知想到了什么,嘿嘿直笑。 便在这时,通道中的光线暗了下来,周遭顿时笼罩在黑暗中。 “何人灭了火把?”程处嗣立即问道。 “回领军,是叶领军吩咐的。” “无妨,或许这便是叶兄弟的计谋。”承乾示意程处嗣别急。 一片漆黑之中,狄清、承乾四人只能凭借声音揣测牢内发生了什么。 牢房内。 光线突然暗下来,让扎格早就毫不畏惧的心忽然松懈了,处于黑暗中,他跟瞎了一般。这时候的他多么想听见一些动静,哪怕是鞭打他,他恐怕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因为不会死,因为有声响。 但此时,寂静地让人发毛! 他的心中生出了淡淡的恐慌,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他不断告诉自己,大不了一死! 不过就这这时,空中传来了叶欢低沉的窃窃私语。 “不,你怕死!” “哼!我!草原汉子!不怕死!有本事就杀了我!”扎格以生涩的汉语说道。 “你怕死!你只是在欺骗自己,因为你怕死,你才会被我们活捉!” “我是草原的勇士!”扎格声音便的更高,想借洪亮的声音掩盖叶欢的说辞。 “草原勇士?哼哼!”叶欢的轻笑声莫名的诡异,“你知道的,你知道我们想要从你口中掏出军情,所以你知道我们不会杀了你!” “不过既然遇到了我,我的手段你想像不到的……” 叶欢的声音落下,周围的空气都宛若停滞了一样。 怪笑了几声,叶欢打开牢房退了出去。 随后叶欢几人又退出了地下室。 “你让他开口的方法就这?”程处嗣不懂,叶欢只说了几句,根本没动手段。 “就凭这能让他开口吗?”承乾也问道他。 狄清上下打量着叶欢,想要将他看透,不过还是以失败告终。 叶欢买了个关子,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自信满满。 “不出两天,他必定什么都招!”叶欢十分肯定,随后也不停留,先回到起居的帐中,好几天不见,不知道小丫那丫头怎么样了? 还没走到帐前,远远便见孙连急的满头大汗。 “我的姑奶奶啊!您可别哭了,你的叶哥哥没事,等会儿就回来了。”孙连此时一万个憋屈,好吃好喝地都给她弄来了,还要怎样? “您就吃一口吧!领军回来看到你不吃饭还不将我皮扒了?” 孙连一个大老爷们,都快被磨哭了。 “我不要你做的吃的,不好吃!” 噗! 孙连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惭愧,惭愧啊!没想到最得意的做饭手艺竟被一个小丫头看不起! 孙连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叶欢倒好奇谁将一个大男人折磨的要死要活,走过去一看,竟是眼泪汪汪的小丫。这丫头,倒是开朗了不少,混熟了,胆子也大了。 如今倒骑到孙连的头上磨人了。 真是个小精灵鬼! “啊!叶哥哥!”小丫远远便看到了叶欢,小手推开孙连,小跑了过来。 小丫用尽吃奶的力气保住叶欢的腿,说什么都不愿意撒开,哇哇哭着。几日不见,叶欢可让小丫担心极了。 她的身体在发颤! 她很害怕,害怕失去叶欢! “没事了,哥哥在这。” “小丫想哥哥。”小姑娘用柔柔的奶音说道。 “哥哥不会抛下小丫的,绝不会……”叶欢抹去她的泪水,忽然看到小姑娘嘴角的糖汁,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又偷吃糖?谁用银子给你买的?” 小丫破涕为笑,小舌头立即添了添,以为叶欢看不到,偷偷看了孙连一眼。 “小心坏了牙,罚你半个月不准吃糖!” “唔……好吧。” 第78章 诡才!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自叶欢与扎格见过一面后,果不其然,两天后看守扎格的士兵就前来禀报。 “扎格招了!” 叶欢并没有多大的意外,但程处嗣却有些呆滞地张大了嘴巴。 烙铁、鞭挞,常规审问流程不该是这样的么? 程处嗣都有些自我怀疑了。 得到这个消息,承乾渐渐对叶欢有了一种盲目的自信,此时跟叶欢一样,似乎早已知道了这个结果。 狄清来到兰州城后,也就干脆住在了军营中,两天时间内,他算将兰州城情况摸了个遍。尤其是城官王丰茂被监禁起来,这让他隐隐猜到了什么,也明白了叶欢他们此时做的事的重要性。 所以,当他听到扎格招了同样很激动。 “义弟,到底是为什么?”程处嗣算是问出了所有人最想问的。 叶欢也没有了卖关子的必要,他道:“因为我知道他其实很怕死。” “但是他面临我们的拷问时分明毫不畏惧!” 叶欢轻声一笑,解释道:“那是因为他深知我们有想要从他身上得到的东西。的确,我们只能让他吃一些苦头,不能真的把他怎么样!” “但为什么你可以让他……” “人类对于未知的食物总是充满着畏惧的。”叶欢几人走入了地下室,立时便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什么味道?” 通道中十分黑暗,一路上只有叶欢用来照明的火把散发出火光。 空气有些闷,随着前行,那股恶臭的味道越来越浓烈,让人不由得捂住鼻子。 当他们走到关押扎格的牢房时,瞬间就明白了恶臭的来源。 “来人!”叶欢吩咐道,“将此地清理干净。” 面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冷气,谁都万万没想到一个突厥汉子竟是这幅凄惨的模样! 这一次程处嗣等人看向叶欢眼神都不一样了。 叶欢察觉到了他们投来的怪异目光,脸上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他解释道:“我真没把他怎么样,是他自己吓自己。” 哼哼! 信你个鬼! “真的!”叶欢无奈地说道。 “叶兄你是先让他看不透你吧?”狄清试图揣度叶欢的目的,“随后便当着扎格的面吩咐,但唯独不要他知道你要干什么。” 叶欢点了点头:“我的目的便是要让他慌乱,再到恐慌……” “但熄灭灯火的目的是什么?”狄清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行为。 叶欢赞了狄清一句,随即解释道:“黑暗能放大各种情绪,我先在他的心中埋下恐惧的种子,黑暗、安静的环境便如土壤,随后的两天时间,各种情绪不断放大,直到让扎格崩溃!” “嘶!” “你为何想的到这个?”程处嗣面上一抖,光听着都后背发麻。 “那些特务刑讯人不都是这样的么?”叶欢真想吐槽这么一句,实际上这次只是他的实验,没想到效果格外突出。 “好恶毒的诡计!”便是承乾都忍不住评价了一句。 额,这不是在夸我吧?叶欢汗颜。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还问不问了?我好心好意想办法问出来,吃力不讨好?”叶欢看着几人那极度鄙视的目光,心中一万头泥马奔腾而过。 “小人!” “卑鄙!” …… 程处嗣和李泰一唱一和,惹得叶欢恨不得也让这俩体验一下,等到他们屎尿失禁时,再好生嘲讽一番。 承乾微笑着不做评价,狄清则略一沉吟,脱口而出:“诡才!” “计出谓之才;所出之计不坦荡,谓之诡。” 叶欢真想说: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都是好猫,管他什么光明还是恶毒的计策,能起作用的都是好计策。 但随即一想还是算了…… 等到守卫清理干净,叶欢让人唤醒了扎格。 一醒来,扎格先是愣神了片刻,暗淡无神的眼眸中渐渐恢复了神色。 立时瞳孔中映入了一张恶魔般的面孔,他如同疯了一般,身体不住地远离叶欢,嘴中嘶哑地吼着。 这家伙竟然对叶欢有了心理阴影! 又一次,承乾、李泰、程处嗣向叶欢投来鄙视的目光。 这群家伙…… “你……”叶欢开口。 但还没等他说完,扎格这个大男人竟然哭了:“我说,我都说……” 不用叶欢问,扎格满脸泪水地将一切都讲了出来。 亏得扎格神志还保持着神志。 “盐矿被袭,陇右森林遭遇突厥人,都是谋划么?”叶欢总结性地概述道,“王丰茂起的作用便是将机密透漏给他们么?” 众人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个叛徒! 朝廷待他薄了么? 听到这个消息的狄清,想的更深,盐案跟盐矿被袭有关联么? 狄清忽然记起,兰州城可是一条盐道,大批盐的离奇消失,莫非是王丰茂做了手脚?按照其官位,以及兰州城是个盐的转运点,想要藏盐应该说大有机会! “看来关键点是在兰州城啊!” 没想到误打误撞,还是接触到了盐案! 这一次,狄清很肯定自己明白了很关键的一点。 与狄清思量着盐案不同,叶欢等人终是长舒了一口气,找到证据了! “迅速将此消息告知两位元帅!”李承乾在这关键时刻立即吩咐守卫。 守卫领了命令,急忙奔去禀报此事。 片刻后,程咬金跟牛进达火急火燎冲了过来,面上既有着震惊,也有着怀疑! “叶小子!此事可容不得半点有假!”向来温和的牛进达此时话中也带着警告和严厉。 “小子明白,扎格便在此处,元帅若有疑虑,一问便知!” 老程瞪了叶欢一眼,立时又问了一遍扎格,得到扎格肯定之后,即便是老程都忍不住呼吸加快! “叫那厮嘴硬!好,很好!” 程咬金何曾被人像先前那般说过?心中早就憋屈无比,现在找到证据,心中要多痛快就有多痛快。 “走!去让王丰茂那厮明白一下打脸的滋味!”老程哈哈大笑,很满意地拍了拍叶欢,立时领兵急忙赶往兰州城府。 老牛也心情舒畅很多,一种小辈帮了这么大的忙,他便叫上他们一起去,到时候圣上有赏也都有份。 再不济被罚了,由自己和老程担着便是。 于是,叶欢他们也跟了去。 然而,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变故发生了。 老程他们到兰州城府时,唐兵禀报的消息让所有人宛若遭受了雷击! “王丰茂死了!” 第79章 阴谋显露!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内院。 狄清将探在王丰茂鼻息的手收了回来,摇了摇头。 王丰茂死了,嘴唇上透着一抹诡异地乌黑,很明显,他是中毒而亡。 屋内寂静了一瞬,随后便听见程咬金从牙缝中挤出的命令。 “掘地三尺也要将凶手揪出来!” 所有人面色都不好看,狄清沉吟片刻,向程咬金请求道:“程国公,请将搜寻的任务交给我。” 老程看向他,竟爽快地答应下来。 狄清奉圣命而来,老程当然大开方便之门。 如今老程正在火头上,叶欢几人识趣地跟着狄清离开了兰州府。 “狄卿为何主动请缨?”李承乾问道狄清。 迟疑了片刻,狄清扫视了一眼,才说了出来:“我奉圣上密令,前来陇右查探官盐失踪一案。” “官盐失踪?” 狄清点了点头。 “陇右乃产盐之地,兰州城是官盐汇聚转运的城池,在此之后便运至各道。” “如今城官有问题,现在又被毒杀……” 叶欢深看了狄清一眼:“你怀疑盐案跟王丰茂有关?” “没错。” “若是王丰茂跟盐案又跟盐案挂钩,恐怕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王丰茂受命于墨族,墨族又跟突厥人挂钩,狄清的猜测若是真的,那么盐案的幕后操纵者又是墨族! 大批的盐足以养活一支庞大的军队,若是再有钱财、粮草,这个世道可以很轻易建立一批军队。 想到此处,叶欢后背都泛着冷意。 照着这个形式发展下去,墨族外联合突厥,内又有军队,内外夹击…… 根基还未彻底稳固的唐朝,恐怕真的要倾覆! “难道这就是墨族的谋划?!”叶欢感觉头皮发麻! 这个消息简直就像惊雷一般,在叶欢头上炸开。 深吸了一口气,叶欢与狄清对视一眼,皆都从对方眼底读出了骇然。在这一点上,两人皆都不约而同考虑到,可以说先于所有人明白。 情况已经很危险了! 不过承乾等人似乎没有想到这么深,三人还沉浸在王丰茂死的震撼消息中。 “那狄兄你想如何做?”叶欢话语中多了一分凝重。 “若所料不差,那批失踪的盐应该还在兰州城内!因为失踪的盐数量巨大,短时间内,一次性,都不可能转运走。”狄清分析道。 叶欢很同意,若是一次转运,那太过显眼,如此一来只能分批次小部分小部分转运。 经常往来兰州城的马队、商队就显得很可疑了! “其实王丰茂身死,或许可以佐证我们的猜测!” 狄清深吸了一口气:“毕竟最想王丰茂死的是墨族!墨族在背后操纵盐案,我领兵搜查,一切都可印证!” 一面搜寻失踪的盐,一面抓捕墨族之人,难怪狄清要主动请缨! 难道狄清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么!叶欢有些震撼,真有人可以预料到这一步么?! “难不成站在我面前的是个天才?”叶欢后知后觉。 与叶欢不同,狄清同时也惊讶叶欢竟然跟他的思维完全同步!恩师明明评价他说青年才俊中未有能比肩的! “恩师果然是骗人……”狄清轻声一笑,收起了最后一丝傲慢。 狄清有些后悔,若非傲慢,又怎会闹出先前的误会? “叶兄,不如我们合作一次?”狄清在这时忽然提议,伸出了右手,“兰州城的搜查交给我……” 叶欢一笑,同样伸出右手握了上去。 “马队、商队的盘查就交给我!” …… 合作达成,两人在程处嗣三人懵逼的眼神中大笑起来。 四人兵分两路,程处嗣与狄清在兰州城挨家挨户地搜查,叶欢跟李承乾、李泰回到了兰州城府,拿到了记录出入的文案。 近几个月兰州城的出入记录都可以找到,不过这是一批海量的数据,想要从中找到几个商队、马队,工作量难以想象的巨大! 这就相当于从每日海量流量的高速公路中找到一辆犯罪嫌疑车辆。 真正的万中挑一! 好在叶欢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叶欢一声令下,伙头军一百多兄弟都加入筛选之中。其中甚至有不识字的兄弟当场学习认字也要帮助上叶欢。 每当叶欢见到这种情形,都不免深受感动。 经过一日高负荷而运转,总算筛选出了结果。 “苏氏商队,江南镖局,林氏商队……”叶欢缓缓读出宣纸上的几个名字,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了。 这三个商队都是远近闻名,特别是其中的苏氏商队,让叶欢意外的是,这个商队乃是苏云岚族中产业! “苏家的产业居然遍及到了此处!”叶欢感叹了一句苏家的财大气粗。 三个商队皆都是涉及到了货物的转运,也都在兰州城设置有分部,叶欢丝毫不停留,径直赶往兰州城内三个商队所在。 几乎是以蛮横的姿态将江南镖局、林氏商队搜查了个干干净净。 让叶欢有些失望的是并没有什么收获。 “苏氏商队么?”叶欢看着宣纸上最后剩下的名字,喃喃着,眼前忽然浮现苏云岚的面孔。 “但愿是我想多了。” 不久后,叶欢率领着唐兵来到了苏氏商队之外。 高耸的围墙,朱红的大门,高悬的牌匾,其上大气磅礴“苏氏商队”四个大字。 意外的是叶欢再一次和狄清汇合了,两人对视一眼,看来还是聚集到一起了啊! “进吧!”叶欢叹了口气。 “你们干什么?!此乃苏家产业!”狄清踏上阶梯,却被守门的人拦住了去路。 “朝廷办事,阻拦者后果自负!”狄清语气冷漠地警告道。 随后冷哼一声,推开阻拦,夺门而入! 一路上但凡有阻拦,皆都被唐兵强横地制服。 突然发生的变故惊动了苏氏商队的高层,一个白须老者慌张地走了出来,被带到狄清和叶欢面前。 “官老爷,我们都是朝中允许的买卖啊!” “买卖倒是朝中允许的,但是运的东西是不是就不知道了!”言外之意是不是以正当买卖做掩饰还未可知。 “搜!”狄清吩咐下去。 “行不得啊!”老者顿时急的冷汗直流,搜查意味着拆开包裹,推迟运货计划,带来的损失也是他一人承担不起的! 但官府做事,又岂是一个家族所能阻拦的? 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片刻后,一个唐兵手捧着细碎的粗盐,激动地跑了过来。 “总算是找到了么?”叶欢的情绪说不出是喜还是怒,“苏家还是牵扯到其中了啊!” 第80章 夜空中的火光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淡紫色,拇指粗细的盐粒展示在众人的眼中。 “这……是……何物?”老者声音发颤地问道。 狄清眼神虚眯着,审视着老者,事到如此干脆装傻装到底么?也罢,便看你要耍什么花招。 “你尝过便知。”狄清令人将粗盐送到老者面前。 离得近了老者才看清楚那是什么,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这……这是官盐!为何会混入货物中?老者难以置信地盯着这堆盐,头皮开始发麻! 老者犹不敢相信,但当用手指沾食些许后,顿时面如死灰。 真的是官盐! “你可知道这是何物了?”见老者失神落魄的模样,狄清轻哼一声,在他看来,老者这是铁证在前放弃了挣扎。 “来人将官盐全部搬出来!” 唐兵领了命令,开始将所有的盐搬了出来,堆在了一处宽敞的院子中。 眼见越来越多的官盐堆积,老者的面色中透出浓浓的绝望。 终于,老者哀求起来:“官爷,官爷!这些盐绝非是我们私藏的!苏家绝无丁点谋反的心思!” “巧舌如簧!铁证再此,又作何解释?”狄清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这还是叶欢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 那是让人畏惧的语气! “这……这……”一时间,老者也不知所措,他也想知道为何有这么多的官盐。 不过随即,老者立时想到了,连忙捡起麻袋,观察起来。 每个商队都有着自己特殊的款识,而同个商队货物间为了避免混淆,不同的货物都有着不同的标识。 身为兰州城苏家商队的最高管理人,老者自然对各种标识了然于胸,除开一些特殊的物品外,毫不夸张地说,他能通过每个特定的标识说出其内有关货物的一切消息。 私藏、私运官盐都已经是大罪,更何况如此大批量? 老者绝望地明白,苏家恐怕要完了! 他虽说不是苏家本家人,但得苏家器重,感念其知遇之恩,现在更是放心将一城的商务交到他手上……老者几乎瞬间有了决定,他要保护苏家,至少……避免被满门抄斩! “为什么?为什么?”老者此时精神有些恍惚,他的手中麻袋上一个显目的标识现在竟如此的刺眼! 宛如当头泼了一盆冰水,老者连心都凉了! 唉…… 叶欢叹了一口气,走了上来,随手捡起一个麻袋,将手中的标识向苏氏商队其他人询问。 “这是什么标识?” “这……这……”见到这个标识的人,无一不面色剧变,噤若寒蝉! 在叶欢询问之下,终还是有人说明。 “那是苏家专用的标识!”那个人有些沮丧地说道,“这个标识只有少族长,或者族长特批的货物才能带上!” “这类的货物是甲类商品,我们,甚至连总管都无权查看!” “也就是说,货物是他们批准的最高等级的商品么?”叶欢大致明白了,“既如此,也可以理解为,官盐的运输跟苏家脱不了干系!” 怪不得老者会如此绝望! “不!不!族长绝不会做毁掉苏家的事!”老者从绝望中变得有些癫狂。 “一定是被奸人设计了!对,没错!” 狄清失望地摇了摇头,反问道老者:“如此重要的标识,你那族长是猪么?会轻易给一件商品盖上这个印章?” “来人!将所有人带回去!如有反抗格杀勿论!”狄清不再听老者辩解挥手间唐兵将所有人拿了下去。 随后,狄清来到叶欢身旁,问道叶欢:“这下便彻底了解了!” 狄清长舒了口气。 叶欢却摇了摇头。 “说这话还言之过早!狄兄可将整个兰州城搜查完?可抓捕住墨族之人?” 狄清摇了摇头:“兰州城之大,马不停蹄也只是搜查完一半区域,我是按最可能藏有官盐和墨族人的地点优先搜查的!” “难道墨族人不再方才抓捕的那群人里?”狄清顿时一惊,他还打算接下来挨个试探。 叶欢摇了摇头。 “狄兄有所不知,据我和墨族人接触经验知,那群人绝不会是束手就擒的人!那当中若是有,恐怕早就暴起了,他们宁可死!” 说道这点,叶欢便是有些头疼,若非如此,也不至于交手这么多次一个活着的都抓不到了。 看来搜索墨族的工作还得继续! 叶欢皱了皱眉头,望着依旧在不断往外搬运的官盐,并不轻松:“当务之急是从他们口中问出货物来自哪里!” 官兵如此大的动作势必打草惊蛇,为今之计,只有双管齐下,与时间争分夺秒,一边搜查不能停下来,一边从苏氏商队那里问清货源…… “刻不容缓啊!” “好!” 接下来,叶欢依旧与狄清分工合作,叶欢负责审问苏氏商队的人,狄清负责继续搜查。 让叶欢意外的是审问工作进行得异常顺利,冷静下的老者直接将知道的一切告诉了叶欢,其中自然包括货源从何而来。 询问的过程中,老者显然是深受打击,不过依旧跟叶欢反复强调一定是有奸人设计害了苏家! 叶欢持半信半疑的态度结束了询问,当他派人将货源来源之处传达给狄清时,事情超乎所有人预料,越发便可不可控! 恰似脱缰的野马! 清点苏氏商队搜索的官盐时,官盐的量相比朝中估计的盐量只有一半! 也就是说,还有一半官盐不知在何处! 深知其中利害关系的叶欢和狄清,在得知这个消息时沉默了许久,短暂停滞过后,叶欢也加入到搜索的队列中,一晃眼之间,两日时间飞逝。 第三日夜幕降临。 超负荷搜寻了几天几夜,兵马早已疲惫不堪,人困马乏,氛围很是低沉。 狄清察觉到了这一点,也是适时让所有人停下来歇息片刻。 不久前又散出去了一波斥候,趁着斥候带回消息时间,叶欢啃了一口又干又硬,已经制作成功的军粮。叶欢受到现代压缩饼干启发,以那为原型制作的军粮。 军粮内既有肉类,又有豆类,叶欢和着水只啃了小小一块,便有了饱腹感。 “这个东西简直是神器啊!”叶欢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才智,尤其是这种时候,叶欢特质军粮才显得多么难得! 携带便捷,保质期长,又有营养,实乃兵家必备神器! 短暂的休息时间内,叶欢抬头望向夜空,这才发现那是一轮圆月。 霎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叶欢眼眸明亮,喃喃道:“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个半月了吗?” 沉浸在感慨之中的叶欢最终被狄清的命令声打断。 “找到了!”斥候声音中有疲惫,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终于找到了!” “非要把那群贼人全部剿灭才能一泄心头之恨!” …… 害得一群人找这么久,所有人都有着怒气。 一群人毫不掩盖,气势十足的出动了,叶欢留恋地从圆月处收回目光,正要跟上去。 就在这时,叶欢忽然在夜空中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是……火光?” 第81章 空城计?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那丝火光,悬浮在夜空中,无比微弱。 若是不仔细去看,很容易错以为是一颗星辰。 不过,正待叶欢视线拉远,要将那火光看个清楚时,它却消失了。 “幻觉么?” 叶欢擦了擦眼睛,再度看去时只有闪烁的星辰。 狄清的命令声在远处响起,叶欢回过神来,跟上了他们。 “看来此次结束后得好好休息一阵了。”叶欢晃了晃疲惫的胳膊,脑中传来一阵刺痛,“竟然都出现了幻觉,在这么下去说不定突然猝死,那简直太亏了。” …… 急行许久,众人来到一处偏僻的府邸。 狄清勒马伫立,以眼神向斥候确定,斥候点了点头,就是此处。 “难怪狄清他们搜寻这么久。”看着这处府邸,叶欢恍然。 一则府邸所处位置接近城边,位置偏僻,光是搜寻到此处恐怕都要花一番时间;二则,这个院落实在太“朴实无华”,从外表看来甚至可以说这是一处废墟。 因为实在是太过荒凉! 不得不说墨族掩饰的手段实在高超,毕竟谁会想到一个废墟中还藏着人? 从另一方面看,斥候能找到这里也真够厉害! 不过叶欢立时又摇了摇头,墨族能将一处普通的宅院改造成奇门遁甲阵,藏在此处,转而一想似乎这样才符合他们的行事作风。 “这一处府邸内又有什么玄机?” 有了上次的经验,叶欢这次就显得谨慎了很多。 实际上不止是他,很多人望着这座府邸不免带着畏惧。 “都到了此处,我可不想就这么回去!” 叶欢走了出来,在一众人的注视下走向府邸的大门,这个时候需要一个领头者,率先踏出这一步,随后便会有人跟上来。 此刻的叶欢就充当着这个角色。 可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府邸的门在此时缓缓打开了! 众人惊愕了片刻,见到一身着黑袍的人站立在门前,正是他打开了府门。 叶欢看过去,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个人露出了面目! 那是一个中年人,因为黑袍的笼罩让人无法判断身材,在他脸上,一道伤疤斜劈而过,贯穿了整个脸颊。盘扎而起的长发,黑发与白发混杂,他同样很憔悴但却异常冷静。 “又见面了啊!”中年男子轻笑着开口,“既然到了,何不进府一叙?” 此人面目虽说叶欢第一次见,但他的声音叶欢却无法忘记,叶欢面色立时剧变,如临大敌! “墨族族使!!” “哼哼,正是在下,奇门阵都闯过了,这处普通府邸都不敢进来么?”族使看着叶欢,手上做了个请的姿势。 叶欢与族使对视片刻,只听叶欢轻笑了一声,随即道:“有何不可?” 族使深看了他一眼,轻声笑了笑,消失在门后。 叶欢随即跟了上去。 府邸之外,一群人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跟了上去。 府门后是一块石制的屏风,叶欢绕过屏风,一个宽敞的院子出现在他的面前。至于左右两边,并无埋伏,也无什么古怪的奇门,只有用作装饰的假山,植株等。 在院子正中,有着一只木椅,一方茶桌,雕刻精美,其上有着两盏清茶。 不多时,狄清率兵进入院中,望见了这幅古怪的场景。 “怎么样?” “如狄兄所见,没有埋伏。”叶欢耸了耸肩,并未因此放松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狄清盯着族使,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并未看到族使的面上有半点慌张,相反他平静得可怕! 毫不夸张地说,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会觉得不对劲。 在这个时候,叶欢这边选择了最为明智的做法:敌不动我不动! 院中死寂了片刻,终是叶欢率先终是打破了宁静。 “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族使抬眼看了叶欢一眼,轻轻一笑算是回答了叶欢的问题,打算继续沉默。 “难不成我们这么多人被你一人给唬住了?”叶欢皱起眉头,当即下令,让人将族使擒了! 叶欢声音落下,唐兵互相交流了眼神,随即向族使包围。 “唉!”族使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叶欢说道,“你不一样,真的不一样!若是其他人,早就自我怀疑是不是有埋伏,皆都是不敢轻举妄动,又怎么会像你一样立时就要擒我?” “倒不知你是真聪明还是真糊涂!” 叶欢冷哼一声:“很可惜,你不是诸葛亮,我也并非司马懿,你的空城计对我没用。” “这一次,我看你如何逃?来人,将他擒了!” 随着叶欢的声音落下,唐兵又立即朝族使逼了过去,他们很谨慎,族使敢有半点异动,立时会被众多的唐兵涌上来雷霆击杀。 不过,族使既然敢独自面对众人,也有着依仗。 只听他道:“再敢上前一步,生死由命!” “哼!同样的招数还想耍第二遍么?我们可不会再被你唬了!”唐兵显然有人已经无法忍受了。 “蠢货!”族使骂了一句,语气冷漠下来,“我想你们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首先,你们以为能找到这里真的是斥候很厉害么?实际上是我故意露出破绽引你们来。其次,我若是想逃,这区区兰州城又如何困得住我?换哪句话说,我是故意留下来,让你们抓我的!” 族使终是露出了一抹诡异地笑容,那笑容让所有人心中都为之一凛! “放心,这次我绝不会逃,我就在这。抓到我也只是时间问题,不过在这之前,你们最好还是别轻举妄动……” “这人疯了么!” 每个唐兵都如此想到,毕竟也只有疯子才会做这种事,族使此举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但唯有叶欢脸色很阴沉,他很清楚族使绝不会如此愚蠢! 叶欢眼眸不断闪烁着,片刻后,他有些惊叹地说道:“好一个断尾求生啊!牺牲掉你一人,为官盐的转运争取时间么?” 叶欢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阵喧哗! 是的,现在还有一半官盐下落不知,即便是一半但那依旧是一批庞大的数目! 与此同时,叶欢也明白他们此前猜对了! 盐案果然跟墨族有关!除了那一批盐之外,叶欢想不出还有什么值得族使不惜被抓住也要拖住他们! 果然,族使终是因这句话色变。 “那还等什么!留一部分人与他缠斗便好,当务之急是先阻止他们将官盐运走!”有人立时道。 “嘛,既然你们猜到了,也不必瞒你们了。没错,我的目的就是拖住你们。”族使坦白说了出来,但随即他又道,“我已经说了,你们得陪我待上一会儿!” 下一刻,族使捡起以枚石子,扔了出去,砸在地面上。 几乎是紧接着的那一瞬间,如雨的箭矢猛然自左右爆射而出,前进、后退的路被尽数封死,所有人当即冷汗就下来了。 他们立时便明白了,面前这个男人并没有跟他们开玩笑! 第82章 留了一手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许久,终是开始缓缓减弱,叶欢知道这轮箭雨算是躲过去了。 “有人受伤了!” 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突如其来的箭雨让一些唐兵根本反应不及,幸运的人保住了一条命,不幸的人当即就已经变成了刺猬。 叶欢眼神格外阴沉。 “救助伤者!” 在叶欢与族使对峙之时,狄清果断将命令传达下去。 …… “我说过,你们得陪我待上一会儿。”族使很镇静,冷漠得如同看客,欣赏着方才的场景,犹带着一丝享受之意。 “真不好对付啊!” 这时狄清也站到了叶欢身边,两人皆都以阴沉的眼色看着族使,他们明白,越是此刻越不能轻举妄动。 不过,叶欢虽说悲愤,却罕见地没有慌乱。 相反,叶欢的嘴角微微上扬。 “传令下去,让所有人原地待命!” 见叶欢如是下达了命令,族使扬起一抹笑容,放下手中悠闲品着的茶水。 “这样就对了嘛。” 叶欢活动了一下胳膊,就地盘坐下来,与族使遥遥相对。 “既然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那么,不如我们来聊聊?”叶欢以闲谈的口吻与族使说道。 族使挑了挑眉头,眼中微微黯淡:“既然拖住了他们,那边时间应该够了。如此一来,我的使命也算是达到了……就算因此被抓……不,他们不可能抓住活着的我。” 族使立时恢复了正常,他道:“你想谈什么?” 叶欢轻声一笑,深深看着族使,观察着他的反应:“不如,我们来谈谈关于‘墨族’的谋划?” “哦?”族使眼神此时深沉了几分,“我倒要听听我‘墨族’有何谋划?” 狄清沉默地看着叶欢与族使的交锋,说实话,但叶欢谈及这个话题时,他就心有所感。叶欢所做狄清自然明白,无外乎确认先前的猜测。 这是一个异常冒险的行为,因为一旦叶欢说了出去,确认猜测是否正确的同时,族使也会明白叶欢他们甚至背后的李氏唐朝是否看清了他们谋划。 一旦叶欢和狄清猜中“墨族”谋划,族使若是将此消息传了出去,墨族必然发现计划败露,说不定会导致整个计划发生改变! 话句话说,这是一场双方试探的谈话!更是一场事关重大的赌博! 甚至从某方面来说,叶欢可以说是亏的!赚不到什么! 狄清考虑到此处,不由自主心中开始担忧起来,可当他视线看向叶欢时,却发现叶欢并没有丝毫慌乱,甚至……自信满满? “难道说?他有办法让族使一定逃不了?” “跟叶兄相处许久,他绝不是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狄清叹了一口气,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到那个时候,他也只有冒险淌过箭雨,将族使留下来! 那密集的箭雨,即便是武艺超凡的狄清也不愿轻易的试探啊! 在狄清收回思绪之时,叶欢也将自己的猜测说完。 果然!在叶欢仔细注视下,他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族使此时震撼得无以复加,他万万没想到,集众人之所长制定的计划会被识破,而且还是一名少年! “是我看走眼了!”族使凝重地看着盘坐在地上的叶欢,刷新了对他的认识与看法,“不得不说,你有那位大半的智慧了!” “承认别人聪明就这么难么?”叶欢撇撇嘴,腹诽道。 “没错,真亏你看破了。”族使依旧轻声一笑,虽震撼与方才的消息,但并不慌乱。 “居然直接就承认了?”叶欢阴阴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你们知道了又如何?”族使不屑地笑着,“隋末之乱,李唐现可有一站之力?尔等打个你死我活之际,还在为皇位争斗之时,北方突厥养精蓄锐,此时大势已成,兵强马壮,铁蹄之下安有李唐存活之地?” “区区李唐,又如何抵挡大兵压境?” “哼!可莫要小瞧了我唐朝!要知我唐也是在乱世中诞生,一众悍将李将军、程将军、尉迟将军、秦将军又岂是吃素的?敢犯我李唐,必要尔等血溅当场、命丧于此!” 狄清见族使说的如此夸张,忍不住薄怒驳斥道。 不料族使冷视了狄清一样,那眼神充满着不屑。 “如今李唐,还有粮草供给打仗么?”族使只是这么一问,便让狄清沉默下来。 “饥民遍地,河南、河北道洪涝不断,易子而食、吃树皮,吃草根……”光是想想,便已然觉得恐怖,唐朝内此时都已自顾不暇,族使说得对,就凭现在这种状况…… 毫无招架之力! “你说的没错,现在的唐朝无力招架!”沉默许久的叶欢在此时开口说道。 “看来你已经明白现实有多么严峻了……”族使嘴角扬,心中却有些失望和看不起。 “但是,现在并不代表之后还是这样!”叶欢的声音中充满着自信。 …… “哈哈哈哈!”望着神色坚毅的叶欢,族使看来却是觉得他如此的好笑,这已经不是痴人说梦了,这就是在做梦! “历史的潮流又岂是你一人能够逆转的?”族使大笑着,“你觉得你能凭你一人之力能做到什么吗?” “胖臂挡车!以卵击石!” “好笑……” 窥破冰山一角便自信无比?殊不知我族的谋划又岂是那么简单?族使只觉得叶欢傻,傻得可笑! 望着狂笑的族使,叶欢并未反驳,比起与他辩驳得面红耳赤,还不如将来用事实来打他的脸让人爽快! “好了,你笑够了吗?” 叶欢说话的同时,夜空中忽有一朵烟火绽放开来,那朵烟火,在夜空中形成了一朵璀璨的莲花。 “这……出事了!”族使骇然出声,呆呆失神。 这朵莲花,正是之前墨族传递撤退信号的烟火。 “城郊么?”叶欢看向夜空,“程伯伯、承乾他们总算是开始行动了么?” 叶欢支撑着身体站立了起来,看着族使好笑道:“看来,程伯伯他们找到了你们的老巢啊!” “你以为只有你使得是缓兵之计么?我可也留了一手啊!” 在这之前,叶欢为了以防万一,将苏家掌柜出货的地址告诉了老程和承乾他们,两只队伍分头行动,族使以为困住了叶欢和狄清便相安无事,但殊不知老程他们依旧在行动。 墨族不可谓不狡猾,即便是给苏家商队的地址也不一定是最终藏匿官盐的地方。 这么晚才找到,看来程伯伯他们也花费了很大时间才找到啊! “现在,族使,你还镇静得下来吗?”这句话,带着嘲弄的意味。 第83章 中毒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面对叶欢略带嘲弄意味的话,族使额头青筋直跳,眼神怨毒得如同一条毒蛇。 他明白,今日算是栽了! 继续留在此处已没有任何意义,族使当机立断,心有退意。 下一刻,他猛然一跃,身形在众人视线之下,立时拔地而起! “好恐怖的弹跳力!” 叶欢眼见他自平地跃起到屋顶,立时喝道:“追!” 不过,当叶欢众人正待行动时,一枚石子自族使手中激射而出,猛烈撞向地面,下一刻,机括之声大作,箭雨再一次落了下来。 居高临下望着狼狈防御的唐兵,族使嘴角撇了撇,转身越出这间院落。 “好好享受吧!”族使飘然落地,听着身后院中密集的声音,露出了阴险的笑容,他不再停留,走入了阴影之中。 忽然,族使只觉背后一阵寒意笼罩,他立时转头看去,只见一长柄宽刃大刀凌空激射而来,直指他的后背! 族使反应不慢,一个后跃,立定下来。 而那柄大刀落空,击碎了地面青石,立于原地! “今日,你必须留下来!”狄清自天而降,单脚轻点刀柄,立于之上。 “哦?如果做得到,那就试试!”族使凝重地看着狄清,能够穿过密集的箭雨,怎么看都不是寻常人。 黑袍之下,族使从拿出了诸葛连弩,月光照耀下,诸葛连弩箭尖之上,闪烁着异样的殷红。 “哎,麻烦!” 狄清摇了摇头,脚下一踢,长柄刀刃顿时直朝族使而去……两人战成一团。 …… 等叶欢带人出来,狄清与族使的的交锋已经结束。 光论武学来说,族使是无法跟狄清相比,结果自然也就不言而喻。 甚至就算手握诸葛连弩这等神兵利器,族使依旧未能伤到一丝一毫,双方差距可见十分巨大。 “还剩一只箭矢了吗?”躺在地上剧烈喘气的族使计算着连弩内剩余的箭矢数,正在这时,他看到叶欢已经从院内带兵出来。 他明白,今日已经没有了任何逃命的机会。 他的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盏走马灯,一幅幅叶欢的画面出现在脑海中,自始至终,他看到自己对叶欢都是抱着轻视的态度。 今日之败,合情合理…… 一切都是因为叶欢! “哎……”族使长叹一口气,眼神猛然间变得疯狂,他用尽所有力气,抬起了诸葛连弩,遥指着叶欢,便要扣动机括。 呜! 凄厉的箭啸声如同鬼的哀嚎。 漆黑的箭矢宛若一条黑色的小蛇,它张开细小的毒牙,如一道电弧,来得太快! “小心!” 叶欢的身后,焦急的提醒声传来。 “石牛?”叶欢纳闷,石牛不是应该跟程伯伯他们端了墨族的老巢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难道是因为担心我,我不是说过不用担心我的安全么?那厮不会偷溜过来的吧? 叶欢皱起眉头,正要转身好生挤兑一下程处嗣,却见程处嗣朝自己奔了过来,没有丝毫停留,转瞬挡在自己身后! 噗! 沉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鲜血的腥味立时传到了叶欢的鼻尖,叶欢神经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他转身看去,赫然见到半露在身体外的箭矢! 程处嗣护身铠甲,都未能阻挡住这一箭! “哈哈哈哈!”见状,族使忽而大笑起来,无比凄厉,“可惜!可惜啊!” 此时的族使,状若疯魔! “处嗣受伤了!”看着程处嗣后背泊泊往外冒出的鲜血,叶欢只觉自己无比愤怒,但表现出来的却是沉默到可怕的杀意。 叶欢没有说话,挥手间一群人拥了上去,将族使绑了起来。 “这下就算他长了翅膀也插翅难飞!” …… 任由唐兵将自己绑了起来,族使眼中失去了光彩,最终……还是被捉住了啊……原本最后一支箭是留给自己的。 “哈哈,就算我死!我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族使猛地挣扎起来,朝叶欢大吼道,“那箭上有剧毒!就算杀不了你,我也要你尝尝失去兄弟的滋味!” 叶欢眼皮直跳,面色直接变得铁青,他立时朝程处嗣背上看去,只见那冒出的鲜血竟是诡异的黑色! “好狠!竟在箭尖抹了毒!” “放心,我……没事……”程处嗣刚开口,便觉目眩神迷,撑不住下昏了过去! “石牛!”叶欢急呼! 轻轻放下石牛,叶欢怒意喷薄,奔了过去就锤了重重的一拳在族使脸颊上。 “解药!拿出来!” “哼哼!”族使吐出口中淤血,朝叶欢笑着,很凄厉,让人心中泛寒意。 “解药!” “呸!” …… 到得最后,族使脸颊上几乎满是淤青,但族使就是铁了心,半句话都不说! “叶兄弟!”狄清这时上前劝阻,活着的族使有大用,叶欢此时已经丧失了理智,狄清不得不拉住叶欢,免得他做出疯狂的事。 “还是先将程领军送去军中!吴牙子先生或许能救他!”狄清立时提醒到他,“这家伙就交给我,我定将解药问出来。” 顺便从他口中得到其他的机密! “对!吴牙子先生一定能救石牛!”叶欢恢复了一些神色,他立时将石牛背了起来,朝军中赶去。 回去的路上,叶欢又遇到了朝他们那里赶去的承乾和李泰。 他们也是担忧我的安危……叶欢心中感动,却又立即收敛情绪,背着石牛脚下越发走得快。 “怎么回事!?”李泰问道。 “事情说来复杂,等会再解释,还是先找吴牙子先生救石牛要紧!” “吴牙子先生没在军中。”李承乾立即道,“此前吴牙先生跟程国公一起,跟我来,我知道一条捷径到他那里!” 李承乾在前引路,李泰则跟着叶欢身后,在背后兜着石牛。 不多时,便见前方火光通明,众多唐兵手举着火把,正在查封一处府邸。 “到了!”承乾立即提醒道。 唐兵的动静很大,引得许多寻常百姓在旁围观,青雀蛮横地推开人群,给叶欢挤出同一条路来。 “站住!朝廷办案!” “瞎了你的狗眼!闪开!” 一个唐兵见有人要冲进来,刚出口阻拦,没想到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是青雀打的。 他刚要发怒就看到了来者身份,当时脚下就软了,立时让开,不敢阻拦。 “吴牙先生!”叶欢一边走一边急忙喊道。 吴牙匆忙从内院走出,一眼看到了躺在叶欢被上昏迷不醒的程处嗣:“将他放到平板上,快!” 第1章 千里奔行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荒凉的戈壁。 早春的暖阳慵懒地挂在天际,积雪开始消融,汇集成涓涓细流,向着远方奔涌。雪层下,一抹抹嫩绿隐隐约约。 通往关内的官道上多有泥泞,此刻,一道烈马嘶鸣声远远传了过来,紧接着,一辆马车出现在地平线上。 驱使烈马的呵斥声不断,拉车的烈马累的直吐舌头,但即便如此,驾驶马车之人手中的鞭子依旧挥舞。 驾车的人正是叶欢,脸上挂着少有的焦急。 “这是一种罕见的毒,但惭愧的是老朽虽说精通药理,但毒理……” “这样,我先以药性中和毒性,拖延毒发时间,你们趁此时间寻我好友……他或许有彻底驱除毒性的方法。” “此处有几瓶丹药,路上若是毒性发作,将其服用便可。” …… 回想起吴牙先生凝重的表情,叶欢便叹了一口气,石牛有个三长两短他是没脸再见老程了。 收回沉重的心情,叶欢催马愈加急切。 “咳咳!” 这时,马车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仿佛要将内脏都给咳出来。 “药!” 马车内,李承乾从半睡中惊醒,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立即说道。 李泰慌忙从摸索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几粒褐色丹药,小心翼翼让石牛服下。 车内的地板上,程处嗣无意识地咯血,他面色苍白得吓人,眼窝诡异地泛着黑色,说得难听点,他的脸上是一派死相。 “到何处了?” 李承乾记不清楚自己是第几次询问了,程处嗣与他表面上是君臣,但实际上却是交过命的兄弟,如今石牛中毒,他也心急如焚。 “入关了。” 马车外叶欢答应了一声。 有老程给的通关文牒,城门盘查的士兵不敢阻拦,马车没有丝毫停留便长驱直入。叶欢犹记得当时老程的神情,虽然没说什么话,但眼神里分明是让叶欢一定要救回程处嗣。 知遇之恩、军营里任由叶欢胡闹、嘴上各种“臭小子”,实际上心中还是对叶欢满意得很……到最后也是为了保护叶欢石牛才受的伤。 每每思绪及此,叶欢便觉情绪复杂,在这千年之前的世界,在这以“杀伐”为主调的地方,从他们身上他感受到了温暖。 “哎,这辈子怕是跟程家‘纠缠不清’了”叶欢喃喃自语。 收回思绪,叶欢立刻听到拉车的马喘气声越来越剧烈,当即见烈马开始翻起白眼,口中不断呸呸吐着白色的泡沫。 叶欢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它发出哀鸣,倒了下去。 叶欢明白马匹到极限了。 跳下马车,叶欢来到它的面前,抚摸着它的鬃毛,没有强迫它站起来。 “好再不远处有驿站。”、 马车只能暂时放置此处,叶欢打算去驿站借调马匹。 不过,当叶欢正要前往驿站时,前方人群被驱散开,一个身着官服,身材瘦弱的官员带着一群人匆匆赶来。 临到近处,那削瘦官员立时跪拜下去:“微臣拜见太子殿下,魏王殿下!” 听他的介绍,叶欢才知道他是一个城关,特地来给他们更换马匹和补充口粮。 原来在叶欢四人快马加鞭出兰州城后,老牛动用了军方的信鸽,为叶欢他们提前知会了沿途城官,确保他们畅通无阻。 “原来是牛伯伯示意。”叶欢不感诧异。 在李承乾简单应付之后,叶欢便再次驱马飞奔而去。 临行时,叶欢还不忘吩咐城官照顾好累瘫的烈马。 …… 这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连赶了好几天。 这天夜晚,叶欢抬头忘了一眼夜空,算算行程再有一天应该就能抵达长安。 马车行驶在崇山峻岭间,过了此处,后续便是一马平川。 叶欢望着左右两侧,那里是高耸到需仰望的大山,林深草密,大山的半山腰处缭绕着云雾。此处官道,修建于相夹的两道大山的山角处,单向通道,怕是连调转马车都做不到。 叶欢勒马放慢速度,警惕地看着四周,此处倒是个劫道的地方啊! 只需派两队人马堵住前后,再借助地势,他们可说插翅难逃! 按理说叶欢最好的选择是快速通过此处,但官道的宽度却形如天然的减速器,让叶欢不得不勒马缓行。另外,若是此处真有劫道的山大王,叶欢也须提防着绊马索。 狭隘的官道超乎叶欢想象地长,叶欢沿着官道行来倒也顺利,并没有什么劫道的。 想来也是,京都长安在望,又有何人敢在此打家劫舍? 叶欢心中宽慰,眼看前方便要辽阔起来,立时忍不住将拉车的马驱使得快了些。 不过,正当叶欢放松警惕时,一只冷箭自林间呼啸着激射而来,目标直指叶欢! 感受到利箭,叶欢反应不弱,在射中自己之前闪避开去。 “有埋伏!劫道的?还是墨族的人?”叶欢眼神阴沉地望着冷箭射来处,心思电转间,心中便有了决定。 无论是劫道的还是墨族的人,势必都是人多势众,而且石牛的情况也不允许他们再耽搁了。 叶欢手中缰绳立时一抖,催促马匹加速,他要闯过去! “若有拦路人,撞开便是!” 然而,对方似是早就料到叶欢的选择,当即一根绊马索从地面弹了起来,等的就是叶欢硬闯! 眼见绊马索弹起,叶欢立时勒紧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内李承乾等人察觉到异常,当即问道:“怎么了?” “有埋伏!”叶欢回答道。 “难道是墨族的人?”李承乾火冒三丈,处嗣被他们伤了不说,现在还要赶尽杀绝?真当我们好欺负的不成? “不知道,你们先待在马车里,伺机而动。” “好!” 随后,叶欢警惕地望向四周,右手悄然落到了“云墨”宝剑上,随时准备应付突如其来的袭击。 这云墨宝剑先前奇门事件中落到了族使手中,但后来老程他们清理奇门时,又找到了它,几经辗转最终还是回到了叶欢手中。 叶欢握紧了剑柄,等待片刻,树林中终是走出了一伙人。 身着褐色麻衣,有人扛着刀,有人负着弓箭,有人握着流星锤,此刻一群人裂开黑黄的牙齿,带着嗜血的笑容看向叶欢。 随后,叶欢听到了劫道的标准言语。 “此山是我开,此……此树是我开,要……要……” “咳咳,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啪! 那老大立时甩了一巴掌给身旁的小的,骂咧咧道:“他娘的!老子要你教?!” 挨了一巴掌的小的当即满脸冤枉,捂着嘴巴又不敢说话。 “没错,留……留下买路财!” 看着这两人一逗一捧,叶欢挑了挑眉头,劫道的么? “还真有人敢在天子头上动土的啊!” 第2章 老大,真不能劫他们啊!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哼哼,你可知你们拦的是朝廷的车?” 叶欢冷笑着提醒他们。 “你当我傻么?” 那老大说这句话时倒不结巴了,也对,这个朝代能接受儒家文化教育的毕竟只是少数人。为了能念出标准的劫道语,他可是废了大力气。 “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试图骗过我们老大,但后来他的头颅挂在了我们寨子城墙上。” 啪! “他娘的,老子让你插话了么!” 老大又给了身旁小的一巴掌,原本该自己装的杯,硬生生被抢了,活该被打! “我怎么收了这么一个小弟。” 老大将身旁小的臭骂一顿,随后又看向叶欢,继续道:“别说你这不是朝廷的车,就算是,老子敢在此处劫道,又何惧朝廷?” “是么?” 叶欢挑了挑眉头,看他们莽样,似乎就算是朝廷的车也敢劫? 那老大瞪大了浑圆的眼珠,扛着流星锤就靠了过来,叶欢没有轻举妄动,他察觉到自始至终就有几人气机锁定着自己,其中一人还是之前放冷箭的那人。 但凡敢动一下,必定就会变成刺猬。 这么近的距离,就算叶欢想要闪避也办不到。 就在叶欢思绪飞快转动间,劫道这群人的老大来到了马车前,他身旁跟着那喜欢多嘴的小弟。 “大半夜鬼鬼祟祟,这马车还如此华丽,莫非里面乘坐的是小娘子?” 伸出猩红的舌头,劫道老大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女人啊,好久都没见到了,老子都快完了是什么滋味了! 脸上挂着淫笑,劫道老大颇为粗鲁地掀开了马车,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情形,一个脚便狠狠地印在了他的脸上。 他如遭重击,狼狈地从马车上滚了下去,磕得鼻孔鲜血横流。 逮住机会的李承乾和李泰,此时也从马车内跳了出来,三人牢牢护住马车内的程处嗣。 莫名其妙挨了一脚的劫道老大,面部都有些扭曲,他顿时发怒,吆喝着一众手下这就要一拥而上将叶欢三人砍成渣渣。 不过,就在他们涌将上去的刹那间,喜欢多嘴的小弟立即喊住了他们。 “怎么了?!” 老大皱着眉头问道身旁的小弟,却看到他一直盯着李承乾的脸分辨着什么。 “怂货!一边呆着去!” 看到那小弟两腿开始颤抖,似乎还有着尿意奔涌,老大不免鄙视他。随后就打算让他一边呆凉快去,这么怂,作为他的老大都感到丢脸。 眼看一群人又要冲向叶欢三人,那小弟似乎下定了决心,站在了他的老大面前。 “你他娘的哪根筋不对?”老大开口骂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拦着我们干什么?” “我怕老大你说我多嘴。” 老大额头青筋浮现,忍住了怒意,憋出一丝慈祥的笑容,声音却很低沉:“说!” “老大你不会又给我巴掌吧?” 嘶…… 那老大深吸了一口气:“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一巴掌?” “额,好吧,我觉得我们还是让他们过去比较好。”那小的边说边用手掌护住脸颊,免得莫名其妙又挨一巴掌,“他们真的是朝廷的人!” 是朝廷的又如何?老子劫的就是朝廷的道!完事后钻入深山老林,谁又能拿我怎么样?林深草密,老子不信朝廷还能派个十万大军来个地毯式搜索? “来,将手放下。” 老大柔和地将小弟的手掌拉下,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了一巴掌。 那小弟呜呜留着泪,捂着嘴巴,方才他亲眼看到一颗牙齿从嘴里飞了出去。 “老大,真不能劫他们的道啊!” “里面一人是当今太子!” 那小弟将自己的发现带着一丝苦口婆心的意味讲了出来。 当今太子?老子还是当朝圣上呢!可能吗?不可能! 眼见还没开打,他们自己人倒先开始闹掰,而且画面还如此戏剧,叶欢心中不由的一阵无语。 “咳咳!” 马车内又一次传出程处嗣撕心裂肺的咳嗽,叶欢瞬间惊醒,意识到自己已经耽搁了很久。叶欢拿出老程给的通关文牒,举了起来,如同获得了圣旨一般喝道: “此乃程国公给的通关文牒!” 叶欢随即将其扔给劫道人群的老大,示意他们好生看个明白! 接过通关文牒,老大翻开文牒就看见一个血红方正的印纹,他那里认得这些,只能让那个喜欢多嘴的小弟看。 接过文牒,小弟凝神一看,手掌忍不住就哆嗦了起来,双腿一软立时给跪了! 不用小弟回答,那老大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寻常劫一下商队也就罢了,劫一下小官也就罢了,如今居然劫道劫到了混世魔王的头上,劫到了太子的头上! 那老大只觉得祖坟怕是要炸了,一群小鬼此刻竟然遇到了真阎王! 干劫道这一行的都有个规矩,那就是“劫富不劫贫,劫商不劫官”。尤其是信使,哪怕是在匪患猖獗得上天那种地方,也万万不敢动信使一根汗毛。 特别是“八百里加急”这种信使,每路过一个地方,当地山大王、劫道的简直要把他们当祖宗供着。这是因为但凡信使中途有半点意外,朝廷不管是不是被山大王杀掉的,不管是不是你干的,都会直接派重兵派平推了此地所有山大王、劫道人。 而一个国公之令,一位太子亲临,重要性甚至比之八百里加急信使有过之而无不及! 事已至此,劫道老大初始侧漏的王霸之气、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早就不知到哪去了,转而就变成了似乎谁都可以摸一下的羔羊。 他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语气温柔得很难与之前的刚硬联想到一起。 “呵呵,各位祖宗,小的之前是被屎糊了盐,没看清诸位真面目。竟然还鬼迷了心窍,妄想占诸位便宜,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快!放行!你们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 “没看见祖宗想过去吗!”、 叶欢深深看了一眼那老大,表示出算你识相的意识,收回递回来的通关文牒,叶欢懒得理会他们,立时就要驱车离开。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李承乾忽然问道接到老大。 劫道老大身体一抖,迟疑道:“潘彪!” 李承乾又将视线投向他身旁那多嘴的小弟,还没发问便听他说道:“小的贱名庞德。” 点了点头,李承乾没做任何表示便回到了马车内。 随后,叶欢驾驶着马车,总算出了这个地方,立时又快速催马而去。 前进的途中,叶欢忽然发现身后跟着一队人马,回望看去发现竟然是潘彪带人尾随而后,分布于左右,像是在断后,又像是护卫队一般警惕着左右。 “这些家伙不笨嘛!”叶欢嘴角轻扬,没有理会,算是默认了他们护送的行为。 给他们为之前行为赎罪机会。 …… 又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一座庞大的城池出现在遥远的尽头,四周开阔已无任何危险,叶欢回头看去,果然发现潘彪等人早已不见踪迹。 收回心思,叶欢继续前行。 …… 第3章 相思病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总为浮云能避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眺望着那座初现恢弘气势的城池,叶欢不由得激动起来,长安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就是璀璨、繁荣的代名词。 既然来了,不领略一番诗酒歌赋、不见识一番才子佳人,那简直就是白走了这一遭。 当然,这是后话,当务之急还是先救回程处嗣。 “长安快到了。” 叶欢向马车内提醒了一句,收回飘飞的思绪,催马愈烈。 …… 长安城内。 未到宵禁的时辰,长安各条街道上行人往来不绝,远赴千里、跋山涉水而来的驼队,驮着货物、拉着粮草的商队,气势汹汹、面露警惕散发着生人勿进气息的镖队,挑着货物奔走兜售的小贩,面露笑容于客栈酒楼外招揽客人的小厮。 有三五成群吟些风流的、最新兴起的诗词的才子,有巧笑嫣然、妩媚动人的歌姬,有身着华贵却喝的烂醉的富贵老爷,也有衣着破烂、瘦骨嶙峋的乞丐…… 如今长安,一国之都,却已初现其作为这个时间段最繁华都市的气派! 这是一处无比宽敞的大街。 “嘿嘿,魏兄,今日想去何处消遣?” 身着青色衣衫的胖子马雄笑问道。 “听说云烟阁新来了一批江南歌姬,身段窈窕,才艺超群,不如咱们去看看?” 见惯了北方彪悍的女子,偶尔见识一下南方如水一般柔弱的女子,倒是让人眼前一亮,充满着新意。 这批歌姬近来可说得上是名震京城,广泛流传于风流才子之中,很多人甚至不惜砸下重金,只为听得一曲,见佳人一面。 马雄有此提议,想来身世也是不俗。 对此提议,马雄相信自诩为“第一骚人”魏言兄无法拒绝。 然而,身着洁白衣衫、身形略瘦的魏言却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忧愁。 马雄却是一惊,他万万没想到魏兄竟然拒绝了! “魏兄不是好这一口么?难道……魏兄改了口味?不,不可能……”魏言什么人马雄能不清楚?他果断否定了魏言改变口味的想法,忽然想起了一些小道消息。 “难道说魏兄你碰了上官姑娘!?这下完了,他爹那臭脾气,肯定饶不了你!说不定将你抓了灌猪笼!” 魏言无语地看了马雄一眼,他倒是想对上官姑娘做些什么,但问题是这得先靠近上官姑娘啊! 京都四大美人之一,论才学、论见识、论气质、论家室,上官姑娘都是所有有一定身份男子的梦中情人般的存在,几乎满足了所有男人的幻想。 魏言自从偶遇一次上官顾念之后,而且还是远远看了一眼她的侧颜,便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她。 换句话说,这厮现在正为爱恋而痛苦、忧愁。 “上官姑娘太完美了,我……可能配不上她!” 此话一出,胖子马雄当即张大了嘴巴,被雷得够呛。 如果魏言是个自卑、缺乏自信心的人这种反应倒很正常,但魏言向来为人高傲,常常一副蔑视众生的样子,能让他产生这样的情绪,他该是遭受了什么? 作为魏言的兄弟,马雄劝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想上官姑娘那种佳人,连魏兄你都配不上,那世界上恐怕再无人配得上了。” “而且四大美人又不止一个,我觉得啊,孙思邈孙神医的义女到挺适合你的。论美貌,芍药姑娘与上官姑娘不相上下,但气质却是各有千秋,也是一个仙人般的人儿!” 阅女无数的马雄,很自然地将两女本质的区别说了出来。 看着明显意动了的魏言,马雄道:“清明前后,踏春郊游,届时文人墨客间会举行一场诗会,以魏兄才华得个好等次应该不难。” 魏言点了点头。 “这倒不是最重要的。” “自然,但可给那些千金、佳人、才女留下一个好印象。”马雄往更深处说,“最重要的除了那些粗鄙的武将之后,全长安的同龄人都会来,其中甚至包括上官姑娘!” “到那个时候,留下了一个好印象,说不定一切都有可能……甚至与上官姑娘相识、相交!” 马雄说到此处,便见魏言眼眸亮了起来,当即笑道:“何必闷闷不乐?走,兄弟我请客,云烟阁消遣一番!” 魏言没了顾忌,当即愁闷一扫而空,自信也恢复过来,扬名嘛,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这种事情不是有脑子就行?”魏言哼了一声,当即迈步跟上了马雄。 …… 长安在望。 明德门外,叶欢自知不可能再像通过其他城池一样长驱直入,只能缓缓减慢速度,将通关文牒交于城卫查看。 城卫接过文牒,一览帅印,当即神色一震,恭敬地将文牒还了回来。 “放行!” 随着城卫一声令下,叶欢驱动马车进入了长安。 驾驶着马车沿着朱雀大街前行,叶欢来不及欣赏长安夜景,跨过几条横街便将马车右转朝延兴门前行。 “好友孙思邈生于贫困,长于战乱,后隐于陕西终南山中,也正是在乱世之中我与其相识。” 叶欢回忆起吴牙先生感慨的表情。 “后来幸得朝中重视,我与老友受邀入朝廷,为朝廷办事。好在我们常有书信往来,知其现居于何处……” …… “没错!” 叶欢细细核对自己所处的位置,所行不远,便见一处药堂位于街道右侧。 “悬壶济世,所以叫济世堂么?” 叶欢望着那块牌匾自语了一句。 “到了!” 叶欢跳下马车背起程处嗣便朝济世堂走去,他的身后李承乾、李泰紧紧跟着,说不出的凝重。因为程处嗣现在已经不咳了,若非鼻翼上还有着气息,恐怕会错以为他已经不行了。 “总算到了……”叶欢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他们走进济世堂内,却见到那一长串的队伍。 “怎么人这么多?” 叶欢三人不免皱起了眉头,并且,他们发现那些排队的人大都是同龄的人,多的是儒士,也有一些皮肤棕黄的汉子,应该是练武的。 但最让三人疑惑的是,这些人分明面色红润,精神矍铄,这根本不像患病的样子啊! 而且,正在问诊的队伍就像是一条梗住的肠子,过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前进的动静! 叶欢收回视线,来到药童处。 “你好,我……” “请去那边排队。”那药童头也不抬地说道,手握毛笔书写着什么药方。 额,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我朋友中毒了,吴牙子先生让我们来请孙先生救命!”叶欢说着将后背奄奄一息的程处嗣给药童看。 “是小牛怠慢了!” 药童抬眼一看,大吃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笔,请叶欢三人带着昏迷的程处嗣进入一个房间。 “既是吴牙先生推荐,容请各位稍等片刻,先生入宫了,恐怕还要些时候才能回来。”药童小牛诚恳道歉,“请放心,这位兄弟毒性被没有扩散的趋势。” 叶欢松了口气,回想起方才看到的怪事,问道药童小牛:“那么问诊的人又是谁?” 药童小牛顿时有些乐意,不过并不是对问诊的人,而是那些“病人”。 他似乎对这样的场面颇为苦恼,他叹了口气道:“一些没病装病的人罢了。” 不过随即他觉自己说的并不是很恰当,方才又道:“一群患了相思病的人……” 第4章 这红颜骷髅,真美!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相思病?” 叶欢略感惊讶,忍不住腹诽,这个年代就发明了这个词了吗? 药童小牛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没错,都是慕名前来‘看病’的,这些人多是达官显贵的阔少爷。” “像苍蝇一样烦人。” 听他的口气,似乎有些仇富啊!叶欢敏锐地观察到。 “慕名而来,慕谁的名?”李泰又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次倒轮到小牛惊讶了,仔细端详了眼前几人,他忍不住嘀咕道。 “这世上竟然有人不知道芍药姐。” 我几个月前才到唐朝,自然不知道,但李承乾、李泰居然不知道,这可是长安啊!作为皇家,按理说长安之事,他俩怎么也该听说过才对。 叶欢眼神不由得看向李泰、李承乾两人。 “别看我,母后向来管教严格,就连此次去军中历练也是我们两兄弟苦苦哀求了许久,最后父皇应允后才行的。” 李泰尴尬地辩解道。 叶欢投以我懂的眼神,跟谁没有感受过有个严格的妈似的,作为皇家子弟,从某意义上来说是没有人权、没有自由的,因为什么事都是被安排妥当了。 或许这就是身居高位必须得付出的代价吧!叶欢不由得感慨。 同时,叶欢对药王孙思邈的义女突然间颇感兴趣,她到底有何魅力让得长安诸多少爷甘愿拜倒石榴裙下? 还未等叶欢有什么行动,房外忽然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 “小牛,药方写好了么?” 这声音如黄鹂初啼,带着一股如水的温柔,霎是好听,一众人的心不由得随之波动。只听其声,未见其人,李承乾、李泰、叶欢心中便有了最美好的幻想。 药童小牛轻哎了一声,向叶欢四人致以歉意之后便走出了房间。 “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何方神圣!”李泰说了一声,立时跟随药童走了出去。 喂!喂! 用不用那么夸张?跟没见过美女似的,而且你兄弟可还躺在这啊!生死未卜啊!这时候看美女合适么? 腹诽了一句,叶欢倒是不为所动,美女么?老子看多了! 过了片刻,李泰满脸通红地回来了,憋了半响才憋出几个字。 “国色天香!” 就在这时,李承乾同样有所意动,叶欢眼睛挣得老大地,看得他不好意思。 喂喂! 你可是一国太子啊!你可要做个明君啊!不能为美色说迷恋啊!靠!当老子没说!叶欢忍不住扶住额头。 就在刚才,李承乾这厮居然厚颜无耻说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句话。 同样过了片刻,李承乾满眼放光地说道:“我将来要娶她做我的太子妃!” “你还真敢说。”叶欢不由得捂住脸,“先不说圣上答不答应,光凭你如此轻浮的言语和举动,说不定就要将你的皮剥了。” 暂且不论表达对异性的喜爱对不对,但作为一国之君,李世民最希望李承乾具备沉稳、智慧等品质。 若是一国之君都变得轻浮,那这个国家就离灭亡不远了。 叶欢话说得语重心长:“这女人啊就如衣服,兄弟才情同手足!你做为太子,可不能迷失在美色里。” “禅语中说过,再美的容颜,死后也是一具白骨,此乃红颜骷髅也!” 李承乾、李泰俩面色有些奇怪,盯着叶欢,含着笑意,也没打断他的装杯。 “这俩家伙。” 叶欢知道他们没听进去,也不再理他们,过了片刻,叶欢道:“我去看看孙先生回来没。” 叶欢刚有动作,就察觉到两道异样的目光,顺着视线看去,李承乾、李泰俩人正辛苦地憋着笑。 “我真是去看孙先生回来没有……” “嗯嗯,知道了。” 无奈翻了一下白眼,叶欢知道跟他们解释不清了,不再理会他们,走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叶欢环视一圈,顿时惊呆了。过了这么久,那排队的人群根本未发生移动! “都被正在看病的那个贵公子堵住了,已经聊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了!” 这时药童走了过来,颇为苦恼地解释了一句。 叶欢望了一眼那个贵公子,撇了撇嘴,旋即走到药童小牛旁观摩着他写药方。 “何首乌、鹿茸、冬虫夏草、杜仲……” 叶欢认出了药方上的一道道药材,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就算是他这个对药理不懂的人都知道这些药使用来干什么的…… 药童给了他一个眼神,仿佛再说:“是的没错,正如你想的那样,这些都是补肾的药材……” 一时间叶欢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果然没有愧对‘风流’二字!”今日所见,算是刷新了他的见识。 …… “小牛,过来搭把手。” 叶欢恍然间,好听的声音仿佛在她耳边响起,让他耳朵痒痒的、麻麻的。视线余光处,一袭白裙缓缓进入叶欢视线。 明净的眼眸、乌黑如瀑布般垂下的头发,红润的小嘴,修长的脖颈,似雪的肌肤,窈窕的身躯初现一抹动人的弧线。 叶欢只觉她宛如黑洞,将他的目光、他的灵魂都吸进去了。 这样明丽美好的女子,让叶欢忍不住大叫一声“正点”!毫不夸张地说,她满足了他所有的幻想,有过之而无不及! “克制住,叶欢,你是见过大风浪的!”叶欢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好在讯速收敛了起来。 芍药檀首轻点,算是见过了叶欢,叶欢回以微笑,并努力让自己笑容中不带有猥琐等气质。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红颜骷髅真美啊……” 叶欢下意识地发出感叹。 …… “怎么了?” 小牛似乎不敢直视芍药,低着脑袋问道她。 她轻声叹了口气,纤细修长却又比例完美的手指苦恼地指着额头。 “方才那位公子气血过旺,鼻孔流血晕了过去,将他弄到房内吧,还有许多病人待诊。” 叶欢看向那些气息悠长的贵公子,不,那些人根本不用诊断,他们已经无药可救了,对,没错,他们已经是你的俘虏了。 此言一出,济世堂内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 “太卑鄙了!”一人走到那晕过去的贵公子面前,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混蛋,别装了,本公子知道你是故意晕过去的!” “哼!那又如何?芍药姑娘以为我是晕过去的就好!”那晕过去的贵公子嘴唇微微动了几下,随即恋上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 “混蛋!你这个无耻之徒!” “你能拿我怎么办?略略略……” “可恶!”那抓着晕过去贵公子的人脸色一阵变幻,然而最终只能哼了一声,而后,他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嘴中喷出了鲜血,随后重重倒地,也昏了过去! 既然拿这奸计没办法,那就加入它! “不好!他咬断了舌尖!”有人查看了他的伤势,急忙喊道。 哄! 济世堂内立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沸腾起来。 见识了这位仁兄的举动,叶欢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真狠,对自己也不客气!与此同时,叶欢又看了一眼满脸惊讶的芍药姑娘,感叹道: “杀伤力真大,竟然能让人心甘情愿地自残!” 第5章 驱毒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咚!咚!咚! 济世堂内,众人喧哗间,空中忽然传来一阵悠远的鼓声,虽不洪亮,但可以让每个人听得清楚。鼓声一响,街道上的喧嚣声都少了很多,同时,人流也在逐渐减少。 “闭门鼓响,到了宵禁的时辰。” 药童小牛看了一眼济世堂内一众贵公子、阔少爷,声音故意提得很高,示意他们济世堂也要关门了。 没有办法,他们可不想被巡夜兵抓到,在这长安城内,但凡“犯夜”轻则五十大板,重则就地正法。 一群崽子,都是长安城哪个府上的少爷,脸丢尽不说,还要受一顿皮肉之苦。 届时那才是真正的丢脸丢到家! 这是他们不想看到的,一众人恋恋不舍地从芍药身上收回目光,这才走出济世堂,匆匆往自家赶。 叶欢他们情况特殊,只能暂在济世堂内住一晚,这并不少见,一些贫穷的百姓患病后来寻孙思邈治病,也常常借宿在济世堂内。 “芍药姐,那他们怎么办?”小牛指着倒在地上那两位,询问道。 正当芍药漂亮的脸上浮现点点苦恼时,济世堂外一辆马车缓缓停下,待车停稳后,一位须发皆白,身着白袍,远远看去颇具仙风道骨的老人自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斜挎着一个药箱,慈祥地笑道:“呵呵,就让他们留在此处吧,让老朽亲自给他们扎上几针,断了那方面的欲望……免得血气过剩,将来做些蠢事。” “不过,将来新房中能力不足,就不要怪老朽今日施针了。” 原本打算“昏死”到底的两位仁兄,听了这话当即裆下一寒,冷汗随即就下来了。男人那方面不行,那还算得上是男人么?心思流转间,只见原本昏迷的两人仁兄立时坐了起来,尴尬地笑了一声,逃一般跑了出去。 “先生,您总算回来了!”小牛一见白发老人既惊喜,又苦恼,“这些人总算走了,整日赖在此处,耽误了那些真正的病人。” “义父。”芍药也款款施了一礼,眼中闪着光,看向老人。 “嗯……” 老人的目光充满着宠溺,却又略感无奈,看着越来越出落得水灵的义女,老人忽然有种恍惚感,当初襁褓中的小芍药也长大了啊! “我真是老啰。”暗自感叹了一句,老人的视线又投向了一旁的叶欢。 “对了先生,忘了介绍了,这位公子是真正来看病的,吴牙先生推荐来的。”腰药童小牛介绍道。 哦! 老人略感惊讶,问到叶欢:“你就是叶欢小友?” “他应该就是药王孙思邈了。” 叶欢看着走进济世堂的老人认得自己,又察觉到小牛、芍药投来惊讶的目光,愣了片刻,他们怎么认得我?我一来无名,二来无势,换句话说就是个普通人,这么得到了这位大佬的关注? 似是看出了叶欢的疑惑,孙思邈笑道:“能得到我那好友那么高的评价,我也是头一次见,想不记住这个名字都难啊!” 叶欢随即恍然,只能故作谦虚道:“那只是吴牙先生抬举小子而已。” “您可算回来了。” 叶欢心中嘀咕了一句,结束了闲谈,将程处嗣中毒之事告诉了孙思邈。 孙思邈面色肃穆下来,点了点头,背着药箱径直来到了程处嗣房内,开始着手治疗。 从之前的谈话中,药童和芍药知道了叶欢四人的身份,让他们惊讶的是其中一位居然是当今太子!一位是魏王!一位是卢国公之子! 还有一位更了不起,那就是最年轻的男爵! “就是他献上了制盐术么?”芍药看了一眼叶欢便收回了目光。 …… 孙思邈轻轻揭开程处嗣的衣物,染着血污、已经开始轻微发脓的伤口出现在众人眼前。 孙思邈轻微按了按伤口周围泛着诡异乌黑的皮肤,又捏了捏程处嗣的肌肉,转头对芍药和小牛道。 “准备一个木桶,烧一锅沸水。” “好!” 两人立时走出房间开始忙碌起来。 “我们待在此处也是碍手碍脚,哥,要不咱去帮帮芍药姑娘和小牛?这些粗活,应该是男人来做嘛!” 李泰忽然说道。 叶欢正要说你这家伙终于吐出一句人话了,但看到那家伙眉飞色舞的模样,又是一阵无语。 “嗯,言之有理。”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出了房间。 叶欢懒得去理会他们两兄弟,也不担心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按照他们的尿性,顶多想借此与芍药建立良好的关系。 除非他们想被孙思邈来几针。 “唉……真是家有良人初长成,天天都被一群色狼惦记啊!”叶欢杞人忧天地叹了口气,甚至以为孙思邈这满头白发都是都是因此而来的。 咳咳! 叶欢的思绪被孙思邈的咳嗽声打断,这时孙思邈指着那块乌青的皮肤问道。 “叶小友,你看这块皮肤的医治,用你的切割法是否更为有效?” “切割法?” 孙思邈解释道:“就是你那为太子割肉续骨的神奇方法。” 叶欢一下恍然,看了一眼孙思邈所指处,当即摇了摇头。若是切割法有效,他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从兰州赶到长安呢?而且这是中毒,又不是什么伤筋断骨,那处病变了。 “我那方法治不好。”叶欢坦然道,“毒素经过经脉蔓延到全身,总不可能将全身都切了吧?” 很显然,一些重要器官这个方法就不适用了。 但西方医疗法办不到的地方却是中药的擅长处,这其中就包括毒理,也就是说,能救程处嗣的只有孙思邈掌握的传统医术。 孙思邈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等到芍药、小牛烧好沸水,将其勾兑到不至于将人烫伤的温度后,叶欢将程处嗣放进了木桶中。 随后,孙思邈又往里面倒入了各种药材和药水,又配置了解毒药,给程处嗣服下。 做完了这些后,孙思邈吩咐小牛保持水的温度。 “剩下的就等毒素排除体外了。”孙思邈便抹去额头的汗水,边松了口气道。 排毒是一个极其缓慢地过程,而毒素最多的地方自然是程处嗣中箭处的伤口,叶欢思量了片刻,拿出一柄小刀,在火焰上消毒后轻轻划开乌黑的伤口,立时一股深黑色的血液缓缓涌出。 随着暗黑色血液逐渐变为血红,叶欢这才止住流血,简单的举动下,竟让程处嗣面色好了很多! 孙思邈眼前一亮,却并未立即询问。 做完这些,叶欢继续守在程处嗣旁,让一个孩子熬夜,他实在做不到,所以他干脆接过了小牛的任务。 眼看木桶内水越来越黑,叶欢时不时忙碌着重新换水,重新投入药材。 时间很快就过了,耳旁响起的开门鼓声标志着宵禁结束,这时,李承乾、李泰俩人前来告辞。 既然已经回京,也该回去向李世民复命了,而且眼见程处嗣气色越来越好,他们也不必再担心。 有叶欢在此,他们很放心。 叶欢望了望这他们,发现他们似乎有些沮丧,而且还很疲惫,仿佛有重重的心事让他们彻夜难眠。 “你们这是受什么打击了?”叶欢问道。 他们没理会叶欢,丢了魂魄一般喃喃道:“原来芍药姑娘中意那样的人!看来我们没希望了……” “额,这两家伙在说什么?”叶欢嘴角抽了抽,同时也明白了他们原来是为情所伤! …… 第6章 佳人心意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芍药姑娘中意的人?” 叶欢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们该不会向芍药姑娘表明心意了吧?然后被当场拒绝,被发了好人卡后才郁闷成这样? 叶欢嘴角抽了抽,感叹好端端的太子人设怎么突然就崩了。 “节哀顺变。” 叶欢真想这么说一句。 看着叶欢狐疑的眼神,李承乾、李泰俩人就知道他想歪了,李泰立即纠正道:“堂堂皇家,怎么能做那等轻浮之事,我们只是问了芍药姑娘中意于哪种人。” 这还不够轻浮?叶欢差点脱口而出,他都想反问这俩兄弟到底谁是现代人了,古代人的观念都这么开放了? 叶欢可是听说这个朝代,两情相悦之人没经过繁琐的婚庆礼仪,仅仅是私下见过一面就被灌猪笼、沉湖的。 按照则两兄弟的操作,恐怕都足够自挂东南枝了。 “所以,芍药姑娘怎么回答的?” 说到此处,李泰脸色顿时暗淡下来,沮丧不已。 “像孙思邈先生那样的。” “什么?!” 叶欢被雷了个够呛,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然而等他冷静下来细细分析时,也觉得说得通。 芍药尚在襁褓中时,被孙思邈收养,常年来跟着老孙行医救人,秉性也逐渐柔和善良,更有医者那广阔的胸襟,从某种方面来说,她是在模仿着孙思邈。 难怪看老孙的眼神里都在闪闪发光,原来是崇拜老孙啊!所以她就下定决心,或者说中意这样的意中人? “最基本的条件就是要有孙先生那样的医术。” 这个时候,李承乾无力地又补充了一句。 高攀不起,高攀不起,叶欢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怎么可能!孙思邈都是站在医学的金字塔顶端的人之一,这样的人何其难找,看来芍药姑娘这辈子只能打光棍了。 想到此处,叶欢心中忽然一动,这也可能是芍药姑娘委婉拒绝的方式,毕竟这俩兄弟是皇子,脸面还是要给的。 同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叶欢不好意思再问。 随后,李承乾和李泰告别了叶欢,乘车回到了皇宫。 程处嗣现在情况好了很多,叶欢询问过孙思邈的建议后,打算等他苏醒过来后再送回程府。 “在此之前,看来得拜访一番程府了,处嗣受伤之事,不能欺瞒长辈,但也不能让程伯母担心。”叶欢心中有了决定,打算先等程处嗣苏醒后才登门拜访。 另外,叶欢此次离开得匆忙,他的伙头军改造计划可不能因为他走了就停滞下来,叶欢打算回一封信。 一方面是将程处嗣现状告知程伯伯、牛伯伯,免得他们担心,另一方面是一小辈的姿态恳请两位无论如何都以将伙头军改造计划执行下去。 写完这封书信,叶欢并未停止,考量片刻又写了一封信,是给狄清的。 面对墨族这尊庞然大物,叶欢也是持无比凝重的态度,原本两人是以合作的态度共面此事的,但因为他的不辞而别,所有重担都落到狄清一人身上。 致以歉意后,叶欢又点出了墨族不会就此罢休这一点。 “甚至有可能我们只是窥见了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叶欢思量许久,还是写下了这句话。 两封信写完,叶欢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没有跟老程他们联系的信鸽,不过这并没有难住叶欢,到时候将此事交给李承乾或者李泰就行了。 收好信封,正好此时药童小牛代替他照看程处嗣,叶欢终于有一丝空闲。 先前匆忙,还未真正领略长安的魅力,叶欢的精神出奇地亢奋,趁此机会,不要让自己人生留下遗憾。 毕竟,谁知道什么时候又穿回去了呢? 传说中的长安啊!历史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想到不久后万国来朝的的繁荣景象将于此地出现,叶欢已经迫不及待了。 出了房间,叶欢又看到了那长长的,由贵公子、阔少爷组成的待诊队伍。 “还真是够锲而不舍啊!” 叶欢不再停留,出了济世堂,进入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 “长安不愧是唐朝首都。” 走在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叶欢不由得感叹,这还是他第一次如今近距离接触到最为寻常的唐人。 皮肤黝黑,身材矮小,叶欢行走在人群中感觉自己就像个巨人,因为大多数唐人只齐他胳肢窝那么高。 其实古代人身高普遍矮小,平均身高也只有一米五五左右,而现代身高一米七左右。 “难怪项羽一米八几的个头都能在史书中描写得那么夸张。”叶欢腹诽了一句,继续超前走去。 他像一个彻底的旁观者,观察着千人千面,人生百态,混迹人群之中、偶尔探出手掌摸索他人钱袋的人,推着拉着牛车为生活奔走的人,抬着华丽轿子的人,饮酒享乐的人…… 忽然间,叶欢看到了一个头戴灰色软冒,背着竹制书箱的人。 “参加科举考试的秀才?不,现在应该还没有秀才这种称呼,科生?” 叶欢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见到了科生,这让曾经是读书人的他感到莫名亲切。 然而,这种亲切感没过多久,叶欢便皱起了眉头。 “他是来参加春闱的?”叶欢猜测到。 但按理说经历隋末动乱后,恢复科举应该在一切都理顺后吧?叶欢想的更深了些。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李世民想两头兼顾,人才与稳定两手抓。 “我倒是能理解李世民迫切招揽人才,强大唐朝的心情……”叶欢从一个后世者的角度来思考李世民此时的举措,不难发现此举确实是有些操之过急。 即便是长安,最为靠近天子的地方,依旧看到不少的流民。 这意味着吃饭的问题都还没解决,大趋势都还未稳定。 “为今之计是先依靠老班底,也就是房谋杜断等人,稳定了局势,之后再进一步解决吃饭问题,最后再考虑吸收新鲜血液,恢复科举。” 当然,叶欢能有暂缓科举吸收人才的想法,是因为他相信现在聚集在李世民身旁一众人的能力,实际上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例如贞观盛世。 “看来得找个机会暗示一下承乾,通过他将自己想法传递给李世民。” 心中有了决定,叶欢不再纠结,继续向前走去。 过了片刻,叶欢走入了一片明显是各处府邸的区域,忽然间,叶欢看见了一处府邸牌匾,其上上书“苏府”两个朱红的大字。 这让他想起了那个女扮男装,跟他一起从突厥颉利可汗手中逃脱的坚强女子。 “不知她怎么样了?” 说话间,叶欢迈步走向这个府邸。 第7章 早朝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皇宫,太极殿外。 往日早朝,按理说早在辰时就该开始了,那个时辰,天色刚刚破晓,群星依稀,雾蒙蒙,露气尚重。 但由于李世民昨夜身体突感不适,今日早朝不得不推迟了些。 原本众臣以为圣上龙体抱恙,早朝应该免了,哪知他们的圣上是个勤勉的圣上,即使带病也要上朝。 李世民此举,不禁让众臣神色一凛,心中愈加折服。 “圣上真乃千古明君也!有圣上在位,天下未来可期!盛世将至啊!”一老臣由衷感叹道。 谁知此时他身旁另一大臣拉了拉他:“哎,这话心中知道便是,可莫要魏相听到,免得他以阿谀奉承为由参上你一本!” 那老臣顿时吹了吹胡子,没好气地说道:“怕什么?圣上圣明,我只是感叹一句罢了。” “这不是怕赞美的话落到圣上耳中,圣上因此而骄矜嘛。” 前者张了张嘴,冷不丁来了一句:“没事找事……” 大臣立时神色大变,赶忙捂住他的嘴巴,挥了挥手,驱散打量过来的视线,低声劝告道:“慎言,慎言!” 老臣顿时翻了翻眼睛,以表达自己无语之情,这年头,真心话都不让人说了?不就是带了点赞美圣上之意嘛,这就阿谀了? 那我他娘的给圣上献上个什么物件岂不是大大的奸臣? “扯淡!”他忍不住骂了一句。 …… 众臣交谈间,忽听太极殿内传来一句高亢中带着一丝尖细的声音。 “圣上进殿!” 群臣立时肃然,再度整理了仪容,于太极殿外排好队列,走入了这座气势宏伟、森严肃穆的大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身着金线黄袍,头戴同色皇冠,脸色略显苍白地坐在龙位上,俯视着下位百官,好不气派,好不威严尊贵! 忽地,他咳嗽了一下,身旁贴身太监王升立时要上去搀扶,却被李世民挥手制止。 “今日早朝,有两个议题,一则雪灾,二则流民。”李世民缓了缓,继续道,“诸位爱卿,与议题相关事宜皆可上报,有何见解也皆可畅所欲言……” 位于前列的房玄龄与杜如晦对视一眼,眼观鼻,鼻关心,最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一时间,诺大的朝廷竟无人出来奏对,李世民观此,眉头微微皱起。 诸臣眼见圣上龙威就要发作,一个大臣这才走出朝班,先是向李世民行了一礼,而后面露忧色道:“托圣上洪福,天可怜见,陇右、关内、河北、河南、河东等道雪势已减,流民已妥善安置,但流民人数实在太多,光靠各府道节俭出的余粮,恐怕还是不够的。” 民饥则乱,乱则生事,事多则天下难安。 “既如此,何不让当地驻军匀些粮食出来暂济流民?”有人开了头,其余人随即附和道。 “圣上!此事万万不可啊!”一个武官立时站了出来反驳道,“内乱暂且不说,北方突厥虎视眈眈下,若是削减了将士们的粮食,万一突厥趁势南下,将士们又哪来的力气抵御敌人?” 最先禀报的文官当即一哼,针锋相对道:“但凡各府道还有半点余粮,又岂会将心思打到军粮上?难道说就不管那些流民了吗?你可知流民一多,难免聚众闹事,有前隋前车之鉴,难道说眼睁睁看着亡国吗?” “而且据我估计,军粮还足够撑几个月!”说到此处,那大臣冷冷嘲讽道,“军中将士一个个养得膘肥体壮,寻常百姓却瘦骨嶙峋,这样的场面你可曾见到过?” “不,你哪里见过!但我却真切地看到过!” 说到此处,那大臣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他眼眶含着热泪,立时拜服道:“流民遍地啊!各道府早已忧心忡忡,还请圣上应允!” “糊涂!”那武官又岂不知百姓生活的艰难,心中虽说同情,但他的立场却不允许他做一丝一毫的妥协! “你们这些文人总说我们一介武夫目光短浅,依我看你们才是目光短浅之辈!”那武将越说越激动,“你可知近来北方突厥已有异动?大批大批突厥人犯境越来越频繁?一场战事已然无法避免,此时匀粮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兵强马壮的敌人,若是攻破了我们的防线,我们战死没什么,但我们身后还有千千万的百姓,莫非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杀死我们的兄弟亲友,掳走我们的妻儿?!” 武官的话字字铿锵,犹如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此时,另有一位武将站了出来,他道:“我倒有个想法,可解流民危机。” “哦?”一时间,群臣的目光都投向他。 他轻声咳了咳,道:“时令上快到阳春三月,因战乱大片大片荒芜的土地,何不让那些难民回到耕种土地?只要坚持到丰收的季节,粮草充足的情况下,又怎么有难民?” 这名武官说罢,便觉朝廷中寂静了一瞬。 “老子就说俺这计划好!”他颇为得意地想到,只看群臣那怪怪的眼神就知道了。 然而,刚等他夸完自己,位于朝班前列的房玄龄呵呵笑道:“诸位只当方才那位将军是个玩笑话吧。” “且不说那些流民是否能活到丰收的时候,实际情况恐怕是刚将粮种发到他们手上,就被吃光了吧?” 救灾如救火,哪里等得到那个时候! 所以就只能当笑话听听。 “房相怎知俺的计谋不行?” “好了!” 那武将不服气,刚想在于房玄龄争论一番,却听龙位上的李世民威严一喝,立时让朝中寂静下来。 众臣肃然,无论他们争论多么激烈,事情的决定权最终还是在圣上。 李世民揉了揉太阳穴,脑袋隐隐作痛,让他很难受,过了片刻他这开口问道:“国库中还有多少余粮?” “回圣上,隋朝余粮还剩有八万担左右……” “够了,军队中的粮草不能匀,从过库内取六万担赈济流民。”李世民似乎很疲惫,下达这个命令用尽了所有力气。 “可是圣上,那这长安……”先前提出从军队匀粮那文官犹豫说道。 “朕意已决,无需多言,朕可以节俭些,但不能苦了天下百姓!” 此言一出,所有大臣都倒吸了一口气,而后具都跪伏下来,齐声说道:“圣上圣明!” “好了,朕累了,退朝吧。” 群臣又道:“妄请圣上保重龙体。” 李世民挥了挥手,随后在王升那公鸭嗓音中,群臣退朝。退出太极殿,李世民正待去尚书房处理奏折,此时一宫女匆匆前来禀报到。 “圣上,太子殿下和魏王殿下回来了。” “哦?他们怎么回来了?” 他记得距离这两小子历练结束时间应该还有一段时间,不过李世民没多想,立即道:“嗯,我知道了。” 第8章 狗眼看人低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李世民回了尚书房,未等片刻,便听侍卫禀报太子与魏王到。 他头也没抬地传令下去:“让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李承乾与李泰走了进来。 此时两人身着绛紫色华服,肩挂香囊,配明月带,头戴珠玉,英姿勃发好不神气,远远看去整个人珠光宝气的,此时的两人方才有了一丝皇室的高贵之气,哪里还有先前调戏芍药的放荡风流。 两人似乎都有些畏惧李世民,在他面前都成了个乖宝宝。 “孩儿承乾见过父皇。” “泰儿见过父皇。” 端端正正给李世民行了一礼,两人便紧紧跪在了原地,没有他的命令他们是不敢起身的。过了片刻,李世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来。 让他们起身后李世民继续埋头批阅奏折,并未再理会李承乾、李泰二人,但也未示意他们就这么离开。 对此情形他们倒也不急,静静坐于原位,等待李世民批悦完毕。 半个时辰过去,李世民这才抬起头看向许久不见的两个孩儿。 “不错,眉宇间多了份凌厉,皮肤也变得更黝黑,体型上也魁梧了许多。”李世民首先打量李承乾,不由得点了点头,“这才是我李家男儿,比起之前文弱的样子好多了!” 李承乾顿时一喜,也不居功:“父皇,这还得多亏程元帅、牛元帅对孩儿的锻炼。” “嗯……”李世民点了点头。 一旁的李泰也不甘寂寞,连声道:“父皇,还有泰儿!泰儿可在战场上亲手杀过突厥人!泰儿也进步了很多!” 李世民露出了一丝笑容,满意地点了点头:“都很不错!不愧是朕的孩儿!” 李泰被李世民这么一夸,心情是无比激动,兴奋地对李世民讲述了军营历练中的事。 这幅样子简直就是外出见识了一番的孩子回到家,希望得到家长的夸奖。 李泰滔滔不绝地说着,李世民也不打断他,静静地听他说着。 听他说到如何从虎口中脱逃,李承乾当时受的伤如何严重,后来叶欢如何用神奇医术救回李承乾。 听他说突厥人如何卑鄙,巧设陷阱,突袭盐矿,后如何如何自己大发神威,于危难中拯救众人。 李承乾看着李泰说的唾沫横飞,心中好笑,也不去拆穿他故意夸大的事实,以及强调自己的起了重要作用等虚构成分。 等他讲完,李世民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既如此,你们见到叶欢了?”对于这个屡次起重要作用的叶欢,李世民心中还是有些好奇的。 “他真是未加冠的毛头小子?” 王升未禀报前,他还一直以为叶欢是个得道高人,常年隐居的隐士,不出山则以,一出山则惊人的人物。 这种人肯定不寻常,要么长有三只眼,要么三头六臂……嗯……总之不是人。 若是李世民这个想法被叶欢知道,叶欢一定心中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哼哼,我谢谢你啊! 哪知道叶欢是个其貌不扬的人,而且还是个毛头小子! 李承乾、李泰俩兄弟古怪对视了一眼,回答道:“对,年纪跟孩儿相差不多,他也来到了长安,若是父皇对他感兴趣,将他召进宫一看便知。” 李世民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李承乾二人为何早了些日子回来。 李承乾俩兄弟忽然收起了笑容,将他们知道的事都告诉了李世民。 “墨族,苏家……”李世民喃喃念了几句,眼中露出一丝危险的光芒,但随即收敛起来。 “父皇,有关此事,叶欢同样更加清楚。” “我知道了。”李世民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倒是愈发期待跟叶欢见一面。 …… 苏府外。 叶欢正踏上台阶,门外的府卫便将他拦了下来。 “公子有何事?”那府卫倒还算客气地问道。 “我来寻故友。” “故友?”府卫打量了一眼叶欢,见他衣着寻常,往日所见与府上公子哥相交的哪个不是非富即贵?怎会与一个乞丐般的人相交? 想到此处,看向叶欢的眼神不免有了鄙夷之色。 叶欢将府卫眼神看在眼底,心中暗骂了一句狗眼看人低,老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他道:“没错,苏府,苏云岚,你只需要禀报‘若非姑娘相救,怕早死在那冰天雪地里了,特此前来感谢。’” 呦! 这回的理由倒是新鲜呵!自从小姐回来后便名震京城,长安但凡是雄性的生物,都想见咱家小姐,哪次不是想尽办法想见我们小姐一面? 但我们小姐又岂是你这狗一般的人想见就能见的? 想到此处,府卫冷哼了一声,不想理会叶欢。 看到府卫那副面皮,叶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苏府管家本来心情就不好,方才因为新进崛起的苏云岚,而被苏府少族长苏石痛骂无能,心中正郁闷,便看到府门处发生的事。 苏管家面庞削瘦,嘴唇浅薄,眼窝深深向内凹陷,头戴这一定圆帽,眼神阴翳得让府卫后背一凉。 府卫畏惧地吞了口唾沫,恭敬地将方才发生的事告诉了管家。 管家听完府卫的介绍,眼神似是更加阴沉了一分,打量了叶欢一眼,心头一动,有了个主意。 当初我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能活着回到苏府,哼哼,回来也就罢了,还妄想抢走本该属于少族长的东西……少爷难为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那也就别怪我使些手段了! 苏管家声音冰冷地说道:“我不管你们曾经是不是朋友,但如今苏小姐早已今非昔比,我家小姐原本就是个性子高傲的人,说不定他根本不想见你。” “你还要我通报么?” 叶欢轻笑一声,面上带着一丝苦涩,遥远的记忆被渐渐唤起,他忽然记起穿越之前,那个让自己发了疯、醉过酒、最后打算去内蒙徒步的原因。 没想到现在又出现相识的一幕。 老子瞎了眼看错了一人,又怎会再次看错人? “没事,你尽管去通报。” 管家看了叶欢一眼,不再言语,转身走入苏府。诺大苏府行了许久,苏管家这才来到一处典雅的幽阁,内种梅树,此时正开得正艳。 幽阁内。 苏云岚端坐于案前,神色恍惚,提着的毛笔迟迟未落笔。 她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了那张面孔,虽说没有帅的惊为天人,但却胜在耐看。过往一幕幕在她脑海中回放,他的果敢,他的坚毅,他的临危不乱,他的一个个闪光点都浮现在苏云岚的脑海中。 在他失神间,一滴笔墨落到了宣纸上,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哎呀,我……我这是怎么了?”苏云岚一下子慌乱起来,害羞地觉得摸了摸脸颊,很烫。 书案上摆着一面铜镜,苏云岚又忍不住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 黛眉弯弯,秋水剪眸,高挺的鼻子,一口雪白的编贝,红润的小嘴……此时此刻,脸颊上红晕未散,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脯,脸色愈加羞红:“不知,入得了叶公子的眼么?” “哎呀,羞死了!” 就在苏云岚遐想之际,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门外苏管家恭敬说道:“小姐,府外有位公子求见,想来应该也是慕名而来的人。” 苏云岚恢复神色,眉宇间毫不掩饰的厌烦,在她落魄时可从未这么多公子哥前来拜访。没想到如今芳名传了出去,爱慕的人如潮水一般涌来,赶也赶不走。 “这些人连叶公子万一都不及,不,怎么能拿叶公子与他们相比。” “直接告诉他,本姑娘一点都不想见他。”苏云岚道。 门外苏管家闻此,悄悄扬起了嘴角,他接着说道:“但那公子说不见小姐一面誓不罢休,除非……有小姐您亲手写的书信作证。” “这人怎地如此烦人?” 苏云岚立时写了一字,交与苏管家后便又是闭门不见,苏管家接过宣纸,展开一看,却是以浓重笔墨写的“滚”字…… 第9章 看诊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这便是小姐的回信。” 管家将苏云岚回信递给叶欢,阴翳的眼眸不着痕迹扫了他一眼,转身回了苏府。 叶欢接过宣纸,缓缓将其展开,那个浓墨重彩的“滚”字映入眼眶。他静静矗立于原地,目光死死注视着那个字,沉默良久。 “呵。” 叶欢自嘲地低笑了一声,随手丢弃了宣纸,朝远方行去,背影单薄。 …… “叶公子,您回来了。” 叶欢在长安城内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回过神来,抬头一看竟是又回到了济世堂。 “嗯。” 叶欢低声应了一声,从小牛旁走过,回到了程处嗣休息的屋内。 “叶公子这是怎么了?” 小牛嘀咕了一句,不明所以,收回视线继续抓药。 进入屋内,叶欢见孙思邈正好在收拾药箱,而程处嗣也已从木桶中捞了出来,躺在床上,此时的他虽说依旧昏迷,但面色却是好多了。 “毒素已经排得差不多了,要不了多久小国公就会苏醒了。”孙思邈呵呵笑道,“只是这面色苍白了些,这样吧,我让小牛开些温养的药。” 望着慈眉善目的孙思邈,叶欢露出一抹笑容,随即郑重地行了一礼。 “多谢孙神医出手相救。” 孙思邈当即摆了摆手,呵呵一笑:“神医不敢当,本来这毒也没什么难解嘛,好了好了,老朽还有事要做,他就交给你了。” 叶欢点点头,只当老孙方才的话是在谦虚。 孙思邈走出病屋,又见一群公子哥缠着义女芍药不罢休,握着一根银针,脸色一沉就走了过去。 “你们这群兔崽子,造反了不成?在此拥堵着,叫那些真病人怎么办?” “再挤在此处,当心老朽给你们施上一针!” 故作阴沉的老孙还是有几分威严的,一群贵公子、阔少爷当即缩了缩鼻子,对于德高望重的孙思邈是万万不敢得罪。 毕竟谁能保证自己没个病痛呢? 真把老孙惹火了,将来生个小病,老孙来一句没救了就要吓个半死。 就算救好了,便是要折磨你一番,你也要感恩戴德地多谢老孙出手相救。 当然,那些事也就是想想,老孙的医德是不允许他做那些事的,这就是医学大家与寻常医生的差别。 受到孙思邈恐吓的一群贵公子,当即就溜出了济世堂,至少这几天是不敢来了。 “义父。” 芍药见老孙走了过来,竟开始有些紧张,连忙从立起身来,想将坐诊的位置让给孙思邈。老孙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 “今日就由芍药你来看诊,正好考量你的医术进展如何。” 芍药明眸闪了闪,檀首轻点,心中既有欣喜激动,也有点小担忧,唯恐自己将病人病情看错。 但芍药进入状态得很快,刚开始因为老孙在旁边看着,表现出了一些不适,但很快便沉入了自己的世界。 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和病人,她和病情,每种不同病情,望闻问切,每一步她都如此熟练。对病情的把握,分析,也都做到了她所能做的全部。 每一位病人药方的开出,老孙总要仔细查看,但每次看完后都是不禁满意地点头。 沉浸在医术世界的芍药,十分地专注,几个病人看了下来,额头上早已布满细汉,殊不知专注的人才最迷人,比之惊世的容颜更加让人欣赏。 芍药两者兼备,正因如此,那些贵公子、阔少爷才无药可救地爱慕上了她。 这时,最后一位病人坐到了芍药面前,他伸出手掌放在了软垫上。 “这人的手并不粗糙,很干净,不似之前的病人,应该是位贵人。”芍药收敛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脉搏上,并始终未抬头看过这位病人一眼。 不过,正当她收敛心神时,却忽然看到此人手腕处有着一道显目的伤疤,熟悉药理,并时常医治各种伤口的芍药立时知晓那是一处剑伤。 “既是贵人,又怎身具剑伤?” 困惑之下,芍药忍不住抬头看了此人一样。 身着黄色袍服,仅仅是端坐与此,便觉此人气宇不凡,衣着虽说简单,但细节之处却是凸显着此人的高贵。她再往上抬看去,只见这人剑眉星目,五官让芍药有种熟悉之感,好似见过。 芍药心中一动,失态地露出惊讶的神色,这才记起此人相貌与昨晚太子极其相似,只是更加老成。 太子跟他长得相似,更加老成沉稳,这……这不就是当今圣上嘛! 芍药立时站起,就要跪伏下去:“民女芍药……” 李世民伸手扶住芍药,阻止了她下拜,他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又看了看身后等待看病的病人。 “叫我黄老爷便好,芍药姑娘之名,本老爷可是早有耳闻啊!” 芍药又是一惊,她区区贱名,没想到落入了圣上耳中。 “小女子受宠若惊。” 李世民旋即问芍药:“你看本老爷的病情现在如何?” 李世民此问,一下子让芍药猛地失措,学艺未精的她怎敢给圣上看病?若是误判了病情,那就是天大的罪过了,连她的义父孙思邈每次都是慎之又慎。 “小女子不敢……” 芍药向孙思邈投以求助的眼神。 “呵呵,无妨,你只管将知道的都说出来就是,就算说错了,本老爷也不会怪罪。” 他的病症,昨晚都让孙思邈看过了,李世民此举更多的是考验一下芍药,对与不对,知道“正确答案”的他自有判断。 孙思邈也给芍药一道鼓励的目光。 犹豫了片刻,芍药只能点头答应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她小心翼翼说了出来:“黄老爷,您是偶感风寒,加之操劳过度,所引起的身体不适。主要症状是头痛、食欲不振、咳嗽……” “虽说黄老爷操劳的事都是无比重要的,但还是请您保重身体……”芍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在芍药看来,您是圣明之人,仁德之人……芍药真的很庆幸有黄老爷您。” “此乃民女肺腑之言,民女自知已然妄言,还请黄老爷责罚!” 芍药那句很庆幸有黄老爷您,让李世民陷入了沉默,触及到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玄武门事变携父杀兄让他背上了千古骂名,万民指着脊梁骨暗骂,他知道多的人是不承认他的皇位的,他之所以那么拼命,不就是为了证明吗? 证明给李渊看,他是可以当好这个皇帝的,这个皇位也只能是他坐的!证明给万民看,你们的皇帝是多么圣明,你们痛骂的皇帝带来了盛世、带来了繁荣! 而如今,终于有一人承认了他,认同了他,他的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孙思邈在芍药说出此话时,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这些话她怎敢当着圣上面说出来! 心中早已做好哪怕豁出老命,也要让芍药活下的念头,孙思邈立时道:“还请圣上息怒!芍药年幼,胡言乱语,惹怒了圣上,还请圣上责罚!” 事到如今,孙思邈也管不得暴露李世民的身份。 “圣上?” 后方的病人眼中露出一丝困惑,但随即看到了正在问诊的那个人,方才他就觉的此人不凡,没想到居然是圣上亲临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噗通一声,在场所有人都跪了下来,身体颤抖着,无比诚恳地呼喊着。 李世民这时站了起来,比起那些大臣的呼喊,这些寻常百姓的尊称更让她深受触动。 “平身吧。” “孙神医,朕觉没有怪罪芍药的意思……”李世民说明自己的态度,让孙思邈不必慌张,随后他看向那些百姓,“朕今日很高兴……请相信朕,有朕在一天,便不会让你们再受苦了!” 李世民宣言般的话语,让这些多是穷苦百姓的人后背发麻,产生了一股来自心底的颤栗感! “吾皇圣明!”他们大吼着,落着泪,捏着拳。 …… 第10章 休憩之所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济世堂内,午时过了一半。 李世民示意跪伏的百姓起身,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感慨的、苍老的面容,他的心中有未消散的满足,无比坚毅,此时此刻身上那种责任感愈发明显。 多么质朴的百姓啊……李世民在心中深深感慨了一句,他不再停留于此处,将此地留给了百姓,有他在此处恐怕连简单的注视都会给他们带来莫大的压力,让百姓觉得局促。 李世民似是来过济世堂,轻车熟路地走在前方,进入了济世堂的后院。而在他的身后,孙思邈吩咐了义女芍药继续看诊,随后跟着李世民一同走入后院。 李世民消失在济世堂正堂,所有人都悄然松了口气,刹那间,猛烈的喧嚣声响起,患病的百姓、原本苍白脸色的病人此时都面色红润。 他们无比高兴,而高兴的理由很简单,只是李世民的那个承诺,因为他是他们的君王。 ……盛世可期……所有百姓心中如此想到,莫名地,他们很相信李世民的那个承诺,因为他们看到了李世民那真诚的眼神,而这,是以往皇帝身上看不见的。 …… 芍药同样因为李世民的离开松了口气,而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自己手掌在微微发抖。 帝王之威,真是恐怖啊,简单地举手投足,都让人战战兢兢……芍药犹有些畏惧地想到,旋即看到新的病人坐到了她面前,她立时收敛了思绪,将全部精神投入到坐诊上。 而当芍药专注于坐诊时,药童小牛也从方才圣上到来的惊讶中回过神来,正要按照药方抓药,他忽然看到两个衣着朴素的男子靠近了门。 这个门通向济世堂后院。 小牛视线望去,只看这两人各自抱着一把亮银剑鞘的宝剑,靠近门后便如同门神一样,站到门的左右,他们面色不变,翻入是两座人形石雕。 果然……一个皇帝微服私访不可能没有守卫……小牛刚要收回偷偷打量的视线,便惊讶地看到那两人其中一人视线投了过来,冷淡、冰冷、不似看人,仿佛在看一具尸体的目光。 小牛何时见过这样的目光,当即感到畏惧,不敢再看。他后怕地摸着自己的心脏,方才那一刻他有种错觉,仿佛下一刻那个人就要秒杀了自己。 太恐怖了……这两人绝对不简单……小牛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接过一位病人递过来的药方,开始抓药。 …… “喂,夜,你吓到了那个孩子了。” 过了许久,站在门右边的男人忽然开口说道,两人中他的身材更加强壮,身高也比左边那人高,络腮胡,面部线条较为柔和,因为他抱着长剑在胸前,可以看到他握剑的右手有一根断指。 若非是此刻是在保护圣上,右边此人肯定会忍不住笑话一下,他的叫做夜的同伴。 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因为夜严肃的表情,冰冷的眼神,吓到许多孩童。 “暮,收起你那随意的行为,你要记住,我们正在保护圣上,因此我们必须保持高度专注,戒备任何无理由想要靠近圣上的人,哪怕这个人是孩童。” 夜眼神依旧冷漠,因为同伴暮的随意而皱起眉头。 “是是……” 暮应付地回答道,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过了一会,暮似乎想到了反驳夜的理由,他道。 “也只有我受得了你,现在我知道了为什么其他人不愿和你一起共事了,难怪当初你跟其他师兄弟是最合不来的。” 夜的话中更冷了几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执行一些秘密任务时,例如我们现在:暗中保护圣上,你这严阵以待的样子不就是等于告诉别人你有问题,你不好对付吗?” “所以,要想任务成功,就要像我一样,放松地对待。” 暮像极力地蛊惑着夜,试图让他不那么冷漠,跟夜搭档久了也实在是无趣啊! “这样能让那些想要袭击的刺客觉得我们好对付,即便他们发现了我们的存在,而当他们以为能轻松解决我们,并就这么做时,那个时候……嘿嘿……” 面对暮的蛊惑,夜面上没有一丝波动,倒是深深看了一眼身旁的同伴,似乎很意外一直都是行动先于思考的他能说出这样的话。 见夜根本不为所动,暮知道方才的话算是白说了。 “你这家伙真是无趣……” 暮毫不忌讳地说了一句,也只好收敛起懒散,专注起来。 …… 济世堂,内院。 李世民一进入内院,便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土地。若是按照惯例,这块土地原本是应该做安置假山假石等装饰,或者种植一些鲜花、四季都能观察到赏心悦目的景色。 但孙思邈是个在除医学外其他方面都挺随便的人,他并不贪恋视线上的享受,于是这块土地被种植上了各种药草。 有从郊外移植来的,也有自己种出来的,各色药草,用的最多的、甚至连一些稀缺的,不易找到的他都这个药圃中都或多或少种植着一些。 对药之一道颇有心得的孙思邈,对药性、药草的生长环境等也算是了解,如此一来,这片药圃中的药草倒也生长得良好。 李世民一进后院,一股让人思绪通透、精神为之一振的药香传来。 之所以选择不引人注目的微服私访,李世民知道这也算是一种放松,一看到眼前生机勃勃的药草,他身心的疲惫不由得传来。 “臣于这药圃中种了些凝神静气的药草,其香可提神、缓解疲劳……” 李世民点了点头,一边观赏者药圃,一边进入后院北方的待客的地方。后院之中,西面是孙思邈、小牛的居所,东面是芍药的居所,南面则空了出来,用作重病之人医疗之地。 这是一个四座屋子围成的小院,院子内屋檐之下同样设有几条排水的用灰砖制成的通道。小院虽小,但胜在精简,婉约,热闹,一年四季从不冷清。 李世民放松下来,这里简直就像是他的小小避难所,小小的休憩之地,诺大的皇宫,充满畏惧地眼神,总是难免让人觉得疏远,冷清。 这个时候的他,更像是个寻常人,或者说李世民暂时卸下来皇帝的身份。 有的时候,皇位带来的不仅仅是权力,也有难以想象的压力。 便如行走在深渊边际,行走在薄冰之上…… 李世民刚放松地坐了下来,浏览起小院中看不够的景色,忽然间,便见南边专用于病人的房屋房门被打开,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从屋内走了出来。 李世民心头一动,注视着那少年,嘴角微微掀了起来。 第11章 求放过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叶欢从屋内走出,打算请来孙思邈,该给程处嗣换药了。 他刚转身,便见孙思邈走了过来,暗暗地给自己使了个眼神。 叶欢困惑地看着孙思邈,朝他眼神示意的地方望去,看到了一个中年人。这中年人端坐于上位,没有丁点身为客人的自觉,举止之间仿若这间医倌他才是主人一样。 而且看面貌,叶欢初时错以为是李承乾那家伙。 但随即叶欢凝目看去,心中顿时便是一阵骇然,这……难道是李世民?历史中大名鼎鼎的人物? 嗯……很有可能。 这时孙思邈悄然道:“叶小友,那位身份无比尊贵……” 叶欢不傻,心中一动就明白孙思邈想要传达给他的意思,这是让叶欢说话深思熟虑啊! 叶欢点了点头,心中愈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一时间心中难免有些悸动,这位可是名人啊,万万没想到自己与李世民见的第一面是以这种形式。 “那位老爷想见你……”孙思邈又道。 叶欢敏锐地抓住了“老爷”这个词,这是否说明李世民不愿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他是微服出宫的?可方才分明济世堂内传来了一阵喧哗,很明显骚动的来源是他,既然众人都认出了他,那么微服不就是没意义了吗? 嗯……不排除李二亲自开口让那些人保密。 想见我?看来他已经知道我的行踪了,也难怪,想瞒住一位天子,而且还是在他的地盘上,实在是太难了。 叶欢思绪流转间,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大概知道李世民找他是为什么。 叶欢深吸一口气,绕过要药圃,走向北方的的待客屋内。 再此之前,叶欢曾幻想过很多次面见李世民的情形,本以为来自几千年后的自己,也该有自己的性子、自当有自己的桀骜。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该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概。 叶欢走进了屋内,正孤傲清高地站着,自有一番翩翩风度。 李世民见叶欢走了进来,见他在自己面前竟然面不改色,丝毫不受自己侧漏的王霸之气影响,暗中微微点了点头。 在李世民的印象中,那些隐士高人、道家方士,都应该是这种姿态,不畏惧权贵,超脱于世俗之外。 虽说心中有些不爽,李世民也没计较什么。 “喝,你就是叶欢?”李世民嘴角噙着一抹不知是好是坏的笑容,正开口说了一句话,紧接着便愕然地看见眼前之人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你该保持的那份超然,那份自傲呢……李世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是,小子正是叶欢。” 去她娘的清高孤傲,还是小命要紧,至少这种姿态让他顿觉安心了不少,也不用防备冷不丁那天李世民看自己目中无人的样子不爽而砍了自己。 叶欢此时也算是明白了,就算他来自未来,知晓李世民大概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有着现代人的自傲,但当真正看到目光幽深的李世民时,双腿也忍不住要弯曲下去。 “小子叶欢见过老爷。”叶欢恭敬顺从地向李世民拜了一拜,简直就是一直温柔顺从的小绵羊。 这幅样子可不能被李承乾、李泰他们看见……叶欢心中暗道,被他们看去了,指不定被这两个家伙揪住不放。 “我还以为又多了一个敢在朕面前站着的人……起来吧。”李世民依旧噙着笑容,看着叶欢道。 叶欢自动忽略掉“朕”这个字,苦笑这回答道李世民。 “小子哪敢,还是跪着舒服些。” “朕与你既不相识,你为何要跪下?还是说你心怀鬼胎?” 叶欢早就预料到李世民会问这个问题,心中早就有了应对的说辞,另一方面,叶欢也听出了李世民话中的调侃的意味。 于是,叶欢暗中长舒一口气。 李世民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一个长辈见到了有意思的晚辈,故意逗逗他,看他战战兢兢,处处小心的模样觉得好笑有趣…… 没想到堂堂皇帝也有这样的恶趣味,看着我这幅样子您就高兴么?叶欢敏锐地把握到了李世民现在的行为心理,他当即暗暗撇撇嘴,好吧,谁让我是鱼肉呢? 您想逗我就逗我吧。 心中有了决定,叶欢也是干脆放弃了挣扎,甚至从某方面来说,刻意却没有丝毫明显地配合着李世民的恶趣味。 “您是长辈,小子是晚辈,晚辈给长辈跪下又有何不可?而且,小子举目无亲,见您面想觉得面善,不免生一些亲近之意,给您下跪也是发自内心,并未心怀鬼胎……” 呕……叶欢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说得出这种话,心中暗暗鄙视了自己片刻,又渐渐接受了这样。 “倒是长了一张能言善辩的嘴!” 李世民并未因为叶欢的恭维而面露喜色,作为帝王,最忌惮的就是将自己内心的情感直截了当地表现出来,面无表情才能保持高深莫测,让他人难以揣度自己内心想法,而这也是保持皇帝威严的一种办法。 作为一种无意识的举止,李世民此时就是这种状态,不过,叶欢还是从他眼底发现了愉快的情绪。 看来叶欢这马屁……不……龙屁没有白拍。 “朕问你……你可知晓朕的身份?”李世民并未就这么放过叶欢,因此,抛又跑出了一个堪称致命的问题。 叶欢顿觉苦恼,心中直叫求放过。 皇帝的身份叶欢自然是猜出,但此前他又从孙思邈的交谈中猜测到李世民似乎不愿让他人知道他的身份。 回答知道,那可能会让李世民觉得不爽,回答不知道,似乎又是欺君之罪。 叶欢难啊,面上很犹豫,而李世民看着叶欢这副模样,心中又是变态般觉得有趣。 若是换个臣子,做出叶欢这副模样,李世民早就大怒,但偏偏是叶欢,是一个未加冠的孩子。 “您就饶了小子吧,小子不敢说啊!” 叶欢此言带着一丝晚辈求长辈放过的语气,仿佛面对的不是圣上,不是李世民。 看着叶欢快要哭了的样子,李世民心中很畅快,但也就此放过了叶欢。 既然这小子愿意主动亲近,不是以隐士高人的姿态面对朕,而是以晚辈的姿态,朕若是再这样逗他,怕是有些欺负他了……李世民心中想到,顿觉这小子有些意思。 “好了,起来吧。”李世民失笑地摇了摇头,示意叶欢不必跪着了。 “小子不敢……” “这是命令!” 叶欢只好站了起来,李世民又仔细打量也叶欢一阵,这一次是真心地露出了笑容,他道:“多亏你救回承乾……” 第12章 对答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李世民的感谢之意,表达得极其委婉,帝王的身份让李世民即使是感情的表达也必须得以暗含的方式,不过这并不阻碍叶欢强大的理解能力,一时间,他受宠若惊。 另外,叶欢也有些诧异,他很难相信李世民居然如此轻易地平易近人! 面前此人很难与叶欢设想的李世民重合在一起。 逼父退位,悍然发动玄武门事变……叶欢这才明白他设想的李世民应该更冷漠、更无情才对。 或许这才是李世民最放松的状态?因事而异?叶欢想到此处不由得赞同地点了点头,若是换做其它事,真正威胁到了朝廷、皇权的事,他毫不怀疑李世民会痛下杀手。 叶欢认为自己只是没有见识到李世民这一面罢了,当然,叶欢也绝对不想见识到这一面。 毕竟李世民凶残起来,连自己儿子都要杀的…… 叶欢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再怎么说李世民是一代君王,叶欢差点就以为他这人很好,心胸间涌起了一股要跟他称兄道弟的情绪。 嘶…… 叶欢倒吸了口凉气,立时下定决心对李世民保持敬畏、敬而远之。 “那都是小子的本分,且不说小子救的人是太子,即便不是见到那种情形也要出手相助的。” 叶欢这个回答得极为巧妙,既表达了自己的性格,乐于助人、热诚,又没有居功自傲,态度谦虚。 李世民点了点头,心中大概对叶欢此人有了个印象。 通过李世民一些举止,叶欢愈加松了口气,他很明白身为皇帝,自己的突然冒出,献上制盐法、救助太子李承乾、军中多次帮助程咬金……一般人见到这种情况,都会免不了怀疑叶欢到底有何目的,更何况李世民? 对于李世民来说,叶欢颇为古怪,相当于未知和难以掌控。 知道了这一点,叶欢也就不难猜测李世民此番前来的目的:他是想亲自确认叶欢是否能被掌控,是否能为皇室所用。 把握住了这个,叶欢通过对话隐约向李世民透漏自己是个怎样的人,有何追求,那么就会极大程度地打消李世民的顾虑。 不能怪叶欢在这方面上多想一点,毕竟这位是皇帝啊……掌握着生杀大权,叶欢可不想刚来这里没几个月就没了。 “你是何方人士?”这时,李世民又问道叶欢。 果然,还是逃不过这一问……叶欢早有准备,因此很快地就回答道。 “小子本是前隋叶家人士,哦,老爷您不知也不为怪,那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家族,后来因为战乱,为避战乱流亡于北方,后不幸被突厥人俘获,后来找到机会才从突厥人大帐中逃脱,自陇右道入唐,后入兰州,最近才从兰州入京城。” 叶欢故意说得很详细,所叙述的大多是真实的,只在关键点进行了一点艺术加工,就算李世民真要追根究底地查,得到的也只是真实大于说谎的结果。 李世民端详着叶欢,过了片刻,终于是点了点头,叶欢所述跟程咬金、牛进达禀报上来得几乎差不多,也跟派出去查探的结果很吻合。 李世民不再此上纠结,转而故意感叹了一句。 “你这制盐法当真是奇妙啊!” “老爷谬赞了,这制盐法实际上不是小子的智慧,小子只是拿来用罢了。” “那是何人的智慧?”李世民略感惊讶。 “是前人的智慧,可惜遭逢战乱,前人早已离世,小子不过是偶然得知,按照那些前辈的遗愿将其献给了当今圣上而已。” 当然,也就是献给了你……叶欢忍不住腹诽道。 “如此说来,那你这断骨续接,化腐朽为神奇的医术也是那些人教授的?” 李世民揣测道。 “没错,前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小子只是享受余荫罢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叶欢并未说谎,他的知识来自前人,他不过是个借用者,只是特殊的是这些知识只有他一人知道。 而所谓的“那些人”只是叶欢利用这些知识的一个借口,“那些人”实际上只有他自己。 叶欢这个说辞,让李世民点了点头。 “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大智之人,不知他们是否还留存于世?” 有此人才,何不为我所用?李世民此时甚至连相仿刘玄德三顾茅庐的决心都有了,毫不怀疑,若是有叶欢所说那样的人,面前的饥民、雪灾、内忧、外患等国家层面的问题能更好地解决。 叶欢当然知道李世民打得什么主意,他心中一叹,一个谎言的掩盖需要借助无数的谎言啊! “小子方才已说过,那些前辈都已离世了。” 李世民神情顿时一暗:“当真是让人惋惜啊!” 不过,李世民并不绝望,他的视线落到了叶欢身上,过了片刻,他问道:“你与程咬金是何关系?” 还能有什么关系?从某方面来说我既然跟程处嗣拜了把子,那程咬金就是我的义父了,不过他不愿让我叫他义父,让我叫他伯伯……叶欢想到。 “程伯伯收留我,有恩与我,将我当成亲侄子……”叶欢长叹了一声,发自心底地说道,“对于小子来说,他们就是我的亲人。” “好!好一个他们就是亲人!”李世民大悦,满意地看了一眼叶欢。 “你走吧,本老爷乏了……” 这……就结束了?叶欢不敢相信,但看到李世民轻闭上双眸,叶欢也只好退了出去。 叶欢走后许久,李世民忽地道:“来人。”、 刹那间,一个身着麻服的人自屋顶上轻巧地越了下来,落地之时悄无声息,他快步来到北屋,立即单膝跪道:“圣上有何吩咐?” “后日早朝,让新晋男爵叶欢入朝。”李世民依旧闭着双眸。 “是。” 麻服之人领了命令后立即退出北屋,纵身一跃,飞一般回到屋顶,轻巧到没有一丝声响发出。 …… 离开了北屋,叶欢尚且还感到一阵紧张。 迅速平复了自己心境,叶欢开始冷静地分析起今日对答的内容。 李世民为何会突然问我程伯伯与我的关系?叶欢思付了一阵,立时有了某种猜测,程咬金是乃是立朝的将领、凌霄阁的功臣之一,对李世民的也是绝对的忠诚,而我视程伯伯为家人,实际上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效力于老程,老程忠诚于李世民……额……这不就是相当于我效力于唐朝么?这是想用这份感情让我效劳? 察觉到李世民心思的叶欢不由得撇了撇嘴,在叶欢看来,他大可不必如此旁敲侧击,因为一直以来他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生性多疑啊!看来还是不够信任我……我一个小子,无权无势,又能翻出多大的风浪嘛……叶欢嘀咕了一句。 正当他走进济世堂内,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声…… 第13章 凤求凰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叶欢寻声望去,只见一群人将芍药坐诊处团团围住。他不觉意外,心道能让一群人在哪干嚎,也只能是因为年轻貌美的芍药姑娘了,总不可能是孙思邈那个老头吧? 好歹她也算救了处嗣……叶欢轻笑一声,走了过去,若是这群人为难芍药姑娘,他不介意出手帮助一下。 经过几个月军中历练,叶欢已经不是当初刚来到唐朝时的弱鸡一只,现在的他身高长高了一截不说,力量上也有所增长。 凭借一身干练的肌肉,叶欢略显粗鲁地推开了人群,挤了进去。 自动忽略了被挤开人的低骂声,叶欢立于人群最里面,立时将发生的事收入眼中。 又不知道是长安哪家的贵公子……叶欢只看此人的装束就能看出他身份不低……嗯,至少跟其他寻常百姓衣着有很大差别,还真是又够不怕的,他真想被孙思邈扎上几针? 明明此前老孙放出话来过,还真有人不怕的啊?还是说他并不知道老孙的“威胁”? 呵呵,有好戏看了…… 芍药坐诊处。 一身着洁白长袍公子正端坐于坐诊台的一侧,那是病人位置,而另一侧,芍药正一脸为难地看着这位公子。 “魏公子,您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体虚……” 芍药声音轻柔,魏言听来只觉那声音犹如三春暖阳、犹如和煦春风,让他心头一暖,瞬间有了无穷的好感。 嗯,马雄果然没骗我,此等佳人果然与上官姑娘各有千秋,恰似春兰秋菊……魏言由衷地感叹在心中感叹了一阵,此时的他竟说不出自己到底更倾慕谁更对谁有好感。 魏言皱着眉头,似乎陷入了极大的抉择中。 上官姑娘美是美好,但就像是雪山顶上,雪池中一朵洁白的雪莲,想要接近实在是太难了,不但如此还很容易让人产生自卑感,骄傲如我也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但芍药姑娘却是跟随和温柔,不至于高不可攀……呵……四位中能得其一好感都是天大的幸运了,我方才居然还幻想同时追逐两位……魏言自嘲地一笑,他不妄想什么,就芍药姑娘一人就好。 叶欢现场一时又陷入了沉默,又看了看那位魏公子,立时就反应过来这里正在发生什么。 凤求凰嘛……额……春天这就到了? 叶欢撇嘴间,身为凤求凰主角之一的魏言又以炙热的眼神看了芍药一眼,因为紧张,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 “芍药姑娘,不知小生是否有幸邀请您姑娘一同去踏春?” 届时,全长安达官显贵、才子、才女、世家千金、阔少爷、贵公子等等都会参加,可说热闹非凡,而且踏青活动与诗会同时举办。 试想一下,一群少男少女一边欣赏着美丽的景色,一边性情豪迈高涨地与一众才子才女吟诗作赋,最最重要的事,此时的他们是当之无愧的焦点。 诗会上一语惊人,意气风发间,收获无数的,或可爱、或美丽的倾慕者,那才是最最得意的。 因为没有任何约束,但凡是有学识之人都可参加,这也就意味着,不论是高贵的人、亦或是寒门子弟,都可以参加。 踏青节上、诗会里,一鸣惊人者有之,更有甚者直接一步登天,被世家千金相中。 魏言此举,有着自己的心思,他本就身份不凡,想要借此诗会与芍药更进一步。而且最重要的是顶着踏青诗会的名头,家中长辈也并不阻拦。 若是芍药姑娘对我有意,诗会之后,我便让父亲上门提亲,走传统流程……嗯……这真是一对良缘……魏言遐想连篇,心中有了几分自信。 “可……济世堂内事务繁忙,小女子脱不开身……” 芍药此言隐含着拒绝之意,毕竟诗会意味着什么,他也算明白。 可魏言像是根本没听出芍药姑娘的潜台词,又道:“这好办,药童小牛也跟孙神医学了这么久的医术,诗会只举行一天,在那一天正好可以给小牛一个锻炼的机会,让他尝试着坐诊。” “既是孙神医教导,小牛应该有能力应付那天的病人,这样一来,小生只需在雇佣一个懂药理的人帮着抓药便好。” “这样一来,姑娘有一天的闲暇时光。” 魏公子所言却是如此,小牛早就跟我说过很多次想要试着坐诊了,却每每被我以你以再堪堪医书的缘由劝住了,几个月来,小牛很努力,也看了更多的医术…… 但……芍药美眸看了一眼魏言,暗暗摇了摇头…… “可是小女子未读过四书五经,也不懂如何作诗……” 这话不假,芍药看过最多的就是医书,除此之外很少涉猎其他书籍。 见芍药略有些意动,魏言心中一喜,立时激动说道:“没关系,芍药姑娘能去诗会便让诗会增添了光彩,相信小生,很多才子心心念念盼望着能在姑娘你面前一展才学的……” 这小子有我当年一半不要脸啊!叶欢在一旁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这一番言语下来,羞涩如芍药恐怕也只能答应了吧? 即便芍药姑娘本质是不愿的。 联想起李承乾两人都在芍药姑娘面前吃了土,按照芍药姑娘的择偶观来看,这兄弟没希望啊……叶欢看着魏言,忽然有些可怜他了。 真以为美女就那么好撩的么?在见识过各种撩妹达人后,魏兄啊,你只能算是个青铜……嗯……我勉勉强强王者吧……叶欢更不要脸地想到。 “可是……”就在这时,芍药黛眉轻轻皱起,又想拒绝。 “姑娘放心,小生会安排好一切,姑娘只需赏脸来就是,小生必不会冷落姑娘或者让姑娘你觉得为难。” 魏言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很是真挚,若是芍药姑娘愿意来,又何须故作高傲吸引其他姑娘?到时候我与芍药姑娘便是那众人瞩目的存在,便是诗会的中心! “这……”魏言愈加显得体贴,芍药此时越加显得为难。 她要妥协了!魏言立时察觉到了这一点,立时又要开口,添加最后一块砝码,打破她最后的矜持。 不过,就在此时,叶欢开口了。 “你这厮当真是没有脸皮么?你没看到你的邀请让芍药姑娘如此为难么?哼!也是芍药姑娘为人温柔善良,顾忌到魏公子你的脸面,呵,要是我,早就将你这下半身支配上半身的生物轰出去了!” 第14章 匹夫无智?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此言一出,立时引来诸多注视。 叶欢并不在意众人的眼光,但魏言却未必,他犹如被拔掉了最后一块遮羞布,立时恼问道:“你是何人?我与芍药姑娘之事,与你何干?” “呵呵,既受了芍药姑娘照拂,姑娘为难之时,我自当该站出来替姑娘解围。” 叶欢呵呵一笑,随即眼神和善地向芍药点了点头,后者立时眼露感激,心中稍定。 魏言从叶欢的话中魏言大概猜出了叶欢是何地位,为何要帮芍药。 他见叶欢衣着朴素,其上甚至还带着肮脏的污渍,认为他不过一介普通百姓。甚至可能是最近才到长安的人,也只有不知道本公子是谁的人,才敢说出方才冒犯的话。 而叶欢之前还担心这人是个软骨头,以为面对他时一言不吭,那时候反倒是他不好说下去。 但没想到,魏言这厮有些血性,而且骨子里带着自傲,那种源于自身身份,看不起衣着破烂、浑身带着臭汗的劳苦百姓。 魏言俯视着叶欢,忽然自嘲一笑,怎么跟这种低贱的东西争执? 实在是有失了身份…… “哼哼。” 叶欢轻声一笑。 “我是谁不重要,也没公子你身份高贵,但我即便身份低贱但也知道何谓礼仪廉耻。” “在姑娘本人不愿之下,强求其非要与你一起去,莫非公子是人面兽性?” 叶欢不给魏言反驳机会,继续道:“还是说,魏公子图谋不轨,想要对芍药姑娘做些什么?” “既然此事被我遇到了,即便与我无关,我也做不到熟视无睹!” 叶欢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似乎洞穿了魏言的灵魂,每一句话都像是剥开了他的包装,将他的内心展示在众人面前。 魏言何曾被人以言语中的?脸上顿时一阵青红交替,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 在这重视礼仪廉耻朝代,礼仪观几乎是深植在人们内心,众人见魏言不敢回答叶欢的话,立时发出了一道道轻咦声,从心底看不起他。 魏言再一次脸色变得铁青。 压抑着心中的怒气,魏言说道:“小生只是诚心邀请芍药姑娘参……你一个半个字……” 忽然间,魏言想到了什么,上下打量了一眼身材魁梧,面带些许木勒的叶欢,立时嘴角上浮现起一丝嘲弄的笑容。 “对,你一个半字不识的莽夫,又何曾体会踏青时的情趣?何曾体会到吟诗作赋的乐趣惬意?” 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正是魏言骄傲的资本,除此之外,还有他的身份于地位。 哼哼,跟我比,你简直是完败!想到这里,魏言愈发觉得叶欢此人多么可笑。 一条狗还敢对着人狂吠? “未曾体会到其中乐趣的人,自己以为无趣,便狂妄地认为什么都无趣?”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生物……匹夫无智……” 魏言毫不吝啬自己的嘲讽,叶欢这种人在他看来,跟每年来诗会捣乱的武将之后一样,一群匹夫不懂文学却还想参与文人间的盛会,一边去举石头、争强好胜不好么? 至少还能逗笑我们…… 魏言又一次看向了叶欢,想从他脸上看到自卑的神情,这会让他觉得自己胜利,感到舒畅。 不过,他看到的却是叶欢逐渐凝固下来的表情。 “你说什么?”叶欢语气徒然变得森冷。 魏言方才的话不就是变相地说程咬金、程处嗣他们是二货吗?只知道用力气、武器解决问题? 喂喂……你跟我对骂怎么骂都可以,上升到对老程他们人身攻击的程度就是你的不对了,而且你这话辐射范围还那么广……这位仁兄你说话经过脑子了吗? 叶欢顿觉好笑,到底谁才是“莽夫”? “你,你要干什么?”察觉到叶欢冰冷的气息,魏言这位自小在庇护下张大的少爷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我此时若是打了他……额……这不就让别人以为我无法反驳,终于暴露了憨批本质? 踏青节,诗会?有意思……叶欢暗自一笑……那我就去看看好了,希望那些才子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 呼! 芍药深吸了口气,看着叶欢因为自己的事于旁人争执起来,这让的芍药心中充斥这愧疚。而且叶欢还是被魏言当着众人的面羞辱,愈加让芍药有些自责。 被耻笑无知,叶公子该是多么羞愤啊! 此事因我而起,我不能放到当个看客……芍药下定决心,眼神逐渐变得坚决,哪怕因此会让魏言没颜面。 “魏公子,小女子很感谢您的好意,但踏青之事还是算了,小女子才疏学浅那等高雅盛会不适合小女子去。” 芍药缓慢而坚定地说了出来,算是正式拒绝了魏言,更深层次上意味着拒绝了魏言这个人。 随后,芍药看向叶欢,当着众人的面致以谢意。 “此次,还要多谢叶公子,若非您帮助,恐怕小女子都要答应下来了,是您让优柔的我,这一次选择了坚持自己的想法。” “叶公子,在芍药看来,即便您不识圣贤书,也是个坦率的人,受芍药尊敬。” 这姑娘是在宽慰我?双手抱在胸前、满不在乎周围视线的叶欢察觉到芍药的意思,人生中头一次被别人宽慰,呵呵,有些受打击了啊! “我的小心脏还没那么脆弱。”叶欢开玩笑地说道。 随后,叶欢看向魏言,忍不住笑道:“魏兄,听到了吗?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哎,没事,别伤心,你会找到你的意中人的。” “你!”魏言脸色顿时涨红,“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姓叶名欢,呵呵,魏兄可别忘了小弟啊。” 魏言点了点头,算是记下了这个名字。 过了片刻,叶欢忽然凑近魏言,问道:“呵呵,魏兄,小弟对那什么踏青节、诗会有些兴趣,不知魏兄能否告诉小弟是在何处举办?” “你也想参加?” 方才明明还冷笑着与我嘲讽互骂,为何现在居然还能不知羞耻地来向我询问?魏言一时半会难以理解叶欢的行为,过了片刻他才知道…… 原来这厮是没有羞耻心的! “你想来?就凭你?” 叶欢呵呵笑道:“是的!虽说芍药姑娘没兴趣,但小弟想来见识一下诸位的英姿。” 魏言见叶欢一副认真的模样,心思流转,暗暗冷笑。 “好啊!只要你来,不就是诗会么?本公子届时,也就勉为其难举荐介绍一番你。” 当时候……我便要当着面羞辱你,将今日所受之辱,千倍百倍讨回来! 当魏言心中有了计划时,叶欢也面带笑容地望着魏言…… 第15章 医术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再将踏青节举办地告知叶欢后,魏言在一众哄笑声中,灰溜溜地逃出济世堂。 经过这个小插曲,济世堂再度归于平静,夜幕很快笼罩了长安,在此之前,李世民在济世堂内休憩了一个多时辰便回到了皇宫。 一夜无事。 第二天,照顾了程处嗣一夜的叶欢刚躺下,小牛便将他叫了起来。 叶欢睁开打架的眼皮,就看到一脸高兴的药童小牛,他激动地对叶欢道:“叶小哥,程将军醒了!” 处嗣醒了? 叶欢精神一震,连忙批了一见外袍,被兴奋的小牛拉着来到了病房内。 一进屋子内,叶欢看到了正在收拾药箱的孙思邈,他方才再一次替苏醒过来的程处嗣把了脉,程处嗣现在除了身体有点虚之外并无大碍。 叶欢望向程处嗣时,程处嗣也睁开了有些弥漫、有些无神的眼睛看向叶欢,他似乎在思索面前这人是谁。过了片刻,程处嗣露出了一抹笑容。 “有吃的么?我感觉自己可以吃一头牛!” “你这家伙心真大,鬼门关都走了一趟,醒来第一件事居然是想吃东西!” 叶欢哑然失笑,笑着笑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安静的病房内,叶欢轻声说道:“那个谢谢你。” 周围寂静了一瞬,躺在床上的程处嗣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叶欢会说出的话么?平时跟我不是恨不得一人挑一杆长枪,杀个你死我活么? 呵呵。 程处嗣笑了,脸上带着带着一抹病态,他抬起手臂锤了叶欢一拳。 “咱们是兄弟,说这些干嘛?” 叶欢刚被他这句刚感动到,又听到程处嗣说道:“下一次你替我挡一箭就是了,我也不是白给你挡的,这是要还的!” “我……” 叶欢笑着锤了程处嗣一下,痛得他嘴巴直抽搐,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不过,能像往常一样开玩笑,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笑了一阵,叶欢又再次向孙思邈道谢,若没有这位神医,恐怕程处嗣坟头上都长草了。 这份礼仪该是不能免的。 叶欢向孙思邈深深鞠了一躬,既是代程处嗣,也是代自己。 笑着看接受了叶欢一躬孙思邈摆了摆手,一边吩咐小牛去给程处嗣熬一些补身体的食物,一边凑近叶欢,似乎有什么想要询问叶欢的。 叶欢见状,心中纳闷,主动问道孙思邈:“孙神医,若有困惑只管问就是,小子知无不言。” “被你看出来了。” 孙思邈这老小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嘴巴下面的胡须,说道:“你的医术当真是师从那些前辈?” “那些前辈?”叶欢一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过随即叶欢便反应过来,知道孙思邈问的是自己那从未有过、虚构出的一众前辈。 叶欢嘴角微微扯了扯,心中已是无比后悔,早知现在,他当时就不该说出那个谎言。 “是的,小子之前对太子进行的手术就是那些前辈教导的。”事到如今叶欢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手术?”孙思邈被这个新名词吸引了。 叶欢立时解释道:“嗯,我更喜欢称‘断骨续接’为‘手术’。” “那么,那些前辈在医术方面还叫你其他的了吗?”孙思邈立即追问道,他很紧张,甚至屏住了呼吸等待叶欢的回答。 手术的奇妙就连他都感到惊讶,叶欢带来的医术方面的知识是他此前从未接触过的,这让这位老人很激动。 初闻手术时,孙思邈便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很多很多光凭自己掌握的医术无法治疗的病症一下子都可以解决。 这让他心中某个熄灭的愿望重新燃了起来,他想编撰一本医书,一本旷古的医学巨作,将他迄今为止医治过的病状,无法医治的病状都记录在里面。 手术这门方法将是他医术中重要的一块拼图,他要将这新的方法推广开,留给后辈! 所以他才有此问,并且抱着更大的期许,希望面前这年轻人能展示出更多更多新奇的医学方面的知识! 叶欢倒是隐约猜到了孙思邈的目的,他也很想配合孙思邈,但问题是他知道的太过笼统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而且叶欢所专的也并非医术,他在现代是也并非医学博士,只是略微懂些急救知识的普通人。 他自己是不觉得自己掌握的医学常识有多了不起,但孙思邈却并不这么认为了。 直到这时,叶欢才意识到自己不以为然的正是别人心心念念无比渴求的! 叶欢皱着眉头,面带苦恼地说道:“这倒是难为小子了,小子的确知道一些,但怎么说呢?嗯……无法表述,这样吧,若是孙神医您感到困惑,您现在医术无法解决的问题就知会小子一声。” “嗯,这么说倒是显得小子太狂傲了。” 叶欢正为此感到苦恼,却听孙思邈急忙道:“怎么会!叶小友愿意跟老朽分享医术,老朽乐意之至!即便拜在小友门下也未尝不可!” 孙思邈说的无比认真,叶欢看着他真挚的眼神,毫不怀疑自己若是有那个念头,这老头还真的愿意拜自己为师! 不愧是孙思邈,果然整个人生都奉献给了医学……叶欢感叹一句,心中对孙思邈肃然起敬。 “您真是折煞小子了!先生为医学付出一切的决心小子知道了,小子向您保证,但凡小子所知医术知识,皆毫无保留告知于您!” 叶欢一笑,毫不在意地道:“即便被别人说狂妄,小子倒不在乎。” 得到叶欢承诺的孙思邈愈加高兴,他哼了一声:“有老夫在,我看谁敢说小友半句闲话!” 事情商定下来,考虑到叶欢之后可能有许多事要办,叶欢只需在空闲时间尽可能多来济世堂,届时老孙以拿出病症给叶欢看,叶欢思索看能不能找到解决病症的方式。 以此达到记录新医术的目的。 最终确定好之后,孙思邈满足地离开了病房,将此地留给了这程处嗣和叶欢。 叶欢本就有了安排,在程处嗣安定好之后拜访一次程府,顺便将写好的信传达出去,免得老程一众人干着急。 “怎么样?你既然醒了,我就受苦一下,让程婶婶接你回去?” “额,等我好的差不多时再去不行吗?”程处嗣脸上顿时苦了下来。 程处嗣的心思叶欢怎么看不出来,这家伙就是不想让程夫人担心,叶欢呵呵一笑。 “最好现在,等你好了才回去,这不就相当于对程婶婶撒谎了?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毕竟是一家人,你这种做法会让程婶婶心寒的!” “而且你想,你现在回去身体虚弱,程婶婶他们看着你这样子于心不忍,疼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揍你?” “若是等你身体好了回去,哼哼,我保管你又会被抬回济世堂你信不?” 程处嗣听着听着身体忍不住发抖,半响后他才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吧。” 第16章 家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见程处嗣答应下来,叶欢便让他继续养伤,自己则拿上要寄给程咬金的书信和老程给他的通关文牒出了济世堂。 叶欢不用担心在长安城内找不到程府,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便知道该怎么走。 不多时,叶欢出现在程府之前。 七层青石铺就的台阶下,府门左右,两尊栩栩如生、威武的石狮矗立,石狮呈左雄右雌分布,两人多高,口中含着玲珑球,狮眼仿佛正注视着立于府门前的叶欢。 叶欢一边感受到石狮的压迫,一边将视线投向这座府邸,雕刻着百兽浮雕的屏风阻挡住其后的院色,隐约有众多侍女、仆役来回奔走。 叶欢视线上移,烫金的匾额高悬,其上正是“程国公府”四个大字。 “没错。” 叶欢确定是此处后,踏上阶梯,走到程国公府大门之前。 没有丝毫意外,叶欢被府卫拦住了去路。 “容禀程夫人,小子叶欢奉程元帅之令,将程领军送了回来。” 府卫并未刁难叶欢,接过叶欢递来的文牒,翻开查阅一番,立时道:“小哥稍等,我这就去禀报夫人。” 叶欢点了点头,便看这身这铠甲,腰佩利剑的府卫小跑了进去,不多时,屏风后在众人的簇拥下,一中年妇人出现在叶欢眼前。 妇人身着宫袍,衣着雅致,掺杂着些许白发的黑发披散在身后,身材上略微发福,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尊贵。 这位尊贵的妇人面貌并非惊世骇俗,皮肤也并非是雪白如凝脂,相反她的面颊上带着点点雀斑,皮肤也是代表着健康的棕色。 叶欢知道此人就是程夫人了,嗯,倒挺符合程伯伯的审美的。 在两位侍女的搀扶下程夫人迈过门槛,来到叶欢面前,下一刻她便伸出手来捏了捏叶欢胳膊,又捏了捏叶欢脸颊和肩膀,这副模样就像是正在审视自家晚辈一样。 一众侍女仆人见妇人如此亲近一位陌生人,眼露惊骇地看着叶欢,心中惊疑地揣测起眼前这位的来历。 “嗯……不错!”老妇人当着众人面夸赞了一句。 “夫人竟然夸赞一个陌生人!” 一众仆人无比惊骇,她们都知道夫人是多么的严格,她的夸赞是多么的吝啬,至少她们侍候了这位这么久很少见夫人夸赞过人,便是连少爷程处嗣都经常被夫人臭骂。 想到这里,所有人对眼前此人愈加感到好奇。 “程婶婶过赞了,小子此番前来是来向您请罪的!” “请罪?”一众仆人愈加纳闷。 叶欢边说边半跪下来,一副任凭发落的模样,言语间充斥着后悔:“都怪小子不好,一次行动中,一时大意,忽略了身后,被歹人暗中射了一支毒箭。” “千钧一发之际,处嗣挡在了小子身后,替小子挡下了这支毒箭!”叶欢声音低沉,他能听到丫鬟、仆人传来的惊骇声,能想象到程夫人眼中露出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惊讶、担忧。 “那石牛现在如何了?”程夫人立即问道叶欢。 见叶欢这副模样,程夫人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难不成他是来报丧的? “处嗣说中之毒,便是连吴牙子先生都没有把握。”说到此处,叶欢甚至感觉到程夫人屏住了呼吸,不过随即叶欢面色缓和,将千里奔行至长安,得孙思邈孙神医救助后,程处嗣已无大碍的经过告知了程夫人。 他不想欺骗这个他叫程婶婶的夫人,也不想推脱自己是造成程处嗣受伤的责任,他甚至愿意为此接受一切后果。 呼! 程夫人长舒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跟程处嗣年纪相仿的叶欢,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看着他疲惫的神色,她的眼中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柔和。 他伸手扶起了叶欢,像是再确认什么似的,时而点了点头。 “铁牛信中说得没错,你是一个好孩子!”程夫人柔声说道,“既然回来了,圣上封赏下来之前,便住在程府吧。” “这里便是你的家!” 这里便是我的家!?举世无亲的叶欢这一刻心中既是酸楚,又是温暖,酸楚的是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时代,相隔的若是距离,叶欢会想方设法回到故乡、回到家。 但阻隔叶欢的却是几千年的时光!让人绝望无比的时光!人的一生相比于千年时光,是何其短暂啊…… 无法言语的痛苦,每到月圆时的乡愁,反反复复折磨着叶欢的内心。 但这时程夫人却告诉叶欢,这里就是他的家!无需更多什么,只这一句话,便让叶欢乌云密布的心灵世界瞬间充满阳光。 此一言足以! 叶欢只觉眼眶有热流涌动,他快速抹去,狠狠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发生的事,让一众丫鬟、仆人微微张大了嘴巴,居然居然说程府是他的家!发生了什么?此人是谁? 忽而间他们想到了程夫人方才说过的话。 圣上封赏下来之前……圣上封赏!可此人这么年轻,居然能被圣上封赏!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不过转瞬间他们想起最近流传于贵族间的让人惊讶的事,圣上封赏了一位因制盐和医治好太子的人为男爵! 而这个新晋的男爵未及加冠,是古往今来最年轻的男爵! “难道说此人是那个最年轻的男爵!”想着想着,一众仆人嘴巴缓缓张大,看向叶欢的眼神中也渐渐充斥起尊敬。 如此年纪都被封为男爵,有了爵位,有了自己的土地,有了自己的庄园,这是他们用一辈子或许都无法达到的成就! 不仅如此,仆人们甚至想到几十年后发生的事,到那时说不定又会多一位公候! 这并非不可能,因为,叶欢有老程、有李承乾、最重要的是他还很年轻。 “石牛现在济世堂内养伤?”程夫人很满意面前这个人,她安抚完叶欢,故意转移换题问道。 “对,处嗣还嚷嚷着肚子饿。” 程夫人呵呵一笑,立时一边吩咐仆人熬好补品,一边派人去济世堂接回程处嗣。 不多时,程处嗣被人从马车上搀扶了下来,扶着他朝程府内走去。 忽然他转过身来,看着不知为何还在发愣的叶欢,立时催促了一句:“走啊!还愣着干嘛?你不走的话家里准备好的吃食,我半点都不给你留!” 叶欢愣愣地注视着程处嗣,笑着摇了摇头,迈步跟了上去。 “家么……” 第17章 白活了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进入程府,叶欢站在雕刻着百兽的浮雕下。 “怎么了?”程处嗣自小便看到这屏风,因此不觉一个屏风有什么好久看的。 叶欢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你先去歇息吧,我想自己走走。” 程处嗣敏锐地察觉到了叶欢情绪的不对劲,但他并未多说,只是握起拳头锤了锤叶欢。两人都一起患难过,因此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我们先走吧。” 在一众下人的搀扶中,程处嗣离开了。 叶欢这才收回视线,他想记住程府,记住程府每一个人、每一处地方,以此来填补他心中的某些东西。 顺便见识一下唐代的府邸……叶欢心中暗道。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仔细打量一座府邸,诺大的程府呈现在叶欢面前,狠狠让叶欢惊讶了一番。 跨过程府大门高高的门槛,正对着的是雕刻着百兽的屏风,古人向来喜欢隐约含蓄,便是连府邸的设置都是这样,此处石制屏风的目的便是让人一样一眼望不完府内。 这能给人以遐想的乐趣。 屏风左右是两条狭长的走廊,左右连通着各一处小院,左边的小院内是一处种满着各色花卉和品种繁杂的观赏树。 花卉与树木各有区域地分布着,一条小道隐藏在树间,因为时令的缘故,这座小型花园内只有梅树开得灿烂。 一抹抹嫩绿映入眼中,彰显着此处的生机。 右侧的小院则是一处池塘,池面上冒着寒气,一只只颜色各异的鲤鱼悠闲地伸出嘴巴,巴喳巴喳地不断张合。 池中一朵朵莲花宛若羞涩的少女,不肯将自己的惊艳展示给世人,它们呈花苞状,包裹着一层绿色的外壳,便如此亭亭玉立于水面之上。 若至盛夏,此地定是一番洁白的与墨绿夹杂的景致,五颜六色嬉戏于墨绿之间,和风阵阵让观赏之人宛若至于无边无际的莲海内。 屏风之后同样有一条走廊,绵延向北。 这条走廊左右便是奇石和假山,叶欢沿着这条走廊向北走去,不多时,一间正堂出现在他的面前。 正堂而后,隐约中叶欢又仿佛看见了一处别院,很是宽敞。 “原来方才我观赏到的只是外院?”心中惊叹一番,叶欢走进正堂,正看见程夫人端坐于正北左位,面色慈祥地看着走来的叶欢。 在这位夫人的右手下位不远,面色苍白的程处嗣心情不好地低着脑袋,应该是刚才又被程夫人好生教训了一顿。 叶欢露出笑容,不去管程处嗣,向程夫人再度一拜。 “小侄叶欢,见过程婶婶。” “哎,贤侄请起。”程夫人少有这般和煦地说道,“此番多谢你将石牛从鬼门关就回来。” 叶欢没敢自傲,他道:“还得多谢吴牙先生、太子承乾、濮王……” 当然,叶欢并未忘记护送了一程的那几个有意思的劫道的人。 “嗯,我吩咐下人给你收拾了一个房间,你就住在程府吧。”程夫人点了点头,转移了话题。 这时,被骂了一顿的程处嗣道:“这多麻烦,就让义弟跟我住就是,反正在军营中我们俩就住一个帐篷里的,彼此早就习惯了。” “这成何体统!”当程处嗣这话刚说完,程夫人便皱起眉头,端起一家之主的姿态,这让程处嗣脑袋愈加低下。 “军中是军中,府内是府内,就算你两兄弟再好,也得分开住!况且我程府又不是没有房间了!”程夫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教导,又带着一丝责备。 叶欢大概能理解程处嗣为什么惧怕程母了。 不过,紧接着叶程夫人语气柔和了些:“放心,我早就想到你两兄弟有话要说,因此你们的房间安排的紧挨着。” “如此甚好!”程处嗣既然无法反抗程母的意志,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服从程母的意志。 这一次程夫人的安排显然也让程处嗣感到满意。 “好了,与其陪我一个妇人,还是你们聊吧。” 程夫人笑着说了一句,经历过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她似乎有些乏了。 正当程夫人要离去时,叶欢开口叫住了她,郑重地说道:“此是小子写给兰州的一些信封,事关重大,小子又走得匆忙,忘记向程伯伯询问通信的方法,只能找婶婶您将其寄给兰州。” 程夫人是跟程咬金从战乱中经历过来的,立时明白了什么,她也多了份郑重之意,接过信封将此事交给了心腹去办。 办完此事,叶欢便跟程处嗣离开了正堂,来到程处嗣屋内。 不多时,屋内被轻轻推开,一个个丫鬟端着各色食物走了进来,摆放在桌上,短短片刻,桌上便摆满了引人唾液疯狂分泌的食物。 做完这些,一个个丫鬟立于桌旁,悄然吞着唾沫,正等待服饰程处嗣和叶欢用餐。 程处嗣这人是伤到胸,并未伤到肠胃,立时坐到桌前,等到叶欢入座,毫不客气扯下一只鸡腿,丝毫不顾及形象地吃了起来。 叶欢刚吃了一口饭菜,便默然停止了筷子,只在一旁看着程处嗣这家伙风卷残云。 额! 程处嗣打了个饱嗝,满脸的油脂,双眼无神地说了一句:“太难吃了!” “难吃你还吃得那么多!”叶欢忍不住腹诽道。 “还没你做的一半好吃!” 程处嗣在军营中整日跟着叶欢蹭吃的,不知不觉间胃口也变得叼起来,自从吃过叶欢做过的饭菜后,所谓的美食也不再入这小爷的眼,在他看来,面前食物根本算不上食物。 “要不你给我做顿吃得?”程处嗣试探地问道。 “滚,我都累成狗。”叶欢毫不客气地道。 “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前半生算是白活了!”程处嗣感慨道。 “怎么说?” “我都没尝到过真正的美味,这不算白活了吗?”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给你做的……” 而在一旁侍候的丫鬟则是面带麻木地看着自家少爷,这他喵的不算食物?不好吃?少爷这是伤到脑袋了? 哎! 程处嗣叹了口气,看着还剩一半未动的食物,看着身旁的丫鬟:“要不你们替我解决了它们?” 嗯嗯! 丫鬟们早就垂涎很久了,立即点头道。 “可别让我娘知道了,你们收拾完后就退出去吧……我累了……想睡一觉……”说着说着,程处嗣声音渐低,传出鼾声。 在他身旁,叶欢也悄然闭上眼睛,安静地睡了过去。 丫鬟们自然不可能就在此吃食物,她们熟练地将食物平分掉,离开时还贴心地将这两位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叶欢和程处嗣弄到一张床上。 不知睡了多久,叶欢从迷糊中醒来,朦胧中看到了一张面孔,离得他很近…… 第18章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靠! 叶欢惊叫着从床上弹起,一脚将程处嗣从床上踢下去。 心有余悸地抹了抹嘴,还好,老子还以为初吻没了。 叶欢斜眼一看死猪样瘫倒在地,还哼唧哼唧的程处嗣,跳下去又给了几脚以泄心头之恨。 这家伙睡个觉都不老实,看来程婶婶分开住的决定是正确的。 “你就躺在这吧!” 叶欢嫌弃地跨过程处嗣,推开屋门,一股寒风吹来,让叶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回头看了一眼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程处嗣,叶欢沉吟了一下,连忙又关上屋门,走过去要将他扛回床上。 “你这家伙死沉死沉的!还真是猪么?” 叶欢扛沙包一样将程处嗣扛了起来,刚要甩手扔到床上,程处嗣梦呓了一句什么。 “什么?” 叶欢刚伸出耳朵听他说什么,没想到脑袋却被他的手狠狠抱住,说什么都不撒开。直到这时,叶欢才听清楚这家伙念叨的什么。 “小翠,爷回来了。” 说着,程处嗣伸出了一只咸猪手,熟练地在叶欢身上游走。不仅如此,他整个身体顺势一滑,滑至叶欢后背,双腿一个交叉擒拿般锁住了叶欢。 叶欢面色阴沉地站在原地,心中一万头尼玛奔腾而过,真是眼拙啊!他万万没想到平时憨厚的程处嗣竟是个闷骚! 这让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还是他在读大学的时候。 工科大学,还他喵的是机械系,工科学校女的本就少,机械系能分到一个女生都是上天保佑,祖坟喷烟。 叶欢的几个闷骚室友,想女人想疯了,一次洗完澡后拍着大腿,露着邪恶的笑容道:“小欢子,咋家好看不?” “滚,老子不搞基。” 叶欢对这几个闷骚的室友已经免疫,专注地看着手机里的一张照片。 “呦!原来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呀!”室友话里酸溜溜。 “说人话。” “你女朋女友?呦!长得还可以啊!看这尺寸,快到C了吧?” 他这句话,让其他同样狼性的室友,闻着肉味,电一般从床上飞下来盯着叶欢手机里的照片,喉咙上下不停地滚动。 “以前老子想,就咱这帅气的面庞,女朋友一定要配得上咱这颜值的才行。自从上了这尼玛工科学校,老子现在什么都不求,只要是女的就行!” “快!小欢子,咱们是兄弟不?是兄弟就将照片里这位美妹介绍给兄弟我。” “你他娘的想屁吃!”另一个室友,对方才拍着大腿勾引叶欢的室友骂道,“凭我跟小欢子的感情,怎么也得我先来!” “算了吧,我可不敢跟你有什么感情。”叶欢撇了撇嘴。 四人寝室里最后一个室友问道叶欢:“这小妞确实可以啊!对了,你还没回答是不是你女朋友呢,如果是的话,嘿嘿,本少爷不介意散发一下自己魅力,横刀夺爱!” “他喵的,原以为你是单身狗协会的忠实一员,没想到你是贩卖狗粮的!” “不厚道啊!!” 一众室友不怀好意地嘿嘿直笑。 “滚!一群lsp。”叶欢笑骂道,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些,“以前是,现在我不知道还算不算……” “哎!我懂我懂!”刚洗完澡的室友道,“无言便散了嘛,正常。” “正常个屁!” 就在这时,叶欢的第二个室友疯了一般抓住他胳膊,激动得直摇晃:“这么说几年前的时候都是c了?靠!叶大哥,叶爸爸!求您了,把这个妹子微信号给我!” “有d了,一定有d了……”这兄弟跟魔怔了一样,喃喃自语道。 “儿子,别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既然你与这位妹汁无缘,为父便替你收了这个妖孽,哼,敢欺负我儿子!我要让她欲仙欲死,呸,不得好死!” “微信号……” 看着眼前几个露出讨好笑容的室友,叶欢无语地翻了翻眼睛:“一群二百五,那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我他喵的这就报警送你们回去!” “切!小气……”众室友抛下一句话,无趣地散了。 一室友抬手看着自己手掌,幽幽地叹了口气:“长夜漫漫,唯有与君共伴尔。” …… 哼!怎么可能会介绍给你们?我会让你们这群狼性糟蹋我初恋? …… 叶欢收回飘飞的思绪,心中免不得感慨了一句,那群骚货只能永远留在记忆里了啊! 等他回过神来,程处嗣这厮手中开始更加过分,叶欢趁着这家伙做更过分的事之前,伸出手掌便要反扣住他,好巧不巧,偏在此时屋门被推开了。 一身穿淡紫色衣物,穿着精致棉鞋,头上梳着刘海的姑娘走了进来。 “呀!” 一入屋中,她便看到了这一幕,立时脸色潮红地尖叫了一声,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羞得不敢再看过来。 “你们,你们这是在干吗?为何衣物都脱了?” fuck! 叶欢这才发现自己衣服不知何时被程处嗣这厮拔掉了,好家伙,手挺快的嘛! “姑娘,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叶欢连忙超前走去,拖着程处嗣。 发丝整齐地梳成两个环,好看地搭在绯红耳朵两边,颇具姿色的她闻言,张开了手指,一双眼睛从指缝里偷瞄着叶欢。 便在此时,叶欢忽觉下体一凉,他顿时暗叫不好,朝下一看,奶奶的裤子被扒掉了! “呀!变态!” 那姑娘脸彻底红了,惊呼着,仓惶不已跑了出去。 叶欢在空中伸出去的手,僵硬地保持着挽留地姿势,脸上布满黑线。 “你……听我解释啊……” 完了,老子的名声啊……刚到程府难不成就要落个变态的名称?一想到以后走路被别人投来鄙夷的神色,一想到漂亮姑娘见到他就绕着走,一想到被李承乾、李泰指着鼻子疯狂嘲笑…… 妈蛋,老子还做不做人? 不行,趁着那姑娘还没把我是变态的事传出去,先想办法把她拦截下来,嗯,办得到,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让她闭嘴……叶欢甚至想到了灭口。 叶欢虎躯一震,刚想挣脱程处嗣,便看到程处嗣砸吧着嘴,抬起手开始揉眼睛。 尼玛,现在才醒!刚才干什么去了? “额——”程处嗣渐渐张开了眼睛,下一刻,他忽然看到眼前的叶欢,又瞥见自己和他尴尬暧昧的姿势,立时触电般跳将开来。 他注视着叶欢半响,惊讶无比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叶欢!” 叶欢低头不语。 “哎,兄弟理解你,少年人嘛,血气方刚,可你不能……咳,我们是兄弟啊!” 叶欢低头不语。 “哥知道你饥渴,要不这样,兄弟晚上带你去云烟阁发泄发泄?” 叶欢低头不语。 “哥知道你没去过,不过那里的歌姬、琴女乃是一绝,特别是当红花魁小翠,那姿色……渍!” “啊?义弟你说啥?” 程处嗣将耳朵伸了过去,想要听清楚他的低语。 “嗯?兄弟你身体在发抖啊!哎,哥知道你心里激动,想当初我第一次见到小翠时也是这样……哥理解。” “翠你妹啊!” 叶欢大怒,彻底爆发,对着程处嗣就来了一套军体拳,打得他嗷嗷叫。 看着埋头护胸的程处嗣,打累了的叶欢又扑了几脚,他吼道:“大白天做尼玛的春梦啊!老子名声被你败坏完了!” 说完这句话,叶欢才惊觉,当务之急是先堵住那丫头的嘴。 “回头再好生收拾你!”抛下这句话,叶欢迅速穿好衣物,跑了出去。 刚走出屋子,就发现一群丫鬟迎面走来,叽叽喳喳地,脸上时而露出惊疑,时而露出鄙夷。忽然看见叶欢,一丫鬟使了个眼色,另外的丫鬟立时悄悄点了点头。 分明在说:你看,就是他。 叶欢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能感觉到那些丫鬟异样的眼光,此时此刻,心如死灰。 晚了,一切都晚了……爷的名声啊!叶欢仿若承受了一万点暴击,神情顿时萎靡下来,双眼呈现灰色。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靠了过来。 这是要当面嗤笑?爷都这样了,算了,想笑就笑吧。 谁知这丫鬟道:“叶少爷,夫人让您去接旨。” “接旨?谁的旨?老子郁闷着呢,不去!”叶欢本想这么说,但立时反应过来,这世上还有谁敢下旨? 李世民的旨意! 敢不接旨?来呀,拖出去砍了! 叶欢强行憋出一丝笑意,“哎,我这就去!” 第19章 小贼,给你两个选择。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等叶欢穿戴齐整,在程府丫鬟的带领下,来到正堂。 此时正堂内,坐在上首左边的是程夫人,与她面对,坐于右首的是一个面白无须,身材中等的宦官。这人叶欢认识,正是此前已见过一面的王升,圣上李世民的贴身太监。 “小侄叶欢,见过程婶婶、王公公。” 程夫人仪态端庄,朝叶欢点点头。 “侄儿可住的习惯?” 叶欢心中轻叹,可不住的舒服,脸还没丢尽,都怪程处嗣那厮,不行,越想越气。 “回婶婶,程府很好。” “嗯。”程夫人点了点头,随后向叶欢介绍道,“这位是王公公,带圣上旨意而来,好在丫鬟回报说你睡醒了……” 睡! 叶欢现在听到这个字心中都一阵抽搐,总觉得周围侍奉的丫鬟、仆人看他的眼神不对。 也不知道那姑娘是程府何人,别让我逮住,敢将爷的秘密传出去,看爷逮住后不打屁股! 这时宦官王升白净面皮上扬起一抹微笑,他道:“叶先生,好久不见了啊。” “别,公公折煞小子了,‘先生’二字不敢当,您就叫我叶欢吧。” 就在这时,程处嗣撅着屁股一瘸一拐走进正堂,一时间众人都看向他。 程夫人看自家儿子脸上疼得直抽搐,心中不解,伤到的是胸膛,连腿都不利索了?她见程处嗣落座,于是问道:“嗣儿,你这是怎么了?” 程夫人在有外人在场时通常如此唤程处嗣。 程处嗣看了叶欢一眼,叶欢回以白眼。 “哦,娘亲无须担心,这是之前受伤还未好,叫娘亲担心、王公公见笑了。” 叶欢坐于程夫人下位,程处嗣紧挨着叶欢落座,首位的王升看着程处嗣感慨道:“此番兰州之行,太子和濮王多亏你护持。” 程处嗣拱拱手,“公公哪里的话,这本是臣子的本分。” 王公公点点头,又道:“你为毒箭所伤之事,圣上已是知晓,定不会轻饶了那帮人。” “此番咋家前来是奉圣上口谕。”说着,王升站了起来,看向叶欢,“叶欢接旨!” 王升的声音很有穿透力,这句话一说出,程府上下整齐地跪了下来。他挺胸抬头,面色肃穆,“令叶欢那小子明日上朝,哼,那小子若敢晚了,等着挨板子吧!” 口谕念完,周遭空气寂静了一瞬,众人低着头左看右看,眼神里透着怪异。 这口谕太奇葩了! 我亲爱的圣上啊,这么多人庄重肃穆地等着您的口语,还以为多重要的事呢,结果你给我来个调侃的语气? 玩儿呢? 而且小子哪里惹到您了?当这么多人面扬言要揍我,小子现在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您知道不知道? 叶欢满脸黑线,尴尬的要命。 派贴身太监来就为调侃我,甚至还动用了皇权,这他瞄的跟用尚方宝剑削苹果有何区别?秀,是真他喵秀。 “小子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欢硬着头皮将李世民的口谕接下,他头一次见别人调侃自己,让自己当众出丑后,自己还得表现得感恩戴德。 “呵呵,快快请起。”王升宣示完李世民口谕,立时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叶先生快快请起,先生深受圣恩,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深受圣恩?开玩笑吧!爷都怀疑会不会被他弄死。 叶欢只能暗中逞口舌之厉,这话是绝不敢说出来的,他挤出一丝笑容:“王公公说笑了,小子现在喜没感觉到,倒是心中一阵阵惶恐。” 王升明智地没接下叶欢的话,转身向程夫人拜了一拜,打算离开。 目送王公公离开,叶欢忽然见到一道轻灵的身影自程府正门窜了出去。他立即告别了程夫人,在程处嗣不解的眼神中连忙窜了出去。 叶欢赶到程府大门外,朝外一望,果然见到那道身穿淡紫色丫鬟服的身影。他连忙跑过去,趁着她不注意便握住了手腕。 “好大胆的小贼,嚣张到敢从程府正门走出,看我不拿你去见官老爷!” “哎呀,是你变态!”这姑娘立时惊讶道。 叶欢脸色立时一黑。 “我是程府的丫鬟呀,奉夫人的命令,出程府办事。”这姑娘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可怜兮兮。 哼,少对老子放电,老子才不吃你那一套。 叶欢冷冷一笑,毫不犹豫拆穿了她,“撒谎!方才程婶婶贴身丫鬟爷岂不认识?” “小女子是普通丫鬟啦。” 这姑娘是不是脑瘫?叶欢腹诽了一句,他都不忍心揭穿她了,但为了自己名声,他不得不继续道:“又撒谎!呵呵,暂且认为你是普通丫鬟,那我问你,你是何时接到程婶婶的命令的?命令又是什么?” “怎么了?说不出来了?” “别试图蒙混过关,你说的是真是假一验便知。”看着这姑娘忽然不言语了,叶欢知道她心虚了,“怎么样,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跟爷回去……” “啊……你不是喜欢男人么?”她眨了眨修长的睫毛,露出一副别人要把她怎么样的样子。 “闭嘴,你才喜欢男人!” 额,她一个女的,好像本来就喜欢男的。 “听爷说完,爷这是看你可怜,给你条路走。”叶欢瞥了一眼她,抓着手腕的手依旧牢牢握着,“第一,爷就当你是个小贼,这就扭送官府;第二,听爷解释,然后好生配合我,爷给你一炷香时间,自己散播的谣言,自己解决,之后就放你离开。” “还有第三个选择么?”她试探问道。 “滚蛋!” 叶欢不知道这姑娘在想什么,只看她很快就说选择第二个选项,揣测到她应该很怕见官。 嗯,还算识相,爷本来还打算用强制手段的,既然这么配合那就算了。 于是,叶欢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 随后,叶欢将她拖到程府门前,撒开手,将她送了进去,提醒道:“不要试图逃跑,告诉你,爷就守在这里,不把交代的事办好,你翻不出我的五指山。” 说着,叶欢恶狠狠做了个虚抓的动作。 看着叶欢凶恶模样,他似乎感到了叶欢的恐怖,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在她消失在大门后,叶欢轻轻掀起嘴角,配合个鬼,信才怪了!他估计这姑娘现在正想办法逃呢。 不过叶欢既然将话撂在哪里,就不怕她逃,只有让她真正明白不答应他是无法离开时,她才会真正去办叶欢交代的事。 交代了府卫不准丫鬟出门后,叶欢走出程府,绕到程府的一侧围墙外。 之前叶欢观察程府时,发现这里是程府内从内往外翻墙最容易的地方,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叶欢所在是一条街道,时辰上未到宵禁,因此还有许多行人来往。他的正对面是一家小餐馆,特色是混沌。 叶欢闲来无事观察许久,明白了开餐馆的夫妇是对热心肠善良人。一个饿极了的乞丐抢了一碗生混沌就往嘴里塞,然后梗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看就要一命呜呼,这时餐馆妇人送来一碗热汤,让他喝下去才缓过来。 这时餐馆妇人说,“犯不着抢,你来,我给你盛一碗热混沌。” 说着让乞丐坐下,立时端来满满一碗让他吃下,那乞丐边吃边流泪,最后在两位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扔下一个又臭又脏的包裹就走了。 在乞丐走后,夫妇两打开包裹一看,原来是几件破衣服。 叶欢朝着乞丐离开的方向看了几秒,忽然听见身后墙内传来细微的声响,他立时一笑,身体缓缓站到了墙边阴影中。 “果然贼心不死,爷等的就是你。” 第20章 登徒子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叶欢浑身笼罩在阴影中,不多时,果然见到一袭淡紫色衣衫的她从墙头轻巧地越了下来。轻巧落地,她立时左右一看,见没人,又朝前方看去,那些行人都未注意到她。 她随即起身,拍了拍手掌的灰尘,小嘴上立时挑起一抹轻笑。 “哼,就凭那个变态,想抓本姑娘!” “皇宫守卫那么森严,本姑娘还不是想进就进,小小程府又岂能困不住我?” “就让那个变态在那里等着吧,略略略,本姑娘做了的事泼出去的水,又岂有收回的道理?” 吐了吐舌头,这姑娘就打算离开。 不过,就在此时,她忽然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很近,几乎是贴着她耳旁响起。 这姑娘被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得花容失色,立时尖叫了一声,跳将开去注视着背后。叶欢自阴影中走出,嘴角略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看来你翻墙很有一套啊。” 叶欢伸手摩挲了一下下巴,看到她俏脸徒地变得雪白,心中暗自得意,这将人玩弄于鼓掌的感觉真他喵的爽。 “我说过,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叶欢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便要将她带回程府,却发现她愣在了原地,似乎正陷入逃跑意图被发现的巨大打击中。 “玩也玩够了吧?走吧,跟爷回去。” 叶欢见这姑娘深吸了一口气,旋即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心中顿时骂了一句娘,他知道这鬼灵精怪应该是想到了什么损招。 “哎呀,你看我这么可怜,公子就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来程府偷东西了。” 叶欢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眼底含泪,梨花带雨,别说,有那么一瞬间还真被打动了。 不过叶欢立时反映了过来,心中一惊,妈蛋,差点被这小狐狸精感动到了,看来她深谙男人的心理,又知道自己如何才能让人产生同情。 叶欢立时对她警惕性上升了一个档次。 “少来这套。”叶欢冰冷地说。 可怜?爷才可怜好不!莫名其妙被认作变态,险些一世清白就毁了,这叫我以后如何勾搭妹子?铁定之后在程处嗣、李泰面前抬不起头。 切! 她撇了撇嘴,见叶欢不吃这套,明眸一转,计上心头。 “哎呀!” 这姑娘摔到地上,露出了修长的腿,以手揉着脚腕。 “方才翻墙时崴了脚,小女子也想替公子去澄清,但现在看来倒是办不到了。不如公子先将小女子送去医倌?等小女子脚伤好后,再澄清也不迟。” 叶欢哼哼一笑,看着她道。 “你想借医倌人多眼杂逃吧?你觉得我会上当么?” 哼,笑话,你那点小聪明爷这么聪明又岂会看不出?手段太稚嫩,也太老套了。 说着,叶欢拖着她就要走,眼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识破,她眼中终是露出了一抹慌张。不过她却并未就这么放弃,心思流转间,又呜呜道:“小女子真是扭到脚了,公子真是无情,忍心看着我痛苦。” 说着,她以手抚着脚踝,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叶欢本来是决计不会上当的,但看她额头上都出了细密的冷汗,心中犹豫了一下,难不成真是伤到脚踝了?好端端的一个妹子,水灵灵的大白菜,虽说以后还是会被那个猪拱了,但因为我落个残疾就不美了。 唉…… 叶欢叹了口气,蹲了下来。 这姑娘见叶欢蹲了下来,伸手就要掀开自己裙底,一时慌了,立时伸手压住。 “你干嘛!” 小脸上还带着一抹因为愤怒带上的潮红。 “你不是说你脚伤到了吗?若真伤到了脚,我总不可能强拉你去程府吧?”叶欢翻了个白眼说,撇了撇嘴,“要不是你不分青红皂白散播谣言,爷也不至于盯着你不放。” 她见叶欢脸上并未露出什么猥琐油腻的神色,心中稍安,哼了一句:“本姑娘乐意。” 不过随即看到叶欢那阴沉的目光,只好惺惺闭上了嘴巴。 叶欢轻轻脱掉她的棉鞋,朝脚踝看去,好家伙,根本没受伤,雪白的肌肤粉嫩嫩的,白里透红,只是十根脚趾微微冻得发红。果然在耍小心思,叶欢无语地看了她一眼,空气中顿时有些尴尬。 “哎呀,我的脚就是疼嘛,再说刚受的伤怎么可能一下就看得出来。” 别想试图用撒娇蒙混过关,叶欢心中骂了一句,良久,又叹了口气,真的对这姑娘没办法。他伸出双手,就要公主抱起她,却没想到这姑娘被叶欢的动作惊到了,身体一僵,挣扎起身。 “你这登徒子!” 啪! 这姑娘脸颊潮红地给了叶欢一巴掌。 叶欢皱起眉头,怒了:“你干嘛?我这不是抱你去医倌么?爷要是垂涎你的美色,你早就没了知道不?我要是登徒子,那天下都没正人君子了!” “就凭你,还没有到让爷心动的地步……” 言外之意是:你姿色一般,别自恋了,以为天下男人都要绕着你转么?离了你就不活了? 叶欢又看她没事一样地站起来,心中有些失望,眼神是真的冷了下来,他低声道:“解释清楚后你就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话中冷意,毫不掩盖。 渐渐地,她眼中噙满了泪水,胸前那一抹惊鸿前后浮动,难受、委屈、屈辱在心中久久留存并越来越浓厚。 她何时遭人这般对待过? 在她面前,那个男人不是眼带炽热,垂涎不已?叶欢居然说他姿色一般?在她面前,那个男人不是卑躬屈膝、露出讨好的笑容?叶欢居然对她又威胁又逼迫?在她面前,那个男人不是低眉顺眼、说着好听话?叶欢居然冷言相对,话语中毫不掩盖的冰冷? 此时此刻,她只觉面前叶欢是多么可恶,占自己便宜不说,还欺负自己。 一时间,眼泪如断线了的珍珠,止不住地往下落。 “你这登徒子,本姑娘跟你拼了!” 说着,她伸出手来就朝叶欢头发抓去,女人打架都是这样,抓脸、扯头发,踢要害。 “够了!”叶欢冲着她低吼了一声,他开始觉得她有些讨厌了。 “哇!”这时候姑娘是真的哭了,抽泣的哭声带着无边的伤心,让过路之人忍不住侧头看过来。 “你这登徒子,放开我!” “堂堂男儿,就知道欺负我!” “呜呜……” 叶欢皱着眉毫无所动,他是不会在相信她的把戏,任由她泪落如雨。 看到这一幕的行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呔!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下竟然出现了调戏良家妇女的一幕!天子脚下,目无王法,我等侠义之人又怎会坐视不管? “放开那女子,让我来,呸,我来保护你!” 一人暴喝出声,其他人立时有了动静。 小餐馆夫妇最先动手,立时一人拿了一把扫帚,一人拿了擀面杖冲了出来。在这对夫妇身后,挽胳膊的挽胳膊,拿木棒的拿木棒,敢祸害姑娘,看不打死你! “姑娘莫慌,本公子这来救你!”有人喝道。 叶欢正静静地看着,忽然后背一凉,转身一看,一根手臂长的擀面杖势大力沉地横扫了过来。叶欢眼睛一缩,反应不慢,立时松开那姑娘的手腕,跳将开去。 下一刻,叶欢见黑压压的一片人,而且还全都怒目看着自己。 咕! 叶欢吞了吞口水,心中一阵骂娘,老子这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犯得着群起而攻之么?我才是受害者好啊……我才是正面人物…… “孩子,没事了,没人在欺负你了。”老妇人用粗糙的手抚摸着她的脑袋,谁知她哭得愈加厉害,愈加让人心疼。 下一刻,叶欢见到了一道道几欲喷火的视线。 靠,着小妖精蛊惑人心、让人怜悯的本事不小!好汉不吃眼前亏,被逮住至少也要将爷打个半死不活才可能送去官府。 小妖精,你给爷记住,别让爷再见到你! 叶欢见人群汹涌而来,立时玩命狂奔,逃得远远地。这群人当真是锲而不舍,追了叶欢足足几个时辰,直到宵禁鼓响时,才骂骂咧咧褪去。 叶欢抹去额头大汗,后怕不已,饶了一个远路才回了程府,而那姑娘早已消失不见。 他喵的,现在不仅变态名声没洗去,还落个调戏良家妇女的臭名,我想说我才是最无辜那个啊……叶欢无比郁闷,险些控制不住自己仰天长啸的冲动。 第21章 命里犯贱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挨了一顿揍,程处嗣总算消停了些,也不再说要跟叶欢来个促膝长谈。 郁闷了一整天,叶欢本打算早些入睡,没想到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夜半才迷迷糊糊睡去。 入睡没几个时辰,叶欢便被叫醒,无精打采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几盏烛火。叶欢揉了揉疲惫的眼睛,睁开眼便看到一个丫鬟立于床边,在她身后,两个丫鬟一人手掌着一盏烛火。 “我去!” 叶欢一惊,连忙拉起被子挡住身体,这都是他下意识的动作。 叶欢刚开始还以为进了采花大盗,心说完了,爷的清白不保。结果一看,原来是程府的丫鬟,还憋着笑,有个丫鬟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 叶欢已经无力再吐槽,反正即便解释了也没人相信。 “回叶少爷,此时已经卯时,您今日要上早朝,夫人特意吩咐奴婢们叫您起床,别迟到了。”说着,一个丫鬟捧了一套官服走上前来,“既然您已醒来,奴婢这就服侍您更衣。” “卯时!” 叶欢朝屋外一看,见天色昏暗无比,心中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他娘的还这么早,就要往皇宫里赶了?谁定的这个规定,别让老子知道! “天色还早,我再睡一会也不迟……” 说着,叶欢眼皮一沉,又要倒下去。 “叶少爷,时辰已经不早了啊,您再不起床就迟到了!圣上口谕,您可要挨板子的!” 负责叫他起床的丫鬟顿时一急,夫人吩咐的事她若是办砸了,她也是要受责罚的。 “去他娘的板子,爷不怕……”叶欢睡梦中喃喃道。 那丫鬟一急,眼中转而就布满了雾气,看着不为所动的叶欢,一咬牙,委屈地说道:“既然少爷不起床,那奴婢就只能使些手段了,叶少爷您莫怪奴婢哦。” 她随即转身,对着身后几个丫鬟点了点头。丫鬟们会意,出门不久后返回了叶欢屋内,此刻手中已是多了一个铜锣。 负责叶欢起床的丫鬟接过铜锣,悄悄放到叶欢耳边,下一刻猛然敲响。 铛! 刺耳的声音震动叶欢的耳膜,一时间叶欢整个大脑中都是刺耳嘈杂的声音回荡,叶欢猛地睁开眼睛,蹿了起来,手中比划着招式。 叶欢愣了一下,又看到身旁的丫鬟,眼神变得幽怨。 “叶少爷,真的快来不及了,奴婢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负责他起床的丫鬟红着脸,低着头说道,一众丫鬟瞥了眼他,也随即低下了脑袋,不敢看。 “哎,好吧好吧。” 叶欢叹了口气,既然已在程府,那么也该适应一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了。以往的他,总是向往着这样的生活,娘的,这就是富人的生活吗?在大-波美眉人堆中醒来,住豪房,开豪车,生活那叫个滋润。 而如今叶欢总算是过上了这样的生活,没想到却是以暴力叫醒这样奇葩的方式。 唉,咱这命真是苦啊!叶欢一时间长吁短叹。 “叶少爷,您衣服……”负责叫醒叶欢的丫鬟面色羞红的说道。 叶欢这才惊觉,立即用被子挡住自己,尴尬得老脸一红。他这人睡觉有个习惯,喜欢挂空挡,他认为这样才舒服,才能感受到肌肤和被子亲密接触的感觉。 娘的,又在妹子出了糗,爷最近这是命里犯贱么? 叶欢手忙脚乱穿好内袍,随后在丫鬟们的帮助下又传好了外袍官服,叶欢此时才明白为何古人又更衣这个说法。他惊呆了,好家伙,若说这外袍官服说是一层铠甲叶欢都信,死沉死沉的,没几个丫鬟抬着,一个人还真穿不上。 着装好后,叶欢只觉身上背了个沙包似的,走几步路累的直喘气。 简单填了下肚子,拜别完程夫人后,叶欢坐上马车,左拐右拐进入了朱雀街,朝北行去。原本程处嗣也该跟叶欢入宫上朝的,但他身上伤没好利索,也就免了。 叶欢坐在马车内打着哈欠,掀开侧帘,朝外望去。 早晨的长安,空气中漂浮着淡淡薄雾,宽敞的朱雀大街两旁,多是酒馆、茶馆、住宿的小店等,虽说晨鼓未到,宵禁没有结束,但大多屋内都亮起了烛火。做生意的趁此时间清点好货物,打算开门营业;卖早点的,早就忙活起来,为接下来大批顾客做准备;一件件小院内,洁白的蒸汽从墙后袅袅升起,那是煮着早餐的人。 光看这样的景色,叶欢还以为这是盛唐。 但叶欢知道,某个狭小的胡同,看不见光的屋檐下,或许就躺着一个或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这个冬天很冷,光是陇右就接连下了好几周的大雪,暖春晚来,流民遍布整个唐朝,犹且以北方为最严重。叶欢知道,也大概猜得到李世民叫他入朝的目的。 可是饥民问题就那么好处理的吗?即便是后世,粮食问题、饥民问题也是一个长期恒久的问题,直到近代杂交水稻的出现这个问题才得到极大缓解。 叶欢不是科学家,杂交水稻他弄不来也办不到,只能另寻办法。 还在兰州时叶欢就有了这个想法,并且生活中时常留心着一些可用于代替水稻的粮食,但那种东西哪有那么好找。 土豆,马铃薯、玉米这些后世常见的食物,现在也在美洲大陆上,除非叶欢组织个船队漂洋过海去取经,这些东西现在还是别想了。而且叶欢此时位卑言轻,就算想要去做这件事,李世民大概率鸟都不鸟他。 甚至还会以为叶欢这人疯了。 难怪古代常常闹饥荒,叶欢叹了口气,这样看来饥民问题似乎是无解的,即便是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好办法。 思绪飘飞之间,程府马车已经走到朱雀街的尽头,叶欢走下马车,一座气势恢宏的皇宫矗立在他的面前。后续的路程马车不让进,只能叶欢自己步行进去,程府马车在皇宫外等待他。 尼玛,遭罪啊!叶欢没走几步,前胸后背汗水直淌,热成狗。 想解开官服,一个个同去上朝的老头视线直打量他,叶欢最终还是选择了忍耐,他可不想又一次被认为变态。 等叶欢走到太极殿外时,都去了半条命,一时间打量他的视线越来越多。叶欢第一次来上朝,又不知道该站到哪里,一时间倒成了众人的笑料。 老子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正当叶欢手足无措时,叶欢看到了李承乾和李泰。这两兄弟好不要脸,插着腰毫不吝啬地疯狂大笑,笑话的对象自然是他。 会有机会收拾你们的,叶欢咬牙切齿地想到。 笑了一阵,李承乾方才道:“你在程国公手下任过领军,诺,自然是站在武官阵营。” 叶欢一看,喔,一群大佬,自认为辈分官职最低的他,连忙屁颠屁颠跑到了武官阵营最后去了。这位置好,叶欢喜欢,荫蔽地打瞌睡李世民也发现不了。 太极殿外朝班站好,叶欢困到站着都会睡着,趁着辰时未到眯了会。 时间很快过去,到了辰时,就在此时,一道嘹亮的公鸭嗓自太极殿内响起。 第22章 消失的粮仓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王升不男不女的声音回荡在太极殿内。 百官进殿,面容肃然,衣着整洁。 叶欢跟在武官队列之后,亦步亦趋走入太极殿,他还从未见过百官议事之地,一时间瞪大了好奇的眼睛左右打量起来。 太极殿内宽阔而寂静,朱红的雕龙巨柱,两人合抱粗细。朱红色、金黄色夹杂,殿外晨曦投入殿内,采光极好。 叶欢掂了掂脚,朝太极殿殿首望去,左右孔雀尾精细做成的蒲扇由两名姿色婀娜的宫女秉持着,立于皇位两侧。而在宫女下方,还有两尊雕塑般的人静静站在那里,叶欢若不是仔细观察,根本没注意到他们。 低调,静默,仿佛那里根本没人一样。 当叶欢看到他们时,一人眼珠木勒地转动,最后视线落到他的身上。 那一瞬间,叶欢便觉身体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宛如将他拔掉了所有衣服,丢在了冰窖中! 那是杀气! 叶欢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心道爷虚什么,爷可是奉旨入宫,若不是李世民传来了口谕,爷压根都不想来,不,请爷爷都不来! 叶欢目光越过这两抱着长剑的人,落在了花纹雕刻精细,代表着权力、地位、尊贵的座位上。 龙椅啊!叶欢心中涌起诸多感慨,看得爷都想上去坐一下了。 呸呸呸! 叶欢猛地惊觉过来,娘的,这不是公园躺椅,坐一下可是会没了小命!不,或许还没靠近龙椅,就被那两个恐怖的家伙斩杀了。 这个念头可不能有,叶欢心中大惊,连忙打消,想都不去想。 “皇上进殿——” 这时,王升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伴随着他的声音,李世民身着金线纹龙明黄色皇袍,威严无比,在侍卫簇拥下,缓缓落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回应王升的话语,群臣立即跪了下来,姿态恭敬,声音诚恳地齐声喊道。 叶欢第一次上早朝,反应慢了半拍,与一众人中显得格外显眼突出。不过他还是有样学样,紧跟着也跪了下去,大喊着万岁。 “这小子……”李世民暗笑着摇了摇头。 “平身——” “谢皇上!” 群臣随即拍拍袖子,起身站好。 “诸位爱卿,依旧是前日的议题,前日、昨日议论无果,今日可莫又让朕失望才是!” 李世民端坐于龙椅之上,虎目凌厉地扫视群臣,声音威严无比地道。 “谨遵圣喻!” 群臣又是整齐地回答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视线中忽见户部尚书赵兴走出朝班,面带兴奋。 “禀圣上,苍天不绝我李唐,流民有救了!” “哦?” 李世民眉头一扬,那些大臣同样一惊,此前倒是没见你发表一句言论,怎么一开腔就敢说流民有救了?是奉承,还是真的?不过,以赵兴的身份,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那些与户部尚书交好的朝臣,一时间忍不住心中骂他不够义气,好哇,闷声发大财! 李世民脸上带着一丝期许看着户部尚书,急忙道。 “爱卿何出此言?” 赵兴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感受到诸多射来的视线,恭敬地道。 “启禀圣上,臣的建议是前隋消失的那个粮仓。” “隋都的大兴粮仓、巩县的兴洛粮仓、洛阳修建的含嘉仓……可是这三个粮仓中粮草已然被征收入国库,统一调度了啊?赵尚书,不知你说的消失的粮仓是何意?” 位于朝班前列的房玄龄,闻言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户部尚书赵兴呵呵一笑,解释道:“房相所言不差,相比诸位已有所猜测,没错,臣所说的是一个新的粮仓!” 哗! 直到从赵兴口中亲耳听到确定的言论时,太极殿内立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新的粮仓意味着什么,自然不需要赵兴在解释什么。 李世民一喜,饶是他也不免表现出一丝震惊:“这个粮仓叫什么?” “回圣上,此粮仓乃是前隋之战初时,杨广留的一手后招!即便是昏君,能居皇位,也莫小看了他。” 赵兴此言一出,朝臣皆都默然点头,想来也是用枕头闷死亲人的事都干得出来,也算是有魄力。 “但这跟消失的粮仓有何关系?”有大臣问道。 “当然有关系!”赵兴极其肯定地说道,“杨广还是有眼光的,眼见各路诸侯一个个揭竿而起,这也让他意识到大势已去,隋朝要亡了!” “越到亡国时,杨广越加大肆征收百姓钱财布匹,粮草宝玉。” “有人说,这是他彻底死心的表现,趁着诸侯还未打过来,在好好享受一番。”户部尚书呵呵一笑,似乎在接发一个惊天阴谋,“我们都小瞧了杨广,试问破城后那大肆搜刮来的金银珠宝、粮草何在?” “没有,一个都没有!”魏征虚眯着眼睛,答道。 “那不是被他挥霍玩了吗?”有大臣理所当然地说道,毕竟杨广末期有多奢靡那么多人都看着的。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赵兴摇了摇头道。 “你的意思是杨广意识到大势已去,极度享乐只是表象?只是为了迷惑众人?”杜如晦思绪急转,想的更深。 “没错!” “但他为了迷惑众人的目的是什么?”此时连李世民都忍不住问道。 这群老头说话就是吞吞吐吐,要说就说,非要跟拉屎一样……叶欢在朝班之后,听着他们聊天,都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这还不明显吗?为了转移粮草、珠宝啊! “为了转移粮草、珠宝?”房玄龄试探性的问道。 “没错!” 但他转移那么大批粮草、珠宝干什么?收藏?叶欢摇了摇头,杨广应该没有收藏癖,而且人都死了还收藏个屁。 这样看来就是留给后人,杨姓后人……嗯…… 叶欢自顾自点了点头,忽然一惊,难道说……杨广谋划着复隋?!而这个谋划的的启动资金就是那消失的、堆积成山的珠宝和粮草!! 叶欢想到此处,踮起脚尖看向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发现他此时也是虚眯着双眼。 看来李二也想到了这一点。 想到此处,叶欢看着赵兴,问题是他如何知道这个秘闻的? 叶欢瞥了一眼李世民,发下他果然也以审视的眼光看着赵兴。 似是为了打消君臣的怀疑,赵兴抹去额头大汗,回答道:“臣今日卯时方才收到密保,所以才在早朝说了出来。” “密保内容是什么?”李世民问道,“此后朕自当探清真假。” “江南道,大雾,江上鬼船!疑与消失的粮仓、珠宝有关!” 众人瞳孔猛地一缩,反复琢磨着赵兴的话。 “江南道么……” 叶欢手托着下巴,做出福尔摩斯思考时标准的姿势,单手拖着下巴,眼神迷离。 呵呵,有意思,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一群人知道了一个宝藏,知道了宝藏里有什么,知道了宝藏大概在那个地方……唯一不知道的是探索过程中有无危险,是不是有埋伏。 按照现在的局势,除非我拿出其他食物解决饥民问题,李世民派人探寻宝藏几乎是板上钉钉了……叶欢心道。 第23章 困境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嗯……诸卿以为如何?” 李世民扫视群臣,视线所过之处,群臣无不低头沉思着。 他又看了一眼位于朝班最后的叶欢,这小子,以为朕看不到么,竟然打起瞌睡了。摇了摇头,李世民没空理他,却也不怒并未怪罪。 “圣上,如今北方流民已有成灾的趋势,再过些时日恐怕又要死伤大批百姓。”一统辖河北道的重臣一步迈出朝班,恳切道。 李世民再看看其他官员,在这个时候,即便是房谋杜断也没能给出什么有建树性的建议。 “呵呵,那里还需几日啊!”一个官员位于朝班中,双手捧在胸前,老神在在地说道,“我所管辖的道内,军中不拿出屯粮,已经有大批百姓怨恨了。” 这个官员话中有着不满,显然是为之前奏对时不满武将拒绝了匀粮的提议。 “唉……”这时,朝班前列的魏征叹了口气,“即便能找到粮食,也恐怕来不及了,远水救不了近火!” 魏征说的没错,鱼糜仓库位置位于江南道,即便是知道准确位置,派人匀粮难道就不要时间吗?北方流民又能坚持多久? 一切都是未知数。 李世民沉吟片刻,眼神忽地闪过一抹狠光,他道:“既如此,何不双管齐下?朕一边派人去寻找那个消失的鱼糜仓,另一边将国库中全部粮食运至北方,暂缓流民。” 户部尚书赵兴抹去额头细汉,老脸一红,尴尬地提醒道:“圣上,上次您下令从国库中匀粮之后,国库中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了。” 李世民这时才想起来前日自己才下令匀粮,一时间又沉默了下来。 事情似乎又陷入了困境,新生的唐朝刚竭尽全力刚翻过一座大山,看到了曙光,但翻过山后才发现曙光是虚假的,山后又是一座更大的山。 问题的症结在于数以万计的流民,大战之后,土地都荒芜了,没有新的粮食来源。从战争伊始,吃得都是隋朝时的余粮,坐吃山空,吃一点少一点。 如今又突然遭遇雪灾,流民暴乱发生在即,北方突厥外族在这个时候又有了动作,更有隐藏在暗中,操纵一切,谋划深远的古老家族。 户部的赈济粮无疑是杯水车薪,军粮又不能动,万幸的是赵兴给出了一个希望。 时间,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现在最怕的就是流民没有了耐心,只要一处爆发了动乱,动乱很可能如星星之火,迅速燎原!到那时,内乱外患,唐朝危矣! 嘶……事情很紧迫啊! “唉,要不然就从军粮中匀些粮吧?”杜如晦杜相看着武官阵营,试探性的问道。 “不可!” 李世民坚决地摇了摇头。 朝中忽然寂静了下来,皆都神色或复杂、或凝重地看着李世民,这样的局势,当初屡屡创造胜利奇迹的圣上又该如何? 毫无疑问,此次之事是他们这么多年来遇到的最艰难的一件,新生的唐朝面临的最大的困难。 李世民没能注视到朝中诸多眼光,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难道只有这样做了吗? 李世民不是没有办法,身为皇帝的他早就预料过每一种情形,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竟然走到了最坏的一步。 他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肉痛,随即凌厉下来,他迅速吩咐道:“令北方各地,边疆驻守将军撤至关内……咳咳!” 这话说完,李世民宛如遭受了重大打击,神色间有些疲惫,并且剧烈咳嗽起来。 叶欢一边假寐着,一边听着朝中商谈之事,李世民的安排他听得清清楚楚。 嘶—— 李世民这是要刮骨疗伤啊!如今北方就像是人身上的烂肉,留着是个大麻烦,割去又心疼,嗯……与其留着让其他好肉变坏,还不如割去…… 放弃了流民,驻军入住关内,他这个安排是要放弃那些流民了! 唉,虽说这个决定太过无情,但诸多办法中,他是最有效的,未来兵强马壮后,未必不能收回失地……叶欢很清楚李世民做出这个抉择是多么艰难。 最有效地……嗯……但不是最好的。 不过,就在朝中陷入沉寂,心中震动李世民此举的疯狂时,一道响亮的声音传了出来。 便是叶欢都为之惊讶! “这有何难!”说话的竟然是李承乾,叶欢惊呆了! 那笃定的语气,那坚定的自信,仿佛这都不是问题! 这家伙吃药了么?不,应该还没,叶欢望着李承乾的同时,李承乾的视线也正在扫视中,半响后,他看见他、探出脑袋的叶欢。 与此同时,叶欢身体冷不丁抖了抖,他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尼玛,老子求你了,别冲我笑,瘆得慌! 就在刚才叶欢看见了李承乾在冲他笑…… “哦,太子有何办法?!” 房玄龄接下了他的话,并未让李承乾太过尴尬。 实际上,更多大臣当看个笑话,搞笑,这么多大臣费劲脑子想了这么久都没解决办法,你一来就想到办法了?还偏偏是在众多大臣陷入沉默时? 您这是在装逼呢吧! 自家儿子几斤几两李世民还是知道的,国家大事之前,李承乾还缺乏历练。他摇了摇头,并不对李承乾寄予厚望,只当他只是在逞强罢了。 “乾儿,不要胡闹。” 李世民皱眉道。 谁知这厮信心满满道:“回父皇,儿臣可不是在胡闹,而是在想办法。” 李世民呵了一声,觉得李承乾顺眼了些。 “既如此,那你说有何办法?” “回父皇,儿臣没有办法……” 搞笑呢!没有办法你说个屁!那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闭上您的粪坑吧!叶欢就知道李承乾这家伙没憋个好屁,不过拿大家开玩笑就有些过分了。 李世民也隐隐有发作的迹象。 “呵呵……父皇莫怒,儿臣虽说没有办法,但叶欢应该有办法!” 我就知道!叶欢立时炸了毛,竖着眉头怒视他,结果那家伙依旧只是笑笑,人畜无害,和煦的那种笑容。 人在地上躺,难题天上来……老子什么时候给了你无所不能的感觉,尼玛,若是有那就sorry啦,小的以后必定谦虚做人啦! 叶欢感觉到所有视线射来,表面笑嘻嘻,心里mmp。 此时此刻,叶欢灵机一动,心道,若是我笑笑,然后反来一句您搞笑呢?会不会就此蒙混过关?嗯,可以是可以,但…… 叶欢看了看期待看向自己的李世民,那样会让李世民感官很差吧?嗯,毕竟以后还是要靠他的,唉。 叶欢长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李承乾,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李承乾现在已经死了几万遍。扫视一圈诸位大臣,叶欢恢复严肃,随即在众多愕然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第24章 打赌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嗤! 叶欢还没解释,朝班中便有人对此嗤之以鼻。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一个毛头小子就能轻松破局,那还要这一班朝臣干嘛?莫非这满朝之人都不如个小子? 即便有办法,想来也是不入流,不成熟的。 况且叶欢今日才上朝,新人一个,满朝大臣不说全部,大多都是抱着嗤笑的态度。 “一个毛头小子,看着面生,他能干什么?而且还是一介武夫,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说话的人位于文官行列,位置靠前,想来也是有些名气的人。这人小肚腩,大腹便便,十分神气,昂着脑袋,是个高傲的人,有些鄙视粗鲁的莽夫。 不过,看来是个没脑子的人,一句话将所有武官都得罪了。 “孙泰老儿,你敢再说一句!”位于朝班前列的武官大怒,竖着眉头怒视孙泰,若非是在朝班之上,定要将他生生撕了。 如今因为外患的缘故,朝中那些大唐名将都被派出去镇守边关了,这才导致武官中无牛人,这群穷酸书生,好啊,蹬鼻子上脸,越来越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如今都敢光明正大发表侮辱的言论了! 那武官也是个暴脾气,看孙泰老二这般口无遮拦,他还顾忌个屁,当即骂道:“一群书生,当初跟随圣上打天下时你们又何在?现在天下安定下来了,你们倒出来了,享受着全军将士拿命换回来的安定,现在居然骂起俺们来了!” “你们他娘的还有没有人性?知恩图报懂不?我现在就把这句话摆在这,打心眼里就看不起你们这群从早到晚只知道‘弹劾’、‘参一本’的,只知道动动嘴皮子的人。” 叶欢大感意外,没想到这看起来憨厚的兄台,骂人的话跟连珠炮一样。 骂得孙泰老脸尴尬,一时间只是道,匹夫、莽夫之类字眼,倒是和那武官毫无顾忌变着花样骂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武官的话涵盖面也是极广,魏征一听,嘿!你们吵便吵,怎么骂道老夫头上来?嗯,朝中“弹劾”二字说得最多的就是魏征。 躺枪,真的是躺枪! 魏征又岂是被人骂了坑都不敢坑声的人?当下一吹胡子,就要加入,眼看朝中闹哄哄一片,就要演变成一场文官对武官的骂战,李世民皱起眉头,怒道:“够了!” “武能安邦,文能兴国,不重视武力的国家只是一只任他国欺负的绵羊,反之,光重视武力的国家才是真正的莽夫之国!” “这些道理诸位难道不知道?”李世民显然有些失望,除了区区个别人,其他的都跟脑瘫一样。 “叶小子,将你的考量说出来吧。” 李世民见朝班安静下来,不去管他们,将视线看向叶欢。 真是的,叶小子本人都没说些什么,他们倒是吵起来了,这一点上倒是没有叶小子理智……李世民心中一边想着,一边对叶小子今日朝上表现很满意,嗯,除了打瞌睡那段时间。 “小子有倒是有,但现在不想说。” 尼玛,方才诸多看不起我,现在想叫爷说了?想得美!爷也是有脾气的人! 反正在李世民眼里,所有人眼里他都是个小屁孩,难道还不许小屁孩耍一下脾气? 大不了被臭骂一顿……叶欢这般想着。 所有人都看着叶欢,哪里看不出他耍起脾气来了,一群人笑着摇了摇头,过果然是个娃子……也只有叶欢敢这样了,换个年纪大一点的,这会儿还不拖出去砍了? 有个性! 为了防止李世民都不认为他想得出什么好办法,叶欢只能再借用一下那群根本不存在前辈了。 “小子也不隐瞒,想出这个方法的其实并不是小子,而是教导过我的那群前辈。” 叶欢这话刚说出来,其他人又忍不住一笑,怎么又突然钻出来一群前辈? 群臣不以为然无所谓,但当李世民听到“前辈”二字是便是精神为之一震,别人不知道但李世民知道啊!那神奇的医术、兰州做出的成就,也只有是、也只可能是那群前辈的智慧了! 也就是说,叶小子现在用的是教导他的那群智者贤才的办法!怪不得,怪不得……李世民心中大赞,已是有了些希望。 “你快说。”说话的是李世民。 爷不要面子的么?叶欢差点不知死活地对李世民翻白眼。 “既是圣上之言,小子不敢违抗。”嗯,叶欢先表达出自己是尊敬、崇拜李世民的,但他道,“不过,小子有两个要求,若是这两个都办不到,小子即使被圣上您砍了也不会说,嗯……圣上应该不会砍了这么可爱的我……” 李世民被逗笑了,群臣也被逗笑了,暗道果然是小子……净整些新其玩意……但这就是叶欢的聪明之处,以小孩口吻提出自己的要求,既不会惹怒李世民,又达到了自己目的。 笑就笑呗……叶欢近日来也算是将脸皮炼厚了些……爷这是聪明,你们不懂,换做其他人敢跟皇帝提要求吗? 李世民被他逗笑了,点了点头:“别废话,要是到时候没什么好的建树的办法,别说等片刻,朕这就砍了你。” 在场明眼人都知道圣上这话要多假有多假,这也说明李世民答应了叶欢的要求。 “其一,需要时小子希望能够得到朝廷的帮助。” “没问题。”李世民立即答应了他,就算叶欢一人牛翻天了也绝对无法办到拯救几万流民。 “其二,小子想,嗯,就只需方才看不起小子的孙大臣,在小子弄到食物后,亲自去看一趟。” 嘶……叶欢这个要求一提出,大臣们暗暗吸了口冷气,小屁孩还挺记仇啊!虾仁猪心,虾仁猪心……看他说得那么笃定,这是要当众打脸啊! 有脾气! 李世民斜眼看了一眼老脸通红的孙泰,没多余感想,反倒是之前就觉得此人口无遮拦,说话没过脑子,常常得罪其他朝臣。 若非他一身清廉,干事认真,哪里会到现在这个位置? 既然事情是孙泰先挑起的,便就当是惩罚他吧,李世民收回眼光,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嗯,就依了你吧。” 叶欢点了点头,立时拍了拍胸脯,又道:“还请圣上容许小的卖个关子,事情做成之前,小子不会将计划说出来。” “但为让大家相信,小子愿意项上人头担保……”叶欢想了想,接着道,“嗯,还有太子的脑袋……” 朝班前列的李承乾听到此言险些摔倒,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叶欢呵呵一笑,知道我的感受了吧!以后被随便把锅甩给爷。 死马当活马医,反正大臣们没其他好办法,朕倒要看看你小子能翻出什么花样来……李世民点了点头,还是挺护犊子的。 “别拿太子说事,嗯,朕准了。” 第25章 报复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早朝目的本就是为了商讨流民应对的办法,叶欢又用献上人头担保,一时间诸位大臣都识相地闭上了嘴,便是时不时嚷嚷着参上一本的魏征都没说什么。 不过,李世民也并未全信叶欢,毕竟他实在太年轻了,让人不敢信赖。 因此,此前做出的调将令没有撤回。 早朝散了,叶欢封爵之事李世民也没提,叶欢小心眼地认为是不是李世民打算耍赖。不过显然是叶欢小人之心了,没过多久,王升捧着圣旨走来,正是叶欢封爵的圣旨。 “恭喜爵爷,贺喜爵爷。”王升很谄媚,“圣上叫你去一趟。” 让我去一趟?有什么事不能早朝上说?爷困了,不想去……叶欢很想这么说,但他向来是心中一套,脸上一套,作为封建王朝的最大地主,李世民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叶欢脸上贱笑,笑呵呵:“还请王公公快快带路,莫叫圣上等急了。” 甘露殿。 李世民手捧上好特供龙井,抿了一口,眼神瞥见正唯唯诺诺走进来的叶欢,呵呵笑了一声,让人难以揣测情绪。 “这才是一个小小男爵,竟然敢跟朝中重臣叫板了啊!” 这是来兴师问罪?叶欢眼珠子一转,想了想,要是李世民真想怪罪小子,又岂会等到退朝?嗯,应该只是鞭策一下小子。 他很配合,露出一抹苦笑。 “圣上,这不怪小子啊!您知道,小子跟程伯伯待久了,有了感情,程伯伯是个武官,小子也只能是武官。” “那孙泰骂小子我也就罢了,毕竟小子小屁孩一个,也不用在意被骂了心情是好是坏。” 又岂料到那孙泰一句,不好意思,我针对的不是你,我想说的是在站各位都是垃圾、莽夫。 “一句话得罪了所有武官,那就相当于骂程伯伯是莽夫,小子可不同意!” 叶欢显得愤愤然,一副为程咬金着想的样子。 “嗯,这是孙泰的老毛病了。”李世民点了点头,“不过,以后跟重臣打赌的事莫要再干。” 叶欢瞥了撇嘴,爷爷不想跟他们急眼,但奈何他们要针对爷。 想到此处,叶欢一惊,自从莫名其妙来到唐朝之后似乎总是遇到这样的事情,难道说,爷有了前世看的里,让人捉急的傻逼猪脚的衰神体质? 叶欢脸色立即就是一黑,他可不想像某某小学生一样,走到哪里哪里就死人,叶欢回去打算烧根高香,免得自己到哪里哪里就不平静。 叶欢的心理活动李世民发自然不知道,又品了一口香茗,李世民道:“你真有办法弄到粮食,安抚流民?” 几万张嘴巴啊,需要的粮食都可以堆成山了,一个小屁孩能提办到?任谁都不信! 叶欢尴尬地挠了挠头:“其实,小子也还没想好怎么办,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小子也只有装作底气十足了。” “不过圣上放心,办法是有的,只是简单的复杂的区别而已。” 叶欢立即安抚李世民,实际上,他心里想骂娘,什么办法?爷自己都不知道,这话不能说出来,要不然就是欺君了。 李世民给了叶欢一个暂时相信你的眼神,他边喝茶,边随意地问道:“苏云岚和你什么关系?” 李世民似是在观察叶欢反应。 就在昨晚,他接到狄清密报,印证了李承乾、李泰说的官盐丢失案跟苏家有关。如今因为叶欢的缘故,苏家帮着官府制作精盐,李世民虽说不怀疑叶欢,毕竟他底子太干净了。 但苏家么……李世民眼中露出了一抹危险的光。 苏云岚那是谁?叶欢本想这么没心没肺地反问一句,但……果然啊……心还是有些痛,不过,她怎么样已经跟我没关系了。 “呵呵,圣上您就别玩小子了,苏云岚乃千金之躯,小子只不过一个什么都算不上的人,哪敢跟她有什么关系?” “小子……跟她不过是一面之缘……”叶欢平静地说道。 李世民点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既然你与苏家没关系,那朕便灭了吧。” 叶欢垂着眼帘,眼中时而闪过悲伤的神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唉…… 叶欢终是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他不是以热脸贴冷屁股的人,苏家如何他不在意,苏云岚如何他也不在意,嗯,不在意。 收敛好神色,叶欢见李世民悠闲自在,似乎没什么要问自己了,刚想告退,便听见李世民声音传来。 “去领二十大板吧,没错,朕赏你的。” 叶欢:“???” 喂喂喂!我尊敬的圣上啊,小子可是特地早起,没有早朝迟到啊!小子这么憨憨一个人,哪里惹到您了? “嗯?你敢不领赏?” 叶欢嘴角一扯,心中骂了句mmp,恬着脸挤出一些笑容:“哪里敢,圣上待小子这么好,小子这才第一次上朝就赏了东西,小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世民看着叶欢,嘴角忽地勾起了一抹笑容:“那就好,既然你这么高兴,再加十板子吧,来人,赏叶欢三十板子,给朕重重地打,狠狠地打!” 叶欢的笑容瞬间凝固。 叶欢被拖出了甘露殿,不多时,他的声音传了进来:“球都麻袋,兄台,弟弟在屁股上垫个甸子行不?” “爵爷别闹,哥哥也是奉圣上之令办事,别叫哥哥难做嘛。” “唉……等等,兄台什么名字?只要哥哥手下留情,小弟感激不尽……日后吃香的喝辣的都想着你。” “哥哥姓王。” “哦,原来是王哥哥……哎……等等……喂喂……你提板子干嘛?” 啪!一声响亮的声音传了过来,随之响起的还有叶欢杀猪般的叫声。 甘露殿外,王侍卫打了叶欢一板子,立时附耳叶欢:“弟弟放心,哥哥手上是有功夫的,保管将你打得屁股紫一块青一块,但不会伤到筋骨,所以弟弟还是笑着领赏吧……” 去你妈的笑着领赏,叶欢忍不住暗骂道,方才只是一下,感觉屁股被削去了似的,三十大板下来小命不还得没了? “哎,其实哥哥挺羡慕你的,能被圣上耳提面命,我也想这样……” 叶欢闻言抖了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感情面前这人是变态啊,还有人乐意被打? “咳,不和弟弟说了,等会儿圣上连我都要怪罪了,你先忍一忍,一会儿就过去了。” 啪! 啊! 每一板子落下来,便有叶欢的惨叫声响起,交替着出现。 甘露殿内。 李世民放下手中茶杯,摇了摇头,对着帷幕后道:“那小子父皇也替你揍了,这下可还有怨言?” 帷幕后,走出一身着紫色衣衫的女子,大大的眼睛,美丽动人的脸庞,修长的鹅颈上藏着御寒的貂毛,凝脂般的肌肤。 这姑娘楚楚动人,少见的佳人,是李世民最宠爱的女儿之一,完美继承了他母亲漂亮的容颜。 “可恨的登……哼……才不会就这么原谅他呢。” 这姑娘险些说出那三个字,脸颊顿时一红,昂着骄傲的头颅转而道。 方才那三个字没被父皇听见吧?她悄悄看了李世民一眼,见父皇神色如常,暗暗松了口气。 第26章 大难临头!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三十大板下来,叶欢是被抬回程府的,程夫人看他被打了,很是心疼,连忙让丫鬟去买这个这个朝代的“跌打酒”。 问他为何被打,叶欢吊着眼泪,没说。 没脸说,没脸说。 叶欢又在程府躺了几天,如今封赏已经下来,只能等伤势好后才做打算。 长安苏府。 花园般的后院,青石铺就的小道旁种植着观景树,观景树后,一池春水。清澈的池面上漂泊着雾气,三岸上一抹抹嫩绿悄然浮现。临着春池,坐落着一间朱红色雅致的二层阁楼。 阁楼正对着春池,一半修建在水上,便如威尼斯水城那般,另一半修建在地面,正是一座近水楼台。 楼阁内布置相当精致,一楼是书房,二楼则是居住的地方,除此之外,临着水池还有一处赏景台。 这地方极好,居住在此的是苏府少爷,苏石。 幽静的环境忽然被一阵急促的呼喊声打破。 “少爷,少爷……大事不好了。” 呼喊的人是苏石的狗腿,正是几天之前暗中使辫子的苏府管家,他沿着青石小路,绕着春池来到二层阁楼之前。 邦邦! 他使劲地拍打着屋门,发出嘈杂的声响,试图引起屋内苏石的注意。 阁楼二层,苏石被嘈杂的声音吵得烦了,皱着眉头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床帘顶。此刻的他躺在松软的床上,身边,躺着一发丝杂乱,面容姣好的女子。 红润的小嘴,修长得到睫毛,此刻一丝发丝正黏在她的脸颊上,睡态美好,引人遐想。 苏石嘴角扬起笑容,替这不知名的女子理了理发丝,正要起身,腰间忽然传来一阵酸痛。 苏石揉了揉老腰:“看来最近放纵过度了。” 他起身的动静吵醒了女子,女子睁开漂亮的眼睛,看着正在穿衣的苏石,情绪有些低落道:“吃干抹尽,苏公子难道就不管不顾小女子了吗?” 她转了转娇躯,平躺在松软的床上,美目望着苏石,惊人的曲线毕露,好不诱人。 苏石邪魅一笑,侧头看了一眼女子:“哼哼,我的脾气你难道没听说过?” 女子闻言愈加失落,眼神中带着乞求,氤氲着雾气,好不让人怜惜,但这在苏石面前无用。苏石冷笑一声,从红木桌上抓起一个钱袋丢在她身上:“睡醒了吗?睡醒后从后门出去吧,规矩你知道,还有别让我爹知道。” 交代完这一句,苏石不再留恋。 来到阁楼一层,急促的拍门声依旧响个不停,苏石皱着眉头,打开了门。 “我去你娘的,一大早吵吵闹闹,还让不让人好生休息!” 苏石给了管家一脚,将他踹飞,管家不怒不恼,反而露出笑容凑了上来。这笑容,唯有标准狗腿才有,以前准是笑呵呵的,但现在却难掩的焦急。 “少爷好脚力,呵呵,小子也不是故意要打搅您的好梦。” 苏石捋了捋额前因踹管家而乱了乱的白毛,露出了一双幽暗的眼神。苏石长相极为俊朗,脸颊轮廓分明,嘴唇上带着淡淡胡须,脖子上喉结突出,就这长相,放到现代妥妥一个小鲜肉。 怪不得那些女子对他念念不忘,既俊朗,又是苏府少爷,诺大苏府、苏府商业下一个指定接班人。 不过,那是在一个贱女人没回来之前,苏石这样想到,自从她回来之后,苏石赶到了强烈的威胁。 啧! 不得不说,苏云岚真的很走运,苏石曾想到,当初想尽办法才将她们母女俩排挤出苏府,特地安排到偏远地方,按照计划被突厥人抓了。 没想到后来被她逃了,竟还有高人传她制盐法,而这个精明的贱货居然凭此跟皇室搭上关系,为苏府带来丰厚的利益不说,地位也渐渐在家族内水涨船高,现在居然威胁到了他继承的位置。 在这个以商业为顶的家族内,谁为家族带来的利益越多,谁便有资格继承家长的位置,这一点是苏家第一代发达了的祖先定下的死规矩。 也正是依靠着这规矩,苏府才是一个悠久而低调的家族,族内也因为这个规矩越来越富裕,每个族人,上至八旬老人,下至几岁小屁孩都很有商业头脑,说句伤人的话,几岁大的屁孩都在为族中赚钱了。 不过那是另一番风景,一个留着鼻涕苏府奶娃,拿着手上糖葫芦,向一群同龄孩子道:“我这糖葫芦就舔了一口,八枚铜板卖给你们了,哦,忘记告诉你们了,这是卖糖葫芦哪里最后一个。”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殿了,你们看着办吧。” 同样一群流鼻涕的奶娃,留着口水望着他手上的糖葫芦,最后一个了诶,好想吃。 “我给九枚铜板……” “狗蛋,那是我的,那,那我给十个铜板。” “我……我给是十一个铜板……” 最终,苏府那个鼻涕娃卖了十五个铜板,这让一旁刚刚以两枚铜钱卖给他的卖糖葫芦商贩瞪大了眼睛。 尼玛,做生意还不如一个小屁孩! 诸如此类的例子很多,也很常见,可以说经商的本事苏府从小就开始培养了。 苏石瞥了一眼焦急的管家,道:“苏云岚那贱人又给我使辫子了?” 这倒不奇怪,或者说苏云岚回到苏府便是复仇的,向她和她的母亲复仇,若没苏石父子俩设计陷害苏云岚母女,当初他母女也犯不着流落到偏远地方,也……犯不着遇到突厥人。 苏云岚唯一的亲人,她的母亲,也犯不着死去。 她要为母亲之死报仇,夺回曾经属于她们的家长之位。 苏云岚回苏府没多久,便明里暗里与苏石碰撞了许多次,倒不是说她争强好胜,她只是再拿回属于她的东西,曾经被苏石父子夺取的所有。 她其实是一个弱女子,若没害死她的母亲,她其实更愿意做一个淑女,跟爱的人,跟至亲平静生活的人。 一切都是被逼的! “不,少爷。”管家脸色难看下来。 “那是何事?” 管家走近一步,在苏石耳旁低语道:“少爷,您做的那笔生意出问题了!” 苏石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出出现的一个黑袍人。 那人浑身笼罩在黑袍内,苏石看不清此人面貌,唯一记得清楚地就是黑袍的边沿绣着银线。那人握着他的把柄,足以让他失去一切的把柄,忽然找上他来,说有一桩买卖要跟他合作。 这个合作回报丰厚,苏石需要做的也很简单,只需要将一些货物运到指定的位置而已。 唯一的要求是,不能打开货物,不得窥探为何这么做…… 苏石瞳孔猛地一缩,这生意竟然出问题了! 第27章 痴态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出什么问题了?” 苏石慌忙问道。 这年头,苏石能想到最坏的情况就是货物被劫,如果是那样真是大事不好,货物找是找不回来了,那就意味着他们要以价值货物几倍的价格赔偿那个黑袍人。 如此,按照对苏府的贡献程度来看,他的继承人身份也受到威胁。 苏石虚眯着眼睛,如果真是货物被劫,他甚至怀疑是苏云岚暗中搞鬼。 管家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他道:“倒不是那个贱人搞事情,是朝廷,将咱们兰州分部给查抄了!” “朝廷!?” 苏石闻言一惊,只觉心脏一阵又一阵悸动,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底产生。他立即将管家拉进近水阁楼一层,探出个脑袋,朝院内扫视过去,好在没人听到。 关上屋门,苏石面色一阵变化,惊疑道:“为什么会将朝廷的人引来?” 苏石话刚出口,思绪立时飞速转动,刹那间想到了一个原因。 “难道说,是货物出了问题?” 当时神秘的黑袍人找到苏石时,他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要找他合作?而且黑袍人给的利益丰厚到连苏石都觉得难以置信,简直跟天上掉馅饼,不,掉金子一样! 如今引来了官府,苏石便释然了,从某方面来说,那是承担的风险费。 呵呵,苏石自嘲一笑,哪有天上掉馅饼事,从来只有高风险,高回报! “那批货物是什么?”苏石一直都想问这个问题,无奈黑袍人只是冷笑不语,如今既然引来了官府,那么也没必要在顾忌当初不准探查货物是什么的约定。 管家既然前来报丧,那说明他已经知道一直帮黑袍人运送的是什么了。 货物引来了官府虽然已经超出了苏石最坏的料想,但他并未因此惊慌失措,从小接受的商道培养让他养成了坐怀不乱的性格,再说,此前的他未必没遇到这样糟糕的事,最后还不是安然无恙? 不过是官府罢了,付出些银子,打点一下相关人等,事情就那么过去了。 苏石很自信,因为此法屡试不爽,呵呵,一百两解决不了的事那就两百量,如果还不答应,那就加就是了,一直加到答应为之。 苏府别的都缺,就是不缺银子,而这,便是苏石自信的来源。 管家见苏石犹不慌乱,脸色难看得跟吃了屎一样,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挨了苏石一巴掌,管家又会说话了,但依旧是一脸完了的样子,他道:“少爷,此次恐怕不是银子就能解决的问题,那,那批货物是官盐!” 苏石心间一颤,瞳孔猛地一缩,便是坐怀不乱的性格都慌了! “官盐……官盐……居然会是官盐!” 苏石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遭受巨大打击一样喃喃自语,下一刻他又是自嘲一笑。 “我曾以为是一般见不得人的东西,黑袍人那么藏着掖着只是因为他生性谨慎,没想到居然是官盐,他们居然想要谋反!” “怪不得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当初苏石偷拿父亲的家长印,暗中接下了这门生意,帮运官盐啊,即便不是主谋也是要被满门抄斩的! 而且这事太大了,根本用银子解决不了! 这一瞬间,苏石英俊帅气的脸庞开始扭曲,神情无比可怖,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他道:“管事,对,管事呢?” “我苏家养了他这么多年,也该是他报答的时候了,只要他咬死是自己干的,苏家或许可以避免满门抄斩的命运!” 这一刹那,苏石爆发出浓浓的求生欲,没错,只要兰州管事死咬是自己一人干的,那么他就可以用苏府未来继承人的身份,将他赶出苏府,并且同时主动将事情向朝廷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虽说这会让苏府大动元气,但人还在,根基还在,一切都有可能! 此时此刻,苏石动了壁虎断尾的念头,一切的锅他要踹出去。本来他是想将锅扔给苏云岚的,但她时间上对不上,黑袍人找他合作大约是半年之前,而那时她人都还不知道在哪。 没办法,替死的人只能扔给兰州的那个管家。 而对管家做替死这件事,苏石一点也不觉得惋惜,反正不过是一条狗而已,而他苏府第二不缺的就是狗,比如眼前这位。 苏石抓住了一丝希望,他道:“此事绝不能让父亲知道,不,让父亲知道,你将此事透漏给父亲,嗯,这样说。” 苏石附耳管家,不知在说什么。 …… 而在苏石与管家匆忙谋划什么时,苏府的另一处。 这是一处幽静的庭院,不大的院内,冷冽寒风中依旧开得艳丽的梅花前,苏云岚人面梅花相应,呆呆地,思绪正飘飞得很远很远。 足让众多长安少爷倾倒容颜之上,时而笑,时而愁,时而面色潮红羞愧难当,时而如怀春少女般眼眸含着无尽柔情,如此媚态,只因脑海中那一道不算帅气的面孔。 “小姐,小姐,好消息!” 丫鬟推开院门,欣喜地朝她跑来,高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小玉,难道是有叶公子的消息了吗?” 苏云岚纤手将额前一抹发丝理顺,欣喜地问道。 “咦,小姐,你怎么就你怎么脸这么红啊?”贴身伺候的丫鬟小玉故意问道,“哦!我知道了,难道小姐方才又在想念你的叶公子?” “你这死丫头,讨打么?”苏云岚娇嗔道,声音一低,风情万种,“什么我的叶公子,人家还没……” “哎呀,快说什么好消息!” 苏云岚脸色羞红得都快要滴水了。 丫鬟小玉啧啧了嘴,实在难以想象雷厉风行,铁腕手段厉害到能将苏石少爷都逼到狼狈不堪的小姐居然会露出这样一副媚态,这叶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怎么就让咱家小姐日夜牵挂了呢? 小玉压下心中的好奇,有些沮丧道:“小姐您可能要失望了,小玉说的好消息跟叶公子无关。” “难道没有打听到叶公子的消息吗?” 小玉走过去握住自己小姐,此前苏云岚告诉她将自己当做姐妹就行,经历了很多,她早就不对什么小姐身份感兴趣了。 这样更亲近些。 “军中之事,哪有那么好打听的,您就宽心吧。小玉保证,但凡打听到丁点叶公子的消息,就第一时间告诉您。” 苏云岚点了点头:“嗯。” “那是什么事让你这丫头这么高兴呢?”苏云岚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 “小姐您听过踏青节吗?到时候全长安的才子都要去呢,还有那踏青节上的诗会,往年可精彩了呢。” “哦?诗会?” 小玉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星星:“好多才子都会去呢,吟诗作赋,去年那魏言公子就格外出彩,只不过惜败于杜家那位公子。” 苏云岚看着这丫头一脸痴相,掩嘴轻声一笑:“那魏家公子就那么出彩吗?” “嗯嗯!当然,今年魏公子一定会在才华上胜过那杜家公子。” “嗯嗯,瞧你那样子哦,这下也被我抓住把柄了啊,以后你笑我,我也笑你哦。” “哎呀,被小姐看出来了吗?”小玉害羞一笑,抱着苏云岚胳膊轻摇,“小姐,您在府上许久,要不咱们去踏青节看看?” 苏云岚蹙眉,时间如金钱啊,她还要迅速扳倒苏石。 “据说其它府上的少爷小姐都要去呢,那是一个帮到您扩充人缘的好地方哦……” 苏云岚一听就心动了,白了小玉一眼:“你这丫头,想去见意中人就直说嘛,还蛊惑我。哎,好吧,那咱们就去看看吧。” 嘻嘻……小玉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笑得灿烂。 第28章 上官珏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长安以东,上官府。 踏青节将至,早春的长安昨夜又一次飘落小雪,如絮如烟,地面堆积了一层浅薄的白色。在这哈气如吞云吐雾的雪后,一间布置温馨,温暖舒适的闺房内,上官珏提笔跪坐于书案前。 上官珏乌黑润泽的长发如瀑布般披在背后,发尾被一根红色丝带约束住,她眉如半月,眼如秋水,精致的秀鼻,红润的小嘴,单薄的青衫之下,胸前曲线完美,臀部曲线动人。 上官珏新月眉微蹙,面前的文案上一张宣纸平坦地铺着,宣纸之上,写着这样的一句诗:“春风又()江南岸。” 上官珏纤手提笔,看着那诗眼处的空白,忧愁的更厉害了。 这所填之字格外关键,诗的好坏、品质都由诗眼决定,某一天上官珏灵感来了,写下了这篇诗作,但这诗眼之字却让她不满意。 “春风又到江南岸?” 上官珏提笔在空白处写下了一个娟秀的毛笔字,不过随即她便又轻轻划掉,脸上写满了悲伤。像她这样的女子,总是喜欢伤春悲秋的,明明有好的灵感,却写不出好的诗作也是人生一大憾事。 “‘到’字太死板,不能展现江南是何景象,缺乏诗意。” 这个难题,困扰她好几天了。 “看来,今日也想不出了。”上官珏惋惜地叹了口气,轻轻放下毛笔,伸了个懒腰,那瞬间,如慵懒的猫般。 纤细的柳腰,盈盈不堪一握,胸前的高耸,实乃杀死男人的大杀器,翘挺的臀部,修长的双腿,完美得像个仙子。 上官珏,长安四美之一,长安少爷们日思夜想的人儿,意yin的对象。 “青儿。” 上官珏披了件袍服,掩盖住雪白的娇躯,轻声朝屋外呼唤了一声。 “哎,小姐。” 屋门被推开,一个身着棉袄的丫鬟推门进来,这丫鬟也长得十分丽质,大眼睛、长睫毛、小嘴唇,一美衬一美,上官珏显得愈发美丽。 “踏青节事宜安排好了吗?” 丫鬟青儿点了点头:“小姐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今年诗会恐怕比昨年都还要热闹。” 上官珏点了点头,诗会最初是她发起的,作为负责人,踏青地点的选择,诗会的布置,茶水,食物等等小事都要安排妥当,目的便是为了给来得青年俊杰一场美的享受。 “对了,小姐方才那杜家公子来找您。” “杜赋?”上官珏挑了挑眉头,“他找我有何事?” “杜公子想邀请去府上一叙,府上有个茶会,许多少爷小姐都去了呢。” 上官珏面容淡淡,仿佛从未展颜一笑过,毫不犹豫就拒绝了:“没有必要去,圣贤之书都比那什么茶会好多了,杜赋有些学识,但心中不静,沾染了世俗。” 有结交其他人的时间,还不如多读一本书,上官珏便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因此很少参加长安少爷举办的一些活动,在她看来,那无非是沽名钓誉,故作清高罢了。 “小姐,那杜家公子可是亲自前来相邀呢,方才奴婢告知小姐您在读书,他二话没说便等在门外呢。杜公子多有情谊,反正小姐您没有要事,要不您就去看看?” 上官珏点了点自己丫鬟的额头,道:“你啊,我还不知道青儿你的心思?你这丫头思恋那杜公子许久了,我方才还以为你是杜府的丫鬟呢,帮着外人说话,要不我将你送给杜府?这样你就可以见到日夜思恋的杜公子了。” “嗯嗯!”青儿心中一喜,点了点头,但她又看了上官珏一样,旋即又摇了摇头,“青儿是小姐的丫鬟,青儿舍不得小姐。” “要不小姐跟我一起嫁去杜府?这样青儿就不会和小姐分离了。” 上官珏看了一眼无药可救的青儿,手指又点了点她的脑袋:“你想得美,好哇,胳膊肘往外拐了,居然想嫁了自家小姐!” “讨打!” 两人打闹了一阵,累的娇息不断,上官珏躺在软床上,道:“青儿,你去告诉那杜公子,便说我书看乏了,歇息了,让他不必再等。” 青儿眨了眨眼睛,有些沮丧:“小姐,这么说好吗?或许会寒了杜家公子的心呀。” “杜公子很优秀,是个好人,我们可以做朋友。”上官珏侧躺着,诱人的身体曲线霸道地凸显,“总觉得,还没遇到对的人。” “小姐你的眼光真高啊!”青儿由衷感叹道,“杜家公子是青儿见过最好的男人了,有才华、有气质、有家室、有人脉……多少千金小姐为他倾心啊,可谁知杜家公子是个专情的人儿。” “小姐您知道吗?杜公子只专情您一人,青儿可羡慕小姐你了。” 上官珏闻言愣了愣神,摇了摇头:“我知道,但正因如此,我才不喜欢他。” “为什么?”青儿不解道。 上官珏犹豫了一下,看着青儿好奇的眼神,她叹了口气。 “青儿你知道吗?很久之前我也喜欢杜公子的。” 青儿愈加迷糊了,为什么很久之前喜欢,但现在就不喜欢了?她看着自家小姐,识趣地没有答话。 “但那时的我很懦弱,他便像散发着灿烂光芒的人,十分引人注目。那么多的才女,那么多的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但那么多人依旧喜欢着他。” “那时的我没有华丽的衣物,但我知道,我也并不差的……” 何止不差啊,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几人之一!青儿看着自家小姐精致漂亮的容颜,傲人的身材,心中一阵羡慕。 “但是我怕了!” “小姐您怕什么?” “傻瓜,杜公子那么受欢迎,我怕自己红颜丢尽,人老珠黄之后被抛弃!傻丫头,你说一个男人面对人老珠黄的妇人和年轻貌美的佳人会怎么选择呢?” 这……青儿设身处地想了想,一时难以做抉择。 “对吧,所以我便强迫自己放弃了,等到完全放下之后,便觉杜公子没当初想象的那么好。” 可是…… 青儿犹豫了一下道:“可是现在杜公子心中真真切切喜欢的是您啊。” “你不懂,已经逝去的感情再也找不回来的啦。” 青儿大眼睛眨了眨,看着失神的上官珏侧脸,不知小姐忧愁什么。 “那小姐,您觉得什么样的人才好呢?” 上官珏白了他一眼,这丫头问人的择偶观就这么直白的吗? 她想了想:“首先得才华胜于我才行,其次,他没那么受欢迎,嗯,只属于我一个人才行。” 青儿看着自家小姐罕见地红了脸蛋,心道,这不可能好吧,才华胜过小姐的男子已经是凤毛麟角,这样的人又怎么能不受欢迎呢? 小姐,或许您要孤身一人到老了呢…… 第29章 规划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青儿领了上官珏的话,来到了府门处,见到两人站在府外雪地中。 一人身披外袍,立于雪地上,轻阖着双目,静静等待。在他身旁,一书童撑开油纸伞,替他遮挡风雪。 “少爷,青儿姑娘出来了。”书童轻声说道。 杜赋睁开眼睛,果然见青儿朝自己走来,手上提着一个暖炉,面上立时浮现一抹笑意。 青儿走进,见杜赋脸都冻白了,有些心疼,将手上暖炉递给身旁的书童,抱歉说道。 “杜公子,我家小姐书看得乏了,现在已经歇息了,您回吧。” 将小姐交代的事说完,青儿留恋地看了一眼杜赋,那眼神中分明含着一丝幽怨,仿佛再说,青儿姿色也不差啊,为何入不了杜公子的眼? 苏府外,杜赋与书童对视一眼,眼中既有失望,也有无奈。 “唉……小弩,我们回去吧。” 良久,杜赋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踏青节上,上官姑娘总不会对我视而不见吧。 …… 经过几天休养,叶欢总算可以下地行走,他没闲着,打算去看一下自己的封地。程夫人给了他些银两,又派人将他俯卧着拉走,没办法,虽说可以走路,还是不能坐和做剧烈运动。 “圣上真是无情。”叶欢揉着自己淤青的屁股,疼得直龇牙,嘴中不断抱怨。 马车出了长安城自朝西面行去,行了半个时辰,便听车夫道:“叶爵爷,您的封地到了。” 叶欢一听,心中不由得激动起来,封地啊,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叶欢没期待李世民能给个什么好地方,只求兰州城的配置边差不多了,有客栈,有田园,有农户,宽敞的马路…… 但当叶欢走下马车之后,见到的却是一片荒山! 叶欢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睁开,再揉眼睛,再睁开……尼玛,说好的田园、农户、道路呢?这他喵的就是荒郊野外!根本没人居住! 一座百米高的山,绕山有一片同等面积大的湖,湖是活水湖,上游一条半百米宽的河流入湖中,下游这条河绵延向远方。 山脚下,有一片宽阔的土地,其上长满各种杂草和齐人高的灌木丛,常见一些裸露出大块大块风化得厉害的青石。 叶欢再看脚下,额,已经没有路了。 杂草从中,棕马的喘气声惊起一群飞鸟,入眼的皆都是一面荒凉。 眼见这一幕,叶欢都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尼玛,在这修房屋会不会闹鬼? 叶欢掂了掂程夫人给的银两,走的时候他还以为给的多了,现在看来根本不够啊!朝廷只是说将土地封给叶欢,但没说要替他修建好房屋。 一切都要自己弄啊!叶欢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下来。 当叶欢捂脸间,便听马夫啧啧道:“好地方,好地方,依山傍水、土地平阔、有木材、有石材,看来爵爷深得圣恩,居然将如此宝地封赏给您。” 真的吗?爷为什么没看出来?叶欢别提脸有多黑。 嘛,反正爷运气从来都是这么衰,叶欢心中抱怨了一句便接受了现实。现世的他身居大都市,每天都是快节奏的生活,疲于奔命,压力很大。 那时的他做梦都想有一个自己的田园,过着耕种的生活,享受着悠然惬意,所食所用皆都是纯天然无无污染的东西。 那时的他苦苦没有机会实现这个愿望,没想到现在倒是实现了,虽然环境不是一星半点的糟糕,但是好歹满足了愿望,不算绝望。 叶欢望着这片属于自己的土地,心中开始规划起如何改建这个地方。 其实马夫说的不错,这地方基础还是好的,那一片平坦的地方可以改成良田,水源也近,很便捷。 嗯,叶府便修建在那个地方吧。 叶欢望去的地方是一片竹林,背靠着一坐小山,是个好地方。他本着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情操决定了。 选定那个地方还有个原因,叶欢想把那个小山纳入自家的后花园,嗯,堂堂男爵,没个后花园算什么?比起那些人工修建的花园来说,一个天然的后花园简直比前者好爆了! 而且将来封地做大了,其他百姓来了,也可以以叶府为中心建立街道,呈现发射状分布,那时候的叶府,呵呵,别提多安全。 叶欢再朝那一座近百米高的荒山看去,嗯,山势不算陡峭,到时候可以修建一所学府,嗯,好点子! 想到此处,叶欢眉头舒展开,一下子嘿嘿傻笑,觉得未来很美好,将来再取个三妻四妾,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日夜笙歌,那生活叫个滋润啊,都不想回现世了。 啪! 叶欢给了自己一巴掌,一下惊醒过来,怎么能放弃寻找回现世的机会呢!他心中大骇,难道说这滋润的日子在暗中侵蚀着他的斗志! 叶欢保持清醒啊!他不断在心中提醒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找到返回现世的方法之前,让自己过好的举措。 嗯,如果找到返回的办法,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回去的,叶欢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一旁,马夫见叶爵爷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欣喜若狂,一会儿又给自己一巴掌,这可把他吓坏了,心说难道叶爵爷高兴得疯了? 说罢,他立时想到医者说疯了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坏了,可不要咬断了舌头!他立即冲上前去保住叶欢,两只手把住他的上下嘴就要搬开。 “喂喂喂,你干什么!救命啊!”叶欢惊道。 “叶少爷,哎?您没事?”马夫惊讶得松开手掌,“小的方才看你又笑又给自己巴掌的,已为您有疯病呢,嘿嘿。” 你才有病呢,你全家都有病……叶欢张了张险些脱臼的下巴,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我没事,下次你若是再看到我又笑有哭得,不用管我,那说明我在想事情。” “哦!”马夫以怪怪的眼神看了叶欢一眼。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个人越表现得越疯,那这个人要么要修仙成功了,要么要达到自己目的了,所以说,别去惹一些疯子,因为这些人很可能是一些大佬。 叶欢将视线收回,看着自己手上的一百两银子,又是重重一叹。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一百两银子和他那宏大的规划比起来,就像是一桶水和一片湖的区别。 想办法先弄银子吧…… 第30章 闪开,看爷装逼!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当叶欢返回程府时,远远见到一辆马车停在程府门外,待得走近,才想起这是济世堂的马车。 叶欢见到了熟悉的人,药童小牛和长安四美之一芍药姑娘,今日的芍药格外美丽,披着雪白袍服,脸上粉嫩粉嫩的,一双美眸早就远远看到叶欢。 除此之外,还有程处嗣这家伙。 咦?怎么芍药姑娘看我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叶欢第一时间察觉到,再看站在程处嗣身边的丫鬟,同样是这个眼神。一瞬间,叶欢明白了什么,娘的,这分明是看变态的眼神啊! 虽然芍药姑娘教养极好,掩盖的很好,但这骗不了眼尖的叶欢。 爷的名声啊!叶欢心中发出一阵惋惜的悲叹。 “义弟,你回来啦?”程处嗣正往济世堂的马车上爬。 “你这是?” “哦,此前走时孙神医吩咐过,让我伤口好些后便再去一趟济世堂。” 叶欢点点头,但随即虚眯起眼睛看向他,道:“程府有的是马车,为何你要上芍药姑娘的马车?” 程处嗣汗颜,忙露出一丝笑容掩盖。 “何必麻烦,一起去便是了。”这时芍药温婉一笑,替程处嗣解释道。 叶欢瞥了一样程处嗣,似是在考量什么,片刻后道:“这样吧,我正好要去一趟济世堂,处嗣便和我一起去吧。” 芍药闻言点了点头,道声正好:“义父真想请您去一趟呢。” 叶欢若有所思,嗯了一声,随后,程处嗣便上了叶欢马车,济世堂马车走在前方,一起朝济世堂出发。 程处嗣坐进马车,奇怪地看了一眼叶欢,啧啧道:“义弟,你喜欢芍药姑娘?” 叶欢瞥了他一眼,没有情绪波动道:“为什么这么说?” 程处嗣将手枕在脑后,嘴角悄悄扬起一丝笑容:“那你见我要跟芍药姑娘相处时那么吃味?” 吃味? 叶欢立时翻了个二百眼,语气略显嫌弃道:“我跟芍药姑娘倒没什么,只是担心,你小子血气旺盛,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哈?”程处嗣本想满脑子问号,看了叶欢一眼,立时露出爷怎么会是那样的人的表情。 叶欢没理他,看向马车顶:“我又不是没见过美女,犯不着跟狗见到骨头一样,直流哈达子。” “算了,怎么又将话题聊到女人上面了。”叶欢看了一眼程处嗣,提了一句,“最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关于我的不好的言论?” “噗……”程处嗣差点没憋住笑。 他故意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什么不好的言论?” 你小子,在这跟我装傻充楞?嘛,算了,我是变态的是在程府算是传开了,解释是解释不清了,我也懒得解释了。 “说你是变态的事?”坑兄弟的事程处嗣对此乐此不疲,揭伤疤的事干起来也丝毫不觉愧疚。 “反正程府丫鬟仆人都知道了,我也懒得解释了。”叶欢干脆放弃挣扎。 谁知程处嗣来了一句,“嘿嘿,不止,几乎是全长安的丫鬟仆人圈子里都知道了,怎么说呢,义弟,你家喻户晓了!” 噗! 叶欢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冷汗刷刷直落:“纳尼!” 这是古代啊!为什么这事传播得这么快?嘶……叶欢倒吸了一口气,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谚语: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么说,很可能全长安的少爷小姐或许都知道他是个变态啦!怎么办?要不改个名字?叶欢心中有一万头羊驼奔腾不休,更奇葩的是每头羊驼朝着他贱笑。 不,等等,也许没那么糟,反正他们不知道我的长相,嗯,没事……叶欢安慰道自己。 “对了,先前听芍药姑娘说你要去踏青节?”程处嗣不知道叶欢心间的剧烈起伏,娘的,玩过山车都没这么激动,他问道。 “嗯。”叶欢肯定地回答。 “还是别去了。”程处嗣劝道。 “怎么?” “你是不知道,那些只以为是的穷酸书生,自以为读了几本书,便在我们面前炫耀……气人的是,居然说我们是莽夫,目不识丁来什么踏青节啊!” 程处嗣咬了咬牙,说到这个就来气,更让他们吐血的是,他们武将之后还真不懂那些文字类的东西。就像程处嗣,老子都那个样子了,你还求儿子怎样? 笔墨那种东西写出来的,对他们来说无非是蝌蚪罢了。 字都认不全,还谈作诗? 因此,武将后代们还留在长安的,对这个盛会都有些抵触,总觉得心中有口气出不出来,娘的,谁说武将就不能去诗会?老子能文善武不行吗? 几个武将之后不服气,回家就请自家老子请了个教书先生,有些家长当场就给了自家儿子一巴掌,道:小屁孩家传武艺精通了吗?就去学这些有的没的得玩意?屁股伸过来,看老子不打死你。 开明一些的家长便啧啧看着自己的娃,说开窍了啊,知道了学识的重要性了,嗯,很好。回头便请了几个教书先生来教导自家娃,结果没到几天,教书先生一个个吹胡子瞪眼地气跑了,大骂道,此子老夫教不来,另寻高人吧! 毫无意外,结果都是被自家老子吊起来鞭挞。 程处嗣属于前者,久而久之,程处嗣便不想去凑诗会热闹了。他不觉得叶欢像个文绉绉的才子,故而劝阻他,犯不着去诗会上找屈辱受。 “可是……我都跟一个叫做魏言的人约好了。”叶欢看着他道。 程处嗣愣了,过了一会儿,咬牙道:“那没办法,既然约定好的事,那只能去了。没事,到时候我带一只兵马去,他娘的到时候谁敢笑话你,看爷不将他捆起来遛马。” “你有这份心就好了,我很欣慰。”叶欢笑着拍了拍程处嗣脑袋,过了一把只有程伯伯才敢做的事的瘾,他接着说道,“再说,你怎么会知道我会被他们羞辱?” 叶欢嘴角轻扬,“谁羞辱谁都还不一定了,听你这么说,那群人有些自以为是了。” 啧,爷最讨厌那种自以为是的人了,现世时遇见这种人没能力打脸,只能看着他们在他面前装逼,在古代爷还做不到? 叶欢要让他知道谁才是逼王! “这么说,你还会作诗?!”程处嗣一喜,惊奇地看着叶欢,像是发现了新世界。 “我又没说我不会。” 其实,爷不仅会做诗,还会吟唱些风流曲子,带颜色那种,撩妹嘛,见识过各种套路装逼的我,是你们无法想象的!叶欢颇有些得意地想到。 妹子,没错,我在撩你,我会吟诗,对,让你泪流满面的那种……叶欢脑海中一阵yy,脸上露出了贱贱的笑容。 “那感情好!我立即跟长安兄弟们通口气,那天一起去。” 嗯……你们就站在一边看着爷用才华吟湿她们…… 叶欢和程处嗣谈话间,马车在长安城内左拐右拐,总算是抵达济世堂。叶欢和程处嗣下了马车,还未走进去,街道上便传来一阵骚乱。 “让开让开!” 一个家伙骑着高大壮硕的红马,一路狂奔而来,丝毫不顾及其他行人,撞翻了沿途的商贩摊子。 这情形怎么那么熟悉?叶欢虚眯着眼睛,恍然惊觉,妈的,那些读过的里,不是总有一些傻逼角色在大街上耀武扬威,然后被猪脚看见,被啪啪打脸,衬托猪脚的伟岸? 正好,这里有美人芍药旁观,难道说这傻逼的出现是让爷刷芍药姑娘的好感度? 嗯,是了。 既然天意让爷装逼,也岂有推迟的道理?叶欢如此想着间,走到街道中心,深吸了口气,看着周围许多观众,暗暗笑了。 正好,有这么多观众。 这时,叶欢气势十足地吼道:“喂!我说你呢!给爷站住!” 说着,摆了个大字,拦在路中间。 骑马狂奔的是个俊俏儿郎,看着前方突然出现一个拦路的,眼睛也虚眯起来,片刻后,一抖缰绳,猛地加速! 娘的!叶欢眼看马瞬间加速,瞳孔猛地一缩,暗暗叫苦道,咦,兄台你为何不按剧本来?完了,要被打脸了! 下一刻,砰! 叶欢被撞飞出去,飞行途中,他感觉到胸膛传来的两声闷响,靠!骨头断了两根! 叶欢被撞飞的同时,马终于停了下来,那俊俏儿郎迅捷跳下马来,直到这时众人才看到他身后载着一个昏死过去的人,这人手臂上,大腿上各有一道很深的伤口,此时此刻血流如注! 那俊俏儿郎没有丝毫高停歇,立即抱着伤重的人,飞奔进了济世堂。 …… 靠,好尴尬,原来是急着救人…… 第31章 神医,你会女红吗?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济世堂内。 小伤小痛的病人见闯进一个血流如注之人,自动让开道,他们可以等但这位仁兄可不能拖。 “钱公子?!” 孙思邈待得看清来人,立即指着内院的病房道:“快将他送进病房内。” 钱通点了点头,毫不停留直朝内院走去。 钱通将背着的人放在床上,声音中带着哀求:“孙神医,我这兄弟替我挨了两刀,您一定要将他救活过来!” 孙思邈凝重地点了点头。 “老夫自当竭尽全力!” …… 叶欢被强壮红马踢飞,捂着胸口,面色扭曲地爬了起来。 “叶公子你没事吧?” 叶欢摆了摆手,无碍,只是断了两根肋骨而已。难道说爷不是猪脚?他可没见过那个猪脚这么狼狈过。 “嗯,您没事就好。”芍药松了口气。 “我们快些进去吧,那兄弟伤得那么重,孙神医应该一个人忙活不过来。”叶欢拍了拍身上灰尘,问道程处嗣:“好尴尬,方才那位人你知道是何人吗?” 程处嗣从刚才开始就在憋笑,看到叶欢脸色阴沉下来,他才正经地说道。 “那是钱府的公子,钱通,就是骑马将你撞飞的那人。” 大概又是长安某个大户人家的子弟吧,叶欢想到,刚刚他还背着一个浑身冒血的人:“那钱通背的人又是谁?” “嗯……好像是他的某个贴身护卫。” 叶欢小小惊讶了一下,少爷礼待护卫,搁在现世倒没什么,因为人人平等嘛。但在这等级制度森严的封建王朝,一个少爷能对自己护卫做到这个程度就有些让人惊讶了。 程处嗣又道:“钱府是开镖局的,常年走镖,靠的都是一些过命的兄弟。若是当少爷的都对人无情,那么手下兄弟怎么肯给你卖命?” 叶欢恍然,这就是将心比心。 简单了解了一下钱通,叶欢走进了济世堂,芍药将他们带到了内院。 叶欢一出现,一直候在门外的钱通便虚眯起眼睛,看着他的视线内充满敌意。 “误会,方才我也不知道你是要救人,所以刚才发生的都是误会。” 气氛有些尴尬,叶欢挤出一丝笑容。 谁知钱通根本没有理他,鼻尖冷冷哼了一声,看都不看他一眼。 热脸贴了冷屁股,叶欢心中骂娘,一直受伤的是爷好不?也都没计较什么,你倒来气了呵!哼!既然你不愿鸟我,那本大爷还不想鸟你呢! 叶欢将头转向内院的药圃。 药圃内,下过一场雪后,药草焉哒哒的,一些叶子都泛黄了。 这些天,叶欢一边痛腚思痛,一边想着办法寻找食材,几乎看见什么都在想这个东西可不可以做食材,导致他有些神经兮兮的。 没办法,都以脑袋打赌了,他不得不对此投入巨大精力。 不过这几天下来,叶欢有些慌了,因为他什么东西都没有找到!真他娘后悔,叶欢常常这样想到,后悔当初去内蒙为什么不带点什么土豆之类的东西。 在唐朝来个种土豆发家致富不香吗? 偏偏要到唐朝来个求生? “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李世民没有规定个日子,要求叶欢在某天之前集齐多少粮食。 李世民是何等人,又怎么会在叶欢这一棵树上吊死?叶欢不用想也知道,现在李世民一定也派了一批人去江南道,寻找那消失的粮仓——鱼糜仓。 叶欢正在心中哀叹命运不公、为什么还未到自己转运时,孙思邈走出了病房。 他抹去额头的汗水,脸色有些难看:“血基本上已经止住了,人昏了过去,伤口已经敷过金疮药,但若是想要恢复原来的样子有些难,而且很难愈合。” 钱通眼中暗淡了几分:“您可是最好的医生啊!一定要将我兄弟救活,让他完好如初!” 孙思邈面露难色。 叶欢这时嗤笑了一声:“蠢货,被人砍成那样,居然还妄想着完好如初,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我从你话中听出了一丝对孙神医的不满啊!不是我说,我在街上时便见你那兄弟失血过多,那么大的伤口,孙神医能止住血就很不错了。” 叶欢冷笑道:“若没有孙神医,你兄弟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叶欢话说得重,钱通当即勃然大怒,抓住叶欢衣领,便要一拳直冲脸门而来。 不过这却被一旁程处嗣伸手接下。 叶欢松了口气,继续道:“怎么,我说真话便要挨打么?你那么有脾气为何不去找那些砍伤你兄弟的人报仇?你那么有脾气为何会让你兄弟为你挨了两刀?” 钱通眼中一暗。 叶欢叹了口气,挣脱他抓着自己的手臂,看向孙思邈。 “孙神医,您不是一直想看小子如何‘手术’的吗?若您相信小子,让他伤口愈合的事就交给我吧。” 孙思邈眼前一亮,方才倒是急了,没想到叶欢还有这一手。 “嗯!”小老头孙思邈很高兴,激动道,“我来给你打下手。” 叶欢点了点头。 他扭头一看,忽然发现钱通以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他道:“你还会医术?你为何要帮我?目的是什么?我信不过你……” 你丫怎么这么多问题?叶欢心中忍不住吐槽道。 “信不信由不得你,孙神医同意便行。”叶欢目光直视他,“你不是很在意属下吗?我也是有目的的。” “若是我成功让你的属下恢复如初,你愿意付出相应代价吗?”叶欢审视着他,听说你姓钱?爷正愁没银子盖府邸。 芍药、老孙听见叶欢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 叶欢此举,真不像是医者该有的行径,以病患要挟,实乃不耻。 但熟悉更叶欢的程处嗣深深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家伙想跟钱通认识一下就直说嘛,钱通是个重感情的汉子,犯得着耍这些诡计?倒把自己弄得一身腥味,名声都臭了。 也对,义弟何时在乎过名声?不使用些诡计,真是愧对了“诡才”二字。 程处嗣看破不说破,选择沉默不语,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叶欢见钱通沉默下来,摇了摇头,故意道:“看来你对他的在意也仅此而已。” “你说什么,他是我过命的兄弟!再大的代价我也可以付出!”钱通道,“我方才只是在想可能是什么代价而已。” “不过,若是你没将我兄弟治好……” “任凭处置?”叶欢摊了摊手。 “门外待着吧,孙神医,我需要针线、煮过的棉布、烛火,嗯,还有煮沸的水。”叶欢前一句话对钱通说,后一句话对孙思邈道。 老孙行医许久,这些东西很快就准备好了。 动手之前,叶欢对孙思邈道:“孙神医,您看好了,这是应对一些伤口大而深的情况的处理方法。说起来很简单,就像是将两块布封起来,嗯,孙神医,您做过针线活吗?” “只是缝合的手法不一样。” 孙思邈老脸一红,想说老夫是个男人,岂会去做女人家的事?但他理智地闭上了嘴。 有老孙亲自调配的金疮药,血止住后比起叶欢第一次给李承乾缝合得更容易也更完美。 这一次至少没滋滋喷血。 “将割裂的伤口缝在一起,一方面有助于减少血液流出,一方面可以愈合得更快,事后只会留下一个伤疤。” 叶欢解释道。 “那这线永远留在肉里了?” 叶欢摇了摇头:“伤好之后,剪断可以将线头抽出来,只是没有麻药的话有些疼。” 孙思邈直勾勾地盯着叶欢,脑中回忆起方才他的缝合手法,以及说过的话,眼中难掩的惊叹。 过了一会儿,他意犹未尽地笑道:“看来老夫以后倒是要学学女红了!” 第32章 惊天地,泣鬼神。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面对孙思邈的玩笑话,叶欢只是笑而不语。 叶欢洗净手上的血渍,又取来洁净的纱布包扎好,做完最后这一步,叶欢总算长舒了口气。 嘎吱! 孙思邈推开病房,就看见钱通焦躁地走来走去,后者见病门终于打开,深深看了一眼跟在孙思邈身后的叶欢,径直走入病房内。 “有把握吗?实在不行你就先走,我来替你拦住他。” 程处嗣靠近叶欢,悄声商量。 你就这么对我没信心吗?叶欢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一直沉默在一旁的芍药静静地看了叶欢一眼,迎上孙思邈,询问着病房内发生的事。孙思邈兴奋得像个老小子,一向不苟言笑的他此时脸上都带着一丝笑意。 芍药还是第一次看到义父这样兴奋。 “今日一见,‘手术’果然不同凡响,叶小友,老夫佩服啦!” 孙思邈由衷地赞叹道,引得芍药、小牛满含惊讶地看着他,程处嗣此前便是见过叶欢的手段,但此时也是为自己兄弟惊讶了。 因为这声由衷的称赞来自孙思邈,可以被称作当世药王的人的称赞! 而且刚刚,药王居然主动给叶欢当帮手! 孙思邈对叶欢的称赞,让自己的义女、小牛惊讶之余还有一些羡慕,两人跟了义父许久,可还未得到过他极高的称赞,为何偏偏叶欢能做到? 芍药性格温婉,但在医术上却是骄傲的,她犹豫了一下,也走进了病房。 过了一会儿,芍药和钱通带着惊叹不已地走了出来,后者哼了一声,毫不造作地走了过来。 “说吧,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钱通脸上没有任何不情愿,爽快地问道,仿佛根本没考虑过那个代价自己能否承担。 叶欢本想狮子大张口,让他给自己盖一座府邸,自己那点银子实在不够用。但突然觉得他这人还挺不错的,嘛,以病来要挟人实在卑鄙,叶欢虽说并不介意用诡计,在他看来那只是手段,但若是让他做卑鄙的目的,他是绝不会做的。 “代价么?”叶欢看了一眼钱通,伸出一只手,“那个以后再说,至于现在嘛,认识一下,我叫叶欢。” 钱通看着忽然想跟自己交朋友的叶欢,望着他的眼睛片刻,伸出手:“长安钱府,钱通。” “原来你就是那个最年轻的男爵。” “哈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叶欢摆了摆手。 随后,叶欢按照之前和孙思邈的约定,由孙思邈给出了一些病症让叶欢看,叶欢依照着现世的记忆和一些医疗常识,其中一部分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虽然还有剩余的疑难杂症,但孙思邈已经很满足了,叶欢往往几句话就让孙思邈长期思考不通的地方豁然开朗。 见到眼前一幕,芍药、小牛、程处嗣、甚至连看病的病人都微微张大着嘴巴,看着那个跟他们年纪差不多或者更小的年轻人,心中一致闪过一个念头。 “这人医术竟如此高强!能跟孙神医商讨医术!” “不,从语气看甚至是那年轻的小伙子在为孙神医解答!” “这……” 一群人心中不断告诉自己这不可能,但事情就摆在他们面前,而且是正在发生! “这……是人吗?” “我都怀疑他是华佗转生了,长安出了个小神医啊!” “小神医……” 渐渐地,小神医这个名声传到了更多人耳中。有人认出了“小神医”,惊奇道:“这……这不是圣上最新册封的男爵么?还记得么?前段时间从皇宫中传出圣上要册封一个年轻人为男爵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的呢!” “竟然是他!” “没想到小神医还是个传授制盐法的人!” 近来制盐法传出后,朝廷令人日夜赶制,身为唐朝首都的长安,最早享受到了这份好处。 “嘶……” 一听说小神医居然还是传授制盐法的人,一时间羡慕着有之,惊奇者有之,但却没人谩骂他。能想出制盐法那是本事,有人拍着额头道为什么我没想出,最多有人不服气,但绝没人谩骂,因为叶欢不是自己藏着掖着,他是传了出去,干的是造福百姓的事。 因此,一道道目光带着尊敬神色投向叶欢。 不过,这时候有人又道:“叶欢?程府的那个新少爷?” 这人是长安某个府上的仆役,染了伤寒,这才来到济世堂治病。此前府上之时,他可听了不少关于叶欢的传说,最多的还是关于他的桃-色小道消息。 “他不是个变态吗?”另一显然也是某个府上的仆役说道。 “小神医、变态、献上制盐法之人……额” 许多人感到一脸懵逼,心中感叹道,这叶爵爷倒也是个奇才啊。 一时间人群中议论纷纷,不过,身为议论对象的叶欢却不知觉。等到叶欢与孙思邈交流完毕,程处嗣的伤口药也换得差不多了,叶欢看了他一眼,啧,脸上美滋滋的,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因为换药是芍药姑娘亲自来的,孙思邈满足了小牛的愿望,让他替自己坐诊,所以小牛腾不出手。 等到程处嗣从内院走出,叶欢也该回程府,向老孙说明若是再有什么棘手的事,派人通知一下程府便是,小子乐意之至。 老孙满口答应,今日很满足,亲自将叶欢程处嗣送到济世堂外。 这时,小牛总算将病人诊断完,急忙跑出济世堂,看着正登上马车的叶欢道:“叶哥,那魏公子在你走后又来纠缠我家姐姐了。” 叶欢哦了一声:“这小子还贼心不死?” “应该是,不过他倒的确是得了寒症,没多严重,我估计应该是故意让自己生病的,为接近芍药姐弄个好理由。” 小牛狡亵一笑,“可惜最近坐诊的是我小牛,你没看到他见到是我坐诊时的表情,脸可黑了呢!” 叶欢哈哈大笑,道:“别管他,待我在诗会上打了他的脸,我叫他还敢有脸来纠缠你家姐姐!” “可是,那魏言在学问上倒是有些真功夫,积淀不可谓不深。” 叶欢一笑:“看来小牛是个诗会迷啊!应该去过诗会吧?” 小牛微太下巴,语气中有着骄傲:“那当然,前年,去年诗会我都去了呢。”说到这,小牛语气严肃了些,“叶哥别大意,去年诗会魏言只输杜赋一筹,实力不可小觑。” 叶欢当着众人的面,庄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但实际上,叶欢一钻进马车内便放松下来,什么只输杜赋一筹,爷根本不屑。不是爷说,脑海中随便一首诗念出来,难道不是惊天地泣鬼神?看着吧,爷如何念诗念哭那群自以为是的少爷小姐。 …… 第33章 思怜庄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千年前的唐朝,即便春天到了气温却还是很低,按照叶欢的猜测,现世最冷都比不过这时的春天。 叶欢穿着厚厚的棉袄,缩着脖子,走出了程府。 告别了程婶婶,叶欢坐上马车。 一屁股坐下去,叶欢倒吸了口冷气:“冷,真冷。” “拿去。”程处嗣递给了叶欢一个暖炉,精神格外亢奋,用叶欢的话来说就是打了鸡血,因为今天正好是踏青的日子。 魏言前一天便从济世堂打探到消息,又让小厮将具体的日子告知了叶欢,不得不说,他是真的想狠狠踩一下叶欢。 用魏言的话来说就是:夺妻之恨,不共戴天,焉有不报之理? 即便在知道叶欢的身份之后,魏言依旧没有放弃。你叶欢即便身份也不低,我魏言若是因此退缩,不是受人嗤笑?被别人以为我怂了?而且既然是程府的人,想来也是个大字不识之人,可以预见胜利的事情为何不做? …… 程处嗣见叶欢发愣,用手拍了拍:“放心,他们若敢笑你,看我不带兵杀过去,到时候看我不剁了他们!” 叶欢很无奈,他很想问一句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吗? “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程处嗣冲叶欢打了个哈哈。 “喂喂,你还当真啊!” “那可不?”程处嗣抬起脑袋,手舞足蹈道,“你尽管跟他们比就是了,比赢了,兄弟们与你一起嘲笑那些自以为是的书生,比输了刀架在脖子上,看他们还敢吱声?” “我们不是去打架……”叶欢汗颜。 今年的踏青节地址在思怜庄,叶欢第一次参加踏青节,到了此处,便觉一股春意扑面而来。“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这话不是说着玩的,当长安还一片萧瑟时,这里已经满山绿草如地毯般铺满了大地,不仅如此,一些早春的花卉也是羞答答含苞待放。 “不对劲,此处甚是不对劲。” 叶欢皱着眉头,看着入眼春色。 程处嗣有种想掩面的冲动,指着蜿蜒的山路,道:“此处有地热泉,别在此处丢人现眼了,我们快走。” 方才已经有几个公子、才女投来奇怪的眼神。 走在路上,程处嗣道:“是我来之前忘记告诉你,思怜庄每年都是最早开花的,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地方。” “在长安人人都知道……” 叶欢关注点倒不是这个。 “怪不得,也就是说其他踏青节举办的地方也有温泉?” “温泉?” 叶欢一拍额头:“哦,地热泉。” “嗯。” 叶欢自长安一路而来脚都冻麻了,心念一动,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等好地方! 他立即提议:“走,我们去泡澡。” 程处嗣摸了摸额头,又摸了摸自己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就说胡话了呢?” “你跟我走就是了,哪有那么多废话,有温泉为何不能泡澡?” 沿着山路,叶欢往上走去,这山说不上陡峭,山坡上种植满了梨树、桃树、梅树等树木。叶欢没走多久,一条岔道出现在他的面前。 山路左侧,立着一块界碑,往左便是温泉地,往右便是思思怜庄。 “我跟你说啊,这泡温泉可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啊!” 程处嗣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叶欢一抬手:“唉,知道你没泡过,爷这就带你去。” 叶欢自顾自走在前面,身后的程处嗣无奈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又走了一刻钟,叶欢总算来到了一汪冒着热汽的温泉旁,蒸汽蒸腾,周围雾蒙蒙的。 叶欢愣住了,一脸懵,这……这什么情况? 程处嗣掩面摇头:“你去泡温泉啊,去啊,反正我拦不住你。” “泡你……妹啊!”叶欢指着那咕嘟咕沸腾的热水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这时开水!人一进去就熟了吧!” “我想说的,但是你打断了我。”程处嗣摊了摊手。 叶欢一脸黑线,狡辩,肯定是狡辩! …… 叶欢看了看周围,话说,这水质还是挺干净的,就是水温太高。而且这是个露天温泉,叶欢思考了片刻,问道:“此处没人卖下么?或者说属于无主之地?” 程处嗣不明白叶欢为什么这么问,他挠了挠脑袋,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是无主之地吧。” 叶欢陷入了沉思…… 而这时,空中传来了一阵隐约的嬉戏声,并伴随着女子的轻声呼喊。 “嗯?” 叶欢顺着声音绕过挡路的一块巨石,看到一条路,从叶欢这个视角来看,这条路就像是一直蜿蜒进了石缝中。叶欢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一阵嬉戏声自内传出,伴有一阵泼水声,里面的人玩得很开心啊! “这地方果然有可以泡温泉的地方!”叶欢一喜。 “女人!是女人的声音!” 人与人之间观察事物的角度总是不同的,乘叶欢没注意,程处嗣已经走了过去! 喂喂! 叶欢眼睛一缩,兄台,不要让那东西支配你的行动啊! 叶欢赶紧拦住程处嗣:“人家姑娘在洗澡啊!你把夫子教的‘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十六字真言都忘了吗?!” 程处嗣眼含鄙夷地看着叶欢说道:“俺石牛不是文人,不学夫子。” “你就这么走进去会被打死的!” “那我爬进去?你不想看?” 叶欢吞了口唾沫,端正身形,仿佛开启了贤者模式:“我们走吧,到时候相约去思怜庄,说不定还能认识一下。” 程处嗣鄙夷地看着叶欢。 就在两人犹豫着要不要离开时,里面传来一道轻灵的嗓音:“鸳鸯,好了没?快些过来。” 这道声音落下,叶欢两人身后不远处一道声音回应:“哎,小姐,我刚将衣物放置好,来了,来了。” 紧接着传来一阵走进的脚步声。 温泉外还有一人! 叶欢和程处嗣现在的境况是前方有温泉,温泉里不止一人在泡澡,后方一人正赶往温泉,眼看就要发现他们了,然后被人群殴?这倒没什么,但问题是今天踏青节,全长安,甚至长安临近之地的才子佳人、青年俊杰到要来。 被抓到……额,名声算是完了,现在的情况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那东西都不行! 忽然,叶欢发现还有一条岔道,立时拍了拍程处嗣,躲了起来。 叶欢走后,那名叫做鸳鸯的女子经过此地,忽然她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叶欢此前逃走的小道,好像方才有人经过? “鸳鸯?” “哎,来啦,来啦。” 她摇了摇头,想来应该是自己看错了,一边应和着自家小姐的呼唤,一边走了进去。 …… 呼! 叶欢背靠着一块巨石,心道好险,总算逃过一劫。 他拍了拍程处嗣:“走啦,先去办正事吧。” 程处嗣没动。 “嗯?” 叶欢转身看去,我去,这家伙怼着一个石缝使劲地瞅!眼珠子都快掉了! “难道说,这里看得见里面?你正在……” “你要看吗?”程处嗣笑得恶心。 “不,本大爷才不要!” …… 第34章 咳,这是个误会。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露天温泉外,正当叶欢脸上露出痴汉般笑容凑上去,两人身后忽然有人道:“你们在干什么?!” 声音中带着薄怒。 叶欢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体,却看到面色不改的程处嗣。 然而下一刻,程处嗣猛地暴喝:“跑!” 话声刚落,程处嗣猛地蹿了出去,而空留下目瞪口呆的叶欢在原地。 “跑得掉?”那人轻哼道,而轻灵一跃,便如跃起的青雀,跃起到空中一脚将程处嗣踢了下来。这一系列动作,不过短短瞬间! 程处嗣可是武将之后,竟然在这女子脚下撑不过一招?! 女子悍然出手震撼到了叶欢,他悄悄放弃了趁机脚底抹油的想法。 砰! 程处嗣狼狈地砸在地上,女子一脚踏在他的背上,犹如女猎手捕获了自己的猎物。 她看了一眼叶欢:“从你们的反应,我想我应该知道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正在此时,温泉内几个女子穿戴整齐走了出来,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怜儿姑娘,这……”上官珏问道。 上官珏一众人应邀前来思怜庄,庄思怜与上官珏等人本是一见如故的好友,天寒地冻,庄思怜作为主人主动邀请他们泡温泉,庄思怜来得晚了,抄近道一来便见到了这一幕。 “本姑娘一来就看见他们往内看。” 上官珏刚沐浴完毕,秀发正贴在雪白的皮肤上,皱着秀眉看着叶欢两人。她没有失态地恼怒,只是那眼中的厌恶却是很浓。 “这种人就该送到官府,案律法办!”那名叫做鸳鸯的少女怒气冲冲,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洗浴之时竟然被偷窥了! 是她低估了世人的无耻程度。 “各位,听我说一句嘛?”就在众女讨论该如何处置这两个偷窥狂时,叶欢弱弱地说了一句。 众女看着他没有说话。 “咳咳……其实……这是一个误会。” 随后,叶欢将发生的事完整地讲述了一便,当然,删去了一些奇怪的举动,并且坚持声明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叶欢用胳膊肘碰了碰狼狈的程处嗣,后者投来理解的眼神立时与叶欢统一了口径。 叶欢解释完毕,看了一眼众女的脸色,心中当即就是一凉,这一脸不信的眼神是怎么回事?爷骗人技术就这么差? “送官吧……” “才不听你们狡辩!” …… 眼见自己跟程处嗣就要被送走,叶欢急中生智,立即将程处嗣脸抬了起来。 “他的名字是程处嗣,一切都是他干的,我只是无辜被带来的。”叶欢立时露出一脸愤恨之情,决定将所有都推给程处嗣,毕竟从始至终他便就像是见到红布的牛一样。 “而我只是一个无辜的,来参加诗会的路人,我一介草民,权贵要挟之下怎敢反抗?” 程处嗣一脸震惊地看着飙起演技的叶欢,暗道,原来你是这样的叶欢! “程……”踩在程处嗣背上的庄思怜自语了一句,瞥了一眼叶欢,犹豫了片刻道,“不知此事被程夫人知道该如何。” 程处嗣立时面如死灰。 刚想求饶,却听庄思怜道:“程夫人的面子不能不给,这次就饶过你们,此次诗会,若是再看到尔等有什么非分想法,哼哼,本姑娘定要将此事告知夫人!” 程处嗣立时如蒙大赦,就差感激地冲着庄思怜磕头了,要是被老程知道自己非礼人家小姑娘,估计老程会从兰州杀回来,活生生剥了他。 放走了叶欢两人,鸳鸯犹自抱怨道:“就不该这么简单地放过他们!” “也不能驳了程府的面子,对了,与程处嗣在一起的那人是谁?” 鸳鸯摇了摇头,不再挂在心上,想来应该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 叶欢二人逃一般离开了温泉处,情绪不高地来到了思怜庄外。 此时,思怜庄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叶欢看着前方拥堵的人群,略显郁闷。 不得不说,这是文人的盛会,思怜庄外诸多才子衣着华贵,明明是天气尚且还冷,大多却手握着文人折扇,摇头晃脑,侧着身躯。 只是那视线却都是若有若无地看向旁边巧笑嫣然,美目盼兮的千金小姐、才女美人那里,真是装的一手好波! 但为何这么多人拥堵在此?叶欢略显疑惑。 片刻后他才明白,不得不感慨道:“真是麻烦,连入思怜庄都要搞些花样。” 就在刚才,叶欢才知道想要进入思怜庄,需要作出一首诗。 处在叶欢前一个的才子,走到思怜庄门外,咳了咳,便听他吟诵道:“一朵两朵三四朵,五朵六朵七八朵。九朵十朵十一朵,落入雪中便消散!” 待得这兄台咏颂完自己作的诗,旁边立时一众人轻声赞赏地拍掌:“好诗,好诗!刘兄几日不见,功力见长啊!这咏雪的诗作,当真是出生入化!” 方才刚念完自己诗作的兄台呵呵笑道,口中说着哪里哪里,身体姿态却是诚实自傲地昂着脑袋。 叶欢微张着嘴巴,惊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有些凌乱。 这他娘的算诗?根本看不出他想要表达什么好吗? 这时,身旁的程处嗣点了点头:“嗯,好诗好诗!” 好个屁! 叶欢白了他一眼,走到门前,万万没想到负责审核诗作的竟然是鸳鸯!叶欢看到鸳鸯的同时,她看到了叶欢,两人愣了一下,随即鸳鸯咬着贝齿,眼中透着怨恨地看着叶欢。 “一首咏春的诗作,能做出来,我认同后便可入庄。” 鸳鸯面无表情地说道,心中却是傲娇地哼了一声,反正不管你能做出什么诗作我都不会认同的。我不可能让一个登徒子入庄的! 叶欢尴尬地挠了挠脑袋,见鸳鸯的模样便暗道了句要被刁难了……哎,谁让自己理亏在先呢?我忍! 就在这时,思怜庄外一辆马车停了下来,引来众多视线。 马车上,魏言被仆人搀扶着走了下来,他的出现立时引来诸多女才子、千金的视线。 “哇!是魏言公子!上一届诗会略输给了杜赋一筹的人。”一些花痴女狂热地喊道。 魏言在众人瞩目中朝思怜庄走去,嘴角微微掀起,很享受这种感觉。看了一眼门外的叶欢,魏言根本没上去搭话,就这么径直走了进去! “喂!为什么他可以不用写诗作就可以入庄?!我不服!” 一个似乎是外道来得才子,魏言是谁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是谁,这么多才子都遵守着规则,为什么偏偏他有特权? 一些人用略带怜悯的眼神看着方才说话的人,魏言转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嗤声道:“你若是能拿一个第二,便可不受考验进来。” “所谓的入门诗作,不过是检验一下你们这些才学低浅的人的手段而已。” 第35章 门前小试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第二便了不起么?” 一不远万里入京准备春闱的考生看不惯魏言这般嚣张的姿态。 “你这书生,魏公子说的已经说的很清楚,你怎还喋喋不休?” 见自己颇有好感的才子被拦下,一众脸犯花痴的千金顿时不乐意了,立时出言替魏言说话,不给那考生好脸色。 “魏公子可没空再此浪费时间。” “便是身份地下的人才如此聒噪,魏公子何曾在意过这些?” …… 考生与才子被一众身份尊贵的千金说的面红耳赤,露出了文人怒极却只能无可奈何的表情。而当他们露出了这样的表情,千金们便如得胜了般,无比得意。 叶欢看得清楚,忍不住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 那考生忽然大笑起来,露出看透了一切的神情,深深地摇了摇头,便要转身离去。 便转身,考生边大笑着吟诵道:“从来锦绣光彩,何曾布衣尊来?可叹!” 这世界,从来都是身份尊贵之人放个屁都是至理名言,而像他这样的布衣,即便说出大道理也只是放屁。 一语吟诵完毕,这个考生便要转身离去,所谓诗会,有些让他失望了。 不过,正当他要离去时,背后响起叶欢的声音。 “哎,这位兄台别急着走啊,小子叶欢,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那考生侧身看向叶欢,见他也是衣着不凡,至少不是自己一类,没给好脸色,只听他哼了一声:“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陆之松正是本人。” 叶欢靠了过来,嘿嘿一笑,道:“原来是陆兄,陆兄不必对这世界这么早失望,这门前小试众人皆都规矩遵守,单单魏言特例,陆兄若不介意,我倒有一计可为我等出口气。” “哦?”陆之松看着叶欢,“用那些小计谋未免太不光彩了吧!” 叶欢没想到陆之松竟然这么耿直,不过他并未直接拒绝。 “陆兄放心,肯定坦荡!”叶欢又道。 随后,叶欢贴近陆之松,光明正大地“密谋”什么。 …… 片刻后,陆之松眼前一亮,略带迟疑道:“叶兄,你有把握吗?” 叶欢拍了拍胸脯,肯定地道:“陆兄放心,若是其他事我到不敢打包票,不过论起作诗我还是有一手的。” 陆之松见叶欢笑嘻嘻的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他道:“作诗的话我也会,要不咱俩换一下?” 他总觉得自己被当做枪使了。 “陆兄放心,我不会那你名誉开玩笑的。”叶欢笑着安慰他,只是那笑容总是让他心中发毛。 …… 陆之松叹了口气,转而面色肃然,对魏言道:“难道说魏言公子连门前小试都通不过?所以才不敢?” 陆之松直视着魏言,并未掩饰自己的目的,换句话他正想激怒魏言。 可魏言并非蠢人,不至于连这都看不出来,会上当才怪。 “无聊。” 抛下这句话魏言直接走进思怜庄内,不在停留,然而就在这时,叶欢声音传来:“难道说魏公子在继输给杜赋之后连勇气都缺失了?” “就连这简单的门前小试都通不过?”叶欢轻笑,“可别小看了这门前小试,即便是你也未必能比我身后这一众才子好到哪里去哦。” “开玩笑!魏公子岂能连这门前小试都做不到?”有人对叶欢的挑衅之举嗤之以鼻。 “既如此,鸳鸯姑娘,不如请你挑一个诗题,做不做得到一试便知。”叶欢转身对一直以厌恶眼神看着他的鸳鸯说道。 “好!”虽然讨厌叶欢,但这种让诗会更加热闹的事情还是会允许的。 趁着鸳鸯挑选诗题的时间,叶欢见魏言依旧冷视着自己不为所动,笑道:“难道魏兄是怕想输给杜赋一样输给我们吗?” 魏言闻言目光愈加冰冷,输给杜赋这件事就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了他心头,让他难受了整整一年,如今终于等到诗会,踌躇满志,正打算在诗会上一雪前耻,没想到却被一个匹夫挑衅了。 这叫他如何能忍? 明知是激将法,魏言却还是忍不住中计,因为这关乎他的名声! 是,魏言的确太过自傲,甚至有些看不起这群才子,但奈何人家有自傲的资本啊,他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靠真才实学拼出来的。 但只可惜,他遇到了叶欢。 叶欢见他答应下来毫不意外,又转身对身后长长排队的才子们道:“咱们便以鸳鸯姑娘所选诗题做一首诗,若能胜过魏言,便算我们赢如何?那样的话,我们也不求什么,只求魏公子以后遵循规矩,并且给陆兄和之前那位兄弟道歉。” “若是我赢了呢?”魏言接受了这个提议,徐眯着眼睛问到叶欢。 “若是魏兄你赢了,那我以后绝不坏你的好事。” 魏言冷笑一声,早知道这么好打发叶欢,何必费这么大奏折邀请芍药来诗会?以诗会赢下叶欢,这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吗?魏言心中窃喜,甚至想象到自己与芍药姑娘共度良宵的场景了。 “那便由我来做评判吧。”鸳鸯道。 “再好不过。”叶欢和魏言等人都没有意见。 事情牵扯到打赌,鸳鸯也不得不暂且将跟叶欢程处嗣的私人恩怨放到一边,她虽然再小事上纠缠不休,但在大事上还是明事理的,尤其是在这看重公平的时候。 鸳鸯明眸一转,朗声道:“既已春至,那便以春为题吧。” “好!就以春为题!”魏言对此赞不绝口。 以春为诗题作诗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简单在想要做出一首诗歌很简单,即便不是文人或许都能憋出几句对仗工整的句子。而难就难在如何能准确无误地描绘出春天草长莺飞的景色。更进一步,选何种意象,表达何种情感,而且还要在再此之上胜过魏言,如此一来就是难上加难。 诗题一出,兴奋着有之,松口气者有之,面露难色者有之,但唯独叶欢颇为悠然,一副胸有成竹模样。 这让那些魏言的花痴女恨得牙痒痒,纷纷道:“就装吧,看你能撑到何时!” 过了片刻,鸳鸯又道:“诗题已出,诸位若有做出诗的,便可到小女子此处记下诗作,在于魏公子诗作比较后,不管能否胜过,只要能得小女子认同便可入庄享受诗会与满园春色……” 第36章 诗惊四座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鸳鸯将诗题说出后,以春为题难度不小,一时间,诸位才子却是面露难色,陷入苦苦的沉思之中,既是比试,他们也当是全力以赴,不想被人所看低。而且,这种人前显胜的事,也正是他们所期待的。 一时间,场中充满了紧迫感,毕竟此时谁先做出诗作来,谁便是先拔头筹。 魏言立于人群中,见众人都在努力思索,他却是轻声一笑,拍了拍脑袋,一首诗作转瞬间出现在脑海中。 虽说不是倾尽全力的诗作,但对付这些小喽啰应该是足够了……他从始至终都未将这些人当做对手,也不觉得他们能有什么好的诗作。 迈步来到鸳鸯姑娘面前,魏言翩然施了一礼,随后在众人的惊愕声中,缓缓念出自己诗作:“料峭春来迟,泥融飞燕子;地暖百花开,思怜冬去池。” 魏言徐徐念出诗作,果不其然,让得鸳鸯沉醉其中。 鸳鸯缓缓迈步,每走一步,便是念一句魏言的诗,既是在品鉴,也是在感叹。片刻后,她转过身来,眼中都在绽放着光芒,不由得感叹道:“好诗,想来魏公子应是应景而作,这冬天本是去的迟,唯独思怜庄内地暖泥融百花初绽,而冬去池此刻也是坚冰熔薄。” “这首诗当之无愧为中等诗作。”鸳鸯鉴诗还是有一手的,众人自然信服。 鸳鸯随即邀请魏言入庄稍作等待,待得比试结果出来,她自当亲自前去禀报。 魏言点头,走入庄内,当然,结果怎样他心中早就认为没有丝毫悬念,试问除了杜赋,谁还能与我一较高下? 魏言走后,他所做的诗作给一众才子带来了莫大的压力,更有甚者,便是当场就放弃了比试,想要超越他太难了! 魏言的名声果然不是吹出来的。 这时,陆之松走了过来,在魏言小试牛刀后,他忽然都有些不自信起来,要是叶欢输了,丢的可是他的人啊。 “叶兄,你到底有没有信心?实在不行就我来,我感觉我来做更靠谱一些。” 叶欢叹了口气,走了出去:“本来还想藏一手的,现在看来是办不到了。” 来到思怜庄外,鸳鸯看到叶欢,撇了撇嘴:“哦?你也做出了诗作?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墨水。” 叶欢面色尴尬,开口解释:“鸳鸯姑娘,方才只是个误会。” 哪知这姑娘有些脾气,桀骜地根本不想听他解释,心中早就认定了叶欢是个登徒子,无力而粗俗的市侩子。 “你到底念不念诗?若是做不出来,便自信认输离开,再此碍人眼又能如何?” 她的心底,早就对叶欢厌恶恶心不已。 “唉……” 叶欢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为自己女人缘而惋惜,来长安之处,便被当做是变态,而今又是被世人所厌恶,真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闭上双眼,脑海中忽地闪过前世学过的唐诗,心中暗道:杜甫先贤,晚辈无奈借您诗作一用。 随后,他学着魏言,余韵悠长地念了出来:“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我这诗名叫做:绝句。” 他这诗作念出后的反响又是不同,众人听闻后寂静了许久。 这诗太好了! 以至于他们顿时语塞,沉默了下去,对仗工整不说,就连语义、诗的意境都是绝顶上乘!若是叶欢说他想凭这首诗夺得诗会的魁首,众人恐怕都认为可以办到。只是,震惊欣赏之后,他们又带着玩味的表情看着鸳鸯姑娘,想看看她有何反应。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变成了一首小黄诗。 众人认为,这是在戏弄她! 叶欢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对嘛,这才是听到绝唱的表情,不过当他看向鸳鸯时,却看到后者面色涨红,又羞又怒,一脸嗔像地看着自己。 这又怎么了? 叶欢刚感困惑,忽然间就明白了,他一拍额头,心中大苦:“那么多描写春的古诗,为何我偏偏选了这首,得,又误会了!” “登徒子!” 鸳鸯姑娘大叫,这厮当着这么多人面羞辱于她,她非要与叶欢拼个你死我活。 “误会,这是个误会。” 叶欢抽搐着嘴角,看着疯狂的鸳鸯冲来,一边退着,一边躲避,心中却暗骂道自己:叶欢啊叶欢,能让一个淑女变得如此狂躁,也只有你了。 鸳鸯一介弱女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很快体力便耗光,一边满脸通红地怒视着滑溜得像个泥鳅的叶欢,一边摸着额头的香汗,气喘吁吁。 叶欢举手投降:“你要是觉得我方才的诗作不好,我换首就是了。” 鸳鸯贝齿一咬,有气无力地呵斥道:“你还觉得我被你羞辱得不够吗,明明就是你无礼在先,小女子生气是理所应当,可你还犹不满足,三番五次让我难堪!” “呜呜……” 说着说着,鸳鸯如同竟扑簌扑簌地落起泪来,倾述起自己的委屈,那样子,当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一时间,众人都不禁怒视着叶欢,心中想到:这畜生,到底对鸳鸯姑娘干了什么! 叶欢注意到了周围氛围的不对劲,嘴角无奈扯了扯,心中想到:那只是你的主观臆想,羞辱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并没有,所以说这只是个误会。 他最见不得女子落泪,事到如今,他只能走上前来,安慰道:“你要相信我,好吧,我放弃了,我就知道解释不清”,他伸开手臂,接着道,“那你揍我吧,如果能让你好受点。” 鸳鸯又以为叶欢在戏弄他,不过,抬起头来却是看到一双诚恳纯净的双眼,一时间犹豫了,心中竟有点相信叶欢所说,难道我真的误会了他? 不,不能相信他,我所见的登徒子那个不是口花花,好险,差点就被他骗了……鸳鸯一咬红唇,立时抓住叶欢,捏着拳头捶打起来。 都怪他,让我仪态全失,事到如今非要出口气不可……鸳鸯一边捶打叶欢,一边也不顾别人怎么看他了,将心中委屈尽数发泄出去。 鸳鸯捶打许久,发现叶欢就那么站着不动,她弱弱地道:“你……怎么不反抗?” 叶欢语气温柔:“都说了让你出气。” 而且,鸳鸯的拳头根本没有力气,软绵绵的,更像是给叶欢按摩。要是换个人,几拳下去,叶欢早就躺了。 鸳鸯脸色更加潮红。 两人现在的姿势格外亲昵,鸳鸯扑在叶欢怀中,更像是在撒娇,围观的才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叶欢,不禁腹诽道:还能这样玩?一时间,羡慕、嫉妒的眼光投向叶欢,恨不得此时鸳鸯是扑在自己怀里。 可恶啊! 原来我们的敌人是他! 鸳鸯哭了许久,也渐渐注视到自己与叶欢的姿势太过亲昵,立即离开叶欢,害羞道:“那么好的诗作从你口中念出来,都是变了味。” 她这话从某方面来说,已经算是承认了叶欢诗作的优秀。 “那我换首诗吧。”叶欢耸了耸肩,殊不知他此言一出,众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还要不要人活了?一首诗已经算是绝唱,我们作一首诗都已经绞尽脑汁,你现在轻飘飘地说换一首? 开玩笑? 鸳鸯此时也是捂住小嘴,惊讶地看着叶欢,叶欢轻笑一声,徐徐开口:“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 “鸳鸯姑娘,我可以入庄了吗?” 鸳鸯忽然间愣神,叶欢轻声呼唤打断,鸳鸯抬头,却见面上挂着一丝笑容的叶欢,恍然间微微失神,一个登徒子,竟做出如此好的诗作……是我误会了吗? “嗯。” 她点了点头,魏言和叶欢的诗作一念出时,她的心底就有了答案,见叶欢和程处嗣走进庄内,鸳鸯有种感觉,或许所有人都看走眼了。 第37章 见面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思怜庄内。 小玉撇着小嘴自庄门处朝冬去池小跑去,脸上带着一丝不悦,她方才听到别的才子说魏言公子被羞辱了。 冬去池旁,一间雅致的亭内,苏云岚独自坐在那,美目呆呆地望着湖面。 一来便见到小姐这幅样子,小玉知道小姐又是在思念那叶公子,她一直很好奇这叶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小姐一空闲下来便魂不守舍,脸露痴相。 “小姐,小姐。” 小玉轻声呼唤打断苏云岚。 苏云岚见自家丫鬟一脸不愉快,抿嘴一笑,道:“我的小玉,你这是怎么了?” 小玉满脸愤愤然,将方才庄门前发生的事又讲了一遍。 “说起来,那讨人厌的公子也姓叶。” 苏云岚一听此人也姓叶,便提起了兴趣,不过这时小玉却笃定地说:“不过肯定不会是小姐你说的那个叶公子,他可没那么讨人厌。” 苏云岚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太失态,难不成自己喜欢上了叶欢?要不怎么一听到叶姓公子便总觉得是他? 不行不行,叶公子此时应该还在兰州呢,又怎会出现在这长安?再者,听小玉方才说那人品格低劣,仗着自己有几分墨水,扮猪吃虎,打了魏言的脸……苏云岚也觉得小玉说的那人不是叶欢。 “哼!魏公子方才只是中了那讨人厌的圈套,这才在诗作上败了一局,若是魏公子全力以赴,才不会叫他得逞!” 苏云岚见自家丫鬟对魏言这幅自信的样子,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打趣道:“是,是,你家魏公子学富五车,乃是人中龙凤,要不然怎么将我的小丫鬟心都偷走了呢?” “小姐!” 被说中心思,小玉脸色羞红地娇嗔了一句,两人随即打闹起来。 打闹了一阵,苏云岚又听小玉轻声一叹,道:“偏偏那讨厌的人势力很大,魏公子受了委屈,也是不敢声张。” 苏云岚整理好因为打闹而弄得凌乱的衣衫,疑惑地道:“天子脚下,只有王法,便是皇亲国戚犯法也是与庶民同罪,那人怎敢这么大胆?他背后依靠的又是那方势力?” 小玉刚开始听完之后也是格外气愤,但当她得知背后势力时,也是不免绝望,她悄声说道:“那人背后势力乃是程府!” “怪不得。” 苏云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而,下一刻她仿佛触电了般站起身来,叶姓公子,以程府作为后背,这天下除了自己常常思虑的那个人外还有何人?! 他竟然已经来到长安,小玉方才见到他,这也就说明他也在思怜庄内! “快!小玉,那个叶公子此时在何处?”苏云岚连忙催促着小玉带她前去,一脸惊喜,宛如热恋中的情人分别许久就要再度重逢。 小玉被自家小姐弄晕了,见小姐那副窃喜的样子,忽然张大了嘴巴:“小姐,难道说那个人就是叶欢?” “是的!” 小玉万万没想到小姐日夜思念的叶公子就是自己刚才列为最讨厌的人,一时间有些凌乱。她不明白,为何小姐偏偏会喜欢上那么一个人,不过,即便自己讨厌,小玉还是明白自家小姐现在想见他心切,所以并未隐瞒。 “我方才听人说叶公子去了花鸟园,哪里在等片刻就要举行诗会了,小姐,依我说,那叶公子或许没你想的那么好。” 小玉还没说完,就见小姐皱起了眉头,她心下一惊,心说自己怎么这么蠢,在小姐面前说叶公子坏话,这不是讨小姐厌恶吗? 当即连忙闭嘴。 这时,苏云岚轻声道:“道听之言,还是不要尽信为好,方才也是我糊涂了,没有去甄别你的气话,以后切莫说叶公子坏话。” 小玉有些呆了,她分明从小姐的话中听到了一丝冷意,要知道此前小姐可不是这样对自己,难道说就因为自己说了几句叶公子坏话,便遭小姐怨恨了? 看着苏云岚远去的背影,小玉忽然贝齿紧咬,眼中充满了不服气,凭什么?自己好歹和小姐呆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比不上那姓叶的与小姐的一面之缘?她不服气,特别是因叶欢而使自己被小姐冷语相向。 …… 花鸟园内。 叶欢与程处嗣站在角落,一边观赏者满园翠绿,一边看着往来如黄莺般的少女们,与他们两人相对,便是一个个长安世家的少爷,这些人哪里是什么文人,都是仗着自己银子多,请来一些才子,这才混进思怜庄。 自诩为文人骚客的他们,又怎会错过诗会这样的盛世。 这样的情况屡见不鲜,因为都是身份地位不低的,思怜庄与主办方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有甚者,居然还在里面看见了几个武将之后。 程处嗣手掌一招,几个武将屁颠屁颠跑了过来,立即便是以程处嗣马首是瞻,这时,程处嗣拍了拍叶欢肩膀,道:“兄弟我算是佩服你了,没想到义弟你连诗词都会,这是我叫来的几个兄弟,特地来挺你!” 叶欢向几人点了点头,轻声道:“你才哪到哪,好戏还在后头呢。” 见,叶欢胸有成竹的模样,几个武将欣喜道:“早就对这些顶着‘才子’名头的家伙不爽很久,我等一听有叶小男爵要替我们出气便来了,望小男爵替我等杀杀他们的威风,叫他们知道,武将又怎不会吟诗作赋?” 叶欢点了点头,要他们放心。 这时,花鸟园内忽然传来一阵低叹声,低叹声中充满了惊艳之感。 没反应过来的人顺着发出低叹的人的视线望去,立时就见一身披貂绒黑袍,容貌惊艳无比的女子走进花鸟园。 有人认出了来者,当即双眼放出光彩,激动道:“这……这不是长安四大美人之一的苏云岚吗?前些时日拒绝了众多贵公子的拜访请求,我本以为难得见佳人芳容,抱憾不已,没想到今日竟一堵芳容了!” 仔仔细细打量了苏云岚的才子,不断啧啧着嘴,感叹道:“思怜庄庄主之女庄思怜本就是一美,没想到又是一美来到此处,我等真是走运啊!” 有人迫不及待道:“还等什么,佳人在前,赶紧上去攀谈一番,说不准就抱得美人归了呢?” 此言一出便是有许多自我好感不错的人走上前去,风度翩翩开口搭讪,然而,谁料苏云岚根本理都未理他们,一双美目四顾,寻找着那道思念已久的身影。 忽然间,她目光一滞,眼眶却是忍不住一红,果然是他! 嘴角挂着幸福的笑容,苏云岚在一众惊呼声中小跑了出去,黑袍带起美丽的弧度,引得一众人目光中嫉妒得喷火。 苏云岚来到叶欢面前,长长吐了口气,欣喜道:“叶公子,好久不见……” 叶欢早就远远看见了苏云岚,脑海中回忆起那天她给的那个字,心中一阵刺痛,摇了摇头,冷漠道:“事到如今,我这低贱之人已无法跟苏小姐做朋友,苏小姐又来见我作甚?” 第25章 程处嗣:义弟,你的幸福就交给我吧。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叶公子为何这么说?” 苏云岚驻足,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因再见叶欢才嫣然一笑,这一笑,似有春风徐徐,花鸟园吐露花苞的衬托下,让人沉醉。 她眼眶微红,方才她分明听到叶欢那刻薄的话。 叶欢默默注视着苏云岚,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他不想解释,当初从苏府离开时,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了,不会在受人欺骗。 …… 思怜庄外。 芍药掀开帘子,下了马车,轻抬檀首,看着映入眼帘的春色。 “芍药姐,你还是来了。” 小牛将马车栓好,来到芍药身边,语气怪怪地说道。 芍药刮了小牛一眼,红了脸颊,支支吾吾地道:“叶公子曾邀请过,我不好推迟,便来看看。” 真的是这样吗? 小牛盯着芍药许久,直到姐姐红晕弥漫了整个脸颊,才悠悠收回视线,他呵呵一笑,看破不说破。 “那好吧,我们赶快入庄,诗会应该要开始了。” 思怜庄内,越来越多的才子聚集,诗会举行的地方,春意最为浓郁,绿草如荫,春风徐徐,地势平坦得像处于草原上。 舒缓的地势上,一颗颗梨树、桃树长势良好,绽放出洁白色、桃红色的花朵,景色美不胜收。 在地势最高处有着一座华丽的亭阁,那里就是诗会举行的地方,春风亭。 叶欢随着才子缓步朝诗会举行的地方缓步前行,程处嗣靠了上来,面色奇怪地看着他。 “你这是怎么了?兰州的时候总是听着你嚷嚷要回长安,要见苏姑娘,怎么现在反而见到了她,一点好脸色都不给?” “刚才我看苏姑娘都哭了。” 程处嗣纳闷,兰州城内,送别苏云岚那天,他都看出来叶欢垂涎苏姑娘美色,是极喜欢的,后者也是有意,可以说两人起码看对了眼。 苏云岚是个坚强的女子,经历了突厥一事,轻易不会落泪,而正是这样的人,今日竟然给人很伤心的感觉,可见苏云岚被伤害得有多严重。 “或许以前是吧,但从此以后不会了。”叶欢望着前方,声音很平静,“来到长安后,我去了一趟苏府。” “我太过高看与她的感情,去找她时,被她拒之门外,不想见一面。” 程处嗣侧头听着叶欢的讲述,皱了皱眉头,试探道:“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误会吧?” 叶欢苦涩地摇了摇头,垂着眼皮,道:“那有那么多的误会,那日,她让人给我一纸离书,纸条上写着‘滚’字。” 听完叶欢的叙述,程处嗣陷入了沉默。 不对劲,总觉得苏姑娘做不出那样的事……程处嗣有关苏云岚的一些,他认人很准,认定过河拆桥这样的事苏云岚干不出。 “咦?”程处嗣挠了挠脑袋,“按理说这么反常的事,义弟比我聪明,为什么看不出来呢?”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 程处嗣拍了拍叶欢肩膀,自我感动地想到:叶欢啊叶欢,兄弟我为你也是仁至义尽了,你未来的终身幸福,便放心地交给兄弟吧! “我去撒泡尿。” 程处嗣挥了挥手,溜走了。 暂时离开叶欢,程处嗣在思怜庄内四处寻找了一圈,没发现苏云岚,半路上倒是碰到了芍药。 “叶欢?那家伙在春风亭。” 打听清楚了叶欢所在位置,芍药朝程处嗣施了一礼,正打算离开,听程处嗣问道:“芍药姑娘,你来时可曾见过苏家姑娘?” 芍药回过头,不确定道:“苏家云岚?” 程处嗣点了点头。 “方才倒是见过,她伤心地走出了思怜庄,不知发生了何事?” 还不是叶欢那小子弄的,具体的你去问他吧,搞得跟糟蹋了姑娘似的……程处嗣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芍药姑娘,稍后见。” 程处嗣没有多说,连忙朝思怜庄外跑去。 石牛虽然木讷,但这不代表他蠢,他不知道叶欢跟苏云岚间发生了什么,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从中斡旋,既然有误会,两人又不想解释,只有第三人插手。 而如果现在不将事情讲明白,等误会加深了,那才是真正的错过。 程处嗣跑出思怜庄,正巧看到苏云岚登山回城的马车,现在的她再没有任何心思踏春,更没有心情去看一群人吟诗作赋故作风流。 仿佛又回到了那冷冽的寒冬,回到了那残酷无情的突厥敌营,苏云岚蜷缩在车内角落,掩着面,轻声哭泣。 为何,要这般伤心?为何,心中针扎般疼得厉害?为何,脑海中还要出现他的面孔? “小姐……” 马车外,小玉愁苦着脸,他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小姐这般伤心,苏府内的他,哪怕面对苏石的刁难和府中的冷眼,她都未落过泪,今日竟然因为叶欢的一席不轻不重的话哭了。 “这该死的叶欢,叫我家小姐这般伤心。” 小玉恨恨地咬了咬贝齿。 “小玉!” 马车内,苏云岚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有责备之意。 “小姐,叶欢如此对您,您还为他说话!” 小玉气呼呼地道,她不明白一个风流胚,诡计多端的人,凭什么值得自家小姐这样对待?难道就是因为她在小姐最绝望的时候,他出现了,救走了小姐? 小玉没有经历过,所以他难以体会苏云岚的心情,是的,叶欢做的那些算不得什么,至少叶欢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但对苏云岚来说,叶欢在她最绝望的时候走入了她的世界,走入了她的内心,将她从深渊内拉了回来。 不需要更多的理由,没有轰轰烈烈,就这样不经意的时刻,她悄然认定了那道并不伟岸的身影。 这一点,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意识到。 “小玉,我们回去吧。”苏云岚声音很低。 “好的。” 小玉坐上马车,正要驱马前行,忽然见到程处嗣急匆匆跑了过来。 这时跑来做什么?小姐已经这般伤心,还要在欺辱小姐一番? 小玉没有理会跑来的程处嗣,手中马鞭一挥,让马车动了起来,其实她还能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程处嗣是代叶欢来道歉的,但她却不想给程处嗣一个说话的机会。 或者说她根本不想让他解释,那叶欢让她很讨厌,她心中还记着小姐因此对她生气的仇。 “苏姑娘,等等!” 见马车跑了出去,程处嗣急忙大声喊道,但小玉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叫你停下来听不到吗!” 程处嗣猛地一跃,身形蹿出,来到奔跑的马前,伸出双手挡住前路。 突然出现的程处嗣让小玉吓了一跳,但马已经跑了起来,一时停不下来,就要撞到一起。 “啊!” 坏了,要出人命了……驾车的小玉被这一幕骇得惊呼一声,紧闭双眼,不敢去看接下来的一幕。 程处嗣站在马车前,很冷静,看着急冲而来的马车没有丝毫慌乱,轻喝一声,探出一双手,一手抓着马嘴一手抵住马身,腰马合一双腿发力,这一刻竟犹如扎根在泥土内身形没有丝毫晃动。 “喝!” 冲撞而来的马车,被程处嗣顺势往身侧一牵引,刹那间整个马车都是被掷于空中,划过一个圆弧后重重落在地上。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仅凭程处嗣一人之力! 停下马车,程处嗣皱着眉头,俯视着自马车上摔落在地的小玉,质问他道:“我方才叫你停下,为何你明明听见,却还不断驱马?!” “我……”小玉捂着摔疼的身子,不敢解释,若是说出自己的想法,恐怕会得罪眼前的小国公。 程处嗣哼了一声,没再去看她,来到马车前说道:“苏姑娘,我是程处嗣,拦住苏姑娘只为只为弄个明白。我自认认人不会看走眼,敢问那日我义弟来到苏府,你却不屑见我义弟一面,是也不是?” 程处嗣问这话前就已经决定好,如果苏云岚承认,那就证明自己走了眼,她本性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人,他不会再劝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但如果她未承认,那就说明这里面一定有误会,甚至有人从中作梗,设计让义弟和苏姑娘断裂。 马车帘子掀开,露出苏云岚因突如其来变故而略显苍白的面颊,她困惑道:“程领军您在说什么?叶公子来过苏府?” 程处嗣哼了一声,道:“当然来过,不过却被你拒之门外,还附带一张写有‘滚’字的信!” 苏云岚蒙了,心道叶公子何时来过苏府?即便是来了,又怎忍心拒之门外?更别说写下一个“滚”字转交给叶公子,这会伤了他的心吧? 突地,苏云岚俏脸一变,喃喃道:“难怪,难怪叶公子会那样对我,因为在他看来,是我忘恩负义在先!” 她解释道:“程领军,小女子从未做过那样的事,也从未写过‘滚’字。” 程处嗣面色缓和了些,明白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他问到苏云岚:“此事倒是怪了,那‘滚’字又是何人给义弟的?” 等等! 苏云岚忽然记起那日管家从自己手中拿过的一份信,那上面倒是写了个“滚”字,也是出自我的手中,但那是她被长安纨绔子弟打搅得烦了,为轰走他们写的。 难道说! 苏云岚猛地瞪大了眼睛,从始至终是管家在搞鬼? 难怪了,管家是苏石的人,苏石授意或者他自己擅作主张,挑拨我与叶公子的关系,让我深受打击。 一切忽然间都想得通了! “这其中有误会,我必须得回去,解释清楚!”这一刻,苏云岚有种感觉,若是她不说清楚,将来会后悔一辈子的! 第26章 诗会开始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程处嗣带着苏云岚重新返回思怜庄,等二人来到春风亭,却见诗会已然开始。 一众才子以春风亭为中心,身下垫着蒲团,默然端坐,恰逢此时一抹暖阳从云层中钻出,和煦阳光撒在众人身上,只觉暖春已到,春意融融。 春风亭内,杜赋、魏言、上官珏、以及身为主人的庄思怜坐在首席,次席则是一些长安同样久负盛名的才子,再次席则是一些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和不远万里赴京赶考的秀才。 至于叶欢他们这些偏要来凑热闹的武将之后,则被安置在最靠后位置,明显是看不起他们,但因为不好强行驱赶,也只能给他们准备了席位。 只期望他们能安静地看着,不要捣乱诗会就好。 苏云岚与叶欢相隔甚远,如今诗会已然开始,两人只得等到诗会结束后,在寻找机会将事情解释清楚。 …… 春风亭内。 杜赋端起身前的一盏浊酒,轻抿了一口,道:“魏言,听闻你方才在思怜庄外与人斗诗,败了?” 此时提及此事,莫非是想看我的笑话? 魏言哼了一声,不以为意,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随意而为,输了便输了。” 言外之意,要是本才子认真而为,胜过那叶欢只是轻而易举之事。 杜赋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作诗这件事是有感而发,率性而为,毕竟,不同时刻不同感情作出的诗作好坏也参差不齐。 不过,若是他们听过思怜庄外叶欢念的诗,他们一定不会认为。 一首千古绝句又岂是他们能够比拟的?叶欢甚至可以拿着这首诗,大喊一声在座各位都是垃圾,恐怕,都没人敢吭一声。 一首诗,吊打全场足矣,就这么狂! “哼,你也莫狂,这次诗会魁首一定是我!”魏言豪气万丈地道,方才他见一瞥间看到了芍药,心中顿时大喜,认定她是来为自己助威的,当着佳人的面,他提起了十分干劲,决定要大出特出风头。 正好让芍药姑娘见识一下我的惊才艳艳,让她认识到叶欢之辈多么粗俗。 杜赋轻声一笑,自信道:“魁首是谁争过便知,不过,既然我败了你一次,那就便不会输了你,这一次同样如此!” 杜赋偷偷看了上官珏一样,同样的,他又何尝不想人前显圣,在倾慕之人面前光芒万丈? …… 咚!咚! 开场鼓响过两遍,杜赋与魏言同时闭上了嘴,这时,长安四美之一的庄思怜自席位上站了起来,她转向众人,款款施了一礼。 众人视线聚集在她身上,赏心悦目。 庄思怜自小到大都在习武,面容也是极其漂亮,身材是四美中最好的,一袭白衣,窈窕的小蛮腰,一双大长腿能夹死人。 她虽然习武,但也喜文,尤其喜欢新进兴起的诗文,对仗工整,念诵起来郎朗上口,且余韵悠长。 文人之事,她素来喜欢。 “诸位,春寒料峭,寒冬去迟,吾等却依旧相聚于此,为何?”庄思怜清亮的话语声在众人耳边响起,只听她继续道,“因文而聚,因诗而乐,因酒而醉,因人而忘归!” “诗词酣畅,管玄丝竹,投杯而痛饮!” “让我们暂忘愁苦,只谈风月!” 庄思怜言之凿凿,却说道每一个人的心坎里去了,引得众人涌起一股意气,不由得赞同并大声叫好! “上官姑娘,此番诗会以何为题?” “庄思怜姑娘以为呢?” 这两个绝色女子,一转眼在众人面前表演起来,诗会诗题早在很久前就确定好,一问一答,目的是将众人情绪引导向最高。 “不如,就以‘风花雪月’为题如何?”庄思怜嫣然笑道。 上官珏点了点头,说出早就排练好的词语。 “甚好!” 庄思怜转向众人,清亮声音再度响起:“诸位以为如何?” “甚好!” 所有才子的意气都被调动而起,“风花雪月”正好切合现在的意境,与现在最切合不过,因此一经提出提出,没有一人提出反对。 不过,就在这时却有人大声道:“光以风花雪月作诗太过简单,要玩就玩大点,就做藏头诗如何?” 众人寻声看去,见说话的人是个少年,坐于最后。 一众才子面露惊讶,因为说话的人是个武夫! 区区一介武夫来搅和干嘛?乖乖看我们人前显圣不好吗……才子们本来就看不起武夫,如今见诗会被搅合,顿时面露不喜。 负责安排的现场的仆役,眼见这诗会还没开始,这几位武将之后就开始闹了,面容有些难看,低着脑袋,生怕因此被少庄主庄思怜责备。 爷啊,您们消停点行吗?他们心中苦苦地暗道,这得罪又不能得罪,想赶走又不敢赶走,到最后还要因此被庄主教训,难做人的是他们这些小人物啊! 春风亭内,魏言远远看向方才说话的人,眉头又是一跳,脸色阴沉下去,怎么又是叶欢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杜赋看着叶欢,眼神虚眯着,不做评价。 上官珏和庄思怜却是微微抿嘴,两美自然认出叶欢,这个风流胚、登徒子不久前还偷看他们洗澡来着,嗯,这么低劣的人给她们的印象自然深刻。 不过,此时的他们却在思考叶欢刚才说的话。 “增加难度么?也好,只做寻常的诗的确沦为普通了,没想到风流胚在这上面有些聪明点子。” 两位美女在心底如此想到。 叶欢将众人饱含怒火的视线直接无视,他站了起来,缓缓走向春风亭内,接着道:“想来光做藏头诗,诸位定还认为不够尽兴,呵呵,不如就玩接龙?” “怎么接龙?”上官珏眼睛一亮,她有种感觉,或许这次诗会会变得很有意思。 “当然是一人一句,四人成诗,诗歌成了便写重新做一首,以此接下去了!”叶欢以理所应当的语气道,“不光如此,还要求每人递减接下去!” 哗! 这尼玛还玩个屁!这么难,笔给你,你来试试……众才子脸都黑了,又要藏头,又要玩接龙,接龙还要递减,正当我们是诗圣降临? 不,即便是诗圣也不敢玩这么嗨! 呵呵,不是要玩么……叶欢冷笑地看着他们,他自己自然不惧,脑内大唐诗作无数,信手拈来而已。 喝,我可以叫大唐小诗库了。 此时,就连向来对作诗抱有极大自信的杜赋也是黑着脸,他沉声道:“这样多的约束条件,我等做不到,叶公子不妨先做一首来试试?” “呵呵!” 除了为他诸位的武将之后和苏云岚外,没有人给叶欢丁点好脸色,他们倒要看看,叶欢是否能做出这样的诗,想让他们难堪可没有那么容易。 在他们看来,叶欢只是在作茧自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而已。 不过,叶欢沉吟了片刻,却是在众人骇然的视线下点了点头。 “当然,我身为玩法提出者,不率先做出一首诗,难免叫诸位看不起。”叶欢没有丝毫担心,他接着道,“那各位在我念出诗后,就要玩下去。” “当然!” 叶欢呵呵一笑,接下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深吸了口气,似是在酝酿。不过,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却是嘴角微微抽搐,这要是装逼的前奏啊! “门前立地看春风。” “潼江水上杨花雪。” “画出王城雪覆桥。” “湖光秋月两相和。” …… 场中很寂静,所有人愣了一愣,什么?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喔潮,还真被他做出来了!品质虽说不高,但却是自有其韵律,妙啊! 叶欢嘴角上扬,故意道:“怎么?诸位没听清楚?那小子在献上一首吧。” 这……这小子居然还可以做一首! 所有才子惊呆了。 他们耳边,叶欢的声音再次响起。 “行人不肯醉春风。” “越王台殿蓼花红。” “古寺多同雪夜吟。” “南中三月蚊蚋生。” …… “诸位,到你们了!”叶欢念完两诗,看不到众人铁青脸色一样,大声道。 “这……” “我……” 一位位才子哑然,垂着头,想骂娘。 叶欢又看了看众人,见所有才子沉默下来,忽地一拍脑袋,又道:“哦!是小子的不是,这不还未给给为起个诗头嘛。” 才子们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扶了扶要掉下来的脸皮,立即道:“没错,若是你起个诗头我们便会接下去!” “这好说嘛,小子张口就来。”叶欢徐徐道,“内扇穿多减半风。” “楚……楚……花怨。”一才子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然后,他暴怒了,将桌子一掀,“靠!本才子受不鸟了!” “马儿的,到底是谁的诗会,你哥武夫瞎参和个屁!” 有才子直接爆粗口,附和,再这么下去他们的心态要崩了。 被一个武夫在作诗上怼得如此狼狈,一旦传出去,按照他们那脆弱的小心灵,恐怕会自挂东南枝。 因此,他们开始闹了,不想跟叶欢说一句话,试图将诗会搬入正轨。 “对,这不公平,真是扫兴!”魏言此时也是喊道。 叶欢看着魏言,惊讶问道:“哦?魏公子认为怎样才尽兴?” 魏言哼了一声,看向杜赋,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叶欢是个刺头,点子硬,因此两人对视间就达成了一致,先练手,将叶欢排挤出去! 要不然再这么下去,人前显圣的机会都被叶欢抢去了,他们还要不要玩? “哼,诗作毕竟是新起之物,还不如对对子!”对对子最早起源于西周,这东西够老,祭奠了千年,他不信还对不过叶欢。 “对对子吗?”叶欢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道,“正好,好久没对对子了,那便来!” 第27章 “对”战群雄。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春风亭。 众才子相互对视一眼,一拍手,对对子?妙啊,诗词比不过,难道对对子还输了不成?正好,借此打压一下叶欢的气焰,一众人还惧一个武夫不成? 他们要夺回身为才子的尊严! “献丑了!”叶欢向上官珏,庄思怜,芍药三美礼节性的鞠了一躬,至于一众才子不放在眼里。 “各位出对吧!”叶欢负手而立,挺胸抬头,自信满满,纵然面对全京城的才子俊杰,气势上也不落下风,三美看着叶欢,竟有着文学大家站在他们面前的感觉。 这家伙竟然要一人战群雄?! 狂妄! 一众才子瞬间明白了叶欢的打算,眼神虚眯着,一股沉凝的气氛回荡在春风亭周围。 “叶小哥,加油!” 一众助阵来得武将之后,见此情形激动得面红耳赤,痛快,太痛快了!刚才叶欢一人压服众才子的模样,当真叫他们长舒了口气,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向来看不起武夫,但今日却偏偏被一个武夫打脸了! 只看才子们脸黑如煤炭,他们就心中大快。 唯恐天下不乱的他们,只期望叶欢再次大发神威,让这些才子吃瘪! 苏云岚眼中异彩连连,望着春风亭内那道并不伟岸的身影,叶欢越是出彩,她便对他越发爱恋。 “自我第一眼见到叶公子,便觉他不是一个凡人,既有文人的风雅,却并不显得做作,他的举止都是率性而为,也有武将的血勇,甘愿为兄弟抛头颅,洒热血,重情重义。” 苏云岚以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一颗芳心,只为那道身影而悸动。 芍药看着叶欢,虽然她对诗词仅仅一知半解,但她知叶公子方才念的诗是极厉害的,因为他念诗之时,所有才子都哑然无语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叶公子时,他背着重伤的义弟,闯入了济世堂。我才知他便是吴牙先生信中所说医术高超的天才,本来是不服的,谁料后来他与义父辩驳,才知他是真有学问的。” “即便是义父,都需要向他请教一些问题。” 芍药摇了摇头,暗道自己这是怎么呢?终会不经意间寻找叶公子的身影,莫非是病了? …… “呵呵,叶欢你未免太自大了些,既如此,那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魏言一声蔑笑,大声嘲讽道。 “不是我自大,而是你们太弱了,恕我直言,在座各位都是垃圾!”叶欢意气上头,冲着所有才子,直言不讳! “靠!忍不了!” “狂妄,当真是狂妄!我第一次见如此狂妄的人!” 一时间,场中骂声四起,被气得拍案而起者有之,脸色铁青者有之,更有甚者气血上涌,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昏死过去,昏迷过程中还不忘喃喃到:一定要让这小子知道天高地厚! 一语气煞所有人,叶欢群嘲的本事可谓相当不弱。 而所有才子此刻也结成同一阵营,同仇敌忾地看着叶欢,那眼神要吃人! “呵呵,小子如此狂妄,那本才子便来试试你有几斤几两!”一位才子受不了了,他要教教叶欢做人要懂得谦虚,只听他念到,“冰冻兵船兵打冰冰开兵出。” 叶欢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在吸收灵感,更是在装十三,他缓缓道:“尼姑泥鞋尼洗鞋泥落尼归。” 嘶! 那才子原以为叶欢绝对回答不出,就等他怪怪认输,然后他作为前辈,以长辈的姿态训斥一番,教导他谦虚做人,嗯,然后自己便成了众才子眼中尊崇之人,自此名声大燥,举国轰动。 然而,设想的挺好,岂料一盆冷水当头泼下,美好的想法在此刻破裂了。 “他居然对了上来!”才子惊叹不已,难以置信的同时忍不住又在心中默念了叶欢之对,忍不住拍手叫好! “对的太好了!” 这原是他一日相处的对子的上阙,可苦思之后,竟发现自己对不出下阙了心中留下了遗憾,转交给同僚看后,同僚也一时半会儿无对可对,今日之所以拿出来,本是为了教训叶欢,那料到他朕对出来了。 虽然心服,但面上却并未表露出来。 叶欢对完,朝那才子看去,露出一丝笑容,这灿烂的笑容,却是让才子后背发凉,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呵呵,既然你出的对子我已对出,那小子也出一联,不如你试上一试?” 我可以拒绝吗?才子心中一沉,点了点头,至少不能表露出惧意,被人看到,他的脸面也就丢尽了,他点了点头。 叶欢嘴角一扬,想起那逗扮家丁的唐寅,随即开口,“一乡二里共三夫子不识四书五经六艺,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胆!” “您请。” 叶欢说罢,朝那才子拱了拱手。 才子面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对,对个屁,这尼玛谁对的出来? “这……容本才子想想。”才子只好找了个借口,叶欢点头后便来回走动起来,绞尽脑汁和胸中的满腹经纶,就算是瘪也要憋出一联来!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才子终于放弃。 而其他才子也趁着这一段时间绞尽脑汁,试图思量出这首对子从何而来,也失败了。 叶欢视线扫过一个个才子,后者便畏惧地缩了缩脖子,生怕叶欢叫他们起来对对子,这是因为他们直到此刻也没想出来。 叶欢见上官珏,庄思怜都陷入了沉思中,时而欣喜时而哀叹,似乎进展很大,快了,就快要对出来了。 这时,叶欢徐徐开口:“十室九贫凑得八两七钱六分五毫四厘,尚且三心二意,一等下流!” 寂静,春亭内又陷入了一阵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以看妖孽的眼神看着叶欢。 他对之前竟然知道下联! 上官珏叹了口气,将脑中对出的下联远远扔到脑后,听过叶欢所对,她顿时觉得自己对的真是太垃圾了。 完全比不上! …… 魏言拍案而起,道:“风风雨雨,暖暖寒寒,处处寻寻觅觅。” 叶欢张口就来:“莺莺燕燕,花花叶叶,卿卿暮暮朝朝。” 魏言败北,胸膛剧烈起伏,遭受重创般颓然坐了下去。 杜赋站了起来,不服地道:“月圆月缺,月缺月圆,年年岁岁,暮暮朝朝,黑夜尽头方见日。” 叶欢跺了一步,转身就道:“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夏夏秋秋,暑暑凉凉,严冬过后开始逢春。” …… 嘶! 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直到此刻,他们才明白或许自己错了,叶欢哪里是个目不识丁的武夫,比他们都要惊才艳艳得多! 长安何时出了个叶欢?! 他们本想就此结束,双方认识一下,客客气气地此间事就算过去了,讨回面子是不可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谁料叶欢根本不想就这么结束,叶欢声音越来越响亮,道:“月照纱窗,半个孔明朱阁亮(诸葛亮)!” “诸位才子,请对。” 众才子默然。 叶欢又道:“青林口,白铁匠,坐红炉,烧黑炭,坐北朝南打东西。” “诸位才子们,请对吧!” 众才子一声不吭。 叶欢声音越来越激烈,他又道:“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俊;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州,梳襄就风鬟雾鬓。更频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周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诸位,怎么不对了呢?!” 知道此刻,所有人才察觉到叶欢情绪的不对劲,他似在发泄,似在狂怒,众人只觉他很悲伤,只是这狂怒为其掩盖着。 芍药担忧地看着叶欢。 苏云岚眼中含着清泪。 上官珏与庄思怜想去劝慰什么,但到嘴的却又说不出。 “哈哈,何其可笑!尔等直视甚高,看不起武将之后,认为他们是莽夫,给予各种冷眼。我叶欢就是武夫,正是你们看不起的武夫!但你们连一个武夫都胜不了!” “魏公子,你不是以满腹经纶自傲吗?如今我摆出了对子,你能耐你便对啊!”叶欢突然欺身而进魏言,“对不了?那你就回去在多学几年吧,少来外面丢人显眼!” “哦!对了,以后我别让我再见到你骚扰芍药,知道吗?” 叶欢拍了拍脸色苍白的魏言,后者似乎被吓傻了,木勒地点着头。 “你们还看不起武夫……呵呵,在我看来,你们给他们提鞋都不配!”叶欢言辞激烈,似乎想到了什么,“国难当头,尔等却在此吟诗作乐附庸风雅,可知,北方突厥屡次犯境,暗中图谋,狼子野心,都昭然若揭了!” “或许现在,正是你们看不起的武夫,正拼尽全力奋勇杀敌,血溅三尺英雄归魂!你们,却在此乐乐呵呵,食美酒赏佳人!” “程处嗣!”叶欢猛地大喝,这一声如闷雷一般响在所有人耳边,“我们走!此地真冷,冷得让人心寒!莫让我们也被冻着了!” “好!” 程处嗣站了起来,激动万分地大吼了一句,冷眼扫视着所谓才子。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远远地,叶欢声音悠悠,响在每一个人耳边。 第28章 办法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叶欢走了,带着终于扬眉吐气一回的一众武将,留下一众才子楞在原地,面色涨红,一脸的惭愧。 他的心情很糟,既是因为李世民约定的日期临近,同样也因为再见苏云岚。 冬去池边,湖边坚冰微微冰释,一些地方冰盖还很厚,但另一些地方却很薄,若是不小心站了上去,很可能掉入里面。 叶欢站在冬去池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以及冰盖下游过的一位位肥美的游鱼,微微失神。 而春去池旁的亭子内,一个个武将之后大呼痛快,哈哈的笑声接连不断。 “痛快!痛快!”程处嗣哈哈大笑,“以往那些文人,何等看不起我等,没想到今日却被我义弟教训得吐不出一言。” “叶小哥当真是神人啊!文武全才,我看以后谁还敢说我等粗鄙!” “哈哈……” 这时,苏云岚来了,美貌的脸上香汗淋漓,几根发丝湿润地贴在脸颊上,脸蛋酥红,是个绝美的人儿,事实上众人也认得她,长安四美之一。 咕。 一群武将谈笑声立时停了下来,望着似有些充满而来的苏云岚,垂涎地吞了口唾沫,这般美人,要是自己的娘子就好了。 啪!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程处嗣一掌接一掌拍到武将头顶,几个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的更是挨了他一脚,“你们都给我注意点,平日里调笑青楼女子也就罢了,苏云岚可是我义弟的女人,以后见了都给我客气点!” 一众武将之后面色肃然下来,“既是叶小哥的人,我等自当礼待,石牛你放心,我们再不是人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 呸,什么是他的人!苏云岚红着脸啐了一口,却没有说出否定之语。 程处嗣走近叶欢,轻声道,“义弟,苏云岚来了。”见叶欢脸上露出一丝温怒之色,程处嗣接着道到,“你别急着怒,听我说完,这其中有误会。” “有何误会?”叶欢摇了摇头,自嘲一笑,能有何种误会?那可是苏云岚的亲笔书信。 “这我就不知道了。”程处嗣撇了撇嘴,“你自己听她解释吧。” 随后,程处嗣带着一众武将之后离开了,很识趣地没有当个大灯泡。 苏云岚走了上来,亭亭玉立在叶欢身旁,这还是第一次叶欢见到苏云岚精致打扮的模样,秋水般的眼眸,修长而优雅的脖颈,身材曲线极好。 一瞥一笑间,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城。 “兰州一别,已是一月有余,叶公子可还好?”静默的氛围内,苏云岚终是第一个开口。 “呵呵,我好与不好又与苏姑娘又有何干?姑娘还是保重自己身体,您身份娇贵,不是我这等贱人可比拟的。” 叶欢轻声长长长一叹,默然神伤的同时,脸上有些落寞。 “苏姑娘有什么话直说吧,小子还有着圣命在身,可没空陪您再此闲聊。” 即便知道这是误会,但听到叶欢那番悲伤而刻薄的言语,苏云岚心中也不好受,她也很委屈:“叶公子,云岚未曾知道你来过苏府,更不可能写下那等刻薄之言将公子你拒之门外。” 叶欢手掌微微一抖,面无表情道:“此时再说这些已是无用,我已经不在乎了,你与我之间也本无什么纠葛。” “叶公子,你可知我自回长安以来,多少长安贵公子前来苏府拜访吗?”苏云岚轻声道,“那些人想见我一面,真是叫人厌烦至极。” “苏姑娘想告诉我的就是你多受欢迎吗?如果是这样,那我知道了,苏姑娘也可以离去了,此后也无需找小子我,我不是贵公子,配不上您。” 苏云岚含着泪摇了摇头,继续道:“那日,管家告诉我,有一名公子想见我,我被那些长安公子弄得烦了,不知是你,故意写下那个字,目的是告知他们我并不想见他们,也没有婚配的心思。” “那个管家是苏石的人,他故意未告诉我你的名字,若非如此……叶公子,您误会了……” 苏云岚解释完毕,抹着泪,提着衣裙,转身哭泣地跑走了。 原来是这样……叶欢走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看着伤心而去的苏云岚,伸出了手,做出了挽留的姿势,可脚下却无论如何也跨不去。 “唉。” 良久,叶欢长长叹了口气。 …… “叶公子为何哀叹?” 苏云岚走后,一道柔和的询问声传了过来,叶欢回首看去,竟然是上官珏! “我认识你吗?” 上官珏抿嘴一笑,“小女子上官珏,呵呵,叶公子方才的言论倒是振聋发聩,让人羞愧不已啊。” 叶欢抱了抱拳,“只是说出了自己心里话而已,谈不上其它。” “小女子还听说下人您是个登徒子?流氓?”上官珏柔和一笑,立即道,“不过想来应该是坊间闲谈,做不得真。” 叶欢嘴角扯了扯,还真传遍了全长安,他审视着上官珏,心想您就是来看我的笑话的?揭我伤疤? “上官姑娘若是无事,那我便走了。”叶欢抱了抱拳,今日这诗会本是来闲逛舒心的,没想到越逛越窝心,他要回去了,想好生想想如何解决北方诸道流民的问题。 “叶公子……”上官珏叫住了他,有些犹豫。 但还是吐出一口气,道:“您走后,小女又出了一首填字诗,众人才子都曾尝试,但依旧不得小女子满意,不知您可想试试?” “我为何要帮你填字?”不好意思,我跟你不熟,为何要花力气帮你?而且现在我的心情很不好,烦躁得很,叶欢毫不客气地说道。 “……” 上官珏被噎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拒绝了,心道,这叶公子真是与众不同,心中话也不隐瞒,直接就说了出来。 并未因此恼怒,上官珏想了想,道:“就当小女子请你帮忙,以后若公子有所请求,小女子也不会推辞。” 叶欢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你说吧。” “小女子几日前做了一首诗,唯独诗眼不尽满意,不瞒公子,我曾去过一趟江南,见其春意盎然,生机勃勃,心中有感。” “故写下:《江南》一诗,春风又()江南岸。” 叶欢陷入了沉思,所填诗眼,既要表现出全江南的春意,又要表示一个过程,是有些难度,难怪那些才子填不出。 不过,叶欢却开口道:“小子倒有幸知道一首诗,正是写思乡之情,又写春景。” 上官珏脸色一喜,心道果然找他没错,又问道:“愿闻其详。”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上官珏微微一愣,喃喃道:“春风又绿江南岸,‘绿’……这个绿字用的妙极!” 叶欢呵呵一笑,转头回望冬去池,不再言语。 “叶公子真乃一代诗才也,小女子佩服。”上官珏鞠了一躬,而叶欢依旧没有言语,皱眉远眺,并未理会上官珏的恭维。 这一刻,他满脑子都是如何解决流民北方流民问题,将所以一切都寄希望去找鱼糜仓,过于孤注一掷,叶欢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 上官珏见叶欢直直地望着冬去池,以为他在垂涎池中的美味,便道:“这冬去池中野生的三大家鱼,冬日最为味美肉肥,可惜,湖面冰封很厚,若是能够有办法取到冰盖下的鱼便可让叶公子一尝美味。” “恐怕只一尾,就足够饱餐一顿啦。” 如果有办法取到厚厚冰盖下的鱼,一尾就可以饱餐一顿,冬日的鱼最为肥美……叶欢喃喃念叨着这句话,忽地身体一震,似有一阵电弧自脑中闪过。 “有了,有了!真是个好办法!”叶欢大喜,激动得拉着上官珏就是一拥,哈哈大笑,随后才觉得不妥,面色尴尬地松开上官珏。 而后者早已是飞霞上涌,满脸娇俏。 叶公子的胸膛……很温暖啊…… 第29章 子不语怪力乱神!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次日朝会。 叶欢昂首阔步步入太极殿内,一扫之前的忧郁,无论是文官大学士还是武将将军,皆都奇怪地看着他。 这小子难不成真有办法? 文官眼神交汇,面面相觑,倒是与叶欢打赌的孙泰阖着双目老神在在,不见慌乱。 从始至终,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娃子,能做成什么?孙泰并不觉得自己会输,因此心有静气。 朝廷所有人都觉得为难的事,他一个小屁孩又能如何。 这时,李世民在宦官的拥护下坐上龙椅,叶欢随着视线望去,只见强干的中年男人此刻脸上带着难以掩盖的疲惫,神色间竟给人了一种苍老感。 李世民这是…… 李世民坐于龙椅之上,单手揉着太阳穴,闭目道:“诸位爱卿,可有要事上奏?” 他的声音中也有着难以掩盖的劳累。 户部尚书走出朝班,躬身道:“启禀陛下,那江南鱼糜仓,依旧寻不到踪迹。” 一名将军同时走出朝班,抱了抱拳,“陛下,北方几道的流民已经开始暴动,再无粮草,恐怕会再现隋末乱世之境。” 啪! 一声巨响响彻在太极殿内,众朝臣愕然地看向首座怒而拍案而起的李世民,“堂堂一朝大臣,竟然连流民都安置不了,朕要尔等有何用!” 李世民眼中带着血丝,带着憔悴和愤怒,发怒了。 就在昨夜,他分别收到镇守北方的程咬金、秦琼、李靖传来的八百里加急快报,快报内的核心意思就是:北方突厥有动作了! 收到这份快报的李世民,坐于龙案后良久良久,手中茶水干了许久都未发觉。 李世民一双泛着精悍强干的眼神变得格外沉凝,静静地坐到了天明,此时他的眼中泛着平静的光,但知晓他的大臣才知,那眼底的是波涛汹涌! 内忧外患,流民遍地,李世民只觉大唐的大厦在风雨中开始摇摇欲坠。 李建成余党、隋末杨姓残部、颉利以及背后谋划的古族……李世民眼中有着疯狂的光芒,总有一天朕要将他们尽数铲除干净。 户部尚书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硬着头皮继续道:“圣上,老臣还有一事要报。” “讲!” 承受着李世民近乎咆哮的声音,户部尚书道:“据传来的密报,长江之上,有鬼船与怪物!” “荒唐!”李世民终于彻底震怒,“子不语怪力乱神!圣人之书你都念到狗肚子了!” 户部尚书身子一颤,立即拜服在地面,“圣上息怒!” 他的全身都在抖,“老臣所言句句属实,不少江南道打鱼的渔夫都曾见过,陛下可以派人去核查。话说,那鬼船诡异无比,来时常伴一阵迷人的烟雾,没载重物,却吃水极深,哪里的渔民都说鬼船是载着东西的……” 李世民眼神虚眯,“何物?” “鬼将鬼兵!”他接着道,“曾有一老汉夜半而归,恰逢鬼船而来,据那老汉说,鬼船是被江下一魔物载着的,那魔物眼睛比他的小舟都还大,他说他听到了鬼船上鬼魅得到声音!” “装神弄鬼罢了!”叶欢撇撇嘴,心想。 而那户部尚书却是知道众人不信,又道:“但那老汉随即回村叫来全村人,回来时鬼船早已消失不见,他们顺着江而下,划了几百里都未再发现鬼船的踪迹。” “那应该是中途被人弄走了,自然不会顺着江而下。”叶欢心道,忽然心中一动,有了某个猜测,“等等,鬼船会不会跟鱼糜仓有关系?” 叶欢是从不信神拜佛的,他思量起方才户部尚书说的话,“吃水极深,说明鬼船上载着东西,若是运的是粮草,为何不堂堂正正地运呢?只能说明,调动粮食的另有其人,多半不是朝廷的人,至少李世民是不知道。这么大批粮草,谋反足够了,等等,谋反!” 叶欢一下想到了兰州盐失案,“难道鬼船的背后也是墨族布置的?那些粮草现在又在何处?” 还有一个问题。 “但为何渔夫说船上没有任何东西呢?” 叶欢走出朝班,问道:“那些渔夫可曾踏上鬼船?” 户部尚书摇了摇头,“这我派人打探过,一听说是鬼船,渔夫们哪敢靠近,只敢远远地看到过。” 叶欢陷入了沉思。 这时,户部尚书反应过来,不对啊,老夫什么位置什么地位,为何要回答你说的话。 他皱起了眉头。 李世民敏锐地嗅到了什么,问道户部尚书:“可有派人沿途寻找过鬼船踪迹?” 户部尚书点了点头,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叶欢看到了这一细节,皱起眉头,他这是在畏惧李世民?不像,他毕竟是一个尚书,李世民再怎么恼怒、怨恨他们无用,也不会真的砍了他,那他是在畏惧什么呢? “自然是派人搜查过沿途水域……”说到这里,户部尚书面色愈加苍白,似乎有什么堵在心头,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恐惧,让他难以吐出。 李世民望着忽然顿住的户部尚书,冷声道:“说下去!” “有渔夫亲眼看到鬼船朝江底沉下去,消失不见,但是……一旬后又在江面见到了鬼船!依旧自上游而下,带着迷雾!” 哗! 所有朝臣面露震惊,难以消化这个骇人的消息,即便是叶欢,都皱着眉头,试图以科学知识解释。 “鬼船驶入江底后消失不见,怎么可能!有派人去江底查看过吗?”叶欢刚想开口,心中是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的。 “江底有人潜下去看过,没有半点踪迹……”户部尚书艰难无比地开口。 所有人一下子沉寂了下去,默然不语,有人心中悲呼,传闻亡国之时,妖孽横生,难道这是我大唐要亡国的迹象?所有人面色惨白了一分。 李世民颓然轻坐回龙椅,面色变幻。 一下子,朝中变得沉寂下来,诡异莫名的气氛弥漫在太极殿内,所有人面色都不太好。 “呵呵!我叶欢这辈子不信神、不拜佛、不惧鬼,哪有什么鬼船、哪有什么鬼兵鬼将,有的只是一些打着鬼神之名,暗中行事的宵小之辈而已。” “胡闹!”户部尚书呵斥,“不尊鬼神,必受天谴!” 叶欢呵呵回忆冷笑,反问道:“照你这意思,尊敬鬼神便受得他们保佑?那好啊,如今局势如此危机,怎不见鬼神给出启示拯救大唐?” “朝堂之上,只有天子,何来鬼神!”叶欢的话来得振聋发聩,让一众人一震,醒悟过来,这其中包括李世民。 叶欢走出朝班,沉声道:“请圣上派人彻查此案,免得被宵小之徒瞒天过海,做成了某些事,一旦晚了,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住口!你一个小小男爵,何来胆子与资格插手朝廷之事?”户部侍郎走出朝班呵斥叶欢,“圣上,此事涉及鬼神,还得从长计议。” 一群愚蠢的文官,叶欢心中暗暗咒骂。 李世民身旁,王升见诸位大臣吵得不可开交,低声道:“圣上,鬼神之事自古便是禁域,得小心处置啊。” 李世民斜了一眼王升,后者立时闭嘴。 “兰州盐案差不多结束,此事不可姑息,随后我会派狄清赶赴江南道彻查此事。”李世民沉吟片刻,给出了抉择,此案诡异不可不防。 随后,李世民看了一眼王升,道:“王升,将昨晚的折子递给诸位大臣吧。” …… 第30章 血溅太极殿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杜如晦、房玄龄等诸多大臣面面相觑,疑惑地接过王升递来的折子看了下去,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这……” 魏征手掌微微发颤地将折子传了下去,抬眼望向房相两人,恰逢二人的视线看向自己,三人眼神交汇间,皆都布满了凝重。 “颉利终于有动静了!” 身为朝堂文官中地位最高的三位,他们能够预料到大唐与突厥必有一战,但让他们意外的是这一战没想到来得这么早。 如今大唐境内一片狼藉,百废待兴,突厥此刻来犯,大唐挡不住! 流民问题、外患问题……李世民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扫视诸公,“诸位可有应付的策略?” 这……诸公一瞬间哑然下去,李世民越发恼火,胸膛剧烈起伏。 就在即将发作之际,他见房玄龄走出朝班,作揖。 李世民心中一喜,立即道:“房相有何计谋,快快说来与朕一听。” “圣上……”房玄龄语气有些沉重,以往的他中气十足,有话直说,可不像今日这般优柔迟疑。 李世民手掌紧了紧,声音柔和了些,“房相有话但说无妨,朕不会怪你。” 李世民不愧为明君,在体恤下属这方面倒是比其他皇帝强多了,叶欢今日算见识了,其实,不仅他这样想,诸位大臣也是这样认为的,换做前朝暴君杨广,这会早就提刀砍人了,谁跟你轻声细语。 房玄龄长叹了口气,“微臣却有一计,可接流民与外患。” 李世民心中一颤,隐隐猜到了什么,声音变得愈发沉重,“何计?” “受寒灾影响,北方流民遍地,饿殍千里。朝廷已经没有粮食,饥饿的百姓却越来越多,北方已然爆发了几场不大的暴动,但都被朝廷镇压,但这只是一时之计。若再没有粮食,更大的灾难迟早到来。” 房玄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眼都是让朝堂诸公心尖一颤。 “中原刚安定没几年,而北方突厥却早已养精蓄锐了许久,这场战不是微臣长他人志气,难赢!此刻硬悍突厥锋芒,无异于自寻死路,倒不如求和……” 哗! 房玄龄此言一出,朝堂诸公便觉一股电流蹿过自己身体,将他们电麻了。 “不可!” 立时有人面红耳赤站了出来,须发都尽数张开,他大声道:“圣上不可啊,向敌寇低头,古往今来,皆是奇耻大辱啊!” “此事若被天下百姓知晓,该教百姓如何看待圣上?如何看待我朝?意难平,意难平!”这人一头白发,双眼透着沧桑,乃是前朝时都声名极高的前辈,便是李世民都要尊敬三分。 后李世民特将他接入朝中,以展现给天下人看自己的求贤若渴之心。 但此刻,老人却月说越激动,“我大唐男儿,就没有向贼寇求和的,房玄龄你出的什么计策!圣上,快快将此贼击杀,免得他祸害朝纲!让我大唐男儿失了志气!” 李世民轻叹,劝道:“爱卿莫急,房相从朕起事起便跟在朕身边,忠心耿耿,他的忠诚不容置疑,房相能有此策,其心中想来也气难舒。” “且听房相说完吧……” 房玄龄眼中透着清澈的光,再度作揖,“圣上知臣!” 老人哼了一声,看向房玄龄,且听他后续如何个说法。 “突厥羊肥草沃,战力达到一个顶点,大唐却内忧外患,难以为继。”房玄龄看来战败是必然的,求和是他能想到唯一的计谋。 但站到突厥角度来看,大唐既然无法匹敌自己,又怎会是你想求和就求和的,肥沃的大唐疆域不香吗? 因此,有武将问道:“若是颉利不肯求和又该如何?” 房玄龄语气徒然一厉,“那便只有一战了!” “我大唐初建,纵然羸弱,颉利那老匹夫想要啃下也得崩掉他几颗牙齿!”房玄龄顿了顿,“坚壁清野,不给突厥劫掠的机会,这是最基础的,另外……” 李世民看着房玄龄,这个智囊从来就没有让他失望过,他问:“如何?” “流民是一个极大的烂摊子,便如人体腐肉,不如割去!”房玄龄语气格外沉重,那个时候,或许只能抛弃他们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只能这样……房玄龄心中不断这样告诉自己,试图让自己好受点,但抛弃百姓的念头却萦绕在心头,折磨着他,摧残着他,当初起事,他的本心就是择明主,安天下,福泽万民。 “没想到此时提出抛弃百姓的居然是自己。”房玄龄只觉心头淤气,喘不过气来,一时间苍老了许多。 “我说了什么啊……”房玄龄眼神暗淡。 …… “呵呵,哈哈!”老人突然大笑起来,身体踉跄不稳,随时要倒下的样子,其他大臣伸出手想来扶他,却被他掀开,朝廷诸公在他看来便如豺狼,坐在龙椅上的是一只老虎! “抛弃黎明百姓……抛弃黎民百姓……”老人不断念叨这,如同陷入了魔怔,他忽然看开了,看透了。 千古多少事,悠悠兴亡百姓苦! “无论哪个朝代,终究是没变的,可笑我还存着一丝愚蠢的念想!”老人摇了摇头,悟了,百姓在帝王看来便如商品,便如浮萍草芥,随手可弃! 殊不知,李世民心头如被钝刀割肉一般,在滴血。 “昏君!奸臣!”老人狂啸一声,冲着龙柱撞了上去,“我今日便死在这太极殿!” 众朝公惊了,见老人撞上了龙柱,血溅当场! “快!传太医,给慕爱卿看病!”李世民从龙椅上站起,立时大喝,哪里还在意慕老对自己大不敬的言辞。 这慕老声名显赫,德高望重,他肯入朝在当时被百姓口口称道,诸多百姓仅因他一人便对朝廷改观颇大,甚至太祖李渊对李世民的感官也缓解了不少,这老人就是一个能量这么大的人。 但若是传出慕老因皇帝弃百姓愤而撞死在太极殿,那百姓对朝廷,对李世民的感官是致命的。 “唉……这就是白马盟誓前的朝廷吗?”叶欢叹了口气,在太医救助慕老的同时,缓缓走出朝纲,他与大唐同气连枝,大唐亡了与他并无半点好处。 这烂摊子我接下吧。 叶欢身着束腰华服,来到大唐许久,头发也长了,被盘成一个发髻绕在头顶,其眉如剑,其眸若星辰,穿上这身衣服,忍不住让人眼前一亮。 倒是不输为一个俊朗男儿。 “圣上,小子已有一计……可解内忧!” 这一刻,所有人的视线都投了过来。 这小屁孩,此时可不是胡闹的时候,圣上此刻怒极,群臣都沉默了,谁敢在这时触霉头?孙泰冷视着叶欢,心道,快退下啊。 虽然叶欢跟自己过不去,但看一个年轻血液就这么无了,他是做不到的。 …… 第31章 何不食肉焉?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李世民皱着眉头,正心烦意乱,“叶小子,此乃朝堂之上,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他的声音冷漠。 朝班前列的李承乾、李泰二人,连忙给他使眼色,李世民这个表情明显是怒了,想让他莫做傻事。但是叶欢却自动无视了他二人,目光明亮地看向坐在龙椅上的九五至尊。 太极殿外。 一个面皮白净的小宦官贴耳在墙上,闭着双目细细听着什么,小宦官身后,有一宫中女眷衣着的少女,青色腰带,披着御寒衣物,面色红润漂亮,双目闪烁着狡猾的光。 “怎么样?”少女连忙问道。 小宦官脸色有些难看,叹着气摇了摇头,“圣上在气头上,诸公都沉默着呐,叶爵爷这时出头,圣上想来是怒极的。” “这该如何是好?”少女顿时脸现愁容。 她见小宦官沉默下去,焦急中立时轻骂,“你这狗奴才,平日不是鬼点子多吗?一到关键时刻,便是没了办法。” 被少女骂了一通,小宦官一脸冤枉,这种情形便叫蜀国诸葛来也是无计可施。 少女一下子忧愁起来,好不容易遇到个有趣的人……也是第一个叫她又气又恼的人,少女心道,可不能就这么饶过他。 少女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走了出去。 她来到太极殿正门,刚想踏过门槛迈入殿内,左右护卫立时将武器一横拦在她身前。 “你有事要禀报?”护卫沉声问道,警惕地看着她,殿内诸公议事,闲杂人等一缕不得靠近,若非见少女一身宫装,早就拔刀斩了。 少女对护卫的询问不屑理会,伸出手臂想去拨开挡在身前的武器,哪料自己这小力气作用在武器上,武器动都没动。 有些尴尬…… 她转而娇喝起来,“狗奴才,瞎了眼了?” 两护卫这才仔细打量起面前女子,下一刻,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惊恐,连忙恭敬下来,“您怎么穿这一身……小的眼拙。” 少女哼了一声,“既知我身份,还不让开!” 说着,迈着高傲的小步子又想往内踏入,谁料依旧被挡了下来。 “圣上发怒呢,您就不要让我们难做,您闯就闯了,圣上怪罪下来我等是要被砍头的。”朝廷重地,让人闯了进来是失职,想不砍头都难。 连护卫对视一眼,更何况是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您就饶了我们吧。 两护卫见少女真容的一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说什么都不会让她进去。” …… “叶小子,你可知你方才说的有什么后果吗?”李世民严肃地看着叶欢,众朝臣也具都惊惧地看着他。 说出来办不到那就是说大话,逗弄君臣,此罪欺君,当斩! 李世民终究心软了,对叶欢他还是有好感的,因此头疼地揉了揉额头,“叶小子,退下吧。” 李世民叹了口气,有些憔悴,“朕乏了,今日便到这吧,退朝!” 说罢,起身离去,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依旧瞥见一道挺拔于原地的身影,李世民心恼,这小子,真当朕舍不得杀你吗? 叶欢依旧位于朝班外,平静冷淡无悲无喜,保持着拱手的姿势。 静悄悄地,太极殿内诸公没有散去,惊愕的目光望着那个少年,一时间,他是视线的焦点。 “……以言从善如流,以疏朕耳,致天下之才尽归朕之麾下……”寂静的朝堂内,叶欢的说话声轻声想起。 下一刻,李世民老脸红了,从善如流广纳箴言,这话当初是他自己说的,如今却因叶欢未及加冠,便不听他的一句话。 叶欢说出李世民自己的话,打了他的脸。 “圣上,小子有一计……可解内忧!”叶欢依旧重复着这一句话,不卑不亢,之前他的选择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不是闹着玩的! 李世民重新坐回龙椅,这一刻,不再将他看做黄毛小儿,而是朝中真正的一位臣子,“讲!” 叶欢脸上扬起自信的笑容,语气波澜不惊,“北方境况,小子已经明白,既然没有粮草,流民饥肠辘辘,何不食肉焉?” 寂静。 太极殿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诸公看向叶欢的目光中,讥讽有之,扼腕叹息有之、冷笑有之、愚蠢的目光有之……百姓艰难,能说出这般愚蠢的话,闹出了天大的笑话! 诸公心道,叶欢能说出此话,想来应该自小生活在衣食无忧之地,锦衣玉食,哪里知道黎民百姓的艰辛! “可笑!蠢货!” 李世民面色阴沉到了极点,夺过不知何物猛地砸在地上,怒道:“叶小子,你敢消遣朕!真当救了太子一命,我便不敢斩你!?” 李承乾此刻也是急忙出列,跪伏在地,“父皇,叶欢一时糊涂,小子之言,息怒……” 李泰心底骂了一句叶欢蠢货,也是走出朝班,劝到李世民息怒。 啊……我知道,你连同胞骨肉都挥得动屠刀,我一个小子又哪里会让你手下留情?叶欢心中调侃了一句,道:“圣上您不听我将话说完,又怎知怎么个食肉之法?又怎不知食肉之法解不了内忧?” 李世民见他依旧镇定,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冷静了些许,心道叶小子应该不是那等愚蠢的人,坐回龙椅,“便给你这个机会,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你知晓后果!” 不就是砍头嘛……叶欢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倒请教,所谓食肉,食用的是何肉?”杜如晦问道。 叶欢徐徐解释道:“食物来源无外乎天上飞得、地上跑的、水里游的。” 魏征点了点头,一副这个办法我也想过的样子,“北方流民数以万计,天上飞的,且不说捕捉难度,就算动用全部军力恐怕也不够几万张嘴。地上跑的猎物,狡猾的很,耗时耗力,一天又能捕获多少?至于水中游的,倒是个办法,只是这都阳春三月,依旧是春寒料峭滴水成冰,江面、湖面冰厚实无比也只是望梅止渴而已。” 魏征说罢,看向叶欢,道:“不知叶小子你又从何得到肉食?莫非是变出来?” 朝堂诸公哑然失笑,摇着脑袋,能想的办法早就想了,都说三个臭皮匠臭死诸葛亮,何况朝堂百名诸公? 若非无计可施,他们也不至于整天愁眉不展。 魏公啊你out了啊,哦,不怪他不怪他,因为他不知道因纽特人凿冰捕鱼,不过那个方法只适用于人数少的情况,几万人口自然不能用那种方法……叶欢无视诸公眼神,“魏公说的没错,小子自有手段冰下取鱼,所食之物,便是鱼肉。” 这让叶欢想到一个好笑的,那就是穷到只能吃大闸蟹,含泪吃下几大碗。 “荒唐!”魏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冰下取鱼,闻所未闻! “你要是能……” 叶欢连忙打断魏征,真想告诉他魏公啊,这flag不要乱立啊,免得到时候社会性死亡,小子与您无冤无仇,不想打你脸啊。 叶欢自信道:“诸公若是不信,不如我们做个实验。” …… 第32章 丰收之景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宽阔的湖面上。 啪! 一摞重重的渔网被扔在结满厚实的冰层的江面上,程处嗣喘着粗气,有些忧虑,“你有把握吗?” 叶欢翻了一下眼皮,淡淡道,“你有这份闲心,到时候便多出点力吧。” 又是一大堆渔网被扔在地上,响起李泰的抱怨声:“堂堂皇子,为什么非要被你拉来干这些粗活?不是有这么多奴仆吗?” 叶欢懒得搭理他,转身对身旁的召集而来的木匠道:“你们的任务是将干燥的木材制成球,中间穿孔,不需要问数量,越多越好。” 吩咐完这边,叶欢又走到另外一处,那是一群懂渔猎的汉子,但即便是他们,此刻也不懂叶欢想要干什么。 叶欢来到这群汉子身边,看着堆砌在众人面前的一大堆渔网,思付起来。 “弄来的渔网都是一小片一小片,冰下猎鱼要的网很大很宽,临时纺织来不及,只能将这些小网合编为一户大的。” 心中有了决定,叶欢便开始指导这群汉子。 叶欢先是让汉子将所有渔网一块块缝制成长约两百米的长方形的一整块,在丈量了这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湖水深度后,宽度定为十五米。 “叶爵爷,完成了,接下来怎么做?” 一群汉子手脚利索,很快就完成了叶欢布置的任务,叶欢在检查完成果后,满意地颔首,接着让他们将这巨大的渔网对折,指着中段道,“给我缝出一个网肚。” 叶欢有条不紊地吩咐时,李世民带着朝臣诸公来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李世民见又是木匠又是渔夫,还有一些铁匠在岸边燃着炉子烧铜,一时不知叶欢在做什么。 叶欢抱了抱拳,答道,“如圣上所见,小子这是在做冰下捕鱼的准备工作。” “就凭几张缝起来的破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捕鱼。” 孙泰略带不屑地问道,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问出了诸公心中的疑惑,他可还记得当日在朝堂上与叶欢的打赌,如今叶小子说他这办法可解内忧,那他到倒是要好好见识一下,一旦叶欢此法无用,他会不予余力地嘲笑之。 叶小渐笑得从容,“孙公何必这么急?您待会就知道了,对了,咱们之间可还是有赌约的。” 孙泰一哼,“那当然,我也不是抵赖的人,愿赌服输,如果我输了向你道歉便是。” 你记得就好,那便拭目以待……叶欢走开,进而去指导铁匠将铜烧制为一个个留有孔隙的小铅锤。 做完这一切,已然未时,看着眼前的渔网,叶欢微微颔首。 这是一张以木球做浮力来源,铜钱做沉砣的大网,网的边翅长约八十五米,网肚长约十五米。 “应该足够了,反正只是做个实验。”叶欢心想,而后向李世民禀报,“圣上,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李世民和诸公在岸边搭了一个虎帐,好家伙,内铺上好虎皮,燃着火炉,李世民坐于案后手捧名茶,喝的满脸红光。 温暖如春的虎帐内,与外面形成了鲜明对比,这让叶欢心中有些不平衡,腹诽道,“我在外面忙死忙活,冻成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大唐我的呢。” 这话是不敢说出来的。 李世民颔首,没有动身出去观摩的意思,身为皇帝,他看的只是结果,至于过程有手下狗腿负责,就像叶欢。 叶欢撇撇嘴,钻出虎帐,身子被寒风一吹,打了个哆嗦。 “开始!”叶欢朝着五十多人大喝一声,忽然看见被冻得鼻子耳朵尖都透红的李承乾和李泰,心中忽然好受了很多。 “叶欢,接下来怎么办?”李承乾缩着脖子凑上来,发髻上有着一层冰霜,皮下泛红,这家伙回长安这么久皮肤变得细皮嫩肉的,比娘们皮肤还好,但很怕冷。 “凿冰!” 李承乾愣住了,像是听错了,“这得凿到什么时候?算了,你还是现在向父皇请罪吧。” 叶欢翻白眼,“凿入网口、冰眼、出网口。” 这时,程处嗣、李泰也靠了过来,看着被冻得十分狼狈的三人,叶欢忽地一下笑,“你们冷不冷?” 三人点了点头。 “想不想热和一下,出一身汗?” 三人又点了点头。 “最好能在有点烈酒就好了,这鬼天气真冷!”程处嗣骂骂咧咧,说话的同时看了一眼李世民所在的虎帐,眼露垂涎。 这时,叶欢推来一个插着四根粗木的转盘,拍了拍,“交给你们了。” 说罢,转身离去,寒风中的三人望着交代完所有事情的叶欢随后钻入虎帐的背影,想骂娘。 汉子们领了叶欢的吩咐,面面相觑,虽说一头雾水,不知为何要这么做,但还是踏踏实实地照着叶欢的指示干了下去。 先是在湖面上凿开一个边长一米的正方形入网口,随后隔百米又凿开一个更大的出网口,然后又在出网口和入网口连线两侧开凿大腿粗细的椭圆形冰眼,每隔两米一个。 再然后十几个汉子就开始下网,网的两个边翅各被一根大绳子牵引,大绳子后绑着细绳,细绳上又有一根笔直的浮杆。 渔网全部下到冰下后,浮杆就像是一根穿着线的针一眼,通过冰眼调节方向,最后自出拉出,整个过程,浮杆一直行走在冰层之下。 网一入水,拉动起来就很费力,这时转盘就派上用场了,茫茫湖面上,程处嗣、李泰、李承乾三人便如拉磨的驴一样,推动着转盘给冰下的网提供动力。 三人满头大汗,累的气喘吁吁,那双眼神别提有多幽怨。 心底早就将叶欢祖上问候了一边。 收网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接下来能做的就是等待。 虎帐内,叶欢大大咧咧坐下,端起一杯温好的茶水牛饮而下,咕嘟咕嘟喝水声响起,朝堂诸公眼神怪异地看着叶欢,看不出息怒。 “这小子怎如此没规矩?诸公在前,竟然直接坐了下来。”魏征皱了皱眉头,心想,换做自家后背,这会儿铁定吊起来家法伺候了。 不过皇帝李世民都没说什么,一众朝臣也闷着头喝茶,先让他蹦跶一会,等实验失败的时候不肖诸公进言,李世民只会惩处这小子。 “为何进账了?”李世民忽然问道。 “自然是将能做的事都做了,接下来只需等待结果。”叶欢答道。 “还要多久?” 叶欢估计了一下,“一个半时辰左右便可分晓。” “好,那朕便再等个一个半时辰。”李世民不再说话,默默品着茶,虎帐内陷入了寂静。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而过,一个宦官走入虎帐,在贴身太监耳边耳语了一句,王升这才道:“圣上,一个半时辰到了。” 李世民抬眼,望了望叶欢,这个过程中并没有人禀报冰下捕鱼的消息。 诸公的视线也望向叶欢,一瞬间各色的眼光都有,静悄悄的。 我就说嘛,什么冰下捕鱼,简直是天方夜谭!孙泰哼哼一笑,摇了摇头,松了口气,这个赌约赢得终归是自己。 诸公的注视下,叶欢心有些慌了,但面色依旧镇定自若,他望向虎帐,心道不应该啊,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小子,方法不管用,必将面临圣上的怒火,还在此装作镇定,哼,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到何时……孙泰心笑。 令人压抑的寂静还在持续,而就在李世民想怒而离去时,虎帐的帘子终于被掀开了,一个满身鱼腥味的汉子匆忙地跑了进来,无视护卫、无视诸公、甚至无视了李世民,那双视线直盯着叶欢,激动得声音都颤抖起来的汉子开口:“叶爵爷……出……出鱼了!” “这!” 诸公一瞬间惊了,视线再度看向叶欢,无比惊骇。 孙泰脸色骤然阴沉下去,与诸公心思一样。 这时,叶欢从椅子上站起,面色有些冷意,声音中带着责怪:“怎么这么慢?!” 那汉子立时跪下了,心悦诚服的那种,惶恐无比,“爵爷息怒,这……程小公、太子、濮王中途停了下来,耽搁了许久,这才导致进度慢了。” 啧,这三个家伙肯定是故意的……叶欢抹去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差点吓尿。 叶欢挥手让汉子下去,刚想禀报李世民,却见他急匆匆地带着诸公走出了虎帐。 一抹夕阳之下,二三十个汉子卖力地拉着渔绳,出网口,一条条肥硕无比的湖鱼被网拖了出来,每一条都有十五六多斤重,数量之多,网都拉不动! 又是二十多个汉子冲上去拉网,一尾尾鱼跳动着,嘴唇开和着,这一幕让李世民醉了,这一幕是丰收之景! “混蛋,那三个还躺在那干什么!快去帮忙啊!”忽然,一阵呵斥声在李世民耳边响起,是叶欢发出的。 而冰面上躺着的三个,累成狗,正是李承乾三人。 故意的,李泰咬牙切齿。 “百姓有救了啊!天不亡我大唐!”房玄龄声音激动,眼窝中两股老泪顿时流了下来。 这一幕,震撼到了所有人,诸公愕然不已,下一刻,疯了一般冲了上去,此刻哪里还顾忌形象,卷起袖子加入一众浑身冒着臭汗的汉子堆内,伸手往外捞鱼。 “这便是粮食,这就是一条命啊!”诸公哭了,老泪潸然而下,抱着一条十多斤的鱼哇哇大哭。 李世民与叶欢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很好。 “王升,速速将此消息告诉暮公,让他明白,朕不是昏君,告知天下人,朕是一代贤明之主!拟旨北方,告诉他们,无粮那便食肉!” 李世民眼中有光,看向叶欢亦光彩奕奕。 …… 第33章 一如当初 - 贞观第一诡才 - 寻阳子 不多时,慕老包着脑袋匆匆赶来,一见到堆积如山般的鱼,愣了很久很久,随后,弓着腰缓缓离开。 他的背影越走越挺拔。 这一天开始,工、户两部联合一起,开始了织网的工作。 这天朝会结束,叶欢正打算离开太极殿,王升来了。 “叶小爵,圣上想见你一面。” 叶欢面色一喜,心道,来了来了,有他的出谋划策,流民问题基本已经解决,按理说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李世民也高兴,怎么就没赏赐呢? “此时招我前去,应该是说赏赐的事的”叶欢心道。 叶欢跟在王升身后,来到后花园,一处亭子内见到了精神矍铄的李世民。 “叶欢,朕想派你去北方。”李世民手捧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欢。 “啊?”叶欢一脸困惑地挠了挠脑袋。 “捕鱼之事有你掌控着,我很放心。”李世民喝了一口茶,似是看出了叶欢的心思,道,“你放心,就你这小崽子想跟突厥人碰还不够格,此行你只管解决流民之事。” 倒不是因为畏惧突厥人,叶欢摇了摇头,“小子困惑的是这么大的事,圣上敢交付给小子?” 按理说户部能人大有人在,怎么也轮不到自己,更何况这件事事关数以万计的流民。 “少废话,此事就交给你了,还是说你想抗旨?”李世民面色一冷。 …… 李世民刚喝了一口茶,呵了一声,“你是不是困惑为何解决了一见难题,为何朕不赏赐于你?” “我觉得圣上这么做有自己的理由,小子没有记恨。”叶欢挠了挠头,嘿嘿一笑,给出了标准的回答。 李世民方才之问,叶欢一听汗毛都立起来了,这是送命题啊。 敢说李世民不是?不敢不敢。 李世民呵了一声,负手身后,朝后花园走去,叶欢落后一步,跟在他的身后,李世民说起另外一个话题,“兰州盐铁案,江南道鬼船案,突厥的突然有所动作,叶小子,你觉得这些事间有何关联?” 叶欢一听,面容严肃下来,知道李世民这是在考教自己。 叶欢陷入了沉思。 李世民以为叶欢忌惮自己身份,随即道:“直说无妨,朕不怪你。” 叶欢点了点头,道,“盐铁案后墨族在暗中操纵……小子便实话实说了吧,臣曾在突厥人中也见过墨族之人。” “哦?”李世民凝视着他。 “臣怀疑盐铁案和突厥忽然有动作很可能与墨族有关,甚至是墨族在背后推动着这一系列的事,至于江南道鬼船案,臣便不知了。”叶欢静静地讲述着。 李世民收回目光,点了点头,继续朝前走去,“能看到这一步,足以说明你小子足够聪慧,但你只知其一。” 叶欢认真起来,听李世民的口气,似乎他知道得更多?也对,身为一国之君手眼通天,加之知道许多叶欢不曾知道的密幸,能够窥探到的更多。 叶欢拱手恭敬行了一礼,“还请圣上指点小子。” 李世民今日心情格外高兴,深深看了叶欢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指着一截一株梅树的一段枯枝,道,“这梅树的枯枝实在碍眼,明明已经死了,却还留在树上,碍眼!” 说着,李世民伸手一折,将折断的梅树树枝放在叶欢手掌中,“某些东西死了,朕便不会让他们再出现。” 叶欢看着手掌中的这一段枯枝,似有所悟。 “当年,朕摔义军铲除衰败的隋朝,被隋朝杨氏一支人逃了。”李世民语气波澜不惊,“那日朝堂上,你还记得诸公说过什么吗?” 叶欢回忆着,道,“隋炀帝杨广荒淫享乐,聚敛天下钱财?” “没错,世人皆以为杨广是个庸君,但在我看来他却是个聪明的君主。”李世民目光直视着前方。 叶欢屏住呼吸,恰当接住他的话问,这是作为一个合格的捧哏和马屁精的职业操守,“圣上何出此言?” “隋朝的灭亡是大势所趋,面临那种困境,换做是朕,朕也不见得比他做得好。”李世民悠然一叹,说的话让叶欢云里雾里的,“如今倒是一个好机会,想来逃掉的那一支杨氏人,也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当初,隋炀帝杨广见社稷将亡,已然无力回天,便大肆收集民脂民膏,数量之巨世所罕见。”李世民眼神悠悠,似在回忆当初的情形,“烽火燃到隋都,却不见金银珠宝。” “有人说被隋炀帝挥霍完了,但朕不信,朕更相信那些珠宝被逃掉的杨姓人带走了。” 那么大的一批财宝,被杨氏人带走了?叶欢心想,按照李世民的意思,隋炀帝见亡国之势已然无法阻挡,便开始谋划后路,也就是说整日醉酒享乐只是假象?目的是掩人耳目? “那为何隋炀帝不逃?”叶欢思量着,问道。 “这便是他的聪慧过人之处。”李世民淡淡道,“以自己之死,掩盖杨姓人逃走的事,不得不说,他瞒过了所有人。” 李世民也不例外,他也是最近才得知此事。 “也就是说,那一支亡国后裔,企图光复隋朝?”叶欢直接点明了核心。 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道,还不笨。 “可就算是这样,想撼动一国之根本也是做不到的。”叶欢提出自己的疑问,心道何止是做不到,简直是以卵击石、蚍蜉撼树。 “这只是一方势力而已。”李世民话语淡淡,但在叶欢听来,却是犹如冬日惊雷。 还有哪一方势力? “……” 李世民没有说,看着叶欢,却道:“苏府与墨族勾结,朕欲屠其满门。” 他看着叶欢,似在观察着他的反应。 叶欢沉默良久,却是忽然问道,“小子何时去赶往北方?” “明日你便启程。” “好。”叶欢点了点头。 李世民见叶欢没有什么想说的,便挥了挥手,将他遣走。 …… 离开皇宫的路上,王升跟在他身边,忽然道,“老奴自小便跟在圣上身边,可从未见过圣上如此对一人说过今日这番话,叶小爵未来老奴或需要拜托您多多照拂。” 叶欢心中很乱,面对王升的恭维只是抱了抱拳:“王公公说笑了。” 两人说话间,一对禁军穿戴整齐,全副武装经过他们,叶欢望了一眼迅速离开的军队,哪个方向通往皇城外。 “有些话,有些事,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王升看了叶欢一眼,分明有事要说。 果然有话……叶欢拱了拱手,“王公公但说无妨。” “当初,太子李建成一党仍有残部未清理干净。”王升脸带笑意,但眼中却很冷漠,注视着叶欢,“老奴并非非议圣上,有些事圣上不愿提,也提不得,今日所说是受圣上授意。” 此刻,叶欢心中却是掀起惊涛骇浪。 难道说圣上说的另外一个势力是太子余党?隋朝余党和太子余党也结盟了?叶欢敏锐地想到,墨族,突厥,不仅仅是流民的问题,更有内部的反叛。 内乱与外患,事情比想象的更加严重。 “那么些党羽又暗中潜伏在何处伺机而动?” 王升一笑,注视着叶欢,道,“依叶小爵的聪明才智,应该知道在何处,好了,老奴便送到此处。” 王升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 叶欢却陷入沉思,忽然间他抓住了一个念头,骤然间一切都觉得豁然开朗。 “江南道!那些党羽潜伏在江南道,难以不怀疑鬼船与他们没有关系。”叶欢十分肯定,“甚至鬼船所载的正是消失的粮草珠玉!” 这一切都是李世民想告诉我的吗?叶欢忽然想到,但为何他早就洞察到这些,为何不采取行动?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认为时机未到。”叶欢心中震惊得更加厉害。 …… 离开皇城,叶欢回到了程府,心中久久没有平静。 这时,一个丫鬟急匆匆跑了进来。 “公子,门外一位苏姑娘想要见您。” 良久的静默,叶欢只是呆呆地望着屋顶,很平静。许久后,叶欢似有些疲惫地道,“就说我没在府上,去吧。” 程府外,苏云岚衣着有些凌乱,神色间难以掩盖的慌乱,眼中有着暗淡,但却仍旧有着一丝光芒。 丫鬟出来了,“苏姑娘,叶公子并未在府上。” 并没在府上……苏云岚低声喃喃,这一刻,眼中最后一丝光芒也逐渐逝去,“今日便当我没来过吧,无需告知叶公子,小玉,我们走吧。” 小玉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可分明之前亲眼见叶欢回府了,叶欢这是不想讲小姐。 忽然间他明白了,只是咬着银牙叹息人之无情。 唯一能救苏家的希望,断了。 苏云岚心很痛,每走一步便觉心被刀扎一般,孤寂地离开。 城府内,丫鬟又回来了,“苏姑娘离开了。” 叶欢点了点头,静坐了半日,程处嗣回来了,兴奋道:“圣上令你负责北方流民粮草事宜,好事啊。” 叶欢没有回答,依旧坐着。 “嘿嘿,我会跟你一起去。” 叶欢还是没有回答,程处嗣便不理他了。 傍晚时,叶欢又去了一趟皇宫,随后,苏府抄家的禁军撤了回来,在苏云岚绝望,以为整个苏府都会遭殃时,却只是声势大雨点小,只带走了苏石和现任族长,苏石之父。 苏云岚满脸疑惑地看着撤走的禁军,询问,得到的答案是,圣上震怒,叶爵爷不再是叶爵爷,被派往北方抵抗突厥人了。 那一瞬间,苏云岚眼中有光。 …… 次日清晨。 叶欢带着程处嗣朝北方出发。 “义弟,真不敢相信,为何圣上忽然任命你辅佐李靖抵抗突厥?”程处嗣惊骇无比。 “因为我的计划。” “你的计划?” “对,驱逐突厥人的计划。”叶欢声音低沉,“胜算极大的办法,圣上决定赌一把。” 这时,叶欢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递给程处嗣,吩咐道:“你拿着这个信封,去兰州率领我训练的伙头军,快马加鞭寻找薛延陀,将此信交给他。” 程处嗣见叶欢一脸认真,知晓不是开玩笑,便郑重地点了点头,“领命!” “一路小心。”程处嗣离开时,忽地说道,“再中毒箭可没人能救你。” 程处嗣身子僵了一下,驱马而走,背朝他挥了挥手。 见程处嗣身影消失不见,叶欢呼了一口气,虽然大唐如今的形势虽然内忧外患,但并非无解,昨日晚上他便与李世民谋划好了一切,决定与突厥硬磕。 “解局的第一步已经做好,接下来就看我的了。”叶欢望着北方,心想,“突厥与大唐兵力悬殊,既然决定要打,为解决这个问题,他打算调动流民而战。” 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辅以叶欢的练兵法,未尝不是一支强大的军队,一支数十万的力量。 至于内患,有了流民力量的补充,李世民也可以腾出手好好与隋朝余党和太子余党博弈一番。 叶欢明白,胜利的天平在向大唐倾斜了。 长安城外,白雪茫茫,天地空阔而悠远,叶欢一人驱马朝着北方而去,他的心有孤寂,便如初来唐朝时,孑然一身。 人始终是孤独的……即便有所交集最终依旧归于孤独。 “人本来如此。”叶欢压下心中的情绪,正欲驱马远去,忽见路边一窈窕身影亭亭玉立,那是苏云岚。 “公子既然离去,为何不带我?” 叶欢一脸复杂,“此去凶险。” “我不怕。”苏云岚踩着马鞍坐了上来,依偎在叶欢怀中,“一如当初,公子与我,同时南下,应当一同北上。” “两人作伴也好。” 叶欢轻轻一笑,策马扬鞭,奔了出去……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