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人这一辈子,着实短暂得分外销魂,用奶奶的话说就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十三岁的莫黛看着嵌在相框中微笑着的奶奶,眼圈有些发红,但却强忍着不哭出来。 依稀间,奶奶犹坐在院内香樟树下的摇椅上,优雅地捏着长长的烟斗,无比享受地吞着云吐着雾。奶奶回过头向莫黛看过来,精烁的双眸黑亮黑亮的,嘴角边勾起的笑容奸坏奸坏的,仿佛在故意捉弄莫黛一般,冲着她卖弄地吐出一个又一个青白色的烟圈…… 莫黛打小是跟在乡下的奶奶身边长大的。别人家的孙女孙子都是被宠着溺着养大,而莫黛则从小就被奶奶教导要独立自主,五岁就要自己洗碗,六岁便要学着做饭,七岁家务活什么的已经能够轻松上手了。 奶奶常常眯着眼睛故作一副资深派头对周围邻居进行洗脑:“伟人说得对,一切要从娃娃抓起!你看我们家莫黛,小小年纪便能干得很,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随便把她丢在哪儿都绝对能够生存下去!” 奶奶过世的前一晚还拉着莫黛说话,她说:“莫黛啊,奶奶可能随时都会去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是奶奶值得骄傲的乖孙女,奶奶不愿看到你哭,奶奶希望你无论何时,无论遇到何事,都要笑着面对。奶奶有预感,你一定会活得很好的!” 莫黛努力忍住不哭,赌气似地说道:“如果奶奶的预感是错的呢?” 奶奶清明的双眸闪过一抹挑衅:“那你就把奶奶的坟墓挖开,把奶奶的一把老骨头弄出来鞭尸咋样?” “呸!谁要鞭尸?再说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里来的尸可鞭?” 奶奶笑了,然后安详地闭上了眼,莫黛极力忍耐,极力想要去笑,可是她嘴角弯是弯起来了,但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爸妈将莫黛接回了城里。莫黛很快便适应了新的生活,一切似乎都应了奶奶的预感,莫黛生活得很好。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十六岁那年,莫黛和妈妈不幸出了车祸,妈妈去了,而莫黛则失去了双眼。 在得知自己将永远失去光明的那一刻,莫黛没有哭,也没有闹,更没有失神落魄地把自己封闭,她只是在独自一人的时候触摸着奶奶的遗像,笑着喃喃自语:“奶奶,我并没有活得很好吧,你的预感很不靠谱吧,你说我要不要掘你的坟墓来个鞭尸泄愤呢?不过算了,我好歹是保住了命,还活着!” 时间不会就此停滞,生活依旧在继续。 十七岁,爸爸娶了新妻子,带来了新妹妹,莫黛在那一年主动要求到盲人学校当寄宿生。 二十二岁,莫黛大学毕业,主修播音专业的她成为了一档夜间节目的主播。 二十四岁,莫黛被一名据说外表长得很帅的后辈同事告白了。 二十六岁,在经过那名男同事两年的不懈追求后,莫黛答应与之交往。 二十七岁,莫黛与那名男同事决定一年后结婚,可是,在她二十八岁生日的前一晚,却被那男人告知,他喜欢上了她的继妹,而他们早就决定好的婚事理所当然地告吹了。 二十八岁,生日当晚,莫黛再次拿出奶奶的遗像触摸着,想起那男人昨晚语气中满是受伤地对她进行指责:“你不哭不闹倒是平静得很嘛!啧,原来你根本就不曾把我放在心上过,亏得我喜欢上莫晴后还对你感到愧疚,我真傻!”莫黛当时是傻眼的,而此刻却只感到深深的讽刺,自嘲地笑了笑,是她的终究是她的,不是她的争也没用。 莫黛突然想出去散散步。失去光明后,白天黑夜于她已没有分别,夜晚出门只要带着盲杖,有时会比普通人更来得自如。 或许就是基于对此点的自信,莫黛朝着她所在的小区的公园走去。盲杖一直畅通无阻,忽然就碰到一样障碍物,原来是一辆停在盲道上的汽车,右边是墙壁,莫黛于是便朝向左方迈步绕开,然而她才迈出一步,便一脚踏空,整个人栽进了被某个无良人士盗走了井盖的下水道内…… 一瞬间的失重让她感受得分明,甚至在失去知觉的前一刻她脑子里还想到奶奶说的那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想笑着对奶奶说,奶奶,你的预感真的很不靠谱,莫黛这回是真的想掘了你的坟墓鞭尸泄愤了。 ------题外话------ 开坑了,女尊滴,喜欢的亲莫错过!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01章 猪撞树了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莫黛想,如果当初她没有急着向左踏出那一步,而是细细地用了盲杖探测过后再行动的话,她的命运是不是就不会如现在这般那什么了—— 莫黛记得自己明明是栽进了某个略显狭窄,但又完全可以让她畅通无阻地一路掉下去的暗道内,现在想来那应是下水道,可是现下这是什么境况? 莫黛甫一睁开眼,便望见那矗立在眼前的陡峭崖壁,上不见峰顶,四周环绕着氤氲的白色雾团,耳畔时有飞禽掠翅飞过的动响。 呃,这,这是……莫黛不敢置信地伸开五指放在自己的眼前,然后她见到了一双黑抹抹的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过的皲裂斑斑的手,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眼睛居然能够看到了,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莫黛害怕自己是在做梦,想动手掐上一掐自己大腿上的嫩肉,但却发现自己的手很没用地哆嗦起来。没掐到肉也就罢了,咱可以喘口气继续努力,然而当她听到类似于某物断裂的“咔”声时,她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扫了下去,这一扫,她才蓦然惊觉自己此刻正挂在一棵从崖壁上冒死生长出来的婴儿手臂般粗细的小树上,脚下悬空,下不见底。 这果然是在做梦吧! 莫黛在听到第二、第三乃至第四声“咔”后,索性闭了双眼,任自己的身体下一秒便做了自由落体运动。 耳畔有风呼啸着,视线内的景物飞速高升。 莫黛在降落的过程中不止一次撞到崖壁上生长出来的小树,这些小树虽然给了她缓冲,但同时也撕扯烂了她的衣服,刮伤了她的身体,当她最终掉落崖底之时,不幸的是,身体横向着陆,直挺挺地砸上了一块表面粗粝凹凸不平的岩石,更不幸的是,被她带落的来自崖壁上的某块岩石正好死不死地掉下来砸中了她的大腿,于是,在经历这一系列非人为的灾难过后,莫黛想不痛得昏死过去也难。 不知过了多久,一滴滴冷凉的露水间或滴落在她的额头上,因着露水的刺激,她中途清醒过来,然而才睁开一条眼缝,便瞥见了一个粉红色的屁股冲着她晃啊晃,屁股上的小尾巴也在摇啊摇的,与此同时她还听到了“哼唧哼唧”的声音…… 莫黛的脑海中突然就蹦出个动物的名称来,呃,这莫非是……猪? 就好像是在回应莫黛的心里想法一般,那动物突然调转头来瞅了莫黛一眼,并与莫黛对上了视线—— 呃,果然是猪呢!而且还是头乳猪!目测不过三十厘米长的粉红色小身子,肥肥嘟嘟的,眼睛又圆又黑,嘴巴短短的,看起来尤为可爱,很像是电视中出现过的宠物猪。 “哼哼!”那猪似乎很不满莫黛对她的打量,冲着莫黛发出哼哼声,并很快低下头继续用嘴巴拱着地面上生长的不知名的绿色野藤。 莫黛用力眨了眨眼,她不敢置信,她刚才居然在那头乳猪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不屑?逆天了这是?还是说,她果然是在梦里?但周身无一处不在疼痛的感觉又是那么得真实。 乳猪拱着拱着就拱到了莫黛的身边,岂料它的鼻子才触碰到莫黛的小腿,莫黛就因为断裂的小腿骨受到触压而再次痛得昏死过去,意识被抽离的前一秒,她还张开嘴巴想要说话,但她实在是无力说话,只能在心里欲哭无泪,拜托,请先确认对方是棵白菜,而且是棵好白菜后,你这猪头再来拱成吗? 乳猪停下拱野藤的动作,走到莫黛的脑袋前,对着她犹自张着嘴巴的脸哼哧哼哧地嗅了一番,似乎是在确认她是否真的昏死过去了,得到肯定答案后这才又转过身走到莫黛的脚边继续拱野藤。 不一会儿,便见土里露出了野藤银白色的块根,乳猪张开嘴巴用力去扯那块根,块根渐渐从土里被拉扯出来。那块根类似于人参的形状,巴掌大小,一出土便散发出浓烈馥郁的花香味。 闻到香味的一刹那,乳猪幽黑的眼瞬间迸发出奇异的光彩来,嘴巴甚至还咧了咧,露出了一排白白的锋利小牙。紧接着就见它一口咬断块根,嘴巴拱拱,在块根内部拱出一颗同样为银白色的浑圆的核。那核圆润光滑,表面的银白色似乎能够流动一样,那香味比之刚刚更加馥郁浓香,想来这核才是散发香味的源头。 乳猪很显然是兴奋坏了,围着核哼哼叫了好一会儿,这才用它那又圆又黑的大眼四处瞄了瞄,确定没有其他生物偷窥后,张开嘴巴准备一举吞了这香核。 可是意外就在此刻出现了——乳猪太兴奋了,以至于它有些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而那核又相当之光滑有弹性,所以,它嘴巴一碰到那核,那核就“biu”地一下弹跳了起来,之后沿抛物线轨迹一路掉进了昏迷中莫黛张开的嘴巴内,入口即化,瞬间消失无影……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那乳猪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等它有了反应后,大眼里迅速积聚起水雾,粉红色的小身体已然懊悔痛恨又绝望地发起抖来。 再看莫黛这边,几乎是在那核消失不见的一刹那,莫黛周身被擦伤的肌肤便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神奇般地愈合了,一点疤痕皆无,整个身体似乎也经历了一次重组再生一般,肌肤竟如婴儿般白皙光滑水嫩,就连原本枯草一团的褐黄发丝,这会儿也像重新获得养料的小树苗一般,噌噌地抽长变黑,如上乘的缎子一般闪着温润的光泽。 乳猪看到这光景,愈发恨意难平,张开嘴“嗷”地一声就咬上了离自己最近的莫黛的左大脚趾—— “啊——咝!”莫黛痛地从昏迷中清醒,猛地一甩脚,岂料那乳猪下死嘴不撒口,莫黛下意识地就用另一只脚“嗙”地踹上了那乳猪的猪脸,只听一声“哼——唧”的嘶吼从乳猪的喉咙里咆哮而出,同时,乳猪粉红色的小身体也呈抛物线飞了出去,“咣唧”一声撞上了一丈开外的一棵大树的树干,随即“啪唧”一声砸在地面上,整个人,不,是整头猪就这么晕了过去。 莫黛一下子坐起来,直接就朝自己的左边大脚趾摸去,待看到那脚趾上印着一排鲜明到已经显出紫红血印的齿痕时,她再次痛得抽气连连,心道,莫不是被蛇咬了?感觉又不太像,而且就算是被蛇咬了,貌似也不是毒蛇,于是她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的气还没松完,突然就觉得不对劲了,再次将自己的双手伸到眼前,看得见,真的看得见了,再环顾四周,呃,满目的青翠——树木繁茂,青草盎然,晨间的露珠点缀在身旁小草的叶尖上,那颜色鲜嫩得让她想要流泪。 莫黛突然想到自己是从半崖之间坠落下来的,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当时全身疼痛,据她失明期间学过的盲人推拿按摩的经验估计,就算没有十处骨折,也至少有八处骨头断裂,可如今她—— 莫黛爬起身来,动了动胳膊腿,全身肌肉轻松,通体气血舒畅,皮肤也完好无损,完全没有受伤的痕迹。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她不是从半崖上坠落下来的? 莫黛抬头,手搭凉棚朝上看去,那青黑色的巍巍崖壁就高高矗立在眼前,向上依然望不到峰顶。 莫黛再次环顾四周,这里是崖底,但并非被群山环绕,有阳光照射进来,湿度恰到好处,气候也温暖适宜,是以这里的树木都生长得极好,而且多数还是果树。莫黛只这么一圈扫过就见到了四五棵橘子树,还有柿子树,柠檬树,以及香蕉树等,这些果树都结满了果实,红彤彤的橘子和柿子,青黄色的柠檬,黄澄澄的香蕉,一旁的岩石上还攀附着一大片葡萄藤,藤上缀满了珍珠般青紫色的葡萄…… 莫黛有些傻眼,她现下已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掉到了一个陌生未知的地方了,而且,很可能还碰上了灵异事件,因为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现下的身体似乎也并不是自己的…… 此时,那晕过去的乳猪慢慢清醒过来,醒过来后,它晃了晃脑袋,一眼便瞅见站在它前方不远处,正对着葡萄藤傻愣愣发着呆的莫黛,于是新仇旧恨一起涌来,它哼了哼鼻子,发动四条短小的蹄子,朝着莫黛就冲了过来。 有过12年漫长的失明经历的莫黛,听觉异常灵敏,在感知到身后有东西冲过来的一刹那,敏捷地朝向一边避开了身体,于是她便见到一头粉红色的小猪直直朝向岩石上的葡萄藤飞撞了过去,然后一头扎进了葡萄藤内,拔都拔不出来,只留两个小蹄子以及一条小尾巴在葡萄藤外挣扎扑腾着—— “哼哼哼……” 莫黛怔怔地盯着那乳猪粉红色的小屁股看了半晌,呆呆地自言自语道:“奶奶,猪真的撞树上了……”(此处,莫黛已经自动将葡萄藤脑补成葡萄树了!) ------题外话------ 怀着无比忐忑又激动滴心情开了个坑,那什么,女尊滴,喜欢的亲莫要错过哦!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02章 绝对灵异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日头已上三竿,莫黛坐在一块岩石上,一边朝嘴里塞橘子瓣,一边欣赏某乳猪“身首异处,垂死挣扎”的可笑动作,真正是百看不厌。 莫黛已经知道自己此刻正身处一个不知名的谷底,这里有阳光有雨露更有各种野果供自己果腹,但邪门儿的是她根本走不出这个谷,甚至连穿越那些里围的果树向更深的树林深入都不可以,就好似有一道无形的墙壁在阻拦着谷里的生物外出一般。 眼下,谷里貌似只有她和那只粉红色的乳猪两个生物,那些从树林里传出鸟鸣声的鸟儿们似乎只能在谷上空盘旋而过,根本进不得谷里来,就连虫子都没有,是以那些果树上结着的果子才会完好无损。 “哼!”某乳猪虽然看不到莫黛此刻的观戏模样,但也能感受到她投射在它身上的热切度,于是极其气愤地哼了声。 莫黛有些傻眼,刚开始她一直是听到猪在哼唧着,但只是普通的猪叫声,可这会儿,她耳中听到的明明依旧是猪在哼唧着,可她就是听明白了它所表达的意思。 “你说我知恩不报?这就奇怪了,我怎么不记得你曾经有恩于我?”莫黛走到乳猪的身边,一脸疑惑,并将最后一颗橘子瓣塞进嘴巴里,嗯,满嘴的香甜汁水,实在是妙不可言。 “哼哼!”乳猪踢打着两条后腿,愈发大声地哼唧着。 “你说我明知故问,故意装糊涂?唉,这又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莫黛双手环胸,有些好笑地望着乳猪那粉红色的肥嘟嘟的猪屁股,想着,那儿的肉如果用酱油红烧了想必是极美味的。 “哼哼哼!”闻言,乳猪的屁股一僵,随即愈发用力地挣扎着。 “你说你让我吃了一粒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香肌果?那是什么东西?苍天可见,我可是从来没见过那香什么肌的果!”莫黛此刻已经完全能够接受自己遇到灵异事件这个事实了,否则她怎么会占用了别人的身体?否则她又如何能够与一只乳猪毫无障碍地沟通交流? “哼哼,哼哼……”乳猪似乎已经折腾得没了力气,两只后蹄蔫塌塌地垂在葡萄藤外,哼唧声也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 莫黛惊讶地瞪大了眼,因为她分明听那头一尺来长的小乳猪老气横修地说什么:“老子已经被困在这该死的谷中有五十多年了,老子要想出谷,就必须吃到香肌果,可是香肌果要六十年才能成熟,老子等了五十五年,好不容易才等来香肌果的成熟,可老子才想开吃,却进了你这死女人的嘴巴里,这让老子如何能不恨哪!” “咦?你居然这么大岁数了?可是你怎么才这么一丁点儿大?就你这一身嫩肉怎么看都是一头才出生不过一两个月的小猪崽儿吧!”莫黛不敢置信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乳猪粉红色的屁股,乳猪惊得当场僵硬了身体,同时因为感到“小猪崽儿”的称呼严重侮辱了它的猪尊而咆哮嘶吼起来。 莫黛急忙伸手捂住耳朵,将乳猪发出的“色女、变态”等等的叫骂声堵在了耳朵外面。 莫黛也不打算继续逗它了,虽然她感觉乳猪的说法很难让人相信,但她周身的完好无损却也不是假的,罢了,姑且就相信猪一回吧! 莫黛伸手将乳猪从葡萄藤里拔出来,乳猪一露头,就要张嘴咬莫黛,不过无奈它猪小腿短,嘴更短,被莫黛用一根事先编好的草绳套住了脖子和腰,只能屈辱地任莫黛牵着。 “喂,猪,你说你为了要出谷才要吃那什么香肌果,那我问你,我吃了,那我现在能够出谷吗?” “哼!”乳猪别开猪脸不理她。 “啊,我突然想吃肉了,今晚就生一堆火来烤乳猪吧,虽然之前没有亲自尝试做过这道菜,但探索的过程更有乐趣不是吗?” 乳猪闻言,顿时猪身一抖,登时愤恨地瞪向莫黛,又圆又黑的大眼里慢慢积聚起泪雾,那模样可怜又可笑,看得莫黛不由地别开脸无声地笑到双肩发颤。 最后还是乳猪妥协作罢,将出谷的条件说了。 莫黛很是怀疑地瞅着眼前早已枯烂腐朽成空壳的巨大树桩,猪说了,要想打开谷底结界的出口,就必须先让这棵枯树活过来,呃,这可能吗? 猪又说了,只要她划破自己的手指,滴一滴血给枯木,枯木便会瞬间活过来。莫黛虽然并不在乎自己的一滴血有多邪门儿什么的,毕竟她整个人都灵异事件了,也不差这一星半点儿,但她很介意一头猪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并一脸奸坏奸坏地想要看自己害怕出丑的模样。 莫黛忍不住说:“乖乖,猪就该有个猪样儿,拟人态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乳猪一听这话,顿时就火了,再次巴拉巴拉着说什么“你忘恩负义,你以大欺小,你不爱护小动物……” 呃,它终于还是承认自己是头猪了,呵呵! 夕阳的余晖自树林上方投射进谷底,将谷底的青草晕染上暖暖的橙黄色。一条自崖壁间流下来的溪流横穿过谷地,静静地流淌着。 莫黛坐在溪流边的岩石上,薅起长而柔韧的水草,动手编起草筐来。这些编织技能都是当初在奶奶家练就的,时隔十多年,莫黛发现自己依然没有对这些活计感到生疏,手摸到那些水草后很自然就晓得该如何操作,对于这样的自己,莫黛真不知该感到庆幸还是悲哀。 乳猪原本是不打算搭理莫黛的,但鉴于这谷底五十多年来终于又有一个新的生物陪着自己的缘故,它决定大度一些不与莫黛计较她对它的无礼了,于是它在莫黛的身边一边晃着小身体一边哼唧着。 “你问我编这些做什么?一半是为了明日出谷做准备,另一半也是为了打发时间,在这谷底若是不找些事情做的话,人真的会闲到发疯的,呃,当然,我是从人的角度来说的,对于你们猪来讲就不存在这种闲了,毕竟你们不管在哪里都只会吃了睡睡了吃的,没心没肺地活到被人宰杀……呃,抱歉,我又说到你们猪族的伤心事了。” “哼哼!”乳猪气愤地龇了龇猪牙,不满于莫黛轻视它们猪族的态度。 “莫生气,莫生气!对了,我给你起个名字吧,这样叫起来也方便!” “哼……”乳猪虽不服气,但似乎也很期待莫黛给它起的名字。 “你说叫‘粉红猪’咋样?” 乳猪直接扭头表示抗议,并哼唧哼唧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咦?不喜欢啊,你说你想要个让其他生物一听到你的名字就知道你很强大很有力量,且又有强烈的个猪特色的名字?哇,好难哦,啊,有了!”莫黛灵机一动,拳掌相击,“就叫你丸牛吧!” 乳猪转头看向莫黛,小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牛代表强壮强大,而丸又表示精巧可爱,正是你的特色,非常之贴切,好,就叫丸牛!”莫黛一锤定音,乳猪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其实它是想说,代表强壮强大为什么不叫龙、狮或虎啊? 这一晚,莫黛倚在一块平整的青色岩石上安眠,而丸牛(就是乳猪,多叫叫就习惯了)则趴在她的脚下睡觉,纵然莫黛动不动就惹它生气,但它不得不承认有了莫黛,让它觉得时间过得快多了。 第二日清晨,朝阳的金辉唤醒了一人一猪。 莫黛来到小溪边就着清凉的溪水简单洗漱了一番,随即便去摘了几个橘子和一串香蕉过来当早餐。乳猪一边啃着橘子,一边斜眼瞅着正在大肆摘橘子柿子柠檬以及香蕉的莫黛。 莫黛的草筐昨日便编好了,半人高,还编了背带和筐盖,里头可以盛放很多东西,只见她先把三十个柠檬放在最底部,铺一层宽大的香蕉叶后再放香蕉橘子和柿子,最后是葡萄,草筐装得满满当当的,最后盖上盖子。 柠檬并不好吃,但营养价值却极高,超市都卖三块多一个呢,既然现在有免费的新鲜柠檬可供采摘,而莫黛又尤其喜欢柠檬水,这才不怕重地摘了它们。 莫黛知道丸牛对于她准备这些东西很是不屑一顾,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吃食带足了心里踏实。等到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莫黛才来到枯树跟前进行她的滴血救树仪式。 按照丸牛的说法,她吃下的那种莫名其妙的香肌果只有通过与活物的热血相融才会拥有治愈生物的能力,她郑重地用一枚植物的茎上长出来的黑色硬针,像现代验血一样刺破自己的无名指,用力挤出几滴血滴在枯树桩上。 在树桩接受血液的一刹那,莫黛惊呆了,因为丸牛所说过的情景真的出现了,那棵早已死得完完全全的枯树居然神奇般地抽出了新芽,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抽长生长成一棵参天大树,直到大树的枝叶完全覆盖住整个谷底,那树方才停止生长。 莫黛愣愣地注视着像妖怪一般瞬间飙长成参天大树的枯木,耳里传来猪哼唧哼唧的大呼小叫声:喂,血已经足够了,赶紧拿开硬针,真是的,多浪费啊!然后她就感受到猪在用它湿热的小舌头轻舔她流血的无名指…… 莫黛的眼皮跳得飞快,心道,奶奶,莫黛究竟是掉到了一个什么样的鬼地方啊? ------题外话------ 笑眯眯地更新了,那啥,收藏,留言哈~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03章 貌似穿了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丸牛说的没错,她的滴血救树仪式有了效果,原本怎么走都走不出的谷地,这会儿很轻松地便走了出来。 但丸牛说的也不见得就对,它明明说过只要越过结界很快便能走出去,然而他们清早便已出发,眼下都已经傍晚了,可他们还是在一片树林里绕着,前方路途渺渺,实在估测不出还要多久才能走出林子。 莫黛卸下背上的草筐,坐在一棵约莫有两人合抱粗细的大树下休息,顺手从草筐里拿出两根香蕉,一根递给丸牛,一根自己吃。 莫黛瞅了一眼草筐里的存货,这才一日未过,水果便已经递减一半,其中大部分都进了丸牛的肚子里。真没看出这小小一头猪居然比她这个成年人吃得还多,想来那些养猪为宠物的主人都是极有钱的。 丸牛咬着香蕉,前蹄相当娴熟灵活地蹭开皮,三两下便吃完了,吃完后又抬眼看向莫黛,眼神里流露出满满的期待。 莫黛很想装作没看到,事实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别开脸,闭上眼,享受林间清风拂面的惬意感觉。 “哼哼!”丸牛走到莫黛面前,不满她故意忽视它的举动。 “丸牛,不是我吝啬不给你吃,可是我们的存货真的不多了,咱们得省着点儿,今天估计是走不出这片树林了,唉!”现在嫌吃的少了,当初是谁对她准备的东西不屑一顾的? “哼哼,哼哼……”丸牛越哼越小声,因为腹诽什么的只能小声进行着。 它此刻也觉得很尴尬,但它已经有五十多年没出来过了,路什么的早就忘记了,虽然之前放了大话,但那什么,它也不是故意的啊,这女人至于这么揪着它的错处不放么?那什么,还克扣它的口粮,太不人道了吧?想它小小一头猪能吃得了多少?它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就是忘恩负义,就是以大欺小,就是不爱护小动物…… 丸牛在这厢腹诽得正尽兴,耳朵突然就被莫黛揪起,用力之大,让它深以为莫黛下一秒会割了它的猪耳朵下酒,正欲嘶吼出声,下一秒又被莫黛捏住了嘴巴―― “嘘!丸牛,你听!”莫黛神秘兮兮地侧耳倾听,表情流露出兴奋与期待,但同时又绷紧身体戒备着。 听什么呀?神经质女人!丸牛继续腹诽,很不愿承认莫黛的听觉其实比野生动物还要灵敏得多,明明它的耳朵比她大好多,且算是野生动物一族,为何它就没听到? 莫黛听着那声音很像是人脚踩踏在落叶枯枝上的沙沙声,但也不排除是野兽的脚步声,是以,她是又惊喜又戒备。 当一抹天青色身影远远地自树林间闪现时,莫黛兴奋得一跳而起,而丸牛则被她随手丢在一边。 苍天,大地,她终于遇见人类了,请允许她抹泪以表她十二万分激动的心情! 啊,人要走了,她得赶紧出个声喊住那人才行―― “啊……”岂料那天青色身影似乎也发现了她,并在她出声的前一刻,转身就跑,就好似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呃,这是什么情况?为毛见了她要跑?莫黛心里纳闷啊,但好不容易才见到一个打她眼前晃过的活人,岂能轻易放过? “喂!你站住!……”莫黛一把背上仅剩半筐的水果,立时便拔腿追了上去,丸牛一边不满地哼哧喘着,一边也迈开四条小短蹄跟了上去。 那天青色身影一瞅莫黛居然追了过来,跑得更快了。 莫黛急了,这人怎么回事,不过是想让他或她带她出山林而已,至于这么避她如蛇蝎吗?端看那穿梭于树林内如游鱼一般灵活的身手便可知此人定是经常游走于山林间,不会是经常出入国家自然保护区专干盗猎国家级保护动物的黑心猎手吧? “喂,你给我站住,听到没有?”莫黛原本遇到同类感恩的情绪此刻已然被正义感与愤怒所代替。 说也奇怪,或许是由于之前她吃了丸牛所说的那什么香肌果的缘故,她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气,背着个大筐,狂奔了许久竟不曾觉得累,而她身后跟着的丸牛可就不那么乐观了,哼哧哼哧喘着大气,还时不时地被林间遍布的野藤绊倒,真正是苦不堪言。 天青身影在跑,莫黛在追,二人直到出了树林来到一片岩石地带才各自停下来大口喘息着。 天青身影显然已经体力不支,直接就瘫坐在一块岩石旁。 莫黛还好,放下背上的草筐,扶着一块岩石喘着气,这时候她才看清天青身影的穿着打扮――竟是一袭古风的天青色长衫,长衫上还打了多处补丁,脚上穿着灰黑色布靴,虽然没有打补丁,但也旧得发白了,头上戴着一顶蒙着黑罩纱的斗笠,整个人看不清面容长相,但看那身段是男人没错,目测身高一米八左右。 虽然失明了十二年之久,或许对现下流行的服饰着装什么的不甚了解,但男人这样的穿着还是让莫黛觉得奇怪。 “我说你跑什么跑啊?我又不是野兽?还是说你自己做贼心虚了?你是偷盗者吧?”莫黛眯着双眸看向男人,浑身戒备着,看这男人瘦瘦高高的,背上背着个竹筐,筐里放着些不知名的草叶子,并没有猎枪啊,弓箭啊什么的,难道是她误会了,人家只是来采野菜或是药草的? 而那男人此时也转头看向莫黛,似乎是怔愣了一下,随即便要站起身离开。 “啊,你别走!”莫黛急忙朝前紧跑几步,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没在意男人被她抓住的一瞬间整个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自顾自说道,“我迷路了,请你带我走出这里!” 男人回过神,极快地抽回被莫黛抓住的胳膊,并戒备地向后退了两步同她拉开一段距离后才轻缓出声:“……随我走吧。”那嗓音音色极为淳厚,有着大多数男性的低沉,同时又透着清澈干净,这让播音专业毕业并有严重声音控的莫黛不由地浑身一凛,心中顿时生出欣赏之意来。 好优质的声音! 男人并不知莫黛心里所想,只是静默地走在前方,始终与莫黛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这让莫黛时不时地就会产生一种“这男人似乎是在避开他和她的男女之嫌”的感觉。而且她还感觉到那男人似乎在防范着她,就好似她会对他做出什么不检点的事情一般。呃,他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是她才应该防范着他好不好? 莫黛一肚子疑问地跟在男人的身后。而一直紧赶慢赶追着莫黛脚步的丸牛也是一脸的疲惫沉重,它饿了,它要吃东西,越多越好……前面那个无良的女人是不是压根儿就忘了它的存在啊? 一阵大到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的饥饿腹鸣声打破了两人一猪间的静默,莫黛首先下意识地就朝丸牛看去。 丸牛十分气愤地哼哼了起来,如果它可以说话,这时候一定会冲着莫黛的耳朵眼大呼冤枉,最好能够起到振聋发聩的效果,太欺负猪了! 紧接着又一阵腹鸣声传来,莫黛这时才明白是前面带路的男人饿了。 莫黛想也未想,直接从背筐里取出两颗橘子和两根香蕉递给男人:“先吃点水果垫垫吧!” 丸牛见状,眼神里露出不屑和不满,哼,凭什么给别人吃却不给它吃,它不管,它也要吃,于是丸牛便一蹦再蹦地去够莫黛背上的草筐。 “不,不,在,在下不能要!”男人像是被惊吓到一般,迅速又朝一边撤开好几步,“多谢莫姑娘的好意,您还是留着自个儿吃吧!” 丸牛继续向上蹦着,一回不成就两回,两回不成就三回,屡败屡战,完全不退缩! 莫黛并未收回手里的水果,而是急走两步向前,将水果直接放进了男人的竹筐内,并随口问道:“你认识我对吗?”莫姑娘?这称呼还真是有些另类。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之前并没有告诉男人她姓甚名谁。她现在的身体并非原来的身体,纵然长相与之前的有七八分相似,但毕竟还是不同的,首先年龄就小了一大截,就她自己都费了好大劲儿才接受下来。可是眼下,这男人居然很自然地就道出她的姓,她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男人是在叫她莫黛本人,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依附的这具身体的原主想必也是姓莫。 男人微微点头,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莫黛能够想象得到他此刻想必是有些疑惑的。 “那个,莫姑娘,这些东西在下真的不能收……”男人又将竹筐里的水果拾掇出来还给莫黛,莫黛皱了皱眉,这给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收回来之礼? “这位先生,你就收下吧,你不是给我带路了吗?权当是我对你表示谢意了!”莫黛说完笑着再次将水果塞回男人的竹筐内。男人还想动作,却发现莫黛有些不悦了,他缩了缩手,僵持了好一会儿,最终作罢。 “如此,就多谢莫姑娘了!”男人文绉绉地冲着莫黛行了个点头礼,之后又犹豫着补充了一句,“那个,莫姑娘,在下并非传道授业的‘先生’,还望姑娘莫要笑话在下。前方的岔路口向右拐不多远便是莫家村了,在下就此别过!” 说完,男人便背着竹筐急匆匆离开,并不是回他刚刚说的莫家村,而是沿着另外一条小路朝山林的另一边走去。 此时,莫黛已经被男人的措词给震惊到了,那着装这措词,再加上这莫名其妙的地方,由不得莫黛不去开发她玄幻的想象力――貌似,她是穿越到古代了! ------题外话------ 那什么,和谐大风猛烈刮过,我这敏感滴女尊题材会不会被当掉啊?摔! 挠头,我推么能赶时间发文了!摔! 8过,除非被禁写女尊,一对多,否则,我绝对不会弃文哒~ 有幸看到此文的亲,表霸王哈,请收藏留言哈~拜谢!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04章 怎么没死?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日头已经彻底地落下地平线,只留西天一抹靛青微红的云,偶尔有飞鸟自眼前掠翅飞过,最后变成天空中的一个小黑点。 莫黛忽然觉得周身有些冷,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破烂的衣服。 呃,她倒是把这点给忽略了,自己衣衫褴褛,形容狼狈……如此想着,她又不禁抬起衣袖闻了闻,噫――,一股酸臭味,实在是污染嗅觉,难怪刚才那男人一直在避开她! 莫黛瞅了瞅男人离去的方向,心里稍微感到抱歉,对了,还不晓得他叫什么,罢了,反正他是认识她的,以后少不了还会再见面,届时,如果他敢八婆到处乱讲话,那她就敢耍赖不认账! 站在岔路口,莫黛望着朝右拐的那条并不怎么平整的泥土路,以及远处缩成一片灰团的村庄,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这让她的心里有些沉重,眼下的她到底算是个怎样的存在? 一阵风吹来,飕飕地直朝莫黛的脖子里灌,冷得她直搓手臂。 之前在山林内追男人,不,是跑着寻路时,尚不觉得气温与谷中有什么差别,现下她才发现周围的植物,除了一些常绿灌木外,大部分树木的枝桠都是光秃秃的,只才打了新芽而已,地上的野草也是刚刚泛青,这光景应是早春时节没错,难怪那男人的竹筐里才只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草叶子…… 呃,不对,重点不在那里,若是现下才是早春时节,而她给他的橘子和香蕉又该怎么解释?那男人不会到处宣扬吧? 莫黛的心里升起一阵不安,想她低调了这么多年,如今虽然被灵异了,但她做人行事的原则可不想因此而改变。于是莫黛再度阴测测地在心里发狠,若是那男人敢大嘴巴子到处乱说,那她一定会,一定会……抵死不承认的! 这时,丸牛咬着莫黛的裤脚扯了扯,示意她回魂。 莫黛回过头,这才将一直忽略掉的粉红猪丸牛纳入视线中:“不好意思,我倒是把你给忘了,顺便问一句,你真的要跟着我吗?” 丸牛哼哼着,眼神内流露出一丝不耐烦来,意思是,“废话,老子不跟你跟谁”! 莫黛一把将丸牛抱在怀里,丸牛虽然享受人类怀抱的温暖,但却依旧不给莫黛好脸色看,因为它很清楚莫黛才不会是什么富有爱心的情操高尚之人,她之所以抱它,也是为了从它身上汲取温暖。 端看莫黛冷得打了一个哆嗦后愈发抱紧了丸牛的举动,不得不说,丸牛真相了! 莫黛背着草筐,抱着丸牛朝莫家村走去。 这一路走来,莫黛的脑子里是茫然的,但她的双脚却似是留有原主的记忆一般笔直地朝前走,目的很是明确地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住了脚步。 莫黛拍了拍怀里的丸牛,似是开玩笑又似是在安慰自己说道:“丸牛,我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引诱着我来到这里……” “哼哧!”丸牛发出一声嗤笑,对莫黛的说法很是不屑,哪只手这么不长眼,就她这姿色还引诱呢,白瞎了“引诱”这么个性感挑逗的词儿了! 莫黛又拍了拍丸牛的脑袋,力道明显加重:“或许,丸牛你就是那只手……” 丸牛当场就抽搐不已,很有种被雷劈电击的视觉效果。 莫黛不理丸牛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地想要表达恶心的举动,只怔怔地盯着眼前已多处剥落了木屑的破旧木门,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零星的记忆片段,这些信息量太过繁多,她一时间整理不出头绪来。 “吱嘎”一声,破门突然被人从里头拉开,然后莫黛就与那开门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男人有着一双漂亮的瞳眸,与她对上视线时,双眸迸射出惊讶、厌恶、愤怒以及一丝无奈又隐忍的火光,烧得那双眸子益发明亮耀眼。一刹那间,莫黛脑子里零零散散的记忆片段瞬间归拢,恰如一条打通了阻塞障碍物的河道,信息的水流源源不断地流入莫黛的大脑中枢。 然后,她立时便知晓了她灵魂所依附的这具身体的原主名叫莫大溪,今年18岁,土生土长的莫家村人,三日前与邻居桂花嫂以及杏林婶到云姆山去打猎,岂料莫大溪在追逐猎物时不幸失足滑落崖底……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穿来的这个世界是男多女少,一女必须配N(N≥2)夫,男生子女养家的女尊世界,而她莫黛,不,是莫大溪,已然有三夫,此三夫还是三兄弟…… 不,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莫大溪已然有了三个孩子,老大莫小羽三岁,老二莫小翼两岁,还有一个,呃,尚存在于他老爹的肚子里…… 莫黛一时间无法接受消化这些信息量,直愣愣地站在门外与双眸喷火的男人大眼瞪小眼,直到那男人以着嘲讽的语气冷冰冰地开口道:“莫大溪,你不是掉落悬崖了么,怎么还没死?” 莫黛心里的某个地方猛然一个揪紧,一种抑郁难平的情绪迅速蔓延至胸口,这当然是原主莫大溪的感受,于莫黛来讲,与其说她是感同身受,倒不如说她更多的像个旁观者。于是这个旁观者为了避免自己这占了人家身体的孤魂被原主的家人发现,只能勉为其难地照着原主的性格来走戏了。 面对眼前的这个一脸厌恶不屑,脾气火爆,还挺着个约摸四五个月大肚子的年轻男人,莫黛故意提着嘴角扮无赖刻薄相:“我命够硬,没死成,让你失望了,真是抱歉呢!” 莫黛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男人的反应,此男正是莫大溪的相公三号,名唤莫无轻,今年十六岁,已经怀有身孕六个多月了,人精瘦精瘦的,但脾气却火爆得很,平日里最是瞧莫大溪不起。当然,莫大溪也忒不是东西就是了,一家老少没有不被她骂的,而且出口便是“贱”字打头的粗俗不堪的句子。 此刻,莫无轻抿着薄唇,一双手死死抠着破木门板,双眸中射出的火光益发熊熊,就好像会在下一秒扑上来生撕了莫黛一般。莫黛不由地就有些发怵,心道,造孽哟,莫大溪,夫妻关系僵成这样,你究竟是如何当人家妻主的? 这才见了相公之一就闹成了这般,莫黛一想里头还有两位呢,还不知会是哪般?好想无视一切,转身便逃,不管天涯还是海角…… 正想着呢,便听到院内传来一道清清冷冷的男音:“无轻,谁在门外?” 闻声,莫黛浑身的汗毛霎时全立了起来,该来的总是会来,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罢了,正所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题外话------ 笑眯眯更新了,那什么,给个收藏,给个留言哈,亲!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05章 貌合神离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哼,一个本该要死的人!”莫无轻恨恨地瞪了莫黛一眼,语气中透着强烈的痛恨与厌恶,说完转身朝院里走,不再搭理莫黛。 闻言,莫黛的嘴角不自禁地抽了抽,再次感叹,莫大溪,你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你的三相公如此恨你啊? 此时的莫黛尚未完全吸收莫大溪的所有记忆,并不知晓他们之间的矛盾渊源在哪里。 莫黛摸了摸鼻子,与怀里的丸牛对视一眼,接收到它幸灾乐祸的小眼神时,屈指弹了它脑门儿一记,也跟着莫无轻走了进去,并随手关了破门,落了栓。 一转身,莫黛与另外一个年轻男人打了照面,本能地朝后退了一步。 脑中已经整理出来的记忆信息告诉她,此男就是莫大溪的相公一号莫无云,十九岁,已育有一子莫小翼,性格冷淡,至少对莫大溪是这样。 莫无云生着一张甚是好看的脸,一身的气质也是斯文儒雅的,只是性子清冷淡漠,若非他也常年到农田里干活,倒是真看不出他是个普通的农家人。莫无云比莫无轻矮一些,莫黛目测他的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也是瘦瘦的。 莫无云望着莫黛,一时间也有些怔愣,不过他显然比莫无轻淡定许多,当下便后退一步,微微弯腰低头:“妻主,你回来了。”语气甚是恭敬疏离。 闻言,莫黛跟着一抖,当下又要本能地后退一步,却发现自己的背部已然抵到了破门板。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纵然刚才脾气火爆的莫无轻不好相处,但莫黛却明白实则是一脸温顺谦恭的莫无云更让人不知如何与其交心,因为此人根本没心,这是莫黛对他的第一印象。 “咳咳,嗯,我回来了!”莫黛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抱着丸牛自莫无云身边越过,努力维持原主之前与莫无云的相处模式。 莫无云并没有怀疑莫黛,只是做好他为人夫的本分,很“善解人意”地跟上莫黛的脚步,一边走一边说道:“妻主,你累了吧,我帮你把背上的筐卸下来。”说着便伸手去卸莫黛背上的草筐。 “啊,哦,好的……”莫黛有些惊讶,愣愣地将背上的筐递给莫无云。 “妻主,灶房的锅里烧了热水,这会儿应该还是温热的,我去打来给你洗脚。”莫无云不等莫黛回答,便自顾自拎着草筐进了灶房。 看着他隐没在灶房里的身影,莫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个莫无云虽然很温顺,也很体贴,但却让她的心里感到瘆的慌。俗话说,不叫的狗才咬人,她真担心莫无云哪天会突然扑上来咬她一口…… 得,这说法还真那什么……暧昧的,莫黛摸了摸鼻子,罢了,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依照莫黛估摸着,也就晚上六点钟左右。 莫无云很快便从灶房里端出一盆热水,见莫黛依然愣愣地站在院子中央不知在想着什么,刚想出声唤她,却被再次从屋里走出来的莫无轻打断了。 “大哥,你干吗给她端洗脚水,她自己好手好脚的,你就惯着她吧,哼!”莫无轻瞪了莫黛一眼,没好气地呛声,之后气呼呼地进了灶房。 “无轻,你干吗去?”莫无云问。 “爹说他渴了,我给他弄点水喝!”莫无轻的声音自厨房里闷闷地传出来。 “无风睡了么?”莫无云又问。 “嗯,二哥刚才咳嗽得厉害,现下已经睡了!” “厨房里没点灯,暗着呢,你怀着身孕,小心点儿,不要磕着碰着了!” “晓得了,我很强壮,没事儿的!” 莫无云端着水盆,眼睛望着灶房,直到莫无轻从灶房里端着一碗水出来,他才转过头朝莫黛走来。 莫黛一直看着莫无云,直到莫无云看过来时,她才别开视线,原来他并不是对每个人都冷淡疏离的,至少对他的亲兄弟,他的心是暖的。 莫无轻口中的“二哥”以及莫无云口中的“无风”便是莫大溪的二号相公莫无风,十七岁,莫大溪三岁的大儿子莫小羽便是他生的。 莫黛一想到莫无风十三四岁就生了孩子,她就忍不住一阵脊背发寒,更可恶的是,这时候她脑子里关于莫大溪与莫无风的相处片段居然很不识相的冒了出来,都是那什么……咳,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亲密画面她实在不想一一去回顾,莫大溪,对一个孩子也能下得去手,你就是一禽兽! 莫黛努力忽视脑中闪现的画面,忽觉脸颊烧得厉害,幸好现下莫无风已经睡下了,否则她还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虽然对他做了这样那样事的并不是她莫黛本人。 莫无云端着水盆进了三间草房的正堂内,屋里点着一盏油灯,黄豆大小的火苗映出昏黄的光芒,虽然照不亮多少地方,但总归是有点亮了,聊胜于无呵。 莫黛坐在屋里唯一一条没有缺腿受损的长凳上,莫无云很自然地便挽起袖子,要蹲下身去替她洗脚。 莫黛一见,立时就有些慌,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让外人给她洗过脚,都是她给别人洗得多,于是她急忙出声:“啊,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去睡吧!” 莫无云一怔,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抹诧异的暗光,随即便敛去,点点头回东耳房去了。 莫无云一走,丸牛终于忍不住了,在莫黛怀里扭动着身体,哼哼叫着饿,它这么一叫,莫黛也发觉自己饿了,于是喊住正要踏进东耳房门内的莫无云:“那个,还有没有吃的……” “咳咳咳……”东耳房内突然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让听的人都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于是莫黛的话被打断了。 莫无云停住脚步,眼神扫过莫黛以及莫黛怀里抱着的丸牛,淡淡道:“妻主,灶房里还有半碗黑面糊糊,你要是饿了,可以拿来吃,我去看看无风,他一直在咳嗽。”那半碗黑面糊糊是无风剩下的,因为他难受得吃不下,想至此,莫无云的眼神不禁黯淡了几分。 “哦,我晓得了,你去忙……”莫黛还未说完,莫无云便进了东耳房,紧接着她又听到东耳房内传来另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那人似是因咳嗽而呼吸困难,好几次都发出痛苦的急促抽气声,听得莫黛心都揪起来了,而丸牛也忘记了自己肚子饿的事情,耷拉着大耳朵,乖乖地依偎在莫黛的怀里。 不一会儿,莫无轻端着一个水盆出来,见到莫黛时,没工夫搭理她,但还是瞪了她一眼才罢休。莫无轻很快又打了一盆新水进来,再次忙里偷闲瞪了莫黛一眼后才急火火地进去照顾病人。 “无风,别急,慢慢来,大哥给你顺顺背……” “二哥,不要急,慢慢吸气呼气……” 东耳房内传来莫无云和莫无轻焦急的声音。 “无云啊,是不是无风又咳嗽得厉害了,还是去找镇上的大夫看一下吧!”这时,睡在西耳房的许韶林也被咳嗽声惊醒,一边说话,一边披着一件外衣拄着拐杖瘸着腿走了出来,一见站在正堂的莫大溪,登时便吓得后退了两步,手指抖抖索索地指着莫黛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爹,我回来了!”莫黛从善如流地唤了声。 事实上,许韶林是莫无云三兄弟的爹,莫大溪只是许韶林的养女,因为种种原因,莫无云三兄弟最终被他们那早死的娘莫阿花嫁给了莫大溪,无需嫁妆也无需聘礼,且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也算是圆了已逝之人“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自私梦想。至于小辈们的家庭生活是否幸福,呵呵,这就不在莫阿花的考虑之中了。 “你……你……”许韶林太过惊讶了,“你”了半天还是没发出声音来,而这时东耳房内传来莫无轻焦急害怕的哭声—— “爹,二哥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了……” 许韶林一听,当场拐杖握不稳,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眼泪流个不停:“啊……啊……我可怜的儿啊……” 莫黛也大吃了一惊,急忙与怀里的丸牛对视了一眼—— 莫黛:丸牛,你之前说那什么香肌果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丸牛:没错。 莫黛:我的血之前曾救活了一棵枯树。 丸牛翻了个白眼,意思是,你都拿定主意了还问我做什么? “丸牛,你放心,我不会露出马脚的!”莫黛拍了拍丸牛的脑袋,低声说。 丸牛再次翻了个白眼,少自恋了,它才不担心她呢?它唯一担心的事就是,它什么时候才能够吃上一顿饱饭啊?这个家一看就是个穷光蛋,它对自己做出跟着莫黛来到这里的选择感到由衷地后悔啊! ------题外话------ 笑眯眯更新了~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06章 给我闭嘴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莫黛一把将丸牛丢在地上,走上前扶起瘫在地上的许韶林。 “爹,你先起来,这地上寒凉,小心生病!”莫黛扶着许韶林坐在正堂的长凳上,见他一副失魂落魄泪流满面的模样,忍不住想要抬起衣袖给他擦擦泪,但一瞅见自己的破衣烂衫,还一股子酸臭味,她终归是没勇气拿块脏抹布去荼毒许韶林的脸。 “我病了没所谓,反正我也活了一把年纪了,早随了你娘和你大爹去了也好,可是我儿无风才十七啊……啊,我苦命的儿啊……大溪啊,你去看看无风啊,爹求求你以后对他好点儿啊……爹求求你啦……呜呜……” 许韶林想是伤心糊涂了,居然在此刻求的不是让莫黛去请大夫来救莫无风,而是死抓着莫黛的胳膊要她保证以后对莫无风好点儿,这真是…… “爹,你别哭了,我这就去看无风!” 莫黛的心情很沉重,愈发觉得原主莫大溪不是东西了,不过,她才一抬脚要朝东耳房走,西耳房内突然传来了两个孩子的哭声,一时间,大人的哭声和小孩的哭声纠结成一团,吵得莫黛忍不住就朝自己的眉心使劲掐了掐。 而正在照顾莫无风的莫无轻和莫无云貌似也不淡定了,莫无轻已经哭了,莫无云则急着找银钱去镇上找大夫,不时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莫黛皱着眉头,莫无云也是急昏头了,银钱岂是翻就能翻出来的?家里压根儿就没有多余的钱去看病,如果有,莫无轻的病也不会拖到现下了。 果然,不一会儿,莫无云也急哭了,再怎么性格冷淡沉稳,也不过才十九岁而已,在现代还只是个大孩子呢! “丸牛,你去照顾两个小的!”莫黛一边朝东耳房走,一边冲着丸牛吩咐道。 丸牛可不大乐意了,刚才被莫黛随手一扔的仇它可还记着呢,哦,用得着它时就抱着它,用不着时就随手丢掉,太不拿猪当猪了! “我会做好吃的给你吃!”莫黛就知道丸牛会记仇,当然刚才扔它确实是她不对,是以她头也不回地又补充了一句,至于能不能做出好吃的,呵呵,天知道! 丸牛一听有好吃的,立时就精神了,很快便屁颠屁颠地跑到西耳房去照顾两个孩子了。但是,不得不说的是,莫黛高估了丸牛的行动力,虽然它是一头很有灵性且可以和她心灵相通的猪,但请注意,它再怎么有灵性,那也只是一头猪啊!是以这个照顾的结果……便可想而知了。 莫黛顾不了许多,进了屋后便见到莫无云歪坐在一只翻倒在地的盛放衣物的木箱旁,默默流着泪。 莫无风躺在炕上,炕头的墙上挂着一盏油灯,火苗仍旧只有黄豆般大小,只能照亮莫无风头部上方一圈地方,昏黄的灯光下,莫无风的脸色因刚才的剧烈咳嗽而显出不正常的潮红,眼睛紧闭着,被子下的身体羸弱单薄,而莫无轻则坐在炕头,一边拉着他的手一边小声抽泣着,口中还不住唤着:“二哥,你醒醒啊,二哥,你别吓我……” 莫无轻一瞅见莫黛走进来,顿时便像只奓了毛的野猫一般,狠狠地擦了把眼泪,双眸冒火地朝她冲了过来:“都是因为你这个烂人,我二哥才会变成这样的,我要杀了你……” 莫无轻话没说完,就因莫黛的突然闪到一旁而扑空,整个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眼瞅着就要正面朝下摔趴在地,而莫无轻也两眼一闭破罐子破摔随他去了,却忽觉后领被一只手拉住了,紧接着,胳膊被人拉起。 “我的身体之所以会闪开,完全是本能反应,真是抱歉,差点让你摔了!”莫黛一脸心惊地说,她此刻是真的有些后怕,毕竟莫无轻还怀着身孕呢,一个大意便极可能导致一尸两命的下场。 然而这些话听在莫无轻的耳朵里却是充满嘲讽意味的,是以,他猛地甩开莫黛的手,气呼呼地说道:“谁让你假好心了,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摔死吧!正好,我可以和二哥一起去,也省的天天被你打骂折磨,反正这个家也不像个家,每天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有个出头之日,我看我们三兄弟就带着孩子和爹一起去见娘和大爹算了……” “你给我闭嘴!”莫无轻愈说愈过分,莫黛忍不住冷声呵斥道,“你到底还想不想救你二哥,想救就给我滚出去,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烦人!” 或许是没想到莫黛会突然对他大吼,莫无轻心里一酸,眼泪再次啪啪直掉,但他却忍着不哭出声,恨恨地擦掉眼泪,并伸手欲拉起歪坐在木箱旁流泪的莫无云一起走。 “你自己走,不要拉他!”莫黛索性硬到底了,虽然对莫无轻深表同情,但眼下他再闹腾下去,大家都会崩溃。 莫无轻一听,整个人都气得发抖,手指指着莫黛,咬牙切齿:“你……好,我走,我走!谁稀罕留下!”话音落,摔落破布门帘走了出去。 莫黛赶紧走到炕前,伸出手指探向莫无风的鼻间,还好,呼吸尚存在,只是极其微弱。 “无云,你到灶房找到你之前帮我放下的草筐,从筐底拿一个青黄色的果子过来,另外再拿一把菜刀,顺便把盐罐也拿来。”莫黛不清楚莫无云是否认识柠檬,反正莫大溪是不认识。 见莫无云还是呆呆地坐在地上,莫黛急了:“快去呀,你也不想无风有事吧,那是我从山里采来的果子,据说对咳嗽有效,快去拿来!” 莫无云一听那什么果子对咳嗽管用,立时便踉跄着爬起,说话都不利索了:“啊,啊,我,我去拿,我这就去拿……”或许是刚才因绝望而使得全身的力气都抽离完了,莫无云几次用力想撑起身体却都未遂,这一未遂,他也急了,眼泪啪啪流得更凶了,他甚至狠狠地捶打了几下自己的腿,恨自己的不争气。 “我去吧,你先给我找根针出来!”莫黛也急了,自己直接就跑了出了,莫无云抬起满是泪光的迷离双眼看着莫黛跑出去的身影,此刻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寄希望于莫黛的身上,期望她真的能够救好莫无风。他好不容易爬起身,机械地按照莫黛的吩咐从一旁的针线篓里找出一根针捏在手里,等着莫黛回来。 男尊社会有着“君子远庖厨”的虚伪说法,而女尊社会同样不免俗,女子是负责主外养家的,进灶房,做家务则是被视为有辱大女子尊严的。是以莫大溪本人从不进灶房,也就不清楚厨房的摆设,想当然,还没有完全接收莫大溪记忆的莫黛就更不熟悉了。 刚一进灶房莫黛就被不知名的东西绊了一记,差点摔趴在地,幸好有人从后面拉了她一把。 “啊,谢谢……”莫黛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灶房也能“机关重重”。 “你到灶房做什么?”莫无轻不耐烦地甩开拉她的手,不无讽刺地说道,“你不是常说女人进不得灶房吗?还是说为了找吃的,你连你平日里最看重的‘大女子尊严’都不要了?”莫无轻着重在“大女子尊严”这几个字上,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想来莫大溪平日的为人已经让他恨到骨子里了,是以现下连他二哥的事情都能够暂时放在一边,死活要与莫大溪斗斗嘴皮子。 莫黛这才明白刚才拉她一把的人正是莫无轻,不过现下救人要紧,她可不想与这孩子抬杠。 “你去把灶房里的那个草筐拿出来,菜刀和盐罐子也顺便带出来!”莫黛站在灶房门口吩咐道。 “我凭什么要去帮你拿……” “你给我闭嘴好吗?就凭我现下要救你二哥,若是不想他好,你尽管和我斗气试试看!”莫黛也来气了,这死孩子,幸亏她不是莫大溪本人,否则,这两人一准死磕上,今晚注定是要一家老小夜未眠了! 莫无轻还想说狠话的,但想了想还是作罢,二哥和这个女人孰轻孰重,他还是拎的清的。 ------题外话------ 笑眯眯更新了~ 话说,其实我很淡定的,真的~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07章 滴血救人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东耳房内,莫黛手执菜刀将柠檬一切为二,而后两手各握了一半的柠檬朝碗里挤压柠檬汁,她的力气自打吃了香肌果后就变得很大,三两下便挤干了柠檬,将果皮放在一边,并在柠檬汁中兑上适量温水,加入少许盐巴溶解。 自始至终,莫无轻和莫无云都立在一旁怔怔地望着她的举动,他们不知道,也并不关心她是从哪里采来的这种一闻起果肉就酸得令人口舌生津的果子,他们只希望这种果子真的能救莫无风。 “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等我喂无风喝下这碗水后你们再进来!”莫黛扶起莫无风半靠在她身上,刚想喂他喝时,发现那两位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暗暗的,直盯得她心里发毛。 “为什么?我要看着你,以防你害了二哥!”莫无轻直觉就反驳。 “我说,出去。”莫黛皱着眉心,淡淡地说道。 “你……”莫无轻还要反驳时,莫无云硬拉着他走了出去,临走时莫无云还不忘递上莫黛之前要他找的针。 见他们出去了,莫黛才捏着针在油灯的火苗上烤了烤,而后刺进自己左手的无名指,刺痛从指尖传来,几乎是瞬间的一个暗红的血珠冒了出来,同时还伴随着馥郁的花香气息。 莫黛急忙将那滴血滴进柠檬水里,而后将无名指含进嘴巴里吮了吮止血。 那滴血瞬间在柠檬水中溶解开,花香气与柠檬天然的果香气融合在一起,弥漫了整个房间。坐在正堂内焦急等待着的莫无云、莫无轻以及许韶林都闻到了。那香气似是有着平复人烦躁情绪的作用,这三人原本焦灼的心此刻慢慢放松了下来。 “大哥,你说那女人真的能救二哥吗?” “或许吧,现下也只能靠她了。” “哼,你可千万不要当着她的面说,否则她的尾巴还不翘上天了?也不知她给二哥喝的是什么东西,竟是这般香甜……不会是毒药……” “无轻,不要瞎说,她是你的妻主!” “哼,什么妻主……” “你还说!” 许韶林扬了扬手里的拐杖,莫无轻这才口服心不服地别开脸不说话了。 里屋内,莫黛正在喂莫无风喝掺了她血液的柠檬水。 说实话,她也是拿不准这样做行不行,但她知道柠檬又称“化痰果”,常吃柠檬有清热化痰的效果,只要将柠檬汁加温水和少量食盐饮用,便可将喉咙内积聚的浓痰顺利咳出。 不过,柠檬再怎么神奇,也是需要时间的,眼下是急救,莫黛担心不够药效,是以才用了自己的血。丸牛不是说过她现下的血有着极强的治愈修复功能吗?而且之前也有救活枯树的案例,想来不会错到哪里去。 莫黛想得没错,强逼着莫无风喝下大半碗柠檬水后,她又帮他推拿了一下背部,助他更好地呼吸顺气。不出片刻,莫无风的胸腔突然剧烈起伏了几下,而后,猛然咳出一口犹带着血块的浓痰,这才祛了胸口的窒闷感,没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莫黛稍稍松下一口气,方才察觉到自己的后背竟被冷汗浸湿了,看来救人这行当着实不好做,一旦有个好歹,那便与杀人凶手没两样了。 当莫黛走出来时,莫无云、莫无轻以及许韶林就像等待领导莅临的小学生似的,唰地一下全都站了起来,三人见到莫黛一脸疲惫的面容,酝酿了半晌,最终还是莫无轻先开了口。 “我二哥怎么样了?” “……”莫黛扫了他一眼,没答话,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好饿,有吃的没?” 莫无轻一听来气了,指着莫黛的鼻子就开始大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你也不想想家里什么光景,那粮食可都是一天天精打细算量好了的,多一点都没有,你想吃,明日趁早!” 莫黛皱眉挥开他的手指,她可以理解这孩子恨莫大溪的心情,但那只是理解,她又不是莫大溪,想让她替莫大溪受着会不会太过分了点儿:“我说,我饿了。” “……我去把灶房里的那半碗黑面糊糊热一热端来。”莫无云虽然也想知道莫无风的情况,但他向来在莫大溪面前是低眉顺目的,于是主动提出到灶房替莫黛弄吃的去。 “大哥,不要去,这女人是故意折腾咱们的,还不知道她把二哥怎么样了呢?哼,混账女人,若是我二哥有什么好歹,我要你偿命!” 莫无轻的声音极大,吓得西耳房内的两个孩子再度哭了起来,一旁的许韶林一边呵斥莫无轻,一边拄着拐杖朝屋里走。莫无轻并不为所动,而是厌恶又挑衅地瞪着莫黛。 莫黛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她不想与莫无轻吵架,只晾着他。 这时,莫无云端着一只黑碗走回来,莫黛一瞅那黑碗里装着的黑抹抹的东西,当下就没了胃口,但她答应要让丸牛吃饱的(呵,貌似是让人家吃好吃的吧~),于是冲着西耳房唤了声:“丸牛,过来吃饭!” 几乎是瞬间的,丸牛便从西耳房内蹿了出来,粉红色的小身子如流星闪过,下一秒便出现在莫黛的眼前,抬起短短的嘴巴,满眼的期待啊期待,然而,当莫黛将那小半碗黑面糊糊推到它面前时,它想死的心都有了…… 丸牛忿恨难平扮可怜:你不是说会做好吃的给我吃吗?你的承诺言犹在耳,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 莫黛两眼望天装无辜:我是说过,但没说今天啊? 丸牛两眼包泪:你欺负猪! 莫黛拍拍丸牛:乖,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丸牛咬牙:那是斯人,吾乃斯猪,不可一概而论! 莫黛笑笑:相信我,以后一定会让你吃上好吃的。 丸牛切齿:哼,姑且只能再相信你一次了,你若是再食言,我就欺负你家两个小的,哼! 丸牛低头,强自吞吃着那小半碗令猪难以下咽的黑面糊糊,心里飙泪不已。 而莫无云两兄弟在见到莫黛宁愿自己不吃也要让给她抱来的小猪崽儿吃时,心里一时间复杂得很。 诚实说,他们的肚子也早就饿了,但他们却无法说莫黛什么。之前他们没注意到,现下才发现莫黛居然带了只小猪崽儿回来,要知道一头十来斤左右的小猪崽儿可是要近三百文的银钱呢! 邻居阿杏婶家前些日子就从镇上买回了一头小猪崽儿,嗷嗷直叫,精气神十足,到了年底一准能长个两百来斤,届时定能卖个好价钱。他们当时可是艳羡得紧呢! 眼下,莫黛就抱了一头小猪崽儿回来,若说不高兴那是骗人的,但一瞅到莫黛用人吃的食物喂小猪崽儿,又觉得她太浪费了,让他们肉痛不已。 “大爹,(山)爹,(主)父!” 不知何时,莫小羽和莫小翼两个小的从西耳房内露头出来。 莫小羽乖乖地唤了在座的几个大人,除了莫黛以外,而莫小翼尚不会言语。当他们瞧见丸牛低头吃东西的模样时,也眼巴巴地咂吧着口水,但却不敢喊饿。 丸牛一见,赶紧将最后一口糊糊也给舔干净,然后得意地看了两个小的一眼。 两岁的莫小翼似是对丸牛很感兴趣,迈着小短腿朝丸牛走过来。 莫小羽也想过去,但一下子看到了莫黛坐在丸牛的身边,当下就有些胆怯地缩了缩脖子。莫黛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有些触动,他之所以怕她,想来是莫大溪从前没有好好疼爱他的缘故。 丸牛见到莫小翼走过来时,吓得哼唧一声就躲到了莫黛的脚后。 莫黛问:丸牛,你躲什么?我看那两个孩子都很喜欢你啊! 丸牛答:天杀的,他们哪里是喜欢我啊,你没见到他们看着我的目光是野兽看食物的目光吗?那里头满溢的是赤裸裸的食欲啊! 莫黛:哦呵呵!恭喜你啊,你在他们的眼里是很美味的! 丸牛绝望地碎碎念:你这无良的女人,你就是忘恩负义,你就是以大欺小,你就是不爱护小动物…… 莫黛将躲在她脚后的丸牛拖出来,朝莫小羽招了招手:“小羽过来,弟弟抱不动丸牛,你来帮他!”莫小羽愣了愣,犹豫地朝莫无云和莫无轻看了看,见那二人都没看他,他绞了绞自己略显短小的衣襟,最终没能忍住丸牛对他的诱惑,怯生生地走了过来。 莫黛摸了摸他的头,将丸牛交给他抱着,看着他用纤细的小胳膊吃力地抱起丸牛,嘴角边扬起可爱的笑涡,她心里有些发酸发堵,这两个孩子真是瘦小啊! 为了平复自己的情绪,莫黛用力眨了眨眼,而后突然冲着莫无云和莫无轻说道:“无风已经无碍了,天也不早了,都回去歇息吧!” 闻言,莫无云和莫无风松下一口气,眼里露出欣喜,下一秒便要进东耳房去看莫无风,不过他们才一转身便又听莫黛说道:“请问,今晚谁跟我睡?” 莫无轻一个惊吓,差点被门槛绊住,幸好莫无云拉了他一把。莫黛见那二人无反应,又补充道:“咦,都听不懂吗?或许换个说法你们能够听懂,就是,今晚,我跟谁睡啊?”总不能让她一直在正堂内坐着吧,她很累的好吗? ------题外话------ 笑眯眯更新了~ 话说,我依然很淡定,真的~真的~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08章 怕非常怕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东耳房内,莫黛与莫无云三兄弟一同躺在了炕上。 莫无轻自然是反感厌恶的,莫无云虽无甚表示,但莫黛是深知那些通常说“随便、无所谓、不介意”的人,其实恰恰都是爱计较的人。还有一个莫无风,此男睡得正香,大有雷打不动之势,故可忽略不计。 不过他们再怎么不愿意也是无可奈何的,这个家统共就这么东西两个耳房可住人,总不能让她去跟许韶林和孩子们挤吧,她倒是不介意,但这古代男女七岁就不同席了,她若提出跟许韶林睡,她相信不用许韶林动手,也不用外界大众的伦理舆论来给她施压,单单莫无轻就一准会拿菜刀宰了她! 她同样不能让许韶林和孩子们去跟莫大溪的三个相公挤而自己单独睡一间,那得是多自私多没人性的家伙才能做得出来啊?是以,只能委屈他们跟她睡一间了,毕竟以前的莫大溪也是这么睡过来的。 莫黛躺在最外边,紧接着是莫无轻、莫无云、莫无风。莫黛与莫无轻挨着的地方挡着一块木板,临睡前,莫无轻恶狠狠地警告了莫黛—— “不许你越过这块木板,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如果是你越过了木板呢?”莫黛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莫无轻不屑一顾地撇嘴嗤笑出声,活似莫黛刚才说了个极其好笑的笑话一样。 莫黛懒得理他,伸手抓过隔着她和莫无轻的木板,莫无轻一瞧,当下便急了:“你做什么……”话未说完就见莫黛拿着木板朝着墙上一扇,黄豆大小的火苗瞬间熄灭,而后将木板放到她和莫无轻之间,淡淡地来了句,“莫急,这不是还你了吗?”说完,拉上破被子,倒头就睡。 莫无轻很是憋闷,黑暗里传来他气呼呼的冷嘲声:“真是懒到家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谁家吹个灯是用木板扇的,若是说出来怕不是要笑掉人家大牙了! 莫无云没吭声,侧身朝莫无风靠了靠,黑暗里虽然看不清莫无风的睡脸,但听他的呼吸是从未有过的匀长舒缓顺畅,这让他不禁有些欣喜地眼眶酸胀,这下好了,无风再也不用忍受咳嗽的痛苦了,莫大溪,不管怎样,你终归是办了件正经事! 西耳房内,许韶林已经睡下,偶尔会在梦中轻咳几声。莫小羽和莫小翼这两个孩子却因为有了新的玩伴而兴奋得睡不着。 莫黛已经向全家解释过了,丸牛是头宠物猪,长不大,只供观赏用,而且伙食还要吃的和人一样,这令莫无云、莫无轻以及许韶林三人有些大失所望,不过两个小家伙却高兴得不得了,他们将丸牛护在中间,小胳膊紧紧搂住它,生怕他们一个稍不留意,丸牛就会跑了。 丸牛虽然不满意莫黛将它当宠物看,但如此就没人会打宰了它吃肉的主意了,它姑且就暂时忍耐一下被这两个死小鬼抱着吧! 第二日卯时一刻,莫无轻就醒了,还未睁开眼就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他猛然睁开眼,就着从窗户缝隙间透进来的昏暗的晨光,他发现自己和莫黛之间隔着的那块木板早就不翼而飞,而他此时正枕着莫黛的胳膊,脸埋在莫黛的肩窝,长胳膊揽着莫黛的腰,将自己隆起的肚子搁在莫黛的肚子上,长腿压着莫黛的腿…… 莫无轻有些惊恐地瞪大眼睛,昨晚他睡得很好,因为他梦到自己抱着一个又香又软又温暖的长条形枕头,还很满足地蹭了又蹭,没想到竟是…… 莫无轻扫了一眼依旧睡着的莫黛,见她皱着眉头,似乎是睡得相当不舒服。莫无轻觉得自己十六年来的脸在这一刻丢尽了,而害他丢脸的对象居然是他一直都瞧不起的莫大溪,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啊——” 莫黛从来不知道原来男人飙出的高音才真正是魔音穿脑,拜托,被抱被压被影响睡眠的是她,是她啊,无轻小哥,你能淡定点儿吗? 莫无轻吼出那一嗓子高音后,便躲到灶房不见人了,任谁喊也不出来。 莫无云淡淡地扫了莫黛一眼,发现她衣衫略显凌乱,但不像是做坏事后的表象,于是放心地出去做事了。莫无风也被自己兄弟的魔音给吵醒了,睡饱了一觉的他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莫无风见到莫黛的一瞬间,似乎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揉了揉,又眨了眨,这才本能地缩到炕头一角,那模样怯生生的满是惧意,还妄图想要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点,只不过他太高估自己的伪装技巧了,拜托,那一脸纠结到抽筋的模样很伤人自尊的好吗? 莫黛当然瞧见了莫无风的小动作,她分明是觉得好笑的,但不知为何却笑不出来。 莫无云三兄弟的长相都不差,即便是与现代的那些偶像明星们相比也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莫黛从十六岁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什么偶像明星。而这三兄弟中又属莫无风的长相最是漂亮出众,若非他时常露出一副怯生生惧怕的模样,那一双顾盼流连间神采熠熠地绽放出妩媚风情的丹凤眼不晓得要迷倒多少痴情人士呢! 莫黛没做声,自顾自坐起身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肩膀,随手在炕头的破柜子上捡起自己昨日脱下的破旧外衣,才一拿近前,衣服上的那股子酸臭味便飘进鼻孔,莫黛直接皱眉用两个手指头捏着衣服扔在了地上。昨晚,莫黛只简单擦了一下身体,洗了脚,里衣是新换的,虽然破旧,但好在干净整洁,破洞也都被细细缝补过。 躲在炕头一角的莫无风这时也注意到莫黛皱眉了,立时就紧张起来,虽然极不情愿,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朝莫黛靠近了一些,依旧是充满惧意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面部神情。 “妻……妻主,你……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句普通的问候话语也能被莫无风说成这样,莫黛听着有些好笑。 “昨晚回来的,怎么,你不知道?”莫黛故意挑眉看向莫无风。 岂料莫无风的反应太大了,直接就从炕头上滚到了地上跪下,颤抖着身体,哆嗦着嗓音说道:“妻主莫怪,我,我昨晚睡得太死了,我下回一定不这样了,请你不要生气……” 莫黛一时看傻了眼,莫无风居然如此害怕莫大溪,想来之前一直是活在莫大溪的淫威之下的,看着那瘦弱得只剩一把骨头的男人,不,是少年,莫黛的心里五味杂陈。 她下了炕想去扶起莫无风,却发现自己的手还没沾到他的身,他便下意识地护住头部,身体抖如筛糠。 “呃,你起来吧,我不怪你,那个,你帮我找一件厚实的外衣出来!”莫黛尴尬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 莫无风连忙点头答应,踉跄着爬起身就去翻堆在墙角的一个木箱子,很快便拿出一件同样打了好几块补丁的紫黑色斜襟旧短袄以及同色的旧布裙。莫无风捧着衣服来到莫黛面前,很自觉地为她穿起了衣服,期间眼神丝毫不敢乱瞄,唯恐惹“祸”上身,遭到莫黛毒打。 从记事以来,莫黛被人侍候着穿衣还是头一回,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僵硬着身体任凭同样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出的莫无风抖抖索索地替她穿衣。屋里一时间除了衣服摩擦发出的悉索声响外,死寂安静得可怕。 终于,莫黛穿好了衣服,几乎是逃一般奔出了房门,期间还因过度紧张而被门槛绊了一下,莫黛暗暗抹了一把冷汗,老天,真是累死她了! 在莫黛奔出房门的一刹那,莫无风愣了下,心里隐隐觉得莫大溪有些不对劲,不过这稍许的异样感觉很快便被他抛之脑后,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这回没挨打! 莫无风推开窗户,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通常这时候他会不受控制地想要咳嗽,于是他下意识地掩面躲开,然而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的胸口非但并没有痒痛灼烧感,反而通体舒畅。 他欣喜若狂,但又不敢置信,小心翼翼地接连又尝试着深呼吸了好几次,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咳嗽确实好了,激动得身体不住地发抖。 他是完全记不起昨晚的事了,只是醒来后发觉嘴巴里有点酸酸的感觉,莫非是大哥到镇上给他抓的药?但这个味道并不似以往喝的药,仔细嗅来,屋里似乎还残留着那种酸酸的味道,闻起来很是清新的感觉。 莫无风下意识地在屋子里搜寻着,蓦地发现盛放衣物的木箱上放着两只浅黄色的半圆果壳。莫无风将那果壳放到鼻子底下轻嗅,嗯,就是这个味道,但又似乎少了点什么。莫无风捏着果壳,心里再次浮过莫黛奔出房门时的异样感觉,他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但隐隐觉得似乎不坏。 此时天色微曦,天空中呈现出一片微蓝靛青之色,透过微蓝靛青,似有亮光呼之欲出,隐隐的还有星子在闪耀。 ------题外话------ 催更的孩子,乃们加油蹦跶~让我看到乃们的活跃度哈~ 我每天更文,看着收藏只涨一两个,人家的心那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我抽着嘴角,颤抖着小心肝,然后再死不要脸地说:亲们,我笑眯眯更新了,我很淡定,真的,真的,真的~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09章 穷非常穷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现下正是早春时节,天气还是有些寒冷的,春耕播种尚未开始,莫家村的各家各户还算清闲。 灶房的烟囱内升起袅袅青烟,莫无云和莫无轻已然在烧火做早饭了。而刚大病初愈的莫无风则拿着扫帚在打扫三间草房的地面。两个孩子也已醒了,莫黛听到许韶林正在西耳房内督促孩子们穿好衣服。 简单漱洗过的莫黛站在院内,首次开始打量整个院子。昨晚天色暗,她没怎么细看,如今一看之下,方知莫大溪家是多么得穷困潦倒。 三间破草房,那真叫破,土胚墙茅草顶,墙体上已然有裂痕出现,其中有几处裂缝大的还被人用茅草从外头堵住了,如此风烛残年摇摇欲坠的房子,完全可以当做超危房来处理,而莫大溪一家人居然还敢心安理得地挤在这样的房子里过活,勇气着实可嘉。 草房不大,按照现代的面积换算,约摸七八十平。草房的前后各有一个院子,前院是以土胚围起来的院墙,一人高,十来米长宽。院子东边有两间面朝西的小一点的草房,是灶房以及柴房,院子西边埋了两根木桩,木桩之间系着草绳,草绳上晾着几件补丁叠补丁的旧衣服。 草房的后院面积稍稍可观些,约有半亩之多,周边用树枝围成了篱笆院墙。后院主要是用来种些当季的蔬菜瓜果的,茅房、猪圈以及鸡舍也设在后院,不过莫大溪家的猪圈已经空寂很久了,唯有鸡舍里还存着几只活鸡。 莫黛拉开破旧的院门,院门外靠西墙边长着一棵老槐树,足有一人合抱粗细,自莫大溪有记忆以来,它就在了。老槐树发了新芽,满树星星点点的嫩绿点缀在黑褐色的枝丫上,看起来倒是这个寒门破院里唯一有生气有亮点的地方。 莫黛出了门,靠在老槐树的树干上,远目望向自己昨日走出的那片青黑色的山林。 莫大溪的记忆告诉她,她穿来的世界是女尊男卑的世界,这个世界有云、琼、巫、桑四个大国,以及一些零散的小国。莫大溪所在的国家为云国,当朝女皇为穹岚月,国号大月,在位三年,年历大月朝430年。 如果单是身份地位上的尊卑关系与她前世所在的世界颠倒也就罢了,但这个世界的万物生息却是完全颠覆的,雄性为万物繁衍生息的本体,翻译到人类的身上就是男人诞生子嗣。男人生子啊,通俗点就是公鸡下蛋,还有比这更惊悚的吗? 答案是,有。 不知是不是这个世界受到了老天的诅咒,男多女少已经成为这个世界的基本社会形态,男女的比例严重失衡,是以,一妻多(≥2)夫已然被列为国家的律法之中,但凡有违反律法者(指女子),一律被送往官配场,沦为官方用来强制配种的工具…… 莫黛一点点梳理着莫大溪的记忆片段,了解得愈多,心里愈是觉得惊悚。 莫家村是远离帝京靠近云姆山脚下的村庄之一。在穷乡僻壤的乡下有一个不成文的风俗,为了避免多夫之间磨合时会产生的各种矛盾,乡下女子到了成亲的年龄时,都会一次将某家的兄弟几个一起娶了,也就是兄弟共妻。莫大溪的养母莫阿花娶的便是邻村后王村的许家兄弟,而莫大溪则是直接娶了莫阿花的三个儿子。 莫黛伸直手臂,冲着渐渐泛亮的天空张开五指。 老天,能重见光明,她不胜感激,但让她穿到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来,怎么想都是在惩罚她吧?可是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吧?如果非要纠错的话,那她只能说自己错就错在点太背了,生不逢时啊! 莫黛用力攥紧手指,似是想要就此把自己不堪的命运掌控在自己的手掌心内。 这时,与莫大溪家隔了一块荒地的一户人家吱呀一声打开了门,露出一颗发丝乱糟糟的脑袋来。 莫黛下意识地就朝声响处望过去,在与那颗脑袋远远地对上视线时,脑中的记忆告诉她,那人是邻居桂花嫂。莫黛正要对那人点头打招呼时,却见桂花嫂先是一惊,下一秒便迅速收回视线,缩了脑袋,吱呀一声又关上了房门。 莫黛怔了怔,这桂花嫂今年二十二岁,平日里与莫大溪的关系不错,至少在莫大溪的记忆里如此,今日是怎么了?莫非是误认为她三日前就挂了,这会儿当她是鬼来着? “妻主,可以用早饭了。”院里传来莫无云的声音,听在耳内如叶片上划过一抹寒露,极轻缓平和,但却有着让人忽视不了的清冷。 莫黛摸了摸鼻头,走回院子。 早饭是在三间草房的正堂内用的,莫黛被让到正位落座,屁股底下是唯一没有缺腿受损的长凳,许韶林和莫无云三兄弟坐的都是有些摇晃的板凳,两个小的则是站在许韶林的旁边,根本没座位。丸牛跟在莫小羽的身边,头抬得高高,比两个小的还着急要吃的。 早饭是一人一碗黑面糊糊,配菜就是一小碟切成细丝的萝卜干,一点油水也无。 正如之前莫无轻说过的,这个家里的口粮真的是精打细算量好的,多了一个丸牛,就意味着要从其他几人的口粮中匀出一部分来。于是莫黛发现,除了莫无云以外,其他几人的黑面糊糊与记忆中的一样,半稠不稀的,而莫无云的碗里则明显是稀拉拉的汤水,想来是他匀出自己的黑面糊糊后,唯恐兄弟们发现,于是自己加了水进去。 看着莫无云面色平静地喝着稀汤,莫黛的心里有些不是味道,不过这当口她也不好说什么,既然他闷不吭声地做到这个地步,她就当做没看到好了,于是端起那碗黑面糊糊小啜了一口。 黑面糊糊一入口,莫黛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味,只觉得粗粝划拉喉咙,难以下咽,心道,这才是实实在在的粗粮啊!丸牛似乎和她是同样的心思,鼻子嗅了又嗅,眼睛眨了又眨,思想徘徊在吃与不吃的边缘。 回头再一瞅桌边的其他人全都埋首碗里,呼啦啦喝着糊糊,吃得甚是香甜。尤其是那两个小的,好似正在吃着什么人间美味一样,不一会儿便吃完了,吃完后,便开始舔碗,整张小脸都塞进了碗里,舔碗之后,仍然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再看那碗,啧,干净得都不用洗了! 莫小羽和莫小翼,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两人都瘦的皮包骨头,脸色青黄,已然长成了脑袋大,身子小的小萝卜头,大眼睛深陷,明显的病态。他们吃完了,转而看向身边的丸牛,见到它碗里的黑面糊糊几乎没动,毕竟是小孩子,两人的眼里都流露出想吃的渴望。 丸牛敏锐地察觉到了,果断地埋头苦吃,唯恐被两个孩子给抢了去,开玩笑,虽然口粮难吃,但总比没有强,想抢?没门!很快吃完后,丸牛挑衅地瞥了两个孩子一眼。 此时,两个孩子原本完全可以冲着大人撒娇耍赖要吃的,毕竟他们才两三岁,可是他们只是咂吧着嘴巴,默默地站在桌边,并不出声。 其他人都吃完了,可是莫黛的碗还是满的,刚刚是因为饭食太过粗劣让她难以下咽,可是此时此刻,她是从心理上食不下咽了。 “把我的分一半给孩子们吧!”莫黛情不自禁地说道。 闻言,在座的其他人都纷纷表示惊讶,因为惊讶,他们都一致看向莫黛,就好似在确认她说的话究竟是真的,还是发神经说笑的,毕竟以往的莫大溪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在莫无云三兄弟以及许韶林的印象里,莫大溪非但不会说出这种话,反而会抢夺家里其他人的饭食,还美其名曰,她是女人,需要更多的力气去干活赚钱养家。 莫黛知道他们在惊讶什么,也没管他们,径自拿过两个孩子的小碗,将自己碗里的黑面糊糊分别倒进两只小碗里,自己只留下小半碗这才呼噜噜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两个孩子都很怕莫大溪,因为莫大溪动辄就打骂他们,为此,他们从不喊莫大溪娘,而莫大溪也因此愈发打骂他们,如此已然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这会儿,虽然莫黛将饭食分给了他们,可他们愣是没敢吃,害怕那又将是莫大溪打骂他们的引子,只怯怯地看向各自的亲爹,寻求保护。 莫黛的嘴角不自禁地抽扯着,正想再劝劝两个孩子,却听莫无轻讽刺地哼笑了一声:“哼,装什么好人?家里如此穷困潦倒,还不是因为你莫大溪好赌贪酒,不务正业!”莫无轻的眼神里尽是轻蔑,看得莫黛眼皮直跳,又听他说道,“小羽小翼过来这里,三爹带你们去山脚下捡树枝当柴火。” 两个小的深深地看了桌上的黑面糊糊一眼,虽然不住地咽唾沫,但还是乖乖地跟着莫无轻出了门。他们本想带上丸牛一起出去,可莫无轻怪声怪气地呵了声:“那可是某人带回来的金贵之物,咱们可惹不起!” 许韶林见莫无轻又与莫大溪闹僵,担心莫大溪会一时牛劲犯冲对莫无轻大打出手,之前也出现过好多次了,于是赶紧打圆场:“无轻,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大溪啊,你莫要与他一般见识,他就是嘴臭点儿,其实心里一直是想着你的……” “鬼才想她!” “你给我闭嘴!” 许韶林瞪了莫无轻一眼,莫无轻红着眼,背着个大竹筐,牵着两个小的出了门。 “大溪啊,你千万别跟无轻置气啊,他现下怀着身孕……” 许韶林依旧在絮絮叨叨地替莫无轻说情,莫无云默默地收拾碗筷,莫无风则诺诺地站在许韶林的身侧搀扶着他,从始至终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莫黛看着桌上的两只装满黑面糊糊的小碗,想着两个小的临走时流连在小碗上的依依不舍的眼神,又想着莫无轻愤恨的呛白,还想着莫无云冷漠疏离的神情,莫无风胆怯畏缩的态度以及许韶林沉重又无奈的叹息,心里一时间乱糟糟的。 ------题外话------ 3000+,亲们,竹子我笑眯眯淡定地更新了~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10章 少想多做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莫无云拾掇好灶房内的活计,便同许韶林说要到镇上的武夫人家接点浣洗缝补的活儿。莫无风本想跟着去,但许韶林和莫无云均表示他才大病初愈,不宜过度操劳,让他在家里老实呆着。 莫无风向来不会忤逆兄父的安排,不敢表现在脸上,只能忐忑不安地憋闷在心里,于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莫黛默默地叹了口气,拜托,无风小哥儿,她也很忐忑的好不好? 她一孤女,不,是一孤魂初到此莫名其妙的世界,她的心里才真叫抑郁难平,惶恐不安!家里穷没关系,若是家人的关系和睦也就罢了,偏此身体的原主还是那样一个不堪的货色,害得一家老小对待自己要么战战兢兢,要么冷淡疏离,要么痛恨厌恶,敌人的待遇也不过如此了,这样的家,呆着还有什么意思? 丸牛依偎在莫黛的脚边,小眼神很是不屑地扫了一圈这个破家,小短鼻子哼了哼:想那么多作甚?既然觉得没意思,何不离开算了?反正他们也不待见你! 其实丸牛的心里才不在意他们待莫黛如何,它在意的是他们待它并不如何,它可忘不了那俩孩子对着自己流露出的赤裸裸的食欲眼神是多么得可怕! 莫黛愣了愣,是呀,她完全可以离开这个家,反正若非她自个儿回来,这一家老小想来是当她已经掉落悬崖死了,于他们来讲,少了一个时常折磨他们的莫大溪,只会让他们觉得生活更顺遂了…… 想至此,莫黛不由地觉得心里有些发堵,眼睛也有些酸涩,或许是占据了这具身体的缘故,纵然她并非莫大溪,她还是觉得难受。观莫大溪以往的作为固然可恶,但落得家人都跟自己反目的下场,即便是再怎么十恶不赦的人也会觉得悲哀吧! “爹,我,我去后院瞧瞧,顺便把杂草清理一下!”莫无风终究是找了个破绽百出的借口以躲开同莫黛独处的尴尬场面。 院子里,莫无风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局促不安地站在许韶林的面前。 许韶林并不清楚儿子的意图,皱着眉头回道:“现下不过早春,哪有什么杂草,你老实在屋里呆着……” “爹!”莫黛出声打断许韶林的话,“让他去吧,早些时候不是一直在屋子里养病吗?现下出去走走也好!” 许韶林有些讶异地转头看向莫黛,不过他看到的只是莫黛的背影,此刻,她正朝正堂内走去。 “罢了,你去吧,不要呆太久,当心身体!”许韶林叹了口气,挥挥手说道。 “嗯,好,好的!”莫无风欢喜地转身朝后院跑,灰白色的旧袍子罩在他身上更显其身形瘦弱单薄。 莫黛将正堂内的长凳矮凳都搬了出来,而后从柴房内找来斧头和一些碎木块,开始动手修整那些缺腿受损的板凳。 许韶林看着莫黛的动作,没说什么,只拄着拐杖进屋端出一个盛放针线和碎布头的簸箕,坐在正堂的门槛上,缝补破掉的衣服。 莫黛发现,自己现下不仅力气大了,好似动手技能也有了质的飞跃,脑子里想到的,手上自然就会成活儿。不出半个时辰,她已将家里的板凳桌子修整完毕。 修完后,她又到灶房去查看情况,昨晚被绊了一跤,她仍心有余悸,想来是灶房内的摆设太过杂乱的缘故。 一进灶房,莫黛发现,情况虽然不如她想得那么糟糕,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锅碗瓢盆什么的均被洗得很干净,但灶台及摆放杂物的木桌全都乌漆抹黑的,尤其让她受不了的是,灶房的房顶以及各个旮旯角全都布满了黑乎乎脏兮兮的蜘蛛网。 不是说这个世界的内务都是由男人操持的么? 莫黛不清楚别家怎样,但被莫无云三兄弟操持的结果在她的眼里显然是不及格的。不过,她不是不能理解,当一个家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所有的心思皆在为粮食所苦时,谁还会注意到这些细末枝节? 莫黛挽起衣袖,将灶房里里外外清洁了一遍,直到将一大缸的清水全部用完方才停下动作,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细汗,扫了一眼干净的灶房,心里方觉差强人意。 丸牛一直趴卧在一个盛放了麦秸的柳条篮内瞅着莫黛的动作,不时地哼哼上几声,很不看好莫黛的此种吃累不讨好的作为。 许韶林虽然一直埋首缝补衣服,但其实一直在观察着莫黛。 从昨晚开始,他便觉得莫大溪与以往有些不同,但当时心急儿子莫无风的病情,并未在意。今日再看来,莫大溪确实是与之前不同了。先不说昨晚莫大溪救了莫无风是事实,便拿今早的事情来看,她居然想要把自己的吃食让给两个孩子,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现下,她居然主动将家里的桌凳修整好了,还进了她之前从来都不愿进的灶房,并将其里里外外清洁了一遍…… “爹,缸里的水没了,我去村头挑水。”莫黛挑着两个空木桶出了门,丸牛扇了扇大耳朵,不屑地哼了哼,她想干活就干吧,累死拉倒! “啊……哦,好……” 许韶林愣愣地看着莫黛轻巧地担着空桶出门,欣慰欢喜与担心害怕一起涌上心头,前者为着莫大溪明显变好的趋势,后者为着这变化是否只是一时的。 不过,不管莫大溪怎样,终归都是他的孩子,不仅仅是儿子的妻子,她也是他从小养大的孩子啊!四日前,他从杏林和桂花那里得知大溪掉落悬崖时,他当即便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心里的绝望程度不比妻主莫阿花以及大哥许韶华去时少。昨晚,当大溪好好地出现在他面前时,天知道,他当时多么激动欢喜! 大溪啊,莫要怪无云他们,其实他们心里也是希望你能活着的,否则,他们两日前便会听了族长的意见为你准备后事了。妻主在一家之中那可是天一般的存在,若是天塌了,这家也便不成家了! 许韶林一时间百感交集,眼角不觉流下泪来,他抬袖拭去,三十二岁的清俊面庞早已因终日的操劳而爬满细密的纹路,颧骨因瘦弱而略显突出,肌肤蜡黄粗糙。他放下针线篓,抬手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腿,接着继续缝补衣服。 丸牛趴在柳条篮内,小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麦秸,那女人做事的效率很快呀,为何去了这么久还不回?好无聊啊好无聊! 莫大溪家位于村西口,与云姆山挨得最近,而村里唯一的水井却是位于村东口的。莫黛不想太过招摇,故意绕了道,多走了近一倍的路程才来到水井边。 村里人大多起得早,有什么活计也是早早做完,挑水什么的,更是天不亮就将水缸挑满,莫无云便是如此。现下已是巳时初,莫黛估摸着水井边已经没人了,然而,当她到时,发现一个中年男人正挑了水打算往回走,于是便和莫黛碰上了。 那男人身形不高,约摸一米七,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略显发福,长相普通,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墨绿色长衫,头发松松地在脑后绑了一道,显得杂乱毛糙。 莫黛一瞧见,脑子里立时便调出此男的信息,是邻居杏林婶的大相公李召妹。 “李大叔,你也来挑水啊!”莫黛笑着打招呼,既然躲不过,那么就硬着头皮打招呼吧,毕竟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岂料李召妹一见莫大溪,肩上的担子登时便滑落了下去,两桶水噗咚摔地上洒了个精光,再一瞅他人,僵硬在原地,脸色是见鬼的惨白,嘴唇也无血色,一双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圆,显然被吓坏了。 莫黛抽了抽嘴角,青天白日的,至于这么害怕吗?端看她身后的影子就晓得她不是鬼了。 “那个,李大叔,你莫怕,我是莫大溪啊……” “啊!”李召妹突然大叫一声,猛地蹲在地上,两手抱头,浑身发抖,“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李大叔,你误会了,我是活人,不是鬼,那日我与杏林婶去打猎掉落悬崖并没有死……” 岂料,莫黛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李召妹愈发惊恐,并一路跌跌爬爬地逃回了家,连扁担和木桶也顾不得拿了。 莫黛耸了耸肩,径直走到水井边打水。莫黛总共挑了三趟才将水缸挑满,她盖上水缸的盖子,正想喘口气,却突然听到院门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紧接着,自家的破院门就被人“咣当”一声踹开,大力地撞在墙上,由于一边的门轴早已老旧不堪,如今被人一踹,便彻底被摧垮了,整扇门板摔落在地上。 “这是干什么呀,他杏林婶?”许韶林见莫杏林领着一大群人怒气汹汹地闯进自己家,心脏一个抽紧,又惊又慌,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让莫大溪那个没死成的遭瘟女给我滚出来,居然敢欺负我家召妹,老娘今日要揍死她!”莫杏林粗着嗓门,咆哮嘶吼着,声音大得能传到几里地远。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11章 何患无辞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一听莫大溪欺负人家相公,许韶林不淡定了,自己的孩子是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 莫大溪以前可真没少干过这些龌龊事,但被她捉弄的都是些还未出嫁的俊俏少年啊,最不济也是村东口住着的那个年轻寡夫,她怎么可能去欺负一个年龄比他这个当爹的还大,且长得还不怎么样的李召妹?弄错了吧? 许韶林拄着拐杖走上前,好声好气地劝说:“我说,他杏林婶啊,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们家大溪昨晚才回来,今早只是去挑了水,并没有……” 岂料莫杏林一把薅住许韶林的衣领口,虎眼一瞪,一脸的凶神恶煞:“误会?你家那遭瘟女什么德行全村哪个不晓得?你这许瘸子若是不想被波及到就给老娘滚远点,老娘的拳头可没长眼,哼!”说着,猛地推搡了许韶林一下。 许韶林本就底盘不稳,这下被推,更是接连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眼瞅着就要摔倒在地,却被一双手臂稳稳接住。 “爹,你去屋里呆着,我去把他们送走。”莫黛拍了拍许韶林的背,淡淡地说道。 “大溪,你……”许韶林有些讶异于莫大溪此刻还如此平静,若是以往,一遇到事情,这孩子一准逃得比谁都快,烂摊子从来都是留给他们一家老小收拾的。 莫黛再次拍了拍许韶林的背,仅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就让许韶林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不知为何,他这回相信莫大溪或许能够处理好。 看着许韶林走进屋里后,莫黛才回头看向那群闯入者,一眼扫过,总共八人,三女五男,莫杏林、莫杏木、莫杏森,那五男分别是莫杏木和莫杏森的相公们。 莫杏林,长得五大三粗,身高就有一米八的样子,骨骼肌肉也甚是粗壮厚实,整个人要比莫大溪粗上一圈,看着就有一种压迫感。莫杏木和莫杏森是莫杏林本家的堂姐,虽没有莫杏林来得粗壮,但也比莫大溪壮实不少,个头都在一七五左右。而那几个前来助阵的男人,个头也都不矮。 “杏林婶,请问你们风风火火地闯进我家,所为何事?”莫黛笑望着面前的一群人。 莫杏林一直以为莫大溪已于四日前掉落悬崖死了,今日见大相公李召妹跌跌撞撞地回到家后,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还一直语无伦次地说什么莫大溪找来了,还说莫大溪没死。她自然是有些将信将疑的,即便是刚才踹破莫大溪家的门闯进来破口大骂时,她犹自抱着侥幸心理,她希望莫大溪是死了。 然而莫大溪却好好地站在她的面前,而且面对她带来的一大帮人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与她说话,这让她很是心惊。 四日前,莫杏林、莫桂花以及莫大溪结伴去云姆山打猎。早春时节,猎物本就难寻,而且容易碰上饿了一冬的猛兽,是以,她们在山上转了大半天也没猎到半只猎物。莫大溪提议分头行动,并以口哨做联系暗号,若是遇到大型猎物,便以暗号通知其她人前来帮忙。 莫大溪是走了狗屎运了,居然碰到了一头受伤的足有两三百来斤的野猪,在同野猪打斗中,莫黛用一把柴刀结束了野猪的生命,然而由于野猪挣扎得太过厉害,一个不慎,她被野猪撞到滑落悬崖,幸运的是她挂在了一棵树的树枝上,不幸的是,那棵树的树枝并不是太结实。莫黛用暗号叫来莫杏林和莫桂花,想让她们拉她上去。 然而,当莫杏林看到那只死掉的庞大的野猪时,她生了贪念,在扔绳索给莫大溪时,故意几次扔不到,最后终于扔到莫大溪的手中时,那承载莫大溪的树枝不幸断裂,伴随着一道凄厉惊惧的大叫声,莫大溪下去了…… 这一过程,莫桂花并不知晓,但最后她分到了三分之一的野猪肉,且知道莫杏林并没有将猪肉分给莫大溪家。莫桂花的良心有些不安,但迫于莫杏林在村上的威压,她一直没敢说出口。 现下,莫杏林确定莫大溪确实没有死,她虽然很心虚,但在村上,她向来都是压别人一头的,莫大溪这个怂包她从未放在眼里,而且莫大溪平日里在村上的风评也是极差,即便莫大溪将那日的事情说出来,估摸也没人会相信,她要先下手为强,彻底地将莫大溪震慑住,这便是她今日带人来莫大溪家闹的最终目的。 想至此,莫杏林势在必得地开口道:“莫大溪,你个遭瘟女,居然敢公然欺负我相公召妹,今日你若不给我个说法,我誓不罢休!” 莫杏林的嗓门又拔高了一级,眼里是熊熊的怒火,活似莫大溪已然强那啥了她相公一样,愈说愈觉得自己理直气壮。 不一会儿,门外便聚集了不少村里的人,全是莫杏林的大嗓门引来的,而且一听莫杏林的话,全都一边倒地偏向她,纷纷小声指责莫大溪不是人,居然做出辱没长辈的龌龊事来,有的还义愤填膺地要去找族长来公断。 屋里的许韶林见状,不由地担心起来,这架势,即便大溪没错也没人会相信她啊! 莫黛并不在意众人的指责,笑了笑说道:“杏林婶,对于你的指责,我有几点疑惑……” “有种就说出来,倒是让大家伙听听,你还想狡辩什么?”莫杏林有些得意地看着莫黛。 “第一,你说我欺负你家相公,可有人证物证?” “什么人证物证,召妹说的还能有假?”莫杏林粗着脖子反驳。 “那即是说没有人证物证了?如此便是你家相公的一面之词,既然是一面之词,如何敢公然拿来找我理论?你说你家召妹说的没有假,那我爹还说我绝对没有欺负过你家相公呢!” “是这个理儿……”许韶林不知何时已经从屋里走出来站在正堂门边,适时地给莫大溪撑场面。 人群中有人觉得莫大溪说得有些道理,于是开始另一波交头接耳的议论。 莫杏林有些慌,随即便扯着脖子吼道:“你休要狡辩,村里人哪个不知你莫大溪平日里的做派,你可没少欺负那些未出嫁的少年郎!” 莫杏林的一句话又将人群拉向了她那一边,尤其是那些有儿子曾经被莫大溪“欺负”过的人家,一时间激起了民愤。 莫黛暗自翻了翻白眼,莫大溪,你真是好本事,都激起民愤了! 莫杏林再次得意地看向莫黛,哼,想跟她斗,还太嫩了! 莫黛不由地皱了皱眉头,深吸了一口气,缓慢道:“各位大婶大叔,我莫大溪早前是干过些混账事,但我最多只是言语上轻佻了些,并未对哪家少年郎有过轻薄的行为,否则我莫大溪早不知被人打死过多少次了,杏林婶的这句别有深意的‘欺负’,我可担当不起!” 这个女尊男卑的世界,男子的名节甚是重要,没有谁会拿自家孩子的名节来说事儿的,即便真的有过什么,也断然不会承认的。莫黛赌的就是这一点,她话音一落,果然群起响应―― “这句话说的是,若是你有对我家孩子做过什么龌龊事,我早宰了你!” “就是就是,就你那小身板,力气怕是连那些少年郎都敌不过吧,也就是动动嘴皮子,耍耍无赖了!哈哈哈……” “莫大溪,除了村东口那个小寡夫,你还能欺负谁?哈哈哈……” 原本的群情激愤,眨眼间变成了笑闹的场面,这让莫杏林恨得牙痒痒,脸色也憋得铁青。 莫黛听着人群里的笑闹声,嘴角弯了弯,准备结束这场闹剧,让莫杏林滚蛋。 “第二,我想请问在场的诸位,我莫大溪的三位相公长相如何,人品如何?” “啊哟,你家的三位相公自然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俊俏,那人品更是没话说,见谁都笑眯眯地打招呼,见我们忙时,还会过来搭把手!” “是啊,无云、无风和无轻都是好孩子,这错不了!” 莫杏林的嘴角隐隐有些抽搐,虽然不晓得莫大溪突然说起她家三位相公的长相人品是为何故,但总觉得自己正一步步跳进莫大溪所设的陷阱里。 “那我再请问,杏林婶家的大相公李召妹李大叔的长相人品如何?”莫黛笑吟吟地继续问道。 “啊,那就长得一般……”人群里的某人才顺势开口就被其他人给拉住了,因为莫杏林此刻正恶狠狠地扫视着人群,不过虽然不敢说,但没人不知道那李召妹长得很普通,性格还泼辣,尤其爱占小便宜,在村里是出了名的。 “虽然碍于晚辈的身份,我不便品评李大叔,但如今我蒙受不白之冤,就算是事后我被人说是犯了大不敬之罪,今日我也要说个明白!”莫黛突然一改之前慢悠悠的语调,言词瞬间变得犀利起来,“我今年不过十八,而李大叔早已年近四十,比我爹还大,长相一般,身材粗壮,丝毫没有男子的婉约之态,别说是与我的三名美貌相公相比了,即便是与我爹相比,他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我是眼睛瞎了才会去‘欺负’他!杏林婶,我敬重你是长辈,所以拜托你做事之前三思而后行,这件事,就算是闹到族长那里,我也一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不是吗?当真是眼睛瞎了才会去“欺负”李召妹那泼夫! 莫黛的一番话,将莫杏林的大相公李召妹损了个彻底,人群里有人想笑,但碍于莫杏林在场,只能很辛苦地憋着。 ------题外话------ 笑眯眯更新了~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12章 给我还来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憋一时尚可,但也只能是一时,这不,人群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大声议论,但窃窃私语却慢慢开始了,恰恰是这种不会端上明面的窃窃私语最能搞疯一个人。 莫杏林的脸愈拉愈长,脸色也愈涨愈黑。 “杏林婶,若是现下你仍然固执地认为我欺负了你家李召妹,那我可以和你家李召妹到族长跟前当面对质!”莫黛郑重地说道,前世的播音专业让她对人的情绪变化有着敏锐的感知触角,很清楚什么时候该用何种语气,什么时候能够煽起周围的气氛以及什么时候该来个重磅一击。 于是,接着莫黛的话,人群里又一波窃窃私语开始了—— “在族长跟前当面对质?李召妹敢吗?” “谁晓得呢?若是我,我就没那脸,哎呦,丢死人了!这么大年纪居然说人家小辈欺负他,简直是胡八扯!” “我也觉得大溪这回说得有理,虽然这孩子以前也是个混的!” “杏林家的这回做得不厚道哇!” “……” 莫黛的这句“当面对质”所引发的七嘴八舌终于成为压垮莫杏林愤怒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莫杏林真的怒了,猛地一攥拳头,毫无预警地就冲上前朝莫黛挥了过去。 “看我不揍死你这贱丫,撕烂你这张搬弄是非的臭嘴!”莫杏林咆哮着,双目赤红,那架势跟急红眼的斗牛没两样儿。 “谁搬弄是非谁自个儿心里清楚,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莫黛身子一偏轻巧地躲过莫杏林来势汹汹的拳头,而莫杏林则因用力过度,一时间身体收势不及,整个人向前狂奔了好几步,并好死不死地撞上了莫大溪家用来拴晾衣绳的木桩,只听“咔”一声脆响,木桩断裂,莫杏林整个人摔了个仰八叉,脑门儿上磕破了皮,有血流了出来,那血衬着她猪肝色的脸孔,甚是骇人。 莫杏林的举动太过突然了,人群都还未来得及反应,等反应过来时,全都张大嘴巴表示惊讶,这其中还包括莫杏林带来助阵的堂姐帮凶们。 莫黛此时不由地暗暗咂舌,牛顿先生果然很伟大,他的第三定律又一次从实践中得到了证实——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杏林婶,你没事吧?”莫黛一脸担忧地走上前,实则心里早已笑翻了天。 莫杏林牛气未减,趁着莫黛来拉她之时,猛地一爪子挥向莫黛的脸,莫黛这回悲摧地没有躲过,左脸颊上被抓出四道伤痕,皮破流血,火辣辣地痛。 “咝!”莫黛皱眉倒抽一口气,灶房门边柳条篮内的丸牛猛地立起大耳朵,直直瞪向莫黛,黑圆的大眼睛内似有风暴旋起。 莫黛受袭,人群里响起一片抽气声,许韶林更是惊得瘫坐在地。 此时,莫黛受伤的左脸是朝向莫杏林的,除了莫杏林,其他人并未见到莫黛脸上的伤痕。 莫杏林看着莫黛脸上的那几道血淋淋的印子,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然而下一秒,她眼里的得意便被恐惧所代替,因为她分明见到莫黛左颊上的伤口正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诡异地复原愈合。 “你,你……”莫杏林手指着莫黛,大张着嘴巴,因极度恐惧而说不出话来。 莫黛起先尚不明白莫杏林为何会有如此反应,待发觉自己脸上的伤口瞬间便愈合后,她听到丸牛的声音自耳畔传来:被发现了,笨女人,这回看你如何自圆其说! 莫黛白了丸牛一眼,净会说风凉话的猪,早晚宰了你吃肉! 她只道吃了香肌果后,她的血液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卓绝功效,却不知自身的愈合能力竟也是神鬼一般得强悍牛叉。 莫黛一边摸着已然完好如初的左颊,一边觑着莫杏林白日见鬼的惊悚表情,忽而笑得很开,阴恻恻地凑近莫杏林地面前,以着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对她耳畔吹风:“莫杏林,你以为我还活着吗?” 只这一句话,莫杏林便当场吓尿了,一边抽搐着小腿,一边颤抖着声音:“你,你别过来……” 莫黛撇嘴,她以为自己想靠近她吗?一身的尿骚味,不过打蛇打七寸,务必要给她致命的一击,“莫杏林,不要以为你做下的腌臜事没人知道,我莫大溪猎下的野猪,劝你及早给我还回来,否则我定要闹得你家鸡犬不宁,譬如说,半夜子时,一脸是血地站在你床前,笑眯眯地跟你唠唠你是如何害我掉落悬崖的……” “啊——有,有鬼啊!别,别过来……别过来!……”莫杏林原本已经吓瘫在地动弹不得,这会儿再受到莫黛的又一波惊吓后,居然物极必反,爬起来逃跑了。 莫杏林这一跑,她的几位堂姐和堂姐夫则傻眼了,这叫什么事儿啊?不是让他们来使劲闹腾莫大溪家吗?这会儿主谋都跑了,他们貌似也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了,于是互相使了个眼色,也以着极快的速度逃离了现场。 村民一看闹事的都走了,也都纷纷离开了。 当院子里再次恢复清静之后,莫黛不由地抬手抹了把额上的冷汗,诚实说,刚才她也是非常紧张的,若非乡下人的思想甚是封建迂腐,且民风相对淳朴,仅凭她的三言两语是断不能解决问题的。 许韶林见莫大溪这回有惊无险,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一瞧见被撞坏的院门,以及断裂的木桩,心里又感一阵酸楚,两行泪跟着便流了下来。若是妻主莫阿花还在,想必就不会发生这等糟心事了,那莫杏林摆明是瞧着他们家老的老小的小,没个顶事的,这才明目张胆地上门闹事来的,唉! 一直躲在后院的莫无风这时方才敢露头,见到许韶林流泪,他也跟着流泪。 莫黛将那二人的凄苦神情看在眼里,并未出声安慰,因为她心里明白,笼罩着这个家的阴云绝非几句言语的安慰便能去除的。 “爹,我出去一趟。” “大溪,你去哪儿啊?” “莫杏林家!今日这事还没完,咱家这坏掉的院门,断掉的木桩,都是要找她赔的,而我这回去,便是要拿回我自己应得的东西,那是她欠我的,全部都要给我还回来!” 莫黛说完便出了门,徒留许韶林和莫无风呆呆地站在院中,而后便见许韶林的泪流得更凶了:“这傻孩子,胳膊怎能拧得过大腿呀,她这不是自找罪受吗?唉,老天啊,若是大溪有个三长两短,这可让我们一家老小如何过活啊……” “爹,呜呜……”莫无风扶着许韶林,也跟着哭起来。 带着两个小的捡柴回来的莫无轻一进门便见到许韶林和莫无风抱头痛哭,再一瞅院里的狼藉,双眼当即便气红了。在回来的路上他便听村里人议论着莫杏林闯到莫大溪家找莫大溪麻烦云云,最后结果如何他没来得及听便带着两个小的奔回了家。 又是莫大溪那个死女人招惹的祸端! 看着被撞坏的院门,断裂的木桩,以及因木桩断裂而掉落一地的衣服,莫无风“嗙”地一下甩掉肩上的一捆柴,撤下背上的大竹筐,咬牙切齿地骂道:“莫杏林那老悍妇真是欺人太甚!”接着,不顾许韶林和莫无风的劝阻,抄起柴房里的一根木棍便出了院门。 ------题外话------ 笑眯眯更新了~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13章 猪肉好吃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莫杏林家。 莫杏林的大相公李召妹看着莫黛将两大筐猪肉搬出地窖,心里肉痛不已,一边斜眼朝屋里瞄,一边小声抱怨:“忒狠了吧,好歹给咱们家留点儿啊,那可是我和再招辛辛苦苦腌好的,别的不说,单就那腌肉的粗盐可就用了不少!”足足有近两百斤的肉啊,还好这几日顿顿都有吃肉,不然他这心里不悔死才怪! 莫杏林的二相公李再召一边编着竹篾筐,一边闷声道:“大哥,你莫再絮絮叨叨,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妻主这回该长点记性了,不然下回有她受的……” “呸!瞎说什么,妻主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你吃里爬外是想作死啊?”李召妹喝断李再召,再次看向莫黛搬出的那两筐猪肉,愈想愈肉痛,心里不由地对莫大溪生起怨气来。 李再召看着哥哥急红眼的模样不由地叹了口气,埋头继续编筐。李再召和李召妹虽然是亲兄弟,但两人的性格却截然不同,一个刁钻泼辣,一个老实憨厚,很显然,老实憨厚的李再召在家里没有说话的地位。 莫杏林此刻正躲在被窝里发抖,脑子里一直反复回放着莫黛脸上的那几道血淋淋的伤口瞬间复原的画面以及莫黛看向她时阴恻恻的笑容,鬼,她一定是见鬼了…… 莫黛掂量着两大筐肉,想着一趟肯定搬不完,于是扫视了一圈莫杏林家的院子。李召妹一直盯着莫黛,是以,莫黛的视线扫过哪里,他的心也便抖到哪里。莫黛瞅到李再召身旁的独轮车,眼睛一亮,而李召妹的心也跟着一揪。 “李二叔,你家的独轮车借我使使!” “啊,成,推去使吧!”李再召爽快地答道,惹来李召妹恶狠狠的一个瞪眼。 莫黛将两筐肉搬上独轮车,正要推起走人,忽听莫杏林家的院门口飙来一道少年的嘹亮嗓音:“莫杏林你给我出来!你把我家闹成那样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今日若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跟你拼命!” 闻声,莫黛的眉头跟着一抖,这声音分明就是那个脾气火爆的莫无轻的,这孩子想是气不过,故而硬着胆气前来替家人出头了! 当莫黛推着两筐肉走出莫杏林家的院门时,见到大着肚子的莫无轻正手握一根木棍,横刀立马地站在莫杏林家的大门前,漂亮的双眸一如初见时那般被怒火烧得耀眼异常,握着木棍的双手因气愤而微微发抖。 这里是女尊的世界啊,若非妻主无能,一个少年何须要在大着肚子期间前来为家人出头? 莫无轻一见开门出来的是莫黛,也是一惊,随即便愈发愤怒了,都是因为这个女人,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无轻,该要的赔偿我已经要回来了,咱们回家吧!”莫黛扬了扬手里的三十文钱,冲莫无轻笑着说。 李召妹一瞅见那钱,心里愈发恨上莫大溪了,连带的也将莫无轻给怨上了,心里骂着,不守夫道的浪小子,居然敢到他家门前叫骂,若是以往,他早蹿上去揍他个哭爹喊娘了! 莫无轻愣愣地望着莫黛,直到莫黛推车到他面前时,他才回神,回神的刹那,眼泪毫无预警地滑落眼眶,他急忙抬袖拭去,赌气似地握着木棍转身走人。莫黛抿了抿唇,默默地推车跟在后面。 莫无轻穿着灰色的旧袍子,领口袖口以及袍边角全都磨破泛白,袍子本身也是补丁摞补丁。莫无轻比莫无风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很瘦,即便怀着身孕,那袍子罩在他身上依然显得宽大,唯独那背影看着倔强。 这一日注定是莫大溪一家人不能忘怀的日子――前半日遭人欺压,后半日时来运转。 当莫大溪将两筐猪肉推进院子时,许韶林受到的惊吓不比莫杏林闯空门那会儿少。 “大,大溪啊,这,这是……”许韶林虽然心里隐隐觉得这肉或许大概可能是他们家的,但又不敢确信,发声甚是艰难。 莫无风亦是愣愣地瞪着那两筐肉,心脏噗咚噗咚直跳。 “是我前些日子猎到的,是我们家的!”莫黛几乎能够猜到许韶林在想什么,于是进一步强调道。 噗通――许韶林瘫倒在地。 “爹!”莫黛有些无语了,虽然她很理解半年不沾肉味的许韶林在见到两筐肉时心情甚是激动。 “呵呵呵,爹老了,不中用了!大溪啊,明儿镇上有集,咱把这些肉带到镇上去卖了吧,虽然不是新鲜的,但胜在肥肉多,我们要的价钱再比肉铺的低些,乡下人可巴不得买到这样的肉呢!”许韶林在莫无风的搀扶下站起身,看那两筐肉的眼神像看着两筐银钱一般,闪亮亮的。 莫黛刚想说这两筐肉她不打算卖,全部留给家里人吃的,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两个孩子的哭声。 莫黛诧异地转身,这才发现莫小羽和莫小翼这两个孩子正站在那两筐肉面前猛飙泪。 原来他们本以为这些肉全是留着吃的,自打莫黛推进院子时,他们就高兴不已,岂料刚才祖父的一番话却彻底打碎了他们的美梦,这些肉就跟鸡蛋一样是留着卖钱的,不能吃,他们虽然懂事,但毕竟还小,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是以嚎啕大哭起来。 这回,他们是真的伤心了,任凭莫无风怎么哄都哄不好。 “怎么了这是?”莫无轻是先莫黛一步进家门的,一进门就直接进了柴房,这会儿听到孩子的哭声终是忍耐不住了,这才走出柴房。 两个孩子先是在莫无风的怀里哭了一气,见莫无轻出来,又扑到他的怀里一顿好哭,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停止哭泣,小身体一抽一抽的,甚是委屈的模样。 “小羽,告诉三爹,是不是谁欺负你们了?”莫无轻问。 “……”莫小羽摇了摇头。 “那你们为何要哭?肚子饿了?” “……”莫小羽点点头。 莫无轻蹙紧了眉头,两个孩子只是早上喝了那么一小碗黑面糊糊,不饿才怪,不过以往也是这么过来的,也并没见两个孩子哭过,为何今日哭得如此之凶? “……”莫小羽不说话,只是忍不住拿眼睛瞟向那两筐肉,而不会说话的莫小翼则直接走过去伸出短短的小胳膊围住其中一只装肉的筐,那小模样看起来可笑又疼人得紧。 一瞬间,莫无轻明白了,不过他故意装作不知,与其给两个孩子不切实际的希望,倒不如直接扼杀掉他们想吃肉的念头。 莫黛不说话,径直走进灶房拿出一把菜刀,唰唰两下便从筐里割下一大块肉,约摸二十来斤的样子,而后再次回到灶房。 接下来,灶房内便传出菜刀剁肉的声响,不一会儿,灶房的烟囱升起了袅袅青烟,紧接着又传来锅铲与铁锅相碰撞的声音,最后便是诱人的肉香味飘了出来。 莫黛本想做红烧肉的,但没有酱油调味,只能简单炒了,加葱姜蒜调味,而后添水焖炖之。在炖肉期间,莫黛掂了掂盛放黑面的口袋,狠狠心,挖出两大瓢来倒进陶盆里加水揉搓,最后捏成空心圆锥状的窝窝头。莫黛在炖肉的锅上加了一层蒸屉,而后将窝窝头放进去蒸。 约摸半个时辰后,肉烂了,而窝窝头也蒸熟了。莫黛端着一大盆肉走出灶房,招呼着早已被肉香勾得腹鸣不已的全家人进正堂吃饭。 两个小的望着那盆说实话卖相并不好看的炖肉,口水哗啦啦直流。莫黛知道他们尚不会使用筷子,便用单根筷子各串了一大块肉递给他们,让他们拿在手里吃。 肉炖得恰到火候,入口软嫩,两个小的吃得很欢,或许是因为太高兴了,他们居然对着莫黛笑了。 莫黛觉得欣慰,小孩子的内心世界很纯粹,他们分明已经感觉到她的善意了。 莫无风、莫无轻和许韶林却并不动筷子,纵然他们的肚子早已不止一次在抗议了。莫黛眨眨眼,忽然明白了原因,于是她另找出一只大海碗,盛了满满一碗肉出来,“这是给无云留着的,你们也吃吧!” 听她如此说,那三人才抬起筷子,略显别扭地夹起肉,像吃着山珍海味一般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咬着。莫黛自己也夹了一块肉入口,微眯眼细细品着。或许是自己的这具身体半年没沾肉味,且饿得太久的缘故,那肥嫩的肉汁满溢口腔,极大程度地挑动起饥渴的味蕾,好吃得不得了。 莫无云自镇上赶回家,他背着一个布包,布包内是从武夫人家拿来的几件需要她和无风刺绣的纯色外衫,袖口里则收着一个小巧的油纸包,里头是几块糕点,他没舍得吃,想着要留给小羽和小翼。 莫无云一想到两个孩子见到糕点时高兴的神情,他的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勾起。快到家门时,莫无云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飘来,下意识地便咽了口唾沫,不过随之便将肉香抛诸脑后,他很明白,他们那个连吃黑面糊糊都成问题的家,压根儿就没可能吃上肉。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14章 不愿信赖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饭桌上,两个小的吃得满嘴满脸的油腻,两个人都吃了不少,小肚皮已然涨得鼓鼓的,可他们依旧眼巴巴地望着陶盆里的肉,意犹未尽地咂吧着小嘴。 莫无轻见了,急忙站起身,然而就在他打算夹起肉送到孩子们的小碗里时,却被莫黛的筷子阻止了。 莫无轻没好气地抬眼瞪向莫黛,眉头皱得死紧:“你做什么?舍不得给孩子们吃就早说,谁还会向你死乞白赖讨要不成?哼!”说完,啪地将筷子摔桌上,生气不吃了。 莫黛就知道莫无轻会如此想,再一瞄向许韶林和莫无风,恰好也把他们惊讶不解的表情尽收眼底,呃,原来他们亦是如此想的。 许韶林和莫无风在与莫黛对上视线的刹那,眼里闪过尴尬,连带的他们也下意识地搁下了筷子。饭桌上原本热腾腾的气氛,这会儿骤然冷了下来。两个小的敏感地察觉到大人之间的气氛不对,他们也不禁收回了眼馋的视线,默默地低下了脑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莫黛有些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啧,她忘记了,身体的原主莫大溪在这个家中积怨已深,家人愿意信赖她才怪!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我阻止无轻给孩子们夹肉,是因为他们吃太多了,一次性暴饮暴食,肠胃会受不了,等会儿该要肚子痛的!”莫黛叹了口气,解释道。 闻言,许韶林和莫无风不由地瞅向那俩孩子鼓鼓的小肚皮,继而对视了一眼,低下头更显尴尬了。他们如何会不明白莫黛说的是对的,只是,他们被饿怕了,且内心对莫大溪以往的作为留有阴影,下意识地就…… “大溪,爹是老糊涂了,呵呵……”许韶林不自然地笑着说。 “妻主,对,对不起……”莫无风红着脸小声说。 莫无轻也是有些触动,纵然他明白莫黛没有错,但若让他向那个女人低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于是依旧别开脸不说话。 莫黛也没指望莫无轻会向她低头,不甚在意地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见两个小的依旧一副隐忍不发,但实则还想吃肉的模样,莫黛决定弄点水果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一想到水果,莫黛突然就想起自打她开始炖肉就不见踪影的丸牛。 呃,炖肉,炖的是猪肉……而丸牛也是一头猪…… 莫黛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对丸牛做了一件相当残忍的事,而尤其残忍的是,他们吃肉吃得香,却把丸牛忘得一干二净,用丸牛的话说,就是,她太不拿猪当猪了! 莫黛在柴房的一个旮旯角里找到了丸牛,这猪头一见到莫黛,登时就一脸愤恨,两眼飙泪,委屈地冲到莫黛的脚边,死命拿脑袋拱她的脚踝。 你这无良的女人,居然当着老子的面吃老子猪族的弟兄,真是太不拿老子当猪了!老子不管,老子要补偿,老子要安慰,老子要吃好吃的! 莫黛不由地哑然失笑,亏她刚才还觉得愧对丸牛,却不想,这猪头只是想要吃好吃的。 “好吃的?现下只有炖肉……” 丸牛一听,当即便嘶吼出声:老子不吃同族! “剩下的就只有我们从谷中摘回来的那些尚未吃完的果子了……” 丸牛高傲地抬起头:全部给老子拿来打牙祭,老子姑且不与你这无良女计较! 莫黛轻笑一声,“真是痴心妄想!” 丸牛气得直喘粗气,正欲咆哮,却被莫黛一把捏住嘴巴,听她小声道,“嘘,有人来了!”丸牛不屑地甩开莫黛的钳制,呸,耳朵居然比它还灵敏,简直不是人! 莫黛走出柴房时,便见莫无云自大门外走了进来。 “妻主,我回来了。”莫无云也瞧见了莫黛,恭敬地停下脚步说道。 “嗯,还没吃饭吧,先去正堂吃饭。”莫黛学着莫无云的语气,一本正经道。 莫无云听出来了,眉尾抽了抽,而这时,莫小羽和莫小翼从正堂内跑出来迎接他。 “大爹,快来,有肉吃!”小羽兴奋地扯着莫无云的衣袖朝正堂走,小翼也咿呀着扯着他的另一只衣袖,想要表达的意思跟哥哥小羽的一样。 “肉?”哪里来的肉? “肉,很多肉!”小羽愈说愈兴奋,还用小胳膊向外划了一大圈以示肉很多,而小翼依样画葫芦,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划了一个大圈,咯咯笑得甚欢。 当莫无云坐在正堂的饭桌前,看着面前放着的一大海碗炖肉时,他的眉尾再次抽了抽,同时,衣袖里藏着的原本打算拿出来哄两个孩子开心的糕点愣是没能找着恰当时机拿出来,因为俩孩子明显对肉更感兴趣,包括他自己亦是如此。 许韶林将肉的来历简单做了说明,莫无云怔了怔,而后拿起筷子开吃。开吃之前,见俩孩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于是便很自然地要夹肉给他们吃,不过小羽当即摇了摇头,拍了拍小肚子,奶声奶气地说:“小羽吃了,很多,再吃,肚子会痛!”小翼见哥哥摇头拍肚子,也有样学祥地跟着摇头拍肚子。 莫无云又是一怔:“谁说的?” 小羽抿了抿小嘴,而后偷偷觑了院中的莫黛一眼,并不说话。 莫无云突然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既然想吃,再多吃点就是,来,大爹给你夹……” “不行,你自己吃,两个孩子吃果子好了!”莫黛端着另一只陶盆走过来,陶盆内放着洗好的葡萄,一粒粒,又圆又大,亮晶晶紫溜溜的,甚是诱人。 两个小的呼啦一下便聚到莫黛身边,仍旧怯怯的不敢碰触她,只是一脸期待地望着葡萄。 莫黛先是拿起两颗葡萄剥了皮,去了籽后分别塞进两个孩子的嘴巴里,看着他们的小腮帮鼓起可爱的肉疙瘩,并一脸享受的欢喜模样时,她不由地笑出了声。 见许韶林和莫无风故作淡定地不看向葡萄,莫黛连忙招呼他们一起过来吃。 莫黛觉得莫大溪一家人真的是很自觉守礼,她带回来的半草筐果子,她没出声,他们就压根儿不去动。起初莫黛还担心他们发现了草筐里的葡萄橘子香蕉柿子什么的会向她问东问西的,现下看来应该不会发生此种事。 莫黛觉得安心了。 而莫无云却感觉心里更不舒服了,与葡萄相比,藏在他袖子里的糕点则显得平淡无奇,是以,他更觉得找不着恰当的时机拿出来了。他低着头,默默地吃肉,肉一入口,整个味蕾便被挑起,真香呢! 莫无云又拿起圆锥形状的窝窝头咬了一口,黑面做的,虽然远远不及猪肉好吃,但作为主食来讲,实在是比他们之前吃的黑面糊糊好吃不少。而且这空心的尖顶形状,活似草帽,看起来也是可爱得紧。 “这些是谁做的?”不是他小瞧自家人什么的,家里统共就这么几口人,据他所知,爹和两个弟弟的手艺压根儿就没这么好,至于莫大溪嘛,压根儿就不会做饭。 “是大溪做的!”许韶林回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其实是深感欣慰的,大溪好不容易有了改变,他真希望自己的三个儿子也早点发现,不要再对大溪不冷不热的,女人也是需要哄的,否则她再次变混,那该如何是好? 闻言,莫无云不禁楞住了,怎么可能?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是那个最不可能会做这些事情的莫大溪做的?虽然他也感觉到莫大溪自打昨晚回来后,各方面似乎都有些不一样了,但一个人的秉性真的那么容易就会改变吗?不,他不信! 灶房内,丸牛吃完一串紫葡萄,而后啃了一个橘子,接着又吃了一根香蕉。吃完后,它仍然很饿,无良的女人,只肯给它这么一点吃的,说什么剩下的要留给那两个小的,哼,分明是厚此薄彼,是在虐待它,不行,它得找她理论去! 丸牛一进正堂,满屋子的肉香令它有些反胃,但忽然的,它就嗅到了一丝夹杂于肉香中的另一种食物的香味,这令它十分兴奋,一个劲儿地猛吸鼻子。 莫黛没好气地白了它一眼,却听它说什么“屋里有糕点的味道”,而且下一秒,它便找到了糕点的所在,猛地冲到莫无云的面前,一个上跳头拱,竟把莫无云衣袖内的油纸包给拱掉了出来。 油纸包掉地的一刹那,莫无云有些呆,只能愣愣地看着丸牛欣喜若狂地用嘴巴和两只前蹄撕扯开油纸包,然后三下五除二解决了糕点。 看着被撕烂的油纸,以及油纸上残留的剩渣,莫无云的脸色白了白,下一秒便放下筷子,捡起地上的油纸愣了一会儿,随即便小心翼翼地折好重新收回衣袖内。 莫黛亦是没有料到丸牛居然如此强悍大胆,压根儿来不及阻止它,看着丸牛嘴边残留的高点渣,不由地在心里替丸牛感到叹息:猪头,你这回闯祸了!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15章 两个鸡蛋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丸牛似乎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急忙向莫黛投去求救的眼神。 “咳,那个,无云,丸牛其实不是故意的……”它只是存心的!想来那是人家莫无云好不容易得来的糕点,人还没吃呢,却被猪给吃了,是人都会觉得心里膈应不舒服的。 “呵呵,妻主不必解释,我明白的。”莫无云比之以往更加平淡疏离的语气,不由地让莫黛的心里有些发怵,继而便见莫无云站起身俯视着躲在莫黛脚边的丸牛,那眼里分明闪过一抹幽幽寒光。 丸牛吓得一抖索,整个身体愈发朝莫黛的脚边依偎,一边依偎一边同莫黛交流:女人,你这大相公阴森森的,一看就不是好鸟,你该去管管了!不就是吃他几块糕点嘛,至于吗?还把那什么破油纸折好收起来,什么癖好啊?怪胎! 莫黛挑眉,首次从猪的身上了解到,什么叫做恶人,不,是恶猪先告状,人家喜欢就收了,这也值得它编排?它才是怪胎吧! 白日里发生的小插曲,直接导致了夜晚睡觉时的尴尬。 莫无轻犹记得自己今早像八爪鱼一般缠在莫黛身上的丑态,白日里忙活事情暂时忘记了,这会儿记忆苏醒,顿觉看莫黛一眼都觉反感,是以,即便有木板隔着他也不愿挨着莫黛睡。 莫无云温温淡淡的,向来是三兄弟中最能做足表面功夫的“模范相公”,然而这回因着丸牛的缘故,他直接将表面功夫也给省了,轻飘飘地来了句:“今晚我跟爹睡。” “啊,大哥,我……”莫无风一听大哥如此说,顿时也想顺竿爬,然,念头初起,便被莫无云给掐熄了。 “西耳房地方不够大,你和无轻在这里睡。”说完,莫无云第一次没有去管自己亲弟那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的可怜相,径自出了东耳房。 莫无风纠结着眉头,心里百转千回,大哥这一走,只剩下自己和无轻,无轻又是一早摆明了不会挨着妻主睡,那么由此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他莫无风必须得挨着妻主睡。 莫无风心里十分害怕,只是与莫黛的视线对上便浑身发抖了,更何况还要挨着她睡! 以往莫大溪对他做过的种种妻夫间的事情,让他每每想到都倍觉恐惧痛苦。只是后来他愈来愈怕莫大溪,且身体也愈来愈坏之后,莫大溪才渐渐对他失去了兴趣。于他来讲,纵然病痛折磨得他没了人形,但如此却可以避免莫大溪再找上他对他做这样那样的羞耻事,是以,他倒是感谢自己的身体日益变差了,只是如此便苦了爹,大哥,无轻以及两个孩子,他已然成了他们的拖累…… “无风,睡觉了!”莫黛拍了拍正在纠结发愣中的莫无风的肩,很不意外地感受到掌心下某人的身体刹那间僵硬如石头,随之而来的便是高频率颤抖。 “妻,妻主先……睡,我,我随后就……”莫无风的声音破碎得一塌糊涂,一想到自己现下身体好了,那莫大溪岂不是又要对他…… 小哥儿,你想得太多了! 莫黛暗自叹了口气,就莫无风那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笨的都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她又不是原主莫大溪,若非他们心甘情愿,她是绝对不会碰他们一根手指头的,当然,即便他们心甘情愿了,那也得看她是否愿意才行。 这一夜,注定无眠。 莫无轻对自己之前的睡相耿耿于怀,怎么想自己都不该会有那种睡相,是以,他很小心地检视着自己的行为,睡眠极浅,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他便会惊醒,然后赶紧查看自己是否又露出丑态了。如此这般,能睡好才叫怪! 莫无风则是战战兢兢,辗转反侧,整个人全身都像装满红外线感应器似的,稍稍与莫黛有所碰触,便迅速避开,是以,他也几乎整夜未睡。 莫黛甚是无辜,自己分明困得要死,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炕上的两个甚有多动症嫌疑的家伙扰醒,她真想用手刀将那两个自我意识过剩的家伙给劈晕过去。 好不容易熬到将近卯时,莫黛再也躺不下去了,起身穿衣。而炕上的那两个,因为一夜未睡,到此时实在扛不住了,方才沉沉睡去。 莫黛轻手轻脚地出了东耳房,恰好遇见正从西耳房走出的莫无云,莫无云似是还在生丸牛的气,于是身为丸牛饲主的莫黛便很不幸地替丸牛接收了怨气。 “妻主。”莫无云还是恭敬地唤了声,只是那头低得很不到位,皱起的眉头恰好让莫黛看见了。 “嗯。”莫黛摸了摸鼻头,装模作样地应了声,一转脸便见许韶林端着一只海碗从灶房走出来。 “爹,”莫无云急忙走上前接过海碗,一摸许韶林的手冰凉,皱着眉头关切地问,“起这么早,怎么也不多穿件衣服?” “爹不冷,习惯了!”许韶林笑呵呵地拍了拍莫无云的手背,继而转脸对莫黛道,“大溪,你今日到镇上把那两筐肉卖了吧!你看我们一家老小也吃过肉解馋了,这就够了,好东西吃多也腻,再过两个月就要买种落谷了,需要不少银钱,而且,爹想着若是能够买头小猪崽儿就好了,等到过年,或卖或杀,也能多赚些银钱。” 许韶林一边说一边观察莫黛的脸色,毕竟莫黛昨日很明确地表示过猪肉要留着自家吃的。 看着许韶林那分明很期待,但又小心翼翼的模样,莫黛很不忍心,于是说:“爹,就按你说的,我今日去镇上卖肉,不过咱得留一些在家,炼成猪油留着以后炒菜吃也是好的,省得还要花银钱去买油!” “哎,哎,听你的,就这么办!”许韶林欢喜地点头,转而将莫无云手中的海碗又接过来递给莫黛,“大溪啊,这是爹给你煮的两个鸡蛋,你赶紧吃了去镇上吧,省得人多占不着好地方!” 莫黛这才注意到碗里盛着的东西,偌大一个海碗里滚着两个小巧的白皮鸡蛋,看起来甚是大材小用,也甚是好笑,但莫黛却完全笑不出来。 莫大溪家统共就五只鸡,两只母鸡,三只公鸡,每日最多能收三个鸡蛋。鸡蛋在莫大溪家是个金贵物,平时压根儿就舍不得吃,就连两个孩子也不例外。可是现下,许韶林居然破例煮了两个鸡蛋给她吃,不得不说,许韶林这回为了说服她把猪肉卖了,是下了血本了。 莫无云的视线在鸡蛋上多停留了片刻,这个家太穷了,但凡宽裕一点,他也会让两个孩子每日里都能吃上一个鸡蛋,他们太瘦了。 莫黛端着那两个鸡蛋,心情有些沉重,诚实说,自打回到这个家,她的心情已经不晓得沉重过多少回了。 “既然有鸡蛋,那就大家一起吃!爹,你去把两个孩子叫醒,无云,你也去把无风和无轻喊起来!”莫黛说完便端着海碗进了灶房,而许韶林和莫无云则有些接受不良地站在原地。 虽然莫大溪这次回来性子变得好了些,知道把东西分给家人了,也不那么自私了,但这统共就两个鸡蛋,僧多粥少的,如何分得过来? ------题外话------ 亲们,乃们看这俩个鸡蛋分给七个人如何分?发挥乃们的聪明才智吧,明日,竹子给乃们答案~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16章 桂花道歉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两个鸡蛋自然没法分,莫黛也没打算分,直接留给两个孩子了。 莫黛不想单单只吃些黑面糊糊当早饭,于是自己动手。 莫黛查看了一下她从谷中带来的草筐,里头的柠檬还剩下二十九个,橘子十个,柿子二十个,葡萄两串以及香蕉三十根。 莫黛掰下八根香蕉,剥皮放入陶盆里备用。她先将大锅清洗了一遍,而后添了水,紧接着点燃灶火,塞了几根木柴进去,待火势稳定后,她在大锅上架了蒸屉,将昨日吃剩下的窝窝头放在上面加热。 这边的小锅灶也没闲着,莫黛同样塞了木柴进去让其自行燃烧,她则腾出手先将小锅清洗一遍,待水分烧热蒸发后,用铁勺在一个陶罐里挖了一勺昨日炼出的已然凝固了的白色猪油放在小锅里加热融化。油热后,她将香蕉放进去用油细细煎至两面金黄,因为没有白糖蜂蜜什么的,她便捏散了一只橘子,在每只香蕉上都淋上酸甜的橘子汁。 香蕉煎好后,她便撤了小灶里的木柴,让明火灭掉,并盖上锅盖,让香蕉在小锅里焖烤一段时间。这若是在现代,她有烤箱,烤个五分钟,那味道是极美的,可是现下条件有限,一切只能将就着了,亦或许,她以后可以将锅灶改良一下。 很快,大锅里的水开了,窝窝头也加热好了,莫黛将窝窝头夹进大碗里,舀了一勺黑面用凉水和成稀糊倒进翻滚的沸水里,沿着顺时针方向不停地搅拌上一会儿,待稀糊与水彻底相融并逐渐翻滚冒泡时,莫黛挑了少许的猪油和盐巴加进稀饭里,再次搅拌上一会儿便可起锅了。 或许是因为稀饭里加了油和盐的缘故,闻起来居然特别香,再加之小锅里飘来的香蕉的香甜味道,使得整个灶房都弥漫着美味的诱惑气息,而丸牛早已寻着香味跑进了灶房。 丸牛:女人,你做了什么好吃的?闻着甚香,快给老子拿来! 莫黛:边儿去,人还没吃呢,猪给我靠边站着! 丸牛生气瞪眼泪雾积聚:你忘恩负义,你以大欺小,你不爱护小动物! 莫黛凉凉地回了它一句:是又如何? 丸牛差点没气得吐血,但为了好吃的,它可以忍,它能够忍,它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忍! 许韶林把两个孩子张罗好,莫无风把院子扫了,莫无云把水缸挑满了,而莫无轻则将茅房和鸡舍清理了一遍。 当莫黛将早饭端上桌时,一家老小全被那一盆煎得金黄油亮并散发着香甜气息的东西给冻住了视线。 “这是何物?”莫无云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这是我从山里采来的野果子,我试吃了几根,觉得味道不错便带回来了。”莫黛一边说,一边将一根煎香蕉夹成几段,取出里头的种子,而后加进两个孩子的小碗里,“你们都尝尝看。” 几个大人默默地尝着煎香蕉,入口松软滑腻,还带着一股子橘子汁的酸甜味道,这让甚少吃甜食的许韶林以及莫无云三兄弟忍不住眼眶酸涩,像他们这样的穷家吃这么好吃的东西真的可以吗? 许韶林吃完一口便舍不得再吃了,非要留着给两个孩子吃,而莫无云三兄弟也不敢再吃第二口。唯有丸牛和两个小的没有受到影响,吃得甚欢。 莫黛只轻飘飘地来了句,“这东西虽好吃,但吃多了会肚子痛,重者还会拉稀,一人一根,分量刚刚好。” 许韶林和莫无云三兄弟终于不再推辞,乖乖吃完煎香蕉,又各自喝了一碗稀饭,并吃了一个窝窝头。至此,莫无云不得不相信,莫大溪其实会做饭,而且手艺极好,难怪她以前总是嫌弃他们三兄弟做的饭太难吃! 莫无云想起莫大溪以前嫌弃他们的嘴脸,再看着她现下招呼大家吃饭的微笑模样,心里又一次不舒服起来,不是说要把两个鸡蛋分给大家吃吗?还不是独吞了?真是伪善! 吃罢饭,莫黛便背上一筐肉,挎着一篮鸡蛋,准备到镇上去卖钱。临走前她将那两个煮鸡蛋塞给两个孩子,看着他们愣愣的小模样,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两个小家伙,只是才一触及她的视线便惊慌得垂了脑袋,但那眼神一触间,莫黛便读懂了他们的内心想法:真的要给我们吗?真的不会再要回去吗? 罢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并非真正的莫大溪,不必太过较真! 莫黛踏出院门时,瞧见昨日被莫杏林踹坏的破门板,想着今日赶集回来后自己修整一下,这样便可以省下找木匠修理的银钱,留着给全家人加餐也是好的,还有拴晾衣绳的木桩得再重新埋上一根…… 正想着,眼角的余光里忽然闪过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莫黛眼睛微眯,不由地又退回院子,暂时将筐从背上卸下,身体下意识地躲到破门板后面。 只见那鬼祟的身影在莫大溪家的门口晃悠了半天,似是想进又不敢进,不敢进又不甘心不进,纠结磨蹭了好一会儿,不由地叹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要进了,而就在这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道冷飕飕的声音―― “桂花嫂,你散步呢?” “啊!”莫桂花被吓得急忙后退,身体失去平衡,噗通跌坐在地上,抬眼看向莫黛时,眼神惊恐慌乱,脸色惨白如鬼。 莫桂花,莫大溪的邻居,二十二岁,比莫黛高出一个头,身形偏瘦,浓眉大眼,颧骨有些高,肤色被日光晒得黝黑,典型的乡下妇人。 “咦?你怎么坐地上了?赶紧起来,当心寒凉入体,半夜惊魂……”莫黛故作一脸惊讶状,伸手去拉莫桂花起身,然,她的手还未伸至莫桂花的面前,莫桂花便已经以臀为工具就地移出三尺远了。 “那个,那个,那个……”莫桂花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索性一闭眼一咬牙,猛地一翻身趴跪在莫黛面前,倒是把莫黛惊了一跳,不由地倒退一步,但听莫桂花说道,“大溪,我不是人,我不该贪心那肉的,自打得了那肉,这四五日来,我是吃不好睡不好,总觉得你阴魂不散……呃,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意思是……唉,我对不住你,你要打要骂就尽管朝我来吧,我绝对不还手!啊,还有那肉,我也带过来了!” 莫桂花说着又站起身走到老槐树的树后搬起一筐肉走了过来,脸憋得通红,但仍然不敢与莫大溪对视:“给,我家相公都用盐腌好了!” 莫黛发现莫桂花虽然是来道歉还肉的,但那抱着筐的手特别用力,好似抱着宝贝一般,生怕一撒手,宝贝就飞了。 莫黛心想,莫桂花这人还知道主动上门道歉,比那莫杏林强了不知多少倍,反正也是乡里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伤了和气不好。而且这猪肉家里也有很多了,多莫桂花送来的这一筐也不见得就会开心多少,何况人家相公还辛辛苦苦把肉给腌好了,是以―― “既然如此,你把肉留下,人可以走了!”莫黛作势要接过莫桂花手中的筐,岂料一下没抱动,因为莫桂花死命地抱着筐不撒手,眼里闪过无奈与不舍。 喂喂,哪有这样的?太没诚意了吧! “咳咳!”莫黛清了清嗓子,提醒某个女人该撒手了。 “啊,对,对不住,我,我……”莫桂花急忙撒了手,只是那眼神能不能不要再这么留恋不舍了? “不如这样吧,桂花嫂,我现下要去赶集卖肉,索性连你送来的这筐一起卖了,但我一个人背不了那么多,你帮我背到镇上吧!”莫黛说完也不管莫桂花是否同意,直接背着自己的那筐肉,手臂上挎着一篮子鸡蛋,走了。 莫桂花愣了愣,虽然觉得莫大溪这人有些奸猾自私,但如今她能再多背一会儿这筐肉也算得到心灵安慰了,天知道,她和她家相公有多么舍不得这筐肉,但人活着,舍不得和得不到的东西多了去了,该舍即舍,但唯有一点是真的不能舍,那就是良心。 莫桂花想到自家相公强颜欢笑地替她将肉搬出来,趁她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抹泪。没办法,家里实在是太穷了,娃儿们都瘦得跟芦柴棒似的,好不容得了一筐肉还是她昧着良心得来的,是以,他们一家人只在刚得了肉那日吃了一顿过瘾,剩下的愣是没敢动嘴。 想至此,莫桂花也不由地眼眶发红,将筐背在背上,默默地跟在莫黛的身后。 ------题外话------ 那什么,有没猜到竹子是这么处理了两个鸡蛋的?灭哈哈哈~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17章 赶集买卖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流岗镇离莫家村约有三十里地远,莫黛和莫桂花脚不带停地走了约一个半时辰方才到达镇上,而此时已经是巳时了,镇上留给商贩摆放摊位的整条大街的位置早已被占满。 莫黛觉得自己是辜负了许韶林的期许了,特别是当身后还跟着一个走两步就叹一口气的女人时,她愈发觉得自己今日定然是不宜出行的。 莫桂花扫视了一眼大街两边排得满满的摊位,不由地又叹了一口气。如果按照现代人的说法,叹一口气便会减寿一年的话,莫黛相信莫桂花早就寿终正寝不止一回了。 莫黛索性不急着找地方落脚了,左右观察着两旁摊位上所卖的东西。 莫黛发现,摆摊的大体分为三类,一类是在镇上有实体店铺的生意人,卖的都是些固定的产品,譬如糕点吃食,粮油米面,成衣布料,金银首饰等;一类是猎户,卖的都是从山上猎来的野物,譬如狐狸、兔子、山鸡什么的;还有一类就是像莫黛这样的乡下庄稼人,他们卖的全是些家常的东西,最多的便是鸡蛋,还有的是自己做的各种小吃,或是自己绣的荷包配饰…… 摊贩们的吆喝声四起,全都眼巴巴地期望着自己的东西能够入了买方的眼,一举清空,然后幸福地数着银钱。 莫黛瞅着自己挎篮里的五十个鸡蛋,心里有些犯难,鸡蛋市场的竞争太过激烈,她家的鸡蛋也不见得就比别人家的长得好看,能卖出去吗? 莫黛一路走来,问了不少物品的价格,这让身后的莫桂花甚是纳闷,这人究竟是来卖东西还是买东西的?不过莫黛只问不买的行为很快便惹恼了一众摊贩,于是当她走到一家糕点铺子,瞅着与昨日莫无云带回去的一模一样的糕点欲问价格时,那店老板娘像赶苍蝇似地很是不屑地挥了挥袖子:“走开,走开,别挡着我做生意!” 莫黛虽然听着不爽,但也不想和老板娘执着斗气,只扫了那老板娘一眼,眼神内传达出“我记住你了”的含义后很快离开。 “我呸!瞪什么瞪,就那一身穷酸样儿,还想摆谱,作死吧!”老板娘歪鼻斜眼地骂道,待见到有穿着不那么穷酸样儿的客人上前时,急忙摆出一副讨好的笑脸。 莫黛依旧一路向前走一路问价,丝毫未被影响心情,而莫桂花就不行了,她依旧觉得憋屈,她想的是,这莫大溪是傻了吗?像他们这样的穷人何必去那糕点铺子讨没趣,简直是自找晦气嘛! 路过一家名为“福满堂”的酒楼,莫桂花一见莫黛又有朝里伸头的打算,急忙一把拉住她,并将她带到不显眼的地方,压低嗓门道:“我说大溪,这酒楼可是流岗镇上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进去吃饭的可都是富户,你伸头瞎看啥呀,当心被那小二娘给奚落一顿排头,届时丢得可是你自个儿的脸!” 莫黛看着莫桂花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地觉得好笑,但同时也甚感欣慰,没想到莫大溪这个混的,居然能交上莫桂花这么个老实忠厚的朋友。 “我是听到里头有说书的声音,心下有些好奇,不如,我们也去听上一段?”莫黛摸着下巴,虽是在说着说书的事儿,但其实她是在想着刚才她一路过来问价所了解到的信息。 莫黛之所以一路问价,那是因为她在莫大溪的记忆里找不到明确的物价信息时,莫黛真的很想骂一句:莫大溪,你真不是个东西!家里过得穷困潦倒,而她却一点赚钱养家的意识都没有,非但不能赚钱养家,还好赌贪酒,莫无云三兄弟替人缝补刺绣的银钱时常被她搜刮去,明明就是个穷光蛋,偏还穷装大方,买东西从来不问价,只要人家对她说几句夸赞的话,她便任人家把她当冤大头宰还不自知。 莫黛这一路问价不是白问的,这让她大体了解到这个世界里银钱的购买力如何,譬如一文钱可买两个黑面馒头(高粱、玉米以及粗麸面混合做的),两文钱可买一个白面馒头,三文钱可买一个菜肉包,猪肉二十文一斤,鸡蛋两文一个,精米白面皆七文一斤,糙米五文一斤,黑面三文一斤,而菜籽油要十三文一斤等等。 莫黛还了解到从山里猎来的野物价格不等,若真的是稀罕物件倒也能卖个好价钱,但却不好出售,因为这类东西多半是富户才会去买,寻常百姓压根儿就消受不起。 不过一般猎户出售的最多的便是山鸡、野兔等,运气好的会有人猎到狐狸什么的。一只三四斤重的山鸡,通常能卖三十文左右,四五斤重的野兔能卖上六十文,像狐狸这等稀罕物,若是皮毛剥得完好,仅皮毛就能卖上二两银子,够一户普通人家吃穿用度过上一年绰绰有余。 莫黛在卖野物的货摊上没见到有人卖野猪肉的,琢磨着野猪这东西应该是不好猎到,想来也是稀罕物了。但若是一斤一斤地去卖,客户群只能是寻常百姓,价格也定然不如新鲜的家猪肉,而且耗时耗力,最好是能找到一个大买家,一次性将肉卖完。而有能力消耗完这么多肉的买家,饭庄酒楼当是首选。 莫黛不是没想过莫桂花的顾虑,但为了能把肉卖出去,且卖个好价钱,莫黛决定豁出自己这张老脸,便是届时极可能会被小二娘拿棍棒赶出来也要顶风而上。 “桂花嫂,你且在此等候,帮我看好这些东西,我去去就来!”莫黛搁下臂上的挎篮,接着又卸下背上的筐,不顾莫桂花反对,做了个深呼吸,而后大步朝福满堂走去。 莫黛走到福满堂的大门前,举头望向那不知是何人题写的甚是气势磅礴的“福满堂”三个大字,心里其实是有些突突的,但为了卖肉,上吧! 福满堂,她来了! 莫黛才一踏进福满堂的大堂,负责端茶倒水并甚有察言观色之强大天赋的小二娘走上前来。小二娘一眼扫过莫黛全身,紫黑色斜襟旧短袄以及同色的旧布裙,头上无任何配饰,整个人灰扑扑的,纵然长相不差,但却无法弥补这样一个事实——此人就是一下等的穷光蛋! “哟,这位客官好,您是要享用早茶,还是要听书?”小二娘依旧满脸堆笑,但笑里明显带着轻蔑之意,一张胖圆脸,笑时,两条小细眼堆在肥肉里,精光自眼缝中射出,让人看着甚是不舒服。 “我是来……” “真是对不住啊,早茶恰好卖完了,午饭这会儿还没开始准备呢?而楼上说书的场地也已经被史夫人包下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您看……”莫黛才想开口便被小二娘打断,总而言之一句话,此地乃富人涉足之处,穷光蛋就该有点自知之明,该哪儿凉快呆哪儿去! 对于像莫黛这样的穷人,小二娘通常都是如这般言语刻薄地将其赶走的,那些穷光蛋不仅穷还忒么自尊心极强,被她这么一说,一准都是一脸憋屈地乖乖走人,小二娘等着莫黛也像以往的其他人一样自动滚蛋。 然而,莫黛可是豁出老脸去的,一个女人,若是连老脸都不要了,估计也没什么能够阻止她的了! “小二娘,你这是待客之道么?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我呸!掌柜的也是你能见的吗?怎么地,想闹事?也不撒泡尿照照影子……喂,你他爹的做甚?”小二娘正说着,忽见莫黛一撩布裙作势要脱裤子蹲下,一下子便被惊住了。 “如你所说,脱裤子撒尿照照我自个儿的影子!”莫黛龇牙一笑,那牙看在小二娘的眼里,忒么白森森地有些瘆人,“小二娘,你可知我与楼上的史夫人是何关系?” ------题外话------ 今日晚了,因为人家今天忙着办辞职交接,晚上老板又让大家一起吃饭,故到此时才得空上来更文~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18章 一个赌约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闻言,小二娘的眼皮不自禁地跳了跳,心道,莫非自己这回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得罪了贵客? 福满堂在流岗镇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素以“环境优,菜色佳,能听书,可品茶”为自己的独特卖点,自开业至今已有五十年之久,客流量一直很稳定,不愁没有生意做,是以该店上自掌柜,下自小二娘,个个皆眼高于顶,鼻孔朝天看人,待客之道什么的,都快忘得差不多了,但是,有一样他们不会忘,那就是此间酒楼的真正主人是史夕颜史夫人。 小二娘虽然对莫黛的话感到怀疑,但还是下意识地又将莫黛从头至脚打量了一遍,这二次再看,果然就发现莫黛有些与众不同了―― 此女虽然衣着简陋破旧,但此女根本就不像个庄家妇人,端看她的肌肤白皙水嫩,便如那陶瓷之乡石井镇出产的上好细瓷一般,细腻光润,怕是婴儿的肌肤也少有能比得上的。而且此女眉目清秀,鼻梁俏挺,嘴唇红润,尤其是那双眼,瞳仁似是天生比常人大而幽黑,且如水洗般清亮剔透,与之对视片刻便会不自觉地感到自惭形秽,并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去。 此种气度在小二娘看来那便是不同凡响,绝非寻常人能够拥有的。 小二娘愈发不确定了,于是赶紧去后院账房找掌柜的来解决。 掌柜的名叫房凌,是个年方四十,一身襦裙,气质雅淡的妇人。听了小二娘的述说,房凌几无可微地勾了勾唇角,朝前楼说书的场地扫了一眼:“随我去瞧瞧!”与史夫人有关系?呵,好久没人闹事了,胆子不小!说着便整了整衣裙朝前楼走去。 当她们来到前楼大门外时,扫视了一圈也没见着莫黛的影子,小二娘诧异地东看西看,而房凌则认为是小二娘在耍着她玩,细白面皮陡然就绷紧难看了,恶狠狠地瞪了小二娘一眼。 小二娘何其冤,正欲解释,忽然就发现大堂内忙着招呼客人的某个小二娘的身影甚是陌生又熟悉,紫黑色斜襟旧短袄以及同色的旧布裙,笑起来会露出八颗牙,那牙白得闪眼…… “……喂,白胖子,我问你话呢?”房凌一巴掌拍上小二娘的脑袋,那凶悍模样哪还有半点之前的淡雅存在。 “啊,掌,掌柜的,就,就是她!”小二娘白胖子愤恨地用手一指正穿梭于客人中热情行使着小二娘职责的莫黛,混账东西,居然敢跑来抢她的饭碗,当她是死的吗? 房凌顺着白胖子的手指看去,恰好瞧见莫黛正一脸笑嘻嘻地给一位远路过来的新客人介绍店里的招牌点心――薄荷糕。 出于职业的本能,房凌下意识地就拉住了白胖子,迫使其站在原地同她一起支着双耳偷听莫黛同客人的对话。 一番对话听下来,房凌颇有些感触,她自认成为福满堂的掌柜以来,见识过不少能说会道的小二娘,但今日的这位似乎比之前所有的小二娘都更优秀。这十多年来,她还从没有见过有人能将花言巧语说得这般有水平的。 “……薄荷是一种充满希望的植物,薄荷象征有德之人,故而食这薄荷糕之人便是将德容纳于心,是更具德之人!” 这便是莫黛对新客人说的话,几乎是她话一说完,那位客人便欢喜地点了五份薄荷糕,说是要打包带走慢慢吃。 白胖子一见掌柜的笑望着莫黛频频点头,心里的危机感更甚了,于是瞪向莫黛的眼神几乎能够喷出火来。 莫黛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人嫉恨上了,就在刚才,小二娘去找掌柜的,自己一人正百无聊赖之际,忽然就见某处偏门的布帘被人撩起,露出一个油光满面的脑袋来:“白胖子!白胖子!死哪儿去了?客人还等着糕点呢!” 闻言,莫黛的眉头一挑,这或许是个好机会,于是她便谎称自己是掌柜新招来的小二娘,旧抹布朝肩上一搭,便做起了小二娘的工作来。 房凌瞅着莫黛的待客举止,愈瞅愈觉得她是一个人才,胆大心细,还热情讨喜,不错!此刻,房凌已经全然忘了白胖子拉她出来的最初原因,待莫黛稍微空闲时,她便招手让莫黛近前来。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想在我们酒楼做工吗?”房凌直截了当地问道。 莫黛深知这是面试阶段,定然要表现得虚心谨慎,方能给对方留以好印象,于是恭谨地垂手立在一旁,一一回答了房凌的问题。 “我叫莫大溪,今年十八了,家里有爹、三个相公以及两个孩子,我很想在福满堂做工,既能赚钱,又有面子,实在是份好差事!” “嗯!”房凌对莫黛的回答很满意,“以后你就在我们酒楼做个小二娘吧,每日管一顿午饭,包住,每月工钱是900文,另外,每月可休一日回家探亲。如何?” 莫黛之前问价的时候也多少打听到一些信息,福满堂给的900文已经算是待遇高的了,若是在别家做工,每月最多也不过850文而已。对于每月只休一日她也没有多大反感,若是她能住在外面,想来那三兄弟会更加自在一些。 “成,多谢掌柜的!”莫黛急忙弯腰冲房凌鞠了一躬,语气里满满都是热诚的感激之情,这让房凌更觉得满意。 酒楼里已经有三个小二娘了,如今变四个,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白胖子的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她就不去请掌柜的了,直接拿棍棒将这个无赖女打出去岂不快哉!但现下人家是掌柜钦点的小二娘,她再怎么悔恨想报复也只能在心里进行。 “今日就留下来做工吧,我们酒楼新推出一款点心,碧玉梨花糕,待会儿,你去糕点房瞧瞧去,想点法子把它推荐给客人,做好了有赏,若是砸了……”房凌摸着下巴笑看着莫黛,眼神里透着几分威胁恐吓的意味。 莫黛的眉头抖了抖,深知房凌后面的话不是好话,而且她一出口,便是要她成功,压根儿不允许她失败。白胖子显然是听出来了,这会儿正幸灾乐祸地瞅着她阴阴地笑着。 “掌柜的,小的有个不情之请。”莫黛一抱手行了个礼。 “哦?”房凌的眼里迅速闪过一抹不悦。 “若是我成功地将糕点推荐给十位客人,您可不可以把我带来的两筐野猪肉给买了?” “野猪肉?” “是的,我暂且寄放在朋友那里了,另外还有五十个鸡蛋,若是您能一并收购……” “放肆,你居然敢跟掌柜的讨价还价,你……”白胖子还想说什么,却被房凌抬手示意她噤声。 “给你一炷香的时辰,若是完成不了任务,你的两筐野猪肉和五十个鸡蛋就白送我,如何?”房凌笑得一脸阳光,但看在莫黛的眼里却是阴恻恻的。一款糕点要想在店里推广并不难,既然房凌单单提出来,那想必是糕点做得不咋地。居然用这个做赌注,分明是想把穷人往死里逼嘛! 此时,莫黛已经不能够再去纠结“究竟该不该接受赌注”的问题了,不过她也是有条件的。 “若是我完成了任务,那您便以新鲜家猪肉的两倍单价买我那两筐野猪肉,而鸡蛋也同样以两倍的单价购买,如何?” “好!”房凌兴奋地击手。 莫桂花正坐在一棵大树下,一边看肉,一边等莫黛回来。 约摸两炷香的时辰过后,莫桂花忽然见到有两三个妇人朝她这边奔了过来,一到便要搬起那两筐肉和一篮鸡蛋走人。莫桂花惊慌了,急忙问她们为何要搬走她的东西,她又没触犯谁的地界。那三名妇人才不理莫桂花的絮絮叨叨,只不耐烦地吼了一句什么莫大溪和房掌柜的打赌云云,莫桂花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了―― 天杀的莫大溪,亏她还信任她!放着好好的肉不卖,偏要和人家赌,早知如此,她当初就算是昧着良心也不会把肉送还给她! 老实巴交的莫桂花不敢上前与那三名妇人强抢,悲痛愤恨过后,两眼迷茫地离开了流岗镇。 ------题外话------ 今日,竹子已坐上火车回老家,此乃存稿君发的~留言这两日不便回复,待竹子回去,再一一回复~多谢支持!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19章 拒之门外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三日后,午时时分。 账房内,房凌正将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那嘴角边翘起的弧度一直未消过。 “掌柜的,莫大溪下半天想请休回家一趟,现下她正忙着招呼客人,让小的替她来向您知呼一声!”一名身着灰布裙,肩上搭着块旧抹布的瘦瘦高高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外说道。 “哦?这丫头想是思念家中相公了,呵呵,罢了,让她回吧!”房凌暂时停住拨打算盘珠子的动作。 “哎,小的这就去跟她说!” 年轻女子走后,房凌端起手边的茶盏轻啜了一口,回想起三日前她与莫大溪打赌的情形,不由地摇头轻笑。 那日她主动提出的赌约自然是十分苛刻的,一来是刺激好玩,二来她也想瞧瞧莫大溪究竟有没有本事完成任务。 福满堂的生意一直很稳定,推广一样新糕点并不难,但难就难在此款新糕点虽然名叫“碧玉梨花糕”,听起来甚是唯美雅致,但实则卖相压根儿就名不符实,整个就绿坨坨的一团。若只是卖相难看也就罢了,但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此款糕点吃起来竟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于情理上来讲,她提出的这个赌约对莫大溪并不公平。因为这款糕点虽说是新推出的,但实则已经在售一月有余,除了一开始,老客户们为了尝鲜才点过几次外,接下来压根儿就没人会点。 虽然没人会点,但此款糕点却一直在以每日五十块的速度量产着,究其原因,那是因为此款糕点是史夫人的大女儿史岚闲来没事时亲手做的。 然而,就是在如此种种不利的因素下,莫大溪成功地完成了任务,而且是超额完成任务。谁能想到这丫头居然有着一副绝妙的嗓子以及无与伦比的气势与爆发力,说话时落落大方,着词点字字珠玑,句句说到别人的心坎上。她的嗓音似乎天生带着一股号召力一般,令听者情不自禁地便随着她的想法在动。 那绿坨坨的一团糕点,味道乱七八糟,但到了莫大溪那里却成为一个唯美感人的爱情故事下的爱的证明。 那个故事说的是一名少女与一名少年相爱却遭到家人反对,少年选择离开,少女受到刺激忘记了一切。过了好多年后再相遇,少年变成了大叔,少女亦变成了大婶。大叔一直在做一种永远卖不出去糕点,大婶觉得好奇便尝了一块,果然发现食之难以下咽,正欲吐出,却听大叔说道:“此糕点名叫碧玉梨花糕,那一年,青葱岁月,心相应,两小无猜;那一年梨花惨白,离了枝,落入尘埃。这世间五味尽在其中,品之便如人生……”大婶咽下糕点,终于记起大叔,到得此时,两人方才走到了一起。 那句“这世间五味尽在其中,品之便如人生”被莫大溪念出来时深深地震撼了酒楼里的客人,于是几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五十块碧玉梨花糕便已售罄。 这个赌约,房凌输得心服口服。 福满堂的大堂内,莫黛替一桌客人抹干净桌子,正欲离去却被客人拽住了袖子,央求她再把那日的故事说一遍。莫黛顿感无语,这三日来,这些客人动辄便要她说故事,说了一遍又一遍,他们却总也听不腻,分明知晓结局,甚至连故事中最经典的那段话都能背出来,但他们却依然央求她来说。 “啊,大溪,掌柜的同意了,我来替你,你赶紧收拾一下回去吧,明日还要早些过来呢!” “啊,好,谢了,萧笑!”萧笑的出现成功解救了莫黛的处境,她抱歉地冲客人笑了笑,很快跑进后院的住处,拿起昨晚就收拾好的包袱,背上筐出了福满堂。 莫黛现下兜里有些银钱了,那日与房掌柜的赌约让她卖掉了带来的所有东西,两筐野猪肉统共一百八十八斤,一斤按鲜猪肉的两倍单价算,那便是四十文,统共是七千五百二十文,折合成银两便是七两零五百二十文。鸡蛋也是按市价的两倍算,那即是四文钱一个,是二百文,全部加起来便是七两零七百二十文。再加上房掌柜另外赏给她的一百文,她的总财产接近八两了。 有了钱,莫黛便想多买些东西回家。 她先来到米粮店,精米和白面各买了十斤,黑面买了二十斤,又买了些番薯,总共花去二百六十文。接着,莫黛又去买了一匹淡青色的细布,花了五百文,打算给许韶林,莫无云三兄弟以及两个孩子每人都做件新衣服穿。之后,莫黛去了卖猪崽儿的地方,精挑细选了一头看起来颇健康的十来斤的小公猪,花去三百文。 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莫黛忽然又停下了,抬头看看“随记糕点”,径直走了过去。 “哎哟,客官,选几样糕点……怎么又是你?去去去……”糕点铺的老板娘一见是莫黛,一脸厌烦地挥了挥袖子要赶人,却在瞧见莫黛手里拿着的银钱时眼睛直了,那厌烦的表情硬生生变成了讨好的嘴脸,“啊哈哈,客官,想选什么糕点哪?” “……”莫黛懒得理此人,直接用手一指,正是那日莫无云带回去的糕点。 “啊,要这祥云糕啊!客官真是会选,想我这糕点铺里最受欢迎的便是这祥云糕了,这糕啊,男人最爱吃了,买来送自家相公最好不过!”老板娘一边不停嘴地说着,一边找好油纸,准备包装,“客官,要多少啊?” 莫黛心想,上回被丸牛吃的貌似有四块的样子,这回怎么也得补偿回去,“十五块。” “好嘞,十五块,一块四文钱,总共六十文!来,您拿好!”老板娘麻利地用油纸包好糕点递给莫黛。 莫黛暗自咂舌,真的好贵,不过幸好不是常吃,偶尔一次也不算什么。 莫黛递上银钱时,老板娘又迎来了另一外客人,显然这个客人老板娘认识,那个谄媚劲更是让人反胃。 “啊哟,白小老板来了,前些日子是祥云糕,今儿个吃什么糕点啊?” “还是祥云糕吧!”被称为白小老板的女子看起来甚是年轻,约摸十八九的样子,长相也甚是俊雅。不知是不是莫黛的错觉,她总觉得那白小老板瞧见她时愣了愣,眼里似是还闪过一抹不喜,虽然只是一刹那,但却被莫黛捕捉到了。 莫黛不由地蹙眉,怎么,莫非此人认识莫大溪? “还是老样子,四块吗?”老板娘问。 “……啊,嗯。”白小老板应道,随之又不由地扫了莫黛一眼。 “好嘞!给,十六文钱,您拿好!”老板娘接过白小老板递来的铜板,忽而八卦兮兮地凑过脸问,“还是送给那位俊俏的小相公的吗?” 白小老板再次瞄了已经转身离开的莫黛一眼,挑了挑眉头,叱道:“随老板,您今日的话忒多了吧!” “呵呵呵,我懂,我懂……”老板娘捂着嘴笑,神情忒么猥琐下作。 莫黛随后又去买了十个菜肉包,三十文,算了算手里的银钱还有六两零七百七十文,总共花去一两多银子。虽然有些舍不得,但瞧着筐里放着的东西,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欢喜的,尤其是想到能让一家人吃上一顿好的,他们说不准又会像上回吃香蕉一样愣住不敢动嘴的模样时,她不觉莞尔轻笑。 对了,回去之后,还是将家里的猪肉再分一些给桂花嫂家,三日前桂花嫂独自一人回去了,这让她心里有些愧疚。 莫黛一边想着,一边加快脚步。或许是这回背上没上回那么重,亦或许是手里有了些许的银钱,心情好,她走路的速度比来时可快了不少。 一个时辰左右便到了家门口,恰好见到抱着一捆柴正要走进去的莫无轻。 “啊,无轻……”莫黛才一开口,便见莫无轻一个踏步跨进了院子,理都不理她。 呃,这是……什么情况? 这时,她又瞧见莫无云端着一盆水走出来。 “无云……”话没说完,面前便被泼了一滩水,随即便见向来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的莫无云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咣当”关上了门,之后便听到里头“咔嗒”上了栓。 莫黛顿时傻眼,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题外话------ 竹子此刻正在火车上,此乃存稿君所发~ 多谢支持!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20章 变相勒索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莫黛伫立于家门口,肩上背着一个盛满东西的竹筐,臂上挽着一只柳条篮,篮上用稻草盖着,隐隐可听得里头有某生物在哼唧的声音。 日头渐渐偏西,夕阳的余晖将莫黛的影子拉得极长,晚风阵阵,不时拂起莫黛的裙角发梢,门口的老槐树抖动着新长出嫩芽的黑褐色枝条,寂静中透着些许苍凉。 莫黛首次了解到被人拒之门外,有家却回不得的凄凉感受,来时买东买西,一心为家的满腔热情,这会儿全然被莫无云泼在她脚边的那滩水浇熄,内心一片冷凉。 莫黛抿了抿唇,思索着下一步她该何去何从。倒不是她舍不得离开这个家,只是初到这个陌生的异世界,拥有一个新的身份,借由原主的身体而得到的原主的记忆,这些又岂是那么容易便能忘掉的? 院内,莫无轻默默地劈着柴,莫无云和莫无风埋头绣着活儿,许韶林则坐在正堂的门槛上一边搓着草绳,一边瞧着正在一旁玩耍的两个孩子。 丸牛趴在灶房门口的柳条篮内,不时地掀掀大耳朵,眨眨大而黑圆的眼睛,看起来甚是无辜惹人怜爱。但其实是它第一个知道莫黛回来了,不过,那个女人一走就是三日,压根儿就不管它的死活,这几日它过得何其苦,每日都在莫无云那冷漠的视线下忍气吞声地活着,没办法,为了那口吃的,它必须得忍! 少卿,许韶林见院门外并无动静,这实在不符合莫大溪的性格,若是以往,那个混孩子早就不耐烦地用脚踹门了。 许韶林叹了口气,他本以为莫大溪变好了,却不想那些只是迷惑他们一家人的表象,她居然又去和别人赌,而且还拿着他们一家老小的口粮去赌,这太让他失望了,是以,他这回并未阻止莫无云将她关在院门外的举动。 莫无风正绣着花,因为心里不安,不时地刺到手指;莫无云不为所动,整个人淡定如老僧;莫无轻有一下没一下地劈着柴,整张脸绷得死紧。 片刻之后,许韶林依旧未听到莫大溪的敲门声,心里终归是有些放不下,再次认命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拄着拐杖去开门。 许韶林一拉开门,便见到莫黛正安静地坐在门口的石墩上,嘴里衔着一枚老槐树的嫩叶,眼睛望着天空。不知她在想些什么,那侧脸甚是安详,抱膝坐在石墩上的身影显得瘦小而孤寂。这么看着她,许韶林心里对莫大溪有再多的埋怨也在此刻不知不觉地消失了。终归是自己的孩子,还能真的记恨她不成? “大溪……”许韶林出声唤道,声音显得很没精神,脸色更是疲惫不堪。 “爹!”莫黛回神,转头看向许韶林,笑着说,“我回来了!” 她坐在这里想了又想,却始终想不明白莫无云为何会如此对待她,莫非是因为她接连三日不回家的缘故?可是她已经事先派人通知他们了,难道是报信人未将她的话传达到? “……回来,就好……”许韶林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甚是复杂。 “爹,三日前可是有人来传信说我要在福满堂呆上一段时间才回来么?” “有……”许韶林不想再忆起三日前的事情,因为那简直就是场噩梦,先是莫桂花神思恍惚地来说莫大溪又跟别人赌上了,且把野猪肉和鸡蛋全都赌输了,接着便有人传话说莫大溪这几日都不回家,传话人似乎还说了其他事情,但他当时早就被莫桂花带回来的消息给震懵了,压根儿就没心思细听。 见许韶林只是草草答应了一声便走回院子,莫黛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说,只是背着东西跟着进了院子。 这厢,丸牛一见自己的原主人终于被放进来了,呼啦一下便从柳条篮内蹿出,瞬间便飞奔到莫黛的脚边,用脑袋使劲拱莫黛的脚踝,边拱边哼唧着告状:女人,你终于知道回来了?你可知这连日来你大相公是如何虐待我的吗?他每顿都克扣我的口粮,而且还不给我好脸色看,我真是受够他了!你可得好好管管,这妻纲不振可不行! 见莫黛不怎么搭理自己,只自顾自朝灶房走,丸牛有些生气:听说你又和人赌上了?还赌输了从家里带过去卖的肉和鸡蛋? 听丸牛这么一问,莫黛诧异地瞅了丸牛一眼:谁说的? 丸牛抽抽短鼻子:怎么,没有吗?切,我就知道那个莫桂花也不是什么好鸟,没一句话是真的,活该她现下生病了,哼! 莫黛脑子里飞快运转着,根据丸牛所说,以及许韶林和莫无云的反应,她大致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来是莫桂花误以为她把肉输光了,于是独自一人难受地回来,并将情况告知了许韶林,至于后来那位传话之人为何没能将话传到,莫黛此时已不想去追究了,眼下,她想先去探望一下莫桂花的病,好不容易有个忠厚老实的人愿意和莫大溪成为朋友,她得抓住。 莫黛走进灶房,卸下身上的东西,见丸牛一门心思想翻倒她背回来的那个竹筐找吃的,莫黛也不理,反正它是够不到的。果然,丸牛蹦了几回之后,终于确定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推翻那个竹筐,转而去扒拉那只柳条篮。 莫黛想着将自家剩余的肉再分一些给莫桂花送去,然,她将灶房的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未找到,想着许是许韶林将肉收藏到别的地方了,于是便从灶房里伸出头问:“爹,咱家的肉呢?” 她这一问,院里的大大小小全都僵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脸上全是悲苦与不甘。 “爹?”莫黛心里隐隐感觉到这三日来家里定然是发生了不少事,问时,声音显得有些急躁。 “你问什么问?你还有脸问?”莫无轻终于没能忍住,劈柴的斧头猛然砍上一块木头,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眸又一次燃烧着怒火,只是这回却没了初见那日时的耀眼感觉,只余怒气与绝望,“你输光了一筐肉和家里好不容易才攒够的五十个鸡蛋,这些还不够吗?现下你还想把家里剩下的那筐肉也要拿去赌输掉吗?” 说着,莫无轻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甚是诡异,极似疯癫,听着甚是瘆人:“这下好了,肉没了,全没了,我看你还拿什么去赌?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们全家都去死好了……” “无轻!”许韶林呵斥莫无轻,但见到他两眼通红,泪流满面的模样时,他又舍不得说他了。 “爹,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黛愈听愈觉得事态有些严重。 “唉!”许韶林又一次叹气,“前日里,你堂婶们过来,爹就把肉给了她们……” “为何要给她们?”莫黛一个没忍住,也吼了出来。 从莫大溪的记忆里她了解到,莫大溪和莫无云三兄弟死去的娘莫阿花有两个姐妹,三个兄弟,大姐莫阿春,四十岁,妹妹莫阿兰三十四岁,大哥莫阿牛三十八岁,二哥莫阿山三十六岁,五弟莫阿树三十二岁,三兄弟嫁到刘家庄去了,甚少来往。而莫阿春和莫阿兰则住在莫家村的村东边,与莫大溪家相隔了十来户人家。 莫阿春长得五大三粗,相貌一般,为人吝啬小气,最爱贪占小便宜。莫阿兰长得也比较壮实,但比莫阿春要好看些,此人城府极深,通常都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实则内心里却奸猾得很。 在莫大溪的记忆里,这两位堂婶全都是势利眼,对莫大溪一家人尤其不好,在莫阿花死去后,生怕许韶林会跟他们借钱接粮,平日里从不涉足莫大溪家,与莫大溪家撇得门儿清。莫大溪对这两人是又恨又怕,是以,刚才听到许韶林说将肉送给那二人了,莫黛感同身受地替莫大溪吼了出来。 许韶林被莫黛这么一吼,整个人都不禁抖了抖,随即便两眼一酸流下泪来。是了,他怎么就忘了呢?莫大溪平日里就是这么个动辄就冲着一家老小爆吼的混人。 “你吼什么吼?”莫无轻撂下斧头,咬牙切齿道,“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们全家才会委曲求全地将肉送出去,否则她们就要把你揪到族长面前,她们要剁了你的手指,还要逐你出莫家村,你知不知道?” 原来两日前,莫大溪的两位堂婶不晓得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莫大溪又赌输了,还输光了家财,于是她们便以长辈的名义前来声讨莫大溪,扬言要剁了她手指并逐她出莫家村。许韶林好说歹说,还跪下了,可那二人却不为所动,她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要莫大溪家的野猪肉,话里话外皆有所暗示,许韶林哪有不明白的,为了莫大溪,只能把肉送出去。 ------题外话------ 今日参加同学婚礼,晚更了,十分抱歉~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21章 是好孩子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闻言,一向温淡个性的莫黛也不由地怒火蹿升,那两个老货当真欺人太甚,以往也不见她们行使什么长辈权利来管教莫大溪,这会儿见有利可图了,便拉帮结伙地来变相勒索了,简直是无耻之人中的极品。 “不能就这么便宜那二个老货,我去把肉要回来!”莫黛气得红了眼,攥紧拳头,十指关节咔咔作响,抬脚就要出门,却被许韶林拉住。 “大溪,不能去啊!她们正愁抓不到你的错处呢,你这回若去,她们一准再给你加一条‘不敬重长辈’的罪名,你肯定要被剁手指,还要被逐出莫家村的呀!”许韶林死死抓住莫黛不放手,一边说一边流泪。 莫黛也是被气急了,这会儿压根儿就冷静不下来:“管他的,让他们剁我手指,逐我出莫家村好了,我只要那两个老货把肉给我还回来!”说着便要挣脱开许韶林的手。 许韶林是死活不撒手:“大溪啊,莫说混话,你若是被逐出莫家村,那无云、无风和无轻可咋办?小羽、小翼和无轻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又该咋办?算爹求你了,不要去找她们了,好不好?”说着,许韶林居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许韶林这一跪,莫黛的心狠狠地被揪起,连气带痛的,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她本就不是爱哭的人,如今穿越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尊世界,她便更没有哭泣的权利了,于是死命咬紧牙关,强硬道:“反正我就是个混的,若没了我,他们可以再找个好女子嫁了,过得定然不会比现下差!” 此言一出,许韶林和莫无云三兄弟都怔住了,下一秒,便见许韶林爬起身,摸过自己的拐杖,狠狠地抽打在莫黛的小腿上,一边抽,一边哭,还一边骂:“我让你说混话!我让你说混话!你这是想要害死他们吗?莫说他们死也不会离开你了,即便会离开你另嫁,你以为他们便能过得好了?世人会一直对他们指指点点,他们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吗?啊?” 许韶林继续抽打着莫黛的小腿,抽痛一下下蔓延至她的全身,到得此时,眼泪再也关不住,泄洪一样猛然飚出。莫黛没有再忍,一把抱住许韶林,趴在他的肩头嚎啕大哭起来。 上一世的莫黛在奶奶去世时也只是默默地流泪;在妈妈离开而自己双目失明时,也只是沉默了几日;在男友劈腿背叛时,也只是一笑而过……可是现下,她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唯有用大声嚎哭来发泄自己。 见莫黛趴在自己肩上痛哭,许韶林扔了拐杖,哆嗦着搂住她的肩,这一搂,方知这孩子也是瘦得厉害。犹记得她小时候被人欺负时,也是爱赖在他的怀里哭的,只是不知何时,她变了,变得混了,但同时也再未见她当着他们的面掉过一滴泪,但却每每都把他们气得半死。只是,再怎么气,她终归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女人,她若没了,他们该怎么办? 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起初也被莫黛的嚎哭给吓到了,原来她也是会哭的,她不是一直标榜自己是顶天立地的女儿家吗?说什么女儿有泪不轻弹,这会儿哭得可真丑啊! 两个孩子见祖父和莫黛哭了,再一见三个爹也全都在流泪,他们也不禁小嘴一撇,大哭起来。 丸牛本来还对莫大溪全家人都哭了这个事实而感到好笑的,岂料,当它终于拱开莫黛带回来的柳条篮上的稻草,发现里头趴着一头怯生生望着它的小公猪时,它也哭了―― 没良心的臭女人,都已经有了它丸牛了,为何还要再买一头小公猪来?它每日的口粮岂不是又要匀出一部分来填饱这小公猪的肚子?它绝对不能忍受,它要抗议! “猪!”正跟着大人一起嚎哭的两个孩子,忽然就隔着泪雾看到了丸牛身边的另一头小猪崽儿,立时便被转移了注意力,停止了哭泣,犹挂着泪水的小脸绽放出惊喜的笑容来。 大人们这时也注意到了另一头小猪崽儿的存在,四个人,八双眼,一起朝小猪崽儿望去,脸上的悲苦也一瞬间被惊喜和疑惑所代替,唯有莫黛依旧趴在许韶林的肩上继续抽泣着。 “大,大溪……这,这应该不是和丸牛一样的宠物猪吧?”许韶林有些结巴地问怀里的莫黛,语气里的激动与兴奋就等着莫黛一句话的确认后便会肆无忌惮地爆发出来。 与此同时,莫无云三兄弟也都将视线投到莫黛的身上,莫黛本想继续哭的情绪这会儿硬生生被扼杀了,心里甚是无语,若是她再不答话,估计背后会被莫无云三兄弟给瞪出六个窟窿来。 “嗯。”莫黛离开许韶林的怀抱,待见到许韶林肩头的一滩湿痕时,忽然便有些后悔自己之前不管不顾的情绪失控了,虽然莫大溪今年才十八,但她可没忘了她莫黛其实已经二十八了,这回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莫黛此时直想把自己埋入某个不见光的角落里,以此来暂时逃避自己失态后的尴尬与羞窘。但是,许韶林显然不给她这个机会。 “这……这是我们家的?”许韶林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见莫黛再次点头了,他才拄着拐杖走到小猪崽儿的身旁蹲下,伸出手想要抚摸小猪崽儿的脑袋时,那手都是颤抖的。 莫无云三兄弟亦是有些惊喜,但因为莫黛这回从悬崖下死里逃生后就让他们的心跟着起起落落了好几回,实在有些害怕再一次经历那种有了希望却又再次绝望的揪心的感觉。 “你,你不是把肉和鸡蛋都输光了吗?”许韶林不嫌脏地将小猪崽儿抱在怀里,那宝贝的模样看得丸牛顿时对小公猪心生嫉恨之心。 “谁说我输光了?”莫黛叹了口气,“我跟福满堂的掌柜商谈了一番,把东西全卖了,价钱还算可以,呶,爹,这是卖肉和鸡蛋的银钱,你收好!”莫黛从怀里摸出剩下的六两多银钱递给许韶林。 看着莫黛递过来的鼓鼓的一小包外加一大串铜板,许韶林有些呆,良久回不过神来。 莫黛直接将银钱放在他身旁的地上,之后便进了灶房将她买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这是细布,无风你的针线活拿手,可以帮爹、无云、无轻、两个孩子还有你自己各做一件新衣服,如果不够,我回头再去镇上多买些。”莫黛将那匹淡青色的细布递给莫无风。 莫无风也是一副呆愣的模样,直到怀里被莫黛强塞进一匹细布,方才眼神慌乱地低下头来,一触眼便是那细腻的淡青色,摸在手里甚是柔软舒服,让他良久舍不得离开。 “这是菜肉包,给!”莫黛将菜肉包递给莫无轻,油纸包里堆着十个白白胖胖的菜肉包,虽然凉了,但是那诱人的菜肉香却直勾得人口内生津。 莫无轻捧着菜肉包,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他心里想吃得不得了,但突然又想到这是莫大溪给的,于是,他骨子里的硬气让他硬生生地扼杀住想吃的念头。还有一点让他觉得生气,为什么给二哥的是一匹布,而给自己的就是菜肉包,怎么,自己在她的眼里就是一个很好吃的吃货吗? 莫黛又摸出另一个油纸包递给莫无云:“这是糕点,给你!”莫黛有些歉意地笑了笑,“那日被丸牛吃掉的糕点,你其实是留给两个孩子的吧!” 莫无云在莫黛递给他糕点时便有些意外,这会儿再听到莫黛的话,更是一愣,呆呆地望着手里的油纸包,鼓鼓的,一看就有很多块的样子,他记得这种糕点要四文钱一块,这些要不少银钱吧! “对了,我还买了些粮食,今晚我们吃番薯稀饭吧,我去做饭!”莫黛说着便将竹筐又搬回灶房,不一会儿,灶房里便传来刷锅倒水切番薯的声音,再一会儿,烟囱冒起了青烟。 许韶林终于舍得放下小猪崽儿,抖抖索索地捡起身旁的银钱,眼泪唰地一下再次流了出来:“无云啊,我们这回是冤枉大溪了……冤枉她了……大溪,大溪是个好孩子……”难怪她刚才哭得那般伤心,而他倒好,居然还拿拐杖打了她,他真是个混账爹啊,别人不信他的大溪,他怎么能够不信呢? 许韶林想至此,突然狠狠地捶打了自己的胸口两下,而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也都再次红了眼眶。 两个孩子和丸牛都满眼渴望地望着莫无云和莫无轻,因为那里有喷香的菜肉包和甜软的糕点,哪一样都是无比得美味诱惑。 丸牛其实是一边渴望一边暗骂着莫黛,没良心的臭女人,知道给家里所有人买东西,却单单忘了它丸牛,不行,它下回务必要跟着她,它看出来了,只有跟着她,它丸牛才能吃到好吃的! 在灶房烧火做饭的莫黛,隐隐听到了许韶林的话,虽然之前告诫过自己这一切都是莫大溪生前做的孽,但此刻,当许韶林说出“大溪是好孩子”时,她的眼泪也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滑下了眼眶……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22章 不会喊娘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一大锅晶莹的米白色稀饭,里头点缀着块块黄壤的番薯丁,颜色鲜明好看,口感稠密而又细腻绵软,喝一口在嘴里,米香、面香还有番薯香,饱饱地满足了莫大溪一家人饥渴的味蕾。 许韶林无比珍惜地喝着每一口稀饭,那温热甘甜滑入喉,心里暖暖的。这是他们家大溪挣钱买的粮食,是他们家大溪亲手做成的稀饭,这一刻,许韶林觉得世间再没什么比这稀饭更美味的了,许多年以后,纵然他尝过山珍海味,但他仍然认为这顿稀饭是他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 莫无云三兄弟亦小口小口地吃着稀饭,这白米白面外加番薯丁的稀饭自然是比黑面糊糊好吃不知多少倍,只是虽然他们的味觉本能无比享受这顿饭,但心里总是有些放不开,三人一句话都不说,为了避免与莫黛的视线相触,三人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大海碗,那刻意而为之的专注神情倒是让莫黛觉得甚是滑稽有趣,几次都差点笑出声。 两个孩子倒是比他们的爹爹们来得坦率,吃得甚欢,不一会儿一小碗稀饭便见了底,吃完后,他们便秉持着以往的习惯,开始舔碗。 莫黛见了甚是心疼,接过他们的小碗,又给他们加了一碗:“慢慢吃,锅里还有好多!” 这句“锅里还有好多”无疑是在座众人听到的最为动听的话,尤其是两个孩子,小脸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来。 本来有稀饭喝就已经够让全家人觉得满足了,当莫黛又将在锅里加热的菜肉包端上来时,一瞬间,饭桌上的气氛滞了滞。 “包子趁热吃。”莫黛说。 “……”除了丸牛在她脚踝处不停叫嚣着要吃,其他人回应她的是一片静默。 莫黛知道这家人是吃苦吃惯了,若让他们主动去拿那是不可能的,包括那两个小的,也只是规规矩矩地吃着大人给他们的饭,给多少吃多少,不给也不吵着要。 莫黛索性直接将包子一人一个分了,当然,丸牛也是必不可少的。她之前统共买了十个菜肉包,一圈分下来还剩两个,莫黛便将其中一个又放到莫无轻的面前,另一个则掰开来分给两个小的。 她的分法,众人自然无异议,除了莫无轻。 “莫大溪,你什么意思?”莫无轻有些恼怒地搁下筷子,在她的眼里,他就真的如此好吃? “嗯?”莫黛不明白莫无轻的意思。 “我吃得不多,你不用多给我,还是留给你自个儿吧!”莫无轻拿起菜肉包又放回莫黛的面前,赌气似地拿起自己的那个菜肉包狠狠地咬了一口。一口下去,整个人不禁一怔,虽然番薯稀饭甘甜好吃,但终归比不得干粮来得实在,这菜肉包他只在自己六岁的时候吃过一回,没想到现下还能再次吃到,真的很好吃! 莫无轻一边想着一边吃,再一回神,一个菜肉包已然进了肚子,莫无轻不由地红了脸,他死也不会承认,一个包子根本不够,他还想继续吃。 听莫无轻如此说,再瞧他的举动,莫黛忽然明白了他恼怒的原因,于是又将那个菜肉包放到莫无轻的面前,并在他再次恼怒之前说道:“你怀着身孕,一个人吃却要供养两个人,你吃得太少了!” 闻言,莫无轻不禁一怔,随即便感觉眼眶灼热发酸,他用力忍下去,瞪了莫黛一眼:“哼,不用你假好心!”虽然没给莫黛好脸色,但却没有将包子再还回去。 莫黛也不介意,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稀饭,几下解决掉包子,而后对许韶林说道:“爹,其实我现下在福满堂当差做小二娘,每个月有900文月钱,还可以休一日回家探亲。现下才是三月初,在四月初播种落谷之前,我就不回来了。” 许韶林一听莫黛在福满堂当差,心里十分欣慰,连连点头让她好好做工,莫让人家老板说道不是。 “爹,我今晚想跟两个孩子睡。”莫黛又说,此时她没有去看莫无云三兄弟的表情,因为她知道他们没有表情,即便是有那也是庆幸的表情。 许韶林觉得不对劲,扫了自己三个面无表情的儿子一眼,唉,这三个不省心的! “大溪,你……” “爹,我明日很早便要出发,接下来一个月都回不来,我想多陪陪孩子们!”莫黛打断许韶林想要替她三个相公解释的话,说完后便站起身,“爹,我想去瞧瞧桂花嫂,你给我一两银子吧,那卖掉的肉也有桂花嫂的份儿!” “哎,好,我这就去给你拿!”许韶林并不追问,很快便取来一两碎银递给莫黛,“家里还有十个鸡蛋,你也一并拿去给他们吧!” 莫黛看着许韶林清瘦的脸庞,以及脸上明显带着讨好意味的笑,心里突然又一酸,她别开脸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而后笑着拍了拍许韶林的肩膀:“嗯,还是爹考虑得周到,我这一月都不在家,我也过去跟桂花嫂知呼一声,让她多少看顾着咱家一些。我尽量向掌柜的多请休几日回来看你们!” “哎,都听你的,爹相信咱家大溪是个不干则已,一干就一准是个踏实勤快的,呵呵……”许韶林笑得更开了,眼神里流露出几分骄傲的意味。 “爹,放心吧,我会好好干的!”莫黛有些想笑,但也庆幸许韶林是个护犊子的,不管怎样,他是真心待莫大溪的。 莫黛带着一两碎银和十个鸡蛋来到莫桂花家,起初莫桂花和其三个相公皆对她冷冷淡淡的,在她将那日的误会澄清后,莫桂花惊讶地居然从炕上一跃而起,哪里还有半点病态。再见到莫黛递给她银子和鸡蛋时,这个忠厚老实的女人居然当场感动地哽咽了声音,直推脱说不能要。莫黛硬塞给了莫桂花,而后将希望莫桂花在她不在的时日里能够看顾一下她们家的意思说明了,莫桂花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尽力去帮忙。 莫黛从莫桂花家出来时,天色已暗,她走回自家院子,忽然想起自家之前被踹坏的院门,于是停留在门边摸着那门。之前被莫无云关在门外时,她还没注意到,这会儿她才发现门板已经被人修好了。 “那门是桂花帮忙修的!”许韶林见莫黛站在门边看门,笑着说,“桂花人不错,你这回做得对!” 莫黛诧异地抬头,原来是莫桂花修好的,果然,这个女人值得结交。 晚上睡觉时,莫黛果然如愿以偿地和两个孩子睡在了一起,而许韶林则与他的三个儿子一起睡。 两个孩子对于莫黛还是很惧怕,离她的身边远远的,还将小身体缩成一团,大气也不敢多出一下。丸牛哼笑了一声,这两个小笨蛋,居然怕这个女人,既然他们不愿意跟她睡,那它就不客气了。丸牛掀掀大耳朵,甩甩小尾巴,一脸欢喜地朝莫黛走过来。 然,它还未接近莫黛,便被莫小翼给拽了过去,然后死死搂住,差点没勒出它晚上多吃的那两碗番薯稀饭。 “小羽,小翼,到娘的怀里来!”莫黛当然知道两个孩子怕她,但总是这么怕下去而不试着沟通交流的话,永远也不会有所改变。 小羽和小翼怔怔地望着她,心里虽然不愿意,但却不敢违抗,僵硬着小身体靠近莫黛,动都不敢动一下。 小羽是哥哥,从小就已经知道要保护弟弟,为了让弟弟不那么害怕,于是自己挨着莫黛,让小翼和莫黛之间隔着一个他。 莫黛伸手摸了摸小羽和小翼的脑袋,笑道:“娘讲故事给你们听好不好?” 小羽不敢看莫黛,只紧紧握着弟弟小翼的手,乖巧地点了点头。 莫黛没有吹灭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她瞧见这两个小家伙都如临大敌一般绷紧了小身体,那纤长浓密的眼睫如蝉翼般不停轻抖着。 莫黛闭上眼睛,缓缓说起她在现代看过的那些儿童读物。现代的播音专业,再加之莫大溪这具身体拥有的不错嗓音,使得她说出的故事绘声绘色,引人入胜,听得两个小家伙情不自禁地睁大了眼睛,原本的害怕戒备也慢慢消失。 在听完最后一个《小蝌蚪找娘》的故事后,莫黛再次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睡吧,很晚了!”说完,便吹灭油灯,躺了下来。 黑暗里,小翼和丸牛已经睡着,而小羽虽然闭着眼睛,但他还醒着。 莫黛知道小羽是在装睡,于是小声问:“小羽,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从不叫娘吗?” 小羽一惊,蓦地睁大了双眼看向身旁的莫黛,黑暗里,他看不到莫黛的脸,只能感受到她怀抱的温热香软。 “莫怕,我不会打你的!”莫黛轻拍小羽的后背,安抚他一瞬间绷紧的神经,一下又一下,安静地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听到小羽小声确认道:“……真的,不会打我吗?” “不会,以后都不会打你。” “……真的?” “嗯,真的。” “……”好似经过了很大的努力,可是他始终喊不出那个字,急得他嘴一撇哭了出来,“我,我喊……不粗(出)……不粗(出)来……” 莫黛一把将小羽搂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心疼地说:“乖,不哭不哭,喊不出来就不喊了,暂时喊妈妈好了!” 小羽抽噎着确认:“妈……妈?” “嗯,妈妈。” “妈妈!” “哎!乖!”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23章 遭到排挤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翌日寅时初,莫黛醒来,见两个孩子正挤在她的怀里睡得香甜,她不由地勾唇浅笑。 轻手轻脚地爬起身穿衣,正欲离开西耳房,裙角突然被某物扯住,莫黛低头一瞧,一头粉红小猪正死命用牙撕扯着她的裙角,边撕扯边哼唧:女人,你这回休想丢下老子独自一人去吃香的喝辣的! 莫黛拉回自己的裙角,白了丸牛一眼:你的理解有误,我是去做工,不是去享受! 丸牛不依:老子不管,老子就是要跟着你! 莫黛耸耸肩,弯腰抱起丸牛:“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便带着你去,不过,可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福满堂的大厨子最喜欢也最擅长的菜式便是脆皮乳猪!” 闻言,丸牛顿时一僵,下一秒便挣扎着要从莫黛的怀里下去:老子想好了,还是呆在家里替你照顾两个小的吧! 莫黛依言将它放下,它脚一沾地,便跑到炕前,噌地跳上小板凳,再噌地跳上炕,老实地趴在两个孩子的身边闭眼睡觉。这时,小羽的胳膊忽然朝外一甩搭在了丸牛的脑袋上,嘴巴还动了动,呓语着:“……嗯,好吃……喊不粗来……呜呜……” 莫黛走上前,将小羽的胳膊塞进被子里,忍不住又亲了亲他的额头。这一亲,小羽模模糊糊地睁开眼,见莫黛正笑望着他,并不是像梦里那样对他凶神恶煞地爆吼,他忍不住就小嘴一撇,哭了起来。旁边睡着的小翼也被吵醒了,见到哥哥哭了,小家伙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跟着哭起来。 “怎么了?怎么哭了?”莫无云突然掀开布帘匆匆走了进来,一阵风似的越过莫黛,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走到炕前掀开被子查看两个孩子的身体是否有恙,分明是在怀疑莫黛打了他们。 莫黛不在意地笑了笑,转身走出西耳房,刚掀开布帘就见到许韶林、莫无风和莫无轻全都站在正堂内朝西耳房这边看。 “爹!”莫黛笑着说。 “哎,大溪啊,昨晚两个孩子没闹腾吧!”许韶林见莫黛没有发脾气的迹象,松了一口气。 “嗯,没有,挺乖的。” “那就好!大溪,你现下就要去镇上吗?” “嗯。”莫黛应了声,便出了正堂朝灶房走去,不一会儿便将自己之前从谷里带回来的草筐提了出来,掀开盖子,指着里头剩余的香蕉葡萄柿子橘子说道,“爹,这些果子你们尽快吃,不要留到最后烂了可惜!” “哎!”许韶林应着。 “而这些直接吃会酸死人,若是切成片泡水喝倒是好的,常喝这个对身体也好!”莫黛最后又补充了一点,“爹,咱家的果子莫要叫外人看见,否则又要闹出事端!” 莫无风见到那些青黄色的果子时,眼神亮了亮,随即便又低敛下眼睫,静静地站在许韶林的身旁。 莫无轻嗤笑:“哼,能闹出什么事端?当谁都稀罕这些野果子呢,你能采得到,别人就采不到吗?莫非这些果子比那野猪肉还金贵?” 闻言,莫黛一时愣了愣,她一直以为莫大溪的家人从不过问她从哪里弄来的野果子是自觉守礼的表现,但真相其实是他们压根儿就没将这些野果子放在眼里吗? “无轻,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许韶林见莫黛沉默,以为她被莫无轻给气到了。 “哼,我说的本就是实话!”莫无轻不服气。 “呵呵,”莫黛忽然笑了,“可不是吗?这些野果子真的比那野猪肉还要金贵呢!这些可是我从悬崖底下采来的,若是有人知道了野果子生长的地方,一个个都跳崖去采,届时闹出人命来我可担待不起!” “噗……”莫无风突然被逗笑,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莫无轻狠狠地瞪了莫黛一眼后又嗔怪地瞅了他二哥一眼。 莫黛这回去镇上什么都没带,出了院门时,天色只才微亮,放眼望去,远处被一团青黑模糊所笼罩。莫黛瞅了瞅院门外的老槐树一眼,想着一月之后,老槐树应是满树翠绿了。 “妻,妻主……” 莫无风的声音怯怯地自背后传来。莫黛转身,便见他手里拎着个布包,眼神左右乱闪依旧不敢看她。 “无风,有事吗?” “这,这个,是我替你收拾的衣服,你带上吧……”莫无风将手中的布包递给莫黛。 莫黛有些诧异地接过布包,她没想过莫无风会主动替她收拾衣服,毕竟他怕莫大溪怕得要死。 “谢了。”莫黛将布包斜背在背上,并在胸前打了个结,“你回去吧,外头冷!” “嗯。”莫无风听话地转身进院子,莫黛也再次转身离开。 “妻主……”莫无风忽然又叫了一声,莫黛这次没回头,只听他说道,“是你治好了我的病对吗?”莫黛没出声,继续朝前走。 “妻主……”莫无风第三次出声时,莫黛有些不耐烦了,这孩子还有完没完啊?罢了,不理! “妻主……”莫黛唰地转过头来,吓得莫无轻脖子一缩,但下一秒又逼迫自己看过来,“你,你路上小心,早,早点回来!”说完,便像只见了老鹰的兔子一样,嗖地一下闪进了院子,并“咣当”一声关上了院门。 莫黛抽了抽嘴角,然后摸了摸下巴,莫大溪长得也不错啊,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到达福满堂时,楼里尚未开始营业,小二娘们才刚洗漱完,陆陆续续来到大堂内将桌子凳子抹一遍,准备迎客。 白胖子一瞅见莫黛,就很不屑地别开脸,鼻孔朝天,活似莫黛欠了她几百文钱。而瘦高个的萧笑则笑着同莫黛打招呼:“大溪,你来了,正赶上咧!” “嗯,我可是掐好时辰的,迟不了!”莫黛笑着回应,“我先将包袱放到后院住处,等会儿就来!”莫黛说着就朝后院走。 “啊,大溪,等等……”萧笑想喊住莫黛,最后皱皱眉跺跺脚也跑回了后院。 后院西边的一排房子是供小二娘和杂工住的,莫黛和白胖子一间,萧笑和吴莲一间。 吴莲专门负责二楼的说书场地,此人与房掌柜有些远亲关系,工钱也要多一些,自恃甚高,平时与莫黛甚少往来。萧笑是负责二楼的包间,相较大堂的工作轻松些,不过她为人热情,时不时地就会来大堂帮上一把,与莫黛的关系很好。白胖子和莫黛是负责大堂的,工作虽然多,但说说笑笑的,不若二楼来得拘谨,倒也做得愉快。 只是这白胖子自莫黛初进楼那日就将莫黛给嫉恨上了,平日里没少给莫黛使绊子,不过通常都是她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莫黛并不把白胖子放在心上,但她愈是淡定,白胖子就愈是抓狂,活似莫黛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欲拔之而后快! 莫黛一推开门,便见自己的榻上堆满了盆盆罐罐的杂物,而自己之前盖的被子,枕着的枕头全都被扔在了地上,上头还有被人的大脚丫子踩过的痕迹。 追过来的萧笑一见莫黛愣在门边,急忙对她说道:“昨日你走后,大厨子指挥人将一批用旧的盆盆罐罐搬进库房,只是库房堆满了,白胖子就说自己屋里空着,可以堆放,于是大厨子就让人把那些盆盆罐罐搬进了这间房。我当她的房间真有空地呢,谁晓得她竟让那些人把东西直接搁你榻上了!” 莫黛笑了笑,退出门外,并将门关好,回头对萧笑说:“我的包袱暂时放你房间好了!” “当然可以,只是你晚上怎么就寝?” “这天还早,不急。”莫黛淡淡地说道。 萧笑可急了,大溪不会被气傻了吧,住的地儿都没了,能不急吗?据她所知,这后院已经没有空房子可住人了,这可咋办?要不晚上跟她挤一挤?虽然那榻只够睡一个人的,但搂抱在一起应该还是能够睡两个人的吧! 一想到自己要和莫黛搂抱在一起睡觉,萧笑的脸诡异地红了红,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暗骂自己没出息,莫大溪又不是男人,脸红个鸟啊! 辰时,酒楼正式营业,陆续有有钱的主儿进来喝早茶,吃早点,开始一天的悠闲生活。而莫黛他们则是抹桌抹板凳,笑脸迎客,开始一日的操劳工作。 掌柜房凌今日来得晚了些,巳时末才到酒楼,待她一进酒楼,莫黛就走上前冲着她鞠了一躬:“掌柜的,我有话要说!”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24章 我想试试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房凌昨晚喝多了,后又与相公们嬉闹了一番,睡得也晚了,故而今早便起晚了。端看她一脸青白,两眼窝青黑,还不时大张嘴巴打个呵欠,便知是昨晚酗酒,纵欲过度了。 “哦?有什么话等晚上下了工之后再说!”房凌一边捏着眉心,一边不耐烦地回道。 莫黛瞧了瞧房凌的脸色,没有再追问。 房凌径自走向后院的账房,推门进去,倚坐在书案后的藤椅上。由于头痛得厉害,她闭着眼睛,整个人瘫在藤椅上似睡非睡。 忽然,她感觉有人走进来,她不悦地皱了皱眉,正欲睁眼呵斥这个擅自入账房不懂规矩的家伙,却在此时听到有茶水注入茶盏的声音。 原来是进来添茶水的小厮! 房凌睁开眼,便见有一盏茶放在自己面前的书案上,倒茶的小厮尚未离开,见她醒来,急忙贴心地将茶递到她的手边。房凌此时正觉口干,拿过茶盏便啜了一口,不同于平日里常饮的绿茶的苦甘味道,今日的茶水味道有着浓郁的薄荷清香,似是加进了蜂蜜什么的,入口甜丝丝的。 “这是?”房凌下意识地问,薄荷的清香让她的精神为之一振,她不由地又啜饮了几口。 “薄荷蜂蜜茶,可提神醒脑,健胃,解宿醉。” “哦?”房凌挑眉似笑非笑地觑了倒茶的“小厮”一眼,不是莫大溪还能是谁,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再倒一盏!” 莫黛又将茶盏注满,之后规规矩矩地站立一旁,并不多话。 房凌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将茶饮完,这才放下茶盏,舒展了一下筋骨,按了按太阳穴,感觉精气神又来了。 “莫大溪,你这丫头挺会察言观色的,也挺能忍的!”房凌抬了抬衣袖,笑道,“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说吧!” “掌柜的,我想进灶房帮大厨子打下手。”莫黛的声音不大,面上也是笑笑的,但就是让人一听便知她已拿定主意,轻易不会更改。 福满堂的大厨子只负责做午时的餐饭,一般从巳时二刻供应到未时二刻,其余时间需要供应吃食的则由二厨负责。帮大厨打下手,不仅能够偷师学艺,月钱是小二娘的三倍,还有充足的休息时间,一日只需负责午时餐饭便可。 闻言,房凌不禁沉下脸,皱着眉:“莫大溪,我知你是个机灵的,你既然敢提出这个要求来,想来是厨艺不错的。不过,做人做事都要稳扎稳打一步步来,你小二娘做没几日,为何生出此般念头?” 莫黛忽然低下头去,沉默了一会儿,再抬头,便见她憋红了一张脸,眼神还闪闪烁烁的:“我……我舍不得离开我家相公那么久……” “噗哈哈哈……”房凌本以为莫黛会说出什么大志气的话来,比如自己想做一番事业,极缺银钱,想尽快多赚银钱等等,却不想是这么个理由,到底是年轻人啊! 莫黛被房凌这么一笑,脸色愈发憋红,窘得不行,再次低下头,那眼神里却是一派平静。 “咳咳,”房凌终于笑够了,陡然又板起脸孔,“莫大溪,我想你可能不清楚我们酒楼的情况,我们酒楼的大厨子虽然只有一个,但打下手的可是不少,就连三个二厨都巴不得要给大厨子打下手呢,你认为自己的能力能比得过二厨她们?” 莫黛抬起头,一脸被房凌的气势给吓到的纠结表情,就在房凌以为她终于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和不足直接打退堂鼓时,却听她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想试试。”闻言,房凌差点没从藤椅上滑下地来。 “你确定要和二厨比一比?”房凌的眼神里尽是挑衅,还有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不屑。 “全凭掌柜的做主!”莫黛全然不在意房凌眼里的讥笑与轻蔑,在她看来,被人瞧不起什么的压根儿就不算什么,她区区一介草民,生活的艰辛与无奈真的是再正常不过,她能做的,只是不顾一切向上爬,尽人事,听天命! 房凌原本觉得莫大溪是没事找茬,自不量力,但忽然的,她的脑子里闪过一抹灵光,或许这是个增加客源的商机也说不定。 房凌也是个行动派,说做即做,很快便与大厨二厨们以及十来个打下手的帮厨们说了她的打算。明日是镇上赶集的日子,人流量大,他们将于明日举办一场大厨帮手选拔赛,人选便是福满堂里所有的二厨和打下手的帮厨们,外加一个莫大溪,当然,如果有其他的小二娘或是杂工也想参加的话,只需向掌柜的房凌报个名便成。 当晚,莫黛没有与萧笑挤一张单人床榻,而是趁着所有人都睡下之后,抱着被子枕头来到大堂,将大堂的桌子拼了两张躺上去,凑合了一晚。 这一晚,莫黛睡得极不安稳,醒了三四次,每次都将自己缩成一团,裹紧单薄的被子,在心里默念着: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而此时的白胖子正躺在榻上睡得香,梦里,她见到莫大溪被房凌骂得狗血淋头,最后惨兮兮地离开了福满堂。她在梦里笑出声来。 莫大溪家。 莫无云三兄弟早早便上了炕歇息。 黑暗里,莫无风似是一直在纠结着某件事,辗转反侧,使得莫无云和莫无轻也无法安睡。 “二哥,你身体难受?”莫无轻问。 “没有……” “有什么事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莫无云叹了口气说道。莫无风的心事,他多少能够猜得到,肯定与莫大溪那个女人有关。 “没有……”莫无风还在挣扎。 “二哥,大哥说得对,你有话就直说,在我们面前,你怕什么?”莫无轻有些不耐烦了,自打今早莫大溪那个女人出门后,二哥就不对劲了,莫非那女人趁他们不注意又对二哥说了或做了什么?“二哥,是不是莫大溪又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莫无风即刻否认。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莫无轻的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无轻,小点儿声,不要吵着爹和孩子们!”莫无云小声呵斥莫无轻。 “都怪二哥磨磨唧唧的,这不让人干着急嘛!”莫无轻嘟囔着抱怨。 “无风,说吧,是因为莫大溪吗?”莫无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最近一说到莫大溪,他的心里便不由地感到烦躁。 “……大哥,我的病是……” “是她医好的。” “唔……是用那种青黄色的酸果子吗?” “她是用那果子的汁水兑了温水,好似还加了盐……不过,之后她便将我和无轻赶出去了,至于她到底是怎么医好你的,我们也不清楚,只记得那晚屋里头散发出一股非常好闻的花香味道……”莫无云说着,又沉浸于那晚的回忆之中。 而莫无轻也不禁回想起那晚的情形,那馥郁的花香散溢在屋子里,那一瞬间,他忘记了生活的艰辛无奈,心情极致平静安详,莫名地就觉得还有希望在,一切都会安好。 莫无风用手揪着胸口,半晌突然说了一句:“大哥,你明天不是要到镇上的武夫人家送绣活儿吗?带我一起去吧!” “你的身体……” “我已经完全好了!” “那好吧,不早了,睡吧。” “嗯!” 莫无风似是终于解开了心结,翻个身,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莫无轻皱了皱眉,他已经很久没去过镇上了,他也很想去看看,但如今他挺着个大肚子,而且还要带两个孩子……莫无轻摸了摸六个多月大的肚子,突然再次对莫大溪生出一股怨气来,都怪那个死女人! 莫无云闭着眼静静地躺着,直到莫无轻也睡着了,他才睡去。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25章 我输不起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卯时二刻,当白胖子、萧笑以及吴莲洗漱完毕走进大堂时,莫黛已经开始整理桌凳准备迎接第一批来客。 白胖子本以为莫黛今早会顶着一张惨兮兮的苦瓜脸,却不想她依旧面带微笑,精神奕奕,这让白胖子的心里甚是气闷不已。萧笑不知莫黛昨晚是如何解决住宿问题的,睡觉之前还甚是担心来着,现下见她面上无丝毫愁苦之色,不由地松下一口气。吴莲依旧是之前那副谁也不愿搭理,高高在上的德行。 “大溪,今日巳时举办的大厨帮手选拔赛,你有把握吗?”萧笑走上来用手肘捣了捣莫黛。 莫黛抹完最后一张桌子,将抹布朝肩上一甩,笑了笑:“把握说不上,我只尽我能力去做就行了!” “嗤!有些人就是自不量力,今日有好戏瞧喽!”白胖子白了莫黛一眼,故意扯着嗓门大声挖苦道。 “我说白胖子,别净说风凉话,有本事你也参加!”萧笑气不过,直接出口反驳。 “我呸!姓萧的,你他爹的算什么东西,老娘又没说你,你接什么话?”白胖子恶狠狠地将肩膀上的抹布砸向桌子。 “你……” “都住口,这里是福满堂,不是菜市口,一帮俗人!”吴莲突然冷冷地呵斥了一声,白胖子瞅了吴莲一眼,念在她与掌柜房凌有远亲关系,她抖了抖眼皮蔑了蔑,嘴巴里无声地吐着“狗仗人势”几个字,便灰溜溜地跑到大堂门口。 萧笑气得不轻,她就是大俗人一个,怎么地了?正想跟吴莲理论一番,却被莫黛拉住,只能愤愤地憋着闷气。 辰时,福满堂便热闹起来,房凌让人在福满堂的大门外设了一座高约三尺的赛台,上铺大红色的粗布,而后搬了三张长桌摆上去,长桌上已经置好了今日帮厨比赛要用到的各种食材。 前来赶集的人经过福满堂都忍不住驻足观望,而这时,房凌便派了小二娘吴莲上台将今日的比拼内容告诉围观群众。 流岗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然对于乡下人来说也算得上是繁华了,但毕竟是远离县城的偏远小镇,平日里难得有此种大型热闹的活动,是以,不管男女老少,都伸长脖子前来观看。而房凌的目的便是通过此场厨艺比赛来宣传福满堂的名声,虽然福满堂的名声已经很好了,但若能更好,那绝对是房凌所乐见其成的。 辰时二刻,房凌自二楼的窗口向下望去,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攒动,让她颇为得意。 叩叩…… “进来。”房凌望着门的方向说道。 大厨子河微推门而进。 “哦,河大厨有事?”房凌打量了河微一眼,嘴上虽不说,但心里却忍不住在想,好似又胖了一圈! “掌柜的,我是来跟你说一下今日比赛的情况的,没必要让那十来个打下手的上去比赛了,二厨们也不必了,就单单让我现下的帮手河秀跟那个莫什么的大溪比吧!”河微说着话,下巴上的肉一抖一抖的,看起来甚是费劲。 “为何?人多比起来才热闹……” “他们哪个能比得过我侄女河秀的?”河微说着,脸上尽是骄傲之色。 “是吗?”房凌心里感到不悦,不过面上却仍旧带着笑,“那也可以,便让你侄女河秀与莫大溪比吧,既然是帮手,也没必要现场煮菜了,只比刀工吧!就比河大厨你擅长的那三样――切丝,剔骨,以及雕花,如何?” “成,就这么比吧!”河微表示同意,“房掌柜尽可放心,我侄女可是尽得我真传,倒不知那个莫什么大溪的都有些啥本事,回头输了莫要说我河微以大欺小!”她侄女做帮手做得好好的,却不想那个莫什么大溪的倒来掺一脚,真是不自量力,莫非是房掌柜的另一房远亲?河微想着,下意识地就朝房凌瞄了一眼。 “河大厨还有事?” “没了!”河微说完走出房门,并未把门带上,这让房凌再次感到反感。 辰时三刻,莫黛从一位二厨的帮手那里借了一把菜刀,试了试刀刃的锋利程度,不甚满意,于是走到后院的水井边,洒上水,就着井边的磨刀石嚯嚯磨了起来。 萧笑站在大堂门口朝外张望,两拳握起,神色亢奋,看起来竟比要比赛的莫黛本人还要紧张。白胖子则凉凉地斜了萧笑一眼,嘴里无声地骂了一句“狗腿子”,而后便百无聊赖地瞄着灶房看。 河大厨的侄女河秀此时从灶房内走出,手里拿着她惯常使用的菜刀,一脸的自信。河秀,二十二岁,身高一米七左右,肌肉结实,臂腕有力,一双细长眼,精光四射。 白胖子嫉恨莫黛,一早便把她想成了敌人,于是此时即将与莫黛同台比赛的河秀在她的眼里变成了同一战线的朋友。 “嗨,河秀,要我说今儿个一准你赢,届时那个自不量力的莫大溪一准被掌柜的轰出福满堂去!”白胖子颠颠地走到河秀的面前,讨好地笑道。 “呵,那是自然!”河秀也是压根儿就没将莫大溪放在眼里,原本她还觉得这样的比赛完全是折腾人的麻烦事,如今看来倒是能为她挣得不少好名头,也好,她今日便将她的看家本领炫出来让大家看看,也省得那帮眼红的小人老说她是走后门靠着她姑姑吃软饭的! 萧笑听到了白胖子的话,立时便为莫黛打抱不平:“啧,白胖子,话别说得那么满,大溪既然敢向掌柜的报名参加比赛,那定是有真功夫在手的,别他爹的狗眼看人低!” “我呸!你他爹的说谁狗眼看人低?我瞅着你才是巴结莫大溪的狗腿子,一副哈巴狗的模样,就差没摇着尾巴汪汪汪了!”白胖子一边说一边还学着哈巴狗的模样冲着萧笑做鬼脸。 “你骂谁是哈巴狗?作死吧你,死肥婆!”萧笑一下子被激起了怒气,冲上去就薅住了白胖子的衣领口,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吼道。 白胖子没有萧笑高,脖子被钳制,只能张着两只肥胖的手臂扑打在萧笑的身上,嘴巴同样不饶人:“我就骂你了怎么地?哈巴狗,狗腿子……” “啪!”萧笑一巴掌扇在白胖子的左脸上,白胖子怔愣了一秒,随即便愈发激烈地扑打着萧笑,两只胖手胡乱抓着身旁桌上的茶盏、盛放醋、酱油以及辣椒面的小瓷瓶朝萧笑身上砸。 她们是在大堂偏里的一个角落里发生争执的,一时间倒也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当莫黛磨好菜刀从后院走回来时,才一掀开门帘,就猝不及防地被一个人撞了一下肩膀,那人块头较大,骨骼跟石头似的,被撞的地方痛得莫黛连连吸气。 然,这还没完,随之而来便是一个装调料的小瓷瓶,莫黛本能地别开脸躲过,但是,她躲过了小瓷瓶却没能躲得过小瓷瓶内洒出的辣椒粉,一瞬间,辣椒粉飞进双眼,灼辣的刺痛感使得她的双眼泪流不止,睁都睁不开。 莫黛明白自己此时不能用手去揉眼睛,只能用大量的清水洗,但现下有谁能给她准备清水? 正在一起厮打的白胖子和萧笑二人此时也察觉到莫黛的异样,萧笑是内疚,而白胖子则是幸灾乐祸,她觉得莫大溪这回是必输无疑了,今日必定卷铺盖滚蛋。 撞到莫黛的人正是河秀,她不屑地瞥了莫黛一眼,连声道歉都不说便抬脚走人了。 “大溪,大溪,你怎么样?眼睛还能睁开吗?”萧笑扶着莫黛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焦急地问道。 “萧笑,麻烦你帮我打一盆清水来!”莫黛被辣椒面洒入眼的一瞬间,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诚实说,她很害怕,前世十二年的失明经历让她在重新得到光明后格外珍惜自己的双眼,很怕自己会再次失去光明。然而旦夕祸福,该来的躲也躲不过。现下她闭着双眼,眼前一片黑暗,与前世的失明无异,到得此时,她忽然又平静下来。 “啊?……”萧笑没听懂,正欲问清楚却被某个人打断。 “快要比赛了,莫大溪你怎么还坐在这里?”房凌的声音自二楼的楼梯处传来,待见到莫黛闭着双眼,眼里还不住流泪时,眉头微皱,“这是怎么了?眼睛出问题了?” 萧笑万分懊悔自己与白胖子起冲突,苦着脸向房凌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这可怎么办?眼睛看不到了,还比什么?我还指望你能给我们福满堂带来惊喜的,这下好了,啧,莫大溪,你要我说你什么好?这次我可被你给害惨了!得,找二厨们上台补救……” “掌柜的!”莫黛突然出声打断房凌的话,闭着双眼根据房凌说话的声音转脸面向她,“我要上台比赛!” “你还想比赛?疯了吧你?你眼睛都睁不开,什么都看不到,还比个鸟?”房凌也急了,当场爆粗。 “我要比!”莫黛站起身,卷起外衣袖口,就着自己的里衣袖子撕下一截青色布条,而后蒙住自己的双眼,坚定道,“我输不起!”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26章 大溪真牛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莫黛的一句“我输不起”顿时令身旁的萧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同时眼眶酸酸的想哭。 她从莫大溪毛遂自荐来福满堂当小二娘那日起便觉得此人是个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且踏实肯干的拼命三娘。虽然只才与莫大溪相处短短四五日时间,但她觉得莫大溪值得相交,是以她非常信赖她。 白胖子依旧对莫黛的话感到不屑,嘟嘟囔囔地说着“矫情”什么的。 房凌听了莫黛的话,不由地眯起了眼,诚实说,她到现下依然不信莫黛能够赢得比赛,毕竟那河秀的厨艺可是河微的亲传的,河微虽然长得胖,性格还不讨喜,但不得不承认她的厨艺很精湛,否则,她也不可能在福满堂掌勺长达十年之久。 不过,既然莫大溪能够说出如此硬气的话,那么她便拭目以待莫大溪接下来的表现吧。 当莫黛被萧笑搀扶到赛台上时,她双眼上蒙着的青色布条瞬间成为围观者争相讨论的话题。 “啊,这是什么意思?瞎子吗?瞎子可以切菜吗?” “怎么可能?肯定是假的,那布条肯定透光,她肯定看得见!” “瞎说吧你,我瞧着那布条的质地分明是和我身上穿着的长衫一样的,你用我的长衫蒙上眼睛试试透光不?” “难道真的看不见?看不见真能切菜?” “啧,本来还觉得没什么看头的,若真是个瞎子的话,那我倒是觉得接下来的比赛值得期待了!” “哟,这不是花满楼的李掌柜吗?” “哈哈,房掌柜,你们今日的比赛,老身颇有兴趣啊!对了,那个蒙着眼睛的俊丫头是谁啊?” “呵呵,李掌柜谬赞了,她……呵呵呵,李掌柜您不会是想挖我墙角吧,不带您这样的哦!” “唉,房掌柜老奸巨猾,那可是我们镇上出了名的,老身怎敢在您面前造次!哈哈哈……” 武宅偏门前,莫无云和莫无风拎着一包袱绣品等在门外。 不一会儿,偏门被一名面目清秀的小厮从里头拉开。 “莫公子,我家少夫人让小的带你们进去!”小厮笑着说,随即移开身做出请的姿势。 “有劳了。”莫无云笑着点头,和莫无风一起跟在小厮的身后。 小厮将莫无云和莫无风领到一处名为“清荷轩”的院子,跨过月门,来到正厅,便见一名年约二十四五的女子正半卧于正厅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卷书。女子容貌端丽,面色白皙红润,十指纤细修长,一点薄茧也无,一看便是常年养尊处优的贵妇。 “少夫人,两位莫公子到了!”小厮恭敬地报备。 “嗯,下去吧。”武少夫人稍稍坐正身,质地名贵,价格不菲的粉紫外袍因摩擦而发出绸质衣物才有的悉索细响。 莫无风被武少夫人身上的外袍所吸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华贵的衣服,一时间看愣了神,直到莫无云扯了扯他的袖子方才回神,不由地窘红了脸孔。 武少夫人似是没注意莫无风的窘态,和气地笑笑:“原本以为莫大公子的相貌已是相当出挑,却不想莫二公子的容貌更是俊美,两位公子站在一起便是一道绝美景致啊!” “少夫人谬赞了,我们只不过是乡野莽夫罢了!”莫无云淡淡笑了笑,虽然被夸奖有些别扭,但面上却甚是平静。 “莫大公子过谦了!”武少夫人抿唇一笑,“对了,你上回带回去的绣品已经完成了吧!” “是的。”莫无云递上绣品,恭谨地站立一旁,而莫无风则有些紧张,害怕武少夫人不满他的手艺。 “嗯,不错,阿清,把工钱拿给两位公子,并把这回要绣的衣物也拿来交给他们!”武少夫人发话,刚才那名小厮立时便拿着一个包袱走进来递给莫无云。 二人谢过武少夫人便跟着小厮阿清离开武宅。 待出了武宅后,莫无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无比后怕地说:“大哥,下回我不跟你进去了,武少夫人很可怕!”虽然她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但他就是感到害怕。 莫无云轻勾唇角:“行,下回你在门外等着好了。” “大哥,我们要直接回家吗?”莫无风问,眼里其实满是想要逛一逛集市的渴望。 莫无云岂会不明白,于是陪他逛起了集市,当他们见到福满堂门前围了很多人时,由于好奇,他们也便找了一块高地朝里望去。 “第一项,比切丝。切丝比拼三种食材,萝卜丝,姜丝,以及豆腐丝!比看谁切得细,切得完整,切得快!”小二娘吴莲高声宣布第一项比拼内容,“开始!” 吴莲话音一落,便见河秀当即便拿过一个红萝卜,迅速操刀,唰唰唰,动作干脆利落漂亮,纤细的萝卜丝自她刀下飞速堆起。 而莫黛在听到开始后,亦是迅速右手握刀,左手摸过一个成人手掌长度,儿臂粗细的红萝卜。莫黛并未立时便切,而是先用左手仔仔细细将红萝卜摸了一遍,这才操刀切下,动作同样干脆利落漂亮,莹白的萝卜丝自刀下层层堆叠而出。 而后是生姜,莫黛同样是先用左手摸一遍,而后再切。 在切这两样时,台下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莫黛这边,全然折服在她精湛的刀工之下,倒是把刀工同样不俗,甚至比莫黛切得更快的河秀给忽略了。 接着是将嫩豆腐切成堪比头发粗细的细丝,这才是考验一个厨子刀工的艰巨任务,精准的下刀力度,强大的耐力,以及无与伦比的精神集中力,甚难把握。 河秀在听到开始后,亦是无比凝重地盯着手中的嫩豆腐,全身绷紧,每一下都小心翼翼,不一会儿便流了满脸的汗。 莫黛这回完全是凭心在切,她放松身体,放空大脑,四周的喧嚣此时完全被她杜绝在外,这一刻,她只在切豆腐。 一下下,一刀刀,快而精准,比刚才切萝卜切生姜更为利落,那刀起刀落间竟让台下人看出了重影,只觉得像风一样刮过,眨眼间,莫黛便停止了动刀,安静地站立在一旁,而那块嫩豆腐方方正正的,竟无一丝变化,直到懂得其中门道的帮厨们将豆腐轻轻放入清水中打散时,台下人才见到水中瞬间绽放出千丝万缕,妙不可言。 再看河秀,比莫黛用时长了一些,且打散在水中的豆腐丝不若莫黛的纤细均匀,豆腐这一关显然是莫黛更胜一筹。 台下响起一片惊叹的唏嘘声,而后是喝彩的欢呼声。 人群中有人开始询问台上蒙着眼睛的姑娘姓甚名谁,并满怀期待地等着下一关的开始。 站在人群后头的莫无云和莫无风两人虽未看清莫黛刀工下的成品,但听得周围人的欢呼,再看向台上的那个蒙着双眼,一脸云淡风轻的莫黛,眼里闪过迷惑,台上的那个沉稳淡定的女子当真是莫大溪吗? 第二项是剔骨,比拼三种食材,鱼,鸡和鸭。 刚才的切丝已经让在场的人群足够惊叹,而接下来的剔骨更让人群震惊亢奋。 如安抚鱼的情绪一般,莫黛的十指轻巧地摸过鱼的全身,下一秒便见刀在她的手中翻飞旋转,动作快得让人捕捉不到她的起落点,不消片刻,一条鱼中骨便从鱼身中完好抽离,而她的手法曼妙轻巧,丝毫不见血腥。 鸡骨和鸭骨也同样在她如画师作画,亦如绣工刺绣般的过程中,娴熟而美妙地剔除出来,最后她还将剔除骨头的鸡塞进了同样剔除了骨头的鸭的肚子里,动作一气呵成,让在场的人群因震惊而目瞪口呆。 河秀也完成了剔骨工作,但她一瞅台下,顿时脸黑心冷,爹的,都跑去看那个瞎子表演了,置老娘的辛苦于何地啊? 河秀还未在内心腹诽完毕,人群中便再次爆发出喝彩叫好声。不知是谁得知了莫黛的名字,于是“莫大溪”三个字迅速被人群口耳相传,最后融成一股喊出来,那震撼的力度,听得莫黛甚感无语。 人怕出名猪怕壮,她这是要出名的前兆吗? 萧笑混在人群里跟着大喊大叫,回头不经意瞥见两名俊美的公子正愣愣地盯着台上的莫黛瞧,她顿时骄傲地同那两名公子答话:“我们大溪真牛对不对?很迷人对不对?不过,奉劝你们千万不要迷恋她,因为啊,她已经有三个相公了,平日里她总把相公挂在嘴边炫耀,看得我都想狠狠揍她一顿泄恨!还有啊,她这次之所以参加这个比赛,是想要成为大厨子的帮厨,拿更多的月钱,且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在相公身边……啧啧,这个大溪,能不能不要这么温柔啊,若我是男子,我一定嫁给她……” 萧笑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假意感动地抹泪,再一回头,呃,那两名公子哪去了? 第三项的雕花仍然是莫黛聚焦了所有人的眼球,红萝卜雕成蔷薇花,胡萝卜雕成玫瑰花,青萝卜雕成绿叶陪衬,南瓜雕成花篮,篮身上刻着“富贵花开福满堂”,单凭这一句话,最后做出最终决断的房掌柜就不能不让莫黛赢!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27章 满载而归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河秀输了,输得心不服口也不服,但没办法,人心所向,大势所趋,她只能憋着乖乖让位。 大厨子河微心里甚是不悦,正想着等莫黛做了她的下手时,她定然会好好“照顾”她一番。然而,这时,房掌柜又做出了另一决断,莫黛的刀工不用做厨房的下手工作,只需每日在二楼的说书场所来一番表演即可,当然,表演需用布巾蒙眼。 莫黛对此没有异议,因为她现下不仅工钱涨到了每月五两银子,而且每日只需表演两个时段,上半天一个时辰,下半天一个时辰,之后便可回家歇息。 事后,房凌曾问过莫黛,是否她一开始用布条蒙上双眼时便想到了这样做能够引起轰动效应,莫黛先是一愣,随即否认。她哪有那么神?她当时之所以用布条蒙眼,不过是想让自己的眼睛舒服一些,单只闭着眼,眼睛会不自觉地想要睁开,这一来便会使得眼泪一直流,若是加一层遮护,便可缓解一二。 当日,莫黛便领到了房掌柜提前预支给她的五两银子的工钱,并征得房掌柜的同意,将比赛用剩下的红萝卜胡萝卜青萝卜打包了一部分带回家炒着吃。 莫黛的眼睛经过比赛期间的恢复,这会儿已经不那么灼痛,只是睁开一会儿仍会流泪,倒是无大碍了。当她提前下工回家时,白胖子目光幽幽地瞅着她,眼神里的嫉恨更深一层。 莫黛背着从福满堂借来的大竹筐,在集市上买了十斤菜籽油,装在一只黑色的瓷坛内,封口用油纸层层包裹着,放在竹筐的底部。她记得家里的盐貌似不多了,遂又买了一罐细盐,一罐粗盐,细盐留着平日炒菜吃,粗盐留着腌咸菜。买了盐后,又想到家里没酱油,没醋,也没八角花椒等香料,葱姜蒜辣椒倒是有,于是酱油和醋又各买了一坛,同样用油纸封好口放在竹筐内,八角花椒也各买了二两。 之后又买了十斤猪肉,二斤蔗糖,五斤生的花生米,米面什么的上回刚买过,还可以吃上几日,这回便没买。路过瓷器店,莫黛买了三只加了盖密封性能相对较好的瓷坛,想着以后要储存东西时会用得到。 再次路过上次买糕点的“随记点心”店时,那老板娘讨好的笑着,嘴角差点没咧到耳后根子去,不过莫黛这回没买,烂贵的东西,倒不如自己做来得划算。 莫黛一走,那老板娘瞬间拉长脸:“德行!不就会切个东西吗?有什么了不起,我呸!”下一秒见了有客人上前来,立时变脸,笑容满面,“客官,要买啥点心?咱这店里的糕点那绝对是甜而不腻,物美价廉,让您吃了还想吃……”正说着,见客人扫了糕点一眼又转身走了,老板娘立时又拉长脸,小声嘀咕,“我呸,不买跑来转悠什么?吃饱了撑的作死吗?”这时,一抹熟悉的身影自老板娘眼前晃过,老板娘再次发挥变脸功能,一脸恬笑,“哟,白小老板,今儿个不买糕点吗?” 白小老板瞥了老板娘一眼,神情淡淡:“今儿个没心情。”说完甩袖走人。 老板娘见白小老板走远,立时便冲着白小老板的背影歪鼻斜眼起来:“我呸!还没心情?真当自己是人物呢,不过是个觊觎人家俊俏小相公的下流胚子!……” 这厢,或许是以后的固定进项有着落了,莫黛一路逛街一路买,丝毫不觉得舍不得。在奇货店内她居然花了二百文买了一坛约五斤重的蜂蜜,在布店又花了六百文买了一匹比上回的淡青色细布还要好上一些的月白色细布,并花了十文向布店老板娘买了一大包碎布头。 当布店老板娘笑问:“大溪姑娘,你要这些碎布头做什么用?” 莫黛随口答道:“家里穷,把碎布连缀在一起做衣服,能省些布料。” 布店老娘板当场抽了抽眼角,家里穷?省布料?能买得起六百文一匹细布的人说这话不嫌矫情吗?于是故意接话道:“啊,这倒是,不过将这些碎布连缀在一起也需不少丝线吧,要不顺便在我这儿买点儿,我便宜卖你!” “好啊,老板娘,你这人真会做生意,便将刺绣需用的各种颜色的丝线给我拿两套吧!”莫黛笑得甚是真诚,但看在老板娘的眼里却有点儿那什么财大气粗的嫌疑。 “好嘞,大溪姑娘稍等!”老板娘自然不会跟钱过不去,立时便乐颠颠地去拿丝线了。 等莫黛买完东西朝莫家村赶时,那模样用好听的形容是“满载而归”,但说句难听的,倒像是个逃难落跑的,只见她背上一只大竹筐,里头堆满了坛坛罐罐,左臂间夹着一匹布,右胳膊上挎着一大包袱碎布头,好在她现下力气大,否则一准在半途累趴下。 所有的东西花去她近二两银子,背在背上倒是有种沉重的收获满足感。 莫黛踩着夕阳的余晖回到了莫家村。乡下人大都是上半天赶集晌午便回来,是以一路上莫黛都没遇到什么人,而且她不喜从村里走,每回都绕道回自己家,村上人甚少见到她。 莫桂花家门前,莫桂花的三个儿子,大猫、二猫、三猫正与莫黛的两个儿子小羽和小翼摔泥巴玩。 大猫六岁了,是这群孩子里的头头,二猫五岁,是副头头,三猫与小羽一样大,两个小家伙是大猫和二猫领导下的小兵蛋子,最小的小翼因为不会说话,大猫和二猫都不屑领导他,但小羽不忍心落下弟弟,每回都将他带在身边,是以经常被大猫和二猫嫌弃拖累了他们的行动。 五个孩子在一起也没什么好玩的,就是摔泥巴,藏猫猫什么的。穷苦的生活中最能让他们发挥想象力的便是对吃食的渴望,他们会用泥巴捏成自己喜欢和想要吃的各种吃食,譬如鸡蛋,烧饼,糕点,肉等。 小羽这回捏了一个扁圆的东西放在石头盘子里,三猫见了,笑嘻嘻地说:“小羽,你跟我的一样,都是鸡蛋,不过你的鸡蛋扁了,不像!” 小羽反驳说:“我的不是鸡蛋,是果子,甜甜的果子,好吃!”说着,还咂了咂小嘴,好似在回味。小翼见了,笑呵呵地走过去拿起小羽捏的“果子”,咿呀着就要塞进嘴巴里吃。小羽急忙夺下来,小翼不愿意,扁着小嘴就要哭。 “什么果子?分明就是鸡蛋!”二猫听到了小羽的话,一把夺过小羽手中的扁圆泥团,不屑地扔在地上摔得更扁了,变成了一块饼。 小羽一见,很生气,上前就推了二猫一把,而小翼更直接,眼瞅着“果子”变了形,吃不到了,于是“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六岁的大猫一见小翼哭了,心道不妙,大爹若是听到了小翼哭一准又要怪他和二猫没带好小孩子,说不得还得挨顿狠揍!小翼真是讨厌,动不动就哭,下回决计不再带他玩,哼!大猫一边想着一边噌噌爬上了自家院门口的一棵梧桐树上,想着不让他大爹第一时间发现他。 大猫登高望远,一下子便瞧见了朝家里赶来的莫黛,于是冲着树下的小羽喊:“小羽,我瞧见你娘回来了!” 小羽一听,顿时一愣,而小翼则戛然停止了哭泣,颤巍巍地躲到小羽的身后,小手拽着小羽的衣服,脸上的恐惧不是一般二般的。 “啊,背了好多东西!”大猫继续看着,同时脸上闪现梦幻的神情,“不知有没有好吃的烧饼……” “我和弟弟回家了!” 小羽拉着弟弟小翼的手朝家走,心里既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她可能会像上回一样带好吃的菜肉包和糕点回来,害怕的是,他仍旧喊不出“娘”来,她会不会因此而发怒打他和弟弟?虽然那晚她说他可以叫她“妈妈”,但叫“妈妈”真的就可以了吗? 莫黛正好在院门前遇到了两个孩子,见他们仍然很拘谨地望着她,她笑着说:“怎么,不认识妈妈了吗?妈妈可是很想你们哦!” 小羽又一愣,抬眼望进莫黛黑亮黑亮的眸子内,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自己,忽然的,他就觉得很委屈,一下子扑过去抱住莫黛的腿大哭起来,小翼一见哥哥哭了,也跟着哭起来,不过他不敢抱莫黛,只能站在原地嚎哭。 ------题外话------ 话说我好几天都没题外话了,那什么,感谢各位收藏此文的亲,感谢你们的支持,每看到增加一个收藏,竹某人的心里就甚感欢喜,群么一个~ 感谢送花送钻送评价票送留言的亲,你们那可爱的ID号,竹某人全都铭记在心~无以为报,再次群么一个~ PS:ID号为【tamyatam】的亲,感谢你长期送钻,几十颗钻砸得竹某人有些惶恐,不介意的话,请留个言吧,因为那什么,竹某人有时会怀疑自己被灵异了~囧~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28章 做好吃的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听闻孩子的哭声,莫无轻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一见是莫大溪回来了,而两个孩子正站在她旁边哭,这一幕不消说,定是莫大溪这女人打骂了孩子,莫无轻顿时心生一股怒气:“莫大溪,你还是不是人?两个孩子是招你惹你了,一回来便要打骂他们?” 莫黛见到莫无轻出来时便预感情况不妙,杵在家门口尚未开口说话便被莫无轻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何其冤哉! 莫黛皱眉,她不想与莫无轻吵,也深知解释无用,这少年早已厌她入骨,但今日这事他问都不问便将罪名扣她头上,着实伤人心。 “莫无轻,我知你厌我,瞧不起我,但说话做事得讲证据,你哪只眼睛见我打骂孩子了?我再怎么混,也是你的妻主,身为人夫,你真是无法无天了!小羽小翼,跟妈妈进去,甭理你三爹,估摸着昨晚没睡好,一身火气!” “莫大溪你混账!……”莫无轻哪经得起莫黛的一激,气得浑身发抖,本就怀着身孕且严重营养不良,这一气只觉眼前发黑,身形晃了晃,眼瞅着便要昏倒。 莫黛急忙扔掉胳膊上挎着的大包袱,一把托住莫无轻的后腰,心里有些后悔刚才说过的话,她明知莫无轻是急脾气,不禁激,偏还要惹怒他,这下若是他被气出个三长两短,得,这个家她也甭想呆了。 莫无轻也是一时气得过火了,很快便缓过劲儿来,一见莫黛犹托着他的后腰,猛地甩开:“不用你假好心!我昏倒了不正合了你的意?” “呵!”莫黛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因为身高比莫黛高不少,莫无轻只能向下斜睨着莫黛,眼神里的恼怒和轻蔑忒么过火。 莫黛也不在意,直接将左臂下夹着的月白色细布朝莫无轻怀里一塞,自顾自背着筐朝灶房走,一边走,一边淡淡地说道:“你昏倒了不算什么,但请大夫来看病,届时医药费什么的动辄几百文,还不是得要家里出?家里现下的主要进项便是卖鸡蛋,一个鸡蛋二文钱,咱家一日最多收三个鸡蛋,便是六文,那几百文的医药费得卖多少鸡蛋才能赚上来?估摸着,咱家的鸡得一日不停歇地接连下近两个月的蛋才能勉强补齐医药费的银钱。当然这还是咱家鸡蛋卖得出去的账,现下家家都有鸡,鸡蛋的行情不是太好,你想卖鸡蛋,那还得有人愿意买才行……” 莫黛说了一大堆,听得莫无轻差点再度被气晕过去,但他心里明白,莫大溪说得在理,只是他才说一句,这女人便十句二十句地回应,以往也没见她这么伶牙俐齿,每每在外都是被别人奚落臭骂的份儿,而她这个怂包讲不过别人,只会回来将气发泄到自家人身上。 莫无轻在心里恨恨地想着,倒没注意莫黛塞给他的是什么,待他回过神时,一瞅见怀里抱着的月白色细布,心里不由地一怔,这是……莫大溪买的?给他的? 莫黛将买来的东西一一归整在灶房的木桌上。 丸牛躺在柳条篮内闭目养神,懒散地连看莫黛一眼都不愿意,只用鼻子哼哼着。 丸牛:女人,带好吃的回来没? 莫黛:没有。 丸牛:那你还回来作甚?死在外面算了! 莫黛:我发现你脾气见长,口德败坏,更年期到了吧! 丸牛:这都是你害的!你的承诺呢?老子看出来了,你就是忘恩负义…… 莫黛打断丸牛的那句贫了八百遍都不止的说词:“萝卜素丸子!” 丸牛立时反应过来:老子要吃!并一改刚才的懒散,噌地跳出柳条篮,跑到莫黛的脚边腻歪起来。 莫黛不禁想笑,这个贪吃的猪头! 莫黛发现两个小的站在灶房外,满眼渴望地朝灶房里张望,那神情看得她心里酸酸的。她这回没有买现成的吃食,两个孩子怕是要失望了,不过她在买东西时便想过今日要多做几样吃食,不仅划算,还能让两个孩子吃到饱,吃不完的便储存起来,留着以后当他们的零嘴。 莫黛从灶房内出来时,两个孩子见她手上没有吃的,渴望的眼神不禁暗淡了几分,但却没有任性地哭闹,只是默默地走到莫无轻的身边。 而莫无轻此时依旧愣愣地望着怀里抱着的月白色细布,待两个孩子也想摸一摸时,他突然回神,轻叱:“别摸,瞧你们手脏的,三爹打水让你们洗手!”说着也不看莫黛,脚步有些虚浮地将细布抱回了屋内,出来后同样不看莫黛,只打了水让两个小的洗手。 被忽视成这样,莫黛已经习惯了,扫了眼院子,才发现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风都不在家。 “爹去哪儿了?” “爹去莫荷婶家买麦麸和稻糠,现下猪草还未长起来,小猪崽儿的口粮可不能断了!”莫无轻说话时也不看莫黛,语气依旧硬邦邦的,听着甚是别扭。 莫黛不在意,继续问:“无云和无风呢?” “大哥二哥被大堂婶叫去帮忙了。” “大堂婶?帮什么忙?”莫黛一听堂婶便不由地全身戒备。 “晌午时镇上的一户人家前来大堂婶家相看,大哥二哥过去帮忙做饭食!”莫无轻说这话时也是有些情绪的,想来是不想让两个哥哥过去。 莫黛心里不舒服了,莫大溪的大堂婶莫阿春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来多少客人,至于要让莫无云和莫无风过去帮忙做饭食? 不过不舒服归不舒服,晚饭还是要做的,不是她对大堂婶有意见,而是根据莫大溪以往的经验看,莫无云和莫无风的晚饭大堂婶一准是不管的,他们一准饿着肚子回来吃。 莫黛说做就做,乐得丸牛一蹦三尺高,它最喜欢看她做事的样子,当然,前提是她在做吃食。 莫黛把从福满堂打包带回来的三色萝卜分出一半来洗净切丝,装了大半盆,而后撒入适量细盐挤去水分。水分里含盐,以免浪费,莫黛将其倒入另外的大海碗里留着炒肉时用。莫黛从许韶林收藏鸡蛋的草篓里拿出三个鸡蛋,狠狠心,全数打进萝卜丝内,而后加入适量白面粉,再撒入少许细盐,用筷子搅拌成糊状搁置备用。 接下来,莫黛便是添柴烧火,就着热锅倒入清水将锅刷洗一遍,待锅烧干后将今日新买来的菜籽油倒了约摸二斤的样子进去。 “你怎么倒那么多油进去?”刚巧走到灶房门口的莫无轻一见莫黛倒油跟倒水似的,顿时肉痛地出声道。 莫黛不用看他便能猜到他此刻的表情是怎样得纠结肉痛,只笑笑说,“你来得正好,帮我烧火吧,我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见莫黛跟没事人似的,莫无轻皱了皱眉,没说话,走到锅灶前坐下来烧火。 待油烧至六成热时,莫黛在锅灶台上备了一碗清水,双手沾了水后,迅速抓起之前搅拌好的萝卜丝糊糊搓成一个个小丸子下油锅炸。丸子一入锅,周围的油迅速翻滚冒泡,并发出滋滋的轻响,丸子的油酥香味随即飘了出来。 莫无轻闻到了,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又像是怕被莫黛发现似的,赶紧低下头拿起一根木柴塞进锅灶内。炸制萝卜丸子需中火慢炸至丸子表面金黄,莫无轻是个烧火好手,莫黛只提了一句,他便将火候控制得甚是到位,莫黛忍不住赞了一句,却惹来他的一记白眼。 由于火候控制得甚好,萝卜丸子很快便炸完了,丸牛和两个小的早已迫不及待地等在灶房门口张望了。当莫黛端着一大盆金黄色的萝卜丸子出去时,两个小的禁不住欢呼起来,屁颠颠地跟在莫黛的身后进了堂屋。 莫黛先是给丸牛和两个小的一人装了一小碗,丸子刚炸出来热烫得厉害,她特意嘱咐了几句才又回到灶房。 莫黛当然没忘记装一碗给正在烧火的莫无轻,莫无轻怔怔地端着碗,肚里的馋虫早就叫嚣着他开吃,可是嘴上愣是没舍得,半天听他来了一句:“那么多油都没了,你这女人还能再败家一点吗?” “能!”莫黛笑了笑,决定再炸点糖衣花生米给两个孩子当零嘴。 “你!”莫无轻气恼地瞪了她一眼,不过,他知道这些都是莫大溪赚来的,她愿意做给他们一家人吃便甚是难得了,他根本无从去责怪她,只能暗自肉痛着那些油。 不过,在莫无轻眨也不眨的瓦亮眼神注视下,莫黛终究没能放多油,花生米只是用少许油炒熟的,而后加了约摸半斤的蔗糖,少许的水加热成糖稀,再将炒熟的花生米倒进去快速翻炒,待糖稀完全包裹在花生米上时,莫黛将其盛到陶盆内冷凉。 两个小的本以为萝卜丸子就已经够好吃的了,但当他们见着糖衣花生米时,眼睛却直了,甜食对小孩子的吸引力是无与伦比的。 等这些做完后,莫黛才开始做晚饭,她让莫无轻将大锅灶也烧着,一边蒸米饭,一边做红烧肉。因调料齐全,这回的红烧肉就做得比较正宗,色泽油亮,肥而不腻,那浓浓的肉香直飘到院外去。拄着拐杖,背着竹筐回来的许韶林远远地便闻到了从自家院里传来的香味,嘴角不由地勾起,他知道,他们家大溪回来了。 莫桂花门前的三个毛孩子也不停地嗅着鼻子,无比艳羡地望着莫大溪家。 大猫:“好香啊!是肉,绝对是肉!小羽和小翼真好啊,有肉吃!” 二猫:“大哥,不如我们去找小羽和小翼玩吧!” 三猫:“二哥,娘说了,大溪姨是好人!” 三只猫一对眼色,可行!于是偷偷摸摸地朝自家院里瞄了一眼,而后蹑手蹑脚地朝莫大溪家跑去。 ------题外话------ 最近发现新增了不少妹纸收藏,某竹甚感欢喜~ 那什么,都欢脱地粗来粗来哦~某竹虽然码字不快,网络还苦逼~但某竹定会一一回复妹纸们的留言的~ 群么~╭(╯3╰)╮~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29章 村东寡夫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三只猫溜到莫大溪家院外,一如他们的娘莫桂花那般闪来晃去,鬼鬼祟祟的。 许韶林到家门口时,见到的便是莫桂花的三个孩子正一个叠一个趴在他家门缝里朝里头看。许韶林一出声,吓得那三只猫一紧张,全数跌倒在地摔得四仰八叉。 许韶林最是和善,笑着将三只猫带进院子,莫黛亦不吝啬,让三只猫一人吃了一大块红烧肉,并用大海碗装了一大碗的萝卜丸子让他们带回家,而且还抓了一大把糖衣花生米给他们,乐得他们眼睛眯成一条缝,直呼“大溪姨是好人”。 送走了三只猫,不一会儿,三只猫的大爹孙喜便端着海碗,并四个番薯来还礼了。孙喜一来便连连对莫黛表示谢意,在乡下舍得给别人家孩子肉吃,还把用油炸的萝卜丸子送人的人还真是不多见。孙喜对此甚是感动,并连声表示以后若是大溪家有事需要他家帮忙的尽管说。 莫黛打心里觉得莫桂花这家人不错,对着孙喜也便笑得分外真诚,一口一个孙大哥叫得甚亲,听得一旁的莫无轻心里甚是诧异,这女人变得可真快,以往她见了莫桂花的三个相公,压根儿就是瞧不起的,说人家长得丑什么的,口德相当败坏。 孙喜亦是觉得莫大溪变了,不仅为人处世的性格变得讨喜了,就连长相似乎也愈发耐看了,明明还是那副模样,可是皮肤白皙水嫩,眼眸黑亮清澈,看着就甚是招人喜欢。孙喜想至此,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了几句家常客套话后便匆匆离开了。 许韶林听说莫黛现下在福满堂的工钱涨了,而且每日都能够回家,甚是高兴,连带的将买麦麸和稻糠时与村里的磨坊主莫荷因几文钱的争执而带来的不愉快都给忘了。 此时已是申时末,天色稍暗,乡下人为了节省灯油钱一般都会及早吃罢晚饭而后上炕睡觉,莫大溪家也不例外。正堂内饭菜已摆好,就等着莫无云和莫无风回来。 两个小的之前已吃了萝卜丸子和糖衣花生米,并不太饿,但看着桌中间的那一大盘油亮亮的红烧肉,他们还是忍不住咂吧着小嘴,就等着大人的一句“开吃”。丸牛对猪肉自然敬谢不敏,它之前吃了三小碗萝卜丸子,肚子已饱,此时正卧在柳条篮内闭目养神。 酉时二刻,莫无云和莫无风还是未回来,许韶林和莫无轻表示他们大人等莫无云和莫无风便可,让两个小的先吃。等两个小的吃饱了,那二位还是未回来,莫黛便将肉和饭温在大锅里,让许韶林和莫无轻先吃萝卜丸子和花生米垫垫胃。 莫无轻提议要去大堂婶家看看情况,说着便站起身向外走,到门口却被莫黛拉住了。 “还是我去吧!” 莫黛虽然不想去莫大溪的大堂婶家,但自己已经作为莫大溪活了下来,身为一家妻主,岂能让自己的相公处处替家里人出头,而自己却缩在壳里享清福? 莫阿春家今日甚是热闹,平日里到得此时,他们家早已是吃罢饭收拾着准备睡觉了,可是现下,居然点起了乡下人甚少会用的蜡烛将整个堂屋照得通亮。 莫黛从院外便闻到了院里飘来的酒菜味,还听到灶房里不时传来几位堂叔使唤莫无云和莫无风的声音。虽然莫黛对莫无云三兄弟没多少感情,但他们终归是莫大溪的家人,听到别人对他们吆五喝六的,她便觉得是在欺负自己人,心里甚是不舒服。 虽然确定莫无云和莫无风还在莫阿春家,但莫黛没有去敲门,索性在外面站着等,她知道要不了多久,那几位堂叔便会让莫无云和莫无风回家,决计不会留他们吃晚饭。 酉时三刻,天色暗沉了下来,晚风拂面吹来亦有些冷飕飕的,像是要变天的样子,莫黛百无聊赖地朝村东头晃悠。 莫阿春家位于村东头的第三家,第二家是莫五家,年前搬到镇上去了,现下房子空着,第一家是沐寡夫家,便是之前村里人常拿来说道莫大溪的那个小寡夫。 沐寡夫五年前搬来莫家村,村里人只知其姓沐,并不清楚其身世来历。沐寡夫平日里深居简出,甚少与村里人往来,村里人常见到他背着竹筐朝云姆山而去,回来时会采一筐子叫不出名的野草野菜。沐寡夫常年戴着黑纱斗笠,神神秘秘的,村里人从未见过他的真容,是以对他的猜测说道不少,当然,多是那些男女之间的龌龊事亦或是不祥之人,大凶运道,克妻之命什么的。 莫大溪在村里是个混人,三年前与村里的另一个混人莫如打赌,若是她敢翻进沐寡夫家的院子与沐寡夫同宿一宿,莫如便输一坛子酒给她。莫大溪贪酒如命,家里却无钱去买,于是她便心一横,当晚翻进了沐寡夫的院子,抖抖索索地捱了一晚,却不想第二日一早沐寡夫才从外面回来,并和她撞了个正着,吓得她连滚带爬地奔出了沐寡夫的院子,自此,村里人便开始传她与沐寡夫有一腿的谣言,至今不止。 莫黛回想着莫大溪的记忆,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黑纱斗笠?经常背着竹筐上山?莫黛一拍脑门儿,这沐寡夫可不就是那日带她走出山林的男人么? 莫黛正想着,忽然便见有两个人从村东头的小路上拉拉扯扯地拐过来,稍近时才看出那其中一人正是沐寡夫,而另一人是个女的,圆滚滚的身段,一脸的猥琐涎笑,两只咸猪手还时不时地朝沐寡夫身上招呼,那人正是莫家村的另一混人莫如是也。 “莫如姑娘请自重,你再这样莫怪在下不客气了!” “哟,沐寡夫,你这小嘴吐词文绉绉的,倒是愈发让我心痒难耐了!” “莫如姑娘,你若是再纠缠下去,在下可真要动手了!” “哎哟,我莫如可是在村后头候了你一日了,可算是堵到你了,你说要动手?那不知是如何动手呢,我的身体让你随便动如何?” “放肆!” “哎哟老娘欸,你这贱人给我撒手,痛死了,痛死了……啊哟,断了断了……撒手快撒手,你这死寡夫……呜呜……沐哥哥,沐大爷,求您老松手吧,我知错了,我下回再也不敢了……” 莫如杀猪似的喊叫声高分贝飙出来,不过由于他们是在村东头,离村子有些距离,再加之莫阿春家又如此之吵,压根儿就没人会听到,当然,即便有人听到也不会去帮她,譬如莫黛。 沐寡夫并未下死手,莫如扶着差点被卸掉的手臂急慌慌地逃回村子,并未注意到站在某棵大树旁的莫黛。 沐寡夫却是看到莫黛了,莫黛笑着冲他点了点头,而他同样微点头,之后便背着筐走进了自家院子。 莫黛摸摸鼻子走回莫阿春家门前,正巧见到莫无云和莫无风从里头出来,那二人见是她,不禁一愣。 “你们终于出来了,快随我回家吃晚饭,就等你们了!”莫黛说着,不待他二人反应过来便率先走在前头。 莫无风心里甚是慌乱,今日在流岗镇见到的莫大溪真的是与以往大不相同,回来时遇见同样赶集回来的村里人,他们还纷纷问他和大哥,那台上以青布条蒙眼的女子也叫莫大溪,究竟是不是他们的妻主莫大溪,对此,连他和大哥都不敢确认。 现下莫大溪又特意过来接他和大哥回去吃晚饭,这种事换做是以前的莫大溪,万万不会做,难道莫大溪真的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 而此时的莫无云则是下意识地朝沐寡夫家的院子扫了一眼,之后便默默地跟在莫大溪的身后,并不言语。 等他们回到家,两个孩子已睡下,许韶林和莫无轻则坐在桌前等着他们一起吃饭。 晚饭是少有的丰盛,白米饭,莫大溪家已经许久未吃过了,猪肉前几日倒是吃过,但如此美味的红烧肉却是第一回尝到,还有萝卜丸子,以及糖衣花生米,这让在莫阿春家帮了半天忙却连一口水都没让喝的莫无云和莫无风有些像在做梦的感觉。同时,他们的心里还纠结着同一个问题:这一餐饭该要花多少银钱啊?莫大溪这是在败家啊败家! 吃罢饭,莫黛将剩下的糖衣花生米装进新买的瓷坛内储存起来,留着给两个小的当零嘴。萝卜丸子还剩两大碗,莫黛也将其放入另一只瓷坛内,盖上盖子存着。猪肉吃完了,还剩下些汤汁油什么的,这些也不能浪费了,扣上海碗,留着明日烧汤吃。 睡觉时,许韶林才问起莫黛带回的那一大包碎布是做什么用的,莫黛便说是留着做抱枕用的,说起抱枕,莫黛方才想起自己还买了两套各种颜色的刺绣丝线,赶紧找出来递给莫无云和莫无风。 “大溪啊,抱枕是何物?”许韶林一边问,一边翻着那些碎布,想着从中找些好布料用来缝补破掉的衣服。 “就是抱着睡的枕头。” “抱着睡?给谁抱着睡?你吗?还是两个孩子?”莫无轻不屑地发问。 “给你!”莫黛用手比划出一米多长的枕头,“你怀着身孕,抱着这种枕头睡会舒服很多,对了,我今日买给你的月白细布就是用来做这种枕头的!” “我才不要那种枕头,这布既然是买给我的,那就由我来支配,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反正就是不能做枕头!”莫无轻一听那枕头是为他做的,顿感耻辱,紧紧抱着那匹月白细布,不满地冲着莫黛低吼。 闻言,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风皆诧异地望着莫无轻,这孩子啥时变得这般任性不知好歹了,还是冲着莫大溪的? “也罢,随你高兴吧!”莫黛打了个呵欠,“爹,我今日还是想和两个孩子睡,我先去睡了,你们也早点歇吧!” 许韶林无奈地扫过三个儿子,见他们赌气的赌气,沉默的沉默,不在意的不在意,老天,这不是硬把妻主往外头推吗?届时妻主的心若是冷了,看他们怎么办吧! 而此时的莫无风握着莫黛买给他的一整套丝线,心里更慌乱了。 ------题外话------ 笑眯眯更新了~O(n_n)O~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30章 为家再争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莫黛今日有些累,洗漱完便觉眼皮重得睁不开,爬上炕,发现丸牛和两个孩子睡得正香,于是探过身亲了亲两个孩子的额头,吹灭灯,躺平身体,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夜半,沉睡中的莫黛隐隐听得身边的莫小羽似小猫儿一般的呓语声:“……冷……冷……” 莫黛睡得迷迷糊糊的,在黑暗里伸出手想将小羽搂到自己的怀里,手才探出,便被一大滴冰凉的雨水砸中,房顶漏水了?莫黛一个激灵,困意也消了一半,急忙坐起身摸索着点了灯。 屋外狂风大作,伴随着雨水呜呜地撞击着莫大溪家的这三间破草房,墙缝以及窗户缝里不时灌进冷风来,黄豆大小的火苗被风吹得左右飘忽。 莫黛一摸小羽身上的被子,湿的,赶紧把小家伙从湿被子里抱出来,三两下脱去他身上的湿衣服,直接将冻得发凉的小身体塞进自己的怀里暖着。小翼和丸牛依旧睡着,莫黛将他身上的被子摸了摸,还好没湿,回头又看了一眼怀里的小羽,这孩子得了暖源不再呓语喊冷了,此时紧紧偎着她的胸口睡得甚香。 莫黛抱着小羽,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听着屋外的风雨声,扫一眼滴答漏雨的房顶,心里不由地叹了口气,这房子得大修了。 这时,许韶林的声音从布帘外传来:“大溪,房顶漏雨了吧,我给你端了个盆来接雨!” “哦,爹,你进来吧,床上有处地方被雨漏湿了!” 许韶林将一个陶盆递给莫黛后便又回东耳房继续睡了,想来已经习惯这种屋外大雨,屋内滴答的情况了。莫黛苦笑了下,听着房顶漏下的雨水一滴一滴砸在陶盆里的声响,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莫黛被许韶林唤醒,说是到卯时了,她该起来去镇上了。 莫黛没睡饱,揉揉眼打了个呵欠,将怀里的小羽裹紧在被子里,自己穿衣下了炕。许韶林这回又给莫黛煮了两个鸡蛋,莫黛刚想推说不要,却被他强硬塞进手里,眼里有些嗔怪的意味:“拿着吃,别又留给两个小的了,你自己也够瘦的,吃两个鸡蛋爹还是舍得的!” 莫黛有些感动,但同时又有些想笑,想起昨晚,当许韶林得知她做的萝卜丸子里放了三个鸡蛋时,那神情别提多肉痛了,若非莫黛后来说自己的工钱又涨了,许韶林一准舍不得吃那些萝卜丸子。 莫黛握着犹有些热烫的两个鸡蛋,没有再推脱,只如发誓般地对许韶林说了句:“爹,我会好好做工,以后我们每日里都能吃上鸡蛋!” “哎,哎!爹知你是个能干的!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你自个儿路上小心点儿!”许韶林借着替莫黛披上蓑衣的动作掩住眼里就要涌出的热潮。 莫黛戴上斗笠出了门,在雨中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便正巧见到许韶林摸着瘸了的左腿揉着,眉头紧皱,似是在强忍着痛。 “爹,你的腿……”莫黛问,从莫大溪的记忆里,她丝毫找不到有关许韶林腿瘸的片段,只知莫大溪成亲前,许韶林的腿还是好好的,人也很健康,在随后的几年里不知不觉就变成现下这副腿瘸的模样了。可见莫大溪对家人的忽视有多么彻底。 “没事,一逢阴雨天便会如此,等天晴便好了。大溪你赶紧去镇上吧,莫要耽误了做工被人家说道!”许韶林笑着挥挥手。 莫黛的眸光沉了沉,转身离开,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再次回头:“爹,我夜里睡得太死,小羽被雨水淋着了也没发现,我担心他会寒气入体,你等会儿熬碗热的姜汤给他喝吧!” “哎,我等会儿就去熬,你快走吧!”许韶林感到欣慰,大溪真的变了,知道关心自己的孩子了!许韶林又想到自己的三个儿子,不由地又叹了一口气,那三个傻孩子,怎么就看不出呢,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他们太不懂事了! 莫黛冒雨赶到福满堂,自然是比平日迟了些,又遭白胖子冷嘲热讽了一番,不过白胖子也只能以刻薄的言语相激了,人家房掌柜都没说什么,她一区区小二娘自然翻不起浪花来。 今日雨天,甚多靠天摆摊吃饭的小户人家只能蹲在家里闲着,没什么娱乐活动着实憋得慌,与其在家里傻愣愣发呆,不如上酒楼与众多人一起听书来得有趣,于是福满堂的客人倒是多了许多,尤其是听说书的更是早早便挤满了二楼说书的场地。 房掌柜欢喜的同时却又不禁犯难,照今日看来,雨是不会停了,来听书的客人自然会在酒楼内呆得久些,但说书的场地有限,早来的人不愿走,后来的人便没办法进来听书,眼瞅着已有五六个人摇着头离开了,房凌心里甚感惋惜。 “掌柜的,不如我们在大堂也暂时开设一个听书场如何?大堂的地儿可比二楼大多了!”正准备上二楼进行刀工表演的莫黛看着有好些个客人皆因二楼场地满了而失望离开,不由地提议道。 房凌挑眉瞥了莫黛一眼:“你说的我何尝没想过,只是现下说书的老先生只有一人,早前的那个年轻些的一月前便离开流岗镇了,纵然史夫人有时会亲自出场,但那只是‘有时’,有时,你明白不?”房凌说着,心里的怨气不由地朝莫黛发了出来,活似莫黛怎么了她一样,一脸的扭曲便秘状。 莫黛愣愣地点了点头:“呃,明白。” “明白你还快去二楼表演,演不好,莫怪我扣你月钱!”房凌恶狠狠地低吼道,紧接着又见到有客人进来又离开,心里这个纠结啊! 莫黛的刀工表演开始了,二楼传来阵阵喝彩声。 房凌的心里稍稍舒坦了些,莫大溪这丫头倒也争气,昨日误打误撞以布条遮眼的比赛倒是替她赚来另一个商机。房凌站在二楼的楼梯口,背倚着栏杆,不由地欣赏起莫黛的刀工表演来。 莫黛为了更能吸引观众的眼球,今日赶来福满堂的路上便在心里暗自琢磨了一番,是以这会儿亮出手艺时,那刀工精准利落的同时,还加进了许多漂亮炫目的花式,譬如切菜之前的转刀,譬如将菜抛起,再一刀接住,唰唰几下斩成均匀等大的块状等等,倒是比昨日更具观赏性了,看得房凌的一颗心都不禁忽上忽下的,直呼精妙! 于是当小二娘吴莲端着铜钵在观众群里走过时,打赏的银钱便叮叮当当的未曾停歇过。 房凌的心里又舒坦了些,然,当她第五次见到有客人来了又走时,她的心情又不爽快了。 正巧,这时,史夫人的马车驶到了福满堂的大门口,有两名小厮撑着硕大的油布伞替马车上下来的人挡雨。 房凌一眼瞅过去,不由地皱起眉,这大下雨的天,怎么全来了? 史夕颜和其三个相公,并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家七口人全来了。 “啊哟,表妹,大表弟,二表弟,三表弟,还有三个孩子,快快进来,这大下雨的天,真是难得,你们居然都来了!”房凌笑着迎上前,一边同史夕颜一家打招呼,一边转头凶巴巴地冲着里头吼,“白胖子,没瞧见史夫人,史老爷一家来了吗?快去帮忙把马车牵到后院去!” 白胖子压根儿就被这一群衣着华丽的人给震得发呆,这会儿听房凌朝她发飙才急急答应着冲到雨里去牵引马车。 史夕颜便是福满堂的主人史夫人,今年三十六岁,长得斯文俊秀,早前中过秀才,比房凌更具儒雅淑女气质。她的三个相公原是这镇上的老秀才阮五香之子,他们自小便受其母的熏染,个个皆识得字,且极富经商头脑,可以说史夕颜的家业有一大半是其三个相公打拼而来的。史夕颜的两个儿子也是斯斯文文,乖巧得很,至于那个女儿史岚,便是福满堂内碧玉梨花糕的创始人。 又一阵叫好声从二楼传来,史夕颜诧异地望向房凌:“又新来了说书先生?”昨日莫黛比赛的情形史夕颜并未见到,是以并不清楚房凌让莫黛在二楼进行刀工表演一事。 “不是,是莫大溪在表演刀工!” “是吗?看来甚受欢迎。” “正是如此!” 房凌笑着将这一家人引到二楼的某间包厢,这是一间装潢极雅致的包厢,既能隔开人群,又能清楚地听到说书声,是史夕颜的专属包厢。 史家人舒服地坐在包厢内,房凌将窗户支开,透过窗户上垂下的水晶帘,他们见到莫黛已经在做刀工表演的收尾事宜,接下来便轮到说书先生上场了。 场内静了静,然,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说书老先生上来,史夕颜再一次诧异地看向房凌,房凌的心里突突了两下,随即笑说要去看看情况。 当小二娘萧笑在后院找到正因伤寒而咳嗽不止的说书老先生,并将此情况告知房凌时,房凌有一瞬间想要晕倒,爹的,怎么专挑关键时刻给她出漏子?但人家说书老先生也不是故意要生病的,老人家了,谁还没个头痛脑热的? 房凌只能腆着脸来到史夕颜的面前:“咳,表妹,今儿个,您有说书的心情没有?” 史夕颜皱起细眉:“表姐,我今儿个是来听书的!” “啊哈哈,我晓得我晓得,只是……您看……”房凌见史夕颜干脆闭上眼不理她,于是将请求的目光调向史夕颜的大相公阮乾,“大表弟……” “表姐,妻主这几日嗓子不舒服,你就别难为她了!”阮乾无奈地笑笑。 房凌顿觉自己满怀的抱负苦于无法施展,人生惨淡莫过于此了…… “表姐,说书的该开始了!”史夕颜半天又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这一句差点没让房凌撕脱她一向雅淡自持的表象,变身为一泼妇将史夕颜骂个体无完肤,但是,这些都只能在心里想想,谁叫人家是这酒楼的正牌主人呢? 房凌脚步虚浮地下了楼,想着没办法了,还是去将那个说书的老先生薅起来吧,总比让客人们空等着要好! 然而,等她亲眼见到那个老先生时,她便是再怎么狼心狗肺也做不出要硬薅人家去说书的事了,因为那个老先生的嗓子嘶哑得很,说上一句话便要咳嗽好一会儿,直咳得人五脏六腑都替她揪着。 “掌柜的,让我试试吧。” 莫黛刚才已从萧笑那里得知了说书老先生生病的事情,这会儿见房凌心急上火的模样,忍不住便出声了。这是她第三回主动争取机会了,虽然这一回很可能会抢了那位说书老先生的饭碗,但一想到家里的处境,她便想着要多赚些银钱去改善,旁的什么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题外话------ 笑眯眯更新了~O(n_n)O~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31章 被相中了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楼外,风声,雨声,楼内,人语嘈杂声,但是,再多的声音也掩盖不了莫黛的那句“让我试试吧”,在房凌听来,这句话无疑是天籁之音。 房凌唰地转过身,两只修长的白爪子死死扣住莫黛的肩膀,一脸的惊喜未定:“大溪,莫大溪,你刚才说什么了?再给我重复一遍!” 莫黛有些惶恐地看着房凌逼过来的大脸,怎么回事,莫非这回自己争错了?其实房凌早有内定人选?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故作淡定地重复了一遍:“让我试试……” “啪”,房凌重重地拍了莫黛的肩膀一记,就是这句,而后松开爪子,精气神瞬间爆满,朝着站在二楼闲倚着栏杆偷嗑瓜子的吴莲一吼:“吴莲,速速将我在账房的那件新长衫取来,给我打起精神来,告知二楼的客人,便说让他们稍等片刻,今日的书不同往日,绝对精彩!” 吴莲从未见过房凌像今日这般泼妇……不,是雷厉风行过,一瞬间也被带得鸡皮疙瘩蹿生,急急跑下楼往后院而去。 莫黛听了房凌的话,一时有些傻眼:“掌柜的,你已经把说书的话本子准备好了?”不然,怎会这般自信? “怎么可能?”房凌哈哈一笑,再次大力地拍向莫黛的肩膀,“你这丫头还给我装?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便是我们福满堂的一宝,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还会些什么?”房凌乱不正经地冲着莫黛眨眨眼,后又猥琐地一掌拍向莫黛的胸,“小丫头不简单嘛!” 莫黛一脸黑线地揉揉肩膀,按按胸,这么大力,若是拍平了怎么办,虽然不觉得女尊世界里女子的胸究竟有何妙用,但有总比没有的好吧! 房凌的粉紫长衫穿在莫黛的身上略有些肥大,不过,同色的腰带一束,倒是显得更为纤瘦秀气,竟比房凌自己穿着还要好看,这让房凌心下甚感发酸。为了配合长衫的气质,莫黛将之前随意一绑的发丝用粉紫发带高高束起,一抹青黑刘海斜搭颊侧,肤白唇红,双眸更是清澈黑亮,整个人显得娉婷脱俗,婉约美好。 莫黛一上场,场内一瞬间静得诡异。 莫黛见着场内的客人皆怔怔地看着自己,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莫非没洗干净吗?紧接着就朝一旁也与其他人一般出神望着她的萧笑看过去,然,她一看过去,萧笑居然诡异地红了脸且别开了视线,呃,这…… 房凌在一旁看得急了,此乃说书的高雅场地,可不是用来出卖色相的,虽然莫大溪这丫头妆扮一番倒真的似个美男子一般。 “咳,各位客官,这位便是我楼今日要说书的先生,敬请期待!”房凌说完便冲莫黛使了个眼色,莫黛不笨,接收到警告后,落落大方地开讲起来。 莫黛在大学里是播音专业,后又做了某档夜间节目的主播,说故事什么的于她来讲倒不是难事。而且,身为盲人,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她的耳朵比常人要灵敏得多,对声音的捕捉尤其敏锐,记忆力也非比寻常,虽然之前没有说过书,但听过别人说书,那些经典的段子倒是记住了一些。 其中《武松打虎》是莫黛最喜欢也是记忆最深刻的,遂略做改动,更名为《武娘打虎》,毕竟这里是女尊世界,姑且满足一下大女子们的虚荣心吧! 书一开讲,莫黛的嗓音虽是清脆嘹亮,但因在场的听书人习惯了之前那位老先生的低沉腔调,是以有些不适和骚动,然,随着莫黛口中故事的情节发展,以及她惟妙惟肖的声音模仿,外加夸张的动作和表情,那些不适和骚动渐渐被痴迷所取代,场中人的呼吸已然掌控于莫黛的声音之下。 莫黛说到武娘喝下那十八碗酒,因着豪气顿生,端起台上为她准备的一盏茶水一饮而尽,饮完后“啪”地一下将茶盏摔在地上,说了一句:“痛快!”而这一句所引发的效应便是,场中人纷纷效仿,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而后将茶盏摔碎在地,只听得“嘭”“啪”“咚”,一片茶盏碎裂声,以及连连的大呼“痛快”声。 莫黛一见,心里暗道不妙,遂赶紧推进情节,转向打虎正题。 随同史家人呆在包厢里的房凌房掌柜,听着那接连四起的摔碎茶盏声,见着那满地的茶盏碎片,心里恨不得将莫大溪给薅过来狠狠收拾一顿,爹的,这些都是钱啊,莫大溪这臭丫头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而就在这时,她忽听得包厢内亦传来两声茶盏碎裂声,抬眼一瞧,哎哟爹喂,史夕颜和她的女儿史岚居然也效仿了莫大溪的作为,将茶盏给摔了,紧接着也是两声“痛快”砸了过来。 房凌此刻又要晕倒了,莫大溪啊莫大溪,你给老娘等着! 这书一说便说到了午时,说书的莫黛要歇口气吃午饭,而那帮听书的人也便在楼里用饭,并连声说用罢饭后还要继续留在楼里听书。 房凌一把薅住想从她身边偷偷闪人的莫黛的后领。莫黛回头,抱以十二万分真诚的微笑:“呵呵,掌柜的,您用午饭了吗?” “呵呵,我用了,你呢?”房凌同样笑笑地回应她。 “呵呵,我还没用呢,这不正打算去用吗?”莫黛继续真诚地笑。 “呵呵,我瞧着你压根儿就没必要去用。” “呵呵,哪能呢,我这肚子饿得慌,急需去用呢!” “呵呵……”房凌笑得愈发开了。 “呵呵……”莫黛亦跟着咧嘴巴。 房凌笑着笑着突然变脸,冲着莫黛低声咆哮:“老娘说你不必用你就不必用,你的账老娘还没跟你算呢!” 莫黛默默地别开脸,掌柜的,咆哮就咆哮,别喷行不? “你说那些摔碎的茶盏怎么办吧?”房凌丝毫没察觉到莫黛对她的嫌弃,继续凑近脸逼问。 “那什么,谁砸谁赔偿,这个故事告诉他们,冲动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莫黛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噗――”房凌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哈哈哈……” 莫黛不由地抽了抽嘴角,得,这脸不洗都不行了! “啪”房凌又一次重重地拍向莫黛的肩膀,“就你臭丫头鬼点子多!行了,赶紧去用饭,未时接着说书,客人还都等着呢!” 房凌神清气爽地上楼去招呼史家人了,而莫黛在她一离开便收住了脸上的笑,眸光沉沉似深潭古水,她捏了捏有些发干的喉咙,刚才说书因心里没底,故太过卖力了,接下来得注意些了。 之前她曾打听过,那位说书的老先生一场书能赚500文,一日是两场,一月说书二十日左右,因为史夫人偶尔会来客串一下。如此,说书一月大概能挣二十两银子左右,老先生平日里需要一些补品养护嗓子,一月大概能结余十两银子左右,算来也甚是可观了。 若是她能说上一月,应该能结余二十两银子,养护嗓子什么的,平日里喝点温的盐开水便好了。 莫黛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撑伞朝后院的用饭地点走去。后院用木头和竹子搭起的凉棚下放着一张长桌,桌前坐满了楼里的杂工。萧笑早就为莫黛留了位置,一见她过来,立时便朝她挥手。 莫黛笑了笑,萧笑忽然又诡异地红了脸,且猛地扒了两口饭,还一不留神给呛到了,一咳嗽,“噗”地一下喷了对面人一脸,幸好对面人已经吃完了,只怒瞪了她一眼,骂了一句“眼瞎,朝哪儿喷呢?” 萧笑自知理亏,也没还嘴,只捂着嘴巴继续咳嗽。 二楼包厢里,一向文文弱弱,且常年以药养着身体的史岚居然陪着史夕颜喝了一盅酒,酒气熏得青白的病态肤色有了少许的红晕。 “岚儿近来的糕点做得不错,每日五十块悉数被卖出去了,为福满堂增加了不少人气呢!”房凌在席间甚有拍马嫌疑地夸赞道。 “凌姨过奖了,其实我听说是因为最近来了个新人,说了什么感人的故事才将我做的糕点售出去的,不知……”史岚声音虚虚弱弱的,但那话的分量却不轻,砸得房凌差点下不来台。 “呵呵……岚儿果然消息灵通,不错,我们楼里倒是来了个新人,不过那也是因为岚儿的糕点做得好嘛……” “可是今日说书之人?叫莫什么……” “莫大溪!” “对,就是她!”史岚转脸冲着史夕颜娇弱一笑,浅褐色的瞳眸闪过一抹猎奇的亮光,“娘,我想要她!”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32章 雨不停歇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噗——” 一句“娘,我想要她”使得房凌大受刺激,一个没忍住,嘴里的酒喷了出来,恰好喷到了史岚的脸上,史岚的眼睛眨都未眨,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凌姨,很脏欸。” 史岚这句话表面上是说房凌喷出的酒水加口水脏,但实则暗里是在讽刺房凌的精神层面不纯洁也说不定,是以,房凌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故意咳了几声清嗓子。 “岚儿,休得无礼,凌姨是长辈!”史夕颜的大相公阮乾忍不住呵斥史岚,“还不快向凌姨道歉!” 史岚接过身边小厮递来的软帕拭了拭脸上的酒水,笑着冲房凌道:“凌姨,刚才说您很脏是侄女的不是,侄女在这里跟您赔不是了!” “咳咳,哪里哪里,凌姨知你童言无忌,哈哈哈,来来来,表妹,大表弟、二表弟、三表弟,咱们吃菜喝酒!”房凌将话题带过去。 史岚在心下暗自骂房凌是老狐狸。 “娘,我真的很中意那个莫大溪,让她到我们家当差吧,而且弟弟们也甚是中意她,是吧文轩,文昂?”史岚为达目的,不惜将自己的两个弟弟也搬出来,她此言一出,史文轩和史文昂顿时羞红了脸。 “岚儿!愈说愈放肆了!你两个弟弟都还待字闺中,你在乱说什么?”阮乾这回是怒斥史岚了。 史夕颜也不悦了,秀气的眉微蹙,却将矛头转向自己的三个相公:“都是被你们给惯的!” 史岚是史家的长女,且自幼体弱,史夕颜及其三个相公阮乾阮忠阮坤平日里是有些宠溺她,史岚要什么给什么,两个弟弟也要让着她。 “岚儿啊,那莫大溪早已成亲,家有三个相公,并两个孩子,据说还有一个相公正怀着身孕,她确实不适合到史宅去当差!”房凌瞅着一桌气氛就这么冷了,急忙打圆场道,“若是你确实喜欢听她说书,可每日来福满堂听嘛,顺便散散心也是好的!” “你凌姨说得对,都十八了,不要学小孩子无理取闹!”见史岚绷着脸闹脾气的模样,史夕颜又觉不忍,遂缓下语气道。 “我要住在福满堂!”史岚当即提出条件,而且还提得理直气壮,“我身子弱,今日这雨想是停不了的,若是我冒雨回去怕是会寒气入体,届时病重了娘和爹又要担心了!” 史岚摆出一副为自家娘和爹考虑的孝顺表情,但听在房凌的耳里却甚觉好笑,既然怕寒气入体,那还冒雨来福满堂作甚,真是个小狐狸! 史岚终于获准在福满堂住下了,不过房凌没有告知她,其实莫大溪是每日都要回家住的。 未时,莫黛再次上台说书,上回说了热血的,这回她改说谋略的《草船借箭》,自然,里头的诸葛亮摇身一变成女尊世界中的女军师。 虽然那些听书的仍想听一下《武娘打虎》摔一下茶盏过瘾的,不过这个《草船借箭》也甚是带劲。便见那个秀气的女娃在台上沉稳淡定,口舌翻飞间,便将他们带至一个他们从来不曾想象过的广阔天地,或有千军万马,或有深谋远略,或指点江山,或运筹帷幄,每一个人物在她的述说中皆变得活泼灵动,栩栩如生,当真听得在场众人瞠目结舌,欲罢不能。 又一场听完,听书之人纷纷拿出银钱扔到吴莲端来的铜钵内。不知是哪个财大气粗的女人猛然砸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子,大声怪叫道:“让那个女娃接着出来继续说,老娘没听够!” 一语激起千层浪,大部分人也跟着扔银钱到铜钵内,起哄着要莫黛出来接着说。 莫黛回后院喝了口水润喉便准备披上蓑衣回家,却不想被房凌给叫住了,房凌扔给她一个十两的银锭子,笑着说:“大溪,你火了,别回了,在这里住下吧,晚上接着再说一场,这是给你的赏银,你的刀工表演月钱外加每场说书的银钱照给不误,如何?” 莫黛瞄了瞄银锭子,说不开心那是骗人的,她咽了口唾沫,刻意忽略嗓子干痒的不适感:“成吧,不过,掌柜的,你得派个人去我家报个信,我怕家里人担心!” 房凌斜睨了莫黛一眼,嘲笑道:“怎么,怕你家三个相公担心?真是小家子气,一两日不回家算得了什么……” “那这银子我还是不收了,我回家了。”听房凌这么说,莫黛直接将银锭子还给她。 “啧,行了行了,我派人去报信总成了吧,这丫头,人不大,倒是挺恋家的!” “谢掌柜的!”莫黛将银锭子攥紧在手里,想着咬咬牙,拼一把,不晓得能不能给家里赚足盖新房子的银钱。 酉时,莫黛又在点了灯的二楼说了第三场。 楼外的雨一直未停,不仅未停,还有愈下愈大的势头。冷风也随着雨势猛烈地刮着,吹得各家店铺挂在门外的招牌旗子如鬼嚎般呜啦啦作响。 莫黛继续说谋略的段子,趁着外头的狂风急雨,说起了《空城计》。莫黛不会弹琴,在说到女军师面对敌军的千军万马,淡定地坐在城头焚香抚琴之时,她便用声音模拟着琴音哼了一段,正哼着,却真的听到了琴音传来。这真正的琴音令所有人都不由地转头看向某间包厢,琴音正是自那里头发出的。 那弹琴之人对音律甚是精通,琴艺也是娴熟,弹出的琴音正是莫黛哼出的《十面埋伏》,因只听了由缓入急的那一小段,是以,弹琴之人便一直重复弹着那一小段,不过这已经足够渲染说书的气氛。莫黛扫了水晶帘一眼,唇角微勾,继续开讲。 终于讲到结束,莫黛已经累得不想多说一个字,而众人却仍然意犹未尽,纷纷抱怨着时间过得太快,全嚷着明日还要再来听。 莫黛灌了一壶茶下去方才觉得喉咙好受些,正想着自己今日要到哪处歇息时,房凌喊住了她,直接让吴莲带她去了史家人的专属包厢。 史家人除了史岚一人留在福满堂,其他人皆已回去。莫黛进去时,发现史岚正盘腿坐在一架古琴前,很显然,刚才的琴便是史岚弹的。 “我的琴弹得好吗?”史岚迎头便如此问道。 “……”莫黛点了点头。 “我与你合作如何?就是今晚的这个段子,当然,若是白日里说的段子也能佐以琴音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莫黛想了想,觉得可行,于是又点了点头。 “那好,你把曲子哼出来,我来弹!”史岚异常兴奋,顾不得自己体弱,居然一跃而起跑到莫黛面前,像个孩子似的满脸期待地望着她。 莫黛抿了抿唇,暗道,能否明日再探讨,请让她先睡一觉可以吗?但她知道眼前之人不是普通人,她一个平头小老百姓得罪不起。 “咳,好。”莫黛咳了一声,而后坐到桌边将曲子整个哼了一遍。 史岚果然是音律高手,莫黛只哼了一遍,她便完全记住了,并完整地弹奏了出来,弹完之后,她欢喜地问道:“喂,莫大溪,你听我弹得如何?”抬头看向莫黛时发现她不知何时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史岚喊来门外的小厮将莫黛搬到床榻上躺着睡,自己也和衣躺在她的身边。这一躺下,只觉得莫黛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馨香味飘来,似花香,但又不是她熟知的任何一种花香,很好闻,让她的心情甚是平静。 史岚想,她果然还是很中意她! 翌日,雨依旧未停,而福满堂也依旧客满。 莫黛又连说了三场,与昨日的顺序相同,先是《武娘打虎》,再是《草船借箭》,最后《空城计》。莫黛今日的嗓音有些沙哑,不过对说书并未有影响,反倒是有客人说莫黛沙哑的嗓音听来更老成一些,效果更好。 莫黛也跟着笑,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昨日太过用力了,现下大声说话时隐隐会有些痒痛。 因为有史岚的琴音伴奏,《空城计》让客人听得甚是带劲,赏钱便又多了不少。房凌也算厚道,今日又给了莫黛十两银的赏钱,当然,这是因为莫黛为福满堂赚了更多的银钱。 这日,莫黛又宿在了福满堂。 莫大溪家。 西耳房内,莫无风又一次将帕子放进冷水中浸湿而后拧干搁在莫小羽的额头上。 莫小翼今日和莫无云莫无轻睡在东耳房,许韶林和莫无风宿在西耳房照顾生病的莫小羽。 昨日晨间莫黛让许韶林熬一碗姜汤喂莫小羽喝下,许韶林倒是熬了,可是那孩子嫌辣没喝。许韶林见他精神头挺好,不像会生病的样子,便没有逼着他喝。然而到了晚上,莫小羽便发热了,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热。许韶林有些后悔没听莫黛的话,大晚上的,又下着雨,根本无法去镇上找大夫,只能用凉帕子替他降热,并用被子将他裹紧,想着闷出汗来或许就好了。 就这么一直熬到天亮,莫小羽的热终于降了一些,许韶林本以为这样便无大碍了,然而到了晚上莫小羽又起热了。 “爹,你腿痛,还是早些歇吧,我来看着小羽就好!”莫无风一边替莫小羽掖了掖被子,一边说。 “没事,人老了,睡得就少,爹不困,你若是困了就去睡会儿吧,爹来看着!”许韶林捶了捶腿,而后伸手探了探莫小羽的额头,还是很烫。唉,都怪他没听大溪的话,真是愈老愈不中用了! 莫无风将许韶林苦涩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甚是难受,但他天生嘴笨,不会安慰人,只能默默地陪着他。 炕上接漏水的陶盆已经半满,再滴水便会溅出来,莫无风起身出去拿了个空的换上,把半满的端出去倒掉。 望着黑抹抹的雨幕,莫无风心里甚是不安,不知这场雨何时才会过去,一瞬间,他想起了妻主莫大溪的脸,心里隐隐期盼着她能早点回来。 ------题外话------ 乃们催更的留言某竹全都看到了,倍感压力的同时也甚是开心,感谢乃们的支持~ ╭(╯3╰)╮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33章 房凌私心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一个人究竟能拼成什么样,萧笑算是见识到了。 辰时三刻,萧笑见莫黛强忍着喉咙痛灌下了一大碗温的盐开水,而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长衫,面带笑容爬上二楼楼梯。 萧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莫黛的身影,眼里满是担忧。 “怎么?对莫大溪这种不要命的拼劲感到害怕了?”房凌不知何时站在了萧笑的身后。 “嗯!”萧笑用力地点点头,视线依旧朝二楼瞅着,“唉,大溪这又是何苦呢?人生在世,能吃饱穿暖不就得了,何必……哎哟!掌柜的,好好的您咋踹人呢?” “我踹你?我还想抽你呢!”房凌作势抬起巴掌要抽萧笑的脸,萧笑急忙笑着躲开。 “小的又没做错事,您咋还想抽上了?忒没道理了吧!”萧笑揉着刚才被房凌踹着的后腿,一脸的委屈。 “你还好意思委屈?若这楼里的帮工皆如你这般想法,得过且过,不思进取,一点拼劲也无,我这酒楼还赚个鸟钱?不赚钱还要你们何用?届时你们都得给老娘卷铺盖滚回家啃自己去!有空在这里担心莫大溪,还不赶紧给老娘死去招呼客人!”房凌又想抬脚踹过去,萧笑一个急闪身躲过。 二楼这厢,莫黛清了清嗓子,刚一开口,便成喜剧效果,那嗓音比昨日更为沙哑,就好比是现代少儿节目的月亮姐姐突然变成了说书频道的单田芳老师,如此巨大的声音反差,一下子便戳中了从前日便来听书一直听到现下的某些客人的笑穴,先是“噗嗤”一声带头,而后便是哄堂大笑。 莫黛囧了,今日这叫喝倒彩吗? 别说是客人了,就包括房凌自己乍一听到莫黛那仿若九十老妪般粗哑的嗓音亦是肩膀一颤,随即便装模作样地强忍着。 莫黛的心里想得其实再单纯不过,那便是说好书,否则便没银钱可拿,如今倒让人笑了场,实属意外。不行,得赶紧扭转局面! 莫黛闭上眼,想着这二日说的全是短段子,大部分人皆已听过,故事剧情也全都了解了,是以才会这般闲散发笑。若是她想说书说得长久,势必要说长篇的,然后在每日的最后霸气地来上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莫黛阴恻恻地想着,我让你们笑,我让你们急得抓肝挠肺跳! “咳咳,”莫黛强忍着喉咙的不适,面不改色,沙哑地出声道,“各位,今日我要说的与前两日不同,且听我慢慢道来——” 莫黛这回说的便是《西游记》,人物略做改动,仍是师徒四人,但性别却是变成了女子,师徒四人皆是终生不娶的修行人士。在想到要说这个故事之前,莫黛其实有些担心这里的人接受不了此种设定。 这里是男多女少的女尊世界,女子的存在甚为重要,国家的律法中特别规定女子不允许不娶,而且还要娶多,当然,大月朝也不是没有终生不娶的女子,在寺庙里修行的尼女便是终生不娶的女子,国家律法管不到尼女头上。说起来,云国的寺庙还是蛮多的,是以修行的尼女人数也颇为可观。大月朝一方面尊重尼女的修行心愿,一方面又鼓励尘缘未了的尼女还俗,一旦还俗,官配场便会替这些重新踏入俗世的女子们进行婚配,每名女子婚配的男子人数不等,但只多不少。 当然,莫黛的担心是多余的,听书之人的接受度良好,听惯了现实中的故事,突然来一款奇幻的,效果出奇得好。随着故事情节的推进,他们再一次痴迷其中。 白胖子招呼完一位客人落座,正欲去灶房端吃食时,不经意听到身旁的客人不无遗憾地表示今日来晚了,没抢到听书位置。白胖子当即嘴歪眼斜地朝二楼瞅,啊呸,小人得志,我看她莫大溪能折腾到几时! 白胖子端着吃食回来,又听那位客人夸莫大溪长相好,身段好,脾气好,声音好,简直无所不好,气得白胖子直磨后槽牙,恨不能将手里的吃食直接扣在那位客人的头上。 此时,又一位客人到来,白胖子急忙放下吃食,摆出笑脸迎了出去。 “客官里面请,瞧这外头雨大的,来,小的给您拿着雨伞!”白胖子替客人收起油布伞,随手甩了甩水,不小心甩到了另一来人的身上,她一愣,急忙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小的不是故意……”白胖子正说着,忽然一抬头发现是个披着蓑衣斗笠,一身破衣落满补丁且周身沾满泥泞的乡下妇人,当即收了道歉的话语,转而阴阳怪气,“啊哟,这位客官,我们楼内客满,请另寻他店吧!” 说着,便挥了挥衣袖赶人离开。 莫桂花之前见过多次小二娘赶走穷人时的鄙夷嘴脸,来之前也早已做好被赶走的觉悟,然,事到如今真的被赶了,她的心里着实感到耻辱,恨不能立时转身离开,可她还没见着大溪,不能离开。 “这位小二娘,我是莫大溪同村的邻居,我找她有急事,烦请帮忙喊她出来一下好吗?”莫桂花抹了一把脸上冰凉的雨水,她一路加急赶过来,摔倒了好几次,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干的,赶路时没觉得,这会儿被风一吹,直冷得她牙齿打颤。 “什么邻居?我不认识,快走快走,别影响我们做生意!”白胖子最讨厌莫大溪,耳朵本能地过滤掉莫大溪三字,不耐烦地赶莫桂花离开。 “我,我不能走,我真的有急事要找莫大溪,烦请您通融一下……” “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可要叫护院过来收拾你了!”白胖子一脸嫌恶地瞪着莫桂花,这乡巴佬还真是难缠! “我真不能走啊,我真的有急事要找莫大溪……”莫桂花咬牙忍受着白胖子的怒斥与白眼,站在楼前就是不离开。 房凌从二楼下来时,刚巧见到白胖子与莫桂花拉拉扯扯的,又见莫桂花穿着破烂是个地道的乡下妇人,心里甚感不悦,若什么人都想往福满堂里凑,还不把福满堂的档次给拉低了? “萧笑!”房凌朝二楼喊了一声,待萧笑小跑步近前时,低声吩咐道,“去帮白胖子把门口的乡下妇人轰走,别在楼前拉拉扯扯的,影响客人的心情!” 萧笑跑到楼外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房凌超外头一瞅,随即瞪眼:“那妇人为何还在?” “掌柜的,她,她是来找大溪的,说是大溪同村……” 萧笑正说着,却被房凌一把拉到僻静处,商人的直觉让她预感到事情有变,甚有可能影响到福满堂的生意:“她说了什么?” “大溪家的房子塌了……唔!” “嘘!小点儿声!”房凌一把捂住萧笑的嘴,明明是和平日里一样雅淡的笑,此刻看来却分外阴险,“你去告诉门外的妇人,就说你会将她的话转告莫大溪的,让她先行回去!” 萧笑愣愣地望着房凌:“掌柜的……” “还不快去!”房凌推了萧笑一把,看着萧笑与莫桂花说了几句话,莫桂花有些怀疑地朝楼内瞅了瞅,但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 房凌松了一口气,朝二楼扫了一眼,笑话,莫大溪才开始说,怎可现下就让她离开?房子塌了就塌了,再盖不就得了,又不是死了什么人! 房凌此刻的内心想法可谓是奸狠无情,她是商人,赚钱才是她的目的,寻常百姓的困苦死活与她有何相干! 莫黛说书说了一个时辰,当她最后霸气地说了“请听下回分解”时,很不幸地被一个财大气粗抛来的十两银锭子砸中了胸口,她笑了笑,冲着那人抱拳作揖,而后果断地将银锭子塞入袖袋内。 莫黛下楼歇息喝水时,萧笑跑过来想将莫桂花说的话告诉她,却再次被房凌打断。萧笑暗暗着急,无奈被房凌死死压着不敢说,脸色憋得甚是难看。 “萧笑,你可是身体不舒服吗?”莫黛沙哑的嗓音听得萧笑心酸的差点飙泪。 “没,没有,嘿嘿……”萧笑摇摇头,想笑却发觉甚难。 “那就好。”莫黛发现萧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更确切地说,萧笑似乎真的很想哭。不知为何,忽然的,莫黛的心里便涌上一丝不安来。 萧笑在莫黛面前不敢说,更不敢看莫黛的眼睛,索性跑去帮白胖子招呼客人。白胖子见萧笑过来帮忙,自然乐见其成,直接让萧笑一个人在大堂忙,自己则溜到一旁偷起懒来。白胖子见莫黛坐在一角的僻静处悠闲地品着茶水吃着客人打赏的点心,心里这叫个酸,刻薄嘴脸立时再现,冷嘲热讽道:“啧,瞧某些人现下得意的鸟样,家里房子塌了都不担心一下,真是狼心狗肺不要脸的东西!” 正端着茶盏喝茶的莫黛忽然手一抖,茶盏滑落,一盏热茶整个泼在了胸前。 “哼,心虚了吧!刚才有个叫莫桂花的妇人特意冒雨跑来福满堂,可惜啊,当时某人正在二楼得瑟呢,唉,可怜那个乡下妇人哦……咦?某人该不会不知道吧?萧笑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证要替那个莫桂花转告某人的……” “白胖子!”萧笑忽然大吼一声,惊得在座的客人都不禁诧异地扫过来。 白胖子将肩上的抹布一把扯下:“你他爹的吼我作甚?我说错了吗?明明你之前就……” “白胖子!”房凌的声音冷冰冰地传来,白胖子缩了缩脖子,将手里的抹布又甩到肩膀上,灰溜溜地去楼外招呼来客。 莫黛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萧笑,萧笑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刚想别开视线,忽然见她嘴角扯开一抹苦涩无奈的笑,萧笑再也忍不住,猛地就狠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大溪,你怪我吧,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咳,是我让她不要急着告诉你的!”房凌瞅着萧笑,忒么觉得萧笑口中的“不是人”是在说她,心里甚是不舒服,“你若是要回去,我后院有马车。” 莫黛仍旧不说话,只是冲着房凌深深地鞠了一躬便去了后院,撩起门帘时,身形明显不稳地晃了晃。房凌的心里愈发不舒服了,愈发觉得萧笑口中的“不是人”就是在说她了。 “萧笑,我记得你会赶马车是吧,你送莫大溪回去!”房凌将手背在身后,故作淡定道。 “哎!谢掌柜的,我要是不为大溪做点什么,我怕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呜呜……”萧笑说着居然哭了起来。 “堂堂女子,哭什么哭,也不嫌难看!”房凌厌弃地瞅了萧笑一眼,“若是今日回不来便在大溪家住上一晚,明日再回!” 很快,萧笑便驾着马车消失在大雨中。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34章 一家妻主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这一场雨接连下了两日,雨势一直不减,泥土路坑坑洼洼,甚难行走。 莫桂花深一脚浅一脚,一路滑倒无数次,原本一个半时辰便可到达莫家村,这会儿却只才走了一半的路。莫桂花抬眼看了看灰蒙蒙的天,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继续朝前走。 雨水打在地面的声音甚响,而莫桂花的全身早已被冰冷的雨水浸透,感觉器官几近麻木状态,直到一辆马车在她身后方停下,她才蓦然惊觉自己竟走在了路当中,急忙让到一边,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滑倒。 “是桂花嫂吗?快上来!”萧笑透过大雨大声喊道。 莫桂花愣了愣,没太明白萧笑的意思,直到莫黛从马车上下来伸手扶她上马车时,莫桂花才回过神。 莫桂花一身泥水,见莫黛穿着透新的长衫,直觉便要远离她,岂料莫黛的力气大得很,一把将她拽上马车,并帮她解下身上的蓑衣。 “大溪……”莫桂花抬眼看向莫黛,只喊了一声名字便抖索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莫黛顿时便有不好的预感,但只能暂时压下,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莫桂花清楚地感觉到莫黛拍在她肩上的手在颤抖。 谁也没有再说话,马车内一片静默,只听得车外大雨瓢泼似的哗哗声响。 当马车驶到莫家村时,莫黛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远远地便见到莫大溪家的三间破草房的西半部分塌成一堆废墟,东半部分犹在雨中飘零,也已无法住人。 “叔和无云他们在我家,孩子……也在。”莫桂花拉住想朝自家奔去的莫黛,声音里满是沉痛,“大溪,人死不能复生,你……想开点吧!” 人死? 莫黛的脑子里忽然轰隆一声炸开,呵,她虽然已做好觉悟,但却不包括这点好吗?她明明只两日未在家,怎么可能会人死?老天一定是在跟她开玩笑,是以特地派莫桂花这么个忠厚老实的人来欺骗她! “大溪!”莫桂花和萧笑一起上前扶住差点摔倒在地的莫黛。 “我没事,我去看看……”莫黛忽然不敢去问所谓的“人死”究竟是哪个人。 “是小羽……”莫桂花残忍地道出事实。 莫黛的眼泪唰地一下便流了出来,赶紧抬袖拭去,脚步虚浮地走上前推开莫桂花家的大门,透过雨幕,见到堂屋内,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轻皆跪坐在地,莫无风同样跪坐在地,怀里抱着莫小羽。 那小小的孩子才三岁,乖巧懂事,会照顾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大人给多少便吃多少,再饿也不会吵着要吃的,会无比渴望地看着她赶集带回来的吃食,会在吃到她做的吃食后冲她露出灿烂的笑脸,虽然害怕她,却依然听话地躺到她的怀里睡觉,夜里被冻醒也只是轻声呓语喊冷,会在无意识中用小手搂抱她,亲昵地依偎着她,他还不会喊娘,他还没有主动叫过她妈妈,而她还打算说更多的故事给他听,做更多的好吃的给他吃…… 莫无风两眼空洞地望着怀里的孩子,他已经不会再动,软软地贴着他,身体已经渐渐变冷。他愈发搂紧怀里的孩子,恨不能将自己的体温过渡给他,可是不能够,但他不死心,不能死心,也不敢死心。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莫无风蓦地抬头看向大门外,透过雨幕,他看到了莫黛,猛地爬起身,在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轻震惊的目光中,抱起孩子便往雨里冲,直冲到莫黛的面前,方才露出一抹惨笑,“噗咚”一声跪在莫黛的面前,嘶哑着嗓音破碎颤抖:“……妻主……” 自打嫁给她后,她欺他,打他,骂他,折磨他,可她也救过他。她迟来的温情,他虽然迟迟未敢接纳,但当孩子出事时,他首先想到的却是她。爹,大哥,无轻,桂花嫂以及孙家三位哥哥全都说孩子没了,可他不死心,紧紧地搂着孩子,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鼓励自己要坚持下去,只要坚持下去等到妻主回来便好了…… 莫无风只喊出一声“妻主”便昏倒在雨水里。 莫黛的身体定在原地,大雨浇湿了她的全身,脑子里一片空白。 莫无风昏倒前的惨笑中分明带着对她的信赖,那一声“妻主”活似将她当成了天神一般的救世主。 他信赖她?凭什么?不对,不对,她要冷静,冷静,她是他的妻主,她理应撑起这个家,她必须撑起这个家,这便是这个女尊世界中天经地义的法则…… 莫黛一遍遍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然,她的心脏却在胸腔内噗咚噗咚直跳,脑子里也轰轰作响,整个人便似暴风雨中的树叶,不停飘摇。 前世奶奶的影像在脑海里闪现,双眸烁烁地望着她,依旧是优雅地捏着长长的烟斗,吞着云吐着雾,依旧是露出那副奸坏奸坏的笑脸…… 奶奶,她现下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莫黛第一次慌了乱了。 莫无云和莫无轻也跟着冲了过来,理也不理莫黛,扶起昏倒的莫无风朝堂屋走。莫无云想从他的怀里抱出孩子,可他死也不撒手。萧笑和莫桂花默默地站在莫黛身后陪着她被雨浇。 忽然,一抹粉红色如闪电一般直朝莫黛冲过来,莫黛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本能地朝一边闪开。那抹粉红色急急刹住脚又倒回来接着冲,莫黛弯腰,一把抱住冲过来的粉红色,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忽然笑了:还好有你在! 是了,她有办法的,她能救孩子的,她怎么就给忘了呢? 丸牛刚才还在鄙视莫黛傻愣愣的模样,这会儿听她如此说,心里也是觉得有些欢喜。 丸牛:女人,这回的风险很大,毕竟那孩子已经没气了! 莫黛:我要救他! 丸牛:会被怀疑哦! 莫黛:我要救他! 丸牛:随你!哼! 莫黛抱着丸牛走进堂屋,许韶林双眼本已哭得通红,见到她时眼泪便又流了出来:“大溪啊,你总算是回来了……” “嗯,爹,我回来了。”莫黛放下丸牛,从衣袖内掏出早已湿透的软帕替许韶林擦泪。 许韶林一听莫黛的声音粗哑如老妪,几乎发不出声来,愈发心酸起来,那眼泪便是愈擦愈多。 莫桂花家虽然也穷,但比莫大溪家要好很多,三间正屋,三间西屋,两间东屋,皆是土墙瓦面,院子也是土胚墙围成的。 此时,莫桂花和其三个相公并三个孩子皆在西屋呆着,莫小翼则在西屋的炕上睡着。萧笑将马车牵到了东屋的柴房内,今日雨大,她也只能在莫桂花家将就一宿了。 堂屋的西偏房内,莫无风躺在炕上,人未醒,可依旧死死抱着孩子不撒手。莫黛走过去,抬手碰了碰莫无风的手臂,哑着嗓音道:“无风,把孩子给我。” 只此一句,莫无云和莫无轻便惊讶地发现莫无风居然松了手。 莫黛抱着孩子,那软在她臂间的小身体让她的心揪痛不已,眼泪差点又要流出来。可是她不能再流泪了,因为她是一家妻主,她必须得忍着,是吧,奶奶? “无云,帮我倒一碗清水到东偏房来,爹和无轻帮我守着东偏房的门,不要让人进来!” 莫黛知道自己这么做势必会引起莫大溪一家人以及莫桂花一家人外加一个萧笑的怀疑,但是,她必须得这么做,至于后果什么的,等孩子救活了再来承受吧。 ------题外话------ 今天这章上去,我便写满十万字了,首先给自己鼓励一下,多么不易啊~ 于我来讲,写文也像打怪升级,十万一个关卡,下一个十万走起~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35章 会喊娘了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莫无云将水端给莫黛后便甚是自觉地转身离开,到了门口,却又回头,淡淡地问了句:“需要针吗?” 莫黛一愣,紧接着便点头:“有吗?” 莫无云从腰间的系带内抽出一根绣花针递给莫黛,而后默默地退出门外,布帘放下,与外间堂屋隔离,东偏房内只剩下莫黛、丸牛和已经没了呼吸的莫小羽。 莫黛也不用火烤针了,直接刺进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一滴暗红的血珠冒了出来,莫黛将指尖朝下,任其滴进那碗清水里。血珠入水便散溢开来,颜色溅浅,终至看不分明,与此同时,一股馥郁浓烈的花香气息瞬间弥漫了整间东偏房,并传至布帘外,飘向雨幕中。 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轻已不是第一回闻到此种香味,这一回再闻,心里隐隐泛着期待的喜悦感,莫大溪,莫大溪这回或许还能把小羽给救活!躺在西偏房的莫无风醒了,闻到花香味时,嘴角弯起弧度,眼角却流下泪水,闭上眼,暗道,妻主她果然回来救小羽了…… 西屋内,莫桂花一家人以及萧笑也闻到了这股馥郁的花香味。 大猫:“娘,这是什么香味?” 二猫:“我也闻到了!” 三猫:“真好闻!” 莫桂花:“好似是从堂屋飘来的。” 萧笑露出痴迷状:“甚是好闻啊!” 这厢,莫黛端起那碗加了血的清水,捏着莫小羽的下巴,灌入他的嘴巴内,可是他已经不会吞咽,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莫黛急得不行,丸牛则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哼哼:真是比枯树还要麻烦,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向后搬,你用嘴巴喂他喝! 莫黛一听,觉得可行,便照着丸牛的说法试着做,果然让他喝了下去。喂了莫小羽半碗水,剩下的便进了丸牛的肚子,丸牛边喝边唠叨,说不能浪费香肌果的精华什么的。 莫黛坐在炕头,握着莫小羽的小手,等着他再次醒过来。 虽然,许韶林他们没说莫小羽是怎么出事的,但莫黛却从丸牛那里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她去福满堂的当天晚上莫小羽便发热生病了,如此一直拖到第二日晚上,待见他病得厉害了,莫无云大晚上的冒雨去镇上找大夫,大夫嫌雨势大不愿到莫家村去,只让莫无云带着寻常能够医治伤寒发热的草药回来。莫小羽喝了药后,果然有了效果,将近天明时热度便降了。 因担心莫小翼会扰了莫小羽的睡眠,许韶林还特意将莫小翼带到了东耳房,莫无风本是看在莫小羽旁边的,因中途莫小羽醒来说饿了,莫无风便到灶房去煮粥,西耳房便只有莫小羽一人,岂料,意外便在此刻发生,西耳房塌了,将莫小羽埋在了里面。 一家人发了疯地去扒倒塌的土,后来莫桂花一家人也过来帮忙,然,等到扒出莫小羽时,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莫黛用手指梳理着莫小羽的发丝,发现他的头发里还残留着些许泥土,额头上也有一块被砸到的青紫瘀痕。 快快醒来吧!莫黛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当初那棵枯树在吸收了她的一滴血后可是瞬间便生根发芽抽枝的,莫非她兑了水后,血液中的效力降低了? 丸牛读到莫黛的想法,不由地嗤笑:人和树还是不同的,放心,效力没有降低,只因这孩子身体太弱了,需要长一些的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莫黛放下心来,再一次对丸牛表示感谢:丸牛,幸好有你在! 丸牛得意地扬起短嘴巴:你知道就好,记得以后有好吃的要第一个想起老子! “唔……”莫小羽这时恰好醒来,莫黛直接将丸牛的话抛到脑后,欣喜地将莫小羽抱起来。 丸牛则在她脚下无比怨念地哼哼着:就知道你这女人忘恩负义,欺负弱小,不爱护小动物…… 莫黛自动忽略与丸牛的心灵感应,只柔声问孩子:“小羽,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莫小羽抬起小手背揉了揉眼,而后睁开,见莫黛正一脸关切地望着他,那黑亮黑亮的清澈眼眸内满满地装着小小的自己……忽而,他想起房顶砸下来的一瞬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门外站着的三位以及西偏房内躺着一位全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下一秒便火速冲进东偏房来,直到真的见到莫小羽张着小嘴大哭的模样时,他们才松下一口气,紧接着便是喜极而泣,纷纷流泪。 西屋内的莫桂花一家子以及萧笑,亦是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起先他们还以为是幻听,待莫黛将莫小羽抱出来冲着他们笑时,他们才信以为真,莫桂花不由地在心里感概:这孩子的命真大,明明几个时辰前就没气了,现下居然又活过来了,当真是老天保佑啊!如此想着,莫桂花居然真的便冲着老天作揖拜了拜。 让莫黛觉得意外和庆幸的是,她明明救活了莫小羽,却没人怀疑她,用丸牛的话说就是这两家人当真是憨傻淳朴,天真无邪! 莫大溪家的房子不能住人了,莫桂花便将她家的正屋让给莫大溪一家住,这份热忱劲儿,莫黛发誓一辈子都不能忘!为了报答莫桂花一家,并庆祝莫小羽重生,莫黛便将家里剩余的食材悉数拿来莫桂花家,并亲自下厨做了一餐饭。 莫黛煮了白粥,炒了椒盐花生米,煎了葱油饼,蒸了蛋花羹,虽然少了肉,但这些吃食还是让莫桂花家的三只猫大呼好吃,外加“大溪姨是好人”。 莫小羽自从大哭了一场之后就特别黏莫黛,这会儿就坐在莫黛的腿上,一边乖巧地咬着葱油饼,一边偷偷地看着莫黛,待发现莫黛低下头看他时,他便急忙看向葱油饼,莫黛调开视线后,他又继续偷看她。 莫小翼见哥哥坐在莫黛的腿上,虽然有心效仿,但他害怕莫黛,只能坐在自己爹莫无云的腿上过瘾。 “小羽,不要光吃饼,来,吃口蛋花羹!”莫黛盛了一小碗蛋花羹,并舀了一勺送到莫小羽的嘴边,莫小羽乖巧地张开嘴巴吃下。 莫小翼羡慕地咂了咂小嘴,莫黛见了,也舀了一勺送到他的嘴边,见他呆了呆,莫黛笑着又朝他嘴边送了送:“啊,张嘴!” 莫小翼当真乖乖地啊了一声,吞下蛋花羹,而后美滋滋地笑了。 “大溪,让两个孩子自己吃吧,你自个儿还没吃呢!”许韶林说道。 “不妨事的,爹,我还不饿!” 莫黛就这么喂莫小羽一口再喂莫小翼一口,不一会儿一小碗蛋花羹便见了底。三猫见了甚是艳羡,嘟着嘴巴向大爹孙喜呢喃道:“大爹,我也想让娘喂我!” 莫桂花一听,粗眉一挑:“嘀咕什么,不想吃就别吃了!” 三猫一听也不羡慕莫小羽和莫小翼了,当即埋头苦吃,他还没吃饱呢! 当莫黛又将白粥舀来喂莫小羽时,莫小羽小声地说了句:“娘,你吃……”叫完后,还有些害羞地将脸埋进莫黛的怀里。 莫黛不由地一愣,手里的碗差点翻了。 “小羽,能再叫一声吗?”莫黛沙哑着嗓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羽依旧将脸埋在莫黛的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抬头看着她,发出一声怯怯的软软的糯糯的小猫儿似的童音:“娘……” “哎!”莫黛忽然便红了眼眶,看着怀里瘦弱病态的小萝卜头,这一刻,她的心尖儿都颤了。 若说她早前心里还存留着那么一丝想摆脱这种生活,想离开这个家的打算的话,那么此刻她是彻底死心了,虽然莫大溪这具身体里的灵魂芯儿是换成她莫黛了,但这具身体与孩子们的血缘亲情终究是磨灭不了的,这一生便这么过下去吧,她认了! ------题外话------ 笑眯眯更新了~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36章 痴人说梦?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莫黛原本就想过要大修房子,这会儿房子塌了,与其再修,倒不如索性重新盖房。莫黛问过莫桂花和萧笑行情,若是盖三间普通的土墙瓦面房,只需买些黑瓦便可,至于土墙用到的土可从云姆山的山脚下挖来用,包括人力工钱什么的估摸着三两银子绰绰有余了。 可莫黛不想只盖土墙瓦面,她要盖便盖青砖瓦房,还要扩大规模,盖得高大宽敞一些,多置留一些房间。堂屋包括正堂在内要盖六间,正堂在中间做客厅用,预留的空间稍大一些,东边置两间,西边置三间,留着住人。东屋要盖四间,一间盛放杂物,一间堆放柴禾,一间作为粮仓,还有一间也可住人。西屋盖四间,将来孩子们大了可各自住一间。前屋再盖三间,大门留得宽敞些,中间做过道行人,东边做灶房,西边做饭厅。 另外,前院后院全部用青砖筑起两米高的院墙,所有的房屋地面全部用那种光滑平整的打磨石铺起来,前院的地面也要铺,如此,雨天干净方便行走,晴天还可将粮食什么的放在地上晾晒。 后院的猪圈鸡舍要重新翻盖,茅房尤其要着重规划,要盖成两间房那么大,一间茅房,另一间做浴室。茅房按照现代的冲水设计,需挖一条下水道通向粪坑。浴室内的地面铺上鹅卵石,并用光滑的打磨石砌成一个大浴池,一头留有出水孔,以活木塞堵住,用完后可拔掉活木塞,流出的水通向茅房这边的蓄水池,可冲秽物。 粪坑设在猪圈后头,可扩大加深一些,平日里猪制造的粪尿可直接流进粪坑,为防气味扩散,粪坑上面可用木头加盖钉死,留一处出口可供人从里头捞出粪水浇地便可,平日里亦可用木盖封住。 考虑到浴室冬日用时会冷,可仿照睡觉用的炕,在浴室的底部设一条通道,方便人从外头烧火加热。再考虑到用水方便,最好在后院打一口深井,省得每日里还要跑到村东口去挑水。 除了茅房浴室,灶房也是重点规划对象。首先,一大一小两只铁锅是必需的,另外还可在炉灶中间靠近烟囱的地方嵌进一个铁皮箱做烤箱用,大锅和小锅之间再嵌进一只铁皮桶,桶底部可设一长长的壶嘴从炉灶里穿通露在外面,再让铁匠铸一枚简易阀门安在露出的壶嘴上。平日里可向铁皮桶里注入水盖上盖,烧火做饭时便可顺便将水加热,需要用时,拧开阀门便可流出热水来,甚是方便。 灶房里可用石头砌出置物台,可堆放米面粮油锅碗瓢盆等,还可砌一个流理台,洗菜切菜会方便很多。 当莫黛将自己的初步规划说与莫桂花、萧笑以及许韶林和莫无云三兄弟听时,他们全都像看痴人一样看着她,认为她是在说梦。 莫桂花说:“大溪,你是见着房子塌了一时急疯了说胡话吧!” 莫家村统共几十户人家,盖上青砖瓦房的人家屈指可数,也就是族长本家,莫大溪的小堂婶莫阿兰家,磨坊主莫荷家,猎户莫粟蝶家,以及开杂货铺的莫小柱家。这些人家在莫家村都是殷实富足的人家,是以才能盖上青砖瓦房。而莫大溪家前一秒还是四处裂缝的破草房,这会儿突然便说要造这么豪华的房子,不是说胡话是什么?若是照莫大溪的想法造出的房子,怕是连族长家的都比不上吧? 莫笑说:“大溪,你是不是被雨淋出病来了?”说着还忒么好心地伸出手摸上莫黛的额头,装模作样地探试了一番。 诚实说,莫大溪所描述的房子,她也着实想要住上一住,尤其是茅房想蹲上一蹲,浴室也想洗上一洗。莫大溪想得甚是美好啊美好! 许韶林不忍心打击莫黛,只和善地笑了笑:“大溪啊,房子能住就行了。”他没说出口的下半句是“没必要折腾出那么多花样,那得要花多少银钱啊”! 莫无云没出声,莫无轻则是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心道,这女人当真是变了,除了变得伶牙俐齿了,还变得会说梦话了! 唯有莫无风一人,小心翼翼地瞄着莫黛,那眼神里是全然的信赖和对莫黛描述出来的新房子的憧憬。 莫黛抿了抿唇,不将众人的反应放在心上,她现下不会多与他们解释,等房子盖出来时,再来看这些人还会不会说她痴人说梦! 莫大溪家的房子是无法住人了,莫黛与许韶林以及莫无云三兄弟商量后决定要租莫桂花家的三间西屋暂时住一下,租金便按镇上的普通客栈来算,一日三十文。 当莫黛提前将一个月的房租九百文拿给莫桂花时,莫桂花说什么也不要,差点没跟莫黛急眼,不过莫黛亦是讲原则之人,便说若是莫桂花不收房租,他们便不住她家,寻着肯收房租的人家去住,以后有事也不再找她帮忙。莫桂花最后只得收下九百文的房租。 一家人暂时算是安顿下来了,莫黛松了一口气。 天色渐暗,雨还是未停,不过雨势弱了些。因为两家人才吃过午饭不久,这会儿也不饿,想来晚饭便是省了。许韶林他们全在西屋的南偏房,只有莫黛和萧笑呆在北偏房。萧笑一路驾车累了,这会儿正躺在炕上呼呼大睡。 莫黛摸了摸喉咙,仍有些干痛,便想着冲些蜂蜜柠檬水喝喝。 许韶林是个会持家的,从家里搬过来的东西皆分门别类地堆放在莫桂花家的西屋内,莫黛很快便找到了柠檬和蜂蜜。西屋的桌上有莫桂花的相公事先准备好的一陶壶温开水,莫黛正好拿来冲泡蜂蜜柠檬水。 莫小羽忽而撩开南偏房的一角布帘探出小脑袋朝她看过来,莫黛不由地便勾起唇角并冲他招了招手。 莫小羽立时也绽开笑容,并整个钻出布帘外朝她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她的身旁抱住她的大腿,仰着小脸看她。 莫黛的心柔得一塌糊涂,情不自禁地便弯下腰伸手将小家伙抱起来,三岁了,这体重未免也太轻了。 见小家伙直盯着桌上的柠檬看,莫黛又笑了,将他放下来,自己腾出两手,拿刀切了一片柠檬递至他的嘴巴前,他下意识地便伸舌一舔,顿时酸得皱缩起一张小脸,乐得莫黛忍笑忍得甚是辛苦。 莫黛又切了一片柠檬,将两片柠檬放进碗里,而后从盛放蜂蜜的瓷坛内舀了一勺蜂蜜倒进去,最后才向里头注入温水。如此调出来的柠檬蜂蜜水酸中稍带一丝丝甜,味道甚好。莫黛端起来喂了莫小羽一口,他貌似是中意这味道,小脸舒展开来,并咧开一排小白牙冲她笑了笑。当莫黛让他再多喝一些时,却见小家伙摇了摇头,奶声奶气地说道:“娘喝,娘尚纸(嗓子)痛痛!” 莫黛又笑了,用力忍了又忍,才忍去眼里一瞬间又泛起的热潮,端起碗一口气饮了下去。 这之后,莫小羽便像个小尾巴一样一直跟着莫黛,莫黛走到哪儿他便跟到哪儿,就连去茅房,他也眼巴巴地想要跟着。 因为下雨,上茅房便显得尤为不便,再加上莫桂花家的茅房还是无顶露天的,这更让莫黛想要急于实施自己盖新房的规划。 晚上,莫黛端了一盆温水,在西屋的北偏房里简单擦洗了一下。自打穿越来后,莫黛便没有正经洗过澡,无奈条件有限,她也只能忍了。 莫黛解了衣服擦澡时,萧笑醒了,一醒便见到莫黛衣衫半解,肌肤袒露的模样,脸立时便诡异地红了,并急匆匆地喊了一句:“你做什么脱衣服?赶紧穿上!” 莫黛转过头看她,一脸“你见过哪个洗澡不脱衣服”的无语表情。 萧笑一时语塞,半天讪笑着来了一句:“呵呵,我这不是怕你着凉吗?”说着,眼睛又下意识地朝莫黛的身体瞄了瞄,诡异地吞了吞口水,暗自艳羡着,身材真好,皮肤真嫩! 莫小羽又突然撩开布帘的一角露出小脑袋笑看向莫黛,莫黛既欢喜又有些无奈地笑笑,正想督促他赶紧回去睡觉,却在这时听到有人的脚步声急匆匆传来,莫黛下意识地就要找衣服朝身上披,却还是晚了一步,莫无风想抱起莫小羽回房的,莫小羽却扯着布帘不撒手,一瞬间的,莫黛与莫无风的视线对上了。 ------题外话------ 亲们周末愉快~ 笑眯眯地更新了~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37章 小羽执着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莫黛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在莫大溪的任一相公面前全裸出镜,纵然她已经认了命,并决定履行一家妻主的责任与义务。 可人算不如天算,人生无处不巧合,现实偶尔会狗血。 就这么的,莫黛被现实狗血了,原本拿起来要披在身上的长衫不知怎么的就滑落在地了,而这时,莫无风就忒么精准地与她对视了。 视线相接的一刹那,电石火花什么的全没有,有的只是莫无轻瞬间变得惨白无血色的面容,以及乍然变惊恐的眼神,更让莫黛不敢置信的是,他居然猛地蜷缩在门旁一角,浑身颤抖。 莫黛愣住了,下意识地就朝自己的身体看去,呃,这具身体有这么不堪入目么?她瞧着挺不错的啊,胸是胸,腰是腰,臀是臀的,虽然有些偏瘦,但绝对是现代美眉追求的那款纤合度好吗?很显然,问题不在莫大溪的身体上。 在莫无风出现的一刹那,萧笑也愣住了,第一反应是想去拿衣服遮住莫黛,但转而又一想,人家两个是夫妻,怕甚?今日见到莫无云和莫无风时,她才蓦然想起前几日站在楼前看莫大溪比赛的正是他们。当时还劝他们不要迷恋莫大溪,现下想想甚觉丢脸。不过,莫大溪的三个相公也确实俊美,难怪莫大溪在福满堂时满嘴都是她家相公如何如何,真是让人想痛揍她一顿! 可接下来莫无风的反应就出乎萧笑的意料了,愣愣地望着缩在一角发抖的莫无风,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莫黛迅速回神穿好衣服,赶紧走过去扶起莫无风:“无风,怎么了?” 待听到莫黛粗哑的嗓音时,莫无风才渐渐平静下来,抬眼瞧向莫黛,似乎是想从她身上挖出她灵魂一般地深刻地望进她的眼里。 “妻……主?”莫无风疑惑地出声。 “哎,是我。”莫黛回应,心里却有些突突的,她究竟是不是呢?此时,她忽然就有些心虚。 闻声,莫无风随即扬起一抹浅笑,眼里的恐惧与疑惑悉数散去,便好似刚才的一切未曾发生过一般:“妻主,我没事,我带小羽回去睡觉了,你和萧姑娘也早点歇吧!”莫无风无事人一样重又站起身,拉着莫小羽的手出去,而莫小羽则仍旧回头朝莫黛看,小脸上的意愿甚是明显,他是想跟莫黛睡。 不出所料,布帘外传来莫小羽和莫无风的声音―― “爹,我能跟娘睡吗?” “你娘累了,明日还要赶早,你去会添乱。” “我不会添乱的!” “你会!” “……娘会讲故事!” “爹不会讲故事。” “爹会烫(唱)歌!” “……爹唱得不好。” “我要跟娘睡!” “好,爹等会儿给你唱歌……” 萧笑听着莫小羽和莫无风的对话,笑了笑,身体平躺下来,将双臂枕在脑后,忽然感慨道:“唉,看着大溪你这样,我也想成亲了!” 莫黛看了她一眼,好笑道:“那便成呗,你二十二了吧,女子在你这年龄还未成亲的甚是少见呢!若是到了二十五还未成亲,官配场便要替你张罗了!” 萧笑没说话,忽又坐起身看向莫黛:“大溪,你是真的要盖那样的房子吗?” “嗯,要盖!” “那我介绍盖房子的工匠给你,我认识镇上的工匠,那人手艺不错,我想若是他的话,定能造出你心里想要的房子。而且那人手下也有一群帮工,就是工钱有些贵,不过由我去说,没准能算你便宜些!” “当真?”莫黛一喜,跟着坐到萧笑身旁,一把握住她的手感慨道,“萧笑你真是我的福星!” “哈哈哈,有你这句话,我帮你也值!”萧笑拍了拍莫黛的肩膀,“好了,睡觉睡觉,明早还得驾车回福满堂,晚了又要被房掌柜臭骂了!” “嗯,睡觉!”莫黛与萧笑一头躺下,不久便听到萧笑的呼噜声传来,莫黛笑了笑,翻身向外,不一会儿也沉沉睡去。 而萧笑却在此时睁了眼,之前睡了一觉,这会儿压根儿不困。她转过头支起身看向莫黛的睡脸良久,直到困意袭来,才又翻身向里睡去。 翌日卯时,莫黛还在睡梦中时,便感觉有只小爪子在摸她的脸,睁开眼,便见莫小羽冲她咧开小嘴在笑。 “娘!” “嗯,早,宝贝儿!”莫黛凑过脸响亮地亲在莫小羽的额头上,莫小羽有些羞涩地朝她的怀里拱,但看得出来,他很乐意被她亲,更喜欢她叫他“宝贝儿”。 接连下了三日三夜的雨终于停了,这会儿天还是阴沉沉的,冷风直朝人的脖子里头钻。 莫小羽知道莫黛要到镇上去做工赚钱,他不能跟着,只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莫黛上马车,待莫无风出来拉他进去时,他犹转过小脑袋朝马车瞧,那明明不想娘离开却努力隐忍不哭闹的神情看得莫黛差点心酸地落泪,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冲动地想要跳下马车跑过去将他一起带走。 萧笑说:“大溪,做你的孩子一定很幸福!” 莫黛笑了笑没答话,只远目望着前方似是能延伸至世界尽头的小路,萧笑太抬举她了,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需要做什么,能做什么,怎么做才是对的,她其实一直都很迷茫。不过,眼下,她觉得自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莫黛走后,莫小羽仍旧趴在门缝处向路上望,直到那辆马车消失在视线里,他才落寞地垂下小手,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莫无风现下盯莫小羽盯得甚紧,几乎不敢将视线从莫小羽的身上离开片刻,害怕他一眨眼,莫小羽便会没了。 “小羽,跟爹回屋吧,弟弟还在等着你一起玩呢!” “……爹,娘什么时候回来?” “呃……”莫无风犯难了,他也不晓得啊,若说她今晚会回来,但结果却未回来,小羽是不是会觉得他是在骗他? “爹?” “今晚吧,今晚一准回来!”莫无风不想莫小羽失望,于是一咬牙说了出来。 “娘回来,我跟娘睡!” “……嗯,等她回来你可以跟她睡。”莫无风硬着头皮接话。 “爹呢?要跟娘睡吗?” “……”莫无风头皮一阵发麻,今日这孩子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了,赶紧转移话题,“小羽,弟弟还等着你呢,赶紧去和他玩吧,爹还要做早饭!” “哦!”小羽自然听不出莫无风语气里的尴尬慌乱,一听到“早饭”又开始念叨:“娘什么时候回来?娘做的饭好吃!娘回来,我跟娘睡……” 莫无风要崩溃了,现下莫小羽提一次“娘”,他的心便会跟着揪紧一下,想起昨晚的失态,他有些气自己的无用。明明她只是脱衣服洗澡,明明她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可他还是下意识地感到恐惧害怕。不过,当她扶起他时,她身上隐约的淡淡馨香味道却又让他感到甚是安心。 莫无风的脑海里莫名地又闪过莫黛没穿衣服的模样,脸唰地一下红个通透,以至于莫无云见到他时,不由地便问:“无风,发生何事了,你的脸怎会这般红?” 这一刻,莫无风尴尬地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莫小羽坐在门前的小板凳上,小手撑起小下巴,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莫小翼正蹲在莫小羽身旁摆弄着丸牛的大耳朵玩,时不时地便要扯莫小羽一起玩,可莫小羽正在想事情,不怎么搭理他。 莫无云经过莫小羽身旁,莫小羽便问:“大爹,娘什么时候回来?” 莫无云怔了怔:“晚上吧。” 莫无轻从屋里出来时,莫小羽又问:“三爹,娘什么时候回来?” 莫无轻也怔了怔:“晚上吧。”谁晓得那女人到底什么时候会回来?明明说过每日都会回来,前两日却又没回来,今日走的时候也未明确说回不回来,真不拿这个家当家! 莫小羽又瞅见了许韶林,再次问道:“主(祖)父,娘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吧。”许韶林已经听莫小羽问过莫无云他们同样的问题了,这会儿又听莫小羽问他,心里有些疑惑,暗自嘀咕着,“这孩子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老问同一个问题?” 丸牛甩开莫小翼玩自己大耳朵的小手,将许韶林的嘀咕声听在耳里,鼻子内怪哼了几声:还能怎么了?想娘想疯了呗! ------题外话------ 继续周末愉快~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38章 早有预谋?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莫黛与萧笑回到福满堂,才走进大堂,便见史岚趴在二楼的栏杆处冲着她大喊:“莫大溪,你终于回来了!”史岚一脸笑靥如花,似极了天真烂漫的孩子。 “史小姐安好!”莫黛冲着史岚弯腰作揖,萧笑没出声,同样跟着弯腰作揖。 见莫黛对她客客气气的甚是疏离,史岚几无可微地勾了勾唇角,下一秒便踩着楼梯下楼来,倒似多年的好友一般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大溪,你不知道,昨个儿下半天因你不在,楼里听书的客人差点便闹开了,后来是之前的那位说书老先生上台说书,岂料,她才开讲不多久,客人们便都纷纷甩袖离了座,气得那位老先生当场……” “咳咳!”从后院走进大堂的房凌忽然用力咳嗽了两声打断史岚的话。 “掌柜的!”莫黛和萧笑见了纷纷冲她弯腰作揖。 “嗯。既然过来了就赶紧准备干活去,都杵在这大堂作甚?”房凌这几日都宿在福满堂,所有做工的伙计全都绷着一层皮,但凡被她发现有偷懒迹象的,必定一顿臭骂,完了还得扣月钱。 莫黛和萧笑正准备离开,却听房凌又道:“莫大溪,你随我过来一下!” 萧笑与莫黛对视了一眼,无声地比了个“我先撤了”的眼神便溜向后院自己的住处。 “掌柜的……”莫黛正欲问房凌找她何事,胳膊再次被史岚挽起。 “凌姨,有事到二楼包厢说吧!”说着也不管房凌答应不答应,拉着莫黛便爬上二楼楼梯。房凌抽了抽嘴角,亦跟着上了二楼。 后院内,萧笑右肩搭着小二娘的专用抹布正欲去前楼上工,却见说书老先生从某间房门内出来,肩上背着一只包袱,一脸的阴郁之色。 萧笑想起刚才史岚说过的话,猜测这说书老先生怕是昨日大受打击,现下这是要离开了吧! 萧笑素来对说书的先生心有几分敬意,这会儿见了,便笑着同她打招呼:“商老先生!” 这说书老先生名唤商一红,五十来岁,原是一名赶场说书的流浪艺人,老家在古渠县,一年前来到莱阳县流岗镇,因说书颇得房凌赏识,故长期留在福满堂说书。 商一红瞧了萧笑一眼,知她平日里对自己甚是尊敬,但一想到她与不但抢了自己饭碗,还害自己下不来台的莫大溪交好,便没了好气待她。 见商一红故意忽视自己,萧笑讪讪地抓了抓后脑勺,兀自去前楼上工了。 二楼包厢内,房凌与莫黛说的事便是从今以后由莫黛在福满堂说书,每日固定两场,每场五百文,若是多说便会有额外赏银,赏银数额据当日客人的打赏多少来决定。至于之前的刀工表演可作为福满堂的保留节目,遇到包场子需炒热气氛的当口便可拿来演上一演,自然这份工便是有演才有钱。 莫黛问:“若我负责说书,那之前的说书老先生该当如何安排?” “自然是请她走人了!”史岚理所当然地回道。 “咳,岚儿说的是!若是你来说书,客人便听不进老先生说的书,毕竟老先生说的书早已沉冗乏味,客人之所以每日来听,那是因为没有别的事情可供消遣,如今你说的书新奇逗趣,已然养刁了客人的胃,再留老先生在这里说书也只会冷场。”房凌见莫黛一脸愧疚的模样,说出口的话便透着讽刺和无情,“莫大溪,你当日主动要求尝试说书之时便应该能够想到今日的结果,这个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你现下倒来为自己抢了人家饭碗而感到愧疚不嫌矫情吗?” 莫黛的嘴角抽了抽,房凌说的道理她明白,只不过居然说她矫情什么的,也忒狠了点儿,至少她有想过与那位老先生在福满堂共同携手说书,而并非像房凌说的直接抢人饭碗将人挤走! “掌柜的,”莫黛抬眼与房凌对视,嗓音经过昨晚一晚的恢复仍有些许沙哑,“如你所见,我的嗓子不适合长期说书,我倒是想到一个一举两得的法子,这法子对福满堂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闻言,房凌不禁轻笑出声,这丫头的口气忒是狂妄,倒不知她能说出何种法子来! “我将新的话本子写出来交予老先生来说,您看如何?即便以后老先生不在楼内说书了,您也可直接找其他的说书人士来说,左右福满堂是不会空了场,扫了客人兴致!” 房凌不由一怔,脑内的生意触角猛地一动,不愧是莫大溪,这点子忒妙,正想表示赞同之时却被史岚抢了先。 “这法子甚妙,大溪,你究竟是何方人士,不但会刀工会说书还会写话本子?”史岚抱住莫黛的胳膊,双眸闪闪发亮,原本青白的病态肤色也不禁有了些许红晕。 房凌又咳了一声,一边摩挲着下巴,一边挑眉看向莫黛:“你的话本子若是卖断于福满堂,要多少银钱?” “房掌柜不愧为商场老前辈,大溪佩服!”莫黛一边笑说,一边抱拳作揖以示敬意。 房凌不由地抽了抽嘴角,说什么商场老前辈,你其实是想说商场老狐狸吧! “不过,这话本子我不卖断,我只抽取每日说书所得盈利的一成……” “好大的口气!”房凌忍不住冷声打断莫黛的话,她今日才算是彻底看明白,这臭丫头蛰伏在福满堂内绝对是早有预谋的,早前几次三番的主动争取不过是为了这一刻与她谈判的幌子! 福满堂每日说书所得的盈利可是不菲,足有整座酒楼总盈利的三分之一之多,这臭丫头绝对是早就盯上这块肥肉了! 房凌愈想愈气,白皙面皮都涨红了,额上隐隐有青筋闪现。 莫黛一瞅房凌反应如此之大,便想着她提出的一成盈利怕是不会少。 老先生说书时是何光景她不知晓,单就她自己说书那二日,赏钱叮叮当当不停歇,一日下来绝对不止二百两。而且坐到二楼的说书场地亦是需要场位费的,听书时,客人还会点些小菜瓜子点心什么的,这些东西在普通饭庄里吃并不贵,但在福满堂可就不同了,那价钱绝对是翻几番的。 说书期间有个规定,小二娘吴莲每隔一刻时辰会在场子里走一遭,每走一遭便是要一次赏钱,来这里听书的大都是镇上的富户或是土财主什么的,便是比拼脸面也会多给赏钱,一次都是一二两的碎银朝铜钵里头砸,极少有给铜板的,即便是给铜板也是一贯两贯地扔,看得莫黛本人一度感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若是房掌柜认为小的提出的要求太不着调了,那便当做小的没说过吧!房掌柜说得对,小的既然早前敢主动要求说书,这会儿再因挤走了老先生而愧疚便是矫情了,小的断不会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小的现下嗓子确实不适合再说书,小的想请休几日……” “你在威胁老娘?”房凌更生气了,一把薅起莫黛的衣领口,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你居然敢威胁老娘,嗯?” 房掌柜的大脸逼了过来,那呼吸和唾沫星子什么的直往莫黛脸上喷,莫黛默默地将脸别开:“没有,掌柜的,您误会了,小的真是因为嗓子不适……” “我呸!嗓子不适个鸟?” 莫黛感觉自己的半边脸湿了,心里忒么有些想呕。 “凌姨,我觉着大溪提的要求不过分,你若是不答应,我便将大溪请到我家专给我们一家人说书,让你这福满堂没人来说书!”史岚有些不满房凌薅着莫黛的举动,不知怎么的,她就是特别中意莫大溪! 闻言,房凌是眼抽嘴也抽,史岚这个吃里爬外的白眼儿狼,她可是她亲表姨,居然帮着外人说话,说什么“让你这福满堂没人来说书”,这福满堂还不是她们史家的么? 不过,冷静下来一想,莫大溪提得也不是太过分,她提供话本子想来是绝对新鲜有趣,不怕不客满,比起给莫大溪一成利的损失,她自然宁愿赚更多的利。不过商人在商言商,自然希望将付出的成本降到最低,便是蚊子打眼前飞过,也要想着刮出其肚内的一半油脂才是商人之魂。 “半成,不能再多了!”房凌开始讨价还价。 “一成。”莫黛不为所动。 “半成!” “一成。” “我说半成!” “一成。” “你这丫头怎么就说不通融呢,气煞老娘也!” “掌柜的,我上有八十老爹要养,下有嗷嗷待哺的娃儿要喂,咱乡下人能活着当真不易……” “滚!当老娘不知你身家背景是不?还八十老爹,我呸!你爹才三十多岁好吗?老娘瞅你这张花言巧语的嘴就恨得牙根痒痒的!” “掌柜的……” “给老娘闭嘴!成,一成利就一成利,不过你写的话本子若是不受客人欢迎,看老娘怎么收拾你!哼!”房凌气呼呼地摔门出去。 “谢掌柜的!”莫黛笑着在她身后作揖道谢。 史岚见房凌虽然气得够呛,但终于同意,正想上前与莫黛说笑,却见莫黛在房凌离开后,脸上的笑容便敛了去,取而代之的是陷入深思的平静 “大溪,你……” 莫黛立时回神,笑望着史岚:“多谢史小姐刚才的言语相助,小的感激不尽!” 史岚笑得有些不自在,莫大溪对她的戒备之心仍然很重,为什么啊,她明明就很中意她,想和她做知己朋友来着! 不过,娘常说,天下之大,知己却是难求,莫大溪,等着吧,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题外话------ 笑眯眯更新了~O(n_n)O~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39章 龌龊心思?(含入V感言)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凭什么莫大溪这么走运,好事全都摊她头上了? 白胖子看着说书老先生商一红笑得碍眼,啧,前一刻明明恨莫大溪入骨,后一刻却笑拍着莫大溪的肩赞莫大溪是个有志气的好女子,老糊涂了吧?亏她早前还对她十分尊敬,啊呸!不过也是个扒着莫大溪不放的狗腿子,给点日光便灿烂,给个草筐蹲着便能下窝蛋,当真是没皮没脸没节操的老货! 白胖子黄牙死咬着肩头抹布的一角,心里甚是不甘!但再怎么不甘,人家莫大溪也是远远地将她甩到后头去了,想当初,她明明就只是个乡下来的穷光蛋,辗转十多日时间便由最底层的小二娘一路走到了写话本子的文人,那工钱也是噌噌地上涨,直看得她眼热!唉! “白胖子,你个死女人又偷懒,还想不想要工钱了!” “哎哎哎,来啦来啦!” …… 午时,莫黛说完书下楼来到后院的凉棚内吃饭,还未近前,萧笑便抬手朝她使劲挥了挥,口里喊着:“大溪,这边这边,给你留好位置了!” 今日天气仍显阴沉,风却猛烈了些,莫黛看向萧笑,那瘦瘦高高的女子在风中飞扬着发丝,笑容显得分外明亮。 对于萧笑的好意,莫黛向来是真心接受,遂扬起唇角露出浅笑。 萧笑莫名地又烧红了脸,下意识地又迅速朝口中急扒了两口饭,再一抬头却见对面坐着的人急火火地端着碗站起了身,一脸“你这回休想再喷到老娘脸”的戒备神情。萧笑顿时眼皮直抽,啥人啊这是?她上回真不是故意的,至于这么记仇吗? 莫黛坐到萧笑身边,坐在斜对过的白胖子很是不屑地瞅了莫黛一眼。莫黛没在意,萧笑倒是撇嘴回瞪了过去。 吃饭的长桌上放着两大盆菜,一盆清炒萝卜丝,一盆肥肉片炖大白菜。统共就这两盆菜,吃完便没了,是以在福满堂用午饭的杂工伙计一到吃饭的点儿,便像打了鸡血一般,个个双目如炬地望着桌中央的那两盆菜,慢一慢,便只能干噎糙米饭了。 午时一刻,几乎在送菜帮厨刚将两大盆菜端上桌的一刹那,十数双筷子便如寒剑出鞘般“唰唰唰”地一齐扎进那盆肥肉片炖大白菜内,下一秒,便看各人的使筷技巧如何了,或大坨,或小坨,夹汤带水地朝各自的碗里塞。白胖子尤其凶猛,平日里干活也没见她身手如此灵活过,别人夹一筷子菜的当口,她已然两筷子得手了,就看她的大碗里菜都冒了尖,肥肉片煞白一片,看得人眼晕。 莫黛早就见识过这等抢菜的场面,不过她始终是有些洁癖的,只在起先夹那么一筷子菜,后头就不再夹了。无奈萧笑这个女子太过热血,每回都主动替她夹,害她在福满堂吃的每顿饭都忒么味同爵蜡,苦不堪言,但却不好薄了萧笑的好意,只得忍了! 吃罢饭,莫黛便又到二楼去,那里史岚已经为她准备好笔墨纸砚。但要开写时,莫黛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倒不是她不会使用毛笔,也并非她不认得这大月朝的文字,而是她写的是现代的简化字,这里的却是繁体字,繁体字她只认得却不会写。莫黛望着面前的宣纸,心里暗暗吐血。 不管了,先用简化字写出来,回头谁要是不认识她再给翻译一遍。 史岚抚琴抚到一半,不由地抬眼看向莫黛,便见她奋笔疾书,神情甚是投入,内心愈发欣赏,敛目轻笑,继续抚琴。 待未时二刻,房凌来找莫黛继续说书时,莫黛已写了十页之多,房凌甚感满意,不由地就捡起一页来看,一看之下,房凌的脸黑了,拿着宣纸的手也抖了。 史岚觉得奇怪,遂也凑过头去看,一看之下,她也迷茫了,倒不是说莫大溪的字写得不好看,相反,她的字清隽飘逸,甚是漂亮,只是,大部分她却不认识,于是疑惑地抬眼看向她:“大溪,这些是什么字?”看着似是认识,但实则多半不认识,若非她已跟着先生学了十多年时间,她一准认为是自己才疏学浅,孤陋寡闻了。 “这是我自创的简化字,写着顺手,若是说书老先生不认识,我可以讲解给她听。”莫黛说完,不着痕迹地从房凌手中抽回宣纸以纸镇压着,整了整自己身上的长衫便走了出去。 身后毫不意外地传来房凌的咆哮声:“莫大溪,你有种,写个话本子还能整出密信来,你他爹的是觉得福满堂离不了你便开始得寸进尺了是吧?” 莫黛听得头皮发麻,天可怜见,她是真的没存那些龌龊心思啊! 房凌见莫黛听了她的咆哮还能走得稳稳当当的,便愈发觉得她不思反省,早有预谋,直气得想撕毁莫黛刚才写的那十几页纸。 “凌姨,其实你不妨往好处想一想,大溪写的这些字我们自是不认识,但外人不是也不认识?日后我们便跟大溪学习认识这些字,届时,这些话本子便会成为我们福满堂独一无二的东西,外人想窃取都不容易,因为他们压根儿就不认识这些字!” 房凌一听在理,胸口的怒气便一下子消了不少,但她仍对莫大溪表示怀疑,这臭丫头太会整幺蛾子,花花肠子弯弯绕,今后可不能姑息她! 申时二刻,莫黛说完那一句“且听下回分解”之后便告知那些几欲抓狂的客人们,以后的书将由老先生接着今日的情节说下去,她将转向幕后负责撰写说书的话本子,因为她的嗓子实在吃不消了,最后还冲着客人们深鞠一躬表示歉意。 “你这娃娃不错,老娘看着甚是喜欢!”一人笑着扔给她一锭银子,莫黛一瞧又是十两,心里这叫个欢喜。而一人如此表示之后,其他人也纷纷扔赏钱,不一会儿,莫黛的说书台上便聚了不下几十辆银子,看得负责收赏钱的小二娘吴莲恨得牙痒痒,而房凌更是看得脸黑。 莫黛再次冲着众人深鞠一躬,眼里有了热潮,以着沙哑的嗓音道:“今日小的能站在这里为众位客官说书,首先便要感谢福满堂的房掌柜,没有她小的如今或许仍是一个让一家老小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无能妻主。这些赏钱是众位客官赏给小的,小的为表对房掌柜的谢意,便借花献佛了!” 莫黛此言一出又是赢得一片赞叹声,众人纷纷说她知恩图报,高风亮节什么的,听得房凌差点没把后槽牙给磨穿,这臭丫头,什么叫“赏给她的银钱”,客人赏的所有银钱全归福满堂所有,还说什么“借花献佛”,太不要脸了! 房凌算是将莫黛给盯上了,总认为她若稍有大意便会被莫黛给坑了。 莫黛回去之前便当着房凌和史岚的面将自己之前写的那十几页纸交给说书老先生商一红,商一红一瞅那些字亦是两眼一抹黑,莫黛便通读了一遍。房凌和史岚盯着那些字辨读音和写法,一遍下来,只记了一成不到。商一红倒是没看那些字,只凭耳朵听。她不愧为说书老手,只一遍便记了个五六成,其余的自己顺吧顺吧估摸着明日的说书问题不大。 回去时,莫黛到米粮店买了各二十斤的白米白面,又到卖猪肉的店铺买了二十斤猪肉,老板娘见她买得多便附赠了几根大骨给她,还向她推销一些便宜的猪下水,莫黛当下摇头,大骨可以要,但对猪下水什么的她可是敬谢不敏,前世从来不吃,是以也不大会做这些菜。 这时节的当季蔬菜快出来了,福满堂用的萝卜大白菜什么的全是去年收获,储藏了一冬的,回来时,莫黛便在房凌怀疑的眼神下厚脸皮地顺了两颗大白菜并一些红萝卜连同筐一起背了出来,正好今晚可以炖萝卜大骨汤给全家人补补。 想起家里两个小的,莫黛不由地莞尔轻笑,这回就买些甜食带回去吧!这镇上卖糕点的不多,随记点心规模大便处于绝对的垄断地位,那家的老板娘又是个忒势力的小人,莫黛虽不愿与其计较,但反感还是有的,不过现下随记点心就在前头不远处,想找别家又要走不少路,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啊――”一声惊呼自后方传来,下一秒,莫黛便见一方青布被风吹得高高,碰了几处树枝,最后落在随记点心铺前方的一棵大树的枝丫上。 后方一身着蓝衫的年轻男子疾步追过来,待见到那块布落的地方有些高时,脸色便有些犯难,这世道对男子的约束一如莫黛原来世界中的封建时代对女子的约束,若是该男子一撩长衫爬树什么的,想来会遭人奚落和耻笑。 莫黛正想着,便听那随记点心铺的老板娘忒么轻浮地吹起了口哨。那蓝衫男子一听,顿时窘红了脸,但若让他放弃那块布,貌似他也舍不得。 莫黛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善良热心人士,只是一想到若是自己的家人也遇到此事,却无人帮忙,那会是多么让人寒心的场面。于是便放下背上的筐,撩起长衫衣摆系在腰间,凭着莫大溪以前的经验,三两下便攀上了树,轻而易举地便取下了布还给了蓝衫男子。 随记老板娘又发出一声轻佻的口哨声,明显带着讥讽不屑的看戏意味。 莫黛没在意,甚至都没怎么抬眼看那蓝衫男子,便放下长衫衣摆背上筐直接走到随记点心铺伸手指了羊角蜜和绿豆酥各要了一斤,这两样便宜些,至于之前那种按块算钱的,莫黛不想再买。 老板娘见莫黛来买糕点这才收起之前的讥讽嘴脸,笑得忒么谄媚。 莫黛拿了糕点离开时,那蓝衫男子有些局促地上前向她道谢,莫黛笑笑没在意,只点了下头便走了。而那蓝衫男子却怔愣地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红晕更深几分。 “真是个好女子不是吗?”随记老板娘忽然出声赞了一句,就不知其中真心有几分了。 蓝衫男子更窘了,挎着篮子匆匆离开。 ------题外话------ 亲,亲们,亲爱的们: 那什么,贤妻将于明日入V了! 为表感谢,明日首发一万五,再多,老身会屎的! 盼了那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若说不开心,那绝对是矫情的,请允许某竹我叉腰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老身终于V了! 想此文上传之时便遭逢网文界扫那啥,某竹其实很担心自己此时发上来的女尊多夫文会被当掉,所幸,它存活了下来,因为,有你们与它同在! 诚实说,此文收藏并不乐观,但编辑大人没有放弃此文,一直在给推荐,虽然成效不大,但某竹知足了。 最后,感谢一直关注此文的亲们,有你们,真好!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40章 谁不护儿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这回买了糕点,那两个小的想来不会再露出失望的表情了! 莫黛想象着莫小羽和莫小翼双眼发亮地瞅着糕点的神情,心下不由地觉得好笑,同时又有些心酸。正想着,鼻间不由地飘来一股烧饼的香味,抬眼看去,便见前方不远处有个卖烧饼并馒头包子的店铺。上回她买的是菜肉包,这回便买烧饼吧,之前有见过莫桂花家的三只猫形容烧饼时的馋样,便想着多买几块分给他们一些。 油纸包起的二十块烧饼,还略有些烫手,冲鼻一股透酥的焦香味,闻得莫黛也不禁有些嘴馋想吃,凭着成人的自控力,她硬是忍了,但嘴巴可以忍,肚子却诚实地发出了抗议。卖烧饼的老板娘笑呵呵地打趣:“大溪姑娘,你买了那么多烧饼,咋不趁热吃一块呢?” 莫黛笑了笑:“老板娘你做的烧饼太好吃了,只怕这二十块都不够我塞牙缝的,还是留给孩子们解馋吧!” 老板娘被这一句恭维说得心窝子欢喜,便大方地又递了一块烧饼给莫黛:“大溪姑娘,看你买了这么多烧饼,我便多送一块与你吃着解馋吧!可怜见的好姑娘,一心只想着自家孩子,若是我那三个儿子也能嫁与你这般的好妻主,我便烧高香了!” 莫黛听了不由地汗颜,不过是说了一句漂亮话,哪里就见她是好妻主了?不过人家既然好心赠个烧饼,表示一下感谢还是应该的。 不晓得是不是饿得狠了,莫黛觉得烧饼真正是好吃,还未回过神,烧饼便已下肚,而她的嘴巴里仍旧对烧饼的香味回味不已,肚子里的抗议声也丝毫未因吃了一块烧饼而有所缓解,便像是个永远填不满的黑洞。 自己一个成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孩子呢!小羽三岁却比同龄孩子的体重轻很多,小翼两岁至今仍不会说话,这些都是营养不良发育迟缓的体现啊! 莫黛想着她眼下的目标有两个,一个是盖新房,另一个便是想方设法将孩子们养胖。 养胖他们,便要每日给他们增加营养,若是每日都能让他们喝上一碗奶,甭管是牛奶还是羊奶,效果应该会很显著。 但到哪儿去弄羊奶或牛奶呢?在莫大溪的记忆里,这里的人都没有喝牛奶或羊奶的习惯,认为那些是畜生的奶水,人喝了会变得跟畜生一样呆笨,除非是男人产子亏了身体下不来奶水时,才会勉为其难地让孩子喝,而这些人家也多半是太穷,否则宁愿给孩子熬米汤喝也是不愿喂畜生的奶水的。 “这罐蜂蜜我要了,至于这腥臊的羊奶你还是拿回去吧,不会有人愿意买的!” “老板娘,这羊奶我自己加了杏仁熬煮过,一点腥膻味都没有,而且这坛是我熬煮的炼乳,加了很多蔗糖的,味道真的很好!” “不行不行,我这奇货店虽然收新奇的东西,但没有办法卖出去的东西,我是万万不会收的,你还是拿走吧!” “老板娘,这个不贵的,我只需收蔗糖的本钱就可以了,若是能卖出去,您再另付我一些银钱便可……” “不行不行,没有把握的事,我不做,你若是再纠缠,这罐蜂蜜我也不收了!” “欸?老板娘,您可不能不收啊……” “不收了,不收了,反正也少有人买,你快走吧,别妨碍我做生意!” 莫黛走进奇货店时,见到的便是老板娘轰人的场面,而那被轰的人正是之前被大风吹走一块布的蓝衫男子。那蓝衫男子一见莫黛进来,脸跟着就红了,本想再与老板娘磨叽一番的打算也便打消了,冲着莫黛点了点头便欲离开。 这厢,店铺老板娘一见是曾经来买过东西的莫黛,立时便热情地上前招呼,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莫黛打断。 “请问公子,你那坛子里装的真是羊奶炼乳?”莫黛问蓝衫男子,眼里有着藏也藏不住的热切火花,看得人家蓝衫男子面红耳赤,视线飘来飘去不知要落在哪里。 “是,是的……”蓝衫男子的声音忍不住抖了抖。 “那卖与我如何?”莫黛兴冲冲地走上前,“能让我瞧瞧吗?” 蓝衫男子在听说她要买时便愣住了,这会儿再见到莫黛直接便走到他面前,整个人差点没当场自爆,下意识地就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一下。 “好香,公子的手艺当真是好!请问,这坛炼乳要多少银钱?”莫黛说着便要掏银钱,眼睛又瞟到另一坛,“这是你们自家养蜂产的蜜?” “不,不是……是,是我从山里采来的野蜂巢里流出的蜜……” 莫黛一听,天然野蜂蜜啊,绝对是滋补身体的好东西,虽然家里有了一坛,但难得遇到野生的,一并买了吧。 “这个我也一并要了,统共多少钱?” 那奇货店的老板娘一见莫黛肯要那两样东西,对刚才自己拒绝蓝衫男子的行为表示懊悔,若是她提早买下了,今日不就赚了吗? “……姑娘当真要买?”蓝衫男子有些不敢置信。 “当然。” “既然如此,那……这坛野蜂蜜便算您八十文吧,原本这家店的老板娘愿意出一百文的,多谢您之前帮我把布捡回来!还有这坛炼乳您只需付十文的蔗糖钱便可以了……”蓝衫男子局促地说完话,好似氧气稀缺一般,胸口憋得难受。 莫黛一瞧这一坛野蜂蜜,比自己那日买的不少什么,关键还是野的,而这老板娘却只给一百文,那日还收自己两百文呢!莫黛下意识地就朝那老板娘瞄去,老板娘当下便背过身拿着鸡毛掸子东扫扫西扫扫,分明是在装糊涂。 莫黛也没有戳穿老板娘,直接付了一百文,那蓝衫男子过意不去,便将竹篮也送与她了。 临走时,莫黛又问了那蓝衫男子,若是下回还有这炼乳她依旧同他买,至于地点,可以直接送到福满堂去,就说找莫大溪。 那蓝衫男子乍一听到福满堂三个字,眼睛亮了一下,随即便道了谢匆匆离开。 莫黛回到莫家村,远远地便见到一个小小的孩子牵着另一个更小的孩子站在老槐树底下,见是她时,那小小孩子立时便牵着更小的孩子朝她飞跑过来,口里连声喊着:“娘!娘!” 莫黛不由地笑了,原来两个孩子真的是在等她回来! 当莫桂花家的三只猫见到莫小羽和莫小翼手里各拿着一块烧饼时,他们羡慕得眼睛拔不开,等到莫黛也发他们一人一块烧饼时,他们雀跃欢呼起来,又一次赞叹“大溪姨是好人”。小羽一手拿着烧饼啃,一手攥着莫黛的衣襟,小脸上是满满的骄傲神情。 莫桂花和其三个相公见莫黛又为他们家的孩子破费了,心里当真过意不去,只能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多帮莫大溪家一些。然,等到他们见莫黛理所当然地也递给丸牛一块烧饼时,他们瞪大了眼不敢置信,一致认为莫大溪太过败家,并在以后好长一段时间内时不时地便要提上一提。 此举是大大伤了丸牛的猪尊,以至于这猪头对莫桂花一家人一直心存偏见,总在莫黛耳畔撺掇着要她同莫桂花一家人绝交。当然,莫黛每回都是自动忽略。 晚饭自然又是莫黛做的,莫黛的厨艺已经得到全家所有人的肯定,有她在,没人敢班门弄斧。 莫大溪家的灶房还可以用,莫黛便煮了一大锅萝卜骨头汤,用白面与黑面对半掺和在一起和成面团,在锅边贴了一圈面饼,并在锅里打了三个荷包蛋,莫小羽和莫小翼每人一个,至于第三个自然是给莫无轻的。 莫黛本欲邀请莫桂花一家一起吃的,而三只猫也是一脸的期待,不过莫桂花不同意,说不能再让莫黛破费了,硬是将三只猫给拽进了堂屋。莫黛没办法,便盛了三碗萝卜骨头汤给莫桂花端了过去,莫桂花又是一番推脱,最终感激地收下了。 吃饭时,莫无轻又因多给他的一只荷包蛋而瞪了莫黛一眼,但在许韶林的目光压力下,愣是没敢如往常那般说出刻薄的话。吃罢晚饭约摸半个时辰后,莫黛让全家人围坐在桌子旁,她便用买来的羊奶炼乳为每个人泡了一碗羊奶茶。 蓝衫男子做的炼乳确实不错,不是太甜,乳香味浓郁,且没有腥膻味,味道甚好,两个孩子甚是喜欢。 莫黛看着他们咂吧着小嘴的模样,愈发坚定自己要将他们养胖的决心。 许韶林、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起初听说是羊奶还有些反感,在听莫黛说了羊奶的诸多好处后,也便保留了意见,毕竟他们家太穷了,压根儿就没条件去计较那么多,更何况,这奶茶的味道确实不错。 喝着茶,莫黛又提起盖新房的事情。刚才她去看了倒塌的房子,想着若是按照她之前规划的新房式样去盖的话,原本的地方不够用,只有朝一旁的荒地扩张。 不过,虽然莫大溪家与莫桂花家之间隔着的那块荒地一直荒着,但若是要用到还是需要从族长那里拿到地契,怕是得要花点银钱。 “爹,你那里还有多少银钱?”莫黛问许韶林。 “还有六两零几百文,你现下要吗?我去拿给你!”许韶林说着便要起身去拿,却被莫黛拉住。 “我不要,我只是问下家里的家底有多少,我打算明日便去找族长拿地契,后日便开工,争取赶在落谷忙碌之前的两个月时间里盖好。” 莫黛从怀里掏出她攒下的银钱放到桌上,许韶林一看,不由地有些呆,十两的银锭子居然有三个,其他的便是碎银子,统共是三十三两。许韶林从未见过这么多钱,一时有些不敢置信,而莫无云三兄弟同样有些发懵,他们是在做梦么?否则莫大溪怎会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银钱来? 莫黛并不知其他几人内心的想法,只自顾自思索着盖新房的事情。普通的土墙瓦面房三两银子就绰绰有余了,而她所规划的新房子整个建成,前后花的银子应该不会低于三十两银子,若是不够她可以找房凌商量着提前预支一些银钱。 明日她先回福满堂将后日要说的话本子写出来,晌午便可回来,届时可以去找族长拿地契。若是顺利拿了地契,她记得萧笑后日请休,她正好可以跟着萧笑去找她熟识的那个工匠,再具体打听一下盖房的相关事宜,争取尽快动工。 见莫黛已下定决心的模样,许韶林和莫无云三兄弟也不便多说什么,毕竟她才是一家妻主。况且,她这是在为一家老小盖房子,而且那些银钱全是她一个人赚来的,虽然不晓得她在福满堂做什么工,但她那到现下仍有些沙哑的嗓音便表明她做的差事不容易,他们要做的便是操持好家务,照顾好孩子,让她无后顾之忧。 临睡时,莫小羽攥着莫黛的衣襟要跟她睡,而莫小翼虽然害怕莫黛,但他想跟着哥哥和丸牛睡,是以他便紧攥着哥哥的衣袖不放。 莫黛自然不反对带着两个孩子睡,只是莫小羽这孩子看了一眼莫无风后忽然奶声奶气地问道:“爹要跟娘一起睡吗?” 莫黛只是一愣,而莫无风则霎时窘红了脸,急急转身朝另一间房走去,那门槛明明就在他眼前,他走过时还是差点被绊住。莫无云和莫无轻亦有些尴尬,也跟着莫无风去了另一间房。 许韶林又是暗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三个不争气的儿子,居然还不如一个小孩子来得识趣! 莫黛多少也猜得到许韶林为何会对着他的三个儿子唉声叹气,只是这夫妻之间勉强不来,况且她现下很满意这种相处模式,她只想着如何赚钱养家,如何将两个孩子喂饱喂好,至于感情什么的,暂且搁置一边吧。 看着许韶林又在揉自己的左腿,莫黛忽然说道:“爹,我去打热水给你泡脚,顺便帮你按按腿吧!” 许韶林一怔,随即便觉心暖,忙笑道:“不用不用,爹自己来就好,你忙了一天了,带着孩子早点歇吧!” 想是听到了莫黛与许韶林的对话,莫无云自南偏房走出来,看了莫黛一眼:“妻主还未洗脚吧,我去打水。” 许久不曾听到莫无云如此恭敬地唤她妻主了,莫黛乍一听到还有些不适应。莫无云很快便打来水,莫黛便和两个小的一起就着一盆水泡了脚,当那两双小脚丫子踩在她的脚面上时,软软的,也痒痒的,心里便有些感动。而两个小的也对这难得的亲子互动感到好奇,一边动着小脚,一边咯咯直笑。 许韶林已然完全信赖莫黛了,是以看她与两个孩子亲昵玩耍时深感欣慰。 然而,莫无云就有些怀疑,以往的莫大溪别说是与孩子亲近了,便是瞧上一眼都觉厌恶,时常骂他们是赔钱货,更将矛头指向他和无风无轻,说他们全是生不出女儿的没用东西。 翌日,天气终于转晴。 莫黛到了福满堂后便来到二楼包厢内奋笔疾书,史岚依旧在旁边抚琴,待她搁笔歇息时便凑上前请教她写的那些简化字的读法。史岚甚是聪慧,莫黛稍加指点,她便将那些字认了七七八八,这下莫黛就更放心了,只管将自己的故事写出来。想着明日要跟萧笑去见那个工匠,莫黛便写了两日的内容,写完后直接交给史岚。 午时,在争抢中吃罢午饭后,莫黛同房凌打了声招呼后便回去了。看着莫黛背着筐离去的背影,房凌的心里一阵不爽,这臭丫头倒是比她这个掌柜的还自在,晌午便走了!而白胖子看到后更是气得想要吐血,没办法,人比人气死人这句话之所以能够流传至今不是没有道理的。 莫黛想着待会儿去族长家不能没点表示,于是到酒庄抱了一坛米酒,又到随记点心铺买了两包点心。 莫黛与随记老板娘没啥好说的,拿了点心便要离开却被老板娘神秘兮兮地拉住,莫黛疑惑地望着她,她却将莫黛拉到一旁,伸手指向莫黛左后方,神态猥琐地嘘声道:“大溪姑娘,念你也算是我随记点心的老主顾了,今儿个我便让你欣赏一出好戏逗逗趣儿,你瞅那里,对,就是白家杂货铺那里,看到没有?呵呵呵……瞧瞧白小老板对人家俊俏小相公的那份殷勤劲儿,哎呦,真是……” 随记老板娘一边说一边做出夸张的表情的动作,与那白小老板和俊俏小相公相比,莫黛倒是觉得她这厢的表演比较出彩了。 其实事实情况根本没有随记老板娘说得那般神秘有趣,不过是白小老板同一位男子在说话而已……莫黛正觉得随记老板甚是无聊之时,忽然就见那男子转过脸来,莫黛一瞅那男子的脸,呃,莫无云? 莫无云似乎也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紧跟着看过来,恰与莫黛对上了视线,视线相接的一刹那,莫无云怔了怔,随即便冲白小老板点头行礼之后朝莫黛走过来。 莫黛不知自己此刻该作何表情,若是在现代,丈夫与陌生女人,或是妻子与陌生男人说个话什么的,那很正常,可是这里不同,这里是女尊世界,这若是被有心人见到,指不定就会传出什么见不得人的腌臜事来。 不过,莫无云倒是一脸平静地朝她走了过来,完全没有做了亏心事后的心虚表情,反倒是落落大方地来到她的面前,低头行了一礼,恭敬地唤了声:“妻主。” 闻声,随记老板娘忽然就不淡定了,表情有些扭曲,一个劲儿地冲莫黛干笑着,只是那干笑里头却夹杂着一丝身为女人的同情,让莫黛忒么想一拳挥过去捣她一个眼青。 “无云,你是过来送绣品到武家的吧!”莫黛笑着说。 “嗯。”莫无云依旧冷冷淡淡的,反倒是刚才与那白小老板说话时还有些温柔的神情。 “那我们一起回去吧!”莫黛不介意背着筐率先走在前头。 莫无云跟在后头,不经意瞥见了她筐里盛着的那坛酒,立时便认定她又酒瘾犯了,眼里便闪过一抹厌恶。 莫无云的这些情绪,莫黛自然不知晓,她只想着接下来该如何与莫家村的族长谈判要了那块荒地的地契。 二人一路走一路沉默。 路过一家面摊,闻着面条的香味,尚未吃午饭的莫无云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一直被他强加忍耐的肚子本能地发出饥饿的腹鸣声。 莫黛听到了,不由地停住了脚步,而莫无云万年不变的冷淡表情一瞬间龟裂,羞窘得低着头,不敢看向莫黛,直想逃离此地, 莫黛深知莫无云此刻尴尬地想去死上一死,而她也没有对别人的窘迫感到幸灾乐祸的恶趣味,只率先在面摊外的凉棚内找了个位置坐下,冲着老板娘大声喊道:“大婶,来两大碗刀削面,再切半斤熟牛肉片!” “好咧,客官且坐着稍等片刻!”老板娘热情地招呼道,“客官要辣吗?” 莫黛直接转头看向仍站在原处自厌自弃的莫无云:“无云,你能吃辣吗?” 莫无云一怔,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莫黛,这才发现她已经坐到面摊的位子上。 “面要加辣椒吗?”见莫无云仍旧愣愣的,莫黛又问了一次。 “啊,不……”莫无云本想说自己不吃面条,太贵了,但那面摊的老板娘已经麻利地端了两大碗刀削面放在了桌上。 “客官,这是您要的两大碗刀削面并半斤熟牛肉片,这里是辣椒,您还是根据需要自己加吧,请慢用!”老板娘笑着说。 莫黛点头,随即便将那半斤牛肉的大半都倒进了对面的碗里,继而催促莫无云快些过来吃。 莫无云一边尴尬,一边肉痛面钱肉钱,两大碗刀削面便要二十文,半斤牛肉十五文,一餐饭三十五文,是他绣一件长袍的工钱,而他要两日时间才能绣好一件长袍。一想至此,他就愈发不想吃了。 “快过来,待会儿面该糊了,若是吃不完又要浪费了!”莫黛催促着,又将自己碗里的面条夹两筷子到对面的碗里,她中午是吃了午饭的,这会儿并不饿纯粹是为了照顾莫无云的心情才叫了两碗面的。她从没想过自己是如此善良体贴的好妻主。 莫无云又磨叽了一会儿方才坐到莫黛的对面,一见自己碗里的面和肉满得几乎要撑出碗外去,而莫黛的碗里只是小半碗的汤水并几根稀拉拉的刀削面皮。 莫无云心里有些发堵,不习惯莫黛突然的体贴行为,拿起筷子便要将面条和肉片夹回莫黛的碗里,却听莫黛轻飘飘地来了句:“我在福满堂吃过了,现下只想喝些面汤,你赶紧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我可不想为了照顾你,而放慢自己的脚步。” 闻言,莫无云又是一怔,随即好看的眉峰微蹙,虽然肚子早已叫嚣着让他赶紧吃下那碗面,但心里却愈发堵得慌,是以这筷子便迟迟下不去。 莫黛三两口喝光碗里的面汤,却见莫无云仍旧杵在桌前不动筷子,于是说道:“你快吃,我先到那边的店铺去逛逛。” 莫无云望着莫黛的背影有些恍惚,明明还是那个人,但走起路来背却挺直了,身上的粉紫长衫虽然有些肥大,但却将她的身形衬托得愈发纤细修长,竟透出些许斯文儒雅的气质来。 “啊哟,这位小相公好福气,看得出来你的妻主十分疼宠你咧,好东西都留给你了!”面摊老板娘不经意瞄到莫无云碗里堆得满满的面和牛肉,笑着说道,“这年头,如你家妻主这般疼宠相公的好女子不多了!我家那几个愣小子若是能嫁与这样的好女子,我真是睡着也能笑醒咧!” 莫无云一听,心里习惯性地有些反感,好女子?呵,若是好女子便不会嗜酒好赌如命,也不会动辄打骂家人,更不会在外头受了气却回家撒在家人头上,若不是因为她嗜酒好赌,不务正业,他们家怎会过成现下这般惨状,莫家村再也找不出比他们家更穷的人家了! 区区一碗面便让外人蒙蔽了双眼,说她是好女子,真是可笑! 莫无云又扫了一眼莫黛放在桌边的筐,里头放着酒和两包点心,看吧,这不,才好上几日便又买上酒了,哼,还真是好女子呢! 想至此,莫无云心里的堵闷反倒消了许多,不再犹豫,埋头吃面。白面做的刀削面,厚薄度刚刚好,柔软滑溜又不失劲道,酱汁大料卤成的熟牛肉切片,入口咸香有嚼劲,配上一点油炸辣椒,味道无与伦比得好。 莫无云一口口吃着,眼里忽然有了热潮,这样的好东西只有他一个人吃到了,若是爹、无风无轻和两个孩子也能吃到就好了。 等莫黛再次回来付钱时,便发现莫无云的碗里剩了好些牛肉片,想来是要打包带回去给家里人吃的。莫黛的鼻子忽然也有些发酸,刚才还对莫无云的冷淡而心有不悦的她现下已然平复了。 说到底,莫无云会对莫大溪如此冷淡,还是因为莫大溪自己太混账的缘故。这个十九岁的大男孩一直都是一个顾家孝顺的孩子,妻主无能,他作为家里的长相公,所承受的压力也自然比他的两个弟弟要多,在妻主一次次做出让家人绝望痛苦的事情之后,他能够对妻主恭敬冷淡已经算很不错了。 莫黛依旧走在前,莫无云依旧跟在后,手里拿着用油纸打包带回来的熟牛肉切片,想到回去后两个孩子一准会高兴的模样,嘴角不由地扬起一抹浅笑,那笑融于春日暖阳下,显得明丽美好。 回到家,莫黛顾不上同两个孩子亲近,只与许韶林说了一声便将酒和两包点心放进竹篮内挎着出了莫桂花家的院门。莫无云到此时方才明白自己是误会莫大溪了,原来那酒不是买来自己喝的,而是要去族长家送礼的。 此时,桌上的饭菜已摆好,许韶林和莫无风莫无轻以及两个孩子正等着莫无云过来吃午饭,莫无云便说自己已经在镇上吃了,并将打包带回来的熟牛肉切片拿出来给他们加菜。 “这,是大溪买的?”许韶林问。 “嗯。”莫无云轻应,看着两个小的吃得津津有味,他想,幸好自己有打包带回来。 许韶林也只是问了一声便不再说话,闷头吃饭,莫无风和莫无轻亦不说话。 吃罢饭,莫无风烧热水刷洗锅碗,并将刷洗的第一遍水倒进一只大陶盆内,拌上麦麸搅匀,由莫无云端着去喂那只小猪崽儿。莫无轻的肚子一日日大了,现下已六个半月,虽然他行动起来倒也利落,只是在经过房子倒塌一事后,许韶林便不让他多干活了,就怕出个意外。 等到一切都收拾完,兄弟三个便坐在门前缝补衣服或是刺绣。这回莫无云没有接到活儿,便与莫无风一起用莫黛之前买回的淡青色细布替许韶林和两个孩子裁剪衣服。莫无轻拿出那匹月白色的细布也递给了莫无风,说是让他看着办。 莫无风便提了一句:“妻主那日说了要为你做个抱枕,你当真不要吗?” “不要!”莫无轻当即反驳。 “可妻主说那种枕头会让你睡觉时舒服些……” “整日妻主妻主的,二哥,你啥时这么依赖那个女人了?你忘了她以往是怎么对你的了?” 闻言,莫无风似是也回想起以往的事情,脸色突然白了白。 “无轻!你少说两句。”莫无云瞪了莫无轻一眼。 “妻,妻主她,现下不同往日了,她不会再……”莫无风试图说服莫无轻。 “她不过是这几日好了,有道是狗改不了吃屎,你能保证她日后不会再变回那个混人?”莫无轻恨恨地咬牙,虽然他承认现下的莫大溪确实够好,但以往的不堪经历太过深刻,让他无法轻易去相信她。 “……”莫无风动了动唇还想反驳,但嘴笨得可以,迫于莫无轻咄咄逼人的气势,他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莫无轻说完了莫无风转而开说莫无云。 “大哥,你今日怎会与莫大溪一起回来?” “在镇上碰到的。”莫无云说着,脸色忽然有些不自然。 “在镇上碰到?呵,好巧!你那时不会是正在与人说话吧?”莫无轻本是说笑的一句话,却忽然见莫无云的脸色又不自然了几分,于是有些好奇道,“我猜中了?大哥,你那时正在与谁说话?” 莫无云丈量布的手不由地顿住,半晌,才轻飘飘地出声:“白巧玲。” 这下不仅莫无轻惊讶,就连莫无风也猛然抬头看向莫无云。 “白巧玲?是镇上的那个白巧玲吗?”莫无风问。 莫无轻皱起英眉:“二哥,你傻呀,不是镇上的还有哪儿的?” “……”莫无风又说不出话了,只是眼里满是担忧的神色。 “大哥!”莫无轻忽然大声唤道,紧接着又意识到自己不能太大声,于是压低嗓门冲着莫无云说道,“你怎么还和那个白巧玲说话?我们都已经嫁人有孩子了,而那个白巧玲前几日不是也派了媒公向大堂婶家的那几个小子提亲了吗?你还和她说话……啊,你,你不会是在和她说话的时候被莫大溪撞见了吧?” 莫无云点了点头,淡淡道:“我们只是说说话而已。” “那也不行!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了,什么劳什子难听的谣言全能传出来,届时,你还有脸出门吗?而且,你还是被莫大溪给撞见了,哈,居然被她撞见了……”莫无轻一想到后果便有些后怕,“以往,我们被别的女子多瞧一眼,她回来便打骂我们,说我们贱,说我们勾引野女人,这回她又会如何折腾我们呢?” “不会的,妻主不会的……”莫无风直觉摇头否定。 “二哥,你别傻了,你没瞧见那女人回来后平静得不正常吗?哈,大哥,这回我们可被你给害惨了!”莫无轻说到最后竟是气笑了,好不容易消停了两日,这下又毁了。 莫无云也有些怔愣,原本他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现下听莫无轻这么一说,也便隐隐有些不安了。 莫家村族长莫金花家位于村东第三排的第二家,莫大溪家则位于村西第一排的第一家。 莫黛远远地便见到族长家的青砖大瓦房在众多土墙瓦面中挺立而出,再配上红色的厚重大门,看来甚是气派。 莫大溪的记忆显示,族长莫金花在村上颇有威望,莫家村乃至邻村若是谁家有红白喜事了,必定会来请莫金花去主持。莫金花本身会吹笙,她本家的堂姐堂妹们也会吹笙吹唢呐拉二胡等,于是莫金花的本家便组建了一个唱班子,专为人家的红白喜事吹拉弹唱。 乡下人不富裕,但再怎么穷苦,也不会亏了新人或是死人,总会找来唱班子大肆操办一番,新人要风光,死人亦要风光,风光的背后便是银钱砸出来的,是以莫金花本家在村上算得上是富足的人家。 莫黛来到莫金花家的门口,见到一个四五岁大的女娃正带着两个小男娃在摔泥巴玩。 那小女娃和小男娃是莫金花的孙女和孙子,见莫黛挎着篮子走过来,小女娃忽然便扬起手里的泥巴朝莫黛砸了过来,莫黛一闪身躲过,那两个小男娃亦效仿姐姐朝她扔泥巴,不过人小力微,泥巴只滚落到莫黛的脚下。 小女娃不死心,又从地上拿起泥巴扔向莫黛,边扔边发出尖细的叫骂声:“打死你这个坏女人!打死你这个坏女人!……”那两个小男娃连话都说不清楚,居然也跟着姐姐学着骂她。 面对三个将她视为坏女人攻击的小屁孩,莫黛一脸黑线,甚感无语,不过,这也怨不得那三个小娃,毕竟莫大溪以前可是连小孩子都半点不让的混人,再加之有大人成天说道莫大溪的不是,是非尚且分不明的小娃们有样学样,自然将莫大溪视为坏蛋。 莫黛捡起脚下的泥巴,想着与孩子沟通最好也要从玩泥巴开始,岂料,她才捡起泥巴,那三个小娃便啊呀尖叫着跑回了家,一边跑一边叫着“坏女人来了,坏女人要打人了”,莫黛的眼皮不自禁地跳了跳,忒么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狼来了》故事里的那头狼。 小孩子一尖叫,院子里头的鸡鸭跟着跳,狗也跟着狂吠不止,一时间便将莫金花一家闹得是鸡犬不宁。 莫黛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暗道,莫大溪啊,你不仅讨人嫌,你还讨鸡讨鸭讨狗嫌啊! 不一会儿,莫金花的大相公田金走了出来,莫黛一见,急忙唤道:“田金叔,我找族长有点事!” 田金是个身材圆胖,笑容和蔼的中年大叔,虽然对莫大溪的印象不好,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这孩子一脸笑容地喊他叔,他没道理不领受。 “哦,她去田里了,估摸着快回来了,不然你先坐着等会儿?我去给你搬个凳子来。” “谢叔了,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还请叔莫要嫌弃!”莫黛将自己带来的挎篮里的米酒和点心递给田金,一脸谦恭地笑着。 “唉哟,大溪你来便来,还带点心干吗呀?快拿回去给你家那两个小的吃吧!” 田金有些诧异莫大溪会给他们家送礼,而且还是送的酒和点心,虽然这些在他们家来讲不算稀罕物,但也不是日日都能吃上的。那三个小娃原本还躲在东屋的门边偷看莫黛,这会儿见莫黛送点心与他们家,立时便双目发光,呜啦一下跑到祖父身旁,眼巴巴地瞅着那两包点心。 “叔,家里留着呢,您就拆开分给三个孩子吃吧!” “那哪儿成呢?快拿回去拿回去……” “叔,我莫大溪以前虽然有些混,但也深知这送出去的东西是断没有再收回去的理儿,叔,您就收着吧,您若是不收,我便当你是嫌少了!” “去,这孩子,嘴巴啥时变得这么溜了,叔又不是老混球,哪会嫌少啊!得,既然你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叔便收下了,谢了啊!” 田金笑着将两包点心打开,是满身滚着蔗糖粒子的羊角蜜和颜色粉绿方方正正的绿豆酥,三个小娃一见,立时便吞着口水,迫不及待想要尝到。 田金的心里有些感慨,想来莫大溪这回是真有事要请他家妻主帮忙了,不然不会花钱买糕点来,这两样糕点他早前买过两回,虽然不是顶贵,但也不便宜,一斤便要十五文钱,都快赶上一斤猪肉的价格了,还有这坛米酒,怕是也得要二十文吧! 看着三个小娃吃得甚欢,田金便笑着说:“大溪啊,让你破费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你有什么事可以先跟叔说说,回头你婶子回来了,我也能说上话!”既然人家孩子已经诚意到了,他自然也要帮着点儿。 莫黛一听,心内不由地一喜,田金叔若是从旁说话,这事儿一准能成。于是,莫黛便将自家房子倒塌,而她想扩地盖新房的事情说了一遍,因担心田金怀疑她盖房银钱的来历,便说自己在福满堂做工深得掌柜的赏识,预支了自己一年的工钱,足够盖房所用。 田金一听,心内又是感慨,前些日子他也是听到了些风声,说是莫大溪在镇上成名人了,当时以为是人瞎说着玩的,毕竟像莫大溪那样恶名在外的混账女,压根儿就没可能在一夕之间便转性子正干了。但现下看来,似乎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大溪这孩子真的变了。 “你家旁边的荒地本就无多大用处,我看着问题不大,不过还是得等你婶子回来看她的意见如何!”田金起身倒了碗水给莫黛,笑呵呵地说道。 “哎,我晓得,谢谢叔!”莫黛接过碗一饮而尽,笑得甚是开心。 田金看着莫黛,忽然就觉得这女娃长得真不赖,肤色白皙,眉目清秀,唇红齿白,这哪里还是原先的那副无赖混账瘪三样儿?又一次感叹,莫大溪的变化可真大,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若非声音模样未变,他都觉得是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人。 这时,忽然见族长莫金花的两个小儿子一路哭着朝家里走来,田金一见,立时便跑过去看情况,莫黛也不由地站起身。 原来是田金十三岁的幺儿田通不幸从大树上摔下来将胳膊给摔折了,这会儿正鼻涕眼泪哭得满脸。 “你这糟孩子,都十三了还那么顽劣,将来嫁到妻主家还不得被妻主嫌弃?”田金一边数落田通的顽劣,一边心疼地替他擦汗擦泪擦鼻涕,“还有你田申,你都十四了,怎么也不看着弟弟一些,居然和他一起出去疯,看你娘回来怎么收拾你!” “大爹,我说不去的,是田通非要去的,你可得替我向爹求求情啊!”田申一脸的委屈。 “大爹,我疼……”田通说着又大哭起来。 “唉哟我的心肝儿啊,这可如何是好啊?田申赶紧去田里喊你娘回来送你弟弟去看大夫啊,这胳膊都软趴趴了,这要是废了可怎么办啊……”田金又是心疼又是心急,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田申听后急忙就要跑去找他娘,没跑两步却见他娘正巧回来了。 族长莫金花一见自家幺儿的胳膊折了,也是心急,嚷着就要赶牛车带幺儿去镇上看大夫。 莫黛看着这一家人慌乱成一团,便忍不住上前说了一句:“叔,婶,莫急,田通弟弟好似只是胳膊脱臼了,没什么大碍的!” 一听这话,莫金花不悦了,冲着莫黛一瞪眼,吼道:“没什么大碍?你说得轻巧,你又不是大夫,你怎么知道?”莫金花这完全是迁怒于莫黛,没办法,他们一家最是疼宠幺儿,导致他十三岁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整日只知玩耍,完全没有男子的内敛气度。 莫黛被吼得头皮一麻,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冒失,遂低头表示歉意:“对不起,族长,是我唐突了,我之前跟人学了点推拿术,若是您信我,我可以替田通弟弟把胳膊安回去!” “啊,大爹,娘,我不要她安,她不是好人!啊,好痛啊……”田通一边吵着不让莫黛帮他弄胳膊,一边又喊痛,额上的冷汗簌簌直冒,看得莫金花和田金的心都快要揪碎了。 “你莫要信口雌黄,若是我儿的胳膊被你给弄出好歹来,我定然不会放过你!”莫金花凶巴巴地冲着莫黛吼。 莫黛的嘴角跟着抽了抽,这莫金花说得好像她已经把她儿子怎么样了似的,若是不信她,大可不让她弄嘛!罢了,今日看来是拿不到地契了,改日再来吧! 莫黛并不反驳,只冲着田金道:“叔,那事我改日再来说吧,我先回去了!” 田金亦是心急如焚,只想着让幺儿不再疼痛,见莫黛要走,他急忙拉住她:“大溪啊,你说过你可以帮通儿的是吧?那你赶紧帮帮他吧,叔求你帮帮他吧,叔谢谢你了!” “叔,千万别这样说,我帮田通弟弟安回胳膊就是!” 莫黛二话不说走上前,也不管那田通如何反感她碰他,摸了摸他伤了的那条胳膊的肩部,确定自己没看走眼,确实是脱臼之后,忽然对那哭得惨兮兮的田通说:“田通弟弟,你看天上好似有UFO!”说着便冲天上看去,其他人不知莫黛口中的“UFO”是何物,也便随着她朝天上看,田通同样朝天上看。 而就在这时,莫黛突然快速出手,猛地一用力,只听田通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莫金花愤怒地调转视线剜向莫黛,而田金亦有些怀疑地看向她。 莫黛则无事人似的摊摊手:“叔,婶,好了,你们可以让田通弟弟动动胳膊试试。” 呃……这就好了? 田金和莫金花不敢置信,却听到田通惊奇地叫道:“啊,不痛了,好了!” 经此一事,莫黛想拿回地契的事情便轻松解决了。 那块荒地的面积比莫大溪家前后院加起来还要大一些,原本是要收地契费一百文的,但那本就是块不能种的荒地,荒着也是荒着,莫金花只收了莫黛三十文的手续费,便将地契给了莫黛。 莫金花甚是感激莫黛医好她幺儿的胳膊,又听田金说莫黛送了米酒和点心过来,愈发对莫黛的看法有了改观,是以在给了莫黛地契后便主动提出要帮她看一下那块荒地,若是还需要更大的地方,她可以再帮莫黛想办法。 当莫黛和莫金花回到莫桂花家时,才至门口,便听到里头传来莫大溪大堂婶莫阿春的声音:“……许韶林,今日若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便到族长那里去说道说道!” 闻声,莫金花眉头一皱,正想推门进去,却被莫黛拉住:“婶,对不住了,让您看笑话了,您且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看看堂婶他们!”说着,便推门走了进去。 莫金花见莫黛面不改色地让她在门外等着,心里忽然就觉得莫大溪嘴上说是“去看看”,怕是“去收拾”还差不多!也罢,这是大溪家的家务事,她也懒得去掺和! 原本正指着许韶林鼻子吵吵嚷嚷的莫阿春忽见莫黛挎着篮子推门进来,先是一愣,而后忽然便将矛头转向莫黛:“莫大溪,你这遭瘟的败家玩意儿,你还有脸回家?”莫阿春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那架势来势汹汹的,好似要对莫黛动粗一样。 谁家的孩子都是自己打骂可以,若是被外人动上一根汗毛,那家家长必然拼了老命也要为孩子讨回一点公道。许韶林同样如此,别说他家大溪现下变好了,即便是原先那个混样,他也断不能忍受有人当着他的面对他家大溪动粗,是以,许韶林拄着拐杖以着周围人都觉惊讶的速度极快地挡到莫黛的面前,戒备地瞪着莫阿春,分明一副老公鸡护崽儿的模样。 “他大堂婶,你有什么都冲着我来,不干大溪的事儿!”许韶林大声说着,极力忍着因气愤而导致的尾音颤抖。 莫黛被许韶林挡在身后,看着他瘦巴巴单薄的后背,心里涌过暖意,不管怎样,许韶林是护着她的,更确切地说是护着莫大溪,但她现下就是莫大溪,没差。 此时,莫桂花一家人全站在堂屋朝外看着,莫桂花的脸色不太好看。莫无云和莫无轻站在西屋门口,小堂婶莫阿兰挡在他们面前。 “许瘸子你给老娘滚边儿去,我们女人说话,你一个怂男人跑来插什么话!”莫阿春压根儿不将许韶林放在眼里,一把将许韶林推到一边,许韶林本就腿脚不便,再经她一推,整个人便歪倒在地,而那地上正积着前几日下的雨水,许韶林的半边旧袍子瞬间染上泥水,浸湿了一大片。 莫黛原本因着族长还在院外,想着要好好与莫阿春说道说道,这会儿见莫阿春对许韶林动粗,那脸色就变得有些冷,急忙将胳膊上的空竹篮放到地上,一把扶起许韶林,然后对站在西屋门前,明显被莫阿兰的气势压制住的莫无云和莫无风大声道:“你们还愣着作甚,快把爹扶进屋里换身干净衣服,莫要着凉了!” 莫无云和莫无风也是被莫阿春的举动吓了一跳,这会儿听莫黛冲他们吼了才赶紧回神跑过来将许韶林搀扶进屋里。 莫小羽和莫小翼两个孩子早在莫阿春和莫阿兰找上门时便吓得躲在门后不敢出来,这会儿祖父居然被堂祖母给推倒在地,莫小羽还极力忍着,莫小翼则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莫无云赶紧走过去将莫小翼抱在怀里哄着,莫无风也想过来抱莫小羽,可莫小羽明明也害怕得眼里包着泪,但他却强忍着不哭,避开莫无风伸来的双手跑了出去,在离莫阿春还有几步远的距离时,猛地扬起小手扔出一块泥巴。 莫小羽本就比同龄的孩子矮小,力气也自然大不到哪里去,那小小的泥巴只沾了莫阿春的布裙一角便掉落在她脚边。莫小羽的举动太过突然,谁也没有料到,一时间都惊讶地望着他。 莫阿春看着脚下的泥巴,一脚踢开,下一秒便扬起巴掌朝莫小羽的头脸扇来:“你这狗娘养的死孩子,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娘今日就替你那个混账败家的娘教训教训你!” 莫小羽吓呆了,愣在原地拔不开脚,惊恐地望着堂祖母如山一般压下来的庞大身躯,以及那形如蒲扇般的大掌,连哭都忘了。 莫阿春的大掌并未落在莫小羽的身上,因为莫黛挡在了莫小羽的身前握住了莫阿春的手腕。而莫无风也同时飞奔过来护着自己的孩子。 莫阿春本能地想要挣脱,却发现莫黛的力气大得惊人,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钻心的疼痛传来:“莫大溪你给老娘撒手,你居然敢打你堂婶,你他爹的不要命了吗?” “大堂婶,你可不要乱说,我怎敢打你,分明是你要打我儿子,我只不过替儿子挡下罢了!” 莫黛说完便松开她的手腕,她松开的角度有些偏,以至于莫阿春不知怎的在腕骨被松开的一刹那,便“啪”地一声扇在了莫黛的脸上,那声音甚是响亮,站在院门外的族长莫金花都不由地惊了惊,忍不住凑近门缝朝里看,便见到莫黛白皙的左颊上印着明显的红色指印,而莫阿春的手还保持着扇人的动作。 莫阿春没料到自己居然扇到了莫黛的脸,不过扇就扇了,她还觉得甚是解气:“老娘就是打你儿子怎么了?谁叫他小小年纪便不学好,居然拿泥巴扔老娘,瞧把老娘的布裙子都弄脏了,老娘这可是新布裙,你赔得起吗?” 莫黛不理莫阿春的叫嚣,只回头抱起吓得浑身颤抖的莫小羽。莫小羽本来还忍着不哭的,这会儿见莫黛的脸上显出一块鲜明的红印,隐隐还有些肿大,他怯怯地伸出小手摸了摸那印子,忽然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抽噎着说道:“……娘……娘……痛……痛……” 莫黛笑了笑,替他擦眼泪:“娘不痛,小羽不哭,跟你爹回屋。”说着便将莫小羽递给莫无风。 莫无风见莫小羽无事心里松了口气,但见莫黛被莫阿春扇了一巴掌,心里亦是有些不好受。 就在这时,刚才一直未出现的莫无轻突然从莫桂花家的后院拐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一脸怒气,张口就道:“大堂婶,我敬你是长辈,但你也不要得寸进尺,见着我家老弱好欺便隔三差五地前来闹腾一番!今日你若是还要闹,我莫无轻便是被莫家村安上一个不敬长辈的名头,也定要将你打出门外去!”莫无轻说话时,胸口起伏得厉害,那挺着的大肚子都在颤抖,素来急脾气的他想来被气得不轻。 众人皆被莫无轻的一席话给惊住,院门外的莫金花亦皱起了眉头,纵然今日有缘由,但莫无轻这孩子说得太过分,怎能将长辈打出门外去? 莫黛瞅着莫无轻,好笑又好气,原本她打算几句话便将莫阿春和莫阿兰请出门外的,岂料先是许韶林,再是莫小羽,现下又是莫无轻,这么一来,莫阿春怕是真要闹上了。 果然不出所料,莫阿春回过神冲着莫无轻便破口大骂:“你个熊孩子敢动老娘试试!你爹个老蠢货没教好你,老娘替他教你!居然说老娘欺你一家弱小,我呸,老娘若不是想着死去的阿花,老娘会管你们!老娘今日便要教训教训你这遭瘟孩子,不知敬重长辈,对长辈破口大骂,老娘便是打得你掉了孩子,别人也不会说老娘什么!” 莫阿春口不择言,说着便左右环顾找家伙,无奈莫桂花家的院子干净得很,压根儿就没有棍棒之类的“凶器”,唯一一根靠在堂屋门口晒着的擀面杖,莫阿春才看到,大猫便嗖地一下溜过去扛着便朝堂屋里跑。莫无云趁机跑出去将莫无轻拉进西屋。 莫阿春气坏了,连着莫桂花一家一起骂:“莫桂花,想你死去的老娘老爹为人多么厚道实诚,哪成想生出你这么个贪人便宜的遭瘟货,你给老娘说说,自打大溪一家人住到你们家后,你们家贪了他们多少好处,啊?可巧莫大溪这个混货,被人骗了还愣是不知,便是她在镇上再怎么能,也早晚被你们一家人给榨干了去!” “阿春婶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莫桂花何时骗大溪了?又何时贪她家便宜了?你这漫天扣的大盖帽,我可不敢戴!”莫桂花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气得拳头握得死紧。 “还说没占便宜,大溪家在你们家住给了你们多少银钱你敢说出来吗?不敢了吧,那些银钱便是到镇上住客栈都是上好的房间,哪像你们家破屋烂院的……” “你,你,你说的什么话?”莫桂花气得想要出去与莫阿春理论,却被大相公孙喜拉住,“那些银钱我原本不要的,是大溪硬塞给我的,我想着先替她收着,届时她有困难我再拿来还给她……” “哟,说得倒是好听!谁晓得你心里怎么想的,有种你把银钱交出来啊!”莫阿春说着,两眼明显冒出贪财的精光。 “交就交,谁怕谁……”莫桂花咬牙赌气,话未说完就被莫黛打断。 “桂花嫂,你我之间的事情无需对外人说明,实在抱歉,给你们添乱了!”莫黛冲着莫桂花抱拳施礼,脸上是歉意的笑。 见状,莫桂花也不由地软下脸色,是呀,莫大溪都没说她什么,莫阿春这老货唧唧歪歪什么! “莫大溪,你居然说我们是外人?好个外人,你个狗娘养的白眼狼,居然向着外人来说道自己的长辈,看我今日怎么教训你!”莫阿春一边吼着,一边又要蹿上去揍莫黛。 莫黛一闪身躲过,莫阿春踉跄地向前急走了两步,差点没摔趴在地上,回过头,还想再冲过来,却听莫黛高声道:“小堂婶,你们今日是来打架的吗?” 原本正在一边悠哉看戏的莫阿兰,忽然听到莫黛叫她,俊朗的眉峰不由地挑了挑。 莫阿春听莫黛叫莫阿兰,她也不由地一愣,下意识地朝莫阿兰瞟过去,却见她嘴角边勾着一抹似笑非笑,挑起的眉明显是在警告她。莫阿春讪讪地住了手,但心里仍有不甘。 “小堂婶,我莫大溪虽然混,但也跟着爹学过‘道理’二字的写法,你们今日难道不是来说道理,而是来打架的吗?”莫黛两次说到“打架”,莫阿春的粗脸不由地抽了抽,而莫阿兰则面不改色,嘴角边仍旧挂着一抹似笑非笑。 莫黛见了,心里冷笑,莫阿兰这只笑面虎,每回都与莫阿春同来,但却始终保持不掺和的姿态,最后在莫阿春讹下好处之后,她便跟着坐收渔利,在外的名声倒是不会坏。 呵,真是好人!想无事人似地坐收渔利?做梦吧! ------题外话------ 首V,感谢亲们的支持! 其他什么的不多说了,我努力码字,争取万更!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41章 说不崩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莫阿春、莫阿花和莫阿兰三姐妹中,莫阿春长得最为粗糙,方脸浓眉,瞪起眼来像牛眼,身材五大三粗,足足比莫黛高了一个半头;已经死去的莫阿花长着一张老实和善的脸,偏瘦,最是没脾气;而莫阿兰则是三姐妹中长得最好看的,五官俊朗,身材挺拔,不像莫阿花那么瘦,也不像莫阿春那么粗,年轻时是莫家村数一数二的美人。 死去的莫阿花且不说,莫阿春和莫阿兰却是村里公认的好姐妹,村里有啥事,她们全都一起出席,关系在外人看来自然亲密无间。莫阿春性子冲,凡事带头闹上一闹,莫阿兰性子则沉稳,最后说上话的都是她,在村里的名声甚好。 莫黛一早便从莫大溪的记忆里将莫阿兰的信息调了出来,知晓与莫阿春说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要与那个看起来对此事持无所谓态度的莫阿兰交涉才能解决问题。 见莫黛一直看着自己,那黑亮的瞳眸简直能够望进她的灵魂里一般,莫阿兰装不下去了,只得清了清嗓子道:“瞧大溪你说的,我们自然是来说道理的,大姐刚才只不过是同你们闹着玩罢了!”莫阿兰笑着说,心里却有些疑惑,前些日子到莫大溪家闹了一回没见着莫大溪,今日一见,却觉得莫大溪与以往有些不一样,那个在莫家村混账出了名但也怂包得一塌糊涂的莫大溪何时敢与她对视了? 莫黛听了莫阿兰的话,心里冷笑连连,闹着玩?呵,睁眼说瞎话莫过于此! “我想也是,否则,大堂婶怎会骂我狗娘养呢?我娘和大堂婶小堂婶乃是一母同胞,若我娘是狗,那大堂婶和小堂婶岂不也是狗了?”莫黛同样笑呵呵地说道。 “噗!”门外的族长莫金花忽然被戳中笑穴,才笑一声便赶紧捂嘴憋住。 “你个狗娘养的,你骂谁是狗?”莫阿春没反应过来,依然如此骂过来。 “大姐!”莫阿兰出声喝住莫阿春,“呵呵,大溪啊,你大堂婶是个大老粗,不会说话,平日里口头禅多了去了,你一个小辈就莫要跟她斤斤计较了!” 一个小辈?呵,这是要用长辈的身份压她吗? “大溪自然不敢同长辈斤斤计较,是以,刚才大堂婶推倒我爹,我便怂包地忍着不敢出声;大堂婶欲打我儿小羽,我便只能硬着头皮替我儿挨了一巴掌;大堂婶破口大骂我相公无轻,并威胁他要打掉他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纵然此胎极有可能是我莫大溪的长女,但我仍旧怂包地低头忍了;大堂婶还诬陷恶骂与我形同手足的桂花嫂,我依然怂包地忍了。所有这些,小堂婶,您觉得我身为一个小辈,做得够是不够?” 莫黛将莫阿春一连串的罪行说出来,莫阿春梗着脖子咬牙急瞪眼,一点儿愧意也无,而莫阿兰则是抽了抽嘴角,脸上虽然带着歉意的笑,心里却在腹诽着莫大溪,这臭丫头,何时变得如此伶牙利嘴了? 听了莫黛的一席话,西屋里的许韶林红了眼圈,莫无云三兄弟红了眼圈,堂屋里的莫桂花亦红了眼圈,就连门外站着的莫金花都不由地叹了口气。 莫黛看着莫阿兰,没等她回话,继续道:“若是不够的话,我可以剥去长衫,只着单薄的里衣,背上负了荆棘条,跪于大堂婶和小堂婶的门前。你们大可以用荆棘条抽打我这怂包不争气的败家玩意儿,因为我从未让家人过过好日子,却隔三差五地从家里刮去无云他们辛苦刺绣赚来的银钱买酒赌博!” “我好不容易想要改过,于是上山冒死猎来一头野猪,本想着将野猪肉背到集市上卖些银钱也好让爹、相公和孩子能过得滋润些,却不想大堂婶和小堂婶误以为我又去赌博,转而拿走了我家的那筐足有两百余斤重的野猪肉,说是要暂替我家保管。为此,我甚是感激,于是在镇上的福满堂谋得一份小二娘的差事,想着等我多赚些银钱,便买些酒肉去感激大堂婶和小堂婶,感谢你们替我家暂时保管着那筐两百余斤重的野猪肉。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家的房子又因连日来的暴雨侵蚀不幸倒塌了……” 莫黛说至此,嘴角边扯出一抹苦笑,忽然流下眼泪,莫桂花见了,不由地背过身去抬袖擦泪,而她的三位相公亦是不停抹泪。 西屋里的许韶林早已泣不成声,莫无云三兄弟亦是眼泪愈流愈凶,听着莫黛将这些时日里发生的糟心事述说出来,顿觉心内一片苦涩,这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莫小羽和莫小翼见大人哭,也便跟着哭,一时间,屋里一片抽泣声,忒么凄凄惨惨戚戚。 “简直胡说八道,什么叫我和阿兰替你家暂时保管肉,那分明是你爹送……”莫阿春急眼了要同莫黛争辩,却被莫阿兰一个厉眼瞪得收了声。 “大溪啊,事情不是……” “小堂婶,您先听我说。我们家破房子倒塌了,我便想着不能让家人在外头被大雨淋着,而这时桂花嫂便好心收留了我们一家,我很感激他们,便非要让他们收下我从福满堂预支回来的九百文工钱。这九百文钱是我辛苦一月的工钱,看着数目不少,但若我们一家七口全在桂花嫂家吃喝,又能支撑多久?桂花嫂家也不宽裕,我不能拖累他们家。我想着等那九百文钱用完了,我便带着一家老小去大堂婶和小堂婶家暂住一段时间。看在您们和我娘是一母同胞的份儿上,想来你们是断不会收我们银钱的,也不会嫌弃我们一家老小白吃白喝的,是也不是?” “呃,这……”莫阿兰也被说得无语了,心里却在咬牙切齿地骂道,这死丫头居然将她往阴沟里带,不行,得想个法子治治她,再听她说下去,今日她们便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莫阿春一听到莫黛要将一家老小带到他们家去白吃白喝白住,气得粗脸变成酱肝色,呼哧呼哧的喘气如牛,那眼瞪向莫黛时便似莫黛杀了她全家一般恨不能活活掐死莫黛。 莫黛并不在意莫阿春的仇视,也没打算给莫阿兰思考的余地,再接再厉道:“如今,我家房子塌了,我想要重新盖起来,需要不少银钱,便想着大堂婶和小堂婶替我家暂时保管的那筐两百余斤重的野猪肉可以还给我们了,如此,我们便可以将肉拿去镇上卖钱。野猪肉可不比家猪肉,稀罕得很,福满堂掌柜的算我四十文一斤呢,两百余斤的话,可以卖八两多银子呢,这应是够我们盖房子用了。啊,小堂婶大堂婶,为表谢意,那两百余斤猪肉的余头我就留着孝敬您们了,我只拿两百斤便可,您们看,我何时去取了那筐肉回来?……” “放你爹的狗屁!”莫阿春终于忍不住了,不顾莫阿兰的眼色,握着拳头便蹿到莫黛面前,“你还想要回那肉,你当老娘是死的啊,老娘打死你这遭瘟的混账玩意儿!”说着,莫阿春抡起拳头便朝莫黛砸来,屋里的许韶林一急,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大姐……”莫阿兰刚想喊住莫阿春,却被另一道低沉中透着满满威严的女音打断。 “莫阿春!”来人正是族长莫金花,她在门外愈听愈生气,这会儿见莫阿春又想打莫黛便再也忍不住,推开门就走了进来,皱着英眉瞪着莫阿春,“你这老娘们儿当真是愈活愈回去了!一句不合便动手殴打小辈,你哪还有一点长辈的样子!” “老娘没有……”莫阿春直觉反驳。 “老娘?呵,在本族长面前你都敢这么横,可见大溪平日里没少被你揍!还有你,莫阿兰!” “族长……”莫阿兰低下头抽着嘴角,暗骂自己今日倒霉。 “平日里见你也是个懂规矩讲道理的,却没曾想你与这昏货一起来欺负自己的侄女侄子,真是好本事啊!”莫金花一指莫阿春,再指莫阿兰,脸上尽是冷笑。 “族长,不是您想……” “不是什么?我都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也看得明明白白!好在今日没闹得太过火,你们赶紧回去把替大溪家暂时保管的那两百斤肉还回来!”莫金花说着转头看向一脸泪痕的莫黛,以前怎么看怎么觉得厌恶的莫大溪,此时却忽然有些心疼她,但还是硬起嗓子道,“一个女儿家哭什么哭,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找你金花婶,婶给你做主!” 莫黛噗咚一声跪在莫金花面前,一脸的膜拜与感动:“谢族长,谢婶,您的大恩大德,大溪永世不忘!”说着这些感恩戴德的话,莫黛自己都觉瘆得慌,尤其是刚才那一跪,啧,好痛! 莫金花扶起莫黛,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只要你不再像以前那么混,金花婶自然会护你周全!” “嗯!”莫黛郑重点头,低头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莫阿兰一脸阴郁,而莫阿春则一脸畏惧时,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莫黛与莫阿兰的视线对上,一瞬间,电光石闪,于无声中默默厮杀了数个回合。 莫黛的眼神直白得很,那厌恶掩埋于黑亮得让人有些不适的瞳眸内,意思表达得甚为清楚明白:昔日趁我莫大溪不在,你二人同来讹去那筐肉,今日我莫大溪在了,便定要让你们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莫阿兰今日完全未发挥出她的口才与深沉心机,因为莫大溪变得太过突然,让她有些发懵。那筐肉充其量不过一百来斤,这莫大溪竟向她们要两百斤,她这才是讹诈好不好? 但莫阿兰明白自己此时不能当着族长的面同莫大溪争辩,若是这样做了非但无法证实那筐肉真正的重量,还极有可能让族长认为她是在狡辩,明明私吞了人家的猪肉却死活不承认,如此,她多年来在村上塑造的好名声便毁于一旦了。 但若是不争,这两百斤肉铁定会被莫大溪给坐实的,不如让莫阿春闹将一番,就是死赖着一口咬定只剩下几十斤肉了,爱要不要,若是莫大溪强要,便是逼迫长辈,族长莫金花也会心生反感的。 想至此,莫阿兰便冲着莫阿春使劲使眼色,但遗憾的是莫阿春此时早就无心再找莫黛的碴,抱着大脑袋蹲在地上发愁,那日她和莫阿兰从莫大溪家要回的那筐肉,一人分了一半,约摸五十来斤,那日镇上来人提亲相看她家那三个小子,为了显摆,她便命相公们割了二十斤的猪肉做成菜招待客人了,这会儿却要还一百斤的肉,她哪里还得出来? 莫阿兰瞅着自己大姐的怂瘪样,心里一阵厌恶,该她吵吵时,她倒是静得像棵树了,没用的蠢货! 莫阿兰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后槽牙差点磨穿,只有自己上了:“大溪啊,小堂婶有个事儿想跟你说一下……” 莫黛微微一笑:“小堂婶尽管说来,趁着族长也在。” 莫阿兰的嘴角狠抽了一下,这死丫头,居然拿族长压她!这莫金花平日里极少走门串户,尤其是像莫大溪这么穷的家,今日怎么突然出现了? “就是,之前替你家保管的那筐肉……”莫阿兰咬牙切齿地将莫黛之前说的瞎话复述出来,“你也知晓,前些时日,你大堂婶家的几个小子被镇上的人相看,因事情急迫没来得及买菜,为了招呼他们用了不少肉,现下估摸着只剩下六十斤了,你看……” 莫金花一听,眉头顿时皱了皱,这莫阿春和莫阿兰怎么做人长辈的?真是有够过分,擅自用了人家的肉,这会儿说出来是想咋地?那莫大溪还能让她们吐出来不成?肯定是不会了!她作为莫家村的族长自然不愿看到一家人因此事闹僵,如此,莫大溪这回只能吃哑巴亏了! 莫金花想着,下意识地就朝莫黛瞅了一眼,这一眼瞅过去,忽然就呆了。 只见莫黛愣愣地看着莫阿兰,眼神空洞得仿佛死了一般,只那不停流出的泪水显示出她仍有活气。 莫金花从未见过有哪个女人流泪时会是这般光景的,默默无声的,甚至都没有一丝表情的,但就是让人感到揪心,那流出的不仅仅是眼泪,更是哀伤,是老天不给人活路时的绝望…… 莫阿兰也被流泪的莫黛吓了一跳,这,这臭丫头又是在闹哪般? “大,大溪啊,你这是怎么了?”莫金花忽然有些害怕这个丫头,明明她前一刻还将莫阿兰和莫阿春说得哑口无言,怎么后一刻就完全没了精气神活似死了一样呢?莫金花用力晃了晃莫黛的肩膀。 莫黛回神,看了莫金花一眼,抬袖擦了擦眼泪,嘴角扯开一抹悲苦的笑:“婶,您说是不是老天在惩罚我莫大溪以前的混账作为,是以才会如此不给我一家老小活路?” “大溪啊,你这是说的哪里话?”莫金花问。 “没什么,婶,我就是突然想起死去的娘,一时悲从中来,觉得日子难熬罢了!”莫黛又笑了笑,这回恢复了些许生气,“没什么的,小堂婶,你们能替我家暂时保管肉,我已经很感激你们了,至于用掉的肉……”莫黛用力吸了一口气,就好似努力忍了又忍才忍去了又一次的悲苦情绪,“用了便用了,还能怎么办呢?你们是我莫大溪的本家亲人,肉没了可以再买,但亲情却是买不到的,我只能拼命去赚钱了,总不能让一家老小饿着肚子露宿野外吧!” 听着莫黛这一番至情至性的话语,莫金花不无感慨,莫大溪这孩子是真的变了,瞧瞧现下,多好啊!而她那两个堂婶就做得忒不厚道了,不动声响地用了人家的肉,到头来还死皮赖脸地想要推脱责任,见大溪家要盖房连个屁都不放,这会儿还上莫桂花家来闹,真是……唉! 莫阿兰这会儿想杀了莫黛的心都有了,死丫头,好人都让她做了,那肉明明就是许韶林送她们的,这会儿要还回来不说,怕是还得要出点银钱表示表示,否则那个莫金花还不知会如何想自己呢? “大溪,小堂婶在这里跟你赔不是了,那用掉的肉,小堂婶会补偿一部分银钱给你,你也知道小堂婶和大堂婶家也不是大富大贵,只能意思一下了,你千万别嫌少!”说着便从袖内摸出钱袋,哗啦一下将银钱倒在手心里,然后递给莫黛。 莫金花这回对莫阿兰高看了一眼,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莫黛瞅了一眼莫阿兰手心里的铜板,有没有五十文都不好说,却让莫金花对她的观感有所改善,不得不说,莫阿兰甚有心机。 莫黛当然不会跟钱过不去,笑话,能从莫阿兰身上刮来五十文已经不错了,向来都是她刮别人的份儿。莫黛接了钱又是一番感激涕零。莫阿兰给了钱,在莫金花的厉眸注视下,莫阿春当然免不了,于是也拿出自己的钱袋倒出三四十文钱来。 这钱也给了,人也和气了,在莫金花看来,此事已告一段落,嘱咐了莫阿春和莫阿兰尽快将肉还给莫大溪后,便帮莫黛看地去了。而莫阿春和莫阿兰不用人说,也灰溜溜地回去了。 莫大溪家与莫桂花家之间隔着的这块荒地早前住过人家,不过几十年前便搬走了,现下还剩些许的土墙碎瓦掩映在滋生的灌木丛以及野草中。因里头的野草太深,纵然秋冬会变黄变枯萎,但莫桂花还是不让自家的三只猫到里头玩耍,自然,莫小羽和莫小翼更不可能会去,因为许韶林时常会警告他们,里头会有咬人的大蛇出没。 莫金花看着那一片荒地,有些替莫黛担忧:“大溪啊,这地大是大了,但清理起来也相当麻烦,怕是要费不少人力哪!” “嗯,我打算多找些人来帮忙,眼瞅着农忙时节快到了,我得快些让人动工盖房子,总住在桂花嫂家也不是办法。”莫黛无奈地笑笑。 “看你要这么大的荒地,你这房子是要盖多大?” 莫黛便将自己的打算简单说了一遍,听得莫金花都不禁瞪大了眼,虽然心里觉得莫大溪有些急于求成,好高骛远了,但不管怎么说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反正等莫大溪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时便会住手了,她姑且就不打击她的积极性了,且看未来到底会如何吧! 莫金花又与莫黛一起重新丈量了一下那块荒地,见确实与地契上写得没差时,莫金花才回去。 莫黛看完地回到莫桂花家时,莫桂花的双眼仍有些红,乍一见到莫大溪回来还有些难为情,毕竟身为一名有家有口的成年女子还抹眼泪什么的说出来甚是丢人,不过一想到莫大溪刚才哭得比她要厉害得多时,她心里又立时平衡了。 于是莫桂花转而走上前拍了拍莫黛的肩膀,虽然没说话,但回转身后的那一声叹息却让莫黛清楚地明白,她被莫桂花同情了。 刚才不知躲在何处,这会儿又不知打哪儿跑出来的丸牛晃晃大耳朵,摇摇小尾巴朝莫黛走过来,在离莫黛两步远的距离处停住,抬起猪脸,用它那又圆又黑的大眼睛深深地望了莫黛一眼:居然哭成那样,唉,同为雌性的老子深以你为耻啊! 莫黛的眼皮跳了跳:原来你是母的啊? 丸牛不屑地翻白眼:母?真俗!老子本来就是雌性的! 莫黛下意识地便朝莫桂花家的后院瞄了瞄,那里圈着自家养的那头小公猪。 捕捉到莫黛心里想法的丸牛不淡定了:不要将老子与那些平凡的母猪相提并论,老子才看不上那头吃了粗劣的麦麸也能嗷嗷欢叫的小公猪,哼! 莫黛不理丸牛的傲娇,转身回西屋时,却见一家老小全围坐在桌边,双眼通红地望着她,想来是哭了不少。 莫小羽一见莫黛进来,迅速挣脱莫无风的怀抱跑到莫黛面前一把抱住她的大腿,生怕她会消失了一样。莫黛笑了笑,双手伸到他肋下将他抱起来,看着他略有些羞涩的大眼睛说道:“小羽饿了吗?” 莫小羽下意识地就点点头,后又摇摇头,伸出小手摸上莫黛的左颊,那里被莫阿春扇了一巴掌的印迹尚未消去。莫小羽摸着摸着,忽而大眼睛里又溢满泪雾,以着颤颤的童音问道:“娘……痛痛?” 莫黛一听心又酸了,想着自己明明下定决心不再流泪的,但今日在族长面前同莫阿兰斗心机,她只能将自己扮成弱势群体,是以一哭再哭,她可以说自己那时候哭是在演戏,可这会儿她是真的想哭了。 “娘不痛,一点都不痛。” “真的?”莫小羽又轻轻地摸了摸,小手的指腹柔柔软软地熨帖着莫黛的脸颊,让她的心也变得柔柔软软。 “真的。” “……红了……”莫小羽还是不甘心地摸着,似乎是想用小手将莫黛脸上的红印消去一般。 “红了不怕,红了才好看。”莫黛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莫小羽的脸颊,“娘要把小羽的脸蛋也养得红红胖胖的才好看!” 莫小羽被莫黛逗笑了。 许韶林和莫无风跟着笑。 莫无云抱着一脸艳羡但同时又有些胆怯的莫小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小翼也是她的孩子啊,怎么就不见她主动抱过小翼?才一产生这种想法,莫无云便很快又懊悔地暗骂自己心思不正,他们是一家人,况且小羽才遭遇那场祸事不久,理应被大人多疼爱些,他刚才怎能产生如此龌龊的想法呢,太不应该了! 莫无轻的心里同样不是滋味,虽然刚才对莫大溪的几次流泪感到羞耻,但同时又深受她的影响,随着她的述说而心情起伏不定,当堂婶不但答应把肉还回来,同时还另外出银钱给他们家时,他其实在心里有那么一点佩服莫大溪,不过,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莫黛挽袖洗手做晚饭,莫小羽屁颠颠地跟在后头,一会儿帮莫黛递个勺子,一会儿又帮莫黛拿双筷子,即便不帮莫黛拿东西,他也跟在莫黛身后走过来又走过去,整个人忙得像只小陀螺,看得莫黛直想笑。 莫黛今晚做了手擀面,同样是白面与黑面掺和着,劲道自然比不得镇上卖的纯白面做的面条。 灶房里,莫黛将昨日买的猪肉割了一块肥瘦相间的,切成薄片,先在锅里加入少许油细细煎过,肉是昨日许韶林用盐腌过的,带着咸味,虽然没有孜然等调料调味,但却透着诱人的焦香味。 莫黛将煎好的肉片盛出放在大碗里,等会吃面时可加进面里当配菜,见莫小羽眼巴巴地瞅着那只盛肉的碗,莫黛便用油纸包了一块让他先尝为快。肉有些烫,小家伙鼓着腮帮子使劲朝肉片上吹气,待终于可以吃到后,便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神情分外投入,就好似在完成一件神圣的任务一样。吃完了一块,莫黛问他要不要再来一块,他下意识地点点头,而后又飞快摇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赶紧又点头,小脸上的表情也随着他点头摇头再点头而不断变化着,当真可爱得紧。 莫黛不问他缘由,直接又用油纸包了一块给他,这回他没有立时便吃,强忍想吃的渴望糯糯地说道:“娘,我拿给弟弟吃!”说着,便转过小身体出了灶房,而莫黛则有些怔愣,好一会儿才轻笑出声,眼里差点又要逼出眼泪,这孩子能不能不要这么懂事?明明才三岁而已。 莫黛摇了摇头不去想太多,就着锅里煎肉的油,将切丝的大白菜放进去爆炒了一会儿,而后添了大半锅水,加入盐、酱油、醋调味,之后盖上锅盖,大火烧开,待水开了之后下入切好的面条煮熟。 吃饭时,见莫黛朝自己以及三个儿子碗里夹肉,许韶林又是一番心暖感动。 莫无风红着脸小声道谢。 莫无云不说话,只是望着那面和肉有些走神,想他以前多少个日日夜夜都在想着有朝一日能让爹、无风无轻以及两个孩子吃上面,吃上肉,现下终于有人让这个愿望实现了,他也感到欢喜,但除了欢喜,他的心里隐隐的还有些莫名的迷茫和不知所措。 莫无轻虽然没有再次给莫黛白眼看,但还是一副不理不睬的傲娇模样。 莫小羽和莫小翼并不知大人间的心思辗转,只一个劲儿地扒拉着小碗里的面条,吃得甚是投入。 这时,门口探过一个小脑袋,是大猫:“大溪姨,你们吃饭呢!” 紧接着,第二个小脑袋探过来,是二猫:“大溪姨,你做的饭就是香!” 最后,第三个小脑袋冒出来,是三猫:“大溪姨……” 岂料,三猫还未来得及发表自己的感慨,就听院子里莫桂花生气地呵斥道:“都给我滚回屋睡觉,整日嬉皮笑脸的,想挨揍是不?” 三只猫一阵唉声叹气,虽然仍想扒着西屋的门不走,哪怕是闻点饭菜的香气也是好的,但无奈老娘的棍棒子可不是吓唬人的,是以,在听到莫桂花的爆喝后,呼啦一下全飞跑进堂屋。 莫黛自然看不过去,正想着要去盛些面条端给莫桂花,却不料许韶林已经让莫无云盛了一大碗,而后还夹了三片肉铺在上面端了出去。 莫黛冲许韶林笑了笑,忽而学着三只猫的语气怪腔道:“爹,你真是好人!” 许韶林不由地一愣,随即便有些尴尬,假意嗔怒道:“贫嘴!” 当晚,莫黛仍旧带着两个孩子和丸牛睡在西屋的北偏房。 翌日清早,莫黛吃了一碗由许韶林加热的昨晚的剩面条后便背着筐准备到镇上去。莫小羽牵着莫小翼的手,一直送莫黛走到老槐树底下。莫黛搂过莫小羽亲了亲他的额头,再想亲莫小翼时,他下意识地就朝哥哥身后一缩,莫黛笑了笑没说话,站起身冲着两个小的挥了挥手便转身上路。 莫小羽一直看着莫黛的背影,莫小翼躲在哥哥的背后亦在看着莫黛的背影,忽然的,他就有些不开心了,撇了撇小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而就在这时,莫黛忽然转身跑了回来,并在莫小翼来不及反应之前,一把将他抱起来转着圈,惊得他瞪大了眼不敢出声,待发觉自己比地上的哥哥高了许多时,他的心情一下子雀跃起来,随着莫黛的转圈感觉自己像飞起来一般,咯咯笑个不停。 然而有趣的感觉一下子便过去了,莫黛停了下来,吧唧在他额头上响亮地亲了一记,这才又转身上路。 莫小翼愣愣地站在原地,雀跃的心情尚未平复,而莫黛却已经走出好远。 莫小羽甚是羡慕弟弟被娘举起来转圈圈,但他是哥哥,不能和弟弟争,等下回他一定也让娘抱着他转圈圈。 莫黛昨日便与萧笑约定好在流岗镇东街王老缘铁匠铺子里头见面。还未到铁匠铺,远远地便见萧笑横刀立马地抱臂站在铁匠铺门口,但见她左右观望,显然是等了多时。 莫黛有些愧疚,明明是自己有事请萧笑帮忙,结果却让人家等着自己,实在说不过去。莫黛想着,现下不过辰时初,萧笑应是还未吃早饭,于是顺手从一旁卖包子馒头烧饼的店铺里打包了四个菜肉包,并四个烧饼。 “啊,大溪大溪,这里这里!”萧笑一发现莫黛的存在,便大声冲她叫唤,引得赶早集的路人纷纷冲着莫黛瞧。 莫黛表面上笑笑的甚是淡定,实则内心早已抓狂,直想跑过去一把捂住萧笑的嘴,让她再也发出声音来。 而那个始作俑者萧笑却全然不知莫黛的黑化心理,依旧旁若无人地冲她挥手。莫黛叹了口气,罢了,萧笑天然呆的个性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走进铁匠铺,莫黛将自己在福满堂得空时画出的铁皮箱,铁皮桶,以及简易阀门的图解递给王铁匠,问她能不能做出来。 王铁匠名叫王老缘,四十来岁,身材矮壮,不知是不是经年累月打铁的缘故,肌肤黑红,且油亮亮的。 “这箱子和桶问题不大,只是这叫啥门的老身从未见过,就不知铸造出来后是否和姑娘你画的一样!”王老缘说话甚是实诚,“还有,姑娘能告诉老身这叫啥门的东西究竟有何用处吗?” 莫黛觉得没必要藏着掖着,便大方告知:“这是留着控制壶嘴里流出的水的,您瞧,是这么个道理,只要将这阀门的手柄逆着拧上一圈,里头的水便会不受阻碍地流出来,但若顺着拧紧,里头的塞子便会堵住水流,水便流不出来了……” 莫黛一边指着图示,一边讲解,萧笑听不明白,而王老缘却是一点就透,直夸莫黛脑子通透灵活,并爽快答应试着做一做。 离开铁匠铺,萧笑便将莫黛朝自家领,并说那工匠是自己邻居。 萧笑家住在东街一头,虽然也是在镇上,但却相对较偏僻。路上,莫黛将之前买的菜肉包和烧饼递给萧笑,萧笑愣了愣:“给我的?” “当然。” “为何?” “收买你。” “……”萧笑看着菜肉包和烧饼,忽而傻呵呵地乐起来,“成,我乐意让你收买!” 莫黛暗自抽了抽嘴角,转移话题问道:“我需要带伴手礼送那个工匠吗?” “不需要!”萧笑一边咬着包子一边含糊说道,“他这人不和人来虚的,若是你有诚意,可以请他喝酒,他可是嗜酒如命,且千杯不醉!” “我不能喝酒。”莫黛一听酒,下意识地就有些抵触,或许是莫大溪本体早前对酒太过沉沦,导致后来接手这具身体的她便对酒有种莫名的厌恶感。 “那做菜与他吃也成,他除了好酒,还好美食,经常跑到我家蹭吃蹭喝!我弟都烦死他了!” 莫黛忽然停住脚步,诧异地问:“你还有弟?” 萧笑有些不解莫黛的诧异,怎么,她有弟很奇怪吗? “不,抱歉,我一直都以为你和白胖子一样是孤女,没想到你还有弟!”莫黛又有些愧疚,萧笑在福满堂真心诚意待自己,而自己却只顾自家老小,从未想过去了解萧笑,一直以为她是个潇洒不羁,无牵无挂的孤女,却不想…… “其实也差不多了,我家只有我和我弟两人相依为命。”萧笑不甚在意地一笔带过,而后忽然神经兮兮地凑到莫黛面前,“我弟名叫萧笙,年方二十,长相俊秀,做饭洗衣刺绣种地外加做小买卖赚钱样样皆能,而且脾气温和,性子沉稳,至今未嫁哦!” 莫黛顿感无语,萧笑分明是在向她推荐她弟! “萧笑,正经一点!”莫黛微蹙眉头说道。 “我很正经啊!”萧笑一脸委屈,“我弟真的很好,虽然你做的饭菜甚是好吃,但我弟绝对不比你逊色多少……” 莫黛的眼皮跳了跳:“我已经成家有孩子了。” “那又如何,像你这般的出色好女子,大月朝女皇会鼓励你多娶几夫多生孩子,以便为大月朝的兴盛做出贡献的!” “那我还真要谢谢大月朝女皇了,不过小女子我没那么高尚的情操,谁爱贡献谁贡献去,不干我事。” “为何?你明明就这么出色,而我弟同样出色,你若娶了他……” “打住,萧笑,”莫黛有些头大地看向一脸无辜的萧笑,“我知你弟是好男子,但好男子需配好女子,先不说我莫大溪已成家了,便是未成家,如我这般的人渣,你还是趁早打消念头,以免遭你弟痛恨终生!”莫黛的表情甚是严肃,那眼神里透着警告意味,萧笑再迟钝也是能够感受得到的,若是她再多说一句让莫大溪娶她弟的话,莫大溪一准跟她翻脸,从此连朋友都没得做。 萧笑蔫了蔫,小心翼翼地瞅着莫黛,就怕她真翻脸。 莫黛被她盯得有些发毛,便岔开话题:“萧笑,那个工匠的手艺当真很好吗?” “那是当然,不过他已经五年没动过手给人盖房子了,但他手艺绝对是好的,我不骗你!”萧笑信誓旦旦地说道。 莫黛没说话,只是在心里接道,我知你不骗我,但我不信你!常言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五年没动过手,那手艺岂不是荒废了? 莫黛突然有了想回去的冲动,但这时萧笑大声道:“到我家了!”说着便抬手敲门。 莫黛抿了抿唇,罢了,既然来了,那就姑且看看那个工匠是何方神圣吧! 门一开,从里头走出一名男子,温声道:“姐,你说接人过来,人到了吗?” 莫黛闻声甚觉耳熟,下意识地看过去,同时那男子也看过来,忽而惊讶道: “是你?!” ------题外话------ 翌日,老身如约万更鸟~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42章 终于盖房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莫黛抬眼看向男子,一身洗得泛白的蓝衫,身材修长纤瘦,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眉目俊秀,气质温雅,抿唇时左颊有个明显的梨涡,却又为他整个人增添了一丝活泼俏皮的感觉。 莫黛认人与寻常人有些不同,她首先是听声,长相什么的于她来讲倒显得不重要了。虽然男子的长相莫黛很陌生,但她却是听出了他的声音,晓得他正是那日卖与她野蜂蜜和羊奶炼乳的蓝衫男子。 萧笑一见弟弟萧笙惊讶地望着莫黛,似是早已认识一般,心里不安分的小火苗便噌噌燃了起来。 “咦?你,你们认识?哈,何时认识的?怎不见你们跟我说一声啊?哎呀,萧笙是男子容易害羞,他不说我倒可以理解,可是你莫大溪,”萧笑说着便以手肘捣了捣莫黛的胳膊,眼神忒么八卦邪恶,“怎么也把嘴巴闭得死紧?不厚道啊不厚道!” “姐,你瞎说什么呢!我,我和这位姑娘并,并不算认识,只不过……”蓝衫男子说着便有些窘,若是早知这位姑娘与姐姐交好,他是断不会收那野蜂蜜和炼乳的钱的。 莫黛实在有些受不了萧笑的那副急于探出点“不良关系”的嘴脸,只冲着萧笙抱拳道:“萧公子安好,小女子莫大溪,乃是萧笑的好友,初次登门,多有唐突,还请见谅!” “莫,莫姑娘安好,快,快请进!”萧笙说完,再不敢与莫黛对视,急急别开脸让到一旁。 萧笑露出一脸没趣的表情,被萧笙狠狠地瞪了一眼后,讪讪地摸了摸鼻头领着莫黛进了院子。 萧笑家的院子不是很大,东屋和菜园子已把小院占去了一大半,中间只铺了一条三尺来宽的青砖路供人行走。莫黛一瞅那菜园子里,葱蒜辣椒小青菜什么的皆被整齐地划分出区域,且已长出绿油油的一片来,想是菜园子的主人侍弄得好。菜园子靠近院门的一头盖了两间牲口棚,一间里头养着一只公羊以及两只小羊羔,另一间则是鸡舍,里头转悠着四只公鸡一只母鸡。 萧笑带着莫黛走过青砖路踏进堂屋。堂屋有三间,亦是隔着东西两个耳放,中间做正厅用。 莫黛随萧笑坐下不多会儿,萧笙便端来三碗奶茶,并一些小巧的甜酥饼。萧笙将奶茶和点心放下后便端着托盘去了东屋灶房不再出来。莫黛想,这第三碗怕是为那个工匠准备的。 “萧笑,那个工匠姓甚名谁?”莫黛并未端起奶茶就口而是与萧笑一样坐着等。 “他叫……咳咳……”不知怎么的,萧笑忽然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别开头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此时双颊已因咳嗽而涨得通红,“他叫……” “咣当”一声,并未落闩的大门被人从外头一脚踹开,一阵风吹来,一股浓浓的酒气飘进了院子,随即便听一道明显是醉了酒的男音传来:“阿笙,你今日又做了啥好吃的?我闻着甚香,这便过来了!”说话间,一身着黑袍的男子踱进门来。 莫黛坐在堂屋正厅的正位上,恰好面朝外,一眼便见到了那个踹门进来的男子。此男身形高大,目测近一米九的样子,宽肩窄腰,黑袍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清晰可见脖颈处突出的锁骨,五官冷峻深刻,一双比常人要更为深陷的双眸,虽然此时被酒气熏蒸得有些朦胧,但莫黛却在那层朦胧下捕捉到一丝带着鹰隼一般犀利而又侵略的精光,嘴唇甚薄,许是被酒烧灼的缘故,唇色亦透着与其深刻五官甚不相称的妖艳的红。 若看身形,此男与莫黛在这个世界里见到的大部分男人不同,这个世界里的男人无论身量多高,但整体骨架却偏纤细瘦弱,透着一股子内敛的婉约气度,而此男却完全没有此种气度,倒是与现代的型男有些相似,浑身散发着放浪不羁的狂狷之气。 在莫黛看过来的同时,黑袍男子同样捕捉到了莫黛的存在,不知是不是莫黛的错觉,总觉得他嘴角边勾起的那抹浅笑有些奸坏。 “石墨哥,你怎么又喝成这样?”萧笙从东屋走出来,一把扶住眼瞅着就要朝菜园子里倒的黑袍男子,赶紧替他拉了拉衣袍领口以便遮盖住那两截完全可称之为性感的锁骨,有些嗔怪地小声道,“我姐有朋友来,你悠着点儿!莫要吓到了人家!”萧笙说着,眼角余光下意识地就朝堂屋正厅瞄去,脸颊隐隐有些红晕。 忽然的,萧笙的下巴便被黑袍男子以两指钳住,说话间便是一阵酒气喷出:“怎么,是你姐给你找来相看的?”黑袍男子邪邪地笑着,语气亦透着轻佻的意味。 萧笙一把扯掉男子的手,真的有些生气了,压低声音吼道:“石墨哥,你正经一点,如你这般,哪个女人敢娶你?” 男子轻笑出声,一边斜睨向正厅内的莫黛,一边如唱歌般呢喃出一句话:“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是我的强求亦不可得……” “你说什么呢?赶紧去正厅吧,我姐找你似乎有事!”萧笙说着,见男子仍旧将重心倚在他身上不动,于是推了他一把,“正厅有我做的红豆馅儿的小酥饼,奶茶已替你倒好了!” “是是是,我这就去,不过话可说在前头,可不是为了你姐,我是为了阿笙你做的红豆小酥饼!”男子一步一摇地朝正厅踱去,那走路的身形架势忒么得没个正行,而且他一路走,那视线却是一路盯着莫黛看。 莫黛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直觉别开视线看向右手旁的萧笑,却惊讶地发现她此时也是盯着那男子瞧,那眼神里的痴迷度可不是一星半点。莫黛不由地挑眉,莫非萧笑中意此男? “萧笑,这位是?”莫黛小声问。 “……”萧笑正看得出神。 “萧笑?”莫黛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 “啊?哦,他就是我给你讲的那个工匠,名叫石墨,今年二十三岁,独身,平日里嗜好喝酒与美食,最喜欢我弟做的奶茶及各种小点心……”萧笑一开口便收不住,直到那名叫石墨的男子已走进正厅了,她仍然巴拉巴拉说着,石墨明显已经露出危险的笑容了,可这姑娘的目光仍然盯在人家身上拔不开。 “咳咳!”莫黛故意清嗓子提醒萧笑,她这才尴尬地收了声,冲着石墨傻傻地笑着。 “石墨,你来了!”萧笑的声音明显有些兴奋,尽管她已经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石墨瞥了萧笑一眼,理也未理,直接笑看向莫黛:“敢问这位姑娘尊姓大名?”那说话的语气及神态与他整个人的长相极为不相符,明明长着一张酷男脸,却愣是学人家痞子轻佻地说话,这让莫黛甚感不适应。 “小女子莫大溪,久闻石公子大名,幸会!”莫黛站起身冲石墨抱拳施礼,却不想那石墨却紧跟着上前一步,如一座山般朝她俯瞰过来,那眸光于阴影处灼灼,似于阴暗处窥伺猎物的猛兽一般透着野性的危险气息,看得莫黛极其不得劲,本能地便想朝后退一步,但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直直与石墨对视,嘴角边甚至还勾起一抹淡笑。 石墨有些讶异莫黛的反应,她居然不怕他?身为男子他的身量有些偏高,体形也较一般男子巨大,再加之他又生得这般粗犷丑陋,一般少有女子不被他吓到的,当然,萧笑是个例外,只不过,他从未当她是女人过。 石墨也不由地勾起唇角,这个女娃娃有些意思,他尤其喜欢她那双眼,黑白分明,瞳仁比一般成人要大而黑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的眼睛乍一看去干净纯澈,再深入看去却是幽深不见底的。 莫黛与石墨对视了一会儿忽然便觉得与一个醉鬼斗鸡眼什么的忒么幼稚,于是再看着石墨的脸时便有些想笑,但又怕自己笑得太过唐突伤了人家自尊,遂转脸看向萧笑,说道:“萧笑,若是石公子答应帮我盖新房的话,我想今日便跟随他去砖窑厂看看青砖及黑瓦的行情,顺便也到石匠那里问问打磨石的价钱,还有,石公子手里有一群帮工吧,家里有地吗?农忙时节能腾出时间吗?” 忽然的,莫黛便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人用两指钳住扳过去,而后她再次与石墨对视。 “莫姑娘,你不觉得与其和萧笑那个呆瓜说,倒不如与石公子本人我谈更快吗?”石墨似笑非笑地说道,但实则他心里有些生气了,好个莫大溪,别以为他没察觉到她突然想笑却又隐忍不发的神情! 此时,石墨的脸离莫黛相当近,是以,他一开口说话,便是一嘴酒气朝莫黛的脸上喷,莫黛的眼皮跟着就抽了抽,而后不着痕迹地挣开石墨的手指,再不着痕迹地朝萧笑身旁挪了挪位置,笑着回道:“石公子此言有理,大溪在此先多谢石公子答应帮我家盖新房!石公子有空不?不如我们现下便去砖窑厂看看如何?” “啊,那个不急……”石墨说着,忽然就觉得自己是被莫黛给摆了一道,他何时答应帮她家盖新房了?于是反应过来的石墨老神在在地坐到桌子旁,伸手捏了一块红豆小酥饼放进嘴里嚼着,一边嚼一边说,“莫姑娘定是听了萧笑这丫头乱说,其实我不帮人盖房,手里也无帮工,我只不过是一个闲赋在家,整日喝酒吃美食的废人罢了!” 闻言,莫黛倒是松了一口气,若是石墨上来就跟她吹嘘自己有多么多么能干的话,她倒是不信了,这会儿听他如此说,显然是有些赌气的意味在里头,反倒让莫黛觉得萧笑或许没有骗她。 而从始至终,萧笑的视线都一直盯着石墨看,别的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即便石墨明显的在冷淡她,也明显的表示出对莫黛更有兴趣,而她的眼里心里却只装着石墨一个。 看着眼前一脸痴情傻乐的萧笑,以及一口一个大吃红豆小酥饼,连个眼神都不屑给萧笑一个的古怪男人石墨,莫黛不禁有些感慨,这傻妞,怎么就挑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去喜欢呢? 萧笑确实没有夸大其词,她弟弟萧笙确实是个能干的出色男子,他冲泡的奶茶比莫黛冲泡得味道更好,他亲手做的红豆小酥饼亦是皮酥馅儿软,甜而不腻,丝毫不比随记点心铺的点心差,甚至是更好吃。 莫黛和萧笑各吃了一块,其余全进了石墨的肚腹,仍意犹未尽的莫黛不禁瞟了一眼石墨仍旧平坦的胃部,暗道,一大盘酥饼,外加三大碗奶茶,这人究竟吃到哪儿去了? 捕捉到莫黛眼神的石墨甚是轻佻地一撩额前刘海,顺便挑了挑眉尾,嘴角勾起一抹奸坏的笑:“怎么,莫姑娘莫不是看上本公子我了?还是看上我的身体?也是,要说能让女人酣畅淋漓还得是本公子我这样的身体才行……” “石墨哥!”正端着另一样点心进来的萧笙忽听石墨又在胡说八道,急忙出声打断,瞪向石墨的眼神满是羞恼。 “咳,阿笙,你那么大声说话作甚,莫小姐会被你吓到的!”石墨无事人似地开始数落萧笙的不是,萧笙又羞又气,落下点心盘子转身就走。 而那个始作俑者石墨则旁若无人地拿起盘子里的金果棒嘎嘣嘎嘣地吃得欢,一边吃还一边忒么好心地对莫黛说:“莫姑娘,你千万别被阿笙吓到哦,阿笙平日里不这样的,他其实一见到女子就害羞……” 莫黛笑了笑并不言语,只是心里补充到,别解释了,没人误会萧笙,外人只会被你石墨吓到好不好? 石墨刚才的言词实在有够大胆,压根儿就不是女尊世界中的寻常男子能够说得出口的,除非是官配场里的那些想女人想疯了急于要嫁出去的男子。不过那里的男子额上皆被刺上小指甲盖大小的梅花瓣图案,梅花是冬季才开的花,那时百花皆已凋零,是剩下来的花,意指官配场中的男子皆是剩下来的男子。 石墨显然不是官配场里出来的男子,那有没有可能与她一样是穿越人士? “石公子,你见过这种东西吗?”莫黛从袖内拿出几张卷在一起的宣纸在石墨面前展开。 莫黛除了今早拿给铁匠王老缘的铁箱、铁桶以及阀门图解外,其实她早前还画了房屋规划图,大到布局,小到灶房内的摆设,她都有画出来。 石墨顺着莫黛的手指看向堂屋后方浴室构造图内的那个浴缸图解,视线瞬间便拔不开了,那脸上的神情分明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得兴奋。 莫黛的心里一咯噔,莫非石墨真的也是从现代穿来的? “莫大溪!”石墨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那身形便似一座山,也不客气地叫“莫姑娘”了,直呼其名,这些分明都在预示着他即将说出口的话会是―― “你也是穿来的?”莫黛先发制人地问出口。 “啊?……”石墨被莫黛问得一怔,脸上的兴奋神色稍稍消减一些,“什么传来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说着便一掌拍向莫黛的肩膀,莫黛的身体跟着一矮,痛得她抽了抽嘴角,然,石墨压根儿就不在意她痛不痛,兴奋度再次高涨,“莫大溪,你这个是留着洗澡用的没错吧?” 莫黛点头。 石墨又指向茅房的冲水蹲坑图解:“这个是撒尿拉屎用的?” 莫黛一头黑线,默默地别开脸,暗道,虽然没有说错,但请使用稍微文雅一点的用词好不好? 石墨又指着那条通向粪坑的下水道,大叫一声:“这条流通屎尿的地下密道当真是妙啊!” 莫黛已然麻木了,你说密道便密道吧,没差! “哦?这个灶房的设想也是相当巧思啊,啧,这个是能够流出热水来的玩意儿吧!还有这个四四方方的铁皮箱子是做点心用的吧!这边是用石头砌成的水槽,而这边亦是用石头砌成的四层置物架,这些倒是不稀奇……”石墨一边看着图纸一边自言自语,而后便是坐着沉思发呆。 莫黛趁着石墨消停的当口,扯了扯仍旧望着石墨发花痴的萧笑的衣袖,小声道:“萧笑,石公子的手底下究竟有没有帮工?” “有啊,好几十个呢,有男有女,平日里他们都自己干,遇到难题才会来找石墨。武夫人家前年为儿子招上门妻主,特地又在武宅旁边圈了一些地重新盖了一座新宅,就是请的石墨手底下的那些帮工。而且,起初武夫人还不信任他们,挑三拣四的,石墨一出场,那武夫人立时就收声了……” “莫大溪!”石墨突然出声,英挺的眉峰蹙紧成川字,“不是告诉过你有什么事情直接来问本公子我吗?问萧笑那个蠢丫有何用?” 闻言,萧笑哈哈傻笑着点头:“对对,大溪,你直接问石墨吧!” 莫黛有些不悦了,直觉反驳道:“萧笑不蠢!” “哼!”石墨嗤笑了一声,不屑地瞄了萧笑一眼,“一个除了会傻笑外其他什么都不会做的女人难道不蠢?尤其还是冲着我这么个丑陋的废人傻笑,简直就蠢透了!” 原本听了前一句莫黛还气得想与石墨说道说道的,但当她听到后一句话时,压根儿就生不出气了,况且萧笑本人都不生气,她这个旁观者就更没理由生气了。不过石墨说自己是个丑陋的废人,丑陋她可以理解,他是在嫌弃自己长得太阳刚,但废人又从何说起?当然,这不是她该了解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去追根究底。 气氛在这一刻有些僵滞,不过下一秒那个石墨便又像无事人似的继续拿起点心朝嘴巴里塞,嘎嘣嘎嘣的,听得人心里直发怵。 半晌,石墨停止吃点心,转而笑着问莫黛:“莫大溪,我可以帮你盖新房,而且可以盖成你预想中的那样的,但是你得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石公子请说。”莫黛总觉得石墨的笑容甚是诡异。 “在你的新家里预留一间房子给本公子住,如此,本公子便帮你盖新房,工钱还会算你便宜。普通的盖房工人一日要三十文钱外加一顿午饭,我手里的帮工每日工钱是四十文外加一顿午饭,我让他们只收你三十文,午饭也不用你供,如何?” 石墨说完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莫黛说话,于是又问了一句:“如何?” 莫黛抬眼看向石墨,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你会付房租吗?” 午时,莫黛在萧笑家用了午饭,不得不再次承认萧笙是个出色的好男子,粗劣的糙米经他手做出来就是比福满堂里的好吃,加了红辣椒和醋炝炒出来的大白菜酸辣爽口,葱花炒鸡蛋喷香入味,还有一小碟腌制的酸萝卜,酸酸咸咸的,甚是下饭。 萧笑一边朝莫黛碗里夹菜,一边赞道:“大溪,我没说错吧,我弟的手艺不比你逊色吧!” “姐,你怎么又说上了!”萧笙有些受不了姐姐动辄便夸赞自己,更何况还是在莫大溪面前,就好似故意撮合他和莫大溪一样,姐是不是糊涂了,莫大溪不是早已成家有孩子了吗?他怎好再去掺和一脚? 莫黛正吃着饭,萧笑忽然夹来一大坨菜放她碗里,惊得她差点没呛得喷出来。 “萧笑,莫大溪有手不用你夹!”石墨突然将萧笑夹给莫黛的那一大坨菜都夹进自己的碗里,萧笑愣了愣,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诡异地红了脸,紧接着又夹了一筷菜给石墨,这回石墨却是直接将碗端开不客气地吼道,“我自己有手,你不嫌费事,我还嫌你口水脏呢!” 萧笑只好委屈地夹进自己碗里,小声嘀咕道:“刚才不是也吃了……” “刚才是刚才,现下本公子不愿吃了!”石墨不悦地瞪了萧笑一眼,萧笑只能眼巴巴地受着。 莫黛讶异地看向石墨,莫非他看出她有洁癖?真够敏锐的! 吃罢饭,石墨便带着莫黛和萧笑去了离流岗镇不远的青石村,那里有一个烧青砖黑瓦的砖窑。石墨与砖窑的人甚是相熟,他以专业的眼光,很快便挑了一批青砖、黑瓦,预定了数量,然后由莫黛付银子。莫黛本以为自己三十多两银子能够盖起房子,却不想,仅这些青砖黑瓦便花了她三十两银子,她当时曾黑暗地想,石墨不会是和砖窑的人合起伙来坑她银子吧?再怎么说这些青砖和黑瓦也忒贵了些。 石墨自然不知莫黛的想法,挑完了青砖黑瓦,又带着莫黛去挑做大梁用的木头,花了莫黛三两银子,等到他们来到售卖打磨石的场地时,莫黛的钱袋里只剩下几百文钱了。 石墨买东西相当大手笔,挑好打磨石,谈好价钱,嘴巴一努便是让莫黛掏钱,但这回莫黛却掏不出了,打磨石可比青砖贵多了,照她之前的预想图,整个前院以及所有房间都是要铺上打磨石的,如此算下来,没有五十两银子压根儿就来不了。 莫黛攥着干瘪的钱袋,忽然凄凉地想起前世奶奶的一句话:“人轻易不会死,除非是人自寻死路!” 莫黛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与那石匠老板娘说道:“不好意思,我今日出门有些急,钱没带够,我明日再来付成不成?” “成成成,当然成!这价钱老身也算你便宜些,依姑娘要的数量,姑娘给老身四十八两银子便成了,姑娘几时要老身送石头都成!”那石匠多少年来也没见着有人如此大手笔地购买这么多数量的打磨石,早乐疯了,想着苍天保佑,今年终于能够过个好年了。 回去的路上,石墨斜着眼睛看向莫黛:“莫大溪,你是钱没带够,还是压根儿就钱不够?” 莫黛默了半晌,憋出一句:“钱不够。” 萧笑本想着要帮一帮莫黛,但一想到自己口袋里也就几百文钱,若是开口向萧笙要,那也忒没用了。于是也只能默着。 石墨也默了半晌,实在忍不住了,低吼道:“钱不够你还敢大手笔地盖成那样?” 莫黛不说话,她当然晓得自己这回是在找死,但若让她缩减成本盖普通的房子,她绝对接受不了,现下就回福满堂找掌柜的预支银钱吧。 “我那儿有,你要吗?”石墨似是经过强烈的内心斗争之后才说出口,一说出口又立时改口道,“哈,算了,当我没说过吧,反正你们女人也不稀罕花我这种丑男人的钱……” “你有多少?”莫黛问。 石墨抽了抽嘴角:“……你要多少?” 莫黛一听,土豪啊,这男人! 最终,莫黛向石墨借了一百两银子,这才又回转头将打磨石订下。现下盖房子的材料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差整地和挖土了。 石墨的动作也相当之快,当日便将他手里的那群帮工找齐,统共三十人,男多女少,个个皆随身携带着各种工具,浩浩荡荡地跟在莫黛的身后朝莫家村走去。 莫大溪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帮工,还是从镇上来的,村里人都被轰动了,很多人便走出家门站在路口朝莫大溪家看,纷纷议论着莫大溪家出啥事了。 那三十人在盖房期间是要就地安营扎寨住下来的,他们不但随身带了帐篷等物,还带了粮食和锅碗瓢盆。以往找他们干活的主家通常只管一餐午饭,早饭和晚饭便要他们自己张罗,而这回据说主家连午饭也不供应了,而且他们老大石墨也应承了,他们便只能自己解决吃食。 然莫黛这边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了,虽然石墨说可以不管饭,但她怕自己不让那帮人吃饱的话,那帮人便不会好好给她干活。好在她现下借了石墨一百两银子,买了打磨石后还剩五十二两,石墨估摸着一个半月差不多就可以建成房子,是以去掉他们的工钱三十六两,还剩下16两银子,这些钱足够平日里的零头花销了。 莫黛到镇上买了各三百斤的白米白面,又买了几十颗大白菜,两筐萝卜,并一百斤猪肉,油盐等必需品又多买了一些,然后让米粮店的老板娘派了辆马车拉回家。 石墨手里的帮工动作相当快,只一日时间便将地整好了。原本的破房子烂院墙什么的统统推倒,荒地上的灌木野草什么的统统放火烧了一阵,烧不完的便用镰刀铁铲等工具全部铲除。待杂物清除干净后,一部分帮工去云姆山脚下运土,而另一部分帮工则用运来的土将地填埋平整,完了再用石磙来回地碾压,夯实。 看着原本乱七八糟的地方只一日便大变了样,莫黛晓得这些帮工是上了心在干活,于是将心比心,她也不能亏待人家。每日上半天她仍然到福满堂继续写话本子,下半天便飞奔回家给那些帮工做饭,莫无云和莫无风负责端茶倒水并跟着做些零活,许韶林和大着肚子的莫无轻则专门看管孩子,以免他们好奇跑到工地上玩,万一出个好歹什么的谁也赔不起。 莫大溪家的灶房被推倒了,莫黛现下只能借用莫桂花家的灶房,索性不顾莫桂花的反对,将他们一家大小的饭食也给包了。莫桂花心里过意不去,硬是带着三个相公跟着石墨手底下的那群帮工忙上忙下。莫桂花倒也是个能人,没多久也便上了手,还甚得石墨赏识,有心拉拢她进入他的建筑队,莫桂花自然万分欢喜地答应了。 地整完的翌日,负责送青砖的牛车队便浩浩荡荡地驶进了莫家村。这规模太过壮大,莫家村几十年也难得见一次,是以全村老小全都跑来围观,不住声地咂舌暗叹,自然有人艳羡有人嫉妒,说什么的都有。 莫阿春见到了,一肚子邪气,一嗓子将自家大人孩子吼了回去,警告他们不许与莫大溪家的人往来说话。 莫阿兰则眯眼看着那拉青砖的牛车队,心里亦是一阵阵地冒火,莫大溪,你能耐,不但将肉要了回去,还让老娘倒贴了几十文钱,现如今又在村里如此大手笔地招摇显摆,哼,也不怕阴沟里翻船,死无全尸! 族长莫金花也被那拉青砖的牛车队给震住了,心想,这转性后的莫大溪还真有些本事,居然真的开始动工了。只是这么多人工,这么多青砖,她得要花多少银钱啊? 为此莫金花还暗里找莫黛问话了,莫黛当时便一脸愧赧地说是跟福满堂掌柜的借的。莫金花当时便板着脸问:“跟福满堂掌柜的借的?你一个小工能有那么大脸,一次能借这么多?” 莫黛便直言道自己在福满堂会说点书,深得掌柜的赏识。莫金花将莫黛来来回回打量个遍,把莫黛盯得心里直发毛,忽而便被她一掌拍在肩膀上:“哈哈哈哈,好丫头,婶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好本事呢!会说书好哇,会说书的都是能人哇!”说着又心思一拐,“那下回谁家有红白喜事,你丫头便跟着婶去说一场呗,放心,银钱不会少了你的!” 莫黛心里一怔,暗道,莫金花也是个老狐狸啊!让她在人家的红白喜事上说书,老天,先不说那得用多大的嗓门说了,便是说了,那工钱能有在福满堂里多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婶,你瞧我这嗓子,到现下还有些哑呢,我不适合说书,是以现下我已经不说了。若是婶家的哥哥弟弟们出嫁了,我倒是可以去给婶免费说一场,至于其他人家的红白喜事,我就不逞能了!”莫黛笑得甚是实诚。 莫金花看了她良久,虽然莫大溪拒绝她让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人家丫头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更何况她还答应替她儿子们的喜事免费说一场呢!想至此,莫金花也便释怀了,再次拍了拍莫黛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也罢,现下婶知你是个能干的了,日后莫要再混了!” “哎,大溪一定谨记您的话!” 莫金花又瞄了一眼热火朝天的施工场地:“你这丫头也真大胆,借着银子来盖房,还盖得这么大!唉,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要细水长流才行,得悠着点儿啊!”说着又看了莫黛一眼,这一眼可谓是意味深长了。 “哎,大溪明白,您放心吧!” 莫黛的心里有些突突的,首先想到的便是树大招风,自己日后怕是会遭村里人红眼,盗贼什么的怕是也会对她家虎视眈眈。嗯,决定了,待房子盖好后务必要多养几只护院犬,对了,院墙上也务必整点尖锐的东西防贼,她这就去与石墨说说看。 这日午后,石墨瞅着莫黛在灶房里忙上忙下,忍不住便讥讽道:“女人家当如莫桂花那般出大力干活,谁会像你一样窝在灶房里忙吃的?本公子真替你感到羞耻!” 莫黛挑了挑眉,夹起一个萝卜素丸子塞石墨嘴里,虽未说话,但那意思甚是明显――“吃也堵不住你这张臭嘴”。 石墨皱眉不悦,正欲发火,却忽然觉得那萝卜素丸子吃起来的味道甚好,表皮酥脆喷香,内里柔软鲜嫩,当真是愈嚼愈香。石墨闭上眼,躺在莫桂花家院子里的躺椅上,大爷似地享受着,吃完一个萝卜素丸子还冲着灶房里的莫黛大声道:“再来一个!” 莫黛拿着木勺的手不禁抖了抖,并不搭理他。没见过哪个工头子像他这般嚣张的,来时不仅将自己的躺椅背来了,这每日里除了两遍视察帮工们的进度外,其余时间便是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装死,等到饭好了,他的精神倒是比谁都高涨。 石墨见莫黛故意忽视他,心里不悦,遂凉凉地来一句:“忘恩负义的女人!” 莫黛依旧不搭理,始终本着,小人就像快熄灭的炭火,你动它,它便着,晾着自然就熄了。而窝在灶房柳条篮内的丸牛可不淡定了,哼哼着朝莫黛抱怨道:这个丑陋的大块头男人居然效仿老子的说词,你是不是得管管了? 莫黛淡淡地瞥了一脸愤恨的丸牛一眼:劝你最近一个多月都要老实低调点,你没见那石墨初次见到你时的眼神吗? 丸牛忽然便回想起那日石墨乍见自己与两个小的玩耍时朝它投来的炽热目光,那分明是在看美食的目光,于是粉红的小身体不由地便抖了抖,赶紧将自己缩进柳条篮的稻草内躲着,哼哼道:老子觉得这个丑男人甚是危险,待房子盖好后赶紧让他滚蛋! 莫黛看着丸牛不时发抖的小身体,有些好笑:他打算住咱家的一间房。 丸牛差点没当场飙泪: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莫黛:他会出房租。 丸牛:那也不行! 莫黛:这是他替咱家盖房的条件。 丸牛抬起头,瞪着一双盈满泪雾的大眼:果然奸诈!老子讨厌这个丑男人! 等到房子的地基打好后,帮工们砌砖垒墙的速度甚快,十来日后所有的房屋已经到了上大梁的阶段。当然,莫黛也尽量让他们吃得好些,每顿都有肉,虽然大多是混着大白菜或是萝卜炒的,但味道比他们以往吃得都好。而且隔几日还能吃上肥而不腻的酱色红烧肉配白米饭,又或者是喷香酥脆的萝卜素丸子配碎肉粥,还有漂着一层油花酸辣够味的蛋花汤配着劲道十足的烙饼,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当又一波牛车队拉着黑瓦,打磨石,以及木头浩浩荡荡地驶进莫家村时,全村老小再次不嫌烦地出来围观,而小孩子就更是高兴了,因为上大梁时,会放鞭炮,分点心给围观的小孩子吃。 这日申时,正当莫黛忙着将刚炸好的一陶盆金果棒端出灶房,准备待大梁上好,鞭炮齐鸣时分发给围观的小孩子吃时,忽听院外传来一男人的哭骂声,夹杂其中的还有孩子悲戚的哭声。 莫黛下意识地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并未看到许韶林和两个小的,心里有些不安,赶紧将陶盆放在西屋桌上打算出去看看情况。而这时却忽然见莫桂花一脸怒容地冲进院内,一把抄起堂屋门口靠着的擀面杖又冲了出去。 莫黛有些惊讶,莫桂花这架势分明是要去找人干仗的吧?遂也赶紧跟着出了院子。 ------题外话------ 第三日,老身万更~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43章 新居落成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爹呀,这日子是没法过了……一个个的都来欺负我们哪,大的欺,小的也跟着欺哪,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没法过了呀……” 莫黛跟着莫桂花出了院门,在门前不远处的梧桐树下见到一身着土黄长衫的男人歪倒在地,一边以手拍地打着拍子,一边张着大嗓门嚎哭着。他身旁站着一个不停哭泣的小男娃,小男娃的脸上满是泥土灰尘,两管鼻血混着鼻涕泥土流下来恰好被他那张大的嘴巴接着了,噫――,看得莫黛恶心得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这哭喊的男人她认得,是村上莫八斤的大相公严观,长相一如他的姓氏严巴巴的,嘴巴也甚是刻薄毒辣,而那个小男娃则是他六岁的儿子莫一心。 莫桂花抄着擀面杖也不看那地上哭喊的男人,直接走到梧桐树下,拿着擀面杖的手猛地朝树上一指,怒气冲冲地吼道:“大猫,你给老娘死下来!” 莫黛随着莫桂花手里擀面杖的指向朝树上一瞧,正一脸恐惧同时又忒么不服气地蹲坐在大树枝丫上的小男娃正是大猫。 “老娘让你死下来,你没听到是不是?”莫桂花晃动着手里的擀面杖继续吼着。 “我才不下去,我若是下去,娘你肯定会打死我的,我,我才不会下去……呜哇……”大猫死死抱着大树的枝丫,因为太过惧怕他娘莫桂花,遂也大声嚎哭了起来。大猫的声音尖细嘹亮,生生将严观的哭喊声给消弱了些许。 “你还有脸哭!你给老娘死下来,让老娘打你一顿便算完事,若是你不下来,等老娘逮着你,老娘便直接把你打死过去!”莫桂花说话时咬牙切齿地,那一句“直接打死”的狠劲把莫黛都吓了一跳,压根儿就没想到一向老实忠厚的莫桂花居然也有如此凶悍的一面。 “……呜哇……我不下去……我不下去……”大猫听了,哭得更狠了,拼命抖动着垂在树丫两旁的小短腿,让人不由地担心他会一头从树上栽下来。 “不下来是吧,好,你有种,你给老娘等着!”莫桂花气得扔掉手里的擀面杖,布裙一撩别在腰上,在手心里呸了两下搓了搓,便要亲自上树去捉大猫。 大猫真的吓坏了,小手忽然就松开来,一个不稳从树上倒栽葱朝下掉,而此时莫桂花已经爬到半树腰,眼瞅着自己的孩子从树上掉下来,她整个人也吓蒙了。不过说时迟那时快,莫黛如风一般跑到树下,一举接住了掉下来的大猫。大猫一落入莫黛的怀抱,惊魂未定的他愈发大声嚎哭起来。 莫桂花这时才感觉吊在嗓子眼的心脏重又落回胸口,那后怕的感觉正噗咚噗咚撞击着她的胸腔,一下子也从半树腰摔倒在地,且是四仰八叉的那种。大猫一见自家娘摔得这般丑,忽然破涕为笑,直接将哭出来的一大坨鼻涕喷到了莫黛的胸口,莫黛整个人当场僵住,努力隐忍着胃里瞬间汹涌翻滚的酸液。 莫桂花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大猫哭得一脸鬼画符的脏样儿,心里哪还有气,只觉心疼不已,但一想到他刚才从树上掉下来的情形,又不禁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并暗自想着以后一定不许他们家的三只猫再次爬树玩。 大猫一见自家娘瞪过来,刚止住的泪水又飙了出来,一下子将小脸埋进莫黛的胸口边哭边蹭,莫黛已然麻木了,两眼望天,权当是老天给她的试炼。 “莫桂花,你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家那个死孩子大猫可是将我家一心的鼻子给打到流血了,这得吃多少鸡蛋才能补回来啊!”严观不知何时已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身上沾着的泥土草屑,就这么将自家的孩子推到莫桂花的面前。 六岁的莫一心长得头大身子小,明显也是营养不良,这会儿鼻子还出着血呢,岂料他爹不但不先帮他止血,反倒是要留着作为证据一般任他的血继续流。莫一心哭哭唧唧的,眼泪倒是不再流了,忽觉鼻子痒了,抬起袖子便这么朝右边一擦,那血和黄鼻涕便擦到脸上去了,他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上沾到的血和鼻涕,而他那个爹压根儿就不管他,此时正趾高气昂地看着莫桂花,要她给他一个说法。 莫黛实在看不下去了,放下怀里的大猫,顾不得自己胸口处被大猫涂了一滩的眼泪鼻涕,从袖内抽出随身携带的汗巾走上前,一手托着莫一心的后脑勺,一手朝他的鼻子擦去。莫一心起先想要挣扎,莫黛没给他挣扎的机会,只快速说了声:“来,仰头!”然后冲着莫桂花道,“桂花嫂,快去打盆凉水来!”莫桂花赶紧跑回院子去端水。 而这厢严观见莫黛硬是让自家儿子难受地头朝上仰着,瞬间发飙地冲过来:“啊,莫大溪你想把我儿子怎么地?别以为你家有钱盖大房子就了不起了,你今日若是把我儿子弄出个好歹来,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闪边儿去!”莫黛侧身躲过朝她冲来的严观,皱眉冷声道,“没见我帮你儿子止血吗?再不管他血都流光了,你得弄多少个鸡蛋给他吃才能补得回来?” 严观一听,立时便心疼起那些鸡蛋,但又一想不对啊,是莫桂花家的大猫将他儿子的鼻子打出血来的,吃多少鸡蛋都理应要莫桂花赔才是! 想到这里,严观的腰板立时又直了起来:“我不管,反正是大猫打了我家一心,一心流了那么多血,必须得让莫桂花赔!” “我没打他,是他自己跌倒时磕了石头上的!”大猫大声冲着严观叫道,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眼里透着被人冤枉的愤怒和委屈。 “哟,你这死孩子倒是会翻瞎话,我明明见着是你用力推倒我家一心,才害他磕上石头的!” “我没有!没有!没有!啊――”大猫一边用力跺着小脚,一边极力争辩着,小脖子都暴起了青筋,小脸也因大喊而憋得通红。 “你这死孩子还敢冲老子吼,信不信老子揍死你……”严观亦被大猫过分激烈的反应惹恼了,挽了袖子就要揍大猫,而这时莫桂花端着凉水过来挡在大猫的面前,纠结着一双浓眉,直直瞪着严观。 “莫桂花,你瞪我作甚?都是你这做娘的没教好儿子,你说吧,你要怎么赔我儿子,他流了那么多血,得吃多少鸡蛋才能……” “你说吧,要多少鸡蛋才肯罢休!”莫桂花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想来也是被严观给气到了。而莫黛此时正用浸了凉水的汗巾替莫一心擦脸,冰额头。 “算你识相!我儿子流了那么多血,怎么着也得要二十,不,是五十个鸡蛋吧!”严观狮子大开口。 莫桂花气得更甚了,莫黛则在心里想,这男人忒么不要脸了,五十个鸡蛋?他还真敢要,直接去打家劫舍算了! “怎么样,这已经算少的了,你不会不愿给吧?”严观讥笑着撇嘴,一双细长眼从莫桂花家扫到莫大溪家的施工场地,又从莫大溪家的施工场地扫回莫桂花家,酸腔酸调地说道,“只不过要你家五十个鸡蛋而已,如你这般每日在莫大溪家帮工,没几日便能赚上来吧!” 莫桂花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而莫黛终于知道为何严观会因孩子之间的一点摩擦而跑来莫桂花家闹了,就是名为“嫉妒”的这个词! 莫桂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五十个鸡蛋是吗?行,我回家拾给你,不过我家现下没这么多鸡蛋,可能只有二十来个……” “那就有多少先给多少,回头你们家鸡下了记得补给我就成!”严观眼见自己就要得利,那得意劲儿便从脸上挥发出来。 莫桂花放下盆便要回院子拾鸡蛋,大猫急了,赶紧跑到自家院门口张开小手臂挡着,口里大喊着:“娘,我没有打他!我家的鸡蛋才不给他家!”说着,眼泪便又在眼里打转转。 莫桂花见了,心里亦是难受,但让那个严观老杵在家门口也不是个事儿,等会儿大溪家就要上梁了,明明是喜庆的时刻,却弄了这么一出,她总感觉有些对不住大溪。 刚才她正在帮忙搬大梁时,二猫和三猫一脸惊慌地去找她说是严观到门口闹了。她便赶紧回来看情况,她的三个相公依然在大溪家后院帮忙挖地道。她一回来便见严观歪倒在地哭爹叫娘,再见那莫一心的鼻子确实流了血,而她家大猫也确实躲到树上不敢下来,于是便气得回家找擀面杖要揍大猫。 可她的儿子她最清楚,三只猫虽然调皮捣蛋,但从来不会打骂别家的孩子,她不信大猫这回会犯浑。 “让开,小孩子滚一边玩去!”莫桂花一把推开大猫,大猫身形不稳,跌坐在地上,委屈地大哭起来。 这时,莫黛见莫一心的鼻子不再流血了,这才抬眼看向严观道:“严大哥,小孩子之间玩耍难免有个磕磕碰碰的,这回的事情,你说是大猫打的一心,可大猫又说不是他做的,谁对谁错还不知道呢,总得问问清楚吧!” “莫大溪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翻瞎话陷害大猫那死孩子喽?”严观立时便叉起腰,做出一副准备泼夫骂街的姿态。 莫黛笑了笑,一边用手中的汗巾擦拭胸口,一边说道:“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说既然你们各执一词,偏信谁都不对,必须得找到人证或者物证。” “呸!”严观相当粗鲁地吐了口痰在地上,而后抬起他的大脚板子啪叽踩上去用力地搓揉,“没有物证,人证就是我,我说是大猫推倒了我家一心,他抵赖不了!” 莫黛直觉别开脸,恰好见到自家老槐树底下的许韶林正紧紧拉着莫小羽和莫小翼两个孩子,不许他们过来这边,想来是担心严观又将矛头指到莫小羽和莫小翼头上。而二猫和三猫此时也躲在老槐树后朝这边张望着。 “我没有!”大猫正哭着,一听严观再次诬赖他,迅速爬起身,大声尖叫道。 “大猫,当时还有谁在场?”莫黛问。 “……还有二猫和三猫,”大猫不太确定地说道,“不过他们当时都蹲在地上玩泥巴,没看到!大溪姨,我真的没推他,是他先推了我一把后急着逃跑,结果绊倒在地上磕了石头才把鼻子摔破的!不信你问莫一心!” “一心……”莫黛才转脸看向身旁的莫一心,严观便一把将莫一心拽过去。 “莫大溪,你又想对我儿子作甚?”严观想把莫一心护在身后,却被他躲开,严观气得掐了他胳膊一下,又把他掐哭了,严观跟着就推搡了他一把,然后连骂带吓地让他不要哭。 莫黛将严观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感到厌恶,干脆大声说道:“等会儿我家上梁要放鞭炮发点心,哪个孩子说实话,我便多给哪个孩子一些,不仅有点心,还有萝卜丸子,糖衣花生米,更有红烧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原本还哭丧着脸一副委屈相的大猫立时便精神了:“大溪姨,我!我!我!我说的实话!我真的没有推莫一心!我最喜欢吃大溪姨做的红烧肉了!” 而那个莫一心一听不仅有点心,还有丸子,糖衣花生米,红烧肉什么的,嘴巴里立时便口水连连,想吃得不得了,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他爹狠瞪了一眼,他吓得缩了缩脖子,但同他爹的吓唬相比,他更想吃好吃的。于是,莫一心不顾他爹的阻止,飞快地跑到莫黛身后,他爹追过来,他便就着莫黛的身体和他爹玩起了躲猫猫,一边躲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我,我也说实话……不是大猫推我的……是我自己,自己摔倒的……我也要吃肉!” 这句话正好被提着二十多个鸡蛋走出来的莫桂花听到,紧接着又听到严观一边追打着孩子,一边骂道:“你个糟孩子瞎说什么,爹明明见你被大猫推倒的,你再瞎说,看爹不打死你!” “我,我没瞎说……我要说实话……我要吃肉!” “你这死孩子……” “够了!”莫桂花突然大声吼道,“八斤家的,你闹够了没有?你若再闹下去,休怪我莫桂花对你不客气!鸡蛋拿去!虽然不是我家大猫弄的,但毕竟一心流了血,拿回去给他补补吧!” 严观原本听莫桂花吼他,心里气愤还想闹的,这会儿一见莫桂花虽然听到儿子说实话,却还是将鸡蛋给了他也便不好再发作,遂提了鸡蛋就走,连声谢都不说。 莫桂花气得够呛,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冲莫黛愧疚地笑了笑说道:“大溪,对不住了!” 莫黛拍了拍她的肩膀:“哪里话!你去忙吧,我这边也该发点心了!” 鞭炮声中,一群孩子雀跃地欢呼着,每人手中都捧着莫黛发的点心,如过年时一般喜气洋洋。在这群孩子中,有两个是最开心的,一个是大猫,还有一个是莫一心,他们两人每人都得了用油纸包着的一小包吃食,里头有点心,有萝卜丸子,有糖衣花生米以及一块早已冷凉的红烧肉。 莫一心一边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吃食,一边对大猫说道:“你真好,可以时常吃这么多好吃的!” “小羽和小翼才真好,大溪姨是他们娘,天天都给他们做好吃的!” “唉,要是大溪姨是我娘该多好啊!是吧,大猫?” 大猫刚想接话,忽然想到自己还生着莫一心爹的气,于是哼一声别开脸,不理莫一心。 莫一心挠了挠头,有些讨好道:“我说实话了,我没说是你推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等到大溪姨说有好吃的你才说,没义气,我以后都不跟你玩了!” “我,我不是怕我爹嘛……” “胆小鬼!” “哼,你还不是怕你娘!” 大猫一想也是,反正现下娘也不怪他了,他也有好吃的了,那就原谅莫一心吧! 大梁一上,这铺瓦的速度就快了,再加上石墨手底下的帮工技艺娴熟,几乎是当晚,所有房子并浴室和茅房便基本落成了,接下来就是砌院墙,铺地面,盖鸡舍猪圈,扩大加深粪坑,用青石砖铺设下水道以及最后的修整。 原本,石墨预估是一个半月才能完工,现下才将将一月便完工了,石墨也是没想到,而莫黛则认为必定是自己供应的午饭起到了决定性的效果。现下还差找木匠打造一些家具放在各房各屋,后院的水井虽然打好了,但打上来的水甚是浑浊,尚需要一些时间沉淀,而灶房的锅灶仍有些细节尚未处理好。石墨的帮工队已经撤走了,因为他们要赶下一场活儿,石墨也暂时回镇上去了。 这日莫黛仍像往常一般,一早便去了镇上。而许韶林和莫无云三兄弟则拿着抹布扫帚什么的开始清理他们的新家。 两个小的在铺着打磨石的院子里欢笑着跑跳着,时不时地还会在地上打滚,许韶林不去管他们,任他们在地上玩耍。 许韶林望着眼前的高墙大院,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够住进这样的房子里。 想想以前,妻主决定收养大溪这孩子时,他和哥哥虽然未说什么,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那时候无云才将将一岁而已。等到无风和无轻相继出世后,他们便觉得妻主是英明的,他们没有生女儿的命,能收养大溪真是太好了。再后来,妻主又决定将无云无风和无轻嫁给大溪,虽然那仨孩子对此有些不满,但现下想想,妻主的决定仍旧是英明的,看看他们家大溪现下多有出息啊,这高墙大院全是她一人拼命赚钱盖的,若是妻主和哥哥还在,见到眼前这般光景,不知该有多么欢喜! 许韶林想至此,不由地抬袖擦了擦眼角,真是人老不中用了,动辄便会流泪,若是让大溪见了又该替他担心了。许韶林叹了口气,脸上重又恢复笑容,拄着拐杖朝后院查看去了。 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亦是相当动容,想着他们即将就要搬进这所大房子里住,那心跳便控制不住地加快。只是一想到妻主莫大溪,面上的神情便有了不同。 莫无云是有些迷惘的,原本他知莫大溪是个指望不了的无能妻主,既然改变不了现实,便打算就这么与她相敬如冰地过一辈子,人生什么的,早在嫁给莫大溪的那一日便没了,是以他冷漠心死地过着每一日。诚实说,当他得知莫大溪掉下悬崖生死不明时,那一瞬间他感到有种终于从泥淖中解脱的畅快感,但随之而来的茫然与不知所措却又迅速将他重重围困住。莫大溪没了,妻主没了,他,他们一家到底该怎么办? 然而,当莫大溪重又出现在他面前时,那一瞬间,茫然与不知所措莫名地消失,随之而来的便又是如深陷泥淖中的那般无望地让他冷漠心死。 可是莫大溪变了,她知道亲近孩子,孝顺爹,体贴家人了,她不知从哪儿学得一手好厨艺,且一反以前的大女子姿态主动下灶房为他们做饭食,她奇迹般地知道维护家人且变得强硬,她不喝酒不赌博,她知道拼命赚钱养家,而眼前这座高墙大院更是她独自一人张罗内外盖起来的。 莫大溪是真的变了,她对孩子对爹是真心得好,她也不会再打骂折磨他们,她对他们甚是体贴,虽然感觉上似乎少了些什么。爹常说让他们睁大眼多看看莫大溪的好,让他们也多体贴莫大溪一点。爹说的他都懂,莫大溪的改变他也全都看在眼里,可是她以往带给他们的记忆太过悲惨,对她的抗拒已然成为一种本能。 莫无云看着两个玩累后直接躺在打磨石地面上的孩子,一边督促他们赶紧起来当心着凉,一边暗想着,莫大溪,真希望你能够一直如此好下去…… “大哥,你在想什么?”莫无风一边用抹布擦拭着窗棂,一边问道。 “……”莫无云回神,笑了笑,“没什么。” “没想什么你刚才愣着发什么呆?” “……无风,你说……” “啊,无轻,爹不是不让你干重活吗?你赶紧将木桶放下,我去挑水!”莫无风急忙放下抹布去接下莫无轻身上的扁担,也打断了莫无云一瞬间想要问出口的话。 莫无风接下担子后忽而想起大哥好似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问:“大哥,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你自去挑水吧,路上小心些。”莫无云笑着说道。莫无风点头应声,而后挑着两只木桶出了门。 莫无轻摸了摸自己七个半月大的肚子,皱着眉说道:“大哥,你们这也不让我干,那也不让我干,我闲得发慌,过几日便要落谷了,一月后又要农忙了,希望那时候我不会拖累你们!” “说什么拖累?你怀着身孕,自然不能干重活,稍有大意大人和孩子都会有危险!” 莫无轻低头看了看肚子,眉头蹙紧,呢喃着:“真不想要这个孩子……” “无轻!”莫无云打断莫无轻的呢喃,不悦道,“以后不许再胡说,若是被妻主知晓了……” “哼!让她知晓又如何?你倒是让她自己说说看,她有脸说出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吗?”莫无轻说着,似是想起了伤心事,眼圈立时便红了,盈着泪光的眸子内隐隐透着羞辱与愤恨。 莫无云见他如此,也跟着红了眼圈,赶紧拿着抹布继续擦拭莫无风未擦完的窗棂,擦了一阵又停下动作:“无轻,我们已经成家了,莫要再耍小孩子脾气。” 莫无轻不说话,只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肚子,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纵然他刚才说了狠话,但若真要他舍弃掉这个孩子,他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福满堂。 莫黛照常在二楼包厢内奋笔疾书。史岚已多日未来福满堂,莫黛写出话本子便直接交给了房凌。通过一个多月的学习,房凌已经对简化字的认读没了障碍,而那名说书老先生商一红依旧是靠着耳朵听一遍,然后自行发挥,并不去认读那些简化字。 午时,莫黛将话本子递给房凌的同时,房凌也扔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给她,莫黛一摸知晓是银子,当下便冲房凌抱拳作揖道:“多谢掌柜的!” 见莫黛拿了银子就走,房凌咳了一声:“你不点点银子少不少?” 莫黛愣了一下,随即转过身笑道:“房掌柜办事,小的放心。” “嘁!”房凌嗤笑了一声,很不想承认自己刚刚被莫黛的那一句话捧得甚爽,又咳了一声,“里头是两百三十两银子,你若是嫌带在身上麻烦,我可以帮你兑换成银票。” 莫黛想了想,遂解开布袋,见里头全是十两一个的银锭子,便道:“银票就不用了,还是有些重量的银子带在身上踏实。” “俗气!”房凌不屑地白了莫黛一眼。 “呵呵呵,那是,小的整日就为了家人能否吃饱肚子而斤斤计较着,可不就是俗气嘛!若小的能像房掌柜这般温文儒雅,行事高端大气……” “行了行了,你丫头少给我戴高帽,我还不知你心里是如何想的?温文儒雅?高端大气?亏你能掰得出来,你其实甚想说我是个一身铜臭味的奸商吧!” “没有没有,小的绝对没有,小的刚才所言句句皆发自肺腑,小的能有今日,全赖房掌柜一手提携,小的对房掌柜只有感激涕零的心!”莫黛甚是真诚地望着房凌,就差没真的给她涕零出来。 “你当真如此感激我?”房凌挑眉似笑非笑,花言巧语,口蜜腹剑,但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说的话深得她心。 “当真!” “那好,你明日来说个书吧!”房凌抖了抖腿上水蓝色绸衫的下摆站起身,以着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呃,那商老先生……” “她接连说了一个月,总得给她一日休息的时间吧!” “就一日吗?”莫黛问。 “你想两日三日也行!” “不不不,小的嗓子不行,而且小的这一个多月一直在忙着家里的盖房事宜,眼下还有诸多细节尚未收拾好,是以……” “行了!知你是大忙人,就说一日成吧?”房凌不悦地瞪了莫黛一眼。 “谢掌柜的!”莫黛立时作揖赔笑。 莫黛揣着银子来到后院找萧笑,想着等后日萧笑再次请休时,她便随萧笑一起到石墨家还钱。 莫黛走进后院,便见所有帮工正在吃午饭,萧笑也在其中,只是这回她不再像昔日那般站起身冲着她明快地喊“大溪,这里这里,我给你留好位置了”,今日的她低着头神情恹恹地扒拉着碗里的糙米饭,半天也不见她夹一筷子菜。 莫黛顿感事情蹊跷,她这一个多月来忙着盖自家新房,即便是每日都到福满堂但也极少能与萧笑说上话,也没有在福满堂吃午饭,来去都匆匆的,她记得前些日子萧笑还在她准备回家时拉住她问房子的进度。 “萧笑!”莫黛忍不住喊了一声。 萧笑似是没听见,依旧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粒,直到她旁边的一个人用手肘捣了捣她的胳膊,她方才回过神来。抬眼一见是莫大溪,萧笑立时便绽开笑脸,只是那笑容多多少少有些勉强的意味在里头。 莫黛将萧笑拉到一边僻静处,看着她的双眼,问道:“说吧,发生何事了?” 萧笑望进莫黛那幽黑不见底的双眸内,忽然的,被她死命压抑在心底的痛苦情绪瞬间爆发了出来,原本笑容明快憨真的女子,这会儿活似被匠工重塑了面皮般,整张脸孔皆扭曲皱缩在一起,看得莫黛的心也跟着揪紧。 “唔呜呜……”萧笑一下子趴在莫黛的肩头哭起来,哭声压抑嘶哑,愈发揪扯着莫黛的心。 莫黛不动,就这么让她趴在自己的肩头,感受着肩头先是湿热后又冷凉的触感,默默地陪着她度过这似是要天塌地陷般的绝望时刻。 良久,萧笑才停止哭泣,莫黛这时候才又问道:“是有关石墨的吗?” 萧笑不出声,但莫黛晓得她猜对了,这个整日笑呵呵的傻姑娘,除了她所痴迷的男人石墨外,谁还能让她伤心至此? “……他,走了……”萧笑哑着嗓子说。 “走了便走了,若是喜欢便去追,哪怕天涯海角呢?”莫黛笑着说。 “可他不要我,他嫌我蠢,嫌我烦,他说便是天下只剩我一个女子了,他也不会喜欢我……” 莫黛抽了抽嘴角,这男人真够狠,居然对痴迷于他近乎到走火入魔地步的萧笑说出这样的话来! 萧笑停顿了一下,忽而从莫黛的肩头抬起脸,鼓着一双红得像兔子,突出似金鱼的眼看向她:“大溪你别生我的气!” “怎么,你把我扯进去了?”莫黛淡淡地瞟她。 “咦?你怎么知道?”萧笑惊讶地看着她,莫黛有些无语,稍微有些洞察力的人都能猜得到好吗? “我,我问他是不是喜欢你?”萧笑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瞅着莫黛,见莫黛没啥大反应,才又继续道,“我跟他说,若是他喜欢你,我便不会再纠缠他,因为我知道你会让他幸福的……” “呵呵,那我还真要谢谢你这么信任我。”莫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对萧笑的大脑逻辑深感头痛。 “真的,我真的是这么想的,除了你,我不觉得还有谁会比我更爱他……” “打住!姑娘,你犯了一个最基本的认识性错误,我,莫大溪,在这里跟你保证,我对石墨绝对没有一丝一毫除了朋友以外的男女之情,依我看,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你这般痴情于他的人了!”这个萧笑,让她怎么说她才好! “可是你人很好……”萧笑不死心地说道。 “我谢谢你的夸赞。”莫黛瞪了萧笑一眼,“除此之外,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好了,别只是了,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喜欢便去追!”莫黛默默地将后半句“反正你死皮赖脸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省略。 “他,他说过几个月会回来……” “……”莫黛已经相当无语了,刚才哭得那么伤心绝望到底是为了什么?害她肩膀湿了一大片,现下风一吹便冰凉冰凉的,她能揍她一顿泄愤吗? 莫黛有些生气,避开萧笑的身体要走,她此时并不知晓萧笑心里真正的苦是什么,等她知晓后,她方才明白萧笑为何会哭得这般绝望和无助。 萧笑也见着莫黛肩头的大片湿痕了,便笑得有些窘迫,待见莫黛要离开时,她又急忙拉住她,一转身跑回自己的住处,不一会儿又跑出来,只是怀里抱着一只酱色的瓷坛。 “这是我弟让我带给你的炼乳,他说之前收了你钱甚是过意不去,日后你若是还想要这炼乳,直接跟我说一声就行,我回头转告我弟!”萧笑笑望着莫黛,似乎又恢复成原先那个有着明快笑容的姑娘。 “我才是过意不去,不行,这些算是我买的,我先给你十两银子,以后有这炼乳全都带来给我!”莫黛说着便掏出一锭银子,不是她财大气粗,而是她认为让孩子喝奶补身体是一个持续渐进,且要源源不断的过程。 萧笑傻眼了,这一锭银子几乎够她一年的工钱了,她若是接受了,回去一准会被萧笙骂死不可,但若不收,莫大溪一准也不会要这炼乳,这可愁死她了。 “你又苦着脸作甚?若是萧笙问起,你便说是我硬要给的,以后不仅是羊奶炼乳,牛奶亦可以,这一年里我都要萧笙给我供货呢!” 闻言,萧笑仍旧苦着脸,她甚是不解,别家都嫌弃得要死的羊奶牛奶,怎么莫大溪偏偏还肯花银子买呢?罢了,她买便买吧,只是这回去后一准会被萧笙说道个不停了! 石墨离开了流岗镇,莫黛的银子没有还出去便只能留着待他回来时再还。出了福满堂,莫黛先去了趟镇上的谷木匠家,之前她家的大梁、门框窗棂、各个房间的木门以及前屋对外的厚重大门全是在谷木匠家订做的。这个谷木匠亦是石墨介绍的,手艺甚好,价格也公道,早前银子不够,她预订的那些桌椅柜子板凳什么的还未付钱,这回莫黛便是来付钱的,顺便雇几辆牛车拉回莫家村。 谷木匠甚是和气,收了钱后,还附赠了莫黛两只幼童玩的摇摇马,那摇摇马做得甚是精致,边缘皆被打磨得圆润光滑,马背上还特意用棉布缝了个柔软的坐垫,这些细节无一不显示谷木匠是在用心做着每件东西。从另一方面也说明石墨这个男人,确实不简单。 莫黛雇了三辆牛车,将所有的家具皆放在牛车上,之后又去了趟铁匠铺。铁匠王老缘已经将她要的烤箱,铁桶及简易阀门做好了。只是当莫黛掏银子付钱时,那王老缘有些不自然地笑道:“大溪姑娘,其实吧,老身照着你给的图解做了两套出来,那什么,老身也想给自家建个你说的那种锅灶,你别见怪啊!当然了,价钱的话,老身我只收成本钱,你看成吗?”说完,王老缘便仔细观察着莫黛的反应。 “好说,反正东西做出来就是让人用的,不过有一点我想事先跟你说一下,若是有什么人问起是谁想到的这种东西,你晓得该怎么回答吧?”莫黛淡淡一笑,却看得王老缘不由地一怔,后急忙点头。 “晓得,晓得,老身便说是老身自己没事瞎琢磨出来的!” “如此甚好。”莫黛掏出之前兑换好的碎银子,给了王老缘一两,王老缘觉得自己占了人家的点子,心里过意不去,虽然铁匠铺不怎么赚钱,但还是硬咬牙找了莫黛两百文。 回去的路上,莫黛为两个小的买了两个用糖稀勾画出来的糖人,全是猪的图形,莫黛就这么攥着糖人的竹签心情愉悦地坐着牛车朝家赶。 ------题外话------ 第四日,万更~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44章 再度同炕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莫大溪家的新房落成了,高墙大院,堂屋东屋西屋外加前屋统共有十七间房,每间房都宽敞亮堂,地面平整光滑,便是用来娶官家的公子哥也甚是体面了。 自吃罢早饭后,前来莫大溪家观摩新房的人便是络绎不绝。每每有人来,许韶林便得陪着他们从前屋看到堂屋,再从前院逛到后院。来人会一边看一边摸一边啧啧咂舌赞叹,如此好的大门,如此高的院墙,如此宽敞的房间,如此平整的地面,真正是无一处不令人羡慕。 便有人忽然提议道:“啊,许大哥,你们家的地面全是打磨石铺就的,可比晒谷场好上不知多少倍,晒谷场是泥地面,每回晒粮食都会陷进泥地里,浪费不少粮食呢,不如今年粮食打下来我们运来你们家晒吧?成吗?” 许韶林一听,心道,这院子只够他们自家晒粮用的,若是让给别人用,那他家的粮食又该朝哪儿放?但直接拒绝又怕伤了邻里之间的和气,到底该怎么说才好? 正当许韶林纠结着该如何回答时,便听另一人说道:“你想得美咧,大溪家自己也有地,到时候也要收割粮食,总不能自家院子让给你用,而他们家却跑到晒谷场去晒吧!” “啊哟,许大哥,你瞧我这个人,说话总是瞻前不顾后的,别见怪啊!” 许韶林也跟着笑了笑:“没事没事,邻里之间帮个忙什么的也是应该的!” “哈哈哈,这话我爱听。啧啧,瞧这院墙砌的,真气派,哟,院墙顶上为什么还插了好多碎瓦砾是做什么用的?” “那个呀,大溪说是留着防贼的,用碎瓦砾比较尖锐的一头朝上嵌进墙头,毛贼若是翻上墙头便会被尖东西扎到。大溪说这些对真正的惯偷或许没用,但多少会增加他们翻墙的难度!”许韶林笑着说道,那脸上便是洋溢着自豪的神情。 “原来如此,大溪的脑子真好使啊,回头我家若是盖房砌院墙了,一定也整点碎瓦砾上去!” “就是就是,这点子真不错!早前还真没看出大溪能有这般能耐呢!许大哥有福气喽!呵呵呵……” 来观摩新房的几人都笑了起来,许韶林便跟着笑,其实他也整不明白大溪的脑子里怎会想出这些东西来的,他记得她当时提了句波什么离的,说是那种碎片嵌进墙头才好使,就不知那波什么离的是个啥物件了! 来人光顾着看高墙大院了,倒是没注意到灶房茅房什么的,若是注意到了,怕是又得一番议论不可。 莫无轻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身旁放着针线篓,手里正做着孩子的小衣服,还有两个多月孩子便要出生了,得早点准备起来。 莫小羽和莫小翼正蹲在地上玩石头。那些石头便是之前工匠从河滩那里运来的鹅卵石,大部分用作铺浴室的地面了,莫黛只从其中挑了些形状好看的石头给莫小羽和莫小翼玩。 莫小羽一回头看到了莫无轻手里的小衣服,立时便站起身跑到他身边,指着小衣服问:“三爹,这是给我和弟弟的吗?”莫小羽说的弟弟是指莫小翼,莫小翼一听也赶紧跑过来,见到有崭新的小衣服,手里的鹅卵石也不要了,直接丢了石头去抓小衣服。 “小翼,不能抓,瞧你手脏的!”莫无轻赶紧收起小衣服塞在一旁的针线篓里,伸手将莫小羽和莫小翼揽在怀里,“这小衣服是给妹妹的!”莫无轻这一胎肚子特别大,平日里孩子在里头动得也厉害,见到的人都说会是个女娃,而莫无轻自己也认为会是个女娃。 “妹妹?”莫小羽直觉用小手去摸莫无轻的大肚子,“妹妹在这里吗?” 莫小翼也跟着咿呀着用小手摸向莫无轻的肚子,忽然的,莫小翼感觉到有东西在他掌心下动了动,吓得他赶紧缩回小手,大眼睛警戒地瞪着莫无轻的肚子瞧了又瞧,并未发现有东西要出来。于是过了一会儿,莫小翼便再度好奇地伸出小手去摸莫无轻的肚子,而那肚子里的小娃娃似是感应到莫小翼挨近了一般,又动了动,莫小翼又被吓了一跳。如此这般重复了好几次,莫小翼不怕了,反倒是玩上了瘾,娃娃一动,他便赶紧缩回手咯咯笑出声,然后又将小手放上去等着…… 而莫小羽见莫小翼玩得欢喜,也便有些跃跃欲试了。 莫无轻无语了,可怜见的,他原本还有些嫌自己的大肚子碍事没用,这回他终于发现自己的大肚子也有些作用了,便是可以当两个小娃的玩具了,瞧把他们乐的。 莫无云和莫无风依旧忙着收拾,擦完窗棂门框,便是清扫地面。莫大溪之前与他们讲过,打磨石的地面扫起来虽然方便,但会扬起甚多灰尘,为此她还让许韶林找来一些破得实在不能穿的旧衣服撕成布条做成拖把,留着拖地用。 等到他们将新房的里里外外皆清理干净之后,已到午时了,许韶林送走了又一波前来观摩的村人后,便拄着拐杖到莫桂花家去做饭,因为新房的锅灶尚未完全建好,暂时还是只能用莫桂花家的灶房。 莫黛不在家,莫大溪一家人的伙食质量明显就降低了,穷怕了的四个大人哪舍得专吃白米白面,于是午饭便是稍微掺了一把白面和一把白米的黑面稀饭,然后炒的是大白菜,那油也压根儿舍不得放,只是念在有两个孩子以及一个孕夫的份儿上,许韶林才狠心拿了三个鸡蛋煮了。 这一个多月来,莫大溪一家人的胃口显然被莫黛做的饭菜养刁了,包括许韶林自己吃着自己做的缺油少盐的白菜帮子都有些难以下咽,但仍是默不吭声地吃着,其他几人亦是如此,就连两个小的亦不闹腾叫唤,迅速喝光一小碗黑面稀饭,并不吃大白菜,只是小手握着许韶林给的鸡蛋便溜下饭桌玩去了。 而丸牛,不得不说它甚有性格,索性不吃了,此时的它早已忘记初到莫大溪家时,为了填饱肚子,它可是连那一小碗粗糙的黑面糊糊都害怕两个孩子觊觎,当仁不让地吞进肚腹。 许韶林也只吃一碗稀饭便落下筷子,抬眼扫了一下没有莫大溪的饭桌,总感觉空落落的,而这吃饭时的气氛也便如那缺油少盐的大白菜,甚是清淡无味。两个孙子溜了,三个儿子闷吭不吱声,唉! 若是大溪在的话,两个孩子断不会早早溜出去玩,也断不会一口白菜都不吃,那一小碗稀饭哪里够饱的?怕是他们在等着他们的娘回来给他们做好吃的吧! 若是大溪在的话,三个儿子虽然不说话,但看着大溪逗两个孩子时,他们还是会露出不同神情的,哪像现下这般死气沉沉的? 一顿饭就这么沉默着过去了,饭后,莫无云和莫无风俩人刷锅洗碗喂猪,然后便是继续把之前因忙于盖房琐事而暂时没空做完的两个孩子和许韶林的新衣服做完,当然,他们没说的是,其实他们也替莫黛做了一件。 未时末,莫小羽突然冲进新家的院子里,而莫小翼腿短跑得慢则跟在后头,莫小羽见到祖父许韶林正在编竹筐,于是兴奋微喘地说道:“主(祖)父……娘,娘回来了!”说完也不等许韶林有所反应,便又飞跑出家门,莫小翼刚跟进来却见哥哥又要出去了,于是捣腾着小短腿又跟着跑出去。 许韶林一听莫大溪回来了,心情居然有些激动,竹筐也不编了,拄着拐杖便跟了出去。 三辆牛车稳稳当当地驶进莫家村,牛车上堆满了用桐油漆刷得锃亮的各式家具,有摆放在堂屋正厅内的长案,两头各有一个可开关的柜子,有两张大圆桌,一张短书案,十二把靠背椅,两个茶几,八个凳子,六个立柜的组合衣橱,一个带黄铜镜的梳妆架,两把躺椅,还有两只做工精致的摇摇马以及奇怪的铁箱子铁桶什么的。莫黛没有让谷木匠做床,因为家里所有能够住人的房间都砌上了炕,只需编了竹席铺在上面即可。 看到朝她飞跑过来的莫小羽和莫小翼,莫黛唇边的笑容加大,利落地跳下牛车,张开两臂迎向他们。 莫小羽直接飞奔进莫黛的怀抱,而莫小翼则在半途停了下来,见莫黛仍旧朝他张开手臂等着,他愣了愣,最后猛地拔开小腿朝莫黛扑了过来,不过,眼瞅着就要扑到了,却不料小脚被不平的泥路给绊了一下,啪叽一声摔倒在地,登时大哭起来。 莫黛赶紧上前扶他起来,一边掏出汗巾替他擦泪,一边拿着两个糖人在他和莫小羽眼前晃了晃:“看看这是什么?” 莫小翼立时便被糖人吸引,瞬间止了哭声,大颗的眼泪犹挂在长长的睫毛上。莫小羽同样被糖人吸引住,兴奋地叫道:“猪!猪!” 莫黛将糖人分给他们,一手抱起一个,这一个多月的伙食有了效果,小家伙们的体重似乎有所增加,不过身上仍然没多少肉,看来她得再接再厉了! 莫黛带回来的家具又一次引来村人的围观,经由上两次,莫黛已然麻木了,只自顾自与莫无云和莫无风将家具搬进院子里,若是谁同她说话她便笑眯眯地回应一下,能回答的便回答,回答不了的便“呵呵”一声,没多久,那些前来围观的人便都被她给“呵呵”走了。 莫小羽和莫小翼好奇又兴奋地看着莫黛莫无云和莫无风进进出出搬家具,虽然不觉得这些家具有什么用,但心里却是在想“这是我家的”,自豪和得意便显现在他们的小脸上。待见了那两只摇摇马后,甚是惊喜,欢呼一声跑过去,坐在上面就不愿下来。 待所有家具皆归置完后,莫黛便喊来莫桂花一起将锅灶建好。莫黛将带回来的铁箱铁桶装回锅灶上原本预留的位置,最后的抹泥嵌打磨石的活儿便由莫桂花来完成。 等锅灶拾掇好,已是酉时了,丸牛迫不及待地跑到莫黛的脚边腻歪:老子午饭就没吃,老子饿了,老子要吃饭!你赶紧去做饭! 莫黛:午饭为何没吃? 丸牛:太难吃! 莫黛:饿死拉倒! 丸牛不服气:你家两个小的也没吃多少,是真难吃!黑面稀饭配缺油少盐的炒大白菜,要多难吃有多难吃! 莫黛发现两个小的亦眼巴巴地望着她,那小肚子已然发出咕咕的叫声,跟着就皱了皱眉,既有些怨许韶林太过节俭,又有些担心两个小的会挑食。倘若她不能每日回来做饭,这两个小的要怎么办?想至此,莫黛瞪了丸牛一眼:有总比没有强!不过是头猪,还嫌这嫌那! 丸牛气得直想吐血,正欲和她理论,却发现她已朝莫桂花家走去,丸牛屁颠颠地跟着,而两个小的亦跟着跑过去。 莫黛今日不想做太复杂的,索性将白菜萝卜猪肉放在一起,做了一大锅的粥,因为没有馒头烙饼,莫黛便多放了些白米,是以粥熬煮得甚是浓稠,莫桂花家的整个院子都飘着浓浓的菜肉粥香味。这一大锅粥足够两家人吃的,除此之外,莫黛还在炉灶内烤了三四个番薯,想着若是有谁吃不饱,可以再吃些番薯。 吃饭时,大猫突然问莫黛:“大溪姨,你们家的锅灶什么时候可以用?” “大概两三天吧,怎么了?” “哦……”大猫不由地皱起眉头,一副极其哀愁的模样,“我在想,我只能再吃三天你做的饭了,唉!”说着便叹了一口气。 莫黛一怔,随即便笑道:“你和二猫三猫可以每日都到我家去吃啊!” “真的吗?哦,真是太好了!”大猫站起来欢呼,二猫三猫亦不遑多让地站起来欢呼。 “都给坐好!”莫桂花一声厉喝,三只猫立时便乖乖地坐好,又听莫桂花说道,“大溪,你莫要惯着他们,好东西让他们吃多了,便看不上家里的粗茶淡饭了,他们还真当自己是官家公子哥的命呢!以后都给老娘家里老实呆着,不许再隔三差五地去你大溪姨家吃饭!” 莫桂花的这句话令莫黛也不由地陷入深思,是了,人都是由俭入奢易,一旦过惯了好日子,若是再被一棍子打回穷光蛋,那还真有可能会活不下去。 莫大溪这一家人,许韶林善良却懦弱,莫无风也是一样,莫无云和莫无风倒是有些反抗的性子,但在这个女尊世界中,身为男子的他们很多时候却是无力回天的,而莫小羽和莫小翼这两个孩子更是只能依附着大人的弱小存在。 若有她在,她定会拼尽全力保他们衣食无忧,但倘若她不在了,他们又该如何生活下去?当然,她也是想多了,先别说她是不会离开他们离开这个家了,即便是她离开了,她相信莫无云他们亦是能够撑下去,毕竟很多时候,人的潜力都是在困境的逼迫之下才会充分发挥出来的。 罢了,教育两个小的也非一朝一夕之事,慢慢来吧,她会让他们知道,她是疼爱他们,但绝对不会溺宠他们。 当晚,莫黛和许韶林他们第一次住进了新家。现下房间甚多,正屋的东边有两间房,莫黛和许韶林各住一间,莫黛住最东边的一间,两个小的和丸牛跟她睡。西边有三间房,从西到东分别是莫无轻、莫无风和莫无云。 莫黛买的组合衣橱分解开来是六个立柜,除了莫黛用了两个立柜,因为有孩子的衣服要盛放,其他四人各有一个立柜。正厅内除了放着一张靠着后墙的长案外,还在中间放了一张大圆桌,围在桌子一圈的是八把靠背椅,正厅的东西两边也各放了两把靠背椅,两椅之间则放着茶几。另外的一张大圆桌和八个凳子则放在了前屋的西边隔间用来平日里自家人吃饭,若是有亲朋好友来便在正厅内吃。 莫黛的房间除了有两个立柜,还有一张短书案,而许韶林和莫无轻的房间内还各有一把躺椅。带铜镜的梳妆架放在浴室里头,孩子的玩具摇摇马则放在西屋最南边的那间房里。 许韶林对莫黛的分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却在想,他那三个儿子同大溪当初睡在同一张炕上尚且不亲,如今分得这般开,那妻夫情分岂不是愈发生疏了?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在初搬进自己房间的欣喜过后,也不由地觉得有些不适。感到最为轻松自在的人便是莫黛了,拥有自己的房间真的是分外舒爽。 然而,莫黛忽略了一件事,一件对全家人来讲尤为重要的事——莫黛忘记买棉被了,而莫大溪家统共就两床破被子。 于是,莫黛刚躺上炕不久,便听到了不大不小的敲门声,一拉开门,许韶林站在门外,而他的身后还跟着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 呃,这是怎么个意思? 当许韶林以着少有的强硬姿态将丸牛和两个小的带走时,那两个小的还频频回头朝她和莫无云三兄弟看,那眼神里分明是对娘的不舍以及对三个爹的羡慕。 待屋内只剩下莫黛和莫无云三兄弟时,一时间静得诡异,除了莫黛,便好似其他三个都屏住了呼吸一般,压抑、沉闷、尴尬在几人间来回兜转。 莫黛首先开口打破一室的沉寂:“是我疏忽了,明日里我便到镇上去多买几条棉被来,今晚咱们就凑合着?”虽是问句,但答案却只有一个,不凑合也得凑合。 “妻主说的是。”这时候还是莫无云接了莫黛的话,否则这气氛怕是还要僵滞下去。 莫黛瞧着眼前三人明显绷得过分僵直的身体,心下了然,虽然过去的一个多月里她与他们几乎都是分开睡的,但他们毕竟是妻夫关系,晚上睡觉时做点这样或那样的事实属正常,他们这是在担心接下来她会不会与他们行妻夫之礼吧! 莫黛甚想说,你们真的想多了!先别说她现下完全没那个龌龊心思了,即便是有,她也还没豪放到要与他们三兄弟一起! 想着今晚总得睡觉,总这么让他们尴尬着也不是个事儿,于是莫黛甚是温和地笑了笑:“呵呵呵,别紧张,又不是没睡过,一起吧。”话一说完,莫黛才发信自己也是紧张的,否则她不会将话说得这般没头没尾没中间过渡,而这句话一出来,莫无云三兄弟更紧张了。 莫黛想,罢了,她还是先睡她的吧,只要她一睡着,他们三兄弟心里的危机感也便解除了。想至此,莫黛直接爬上炕,拉过破被子倒头就睡,留下那三兄弟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莫无云皱了皱眉头,果然,他之前一直觉得莫大溪这回转性变好之后,什么都做得甚是到位,却独独缺少了些什么,现下他才蓦然惊觉莫大溪缺少的是什么,便是女人对男人的“欲”,他们是她的相公啊,虽然早前一度反感疏离她,但如今他们明明没什么反抗地站在她面前,她居然,居然…… “大哥,我们也歇吧。”莫无风倒是没有莫无云想得多,于他来讲妻主变成这样已经甚好,只是面对这样的妻主,他有些窘迫混乱,明明是觉得安心的,但还是有些害怕,同时又觉得尴尬害羞,真是一团乱麻,是以他嘴上虽然说歇,但脚却仍旧站在原地不动。 “嗯,歇吧。”莫无云虽然应声,却也并不见他挪地方。 莫无轻倒是干脆,见大哥二哥犹犹豫豫的,心里一赌气:“我先睡了!”说着便脱了外面的旧袍子,上了炕,直接挨着莫黛躺了下来。 莫无云和莫无风愣了愣,不再多说什么,也跟着上了炕,熄灯睡觉。 莫无轻的肚子大了,夜里睡得甚不安稳,呼吸也困难,睡着后呼声震天。莫黛几次被吵醒,想着过去的一个多月里许韶林他们是怎么过的呀?倒是不见莫无云和莫无风有醒来的迹象,想来已经习惯了。 莫黛想起自己前世十六岁之前,她也是见过女人挺着大肚子的模样的,相当辛苦,现下换做是男人来诞生子嗣了,同样艰难,而莫无轻自打怀孕以来脾气愈发急躁的主因便显而易见了。 莫无轻又动了动身体,似是腰部极为不舒服,莫黛便用自己的背抵着他,希望他能够舒服一些,岂料她才挨近他,他整个人便缠了过来,再一次如初回到家的那晚一般,手臂拦腰抱着她,大肚子搁在她肚子上,一条长腿再横过来压着她的腿,整个将她固定死在炕上,动都动不了。而莫无轻却终于睡安稳了。 莫黛在黑暗中默默地反省着自己,下回决计不能再好心,好心的下场便是让别人的痛快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 翌日卯时,当莫无云醒来时,见到的便是莫无轻死死缠在莫大溪身上的情形,莫无轻睡得甚香,而莫大溪则是大睁着两眼空洞无神地望着房顶,就像是…… “妻主?”莫无云一瞬间有些害怕,颤颤地轻唤了一声。 睡在最里头的莫无风这时候也醒了,见大哥坐在炕上愣愣地看着什么,他也便坐起身来,轻声问道:“大哥,你看什么呢?”说着也侧头看过来,一看之下,他也当场懵了。 而就在这时,他们的耳边突然传来莫黛有气无力的声音:“无云,无风,赶紧把这厮给我拉开。天可怜见,昨晚我真以为自己会被自己的相公和其肚内尚未出世的孩子给活活压死,若真发生那种事了,我估摸着你们出去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我是怎么死的,我莫大溪便是死都死得没脸哪!” “噗!”莫无风忽然就被莫黛的话给逗笑了,只是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下来,他赶紧抬袖擦去。 莫无云亦是有些忍俊不禁,但常年保持冷淡表情的他也只是稍稍有些松动,不知不觉便吐出一句近似于打情骂俏的话:“什么死不死的,以后不许说这般不吉利的话!”话说出口的同时,莫无云自己也愣住了,下一秒,羞恼的情绪便席卷而来,莫无云赶紧伸手去拉缠在莫黛身上的莫无轻。 莫无轻原本不会睡得这般死的,只是在梦里得了一个又香又软的抱枕,正是用莫大溪买来的月白细布做的,虽然他嘴上和心理上皆不认同,但身体的本能却直白告诉他,抱着那个抱枕睡觉真的很舒服。是以,他便一直抱着抱枕,舒服得不愿醒来。 莫黛走时,脸色甚是疲倦,嘴里嘀咕着甚想泡个热水澡,顺便试试浴池好不好用什么的。而得知自己又做了怎样蠢事的莫无轻再次羞窘得躲进自己的房间不愿出来。莫无云和莫无风亦是有些尴尬,脸上有着在许韶林看来甚是暧昧的红晕。 于是,许韶林欢喜了,看向莫无云和莫无风时便是笑呵呵的。 莫无云窘得不敢与许韶林对视,急急说道:“爹,我去做早饭!” 莫无风见大哥走了,也赶紧跟着说:“爹,我去挑水!”说完便挑起两只木桶出了门。 两人略显慌乱的举动愈发坐实了许韶林对他们的猜想,是以他笑得更开怀了。两个小的自然不知晓大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一大早醒来便与丸牛在院子里玩作一团。 巳时,当莫黛再次束起长发,身着房凌给她的那件粉紫长衫出现在福满堂二楼的说书场地时,原本还嗡嗡唧唧嘈杂声不断的会场霎时间鸦雀无声,而紧接着便是群起响应的叫好声,还没开讲,那赏银便噼里啪啦地朝小二娘吴莲的铜钵内扔。 房凌惊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时隔那么久,莫大溪仍能引起如此大的轰动,若是让说书老先生商一红见了,不知会不会气得吐血呢? 莫黛也是没想到自己居然如此受欢迎,才想就着商一红昨日说过的情节继续向下说时,却听一人高声道:“莫大溪,老娘今日不想听《西游记》!”莫黛一怔,却又听那人道,“既然你来了,老娘便要听那《武娘打虎》!” 此人一带头,接连地便有众多人吆喝着响应—— “对,我们要听《武娘打虎》,好久没听了,甚是想念!” “老娘就想听那段摔茶盏的,摔得那叫一个痛快!” “莫大溪,赶紧讲吧,我们全都等着呢!” “讲!” “讲!” …… 莫黛暗自吁了一口气,老天,一上来便是几度起承转合,一开始的鸦雀无声差点让她以为自己也被冷场了,下一秒却又被叫好声和赏银砸得云里雾里,紧接着才要开讲,却又被人喝断说不想听,再接着又说要听《武娘打虎》。今日,但凡她的胆子小上一些,或是心理承受能力弱上一些,一准会当场给她歇菜。 莫黛看了站在会场后方的房凌一眼,意思是,掌柜的,您看,我说还是不说? 房凌瞪了莫黛一眼,臭丫头你就给老娘得瑟吧!说说说!当然得说!反正摔碎茶盏的银钱也是要他们自己付的! 于是莫黛说了,重又拾起早前讲过的段子,莫黛这回更能抓住听众的心情起伏,明明就是听过的段子,但被她这么一说,那便如身临其境,活灵活现,全场的呼吸尽在她的掌控中,惊险刺激便在她那红唇贝齿间应运而生,那一双黑亮黑亮的瞳眸,扫向你,可以纯澈如水,春风拂面,亦可以犀利如刀,剜开你的灵魂,那斜飞的黛眉,聚散间,场景变幻,直至最后一句结束,在场的众人仍愣愣的无法从精彩的故事中拔回心神,良久才听得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喝彩声。 一场书说完,房凌走到正端着大碗喝水的莫黛身后,不说话,却只长叹了一口气。 莫黛喝完水,转头看她:“掌柜的,怎么了?” 房凌亦看向莫黛,皱眉道:“大溪啊,你真的不考虑说书?” “不考虑。” “你再考虑考虑呢?你甚有说书天赋,若是有你说书,别说是一成利了,就是再加点,一成半,我也可以考虑的!”房凌狠狠心说道,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不信莫大溪这死丫头不想赚钱。 莫黛见房凌一副咬牙切齿忍痛割肉的模样,甚给面子地想了一会儿,然后回道:“不考虑,我要为相公和孩子好好保重身体……” 闻言,房凌在心里默默吐血,自动忽略掉孩子这一环,只听到莫黛说她要为相公好好保重身体,这臭丫头,是在影射她平日里的纵欲过度吗? “真不考虑?” “不考虑。” “啪!”房凌心里不爽,猛地抓起莫黛喝过水的大碗砸在了地上,恨恨地鄙视了莫黛一眼,“没出息!整日就知道相公相公的,老娘瞧不起你!”说完甩袖离开,正巧碰到萧笑端着客人吃剩下的汤汤水水下楼来,差点没与萧笑撞上。 “掌柜的,谁又惹你生气了?”萧笑堪堪避开房凌的身体,笑着问道。 房凌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滚边儿去,你跟莫大溪一个鸟样儿,老娘看着不爽!” 萧笑听后立时便纠正她:“掌柜的,你错了,我跟大溪完全不一样……” 房凌烦躁地大吼:“你再多说一句就给老娘卷铺盖回家啃自己去!” 萧笑立时便闭嘴不说了。 房凌出了大堂去了后院,萧笑将手里的碗碟放进灶房的洗碗槽内便出来找莫黛,途中遇见了白胖子,两人各自相看两厌地互瞪了一眼之后别开脸,再一回头,萧笑立时便冲着莫黛露出明快的笑容:“大溪!” 午饭后,莫黛又说了一场书,是空城计,听众反响依旧热烈,只是不知哪个说了一句:“若是有史小姐的琴音伴奏就更妙了!” 莫黛笑着表示赞同。说到史岚,她已有多日未来福满堂了,对此莫黛从未有过任何疑问,毕竟这福满堂就是她史家的产业,来去全凭她个人意愿。 自那一日史岚巧妙地半途抚琴为自己配乐之时,莫黛便知晓史岚有心与她结交。但莫黛始终认为自己与史岚是不同社会层次的人,史岚是雇主,而自己却只是雇工,雇主可以赏识雇工,但却不大会与雇工成为知己好友。莫黛紧守着自己的本分,史岚帮助过她,她感激她,除此之外不会再有更深的关系。 申时二刻,莫黛打算离开福满堂回家时,房凌喊住了她,扔给她一个十两的银锭子:“这是今日说书的赏钱,下回商老先生休息之时你还得继续说!” “谢掌柜的!”莫黛笑着道谢,“小的发现您近日来愈发得丰神俊朗,英姿勃发了……” “去去去,少给老娘嬉皮笑脸的!”房凌挥挥手赶走莫黛,一转身,不由地摸上自己的脸颊,嗯,最近的皮肤确实不错! 莫黛离开福满堂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棉作坊买棉被。棉作坊是专门弹棉花的地方,坊主也会做一些棉被来卖,依据内里棉花的品质以及被里被面的品质,棉被的价格也分为好几等。莫黛不买差的,也不买定贵的,中等便可,统共挑了六床被子,被里是中上等的细白棉布,被面则是中等的大红色绣牡丹绸布以及大绿色绣鸳鸯绸布,摸起来甚是光滑细腻。 除此之外,莫黛还买了一大包弹好的棉花,这回她是一定要替莫无轻做个抱枕的。六条被子,外加一包棉花,统共花了七两多银子。因每条被子约摸七八斤重,叠起来都是一大抱,单凭莫黛一人根本背不了那么多。坊主甚是热心,说是自己有马车,可以帮莫黛送货回去,莫黛自然求之不得。 当作坊内的伙计帮莫黛将棉被装上车时,另有几人也过来买棉被,莫黛不经意一瞥,居然发现其中有个眼熟的,而那个她觉得眼熟的人此时也恰好看过来。莫黛认得那人,正是随记老板娘上回让她看的那个白小老板,随白小老板一起来的两个中年男人,想必是她爹了。 那个白小老板只匆匆扫了莫黛一眼便迅速别开脸随着两个中年男人去挑被子。莫黛不甚在意,装好被子便坐上车,由那名伙计赶车朝莫家村驶去。 莫大溪家。 院子里,许韶林在编竹筐,莫无轻坐在他旁边缝着小娃的衣服。莫无云在刷洗浴室内的大池子,刷干净后,朝里头倒水,莫小羽和莫小翼跟在后头好奇地看着。 “大爹,这大水池是做什么用的?” “洗澡用的。” “大爹要在里头洗澡吗?” “不是,是你娘要洗,你娘说今晚要试试这池子好不好用。” “大爹,我也要洗。” “等你娘回来再说吧……啊,小翼,你不要趴在池边上,会掉进去的,小羽,快带弟弟出去玩!” “大爹,我也要洗!” “好好好,你也洗,现下先带弟弟出去玩……” 莫无云好不容易才把两个小的轰出浴室,赶紧关上门,以防他们偷溜进去。池子里的水才只到池子的三分之一深,还不够,莫无风挑水还未回来,估摸着得等他这两桶水回来才能将将半满,届时便可以点火烧水了,等到莫大溪回来应该能烧热。 “爹,我去看看无风挑水回来了没,你帮我看下两个孩子,不要让他们乱跑。”莫无云说着便走出院子,才踏出门槛,忽然就见不远处,莫无风被一人背着朝家里急急走来,看莫无风两手垂搭在那人身两侧,眼睛紧闭的模样,分明是昏迷了过去。 莫无云一惊,赶紧迎上前,这才发现背莫无风回来的人竟是村东头的沐寡夫。看着沐寡夫头上戴着的黑纱斗笠,莫无云一瞬间有些怔愣。 “无云公子赶紧把令弟背回家吧,他刚才受到了惊吓昏迷了过去。”一道低沉的男音传进莫无云的耳内,他赶紧回神,待要从沐寡夫那里接过莫无风时,才发现莫无风发丝凌乱,身上的旧袍被撕裂了好几道口子,右颊边还有几道明显的指痕。 所有的迹象都表明无风定是在与人挣扎反抗的过程中扯乱了发丝,撕坏了衣服,脸也被打了,而那个胆敢对无风动粗的人难道是想……侮辱他?想至此,莫无云的身形跟着就不稳地晃了晃。 ------题外话------ 第五日,万更~ 感谢各位亲的月票,钻石,鲜花,评价票,以及打赏,多谢!╭(╯3╰)╮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45章 这不能忍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莫无云将莫无风背进家门,急急冲着许韶林喊:“爹,快把大门关上!” “欸?哎……”许韶林一听这话立时便有不好的预感,下一秒见到莫无风是被背进来的,心脏陡然就提了起来,拿过拐杖的一瞬间差点从手里滑脱,而一旁的莫无轻也在一瞬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抢在许韶林前头去把大门给插上。 莫无云将莫无风背进堂屋东边第一间房也就是莫黛住的那间,将他放平在炕上躺着,急急地解了他身上被撕破的旧袍子查看他身上还有无其他的伤。 “无风不是出去挑水吗?怎,怎么就……”许韶林想不明白,更确切地说,看到儿子昏迷不醒的模样,他慌了,尤其是当他看到莫无风的身体有好几处都显出青紫瘀伤,而且是在靠近肚腹和大腿的位置时,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声音因气愤而略显嘶哑,“到底是……哪个天杀的……” 莫无轻看到莫无风身上的瘀伤,心里涌起怒气,烧得双眸明亮得可怕。莫无风身上的这些伤,让他想起当初莫大溪折磨莫无风的情形,莫无风每回都会被她折磨得昏死过去,而这回,又是哪个混账女人干的?莫无轻死死咬着下唇,直到有一丝血腥味在口内蔓延开。 到底是谁?是谁?他要杀了她! 莫无云替莫无风换下被撕破的旧袍,打来凉水,轻轻擦拭他的脸。凉水的刺激让莫无风慢慢睁开眼,见到家人的一刹那,这孩子忽然就流下泪来,紧接着便是躲进炕里头用破被子蒙住自己嘶声大哭起来。 “儿啊……” “无风……” “二哥……” 尽管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轻连声地呼唤莫无风,但他好似什么都听不见一般,只顾着发泄自己恐惧,悲苦又绝望的情绪。 两个小的见莫无风如此,直觉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也害怕地跟着哭起来。 许韶林也已泪流满面,莫无轻依旧死死咬着下唇,眼里的泪来回地打转,而莫无云则攥紧拳头,一脸的铁青之色。 沐寡夫的话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回响。 沐寡夫说他从云姆山回来路过水井边不远处的稻草垛时,便听到有人在挣扎厮打的声音。他本不想多管闲事,却在这时听到莫如的声音,那肮脏粗鲁的笑骂声以及无耻下流的淫言秽语不时传出,同时,他还听到莫无风在挣扎中说出他的妻主莫大溪不会放过莫如这样的话,于是他上前救下了莫无风。莫无风一直在反抗着莫如,除了脸被打了一下,身上有些瘀伤外,并未被莫如得逞,而他也在坚持到有人来救他时才敢昏迷过去。 莫如…… 莫无云一点点地用牙齿磨着那个女人的名字,他可忘不了她一直在觊觎着他们三兄弟,每回遇到她便定会被她出言戏弄一番,而他更忘不了莫大溪曾和莫如是一样的货色,同进同出,明明是他们被莫如欺负了,她却反倒来怪他们在勾引莫如,为此还狠狠地打了他们几回。 呵!莫如!莫大溪!一对该遭天杀的败类! 他真的很蠢,居然差点就被莫大溪有所转变的表象迷惑住了,就算她现下变得再如何好,那也抹不掉她以前造下的孽! 破被子内,莫无风依旧在哭着,声音已经哭哑,但他丝毫没有停止的打算,就好像非要哭得肝胆俱裂才肯罢休一般。 “二哥,你不要哭了!你快说是谁?到底是谁?我要杀了她!”莫无轻气得大吼道。 许韶林坐在炕边,除了陪着莫无风流眼泪,他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他是个没用的爹啊! 莫无云忽然走了出去,快步走到灶房,拿起一把菜刀便去开门。 莫无轻随后跟出来,见到莫无云手上的菜刀,心里也是吓了一跳,这种动刀动棒的事情以往全是他莫无轻才做得出的,现下见到一向冷冷淡淡的大哥居然火爆地拎着菜刀要去砍人,他知道大哥是彻底被惹怒了! 这样的莫无云让莫无轻感到害怕,下意识地便出声喊道:“大哥,你要去哪儿?” 莫无云顿了一下,并不回话,猛地抽开门拴,拉开门走了出去。莫无轻不放心,遂也捧着大肚子跟了出去。 正从田里回来的莫桂花一眼瞅到莫无云拿着菜刀一身煞气地朝村东而去,她也吓到了,赶紧跟大相公孙喜交代了一声便跟了上去。 莫无云走到村东与村西之间的岔路口便遇到了从镇上回来的莫黛。 起初,莫黛见到莫无云莫无轻和莫桂花走在一起时,还觉得奇怪,正欲抬手打招呼,忽然便瞧见了莫无云手里拿着的菜刀,以及他那铁青得仿佛煞鬼附身的脸色。莫黛赶紧冲着驾车的伙计指了指村西头的大房子,而后跳下马车朝莫无云他们跑过来。 莫黛出现在莫无云的面前,他铁青的脸绷得更紧了,原本冷淡如古井死水的眸子这回迸发出入骨的恨意,看得莫黛都不由地心里发怵。但她还是拦在了莫无云的面前。 “让开!”莫无云阴沉沉地低吼道。 莫黛并不让,而是趁他不注意,一把夺下他手里的菜刀,莫无云气得跟着就朝她扑了过来。莫黛闪身躲过,大声道:“砍人这事儿不是你们男人能做的,理当由我这个做妻主的出马!”莫黛转过身背对着莫无云,以着莫无云刚才的那种阴森鬼煞的声音吼道,“说,要砍哪个?” 闻言,莫无云、莫无轻和莫桂花皆是一愣,这是什么情况?莫大溪不该是这样的反应啊? “莫、如!”莫无云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名字,“她胆敢欺负无风……”莫无云话还未说完,便见莫黛已然拿着菜刀朝莫如家而去,那气势与莫无云之前的杀气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来倒是把莫无云给惊愣住了。 莫无轻也是怔愣地望着莫黛杀气冲天的背影,半天来了一句:“大哥,这人真的是莫大溪吗?” 莫无云不说话,但他的心里其实也有这么个疑问。压根儿就不问相公是因何事要砍人,只问要砍何人,能做出这种反应的妻主,要么就是绝对信任自家相公,再要么就是本身便是个血腥暴力人士,其嗜好便是砍人。 纵观莫大溪的过往,知她最是个恃强凌弱的无能之辈,对外不敢吭声,对内却是动辄打骂,典型的窝里横怂包。偷鸡摸狗调戏毫无反抗的良家夫她或许能够做得出来,但让她拿刀砍人,呵,不是他莫无云小瞧她,怕是最后吓尿裤子的便是她! 很显然,莫大溪绝非后者。 然而,现下莫大溪却是真的拿刀去砍莫如了,那么她是前者?绝对信任他?莫无云又一次迷惘了。 而这厢莫桂花可不淡定了,再怎么说这拿刀砍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动辄便会出人命,出了人命便是要偿命的,莫大溪这还未听到事情的始末,怎么就敢冲出去砍人了? “大溪,大溪啊,你等等啊,千万别冲动啊!”莫桂花一边大声喊着,一边追了过去。 莫黛步履生风走得飞快,同时胸口憋着一股隐忍的怒气。从她见到莫无云拿着菜刀的一刹那,她便猜到,定是有人又欺负到他们家头上了,一瞬间她想到了好几个甚有嫌疑的村人名字。她认为最有可能欺负他们家的便是莫大溪的大小堂婶,但不对,再怎么说大小堂婶也是长辈,量她们也不敢做出太过明目张胆的坏事,她们不可能会将一向冷冷淡淡的莫无云气到想要砍人的地步。 若不是她们还会是谁? 莫黛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忽然便听到了莫如的名字,一瞬间,她脑子里便闪过莫大溪以前的种种混账作为,她居然眼睁睁地看着莫如调戏莫无云他们,更在事后将所有错处怪罪在他们头上,像对待牲口一样对他们是拳打脚踢,这混账的莫大溪,这混账的莫如,今日她便要来个彻底了结! 莫桂花紧赶慢赶,终于在莫黛离莫如家还有几步远时追上了她,一把拉住,气喘吁吁道:“大,大溪啊,莫要冲动,莫要冲动!事情到底是怎么样还不清楚,你可千万不能动刀子啊!” “桂花嫂,事情很清楚,莫如她欺辱了我相公!”莫黛冷冷地说道。 “呃……”你怎么知道?莫桂花看着莫黛那铁板钉钉般肯定的眼神,实在问不出口自己心里的疑问,但即便如此也不能砍人啊?想那莫如的老娘莫荷在莫家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怎会坐视自己唯一的女儿莫如被砍?届时倒霉的还不是莫大溪吗? “大溪啊,凡事都得忍忍啊,你听我的,咱先回家商量商量……” “桂花嫂,我知你是为我好,但是,今日这事,绝对不能忍,若是忍了,从此我莫大溪便是个与莫如一样的畜生不如的东西,我还谈何守护家人,谈何为家人撑起一片天?”莫黛说至此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桂花嫂,你放心,我知晓分寸,莫如这个女人,我比你更了解她,昔日我与她一样混账,今日我便让她明白到骨子里,让她瞧瞧我莫大溪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莫黛说完便走向莫如家,莫桂花看着她稳稳当当的背影,忽然之间便觉得莫大溪就该如此,一瞬间,她的胸口也便燃烧起热血沸腾,想着倘若是她莫桂花,哪怕头破血流,她也定要为家人讨回公道来! 莫黛来到莫如家门前,见她家大门只松松地合着,并未落闩,于是一脚踹开大门,任那两扇门板“乒乓嗙咚”地砸在墙上而后又反弹回来,最后停在半途不动。 莫黛这一脚踹门瞬间引得院内鸡飞狗跳,鸡犬不宁,再来便听到东屋的灶房内传来一阵桌凳倒地,碗盆碰撞的嘈杂声响,紧接着便跑出一个正端着大碗吃饭的中年男人,人未至,声音已经飙了出来:“哪个遭瘟的下贱死鬼在踢咱家大门,也不怕半夜小鬼勾魂直接两腿一蹬!” 此男便是莫如老娘莫荷的大相公郑圆,人如其名,一身肥肉,圆滚似猪。郑圆一见门口站的是莫大溪,眉头一皱正想再次骂出口时,忽然瞅见了莫黛手里拿着的明晃晃的菜刀,当下便有些胆怯,但转而一想莫大溪不过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包,心里直接便硬气起来:“莫大溪你个遭瘟破落女,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踢咱家的大门?” 莫黛嘴边勾起一抹冷笑,忽然抬起握刀的手臂,一刀劈在大门上:“我不仅敢踢,我还砍了!”莫如家的大门也是陈年老物,多处都已被虫蛀得窟窿连片,而莫黛那一刀正好砍在虫蛀的窟窿上,真正是入木三分,气势惊人。 郑圆一开始被莫黛的气势吓到愣了愣,下一秒便扯着嗓门尖叫:“啊,你这天杀狗娘养的畜生,你居然敢砍咱家的门,娃她娘啊,你赶紧出来啊,有人欺负到咱们头上了啊……” 很快,一家之主莫荷走了出来,身后跟了一大串,她的二相公郑方,两个儿子莫胜莫利,以及莫黛今日要砍的人莫如。 “莫大溪你个怂孩子敢跑到老娘头上撒野,想死是不是?”莫荷的身段与其大相公郑圆如出一辙,圆圆胖胖的,而她的二相公郑方则是瘦瘦巴巴的一副尖酸刻薄相,两个儿子模样倒是周正,只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整日鼻孔朝天,瞧人不起,说出来的话一如他们二爹的长相。至于那个莫如,更不用说了,长得像她大爹,肥圆矮胖,歪鼻斜眼,性格及行事可以参考以前的莫大溪,而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莫黛把门上菜刀一拔,指向莫荷身后的莫如道:“我今日只找莫如,谁跟我过不去,我便砍谁!” 莫如被莫黛那菜刀一指,立时便有些胆怯,想愈发缩回她老娘莫荷的背后时,忽又想起莫大溪平日里不过是她的小跟班,她让她往东,她便绝不敢向西,今日怕也是因为她欺负了她二相公,一时气不过前来闹上一闹罢了,回头她整她两盅酒,一准摆平。想至此,莫如便硬气地走到莫荷身前,冲着一家人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吃饭,我跟大溪是好姐们儿,这里头定是有些误会,我这便去与她解释清楚!” 莫荷不甚信任地瞅了莫黛一眼,莫黛将脸别开,连个眼神都欠奉,莫荷老嘴一阵乱抽,这怂孩子真他爹的没教养!可她却没想过自己的女儿莫如亦是同样的货色,骂她没教养尚算是客气的,直接应该骂做是畜生才贴切! 莫黛见莫如一脸猥琐地涎笑,一步三摇地朝她走过来,在离她尚有三步远的距离时,她立时便三步跨做两步,一把薅住莫如的衣领口一路拖向大门外。莫荷一干人被惊得目瞪口呆,待他们回神时,莫如已然被莫黛拖到了他们家门口的一棵大树底下。 此时酉时二刻,天色尚未全暗。莫黛像拖着死狗一般将莫如扔到大树底下,一脚踩上她的胸口,用力搓辗几下,痛得莫如杀猪般嚎叫着,而莫荷等人也随后到了,齐齐恐吓出声让莫黛住手,否则他们便会对她不客气。 莫黛仍用脚踩着莫如的胸口,屈腿成弓步弯下腰,一手拿着菜刀横在莫如的脖颈处,一手撑着下巴,半转脸看向莫如的家人,露出白牙森森一笑:“我再说一遍,今日我只找莫如,谁若跟我过不去,我便砍谁!” 闻言,莫如不禁一抖,那菜刀瞬间便划伤了她脖颈上的皮肤,立时便有血冒了出来,莫如伸手一摸脖子再递到眼前一看,哇一声便嚎了起来,一边嚎一边大声央求家人救她。见状,她的家人亦不禁一抖,随即软化下来,对莫黛好言相劝。岂料莫黛油盐不进,左右一句话:“我今日只找莫如,谁跟我过不去,我便砍谁!” 晚风一吹,丝丝冷意漫上莫如一家人的肌肤,而此刻比风更冷的却是莫黛的眼神以及她手里的菜刀。 莫如一家人不敢再说话了,就怕莫黛一个心理不爽,那他们家的独女莫如便就此没了。莫荷偷偷向自己的两个儿子使了个眼色,接到眼色后,莫胜和莫利便偷偷地溜开,他们正是打算去找族长来,不过他们才一拐弯,便被莫桂花拦住。莫无云和莫无轻两人此时也已到了莫如家门口,他们还是第一回见莫大溪对着外人如此彪悍过,不禁站在原地愣了神。 “莫如,今日既然你敢做出那等猪狗不如的事,那便表明你便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对于这样的东西,你知道我通常是怎么处理的吗?”莫黛一边说,一边抽下头上束发的发带,一头用牙咬着,一手将那发带蒙上双眼,而后单手打了个结在脑后,动作利落娴熟,甚具观赏性,莫如也不禁愣愣地盯着莫黛发呆,不晓得她将双眼蒙上是要做什么。 “我莫大溪不才,但在福满堂的刀工多少还有些看头,今日,我便借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练练手!” 莫黛说着,右手飞快转动菜刀,左手则是将莫如从头摸到脚,她冰冷的手指碰到莫如哪里,莫如便会鬼一样嗷嗷大叫一阵,待摸到她的大腿时,她居然很没种地尿失禁了,莫黛便用刀柄狠狠地砸上她的大腿,轻蔑道:“这会儿便尿了,我怕等会儿你想尿都尿不出来!”莫如又是一声惨叫,而她的家人却是敢看敢怒却不敢言不敢动。 莫黛摸完莫如身体的各个部位,拿起菜刀开口道:“如今我的双眼看不到,而菜刀更是无眼,想死你便动一动试试!”莫如原本还吓得乱动的身体立时便老老实实地定在当处。 “当着我莫大溪的面,调戏不成,便将无风的发丝绞了一截的人是谁?”莫黛沉静得彷如死水一般的声音让莫如害怕得近乎忘记了呼吸,她根本就说不出话来,紧接着便听莫黛又道,“是你莫如。” 话落的同时,莫黛也挥刀落下,唰唰唰几下,莫如一头的乱发便悉数被砍断,只剩下挨着头皮寸许的长度,莫如不敢动。 “当着我莫大溪的面,调戏不成,便划伤无轻脸颊的人是谁?”莫黛挥刀又落下,“是你莫如。”莫如本以为莫黛会用菜刀也在她脸上刻上几道,但莫黛没有,她只是挨着她的头皮,一点点地替她刮毛,很快,那寸许的长度也没了,不仅如此,连眉毛也没了,莫如仍旧不敢动。 “当着我莫大溪的面,公然将无云的衣衫当众撕毁的人又是谁?”莫黛冷笑,“还是你莫如。”莫黛的菜刀在莫如的全身飞快地比划着,莫如害怕地闭上眼,她以为莫黛会用菜刀在她全身密密织网,但等了好久却完全没有感觉到痛。 “这之后,无数次的言语轻薄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但我警告你一句,以后莫要再出现在我家人的面前,否则——”莫黛的菜刀碰了碰莫如的鼻子,“这玩意儿我可以切片凉拌,而这里——”莫黛又用菜刀拍了拍莫如的耳朵,“我可以切丝爆炒,这里这里和这里嘛——”莫黛又用刀柄抵了抵莫如的五脏六腑,“我可以直接剖出来喂狗!还有这里跟这里,”莫黛的菜刀滑向莫如的两手两脚,稍稍俯下脸,阴恻恻地说道,“你还记得自己的哪只爪子动了我相公吗?这个我不怪你,真的,因为你手痒嘛,控制不住自己,这或许就是一种病,得治,得狠狠治!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替你砍掉他们以绝后患呢?”说着,莫黛便将菜刀的刀刃搁在莫如的手腕上。 莫如被吓得浑身发抖,眼泪鼻涕一起流,哭喊着说自己再也不敢了,与此同时,一股恶臭味飘了出来。 啧,本以为她尿不出来了,却没想到,她还能拉! 莫黛皱眉,恶心,今日就姑且吓唬到这里吧,若是下回再犯,可就不是这种程度的教训了,她或许真的会砍了这猪狗不如的东西! 正当莫黛打算就此罢手时,却忽听莫无轻大声道:“妻主,莫如她还动手打了我二哥的脸!” 莫无轻话音一落,莫黛的刀便直直砍向莫如的脑袋,莫如吓得直接闭上眼,而莫荷和其二个相公当场软脚瘫在了地上。 莫如闭着眼等了好久也不见自己脑浆迸裂,疼痛入骨,不由地睁开一看,莫黛的菜刀刃只离她的脑门不到一指宽的距离,莫如白眼一翻,当场昏死了过去。 莫黛拉掉蒙着双眼的发带,继续冷笑:“装死?信不信我替你放血?”话一说完,莫如便赶紧睁开了眼,而就在这时,莫黛抬起手,冲着她的脸,左右开弓噼里啪啦一顿狠抽,终于在几十下之后将她给抽晕了过去,那脸已经肿得连她老爹老娘都不认识了。 莫黛这才拿着菜刀站起身,冲着莫无云和莫无轻说道:“今日先放她一马,我们走!” 闻言,莫荷带哭腔骂道:“莫大溪你个怂孩子,你这哪叫放如儿一马啊,你这分明比拿刀砍她还狠哪!郑圆郑方你们是死的啊,还不赶紧将如儿扶起来?” 郑圆郑方赶紧上前去扶莫如,只是才将莫如半扶起便突然惊吓得大叫了一声,莫荷听到了,转过身便要骂郑圆郑方,却在这时发现莫如身上的衣袍正如落叶般,片片脱落,而脱落的碎布形状大小几乎一模一样,转瞬间,莫如便在她老爹老娘的面前全裸出镜。 莫如的两个弟弟因被莫桂花拦着而没能去找族长,只得愤愤地倒回来,他们倒回来的时机抓得刚刚好,万分荣幸地目睹到他们姐姐那白花花的肉体,惊吓数秒后双双发出尖叫,直惊得树上待栖的鸟儿扑啦啦全飞向天空。 莫无云和莫无风也被眼前突然暴露的一团白肉惊得目瞪口呆,下一秒赶紧闭眼转身,就在这时他们听到莫黛自言自语的声音传来:“果然,有对比才能分出品质好坏,与这堆白肉一比,方知莫大溪的身体还是比较不错看的。” 莫无轻一愣,随即羞窘地低骂一句:“真不要脸!”而莫无云则是觉得诧异,总感觉莫大溪说的话听起来怪怪的,至于怪在哪里,他一时又说不出来。 莫黛虽然扬言要砍人,但最后却没让莫如流一滴血,她只是说了几句话,比划了几下菜刀便将莫如吓得半死,这让莫桂花极其佩服,在回家的路上心情万分激动,但却想不出恰当的话来赞扬莫黛,只是时不时地来一句:“大溪,好样的!” 待莫黛莫无云和莫无轻回到家时,天色已暗,家里黑灯瞎火的,一点人气也无。 “爹,我回来了!”莫黛走进门,莫无云和莫无轻也跟着走进来,过了一会儿仍不见许韶林回应,莫黛便又唤了一声,“爹?” “哎!大溪啊,爹在你房里!”许韶林的声音自莫黛的房间内传出,随即便有昏黄的灯光亮起。 房内,莫无风早已停止哭泣,只是仍将自己裹在破被子里不露头,许韶林不放心他,便一直陪在他旁边。两个小的之前哭累了便睡了,此时正躺在隔壁许韶林的房内。 许韶林又瞧了瞧炕上将自己裹得像个小山包似的莫无风,缓声道:“无风,大溪回来了,你还不露头吗?” 闻声,小山包似是惊了一下,随即便又恢复成一动不动的静物。 许韶林叹了口气,走到门边拉开门,却见莫黛莫无云和莫无轻一起站在了门外。 “爹,都还没吃晚饭呢,你去做饭吧,我来看着无风!”莫黛说着便走了进来,莫无云和莫无轻唤了声爹后也跟着走进来。 “哎,爹去做饭……”见到莫黛回来,许韶林安心了不少,他晓得无风是受了欺负,心里难受,怕是也只有他的妻主大溪才能够开解安慰他。 “爹,今晚吃粥吧,多放些白米,不要掺其他杂粮了。”莫黛又回头交代道。 “哎,爹听你的,只放白米,不掺杂粮……” “爹,再用小葱炒几个鸡蛋吧,多炒几个,多放点油。” “哎,爹听你的,多炒几个鸡蛋,多放点油!”许韶林拄着拐杖走出去。 眼下,房间是大了,但油灯仍是以前的那盏,黄豆大小的火苗在空荡荡的大房间里倒是显得更小了,燃着的灯芯火苗时不时地跳跃一下,并迸出噼啪的轻响。 莫黛走上前坐在炕沿,身影被昏黄的灯光投射在墙上,纤纤瘦瘦的,只那脊背挺得甚直,令人不自觉地想要去信赖她。 莫无云看着墙上的投影出神,甚直忘记了自己现下首要的事情是要开解莫无风。 “无风!”莫黛唤道,只是莫无风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头既不动也不做声。 “二哥,你躲在被子里头作甚?”莫无风明显在折磨自己的举动让莫无轻有些急躁,皱眉大声说道,想起莫大溪刚才将莫如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惨样,莫无轻又道,“妻……妻主已经替你出过气了!” 闻言,莫黛下意识地就瞄向莫无轻,若是她没记错,这是他今日第二次唤她“妻主”吧!他是怎么了?之前明明都直接叫她莫大溪,或是直接就是“你这女人”什么的,今日是被她拿刀的模样震住了么? 莫无轻察觉到莫黛疑问的眼神,心里不由地有些恼火,下意识地就瞪了她一眼。 接受到莫无轻的瞪眼之后,莫黛安心地松了口气,这才是莫无轻的风格嘛,叫妻主什么的,也太吓人了! 莫无轻将莫黛的神情看在眼里,愈发恼火了,说话时语气就显得有些冲:“二哥你莫要再这般作践自己,你不心疼自己,爹可心疼着呢,你忍心让爹替你担心吗?罢了,我去帮爹做晚饭!”说完就甩袖出去。 莫黛虽然赞同莫无轻的说法,但却有些不喜欢他凶巴巴的语气,于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大着肚子呢,老实屋里呆着,不要让爹担心。” 莫无轻一听莫黛明显是在针对他刚才说过的话,立时就来火了,走到门边时又回头甩出一句:“要你管!” 莫黛的眼皮跳了跳,真不禁激,随即又看向一直处于魂游状态的莫无云,误以为他仍然未能从鬼煞附身状态恢复,于是说道:“无云,你是在怪我没有真下手砍死莫如是吗?我之所以没有砍死她,并非我胆小,我只是觉得莫如那女人根本不值得我们脏了自己的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莫无云有些讶异地看向她,莫大溪这是在向他道歉加解释? 见莫无云不说话,莫黛又道:“你今日倒是把我吓到了,若是再有下回,我希望你能够等到我回来,君子报仇不在乎晚那么一时半会儿!” 莫黛的这句话与其说是安慰,倒不如说是后怕,但却直击莫无云心底筑起的那道冰冷的高墙,一瞬间震得他胸口发疼,眼底发酸,眼泪不知不觉便滑下了眼角,不过,他站在阴影处,莫黛并未发现。很多年后,每每想起此时此刻的此句话,莫无云还是会忍不住流泪慨叹一番。 莫黛见莫无云还是不说话,心里就有些突突的,不会是自己说话的语气太重伤了这孩子的心吧? 就在莫黛纠结着该如何打破这僵凝气氛时,莫无云忽然道:“妻主,你不是要洗澡么?池子里的水我已放好,虽然少了些,但还可以用,我现下便去将池水烧热。”说着,莫无云便走了出去,只留莫黛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半天才低声应道:“哦,好……” 莫黛忽然有些感动,她不过是晨间随意说的一句话,没想到莫无云就给记着了,真让她意外!莫黛此时并不知,莫无风就是因为要去挑水给她洗澡才不幸遭到莫如欺辱,若是知晓,莫黛此时便不是感动了,只会是愧疚。 待房内只剩下莫黛和莫无风两人时,莫黛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上前扯掉莫无风包裹住自己的破被子。 莫无风惊得愣住,下一秒又飞快去扯莫黛手里的破被子,莫黛自然不会放手,于是两方形成拉锯战,莫无风用力,莫黛更用力,只听“哧啦”一声,破被子从中间被撕裂。 莫无风和莫黛均愣了愣,紧接着,莫无风便突然跪倒在炕上冲莫黛不停地磕头,一边磕一边惶恐地哭道:“妻主对不起……妻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莫黛被莫无风磕头的举动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穿成的不是贫穷破落的莫大溪,而是某霸气干云的王爷或是公主。 “无风,你这是做什么?”莫黛一把扣住莫无风的肩膀,阻止他继续磕头,这习惯可不好,得改! “我……我……该死……我把被子……扯烂了……”莫无风哭道,莫黛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莫无风这么大的男人,不,是少年。 “烂了就烂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莫黛甚为豪气地说道,见莫无风一脸的泪水,想着这时候应该是要替他擦泪吧,于是试探着掏出袖内的汗巾去帮莫无风擦泪,动作有些僵硬,但即便如此莫无风还是感觉她是温柔的,只是一想到自己被那莫如欺辱,这心里的委屈难受便直揪得他喘不过气来。 “妻,妻主……”莫无风才喊出口,便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力揪扯着自己的胸口,就好似对自己无比厌恶一般,不时捶打着自己的身体。 “无风,你冷静点,冷静点!”莫黛捉住莫无风的手腕,好细,明明比她高小半个头,为何手腕还没有她的粗?这一个多月来他的饭都吃到哪儿去了?莫黛突然有些生气,明明两个小的都重了一些,为何莫无风却还是这般瘦?莫黛无法接受自己亲手做的饭菜却养不胖莫无风的事实。 “妻,妻主……我脏……好脏……”莫无风终于说出自己心里的苦水,他感觉自己身上被莫如摸过掐过的地方都好脏,他觉得恶心,觉得难受。 莫黛有些愣神,同时一身的鸡皮疙瘩蹿生,并非她对莫无风冷漠没有同情心,而是,在现代这样的说词原本只会从女人口中演绎,如今尊卑地位转换,伦理道德观念转换之后,男人说这句话才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莫无风见莫黛直愣愣地看着他,便以为妻主一定也是在嫌弃他脏了,这么一想,他忽然跳下炕直朝墙上撞过去,幸好莫黛发现得及时,一把将他拽回来,有些生气地瞪着他,将之前莫无轻说过的话搬出来:“莫无风!你莫要再作践自己,你不心疼自己,爹可心疼着呢!你忍心让爹替你担心吗?居然想撞墙,胆子不小,既然有胆死,为何没胆活着?再者说,你若死了,那小羽怎么办?都是做爹的人了,做事之前多想想身边的人,成不?” 莫黛连骂带训的一番话听得莫无风愈发哭个不停,妻主嫌他脏了,他想死都不行,他到底该怎么办啊? 莫黛也头痛了,真想暴力一点,一手刀劈晕他了事,但又怕这样做会适得其反,万一半夜里这厮又醒了继续哭,届时她也会哭的。 “无风别哭了,你不脏,真的不脏,你又没有真的被那莫如得逞不是吗?”莫黛努力用言语开解他,其实她甚想说即便是真的被得逞了那也没什么,权当免费嫖了一回,但一想到莫如那身白花花的肉,啧,她也觉得恶心了。 “可她……摸了……”莫无风还在纠结着同一个问题。 莫黛有些不耐烦了,忽然就问他:“说吧,莫如摸你哪里了?不然,我来替你消消毒?”没错吧,前世的言情广播剧里都是这么台词的。 莫无风不清楚消毒是何意,只是妻主既然问了,他便该如实回答,于是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还指了指自己的脸,最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指完后,莫无风便眼泪汪汪地看着她,隔着泪光她都能见到里头盛满的恐惧和无望。 老天啊,大腿,胸口,脸,还有嘴唇?!莫黛一瞬间便有些自掘坟墓的感觉。 ------题外话------ 第六日,万更~ 继续感谢亲们的月票,钻钻,鲜花,评价,打赏以及留言~多谢多谢!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46章 别想歪了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已是四月中,一轮满月慢慢爬上夜空,银白月辉笼罩着整个莫家村,夜风阵阵,已然长出嫩叶的树冠在月影下飒飒摇曳着。 许韶林出了自家大门朝莫桂花家走去。家里的锅灶估摸着得后日才能用,这两日便还需继续叨扰莫桂花家,所幸他们家的米面鸡蛋什么的都还存在莫桂花家的西屋内,去做饭倒也方便。 “爹!我和你一起去做饭!”许韶林还未走到莫桂花家,莫无轻便已跟了上来。 “你怀着身孕呢,老实在家呆着就好!”许韶林看了他一眼,甚是不赞同。 “我不!”莫无轻有些赌气地说道,“省得莫大溪那个女人回头说我是个吃白食的!” 闻言,许韶林二话不说就提起拐杖要打莫无轻,莫无轻下意识地就抬起胳膊挡着自己头脸,而许韶林举起的拐杖又慢慢放下,叹了口气:“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任性不知好歹的东西?瞧你说的什么话,大溪啥时候说过你是吃白食的了?你啊,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莫无轻抿唇不说话,虽然心里明白自己刚才只是在迁怒莫大溪,但要他嘴上承认自己有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尤其是对象是莫大溪的时候。 许韶林无奈地看着莫无轻,这孩子已经十六岁了,长得人高马大的,现下怀着身孕,再过不多久便也要当爹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不懂事呢? “我不要你来帮忙,赶紧给我回家去!”许韶林说着便继续朝莫桂花家走,而莫无轻也依旧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许韶林索性不理他,走到莫桂花家门口,正要抬手敲门时,却见大门忽然自他眼前被人拉开,莫桂花端着一大盆东西正要走出来。 “啊,许叔,你咋杵在门口不吱声呢,吓了我一跳!”莫桂花笑着说,她的身后还跟着她的大相公孙喜,此时他正端着两个大碗。 “许叔,无轻,你们这是要来做晚饭吧!”孙喜笑着说道,并扬了扬手里的两个大碗,“今晚就不用做了,我们已经替你们做好了,正要给你们端去呢!” 许韶林一时愣了愣,下一秒赶紧摆手道:“啊,那怎么行,你们还是自家留着吃吧,怎好让你们破费啊……” “许叔,瞧你说的,我们自家留着呢,这是我们专门给你们端去的!若说破费,那往日大溪还包了我们一家大小的饭食,包了一个多月呢,那不是破费吗?我们也没有啥好东西要给你们,不过是些最寻常不过的菜色,你们就凑合着吃吧!走,我和妻主给你们送过去!”孙喜说着便冲莫桂花使了个眼色。 莫桂花跟着笑道:“是啊,许叔,就兴我们吃你们的,好歹也得让我们表示一下心意嘛!”说着,莫桂花便和孙喜两人端着饭菜朝莫大溪家走去。 许韶林有些感动,眼底便又泛了酸,叹了口气道:“桂花和她的三个相公都是实诚人哪!” 莫无轻亦是相当意外,想从前,从来都是人家从他们家里搜刮东西出去,他还从未遇到过有人会主动给他们家送吃的呢,不过,想想便已明了,这都是因为莫大溪有了转变的缘故。 莫桂花和孙喜只将一盆稀饭和两碗菜放到灶房便回去了,临走时,许韶林又冲他们说了甚多感谢的话。 许韶林在前屋的西隔间摆好碗筷,油灯下,他见到莫桂花端来的是一盆用粗麸面烧成的番薯稀饭,看起来稠稠的,想是放了不少面在里头。再看那两大碗菜,一碗是清炒大白菜,里头居然甚是难得地加了豆腐块进去,似乎也放了不少油,至少比他炒菜时放得多。另一碗是葱花炒鸡蛋,这么一大碗炒鸡蛋,怕是打了五六个鸡蛋不止,而那豆腐应是从村上的莫小柱家买的,一斤豆腐要五文钱呢,如此一合计下来,莫桂花家的这顿饭估摸着也要花二十文左右,甚是难得啊! “无轻,你去瞅瞅你二哥好些了没有,顺便喊大溪、无云和两个小的来吃晚饭!”许韶林朝莫无轻说道。 正朝碗里盛稀饭的莫无轻应声后,随即便放下手中的勺子出了前屋。 此时,堂屋最东边莫黛的房内,莫无风正泪光盈盈地看着莫黛,自打他刚才指出自己被莫如摸过哪些地方后,她的面部神情便没有变化过。妻主果然还是在嫌弃他脏了吧,既然如此,那他还不如死了算了,爹,儿子对不住您了,小羽,爹也对不住你了,还有大哥和无轻,你们就当从未有过无风这么个兄弟吧!…… 莫无风凄凉地想着,慢慢地从莫黛身边挪开,然,他的脚才动了一下,肩膀便再次被莫黛扣住。 莫黛无比认真地望着莫无风,黛眉微蹙,黑眸炯炯:“无风,你要挺住,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可能会让你有点不舒服……” 莫无风也有些被吓住了,怔怔地回望着莫黛,动也未敢动。昏黄的灯光下,其泪光闪闪的面容愈发如雨打骨朵儿,娇娇颤颤,楚楚可怜,使得莫黛愈发觉得内心惶恐,忐忑不安。 莫黛慢慢地朝莫无风靠近,而莫无风依旧睁大泪眼望着莫黛,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只感觉她愈来愈靠近时,她身上的馨香味道也愈来愈清晰地飘进他的鼻腔,他的心脏咯噔一下提了起来,随即便有一股酥酥的,麻麻的异样感觉自心间蔓延开…… “咣当”一声,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紧接着便听到莫无轻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莫大溪你在对二哥做什么?” 莫黛一怔,随即便转过脸看向莫无轻,淡淡地回了句:“你说我们在做什么?”这个莫无轻力气多了没处使是不?这可是咱自家的门呀,是她说破嗓子一点点赚回来的,容易么? 莫无轻怔愣地望着莫黛和莫无风,此时莫黛的双手依旧扣着莫无风的双肩,二人的身体挨得甚近,且从莫无轻的角度看去,恰好是一个朝后仰,一个朝前趴,虽然灯光昏暗,但他还是清楚地看到莫无风的脸色有些异样,那眼神更是在他进来的一瞬间别开了去,这场面分明就是…… “你,你们……”莫无轻瞪着眼,眼神异常明亮,恰似熊熊烈火在燃烧,俊美的脸孔此时显出一种狂野的危险气息。 “正如你想的那样。”莫黛有些生气,莫无轻那是什么眼神,就好似自己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一样,“请你出去,顺便把门轻轻带上。” 闻言,莫无轻震惊了,就在刚才,他隐隐约约听到莫大溪说什么“会让你有点不舒服”,他赶紧走过来,恰好自尚未糊纸的窗格中见到莫大溪朝二哥逼近,他心里一急,以为莫大溪又要折磨二哥,下意识地就用力推开了门,却不想二哥这回根本不像从前那般朝自己投来求救的目光。非但如此,在莫大溪冷冷淡淡地嫌弃自己坏了她好事之时,二哥居然连头也不抬一下,就好似在认同她的说法一般。 莫无轻忽然就觉得有些受伤,一瞬间自己好似个外人一般杵在莫大溪和二哥面前,他狠狠地咬着下唇忍住眼底泛起的泪意,一转身走了出去,后又倒回来把门“咣当”一声用力地带上。 听着那关门声,莫黛的心又痛了一下,这些可都是她拼命赚钱买回来的,居然这样子糟蹋,此种不良习惯必须得治! 莫无风见莫无轻气冲冲而来又气冲冲而去,忽然有些不放心,他觉得莫无轻肯定是误会妻主的话了,妻主刚刚并未对自己做什么,但是妻主说的话却好像是她要对自己做什么一样,想至此,莫无风的脸突然涨红,心跳也陡然狂燥不已。 莫黛也发现了莫无风的异样,跟着就伸手探向他的额头,之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体温相差不多,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生病,拜托,刚刚建好的新家,她还想舒舒坦坦地过几天顺遂日子呢。 莫无风有些讶异莫黛的举动,但立时便明白过来,这一再寻常不过的动作让他的心窝暖暖的。他想,妻主好似没有嫌弃他脏,但心里仍有些不安,遂小心翼翼地确认道:“妻,妻主!” “嗯?”莫黛应声,见莫无风此时看向自己的眼神虽仍有些羞怯和躲闪,但貌似理智已基本归位。 “你,你不嫌我脏?”莫无风有些忐忑地问。 “不嫌。”听莫无风如此一问,莫黛知道他已不像之前那么钻牛角尖了,于是再接再厉道,“无风,你听我说,是你被莫如欺负,该受到众人唾弃的是莫如,你完全没有理由责怪自己。而我莫大溪是你的家人,就更加不会责怪你,我只会怪自己没有及时去救下你,让你平白受到那许多惊吓,我不是个好妻主!” “不,不是的……” “如此说来,我莫大溪以前也像莫如一样调戏过不少良家夫,不光是嘴上轻薄,有时也对人家动手动脚,我也不干净了,我看我还是先去死一死好了!”莫黛说着便效仿莫无风的举动想要冲出去撞墙,莫无风吓坏了,赶紧死死拉住莫黛的胳膊,他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明明前一刻还在说着他的事情,怎么后一刻又扯到妻主身上了? “你让我死吧,反正我脏了,你、无云、无轻和爹都会嫌弃我的,而我也无颜面对小羽、小翼以及无轻肚子里我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了,让我死,让我死……”莫无风拼命拉着莫黛的胳膊,就怕自己一撒手莫黛真的会去撞墙,莫黛也演戏演上瘾了,也在装模作样地想要挣脱,脸上的表情也做出悲绝状。 而就在这时,莫无云清冷的声音忽然自门外传来:“妻主,别再闹了,该吃晚饭了。”说完,窗格外显出的身影随即便飘走。 什么叫秒杀? 这便是了。 莫黛尴尬地收住自己奔放的情绪,忒么觉得自己自打穿来后脸皮的厚度日增月涨。 莫无风也甚感尴尬,原来,原来妻主是在逗自己吗? 当莫黛得知晚饭是莫桂花的相公做来送与他们家吃时,她笑了笑,将心比心,总归是有个靠谱的邻居了。 吃罢晚饭,许韶林像是害怕莫黛又要提让他的三个儿子各自一间房,首先便开口道:“大溪啊,你从镇上买来的新被褥统共六条,爹想暂时先拿一条出来用就够了,爹的旧被子还能用段时间,你们就用新的吧!小羽和小翼还是跟着爹睡吧,不然爹一个人睡这么大的房间也怪冷清的。”说完也不等莫黛答话,直接牵着两个小的去睡觉了。 丸牛扇着大耳朵,甩着小尾巴跟在后面,有些怨愤地哼哼着:这老家伙,天天要把三个儿子朝你房里塞,把老子我的地儿都给霸占了! 莫黛挑衅:你甚是中意我? 丸牛猛然转头瞪着莫黛:自负!老子哪里是中意你,老子是中意你体内的香肌果! 莫黛继续挑衅:可惜香肌果已被我消化利用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你中意它也就是中意我,没差! 丸牛忽然嗤笑一声:被你消化?呵,老子就好心告诉你吧,香肌果才不会被你消化,你只是它的寄宿体罢了…… 莫黛眉头一蹙:什么叫寄宿体?丸牛,你给我说清楚! 丸牛根本不甩莫黛:寄宿体就是寄宿体,你不明白说明你蠢!老子要睡觉了,懒得理你! 莫黛抽了抽嘴角:好,算你狠!下回别想吃我做的饭! 丸牛一愣,赶紧飞奔过来腻歪在莫黛的脚边,莫黛也是有性格的,别开脸同样不理。丸牛只好解释说自己刚才都是在胡言乱语,它下回断不敢再瞧不起莫黛了,莫黛这才表示姑且原谅它,若再有下回,定然不饶。 在莫黛与丸牛进行心灵感应之时,许韶林急急朝自己的屋里走,生怕莫黛会追上他硬要从他手里将两个孩子带走一样,对此,莫黛有些哭笑不得,莫无云三兄弟亦觉得许韶林的做法实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遂都有些尴尬。 “爹,小羽和小翼还未洗脸洗脚呢,我去浴池打一盆水来给他们洗。”莫无云朝后院的浴室走去,不一会儿便端出一盆热水送进许韶林的房内,出来时便冲莫黛道,“妻主,你可以去洗澡了,里头我点了灯,不黑。” “哦,好……” 莫黛终于正儿八经地洗了一回热水澡,洗完后神清气爽地出来,见莫无云三兄弟都在院子里站着,月光打在他们脸上,倒有几分玉面佳公子的感觉。 莫黛并不知,在她看向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时,他们同时也在看她。他们极少见到莫大溪洗头洗澡后披着湿发的模样,因为莫大溪以前极懒,甚少洗澡洗头。而如今,她洗完澡后,领口的脖颈整个露在外面,那肌肤便是白皙如玉,在月色下透着绸缎般滑润的光泽,而她的双眸更是亮如星子,于月色下熠熠生辉。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莫大溪其实长得并不丑,非但不丑,还甚是好看。 “洗个澡果然舒爽多了。”莫黛笑道,一手揽过自己湿漉漉的长发拧了拧水分,而她的这一举动又是让莫无云三兄弟看得呆了神,他们从未想过,莫大溪也有如此婉约柔美的一面。 莫无云默了默,便自觉地回屋取了条干燥的月白色帕子上前替她擦拭头发。 莫黛有些受宠若惊,急忙笑着道:“无云,还是我自己来吧。池子里的水我没用完,你们也可以去洗一洗。” 闻言,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皆有些怔愣,莫黛赶紧又补充:“放心吧,那水是我没用过的,不脏。” “不,我们没有那个意思。”莫无云忽然有些窘迫,索性直接拉了莫无风和莫无轻去了后院浴室。 莫黛擦完头发已觉很累,等不到头发干透便爬到炕上睡了。原本的破被子报废了,新被子盖在身上的感觉就是有些不一样,虽然没有晒过,但却透着绸布与棉花的清香味道,莫黛满意地勾了勾唇角,不多会儿便沉沉睡去。 浴室内,莫无云三兄弟就着莫黛用剩下的热水各自冲洗了一番。莫无轻心里犹带着气,当他再次见到莫无风身上的青紫瘀伤时,他不知不觉便问了句:“二哥,那莫大溪真的没对你做什么吗?” “啊?没,没有!”莫无风一愣,跟着便摇头,只是他的脸在摇头期间再次涨红。 “没有?那你脸红什么?”莫无轻直觉反问。 “无轻!”莫无云扫了莫无轻一眼,“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说着,莫无云的脸色亦有些不自在,虽说他们三个是亲兄弟,但有些事情还是让人难以启齿的。 “我问下能有什么?”莫无轻心里不服,小声嘀咕着,“我还不是怕二哥被莫大溪欺负么?大哥,你不知道,我当时看到莫大溪抱着二哥……” “没,没有!无轻,妻主没有欺负我!还有,你,你看错了,妻主没有抱着我,她只是,只是……” 莫无云和莫无轻见莫无风急巴巴地解释着,且解释得没头没尾,非但没有让他们打消原本的看法,反倒愈发让他们疑心了。 “二哥,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吞吞吐吐的,你快说,她只是怎么你了?”莫无轻急了,他的心情直接便带动了肚子里的小娃娃,小娃娃跟着就踢了踢他,使得他闷哼了一声。 “无轻,收敛一下你的急脾气。”莫无云训了莫无轻一句,随即又看向莫无风,“无风,妻主只是怎么你了?” 莫无风抬眼看了看莫无云,又瞄了瞄莫无轻,说道:“我也不晓得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只是说要帮我消消毒,不过后来无轻就推门进来了,再后来就没什么了……” 莫无云和莫无轻有些傻眼,消消毒是什么玩意儿? “不过,我知足了,妻主居然没有嫌弃我脏……” “二哥你说什么呢?你哪里脏了?脏的是那个猪狗不如的莫如!” “嗯,妻主也是这么说的。”莫无风忽然笑起来,“她还说自己也和莫如一样,她也脏,她要去死,而且还要真去撞墙。” “真的?”莫无轻不信,莫无云则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去,这段情形,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演得那么假,也只有单纯的无风会相信了。 “嗯,我当时真是吓坏了,还以为妻主真的要去死呢!不过大哥忽然出现说了一句话。” “大哥说什么了?”莫无轻来了兴致。 “无轻,洗好了就赶紧穿衣服,莫要着凉……”莫无云更尴尬了,直接督促莫无轻穿衣借以转移话题,不过莫无轻已被挑起了兴头,哪会听他的。 “二哥你快说,大哥当时说了什么?” 莫无风瞧着莫无云似是不想让他说,但无奈他受不住莫无轻的纠缠,于是道:“大哥就清清冷冷地说了句:妻主,别闹了,该吃晚饭了。” “噗!”莫无轻忽然就被戳中笑点,接着便趴在梳妆架前笑得死去活来。 莫无云没好气地说道:“无轻,你笑够了没有?” “哈哈哈……大哥,我真佩服你……还有二哥,你真是太傻了,居然会相信莫大溪……哈哈哈,太好笑了……” 莫无云和莫无风均无奈地看着莫无轻。 等到三兄弟洗完澡回去房间时,莫黛早已睡熟。这回三兄弟没有再纠结究竟谁来睡到莫大溪的旁边,莫无云是老大,理当由他先上炕,莫无风和莫无轻依次跟上。 灯被熄灭,月光自窗格中透进来,窗格上雕刻着的吉祥鸟的花纹便清晰地呈现在炕前洒下的那方银白月光中。 莫无风说:“无轻,你若是睡得不舒服可以抱着我!” 莫无轻哼了一声:“我不!” 莫无风又道:“待明日,我便照着妻主说的样式替你做个抱枕如何?” 莫无轻又哼了一声,但这回没有再说出反驳的话。不多时,这二人也传来匀长的呼吸声。 莫无云躺在莫黛的身边,鼻间隐约传来新被子的绸布和棉花的清香味,与此同时还有一股不同于被子清香味的馨香味道不时地从自己的右侧飘来,那味道在暗色里愈发清晰好闻,勾诱着人一点点地想要去靠近,靠近,再靠近…… 莫黛睡得极沉,一夜也未动弹一下,一大早醒来便发现自己落枕了,脖子梗着甚是难过。许韶林看着甚是心疼,莫无云说可以趁她不注意,旁人用力捶一下便可恢复,莫黛斜着眼看向他表示不信,但脖子这么梗着也太难受,便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吧,于是一咬牙道:“那行,谁来用力地帮我捶一下?” 许韶林、莫无风和莫无轻均看向莫无云,而莫无云则握拳至唇边咳了咳道:“我怕自己力道不够。” 莫黛顿感无语,正想说罢了,自己就这么坚持一下去福满堂吧,忽然就感觉后颈梗着的地方被人用力砸了一记,痛得她不由地倒抽一口气,猛一转脸便见莫无轻无事人似的别开脸望天。 莫黛一边揉着脖子,一边黑暗地想着莫无轻定是借着这个机会报仇来的,用那么大力气,捶得她脑子一懵,差点以为自己要昏过去。不过,莫无轻这一记捶倒是有了效果,落枕的地方不再那么僵硬了。 莫黛临走时,心不甘情不愿地对莫无轻道了声谢,而待她走后,许韶林则嗔怪地瞪了莫无轻一眼:“无轻,你作甚用那么大力?瞧把大溪的后脖子都给捶出青紫瘀痕来了!” “哼,我又不是故意要用那么大力的,我不是怕一下不够,她还是要多受罪么?”莫无轻有些心虚地反驳道。 “你啊,唉!”许韶林又瞪了他一眼,但最终只能无奈地叹气。 莫无云深深地看了莫无轻一眼,莫无轻没好气地冲他道:“怎么,大哥你也认为我是故意用大力的?” “我没这么说。”莫无云淡淡地说道,但他心里却是这么想的。 “嘁!好,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个是坏蛋行了吧!啊……”莫无轻一激动,肚子里的孩子便又踢了他一下。莫无风赶紧上前扶住他,安慰道:“无轻莫要动气,二哥知你是个好的,若不是你,妻主现下还梗着脖子呢,而且,也只有你敢下死手……” “二哥!”莫无轻伤心了,怎么回事,爹,大哥和二哥居然都向着莫大溪那个女人! 而这时,莫小羽忽然也跑到莫无轻的面前,有些伤心又有些气愤地看着他,奶声奶气地说道:“山(三)爹,你为何要打娘?娘是好人,山(三)爹是坏人!” 莫小翼虽然不会说话,但他咿咿呀呀地冲着莫无轻比划着,那意思便是哥哥刚才已经表达过的意思。 “小羽!怎么跟三爹说话呢?三爹不是故意下死手的,他只是一时想不开……”莫无风这一解释,便是愈描愈黑,莫无轻气得一把推开他,直接回自己房里躺在了躺椅上。 福满堂。 莫黛依旧在二楼的包厢写话本子,耳边传来说书老先生商一红抑扬顿挫的说书声。商一红已说到四十一话,正说到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段子。 因为话本子是莫黛凭记忆写出来的,其中会有甚多被她遗忘掉的细节或内容,只能凭自己的想象另外加进去一些,凑足九九八十一难,这么算下来,至少还有四十多话要写,那便是一个多月后了,待这个写完,她便得重新想个故事,不知这里的人喜不喜欢言情类的话本子,若是喜欢,她倒是想到一个。 莫黛因为想着下一个话本子的事情,手中的笔便停了下来,忽然的,她的肩膀被人大力地拍了一下,差点没将她拍趴在那堆宣纸里头。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房凌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她。 “还能想什么,想话本子的内容呗!”莫黛笑着回道。 房凌前前后后地将她打量了一遍,摸着下巴道:“总感觉你丫头今日有些不太一样?” 莫黛干笑了两下,抬手抓了一下脑后竖起的发丝:“房掌柜真会说笑,我还是我,哪里就不一样了……” “等等!”房凌忽然抓住她的手,将她脑后的发丝拨向一旁,待见到她露出的白皙脖颈上有着一个明显的青紫瘀痕时,房凌的双眸内立时便迸发出八卦的精光,“哈哈,可让老娘逮着了!莫大溪,你丫头平日里总是正儿八经地念叨着要为相公保重身体什么的,说吧,昨晚一起的吗?看你后颈这青花种的,想必甚是激烈吧?爽不爽?” 莫黛起初还听不明白房凌在说什么,再一听到她说爽不爽什么的,忽然就明了了,当下便狠狠地抽了抽嘴角,这老货,当谁都与她一样呢?先别说她没干过这种事儿了,便是干了,她也没有要与这老货交流心得的恶趣味好吗?爽不爽的,自己心里明白就得了,非要说出来作甚?变态! “呵呵,掌柜的,你别想歪了,我这是落枕了之后自己用拳头捶的。” “哎哟,害羞了,害羞了,莫大溪,老娘可是知晓你个臭丫头的脸皮比那城墙还厚,现下你居然还给老娘装害羞,恶不恶心啊?”房凌乱不正经地推了莫黛一记,“对了,丫头,我问你,你和你相公那个的时候,通常都是先从哪里……” “掌柜的,我尿急!”莫黛忽然站起身捧着肚子就朝外跑,身后传来房凌忒么欠揍的爆笑声。 莫黛尿遁而走,心里愤愤地想着,房凌啊房凌,你就是一斯文败类! 房凌笑够了之后,随手拿起莫黛写满字的宣纸看着,忽然的,她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男儿国”三个字清晰地闯入她的视线,她感觉内心立时便起了一阵骚动,而且那骚动随着剧情的发展愈来愈厉害。 男儿国,多么令人遐想的幸福国度啊,全是男人,还他爹的全是绝色,什么温柔的,霸气的,谪仙的,邪魅的……应有尽有! 子父河,男人一旦饮其水便会自然怀孕,待瓜熟蒂落,一个新生男婴便来到这个世上……啧,这个不好,男人自个儿都能生孩子了,还要女人作甚?不行,等会儿得让莫大溪改一改。 唉,这四个修行人士是死的啊,真他爹的憋气,明明有这么多如花佳人青眼她们,她们居然都不动心,忒么不是东西了,若是老娘,一早就将他们统统拿下了,什么都不用做,专享美人福啊!…… 莫黛自然不想去茅房,只是有些受不住房凌太过猥琐的问话,只能偷溜下大堂来。萧笑今日请休,少了那姑娘明快的笑容,莫黛便觉得这福满堂冰冷了许多。 小二娘白胖子正忙着招呼客人,一回头瞅见莫黛正悠哉地坐在一旁喝茶,她心里的火跟着就起来了。 “哟,这不是咱们福满堂的能人莫大溪吗?能人就是好待遇啊,再怎么偷懒耍滑也不会被掌柜的骂!我们就不行喽,干的是最下等的活儿,吃的是最下等的饭,还得时常被掌柜的骂,被大厨子骂,唉,可怜哟!” “白胖子,你唠唠叨叨作甚,还不快死过来端菜给客人?再给老娘偷懒,小心老娘让房掌柜扣你工钱!”灶房内传来大厨子河微的喝骂声。白胖子大叫着应了一声,经过莫黛时,故意将手肘拐向莫黛,莫黛早已将她的小伎俩看在眼里,自然不会被她拐到。莫黛心里觉得甚是好笑,自打她一进这福满堂,白胖子便死磕上她,有事没事都会刺她两句,见她受欢迎她便像被人剜了肉一般难受,见了她倒霉,她便高兴得上蹿下跳,她何德何能啊,居然令她嫉恨她到这般光景! 莫黛想至此,忍不住勾唇笑了笑,心里对白胖子也抛出两个字的评价:奇葩! “大溪!” 莫黛忽然听到萧笑的声音传来,下意识地便朝二楼看去,却并未见到有萧笑的影子,不妙,莫非是最近太累,产生幻听了? “大溪!”萧笑又唤了一声,随即便跑到她的身侧,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朝哪儿看呢?” 莫黛回头,萧笑明快的笑容闯入她的眼,登时便觉福满堂亮堂了许多,也跟着笑了起来:“萧笑,你不是请休么,为何又来了?” 萧笑今日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短棉褂外加及膝的布裙,布裙下是黑色的劲装裤,脚蹬一双白底翘头黑布靴,发丝高束,整个人看来甚是清爽帅气。 “是啊,不过萧笙让我把这坛牛乳以及这包点心带给你。”萧笑说着便将怀里抱着的黑色瓷坛及一油纸包点心递给莫黛,“啊,大溪,你上次可把我给害惨了,就因为收了你十两银子,昨日回家,萧笙先是凶了我一顿,之后便不再理我。你可不知,萧笙凶起来可吓人了,我每回被他凶过后都会整晚做噩梦。今日若非要我把这些东西递给你,他怕是还不肯理我,不行,这银子你还是拿回去吧!” 莫黛自然不肯收,只是没想到脾气那么好的萧笙居然会凶到让萧笑做噩梦的地步,若是有机会,她还真想见识见识。 “你若是不收,回去后萧笙一准又要凶我了,大溪,我求求你了,你就把银子收回去吧!”萧笑双手合十地求着莫黛,模样甚是滑稽。 “嗯,这个牛乳的味道甚好,不知萧笙从哪里得来的?”莫黛并不理萧笑,只是自顾自打开瓷坛嗅闻了一下里头牛乳的味道。 “啊,那个呀,是他从镇子附近的溪口村找到的,那家的公牛产的崽儿不幸死掉了,牛乳多得只能挤出来倒掉,赶巧被萧笙见到了,便出了十文钱买了下来。” “十文钱?买这一坛?” “怎么可能?萧笙可会讨价还价了,起初那家人见萧笙似是极其需要牛乳的样子,便临时起价,狮子大开口,要五十文,萧笙直接就转身走人了,后来那家人便软了下来,最后萧笙用十文钱买下整条牛的奶水,十文钱一付,这条牛以后的奶水就都是萧笙的了,呵呵呵……”萧笑说着便自豪地笑了起来。 莫黛怔了怔,暗道,是挺会讨价还价的! 莫黛又拆开油纸包,便见里头整整齐齐地放着三十只雪白的兔子形状的点心,每只兔子皆有成人掌心大小,兔身是以牛乳、鸡蛋、蔗糖等和着白面做的,内里则包裹着红色的蜜豆,蜜豆也是用了蔗糖熬煮而成的。兔眼睛亦是整颗蜜豆点上的。此外,点心里似乎还加了薄荷,入口凉丝丝的,香甜而不腻口,且胜在形状好看,估摸着没有哪个孩子不会喜欢的。 莫黛咬着兔子点心慢慢品着,心里对萧笙暗赞不已。如此玲珑的心思,如此巧妙的双手,不做点心卖钱真正是可惜了。 就在这时房凌忽然站在二楼朝莫黛这边喊:“莫大溪,你不是尿急吗?怎么还给老娘吃上了?” 闻言,莫黛忽然便抬脸冲着房凌灿烂地咧开嘴:“房掌柜,快来快来,您瞅瞅,这是我孝敬您的!” 萧笑一听,心里登时有些不是滋味,这可是萧笙辛辛苦苦做给大溪和大溪的孩子吃的,大溪怎么可以用来孝敬别人呢? 莫黛似是察觉到萧笑的心思一般,不由地拍了拍萧笑的肩,小声道:“萧笙赚钱的机会来了!” “啊?什么赚钱的机会?”萧笑愣愣的没听明白,而莫黛已将萧笙做的点心递到了房凌的面前。 “掌柜的,您尝尝,味道不比咱福满堂的差,这种点心不仅味道极好,造型逼真,而且它还有一个感人的故事在里头……” “行了行了,莫大溪,你当老娘不晓得你那点心思吗?什么感人的故事,还不是你自己瞎编的?”房凌打断莫黛的话,什么样的点心她没吃过,还在乎这个?不过就是外形出奇了一些,没啥大不了的,这回可不能再被莫大溪给坑了! “欸?掌柜的,您真的不打算听听这个故事吗?” “不听不听,拿走拿走!”房凌不耐烦地摆手道。 莫黛悻悻然地将点心又包了起来,嘁!不听就不听,看来走福满堂这条路还是有些急进了,容她再好好想一想。 萧笑到得此时才想明白莫黛的用意,这会儿又见莫黛碰了一鼻子灰,她立时便感动得眼底泛起热潮:“大溪……”岂料,萧笑感慨的话尚未说出,便被另一人高声打断—— “莫大溪,我想想听那个感人的故事!” ------题外话------ 第七日,万更~ 哈哈哈,老身坚持了七天啊七天~ 感谢亲们的票票,钻钻,花花,打赏和留言~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47章 新的商机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来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史岚。 此时,她人已站在福满堂的大门外,身上披着滚了洁白兔毛边的银红色披风,披风下是一袭月白色绸质长衫,腰间束一条月白色绣锦纹腰带,发丝松松挽在脑后,脸色苍白纤瘦,掩在披风的兔毛中,令整个人看来甚显娇弱无力,同时还透着一种似是下一秒便会羽化而登仙的超脱气质。 想是刚才高声说话时不小心牵动了病体,史岚忽然捂住胸口咳嗽不止,身后跟上来的小厮急忙从袖内摸出一个青花小瓷瓶递至史岚的鼻间,史岚狠嗅了几口方才缓解了咳嗽的症状,而她病态的苍白肤色倒是因刚才的剧烈咳嗽而震出些许的红晕来。 莫黛和萧笑急忙冲史岚抱拳作揖,史岚笑着摆了摆手,任小厮搀扶着她上到二楼包厢。不一会儿,那小厮又急忙下楼来走到莫黛面前恭敬道:“大溪姑娘,我们小姐有请!” “有劳了。”此小厮名唤小六,自莫黛认识史岚以来,他便一直跟在史岚身边,年龄不过十一二岁,面貌清秀,性格乖巧,从不多话。 “大溪,若是不行就算了,反正萧笙也从未想过要靠卖点心赚钱……” 萧笑甚是担心莫大溪为了她和萧笙而再次碰壁。想当初,萧笙也不是没想过要做点心卖钱,但家里穷开不起店铺,萧笙起初是挎个篮子直接在集市上摆摊,但一整日下来也只才卖出去一两块。萧笙做点心舍得用料,最后的成品即便是只收成本价在普通人家看来亦是偏贵的,是以普通人家不会去买,而能买得起这些点心的富贵人家又瞧不上小摊贩上的东西,他们只会去看起来比较体面的点心铺购买。在卖了两回之后,萧笙便打消了卖点心赚钱的念头。 “我晓得了,你难得休一日赶紧回去吧,替我谢谢萧笙!”莫黛再次拍了拍萧笑的肩膀,这便抱着牛乳和点心上了二楼。 萧笑仍有些不放心,但又一想莫大溪可不是自己,从她认识莫大溪以来,莫大溪想做什么事情还从未有过做不成的时候,若是真成了,萧笙定然会无比欢喜的。想至此,萧笑像是已然看到前景一片光明一样,傻笑着离开了福满堂。 二楼包厢内,史岚半卧在榻上,背后垫着锦被,榻前放着一张墨色的矮脚小几,上面放着一盏茶,以及几样精致的点心。榻的右边是一张琴案,上面放着一把古琴,古琴的左边放着一只燃着安神香的三足小鼎。榻的左边是莫黛写话本子时用到的短书案。 小厮先是敲了敲门,而后在门外略提高嗓门道:“小姐,大溪姑娘来了!”说着,小厮便推开门,让莫黛走进去,而自己则退出去,将房门轻轻带好。 “大溪,快过来这里坐下,多日未见,你的气色倒是愈发好看了!”史岚笑意盈盈地望着莫黛,眼神里有着发自内心的欢喜。 莫黛笑了笑,仍然站在原地不动,虽然甚想也客套地来一句“史小姐的气色也是愈发好看了”,但面对史岚明显比之前还要病态的气色,她这句违心的客套话便有些说不出口,索性直接转移话题。 “史小姐近来为何不到福满堂来了?那日小的说《空城计》,客人们仍是念念不忘史小姐的琴音伴奏,为此还遗憾了一番。” “呵呵呵,大溪,你非要与我这般疏离么?”史岚说着似是想要从榻上起身,却几次挣扎都为遂,最终只能病恹恹地躺在锦被上,脸上尽是苦笑。 见状,莫黛有些不忍,怎么说史岚待她也算不错,她能够感受到史岚的眼神是真诚的,于是将怀里抱着的瓷坛和点心放在圆桌上,走上前坐在史岚身旁。 史岚一下子便欢喜了,直接伸手去拉她的手,带着几许诉苦般撒娇的口吻道:“大溪,你不知前些日子我有多么痛苦,可以说,你差点就要见不到我了!” “史小姐病了?” “是啊,我病了,不过这也算不得奇怪,我自小便体弱,三岁时染了肺病,时不时地便会发作,发作时甚是严重,我会胸口窒闷一直咳嗽,时常会咳出血来,偶尔还会直接昏迷不醒。前些天我就是直接昏迷不醒了,把我娘和爹爹们吓坏了,连夜去到古渠县请来千药馆的丰大夫。”史岚说到这里忽而冲莫黛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地说,“大溪,你猜我在昏迷时脑子里还在想着什么?” 莫黛理所当然地摇摇头,其实她是想说人在昏迷时不是失去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么?怎么史岚还能想呢? 史岚皱了皱鼻子,对莫黛丝毫没情趣的反应表示无语,罢了,她也不指望莫大溪能给她热烈的反应,遂径自说道:“我在昏迷时想到的是你莫大溪哦!我在想我尚且未与莫大溪成为知己好友,我真的不甘心就这么去了……怎样,有没有觉得甚是感动?” 莫黛的眼皮不自禁地抖了抖,违心地说道:“我甚是感动。” “莫大溪,你真的很会伤我心!”史岚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时,包厢门外再次传来叩门声。 进来的是房凌。 “凌姨,快快过来,我们一起来听大溪要说的那个感人的故事!”史岚招呼着房凌坐在榻前的矮凳上,而后一脸期待地望着莫黛,“大溪,你可以开始了,若是渴了饿了,这里有茶水和点心!” “多谢史小姐!”莫黛道谢,而房凌则是冲她不屑地翻白眼,也不知史岚怎么就青眼莫大溪了,竟对她如此优待! 莫黛说故事之前,不忘把萧笙做的点心放到史岚和房凌的面前,并顺势拿起一只雪白的小兔子点心搁在平摊的掌内。房凌和史岚二人下意识地便朝莫黛的手看去。莫黛的手白皙修长,十指纤纤,指甲圆润泛着健康的光泽,那掌心竟是半点硬茧也无,嫩得彷如婴儿的肌肤一般。 莫黛看向小兔子的眼神先是轻缓平和,进而便像是透过小兔子想到了那个感人的故事一般,眼神开始变得深邃幽远―― 那年寒冬,暴风雪席卷了整个大地,鹅毛大雪足足下了一个月之久,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山里的大部分动植物皆被大雪掩埋,未能熬过那个冬天。那一日,某个小镇上的某家刚开业不久的点心铺的老板娘冒雪到邻镇去采买做点心的材料,就在回来的路上,她见到了一只被冻僵在雪地里的白兔。那白兔看来甚幼,体形不过半尺来长。 老板娘本性和善,见白兔被冻得奄奄一息便忽而起了同情之心,解下自己身上的旧披风将白兔包起,她在山脚下的雪地里替白兔掏了个雪洞,将白兔放了进去,并将随身携带的一块烙饼放在白兔的嘴边。老板娘虽然做了这些,但她没料想那只白兔能够活下来。 不过,那只白兔确是靠着老板娘的那条旧披风以及她留下的那块干巴巴的烙饼撑了过来。 此后,似是老板娘的善行感动了天地,她家的点心卖得甚好,一年之后她的点心铺规模扩大了一倍,成为镇上最大的点心铺,生意也愈来愈红火。然而,她却在此时遭到了同行的嫉恨。同行买通了一个外来的乞丐陷害她,说她家的点心不干净吃了之后会死人,而那个乞丐也确实在咬了一口糕点后便捂着肚子大呼痛苦,不多久竟七窍流血而死。于是她的点心铺被官府查封,且由于同行与官府有所勾结,她状告无门,一夕间,便由镇上最大点心铺的主人变成一个一贫如洗的穷人,不仅如此,她和她的家人也一直受到镇上人的指指点点,这个小镇再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又是一年寒冬,于鹅毛大雪中,她带着家人去到另外一个小镇,岂料途中祸不单行,一伙强盗抢了她所有的财产,还凶残地杀害了她的家人,她也身受重伤躺在雪地里。她的家人全都死了,她也没了求生欲望,就这么在半昏半醒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这时候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一团雪白之物,细看来竟是一只一尺来长的白兔。白兔红宝石般的眼睛直直盯着她,最后居然衔来一条破烂不堪的旧披风,放在她眼前。 老板娘觉得这披风甚是眼熟,忽然想起一年前她似乎用它包过一只冻僵的白兔,莫非眼前的这只白兔就是她救过的那只吗?但那又怎样,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在乎了。 白兔见她重又闭上双眼不动,便跳到她的心窝处用自己的皮毛暖着她。 如此过了一夜,老板娘发现自己的心窝还是暖的,她还活着。这一瞬间她忽然悲从心来,失去一切的痛苦让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直哭到精疲力竭又再次昏迷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白兔仍然在她身边。 “只有你一直对我不离不弃。”老板娘苦笑着看向依偎在她的心窝旁被严寒冻得浑身不停颤抖的白兔,她忽然便有了想要活下去想要重新开始的冲动。 白兔见她爬起来,便蹦跳着在前方带路,将她引到一处猎户用过的山洞内。老板娘在山洞内找到打火石和木柴,篝火是升起来了,但她发现自己没有食物,早已饥肠辘辘的她若是再不吃点东西根本就撑不下去。她在附近转悠了一圈也不见半只活物,回到山洞后只能跟着白兔一起啃着埋在雪地里的枯黄草根。 如此又过了一日,她虚弱地躺在篝火旁,体力耗尽的她只能绝望地等死。 透过篝火,她见到白兔的毛皮雪般洁白,红宝石般的双眼映着篝火,愈发明亮耀眼。 她笑着说:“还好有你在,我才不至于孤零零地死去……” 就在这时,她忽然察觉到白兔的双眸似是燃起了烈火般愈发明亮了起来,眨眼之间,它便已跳进了篝火之中…… “啊……”老板娘震惊地的瞪大了双眼,她想去救起白兔,可是在挣扎起身的时候,熊熊的火舌已吞噬了白兔洁白的皮毛,灼瞎了它红宝石般的双眼…… 最后白兔变成一块焦熟的兔肉滚落在老板娘的身边…… 她颤抖着双手捧起那块兔肉,泪流不止,为了报答她救过它一次的恩情,它居然牺牲掉自己的命来救活她的命,老天啊,她又该如何来偿还它的这份恩情? 最终老板娘还是吃下了白兔的肉,她活了下来,并在另一个小镇白手起家,重新开了一间点心铺子。她家的点心以口感好,馅料足而闻名于整个小镇,并逐渐向外镇扩张发展。 老板娘在经历过诸多磨难之后她逐渐懂得如何在这个世道存活下去,她的人脉关系甚广,如此她步步为营,终于将当年陷害自己的那个同行送去法办,她那不幸惨死的一家人也终于沉冤得雪。 老板娘一直都忘不了那只白兔给予她的恩情,是它给了她重生的机会,是以她的点心铺便推出一款名为“福星兔”的点心,意为福星高照,保家平安。 听完这个故事后,史岚哭了,拿过莫黛掌心里的那只小白兔久久盯着。 房凌亦是半晌不说话,忽然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莫黛一眼:“莫大溪啊,若是我决定将这款点心放在福满堂里售卖,你会是那只白兔吗?” 莫黛同样意味深长地看了房凌一眼:“房掌柜,你若是那个点心铺的老板娘,我便是做了那只白兔又何妨?” 房凌龇了龇牙,一巴掌拍向莫黛的脑门儿,莫黛下意识朝一旁闪身躲过,而房凌却因手掌没着力而差点身体不稳扑倒在地,幸亏莫黛及时拉了她一把。 房凌生气了,一把甩开莫黛的手,恶狠狠地瞪眼:“你躲什么躲,老娘都答应要卖这兔子点心了,你让老娘揍一下会死啊?” 莫黛微微一笑:“房掌柜莫气,这款点心无论是名字还是造型,又或是馅料,那都绝对是福满堂才能够售卖的东西啊,其他地方压根儿就没这资格不是吗?” “哼,花言巧语!”房凌虽然心里认同,但嘴上却不服软,她觉得莫大溪编出的这个故事绝对是针对福满堂来的,否则怎么会叫福星兔?这臭丫头,早有预谋啊! 房凌觉得自己不能便宜了莫大溪这丫头,这款点心不是有故事吗?哼哼,她就隔三差五地办个售卖会,届时便将莫大溪拉上去说一说这个故事,以往说书有钱拿,说这个故事她绝对一文铜板都不给! 莫黛自然不知房凌的黑暗想法,既然拿下了福满堂这个销售渠道,那么接下来便是谈价钱,签契约,省得这老娘们临时反悔。莫黛自己预估了一下每只点心的成本价,差不多要五文到六文钱,再加上人工费,柴禾费什么的,估摸着最多不会超过十文钱,但因为福满堂是高端消费的场所,故最后报出批发价,五十文一只。 “五十文?你怎么不直接去抢?”房凌惊得一巴掌拍向榻前的小几,震得小几上的点心都跳了跳。他们福满堂的点心通常售价才五十到六十文一块,这臭丫头居然直接跟她要五十文,如此贵的东西,她还赚个鸟啊? “房掌柜,这个你先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道什么道?你以为你说书呢?给老娘好好说话!”房凌是一肚子火气,抓起小几上的茶盏正要一饮而尽,却听史岚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凌姨,那是为大溪准备的,你若是要喝茶,我让小六再倒一盏。” 房凌啪地一下放下茶盏,嘴角抽搐得厉害,史岚这只小白眼儿狼,合着外人来欺负她,敢情她与那莫大溪才真亲是吧! “小六……”史岚刚要唤门外的小厮进来倒茶,却被房凌打断。 “不用了,老娘暂时还渴不死!莫大溪,你倒是给老娘说说你为何定如此高的价钱?老娘瞅着你这丫头的心可是愈来愈黑了!”房凌一甩袖,努力恢复成原本的斯文淡雅模样。 “掌柜的,这款福星兔点心我们无需大肆普及,只限量售卖。我觉着福满堂可定价为一百到一百五十文之间,先到先得,晚了就只能等到下回。福满堂每隔七日售卖一回,每回只卖一百只,届时可在大堂内设一个专门的福星兔点心售卖柜台,售卖之前可先将有关福星兔的故事说上一说,务必着重宣传福星兔可以为购买者带来好兆头的信息,然后每只福星兔都要力求包装精美。” 莫黛说到这里,房凌也被吸引了,商人的敏锐触角让她很快便领悟了莫黛话里的商机,如此一合计,估摸着还能卖得更贵。 莫黛见房凌的脸色已然缓和下来,便继续道:“外包装我已经想好了,等会儿我会画出来,届时每只福星兔都要独立装在一只由青绿色的薄竹片编成的小匣子里,匣子里头再放一只绣荷包,荷包上一面绣上福星兔的图案,而另一面则绣上‘福星高照,保家平安’八个字,另外再绣一个独属于福满堂的标志。当然了,外包装如此复杂,价钱可得另外算,也定五十文……” “等,等等莫大溪,你说的这个福满堂的标志是?”房凌一把拉住莫黛手,脸上的神情甚是激动。 “就是告诉世人,这件东西是福满堂出品,有了这个标志便是正品,其他人若是想仿冒,我们便有权利到官府去状告他们。对了,这款点心的制作权、关于点心背后的故事、外包装匣子的编织以及内里荷包的形状,荷包上需要绣的花纹图案等等,要全部由我莫大溪来负责,我可以供货给福满堂,但福满堂绝对不能在时机成熟后撇开我而私自仿冒。当然了,我是很信任房掌柜的,待我们签完契约后顺便到官府印个戳,留下备案,省得以后不清不楚。” “好你个莫大溪,算你狠!”房凌阴恻恻地瞪着莫黛,冷嘲热讽道,“就你这副奸商样儿,不去做生意不觉得亏吗?” “呵呵,小的这只能是小打小闹,若真谈做生意,小的根本不及房掌柜的万分之一啊!” “行了,闭上你这张嘴吧!我同意了!明儿个就将初步方案交给我,五日之后我们福满堂便推出这款小兔子点心!”房凌说着,抓起一只小兔子狠狠地咬了一口,立时,兔身的香软,以及内里蜜豆的浓郁滑腻香甜滋味占据了她的味蕾,果然是好东西! 房凌两口吃掉一只兔子,还想再伸手时,却被莫黛拦住:“房掌柜,这可是稀罕物,怎可一吃再吃?” 房凌气笑了:“莫大溪,老娘今日可算是领教到你的抠门了,连块点心都舍不得孝敬老娘!老娘今日还偏就要定这些点心了!”房凌说着便一把将点心抢了过去,泄愤似地又抓起一只兔子咬进嘴巴里。 莫黛甚感无语,只得好言相劝:“房掌柜,好歹给我家相公和两个小娃留点儿吧!” 房凌从油纸包内分出七只兔子来,扯下一块油纸胡乱一包递给莫黛:“呶,连你和你爹的份儿老娘都给你算进去了,够厚道了吧!” 莫黛默默地点点头,房凌拿着点心得意洋洋地出了门。 这厢,史岚自刚才听了莫黛的故事后便一直捧着那只小兔子点心瞅着,久久都未说话,以至于莫黛和房凌几乎忽视了她的存在,这会儿房凌离开了,莫黛便打算将之前没写完的话本子写完,忽然就听史岚再次幽幽地出声道:“大溪,若我死了,你会陪在我身边吗?” 莫黛一愣。 史岚又道:“若我死了,你会陪在我身边吗?”说着,视线终于从小兔子身上移开,转而望向她,眼神里有着期待同时又让人感觉凄然。 “史小姐莫说胡话,先别说史小姐现下尚且好好的,便是发生你说的那种情形,史小姐身边有娘有爹有兄弟,又何须我莫大溪……” “可我只要你一个!”史岚急急说道,又因心急而咳嗽起来,莫黛刚想上前替她顺背,却见门猛地被推开,而后便见那个名唤“小六”的小厮飞奔向史岚,速速将袖内的青花小瓷瓶递至她的鼻下。 史岚用力吸了几口却仍不见好,咳嗽得反而愈发厉害,小六急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怎么办,怎么办,今日是他带小姐偷溜出来的,而小姐现下又发病了……若是被夫人和老爷发现了,非打死他不可! “你让开些,我来。”莫黛上前帮史岚顺背,声音沉沉地在她耳畔道,“史岚,冷静下来,慢慢吸气,呼气,对,乖孩子,就这么做……” 小六在旁边看呆了,他记得莫大溪应该才十八吧,比他们家小姐还小一岁,怎么现下,她的神情口吻倒像极了长辈级人物了?不过,好在小姐渐渐止了咳嗽,他提起的心这才稍稍落下。 史岚倚在莫黛的怀里,只觉鼻间传来一股淡淡的馨香味道,那味道令她心安,而莫大溪刚才第一次唤她史岚了,还叫了她乖孩子,这是否表明莫大溪已经认同她一些了? 见史岚已经平复,莫黛便想撤离,岂料史岚却紧抓着她的衣袖,死赖在她怀里不肯起来。 “史小姐……” “叫我史岚!” “……”莫黛无语了,这个史岚究竟是怎么回事? “叫我史岚嘛!”史岚摇了摇她的胳膊撒娇道,此举令莫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拜托,她没她这么大的女儿好吗? “你若不叫,我便不起了,反正倚在你的怀里可比躺在被子上舒服得多!” “史小姐,别闹了……” “叫我史岚!” “……” “叫啊!”史岚一急又要咳嗽,莫黛有些生气了。 “史岚,你到底想怎么样?”拿自己的命威胁谁呢?这种人便是死了也不值得同情! “我,我就是想让你叫我的名字嘛……”史岚委屈地望着莫黛。 “那我现下叫了,你可以起了。”莫黛淡淡地说道。 “哦……”史岚有些害怕莫黛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见莫黛直接走到短书案前坐下,拿起毛笔就开始写话本子,她有些落寞地扫了一眼琴案上的古琴,又将那只小兔子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接着又朝莫黛看去,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说道,“大溪,我三日后便要成亲了,你来陪陪我好吗?” 莫黛一怔,史岚要成亲?这么突然?早前她听房凌说过,史岚自幼体弱,爹娘疼宠她,凡事都由着她,是以她都十九了,也没逼着她成亲,前些日子她还说过要等到被官配之前成亲来着,怎么现下突然又要成亲了? “大溪,算我求你这一回行吗?我对成亲甚感惶恐,需要你这个过来人传授点经验给我!” 过来人?传授经验?拜托,她完全没有好吗? “经验什么的,史夫人和阮老爷们也是过来人,由他们来传授岂不更有参考价值?” “可我只喜欢你!”史岚有些幽怨地瞪着莫黛。 莫黛的脊背不由地僵住,轻飘飘地来了句:“可我喜欢的是男人……” “噗!”小六突然被戳中笑穴,才出声便赶紧捂住嘴巴,在史岚的瞪视下弯腰行了个礼后急急跑出门外。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说我喜欢你这个朋友!从小到大,我因为体弱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宅子里,弟弟们不大愿意和我玩,我只能自己一个人玩。等我身体好些时,娘也安排我见了一些富家子女,但我发现我与他们格格不入,是以也无法和他们成为朋友,直到遇见了你,一看见你,我便想要和你成为知己好友,这应该也算是一见钟情吧!”史岚絮絮叨叨地说着,莫黛则是一边写话本子,一边听,听到最后一句时,她不禁在想,被一个女人一见钟情,她应该欢喜高兴吗? “说了这么多,大溪你就答应了吧,啊?”史岚见莫黛仍旧无动于衷,于是咬咬牙,“你可以将你的相公、孩子和朋友都带过去,只管吃,不要礼金,这总成了吧?” “成!”莫黛甚是干脆地转过身看向史岚,“给我几张请柬呗,若是到了你家门口被门房给拦住,这脸可就丢大发了!” 史岚看着莫黛故意装出来的爱贪小便宜的模样,心里有些受伤:“不用请柬,届时我会跟门房说的,你只要报出你莫大溪的名字便可!” 莫黛打了个响指:“成!三日后到你们家吃喜酒去!我该回家了,就此告辞!”莫黛毫不拖泥带水地抱着她那坛牛乳走了出去,忽然又倒退进来冲着史岚正儿八经地抱拳施礼道,“抱歉,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史岚,恭喜你了!” “算你有点良心!行了,你回家吧!”史岚笑了笑,待莫黛离开后,那盈满笑意的眼眸才渐渐黯淡了下来。 莫大溪,你可知我有多么羡慕你吗?若我有着与你一般健康的身体,我何须要在三日后成亲呢?说是成亲,其实却是在替我冲喜啊,你知道吗,莫大溪?丰大夫说我最多只能再活三个月,你知道吗,莫大溪?我娘替我找来的冲喜对象是一家兄弟五个,最大已经二十岁,最小却只才十岁,只因我娘听信风水先生说冲喜的对象人数越多越好,这些你都知道吗,莫大溪? 莫大溪,我心里哭啊,你知道吗?我多么想与你做知己朋友,在以后的人生岁月里纵情放歌尽情奔驰在广阔的天地中,可是我已经无法实现这些梦想,在我仅剩不多的生命里,我只想让你多陪陪我,这些你难道都不能满足我吗? “小姐……”小六看着史岚默默流泪的模样,心里也跟着酸起来。 “小六,你说莫大溪会和我成为知己朋友吗?”史岚擦掉泪,转而又笑意盈盈地望着小六。 “会,一定会的,小姐人很好!” “嗯,我也这么认为!” * 莫黛回到家时,许韶林已经做好了午饭。依旧是掺了少许白米白面的黑面稀饭,不过里头加了些番薯丁。菜是大白菜炖豆腐,只因莫黛昨晚说豆腐不错,今日许韶林便拄着拐杖到莫小柱家买了二斤,午饭只用了一半,剩下的留着晚饭时再吃。 丸牛一见莫黛回来哼哼着要莫黛给它加菜,莫黛理都未理,端着碗喝了一口稀饭,又夹一块豆腐放进嘴里,嚼了嚼后咽下,笑嘻嘻地对许韶林说:“爹,你做的菜真好吃!稀饭也好喝!” 闻言,许韶林一愣,随即便不大自然地别开脸,笑骂了声:“贫嘴!”天知道,在莫大溪吃菜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就怕大溪会皱眉说饭菜不好吃,好在今日是狠了狠心多放了点油。 莫无云不动声色地吃着饭。莫无风则是有些感动,诚实说爹做的饭菜可比妻主差远了,可妻主却能发自内心地赞扬爹做的饭菜好吃,妻主是真的变孝顺了。莫无轻还因为晨间全家人都一致偏向莫黛的事情而心有余气,这会儿又听她说着违心的话,心里便愈发有些恼火了,哼,不过是个见风使舵的马屁精,哪里就好了? 莫小羽和莫小翼见莫黛吃得甚香,忽然也觉得这顿饭菜变好吃了,乖乖地埋头喝稀饭,并吃掉爹爹们不时夹给他们的白菜豆腐。桌下,丸牛龇牙咧嘴地喝着稀饭吃着白菜豆腐,心里又将莫黛腹诽了一遍,死女人,忘恩负义,以大欺小,不爱护小动物…… 吃罢饭,莫无云和莫无风刷锅洗碗喂猪,莫黛则带着许韶林和莫无轻,将新买来的窗纸糊上窗格。 两个小的以为大人是在贴纸玩,兴奋地跟前跟后,并张着两只小手也要帮忙。三个大人自是不理,两个小的撇着嘴一脸不高兴地在旁边瞅着,直到快糊完了,莫黛才意思一下一手抱起一个,让他们的小手将最后一角窗纸糊好,即便是这样,两个小的也已经非常开心。 莫小羽笑着,忽而瞧见了莫黛后颈上的那块青紫瘀痕,于是赶紧伸出小手去替莫黛揉,边揉边学着大人那样用小嘴吹气:“娘,痛痛灰(飞)走了!” “嗯,痛痛飞走了!”莫黛好笑地看着莫小羽鼓着小脸替她呵气的模样。 这厢莫小翼亦不服输地也伸出小手摸了摸莫黛的后颈,然后,也鼓起小脸吹气,只是他太小,尚不懂得如何控制嘴巴不漏风,一吹之下,喷了莫黛一脸的口水,喷完之后,这小子居然还跟着哥哥一起哈哈大笑。 莫黛将两个小的放在地上让他们自行玩耍。莫小翼迈着小短腿哧吭哧吭地跟在莫小羽后面跑着,偶尔还会转过脸冲着莫黛笑。他现下已不是那么害怕莫黛了,只是偶尔还是会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她,对此,莫黛并不着急,她相信总有一日这孩子也会清楚地叫她一声娘的。 待家务事都收拾得差不多时,莫黛想着好不容易得闲一回,不如坐下来喝喝下午茶放松一下,于是便将一家人叫到堂屋围坐在大圆桌旁。莫黛拿出油纸包,解开,里头七只洁白的小兔子点心跃入一家人的视线,许韶林和莫无云三兄弟不时赞叹这点心的形状好看,而两个小娃的眼睛早就盯在小兔子身上拔不开,小脸上的惊喜不比当初第一回吃到肉时少。 莫黛将小兔子一人一只分发下去,又用带回来的牛乳为每人冲泡了一碗浓郁的奶茶。 两个小的拿着小兔子爱不释手,但却舍不得吃,只抱着奶茶喝,许韶林和莫无云三兄弟亦舍不得吃,想着省下来当两个小娃的零嘴,也只抱着奶茶喝。莫黛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罢了,入乡随俗,她也把小兔子省下来得了。 莫无风自刚才开始就一直犹犹豫豫地朝莫黛瞄着,似是有话要跟她说。 “无风,你有事?” “嗯……就是,”莫无风说着又看了莫无云和莫无轻一眼,最后说道,“妻主,我,我想把这点心带两个去向村东头的沐寡夫道谢,多谢他及时救下我!” 莫黛听了才蓦然想起自己忽略了这点,沐寡夫救了莫无风,这可是件大事,确实应该郑重地上门去道谢。 “妻主?你不同意吗?” “不,不是,我当然同意,他救了你,我们理应去感谢人家,不过只带两块点心未免太少了,我再去多做点吃食,你等会儿啊,我做好了和你一起去!” “那,我去帮你烧火!” 于是莫黛和莫无风便到莫桂花家去了。许韶林没说什么,只顾着和两个小的逗笑,反正他们家大溪现下无论做什么他都觉得是对的!莫无云和莫无轻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又各自别开。其实他们有些不乐意莫大溪去沐寡夫家,毕竟直到现下仍会时不时地听到村人将莫大溪和沐寡夫放在一起说道。正所谓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即便没有的事儿也迟早会变成真的。 正当莫无云和莫无轻纠结着莫大溪与沐寡夫到底有没有不清不楚之时,由莫金花与莫荷带领的村里一队人马整朝着村西头而来。莫金花一脸严肃,莫荷一脸怒气冲冲,其他人则是随着大部队前去看热闹的。队伍里头,有一个带着布帽,脸肿得似猪的女的正佝偻着背亦步亦趋地跟在莫荷的后头。 此时,莫黛和莫无风正在莫桂花家的灶房内做鸡蛋饼和葱油饼,又将之前盐的咸肉割了一块切成肉丝,兑着大白菜和红辣椒爆炒出锅。莫黛找来一只带盖的小瓷坛,将菜放进去,又用油纸将十张鸡蛋饼和十张葱油饼包起来,最后将这二样放进竹篮内,盖上一块青布,准备带去沐寡夫家当谢礼。 当然,莫黛也没有让自打她和莫无风一进灶房便趴在门口苦苦等着的三只猫失望,分了五张鸡蛋饼和五张葱油饼给他们拿回去。当然,莫黛不会亏了自家人,自家也留了十来张鸡蛋饼和葱油饼。 待灶房收拾妥当后,莫无风拎起打算送给沐寡夫的一竹篮沉甸甸的吃食,心里既有些舍不得,同时又倍觉有面子,在这穷乡下,像他们家妻主这般大手笔送人东西的甚是少见,这不仅说明妻主能赚钱,更能说明妻主待人处世大方仁厚。 想至此,莫无风笑眯眯地挎着竹篮走出莫桂花家的大门,一出门却愣住了,蓦地跟在他身后,见他停住不走便问了句:“怎么了?” ------题外话------ 第八日,万更~ PS:文里的白兔跳进火坑贡献自己肉体的桥段不是我独创,是早前看过的动漫里头的,于是改编一下成为完整故事~ 继续感谢各位投票投钻投花以及打赏的亲~多谢多谢~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48章 居心不良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说话间,由莫金花和莫荷带领的那队人马已经到了莫大溪家的门口。 众人不由地抬眼看向莫大溪家的前屋,但见那青砖墙足有一丈多高,严丝合缝的,甚是坚固,再看那墨瓦铺就的房顶,檐角漂亮地飞起,两个雕刻着祥云图案的圆形窗格镶嵌在东西两个偏房的屋檐稍下方,桐油漆就的两扇厚重木门上一对狮头铜环手霸气地瞪向来人。 啧,真是气派呀! 见众人均被莫大溪家的高大前屋所慑服,莫荷不由地抽搐起嘴角,心里早将莫大溪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遭瘟女,赖痞子,你就得瑟吧,显摆吧,看你还能能耐几时? 莫荷见大门虚掩着,便憋着一股怒气摇晃着圆滚滚的身段走上前,想如莫黛那日踹自家大门时一般要抬脚踹向眼前的大门,但遗憾的是,此大门非彼大门,不是一般得厚重,莫荷一踹之下,非但没能达到自己理想中的那种门板飞撞在两边墙壁上再弹回来的效果,反倒是震得自己的矮胖腿痛得一麻,闷哼着抱着腿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莫金花皱着眉头,有些替莫荷感到丢脸:“莫荷,咱们是来说理的,你这是作甚呢?” 莫荷咬咬牙,一脸怨愤:“族长,我这都是气的呀!您瞧莫大溪那遭瘟孩子把我家如儿整成什么模样了?我这心里憋屈呀!”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族长,这回您可一定得替我如儿做主啊,莫大溪她现下财大气粗了,根本不将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了,阿春阿兰妹子,你们说老姐姐我说得是也不是?” 被点到名的莫阿春深有同感,再看到莫大溪家如今的高大气派,心里的邪气便更甚了,一张粗脸拉得老长。莫阿兰倒是没什么外在表现,只笑着表示一切看族长定夺,继续站在队伍里头围观。 门外的动响倒是把正在屋里收拾旧衣服的许韶林和莫无云惊动了,赶紧出了门,莫无轻此时也正带着两个孩子从屋里出来。两个孩子不止第一回见到自家门口聚了众多人的场面,直觉又有坏人要来欺负他们家了,是以全都死死扯着莫无轻的袍子,眼睛瞪得大大的。 许韶林一见自家大门外站着一大群人,其中还有族长,心里咯噔了一下,直觉又要出什么事儿。许韶林赶紧面带笑容迎出去,还未开口问莫金花来他们家有何事,便被突然蹿上来的莫荷薅住了衣领口。 “许瘸子,瞧瞧你教的好女儿把我家如儿弄成什么模样了?今日族长也在,你们若不给我个说法,我便……” “你便如何啊,莫荷婶?”莫黛端着盆走过来,冷笑着说道,那声线便如同在冰渣里划过,听得莫荷不由地有些心虚胆颤,但如今她有族长做后盾,她怕甚? 莫荷松开许韶林的领口,同样冷笑着看向莫黛:“呵呵,莫大溪,你来得正好,今日……” “族长,您来了,无云,赶紧搬个凳子给族长坐呀!”莫黛笑着冲莫金花打招呼,一回头又冲着跟来的那群人说道,“哟,大堂婶小堂婶你们也来了呀,真是稀客呀,还有严观大哥也在呀!”莫黛又瞟了一眼莫荷的两位相公郑圆郑方,以及那个一直躲在人群里头不敢正视莫黛的猪头脸莫如,“不过,我们小家小院的,没那么多凳子让大家伙坐,只好委屈你们站在门外说话了!” 莫黛说完也不管众人在听到她说“小家小院”后的呆愣嘴脸,只让跟在她身后的莫无风将他挎着的竹篮以及她手中端着的盆放到堂屋去,其实她是有意支开莫无风,就在刚才,莫无风一见到莫如时,身体仍旧控制不住地发抖。 早前才占过莫桂花家便宜的严观,此次真正是过来凑热闹的,待莫无风从他身边走过时,他不由地吸了吸鼻子:“啊,你们家做了什么好吃的啊,真香啊!” 不过,没人搭理他,他也只能斜斜眼撇撇嘴,顺便在嘴里小声嘀咕几句骂人的脏话。 莫无云当真只搬来一只凳子让莫金花一人独坐,而后又端来一碗温开水递给她,其他人他理都不理。 莫金花一个人坐在前屋的过道里,身后是莫大溪一家人,而随她一起过来的其余人则杵在门外站着,莫金花坐不下去了,遂也站起身,并将茶碗放在过道旁边用石头砌起来的置物台上。 莫金花晓得莫大溪是生气了,只让她一人坐着,连自己本家的大小堂婶都不正眼瞧一下了。 今日这事,她原也觉得莫如定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才让莫大溪给整了,并不想掺和其中,无奈莫荷一大早便到她家门口去哭爹抢地的,硬是磨到她愿意跟她一起到莫大溪家问问情况才肯罢休。 莫金花本打算与莫荷两人悄悄地找莫大溪说说就算了,没料到莫荷偏要在村上大肆吵嚷一番,这不,将莫大溪的大小堂婶也给拉来了,还有莫八斤家的大相公严观,这个拈酸惹事嘴巴刻薄的小子居然也跟来凑热闹,再加上莫荷家的两个相公,如此一来便是一大串了。 面对一大串跑自家门前找事的人,她若是莫大溪也早火了。 “莫如,你过来!”莫金花喊了一声莫如,想让她与莫大溪当面将事情说清楚。 然,莫如现下只要被莫黛的眼风扫到便害怕得浑身发抖,缩在自家老爹郑圆郑方的身后不愿露头。 莫金花不由地叹口气,原本这莫如和莫大溪便是莫家村里的一对混账货,如今人家莫大溪改头换面了,不仅懂得赚钱养家,还盖了莫家村一等一的高墙大院。再反观莫如呢,呵,好家伙,仍旧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如今还被人揍得跟猪头似的,真的没法跟莫大溪比。 “莫如,你过来把昨日的事情说清楚!”莫金花心里有些不悦,她今日可是为着莫如的事来的,如今莫如不出面,那她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没得让莫大溪把她也给记恨了! “族长,您想知道什么我跟您说,您也见到了,我如儿被莫大溪害得这般惨,可怜见的,如儿压根儿就没得罪过她,那日我们全家正吃着晚饭呢,莫大溪这怂孩子便提着菜刀劈了我家的大门,并将如儿拖到树下狠狠折磨了一番,您瞧瞧,居然将她的头发和眉毛都给刮了,还把她的脸打肿成这样,已过了一天一夜了,还未消呢,我如儿还未娶夫呢,如今这般模样还怎么娶啊?” 闻言,莫金花不禁挑了挑眉,心道,你家莫如的脸也就那样了,没差!不过嘴上却不能这么讲,好歹是一村族长,做事得让人信服:“咳,莫大溪,莫荷说的可是实情?当真是你无缘无故劈了她家的门,且把她女儿打成猪……呃这般模样了?” 莫黛冷笑一声:“族长,人在做,天在看,莫如到底做过什么猪狗不如的事情,您且问问她自己!我打她一顿已算是轻的了!” “族长,您听听,这臭丫头在您面前还那么横,简直目无尊长,天理不容……” “天理不容的是你女儿莫如,有胆做,没胆说是吗?莫荷婶,看在你是长辈的份儿上,我今日也不跟你计较你擅闯我家门还动手要打我爹的事了,若是再有下回,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莫黛已经没有耐心再与莫荷好声好气说话,本来挺好的心情现下全被这帮人给弄糟了。 莫阿兰眯眼看着现下的莫大溪,心里又有几分震惊,这也才一个多月不见,这丫头好似又变得不一样了,那日与她斗时是扮弱势,可今日,她便直接像把锥子似的见谁碍眼便刺谁。 “族长,您听听,这莫大溪分明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莫如!”莫金花听了莫黛的话,愈发觉得自己今日是来错了,若是最后莫荷一方理亏,那她这族长的脸面该往哪儿搁? 莫如听到莫金花近似于怒吼的声音,惊了一跳,随即便躲在郑圆的身后带着哭腔道:“我,我没做什么,我只不过是和无风兄弟闹着玩的,岂料莫大溪当日便拎着菜刀上门来将我打了一顿……” “好个闹着玩!你分明就是欲强行侮辱无风,无风挣扎不让,你便动粗,若是这样也叫闹着玩,那好啊,我也将你两个弟弟弄过来玩上一玩好了,反正是闹着玩的,无伤大雅嘛!”莫黛气急反笑,看来昨日自己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真该替莫如放放血! “混账!你居然羞辱我家莫胜莫利,老身忍无可忍了,老身我打死你这狗娘养的玩意儿!”莫荷说着便冲上前要打莫黛,莫黛头一偏躲过她挥来的拳头,同时一把扣住她腕骨,这回莫黛可没打算再像对付莫阿春那样让她也来打自己一巴掌,狠狠地将她的胳膊反剪在背后,痛得她嗷嗷惨叫。 “大溪,快松手,她是长辈!”莫金花皱眉喝道。 莫黛抬眼看向莫金花,脸上尽是讽刺的笑:“长辈?哦,对了,是比我长,且与我爹娘同辈,可不就是长辈么?可我怎么就没从她身上见到一点长辈该有的智慧、气度和风范?我见到的只是一个为老不尊,不明事理,睚眦必报的老货!她女儿欺辱我相公她倒不闻不问,而我只是拿她儿子打个比方,她便要扑上来揍我,敢情我莫大溪一家人便不是人了?合该由着这老货上门欺负,而我莫大溪只能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族长,金花婶,您老倒是来说说,这是何道理?这究竟是何道理?” “咳!大溪,你先冷静一下,事情还未弄清楚之前,莫要伤了村里人的和气!”莫金花也被莫黛说得有些尴尬,啧,上回她便见识过莫大溪将莫阿春和莫阿兰说得理屈词穷的场面,今日再次亲身领教,果然,说不过她! 莫黛松开莫荷的手腕,冷冷地瞥了一眼一直缩着脑袋偷看她的莫如:“族长,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便是莫如欺辱我相公无风在先,我为无风讨公道揍她在后,本以为这样便结了,却不想今日莫荷婶将您老拉过来,我倒是不知,莫荷婶今日来是做什么的?可是来向无风叩头道歉的?” “你放屁!居然想让我这个长辈向他一个小辈叩头道歉,你做梦!”莫荷跳起来吼道。 “那你,还有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莫黛冷冷地扫过一圈人。 被莫黛这么一问,竟无人说出话来,莫金花也沉默着,心里埋怨莫荷的愚蠢,莫大溪有一句话是说对了,这个莫荷就是一个为老不尊,不明事理,睚眦必报的老货! 莫阿春见莫荷也不是莫大溪的对手,心里憋着气,忽然便说道:“我们当然是来让你向莫如道歉的!莫如刚才不是说了吗?她只是与无风闹着玩的,兴许你就当真了,结果把莫如打成这样,身为一个母亲,我深有体会,谁不心疼自己的儿女啊,你莫荷婶来找族长评理,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闻言,莫黛心里的火气便是噌噌地向上冒:“大堂婶的意思是,莫如没有把无风怎么样,而我却把莫如给打了,是以,最后该由我向莫如道歉?”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再说这种事,本来就不该只怪一方,莫如咋不与别家的相公闹着玩咧,这事定也怪无风行事不小心!” “住嘴!”莫黛脸色阴黑煞人,拳头攥得咯吱响,她说了一声“住嘴”,但莫阿春没听见,继续发表自己的见解,见周围人全都盯着她看,她还觉得自己这回挺能耐,挺有口才。 许韶林、莫无云、莫无轻全都气得浑身发抖,而堂屋里的莫无风此时更是咬着嘴唇泪流满面。这是他们的亲堂婶啊,居然这样说他! “身为一名男子,就该端庄持家,不要像个狐媚子一样勾三搭四……” “给我住嘴!你这是非不分,黑白颠倒的无耻老昏货!”莫黛忽然大叫一声,一把抓过置屋台上的茶碗,连碗带水砸向莫阿春的脚边,茶碗四分五裂,茶水溅了一地,吓得她猛地朝后跳了一大步,随即拍着胸口大骂―― “你,你这混账东西,你居然敢拿碗砸你堂婶,你个狗东西真是反了你了!今日老娘不揍死你,老娘就不姓莫……”莫阿春说着便也撸起袖子要上去揍莫黛,却被莫阿兰一把拉住。 “大姐!”莫阿兰呵斥了一声,冲莫阿春使了个眼色,现下族长还在呢,你逞什么能? “咳咳!都别闹了,莫如,本族长再问你一遍,你当真是与无风闹着玩的而不是欺负他?”莫金花虽然对莫黛用茶碗朝莫阿春脚边砸的举动感到不满,但莫阿春说的那些话同样让她感到不满,哪有人这么说自己亲侄子的?这莫阿春也是老糊涂了吧! 莫如赶紧点头,但在莫黛杀人似的眼光下,又赶紧摇头,忽然跪倒在地,身体拼命发着抖:“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莫大溪,你就放过我吧……娘,我们回去吧,莫大溪真的会砍死我的……” 莫荷见了自己女儿变成这样,心里疼得要命,愈发坚定要向莫大溪讨公道的决心。 “族长,您瞅瞅,我如儿如今吓成这样,定是被莫大溪这畜生给折磨惨了呀,我如儿根本就没欺负过她相公,是被莫大溪屈打成招的呀……” “莫荷婶,请注意你的措词,屈打成招?你是在提醒我要我再去打你的宝贝女儿一顿吗?”莫黛真是被气乐了,老天,怎么会有这么一群颠倒是非黑白的人? “你,你放屁!你敢再动我如儿一根汗毛试试?”莫荷忙扑过去护住莫如,却见两个相公都在发愣,于是骂道,“你们都是死的啊,赶紧保护如儿,莫要再让那莫大溪得逞了!”郑圆郑方也赶紧转过身围着莫如。 莫金花也犯难了,她心里自然明白是莫如的错,但眼下却是找不到一个能够说服众人的有力证据。 “咳,族长,不如让无风自己来说说莫如到底是在跟他闹着玩的还是真欺负了他,可以让他详细说说看!”莫阿兰走到莫金花面前提议道。 闻言,许韶林的身体不由地晃了晃,莫无轻赶紧扶住他,莫无轻刚想冲上前去与莫阿兰理论,却被许韶林死死拉住。 莫黛眉头一皱,这个莫阿兰明明知晓男儿家遭遇这种事根本就不愿启齿,现下居然让无风出来说清楚,虽然莫黛明白莫阿兰说得有理,但还是觉得她居心险恶!今日这事闹了半天,其实就差一个证据。莫黛知道自己可以找沐寡夫来作证,但沐寡夫在村里本就受人风言风语,而且传得最多的还是跟莫大溪,是以莫黛不大愿意将一个好心救下无风的人再次牵扯进来,届时一准又会传出更多的风言风语。 而许韶林、莫无轻和莫无云也私心地不想过多地与沐寡夫有牵扯,是以他们也从未想过要找沐寡夫来替莫无风作证。 一直谨守“女人说话男人靠边站”原则的莫无云终于没能忍住,气愤无比地瞪向莫阿兰:“小堂婶,你这分明是想逼死无风!”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就想逼死无风了?我这还不是为了早点弄清楚事情的始末,早点解决问题吗?你这孩子真是将小堂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莫阿兰也不悦地瞪向莫无云。 “你好心?无风遭受到那种事本就已经够痛苦的了,你现下还要他详细说出来,这分明就是让他再次揭开他心里的伤疤,你这难道不是想要逼死他?” “无云,真没想到,你是如此想我的!族长,我看我还是走了吧!”莫阿兰一脸被莫无云冤枉的受伤神情。 而此时莫金花亦有些心烦气躁,直接冲着莫无云训斥了一声:“无云,她是你的长辈,别没大没小的乱说!”莫无云心里甚感不甘委屈,但只能咬牙忍着。 见莫无云被族长训斥了,莫阿兰心里舒服了,又见莫黛也无法反驳她的提议,她的心里就更舒服了。 诚实说她提的意见是没有错,但她提这意见的目的就是让莫无风因说不出口而吃下这个哑巴亏,届时莫荷莫如再一口咬定是与莫无风闹着玩的,那么最后错的一方便是莫大溪,把人揍成猪头了,还把人的头发眉毛全刮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个伤害怎么着也得赔个几两银子吧。莫大溪现下如此有钱,届时再诈她一诈,直接让她赔偿二十两银子。若是拿到这些银子,莫荷答应分她三成,这可够她一年多的收入啊,不可谓不诱人! 莫黛捕捉到莫阿兰眸中一闪而逝的得意,心里冷笑,本想着直接将人轰走的,但无奈莫金花太过固执保守,非要弄个清清楚楚。眼下若是莫无风能够站出来说,以莫金花的性格或许会偏向莫无风这边。但问题是,莫无风连看道莫如都害怕得发抖,他敢说出来吗? 莫黛觉得不会,以莫无风懦弱的性子,他是宁愿去死也不愿将那些不堪当众说出来的,莫阿兰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想让她莫大溪吃个哑巴亏吧!开玩笑,她的银子可都是她玩命赚来的,想从她手里诈银子,做梦! 反正现下族长也难能定夺,莫荷想死磕,她便同她死磕到底! “大溪,你看……”莫金花虽知让莫无风亲口说出昨日发生的事有些不近人情,但眼下总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 “族长,我相公受到的痛苦不是外人能够体会的,您可知,他昨晚痛苦到想要撞墙寻死?若非他还想着孩子……”莫黛愈说愈伤感,朝着莫小羽看过去时,眼圈便红了,莫小羽也是个贴心的,见莫黛一脸悲伤的神情时,忽而便撇了撇小嘴哇地一声了,莫小羽一哭,莫小翼必哭,好像在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哭得用力,一时间两个孩子的哭声震天,倒是把在场的众人给吓住了。 莫黛心里暗笑,前世的乡下,若是哪个讨债的上门讨债了,而被讨债的又还不出钱来时,那么被讨债的夫妻大吵一架外加打骂小孩绝对是必演的戏码。而如今,她都不用打小孩,那两个小的便极其配合地大哭大闹,果然是好孩子,向着这个家。 堂屋内的莫无风在听到孩子的哭声时,他的心颤抖了。虽然极度不想再去回想被莫如欺辱的那一幕,每每回想都会让他痛苦地想去死,但是,当他躲在堂屋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时,妻主、大哥、爹和无轻却在门外同那群人争吵维护他,就连两个孩子也在一心向着这个家。 他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他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他也有义务有责任要维护这个家的祥和安宁,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他必须得振作起来,勇敢面对一切,而不是一味地躲在妻主、大哥、爹和无轻的身后寻求他们的保护。 两个孩子的哭声不止,莫金花的心里愈发烦躁了,但她能忍,然莫荷却忍不了了,冲着许韶林就骂道:“许瘸子,你和你那儿子也不管管你家那两个遭瘟的孙子,哭得人耳膜都要炸了,你若不管老身便替你管了!” “你敢……” “不许你骂我儿子!” 莫黛才想反驳却被急急从堂屋跑过来的莫无风打断,众人见莫无风出来亦是有些惊讶。莫金花的眼里重新燃起希望,但却不好开口,为难地看着莫无风,犹豫道:“无风,你能……说说事情的经过吗?放心,只要你说出来,婶一定替你做主!”说完后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情,生怕他会受不住真的去寻死。 莫无风走过来将莫小羽和莫小翼揽在怀里轻声哄着,直到两个孩子渐渐止了哭声,他才努力忍住心里的惧怕转脸看向莫黛:“妻主,我若当众说出来,你会嫌弃我吗?” 莫黛笑了笑,直接握住他的手给他勇气:“不会!”她怎么会嫌弃他,诚实说,他今日敢强忍着对莫如的恐惧勇敢地走出来护住两个孩子的举动让她觉得欣慰。 莫无风又一次如那日撞见她洗澡时那般,深刻地望进她的眼里,天生一双顾盼生媚的丹凤眼里透着对她的信赖,同时还有一丝不明的情绪,待莫黛想去进一步深究之时,他已经移开眼转而对莫金花道:“婶,您一定要替我做主……” 莫无风一点点将昨日发生的事复述出来,包括他几时出门挑水,路上遇见什么人,在井边是如何与莫如起了争执,又是如何被莫如拖到稻草垛后,然后莫如说了什么话,他又说了什么话,莫如用哪只手打了他脸又用哪只手摸了他身体的哪里等等,简直是钜细靡遗,在他述说时,莫如浑身发抖,生怕莫大溪会拿刀砍了她,莫荷也不淡定了,几次想要出声打断,却被莫金花的厉眼瞪住。 说也奇怪,在述说自己遭遇莫如欺辱的经历时,莫无风独独避开了沐寡夫救他一事,而莫如也没傻到要自爆其短的地步,自然也不会说,是以莫金花一行人并知晓是沐寡夫救了莫无风。 待莫无风说完后,莫金花气得一掌拍向大门,拍完之后赶紧收回背后搓了搓,心里直懊悔自己太过冲动了,莫大溪家的大门果然厚重结实。 “族长,您可不能全听莫无风的呀,我如儿只是同他闹着玩的,断不会像他说的那样……”莫荷还在垂死挣扎想要博得莫金花的信任。 “金花婶,您若不信,可让您信任的人检查我身上的瘀伤……” “那也有可能是你妻主莫大溪弄上去的呢……” “莫荷你给我住嘴!有哪个好男儿家会拿自己的清白贞洁去诬陷一个痞子的?是眼瞎了吧!你说莫大溪无缘无故打了你家莫如,你也不瞅瞅你家莫如平日里都干了些什么缺德事,村上的哪个长得俊点儿的男儿家没被她调戏过?就她那样的,早该有人教训她一顿了,我看大溪这回教训得好!”莫金花这时候也不管什么证据不证据了,一面倒向莫无风,将莫荷和莫如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而后又扫向之前言语中一直诋毁莫无风的莫阿春。 “还有你莫阿春,你可是人家大堂婶,亲的,瞧瞧你刚才说的叫人话吗?唉,都不晓得怎么说你!走走走,都赶紧走,别在这丢人现眼!”莫金花将跟来的人都轰走。 莫阿春和莫阿兰有些不甘心,就差一步了,怎料那个莫无风却敢不知羞耻地大肆说出来,她们这回真他爹的不走运! 严观走得也有些不甘心,刚才强忍着没敢插嘴说话,回头一定要将莫无风不知羞耻地大肆说出来的那些话说给妻主和弟弟严令听,啧,真是太不知羞耻了,居然敢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对了,不知莫无风端着的是什么吃食,闻着真是香…… 莫荷带着两个相公和女儿莫如走得就更不甘心了,莫荷走了几步还忍不住回头问莫金花:“族长,可是我家如儿被揍得太狠了,好歹这药费什么的……” “赶紧走,别让本族长发火!真是愈老愈不讲理了,按理应该是你们赔偿无风的药费才是……” 莫荷一听要她赔偿药费,赶紧带着相公和女儿离开,路上心里气不过,抬脚就踹向大相公郑圆的小腿,又伸手掐了一把二相公郑方的腰肉,嘴里骂骂咧咧的。 待一干人等一走,莫桂花和她的三个相公赶紧过来看看情况,他们一直未敢出现,就怕莫大溪的大小堂婶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而莫无风这时突然就虚脱地瘫软在地上,莫黛忒么英勇神武地将高自己小半个头的他打横抱起。抱起的那一刻,莫黛才发现自己根本无需克服前世的心理障碍什么的,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规则的,嫁给你,含辛茹苦十月怀胎为你生孩子,勤勤恳恳一辈子为你持家伺候你,如此,你抱一下他不是理所当然吗?你对他好一点点不是天经地义吗? 莫黛将莫无风放到炕上躺下,又顺手扯过被子替他盖好,嘱咐他好好睡一觉后便转身出门,背后传来莫无风轻似呢喃的声音:“妻主,多谢你……” 莫黛一怔,随即便跨出门去。 莫无风躺在炕上,闭上眼,再一次轻声呢喃着:“妻主,多谢你……”多谢你没有丢下我们一家老小重又回到这个家;多谢你用神秘的药救活我让我免于病痛的折磨,将小羽从鬼门关又送回我身边;多谢你拼命赚钱让我们一家老小住上大房子吃上肉过上饱足的日子;多谢你不嫌弃我信任我鼓励我……多谢你成为我们的妻主,让我们这个家从此又有了奔头…… 由于莫荷一行人的闹腾,莫无风的心理承受力严重透支,累得只能躺在炕上休息,而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轻也表示他们另有事情要做,于是上门感谢沐寡夫救下莫无风一事便交由莫黛一人去做了。 为了避开村里人,莫黛吃罢晚饭后才过去。此时酉时二刻左右,天色将将擦黑,莫黛挎着竹篮绕远路来到村东头的沐寡夫家。 沐寡夫家的大门紧闭,但院子里却传来收拾东西的悉索声响,莫黛走上前抬手轻叩了三下。院里的声响陡然静了下来。 “何人在门外?”一道熟悉的男音传入莫黛的耳内,是那种低沉淳厚而又透着干净纯澈的优质嗓音,听一回莫黛就忘不了。 莫黛正暗自回味之时,大门忽然被人拉开,仍是那身天青色长衫,仍然带着斗笠黑纱的男子蓦然闯入莫黛的眼帘,一瞬间,莫黛好似感觉时间一下子又被拉回两个月之前的那天―― 于风声飒飒的林间,她追,他逃,她再追,他再逃,她以为他是盗猎者而冲他大呼小叫,他以为她又想言语轻薄他而对她的呼叫置若罔闻。他穿梭于林间,身姿轻灵敏捷,她因为刚得了香肌果而力大无比身轻如燕,最终她赢了他,看着他累趴在地上,她觉着挺有成就感,见他又要走她急急便冲着他说:“我迷路了,请你带我离开这里!”他良久地看着她,然后叹息了一口气:“随我来吧……” 随我来吧…… 便是这么一句话将她带入了这样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女尊世界,然后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其中的坎坎坷坷,心酸无奈,便仿佛有两个世纪那么久。 “莫姑娘,找在下有事?”男子低沉好听的嗓音再度传来,莫黛怔怔地望着他,忽而闭上眼,将手伸向他―― “我迷路了,请你带我离开这里!” 沐千澈诧异地望着莫黛,心道,莫非这又是新的调戏手段吗? 下一秒,莫黛便睁开眼,收回手,轻笑出声:“公子莫怪,我只是想起我们初见时的场景,我那时被摔傻了忘记自己姓甚名谁,家在哪里,好在有公子为我带路,多谢您!”莫黛说着便冲沐千澈深鞠了一躬。 沐千澈一愣,赶紧出声:“莫姑娘严重了,在下并未做什么,不值一提!” 莫黛不理他,径自又道:“昨日多亏公子救下我相公无风,在此,我替无风多谢您!”说着莫黛又冲沐千澈深鞠了一躬,接连两个躬一鞠,沐千澈也有些慌,还未想到要说什么之时又见莫黛将胳膊上挎着的竹篮递给他,“篮内是我与无风做的一些家常吃食,还望公子不要嫌弃,务必收下,如此我与无风才能心安!” 沐千澈一听是吃食,急忙推脱不要,莫黛同样不理他,只自顾自掀开盖在竹篮上面的青布,立时便有食物的香味传出,而沐千澈的肚内也适时地发出饥饿的腹鸣,这叫声实在不雅,他尴尬地想要自灭或者……灭口。 “请务必收下,为免公子清誉受损,我这便离开了,告辞!”莫黛以着强硬的姿态强势地送出了那篮食物,走了两步又转过头问,“请问公子大名是?” 沐千澈手里托着竹篮,愣了愣:“……沐千澈。” 莫黛点了下头大步离开。 沐千澈吗?与其声音甚是相衬,好名! 莫黛回到家发现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轻时不时地便偷觑她一眼,有好几回都与她视线相撞,而那三个人居然还能无事人似地别开眼,等过了一会儿便又再次偷觑她。终于,莫黛有些受不住了,一边为自己倒了一碗水,一边直接问道:“爹,无云,无轻,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 许韶林有些尴尬,连连摇头说自己没什么要说的,莫无云亦淡淡地说自己也没什么要说的,而莫无轻憋了憋,终于道:“我们是想问你,你与村东头的沐寡夫真的有一腿吗?” “噗――” 莫黛喷了,紧接着便被呛得咳嗽了,然后郑重地对他们说道:“我和沐公子之间是清白的,腿不腿的,根本就从未有过,至于村上流传的谣言,勿信!常言道,谣言止于智者,我希望你们,我的家人,是一群智者!” 许韶林连连点头,高兴地说是,莫无云也淡淡地表示自己会是众多智者之一,只有莫无轻轻蔑地说了句:“穷酸!” 莫黛不去理他,忽然想起白日里与房凌谈过的糕点的外包装事宜,于是便与许韶林他们说了青竹片编织的小匣子,以及绣荷包的事情。 许韶林听后显得甚是激动,一把拉住莫黛的胳膊:“大溪,这个小匣子交给爹来做成吗?” “成,我本就这么打算的!”莫黛从袖内掏出几张纸来,将上面的图解指给许韶林看,许韶林是编东西行家,一点即透。 莫无云瞅着莫黛画的另外一张纸上的绣荷包,也甚少激动地说道:“妻主,这个我们三兄弟都能绣。” 莫黛一打响指:“好,这些外包装便全由我们家人自己做,不愁不赚钱!” 而这时莫无轻忽然又问道:“这样的小匣子是用来装什么的?” “点心,就是你们今日吃的那种小兔子形状的点心。” “点心谁做?” “萧笙做。” “萧笙是谁?” “萧笙是……” 莫黛看着莫无轻明亮的双眼,忽然就感觉心里突突的。 ------题外话------ 多谢你们……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49章 萧笑萧笙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已是亥时末,月夜下,流岗镇一片静谧,只偶尔会有几声狗吠猫叫打破这万籁俱寂。 东街尽头的一户小院里同样静悄悄的,主人已睡下,时不时地会从东耳房内传来一阵呼噜声以及偶尔翻身后的呓语声。 “……唔,石墨……” “……大溪好聪明……” “……呜呜……我好难过……” …… 西耳房内,月光透过未掩的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添一方银白,窗外的一棵花椒树随风摇曳,不时将影子投入那方银白中,影影绰绰,衬得一室清幽。萧笙不时地在炕上辗转反侧,却始终没有丝毫睡意,索性披衣下炕,点一盏青油灯端着出了西耳房。 刚走到正厅便又听到姐姐萧笑在梦里压抑的哭声,萧笙微蹙眉,叹了口气,将身上的长衫又朝胸前紧了紧,而后端着青灯朝东屋的灶房而去。 灶房里的黑暗被青灯的亮光冲淡些许,紧接着便传来萧笙洗手和面的声音。青灯下,萧笙的袖子挽至手肘以上,肤色偏白,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揉搓起面团来甚是有力,便见那洁白的面团在其掌下活泼地跳跃着,由一整块迅速分成三十多小块,小块再继续揉搓,擀成皮,包上白日里调好的蜜豆馅儿,手指翻飞间,不一会儿便成为一只白胖胖的小兔子,再经巧手点上两粒蜜豆做的眼睛,这兔子便霎时活了。 萧笙的动作飞快,待捏好所有小兔子之后,便在大锅里添上水放上蒸屉,而后点燃炉灶内的火,加入大块的木柴进去,待有热气上来时,他便将三十多只小兔子整齐地摆进蒸屉内,最后加上盖,自己则坐到锅灶旁守着灶火。 灶火熊熊,便将他的侧脸映出一层橘红,双眸亦跳跃着火光,抿着唇,露出左颊明显的梨涡。 萧笙做点心的声音吵醒了萧笑,她揉了揉眼坐起身,听到灶房里噼里啪啦的烧火声,她也披衣下炕出了堂屋。 “萧笙,三更半夜的,你怎么不睡觉却做起点心来了?”萧笑一边打着呵欠一边问道。 萧笙转脸看向萧笑,逆着光,他看不清她的脸,而她却能看到他脸上闪烁着的亢奋:“姐,我睡不着,你就别管我了,自己去睡吧!” 萧笑挠了挠头,又打了个呵欠:“那好吧,我接着去睡了!”萧笑说完转身离开,却又忽然停下脚步,再次转脸看向萧笙,“萧笙,我觉着大溪这回一准能办成,届时你想要卖点心赚钱的心愿便能实现了!” “姐,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你莫要四处张扬,没得给人家莫姑娘添麻烦!”萧笙虽然也心有期待,但同时又有不安,做点心卖是不难,难的是得能卖得出去,尤其是像他们家这种没钱没权没背景的穷人家。 “我哪有四处张扬啊?只不过就跟你说说而已,但我相信大溪的本事,她那张嘴啊,天生就是说书的料,说起话来一套套的,死的都能说成是活的,没人说得过她,就我们掌柜的房凌都时常被她气得乱蹦,嘿嘿嘿,但就是拿大溪没办法,因为大溪说得头头是道,她想从鸡蛋里挑骨头都挑不到。唉,大溪人好啊,若是你能嫁给她,我也便放心了……” “姐,你怎么又提到这事了?以后不许再提!”萧笙见萧笑说着说着又说到他的婚事上来,心里就有些怨气,“你有什么不放心我的?我一辈子不嫁也能过得甚好,倒是你,你打算怎么办?” 萧笑一见萧笙来气了,赶紧摸摸鼻头装傻:“啊,我不说就是了,我回去接着睡了,你做好了点心也早点睡啊!”说完便赶紧溜向堂屋的东耳房。 萧笙见她离开,又叹了口气,望着炉灶内的熊熊火光出神。 姐姐痴情于石墨,他不是不知道,可石墨的态度甚是明确,他根本就不喜姐姐这种傻大姐性格的姑娘,姐姐就算一直追着他又能怎样?到了二十五岁若再不成亲,官配场便会强塞男人给她,她还有几年时间可以等待?再者说,就算石墨转性了,愿意嫁给姐姐了,但姐姐只喜石墨一人,也只想娶石墨一人,这种一妻一夫的情形官府又怎会允许? 姐姐应该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无论怎样,她都注定要多娶别的男人,只是她现下还未能想开,还放不下石墨,整日嘻嘻哈哈的,貌似没心没肺,其实她一直是在装糊涂,一直都在逃避现实。当然,还有一点,他的终身大事也是姐姐一直以来放心不下的。 他们家爹娘身体不好,所出甚少,统共就他与姐姐两人。在姐姐十岁,而他八岁时,爹娘相继病逝,自此,他便与姐姐两人相依为命。姐姐十岁便在镇上四处找差事做,时常遭人白眼,受人恶意唾骂,偶尔还会被雇主毒打,可姐姐始终乐呵呵的,就好似只要她这么一直笑着,所有一切的苦难便都会离他们远去。而他则负责家里的琐事,处心积虑地想着怎么才能用最简单的食材做出最好吃的饭食给姐姐吃,处心积虑地想着怎么去做些小生意赚钱以缓解家用。 所幸这些年来他与姐姐过得尚算顺遂,多少也攒下了几两银子,他想着将这些银钱留着给姐姐娶夫用,可姐姐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思想着留给他做嫁妆用。可他们家只有他一个儿子,那便意味着他要嫁过去与别人家的兄弟几个共妻。 这种事在乡下不是没有过,但却极少,早前有过几例,但下场都不是太好,要么就是单独嫁过去的那个成为受气包供人家亲兄弟几个使唤;要么就是单独嫁过去的那个与人家亲兄弟几个不和,导致整个家不和,结果就是妻主为了平息纷争,休掉单独嫁过去的那个……想想也是了,一个怎能和几个比?要休也只会休掉一个。 是以,绝大多数像他这种没有兄弟相伴的男子宁愿选择不嫁,也不愿与人共妻。好在大月朝的律法只规定女子必娶,却没规定男子必嫁,男子即便不嫁也不会沦落成官配场的男子等着被官配场任意分配出去。 官配场厂里的男子大多是被国家律法判为有罪的官家里的男子,或是一些为了活命而主动要求留在官配场里的男子,这些男子在官配场是要服役做工的,且常年见不到女子,是以有甚多流言说官配场里的男子想女人都想疯了,见了女人必会群扑哄抢之,据说就有哪个到了二十五岁还未娶夫的倒霉女人因不明就里误入官配场服役场地,居然就被一群男子哄抢群扑压到没了气。 世道如此,这么多年了,姐姐为何还是不死心呢? 蒸屉里冒出滚滚的白色蒸汽,萧笙估算着时间,适时地将炉灶内的火减弱,这才又去洗了手,端来竹子编的大圆簸箕,里头铺了一层油纸,掀开蒸屉,入眼的便是一锅涨得白白胖胖的兔子。萧笙迅速捡起一只只兔子放在簸箕里的油纸上,然后将大圆簸箕端出灶房,搁至堂屋的方桌上。 已是丑时,可萧笙依旧没有一丝睡意,坐在方桌前,望着那一只只白胖胖的兔子发呆。 姐姐说莫大溪人好,他又何尝不知?只是姐姐却不明白,在她眼里他是她出色的弟弟,但在别人眼里他或许什么也不是。他不由地又想起那日她一声不吭地爬上树为他捡起那方青布的情形,那时她压根儿就没正眼瞧过他,在出钱要买他手里的野蜂蜜和羊奶炼乳时,她依旧没有正眼瞧过他,直到姐姐将她带回家时,她才有些惊讶地直视他的脸,只一眼,他便明白,于她来讲,他只是她好友的弟弟而已,其他,什么都不是。 萧笙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渐渐地便有了一丝困意,视线迷离间,他仿佛看到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正捏起他做的兔子点心送至唇边,咬一口,发出一声赞叹……唉,假如,他只是说假如这世道没有规定女子必须要娶多夫,假如他比她的相公们更早遇见她,那么他是否就能够做一做与她相遇相知再相守的梦呢? 翌日,莫黛临走时,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均忙着研究如何将莫黛画给他们的荷包图案绣出来,且绣得精美,就连许韶林也只是随口嘱咐了她一声便又低头忙自己的去了,他正在研究那个装兔子点心的竹匣子的样式编法。 只有莫小羽和莫小翼两个小的依旧如往常一样送她到老槐树底下,丸牛没有跟着来,它只是趴在前屋的门槛上懒洋洋地望着她。 最近,莫黛发现丸牛是愈来愈懒了,昨日的下午茶它都未出现,当然她和莫大溪一家人压根儿也将它的份儿给忘了,直到晚上睡觉前,丸牛相当气愤地冲她抗议时,莫黛才忽然想起这事,而且不仅是点心,丸牛的晚饭似乎也未吃,它说它一直在东屋的柴房里睡觉忘记了吃晚饭。莫黛感到甚是奇怪,以往丸牛的鼻子可是极其灵敏的,只要有吃食,尤其是点心,它必会第一个冲过来,这回却是有些说不通了。 丸牛也懒得解释,并未像早前那般吵闹着要莫黛立时下厨补偿它,而是摇了摇小短尾巴,有些期待地央求道:今晚老子可以跟你睡么? 答案是否定的,丸牛被莫小羽抱走了,莫黛愈发觉得奇怪了,因为丸牛没有挣扎,只是耷拉着大耳朵甚没精神的模样。 莫黛想着有空一定要同丸牛好好沟通一番,她虽然没有虐待过它,但时常会忽略它的存在却是事实,怎么说这头乳猪也算是她穿越到这个女尊世界遇到的第一个有灵性的生物,用它的话说就是它找出的香肌果救了她一命,好歹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是它让她知道自己的血可以救人,并时时提醒自己莫要被世人发现。 如此一想,丸牛除了嘴巴好吃了些,说话恶毒了些,性格自私了些,其他都还好。 莫黛冲着两个小的挥挥手的同时也冲着前屋门槛上趴着的丸牛挥了挥手,只是丸牛耷拉的大耳朵已将眼睛盖住,并未见到她冲自己挥手。莫黛挑了挑眉,也没在意,如果她知道丸牛即将从她的身边离开的话,她一定会冲过去拉开它的大耳朵,同它再进行最后一次的心灵感应。 在莫黛转身上路的同时,门槛上趴着的丸牛也不见了踪影。 莫黛来到福满堂时,萧笑还未到,等到福满堂正式开始营业时,萧笑还是未到,为此,房凌还发了一番牢骚,说是要扣工钱什么的。莫黛没有帮萧笑说话,她心里想得很简单,等到萧笑成了福满堂的兔子点心供货方时,届时房凌自然会对她另眼相看的,眼下不必逞口舌之快。 莫黛又将昨晚与许韶林以及莫无云三兄弟商讨后的最终方案告知房凌,且用毛笔在宣纸上逐条列了出来,便是按照兔子点心五十文,整个外包装包括内里的附赠品绣荷包五十文的价格卖与房凌,当然,外包装及里头的附赠品做成样品后需要送与房凌查看,待她满意后才会大量购买。点心名称就叫福星兔,每隔七日售卖一回,只早间卖,售卖之前由莫黛将福星兔背后感人的故事说上一说,愈煽情愈好,故事说完后便开始售卖福星兔点心,每回只卖一百只,早到早得,售完为止。 商量好福星兔的售卖事宜后,莫黛便继续写她的话本子,而房凌则在她身旁闲话道:“岚儿要成亲了,日子就定在两日后,她有邀请你去吧?” “嗯。”莫黛应声,手中的笔却不停。 “唉,岚儿也是个福薄的,像她这般有才情的姑娘,若是能有一副好身体,日后的成就不可估量啊!可惜啊!”房凌呷了一口茶后,不由地感叹了一番。 “……”莫黛只顾着自己的话本子,她正想着如何让场景说起来让听众更过瘾,压根儿就没听清房凌在说些什么。 “冲喜啊,兄弟五个,听来艳福不浅,但你可知,那五兄弟中最大的二十岁,最小的才十岁啊,啧,要命,那得再多等个至少两年才能开荤吧!那时候岚儿焉有命在?可惜了!” 莫黛写到孙悟空与妖怪打斗的场面,写到高兴处,忽而“啪”地一声拍案而起,吓得房凌差点丢了手中的茶盏。 “怎么,你也觉得可惜?”房凌斜着眼看向莫黛。 “可惜什么?”莫黛不明所以。 “就是岚儿的婚事……” “哦,那个呀,史小姐要成亲了,这不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吗?哪里就可惜了?”莫黛没等房凌说完便接话道。 房凌知道莫黛刚才一准没有听清自己的话,于是又说道:“我说的是与岚儿成亲的对象,是兄弟五……” 叩叩叩! 包厢的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下一秒便见萧笑气喘吁吁地推开了门,她还是穿着昨日那套衣服,但却穿得乱七八糟,领口未拉出来,一截短褂的衣襟还塞在腰带里,裤脚也未塞进布靴里,膝盖、胸口及手肘部位还沾着泥土,一头发丝只松松用了发带随意捆在脑后,显得甚是凌乱,一进来便冲房凌弯腰行礼道:“掌柜的,我今明两日想继续请休……” “你昨日不是才休完?”房凌一听萧笑想要继续请休两日便有些不悦。 “我弟他病得厉害,昏迷不醒,我想在家多照顾他两日……” “我看你也不用再回来了,一直在家照顾他好了!”房凌冷笑着说道,不得不说,她有时候冷酷无情起来很不是人。 “掌柜的……”萧笑急着想说什么却被莫黛打断。 “掌柜的,您就通融通融吧!”莫黛笑着冲房凌作了作揖。 “通融?跟老娘要工钱的时候怎么也不见你们给老娘通融一下呢?”房凌挑眉瞪眼,对莫黛的求情无动于衷,或者可以说正因为是莫黛在求情,是以她就更不想通融。 莫黛见房凌似乎是有意在针对自己,于是说道:“掌柜的,您可知刚才我们商讨的那款福星兔点心是谁做的吗?” “谁?” “正是萧笑的弟弟萧笙,他若是病了,直接便影响到我们四日后福星兔的售卖利润!” “嘁!不过一款点心,找其他人代做也是可以的!”房凌满不在乎地说道。 “不可以!”莫黛忽然正色道,“若不是萧笙做的,这福星兔便不是福星兔,其他人做不出福星兔的味道,若是不信,掌柜的大可以找福满堂里做点心做得最好的厨子试一试,若是我莫大溪说错了,从此,我便做您房掌柜的白兔,如何?” “好!这可是你说的,莫大溪!”房凌激动地拍桌而起,“老娘这就让厨子去做,刚好昨日的兔子点心还有剩,莫大溪,你就等着做老娘的白兔吧!” “掌柜的,此事不急,我先和萧笑回她家看看萧笙的情况,萧笑请休的两日您先准了吧!” “行!老娘先准了,不过萧笑多请的两日工钱得扣掉!还有你莫大溪,你明日的话本子写完了吗?” “写完了,请掌柜的过目!”莫黛说着便将一沓写满字的宣纸递给房凌,随后便拉着神情愣愣的萧笑离开了福满堂。 房凌最恨莫大溪凡事都胸有成竹让她抓不住一点错处的地方,气得直磨牙,但却没办法。不过,这回的赌,莫大溪是输定了,福星兔点心不过就是造型出奇了一些,她不信福满堂里专业的糕点厨子做不出来。哼,莫大溪,等你做了老娘的白兔,老娘定要把你利用个完全彻底,而且一文工钱也不给你! 房凌一边想着,一边瞄向莫黛写的话本子,最近她对话本子里的故事甚是着迷,回回都要自己先看上一遍,然后再拿出去读给商一红听。莫黛这回写的故事再一次吸引了她,玉兔精?还是个倾国倾城的美男子?啧,莫大溪,你写得东西甚对老娘胃口啊! 萧笑一路走一路忧心忡忡的,明明前面站着个行人,她竟能直直撞上去,脚下明明有块石头,她竟能直直踢上去,亏得有莫黛在旁边拉她一把,不然她这一路指不定要摔多少跤,被多少人骂呢。莫黛现下终于明了为何萧笑刚才出现在福满堂时,身上会沾着泥土了。 见萧笑魂不守舍的模样,莫黛皱了皱眉问道:“几时发现萧笙病的?” “今,今日卯时,我醒来便发现萧笙趴在正厅的方桌上睡着了,我上前喊他却喊不醒,一摸他的额头竟烫手得厉害!”萧笑苦着脸答道,一向嘻嘻哈哈大而化之的她此时竟是带着无助的哭腔。 “找大夫看了吗?药抓了吗?”莫黛又问。 萧笑蓦地停住脚步:“大夫看了,药也抓了,但萧笙一直昏迷不醒,喝不进药,嘴里一直呓语着喊热,我,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冷静点,萧笙病了一切都要靠你这个姐姐,你不冷静点怎么行?”莫黛拍了拍萧笑的肩膀,问她,“家里有烈酒吗?” “有,是石墨早前到我们家吃饭时留下的,不过,要那烈酒作甚?” “给他擦身体降温。”莫黛说着便加快了脚步,萧笑愣愣地跟着,看着她行走时挺直的脊背,萧笑莫名的就心安了许多。 她与萧笙两人多年来相依为命,好在两人的身体还算好的,从小到大,她几乎没生过病,而萧笙只在爹娘相继去世那年生了一场大病,亦如现下这般浑身发热烫得厉害,且一直昏迷不醒。那年她十岁,背着萧笙跑去找大夫,却因拿不出看诊的银钱而被大夫赶了出来,那时她既害怕又绝望,只能把萧笙又背回家,让他在炕上躺着,她则一直陪在萧笙身边,睁大眼看着他,生怕自己一个眨眼间,萧笙便像爹娘一样丢下自己没了。 亏得老天垂怜,萧笙在昏迷了两日之后醒了过来,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姐,别哭,我不会丢下你跟着爹娘走的!”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当莫黛到达萧笑家时,发现正厅的方桌上还摆着一圆簸箕兔子点心,萧笑解释道:“昨晚萧笙说他睡不着便半夜爬起来做点心,我那时起来督促了他一句便接着睡了,谁曾想……都怨我,我当时应该逼着他去睡觉的……” “萧笙住东边还是西边?”莫黛指了指东西两个耳房问道。 “西边,你先进去看看他,我去拿酒。”萧笑说着便朝东屋灶房走去。 莫黛下意识地就朝西耳房走,刚要掀起布帘时忽然想起了什么,遂又放下了布帘站在正厅内等着萧笑一起。 莫黛又扫了一眼桌上的兔子点心,不由地想起昨晚莫无轻问她的一连串问题,当他问萧笙是谁时,她回答是萧笑的弟弟,然后莫无轻便没了下文,只是莫黛的心里却突突的,毕竟在她被问到与沐千澈有没有一腿之后又紧跟着被问到有关另一名男子的事情,让她不由地联想到莫无轻是不是在怀疑她与萧笙也有一腿。 不过,既然他没下文,莫黛自然也不会去解释,明明没有的事,若是解释了便只会愈描愈黑,而且还会影响到萧笙的清誉。 萧笑抱着酒坛进来时便见莫黛在正厅里站着等她:“大溪,你怎么不进去?”萧笑说得极其自然,这倒让莫黛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所谓自我意识过剩吧! 一进西耳房,莫黛便闻到一股中药的刺鼻味道,炕头的凳子上正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已经不冒热气,想来已放了好久了。萧笑将酒坛递给莫黛,自己则走上前端起那碗药汤出去:“大溪,你帮萧笙擦身,我再将药重新温热端来。” 萧笑说完便撩起布帘走了出去,却把莫黛雷在原地半天缓不过神来,姑娘,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萧笙可是你亲弟弟,亲的,还是待字闺中尚未出嫁的?如今你倒好了,直接让一个已有家世的已婚女子来替你清白的亲弟弟擦身?姑娘,你确定你现下是冷静理智的吗? 莫黛抱着酒坛,嘴角直抽,淡淡地扫过萧笙的房间,便觉室内的摆设简单朴素得很,只一炕一凳一木箱,炕头贴着一张寿星老婆婆捧着大寿桃的年画,那年画也早已泛黄且因受潮过而显出坑坑洼洼的水印,想来也有些年头了。 “……热……”这时,躺在炕上的萧笙无意识地呓语了一声,脸颊因高热而被熏蒸得潮红,嘴唇脱皮得甚是严重。 莫黛明白要赶紧替昏迷不醒的萧笙物理降温,擦身虽然不敢擅自进行,但擦擦额头和脸还是可以的,扫了一眼四周,发现萧笙的枕头边有块月白色的汗巾,于是拿过来用烈酒浸湿替他将额头及脸擦了一遍。烈酒灼人,擦在肌肤上有些不适,萧笙难过地皱着眉头,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未醒。 烈酒挥发得快,莫黛隔一会儿便擦上一回,但因擦的面积比较小,热量散发得不是那么显著,萧笙依旧呓语着喊热。这时萧笑重新温好了药汤端进来,一见莫黛手里拿着汗巾便问:“大溪,你替萧笙擦过身了?” 萧笑的眼皮跟着就一抖,这萧笑是真无知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没有。” “咦,怎么没擦?你不是说替萧笙擦了身后他体内的热度便会降得快吗?” 莫黛白了萧笑一眼,一字一顿道:“我、是、女、的。” “我晓得你是女的啊?”萧笑有些不明所以。 “你真的晓得吗?”莫黛瞪她。 “我真的……”萧笑忽然明白了莫黛的意思,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急忙道,“那个,大溪,你是为了替萧笙降热,我不会怪你的,若是你觉得对不住萧笙大可以娶了他,若是你不愿娶,萧笙这辈子便是嫁不出去也断不会怪罪于你的……” “药拿来!”莫黛打断萧笑的话,接过他手里的药碗,“还有闲心在这里胡说八道,这可是你亲弟弟,我怎么不见你担心他病情了?”见萧笙牙齿咬得死紧就是不张口喝药,莫黛便借用丸牛当初教她的,捏着他的下巴抬高迫使他的头部后仰然后将药强行灌了进去。 萧笑本来被莫黛一说还觉得委屈,她怎会不担心萧笙的病情?她只是,只是……好吧,她承认有了莫大溪在她身边后,她的确是不那么担心了,但是,也只是安心了一点点好吗? 萧笑见莫黛动作甚是粗鲁地灌萧笙药汤,心疼得要命:“我说大溪,你能不能温柔点,萧笙看着好难过的样子……” 莫黛好不容易将一碗药汤强行灌萧笙喝下,这才有空朝萧笑翻白眼:“你倒是温柔了,但你让他喝下药汤了吗?为了让他把药汤喝下去使病情得到好转,有时候,强硬也是一种温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萧笑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大溪,我还是想问问,你真的没帮萧笙擦过身吗?”这会儿她才意识到擦身的严重性,若是萧笙醒来得知自己被莫大溪看光了身体,而且还是经她这个做姐姐的几次三番亲口授意的,噫――,想想就可怕! 莫黛听了,一瞬间甚想将萧笑一把薅过来砍晕:“我没擦过。” 萧笑接收到莫黛杀人的眼光,赶紧跟着干笑了几声:“没,没擦过就好,但万,万一要是擦过了,我请你一定要娶了萧笙好不好,大溪?” 莫黛不由地伸手抚额,遇到这么个说不通的二货朋友,她甚想哭。 “我说了我没有。” “我说万一……” “我没有!” “那万一……” “如果有万一,我便娶他行了吧!” “我同意你娶他了,来,咱们从此便是一家人了!”萧笑一把握住莫黛的双手用力地抖了抖,“大溪,我弟弟就交给你了!”说完也不敢等莫黛的回应便跑到萧笙的炕前大声道,“萧笙啊,你快醒醒,大溪愿意娶你了!” 莫黛的眼角不停地抽着,老天,她能狠狠地揍这厮一顿吗? 说也奇怪,原本一直昏迷不醒的萧笙居然在萧笑大声说了那句话后睁开眼醒了过来,只不过那眼神仍是迷离的,显然还未完全清醒,但见他张了张嘴哑声道:“姐,你刚才说什么?” 萧笑一见萧笙醒过来,高兴得忘乎所以,好似忘了自己刚才是在故意曲解莫黛的话,郑重地又说了声:“萧笙,大溪,莫大溪愿意娶你了!” “萧笑!”莫黛有些生气,莫大溪原本就是个混人,自然不怕再多被外人说些什么,但萧笙怕呀,萧笑到底知不知道这种娶不娶的话是不能乱说的,是会影响到萧笙以后的清誉的? 但萧笑现下根本就是被萧笙醒过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就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是真的,哪里还管得了莫黛的意愿? 莫黛上前一把扯住萧笑的胳膊,而这时萧笙却忽然伸手抓住了莫黛的另一只手,眼神迷离地望着她,小心翼翼地确认道:“……莫姑娘,你,真的愿意,娶我吗?” 莫黛就要张口否认,却见萧笑死死反抓着她的手,眼神里流露出一个近似于乞求般的无助眼神。 莫黛没出声只冲着萧笙笑了笑,没答应也没否认,手也未从他的手中抽回。 萧笙干裂脱皮的嘴唇忽而扯开一抹笑,左颊边的梨涡清晰可见,他道:“果然是梦呢,梦里真好……”也只有在梦里,他才敢如此大胆恣意地问她愿不愿意娶他,也只有在梦里,他才敢如此不顾男子本分地抓着她的手不放,但是,也只有在梦里…… 说完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后,萧笙便又一次陷入昏迷中,不过他的热度倒是渐渐退了。 之后,在莫黛的指导下,萧笑熬了点粥,等着萧笙醒来后先喂他吃粥再吃药。 莫黛离开时,萧笑便做主将萧笙做的兔子点心全部让莫黛带走,还说这是萧笙对她的一片心意。莫黛抱着一大油纸包的兔子点心,只觉得胸口沉沉的,萧笑可以直接说出来,可她却无法随意便接受,尤其是在今日听到了萧笙的真正心意后。点心,她先买了,待福星兔在福满堂正式售卖后她再一并算钱给萧笙吧。 莫黛转身离开,萧笑还在她背后不死心地又问了句:“大溪,你真的不能娶了萧笙吗?” 莫黛没回答,也没做停留,只留一个挺直脊背的背影给萧笑。 因为萧笙的事儿,莫黛一路上的心情都很沉重。对于感情的事儿她知之甚少,尽管前世的她已经活到二十八岁,但恋爱经验却几乎为零,唯一一次被追求到接受交往再到被甩的经历似乎也算不得是在恋爱,那男人最后感到受伤并指责她的话也并非完全是错的,而她之所能够洒脱地说出是她的终究是她的,不是她的争也没用,或许就是因为她真的从未真正在意过那个男人。 穿来后,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虽是她的相公,但是她从未将他们当成相公看,他们于她来讲,至多不过是孩子的爹,莫大溪的家人而已,她对他们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而他们对她亦是避之如蛇蝎,如此正中她下怀,是以她现下能够心安理得地与他们相处。 唯一让她放不下的便是两个孩子,不,应该是三个,因为莫无轻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她是真心想要照顾好孩子们,是以,她还是踏踏实实种田过日子,勤勤恳恳赚钱养好家吧,其他什么的暂且不去考虑。 想至此,莫黛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拍了拍脸,准备用最灿烂的笑容去面对莫小羽和莫小翼这两个小家伙,而一想到他们会跑到老槐树底下来迎接她时,她便忍不住扬起唇角,果然,还是天真无邪的孩子最能够治愈人心。 眼瞅着离家愈来愈近了,而她也远远地见到老槐树底下的两个小身影正在朝她的方向翘首期盼着。然而,当她笑着冲他们伸开手臂时,他们却并没有欢天喜地地扑进她的怀里,而是在见到她的一刹那,两个孩子一起哇哇大哭起来。 呃,这是怎回事? “……娘,娘,猪,猪,不见了……呜呜……”莫小羽一边哭一边说道。 猪不见了?哪头猪?莫黛的第一反应便是难道谁偷了他们家喂养的那头小公猪?毕竟近两个月的喂养,如今那头小公猪已经是原来的两倍大了。 “……猪,猪,没,没有粗(出)来,吃饭……我,我……找不到……” 然而莫小羽断断续续的话却让莫黛一下子明白,不见的那头猪是丸牛。 莫黛急忙抱着两个孩子快步走回家,然后见到许韶林以及莫无云三兄弟略显愧疚的神情,莫黛没工夫去理,将前后院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她甚至还担心过它是否掉进粪坑或是水井里头了,但是没有,统统没有,哪里都没有…… 莫黛忽然有些心慌,她同许韶林说了一声后,便出了家门直朝云姆山奔过去。莫黛想,丸牛一定是回山里去了,毕竟那里才是它的家,但走之前至少得和她说一声吧,好歹也相处这么久了,感情什么的多少总会有一点吧! 莫黛又想,难怪最近几日丸牛的行为举止有些奇怪,开始是说许韶林硬将他的三个儿子塞给她霸占了它睡觉的地方,后来又央求过跟她睡,难道说这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它今日要离开她吗? 这可恶的猪头居然给她来个不告而别! 莫黛在山林里晃悠了半天也没见着丸牛的影子,非但没见到,还把自己给转迷路了,她盯着那一棵棵皆已长出嫩叶的树,或粗或细,觉得每一棵她都见过,都很熟悉,但她就是没办法转出去。 然后她便悲摧地想,自己会不会是第一个因为急着找一头猪而冲动地跑进山林里最后迷路困死在山林中的穿越者。 莫黛有些颓丧地滑坐在一棵大树底下,将脸埋进膝盖,深深地懊悔自己找猪的冲动,而就在这时,一道低沉淳厚而又纯澈干净的嗓音传入她的耳内:“莫姑娘?” ------题外话------ 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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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来编竹匣子的竹子是莫无云和莫无风从云姆山上砍来的野竹子,大多拇指粗细,竹身颜色青绿,正好适合削成细细的薄片。但见那些细薄的竹片在许韶林的手里似是有了生命一般,乖顺灵巧地交错穿梭,不多会儿那匣子便已基本成形,按照莫黛的要求,匣子做成小巧的珠宝盒的样式,内里分两格,一格盛放点心,一格盛放附赠品荷包,匣盖编两个,内层一个,外层一个,内层无需卡口,只需盖着点心便可,外层上则编了个提手,盖上盖,稍用力便能牢牢卡住匣身,拎在手里,精致小巧,看着就甚是讨喜。 而莫无云三兄弟用来绣荷包的布料则是从之前莫黛买回来的那堆碎布里挑出来的质料好一些的碎绸布,但因为是别人用剩下的边角料,故而绣出来的五个荷包样品的布料和颜色均不相同。这倒是让莫黛有意外惊喜,略有不同的赠品才有新鲜感。荷包应莫黛要求做成了心形,再用月白细布剪成兔子的侧面形状,用针线连缀在荷包上,红色的眼睛,以及“福星高照,保家平安”八个字被着重绣出来,最后再绣上福满堂三个小字做标志。 莫黛可算是见识到莫无云三兄弟手上的活儿多出色了,飞针走线四个字正是用来形容他们的,平日里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的莫无风做起活儿来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神情专注,他手里的针线便如画师手里的画笔,一蹴而就,快稳准精,妙不可言。莫无云同样不遑多让,不仅刺绣的技艺精湛,而且审美的眼光不拘一格,选择布料的颜色搭配时,甚是巧妙出彩。莫无轻因为大着肚子有些妨碍他的动作发挥,不过他极其擅长裁剪,之前的兔子图形是莫黛在纸上画出来的,莫无轻只看了一眼,便能直接在布上剪出图案来,丝毫不差。 莫黛从莫大溪的记忆里得知莫大溪死去的大爹许韶华的刺绣活儿就做得极好,想来莫无云三兄弟便是随了他。许韶林的刺绣虽然及不上许韶华,但他编织的手艺却是村里数一数二的。 说到许韶华和许韶林兄弟二人,据说是因为他们的爹是识得字的,故而才能为他们取出如此有气质的名字,完全不是乡下的那些金花阿花什么的能够相比的。许韶华和许韶林也随着他们的爹识得些许字,故而莫无云三兄弟的名字也不是那么土,而莫大溪这个名字之所以土,那是因为为她取这个名字的人是不识字的莫阿花。又因为许韶华和许韶林识得些许字,故而莫无云他们包括莫大溪在内也均能识得些许字。 待外包装的样品最终确定好后,莫黛便将兔子点心与荷包一起装进竹匣子里,成品的效果看着甚是不错,许韶林和莫无云三兄弟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欣喜来。 翌日,当莫黛将做好的外包装并一只兔子点心带到福满堂交与房凌确认时,却见她一脸的阴霾之色。 莫黛甚是讶异地问:“掌柜的,发生何事了,难道是身体有恙?” “你才有恙!”房凌没好气地瞪了莫黛一眼,然后无比气愤地问道,“莫大溪,你是不是早就算准了福满堂里的厨子做不出福星兔的味道来?” “是啊,我昨日就与您说得明明白白了,是您自己不相信偏要与我打赌……” “住口!你……你……”房凌用手指指着莫黛的鼻子,你了半天也没你出来,只能恨恨地甩回手,“你有种!” 房凌气坏了,昨日她兴冲冲地拿了一只福星兔点心交给糕点厨子让她照着做,岂料她做了几个时辰也没做出福星兔的味道来,倒是浪费了不少面粉鸡蛋和蔗糖,摆了一桌子残次品兔子,气得她一把将桌子给掀了。 “掌柜的,您莫气!福满堂的糕点厨子做不出福星兔的味道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这福星兔的配方可是萧笑的弟弟萧笙花了几年时间才独创出来的!”这里的人如此轻贱羊奶牛奶,便是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要用他们瞧不上的羊奶牛奶做为点心的其中一种原料的! “老娘听你鬼扯!你的那个外包装做得如何了?”房凌的脸色稍霁,但与莫黛说话时仍旧恶声恶气的。 莫黛赶紧将自己带来的小竹匣子递至房凌面前。 “嗯,倒是做得挺精巧,手艺不错!”房凌看了外观,之后又打开盖子,见里头还有一层盖,便又赞道,“哟呵!不错,里头做得也甚是精细!啧,这小小的一只兔子端坐在匣子里头倒是别有一番趣味!嗯,这荷包做得也甚是别致,倒是与我之前见过的不大一样……”房凌拿起荷包细细端详,最后来了一句,“为何福满堂三个字绣得如此之小?” “那个是福满堂的正品标志,小而精,太大字反而不美观,您说呢?” “行,就这样吧,三日后开始售卖,先回去准备一百只竹匣子和一百只荷包吧,兔子点心当日做新鲜的比较好,让那个萧笙打起精神来,售卖前一晚就不要睡了,做出一百只兔子再睡!好了,你去写话本子,写完拿来给我,我急着要看呢!”房凌说完转身要走出二楼包厢,莫黛赶紧说道―― “掌柜的,您等等!” “还有何事?” “就是,我想问下,掌柜的您们家有没有不想穿的绸布衣裳,或是多余积压的绸布,无论什么颜色都行……” “打住!”房凌斜着眼睛睨向她,“莫大溪,你要绸布是用来做荷包的吧?” “正是。” 房凌忽然笑了,是气笑了:“莫大溪你真能耐,合着你做荷包我出布完了之后我还得出钱跟你买荷包是不是?你当老娘是傻的吗?老娘会答应你才有鬼!” 莫黛也跟着笑了笑,作揖道:“是小的唐突了,小的跟掌柜的道个不是,掌柜的便当小的从未说过吧!” 房凌不屑,嗤笑道:“又想诓老娘,莫大溪,你接着装,老娘这回才不上你的当!” 莫黛依旧笑了笑,不说话,转而坐在短案前写话本子。 房凌本以为莫黛会像以往那样锲而不舍地以花言巧语来诱哄她,却不想她真的就不再说了,神情专注地构思话本子,倒是把她晾在了一旁。 房凌在屋里来回踱着步,见莫黛依旧没反应,她的心里反倒有些不舒服了,这个莫大溪怎么回事?她不该是那种被她一句话就能挡回去的主啊?既然想要她家不用的旧袍子旧布什么的,那就发挥她莫大溪的三寸不烂之舌将她说服不就得了?如今她憋着不说是怎么回事?莫非这又是她新的阴谋?哼,她敢打赌,今日莫大溪绝对还会再跟她谈论这个问题的,她等着,届时便狠狠地嘲弄她一番! 然而,莫黛自打被房凌拒绝后就再未提起这个事儿。 萧笑辰时回到福满堂,说是萧笙昨日喝了药后病情便好转了,今早便让她过来上工了。莫黛听说萧笙没事了,也便放下心来,想着等写完话本子后,她还是要去找萧笙一趟,将福星兔的售卖事宜详尽地告知于他。 午时,莫黛在福满堂用了午饭,用罢后便与萧笑说了自己的打算,想让萧笑陪自己去找萧笙,她毕竟是女子,单独去找萧笙怕是会落人口舌。萧笑觉得莫黛想多了,直接便说不碍事,但一抬头见到莫黛似笑非笑的冷淡眼神,立时便不敢吭声了,于是乖乖地去找房凌说明情况。 房凌有些不悦,但还是同意萧笑回去了,只是工钱也要扣半日的。对此萧笑已经麻木了,只要不撵她滚回家啃自己去,扣点工钱算什么? 见萧笑一脸笑呵呵地从二楼下来,在大堂内坐着的莫黛跟着站起身,却刚好见房凌也正从二楼护栏处向下望。莫黛甚是有礼地冲她作了一揖,房凌全身立时戒备地绷紧,然而莫黛也只是作揖而已,然后便与萧笑说说笑笑准备离开。 房凌终于忍不住了:“莫大溪!” 莫黛停住脚步,转脸看向她:“掌柜的,有事?” “哼!”房凌只瞪了她一眼,便甩袖又回了二楼包厢。 “大溪,你又惹掌柜的生气了?”萧笑小声问。 “谁晓得呢?”莫黛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也是,掌柜的最近是不是妻夫房事不顺畅啊,我瞧着她火气过剩!”萧笑打趣说。 “萧笑,你个兔崽子说什么呢?”房凌再次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二楼护栏处,“你不想要工钱了是吧?” “呃,掌柜的……”萧笑苦着脸,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哼,以后再收拾你!”房凌狠狠地瞪了萧笑一眼,而后看向莫黛道,“莫大溪,明日岚儿成亲,你先到福满堂来,届时坐我的马车一起去!” “哦,好,谢掌柜的。”莫黛再次作揖。 “还有,你不是想要绸布吗?明日我会将我家余存积压的旧物带来,我记着有红黄绿蓝白紫等好几种颜色,念你每日撰写话本子劳苦功高,本掌柜的就送与你做奖赏吧!”房凌一边说一边观察莫黛的反应,待见到她一脸惊讶不敢置信的表情时,房凌心里舒坦了,呵呵,莫大溪,你是没想到老娘我也有大发善心的一面吧,感恩戴德吧你! “多谢掌柜的!”莫黛忽然冲房凌深鞠了一躬,腰弯九十度不止,看得出来,她的诚意不虚,她是真的在感激她。 然而房凌忽然就有些心虚了,她不过是想打破莫大溪凡事胸有成竹的自信罢了,让她知道并不是每回她都能够读懂她的心思然后将她吃得死死的。然而,每回都是莫大溪的反应让她始料未及,这次也不例外,她又输了。 再次与萧笙见面时,并没有莫黛想象里的那么尴尬,因为萧笙真的只当那是一场梦,在梦里哭过笑过勇敢过也算是圆满了,而现实毕竟是现实,梦醒了,日子还得照常过。 萧笙一如之前那般待莫黛客气有礼,虽然偶尔表情还是会有些不自然,但他的理性让莫黛甚是欣赏。只要他不道破,莫黛便也当那是梦,他是萧笑的弟弟,她是萧笑的朋友,将来还会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如此而已。 当莫黛告知萧笙和萧笑,兔子点心可按五十文卖给福满堂时,萧笑忽然就惊得从凳子上滑跌在地,而萧笙也差点握不住手里端着的奶茶碗。 五十文啊,每七日做一回,每回做一百只,那便是五两银子啊,成本不过才六百文不到,也就意味着,他们一个月便能赚十七两多银子,他们姐弟俩辛辛苦苦十来年也不过才攒下五两多银子而已,这,这不是在做梦吧! “大,大溪,你不是在与我们说笑吧?”萧笑一把握住莫黛的手,因太过激动,她的身体都在发抖。 “你看我像是会说笑的人吗?”莫黛有些无语地看着萧笑,姑娘,你若想确认是不是在做梦,拜托,请掐你自己的胳膊肉行吗? “呵呵呵,我看着不像,大溪,你真牛,我真佩服你,我若是有你一半聪明能干,也不至于会被石墨讨厌……” “姐,我做的点心能卖给福满堂,这全是莫姑娘一个人的功劳,我看这卖来的五十文,我只收六文本钱外加四文手工钱,其余的全部给莫姑娘,我这样安排,姐没意见吧?”萧笙见萧笑又有开始滔滔不绝的兆头急忙打断她的话,将话题转移到最后的利润分配上来。 “没,没意见,全听你的……” “萧公子,不可,我不能接受,这点心钱本就是你的辛苦钱,而且我也因为你做的点心而额外赚了一笔外包装的费用,利润也颇可观,我也是沾了萧公子的光了。”莫黛直接打断萧笑的话,笑望着萧笙,她是想向他传达自己并没有虚说的诚意,可萧笙却无法直视她那大而黑亮的瞳眸,不是因为太猥琐或是太炽热什么的,而是因为太过干净真诚,让他有种自己心里的秘密会无所遁形的感觉。 莫黛见萧笙皱眉敛目,以为他不信自己说的,便将外包装的竹匣子以及内里的附赠品一事详尽地说了一遍,再次听得萧笑和萧笙二人目瞪口呆,老天,这莫大溪究竟是什么人?她是如何想出这些点子的? 但即便如此,萧笙还是不肯净赚四十多文,说什么都要分一半给莫黛,莫黛无奈,只得说若是萧笙每回能多做十只让她带回去打牙祭便好了。萧笙自然应允,莫黛临走时,硬是塞了一包红豆小酥饼给她,莫黛不好拒绝,只能收下。 看着萧笙怔怔地望着莫黛离去的背影出神,萧笑忍不住说道:“萧笙,不如,你直接向大溪求亲如何?反正也不是没有男子主动向女子求亲的先例,只要你以后过得好,闲言碎语什么的,姐压根儿就不在乎!” 萧笙回过头瞪了萧笑一眼:“姐,你以后若是再在我或是莫姑娘面前说这些胡话,休怪我不念姐弟之情将你赶出这个家!” “萧笙,你不会这么狠吧?就像大溪经常说的,我可是你亲姐姐,亲的!我说让你直接求亲不是没道理的,啊,你别动家伙呀,我说的是真的,你昨日生病,可是大溪亲自喂你喝的药……” “你说什么?”萧笙一听萧笑又提让他直接向莫大溪求亲的事,立时便拿起门后的木棍要将她赶出门去,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喂药二字,身体一瞬间僵住了。 “我说你昨日昏迷不醒,之后醒来便以为自己是在梦里,还拉着大溪的手问她愿不愿意娶你……” 轰―― 萧笙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部,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却没想到会是真的,若是真的,那他……老天,他哪还有脸见人哪! 萧笙手里的木棍掉在了地上,下一秒便跑进西耳房,将自己埋进被褥里,借此躲避曾经发生过的不堪事实。 “萧笙,你没事吧?你不用太害羞,大溪又没有讨厌你,只要你主动向她求亲,再与她多相处一段时间,相信大溪会接受你的……” 萧笑在布帘外头滔滔不绝地说着,她以为自己是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却不知她愈说,萧笙愈觉得羞于见人,以至于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愿出门,生怕遇见莫大溪,而他做糕点的材料也全由萧笑一人去买,做出来的糕点再由萧笑带到福满堂,至于之前答应给莫大溪做的点心和炼乳,也定期由萧笑带过去给她。 莫黛回到家便告知许韶林他们竹匣子与荷包可以开始动手做了,三日后便是首卖日,是以这几日许韶林他们的任务还是满重的,不过看他们个个皆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想来问题不大。 因为得了一包红豆小酥饼,莫黛又将一家人叫到堂屋围坐在大圆桌旁,依旧为每个人倒了一碗香浓的奶茶,这回她倒是记起了丸牛的份儿,可桌底下却再也不见那抹粉红色的小身影,再也听不到它贪吃时发出的吭哧吭哧的声音,一时间心里竟有些酸酸的。 两个小的甚是敏感,待发现莫黛望着那多倒的一碗奶茶发呆时,原本心情雀跃的他们立时便安静了下来,眼巴巴地望着莫黛,而许韶林和莫无云他们也都沉默着。 莫黛回过神,冲全家人笑了笑说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房掌柜答应将她家不用的绸布送与我们,据说是红黄蓝绿白紫各种颜色都有,足够我们做荷包用的了。” 莫无云三兄弟一听,立时便高兴起来,普通的细布已经让他们觉得甚是难得了,绸布更是比细布贵得多,莫大溪究竟做了什么,居然让房掌柜舍得如此破费? 许韶林倒是没有三个儿子想得多,一听福满堂的房掌柜要送绸布给莫大溪,直觉认为是他们家大溪能干得到了房掌柜的赏识,于是笑呵呵地望着莫黛:“还是咱家大溪有出息啊!” “谢谢爹!”莫黛对于家人的赞赏欣然接受。 “不要脸!”莫无轻适时地刺了一句。 许韶林瞪了莫无轻一眼,而莫黛则只当是清风耳畔过,半点不在意。 “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大家,史家,也就是福满堂的真正主人,史夫人的女儿史岚明日要成亲了,邀请我们一家人去吃喜酒。”莫黛一边将红豆小酥饼外面的油纸拆开,一边说道。 两个小的一见那些小巧金黄的小酥饼,立时便开始咂吧着口水,但大人不拿给他们,他们便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并不吵闹。莫黛一人分发了两块,最后还剩下十来块又包起来留着给两个小的当零嘴。 “史家的喜事啊,那排场应是很大很热闹,我老了,腿脚也不好,在家带着俩孩子,你们年轻人去就行了!对了,我们要送什么当贺礼呢?”许韶林无时无刻不在替三个儿子创造与妻主独处的机会,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不用贺礼,史岚说了,要我带着一家人去免费吃喜酒,她就是图个人多喜庆,爹,你真的不去吗?以史家的家业,那酒宴上的菜色想来是极为丰盛的,鸡鸭鱼肉应该是少不了的,说不准还能打包带回来吃上个几日呢!”莫黛这一说,全家人都不禁下意识地吞口水,虽然现下每顿都能吃饱,隔三差五的还能吃上猪肉,但他们还是感觉到肚子里极其缺少油水。 莫黛见到全家人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恰被许韶林发现了,许韶林立时便有些恼火,不由地训斥道:“大溪,我们人穷但志不穷,什么打包不打包的,没得被人瞧不起,而且就算是再好吃的大鱼大肉,进了肚子,最后出来的还不是一样!” 见许韶林发火了,莫黛主动道歉:“爹,我错了。” “唉,爹没怪你,刚才你说的那些,爹其实也想吃,也想打包带回来,但为了面子,只能死撑着。爹已经决定了,爹不去,留在家里带孩子,你带着无云无风和无轻去吧!”许韶林哪舍得怪莫大溪,孩子说得对,只是他自己明明想吃得要命,却还要死撑着脸面。 “爹,我也不去,大着肚子呢,不方便。”莫无轻也随即表态。 莫黛看向莫无轻的肚子,真的好大了,尤其是这一个多月,孩子简直在猛长,将莫无轻的肚子撑得圆圆的,行动起来也多有不便。 “那行吧,大溪,你就带着无云和无风两人去,到了人家,只说道喜的话,别的话一句都不要说,没得你们说者无心,而他们听者却有意!” “晓得了,爹。” “对了,无云,你们不是替大溪做了套新衣服么?拿出来让大溪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赶紧改,明日也好穿!” “嗯,我这就去拿来。”莫无云走进自己的房间,不多会儿便捧着一套衣服出来。 莫黛有些惊讶,他们居然给她做了新衣服? “大溪,衣服是无轻裁剪,无云缝针,无风刺绣,你赶紧去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哦,好……” 莫黛拿着新衣服进房间换上。那是一套淡青色长衫,针脚细密匀称,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丝线头,领口袖口腰带及衫摆上全部都细细绣了淡雅的竹叶暗纹,穿在身上,甚有几分飘逸的儒雅气质。 以往莫大溪穿的都是短褂布裙,或许是见到莫黛穿了房凌给的那身淡紫色长衫甚是好看,故而这回的新衣莫无云他们也便做成了男女皆宜的长衫样式。 莫黛换好新衣,发现袖袋里居然还藏着一根淡青色发带,发带上亦是细细绣着淡雅的竹叶暗纹。莫黛索性解散发丝,用新发带将发丝高高束起,一抹刘海自然垂搭在颊侧。 当莫黛穿着新衣走入正厅时,许韶林和莫无云他们不禁怔了怔。 两个小的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莫黛瞧,最后,莫小羽跳下椅子跑到莫黛身边,仰着脖子赞美道:“娘,好看!” “是吗?谢了,宝贝儿!”莫黛一把抱起莫小羽并在他颊边响亮地亲了一下,逗得莫小羽咯咯直笑。 莫小翼也坐不住了,在许韶林的帮助下从椅子上下来,而后迈着小短腿也朝莫黛走过来,伸出小手要抱。莫黛毫不吝啬地用另一只手抱起莫小翼,同时也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下,于是莫小翼也高兴了,忽然便张开小嘴叫了声:“凉(娘)……” 莫黛一愣,许韶林他们也跟着一愣,小翼会说话了? “乖宝贝儿,再叫一声娘。”莫黛笑望着莫小翼,没人知道此刻她的心里有多么高兴。 莫小翼却是不叫了,只将小脸偎进莫黛的脖颈处蹭着,莫黛叹了口气,罢了,来日方长,别看这小子现下话都不会说,但说不准哪天就能吐出一口流利的大月朝普通话了。 许韶林也叹了一口气,刚才因为惊讶莫小翼会说话了,后背居然冒出一层冷汗来。 “无云无风无轻,谢谢你们为我做新衣!对了,你们为自己做了吗?”莫黛将两个小的放下来,莫无云见莫黛的肩膀处被莫小翼的口水染了一块,赶紧掏出帕子上前替她擦拭。 莫黛又是受宠若惊,下意识地就朝后退了一步,以至于莫无云的帕子落了空,神情也僵了僵,莫黛知道自己的举动甚是伤人,于是又赶紧朝前跨了一步,干笑道:“以前被人揍怕了,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来吧,请帮我擦掉小翼的口水!” “噗!”莫无风忽然被戳中了笑穴。 莫无云几无可微地抖了抖眉,淡淡道:“妻主还是自己擦吧。”说着便将帕子直接递给莫黛,转身回座位上,端起奶茶小口品着。 莫无轻没什么反应,只慢慢吃着红豆小酥饼。 许韶林察觉到气氛又有些僵,于是说道:“大溪,衣服合身不?” “嗯,挺合身的。爹,你们每人都有吗?”莫黛又问了一次。 “有,都有,你就别操心这事了,赶紧把奶茶喝了,等会凉了就不好喝了。”许韶林端起碗喝了一口,只觉得奶味香浓,味道甚美,又咬了一口小酥饼,外皮酥脆,内里柔软香甜,甚是好吃,“这酥饼真不赖,比你之前买的糕点要好吃得多,总觉得与昨日吃的兔子点心有些像,也是那个叫萧笙的孩子做的吗?” “嗯,也是他做的。”莫黛才说完,忽然就感觉自己被八道目光齐齐注视着,她扫了一圈,“怎么了?” 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纷纷移开视线,只有许韶林还看着她:“大溪,那孩子怎么老送你点心?” “哦,因为我帮他找到了售卖兔子点心的地方,他想感谢我。” “他还没成亲吧?” “没。”莫黛觉得这对话正朝着忒么诡异的方向延伸。 “他家里兄弟几个?” “只有一个姐姐。” “呃,这样啊,那这孩子倒是挺可怜的……”许韶林说到这里有些沉默,莫黛也保持沉默,她还是赶紧喝完奶茶溜吧,可过了一会儿又听许韶林甚是认真地问道,“大溪啊,你要娶他么?” 莫黛当场便僵住了,手里还端着半碗奶茶,想不明白许韶林怎么就由一块小酥饼转瞬跳到婚姻大事上来了? “爹,你说什么呢?萧笙只是我朋友萧笑的弟弟,我们之间没什么的。”莫黛赶紧撇清。 许韶林却并未因她的解释而缓和脸色“大溪,爹跟你说,若是你不打算娶那孩子,就不要招惹他!以后也别要那孩子的点心了,会影响那孩子的清誉的!” “爹,这些点心也算是我帮他忙的辛苦费,若是不收,他心里会过意不去……” “是他心里过意不去,还是你心里过意不去啊?”莫无轻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莫黛抽了抽嘴角,若不是看在他挺着大肚子的份儿上,忒么想一把薅过这死孩子狠狠地揍一顿,唯恐天下不乱,总在关键时刻从她背后给一刀。 “大溪,听爹的,不要再跟那孩子见面了!” “爹……” “以往你混的时候爹是管不到你,但你现下既然决心改头换面,那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到处招惹是非,你也不想那孩子因为你而被人风言风语的吧!”许韶林难得地显示了一回长辈的威严,莫黛甚给他面子,默默地听着,没有反驳。 翌日,史岚大婚。 莫黛带着莫无云和莫无风一早便来到流岗镇。莫无云和莫无风也穿着与莫黛一样的淡青色的新长衫,唯一的区别便是,莫黛的长衫有腰带,而莫无云和莫无风的没有,广袖大袍,完全看不出腰身在哪里,发丝也是松松地在缚在脑后,再加之他们出色的皮相,纤瘦的身形,看来甚有几分闲云野鹤世外高人的脱俗气质。 与他们走在一起,莫黛倒觉得自己有点俗了,头发束那么高作甚?腰带绑那么紧作甚? 虽然莫黛一直强调不需要送礼,但在临来时,她还是让莫无云和莫无轻一人提了一只竹匣子出来,里头各装着一只福星兔以及一个心形荷包作为伴手礼。 此时,随记点心铺刚开门,莫黛与莫无云莫无风三人经过时,正好见到老板娘将点心朝柜台上搬。 “早啊,大溪姑娘!” “早。” “今儿个是带着相公来赶集的么?要不要买几块点心给相公尝尝啊?” “不用了,改天再买吧。” “哎哟,大戏姑娘,你的两位相公真是俊呢!”随老板娘的视线在莫无云和莫无风的身上滴溜溜转,每回转到莫无云身上时,便会吹上一声口哨,脸上的笑意奸坏猥琐。 “呵呵。” “大溪姑娘,你瞧见了没有,白家杂货铺的外面可是贴着个大红色的喜字呢!” “呵呵。”与她何干? “白家的儿子要出嫁喽……”干卿底事? “啊,白小板出来了!”有够无聊的! 随老板娘说完这句话,忒么贱兮兮地瞄着莫无云,而后又瞄着莫黛:“大溪姑娘,你不觉得心里难过吗?” “不觉得。” “大溪姑娘,那日……”随老板娘正想说什么,结果白家杂货铺子门前忽然噼里啪啦地燃起了一串鞭炮,随老板娘朝那出来放鞭炮的白巧玲看过去,撇撇嘴,一脸厌恶,什么玩意儿,一大清早的就噼里啪啦的,吵死人了! 随老板娘心里憋着一股邪气,因为白家嫁儿子用到的喜事糕点不是从随记点心铺里买的。 莫无云和莫无风走在莫黛后头。莫无云的心里有些不安,那随记点心铺的老板娘之所以接二连三地同莫大溪搭讪,而且看他的眼神也甚是猥琐,分明就是怀疑他与那白巧玲之间不清不楚吧! 莫无风察觉到莫无云的脸色似是不大好看,于是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突然感觉有些头晕,走走就好了。” 莫黛回过头看了莫无云一眼,果然见他脸色有些苍白,额上似是还有冷汗,来时没吃多少东西,只每人喝了碗奶茶,吃了只兔子点心,接着便赶了一个时辰的路,现下不会是低血糖了吧? “可能是饿了,前面有家早点铺子,咱们进去吃点东西再走!” “妻主,我不饿。”莫无云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妻主,你别听那点心铺老板娘说的话,那日我与白巧玲真的只是说说话而已,我并没有做对不起妻主的事……”说出来后,莫无云自己也觉得惊讶,若是以往,便是莫大溪误会他,毒打他,他也不屑与她解释,可是眼下,他却是不吐不快。 “我知晓,那随记老板娘最是势利眼,想来是那白小老板又得罪她了,你不用太过在意她说的话。”莫黛说着还是快步走到点心铺买了三块烧饼拿回来。 当莫如云接过那烧饼时,他忽然就觉眼眶发酸,下一秒眼泪便流了出来,他赶紧抬袖擦去,抬头看了看前方的莫黛,暗道,还好没被她发现。 莫黛啃着烧饼,走在前头,她发现莫无云流泪了,不过既然他不愿让她发现,那她便装作没看到吧! 前世的女人是好哭的,因为男尊女卑,女人要生孩子,女人处于弱势;而这里的男人是好哭的,因为女尊男卑,男人要生孩子,男人处于弱势。如此一对比,她便没了违和感。 福满堂门前,房凌已经备好了马车,正等着莫黛一起去史家。 ------题外话------ 万更~ 那什么,昨日大姨妈来了,痛得要死,直接影响老身码字,所以今日更晚了,抱歉哈~ 感谢亲们的票票鲜花钻钻打赏留言,以上,耐死你们~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51章 史岚之心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马车缓缓前行,车轱辘吱吱嘎嘎碾压在青砖铺就的街道上,随着车身的颠簸,车内坐着的四个人也便跟着左摇右晃。 莫黛坐在靠右的座位一边,胳膊肘搭在窗口上,手托着右颊看着车外缓缓后退的店铺房舍以及长出新叶的树木。 房凌坐在靠后车壁的座位上,右腿屈起,左腿伸直,背倚着靠枕半卧身体,手上拿着一本书,正是莫黛早前写的话本子,房凌将那一个个故事连缀成册,空闲时便翻上一翻。 房凌今日身着深紫绸质衣袍,发丝盘起,鬓间插着一枚金步摇,额间佩戴着金色的抹额,耳朵上缀着一对小巧的金叶子,且略施粉黛,整个人一改之前淡雅的气质,华丽贵气逼人。 与房凌一对比,莫黛的装束就显得太过朴素了,不过她胜在年轻,皮肤白皙水嫩,绝非房凌妆后的容颜能够相比的。 莫无云和莫无风坐在靠左的窗口,二人皆端坐如钟,眼观鼻鼻观心。 房凌在见到莫无云和莫无风的一刹那,忽然就对莫黛生出了嫉恨之心,这丫头,艳福不浅嘛,两个相公的容貌便是搁在流岗镇也数上等之姿,难怪她一直将相公挂在嘴边。 房凌表面上是在看书,实则在打量莫无云和莫无风,一个清冷淡雅,一个妩媚柔顺,虽身着普通衣衫,但却难掩他们自身的气度芳华,美人啊,竟是莫大溪的,真是可惜了! 想至此,房凌忽然用脚踢了踢莫黛的小腿,莫黛转脸看她:“掌柜的,有事?” 房凌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莫无云和莫无风,坐起身冲莫黛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莫黛甚是疑惑,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便听她八卦兮兮的声音传进她的耳内:“莫大溪,我想问问,你们行房事时,他们两个哪一个更让你觉得满足过瘾?” 莫黛当即狠狠地抽了抽嘴角,这猥琐的老货真是没个忌讳了,当着莫无云和莫无风的面,她居然也能问出这么龌龊的问题! 莫黛即刻远离她,一脸茫然地回道:“掌柜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房凌气得咬牙,瞧她装得一脸懵懂纯真的模样,忒么让人想恶狠狠地揍她一顿!但眼下马车里还有两位男子,房凌怎么也得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尤其是在两位男子一见面便将她当成仁厚大方的雇主拜谢了一番之后。 见莫黛甚是无趣,房凌也便放弃与她交谈私密事的打算,再度拿起书看她的男儿国故事去。 福满堂离史家不算远,约摸一炷香的时辰便到了。 史家今日张灯结彩,到处皆洋溢着红红火火的喜庆气氛,前来道贺吃喜酒的人甚多,吵吵嚷嚷的,再加之丝竹管弦的配乐声,真正是热闹非凡。 莫黛带着莫无云和莫无风跟在房凌的身后进了史家的大门。史家的气派奢侈自不必说,根本就不是莫黛盖的那十几间房子可比拟的,莫黛也对那些不感兴趣,一路上跟在房凌的身后表现得甚是淡定,倒是莫无云和莫无风因为第一回见到如此豪华的庭院而不时以眼角的余光左瞧右瞧,暗叹的同时,也愈发小心自己的言行举止,生怕做错了什么会给妻主丢脸。 房凌将莫黛他们带到了前院史夫人及其相公们所在的正园,园外站着两名小厮,显然是认识房凌的,见她到来,冲她弯腰施礼后便恭敬地退至一旁,房凌直接便踏入园内,莫黛也带着莫无云和莫无风随后跟上。 正厅内,史夫人史夕颜坐于正位上,左手边坐着他的三个相公阮乾阮坤阮忠,右手边坐着武夫人以及她的上门儿媳武少夫人。 “表妹,大表弟,二表弟,三表弟,今日岚儿大婚,房某特来道喜了,恭喜恭喜!”房凌一进正厅便笑呵呵地大声道喜,莫黛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对,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当差的,房凌怎么将她给带来这里了? “同喜同喜!表姐,快请坐!” 房凌又看到武夫人和武少夫人,又是一番客套之礼,之后房凌走到左方阮坤的旁边坐下,而莫黛和莫无云莫无风就这么突兀地站在了正厅的门前。 莫黛二话不说,抱拳弯腰作揖:“小人莫大溪特来向史夫人及三位老爷道喜,恭祝令千金与其相公们妻夫美满,早得贵女!恭喜恭喜!”莫无云和莫无风也跟着莫黛抱拳弯腰作揖。 “同喜同喜!”史夕颜笑着说道,同时对右手边的武夫人道,“武夫人,这位便是福满堂的名人莫大溪,不仅刀工一流,口齿伶俐,更会撰写奇妙的说书话本子,实乃人才,小女岚儿对她推崇备至,今日特邀请她来作陪!” “哦,她就是莫大溪啊,我瞧着脸长得挺嫩生的,却没想到竟如此有才华,果然后生可畏啊!”武夫人名叫武梅,四十五岁,亦是流岗镇的大户人家,武家拥有上千亩土地,是个地道的大地主。与史夕颜的斯文儒雅不同,武梅长得高大俊朗,甚是威严。 “史夫人和武夫人谬赞了,大溪不过是福满堂一小当差的,若非房掌柜的提携,小的现下怕是只能在泥里摸爬滚打,却连顿饱饭都不能让家里人吃上的无能之辈!”莫黛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史夕颜与武梅说话的当口,武少夫人武巧桦也在观察着莫黛。武巧桦又与史夕颜和武梅是不同的风格,武巧桦今年二十五岁,生得容貌端丽,肤色白皙红润,一看就知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家小姐,不过其实在她做武家的上门儿媳之前,她的家境顶多只能算温饱而已。武巧桦打量完莫黛便又朝她身后的莫无云和莫无风看过去。 莫无云和莫无风是见过武巧桦的,只不过他们今日是随着妻主来的,自然不便主动上前同武巧桦打招呼,而且武巧桦今日看他们的眼神让他们甚是不舒服,就好似他们是一物,由着她去探究、比较,然后露出别具深意的笑。 莫无云装作不知,低眉敛目,莫无风便有些不自在,身体紧张僵硬,额上也开始冒汗…… 忽然的,莫黛不着痕迹地朝他们的身边移了移,恰巧挡住了武巧桦过于放肆的目光。纵然这正厅内焚了檀香,但在莫黛靠近时,莫无风还是嗅闻到她身上的那种淡淡的馨香,一瞬间,他绷紧僵硬的身体便放松了下来。而莫无云也有些诧异,他本以为她只顾着同史夫人和武夫人说话,却不想她还能分出心神顾着他们。 “武夫人,这位便是武少夫人吧?真是姿容端丽,顾盼神飞啊!”那眼神可不是飞了又飞吗?也算是一大户人家的少当家的了,居然瞅着别人的相公拔不开眼来,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白瞎了那副好皮囊!莫黛又抱拳作揖,脸上洋溢着赞美的笑。 “大溪说的是,武少夫人当真是少有的美人,武夫人得了一位佳儿媳啊!”史夕颜接着莫黛的话赞了一句,武梅自然又是一番谦虚客套,这便说到今日的主角史岚身上。 武梅问:“对了,史夫人,怎不见令千金的身影?” 史夕颜的脸色稍顿了下,紧接着便笑道:“小女身体不适,现下正在后院东园静养,待吉时一到便与新郎们拜堂成亲。” 武梅也觉自己刚才问得唐突,她一时忘了史岚是因为体弱多病不能再拖了,这才急着要找人冲喜的,想到这儿武梅的脸色便有些不自然了。 而这时,恰巧有小厮上前通报:“夫人,老爷,小姐说莫大溪莫姑娘若是到了,便让小的带她过去,小姐有许多体己话要对莫姑娘说。”说话的小厮正是史岚身边时常跟着的小六。 “这丫头,真是被惯坏了,行了,你带莫大溪过去吧!记得不要让她说太久的话!”史夕颜皱眉,她前一秒才对武梅说过史岚在静养,后一秒这丫头就来拆她的台,让莫大溪过去,真是任性,但一想到她病倒时的模样,史夕颜便又心疼得厉害,罢了,这回的冲喜她能答应已经是她对她这个做娘的最大让步了,随她去吧! 小六恭敬地应声,弯腰施礼后领着莫黛以及她的两个相公出了正厅,临走时,房凌似笑非笑地瞟了莫黛一眼,莫黛一怔,随即便明白房凌是在嘲笑她太过宝贝自己的两个相公,连武少夫人多看一眼也不行。 莫黛当即也便冲房凌笑了笑,那笑甚是平和,算是默认了房凌的嘲笑,她就是宝贝自家相公,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房凌被刺激到了,这臭丫头,有相公了不起啊,她还有四个呢,哼! 莫黛和她的两个相公走后,武梅的脸色才又恢复正常,笑道:“能得令千金如此看重,想来这莫大溪不简单哪!” “呵呵呵,武夫人对小女谬赞了,不过这莫大溪确实不简单,史某刚才所言并非夸大其词,您若是听过她说书,自然便会明白!” 武梅笑着点头称是,但心里却有些不屑,不过就是一穷说书的,也值得史夕颜如此推崇? “说来,此次令千金大婚过后,咱们史武两家也算是亲戚了,日后定要多多走动才是!”武梅端起手边小几上的一盏茶轻啜了一口,笑道。 武梅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此次的新嫁郎乃是儿媳武巧桦娘家的堂弟。武巧桦娘家姓白,进了武家做上门儿媳之后便随武家改姓武。 “武夫人说的极是,以后史武两家便是亲戚了,定然要多多走动,改日史某便邀武夫人一同到福满堂听书可好?”史夕颜知武梅是个大老粗,比起听书听戏文,她更喜看人动枪使棒或是杂耍变戏法,史夕颜之所以邀请武梅去听书,一来也是借自己的嗜好向武梅示好,二来多少也有些自己是个文化人的优越感在里头。 武梅自然不大愿意去听书,只笑了笑敷衍道:“好说好说……” 史夕颜与武梅说话之时,房凌百无聊赖,遂又拿出那册话本子看了起来。一旁的阮坤见了,也不由地偏头瞅了一眼,一瞅之下登时傻眼:“表姐,这书上写的是些什么字,乍一看着眼熟,但仔细辨来却是不识的!” 阮乾和阮忠也因阮坤的话而感到好奇,他们是阮老秀才的儿子,头脑极其聪慧,一般的读书女子怕是还及不上他们的学识,认字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如今居然出现了他们不认识的字,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三人不由地来了兴致。 见自己的三个表弟抱着那话本子研究了半天也认不出那些字来,房凌心里的优越感噌噌飙涨,对早前允许莫大溪用简化字写话本子的自己感到得意,不愧是她房凌,先知先觉,早有决断!她倒是忘了自己那时还对莫大溪大发雷霆,是在史岚的劝说下才勉强想通的。 房凌一边悠哉地端起茶盏轻啜茶水,一边带着先知者从容淡定的表情笑看着表弟们像三个幼童一样猜测着那些简化字的读法和释义。 阮乾阮忠阮坤三人忙着认字的举动也引起了史夕颜与武梅的注意,等她们也拿过那话本子翻看,且纠结着眉头不知上面写着什么时,房凌心里的优越感就更甚了。 莫黛随着小六去了后院,沿着一条曲折的回廊走至尽头,过了一道月门,又拐到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去,再过一道方门,进了一处名为“知己轩”的小院,才一进院门,莫黛便被那房门两侧以及门楣处的对联雷得嘴角直抽—— 上联是:海内存知己;下联是:天涯若比邻,这是名句,不晓得非穿越人士的史岚是从哪处得知的,也或许,不论哪个时空,哪个世界,知识文化与艺术都是相通的,这个世界也有人创作出与前世古代相类似的名言佳句。 当然,这些尚不算雷人之最,再看那横批,居然写着“莫大溪”三个字,莫黛此时忽然就想起前世网络用语中的一个形容词“风中凌乱”。 莫无云和莫无风见莫黛愣愣地盯着那知己轩的门楣看,视线也下意识地瞄了过去,然后他们也愣住了。 “莫姑娘请暂且留步,两位公子请随小的进来,文轩文昂两位少爷已在里头等候多时了!”小六笑眯眯地说道,莫黛忽然觉得他的话有些古怪。 “小六,等等,你们小姐呢?”莫黛疑惑地问道。 “小姐不在这里……” “不在?那你作甚带我们来这里,我们与史家的两位少爷并不相熟。无云无风,我们走!”莫黛有些不悦,总觉得是被史岚给耍了,大户人家就是麻烦! 一见莫黛要带莫无云和莫无风离开,小六慌了,急忙跑到莫黛面前拦着:“莫姑娘,您别生气,是小六没说清楚……” “莫姑娘,您莫气,姐姐知您今次会带相公们一起过来,故而提早就与我们说了,若是您的相公们过来,便让我和文昂二人负责款待他们,而姐姐则在后园等着您!”史文轩和史文昂二人自房内走了出来,史文轩落落大方地同莫黛说明了情况。 史文轩史文昂二人一个十七,一个十六,与莫无云和莫无风的年龄差不多,二人若论长相倒是不如莫无云和莫无风来得好看,但这二人自小的生活环境便极为优渥,且有接受正统的礼仪典范教育,眼神纯真和善,气质斯文秀气,谈吐温雅,感觉上便是有大家风范,是莫无云和莫无风比不上的。 “原来如此。”莫黛听后转脸看向莫无云和莫无风,征求他们的意见,“无云无风,你们愿意留在这里吗?若是不愿留,就跟着我去找史小姐。”莫黛毕竟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灵魂,她永远都不会有“女人说话办事,男人靠边站”的霸权思想,若是莫无云和莫无风愿意,她可以让他们跟着她。 史文轩和史文昂见莫黛如此在意她的两位相公,眼里不禁闪过一丝欣羡。莫无云和莫无风想了想,还是决定留在院子里,毕竟妻主是要与史小姐说话的,他们跟去不合适。 “妻主,你去找史小姐吧,不用担心我们。”莫无云说道。 莫黛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带他们过来的,与其让他们在这里拘谨压抑地吃着美食,倒不如让他们留在家里简单吃些粗茶淡饭来得舒服。 “如此,便有劳两位少爷了!”莫黛冲史文轩和史文昂抱拳施礼,而后又对莫无云和莫无风道,“我应该很快就会过来找你们的。” 闻言,莫无云和莫无风忽然便红了脸,一旁的史文轩和史文昂也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脸,小六虽然低着头,但那一双溜溜转的大眼可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道,这个莫大溪真是太宝贝她的相公了,连他都不禁要羡慕了! 莫黛跟着小六来到后园时方知史文轩口中的知心亭是坐落在一片人工湖上的,那湖足有前世奥运会的足球场那么大,一角凉亭以着四根柱子支撑悬空在湖面上,远远望去倒有几分空中楼阁的感觉。 望着那一片随风不时荡漾着微波的湖面,以及空无一人的凉亭,莫黛淡淡地问小六:“你们家小姐呢?别告诉我她藏在水底。” “噗!莫姑娘真是会说笑,我们家小姐怎会藏在水底,便是想藏,那样的身体也来不了!”小六说到最后竟有些伤感地抬袖擦了擦眼角,莫黛选择无视,她现下只想知道史岚到底想做什么,明知自己身体差,却还在大婚当日跑出来吹风,如此没有自控力的家伙,便是病了也不值得同情! “莫大溪,我在这里,咳咳……”史岚的声音忽然从人工湖西边的一座假山石后面传来,因她说话太大声,喝了风,又再度咳嗽起来。 莫黛朝着假山石走过来,待离得近时才发现假山石后的一棵柳树下泊着一只小木舟。 见莫黛走近了,史岚冲她扬起灿烂的笑脸,只因她脸色过于苍白,虽然涂了红色胭脂,但仍让人感觉出病态。今日她穿着新娘该穿的大红色喜袍,头上的发饰却未戴多少,只简单一枚碧玉梨花簪。梨花白,与她身上火红的喜袍甚是不协调。 “史小姐……”莫黛刚开口便见史岚垮了脸色,于是改口道,“史岚,你知己轩门楣上的横批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呀,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而我史岚的知己便是你莫大溪,我觉得甚是贴切啊!”史岚得意洋洋地解说着。 贴切个鬼?莫黛暗自翻白眼,简直有辱大家名句。 “怎么,你不喜欢?”史岚见莫黛不说话,便凑过来拉着她的胳膊道,“今日我大婚,便想与你一同泛舟水上,煮酒论诗……” “我回去了。”莫黛抽出胳膊转身就走。 史岚急急抓住她的袖子:“欸?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要走了?” “史岚,我不知你是怎么看我的,今日我便同你说清楚,我莫大溪就是一个乡下种田的普通农家妇,有幸识得几个字让我得以在福满堂说书,写话本子,不过,那些故事全是我早前从死去的娘那里听来的,说完也就没了,我也就这么点本事!你今日居然要找我论诗,真是太抬举我了!” “不论诗也行,我就那么一说,我其实是想与你一起坐在小木舟上聊天说话,今日我大婚,你连这点要求也不能满足我吗?”史岚委屈地望着莫黛,风吹起散落在她颊边的发丝,她的脸色似乎显得更苍白了。 莫黛叹了口气:“你也知你今日大婚,万一吹风久了又发病可如何是好?你忍心看着那些新嫁郎落得无人与他们拜堂的场面吗?何必非要泛舟水上,我们在屋里聊天说话不是也挺好?” 史岚低着头不说话,可抓着莫黛衣袖的手却不放,似极了死活也不愿向家长妥协的倔强孩子。 “小六,扶你们家小姐回去……”莫黛招手让小六过来扶史岚回去,然,史岚却一把甩开小六的手,爬进树下的小木舟内,并动手去解绑在树上的绳子。 “我回去了。”莫黛有些恼火,她又不是史岚的谁谁谁,她没义务在这里看她发疯。 见莫黛转身离开,史岚忽然泪流满面,即便如此,她仍然倔强地去解绑在树上的绳子,终于,绳子被解开了,她站在小木舟上拿着竹篙冲着莫黛喊:“莫大溪,你走!你走!我再不求了!若是我今日死了,你一定会对我感到抱歉的!我就是要让你对我懊悔愧疚一辈子……咳咳咳……”史岚太过用力说话,风灌进肺内,她再次剧烈咳嗽起来,急得一旁的小六直掉眼泪。 “小姐,小六求你了,不要再说话了……啊,小姐,您怎么了……”当见到史岚捂着嘴巴的手摊开时竟有一团血在上面时,小六吓坏了,直接瘫软在湖边。 史岚咳出一口血后,脸上的神情显出几分疯狂,用尽所有的力气撑起竹篙将小木舟划入湖里。莫黛猛地转过身,在小木舟驶入湖面的一刹那跳上小木舟,使得船身猛地晃了晃,史岚身体不稳,直接朝湖面倒去,莫黛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身边,小心翼翼地控制船的重心,直到船身平稳后才放开史岚,自己拿起竹篙,沉默地小木舟划向湖中心的凉亭。 史岚在快要跌入湖面的一刹那也惊得提起了心脏,直到手被莫黛抓住时,心脏才又落回去重新跳动。 湖边的小六早就吓得脸色惨白,待最终确认小姐没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小姐也真是任性,若是刚才真掉下湖去那该如何是好?罢了,好在有惊无险,真希望莫大溪不要忤逆小姐的意愿,事事顺着她,这样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啊! 小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泥土,再抬眼看向湖面上的那只小木舟,一身淡青衣衫的莫大溪撑着小木舟,而一身大红喜袍的史岚则坐在舟头,远远望去,画面竟是极美。小六转身回去时不经意瞥见大树下散落了些木屑,他不甚在意,撒腿朝知己轩跑去,早间就没吃东西,这会儿他饿得厉害,得赶紧回去吃点东西,不然等会儿小姐回来拜堂成亲了,一准更忙。 这厢,史文轩和史文昂正陪着莫无云和莫无风坐在知己轩的正厅内,喝茶聊天。 其实他们也聊不到一起,史文轩史文昂聊的是读过什么书,以及生意经,莫无云和莫无风虽然识得几个字,但却没看过什么书,生意经就更不懂了;而当莫无云和莫无风聊起刺绣剪裁做衣服时,史文轩和史文昂也不懂,他们家境富裕,缺什么直接出钱买,无需他们亲自做这些东西。 是以,没聊几句,这四人便冷场了。 茶水一盏接一盏地喝,尤其是莫无风,从始至终就没说过一句话,只能借着喝茶来遮掩尴尬,于是他忽然发觉自己想去茅房了,但在别人的地盘上,他总觉得开口要去茅房甚不礼貌,于是决定憋着。但这事儿哪能憋得住,不一会儿,莫无云就察觉到莫无风的异样。 “怎么了,无风?” “我,我没事。”莫无风还想再憋一会儿,务必要坚持下去,决不能给妻主和大哥丢脸。 过了一会儿,史文轩也察觉到莫无风脸色不佳。 “无风公子,你真的不要紧吗?” “不,不要紧。”莫无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额上已经渗出了冷汗,再坚持一会儿,妻主说她很快就会回来。 又过了一会儿,史文昂也看不下去了。 “无风公子,你是不是肚子痛想如厕?” 莫无风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莫无云立时便明白了,心里亦有些尴尬。 “请问两位少爷,茅房在哪里?”莫无云直接便问了出来。 “刚好我和文昂也觉得肚子不舒服,我们一起吧!”史文轩担心莫无云和莫无风尴尬,便主动把弟弟也拉着一起去如厕。 史家的茅房自然分了主人和下人两个等级,主人用的茅房高大宽敞,里头放着熏香,且是可以坐着方便的马桶,随时有人清理,甚是干净;而下人用的茅房就是两个蹲坑,一日才有人清理一次,脏得很。 莫无云和莫无风自然是进了主人用的茅房,方便后,里头还有清水可供净手。 待莫无云和莫无风出来后,史文轩和史文昂便提议带他们到后院的花园里逛逛。史家今日办喜事,前院忙得不可开交,后院倒是清静许多。这时节,大部分花都开了,红的粉的黄的白的,看着甚是喜人。四人一路走走停停,谈论些花花草草什么的,倒是比在知己轩里要放得开。 这时,一名青衣小厮忽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见到史文轩和史文昂忽然双膝跪下磕头,声音里透着不安:“少爷,有,有件事小的必须要告诉您!” “何事?”史文轩蹙紧眉头,直觉有不好的预感,而且是关于姐姐史岚的。 “就,就是,小姐昨日让小的将后园的小木舟的底部凿了个窟窿,不过窟窿没有凿穿,若是不用力去捣,小木舟是不会漏水的,但以防万一,我有些后怕,故前来告知少爷!” 史文轩一听不淡定了,从小到大,姐姐恶作剧的次数数不胜数,今日可是她成亲的日子,这回她又想做什么? “好了,你下去吧!” “多谢少爷!”小厮说出来后松了口气。 小厮走后,史文轩和史文昂便急急地回了知己轩,莫无云和莫无风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遂也快步跟在后头。到了知己轩,正好见到史岚的小厮小六正从小灶房内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馒头啃着。 “小六,你不是陪着小姐吗?小姐呢?”史文轩急急问道。 小六赶紧将嘴巴里的馒头咽下去,回道:“小姐有莫姑娘陪着呢,小的饿了,便回来先吃点东西,吃完再去后园找小姐!” “哦,那还好……”史文轩松了一口气,忽而又想起了什么,“小姐和莫姑娘没去划小木舟吧?” 小六一听,心里猛一咯噔,直觉问道:“少爷,小木舟有问题吗?” “嗯,刚才有小厮告诉我说小姐昨日让他在小木舟底部凿了个洞,不过没有凿穿,不用力捣便不会漏水……” 小六在听到小木舟底部被凿了洞时,手里的馒头忽然就掉落在地,声音抖颤地说道:“小,小姐和莫姑娘划着小木舟去了湖中心的凉亭……” 闻言,史文轩和史文昂愣住了,而莫无云和莫无风也听出了事情的重点——莫大溪现下正划着小木舟,而小木舟有可能会漏水…… 这厢,莫黛不甚熟练地撑着竹篙朝湖中心的凉亭划去。 诚实说在跳上小木舟的一刹那她就有些后悔,但今日若是不满足史岚这个千金大小姐的任性要求,她真有可能会拿命来威胁她。 若是她没有带莫无云和莫无风来史家,若是她没有随小六来到史家后园见史岚,那么史岚就是死了也不干她的事儿。这个任性妄为的大小姐,她真是受够了! “莫大溪……”史岚小心翼翼地觑了莫黛一眼,见她虽然一脸平静,但眼神却冷得吓人,“你生气了?” 莫黛不理,她拒绝与史岚说话。 “莫大溪,你是不是在怪我不顾你的意愿硬是要你陪我泛舟水上?”史岚揪扯着自己的大红色喜袍,一脸悲苦地说道。 “莫大溪,我不想成亲……” “为何不早点与你娘说清楚?到了今日,你才说什么不想成亲,你是女子,成不成亲一句话的事儿,即便今日你悔婚了,凭你史家的家业,他日也定能重新找到好人家的男儿娶了,可今日那些要嫁给你的男子怎么办?被你悔婚了,他们的名声不就毁了吗?” “可他们是嫁进来给我冲喜的!”史岚忽然大声说道,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她赶紧用手捂住嘴巴,摊开来时又是一团血。 莫黛在听到“冲喜”二字时便已怔愣住,这会儿又见史岚掌心的那团血,眼睛忽然被刺得生疼,她不由地闭了眼。 “呵呵呵,莫大溪你看到了吗?再这么咳血下去,我活不过三个月,是以,我娘就找了他们来给我冲喜了。”史岚抬眼笑看着莫黛,一身淡青长衫的她手执竹篙,载着她驶向湖中心的凉亭,眼前是碧绿湖水,耳畔是徐徐清风,这里只有她和她,她多年的心愿也终于得以实现。 “莫大溪,我知你怪我事到如今才反悔会害那五个即将要嫁给我的男子身败名裂,可我也没办法,我娘的态度甚是强硬,她是想我在临死之前再给史家留个后,而且我自己也有私心,”史岚深深地望了莫黛一眼,“若我直接告诉你我活不久了,你可能会因为同情我而来看我,也可能会像现下这般陪我泛舟水上,到我死的时候,你可能会为我伤心,但之后你便会把我忘记,就好似我这个人从来便没存在过一样……我不要这样!” “你要存在感?若是你的存在感是将更多无辜的人推向绝望痛苦的深渊,我宁愿你从来都没存在过!”莫黛毫不留情地瞪向史岚。 史岚一愣,下一秒倒是笑了:“我就是要你这样的眼神,你这样瞪着我,我才能感觉到我的存在,我不要我短暂的生命就这么平平淡淡地消失,我要你们所有人都得记住我!” 史岚见凉亭就在眼前,忽而站起身用力一跺脚,小木舟跟着就晃了晃,莫黛一把拉住史岚的手腕,低吼道:“你做什么?” 史岚忽然抱住莫黛的腰,像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一样笑道:“今日,我们将一起被困在这凉亭里面,想想就甚是刺激!”史岚说话的同时,莫黛便感觉到小木舟的底部漏了个大窟窿,冰凉的湖水正汩汩地渗进舟底。 莫黛来不及责怪史岚,一把揽着她攀上凉亭的木梯,再一转身,小木舟已经沉到了湖底。 凉亭被命名为知心亭,想来也是史岚的“杰作”。顺着木梯爬到亭内时,莫黛发现亭里居然放着一把古琴,桌上也摆了点心,另有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这个史岚,分明是早有预谋的。 史岚坐到古琴旁,抬手抚上琴弦,十面埋伏的旋律自她指尖奔腾而出,而就在这时,湖对面的岸边围聚来一大群人,莫黛手搭凉棚举目望过去,见莫无云和莫无风也在人群里,此时正焦急地朝凉亭看过来。 莫黛冲他们挥了挥手,告诉他们她现下还活得好好的,并未被任性妄为的史家千金给害死。 “莫大溪,你也太宠你家相公了吧?”湖心的风吹来,史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莫黛皱了皱眉:“等你有了相公,你也会宠他们的。你说你活不过三个月,照你今日的蛮干行为,我估摸着你活不过三日就会死。”说着便脱下自己的长衫披在史岚的身上。 史岚抬头冲着莫黛眨了眨眼:“你不生气了?” “我不在意你。”不在意,是以不生气。 “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放心吧,我刚才不过是说的气话,我不会悔婚的,虽然我那未来的五个相公,大的二十岁,小的才十岁……” 闻言,莫黛默了。 “我才不要你同情我……” “谁会同情你?我只想狠狠揍你一顿!你把小木舟弄沉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回去?” “他们自会有办法的……” “听听,他们自会有办法?他们是谁?你爹你娘还是你弟弟?亦或是你凌姨?遇到困难就推给别人,你身为女子的担当感在哪里?就你这样的还敢哭号着要存在感,要别人记住你,试问,你做过什么事情是值得让人将你牢记在心里的?恶作剧吗?任性妄为吗?得了吧,你便是明日死,也没人会同情你!” 史岚被骂得愣在当处,忽然张开嘴巴大声哭起来,哭了一会儿又开始咳嗽,不一会儿又咳出一团血来,这才停止哭泣,然后抬起哭得通红的双眼看向莫黛,悲切地说道:“莫大溪,我没骗你,我真的会死的,可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 莫黛又默了,她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什么来安慰史岚,毕竟快要死的人不是她。虽然她有异能,她的血应该能够救活她,可她觉得那毕竟是逆天的玩意儿,当初救好莫无风和莫小羽已经让她对老天万分感恩,如今她只想守着一家人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她不想因为再次动用异能而给全家人带来麻烦或灾难,尤其是在丸牛失踪以后。 所以,老天,请允许她忘了自己有异能一事! ------题外话------ 万更~ 亲们,我因前日没码字,现在时间节奏被打乱了,只能慢慢调整,争取尽快恢复早上更文的节奏,抱歉了哈~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52章 只抱相公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当史夕颜指挥着一群小厮丫鬟抬着一只崭新的小木舟过来时,莫黛终于明白史岚的那句“他们自会有办法的”为何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想来史家一家人已然对史岚的各种恶作剧习惯而麻木了,更本着“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原则,愈强则强,只要是有关史岚的,全家人必然同心协力,于是他们自会有办法的。 史岚接连咳了几口血,身体虚弱得很,史家人哪里还舍得责怪她半句,当史夕颜一改斯文淑女气质,一撩袍摆打算将女儿抱回东园时,岂料女儿吃里爬外,硬是眼巴巴地望着莫黛。 “娘,我要莫大溪抱我回去!”史岚虽然虚弱得有气无力,但却丝毫不影响她撒娇水准的发挥。 史夕颜尴尬了,同时也有些嫉妒莫大溪,凭什么她宝贝了十九年的女儿比起她这个亲娘来却更亲近一个乡下来的农妇? 莫黛已经对史岚的大月朝史上无敌任性娇纵感到麻木了,瞧了一眼明显在吃醋的史夕颜,半天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只抱我相公……” 此言一出,一瞬间,周围静得诡异,下一秒,不晓得是谁带头噗嗤一声笑了,于是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史夕颜和她的三个相公,武梅武巧桦,史文轩史文昂,房凌,小六以及众多小厮丫鬟全都哄然大笑,尤其是房凌,居然笑出泪来,一边笑还一边拍打着莫黛的肩膀:“莫大溪啊,你果然对老娘……房某的胃口!哈哈哈……” 莫黛的脸也不由地红了,为了拒绝抱史岚从而直接避免遭到史夕颜嫉恨,她可是连老脸都不要了,容易么? 而莫无云和莫无风更是羞得脸颊爆红,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以往只见莫大溪调戏良家夫时说话露骨,却从不见她对自家人如此直白过,怎么今日接二连三地尽说些让他们羞窘的话呢? 史岚内心受伤了,含泪咬唇望着莫黛,那模样倒好似莫黛对她始乱终弃一般。而史夕颜释怀了,忒么英伟地抱起女儿朝东园而去。 到了东园,史夕颜赶紧吩咐小六将每日随时准备着的汤药端过来喂史岚喝下,史岚又耍了任性,非要莫黛喂她喝,史夕颜也无法,最终只能将正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莫黛叫了过来:“莫大溪,麻烦你喂岚儿喝药吧!” 莫黛端着药碗,见史岚露出一脸“我恩准你喂我药”的得意神情,她忽然走上前,一手捏住她下巴迫使她的头部后仰,然后端着药一气灌了下去,史岚根本来不及叫苦或是挣扎,喉咙里的苦药便如水流般直冲而下,她只顾着吞咽了。 史夕颜和她的三个相公并两个儿子见那一碗平日里史岚必然要拖延半个时辰才能喝下去的药,这会儿眨眼之间便喝完了,一时间目瞪口呆。 史岚喝完药,一边不适地摸着喉咙,一边气恼地瞪着莫黛:“莫大溪,你想谋杀我吗?” “岂敢,小的只是遵从史夫人的命令喂小姐喝药而已。”莫黛淡淡地陈述道,语气谦恭疏离。 史岚气得狠狠捶了捶身上的锦被,哇呀大叫:“我不要成亲了!不要成亲了!” “岚儿,休得胡闹!”史夕颜板起脸。 史岚抬眼看向史夕颜,忽然便自眼睛内滚落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史夕颜一见立时慌了,急忙坐到她的身侧将她揽进怀里抱着哄:“岚儿莫哭,岚儿莫哭,娘错了,娘不该凶你的,除了不能不成亲外,岚儿说怎样便怎样,如何?” 史岚的脸埋在史夕颜的怀里,闷闷地说道:“真的?岚儿说怎样便怎样?” “嗯,真的……” “那我要莫大溪替我去拜堂成亲!” “胡说八道!” “娘刚刚明明答应过我,我说怎样便怎样的!” “那也不能让莫大溪替你拜堂成亲啊,这成何体统啊!”史夕颜也被史岚的无理取闹气到了。 “那我要莫大溪抱我到前院去拜堂成亲总可以了吧?”史岚退而求其次。 “唉!”史夕颜的一声叹息便表明她妥协了。 史岚再一次得意地笑望着莫黛,莫黛笑了笑,冲史岚道:“史小姐,小的刚才也说过,小的只抱自己的相公……” 史岚一听,立时便朝阮乾伸出手:“大爹,赏莫大溪一百两,让她抱我去拜堂!”史岚财大气粗地说道,令周围一圈人都不禁倒抽一口气。 莫黛摇了摇头,史岚这姑娘今日是同她杠上了,若是不满足她的要求想来是脱不开身了。 “小的岂敢要史小姐的赏钱,既然史小姐看得起小的,那小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又冲史文轩和史文昂道,“我家相公就拜托二位少爷照看了。” 午时,新嫁郎在媒公以及自家姐妹的带领下,个个皆穿着大红的喜袍,手里同抓着一条长长的红绸,浩浩荡荡地来到史家。 这个世界嫁儿子与莫黛前世的世界嫁女儿不同,因为男子的身份地位低下,且男子的人数众多,若非达官贵族之家的公子哥,一般寻常人家的儿子出嫁时,男方家里礼仪从简,只不过放一放鞭炮,贴个大红喜字,买点喜事糕点,准备几条喜被意思一下而已,并不宴请客人,而且女方也不过来迎娶,直接由媒公和自家姐妹(若是有的话)领着到女方家里便可。而女方家里就办得比较隆重一些,鞭炮、喜酒、吹拉弹唱、拜堂仪式等一样不落。 当莫黛抱着史岚出现在前院的正园内时,那由一条红绸串联起来的五个红袍男子成功地吸引了莫黛的视线。真正是由大到小,由高到矮排列的,最大的二十岁,最小的才十岁,就像是串联在一根绳上的蚂蚱,看起来甚是滑稽。 在莫黛看着新嫁郎的时候,新嫁郎们也在看着她和史岚。 莫黛是打横抱着史岚的,这丫头撒娇撒上瘾了,居然两手揽着她的脖子,并将头依偎在她的胸口。 新嫁郎是流岗镇白家的儿子,兄弟五个,因为数量多,他们的名字也便以数字代替,白一白二白三白四白五,年龄从大到小,分别是二十岁,十七岁,十五岁,十三岁,十岁。男儿家命贱,连取个名字都甚是敷衍,反观他们的姐妹,十九岁,在爹娘所有的孩子中排行第二,她就比白家老大幸运得多,有正式的名字白巧玲,与武少夫人武巧桦有着一个共同的“巧”字。 此时那新嫁郎白一至白五的视线只匆匆在史岚脸上扫过便停留在莫黛的脸上,他们想,这个抱着即将成为他们妻主的女子是谁?力气真大,长得真好看,纵然穿着打扮不及妻主的万分之一,但那沉稳的气度,温和的眼神,看得出来定是一位好女子。 白五稚嫩的小脸露出些许紧张,悄悄地与白四说话道:“四哥,我们的妻主若是那个穿淡青衣衫的女子该多好,我不怕她!” 白五虽然年龄小,但从小见过众多妻主打骂自家相公的场面,远的不说,单就自己亲娘对自己的几个爹爹也是动辄打骂,娘只疼大姐一个,他们兄弟几个在娘的眼里就是嫁出去的赔钱货。 “别瞎说,这种话以后万万说不得,明白吗?”白四虽然也才十三岁,但较白五就沉稳得多,他何尝不想嫁一位温良和善的妻主,便是穷点丑点都没关系,可他们的人生由不得他们自己做主,娘一见史家上门提亲,且出了不菲的聘礼,乐得直想当日便将他们送进史家。 “四哥,我怕妻主,她会罚我跪在雪地里一日一夜不许吃饭吗?她会薅着我的头发将我的脑袋朝墙上撞吗?她会拿烧烫的剔火棍(烧火用的木棍,拨弄炉灶里的柴火,使其更好地燃烧)烫我吗?她会用沾着水的柳条抽我吗?她会一边笑一边掐着我的脖子掐得我喘不过气来吗?她会因为看我不顺眼就扇我十几个耳光吗?她会……” “小五,快别瞎说……”白四听着弟弟的话,愈听愈伤心,愈听愈害怕,嫁进史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他们兄弟五个真正是死都不会有人知道。 “小五,你给我住口!”白巧玲在白五身后压低嗓门阴森森地威胁道,“今日若是因为你而让史家悔婚了,你就等着被娘送进官配场吧,好歹还能换点银子!” 白五一听,登时吓得浑身发抖,低下头时,大颗大颗的眼泪便无声地滴落在地上。 “不许哭!”白巧玲一瞧见白五哭了,心里顿时厌恶烦躁,不着痕迹地掐了他的胳膊一记,白五痛得一抽搐,眼泪愈发掉得凶,一旁的白四眼圈也便红了。白三白二白一的脸色也不好看。 “你还哭!”白巧玲又掐了白五一记,白五痛得晃了晃身体,却是不敢发出声音来,只是眼泪止也止不住。 白一看不过去了,对白巧玲道:“大妹,谁家的新嫁郎还不准哭的吗?今日过后,我们便是史家的人了,以后再难见爹娘几面,便是哭上一哭又何妨?” “大哥,白五不懂事,你也不懂吗?你们本就是嫁进来冲喜的,若是再让史家人见你们哭哭啼啼的,他们心里会怎么想?若是将史家千金冲好了还算皆大欢喜,若是冲不好,以后有你们受的,我言尽于此,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白巧玲生气地说道,随后便甩了袖子走开,反正史家拜堂成亲,她这个男方的姐妹在不在都无所谓。 白一也知白巧玲说得有理,但心里却难免有些伤感,他二十了,不小了,但因底下弟弟们的年岁太小,故而迟迟没有人家愿意上门提亲,谁家也不想娶个只能看不能吃干活也不中用的孩子回去。现下终于有人肯提亲了,虽然只是冲喜,但好在这史家家大业大,便是他们嫁进来只有小厮的待遇也比在家里整日受娘打骂,受邻里白眼强。他该高兴的,只是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白二说:“大哥,莫难过,多少人羡慕我们能嫁进史家呢!” 白三说:“二哥说得对,反正总是要嫁的,嫁谁不一样?” 白四白五不再说话,听着众人的嘈杂声,等着吉时一到便与新娘一同步入正厅内正式拜堂成亲。 白巧玲离开自家兄弟身边,正打算找个僻静的地方坐一坐,等到酒席开始时便过去吃酒。兄弟五个终于嫁出去了,总算了了一桩心事,家里的房子也能空出来了,接下来便是她的婚事了。 白巧玲正想着,忽然瞥见人群中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虽然那人换了新衣,但她绝对不会认错,那人是莫家村的莫无云,他旁边站着的应该是他的弟弟莫无风。白巧玲起先还有些诧异他们为何会出现在史家,但转而一想,他们的妻主莫大溪来到史家了,他们跟来自然无可厚非。 白巧玲不明白史家千金为何会对莫大溪青眼有加,而她也不想明白,此时她只痴痴地盯着莫无云的身影看。 五年前,十四岁的她在镇上与同样十四岁的莫无云擦肩而过,莫无云手里挎着的竹篮不慎碰到了她,莫无云回眸,冲她歉意地笑了笑,也正是这一笑,让她自此便对他念念不忘。 于是她四处去询问莫无云的身份,然后恳求娘去莫家村替她提亲,不过,娘未去,因为娘在镇上遇到了莫无云的娘莫阿花,当娘向莫阿花提起要与她家结亲时,莫阿花一口便回绝了,说是她家的三个儿子已经与养女莫大溪定亲。娘被莫阿花拒绝,觉得忒没面子,回去后便将她狠狠地骂了一顿,并让她赶紧对莫无云死心。 可她哪里肯死心,非但不能死心,反倒愈发思念,每日里都在镇上闲逛,就盼着能与莫无云“巧遇”。虽然莫无云对她一直都客气疏离,但她从他温和的眼神中看出他并不讨厌她,这个认知让她雀跃不已,每日里几乎都是在梦里傻笑着醒过来。然而她忘了,或者说是她刻意忘了莫无云已经与莫大溪定亲的事。 一年后,当她得知莫无云与莫大溪成亲之时,她整个人都崩溃了,将自己关在屋里一日一夜未出来,出来后她便不顾爹娘反对,跟着打镇上经过的商队外出闯荡,试图忘了莫无云。可是她愈是想忘却愈是忘不了,三年后她回到了流岗镇,用赚来的银钱开了间杂货铺,在镇上稳定下来。 而就在这时,她从做了武家少夫人的堂姐那里得知莫无云时常会从武家接绣活儿,而且据说他过得并不好,他的妻主莫大溪就是个混账东西,对他动辄打骂,自己没能力养家还要将他刺绣赚来的银钱夺去挥霍一空。 于是她怒了,早前暂且搁浅的心思,这会儿又冒出来。她白巧玲,能赚钱会养家长得也不差,最重要的是她对莫无云的心意无人能及,完全不是莫大溪能够比得上的。她想把莫无云夺过来! 于是她通过从堂姐那里得到的消息,再次开始频繁地与他“巧遇”,只是莫无云太过恪守本分,纵然他的妻主莫大溪恶贯满盈,但他仍然没有想过要离开她,反倒是对她白巧玲的真心示好冷冷淡淡的无动于衷。 直到两个多月前,她把堂姐拿出来当借口,说是堂姐拜托她买些点心奖赏他刺绣活儿做得好,他这才勉强收下那几块点心。她以为这是好的开端,然,这之后他便极少到镇上来,而且这时候娘也催着她赶紧成亲,带着私心的她一咬牙便让娘找来媒公去莫家村莫阿春家提了亲。想着以后若成了亲戚,见面什么的也能多出甚多借口来。 她痴痴等了多日,终于又等到莫无云独自来武家送绣活儿,她把握时机与他说话,然,才说了几句而已,那个莫大溪便出现了,气得她直想将莫大溪欲除之而后快。再之后莫无云便几乎不到镇上来了,而且她也听说了莫大溪的事,说她深受福满堂房掌柜以及史家千金的青睐,现下混得风生水起,家里的房子也盖得甚是气派。这一切都表明她与莫无云之间再无可能了,但是,五年的痴恋,她怎能甘心…… 莫无云和莫无风正夹杂在人群里看史岚与白家兄弟五个拜堂成亲的情形,真是喜庆热闹啊! 莫无云和莫无风多少有些羡慕那白家五兄弟,想当初,他们三兄弟嫁给莫大溪时,只是请媒公过了一下场,没有喜宴没有贺礼,他们甚至都没有大红色的喜服穿,只手里攥着条红绳,冷冷清清地拜了堂成了亲,最后一家人围在桌子边吃了顿猪肉便算礼成了。嫁给莫大溪的那一刻起也便是他们噩梦的开始。 不过好在莫大溪现下变好了,看着她异常淡定地抱着史岚去拜堂,而后再将史岚抱起朝东园而去,莫无云和莫无风不由地又想起她之前说过的那句在他们听来甚是露骨的话,脸颊不知不觉又红了。 “大哥,左后方有个女子一直在盯着你看。”莫无风忽然察觉到白巧玲看向莫无云的目光大胆而放肆,心里甚是不舒服,于是小声对莫无云说道。 莫无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白巧玲,心里一咯噔,随即便移开视线,有些尴尬道:“无轻说得对,我那回真是做了糊涂事,万不该同白巧玲说话,而且还碰巧被妻主撞见了……” “不用想太多,妻主说过她信任大哥你,以后不再与那女子说话便是!”莫无风宽慰莫无云道。 “你怎知她说的就是真心话?”莫无云反驳道。 “大哥,我知道。”莫无风抬眼深深地望进莫无云的眼里,而后又道,“我也知道大哥其实已经原谅妻主了。” “咳……”莫无云不自然地移开眼,嗔怪道:“尽听你瞎说!啊,两位少爷也要去东园了,我们也跟过去吧!” 史岚的大婚终算圆满落幕了。 临走时,史岚将其他人都轰出门去,只留下莫黛一人,然后拉着莫黛的手,有些凄然地说:“待我将死之时,大溪你一定要赶来我家见我最后一面,我要死便死在你怀里!” 莫黛不知该说什么来回应她,只保证道:“行,待你将死之时,我必来见你最后一面!” “届时,你能否答应与我成为知己好友?不然我们结拜也行,我若走了,我爹娘必然痛心疾首,我希望……” “到时候再说。” “坏人!” “告辞!” 回去时,莫黛和莫无云莫无风依旧坐着房凌的马车,也只是坐到福满堂而已。 这回莫黛得了不少东西,不但有房凌送的红黄蓝绿白紫六种颜色,且几乎都是整匹的绸布,还有史夕颜赏的崭新的蓝白两匹细布,质料自然比她自己之前买的那匹月白细布要好很多,除了这些,史夕颜还让管家将那些没动过的鸡鸭鱼肉以及各种喜事糕点等吃食打包让莫黛带上。 莫黛回来时,便租了辆牛车,将从史家打包出来的吃食以及八匹布放上去,后又到米粮店买了各一百斤的白米白面并一些麦麸稻糠,现下她与村上的磨坊主莫荷闹僵了,她不愿许韶林再到莫荷家去受气,索性都在镇上买现成的。 油盐酱醋糖什么的也顺便补充了一些,另外还替莫无云三兄弟各买了整套的刺绣用的各色丝线。莫黛又跑到药馆,将寻常风寒头痛发热咳嗽要用到的药各买了一些备着,省得到时候有人生病了才来手忙脚乱。莫无云和莫无风有些不赞同莫黛的此种败家行为,明明没人生病,却还要买药,这不是在咒自家人生病吗?当然,莫黛花的是自己赚来的钱,他们即便不赞同也不便多说什么。 路过一家卖首饰的店铺,莫无云下意识地就朝那些形形色色地簪子瞄过去,待见到一枚雕刻成吉祥鸟形状的银步摇时,他便多看了一眼。 “想要簪子?想要的话,我可以买给你,应该不是太贵。”莫黛问。 “不,不是,我只是觉得那支簪子上的吉祥鸟与我们家窗格上的吉祥鸟有些相似罢了!”莫无云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视线,转移话题道,“妻主,眼下快要买种子落谷了,我们家水田不多,只两亩而已,剩下的三亩都是旱地,你看旱地要种什么?” 只有两亩水田,确实不多,若按这里的产量一亩地最多只能产个两三百斤,再去赋税,基本不剩什么,以往莫大溪家的水稻和麦子交税以后剩下的都是直接卖掉换成杂粮,磨成黑面,靠着一日三餐的黑面糊糊堪堪熬过冬天。 现下既然她有了稳定收入,那么剩下的粮食自然要留着自家吃的。统共三亩旱地,那就一亩种番薯,一亩种玉米,再有一亩种花生好了,这里没见过有种土豆的,不晓得有没有这种东西,若是有的话,她倒是还想种些土豆。她种地不图卖钱,她要全部留着自家吃,得让自家的粮仓常年都是满的才行。 莫黛将自己的打算告诉莫无云和莫无风,他们均表示没有异议。 “妻主每日要到福满堂去做工,地里的活就交给我和无风好了,你不用担心。”莫无云说道。 莫黛抬眼看向他,这意思是说不用她亲自动手干农活吗?看来相公多了也不是没好处的,比方说需要干粗活时,人多才能力量大。 “行,那我在家给你们做好吃的!”莫黛丝毫不矫情地接受莫无云的安排。 然,她话一说出来,一直默默无闻地帮他们赶牛车的大姐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大妹子,你可真宠你家相公啊,做完工回来还要做饭给他们吃!男人的活儿都让你做了,做你的男人真享福啊!” 莫无云和莫无风的脸红了。 莫黛呵呵干笑了两声,心道,没有哪个人甘愿做这做那的,凡事将心比心,他们知道为她着想,体贴她,那她自然也会尽力对他们好。 赶牛车的大姐见自己一语聊崩了三个人,不由地有些懊悔,自己真是太多嘴了。 牛车徐徐前行,莫黛见一大娘正扛着冰糖葫芦在叫卖,于是跳下牛车买了十串,花了十五文,大娘又附赠一串。莫黛坐回牛车,分了莫无云和莫无风一人一串,递一串给赶牛车的大姐,自己啃一串,剩下的留给许韶林莫无轻和两个孩子以及莫桂花家的三只猫。 赶牛车的大姐见莫黛送她冰糖葫芦,立时摆手不要,笑道:“哎哟,这是男人和小娃才喜欢的零嘴,我一个大女子吃着不像话!”她话说完,才见莫黛正张开嘴咬向一个糖山楂的动作就这么愣了愣,赶牛车的大姐立时又在内心懊悔地泪流满面,爹的,今日怎么老说得罪雇主的话! 莫黛倒是没在意,之所以发愣,是因为前世与现下这个世界的颠倒反差,让她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随即便道:“多谢大姐提醒,日后我会多买些零嘴给我家相公和孩子吃的。不过,即便是大女子偶尔吃一下零嘴也不为过,大姐,你也尝尝,酸酸甜甜,甚是好吃!” 赶牛车的大姐愣愣地接过,犹豫地咬了一颗,嚼了嚼,咽下去,嗯,当真不错,难怪男人和小娃爱吃,回头也买几串带回去吧,让家里的男人也高兴高兴,赶牛车的大姐呵呵傻笑着。 到了家门口,赶牛车的大姐非要退还两文钱给莫黛,说莫黛请她吃了冰糖葫芦,她再多收钱说不过去。莫黛自然不愿收回那二文钱,赶牛车的大姐,索性袖子一捋,替莫黛将米面等物扛进了家里,这才心安理得地驾着牛车往回赶。 两个小的一见莫黛手里红亮亮的冰糖葫芦,迈着小短腿就朝莫黛飞扑过来。 “娘!娘!”莫小羽笑着喊。 “呀……”莫小翼咧着小嘴咿呀着。 刚巧莫桂花家的三只猫也在家里玩耍,也呼啦一下围到莫黛周围―― 大猫问:“大溪姨,你拿的是糖葫芦吗?” 二猫问:“大溪姨,糖葫芦好吃吗?” 三猫说:“大溪姨,我想吃……” 莫黛忍不住想笑,分给他们每人一串,乐得他们嗷嗷欢叫着跑出去炫耀了。莫小羽和莫小翼也跟着出去了,他们虽然小,腿脚跟不上,但因为三只猫吃人最短,现下甚是照顾他们,到哪儿都将他们带着,也不允许别的孩子欺负他们。 许韶林和莫无轻也被分到了,许韶林先是推脱不愿吃,但在莫黛强硬的眼神逼视下不得已拿过去咬了一口,一边夸好吃,一边又提醒莫黛下回不要乱花钱,零嘴什么的只单独给孩子们买便可。 莫无轻拿着冰糖葫芦愣了愣,忽然想起自己刚怀孕那会儿吐得厉害,而且极其想吃酸的东西,但家里没钱,他便到云姆山去采野果子,还真让他采到了野山楂,他高兴地采回来放在灶房的大碗里,想吃时就摸两颗。 莫大溪回来到灶房找吃的,见到有青果子便捏了一颗送进嘴里,可那野山楂酸涩得厉害,莫大溪急忙吐出来,将碗摔在地上,碗碎,野山楂滚了满地都是。他急忙跑过来捡,莫大溪却一把拉起他顺手就扇了他一巴掌,气急败坏地骂道:“贱东西,你故意弄这些酸东西来害我的是不是?”说着便用脚狠狠地将那些野山楂辗搓进泥里。 他看着那些被搓进泥里的野山楂,忽然便觉得那被辗搓的不是野山楂而是他的五脏六腑,那一日他吐得昏天暗地,他都觉得自己活不了了,可他命硬还是活了下来。想至此,莫无轻拿着冰糖葫芦的手忽然就抖了,冰糖葫芦掉在地上,他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又像是被人辗搓一般,揪绞着痛,浑身直冒冷汗。 “无轻,你怎么了?”莫黛急忙握着莫无轻的手问道。 莫无轻只感觉大脑的意识被人一丝丝抽空,莫黛的话像是从千里之外传过来,浑身酸麻无力,胸口窒闷发慌,难受得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死去一样。 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风也被吓到了,莫无轻一直都精神十足,急火火的模样,怎么突然会…… 莫黛也惊了一身冷汗,见他像是呼吸困难的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一把扯开他的领口,一边急着掐他的人中,一边大喊:“无云,快去打盆凉水来!” 莫黛也不知要如何做才对,想着他或许是心悸脑供血不足,于是赶紧将他放平躺在地上,双脚垫高于头部,又将自己的腿垫在他的腰下,这时莫无云的凉水也端来了,里头放着一块帕子,莫黛赶紧将帕子拧干替莫无轻擦额头擦脸,然后手指找到他胸口的檀中穴揉按起来,她记得书上说这个穴位有缓解心悸胸闷的作用,但她并非大夫,也不知管不管用。 好在莫无轻没过多会儿便清醒过来,身体也不发抖了,待见到莫黛将他的领口扯开,手还按压在他胸口时,他急着便要甩开她的手,却见莫黛忽然一把抱住他,口中喃喃道:“真是吓死我了,谢天谢地,还好你没事……” 莫无轻愣住了,不经意瞥见莫黛的后背竟湿了一大片,那是因为他而吓出的冷汗。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风也后怕地直抹眼泪。 莫无轻推了推莫黛,有些别扭地轻声道:“我没事了……”他知道自己这不是病,而是忽然想起痛苦的往事,心里一时承受不住便这样了。 莫黛放开他,也觉得有些难为情,扶他起来后,见他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冰糖葫芦,一脸的心疼模样。 “脏了,就不要了,下回我再给你买。”莫黛直觉按照前世的观点来。 “洗洗还可以吃!”莫无轻下意识地又要朝莫黛瞪眼,但忽然又别开脸,走到灶房的水槽边舀水将冰糖葫芦洗了洗,然后甚是珍惜地一口口吃着。 许韶林深深地看了莫无轻一眼,而后又拍了拍莫黛的肩膀说道:“大溪,你别怪无轻,他小时候不这样的,只是后来见我们家时常被人欺负,他便不自觉地形成了这种刺头似的性格……” “爹,我晓得……”莫黛点头,忽然的,脑子里有关莫大溪与莫无轻相处的记忆一瞬间涌上来,这段记忆明明之前一直都处于尘封状态的,怎么今日……莫黛明白自己只要去想,便能清楚地了解到这段分明是被莫大溪刻意选择忽略掉的记忆,但莫名的,她有些不想去触碰那些记忆。 莫黛又将脑中的记忆塞回了角落里让它继续尘封,笑着道:“爹,你瞧,你不让我把人家的吃食打包带来,但他们却亲自为我准备了这么多,这是他们送我的,不算伤我们的面子吧!” 许韶林嗔了莫黛一眼:“贫嘴!”当他见着满满一整筐鸡鸭鱼肉什么的,心情忽然好起来,忙着上前整理,可以放久一点的吃食就先不吃,不能放久的今日便解决掉,鸡鸭鱼肉各分出一些送给莫桂花家,喜事糕点看起来就挺精致的,想来甚贵,挑一两样送给族长家也算拿得出手…… 许韶林一边在灶房里归整,一边合计着人情往来。莫无云和莫无风则开始动手做荷包了,莫无轻吃完了冰糖葫芦,也赶紧过去帮忙,倒是只剩下莫黛一个人闲着。 莫黛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从衣柜里拿出一包银子来,数了数,还剩二百一十两,不过其中有一百两是石墨的,也就是说她现下的家产便是一百一十两,并身上的一两多散碎银钱。 她现下已算是有稳定收入了,待福星兔点心的售卖稳定后,又将是一笔进项,银钱肯定会愈来愈多,需要考虑的事情似乎也会愈来愈多,不过首要的还是要把两个孩子养好,要让一家人过得舒心。 两日后,福星兔点心在福满堂正式售卖。 福星兔是萧笑一大早就带过来的,竹子编的笼屉,一笼屉二十只福星兔,萧笑统共背了五笼屉过来,而莫黛也是一大早就将外包装带过来了。 售卖之初,由莫黛将有关福星兔背后的感人故事说出来,这便相当于说书了,于是听过莫黛说书的客人最先来捧场,原本都是坐惯了二楼的雅座,今日倒是直接将大堂内的位置占满了,二楼的说书场地倒是空空如也,房凌在一旁又是欣慰又是气愤,左右都是她的生意,她的心不滴血,那就代表着肺要滴血。 莫黛也没想到客人会如此卖她薄面,心里也是万分感动,不用刻意煽情便自然营造出那种平缓中略带忧伤的感人氛围。 这回说故事,莫黛不像说书时那般动作表情夸张,她几乎就没有挪过位置,也没有刻意张扬自己的声音来进行抒情感叹,只是平淡地叙述。 起初还有人浮躁地与周围人交头接耳,待说到白兔为救恩人纵入篝火祭献上自己的肉体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而就在这时,莫黛适时地说出故事的结局,然后打开一只精巧的竹匣子,将里头的福星兔展示出来,顺理成章地说出这是一只寓意吉祥的兔子,福星高照,保家平安,送家人送朋友送亲戚送邻里皆可,正是居家或外出人手必备之美味点心。价钱公道,只要三百文一只,三百文不仅买到了点心以及精美的附赠品,更买到了福星兔为您带去的幸运,每七日售卖一回,每回只卖一百只,一百只,机会难得,早买早得,迟了便需再等七日…… “噗!”在听了莫黛最后的一番推销之词后,坐在大堂一个偏僻角落的某个一身黑色劲装头戴斗笠黑纱的年轻女子忽而笑出声,但见她示意身旁的一名身材高大面部表情呆滞的男随从俯下身来,她小声说了什么之后,那名男随从即刻便走到莫黛身前一米处,从身后背着的包袱里摸出五个十两的银锭子扔到莫黛面前的桌子上,说道:“一百只,我家主子全要了,剩下的银子是赏你的。”近似于呆板机械的声音与其呆滞的面部表情甚是相得益彰。 莫黛愣了愣,然后点点头,淡淡地来了句:“多谢惠顾。” ------题外话------ 又晚了,请允许我抹把泪~ 感谢各位亲的关心和体贴,耐你们~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53章 不叫人活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萧笑将那一百只竹匣子整整齐齐地码好在竹筐里,然后再将竹筐搬到呆板男驾来的马车的后备箱里,最后看着一名身穿黑色劲装头戴斗笠黑纱的年轻女子上了马车,而那呆板男恭敬地冲女子弯腰施礼,之后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自莫黛说罢故事讲完推销词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一百只福星兔售罄了,而且还多得二十两的赏银,当真出人意料。房凌有些缓不过劲来,刚刚那主仆二人显然是远道而来路过福满堂暂时休息补充体力的,一次出五十两银子买下一百只点心不算多,但那气度绝非一般大户人家能够拥有的,总感觉他们的身份不简单。 房凌在那厢琢磨着人家主仆的身份,而这厢的售卖现场却起了骚动。 “怎么回事?老娘正想买呢,居然就没了,五十两了不起啊,老娘有的是银子!” “就是,真是贪心不足,居然将一百只全包了,那我等还巴巴地在这里等个鸟啊!” “我一听莫大溪说那故事便打算要买的,这下好了,毛都没剩一根!” “我一瞅那兔子点心就甚是欢喜,还想着要买回去哄女儿呢!” “啧,听了半天,候了半天,结果被一个外乡人捷足先登了,晦气!” “要等七日后是吧,以防又被人全包了,老娘要先预定下来!给,老娘出一两银子定三只,剩下的不用找了!” “我也要三只!” “我要四只!” “给老娘十只!” “二十只!” …… 一眨眼间,七日后的一百只便被预定完了,结果还多出一百多只没预定上的。没预定上的便又开始吵吵着要福满堂多做一些,每回只卖一百只也忒小家子气了,哪有人将送上门的生意拒之门外的? 房凌急了,再一看莫黛,啧,这臭丫头非但没有一丝焦急之色,反倒一脸笑眯眯地同那帮叫嚣的客人解释道:“福星兔贵精不贵多,每七日便有一百只兔子为诸位送上吉祥幸运,其他时间概不出售。今日是福星兔的首卖日,但却一次性被同一名客人买光了,这是我们福满堂始料未及的,为了补偿诸位,才允许诸位今日先行预定,但是下下回的福星兔绝对会公平公正地向大家出售的,不允许预定,不允许同一名客人一次性购买超过三只的数量,以上,请诸位下下回再来抢购代表吉祥与幸运的福星兔吧!” 听完莫黛的解释,预定到下回售出的福星兔的客人们满脸喜气洋洋的,而没有预定到的则颇有微词,但也只是发发牢骚抱怨一下,随后便各自散开,前往二楼听书或是直接离开福满堂回家。 待客人自大堂散去后,房凌一把将莫黛拉至一旁,无比懊悔又肉痛地说道:“大溪,老娘现下甚是后悔自己定的价格太便宜了,照今日光景看来,我便是定到一两银子一只也一准能卖得大火,你说老娘要不要提价?” 莫黛淡淡地瞄了房凌一眼:“不可。” “为何不可?”房凌虽然心里明白此时提价可能不是明智之举,但她实在忍不住了,大好的前景啊! “福星兔才刚开始出售,客人们之所以反应度良好,一来是这点心新奇,寓意吉祥,二来是那位一次性买光所有点心的客人给了其他客人不小的冲击,我们应该感谢那位客人,是她将我们的福星兔推上了炙手可热的新起点。此时若是我们涨价,或许在一段时间内能够赚不少银钱,但当客人们都不再觉得福星兔新奇时,他们的热情也会慢慢降下来,而且也难保没有眼红之辈仿冒赝品以低于我们的价格出售,如此我们的生意势必会受到影响。” 莫黛说了一大串,房凌愈听脸色愈是沉重,莫大溪说的她早前也有想到过,只不过今日客人们的反应太过热烈了,以至于让她有些头脑发热。 “掌柜的,我们就暂且以这个价格出售,你若是觉得赚得太少,我们还可以做周边产品与福星兔一起出售,比如福星兔锦袋,福星兔手链,福星兔玩偶什么的,还可以做出福星兔童衣,一般人家就不用考虑了,我们可以做高端的,做出来后卖给大户人家。” “这个点子可以,让我好好想想……”房凌陷入沉思,莫黛见了便不再多说什么,虽然她其实还想说福星兔以后还可以出升级版,加强版,终极版,超越终极版什么的,总归是在吃上头发挥奇思妙想,她相信萧笙有这个能力完成她的想法。 莫黛直接上了二楼的包厢,继续写她的话本子。而说书场的商一红又险些被听书的客人气到晕厥过去,她在上头说书,他们却在下头讨论什么下下回绝对要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杀向柜台一举抢到三只兔子不可。 萧笑偷闲站在二楼的护栏处不时地傻笑,她回去定要将刚才的场面向萧笙好好描述一番,她觉得福星兔之所以卖得如此好,所有的功劳全在莫大溪,莫大溪真是好啊,唉,若是她能娶了萧笙就更好了! 白胖子扒在灶房的门口朝外看,耳朵里听到的最多的便是莫大溪说的故事如何感人,莫大溪卖的点心如何诱人等等,她气得直磨牙。忽然的,她的肩膀就被人大力地拍了一下,她怒气冲冲地一回头,便见大厨子河微的侄女兼帮厨河秀正一脸鄙夷地望着自己。 白胖子本就一肚子糟心气,这会儿还被一个帮厨给鄙视了,她心里便更气了,张嘴便酸溜溜地讽刺道:“现下莫大溪可真能耐了,河秀帮厨你真该感谢莫大溪的,感谢她当初没有抢了你帮厨的位子呢!” 河秀一听,脸色也是一黑,随即便冷冷道:“让开,不干活的就滚出灶房!与其在这里眼馋嫉妒别人混得好,不如反省一下你自己从来到福满堂到现下都做了什么!我承认莫大溪刀工厉害,但我的也不差,若再比多几场,我不见得会输她。而你呢?你起初是与莫大溪一样的小二娘,莫大溪拼命时,你在做什么?背后使绊子什么的别以为没人会知道,就你那点小肚鸡肠迟早害人害己!” 白胖子被河秀一顿说教,气得五脏六腑皆如火烧,掐着腰就朝河秀喷:“哟,瞧你说得自己多高尚,我呸,当初你明明也是瞧不起莫大溪,撞了人家也当没看见,输了比赛还当人家是投机取巧,你不要说你就没想过要使绊子整莫大溪,自己一腚屎,还有脸说别人脏,真是笑死人了!” “你!”河秀一把薅起白胖子的衣领口,凶神恶煞地瞪着白胖子。 白胖子吓得脖子一缩,但嘴巴却是不饶人:“你什么你?别仗着自己长得像头牛就动不动朝别人喷牛气,我呸!有种你打我呀,打呀,打呀……啊……你他爹的还真打了,我今日跟你拼了……” “要打就去外面打,别脏了老娘的灶房,滚!”大厨子河微提着锋芒闪闪的菜刀冲着河秀和白胖子晃过去,吓得她们纷纷倒退出灶房,生怕退得慢一慢,河微便将她们给大块红烧了。 福满堂这厢闹哄哄的,而此时一辆正从流岗镇驶出的马车却是不快不慢地碾压在青石砖铺就的官道上,马车内半卧着的女子与马车外驾车的男人皆沉默不语。 良久,那女子出声道:“烈,你记得那说故事的姑娘叫什么吗?”女子长腿伸直交叠搭在马车内的矮几上,双臂枕在脑后,风自窗口吹进马车内,拂起她斗笠上垂下的黑纱,隐约可见黑纱下唇角扬起的弧度。 “莫大溪。”呆板机械的声音自那名叫烈的男人口中传出。 “莫大溪吗?”女子轻笑,“有点意思……” “主子,那马车后备箱里的一百只点心该怎么办?”当真要带回帝京?不会坏掉吗? “怎么办?当然是转手卖掉!”女子轻扬的嗓音显示出她此刻的心情甚是愉悦,“烈,你说本小姐将这一百只兔子卖给鹿岭州的知府大人如何?” “但凭主子做主。” “你还记得莫大溪说的那个故事吗?” “记得。” “那就好,届时就由你为知府大人述说一番,务必要煽情,明白?” “……” “烈?” “主子,小人会尽力。”叫烈的男人呆板的表情忽而有了一丝裂痕,煽情……他有这能力吗? 莫黛写完明后两日的话本子,准备离开福满堂回家,遇见萧笑时便随口问了句萧笙的身体最近如何,以后每隔七日就要售卖一回福星兔,要卖的前一晚估摸着萧笙是睡不成的,若是再病了可不好。 萧笑一听,脸色立时有些不自然,模棱两可地说萧笙甚好,莫黛岂会看不出萧笑是在说谎,便定定地盯着她瞧了一会儿。萧笑被盯得头皮发麻,只好说出实情:“萧笙精神不好,不大出门了,虽然有在正常吃饭,但只这几日下来我便察觉到他瘦了不少,脸色也苍白……” “是不是你对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莫黛一语道中真相。 “我,我只是……”萧笑小心翼翼地瞅了莫黛一眼,继而硬着头皮道,“我不过是将你喂他药的事情说了……” “只说了这些?” “我,我还说了他以为是在梦里向你确认是否会娶他的事情其实不是梦……” “啪!”莫黛忍不住一巴掌拍向萧笑的额头,萧笑一声不吭地承受着,然后惨兮兮地望着她。 “萧笑你个蠢货,你以为你弟是像你一样大而化之的性格吗?你这样说让他多难堪你知道吗?你弟若是得抑郁症了,一准是被你这蠢货给害的!”莫黛生气地低吼。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他主动向你求亲……” “糊涂!”莫黛真的是哭笑不得了,“你让一个男儿家向我求亲,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谁让你不去向萧笙提亲?我这不是没办法,故而才……” 莫黛抚额,她觉得自己与萧笑的逻辑思维实在是天差地别,这蠢货是故意的吧? “他现下一准不愿见到我,纵然我有心想去看他,顺便说说以后福星兔的售卖事宜……” “你去吧,大溪,萧笙他甚想见到你,他喜……” “你给我住口,蠢货!”莫黛一把捂住萧笑的嘴巴,左右瞄了瞄见没人这才松开手,现下她明白为何石墨老说萧笑蠢了,这姑娘就是一根筋,好事坏事都从她嘴巴里秃噜出来了。 莫黛也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去,去的话便能将以后的事情提早说与他听,也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但他现下应该是不愿见到她的,她去了反而让他更加难堪。罢了,还是不去了,许韶林说得对,她既然不打算娶他,还是尽量少与他接触。 “大溪……” “罢了,我还是不去了,等他的心情稍稍平复后,我再过去与他商谈以后的事情,我回去了,你这几日也不要留宿福满堂了,再晚也要赶回去住,知道吗?” “哦,我知道了……” 萧笑看着莫黛离去的背影,不由地有些替萧笙感到委屈,莫大溪,你的心真狠,明明就知道萧笙欢喜你,为何就不能答应娶了他呢?不过是多了一个相公,又不需要占多少地方,还能帮你生孩子,操持家务,多好…… 不过转而再一想,也许正是因为莫大溪虽然待人和善,但却不会轻易就对一个人动心这一点才让萧笙倾心的,唉,她又何尝不是呢,明知不可为,却仍然不肯死心,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痴痴恋恋痛苦又无助…… 莫家村。 莫桂花背着大竹筐从族长家里出来,竹筐里盛放着两小口袋稻种,每年的麦种和稻种他们都是直接从族长家里买的。 莫桂花直接背着竹筐来到莫大溪家,在门口就高声喊道:“许叔,我帮你把稻种买回来了!” 许韶林正在西屋用细竹片编竹匣子,听到莫桂花的声音,便停下手里的活儿拄着拐杖起身出去开门。 “桂花,多谢你了,快进来喝口水吧!”许韶林打开门让莫桂花进门,自己则走进灶房里,拿起一只碗,就着炉灶边的一只圆形的阀门拧了拧,便有温开水流进碗里,见碗里的水满了之后又拧上阀门。 莫桂花早前见过这阀门,最后的工程还是她做的,不过这会亲眼瞧见那个圆东西能够控制水流,心里还是觉得神奇,遂又将莫大溪夸了一遍,并想着以后等他们家也宽裕了,一定也弄个这样的锅灶。 莫桂花饮下一碗温开水,抹了把嘴:“许叔,我先回家了,吃罢午饭还要去田里整地,有事你叫我一声!”说着便背上竹筐出了门。 莫无云这时自屋里走出来:“爹,咱家的地也该整了,我去做饭,回头我和无风下田整地。” “嗯,你去做饭吧,等会儿大溪就该回来了,也不知那匣子和荷包好不好卖?” “爹,妻主不是说没问题么,咱们就尽管做着就是,左右没花什么本钱,便是卖不出去也不损失啥!” “嗯,是这个理儿,行,我再继续去编。” 莫黛回来时,莫无云已将午饭做好,难得地做了白米饭,不过里头放了好些块番薯,炒了两个菜,一个清炒小青菜,一个青辣椒炒咸肉,还烧了一锅蛋花汤。 两个小的又是被莫黛抱着回来的,每人手里攥着一串冰糖葫芦,美滋滋地伸出舌头舔上面的糖渣,嘴边沾了一圈山楂红的颜色。 “大爹,娘买的!”莫小羽一瞅见莫无云从灶房里走出来,就像是在炫耀似的,高兴地将冰糖葫芦朝莫无云眼前晃了晃。莫小翼同样也晃了晃手里的冰糖葫芦,再次张开小嘴去舔糖渣,然,还没舔到,他的口水便流了出来正好滴到胸前。莫无云见了,赶紧掏出帕子替他擦。 “妻主,赶紧把孩子放下来,洗把手吃饭了。” 莫黛依言将两个孩子放下来,两个孩子脚一沾地便又拿着冰糖葫芦跑到西屋去向许韶林炫耀,完了再跑到堂屋向莫无风和莫无轻炫耀。 莫黛将身上的一个布包拿下来递给莫无云道:“今日我们的兔子点心连同竹匣子、荷包卖得甚好,一举售罄,甚多客人都已预约了下回的,你们尽管大胆地将竹匣子和荷包做出来吧!”莫黛走到水槽边舀水洗了把手,闻到饭菜的香味后,不禁夸道,“无云的手艺有长进,闻着甚香!” 莫无云原本听莫黛说起卖点心的事情,正因竹匣子和荷包悉数卖出去而高兴,接着却又听莫黛丝毫不矫情地夸赞他的做菜手艺,一瞬间,他虽面不改色,但眼神却有些不甚自在。 “对了,你打开包袱看看,里头有我给你们买的东西。”莫黛说着,便走过去将置物台上的碗筷取下。 这时,许韶林、莫无风和莫无轻也走了过来,莫黛便又将点心全都卖出去的消息说了一遍,许韶林开心了,笑得合不拢嘴,莫无风和莫无轻也不禁喜上眉梢。 莫无云打开莫黛递给他的包袱,从里头摸出两包零嘴,一包是糖渍酸梅,一包是青红色的山楂,紧接着又见里头有四只小巧的木盒子以及一整套的笔墨纸砚。 “酸梅是留给你们当零嘴的,山楂是想留着以后有空的时候自己做冰糖葫芦解馋的,那四只盒子里是我买的发箍,样式简单雅致,我看着觉得挺好,也不知你们喜不喜欢。至于那套笔墨纸砚是留着以后画图样用的。”莫黛一边说,一边掀开锅盖盛饭。 莫无云打开木盒子,果然见里头躺着一枚暗色的木质发箍,上面镂空雕刻着吉祥鸟的图案,旁边还有一只小巧的木簪,木簪的一头同样雕刻着吉祥鸟的图案,发箍和木簪皆被打磨得圆润光滑,也不知是何种木料做的,拿在手里隐隐能够嗅闻到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味。 四个人的发箍图案全是一样的,虽说莫黛买的时候是本着一视同仁的原则,但多少也存着些“懒得去挑”的心思。 许韶林、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皆有些怔愣地望着那些发箍和发簪,多少年了,他们为了能吃饱肚子,一文铜板都要掰成两半来花,衣服首饰什么的压根儿就从来没敢想过,每日里两眼一抹黑地从早忙到晚,发丝乱了,衣服脏了,根本不会去在意,可到头来仍然面临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困境…… 可是今日,他的女儿莫大溪,他们的妻主莫大溪,居然特意为他们买了发箍这么个中看不中吃的玩意儿,他们该生气的,因为她败家,但却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心里是感到欢喜的。 莫无云抚摸着发箍上的吉祥鸟图案,心里的思绪有些纷乱,莫大溪之所以挑这个图案是因为他昨日无意中说的那句话吗?可他那时想的是…… “妻主,你只给我们买了,你自己的呢?”莫无风小心翼翼地将小木盒收入自己的袖内,眼里的感动甚是明显,“大哥昨日还与我说,看那房掌柜戴了满头的金首饰,可妻主只以简陋的发带束着发丝,他昨日见了首饰店铺里的一枚吉祥鸟银簪便想着若是妻主戴上了一准好看……” “无风!”莫无云忽然大声打断莫无风的话,心里甚是懊悔昨日与他说得太多。 莫无风讪讪地收了声,自打那日他主动选择面对一切之后,他在莫黛面前便不再像以往那般胆怯惧怕,一家人之间说话时也便放得开了。 闻言,许韶林和莫无轻也不禁诧异地看了莫无云一眼,不过许韶林是觉得欣慰的,儿子能看开,他自然乐见其成,只是莫无轻忽然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好像原本同一个阵线上的兄弟,这会儿全都倒戈背叛了他一样,是以原本得了发箍的高兴心情也便冷却了几分。 莫黛亦是有些诧异,她已然习惯了莫无云对自己冷冷淡淡的,若是有朝一日莫无云变得像史岚一样,噫――,莫黛不敢想象。不过,莫黛也知道莫无云永远都不会像史岚那样黏着自己的,毫无疑问的,她想多了。 “那什么,大家都别站着了,赶紧的,端碗进饭厅吃饭!小羽小翼,来,这是你们的小碗,冰糖葫芦暂时放起来,等吃完饭再吃!”莫黛急忙转移话题,并且不顾两个小娃不情愿的表情,直接收了他们手里的冰糖葫芦,然后端了两只小碗递到他们手里。 两个小的嘟着嘴巴端着小碗进了西边的饭厅,不过一想到吃完饭就可以吃到冰糖葫芦了,他们即刻又心情大好,大口大口地扒着饭菜。 用罢午饭,莫无云和莫无风将家里拾掇好后,便与莫桂花以及她的三个相公一起去田里整地。两个小的也被莫桂花家的三只猫叫出去玩耍了。许韶林、莫无轻和莫黛三人留在家里。许韶林继续编竹匣子,莫无轻继续绣荷包,而莫黛则在自己的房间里开始构思福星兔的升级版模样,以及福星兔周边产品的图样,尤其是童衣,她得想些别致的才行。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后,莫黛想图样想到困乏,便躺到炕上睡了。许韶林仍然孜孜不倦地在编着竹匣子,一想到能赚那么多银钱,他就浑身充满了劲儿,一点也不觉得累。 吃午饭时,莫黛有将此次竹匣子和荷包卖的五两银子递给许韶林,许韶林推脱不要,说让莫黛自己收着,莫黛直接便将五两银子分成四份,许韶林得二两,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一人一两,用莫黛的说法就是,这是他们的辛苦钱,理应由他们自己收着,至于她自己辛苦赚的也理当是由她收着。 莫无轻坐着绣荷包坐得累了,便站起身准备出门溜达一圈,临走时还从搁在自己炕头边的油纸包里捏了两颗酸梅放在嘴里含着。酸梅酸甜的滋味爬上他的味蕾,他满足地眯起了眼。 莫无轻与许韶林知呼了一声后便扶着后腰出了院门,刚一踏过门槛,便感觉肚子里的孩子狠狠地踢了他一记,痛得他闷哼了一声,并扒在门边停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这个小坏蛋,居然如此用力踢他,等她出来后,看他不狠狠地教训她! 莫无轻沿着村西至村东的路朝田里走去,他想看看大哥和二哥整地整得如何了,以往二哥身体差,都是他与大哥一起下田,这回他因为怀着孩子倒是赋闲在家了,不过,好在二哥的身体好了,否则大哥一个人便要累了。 路上遇见莫小羽和莫小翼正与莫桂花家的三只猫在一条水沟边玩耍,说是里头有小鱼苗在游荡,几个孩子的眼睛都直盯着水面瞧。大猫更是一马当先地挽起袖子在小水沟的通道上筑起了两道小堤坝,将小鱼苗的去路封死。 三猫指着小水洼里的两条小鱼苗说:“大哥,小鱼明日能长大不?” 二猫哈哈大笑:“笨蛋,要等好久才能长大呢!” 大猫故作高深地点点头:“我们好好看着它们,等长大了,就有鱼肉吃了!” 二猫立时便舔舔嘴:“我要吃鱼肉!” 三猫也跟着说道:“我也要吃!” 小羽犹豫着问道:“大猫哥,我能吃吗?” 小翼也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大猫。 大猫一拍胸脯,豪气道:“当然,大溪姨给我们家甚多肉吃,我们也会给你和小翼鱼肉吃的!” 几个孩子欢呼起来,就好像他们已经吃到了鱼肉一般。 莫无轻笑了笑,继续朝田里走。 田里的麦子约摸半人高,仍泛着青绿,麦穗仍未饱满,麦芒直直朝天,风吹过,麦浪此起彼伏的,看着甚是壮观,只希望今年会是个好年头。 莫无云和莫无风需要整的地在挨近一条大河的小秧田那里,汲水灌溉比较方便。 此条大河名为桑河,源头在桑国,流经云国西北,然后向南与云国的芙蓉江汇合。 莫无轻到时,便见莫无云和莫无风两人正拿着镐头将地里的土坷垃一一敲碎并将地填平整,早前这地已经用族长家的牛粗耕过一回,今日只需再细整一遍,好在小秧田的地不大,莫无云和莫无风已经整平了一多半只剩少许未整的。 莫无轻在田头站了一会儿便往回走。 这时莫八斤和她的两个相公严观严令也扛着镐头犁耙前来整地,迎头遇见莫无轻,莫八斤首先打了声招呼,却遭到严观狠狠一瞪眼,严令的脸色亦是不阴不阳的,莫无轻不在意,挑了挑眉也只与莫八斤说话,之后便越过他们继续往回走。 严观回头又瞪了莫八斤一眼:“你能什么能,要你抢先跟他搭话?” 莫八斤不吱声,由着严观聒噪。 “你们女人那点心思,老子我可是一清二楚,不就是瞅着他长得好看些吗?我可警告你莫八斤,下回你再多瞅哪个男人一眼,老子我一准会挖了你的眼珠子喂狗!哼,他二哥那么不知廉耻,他也不是什么好货!” 莫八斤在莫家村素来老实巴交,人也本分,只仔细守着自家的几亩地踏实过日子,只可惜讨得两个相公却是个顶个的刻薄毒舌心思奸猾爱贪人小便宜,而莫八斤则被她的两个相公吃得死死的。 莫八斤听严观说得过分了,便低吼了一声:“你瞎说什么!” 严令见自家大哥因为多说了莫无轻几句便被妻主吼,也不悦了,冷笑着说道:“妻主,你这真叫吃里爬外!我和大哥才是你明媒正娶的相公,是我们替你生孩子,替你操持家务,晚上还得陪你睡觉,他莫无轻算个鸟!” “你,你们……唉!”莫八斤气得不行,却又说不过他们,只能叹口气自顾自朝自家的小秧田里走。 严观严令见妻主说不过自己,只能闷吭受着,心里甚是得意,回头又鄙夷地瞪了莫无轻的背影一眼,还忒么粗鲁地吐了口痰在地上用脚搓着。 莫无轻本就走得不快,自然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内,气得他直想转过身奔过去撕烂他们的嘴,但爹、大哥和二哥都说让他不要冲动,而且他还怀着孩子,万一有个好歹,全家都要遭殃。莫无轻咬咬牙忍了,但还是下意识地转过头瞧了一眼身后,这一瞧,他气炸了,再也忍不住了,捧着肚子就朝自家的小秧田走过去。 说来也是冤家路窄,莫大溪家的小秧田正好是与莫八斤家挨边的。莫无轻一转头便见严观严令直接打自家的小秧田里踩过去,而那小秧田是大哥和二哥刚刚才填平整的,更过分的是,他们还来来回回在地里踩了好几遍,完了还用镐头将大哥和二哥堆好的田埂给扒拉坏了,而大哥和二哥埋头干活压根儿就没注意到。 严观和严令见莫无轻气冲冲地走回来,忒么有恃无恐地又扒坏了一截田埂,一脸挑衅地望着莫无轻。莫无轻一把拿起自家田头的犁耙冲着他们就砸了过去。 严观和严令没料到莫无轻一句话没说上来就动家伙,也不由地愣了愣,下一秒,便也抄起镐头。莫无轻挺着大肚子,他们不敢真动莫无轻,便将田里的土刨起扔向莫无轻,莫无轻行动不便,根本敌不过他们两人,被洒了一身土不说,肚子也突然在此刻痛起来。 莫无云和莫无风此时也发现莫无轻正站在田头与严观严令两人发生争执,急忙落下工具往回跑,莫八斤也黑着一张脸朝自家相公走来。 莫无轻肚子痛得脸色煞白,且隐隐感觉下身有温热的液体流出,他突然害怕了,呼吸急促,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严观和严令原本正刨土洒人洒得痛快,这会儿见莫无轻忽然不动了,再瞅一眼莫无轻的脚下,他们也吓得呆住,紧接着严观发出一声尖叫:“啊!血,你,你流血了!” 莫无轻一听,忽然眼前一黑,身体歪倒在地上,失去知觉的前一瞬,他似乎听到大哥和二哥声嘶力竭的喊声。 莫黛睡了一炷香的时辰便醒来,到浴室洗了把脸,准备做些好吃的犒劳一下在田里劳作的莫无云和莫无风。 从史家打包带回来的鸡鸭鱼肉还未吃完,许韶林似是舍不得吃,都好好地放在置物台上用白布盖着,估摸着等到坏了才会大肆开吃。莫黛决定把各种肉的骨头都剔出来,然后将肉剁碎做馅儿,蒸一锅肉包子,若是馅儿还有剩就加点面粉进去做成肉丸子放锅里炸,这样还能保存得久一些。至于今晚,再蒸个鸡蛋羹,煮一锅山楂粥便好。 莫黛说做就做,挽起袖子,净手,将整鸡整鸭放在砧板上,拿起菜刀准备剔骨,而就在这时,莫八斤冲了进来,一脸惊惶地喊道:“不,不好了,无轻出事了……” 莫黛手起刀落,鸡头鸭头纷纷掉落,菜刀切入砧板内震动着,直立不倒。 许韶林自西屋跌趴着出来:“八斤,你,你说什么?” “许,许叔,无轻流了好多血,昏过去了!” 闻言,许韶林脑子一懵,人也差点昏过去,却见到莫黛自灶房内走出来,一脸平静地对许韶林说:“爹,村里有稳公吗?如果没有就找个会接生的男人过来。”回头又对莫八斤说道,“八斤嫂,告诉我无轻在哪里,我爹腿脚不好,麻烦你帮忙去找个会接生的男人过来!” “无,无云正抱着无轻朝家里过来了,我,我知道,族长家的田金叔就会接生!”莫八斤有些被莫黛过于平静的脸色吓到。 “那好,拜托了!”莫黛拍了拍莫八斤的肩膀,而后迅速钻进灶房刷锅添水,加柴烧火。 莫八斤急急地就去族长家找田金叔。 莫黛将柴禾塞进炉灶烧着后,赶紧去莫无轻的房间,将被子什么的铺上,并顺便将炕也烧上。忙完了这些,又将木盆木桶帕子什么的准备好,并将莫无轻早前为孩子准备的包被小衣服什么的也从衣柜里拾掇出来。最后她跑出门去,正好见到莫无云已抱着莫无轻走到莫桂花家门前,她赶紧跑上去从莫无云怀里接过莫无轻急急朝家里走。 莫无云在将莫无轻交给莫黛的一刹那,整个人便瘫软在地,浑身使不上一点力,只愣愣地望着莫黛疾走的背影,大脑里一片空白。莫无风上前扶起他朝家里走,莫桂花的三个相公也跟了过去,莫桂花觉着自己跟过去不合适,便回了自己家,刚踏进门槛,忽然想起要去找稳公,对了,田金叔会接生,于是莫桂花又赶紧朝族长家里跑。 莫黛将莫无轻抱到他的房间里,莫无轻的脸色惨白得吓人,再看他旧袍下的裤子已然被血浸湿,莫黛脸上的平静再也挂不住,握着他的手不停地颤抖,但即便如此,她仍然不允许自己乱了分寸,对,对了,要喊醒莫无轻,不能让他睡着! “无轻!无轻!你醒醒!快醒醒!……” 莫无轻此时已经人事不知,无论她怎么喊,怎么掐他的人中,他都醒不过来,这,这难道是失血过多而导致的暂时休克吗? 这时田金叔也急火火地跑进来,一进来便见莫黛正愣愣地握着莫无轻的手,而莫无轻则一动不动地躺在炕上,下身已然被血浸透,这模样就好似……田金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探莫无轻的鼻息,一瞬间他吓得缩回手来,然后又再次去探,这一回,他默默地转过身冲着跟进来的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风摇了摇头。 许韶林的身体晃了晃,忽然昏倒在地,而莫无云和莫无风也全都僵愣在当处,双眼空洞地望着炕上躺着的莫无轻以及一动不动地站在炕前的莫黛。 老天,你是存心不想叫这个家好是不是?你是存心不想叫人活是不是?既然如此,那我逆了你又当如何? 莫黛攥握着莫无轻无力的手,忽而在心里发狠道:无轻,你且稍微忍耐一会儿,便是用光我身上所有的血,我也会救你! ------题外话------ 一日晚一日,唉~ 感谢你们体谅我,阿门~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54章 喜得小满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见许韶林昏倒在地,而莫无云和莫无风皆像石头似的站在门前不动,莫桂花的三个相公孙喜孙阳和孙宏便知莫无轻不行了,遂赶紧上前来扶起许韶林,直接掐上他的人中。 许韶林醒过来便是泪流不止,嗓子明明没有大声嘶喊过,却沙哑地发不出声来,那压抑的哭声似是有重物压着他胸口般沉沉喘着,让一旁的孙喜孙阳和孙宏也不禁难过地别开脸去抹泪。 田金走过来拍了拍许韶林的肩膀,节哀顺变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悲伤道:“许老弟,你得撑着啊,你毕竟是这个家里的老人啊!孩子们慌,你可不能慌,这日子还是得过啊!” 闻言,许韶林张大嘴巴却哭喊不出声音来,不住地用手捶打自己的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心里被揪扯的痛一般。 “许老弟,我就先回去了,问问我家妻主这后事……”田金转身打算离开,却忽见莫黛自屋里疾步走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脸上的神情甚是决绝。 “田金叔,请您再多留会儿,无轻他没事的,真的,他只是暂时昏过去了,等我把他叫醒,您再替他接生……” “大溪啊,无轻他没了……”田金悲痛地打断莫黛的话,以为她悲伤过度头脑不清楚了。 “田金叔我求您了,您再多留一会儿,我这就去叫醒无轻!”莫黛像是害怕田金会离开一般,回头便喊莫无云和莫无风,“无云,无风,你们赶紧把田金叔带到西屋坐着,等我叫醒了无轻,再让田金叔帮他接生!” 莫无云依旧愣愣的,耳畔似乎传来莫大溪的声音,他踉跄了一下转过身,而身旁的莫无风则忽然冲过去拉住田金,然后冲莫黛扯出一丝凄然的笑:“妻主,你去叫醒无轻,我,我拉住田金叔,不让他走!”彼时自己和小羽的命全都是妻主救下的,那么此时无轻的命妻主一定也能救下吧? 莫黛点点头直接跑到灶房端了一碗水,并提了一把菜刀出来,此举吓坏了田金、孙喜、孙阳和孙宏,只有许韶林和莫无云莫无风对莫黛的举动丝毫无动于衷。 田金觉得莫大溪一家人都因悲伤而变得不正常了,他不明白莫大溪死活要留他下来还有什么意义,这会儿又提着菜刀是想做什么? 莫黛端着碗提着菜刀进了莫无轻的房间,将莫无云推到门外,然后关闭房门。 田金更怕了,急急想挣脱莫无风的手:“无风啊,你快去瞅瞅大溪这是要作甚啊?千万别做傻事啊!”见莫无风不动,又朝站在许韶林旁边同样被吓到愣住的孙喜孙阳孙宏喊道,“桂花家的,你们赶紧去瞧瞧啊!” 然,莫无云此时却伸开双臂挡着房门不让任何人进去:“妻主说在她叫醒无轻之前不许任何人进去。”莫无云此刻稍稍冷静了些许,一直空白的思绪一瞬间归拢来,他想起无风咳到昏死过去那会儿,想到小羽停止呼吸那会儿,是了,妻主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他要相信她! 莫桂花和莫八斤则守在莫大溪家的院门外,莫桂花一脸焦虑,莫八斤则是一脸愧疚懊悔,莫无轻今日之所以会发生这事是因为与自家那两个不争气的相公发生争执才引起的,别人若是知晓严观严令对莫无轻又是洒土又是恶骂才导致莫无轻小产大出血的,那她莫八斤从此在莫家村还有脸见人吗? 此时的严观严令正躲在自家那三间土墙瓦面里,他们亦是提心吊胆的,毕竟他们从未见过有哪个孕夫流那么多血的,流那么多血还活的了吗?若是死了,那他们会不会被族长派人抓起来送官?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被关进大牢受苦,严观严令两人的身体不由地颤抖起来。 房内,莫黛提起菜刀的手也不停地颤抖,之前救莫无风和莫小羽时只需一滴血便可,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流血,可是现下莫无轻几乎流光了体内所有的血,那么她的一滴血还够吗?若是不够,她到底要出多少血才行? 若是丸牛在的话,它会对自己说什么? 它一定会说蠢女人,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你若是不放心,便是多放点血又何妨,反正都是你出血! 莫黛想象着丸牛毒舌的话语,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提起菜刀对准自己的手腕划了下去,一阵抽心的痛后,便有暗红色的血液流了出来,但也只流出了一缕滴入盛水的碗里,腕上的伤口极速愈合,最后恢复光洁的皮肤,一点细痕也无。 那缕滴入水里的血迅速与水相融,因比之前的一滴多出许多,碗里的水显出红色,随之而来的馥郁香气以着可怕的速度迅速弥漫整个房间,并透过房间散溢到整个院子都是。 莫无云、莫无风和许韶林闻到了,原本悲伤绝望的情绪被瞬间抚平,取而代之的是终于有了希望之后难掩的兴奋与激动。 莫桂花以及她的三个相公是第二次闻到了,他们记得那回是莫小羽出了意外,在那香气散发出来不久后莫小羽竟奇迹般地活了过来,他们认为那是老天在显灵保佑莫小羽,那么这回莫非又是老天在显灵了? 莫八斤是第一回闻到,吸着鼻子诧异道:“什么味道?为何这般香?” “这应是老天在显灵了!”莫桂花平静地说道,而后冲着西天虔诚地拜了拜。 “显什么灵?”莫八斤疑惑。 莫桂花怜悯地看了莫八斤一眼:“老天显灵在保佑无轻和他肚子里的孩子,我想他们应该会平安无事的!” “……”莫八斤默了,她仍然不明白莫桂花的意思,但若是莫无轻和他肚子里的孩子平安无事的话,她的愧疚和懊悔也会少一些。 田金亦是第一回闻到这种香味,似花非花,而且貌似是从莫无轻那紧闭的房间里传出来的,田金趁莫无风不注意,一用力挣脱开,而后快步朝莫无轻的房间冲,就连莫无云都没能阻止住他,好在房门是从里面插上的,他一时也未推开,只拍着门大喊:“大溪,你到底在做什么啊,为何会有香味从里头传出来?你不会是在做傻事吧,快把门打开呀!” 莫黛正打算喂莫无轻喝下那碗加了血的水,却被田金拍门的声音惊到,她明白若是不开门,田金怕是会更加怀疑,于是她暂时将碗放在炕头,起身去开门。 一开门,田金便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确认她没有做出什么自残的事情后才松下一口气,而后又朝炕上的莫无轻看去,见他还是原先躺着的模样,丝毫未动,又是松下一口气,最后他才又问道:“大溪,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味道,真是太香了!” 莫黛忽而一怔,大意了,这香味该如何解释? 莫无风忽然跑了进来,一脸焦急地望着莫黛,两只手还紧紧抓着她的手:“妻主,无轻怎么样了?醒了没有?” 莫黛有些诧异地望着莫无风,随即便平定下心神,从莫无风那里接过一块早已干掉的柠檬果皮,缓缓走到炕前不着痕迹地将那块果皮放在了碗里,然后端到田金面前:“田金叔,是这种东西散发出来的味道。您还记得我两个多月前掉落悬崖的事情吗?我那时大难不死,且采到了一个青黄色的果子,这果子皮遇水便会散发出馥郁的香味,您闻闻。” 田金疑惑地凑过鼻子去闻,果然发现香味正是从这碗里头散发出来的,遂点点头,转而发觉碗里水的颜色有些不对,又问:“这水里还放了什么?而你说的这块果子皮又有何用?” 莫黛抿了抿唇,忽而朝一旁躺椅上放着的菜刀看了看,淡淡道:“我的血……” “啊?”田金吓得倒退了一步,差点掀翻了莫黛手里端着的碗,幸好莫黛反应得快,赶紧端着碗远离田金。 “无轻流了那么多血,我便想用我的血喂他喝下去,但血的味道太过浓腥,我怕他难以接受,于是便加了水并放了果子皮进去。”说着,莫黛便坐到炕头揽起莫无轻抱在怀里,然后又说了句,“田金叔,您别见怪,我要喂无轻喝下这碗水……” 莫黛一手捏着莫无轻的下巴迫使他的头部后仰,但他已经休克,灌是灌不下去的,于是莫黛一咬牙,也顾不得在场的田金、莫无风以及门口站着的莫无云了,自己喝下一口,一低头便哺入莫无轻的口内。 田金愣愣地看着莫黛嘴对嘴喂莫无轻喝她的血,忽然有些脸红地转过身去,同时又不禁感慨,这样才是真正相濡以沫的妻夫啊! 莫无风和莫无云也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身去,一边担心莫无轻的情况,一边又因莫黛刚才的话而陷入深思。 莫无云不清楚具体情况,也没心思去分辨莫黛话里的漏洞,只是当他听她说她在喂莫无轻喝她的血时,他震惊了,原来她竟是如此在乎这个家,在乎家里的每个人,包括一直对她恶言相向的莫无轻,原来,她是真的变好了! 莫无风在听说那碗水里头加了她的血之后,他的心咯噔了一下,继而跳得飞快,难道说妻主在救他和小羽时用的也是她的血吗?难道说是因为她的血,所以才有那种浓烈的香味传出吗?不,不可能,妻主一定是用了一种他没见过的神秘的药。 他当然知道,那香味根本就不是那块果子皮散发出的,那块果子皮只是他在自己病好后的翌日收藏起来的,他不知妻主到底是用了何种神秘的药才救活了他和小羽,他只知妻主拥有的这种神秘的药绝对不能让家人以外的人知晓,故而他在见到田金闯进门时便自作主张地将那块果子皮给了妻主。 一碗加了血的水喂下去,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莫无轻才清醒过来,一醒来便急着去看自己的肚子,有气无力道:“孩子,孩子……” “孩子没事,你今日便能见到他!”莫黛松了一口气,跟着又紧张起来,生孩子啊,而且是男人在生,不知是不是与前世女人一样会经历几个小时的阵痛,待宫口张开后才能生…… 田金一见莫无轻真的被莫黛用血唤醒了,立时感动地抹泪,赶紧朝门外喊:“快快快,快去烧热水,用木盆端进来,要准备生了!” 莫黛也反应过来,急忙冲莫无云和莫无风道:“锅里我已烧好了水,木桶木盆都在灶房,打来便可!”而后又转脸问田金,“叔,孩子的包被和小衣服全都准备好了,您快告诉我,接下来我还要做什么?” 田金见莫黛一脸焦急的模样,不由地有些好笑:“你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出去,按理说男人生孩子,女人是不允许在场的,你在屋里待了这么久已经违了规矩了,赶紧的,出去出去!” “可,可是……”莫黛被田金推出门外,还想说什么,却被田金直接打断。 “别可是了,男人生孩子便如同要过一道鬼门关,稍不留神便有危险,你赶紧出去别在这妨碍我!无云无风,热水端来了吗?” “啊,来了来了!” 莫无云先端了一木盆热水进来,里头已放好帕子,而莫无风也随后提了一木桶水过来,经过莫黛时,莫无风轻声说了句:“多谢你,妻主!” 莫黛看着莫无风将木桶提进房内,而后房门被关上,莫黛怔了怔,她不知莫无风怎会突然给了她一块果子皮,难道说他发现了什么?莫黛想起莫无风每次看她时,都是那种极其深刻的眼神……不过,他似乎没打算对外人说,既如此,那她也没必要担心什么,若是他当面问起了……罢了,到时候再说。 莫黛转身走回院子,孙喜孙阳孙宏三人齐齐看向她,许韶林一脸激动又慌乱地问道:“大溪,无轻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莫黛冲许韶林笑了笑,安慰道,却不知她此刻浑身上下全是血的模样让人看着有多么得惊心。 “娘!”莫小羽从外头跑进来,莫小翼则是被大猫背回来的,一到家门口,也忙着滑下大猫的背朝莫黛跑过来。 莫小羽和莫小翼在沟边玩耍时见到莫无云抱着莫无轻急急朝家里走,莫无风跟在旁边,后头还跟了一大串人。莫小羽见到莫无轻的身体不停地朝下滴血,他还听到那些人说莫无轻快死了,他大声喊爹,但莫无风顾不上理他,小翼吓哭了,莫无云也顾不上理他…… 莫小羽一见莫黛一身是血的模样,一直忍着不哭的他忽然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莫小翼本就哭得一抽一抽的,这会儿见哥哥也哭了,随即便跟着撇嘴开始另一波嚎哭。 莫黛走上前将两个小的抱在怀里好一阵哄着,直到他们哭累睡着了,才将他们抱进自己的房间放到炕上躺着。 换下身上沾满血迹的长衫,莫黛想着自己接下来可能会有不少活儿要忙,于是穿上莫大溪早前穿过的灰黑色粗布褂外加同色的布裙。这身衣服也有些年头了,上面亦打了好几块补丁。自打莫黛穿来后,她便一直穿着那件紫黑色的短袄和布裙,后来房凌给了她一件淡紫色长衫,她又时常穿着那件长衫,再后来莫无云他们又为她做了件淡青色长衫,而这身灰黑色的布裙倒是一次都未穿过。 莫黛走出房间,听到莫无轻不时地发出一阵阵声嘶力竭的痛呼声,每一声痛呼都扯着她的心跟着抽痛,她已分不清这痛究竟是莫大溪的还是她莫黛自己的。 许韶林坐在西屋门边试图以编织竹匣子来稳定心神,却不想平日里如鱼得水般熟稔的手艺这会儿烂到不行,细细的竹片居然将他的手指划破出血,他一边将出血的手指放到嘴边吮着,一边又忍不住担心地流泪。 莫黛再次走回灶房开始做饭,两只锅一起烧,大锅同样添满水,铁通里也将水加满,以防莫无轻那里的热水不够用。待炉灶里塞了柴禾让其自行燃烧后,莫黛腾出手来将青红的山楂洗净切片放入小锅里加适量清水熬煮。这边又将没来得及剔骨的整鸡整鸭重新剔了骨,然后将肉剁碎放入陶盆内。今日蒸包子是来不及了,莫黛决定将肉馅全部炸成肉丸子,因鸡鸭原本是熟食,且都是放了大料和盐的,于是莫黛在加了少量面粉并打了几只鸡蛋后只加了少许的盐一起搅拌成糊状备用。 见莫黛一人在灶房忙碌,孙喜孙阳孙宏三人虽然有心想上前帮忙,但却有些害怕这样平静的莫大溪,只能坐在许韶林旁边陪他说说话。 莫无轻的房间里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泼到茅房的蹲坑内顺着下水道流入粪坑内。 莫无轻的孩子还是未生下来,田金说虽然未足月,但孩子的个头已不小,再加之刚才莫无轻又大出血昏迷不醒,这会儿虽然神奇地不出血了,而且莫无轻的身体也有了些力气了,但孩子就是出不来,急得田金也是满头大汗。 莫无云提着木桶从房里走出,来到灶房后问莫黛还有没有热水了,莫黛直接便接过他手里的木桶放到阀门下,拧开阀门,热水哗啦啦流进木桶内,一铁皮桶的热水正好装了一木桶,莫无云提着木桶走出去时也不由地说了句:“妻主,多谢你。”说完便急急地朝莫无轻的房间走去。 莫黛愣了愣,赶紧又将大锅里半开的水舀进铁皮桶里,腾出大锅准备煮粥。小锅里的山楂片尚未熬煮好,莫黛便到后院的菜地拔了一把小葱回来洗净切成葱碎,而后又拿出一只陶盆,将葱碎放进去再加入面粉活成面糊糊,准备炸好肉丸子后再多煎一些葱油饼,得把今日来帮忙的人全都留在家里吃晚饭。 半个时辰后,孩子还是未出来。 小锅里的山楂片已经熬出了浓汁,莫黛将山楂浓汁舀入大锅里,添上水,淘米下锅,开始煮粥。再将小锅洗一洗,待锅热后倒入菜籽油,等油六七分热时便开始炸肉丸子。待一大盆肉丸子炸好后,莫无轻的孩子还是未生下来。 莫黛开始煎葱油饼,待葱油饼一张一张起锅后,满院子都飘着葱油饼的香味,依然守在院门外的莫桂花和莫八斤不由地吞咽着口水,肚子也不受控制地咕咕叫了起来。 整整五十张葱油饼煎好了,莫无轻的痛呼声却仍然不减。 既然打算留人吃晚饭,那就得多做几个菜,于是莫黛做了萝卜干炒鸡蛋,青辣椒炒咸肉丁,酸辣大白菜,再将刚炸好的肉丸子红烧了二十几个,最后替莫无轻做了六个白水荷包蛋。前世在乡下的奶奶家时,那里的产妇都会吃红糖水荷包蛋,现下这里没有红糖,只能做白水的,而且也不知一次性给莫无轻吃这么多鸡蛋有没有副作用什么的,总之她先准备着。 山楂粥熬好了,葱油饼煎好了,菜也炒好了,可是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 莫黛空闲下来,也便有些急了,不顾田金的反对硬是要进屋去看莫无轻,最后田金到底没能拗过莫黛,让她进到房里来。 莫无轻已经痛到视线迷离,但奇怪的是他却没有再次痛昏过去,也没有再次大出血,就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一面护着他的心脉,一面又不让他顺利诞下孩子,就这么拖着他。 当莫黛出现在莫无轻的眼前时,一身灰黑色粗布褂外加布裙的打扮令莫无轻忽然怔愣住,继而在她一步步朝他靠近时,他害怕地想要朝炕里头躲,但他的脚被田金和莫无云攥着动不了,只能用他那双明亮得似火在燃烧的眸子愤怒地瞪向莫黛,而那愤怒的背后,莫黛察觉到了,是一种入骨的惧怕与恨意。 “无轻啊,你怎么了,别收腿啊,继续用劲啊……”田金发现莫无轻的异样,焦急地喊道。莫无云和莫无风也在边上心焦地唤着他。 此时,莫无轻听不进任何人的声音,他的眼里只有莫大溪一人,不是痴情而是恨,深深的恨! 接收到那恨意的莫黛心口没来由地一痛,这回她知道那痛是来自莫大溪本体的,原来莫大溪也是会因家人的恨而痛的,那尘封在脑海角落里的记忆究竟是什么?莫黛不再刻意去压制那记忆,任由它破开那尘封强行涌进她的灵魂内…… 那年莫无轻十二,莫无风十三,莫大溪十四,莫无云十五,他们在娘莫阿花的安排下成了亲。他们成亲后不久,莫阿花和许韶华相继没了,自此他们的噩梦也便开始了。莫大溪自小便心高气傲不满足于现状却又不愿努力打拼吃苦,总想着天上会掉馅饼且能一举砸她头上的好事,心术不正自然容易堕落,她与村里的痞子莫如混到了一起,从此迷上赌博,再后来嗜酒如命,言行举止也愈发粗鲁下作,并学会了调戏良家夫。早前莫阿花在时,她还有些忌惮,莫阿花这一去,她便肆无忌惮了。 娶了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之后,莫大溪先是得意了一阵,因为莫无云三兄弟长得好看,性格也好,村里人人都夸。然,过不多久她便腻了,开始变着法儿找刺激,莫无云冷冷淡淡,虽对她恭恭敬敬,但实则却在变相地反抗她,莫无轻年岁太小,且脾气火爆,力大如牛,她也占不到他便宜,只有莫无风最是柔顺懦弱,她喜欢看他被她折磨后惧怕得身体抖如筛糠的可怜模样,且乐此不疲。 莫无风先怀了孕,第二年生下莫小羽,莫无云也怀了孕,第三年生下莫小翼。两个相公都已为她生下孩子,莫大溪却是不高兴,因为他们没有生下女娃。莫大溪便将主意打在莫无轻身上,莫无轻长得高,身体也健壮,莫大溪希望他能为自己生下女儿,但偏偏莫无轻在见到两个哥哥深受她诸般折磨后,最是厌恶瞧不起她,从不让她沾身。 等到莫无轻十五岁时,莫无风身体变差,莫大溪也失去了折磨他的兴趣,改而变本加厉地折磨莫无云,但莫无云一直冷冷淡淡的像个木头人,也逐渐让她索然无味,于是莫大溪便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了莫如。 莫如一早便觊觎着莫无云三兄弟的美色,当着莫大溪的面便时常出言轻薄,且动手动脚,莫大溪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回到家必然将一切错处怪在莫无云三兄弟的身上,打骂已然成为家常便饭,她只怪自家人,只打自家人,却将莫如这只恶狼当做知己好友与之为伍。 那日莫无云和许韶林下地干活,莫无轻在家劈柴做饭照顾莫无风,而莫大溪却在这一日做出了禽兽不如之事。为了逼迫莫无轻就范,她居然从莫如那里拿了一包药趁莫无轻不注意洒入他的水碗之中,并在他药性发作之时将其带到村东头晒谷场上的那一片草垛旁强行要了他,这便是莫如告诉她的野外的刺激,完事之后她居然就这么将昏过去仍未醒来的莫无轻丢在了那里。等到她溜达了一圈良心发现想要回来找莫无轻时,却发现莫如慌慌张张地从那片草垛后跑了出去,再之后她便见到莫无轻跌跌爬爬地也从草垛后走出来,发丝凌乱,一脸泪痕…… 那一刻,莫大溪的心忽然痛了,自此她便再也没有碰过莫无轻,更将这段记忆尘封起来,但打骂照旧。 莫黛了解到这段记忆后,忽然笑了,难怪莫无轻会如此恨莫大溪,像那种将自己的相公亲手送入狼口的的混账,恨她都算轻的,应该将她千刀万剐! “你……出去!”莫无轻指着她低吼道。 莫黛望着莫无轻仍显苍白的脸,以及双眸中执着的恨意,她忽然跪倒在炕前,这一跪是替莫大溪而跪,这是莫大溪的身体,她现下用了,且得到她所有的记忆,她理当替莫大溪来完成她未了的夙愿,否则她的心便会一直抽痛。 “妻主!”莫无云和莫无风被莫黛突然的举动吓到了。 “大溪啊,你这是咋了?”田金也感到莫名其妙,怎么男人生孩子,妻主却跑来跪上了? “呵……你这是在做什么?”莫无轻几无血色的嘴唇扯出一抹讽刺的笑,“莫大溪你跪我作甚?” “对不起……”莫黛沉痛地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呵呵呵,我哪里当得起你这三个字?等会儿爹、大哥和二哥不把我骂死才怪……”莫无轻有气无力地说道,语气里满是悲哀、无助、委屈,以及恨意。 “对不起……”莫黛再次说道。 “滚……”莫无轻忽然抬起手指指着门的方向,“滚!我不想见到你!” 莫黛抬起眼直直望进莫无轻的眼里:“对不起,我一直在忏悔自己之前的行为,我不该对你做出那种禽兽不如之事,更不该在事后丢下你不管,害你被莫如强行欺负……” 莫无轻一愣,忽而羞恼地皱起眉,拽起一旁的枕头就朝莫黛砸了过去:“你乱说什么?你这混账!” 莫黛接住枕头抱在怀里,忽而也迷惑了,见莫无轻羞窘地几乎要杀了她的模样,难道自己说错了? 莫无轻一急,被子下的肚子猛地一抽痛,田金在一旁大叫:“啊头,头出来了,我说你们不要在这种时候打情骂俏成不成?还在生孩子呢!” 莫黛愣了,一脸无辜地望着莫无轻,心里却在想,看莫无轻那反应分明没有那事,再想想之前莫无轻面对莫如时虽然也是愤恨,但却不是被侮辱了之后那种想要杀人的愤恨,那时反倒是莫无云比较有杀意。难道说是莫大溪的记忆有误? 莫无轻看着莫黛无辜的模样,一瞬间觉得她像是与莫大溪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个人,这个人甚是陌生但同时却又感到熟悉。 “莫大溪?……”莫无轻手抓着炕沿,咬牙确认道。 “……我在。”莫黛愣了愣才回应。 莫无轻直直盯着她的眼睛,说道:“若是我说我那次没有被莫如欺负,你信吗?” “信!”莫黛毫不犹豫地点头,看来莫大溪那时看到的画面可能有误,说不定那时莫如没能得逞而是被莫无轻打跑了,毕竟连莫无风这么弱的都能拼命反抗,更何况是莫无轻如此火爆的。 “真信?” “真信!” “那你敢不敢抱我?”莫无轻忽然毫不避讳地说道,此言一出,不光莫黛感到惊悚,就连莫无云和莫无风也不由地感到惊恐。怎么回事,无轻不是一向反感莫大溪与自己有肢体间的亲密接触吗? “我说你们,”田金已经相当无语了,“这是在生孩子啊,紧张着呢,不是让你们情意绵绵的时候,你们年轻人真是太不守规矩了!” “不敢吗?不敢就滚……” 莫无轻的滚字还未说完全便被莫黛一把揽肩抱住,看得莫无云和莫无风也不禁羞红脸低下头去。田金已经放弃说教了,罢了,反正也不是自己的儿子女儿,人家爱咋咋地吧?不过他心里却是有一丝羡慕的,若是当年自己生孩子时,妻主莫金花也能如此拼命闯进来的话,他一定也会觉得欢喜的。 莫无轻也是一怔,随即便一口咬上莫黛的肩膀,然后跟着一用力将孩子生了出来,随着孩子哇地一声啼哭,莫黛也闷哼了一声,莫无轻你好狠,一定破皮出血了,你可知我的血多金贵吗?你这个败家子! 孩子一哭,莫无轻整个人便虚脱地瘫软在莫黛的怀里,一点力气也无。 莫黛再次被赶了出去,田金、莫无云和莫无轻则赶紧替莫无轻收拾身体,并把浸了血的被子抽下来换上干净的,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后,田金才用包被包着小娃娃出来。 许韶林激动地看着新出生的小婴儿,眼泪又再次流了出来。 莫无轻努力睁开困乏的眼,朝正在清理地面的莫无云和莫无风问道:“……是男娃还是女娃?” “是男娃。”莫无云说。 “跟你一样漂亮。”莫无风说。 莫无轻撇撇嘴,有些失望道:“在肚子里动静那么大,还以为是女娃,这下她又会不高兴吧……” “尽瞎说,你又不是妻主,怎晓得她高不高兴?告诉你吧,妻主已经给小婴儿取了名儿了,叫莫小满,满意的满。”莫无风笑着说。 “是啊,无轻,你且放宽心吧,妻主已经完全变好了。”莫无云收起拖把放入专门用来提水拖地的小木桶内。 “莫小满?总觉得甚土,不如小羽和小翼好听……”莫无轻嘀咕着,很快因困乏而沉沉睡去,睡时嘴角边还勾起一抹弧度,或许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心境的变化。 莫无云和莫无风看着睡熟的莫无轻,不由地松了口气,无轻,你晓得吗?妻主为了唤醒你,可是用了自己的血喂你喝下…… 想到这里,莫无云忽然看向莫无风:“无风,我们刚才一直在担心无轻,却忘了替妻主包扎伤口,不晓得伤口深不深?” “是啊,妻主是用菜刀划的,想必深得很,我,我去看看!”莫无风说着便跑出门去,莫无云也提着小木桶握着拖把出了门。 这厢,莫黛正招呼着田金、莫桂花一家以及莫八斤进饭厅吃晚饭,莫无风一把将莫黛拽到一边,急急地就要掀开她的手腕检查伤口,莫黛起先还不清楚莫无风想做什么,忽然之间明白了,赶紧收回手:“无风,你急着做什么呢,田金叔和桂花嫂他们都在呢,你若是,若是想那个……晚上歇息时我们再……” 莫黛此言一出,田金莫桂花他们全都以着一脸过来人的资深态度朝莫无风投去暧昧的眼神。 莫无风登时便羞恼地爆红了脸:“我,我不是……”话还未说完就尴尬地躲到自己的房间不出来了,莫无云也听到了莫黛的话,登时也不自然地别开脸,同时暗自庆幸不是自己上前检查莫大溪的手腕,看她精神奕奕的模样,想来伤口不深。 吃晚饭时,饶是吃过不少酒宴的田金亦不得不承认莫黛的厨艺甚好,普通的大白菜也能做得如此好吃,还有那红烧肉丸子,萝卜干炒鸡蛋,青辣椒炒咸肉丁以及葱油饼,每一样都甚是美味。尤其是这山楂粥,酸酸甜甜的,生津又开胃,想来放了不少糖吧,这丫头真舍得下本钱做吃食呢。 莫桂花一家更是对晚饭赞不绝口,一直说自己没帮什么忙反倒白吃白喝一顿心里过意不过去,执意要替莫大溪家将小秧田剩下的地给整了。三只猫唏哩呼噜地喝着山楂粥,见莫黛不时地替他们加菜,愈发让他们觉得以后只要对莫小羽和莫小翼好,大溪姨定然会做更多好吃的给他们吃。莫小羽和莫小翼亦是美滋滋地喝着山楂粥,他们现下很开心,因为他们又多了一个小弟弟,名叫莫小满。 许韶林是最开心的,一直笑呵呵地看着大家吃,自己倒是不大动筷子,莫黛替他夹菜时,他忽然对莫黛说:“大溪啊,这个家有你在,爹便放心了!”莫黛怔了怔,随即便道:“嗯,有我在,爹尽管放心!” “许老弟啊,你家大溪真是好样的!”田金诚心夸道。 “是啊,我家大溪甚好!”许韶林毫不谦虚地说道。 “爹,你这叫老公公卖瓜自卖自夸!”莫黛打趣着说。 “哈哈哈……”众人不禁笑开来。 莫无云和莫无风默默地吃着饭,莫无云是感叹莫黛在他们焦急上火的时候却仔仔细细地将一切后续准备都做了,而莫无风则仍然因为莫黛的那句玩笑话而羞窘得浑身不自在。莫无轻此时依然在屋里睡着。 这一桌人吃饭皆嘻嘻哈哈开开心心的,唯独莫八斤食不知味,虽然她也觉得莫黛做得饭菜既好看又美味,但却吃得极不心安。终于她没能忍住,站起来冲莫黛说道:“大溪,我,我对不住你家无轻,都是因为我相公,我……” 莫黛淡淡地笑了笑:“八斤嫂,一码归一码,今日是你及时报信于我,也是你及时将田金叔请过来,你为我家做的这些事情,我甚是感激!说到严观严令两位大哥,呵呵呵,我们吃完饭再说!” 莫黛明明就笑得甚是和善,但在莫八斤听来却甚是阴森恐怖。 ------题外话------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以后你们都第二天看吧,,>_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55章 你可以有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常言道,人至贱则无敌。 常言又道,说某某,某某到。 常言还道,我正愁找不到合适机会收拾你呢,你倒亲自送上门来了,抱拳,还是你懂我的心! 一桌子人正吃着饭,忽然就听大门被某人“嗙嗙嗙”砸得闷响,紧接着便传来严观严令二人尖酸刻薄的叫骂声—— 严观骂:“莫八斤,你这死没良心的女人,落下相公孩子在家啃窝头疙瘩配咸菜,自己倒跑来人家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没吃死你这肚肠坏掉的玩意儿!” 严令接着骂:“妻主真是吃里爬外啊,想我与大哥辛辛苦苦替你养孩子操持整个家,你倒好了,见人家长得好看些魂儿都被勾没了,替外人跑里跑外办事麻溜利索得像个孙子,自家相公和孩子有事求你一声都要磨半天嘴皮子,这让我们可怎么活呀……” 骂完之后两人便哭天抢地地拍门,严令还把两个儿子莫一心和莫一意也拽到门边,两手掐上儿子的胳膊一拧,莫一心和莫一意便嚎啕大哭起来。 严观又骂:“莫八斤,今日你敢在别个浪小子家吃吃喝喝,有种就一辈子呆在那儿别回自己家,你若敢回来,老子就挖了你的狗眼当弹子踩!” 严令也接着又骂:“妻主,你是死的啊,没听见两个儿子嗷嗷哭着要吃的吗?你不管自己亲生儿子的死活却在外人家吃吃喝喝,外人家的孩子是你亲生吗?还是说你们早有一腿啊!我的爹啊,这遭瘟的烂玩意儿啊,居然勾引我家妻主啊,这让我一家大小可怎么活啊……” 饭厅里正吃着饭的一桌人吃不下去了,原本喜气洋洋气氛僵了,尤其是莫八斤,几次想站起身冲出去,却都被莫黛阻止了。 莫黛无事人似地笑着冲大家伙道:“吃菜呀,快吃菜,今日要把这些全吃光才行!” 听到门外又是哭又是闹的,一桌人哪还有心情再吃饭。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风皆气得浑身发抖,莫桂花一家也板着脸,两眼冒火,尤其是大猫那孩子,他可忘不了严观冤枉他打了他家莫一心而讹去他家一篮子鸡蛋的事,气得小手握拳站起身道:“娘,大溪姨,我去拿棍子打死他们这些坏蛋!” 莫桂花一瞪眼:“你给我坐好,你娘没死呢,轮不到你出头!” 田金也皱着眉不悦道:“八斤,瞧你娶的好相公,怎么全是些刻薄嘴贱的玩意儿,你再不管管,以后莫家村的人谁还敢与你家亲近?” “田金叔,我……”莫八斤又想站起身冲出去教训自家那两个不争气的相公,却再次被莫黛给按坐下来。 “大家继续吃饭啊,我忙了大半天做的菜,你们可得赏脸吃完哪!来,田金叔,再多吃一个肉丸子!”莫黛加了一个红烧肉丸子放进田金的碗里。 田金有些看不透莫大溪了,这孩子是怎么了,人家都骂上门来了,她还能心安理得地吃饭,啧,难道是害怕了?有可能!他可是听说以前的莫大溪最是窝囊没能耐,不敢与外人大小声,却在家里摔桌砸碗,典型的窝里横怂包! “八斤嫂,你也吃啊,瞧你碗里的粥还未喝完呢!”莫黛笑望着莫八斤,莫八斤心里梗着一口闷气,根本吃不下,但在莫黛的眼神注视下,她还是端起碗唏哩呼噜一口气喝完,然后用手抹了把嘴。 “大溪,我吃完了!”莫八斤像个听从命令的小兵一样向莫黛报备。 莫黛又一扫其他人的碗,立时的,所有人都端起碗唏哩呼噜地喝粥,然后落下碗筷。 “大溪,我也吃完了。”田金一边嚼着肉丸子一边含糊道。莫桂花一家包括三只猫也纷纷表示自己吃完了。 再看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风也落下了碗筷,只剩下莫小羽和莫小翼两个小的还剩小半碗的粥没吃完。两个小的也不示弱,也赶紧端起碗猛喝,喝完后将小碗递给莫黛瞧:“娘,我,我也吃完了!”莫无云和莫无风赶紧掏出帕子替他们拭嘴。 莫黛叹了口气,放下碗,站起身轻飘飘地来了句:“既然大势所趋,众望所归,我不动手,岂不甚没面子?”说完,还没等众人有所反映,便抄起门后的擀面杖冲了出去。 大门一拉开,扬起擀面杖就朝严观严令的身上打去,不打头脸,不打腰背,专打后臀及小腿,而且一打一个准,追得严观严令直跳脚,接二连三地嗷嗷惨叫。 田金、莫八斤以及莫桂花一家全都傻愣愣地看着莫黛追着严观严令打,一时间缓不过劲儿来,你说这莫大溪怎么就这么突然呢?前一秒还心平气和地让大家吃饭,后一秒却抄着擀面杖冲出去打人,那脾气发起来当真是毫无预警,出人意料,落差忒么大了! 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风也有些傻眼,吃饭时见莫大溪甚是平静,让他们几乎以为她又像以前一样忍忍就过去了,谁能想到她还有这手啊? 莫黛出手自然稳准狠,杖杖落在软肉上,不伤骨,但揍得你内出血,每一杖下去,严观和严令便发出一声凄惨哀号,到最后二人被揍瘫在地连连告饶。 此时天色尚未全暗,众人朝严观严令二人瞧去,见他们上半身完好无损,但腿和后臀已然肿高。 莫黛面无表情地将那擀面杖在手上把玩了一圈猛地朝地上一磕,冷声道:“敢跑到我莫大溪家门口撒野,你们该感谢我手里拿的是擀面杖而不是菜刀!” 莫无云听了,不禁一抖,他可是见识过莫大溪动菜刀的模样,虽然她未真的砍人放血,但那明晃晃的菜刀自人身体一圈走过,是人都害怕自己身上的肉会被不小心割去一块,而当初莫如那痞子可是被吓得大小便都失守了。 田金从未见过有谁打人还能打得这般毫不拖泥带水的,让他忍不住想起几个词,优雅,干净,还有爽! 严观严令一见自家妻主莫八斤出来了,嗷嗷哭叫着:“妻主,莫大溪她打我们呀,你要替我们做主啊……” “闭嘴!”莫黛的擀面杖猛地指向他们的脸,“今日上我家门口来大骂闹腾的可是你们,我揍你们算是给你们一个警告,我莫大溪不是好惹的,日后若是再敢来闹,我也不想费力打你们了,直接将你们扭到族长那里告你个私闯民宅,图谋不轨!” 莫黛见他们听到族长二字有些胆怯,继续道:“今日田金叔也在,我便与你说道清楚。你们今日合起伙来欺我相公无轻,害他大出血,差点一尸两命。但凡你们还有点良知,也不会在今日闹上我家门,明里暗里辱骂我相公!你们该跪在我家门前忏悔愧疚替我家相公祈福!好在无轻和孩子平安无事了,若是出了一点差池,我要你们的命!”莫黛手里的擀面杖又朝严观严令二人的脸上指了指,吓得他们赶紧向后撤开脸。 “今日打你们算轻的,我可告诉你们,你们别以为无轻和孩子没事了你们就能心安理得了,那日你儿子莫一心自己跌倒磕出一点鼻血,你都能跑到桂花嫂家门口栽赃陷害是大猫打的,并以此为借口讹去桂花嫂家二十多个鸡蛋,今日无轻身上流下的血可比你儿子流的鼻血多出好几十倍不止,我也不要你们出太多,你们就赔偿我家一千个鸡蛋吧,放心,我这人甚是和善,不急于要你们一次性赔清,你们每日有多少就给我送多少,记着数,直到还清为止!田金叔在此,可以为我们做个证,我的要求可不算过分!” 莫黛此言一出,严观严令傻眼了,一千个鸡蛋,二文一个,那便是二两银子啊,这可恶的莫大溪是要让他们一家大小不吃不喝一年都为他们赚鸡蛋吗? “莫大溪,你,你欺人太甚,我们家那么穷,哪里还得起一千个鸡蛋?”严观顾不上害怕,冲莫黛大吼道。 “我欺人太甚?呵,真是贼喊捉贼,奸喊捉奸,我可告诉你,无轻他出了那么多血,别说一千个鸡蛋,便是一万个也补不回来!田金叔也在,他比谁都清楚,无轻他差点就没了,你晓得吗?晓得吗你!” 田金起先也觉得莫黛要一千个鸡蛋有些多了,毕竟普通的一户农家,一年也攒不下二两银子,但再一听莫黛说到莫无轻差点没了时,他也不禁有些动容,无轻那时真的是没气了,是莫大溪不放弃才叫醒了他。 “八斤家的,我看大溪的要求不过分,你们就慢慢还上吧,也算是补偿无轻了!这回是个教训,下回别再冲动了,还有,收敛一下你们俩的破嘴!”田金最后说道。 严观严令一听族长的大相公田金这么说了,立时嚎啕大哭起来:“啊,这还要不要我们活了……爹啊,你快显显灵啊,我们家被人欺负啊,我们家哪里还得上一千个鸡蛋啊……莫八斤你是死的啊,你就由着莫大溪他们欺负我们啊……” 莫黛一听,心里也来气了,死不悔改的东西,真想撕烂他们的嘴,不,是用针线给缝上,刚想再说点狠话吓吓他们时,却听半天不吭声的莫八斤大吼了一声:“别哭了!这鸡蛋我们还!” “啊呀,你这死人,我们哪里还得上,就凭你拿着锄头死磕那点地种来的粮食哪里够啊……” “还不上也得还!这都是你们造的孽!” “你,你,你敢骂我们,你这作死的,我们跟你拼了……”严观严令拖着肿胀的小腿朝莫八斤身上扑打,莫八斤再好的脾气也终于发火了,甩手就是一人一巴掌。 “都给我死一边去,你们不愿还,那我休了你们,我自己带着孩子还!” “你,你要休我们……啊呀,不活了不活了……没天理了,爹呀,你快睁开眼看看哪,莫八斤这死鬼她不但打我们,她还要休了我们哪……” 莫八斤真的来气了,一把夺下莫黛手里的擀面杖冲着那二人就挥了过去,莫八斤的手头可就不知轻重了,挨着哪打哪,不一会儿就将那二人打得鼻青脸肿直哭着再次告饶。 莫八斤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看着自家相公被打瘫在地,那两条小腿已然肿得比大腿还粗,那脸青肿得辨不出模样来,奇怪的是她竟感觉不到一丝的心疼,反而觉得浑身舒坦。 自打娶了他们回来,她可是日日遭嫌弃,天天被臭骂。她不是打不过他们,但死去的爹娘说过,家和万事兴,相公们为你生孩子操持家务,偶尔发发牢骚抱怨抱怨你忍着就是,作为一家之主,得有气量去包容相公们。然,她的闷不吭声非但没让家和万事兴,反倒让严观严令愈发变本加厉,而她在村人的眼里也由老实巴交变成了夫管严的怂包窝囊废。可怜见的,她只想踏踏实实种田过日子,她不想整日打相公,揍小孩,有事没事就闹上一阵,她想要一个安生和睦的家有错吗? 今日打过他们之后,她好似有些明白了,有时候,安生和睦是需要打出来的。 莫一心和莫一意两个孩子也被自家老娘今日首次的发威吓得呆住,脸上的泪水鼻涕还未擦去,半天才感觉有鼻涕流到嘴边,他们便用力地一吸,再下来时就再吸,实在吸不上去了,便抬起袖子一抹。 众人也没料到莫八斤今日会发飙,将严观严令二人揍得甚惨,那架势是打算要重振妻纲了吗? 莫八斤揍完相公,转身又将擀面杖交到莫黛手里,一脸坚定道:“大溪,放心,那一千个鸡蛋我一定会还的,只是可能没那么快……” “八斤嫂,我不急,你自己记得督促一下那二人便可。我还是那句话,一码归一码,八斤嫂今日帮了我家忙,我甚是感激,无云,去把葱油饼包五张外加十个肉丸子给八斤嫂带着,她今日没怎么吃饭!” 莫无云点头,转身进了饭厅,不一会儿便用油纸包了饼和肉丸子出来,莫一心和莫一意一见,立时馋得直流口水,大猫见了甚是得意地觑了他们一眼,他可是吃了两张饼两个肉丸子呢,大溪姨做的葱油饼和肉丸子就是好吃! 莫八斤拿着葱油饼和肉丸子,忽然感动得眼圈红了红,她家相公差点害了莫无轻,可莫大溪不但留她吃了饭,走时还送葱油饼和肉丸子,这真是……唉,严观严令的良心真是让狗给吃了! “大溪,你家小秧田剩下的地还是让我来整完吧,否则我心里过意不去,就这么说定了!一心一意,咱们回家!”莫八斤说完便喊上两个孩子走了,却独独不理她那两个被揍得惨兮兮的相公。 “欸?妻,妻主?你,你等等我们啊……”严观严令也赶紧自地上爬起身,低着头,一瘸一拐地跟在莫八斤的后头。 田金见闹事的走了,也便要走,临走时,莫黛硬是将两包点心并二十个肉丸子塞给他,那点心正是从史宅带回来的喜点,也是许韶林打算送给族长却没来得及送出去的,这回正好天时地利一起送了。 莫桂花家早前有收到许韶林分给他们的一些猪肉鱼肉什么的,但这回,莫黛还是让莫无云又包了十张葱油饼并二十个肉丸子让三只猫抱着回去。莫桂花一家也感恩,心里愈发觉得莫大溪一家人值得结交。 莫黛忙活了半天炸的肉丸子,煎的葱油饼,就这么分没了,看着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风以及两个小的多少有些舍不得的肉痛表情,莫黛笑了笑:“食物做出来就是要吃的,咱家吃不完自然要分给别人吃,放心,吃完了咱再做就有了,走,没吃饱的再去继续吃一吃!” 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风皆被逗笑了。 这时,屋里传来小婴儿莫小满幼猫儿似的哭声以及莫无轻哄着小婴儿的声音。莫黛赶紧进灶房将那温着的六个白水荷包蛋并一大碗山楂粥端出来:“爹,无轻醒了,我把吃的给他送过去。” “哎,让无云送去吧,你自己还没吃饱吧!” “我吃饱了。对了,爹,无轻一次吃六个鸡蛋可以吗?这产夫坐月子时究竟该吃些什么,又注意些什么,你都跟我说说,我回头就给无轻做去。” 许韶林正想回话,却听莫无云道:“妻主,你不用太担心,其实产夫也没多少要忌讳的,跟大家一样吃饱就行了。碗给我吧,我端去给无轻,妻主你也累了一日了,浴室的水我和无风已经帮你烧热了,你赶紧去洗洗早点歇吧!” 看着莫无云纤瘦的背影,再瞅瞅同样纤瘦的莫无风,莫黛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大声说了句:“无云,无风,以前你们生孩子时让你们受苦了,若是以后你们再生孩子,我一定把你们养得胖胖的!”话出口的一瞬间,莫黛忽然又后悔了,什么再生孩子?那岂不是公然在说她要与他们那啥啥吗?吾之老脸啊! 闻言,莫无云的背影一僵,随即便匆匆地快走几步推门进了莫无轻的房间,而莫无风这孩子尚未反应过来,只是听了莫黛的话后觉得甚是感动,心窝暖暖的。 许韶林笑眯眯地望着莫黛,虽不言语,但那眼神却将莫黛瞬间秒杀。 莫小羽问:“娘,爹要再生个小弟弟吗?” 莫黛:“……” * 翌日,莫黛来到福满堂,照旧是到二楼包厢写话本子,直到午时才停手,下楼来正准备回去时被萧笑喊住。萧笑跑到后院自己的住处,很快便抱着一坛牛炼乳并一包点心出来。 “大溪,这是萧笙让我带给你的,昨晚我将那兔子点心售卖的情形说与他听后,他甚是开心,直夸你有本事!对了,大溪,你近来有空吗?萧笙说想亲自听听你说的那个白兔的故事……”萧笑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来,眼神左右忽闪,就是不与莫黛对视。 莫黛感到好笑,姑娘啊,没有说谎的能耐就别说,省得自己尴尬! “我后日过去吧,你要与房掌柜请休吗?” “当然,现下掌柜的已经不管我了,我爱请几日她都准,就是扣工钱呗,我想过了,以后我便跟着萧笙学做点心了,等我们赚的钱多了,我便帮萧笙盘个糕点铺!”萧笑说到这里,抓着后脑勺有些羞赧地笑了笑,“大溪,你会不会笑我痴人说梦啊?还未学会爬便想着跑了!” “才不会!我相信你能做得到!”莫黛拍了拍萧笑的肩膀,接过那坛牛炼乳和点心,“替我多谢萧笙了,这点心小家伙们甚是喜欢,而且无轻昨日又生了个小婴儿,这坛东西正好给他补身体!”莫黛终是无法按照许韶林说的那样说出不要点心的话,总感觉人家一片赤诚之心,自己理当欢欢喜喜接受,考虑那么多反而不美。 闻言,萧笑愣了愣,然后大叫一声:“生了?” 莫黛笑着点点头,而这时房凌经过不由地问了句:“萧笑你作死呢,喊那么大声作甚?对了,什么生了?” “掌柜的,大溪相公又生了!”萧笑显得甚是激动,就好像是她自己的相公生了一样。 “哟,我说莫大溪,你丫头能耐了,对了,生的是男是女?” “男娃。” “可惜啊,不过反正你们还年轻,多生几个,直到生出女娃为止!”房凌摇头表示遗憾,同时也感到心理平衡了,“唉,我家相公想来是生不出女娃了!” “掌柜的,您也不老,可以再接再厉嘛!”莫黛说。 “我一直都在努力啊,可惜,连生了六个都是男娃,唉!”房凌哀叹一声,背着手上了二楼,而莫黛却因她的话而呆愣住,同时为将来那个要娶房凌家六个儿子的女子表示深切的同情,六个呀,老天,忙得过来吗? 萧笑并没有莫黛想得那么多,于她来讲生多少孩子都正常,相公一多,孩子自然多。 “大溪,你又得了个娃,恭喜你了,改日我一定去你家看看他!” “好,我等着你!” 莫黛离开福满堂直接就去了卖肉的铺子,买了二十斤鲜肉,又买了二斤排骨,将那猪肝猪腰子也各买了一些,卖肉的老板娘姓丁,人称丁大娘,因莫黛时常来买肉,而且每回都买甚多,她自然对莫黛这个老客户热情有加,每回都会多给一些肉,见莫黛没带筐也没带篮子,便主动送了一只竹筐给莫黛装肉。 猪肉买完,莫黛又去买了一条约摸三四斤重的鲫鱼。早前她因为自己不大爱吃鱼,是以也极少买鱼,但貌似鱼肉的营养价值较高,尤其是对孩子的发育来讲,看来她以后还是尽量克服自己的不喜欢,多买鱼做给家人吃。 路过卖首饰的店铺,莫黛又走进去为三个孩子各买了一块代表平安的玉石坠子,暖白色的,环形,上头用红绳拴着,摸在手里光滑温润,莫黛还特意让店铺里的工匠分别在玉石上刻了羽、翼、满等字样,每个玉石坠子要一两银子,算是莫黛能够接受的价格,至于那些小金锁,小银镯什么的还是等她再多赚些银钱再来考虑吧。 莫黛快到家门时,见许韶林正将一人送出门外,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莫阿春。 莫黛直觉提高警惕,迎向莫阿春笑着道:“大堂婶稀客呀,是来探望我家无轻的吗?” 莫阿春被莫黛问得一愣,她哪里是来探望无轻的,她是来告诉许韶林她家的三个儿子要出嫁了,就在十日后,届时亲戚什么的多少可得出点彩头,虽然没有酒宴。 “呵呵,大溪回来了呀,我已将事情告诉你爹了,我这就要回去了!”莫阿春干笑了两声离开,临走时还冲着莫黛背后的竹筐瞅了瞅,她看到了,那里装的是肉,这莫大溪,真是白眼狼,如今自己家里有钱了,吃好喝好的,也不知孝敬一下长辈,没良心的东西! 莫黛自然将莫阿春看向肉时的贪婪目光看在眼里,故意从她眼前走过,扶着许韶林进门,轻飘飘地说道:“慢走,不送!”然后是“咣当”一声关门落闩。 莫阿春被莫黛的态度气得够呛,但又想让许韶林出彩头,只能忍。 许韶林也知莫黛是生气了,但莫阿春主动上门来,他总不能将人拒之门外吧!于是将莫阿春来家里的动机说给莫黛听。 “大溪,你说我们该出多少彩头才好,你拿主意,爹听你的!”许韶林有些讨好地看向莫黛。 莫黛有些内疚,卸下背上的筐,拉着许韶林的胳膊道:“爹,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只是在想这人啊真是不要脸起来举世无敌,她怎么好意思还敢上门来暗示让我们出彩头?当年我和无云无风无轻成亲时,她们可是连根鸡毛都没出!无轻昨日生了孩子,我不信她没听说,有脸上门来要彩头,却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像这种良心被狗吃的老货,我一文铜板都不愿给她!” 许韶林默了默,虽然他也不想出彩头,但是不出又不合规矩,尤其是现下家里盖得这般好,若是不出,一准会被村里人说道闲话。 莫黛不忍心看到许韶林为难的表情,叹了口气道:“爹,你想的我都知,放心吧,这事交给我,我定然办得妥妥的,不让村里人说闲话!来,笑一个嘛,爹笑起来最好看了,无云无风和无轻都比不上呢!” 许韶林看着莫黛反过来讨好他的表情,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额头:“你这丫头连爹都敢取笑了,没大没小的!” “有吗?我怎么不知?”莫黛一脸无辜状。 许韶林这回是真的被逗笑了:“说不过你!” 这时,莫无云和莫无风自莫无轻的房里走出来,帮莫黛将筐里的东西拾掇出来,见莫黛又买了那么多肉和排骨,莫无云忍不住说了句:“妻主,家里还有好多咸肉。” “那是咸肉,这是鲜肉,不一样。对了,午饭做好了吗?我饿了!” “做好了,就等妻主回来呢!”莫无风笑着说,“两个小的在桂花嫂家玩,我去将他们喊回来吃饭!” “行,那我先去看看无轻和小婴儿。”莫黛走进莫无轻的房间时,莫无轻正躺在炕上睡着,小婴儿裹着包被睡在他里边。 莫黛探过身去抱小婴儿,她前世听说过不足月的小婴儿体温低,要由大人时常抱在怀里暖着才行,不知这里有没有这种说法。莫黛将小婴儿抱在怀里,小婴儿闭眼睡着,她伸出一根手指轻点小婴儿的小鼻子,小婴儿只动了动小嘴之后继续睡。小婴儿长得像莫无轻,就不知他睁开眼时是否也和他爹一样明亮得似火在燃烧。 莫黛想起自己买的三个玉石坠子,于是从袖子里摸出来,正打算辨认上面的字时,突然听到莫无轻的声音传来。 “你在做什么?” 莫黛回头看向莫无轻,脸色仍有些苍白的他说话的气势似乎也降弱了不少。 “醒了?给,帮我从中挑个满字的坠子出来。”莫黛将三个坠子递到莫无轻手里。 莫无轻愣了愣,看着掌心的那三个暖白色的坠子,他知道那是代表着平安的配饰,一般稍微富足一些的人家都会给孩子买,但一般都是给女娃买,男娃是没有的,没想到莫大溪居然会给家里的三个男娃买。 莫无轻挑出刻有满字的玉石坠子递给莫黛,莫黛索性将小婴儿放到他旁边,然后将坠子拴在小婴儿的脖子上。莫黛俯身时,背后黑长的发丝划过肩部垂到莫无轻的脸上,一瞬间,一股淡淡的馨香味道飘入他鼻间,而那发丝柔软顺滑,随着莫黛的动作,轻轻在他颊边滑动着,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 “好了!可他如此幼小,不知这坠子戴上去会不会太重?”莫黛重新将小婴儿抱起来,发丝也在一瞬间撤离莫无轻的脸颊,莫无轻又愣了愣,心里一瞬间竟涌上些许留恋不舍来。 “戴都戴了还担心这个作甚?”莫无轻略有些别扭地回道,见莫黛抱着婴儿时小心翼翼的模样又有些好笑,不过是个男娃,瞧她宝贝的! “也是。”莫黛抱着小婴儿在屋里踱了一圈,听到外头传来莫小羽和莫小翼的欢笑声,便问莫无轻道,“我们待会儿要吃午饭了,你想吃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莫无轻觉得这个问题甚蠢。 “我买了鲜肉,准备做清蒸丸子给你吃,还要煲排骨汤给你喝,猪腰子你是想吃爆炒的还是加了姜片清汤煮的?还有猪肝,我打算做软炸肝尖,油炸的东西你可以吃吗?” 莫无轻不由地有些羞恼:“你作甚买这么多吃食,你当我是猪吗?” 莫黛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你错了,猪才不吃猪肉呢!”莫黛忽然就想起了丸牛,心情一下子有些低落,赶紧又自我调适一番,继续道,“我还买了鱼,鱼肉做成鱼丸子,鱼头再买些豆腐来炖汤,听说鲫鱼汤下奶,是也不是?” 莫无轻听得呆住,这女人,这女人真是不要脸,居然说什么下奶,哪有女人家会过问相公此类事的? 莫无轻一时羞窘难耐,索性用被子蒙住脸,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地骂道:“色女!不要脸!” 莫黛也愣住,莫无轻的反应也太过强烈了,她又没说什么不是吗?再说她色谁了?不要脸又从何说起? “咳咳!”莫无云忽然在门外咳了咳,而后听他说道,“妻主,吃饭了。” 莫黛的嘴角抽了抽,她怎么发现莫无云这孩子老喜欢听人壁角呢?而且还是默不吭声地听完才会以咳嗽声提醒人家他有在偷听,这习惯可不好,得改! 莫黛俯身将小婴儿又放到莫无轻的身里边,起身时,恰巧遭遇莫无轻这厮也掀开被子要起身,于是就这么撞到了一起,而且还那什么比较狗血地撞到了一起,莫无轻的牙齿碰到了她的鼻子,而她的牙齿则咬上了莫无轻的下巴…… “吱嘎”一声,门适时地被推开,莫无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情形。 一瞬间,莫黛感觉有一阵冷风飕飕地吹过她的后脑勺,好吧,她姑且也算是色过一回了。 吃饭时,饶是莫黛将两个孩子的玉石坠子分别交到莫无云和莫无风的手里,也没能让他们僵硬的表情有所缓解。 许韶林虽然觉得尴尬,但转而又想身为一个长辈必须得与小辈说清楚,以免他们行为不当伤身,于是意味深长地说道:“大溪啊,无轻现下的身体不适宜与你那什么……你如果想要那什么的话……无云和无风可以与你那什么……” 被点到名的莫无云和莫无风如同被电击了一般,身体猛一晃动,差点晃掉了手里的饭碗。 莫黛认真地说:“爹,我没有……” 许韶林表示理解:“大溪,这不怪你,身为女子,有这想法是正常的,你可以有……” 莫黛的认真一瞬间崩溃瓦解,哀号道:“爹呀,我真没有!” 这下换许韶林疑惑了:“大溪啊,为何啊?难道你不欢喜无云无风吗?今日无云收拾你带回来的东西时,爹看到了,你怎么又要那个萧笙的点心了?唉,你若是欢喜人家,爹和无云无风无轻也不会反对的,娶了吧!” 这顶大帽子一扣下来,莫无云和莫无风深深地沉默了,而莫黛则想哭了。 此时,流岗镇东街尽头的某座小院内,正给公羊挤奶的萧笙忽然凭空打了个喷嚏。 萧笙端起大半碗羊奶站起身,这头公羊的奶水不多了,以后只能靠溪口村那头公牛了,看来还得到附近找找有没有其它产奶的公牛。 萧笙将大半碗羊奶倒入东屋灶房的一只陶罐内,然后再用碗扣上,留着等会儿做成炼乳。紧接着,萧笙又掀开锅盖,里头还温着早间吃剩下的一碗糙米粥和一个粗面馒头,萧笙愣了愣,而后又笑了笑,若是姐姐萧笑在家一准又要数落他忘记吃午饭了。 萧笙走到水缸边舀水洗了手,将锅里的粥和馒头拿出来端到桌子上,又从一旁的坛子里夹了些酸萝卜出来放在小碗里,就这么站在灶房里将午饭给吃了。吃完后顺手便将碗筷洗了放到碗橱里。 萧笙走出灶房,继而走向堂屋,将一旁的针线篓拿过来放到方桌上,他便坐下来开始刺绣,绣着绣着他的思绪又飘远了,不禁想起姐姐昨晚回来说的事情。姐姐前言不搭后语的,“莫大溪真牛”这句话来来回回说了好几遍,说到那白兔的故事时,却又断断续续,半天只总结道,那只白兔救了点心铺的老板娘什么的,倒不知莫大溪说那故事时是何种神情,说出的故事又是何种得精彩感人,才会让人一下子将一百只点心全买了…… 想至此,萧笙忽而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他又不是没见过姐姐痴恋而不得的痛苦模样,他可不想步上姐姐的后尘,罢了,命该如此,趁早死心吧! 萧笙正想着,忽然听到萧笑在外头拍门的声音,他赶紧过去开门,在见到萧笑一脸惊喜又激动的模样时,疑惑道:“姐,发生何事了?” “大,大溪的三相公生了,我等不及到晚上再回来告诉你,就先跑回来了!”萧笑笑呵呵地说道。 闻言,萧笙一愣,心里跟着一痛,脸色也瞬间白了白。然,始作俑者本人却不自知,越过萧笙朝院里走:“萧笙,你有好好吃午饭吗?” “嗯……” “那就好!我跟你说,大溪说后日过来咱家!” “姐,你又请休了?” “是啊,掌柜的准了,掌柜的说了,我现下的首要任务是帮你弄福星兔点心,至于小二娘的差事,没事时我就去做,有事时我随时可以走开,掌柜的已经另外招人了。” 萧笙蹙紧眉头,姐姐这个一根筋,她根本就是被那房掌柜变相辞退了吧! “萧笙,大溪说她相信我能赚够钱替你盘下一间点心铺子,她支持我!” “是吗?” 萧笑见萧笙一脸敷衍的模样:“萧笙你别不信,大溪看人甚准的!” 萧笙无语了,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姐姐! “萧笙,我看得出来,大溪对你是特别的……” “哦,特别。” “真的,我每回说到你,她眼神里都透着担忧,分明是在挂心你!” “我倒不知姐姐你还会看人心了?” “我是旁观者清,哪像你这个傻蛋,傻傻的不愿见人家,你应该趁热打铁,死缠烂打霸上大溪!” “姐!” “怎么了?” “我是你弟!” “我晓得啊!” “亲的!” “当然是亲的呀,怎么了,有人说我们不像吗?” 萧笙觉得自己才是蠢了,居然试图与姐姐说道理,罢了,随她去吧! ------题外话------ 望天,我以后都要这个时间上传了吗? 远目,万更~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56章 娶是不娶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又一个赶集日,流岗镇的整条街上皆摆满了各式卖东西的小摊,各类吆喝声不绝于耳,但见那些前来赶集的行人,背筐的,挎篮的,独行的,结伴的,拉拉杂杂,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然,此时的随记点心铺门前却是冷冷清清,半天也不见一个人上来买糕点。 随老板娘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前,手里拿着个竹子做的长条形铲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柜台。但凡有人朝她的柜台瞄上一眼的,她便立时站起身高声招呼道:“哎呀,客人,要买些点心吗?随记点心铺的点心绝对是甜而不腻,美味无穷,包你吃了还想吃,而且价格公道……”不过,大多行人皆是普通的乡下庄稼人,他们压根儿就没有多余的闲钱来买糕点这样的奢侈品。 随老板娘甚是郁闷,近来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早先还有几个固定的大客户定时来买点心,可不知怎么的,这几日他们不再出现了! “随老板!” 听到有人唤她,随老板娘抬头瞧向来人,见是白家杂货铺的白小老板白巧玲,因为心理仍然记恨着那日他们家嫁儿子的喜点不是从她这里买的,随老板娘便没了好脸色待白巧玲,只冷冷淡淡地应了声。 “哟,是白小老板啊。” “随老板近来生意可好啊?”白巧玲也不介意随老板娘不冷不热的态度,笑着问道。 随老板娘索性不理了,直接招呼另一个看似想要买糕点的客人:“啊,客人,来看看糕点啊,甜而不腻,美味无穷,包你吃了还想……嘁,土包子一个,不买糕点朝老娘这瞅什么瞅?”一见那人也只是瞅了一眼便匆匆离开了,随老板娘心里来火了,不甘心地骂道。 “噗!”白巧玲忽然笑了。 随老板娘更火了,啪地一下将手中的铲子摔在了柜台上:“白小老板今日是来砸老娘场子的么?” “咳咳!随老板莫气,我知你还在为之前我家兄弟出嫁时的喜点不是从你这儿买的而感到生气,唉,那是我家老娘擅作主张从别处买的,若是我,我肯定是来照顾你的生意了,得,今日再给我包十块点心来,还是我以往常吃的那种!”白巧玲收敛笑容说道。 随老板娘一听白巧玲要买点心了,这脸瞬间便笑开了狗尾巴花:“好咧,我这就帮您包上,我瞅着白小老板今日气色愈发得好了,怎么,好事将近了?” 白巧玲的嘴角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啊,三日后我便成亲了。” “哎哟,那恭喜恭喜,是哪家的俊俏公子哥啊?” “呵呵,不提也罢!对了随老板,你可知你这点心生意近日来为何会如此冷清吗?”白巧玲轻巧地带过自己的话题,转而说起随记点心铺的生意问题。 “哼!定然是他们不识货,老娘的点心向来甜而不腻,美味无穷,包你吃了还想……”随老板娘一说起自己家的点心,那便是当仁不让的维护态度,哪个敢说她家点心不好吃的,她一准跳脚骂街。 “打住!”白巧玲打断随老板娘的自卖自夸,眼里流露出来的鄙夷不屑一闪而逝,转而凑过头来别具深意地瞧着随老板娘,“随老板,据我所知福满堂近来推出的一款福星兔点心卖得甚是红火……” “哼,他们那不过是附带零卖的点心,岂能与我随记点心铺的点心相提并论!”随老板娘相当不屑地打断白巧玲的话。 “唉,既然随老板固步自封听不进人劝,那我也无话可说了,放心吧,我日后还会来光顾你家点心铺的,总不能让你这里一整天的也没个人来买不是?我看着都觉得冷清啊!”白巧玲摇摇头,付了钱,拎上那包点心就要离开。 随老板娘心里不舒服了,白巧玲是个啥意思?怎么觉得她话里有话? “啊,白小老板请留步,我给您倒水,咱坐下来慢慢聊,呵呵呵……” 此时,福满堂的大堂内,每隔七日的福星兔售卖又开始了。 莫黛一身淡紫长衫,发丝高束,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萧笑亦穿着她那身黑白相间的短褂布裙,发丝亦高束齐整,一脸洋溢着喜气。 莫黛本以为今次的售卖会简单些,至少故事她可以不用说了,毕竟这回的一百只福星兔已然在上回被客人们悉数预定完了。然而,她错了,那些客人可不愿吃亏,更或者说,他们正是冲着那个故事才来买这福星兔的,一致要求莫黛将故事从头至尾再说一遍,各种情感酝酿,气氛营造什么的,该有的,一样不能少。 莫黛的嘴角抽了抽,不经意瞄见房凌正幸灾乐祸地瞧着她笑,莫黛不甚在意,原本这说故事便是售卖过程中的重要一环,是她抱有侥幸心理了,这对前来购买福星兔的客人们是一种不尊重的表现,是以她郑重地冲着大堂内的诸位客人鞠了一躬表示歉意,而后正了正神色进入说故事的最佳状态。 萧笑已是第三回听这个故事了,但她却觉得莫大溪每一回说这个故事都能带给她一种全新的感动,第一回在福满堂听她只是心酸眼含泪水,第二回陪着萧笙一起听,她不知萧笙是何感受,反正她是控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而这一回,故事才刚开始,她的心便开始酸起来,她知道故事的所有过程细节,自己说时也不过就那一句概括总结,然,当这个故事由莫大溪述说出来时,那感觉就是不一样。 当然,并非萧笑一人有此感受,在场的客人也在莫黛的述说中一片静默,完全不似第一回听时那般尚有部分客人心浮气躁地交头接耳。 房凌亦是第三回听这个故事,她不由地闭上眼,细细地感受莫黛的嗓音穿过她的耳内,通达她的脑海,最后再渗透进她的内心。这丫头果然有说故事的天赋,她的嗓音天生有着掌控人心起伏的能力,可以说,每一步她都算好了,她让你笑,你便会心地笑,她让你哭,你想不流泪都难。 故事说完,原本预定到福星兔的客人们自然欣喜地接过萧笑递给他们的竹匣子,待最后一名客人上前接过竹匣子时,忽然说了一句:“莫大溪,福满堂只售这福星兔一样也忒少了点,再多售几样呗,最好也是有故事的点心,这样我们也能多听点故事!” 莫黛立时作揖笑道:“多谢您惠顾!” 那名客人仍不死心地说道:“唉,虽然尚未尝到这福星兔的味道,但自打见了这福星兔,再听过它的故事后,我便觉着那些点心铺子里的点心甚是无趣得很!莫大溪,你考虑考虑再多卖些别的点心,以后我全从福满堂这里买!” 待那客人一走,房凌立时又将莫黛拽至一旁:“莫大溪,你说我们福满堂要不要再开一家专门的点心铺,就交给你和萧笑来打理,至于福满堂以前的糕点厨子,你若愿意留便留,若是不留我便辞了她!” 莫黛一愣,这是让她来决定糕点厨子的命运吗?这房凌当真心狠手辣,人家好歹也为她做了好几年的糕点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怎么样?考虑考虑吧!”房凌为了让莫黛答应,还忒么恶心地冲她眨了眨眼。 “我……” “怎么样?” 莫黛才一张口,房凌便忽然扣住她的肩膀靠近她的脸,莫黛赶紧向后仰着头部,并默默地别开脸:“我暂时只想卖福星兔。” “呸!没出息!”房凌猛地松开手甩了甩袖子,一脸的鄙夷,“小家子气,我瞧不起你!” 莫黛讪讪地笑了笑:“掌柜的,是您太高看我了,我本来就是一乡下没见过世面的农妇。” “你少来!哼,我现下心情不好,不想见到你,你可以回去了!”反正莫大溪的话本子多写了好几日的故事,一日不写也不会受到影响。 “哦,好的。”莫黛顺从地转身离开。 “回来!” 莫黛回头,房凌便将一包碎银子扔给她:“上回预定福星兔的银钱不是在我这吗?那是你们的份儿,拿好!” 莫黛摸了摸银子,跟着就作揖道谢:“谢掌柜的,您人真好!” “行了行了,赶紧走,别在这碍我的眼,没出息的东西!”房凌烦躁地轰莫黛离开。 莫黛笑了笑,拿上银子便去找萧笑,待将五两银子分与她后,便离开了福满堂。 萧笑攥着又得来的五两银子,心里美滋滋的,也没了再在二楼干活的心思,跑到房凌身旁要请休,房凌一挥手:“滚,都给老娘滚,碍眼!” 萧笑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道:“又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又生气了,难不成真是妻夫房事不顺畅么?” 可巧,房凌耳尖听到了,抬脚就要踹向萧笑,萧笑嬉笑着躲开,走到大门口时还冲着房凌说道:“掌柜的,那事不能急,亦不能过度,否则伤身啊!”说完急急跑开,身后传来房凌暴跳如雷的吼声—— “萧笑你给老娘死回来!” 三日后,莫阿春的三个儿子莫浩莫瀚莫然出嫁。 莫阿春家虽然没有请酒席,但却是做了一桌四荤四素一汤的菜,四荤是,萝卜炒肥肉片、红辣椒炒猪大肠、凉拌猪耳朵丝、青辣椒炒鸡蛋,四素是大白菜、小青菜、炖豆腐、青辣椒炒韭菜,汤是蛋花汤,如此用来招待媒公以及本家亲人已算是不错了。 莫黛这一日没有去福满堂,莫阿春来叫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风去她家时,眼睛斜了斜莫黛,终归是没开口让她过去。 今日莫阿春请了族长莫金花以及莫阿兰全家,之所以甚是难得地过来请许韶林,是因为想从许韶林手里要彩头,而莫无云和莫无风则是被叫去帮忙做饭烧菜的,幸亏莫无轻是产夫且有莫小羽和莫小翼两个孩子需要看管,否则,莫无轻一准也会被叫去帮忙,且是只帮忙不管饭的那种。 莫黛自然知晓莫阿春的打算,遂主动开了口:“大堂婶,时辰尚早,还没到吃饭的时候,不如我们先在家里等等,待媒公到了我们再一起过去,顺便将彩头给三位堂弟送过去!”啧,这老货真是欺人欺上瘾了,自己的三个相公是供着做摆设的吗?再者说,莫阿兰全家人都被请了去,怎不见她去使唤莫阿兰一家? 莫阿春一听便知莫大溪是不想让莫无云和莫无风过去帮忙,刚想发火,却又想到莫大溪刚才说的彩头,于是硬生生忍了。莫阿兰虽然与她交好,且一家子全过去吃饭,但她也只出了五十文钱并三十个鸡蛋,莫大溪家现下如此有钱,怎么着也得给个几百文吧! 不过莫大溪近来变得甚是蛮横无礼,压根儿不将她和莫阿兰这两个长辈放在眼里,这回莫大溪一准不愿多出,还好来时莫阿兰有告诉她该如何暗示性地威胁莫大溪,遂笑呵呵地开口道:“哟,大溪,你这是怕你大堂婶我使唤你家相公帮忙干活吧!唉,难怪村里人现下都说你莫大溪疼相公疼得不像话,还真是呢,连我这个长辈叫他们去帮忙你都不愿意!” “大堂婶,瞧你说的,谁家相公谁不疼着护着?远的不说,单说大堂婶家的三位堂叔可是每回都被你疼着护着不让干活不是吗?”莫黛笑着反驳回去。 闻言,莫阿春心里的火又噌地一下冒起来,好不容易压制住,咬牙道:“罢了,我不与你这个小辈计较这些了,你们记得过去时带上彩头就行!”说着又抬眼扫了一圈莫大溪家的高墙大院,冷笑道,“啧啧,现下你们家可是咱们莫家村数第一的富户了,给你三位堂弟添彩头时可不要寒碜了你们家的高墙大院才是!” 莫黛笑嘻嘻地将莫阿春送出大门,扬眉道:“大堂婶说的是,我莫大溪自然不会让村里人说道闲话的,慢走!”说完关上大门,习惯性地落闩。 莫阿春在门外气得内出血,这个遭瘟的莫大溪,居然用这种态度来对待长辈,简直岂有此理! 莫黛关了门走回院子,见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风甚是担忧的模样,分明是害怕她会被莫阿春扣下一顶不敬长辈的大帽子,于是拍拍手道:“放心吧,没事,走,我们去帮三位堂弟准备彩头!” 莫阿春家一早就放了一挂鞭炮了,待午时媒公到时又放了一挂鞭炮,与此同时,莫桂花家的三只猫蹦跳着从村西跑到村东,挨家挨户地去敲门大声道:“快出来快出来,阿春奶奶家要嫁儿,大溪姨要为他们添彩头,请全村人吃金果子!” 一听请全村人吃,谁也不是傻蛋,都从家里走出来围聚到莫阿春家门口,严观严令有些惧怕莫大溪,是以早早地便赶着两个儿子出来领金果子。这时,众人便见莫无风扶着许韶林走过来,而后头跟着的莫黛和莫无云一人背了一只大竹筐,竹筐上用红布盖着,想来便是要请村里人吃的金果子了。 莫阿春今日也甚是高兴,因为村里人全都聚过来向她家的三个儿子道喜,而当她见到莫黛和莫无云背着的大筐时,脸上高兴的神情就更甚了,哼,算她莫大溪识趣,两大筐东西呢,除了请村里人吃的金果子,应该还有其他东西吧,若是莫大溪送的东西太寒碜,她一准当众抖搂出来让莫大溪没脸! 莫阿兰跟在莫阿春身后,眯着眼看向背着竹筐到来的莫黛,脸上挂着笑,甚是和善的模样。 莫黛和莫无云将背上的大筐卸下来,甚多小孩子便叽叽喳喳地围拢过来,而大人也都似有若无地朝前凑近。莫黛伸出手拍了拍,示意他们保持安静,找了块大石头踩上去以增加自己的高度,然后高声说道:“诸位乡亲,今日是我大堂婶家的三位堂弟出嫁的日子,我这个做堂姐的,首先要恭喜他们出嫁,愿他们嫁去妻主家后,相妻教女,和和美美,金玉满堂!常言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今日我偕同自家的三位相公做了两大筐金果子准备发给乡亲们吃吃,一来是为三位堂弟博个好彩头,愿他们早生贵女;二来是想让乡亲们也沾一沾喜庆气氛,当然了,若是乡亲们能向三位堂弟说上一句恭喜的吉利话那就更好了!现下请大家排好队,人人有份的!” 接着便见村里人排着队伍挨个去领金果子,一人一大把,不论大人和孩子,领完后,村里人全都自觉地冲莫阿春道一声恭喜。 前来接新嫁郎的媒公也厚着脸皮去领了一把金果子嘎嘣嘎嘣地嚼着,一边嚼一边与一直保持和善笑容的莫阿兰说道:“这叫莫大溪的女娃娃不错,甚得人心,十里八乡嫁儿子像今日这般热闹的,老夫还从未见过呢!” 莫阿兰依旧笑着,并不答话,心里面却隐约觉得大姐今日好似又被莫大溪给耍了。 这厢,莫阿春起先听着“恭喜”二字尚挺受用,咧嘴笑着与人家说“同喜”,但听着听着,她便腻烦麻木了,笑容也僵了,懒得再开口了。 等到两筐金果子悉数被挥霍完时,莫阿春的脸色也黑了,这个莫大溪是什么意思?给她三个儿子的彩头呢?耍她玩的吗?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她让她在众人面前没脸! 与此同时,村里的一堆人一边嚼着金果子一边闲谈着—— “这莫大溪今日为了莫阿春家的三个儿子可真是下了大本钱了!瞧这金果子,纯白面做的,定是加了鸡蛋整个浸入油锅里炸的,而不是干炒的,是以才这么酥脆,再瞧这上面的蔗糖,啧,这么多金果子,五六斤蔗糖不止吧!” “怕是得要十斤吧,一斤蔗糖得要十多文吧,单这糖就得要百来文了,还有那白面、鸡蛋、油什么的,怕是得要几百文吧,啊哟,真是大手笔啊!” “莫大溪现下有出息了,房子盖得那般好,虽然听说到现下还欠着福满堂银两,但人家的房子终归是盖起了,不是我们能比的!” “能花几百文钱做金果子发给咱们村里人吃,想来给莫阿春三个儿子的彩头钱就更多了!” “那肯定的,莫大溪现下变好了,我也听族长家的田金说莫大溪这孩子为人宽厚知礼,再不是从前那个混样了!” “别的且不说,单凭她今日能为了莫阿春家的三个儿子做如此排场,便能看出她是个不错的,莫家村祖祖辈辈这么些年来,有哪个富足人家肯下本钱做这么多金果子发给乡里人吃的?没有,莫大溪是第一个!” “莫阿春这回是拽了,莫大溪肯定给了不少彩头,咱问问去?” “问问去,好歹满足一下咱们的好奇心……” 于是正当莫阿春想揭露莫大溪一文彩头都未出的劣行之时,有人便主动上前来问了,于是莫阿春便极其气愤地说:“那个遭瘟的玩意儿根本不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宁愿花几百文钱做东西给外人吃,也不愿出一文彩头给自己的三个亲堂弟!” 莫阿春本以为她此言一出,莫大溪必然会被众人唾弃,然,遭到唾弃的却是她莫阿春自己。 “我说莫阿春,说话得凭良心,莫大溪做东西给我们吃怎么了?又不要你出一文钱,而且人家孩子是为了你三个儿子才做的排场,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骂人家孩子,当真是糊涂的老货!” “就是,你说莫大溪没出彩头,谁信哪,那么好的孩子,能舍得花几百文做东西给咱们吃,怎会少了你们的彩头?你是怕说出来我们嫉妒是吧?放心,没人会嫉妒你们!” “不说了,莫大溪一心一意为她三个儿子讨彩头做排场,还拜托村里人为她的三个儿子祈福,结果好心当成驴肝肺,罢了,走了走了,没意思!” “真为莫大溪那孩子感到不值!若是我侄女为我如此,我定会当成亲女儿对待!唉!” …… 莫阿春被说得傻眼了,怎么了这是?莫大溪明明就没替她三个儿子出彩头,她不过是实话实说,怎么村里人却反过来说道她了? 然,让莫阿春更为傻眼的是,村里人与她的对话悉数让媒公听去了,媒公是个年近五十的老人,原本他还觉得莫阿春为人处事不赖,毕竟乡下人嫁儿子时极少会留媒公吃饭的,然,刚才听了那样一番对话后,他改变看法了,于是饭也不吃了,只嚷嚷着要赶紧领着新嫁郎到女方家里去。 当媒公和莫阿春的女儿莫大海,领着莫阿春的三个儿子坐上载着三条喜被的牛车,踏上出嫁之路时,莫阿春气得一拳打在门框上,结果门框没怎么样,她自己倒是痛得弯下了腰,直抱着自己的右手闷哼着。 那牛车是媒公从镇上来时租的,毕竟从镇上到莫家村的路程有些远,当然租牛车的钱是由男方出的,女方唯一出钱的一次便是提亲时下的聘礼。 莫阿春的三个儿子莫浩莫瀚和莫然坐着牛车从莫黛身边经过时,不由地朝莫黛瞪了一眼。莫黛对莫浩莫瀚和莫然三人不甚熟悉,包括他们的姐妹莫大海也一样,只知那莫浩与自己一般年纪,同是十八岁,莫瀚十七,莫然十五,而莫大海十六。 他们既然瞪她,那便说明他们是听信莫阿春的话,与莫阿春一个货色,不值得结交,是以,莫黛浑不在意地抱拳冲他们笑道:“三位堂弟好走,嫁做人夫后且要三从四德,好生地相妻教女,堂姐我在此恭祝你们妻夫和睦,事事如意了!” 闻言,那三人皆不屑地别开脸。 莫黛笑了笑,背上竹筐,招呼着莫无云莫无风和许韶林道:“咱们回家!” 莫阿春见莫黛走时理都未理她和莫阿兰,气得她又想握拳砸向门框,最终还是忍住,只咬牙道:“瞧瞧她这是什么态度,有这么对待长辈的吗?” “那你也瞅瞅你自己是什么态度?”莫金花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后说道,“大溪那孩子一心一意为你们家,你又是如何说她的?唉,我也回去了!” 莫金花也是没吃饭就回去了,莫金花气得肺都要炸了,却听莫阿兰淡淡地说了句:“大姐,莫急,那莫大溪可要祈祷自己千万不要被我抓到小辫子,若是被我抓到……”莫阿兰攥紧拳头,指关节咔咔作响,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和善,分明一副阴险狡诈的凶相。 莫阿春家的儿子出嫁之后,莫黛发现自己在莫家村的名声忽然变好了,尤其是在孩子们的心目中,她的呼声更高,这些全是莫桂花家三只猫的功劳,是他们将她温柔和善做东西好吃的好人名声发扬光大起来的。 以往村里人尤其是孩子们见到她全都像见到了大坏蛋,现下却不同了,大人会热情地同她打招呼,孩子们会怯怯地喊她大溪姨,在得到她和善的微笑后,便会呼啦一下围在她身旁问东问西,当然,大部分是问吃的。 在离福星兔第三回售卖还有两日时间的这日辰时,莫黛没有到福满堂去,而是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继续构思福星兔周边产品的图案以及新话本子的故事情节。 事实上,最近两日,莫黛都没有到镇上的福满堂去,而是在家里带娃偷闲,权当是给自己休假了。 那日莫八斤从莫大溪家离去后,隔日便真的将莫大溪家小秧田里的地重新整完了,莫黛随莫无云去看过,莫八斤是种田好手,整出来的地精细平整,出苗率向来比别人家的高,不过她却摊上那样两个相公,只能说她命不好! 地整好了,莫无云和莫无风也将稻种洒下去落好谷了,接下来就是等着出秧苗,待秧苗长到七八寸长时便可以插秧了。当然,麦子要在插秧之前收割完,农忙时节也快到来了。 莫黛正画着童衣的图样,忽而听到莫无轻的房内传来小满的哭声,她便搁下笔走了出去。此时,许韶林依旧在编竹匣子,莫无云和莫无风也依旧在绣荷包,两个小的不在家,跟着莫桂花家的三只猫玩耍去了。 莫黛推开莫无轻的房门,见莫无轻正手忙脚乱地将胸口的衣衫扣住,而他怀里的小满仍旧张着小嘴幼猫似地哭着。 “无轻,小满是饿了吧,你不喂他奶吗?”莫黛有些不解地看着莫无轻。 “当然要喂!”莫无轻羞恼地瞪了莫黛一眼。 莫黛忽然就明白了,也有些尴尬:“那个,你喂吧,我,我出去了!”莫黛有些留恋地望着小满粉粉嫩嫩的小脸,忒么想亲一口之后再出去,但貌似她的磨磨蹭蹭让小满他爹误会她想那啥了,天可怜见,她只想亲亲小婴儿而已,真没那些龌龊心思。 莫黛走出去顺手把门带上,正想走回自己房间继续画图样时,忽听大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大溪,你在吗?” 萧笑?她怎么来了? 莫黛赶紧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萧笑本人。 “萧笑,你怎么来了,快请进来!”莫黛笑着说道,这是她盖新房以来,萧笑第一回登门。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风也纷纷出门同萧笑打招呼,之后便又各自回去做活。 萧笑一进门便左瞧右瞧,嘴巴里不时发出赞叹声:“大溪,你果然将你心里想的房子盖出来了,真了不起!” “这是石墨带人盖的,了不起的是他!”莫黛一边说,一边进灶房拧了阀门倒了碗温开水给萧笑。 听闻石墨这个名字时,萧笑有一瞬的闪神,不过很快又笑着说道:“那也是要你先想出来才成!是你了不起!” 莫黛不与她争辩,双臂自然交叠于胸口,觑着她道:“今日你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当然!” “哦?” “我,我是来看你家小婴儿的!” “呵呵。” “你笑什么,我说真的,看,我还带礼物来了,可得让你家小婴儿喊我一声干娘才成!”萧笑说着便递上一包点心,并将手里的碗放到一旁的置物台上,从袖袋内摸出三条红绳编的手链,手链上缀着用杏核雕刻的连心锁,“呶,这是送给三个孩子的,连心锁是我刻的,红绳是萧笙编的,他琢磨了好久才编出来的,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这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莫黛瞧着那小小的连心锁,雕刻得甚是精细逼真,没想到萧笑还有这么一手绝活!还有那红绳,编法也甚是特别,好似前世见过的手链编法,居然被萧笙琢磨出来了,当真是位心思玲珑的男子。 “多谢你们了,这可比我前些日子买的玉石坠子要好得多!”莫黛真心赞道。 “嘿嘿嘿!”萧笑摸着头傻笑,莫黛又将置物台上的水端给她,她端过来一饮而尽,而后放下碗说道,“带我去见见小婴儿吧!” 莫黛瞄了一眼莫无轻的房门,犯难了,拉着萧笑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小声道:“你可知产夫甚是可怕,稍不留意便会被瞪!” “噗!是吗?”萧笑看着莫黛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地觉得好笑,同时愈发觉得若是哪个男子能够嫁给莫大溪,一准会过得幸福。 “当然,不过,小满现下在吃奶,等会儿我再带你过去瞧他。”莫黛挑眉说道,让萧笑坐到炕上后,忽然一改之前嬉笑的表情定定地看着她。 萧笑被盯得甚不自在,结结巴巴道:“怎,怎么了?” “说,到底是何事?” “没,没有,我,我真的是来看小婴儿的!” “说。” “我,我真的……” “萧笑,我认识你可不是一两日了,你若当我是朋友便如实说清楚,否则——” “我说还不行吗!”萧笑沮丧地垂着头,忽而又抬起,一脸愧疚又无助地望着她。 * 萧笙从溪口村取牛乳回来的路上便觉有人在跟踪他,他不动声色地朝前走,青天白日的,他倒是不怕那人对他起歹意,只是这么被人跟着甚不舒服。 路过一处废弃的草房,萧笙径直走了过去,然后躲在草房背后,捧着牛乳罐子的手微微用力,心道,这回只能舍弃你了。 那跟着萧笙的人是个瘦瘦矮矮的女人,约摸三十来岁的模样,长得普通,只是那一双精光四射的眼显露出她绝不是个普通的乡下农妇,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随记点心铺的随老板娘,名叫随云,但因身边熟识她的人大都喊她随老板,是以她真正的名字倒是少有人知。 这随云可是一路跟踪萧笙来到溪口村的某户农家,而后便见萧笙捧着一罐子东西出来,她本想进那农户家问问萧笙取的是何物,却忽然听到里头传来一声牛发出的哞叫声,小时候被牛用角差点捅死的随云对牛有着深深的恐惧感,是以在听到牛叫声后吓得赶紧缩回脖子继续跟踪萧笙。 此时,随云见萧笙走到一处废弃的草房后面,不知他要作甚,难道是小解?随云猥琐地笑了笑,也跑到草房的另一边静静地等着。 那日白巧玲与随云说起福满堂售卖的福星兔点心一事后,她便开始留意福满堂的小二娘萧笑。白巧玲说那做点心的人便是萧笑的弟弟名叫萧笙,随云也见过的,早前萧笙时常会拿些自己从山上寻到的野蜂蜜卖与奇货店的老板娘,偶尔还会从武宅接些刺绣的活儿做做。 随云却是想不起萧笙是谁,直到前些日子萧笙到杂货店买蔗糖,她才见到,且一眼便认出他正是那日被风吹走一块青布的男子。 白巧玲给随云出的主意便是让随云娶了萧笙,如此,会做点心的萧笙便能为随云带来财运,届时福满堂也要仰仗随记点心铺。而且萧笙没有兄弟,娶回去也只是多添一双筷子而已,随云家的三个相公还能多个新人使唤。 随云动心了,前日便托媒公去向萧笙提亲,却被萧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昨日她又让媒公去提亲,还是被拒绝了,而且媒公回来说那萧笙已心有所属莫大溪,莫大溪不日将会来迎娶萧笙。 随云哪里肯罢休,于是在今日见萧笙独自朝溪口村去时,她便将点心铺子交与相公暂时看管,自己则鬼使神差地跟踪过去,心道,若是让她发现萧笙的秘密,她便可以以此要挟他嫁给她,届时,呵呵呵呵…… 随云正暗自想美事笑得开怀之际,忽然“咣当”一声,她感到后脑勺猛地一记钝痛,伴随着她听到的瓦罐破碎的声响,乳白色的液体浇了她一头一脸,最后她晕倒在废弃的草房旁边,脸上尚保留着她晕倒之前的猥琐笑容。 萧笙看着晕倒在地的随云,拍了拍手,挑眉道:“找死!”再一瞧地上破碎的瓦罐,萧笙一脸肉痛的表情,啧,浪费了! 萧笙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倒退回来,将那瓦罐的碎片捡起埋到土里,又扯了坍塌房顶的几把茅草将那随云仔仔细细盖了个严实,做完这些才又朝流岗镇走去。 这厢,莫黛在听了萧笑的述说后,半天轻飘飘地问了句:“你说我不日将去赢取萧笙?” “嗯……”萧笑头低得不能再低。 “你还是对那个嘴巴特别碎的媒公说的?”莫黛的声音更飘了。 “嗯……”萧笑的身体跟着一僵,猛抬头道,“大溪,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心急了才说出口的,你又不是不知那随记老板娘尖嘴猴腮的模样,我家萧笙哪里能嫁给她呀?” 莫黛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出声。 萧笑拉着莫黛的胳膊晃了晃,说道:“大溪,你别不说话呀,你这样我甚是害怕……” 莫黛便随着她晃:“不,你错了,萧笑,你这样我才甚是害怕。” 萧笑又晃了晃莫黛的胳膊,问:“大溪,那你到底是娶还是不娶啊?” 莫黛一把甩开她,闭上眼,良久吐出一字:“娶。” 萧笑噗通一声从炕沿滑跌在地,紧接着便啊地尖叫一声,并像个疯子一样一把将莫黛打横抱起转圈圈。 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风被萧笑的尖叫惊了一跳,赶紧跑到莫黛的房间,一把推开门,见到的就是萧笑打横抱着莫大溪,而莫大溪则揽住萧笑脖子的亲密画面…… 难道说大溪近来一直不肯与自己相公那啥啥,是因为好上女色了?一瞬间,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风呆掉了…… ------题外话------ 我来了,万更~ 虽然晚了~ ╭(╯3╰)╮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57章 双双傻眼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萧笑也因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风的突然闯进而惊愣住,那开口大笑的嘴巴仍旧张着,活像前世网络界神一般形象逼真的那个“囧”字。 莫黛瞧着眼前的三人,以及仍旧抱着自己的一人,一头黑线,这回好了,解释吧。 莫黛伸手拍了拍萧笑的脸:“把嘴巴合上。”萧笑听话地合上嘴巴,莫黛又道,“放我下来。”萧笑又听话地将莫黛放下来。 莫黛清了清嗓子,正想开口解释,却不料萧笑忽然急走两步来到许韶林面前,然后噗咚一声跪在地上,在所有人都未能有所反应之前“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傻呵呵地唤了声:“爹,您以后就是我爹了!” 许韶林的身体不由地抖了抖,萧笑这孩子是傻了吗?怎么管他叫上爹了? 莫无云和莫无风在原本呆愣的基础上又呆了一回,着实不明白萧笑这是在闹哪般。 莫黛一把提着萧笑的后领将她拉起来,白了她一眼:“你一边呆着去!”说着便笑着对许韶林说道,“爹……”才开口却又被萧笑打断。 “爹,大溪答应要娶我弟萧笙了,从此您便是萧笙的爹了,而我是萧笙的姐姐,您也就是我爹了,您别怪大溪,是我逼她娶萧笙的,萧笙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只有嫁给大溪我才放心!爹,您就答应了吧,我在这里给您磕头了,从此我会像大溪一样孝顺您的!”萧笑挣脱开莫黛的手,再次朝许韶林跪了下去,并再次连磕了三个响头。 莫黛原本因为萧笑突然发神经般的举动而感到不悦的,但此时此刻她却只感到心酸和无奈。萧笑两次跪许韶林,还说出那样的话来,就为了让她娶萧笙,若是萧笙知他姐姐为他下跪求着人家娶他为夫,他的心里又该多难受?再者说,萧笙那么出色,何用她来伏低做小替他求取姻缘? 许韶林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萧笑,忽然流下泪来,哆嗦着手去扶她起身:“孩子,赶紧起来,女儿膝下有黄金,哪能说跪就跪呀!萧笙那孩子我虽然没见过,但他时常做点心送与我们吃,我知他是个心善好相与的,你说的事,只要大溪愿意,我是不反对的!” 萧笑一听,高兴地又要下跪,却被莫黛再次拽至一边。 萧笑瞧着莫黛面无表情的脸,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但下一秒还是不死心地又再次确认道:“大溪,爹已经同意了,你,你不会反悔吧?” 莫黛无语了,这姑娘叫爹倒是叫得甜,前一秒她还为她对萧笙的姐弟爱感到心酸,后一秒又被她的无厘头打败,说她傻吧,她又懂得如何逼她就范,说她不傻吧,她的一言一行却又完全脱离正常人的轨道。 “大溪?”萧笑见莫黛不说话,紧张地抓着她的胳膊。 “放心,我没有反悔。”莫黛认真地说道。 她现下心里想的是,那个碎嘴的媒公这会儿一准将话放出去了,不出几日,她莫大溪要迎娶萧笙的消息便会人尽皆知了,届时若她再推脱,她和萧笙的流言便会被炒得火热,她皮糙肉厚不怕流言攻击,可萧笙背负着一个被她始乱终弃的名声就难再嫁人了,这也是她答应萧笑娶萧笙的主因——她得负责。 但她若以这个原因去娶萧笙,心理上她觉得对自己对萧笙都不公平。 她一早便知萧笑有意要将萧笙嫁与她,而她多少也察觉到萧笙对她有些好感,但这些并不代表她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接受萧笙。且不说她现下是否心悦萧笙,单单她自己内心的价值观就过不去。前世一妻一夫的思想虽然被这个世界颠覆掉,然,对于家庭务必要忠诚却始终是她心里不可违背的原则,于她来讲,莫无云三兄弟是莫大溪的原配,虽然数量多了些,若是她此时又接受了萧笙,那岂不是代表她背叛了这个家,背叛了莫无云三兄弟?而萧笙岂不就是前世的第三者? 当然,她的这些想法这里的人是无法理解的,只要你有经济能力,且不怕人多后院失火的话,这个世界的统治者可是鼓励你多娶多生的。 那么暂且排除此两个世界观的差异因素,再说到一个最基本的问题,那便是她究竟喜不喜欢萧笙。 在她的想法里,自然是两情相悦之后再携手一生。但其实她对那个有可能与自己两情相悦的另一伴真的从未奢想过,总想着可遇不可求,但说不定她只是逃避去求,一来嫌麻烦,二来还是嫌麻烦,她其实一直都在原地守株待兔,这样侥幸等来的感情再加之自己缺乏“求”的积极心态,自然不会太长久,正如前世的自己被人追再到被人甩,最后还让那个甩了她的男人感到受伤。 她其实是适于那种平平淡淡的温情的,便是亲情多过爱情也无妨,只要对方不离不弃,她必然生死相依。是以,在她穿来这个世界后,她接受了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作为她丈夫的存在,因为她知道他们绝对不会离开她,同时也离不开她,三个孩子的维系,血缘亲情磨灭不掉,她自穿过来,她便是莫大溪。 对于萧笙,她可以肯定地说她喜欢他,但却不是异性之间的喜欢,那是一种欣赏,对他的才能,对他的独立敢为感到欣赏。萧笙与萧笑相依为命,若只靠萧笑一个人,他们家势必会比莫大溪家还穷,可他们过得甚好,可见萧笙在他们家里担任着支撑主导的地位,他的坚强与坚持才让他们姐弟两个得以顺遂生活下去。 是以,她欣赏他! 若是有幸与他走到一起,她不会觉得接受不了,至多就是多一个朋友,多一个家人,一如莫无云三兄弟给她的感觉。当然,若真的在一起了,也或许,随着时间细细流淌过生活的每个角落,她会渐渐地喜欢上他,以及莫无云三兄弟。 若萧笙愿意嫁她,那么她就娶他! 莫黛的话音落,萧笑激动的手都有些颤抖,更夸张的是,刚才是尖叫大笑,可这会儿她居然哭了。 许韶林叹了口气,对莫黛的选择表示理解:“大溪啊,既然决定了,那就择个吉日将那孩子娶进门吧,你放心,爹会好好待那孩子的!” 莫黛觉得欣慰感动,有许韶林这么个和善仁厚的爹,莫大溪何其有幸啊!正想说话表示一下自己丰沛的感情之时,忽然便见一直沉默地站在许韶林身旁的莫无风扭头跑了出去。而莫无云这时也淡淡地说了句:“爹,妻主,你们聊吧,我回去继续绣荷包。”说完也落寞地转身离开。 莫黛忽然觉得事情有些复杂了,她之前考虑过的问题有可能已经出现了,莫无云和莫无风的表现让她觉得自己正迈向她前世绝对不能够容忍的背叛婚姻的堕落之路,而且她现下还背叛得有理有据有道德伦理与国家律法做后盾,太不可思议了! 萧笑也察觉到气氛的僵凝,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一心为了弟弟萧笙得到幸福,却没想到自己甚有可能伤害了莫大溪一家人也说不定。 萧笑默了,但她决定将一瞬间产生的愧疚心理忽略掉,固执地抓着莫黛的胳膊不松手。 许韶林见莫黛的脸色亦有些不自在,于是笑了笑说道:“大溪,他们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而已,毕竟这十里八乡再娶的少数,不过放心,他们会想通的,你们聊吧,爹去编竹匣子了!” 当屋里再次只剩下萧笑和莫黛两人时,萧笑带着愧疚喃喃道:“大溪,对不起,但是请你一定要娶萧笙,只要你做到了,从此以后我萧笑定然为你做牛做马,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向西,你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我一定做你最贴心的好姐妹,你爹就是我爹,你孩子就是我孩子,你相公……呃,我的意思是说,我一定会像对待萧笙一样对你们家人好的!” 莫黛被萧笑逗笑了,这傻姑娘为了自己的弟弟可以将自己的人生都给她,真是太傻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家里的事我会处理好的,我既然答应你了,就绝对会做到的!”莫黛也不留萧笑吃午饭了,直接赶人离开。 “可,可我还没看小婴儿呢!”萧笑有些委屈地说道。 莫黛挑眉,淡淡道:“你还想看小婴儿?我告诉你,小婴儿的爹可比刚才那二位火爆多了,你信不信他会直接拿刀砍了你?” 闻言,萧笑不由打了个激灵:“那我还是先离开吧,不过,大溪你会不会被砍?” 莫黛的眼皮也跟着一跳:“可能不会吧,毕竟我是她妻主,他好歹也得看在小满的份上多少给我留点面子吧!” “噗!”萧笑也被逗笑了,“大溪,我真是欢喜你,若我是男的,我一定嫁给你!” 莫黛一把将她推出门外,毫不留情地说道:“若你是男的,我便出家当尼女。” 萧笑抽了抽嘴角:“太狠了吧!” 萧笑离开了,临走时仍旧死不要脸地管许韶林叫爹,那声音甜得让人惊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莫黛走到许韶林身边,看着那些细细青青的竹片在他手中翻飞,看着他鬓间夹杂灰白发丝,看着他眼角堆起的细纹,忽然伸臂搂住他肩膀,将脸靠在他背上,轻声道:“爹,谢谢你成全我的任性和自私!” 闻言,许韶林原本在莫黛搂他肩膀时僵硬住的身体放松下来,没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手,他记得她小时候也喜欢这么偎着他,后来大了突然就不偎了,反倒是嫌弃他了,可是现下她又偎着他了,这让他有种错觉,他的女儿又回来了,这才是他的女儿。 “大溪,去看看无云吧。”许韶林说。 三个儿子中虽然身为老大的无云一向懂事知礼,极少将情绪显露在脸上,但其实他的内心极其敏感脆弱,那冷冷淡淡的神情只是他伪装起来的表象。他看得出来,莫大溪改变后,三个儿子的心境多少也都改变了。无轻他就不说了,那小子任性,让大溪冷冷他也是该的;无风懦弱的性子也渐渐改了,他柔顺乖巧好说话,一般女子都喜欢这样的;可无云不同,纵然心里有什么想法他也不会表露出来,这样下去他与大溪之间的妻夫感情是不会有进展的。 莫黛点了点头,正了正神色,朝莫无云的房间走去。 莫无云在绣荷包,见莫黛走进来时顿了顿,之后继续绣荷包。莫无云坐在支起的窗户下,晨间的日光投射进来,打在他略有些褐黄的发丝上,脸颊逆着光,掩映于半垂搭的发丝间,淡淡雅致的味道缓缓流淌。 莫无云不主动说话,莫黛便有些尴尬,她一直觉得感情的问题甚是麻烦,是以才想着能免则免,可今日若是不说清楚,她心里也甚是不安。 “无云,我们谈谈吧。”莫黛说。 莫无云停下动作,抬头看向莫黛,眸色平淡:“若是萧姑娘说的那事儿便不用谈了,全凭妻主做主。” 只这一句话便将莫黛堵了回去,莫黛讪讪地笑了笑:“我,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莫无云愣了愣,本想直接说自己没想法打发莫大溪走的,但在瞧见她一脸小心谨慎的模样时,他又有些不忍。莫大溪自从改变之后,对待家人那是真心好,所有的糟心事她全都一人抢在他们前头顶着,以前的莫大溪是混账东西,而现下的莫大溪却是男子心目中理想的妻主典范,他还有什么不满呢?没有,他没有不满,他只是有些许落寞而已。 “无云?”莫黛见莫无云又沉默了,忍不住出声道。 莫无云犹豫了好一阵,终于说道:“妻主,我能问问,你是不是因为不欢喜我们,是以才想另娶萧公子的么?” “当然不是。”莫黛于是便将萧笑说的事又简单述说了一遍。 “萧公子的情况确实有点难办,若妻主不娶他,他这一生怕是都找不到好人家了。”莫无云听后说道,莫黛赶紧跟着点头,可接下来又听他幽幽地说道,“可我还是觉得妻主不欢喜我们,你似乎在刻意避免与我们亲近……”莫无云说到这里脸也红了,毕竟这妻夫之事是让人羞于启齿的,不过,既然她让他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他自然要说。 莫黛的脸也红了,这种事,这种事,便是她豁出老脸去也是做不出的,虽然莫大溪本体十八,但她前世已经二十八了,可莫无云他们只才是十几岁的少年而已,心理上便过不去。 莫黛一脸红,莫无云便知自己猜对了,脸上的红晕瞬间消失干净,心头泛起些许酸涩微痛:“妻主,我明白了,你将萧公子娶过门吧,我们会和睦相处的。” 莫黛想,若是她只知让自己的家人不时地忍气吞声从而换取表面上的风平浪静的话,那么她没有资格做一家妻主。既然穿到这里,也打算遵循这里的一切规则,那么她自然也不会矫情地一直保持单身状态,她只是需要时间来磨合而已,若是感情到了,那么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但很显然,她的爹不这么认为,她的三个小丈夫更不这么认为,既然如此,她还是说明白好了。 莫黛忽然一把将莫无云拉起来,更是忒么英伟地将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的莫无云打横抱起疾步走向炕前,然后一把将他压倒在炕上,两手分别钳制着他的手腕,俯下身,直直看着他。 莫无云本就被莫黛突然狂风骤雨般的举动惊得呆掉,等他反应过来,便见到莫黛正压着他,黑亮幽深的瞳眸望进他的眼里,透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妻主……” 莫黛不说话,只是猛然将他的衣衫扯开,并低下头咬上他的耳朵。莫无云身体一僵,随即一股恐惧席卷全身,他用力地推开莫黛,眼里分明写满害怕与厌恶。 “呵呵呵……”莫黛忽而躺到炕上笑起来,为自己刚才的流氓举动,“看吧,并非我刻意避免与你亲近,而是你心里有阴影,厌恶我与你亲近。”莫黛坐起身,看向仍然有些惊魂未定的莫无云,“对不起,我以前太混账了!你放心,我已想好了,等到我们以后彼此更心悦对方时,我才会与你肌肤相亲!” 见莫无云有些呆,莫黛不禁走上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回神赶紧别开脸转身,有些气闷道:“妻主刚才是故意在取笑无云吗?” “不,不是,我只是……”莫黛心想完了,又被搞砸了。 “那我也想对妻主说一句话——”莫无云忽然又转过脸,平素淡漠的眸子这会儿闪烁着火光,竟与莫无轻生气时的模样有些相似。 “你说。”莫黛不着痕迹地躲开眼神,并不着痕迹地朝后退了一步,正好抵着炕沿。 莫无云一把扣住莫黛的双肩将她按坐在炕上,并飞快地吻上她的唇,顺便咬了一下,气呼呼地说道:“不要小瞧我们男人!”这回轮到莫黛呆愣了,虽然莫无云没有用力将她的嘴唇咬到破皮出血,但也狠狠抽痛了一下。 莫无云的心里终于舒坦了,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走出门,扔下一句话:“妻主好好歇息,无风无轻那里,我替你去说。” 闻言,莫黛的脸忽然爆红,老天,这不是女尊世界吗?不该是让女子为所欲为的世界吗?为何刚才莫无云的表现却忒么凶狠彪悍? 莫黛却不知,在莫无云走出房门的一刹那,他的脸比莫黛还要红个好几倍,鼻间一直飘忽着莫黛身上的淡淡馨香味道,唇上柔软的触感一遍遍在脑海里回味,心脏亦像是要跳脱出胸腔那般狂跳不止,浑身也感觉燥热不已。 萧笑是蹦跳着回到流岗镇的,一路哼着荒腔走板的奇怪小调,经过她的行人都忍不住避得远远的。 萧笑没有回福满堂而是直接回了家,一到家便将门板拍得甚是响亮,待门开后见到萧笙一脸“你又魔怔了”的表情时,萧笑得意地说道:“萧笙,我的亲弟,你亲姐我这回可是帮你牵了一门绝世好姻缘!” 萧笙压根儿就不听她的胡言乱语,只将大门又插上,而后快步走向灶房,他正做着点心呢。 见萧笙不理自己,萧笑也不在意,而是靠在大门边就同牲口棚里的公羊和小羊羔们说起话来。 “羊儿们,你家主人就要出嫁了,呵呵呵……”萧笑说着,又忍不住抖肩笑起来,公羊和小羊羔只在一开始抬头瞧了她一眼,见并未拿青草与它们吃便扭开头不理她了。 萧笑才不在意,径自又说道:“以后你们也要陪嫁过去,放心,那家人的院子可比咱这小院大多了,那家人也甚是和善,包你们每日吃好喝好睡好!” “姐,过来帮我把点心端到堂屋去!”萧笙对萧笑的自说自话已经麻木了,该使唤时便使唤。 萧笑又冲羊说了一句:“你们近来务必要多吃一些将自己养得胖胖的,到时候陪嫁出去也好看些!好了,你们主人在叫我了,等会儿再来与你们说话!”说完才走进灶房,端出一蒸屉白兔点心。 之后萧笙又煮了糙米稀饭,做了辣椒小炒肉并烫了一把小青菜,这便是他们姐弟俩的午饭了。 待萧笙做好午饭端着菜进堂屋时,发现萧笑居然趴在方桌上睡着了,似是做了什么美梦,不时地发着笑。 萧笙叹了口气,姐姐昨晚一直在担心她与那媒公说的话会让媒公传得沸沸扬扬,是以不安了一夜,一大早便带着点心去福满堂了,想着遇见莫大溪时再将点心给她。 萧笙放下菜碗,转而伸手去推萧笑:“姐,醒醒,吃饭了!” 却不想,萧笑一把拉住他的手放在脸上摩挲着,一边摩挲一边傻呵呵地笑着:“大溪,你真好,我欢喜你……” 萧笙的脸立时黑了,猛地抽回手,一巴掌拍向萧笑的后脑勺:“萧笑,醒醒,吃饭了!” “啊!”萧笑惊醒,一见萧笙正黑着脸瞪她,她揉了揉眼,不解道,“萧笙,你瞪我作甚?” 萧笙挑了挑眉:“姐,你与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痴恋石墨哥不成,便破罐子破摔欢喜上莫大溪了?”萧笙的表情甚是严肃认真。 萧笑一听,登时笑喷了,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萧笙,你咋想的?我若是男子,一定欢喜上莫大溪,但那是不可能的,放心,我欢喜的是男人!” 萧笙仍然蹙着眉表示怀疑,毕竟刚才姐姐在梦里说的话可是一清二楚,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姐姐若非时常想念莫大溪,又怎会做梦都梦到她?当然,他自是不会承认他便是个典型的例子。 “萧笙,姐姐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可千万要把持住!”萧笑一想起自己要说的事便又喜笑颜开。 “你说。”萧笙不甚在意地说道,诚实说,姐姐说的话值得一听的次数甚少。 “大溪答应要来迎娶你了!”萧笑说。 “哦,是吗?”萧笙转身朝灶房走。 萧笑一见萧笙根本就像无事人似的,怎么回事?大溪要娶他了,他不高兴吗? “萧笙,大溪真的要娶你了!”萧笑不死心地又说了一遍。 萧笙依旧没有反应,只是端着两碗稀饭走回来,一碗放到萧笑面前,一碗自己吃。 萧笑觉得甚是没趣,索性也埋头喝起稀饭来。 等到饭吃完了,萧笙收拾碗筷进灶房洗刷时,萧笑再一次跟到灶房门口道:“萧笙,姐没骗你,姐今日去了莫家村找大溪,然后大溪亲口对我说的,而且爹也答应了……” “爹?”萧笙洗碗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继续清洗。 “哦,就是许叔,大溪既已要娶你过门,许叔便是你爹了,既是你爹,那便也是我爹。还有,大溪说这回福星兔售卖完后,她便亲自过来与你说明,这回是真的……” 萧笑絮絮叨叨地说着,而萧笙也一直甚是淡定地洗着碗,萧笑终于死心了,罢了,萧笙不信自己的话,等到大溪亲自来说时萧笙便会相信了。 然而,萧笑才刚走出灶房,便听到灶房传来碗掉地破碎的声响,萧笑不由地勾唇浅笑,萧笙终究还是有反应了。 史宅。 东园的知己轩内又一次传来药碗被砸碎的声响,伴随着史岚有气无力地发怒声:“我不要喝药,都给我滚出去!” “岚儿,你莫要再任性了,不喝药怎么行?”史夕颜再好的耐性也快被史岚给磨光了,自打史岚成亲后,她便拒绝喝药,药端来她也会直接砸到地上,她榻前的绒毯上每日都要浸染数回汤药,小厮们每回清洗时都是泪流满面,洗不干净啊! “我说了我不要喝药,就算是喝了也医不好我的病,那我还喝它作甚,又苦又涩,难喝死了!”史岚病歪歪地躺在榻上,明明已浑身无力,但却仍然用尽力气说话,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赶紧将白帕子蒙在嘴边,不一会儿帕子上便显出一团血来。 成亲不过半个月时间,可史岚与之前相比却是瘦弱憔悴不少,至少之前还能冲人大小吼,但现下却连吼的力气都没了,脸色惨白无一丝血色,大眼深陷,看着已离死字不远。 不一会儿,史岚的新婚大相公白一又端了一碗药进来,才刚开口叫了声:“妻主……”便被史岚深陷的大眼瞪过来,然后他听到她极致厌恶地骂道,“滚!” 白一的身体僵了僵,随即便端着药碗退出史岚的卧房,出了房门,便见白二白三白四白五担忧地望着他。 白一苦笑了一下:“妻主不愿喝药,每日里念叨最多的便是她快死了,怎么莫大溪还不来看她,唉,妻主似乎甚是看重那个莫大溪!” 白二白三白四抿抿唇不说话,十岁的白五却道:“大哥,既然妻主想见莫大溪,那便让莫大溪过来不就成了,妻主何苦要作践自己?” 面朝房门的白四忽然伸手拉扯住白五,脸上的表情一瞬间白了白,白一白二白三一转脸便见史夕颜正阴沉着脸走出来,白五这时也见到了,急忙低下头,瘦小的身体不停发着抖。 史夕颜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这回且不与你们计较,下回若再听到你们说道你们妻主的闲话,史家的家法可不是虚设的!” 白一至白五吓得连连点头应声。 待史夕颜走后,白二将白一拉至一旁的小灶房内,轻声道:“大哥,我们回门那日,大姐让我们做的事情做还是不做?” 白一苦笑:“大妹也太高看我们了,妻主不会相信的,便是会相信也不会怪罪莫大溪的!” 白二点头:“可大姐非要我们做,我真不明白,她都成亲了,她还念着别人的相公作甚?” 白一勾起一抹讽笑:“这世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她们女人全都一个德行!” 白二沉默了许久,又道:“大哥,既然大妹要我们做,我们便做吧,届时若是被发现了,大不了就是被乱棍打死,这日子着实苦呢,我从没想过,还有一种苦比吃不饱穿不暖还苦,那便是心苦。” 白一拍了拍白二的肩膀,叹了口气道:“我是大哥,理应我来做。若是出事了,便由我来承担,你们不要出头。大妹说过,只要我们替她做了这件事,她便会劝娘待爹爹们好一些。” 白二忽然流了泪,白一亦红了眼圈。 * 莫黛这两日过得备受煎熬,莫无云仍是冷冷淡淡的,只是话较以前更少了;莫无风有事没事便拿他那双勾魂的媚眼觑着她,他以为他偷觑的技巧甚高明,但却回回都被她撞见;莫无轻冷嘲热讽的态度更甚了,以至于她每回去看小满时都有些胆战心惊的。 为了避免尴尬,莫黛这两日都是在福满堂写话本子写到申时才回家,回去后速速吃了晚饭,洗洗便睡了。 这日是福星兔第三回售卖的时间,大堂内早早便坐满了客人,因为今日的福星兔并未被预定,为了让所有客人都公平参与抢购,莫黛便让房凌准备了两百张小纸条撞在只能容人一只手探进去的瓦罐子里,其中有一百张纸条上写着“恭喜抢中”,另一百张则写着“谢谢惠顾”,恭喜抢中的自然就抢到了福星兔,而谢谢惠顾的便只能再等到下回了。 客人们是第一回见到这种售卖方法,听完故事,再听完规则后立时便热血沸腾了,谁都想试试自己的运气。就连房凌本人都忍不住想要捋袖子摸一把。 这一回客人们的兴头比前两次更为高涨,每个人只有一次探进瓦罐摸纸条的机会,摸中的人兴高采烈,摸不中的只能咬牙发誓下回再来继续摸,不信好运永远不眷顾自己。 等到这回售卖结束后,房凌生意的触角又感应到商机了,她将莫黛拽至一边问她:“大溪,我觉着这叫摸什么……” “摸奖。” “对,就是摸奖!能否准备一些看起来比较贵重诱人的物品让客人们来摸奖?我是这么打算的,摸一次十文钱,摸中的便可将那些物品拿走,摸不中的,那十文钱便是我们赚了,怎样,这个方法可行否?” 莫黛不得不承认房凌忒么老奸巨猾了,连这种现代式的敛财方法都能想得到,忒可怕了! 莫黛点了点头,恭维道:“掌柜的,果然不愧为商场老狐狸……不是老前辈,小的甚是佩服!” 房凌一巴掌拍向莫黛的胸口,莫黛赶紧向后一缩,房凌拍了个空,心内不爽,斜眼瞪着她:“小气,让我拍一下会死啊!” 莫黛轻飘飘地应了声:“嗯。” “你这臭丫头!得,刚才我想到的只是个大概的思路,具体细节你替我想好,届时你来负责这抽奖的事宜,每日给你抽奖利润的一成,至于那些贵重物品自然是由我来提供,如何?” 莫黛自然应承下来,这种不需她花费一文本钱,只需将现代的那些抽奖模式规则搬过来就可以的生意她自然乐意做。 房凌此时尚未想到这摸奖会赚大钱,她也只是让客人玩玩手气乐呵乐呵而已,是以她答应给莫黛一成利,待她得知摸奖所赚不菲时,她便有些后悔自己给莫黛的太多了。 待此间事了之后,萧笑站在了莫黛的身后,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提醒她尚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未做。 莫黛抽了抽嘴角转过身,便见萧笑笑容灿烂地望着自己:“大溪,我们是否该走了?” “嗯。”莫黛认命地点点头。 “那还等什么,随我走吧!”萧笑拉着莫黛就朝外走,不幸碰到了刚招呼完客人转身想进灶房的白胖子,白胖子当场就骂了一句:“你他爹的眼瞎啊?!” 萧笑脖子一梗,眼睛立时瞪圆了,莫黛心道,完了,又该吵上了,岂料萧笑硬生生忍下了自己的怒气,挑眉道:“姐今日心情好不与你吵!好狗不挡道,给姐闪开!”说完一把推开白胖子,拉着莫黛就出了福满堂的大门。 白胖子气坏了,在后头甩着抹布跳脚骂:“你骂谁是狗呢?你他爹的才是狗呢!” “白胖子,快死过来端菜!”灶房内传来大厨子的喊叫声,白胖子脖子一缩,朝地上呸了一口,赶紧朝灶房跑。大堂里的熟客们已然习惯了白胖子与萧笑之间偶尔的争吵,更习惯了大厨子凶巴巴地使唤白胖子的吼叫声,并以此充当吃饭时的乐趣。 莫黛被萧笑一路拉着走,像是要去赶什么场子一样,引得路人频频回头。在路过一家首饰店铺时,莫黛甩开萧笑的手停了下来。萧笑一脸疑惑地看着莫黛走进了首饰铺,见她指了一样东西让老板娘包好,之后付了钱拿起那东西塞进袖袋内才又走了出来。 萧笑问:“大溪,你买的什么东西?” 莫黛不回答。 萧笑又问:“大溪,你是不是又反悔了?” 莫黛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姑娘,注意你的措辞,我何时反悔过吗?” 萧笑嘿嘿笑了:“大溪,你买的什么东西?” 莫黛也笑了:“保密!” “嘁,保什么密啊,吊着人怪难受的!”萧笑喃喃嘀咕着。 快到萧笑家的那座小院时,莫黛忽然就有些紧张了,说起来,她这也算是来向萧笙求婚了,前世都是男的死皮赖脸地去向女的求婚,可这个世界却得由她这个女的去向男的求婚,感觉上有些落差,心理上有些落寞,不过她重活的这一辈子想来是无缘再体验到有男人向她求婚的经历了。 到了家门口,萧笑正打算敲门时,莫黛忽然拉住她的手,表情稍微有些不自在地问道:“你看,我怎么样?”莫黛指的是她的着装以及发式什么的有无不妥。 萧笑愣了愣:“我觉得甚好啊,没人比你更好了,你是我萧笑认定的弟妻人选,哪个敢说不好?” 莫黛默了,她怎会愚蠢地问萧笑,罢了,她人都已经站这儿了,再考虑其他也迟了,就这样吧! 门“吱嘎”一声被人从里头拉开,莫黛一下子便与萧笙面对面了,二人皆愣了愣,下一秒萧笙便不自然地转移了视线,见之,莫黛忽然就平静了下来,是了,这是个女人拥有绝对优先权的世界,女人可以死皮赖脸,可以肆无忌惮,她压根儿就无需紧张。 于是莫黛笑着冲萧笙抱拳:“萧公子安好,小女子莫大溪,莫家村人士,十八岁,虽然早前恶名昭彰,但现下已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小女子家有十七间瓦房带两个院子,两亩水田三亩旱田,家中现有爹一人、相公三人以及三个儿子。小女子听闻萧公子贤良淑德且持家有方,特此慕名前来求娶,望萧公子成全!”说着便从袖袋内摸出自己在首饰铺买的一只精巧的小木盒递给萧笙,算是定情信物了。 萧笙愣愣地接过那只小木盒,大脑仍未能缓过劲来,他本以为莫大溪会进到堂屋先说说话最后再引出提亲的话题,却不想莫大溪倒是直截了当地在大门外就说出来了。 萧笑亦是没想到莫大溪一来就直奔主题,不过这才是莫大溪的行事风格,想做的雷厉风行,不想做的任谁磨也没用,不过娶萧笙这事算是她磨下来的吧,呵呵!还有,原来莫大溪进首饰铺买的那东西是送给萧笙的呀,她真是有心哪! 萧笑决定不站在门口碍他们的事了,遂自己悄悄地进了堂屋的东耳房,凑在窗口偷窥外头的动向。 见萧笙握着那木盒半天不说话,莫黛又有些紧张了,怎么,难道自己刚才说的话不中听?让萧笙听了反感? “萧公子,你可愿意嫁与我莫大溪?”莫黛又厚着脸皮问了一遍。 萧笙抬头忽然问道:“你欢喜我吗?” 莫黛一愣,萧笙的眼神也跟着一暗,不过随即他又道:“那你厌烦我吗?” 莫黛赶紧摇头。 萧笙笑了,忽然扣住莫黛的双肩凑过头吻上她的唇,一触便离开:“那好,我等你来迎娶我!” 莫黛傻眼了,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该是这样的啊?前头被莫无云咬过,现下又被萧笙给吻了,他们明明就那么腼腆害羞的,怎么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 在窗口偷窥的萧笑也傻眼了,心里想的是,大溪啊,你千万别被吓到,其实萧笙他平时不这样的,真的! ------题外话------ 亲爱的们,我上传之后才发现多了五百字,但却可能要按一千字来算,多收你们三个点,下章我会多传一点补偿你们的~ 耐你们!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58章 救是不救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萧笑有些心急,额上沁出些许汗来,抓着窗棂的指关节都微微泛白了。她见到莫大溪愣愣地看了萧笙好一会儿,之后也不知莫大溪又说了些什么,总之,原本打算在她家吃午饭的莫大溪没过多会儿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萧笙看着莫黛离去的背影,眼神幽幽痴痴的,直到萧笑惋惜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萧笙,你太心急了,瞧把大溪给吓的!” “姐,你居然偷看!”萧笙有些羞恼地瞪着萧笑,同时也因想到自己刚才的大胆举动而轰然爆红了脸。 萧笑挑了挑眉,打趣道:“萧笙,你现下才来害羞不嫌太迟了吗?再者说,我哪里是偷看,分明是光明正大地看,你姐我真没想到,你原来如此大胆,尚在门口站着呢,就那样了!” 萧笙经萧笑如此一说,愈发羞窘难耐,紧接着又听萧笑道:“如此甚好啊!大溪是那种你对她一分好,她便十分回报你的人,要抓住啊!” 萧笑难得的正经口吻令萧笙不禁惊讶地抬头望向她,却又在此时见到她正一脸促狭地笑望着他。 萧笙赶紧别开视线逃到西耳房,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莫黛送与他的小木盒,但见里头躺着一枚木质的发箍与一枚木质的发簪,发箍与发簪上均雕刻着精巧细致的吉祥鸟的图案。 萧笙看着那发箍与发簪,想起莫黛临走时与他说的话,唇角飞扬起一抹弧度,左颊俏显出一枚梨涡。 她说:“等我来娶你!” 莫黛有些浑浑噩噩地回到家,心却一直静不下来,直到看见莫小羽和莫小翼两个小家伙朝她跑过来时,她的心才踏实下来。一手一个将他们抱起来,感觉到他们的体重又增加了一些时,心里便更踏实了。 这日的午饭莫黛又亲自下厨为全家人做了一顿好的。吃饭时,莫黛看向莫无云和莫无风的眼神也不再躲闪了,甚是平和地让他们吃菜,受到莫黛心情的感染,这一顿饭的气氛甚好,全家人也吃得甚是愉悦舒心。 吃罢饭,莫黛又去了莫无轻的房间看小满,莫无轻刚想习惯性地刺她几句,却见她看着小满的眼神甚是温柔平和,前些时日显露出来的慌乱浮躁已不见踪影,莫无轻悻悻地别开眼不再说话。 他虽然每日里对莫大溪凶巴巴的,但并非感受不到她对他的好,别家的产夫少有像他这般吃喝皆滋润的,别家的男娃也少有娘时常抱在怀里疼着哄着的。他看得出来,莫大溪是真心欢喜疼爱小满的,时常偷亲小满的小脸,还会冲着小满哼些他从未听过的奇怪的调调。 他之前一直不大相信莫大溪的改变会长久,可自他那日生下小满后,他有些信了,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改变得如此彻底,除了容貌和声音未变以外,其他全数改变了,有时候就好似一个陌生人一般。 “莫大溪!”莫无轻忽然唤道。 正逗着小满玩的莫黛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莫无轻。 “你是一定要娶那萧笙吗?”莫无轻闷了两日,终于在今日问了出来。 莫黛点点头,丝毫不再犹豫:“嗯。” 莫无轻又问:“何时娶他过门?” “我想等农忙过后清闲一些时,再娶他过门。” “呵,不在此时娶他,是怕他嫁过来就要干农活累着吗?看来他在你的心里甚是重要!” “你们在我的心里同样重要!” “……” 莫无轻忽然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别扭道:“你出去,我要喂小满吃奶了!” 莫黛抽了抽嘴角,将小满递给莫无轻,她其实还想抱着小满再多逗他玩一会儿的,但常言道,有奶才是爹,人家爹都发话了,她这个没奶的娘只能乖乖交出小满来。 走至门边时,忽然又听莫无轻别别扭扭的声音传来:“我听大哥说了,那日是你,是你用自己的血救活了我,我们之间的仇怨便一笔勾销了,我不会再恨你了……就这样,你赶紧出去,把门带上,不许偷看,色女!” 莫黛前半截还听得有些动容,后半截就直接无语了,她何时偷看他了?色女?饶了她吧,她没那么高的段数。 应房凌提出的要用摸奖赚钱的想法,莫黛翌日便写出了摸奖的规则及需要注意的各项事宜。三日后福满堂便推出了“幸运摸一摸”的有奖活动,在福满堂每消费一两银子便可免费幸运摸一回,若是未消费也想摸的便得另出十文钱。 “幸运摸一摸”统共设了六个奖项,一等奖是一匹上等质料的绸缎,价值百两,二等奖是白银十两,三等奖是白银一两,四等奖是银钱一百文,五等奖是银钱十五文,六等奖是再摸一次,其他的便是谢谢惠顾。 房凌这回下的本钱尚可,一二三等奖的奖品对于家财万贯的土财主来说没甚吸引力,但这个活动听着就甚是有趣,尤其是还能试试自己的手气,摸一次的价钱也不多,权当是乐呵乐呵了。而对于普通小户来讲,奖品还是颇丰的,若是花十文便能中个一二三等奖什么的,也算是发了一笔小财了。 因为要赚钱,这摸奖的难度自然得增加,莫黛让人准备了六个瓦罐,每个瓦罐里装着一百张小纸条,其中有五十张纸条是写着数字的,每张纸条上均写着零到九之间其中的一个数字,另有五十张是写着谢谢惠顾的。 摸奖者需在六个瓦罐内各摸取一张纸条,只能是六张纸条上的数字全都相同时才是一等奖,有五个数字相同时便是二等奖,四个数字相同是三等奖,三个数字相同是四等奖,两个数字相同是五等奖,摸到三张或三张以上全都写着谢谢惠顾的纸条时便可再摸一回。 当然摸完奖后的小纸条是要回收的,否则重新准备这些纸条也是一项大工程。 莫黛也不知自己仓促写下来的这些规则会不会被人抓着漏洞,所幸来福满堂消费的人都将这看做是一项有趣的游戏,而且他们大多也不差钱,待一见到大堂内专设了一个柜台,且写着“幸运摸一摸”几个字时,全都乐颠颠的跑来摸上一摸。 于是福满堂最近除了听书的叫好声以外还会时不时地传来其他的声音,诸如—— “啧,又是谢谢惠顾,莫大溪,你是骗人的吧,瓦罐里头压根儿就没写上数字吧!” “啊,我中了,两个数字,五等奖,十五文,不用给我钱了,我再加五文,再摸两回!” “唉,我已经摸了十回了,连个五等奖都没中,今日运气不行,明日再来!” “爹的,再摸一回,姐还就不信邪了!” “哈哈哈,老娘中了三等奖!” “哇,胡老板好运气啊,请客请客!” “今日中奖了,老娘心里头甚是畅快,老娘请客!” 于是胡老板中的一两银子很快便在福满堂又消费了,而且花费的银钱超过了中奖的好几倍,对此,房凌甚感满意。 一日下来,莫黛将摸奖得来的十多两银子交给房凌,房凌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说了句:“商人就该像这样不放过一丝赚钱的机会才能聚敛到大笔财富,你明白吗,莫大溪?” “明白,掌柜的英明!”莫黛从善如流地答道。 “既然明白,那我之前提的让你与萧笑开糕点铺子的事……” “让我再考虑考虑。” “哼!”房凌再次鄙夷地睨了莫黛一眼,扔了一两碎银给她,“你倒是快些考虑清楚,别以为老娘糕点铺子的掌管人非你不可!” “多谢掌柜的体谅!”莫黛抱拳作揖。她不是不想开糕点铺子,但她想要自己开,或者是让萧笙和萧笑开,开一间完全属于他们自己的糕点铺子,而不是附属于福满堂的。 莫黛的《西游记》话本子已经快要结尾了,她征求了房凌的意见,不写言情的,还是写打打杀杀的比较过瘾,于是莫黛准备将《水浒传》再改编一下成为下一个故事的话本子。 已是五月中了,天气暖了,农忙时节也到了。 这日莫黛卯时便到了福满堂,写了两个时辰的话本子,巳时便打算离开,不过这时小二娘吴莲过来通知她掌柜的让她到后院账房去。 待到了账房后,房凌便又递了一个包袱给莫黛,里头是上个月说书所得的一成利,二百两。 房凌说:“莫大溪,若是你来说,你最后得到的绝对会翻一倍!” 莫黛笑笑不说话。 房凌忒么讨厌莫黛这副油盐不进的淡定模样:“摸奖交给吴莲看着,而福星兔的售卖也稳定了,便全权交给萧笑吧,你以后还是专心写你的话本子,当然,该你得的银子,一文也不会少你的!” “多谢掌柜的!”莫黛是诚心感谢,因为房凌确实没有拖欠过她的银子不给,每有客人指名打赏给她时,房凌也不会黑了那些赏钱。 “再来就说到岚儿了,我听史夫人说了,岚儿的情况很不好,不愿喝药,脾气还坏,每日里念念叨叨的都是你的名字,但倔脾气的她却不让史夫人派人来通知你,非说要待你感应到她快不行时主动去看她才成,不过这两日她的身体又差了些,连粥都喝不下了,史夫人也是急了,这才让我问问你,你什么时候过去看看她?今日可行?” 说到史岚,莫黛的眉头微微蹙起。史岚倒是能坚持,这一个多月来倒是没有派人找过她。可眼下家里农忙,她还想着下半天回去帮帮忙的,虽然莫无云和莫无风说过用不着她帮,但别人家在地里忙的主力都是女人,便是别人不说,她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明日吧,明日我再去!” “也好,明日你来福满堂,我送你过去!” 莫黛走出账房出了后院,在大堂里又遇见萧笑,萧笑也是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的样子。萧笑听说莫黛家里今日要割麦子便吵着要跟去帮忙,萧笑家里是没地的,吃的粮食都是赚钱买的,是以没有所谓的农忙不农忙的。莫黛拗不过萧笑便答应让她跟着回去了。 莫黛今日是背着竹筐来的,因为她要多买些东西回去。农忙了,需耗费大量体力的,莫黛便想着要多做些好吃的给莫无云和莫无风补补,于是又去丁老板娘那里买了三斤排骨,十斤五花肉,并两大块猪血,又去卖鱼的铺子那里买了条三斤多的鲫鱼,看见有人卖母鸡,又买了两只母鸡,路过奇货店,在里头发现有干香菇和干木耳卖,于是又将那二样悉数买了,等出了奇货店时,莫黛的竹筐已经满了。 萧笑一直跟在莫黛后头看莫黛买东西,见她大刀阔斧地一气买完,连她这个旁观者都觉得甚是爽快,同时也暗叹,莫大溪果然舍得花钱。 莫黛买来的两只母鸡是让萧笑拿着的,于是这姑娘一路上便将母鸡颠过来倒过去地晃悠,直将两只鸡都给晃晕了。 日光明媚,暖风拂面,萧笑心情也甚好,又开始哼着一些荒腔走板的调调。莫黛亦勾着唇角默默听着,丝毫不觉得逆耳,反倒觉得挺有新意。 哼着哼着,萧笑便忍不住又扯开了话匣子:“大溪,你非要等到农忙结束后才来迎娶萧笙吗?” “不好吗?至少还可以多陪你几日,你一个人在家他会不放心吧,索性你也赶紧找人娶了算了。” “我是在找啊……”萧笑的声音低了下来,心情似乎也黯淡了些许。 她一直都在找啊,可就是找不到中意的,事实上,她见着那些男子便会下意识地将其与石墨比上一比,然后便会嫌人家个子不够高,五官不够深刻,说话不够毒辣,性格不够邪气…… 总之,当媒公听了她的说法后,气得直接甩袖走人了,说她这人有病,历来女子挑男子都是专挑婉约好看的,哪像她,居然嫌人家男子不够丑陋,是以才不中意,真是魔怔了! “有在找就好,这事也急不来,端看你自己的心态了,若是到了二十五还未娶,届时我一定会找来一家兄弟几个嫁给你,左右不能让官配场强塞男人给你。” “行啊,我便指望你了!”萧笑又将母鸡甩了甩,再次哼起她荒腔走板的小调。 因想着赶回去做午饭,二人走得飞快,午时便到了家。 一到家,莫黛便动手做午饭。莫黛本想着让萧笑吃完午饭再过去帮忙收割麦子,可萧笑等不及,许韶林本想带她到田里去的,不过在门口玩耍的三只猫说他们认识路,并自告奋勇地要带萧笑过去,其实他们是瞧见了莫黛又买了好多菜回来,想着他们若是帮了莫黛的忙,那么午饭一准能吃到好吃的肉。 于是萧笑便戴上竹斗笠,搭上汗巾子,拿着把镰刀跟着三只猫去了田里。莫小羽和莫小翼也想跟着去的,不过,莫黛冲他们一招手,他们便屁颠颠地跑回来了,没办法,虽然他们喜欢与三只猫一起跑着玩,但他们更喜欢跟在娘的身边,因为跟在娘的身边有肉吃。 莫黛先将买来的干木耳抓了一大把放进温水里泡着,这边便开始淘米下锅蒸饭。买来的排骨是剁好的,莫黛将其放入陶盆内用清水洗净,而后倒进开水中焯了一遍捞上来准备做糖醋排骨。家里正好还有晨间买的两块豆腐,莫黛便打算将豆腐和自己买来的猪血做成红白豆腐。 等到糖醋排骨和红白豆腐做好之后,莫黛又抓了一把花生米放进小锅里煮,待煮熟后,木耳也泡得差不多了,莫黛便将泡发的木耳放进开水中焯熟,捞上来切成丝与煮熟的花生米一起放入陶盆内,然后加入切碎的葱姜蒜辣椒,再将花椒放进菜籽油内炼滚并趁热淋在木耳丝上,最后再浇上醋拌匀即可。 莫黛没有做鱼,只将其刮鳞剖去内脏洗净后洒上细盐腌上留着晚上再做来吃。 莫黛也没有烧汤,想着在田里割麦子一准会口渴,可惜她之前带过来的柠檬早就用光了,现下家里只剩几个青红的山楂,这时候熬煮也来不及了,便直接洗了几个切成片放进竹筒内加上温开水调上蜂蜜。 饭做好后,莫黛便让许韶林、莫无轻和两个小的先吃,她则将米饭和菜各自装进陶盆内,然后再放进竹篮里,并带上盛满蜂蜜山楂水的竹筒、空碗以及筷子,这便挎着竹篮去田里送饭了。 莫无轻看着莫黛离去的背影,不由地说了一句:“爹,人家都是男人去送饭,莫大溪一个女人也去送饭,她不嫌丢人吗?” 许韶林不由地笑了笑:“这就是咱家大溪的好啊,你啊,以后改改你那任性的脾气!” 莫无轻不说话了,闷头继续吃饭。 莫黛出了门正好碰上也要去田里送饭的莫桂花的三相公孙宏,便一同去了。 孙宏一碰上莫黛便闻见了她竹篮里的饭菜香,想着她准备的饭菜定然丰盛得很,再反观自己竹篮子里放着的十几个窝窝头,一碗醋泡的萝卜干,以及一碗他咬牙狠心才舍得用青辣椒炒的两个鸡蛋,心里便有些黯然。 不过,很快孙宏的心里便平衡了,因为途中又遇到了几个送饭的村人,而且他发现那些人送的饭菜还不如自己家的,至少自己将窝窝头蒸软了,将萝卜干切成细丝泡上醋了,而且还舍得炒两个鸡蛋,可那些人家就是冷的窝窝头配大块的萝卜干。 同来送饭的村人自然也闻到了莫黛篮子里的饭菜香,而且他们没有孙宏能忍,直接便问莫黛:“大溪啊,你给无云和无风送的是啥饭菜啊?闻着怪香的!” 莫黛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掀开一只陶盆上的盖让那些人看。于是在见到那一盆透着诱人的红亮色泽且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香味的糖醋排骨时,看的人皆不由地吞咽着口水,同时在心里羡慕嫉妒恨:我的爹爹呀,这莫大溪真是太宠她家相公了,一大盆的排骨啊排骨,还有其他没掀开的菜,指不定又是红烧肉什么的! 孙宏也不由地吞了吞口水,莫大溪舍得买肉给家人吃,他是知道的,包括他们家也吃了她家不少肉,虽然甚是羡慕莫大溪对莫无云三兄弟的好,但好在自家妻主莫桂花待他们三兄弟也不错,他知足了。 很快便又只剩下莫黛和孙宏两人了,因为他们两家的田在最东边,比较远。孙宏先到了地头,莫黛停下来,让孙宏拿只空碗过来,孙宏起先还有些不解,等莫黛掀开自己篮子里的菜,每样夹了一些放进碗里递给他时,孙宏的手忽然有些抖,直推脱不要。 莫黛笑着说:“这是给你家三只猫的,今日他们帮我带了朋友来地里干活,这是他们应得的报酬!” 孙宏知莫黛这样说是为了让他心无芥蒂地收下那碗菜,他最终还是收下了。当莫桂花和孙喜孙阳三人见到孙宏端来的那碗菜时,又是唏嘘感恩不已。而这时那三只猫则一人抓着一块排骨边啃边跑来与他们的爹娘会合。 莫黛到了地头,在一棵大树底下清出一片干净的空地,然后喊还在田里忙着割麦子的莫无云、莫无风和萧笑三人过来吃饭。 饭菜一摆出来,莫无云和莫无风直接愣住,而萧笑则是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赞道:“大溪,你真够意思,知道我来帮忙,便做了这许多菜!” “是啊,我真是感谢你来帮忙!”莫黛笑着拿出四只空碗并四双筷子来,然后将盛水的竹筒打开盖,每人倒了小半碗,“渴了吧,先喝些水。” 莫无云和莫无风小口地喝着蜂蜜山楂水,而萧笑则是牛饮,一口灌下肚,将碗递给莫黛:“酸酸甜甜的真好喝!”莫黛接过碗,盛了碗白米饭给萧笑,又听她咋呼道,“白米欸,大溪你真舍得!” 待菜入口时,萧笑的嘴更是停不下,一边吃一边赞,听得莫黛都忍不住想用浆糊黏住她的嘴,这便是吃也堵不住嘴的典型代表。 因为有了萧笑的加入,莫大溪家的五亩麦子一日便去了三亩多,剩下的明日上半天莫无云和莫无风两人估摸着就能解决掉。 萧笑回去时,莫黛送了她一只母鸡,说是让她拿回去杀了吃,萧笑推脱不掉只好带上了,于是回去的路上,那只刚缓过劲儿来的母鸡又被萧笑晃得死去活来。 晚上,莫黛烧了一浴池热水,让劳累了一整日的莫无云和莫无风先去洗澡,也好解解乏。 晚饭同样是白米饭,菜是清蒸鱼、清蒸肉丸子以及香菇小青菜。 两个小的甚喜欢吃鱼和肉丸子,对香菇和小青菜则不怎么吃,不过,当莫黛将小青菜和香菇夹进他们的碗里时,他们虽然皱着小脸,但还是会吃下去。 莫无云和莫无风吃着这些美味的菜,想起之前他们与莫大溪一同乘坐牛车回来的那日,当他们说他们会下田干活时,莫大溪当时便说了她会在家做好吃的给他们吃,如今她真的兑现承诺了,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可感动的同时心里隐隐的还有些不安,至于不安什么,他们也说不清楚。 翌日,莫黛来到福满堂时,房凌的马车已在门口候着了。 房凌将莫黛送至史宅后便离开了,并未进去探望史岚,且让莫黛千万莫提是她送她过来的。这史岚的任性程度已然登峰造极,若是让她知晓是房凌送莫大溪过来的,而非莫大溪感应到她不行了主动过来的,那么届时说不准她又要寻死觅活闹得史宅所有人皆不得安生了。 莫黛敲了敲门,一小厮拉开门,一听她是莫大溪,立时便请她入内。 东园知己轩内,史岚一如既往地在拿自己的命威胁自己的老娘老爹们弟弟们相公们以及史宅内的所有丫鬟小厮仆人们。 “我不喝药,你们是聋子吗?听不到我在说什么吗?”史岚有气无力地骂着端药过来白一,那惨白的脸色,深陷的大眼,青黑的眼圈,突起的颧骨,已然是一副将死之人的面庞,哪里还看得出半分原本的清秀俏丽。 史夕颜已不想再劝她喝药,她知女儿史岚已命不久矣,本想让她结亲冲喜留下一女半儿的,却不想自打成亲后她根本就瞧都不瞧那五兄弟一眼,且拒绝喝药,整日里除了摔碗骂人外,便是如痴如梦地念叨着莫大溪这个名字。史夕颜不想承认自己的女儿是个喜女不喜男的怪胎,而且她也觉得史岚并非就是欢喜上莫大溪了,至于史岚对莫大溪究竟是何种情愫,她也想不明白。 这时,小厮小六慌张又惊喜地跑进门来大声道:“小姐,莫,莫姑娘来看您了!” 闻言,史夕颜了然,她知是房凌让莫大溪过来的,但她又不能在史岚面前表现出来自己知情,于是便故作一愣:“是吗?快快有请!” 仍然端着药的白一在听到莫大溪来时,身体不禁一僵,手里端着的药碗也不禁晃了晃。 史岚一听莫大溪来了,瞬间便从死亡那里透支回来十分精气神,急着要从榻上起身去迎她。不过她几次想独立起身都未果,又不想唤小六或是白一帮忙,只能颓丧地再次躺回榻上。 莫黛进屋时,见到的就是史岚有气无力地躺在榻上,歪着头,深陷的双眼期盼地望着她的模样。看着病骨支离的史岚,莫黛当即便蹙了眉头,不过一个月而已,这人怎会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史夕颜见莫黛走过来,在莫黛抱拳冲她作揖前,她便一把扶住她的手,眼里闪过为人母的心疼与无奈:“大溪你来了,近两日,岚儿老念叨你呢,你这就来了,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呢!”说着便不着痕迹地冲莫黛使了个眼神,她希望莫黛能够顺着她的话来说,她的女儿已经禁不起任何的精神刺激了,即便是她要去了,她也希望她能走得安详些。 莫黛自然明白史夕颜的想法,于是说道:“昨晚我梦见史……岚了,故而今日便来看看她!”莫黛刚想称呼史小姐的,但又想到史岚反感她称呼她为史小姐,于是临时改口,希望史夕颜不要见怪才好。 果然,在莫黛说了这句话后,史岚甚是开心地望着她:“大溪,大溪,你终于来看我了!” 史夕颜暗自叹了口气后,便走了出去。 莫黛见白一仍端着药碗站在那里,便道:“药给我,你先出去吧!” 白一愣愣地将药碗递给莫黛,而后又愣愣地走了出去,莫黛看着白一的背影,总觉得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死气,比史岚好不到哪里去。看来他们嫁进史宅过得并不好,也是,摊上史岚这么个任性的病歪歪妻主,能好才是怪事。 莫黛端着药碗走到榻前的矮凳旁坐下:“为何不喝药?” 史岚皱眉嘟着嘴:“我才不要喝药,反正喝不喝都会死,而且药又那么苦那么难喝,我何苦要在死前再让自己更苦呢?” “可你晓得为何那些将死之人在死前还是要拼命喝药吗?”莫黛将药碗放在一旁的矮几上,说道。 “我觉得他们是在自找罪受!”史岚怨闷地说道。 “你错了,并非他们在找罪受,他们只是不愿放弃生的希望,还有一点,他们之所以拼命喝下家人为他们抓来的苦药,是因为他们也不愿打破家人心里的希望,是以,再苦的药他们也会坚持喝到死前的最后一刻。”莫黛看着史岚惨白的脸色,意味深长地说道,“而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你是怎么对待挂心你的家人的?你何止打破他们心里的希望,我看你恨不得让他们所有人陪着你一起痛苦一起死你才甘心,不是吗?” 史岚沉默不说话,过会儿忽然流下眼泪,哆嗦着嘴唇道:“大溪,我知你说得都对,可我,可我难受呀,我要死了,你瞧你都主动来看我了,不就代表着我今日便会死吗?我求求你了,在我死前你就不要再训我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躺在你怀里死去……” 史岚哭着,眼泪不停地顺着眼角滑下,浸湿了耳边的发丝,脖子下因身体瘦弱而显得过分突出的锁骨一抽一抽的,莫黛忽然也有些心酸,这姑娘只是太过害怕死亡的到来,是以便将自己的痛苦通过任性发泄出来,仿佛只有在任性发泄之后见到家人痛苦无奈的表情时,她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史岚害怕死,不想死,而她可以救她,但是,她要救她吗? 她救了无风救了小羽,还救了无轻,因为他们是她的家人,是以她救得理所当然,毫无顾虑。 她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因为史岚不是她的家人,就连朋友也只能勉强称得上,说到底她对这个任性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千金小姐是有些本能的抗拒和反感的,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史岚的内心也有着纯粹美好的一面,比如她认定她是她的朋友,无论她怎么疏离冷漠她,她都没有放弃。 “史岚,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的病忽然之间好了,你将如何过完你今后无病无痛的人生?” “嘿嘿,大溪你别逗我了,我都快死了,说这些还有何意义?” “你不是想与我聊天吗?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我们便来聊聊假如你的病好了,你拥有了健康的体魄,那么你的人生你打算如何去度过。” 史岚瞅着莫黛,在听到莫黛说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时,脸上扯出一抹凄然的笑容:“好吧,那就让我这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人来假如一下我那永远都不会实现的人生吧!假如我的病好了,我一定会做一名潇洒不羁的游侠,游览我大月朝的每一处风景胜地,我还要骑马驰骋在广阔的大草原上,我还会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就像武娘打虎中的武娘一样,我也想要涉入山林打一打老虎,我还要像空城计里的女军师一样,运筹帷幄,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我更要像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一样,妖魔鬼怪全都手到擒来,当然,若是有一日我遇到了一只快要冻死的白兔,我也一定会救它的,然后当我遇到困难时,再让它主动祭献出自己的肉体……” “好了,打住!”莫黛打断史岚漫无边际的想象,罢了,她算是看出来了,史岚根本就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因为她知自己没有将来,就连假如都假如不出来。 “大溪……”史岚才唤了一声便开始咳嗽起来,而且愈咳愈厉害,根本就止不下来,她用手捂着嘴巴,直到又咳出一团血来才稍稍平息,“大溪,我是不是快死了?你快点抱着我,我要死在你怀里……” 看着那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莫黛的心又酸了起来,但听到史岚后面说的话,她又觉得好笑,罢了,救吧! “史岚,你不是说要与我结为知己好友吗?” “是啊,可你一直都不答应……” “我现下答应你了。” “真的吗?” “真的!” “呵呵呵,我好高兴,大溪,不过,我就要死了,忽然觉得还不如不与你结为知己比较好,因为我愈发舍不得去死了……” “我们结拜为姐妹如何?” “好啊……” “那是要滴血盟誓的。” “好啊……我的身上应该还有血可以滴的……” “还要满屋子都点燃那种香味极浓的熏香,你受得住吗?” “受得住……我让小六子去准备熏茅房的香,呵呵呵,那种香才浓烈……” 莫黛又想笑了,就凭她快死时尚能与她说笑的份儿上,她愿意救她。 于是,接下来小六抱了一捆熏茅房的熏香过来,在知己轩的里里外外都插上点燃,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熏香味道,史岚被呛得咳嗽不止,史夕颜得知后便过来阻止,却被史岚哭求着离开。 矮几上准备了一碗水,莫黛拿出一根针将史岚的无名指戳破滴了一滴血进碗里,同时也快速地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刺了一针滴了一滴血进去,刹那间,一股馥郁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虽然有熏香浓烈的味道掩盖,但史岚还是嗅闻到香味的不同,这香味让她的咳嗽稍止。 莫黛赶紧说道:“苍天在上,今日我莫大溪愿与史岚结拜为姐妹,从此甘苦与共,福祸相依!” 史岚接着道:“苍天在上,今日我史岚愿与莫大溪结拜为姐妹,从此甘苦与共,福祸相依!” 莫黛忍着反胃的感觉,意思地喝了一口,然后将剩下的一碗水递给史岚,史岚倒是没什么反感,抓过碗一气饮下。 饮完后,她笑着抹了把嘴,然后说道:“大溪,我们终于成为好姐妹了!”说完这句话,她忽然揪着胸口,浑身颤抖,之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而这时白一忽然闯了进来,趁着莫黛查看史岚的身体之际,一把拉扯开自己的衣衫猛地扑到莫黛的身上,紧接着又顺手一把拉扯开莫黛的衣衫,并大声喊:“来人哪,救命哪……” 莫黛反应过来时猛地推开白一,赶紧整理自己的衣衫,然,这时,史夕颜与其三个相公并两个儿子以及白二至白五却忽然闯了进来。 莫黛拧紧眉,冷冷地扫向被她推趴在地无助哭泣的白一,心里涌上一股厌恶之感。 见史夕颜和其三个相公阮乾阮忠阮坤进来,白一又扑到他们的脚下,抬起头,泪流满面道:“夫人,老爷,你们可要替我做主啊,莫,莫大溪她欲对我无礼,妻主想要阻止她,却被她一把推倒在榻上晕了过去……” 闻言,莫黛在心里冷笑,这样的说词真的是漏洞百出,可笑至极! 史夕颜确实不大相信,但是有一点她信了,那便是莫黛推了史岚,而史岚晕过去了。史夕颜急忙奔到榻前查看女儿史岚的情况,然后愤怒地瞪向莫黛:“莫大溪,你不是在与岚儿结拜吗?你且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阮乾阮忠阮坤三人也纷纷怒瞪着莫黛,事关他们女儿的事情,他们一向都是认亲不认理的。史文轩和史文昂满脸疑惑地看着莫黛,而白二至白五则一直低垂着头,身体不时地发着抖。 ------题外话------ 但愿赶得上今天的,我汗,忙死我了~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59章 可恨可悲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莫黛再次冷眼扫过跪坐在地上抓着自己被扯开的衣衫哭哭啼啼的白一,没有立时回答史夕颜的问题,而是淡淡地说道:“史夫人,阮老爷,史少爷,请允许我先问五位白少爷几个问题之后,再与您们解释刚才发生的事,届时若您们还是认为我对白大少爷做出了无礼的举动,且动手推了史小姐,那我也无话可说!” 莫黛没有称呼白家五兄弟为白公子,而是白少爷,因为他们已嫁做史岚夫,是史家的人,然,这声“白少爷”听在白一至白五的耳内却是赤裸裸的讽刺,尤其是白一,那声白大少爷让他的脊背不由地僵了僵,心里漫过一片苦涩绝望。 “我与史小姐结拜之时,屋内只我二人,若我未记错的话,屋外应只有小六一人守着,其他人包括五位白少爷全都被史小姐赶到院子外头去了,请问五位白少爷,可是如此?” 白一至白五不敢出声,史夕颜便直接冲门外喊小六:“小六进来回话!” 小六在门外已听到莫黛的问话,于是点头道:“回夫人,正如莫姑娘所言。” 史夕颜听到这里也不用莫黛问了自己便接着审了下去:“那你可有听到小姐或莫大溪有出声喊白一进屋?” “没有……”小六有些犹豫,想了想又继续道,“不过,小人闻着那熏香味直打喷嚏,后来白大少爷便进来说要替换我守在门外,让我到院子外头透透气。” 闻言,白一的身体抖得厉害。白二至白五亦将头垂得低低的。 “白一,可是如此?”史夕颜冷冷地瞪着白一。 白一点头,心里狠了狠,咬紧牙关道:“是我要替换小六在门外守着,可莫大溪她却让我进到屋内伺候,岂料我一进来她便朝我扑过来将我的衣衫扯开欲行对我……”说到这里白一又哭了起来,他是真哭,为他即将到来的悲惨下场而哭。 史夕颜的嘴角抽了抽,原本还有种即将水落石出的感觉,可这会儿白一说得也是合情合理,于是又将目光转向莫黛。 阮乾阮忠阮坤三人此时才不在意莫大溪是否欺负了白一,他们只在乎他们的女儿史岚,三人围在榻前,看着史岚躺在床上的瘦弱身体,不停地擦着眼泪。史文轩和史文昂二人依旧将信将疑,心理上他们不愿相信莫大溪欺负了白一,可眼前的事实却又将矛头直指莫大溪。 莫黛此时再度开口:“请问史夫人,您们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才匆匆赶来知己轩的,而且出现得时机刚凑巧?” 史夕颜一愣,她倒是忽略了这一点,她只是听到有人喊“小姐出事了”便急匆匆赶过来了,根本就没注意到是谁喊的。 见史夕颜回答不出来,莫黛便转脸看向白二至白五,问的却是小六:“请问小六,白大少爷进来替换你,而你跑出院子时,原本该呆在院外的另四位白少爷是否全在?” 小六想了想,摇头:“对不起了,莫姑娘,小人只顾着透气了,根本就没注意!” 听小六这么说,莫黛也不禁抽了抽嘴角,明明就是一个显而易见的栽赃诬陷的小戏码,却因为史家人的爱女如命而使得那些得以证明自己清白的线索悉数被掐断了,莫黛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她今日是出门犯太岁吗?啧,明明是来救人的,结果却被扣上一顶辱人相公的大帽子,何其冤哉?爹,无云无风无轻,小羽小翼小满,若是今日你们家的一家之主莫大溪回不去了,你们千万不要担心,要记得吃好喝好睡好! 史夕颜问:“莫大溪,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莫黛的眼皮跳了跳:“没有了。” 史夕颜又道:“既然问完了,那你就解释一下,我岚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与你一结拜就晕过去了?真的是你推的吗?” 史夕颜压根儿就不甚在意白一“受辱”一事,刚开始还想审审清楚,但审着审着她就没兴趣了。 莫黛心想,这史夕颜真是睁眼说瞎话,就史岚那已然一脚踏进鬼门关的病歪歪的样儿也能用“好好的”来形容,真是长见识了! 莫黛正想解释,这时,原本担忧地望着史岚的阮乾阮忠阮坤三人,忽然便见之前晕过去的史岚翻了个身,嘴里呓语着:“……大溪,我们终于成为好姐妹了,嘿嘿嘿……忽然觉得全身好舒畅……”呓语完,这姑娘又翻了个身,居然还打起了呼噜声。 阮乾阮忠阮坤三人有些傻眼,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史文轩史文昂不敢置信地看着呼呼大睡的史岚,直觉他们是见鬼了:“爹,爹,您们瞧,大,大姐她的脸居然有血色了,她,她还打呼?” 史夕颜亦是愣愣地望着史岚睡得正香的脸,然后一把拽过莫黛,哆嗦着嘴唇道:“莫大溪,你快,快解释,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岚儿她,莫非,难道……” “我估摸着她是病好了。唉,刚才结拜时,我诚心祈祷,只要史岚的病能够好,我愿分她一半阳寿,而就在这时,史岚忽然就抓着胸口,浑身颤抖,好似在承受着什么一般,再后来就晕过去了,刚巧的,白大少爷也冲进房门朝我扑过来,在我尚未有所反应之前,他便拉扯开他的和我的衣衫,意图栽赃陷害我。我想不明白,我与白大少爷远无仇近无怨的,他为何要陷害我?史夫人,请您务必要为我做主!” 原本莫黛还有些可怜这白家五兄弟,可既然他们敢陷害她,那就休怪她无情,待史岚醒来,她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不管他们有着怎样难言的苦衷。 “不,不是的,我,我没有陷害她……”白一还在做垂死挣扎。 “白大少爷,你可否敢将你之前诬陷我的话再说一遍?我这便叫醒史岚,咱们三人来当面对质!”莫黛说着便走上前,粗鲁地拍打着史岚的脸,想将她唤醒。 见状,史夕颜、阮乾阮忠阮坤和史文轩史文昂纷纷表示愤怒,这个莫大溪怎可以如此对待他们史家的千金贵女? “莫大溪,你作甚,不许你碰我岚儿?”史夕颜叫着。 “莫大溪,快拿开你的手!”阮乾阮忠阮坤叫道。 “莫,莫姑娘,你能不能轻点儿,姐姐她经不轻你这样大的力气!”史文轩史文昂说道。 莫黛不理,见史岚睡得像死猪,索性抓起桌上的一壶冷掉的茶水直接泼在了史岚的脸上,这回史岚终于醒了,抹了把脸,睁开眼便见莫黛面无表情地瞅着自己。 “怎么了,大溪,你泼我作甚?”说着,史岚便坐起身,眼神无辜地望着莫黛。 “醒了是吧?醒了就赶紧还我清白。”莫黛轻飘飘地说了句。 而此时的白一知自己的悲惨下场就要来临了,如被抽了灵魂的空壳一般,眼神木木呆呆的,脸如死灰。 史夕颜一家人见女儿真的好了,巨大的狂喜直冲击着他们的感官意识,一时间竟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而史岚自己也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从未有过的通体舒畅,而且可以轻松地下榻,完全不费一丝力气。 难道自己的病好了? 史岚激动了,一反史夕颜平日里教导她的斯文淑女气质,像只大猩猩般用力拍打着胸口,不痛;而后她又不死心地猛吸气,再鼓着腮帮子吐尽气,亦不痛;最后她又如鬼附身一般用力嗷嗷大叫了一阵,还是不痛。 于是史岚一把抱住莫黛的胳膊,神情透着惊喜,同时亦有害怕不安:“大溪,我,我好了,我真的好了,我不会死了,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不是在做梦,赶紧还我清白。”莫黛又重复了一遍。 “我居然好了!我居然好了!我居然好了……”史岚开始碎碎念,念着念着忽然反应过来,“大溪,你刚才说还什么清白?” 莫黛简单地将事情的经过述说了一遍,史岚一听,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白一也忒蠢了,居然将主意打到莫大溪头上,而且还是用的这种最不入流的手段,不管他做这种事是出于何种目的,总之史家不会再留他,以及他的兄弟。 史岚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冲史夕颜说道:“娘,我好了,无需冲喜了,把他们都退回去吧!” 史岚这句话说得理所当然,毫无心理障碍,白家五兄弟在她眼里不过是几个冲喜的物件,不值一提。 而比史岚更狠的是史夕颜,她此时哪还有心思管那些不相干的人,直接笑呵呵地说道:“岚儿说得对,既然岚儿的病好了,便是有大好的前程等着我们史家,自然不再需要那些不入眼的货色,看着就晦气,退了退了!” 史家人根本不屑问白一为何要诬陷莫大溪的理由,直接便一纸休书退了回去,休书上明明白白四个大字,不守夫道,只这四个字便将白家五兄弟打入万劫不复之地,自此难再嫁出去不说,还要承受着洪水猛兽般世道舆论的压力。 很快,一小厮便像驱赶臭虫一般将白家五兄弟赶出了史家的大门。 莫黛这回算是亲眼见识到什么叫做身份地位的悬殊了,所谓“一根手指便能摁死你”,那根手指便是史家,而白家五兄弟不过是轻易便能被摁死的对象。 史岚兴高采烈地在花园里转圈蹦跳,感受新生带给她的充沛活力,当她冲莫黛天真烂漫地笑时,莫黛忽然有些害怕她,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如白家五兄弟一样,是轻易便能够摁死的对象。 史岚的病奇迹般地好了,莫黛一直强调是自己在与史岚结拜时诚心祈福,甘愿舍弃自己一半阳寿只愿史岚病好安康的结果,史家人连冲喜都愿信了,何况祈福,于是他们深信不疑,将莫黛视作史岚的福星和救命恩人,引为上宾。 莫家村。 晌午的日光有些毒辣刺目,在田里割麦子的人个个皆汗流浃背。 莫无云割了一会儿,直起腰,背后已被汗水浸湿一大片,他扯下系在脖子上的汗巾擦去额头及脸上的汗水,而后透过竹斗笠眯眼瞧了瞧日头,不早了,无轻应该快送午饭过来了。 从卯时便来到田里开始割,经过半天的努力,还只剩下小半块的麦子未割,胜利在望了,莫无云再次弯下腰挥舞着镰刀。 不多时,莫无轻便挎着竹篮送饭来了。 莫无轻已经出月子了,之前生小满时大出血,经过一个月的食补,他的气色好多了,原本蜜色的肌肤生生养白了不少,看起来少了几分狂野,倒多了几分斯文俊雅。 莫无轻将竹篮放在大树底下,便大声喊莫无云和莫无风过来吃饭。 当莫无轻掀开竹篮上盖着的青布时,莫无云和莫无风一瞬间又愣了愣。竹篮里放着两样菜,一样是咸肉片炒青辣椒,一样是炒小青菜,饭是熬煮得甚是浓稠的白粥。这样的饭菜在乡下已算甚好了,但或许是时常吃莫黛做的饭菜,胃口被养刁了,莫无云和莫无风总觉得今日的饭菜完全没有勾人食欲的香味,尽管他们的肚子早已饿了。 见莫无云和莫无风对饭菜的反应甚是平淡,莫无轻一下子便有些恼火,说话带刺道:“没办法,今日某个女人不在家,只能委屈你们吃我做的饭菜了!” 闻言,莫无云和莫无风有些不自在地躲闪着眼神,赶紧端起碗埋头吃饭。 吃饭时,莫无轻又道:“刚才我送饭过来时,路过打谷场,便见一帮人围在那里唠闲话,说是大堂婶家的莫浩莫瀚莫然今日随他们妻主白巧玲回门帮大堂婶家收麦子。” 莫无云不甚在意:“是吗?倒是头回听说有嫁出去的儿子回门帮忙收麦子的。” “大堂婶家的地好像有十亩之多吧,是够他们忙一阵子的。据我所知小堂婶家也有七八亩地,祖母当时甚是偏心,就只分咱家五亩地!”莫无风想起自家这点地,心里有些不甘。 “可不是,谁叫咱娘太老实了呢?”莫无轻接过话道。 “行了,都多少年的事了,别提了。”莫无云喝完一碗粥,便放下碗筷不吃了。 “大哥,还有好多呢!”莫无轻看了看盛粥的瓦罐,里头还有不少。 “不吃了,天热吃不下。”莫无云站起身拿着镰刀又下了田。 “我也吃饱了。”莫无风紧跟着落下碗筷,也提着镰刀下了田。 莫无轻嘟囔了一句:“我知自己手艺没她好,但剩下这么多,也太伤人了吧。” 午饭过后,打谷场上忙碌异常,猎户莫粟蝶家的两头驴子被使得团团转,轮流拉着石碾绕着场地上的麦子跑,来回碾压着那些被铡刀铡了一段只剩下一小截麦秆连着的麦穗。 因为场地空间有限,各家各户都是轮流着碾压的,这会儿正轮上莫杏林家,没轮上的便站到一旁,一边将成捆的麦子放在铡刀底下铡去一大半麦秆,一边忙里偷闲说着话。 “这晌午的天气真够热的,早晚却凉,早间出来时我还穿着厚褂子,这会儿穿单的都嫌热!” “可不是吗?热死了!不过,热点不怕,只希望这天气能接连晴个十多日就好了!” “那也得抓紧收割,谁能算得准老天的脾气啊!可我们家只有我和我大相公两人,二相公身体弱,若能再多几个人手就好了!” “你瞧人家莫阿春,儿子的妻主居然上门来帮忙,好似叫白巧玲的吧,我看着真不错,虽然长得白白净净的,但却不懒,干活挺卖力!” “说到白白净净的,我瞅着那莫大溪似乎更白净,不过她家地里的活儿都是无云和无风干的,她倒像个小相公似的在家里做饭给无云和无风送去!也不嫌丢咱女人的脸!” “丢啥脸啊,人家莫大溪能赚钱,做的饭也好吃,上回我相公说她居然做了一大盆的排骨啊排骨,啧啧,真舍得做吃的,难怪无云和无风近来的气色愈发好看了,原来是有妻主滋润的!” “你一把年纪了,少打趣人家小年轻的,没脸没皮的!大溪现下是变好了,族长家的田金都直夸她,说她待人和善宽厚,对自己相公更是疼爱有加!” “哦哦,这个我也听说了,无轻生孩子大出血差点死了,田金说他当时都摸不到无轻的气息了,是大溪不放弃,割了自己的手腕流血出来让无轻喝下,无轻才又奇迹般醒了……” 这人正说着呢,正牵着驴子碾压麦子的莫杏林忽然丢下驴子朝她奔了过来,并一把扣住这人的肩膀,脸上是恐惧的神色,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她不是莫大溪,莫大溪早摔下悬崖死掉了,她是鬼怪,她不是人,她的伤口会自行愈合……” “莫杏林滚你爹的,你揪着我胡说八道什么,魔怔了吧你?滚开!” 莫杏林被人甩开,但仍旧站在原地,眼神恐惧,表情疯狂扭曲,嘴里一直喃喃着:“她不是莫大溪,莫大溪死了,她是鬼怪,她不是人……” 场上,莫杏林的二相公李再召正拿着扫把将碾压时跑出场外的麦穗扫进场中央。李再召见自家妻主又开始魔怔了,心里不由地叹了口气,自打莫杏林坑过莫大溪家的野猪肉后,她就变得神神叨叨的,一听到有谁受伤便立时跑过去说些莫大溪是鬼怪,不是人什么的胡话。而莫杏林的大相公李召妹此时正与另一拨人闲聊着。 莫杏林见没人信任自己,便垂头丧气地回到场中继续牵起驴子碾压麦子,待她碾压完,正打算撤出场地让别人碾压时,她的肩膀却被一只手搭上。 被视为史岚福星的莫黛,离开时是史夕颜让人备马车送回来的,这回莫黛又得了不少好东西,史夕颜赏了五百两银票给她,另外还有山参银耳燕窝等昂贵补品,以及五匹上好质料的绸缎。 莫黛心里惴惴的,她拼死拼活一个月不过才赚了二百多两银子,可史夕颜一下子就赏了近千两的银子给她,这个落差实在是太大了,让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轻易便会被人给摁死的蝼蚁地位。 如今她有一个大家,家里有一个爹,三个相公,三个孩子,而且农忙过后还要再娶进一个相公,她是一家妻主,这一大家子的生计都需要她来承担。 莫黛想,为了给家人更好的保障,她得拼命多赚钱,她要在这流岗镇上,要么成为大财主,要么成为大地主,最不济也要开一间饭庄或糕点铺子。 马车到达福满堂时已经是申时了,莫黛让马车驶到卖肉的丁老板娘那里,丁老板娘的肉也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四只猪蹄并一些没肉的大骨,莫黛将猪蹄全包了,丁老板娘甚是高兴,算钱时便优惠了十多文钱。 买完猪蹄,莫黛便坐上马车朝莫家村驶去,半个时辰后便到了家。 等到莫黛将马车上的布匹及补品搬下来时,许韶林和莫无轻又呆愣了好一阵,不知莫大溪又从哪里弄回来这许多昂贵之物。 莫黛告诉他们是史夫人赏的,许韶林又唏嘘感恩不已,直夸史夫人宽厚大方,莫黛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许韶林太过和善,即便遭受过许多苦,但仍旧将人心想得甚是美好,只要人家给点东西,他便会觉得过意不去,便将人家当成绝世大好人。 莫黛回来时,只有许韶林和莫无轻并三个小的在家,莫无云和莫无风则在打谷场上等着碾麦子。 莫黛听后,决定先将晚饭做上再过去帮忙。于是便将四只猪蹄去毛洗净剁成小块加入大块生姜片花椒八角等香料同花生米一起放进大锅里炖煮。又将青红山楂洗净切片放进小锅里熬煮上。 莫黛嘱咐莫无轻,猪蹄要炖满一个时辰再停火,山楂片熬煮半个时辰后便可舀出来倒进大陶盆内加入温开水,调些蜂蜜与蔗糖进去加盖子盖好,然后再将米饭做了。 莫无轻看着莫黛走出去的背影,又忍不住嘟囔道:“不过是收个麦子,看她将大哥和二哥紧张的,难怪村里人都在笑话她宠相公什么的!”莫无轻回头瞧了一眼莫小羽和莫小翼,又嘀咕了一句,“急火火的,连孩子也来不及搭理一下!” 许韶林在一旁道:“你是不是眼红大溪宝贝你大哥和二哥啊,你若是不那么任性,大溪一准也宝贝你!” “爹,你说什么呢?谁眼红了?谁稀罕她宝贝似的!”说完便到灶房看灶火去了。 莫无云和莫无风正在场边铡麦子,家里的五亩麦子今日只能辗二亩,是以他们得先铡出二亩麦子来。 莫无云和莫无风两人正忙着,莫阿春的儿子莫浩走了过来:“无云无风,你们家在铡麦子啊!” 莫无云抬头扫了莫浩一眼,莫浩明明就比他小一岁,却回回直呼他名,从不叫堂兄。 “是啊。”莫无云淡淡地应了声。而莫无风则是一直不停地朝铡刀下续麦捆,根本无暇搭理莫浩。 莫浩有些不满莫无云和莫无风冷淡的态度,但一想到妻主警告过他的话,他只能硬着头皮笑道:“瞧你们忙的连口水都喝不上,我家离得近,到我家喝口水吧!” “不用了,我们不渴。”莫无云还是淡淡地应声。 莫浩心里直骂莫无云不识好歹,但却不能就此离开:“你们累不累,要不要我家……妻主来帮忙?”莫浩说这句话时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当初白巧玲来提亲下聘时,他们三兄弟对白巧玲甚有好感,毕竟白巧玲年纪轻轻的就在镇上开了一间杂货铺,而且她白白净净的长得也不错看,说话也甚讨娘的欢心。他们本以为这是桩好姻缘,可出嫁的当日,便被莫大溪一家人给毁了,这个恨他到死都不会忘。 那个混人莫大溪花费几百文做两大筐金果子发给全村人吃,却连一个子儿的彩头都不愿给他们三兄弟,他们可是她的亲堂弟,她居然如此对他们! 待嫁去白巧玲家后,他们三兄弟当下就后悔了,白巧玲有四个爹,个个皆瘦得皮包骨头,死气沉沉,而白巧玲的那个娘则五大三粗长得似熊,稍一不顺心,抬手便打白巧玲的爹,下手极重,每回都将白巧玲的爹打个半死方才罢休! 白巧玲与她那个娘不遑多让,待他们三兄弟同样凶神恶煞的,唯一的区别就是白巧玲懂得顾脸面,打人不打脸,别看他们三兄弟在人前说说笑笑的,实则他们背地里哭得比谁都苦,他们的身上布满了青紫的瘀伤以及熏香烫的伤疤。洞房的当晚,他们便被白巧玲折腾得死去活来,身上伤痕累累,那时,他们才知,原来白巧玲欢喜的是莫无云,而他们不过是莫无云的替身罢了。那一刻,他们恨白巧玲,更恨莫无云! “不用了,多谢你的好意。”莫无云不明白莫浩是何用意,但他心里鸣着警钟,凡是与白巧玲沾边的,他一律避免,莫大溪体谅他,他也必须得做好为人夫的本分。 莫无云的油盐不进让莫浩气得直咬牙,他一把推开莫无云,自己握着铡刀,并冲后头大喊:“妻主,快来帮忙!” 几乎是瞬间的,白巧玲便笑呵呵地跑了过来,接过铡刀,然后莫浩认命地抱起麦捆放进铡刀下。莫无风被挤了下来,皱眉站在一旁。而白巧玲的眼神从来的那一刻起便黏在莫无云身上拔不开,尽管莫无云从始至终都未正眼瞧过她。 “无云……”白巧玲才开口,便被莫无云打断。 “按照辈分,你该随莫浩堂弟叫我一声堂兄才是。”莫无云冷淡地说道。 白巧玲嘴角的笑瞬间有些扭曲,但五年的痴恋已让她不要脸的功力登峰造极。 “无云堂兄,你们家的麦子割完了吗?若是没割完,我和我的三个相公可以帮忙,大家都是亲戚,何必见外?” 莫无云不想同白巧玲说话,只和莫无风站在一边,不敢走开,怕这对妻夫将他们辛辛苦苦种的麦子给糟蹋了。 不过白巧玲可不会因为佳人的沉默而乖乖闭嘴,相反,她一厢情愿地认为莫无云是因为她的话而感到害羞了,于是心里一阵荡漾:“无云堂兄,你们家有几亩水田?几亩旱田?水田插秧若是忙不过来,我可以偕同我的三个相公来帮忙。你们家的旱田打算种些什么?不如种地蛋吧,前些日子我从过往的商队那里买下的,这种东西与番薯一样粉粉的,可以当主食,压饿,而且不会像番薯那般酸肠胃,确是比番薯要好呢!” 白巧玲在这边巴拉巴拉说着,一旁负责续麦捆的莫浩差点气得咬碎了后槽牙,这女人当他们三兄弟是死的吗?居然当着他的面公然向莫无云示好!还有莫无云,装的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勾人妻主的狐狸精,啊呸! 莫无云懒得听白巧玲说话,便同莫无风小声聊着。 莫无云说:“今日妻主说是去了史家,不晓得回来没有?” 莫无风应:“想是回了,我敢打赌,她一准在家里做晚饭!” 莫无云笑:“你又知了?说不准她今日不回来了。” 莫无风笑:“不会的,她说过只要我们在田里干活,她便会在家里做好吃的给我们吃!” 莫无云又笑:“多大的人了,也像个孩子似的成天尽想着吃,都让妻主给惯的。” 莫无风也笑:“大哥你还不是一样,今日午饭吃得那般少,瞧把无轻给恼的,回去一准又要赖到妻主头上了!” 莫无云摇头:“无轻真像个刺头似的,好在妻主懂得包容他。” 莫无风皱眉:“唉,妻主待我们太好了,让我心里甚是不安!” 莫无云不说话了,他深有同感。 莫无云两兄弟正说着体己话之时,白巧玲非要掺和一脚进来,在无礼地偷听了他们的对话之后,甚是不屑地说道:“我怕你们的妻主莫大溪此时仍然在史宅被捆着呢,那样一个痞子能做出什么好事来,极有可能是看人家小相公长得俊便出手调戏上了吧?” “不许你侮辱我家妻主!”一向胆小说话低柔的莫无风忽然抬头瞪向白巧玲,声音甚是响亮,显然是超常发挥了。 “侮辱?莫大溪本就是个痞子,何用我来侮辱?”白巧玲挑眉睨着莫无风,晚霞的余晖映着莫无风的那双勾魂媚眼,使得他的整张脸愈发显得妩媚妖娆,再加之与莫无云有几分相似的五官,白巧玲忽而动了心。若是没有莫大溪,莫无云是他的,莫无风是她的,还有那个莫无轻也会是他的,可就因为那个莫大溪,让她的美梦与痴恋破灭了,让她怎能不恨? “你才是不正经的痞子!”莫无风握着拳头的手不停地发着抖,这孩子太不擅长与人争吵了,吵不上两句便会气得浑身发抖。 “我不正经?”白巧玲忽而撂下铡刀朝莫无风逼了过来,莫无风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生生抬头挺胸扛着。他却不知,他生气的模样同样勾人心魄,而白巧玲就被勾住了。 白巧玲刚想忘情地伸手去碰莫无风时,却被莫无云伸出胳膊挡住,白巧玲回神,一见莫无云再次神往,被挡住的那只手居然甚不要脸地顺势握住了莫无云的手腕,莫无云挣扎了一下未甩脱。 “堂弟妻,请自重!”莫无云冷冷地说道。 “我就是太自重了,是以才让你被……” “妻主,我们快回家吃饭了!”莫浩忽然打断白巧玲的话,并上前拉住白巧玲的胳膊,岂料白巧玲正在兴头上,甩手就是一巴掌呼在了莫浩的脸上,莫浩摸着自己的左脸,有些不敢置信道,“妻主,你居然,居然打我的脸?”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白巧玲一瞬间也有些慌神,她的原则是打人不打脸的,否则她自己也会没脸:“我正烦着呢,你别来吵我!” “我,我喊你吃饭,你说我烦……这日子没法过了……”莫浩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抽泣起来。 白巧玲愈发烦躁了,导致她的理智开了小差,趁着场边没人,居然想强行拥莫无云入怀,口中还痴痴念念着什么:“无云,无云,你可知我想你想得心都痛了……” “咳!心痛也是病,劝你还是及早去看大夫,否则心黑了烂了臭了,你也离死不远了!”莫黛才到打谷场便见白巧玲那厮居然胆大包天地想要非礼莫无云,简直找死! 莫无云和莫无风一见莫黛,眼里自然而然地便流露出欢喜高兴来,看得一旁的白巧玲愈发嫉妒恨。 “莫大溪,你怎会在此?”白巧玲问了一个在别人听来极致可笑的问题,可莫黛却觉得不对劲,那白家五兄弟不会是受白巧玲这厮指使的吧? “敢问堂弟妻,我为何不能在此?”莫黛故作不明所以的模样。 白巧玲听到莫黛口中的“堂弟妻”三个字时,心里直喷火,若不是她莫大溪,她怎会娶莫浩莫瀚和莫然三兄弟?她本该娶的是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她之前叮嘱过她那五个兄弟,若是莫大溪到了史宅,务必要做出被莫大溪欺负的模样,这样史家便会与莫大溪交恶,福满堂便不会有莫大溪的落脚之地,她要让莫大溪在流岗镇毫无立足之地。 怎么,难道那五个没用的东西没有按照她说的去做吗? “堂弟妻?你怎么了?我看你印堂发黑,面部扭曲,不会是邪气入体,病入膏肓了吧!”莫黛笑着说道,她擅长软刀子戳人,一下戳不死,戳两下,多戳戳,自然气血流尽而亡。 白巧玲一听邪气二字,忽而指着莫黛大骂道:“你才邪气入体,你根本就不是莫大溪,莫大溪早死了,你是鬼怪附身,你该被施火刑活活烧死!” 莫黛一怔,这骂人的话忒么熟悉,她想起来了,是莫杏林,那厮时常对村里人这么说,只可惜,村里人都以为她脑子不正常魔怔了,没人相信。怎么,这个白巧玲信了? “看吧,你就是妖魔鬼怪,否则你怎会在此?你该被史夫人毒打致死的!” “敢情,你家兄弟做的好事真的是受你指使的喽!不过,你可害苦了他们,他们已经被史岚一纸休书退回去了,你今晚回去便能见到你家可爱的五兄弟了!” 莫黛突然替那五兄弟感到可悲,居然摊上这么个姐妹。但凡白巧玲能做到萧笑对待兄弟时的十分之一真心,那白家五兄弟也不至于会落到如此下场。可以说,那白家五兄弟完全是被白巧玲给推进火坑的。若是他们不做陷害她的事,史岚便是会休了他们也会给他们一笔休遣费的。 白巧玲傻眼了,然而可笑的是,她傻眼不是为她那五个兄弟的悲惨遭遇,而是想到家里的房间又不够住了,被休弃的男人没有女人会娶,看来只能让娘将他们卖到官配场了。 白巧玲拉起瘫在地上哭泣的莫浩想走,却在这时听到莫黛忽然变冷的声音。 “白巧玲,我今日郑重警告你,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是我莫大溪明媒正娶的相公,容不得你觊觎,他日若再让我发现你对他们有不轨之心,我要你的命!” 莫黛的声音直击白巧玲的耳内,震得她耳膜轰轰作响,她没出声,拉着莫浩便匆匆离开。 白巧玲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发狠,莫大溪,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否则,你今日的话便是我将来要对你说的话,我要你的命! 待白巧玲走后,莫黛走过去握住铡刀说道:“我们速速铡完,我瞧着粟蝶婶家的驴子快要累趴了,我们赶紧在它累趴之前将麦子碾压好!” 莫无云和莫无风不由地笑出声,他们还以为莫大溪会说今日不碾压了,让驴子歇歇呢! 三个人干活,有说有笑的,就快多了,不多久便铡完了。三人便站在场边等着碾压麦子的场地空下来。 微凉的晚风拂过三人的发丝,翩翩然,一派和美。 ------题外话------ 终于爬上来,今日赶上了吧~ 多谢亲们的支持,谢谢你们的票票钻钻花花打赏和留言~ 某竹继续努力,万更~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60章 娶亲在即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候了大半个时辰,那场中拖着石碾奔跑的驴子终于停了下来稍作歇息。 这时,猎户莫粟蝶走过去将她家的驴子牵到一旁大小便,并顺带喂它们一些水和青草。 “无云无风,下场该你们家了,赶紧的,将麦穗挑过来!”莫粟蝶朝莫无云和莫无风招呼道,回头瞅见了莫大溪,当即便笑了,“哟,大溪也来了,那就不用我来赶驴了,呶,交给你了!” 莫粟蝶将手里的驴鞭递给莫黛,莫黛讪讪地笑了笑,她忒么想说自己对驴这牲口甚不熟悉,而莫大溪的记忆里也从未有过赶驴的经验,早前的农活都是莫无云三兄弟接手的,莫大溪就是一好吃懒做的痞子,是以,莫黛当真不晓得该如何赶驴,但村里的女人都能赶,她若是在此时示弱,一准会被当成经久不衰的笑话。 “哦,好。”莫黛接过驴鞭,想着自己得赶紧过去跟驴老兄交流一下感情,免得等会儿上场时出丑。于是莫黛便朝那头正在吃草的驴子走了过去。 这厢,莫粟蝶则走过来同莫无云和莫无风说话。 “今年的收成不错啊,我瞧着你们家的麦穗颗粒饱满,一亩地能收个近四百斤吧!” “借婶吉言了,不过还得等到晒干过称后才为准呢!”莫无云笑着说道。 “这倒是!”莫粟蝶说着又转头看向正拿着青草试图同驴打好关系的莫黛,笑道,“今年大溪表现不错嘛,往常都不见她的人影,看来村里人传的是真的了,大溪这孩子是真变好了,你们也终于有盼头了!” 闻言,莫无云和莫无轻的脸便有些红。莫粟蝶笑看着他们,眼里有欣慰,同时又有些落寞。 莫粟蝶是莫家村的猎户,家里没有地,靠着三不五时上山打猎为生,因为她是打猎好手,家里倒也过得比寻常人家富足,家里盖起了青砖瓦房,院子也宽敞,牲口棚里还养了两头驴和两头猪。驴能拉车,农忙时还能帮村里人拉石碾,一亩地能赚二十文,整个莫家村有两三百亩地,一季农忙也能赚好几两银子。 只可惜莫粟蝶的命也不顺遂,三年前,她的两个相公在去邻镇娘家探亲时遭歹徒劫财死于非命。好在那回两个十多岁的儿子随莫粟蝶上山见识去了,未跟着她的两个相公一起,否则她的两个儿子也难逃此劫。自此,莫粟蝶便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儿子过活,这三年来虽然有媒公多次上门,但她始终没有再续弦。 在莫黛的主动示好下,那头驴甚给面子地上了场,且十分听莫黛的话,就是老喜欢伸头朝莫黛身上嗅着,每嗅一下都会龇牙喷喷气,叫唤一阵,好似异常兴奋的模样。 “大溪啊,咱家小黑甚是中意你呢!”莫粟蝶忍不住打趣道,她家有两头驴,取名大黑小黑。 “婶,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莫黛无奈地笑道,又一次推开小黑凑过来的大脑袋,喝道,“去,不要闹,老实碾麦子!” 小黑不情不愿地喷喷鼻子,见到莫黛板起了脸,它立时便耷拉着驴耳朵不动弹了,两只蹄子还在地上轻轻踢踏着。 莫黛有些哭笑不得,赶紧伸手拍拍它的驴脸,缓声道:“乖乖听话有肉吃!” 小黑这才又竖起耳朵,欢快地拉着石碾在场中央奔跑起来。 莫粟蝶听到莫黛的话后直笑得前仰后合,而莫无云和莫无风又是好笑又是有些难为情,他们的妻主这是把驴当成人了吧,真够丢脸的! 等到麦子碾完时,天色已然黑了,莫粟蝶便将自己带过来的两盏马灯点起,莫黛、莫无云和莫无风便就着那灯光将麦秸用叉子挑起堆放在场边,一层一层堆上去码成浑圆的垛,再将碾下来的麦粒扫起装进竹筐里。用来装粮食的竹筐与莫黛平日里背的不同,这种竹筐的筐身细密得几乎见不到孔眼,如此,粮食装进去才不会漏出来。 二亩地收了八筐粮食,貌似真能达到亩产四百斤左右。待莫黛背起最后一筐粮食准备回家时,莫粟蝶才将马灯熄灭收起,准备牵着自家的两头驴子回去。 莫黛听到莫粟蝶的肚子里传来饥饿的腹鸣声,想到莫粟蝶点灯帮忙到最后难能可贵,虽然她帮人碾麦子是要收银钱的,但莫黛看得出来,莫粟蝶人不错,于是便笑着说道:“婶,到我家吃饭呗,把你们家两个弟弟也叫过来,也没啥好饭菜,只管饱!” 莫粟蝶愣了愣,随即连连摆手说不用,虽然天色暗,但莫黛还是察觉到莫粟蝶说不用时,脸色有些不大自然。 “到我家吃吧,我爹和无轻已经做好饭了,你陪我们到这么晚,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就别客气了!”莫黛主意已定,她知这乡下兴客套拉扯,于是也便伸手拉住莫粟蝶的胳膊朝自家带。 莫黛此时并未注意到,当她提到许韶林时,莫粟蝶的眼里闪过一抹慌乱。 最终莫粟蝶还是在莫大溪家里吃了饭,她的两个儿子,十三岁的莫高和十二岁的莫尚也跟着去了,一开始这娘仨还有些腼腆放不开,等到一大盆炖猪蹄和一碗碗白米饭端上桌时,这娘仨傻眼了,这个莫大溪,还说没什么好饭菜只管饱,若这美味的炖猪蹄和纯白米饭还不叫好饭菜的话,他们真不知还有什么样的饭菜才能叫好饭菜了! 于是这娘仨埋头苦吃。 自打莫粟蝶的相公没了之后,他们娘仨就再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粟蝶妹子,这回农忙多谢你照顾了,也没啥好饭菜款待你们的,只能管饱,多吃些!”许韶林笑着说道。 闻言,莫粟蝶差点没被呛住,她是看出来了,莫大溪一家人都太过谦虚了! 莫粟蝶吃饭的当口,偷瞧了许韶林一眼,昏黄的灯光下,许韶林的眼睛亮亮的,笑得甚是和善,也……甚是好看…… 莫粟蝶赶紧别开眼,脸不禁红了红。 莫黛并未察觉到莫粟蝶的异样,只忙着替莫小羽和莫小翼夹菜。 莫无云和莫无风干了一日的活,再加之午饭吃得不多,此时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尤其是刚才又喝了一碗酸酸甜甜的山楂蜂蜜茶,口内生津,胃口大开,只忙着吃饭了。 莫无轻还在为大哥和二哥午饭吃得少而耿耿于怀,就忍不住要怪到莫黛的头上,都是她给惯的! 许韶林这个当事人自然更加迟钝,于他来讲,现下有儿有女有孙子,日子也正一点点红火起来,没什么比这些更能让他开心的了。 待吃罢晚饭,莫黛要给莫粟蝶碾麦子的银钱时,她说什么也不要,莫黛只好放弃,想着等农忙结束后,她再一起结算给莫粟蝶。 乡下这里都是欠着银钱的,回回都是莫粟蝶亲自上门去要,那些人家才会勉强给的,遇上赖皮的人家,那银钱能拖上一两年不给,像莫大溪这样当场就给的实属少数。莫粟蝶心里对莫大溪又是暗赞一番,虽然她并不打算收莫大溪家的银钱。 待莫粟蝶他们要回去时,莫黛将家里存着的点心又分了莫高莫尚一人一块,并等到他们走远后才将大门关上落闩。 回去的路上,莫高忽然对莫粟蝶说道:“娘,我想要个像大溪姐那样的爹!” 莫尚也跟着点头:“嗯,我欢喜大溪姐!” 莫粟蝶跟着就一人一巴掌拍到他们的后脑勺上:“尽瞎说,莫大溪是女子,你们男儿家怎能随随便便说什么欢喜不欢喜的,没得被人传谣言,届时还有谁肯娶你们?”莫粟蝶叹了口气,她这两个儿子是被自己这个做娘的给带傻了吗?是有多缺少父爱啊?莫大溪家的一顿饭就将他们给收买了,居然说欢喜莫大溪,太可怕了! 此时的莫桂花一家已经熄灯上炕睡了,莫桂花和三个相公睡在东偏房,而三只猫睡在西偏房。躺下没多久,三只猫便溜到东偏房内找莫桂花:“娘,我们饿了,能不能吃大溪姨送来的猪蹄?” 莫桂花一听来气了:“饿什么饿?不是才刚吃罢晚饭不久吗?”莫大溪不久前送来一碗炖猪蹄,那时他们家刚吃罢晚饭,自然想将猪蹄留到明日再吃,可这三个小子想吃肉想疯了,压根儿就睡不着。 三只猫不敢吱声,但也不甘心就这么离去,就在爹娘的炕前杵着。 莫桂花气得想拾起炕下的鞋底打这三个倒霉孩子,却被孙喜拉住:“你生什么气,有肉吃你就让他们吃,没肉时,他们不也从不叫唤吗?是我们没本事没办法顿顿让他们吃肉,好在邻居大溪是个好的,时常怜惜我们家三个小子,你就让他们去吃吧!” 孙阳和孙宏也劝了几句,纷纷表示赞同大哥孙喜的话,莫桂花不说话了,心里生着闷气,不是对相公,也不是对孩子,而是对她自己,但凡她能有大溪的一分出息,也不至于让相公和孩子过得这般拮据。 当初莫大溪家盖房时,那个石工匠有意拉拢她到他那帮人手中去,她当时甚是欣喜地答应了,但是后来她一听那些人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帮人盖房子,她就犹豫了,她离不开这个家,若她离开十天半个月不回来,家里的相公和孩子出事了怎么办?唉! “行了,你们去吃吧!”莫桂花苦笑了一下,“是娘不好,是娘没本事不能让你们吃上肉……” 大猫忽然哭了,二猫和三猫见大哥哭了,也跟着哭了,三个孩子一哭,孙喜孙阳和孙宏也便心酸地直抹泪。 莫桂花又苦笑,都怎么了这是?她又没骂他们,怎么就哭上了? “行了行了,别哭了,娘想好了,等农忙过后便跟着你们大溪姨去镇上,看看能不能找些活儿做做,届时娘天天买肉给你们吃!” 三只猫听莫桂花这么一说,这才破涕为笑,孙喜孙阳和孙宏三人也不由地笑了,于是一家人再度爬起来,围着莫黛送与他们的一碗炖猪蹄,你让我我让你的,最后一人一块分着啃了。 翌日寅时,莫大溪家除了三个小的,一家人全起了。此时天才蒙蒙亮,靛青微蓝的天空中仍能见到星子在闪着。 此时莫黛正在浴室梳发,昨晚临睡前洗的,未干便睡了。虽然自打吃了香肌果后发质便无与伦比得好,但或许是因为昨晚睡得不太安稳,一头及臀的长发便睡乱了。莫黛用梳子沾了水用力梳,想将头发梳平整,走进来的莫无风见她与自己头发拼扯的狠劲后,有些心疼她的发丝,于是便上前道:“妻主,我来替你梳吧!” 莫黛愣了愣,这些自理的小事儿她从未假过他人手,一开始穿来时被莫无风穿过一次衣服后她一直心有阴影,自此便从未让他们再帮她穿过衣服,除了外衣,内衣什么的也从不让他们帮忙洗,于是她直觉便想拒绝,然,此时她却不经意瞥见莫无风的脸色也有些尴尬,只好硬着头皮笑道:“好吧,你来帮我梳。” 莫黛坐在小板凳上,莫无风开始为她梳发。莫无风的手劲极轻柔,手指也极灵巧,便如清风穿梭于发间,梳得莫黛昏昏欲睡。 莫无风见莫黛微眯着眼,似猫儿一般一脸舒服的模样,心里也甚觉欢喜。这些时日来,虽然他与大哥一直与妻主同炕,但妻主是沾炕就睡着,一夜也不见她醒一次,他与大哥也便习惯了如此,可昨晚妻主虽然也是未醒,但似是接连地做噩梦,翻来覆去的,是以一头长发便被睡乱了。 莫黛昏昏欲睡间,便又想起昨晚的噩梦,一会儿梦到丸牛被大蛇追,一会儿又梦到丸牛差点落入屠妇之手,梦里它扭着粉红的小身体不时地冲她发出凄惨的求救声,然,她刚想飞奔过去救它时,这个梦却做完了。 接着又是下个梦,这回又是她自己遭殃了,她梦见一群人将她绑在一个十字架上接受火刑,眼瞅着熊熊烈火就要灼烧她的身体,她两眼用力一闭,紧接着又是另外一个梦。 这回她梦到自己一激动,手掌心便裂开一道血口,那血口的血似喷泉一般蹿出来,她吓坏了,却在这时发现那喷出去的血似有了生命的长藤一般可以伸长数丈远,碰到它的小树迅速蓬勃生长,而小草则即刻伸叶绽开花朵,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体内所有的血液似是要被那条有生命的血色长藤全部带走,她大叫一声回来,那条血色长藤即刻又如弹簧一般收回她的手掌心内,瞬间的,那掌心的血口也便消失无影了。 这个梦虽然荒唐,但莫黛却感受深刻,她茫茫然抬起自己的两只手,发现掌纹清晰,完好无损,果然是个荒唐的梦啊。 “妻主,梳好了。”莫无风说道,两手似有若无地将她垂顺柔软的发丝一顺到底。 莫黛站起身冲着梳妆架上的铜镜照了照,发现莫无风竟将她之前买给他的发箍和发簪用到她的头发上了。莫无风似乎甚是中意她发丝披散在背后的样子,这回给她梳的便是类似于前世公主头的发式。 莫黛摸着头上的发箍和发簪说道:“你怎么将发箍给我用了?” “妻主用着比我用着好看……”莫无风说着,脸上的神色便有些不自然。 莫黛也没想到莫无风会夸她,总觉得那什么,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赶紧笑说:“那我改日再重新帮你买个好了,我这就去镇上了。”莫黛说完也不等莫无风答应便走出浴室,背上竹筐便出了家门。 莫无风在莫黛走后,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时莫无云走进浴室洗脸,诧异地问他怎么了,莫无风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自己一个劲儿地偷乐,妻主是在害羞吧,呵呵呵…… 莫黛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镇上,又路过随记点心铺,便见那随老板娘坐在柜台前有些蔫蔫的,往常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今日也如蒙了层灰一般一点精神也无。莫黛找了一家早点铺子叫了一碗豆腐汤并一块烧饼吃下,付银钱时便随口问了句随老板娘的事情。 “哎哟,大溪姑娘,你还不知道哇?”那早点铺子的老板娘一脸诧异地望着莫黛,而后便小声地向她说明了八卦的始末。 原来随老板娘没精神并非这一两日的事了,据说前些日子她去溪口村时不知被什么人给打晕拖到了一处废弃的草房后面用草盖住,直到半夜里才清醒过来连滚带爬地跑回家,自此后便没了精神,不过没精神后,她的生意反倒好了些,因为她没有再对那些客人谄媚地笑了,也没有再对朝她点心铺张望的人凶巴巴了,心态平了,生意自然也就稳。 莫黛到了福满堂先是伏案写话本子,写了两个时辰后停笔。她今日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打算找上房凌商量一下那个幸运摸一摸的奖项问题,她想过了,她要多赚钱养家,幸运摸一摸可以让她迅速赚多钱,只要舍得下本钱。 然,她才找上房凌,史家的马车便驶到了福满堂的大门口,史岚自马车上蹦跳着下来,一入大堂,便高喊一声:“莫大溪,我来了!” 莫黛跟着便头皮一麻,房凌则挑眉斜睨着她:“听说,是你与岚儿结拜感动老天,故而才让岚儿的病好了的?” “是的。” “噗哈哈哈……”房凌忽然捧腹大笑,一边笑还一边抖,“莫大溪,你以为老娘是三岁小娃吗?说吧,是不是你从哪里整来的神药,比如百年蛇胆,千年人参什么的,又或者是万年老龟?” 莫黛的嘴角抽了抽:“掌柜的,您太看得起我了!” 房凌止了笑,又将莫黛从头至脚打量了一遍,摸着下巴道:“嗯,也是,就你这副穷酸样,头上连个值钱的首饰都没有,的确是拿不出那些好东西来……” “你们在说什么?”史岚已踏上楼梯朝站在护栏处的莫黛和房凌笑看过来。 “我们在说岚儿你的……”房凌刚想如实说明却被莫黛不着痕迹地扯了扯衣袖,房凌当即便了然,心里不由地对莫大溪的细腻心思生出几分欣赏来,是了,只要史岚的病好就成了,管她是怎么好的呢,亦或许这只是史岚的回光返照…… 房凌想到这里,眼神幽幽地瞄向一脸红润的史岚,回光返照应该不能够维持这么久吧,瞧史岚整个人的气色都变了,一点病态也无。 莫黛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与房凌和史岚听了。莫黛说要将摸奖的奖品设得贵重些,当然,摸奖的难度自然也会增加一些。这回不能只在福满堂内摆,要在福满堂外设一个专柜,并且要派人到大街上做宣传,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参与摸奖了,无论中不中,都有两个鸡蛋的参与奖。 除此之外,莫黛的福星兔升级版,以及周边产品,福星兔锦袋、童衣等已经构思完成,就等着做出成品让房凌过审了。 房凌对莫黛的想法甚有兴趣,不过史岚就不行了,她对生意上的事情没多大兴致,她现下身体好了,总感觉全身有用不完的活力,这次来也是为了要和莫黛外出游玩的。 然而,莫黛是要赚钱养家的,自然腾不出时间随史岚一起去游玩,史岚有些失望,不过她多少也能体谅到莫黛的难处,于是自己坐上马车离开了。 房凌决定让莫黛放手去做,她发现莫黛的眼神里终于燃烧起对金钱的强烈渴望,甚好,商人就该如此。 萧笑今日未去福满堂,而是在家帮忙准备萧笙做福星兔点心时所需的材料,又快到福星兔的售卖日了。 当莫黛背着一大筐东西来到萧笑家时,萧笑还甚是惊讶,回头就赶紧冲萧笙喊:“萧笙,大溪特意看你来了!” 莫黛的眼皮跟着就跳了跳,直想将萧笑的嘴巴给堵住,她今日是过来商讨福星兔升级版造型的,是为了正事好不好? 等到萧笙出来时,莫黛的眼皮再次跳了跳,忒么恨自己今日为何要穿淡青色的衣衫,这下好了,与萧笙撞衫了。 “啊哈哈!大溪,萧笙,你们今日真是心有灵犀啊,啧啧,多么得有妻夫相,同时穿淡青色长衫,就连发箍与发簪都是同样的,姐姐我看着甚是欣慰哪!” 莫黛一愣,这才看向萧笙头上的发饰,呃,果然,他也戴着吉祥鸟的发箍和发簪。 莫黛在心里默默地流泪,果然,回去后还是赶紧将发箍和发簪还给莫无风吧,不是自己的东西,即便戴着心里也瘆的慌。 萧笙也有些讶异自己与莫大溪今日的衣饰居然如此得不谋而合,这让他的心里涌上几分欢喜来。 莫黛进门后便从筐里拿出一大块约摸十来斤的五花肉并一条一尺来长的鲤鱼递给萧笙,说是自己买多了,家里吃不完,顺便送些与萧笑打牙祭。 萧笑见了又打趣道:“大溪,你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就是特意送与萧笙的,你非说是送与我打牙祭,唉……” 莫黛的嘴角抽了抽,忽然就笑着对萧笙道:“阿笙,我看,赶明儿就找一家有六七个兄弟的人家将萧笑送过去当上门妻主吧,你同意吗?” 萧笙因为第一回听莫黛如此亲昵地称呼他,有些懵,随即便红了脸点头道:“我觉得甚好,就这么办吧!” “喂,你们两个怎能如此待我?”萧笑不乐意了,前一秒她还肆无忌惮地打趣莫黛和萧笙,可这会儿莫黛和萧笙联手对付她了,她有些受不住了,“嘁,不理你们了!” 见萧笑扭头走了,莫黛和萧笙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双双别开眼,脸色忒么不自然。 莫黛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于是心神定了下来,便同萧笙走到堂屋坐下,严肃认真地与他讨论起福星兔的升级版造型来。 莫黛将自己之前构思好且画出来的图案展开来让萧笙和萧笑看。 所谓的升级版便是将白兔有些拟人化而已,原本是写实的白兔造型,这回莫黛让它穿上了衣服,同时眼睛给予特写,额头画上一团火焰,脖子上带上一枚镶着五角星的项圈。而且这个升级版也有个后续故事,便是白兔死后灵魂升天,得到诸神的嘉奖,授予福星仙兔的称号,它脖子上的那颗五角星便是幸运之星,能够收集人间的苦难,再将苦难转化为幸运带给那些诚心祈福的人们。 当然,升级版的福星仙兔要比普通的福星兔贵几倍,原本卖给福满堂是五十文一个,现下要卖一百五十文,而且这些还是预估的最低价格,具体还要等萧笙这个行家鉴定之后再做定夺。 萧笑有些傻眼,这个莫大溪,她脑子里究竟怎么想出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的? 萧笙看着那图案,皱眉思索了良久,然后抬头说道:“这小衣服可以用芦苇叶编成一个套头的斗篷,或是小坎肩,项圈和幸运星可以用笔画出来,包括眼睛和额头上的火焰都可以画出来。穿上衣服的话,白兔就得做成直立起两只前脚的模样了,我试试看!” 莫黛点点头,笑道:“项圈和幸运星也可以用芦苇叶编出来,简单得很,我编一回,你就会了。” 萧笑也不甘示弱道:“我喜欢这个幸运星,我想用杏核雕刻,然后用红绳绑着系在白兔的脖子上!” 莫黛觉得萧笑的提议也不错,只是不晓得她刻一个五角星要花费多少时间,若是太久就划不来了。 莫黛又与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便离开了,并未留下来吃饭,家里农忙,她要赶回去帮忙。 莫黛临走时,萧笙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放弃说出来。萧笙看着莫黛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萧笑却在一旁说道:“我想不明白,你既然替大溪做了新衣服,为何不坦然拿出来给她?你在担心什么?” “姐,你不明白,我现下尚未嫁与她,若是此时送她衣服,让人知晓了,指不定会说什么闲话呢?” “能说什么闲话啊?反正你们迟早是妻夫,怕甚?” “他们会说我是等不及要嫁给莫大溪,会说我……总之就是甚难听的话,罢了,我就等到她娶我的那日再送与她吧!”萧笙无奈地笑了笑,而后走回堂屋,继续研究那升级版的福星兔造型,想着如何做才能更生动逼真一些。 萧笑摸了摸鼻头表示无法理解,同时,也有些焦急,大溪啊,你家啥时农忙结束啊? 流岗镇白巧玲家。 一间低矮的灶房内,白一用一只缺了口的破黑碗从锅里舀了一碗温开水走出来,而后直接端着进了灶房旁边的一间柴房内。 白巧玲家的堂屋是三间青砖瓦房,西屋是两间土墙瓦面,东边则盖着两间草房,一间是灶房,一间是柴房,灶房和柴房有些低矮,人若进去得低头弯腰才成。 原本白一至白五未出嫁之前是住在西屋的其中一间房的,另外一间则放着白巧玲杂货铺里的存货。三间堂屋,除了作为正厅的一间外,另外两间分别是白巧玲住一间,白巧玲的娘白丰之和四个爹住一间。 如今五兄弟被史家休弃回来,他们原先住着的那间房也被白巧玲用来堆放杂货铺的存货了,是以,他们现下只能五个人挤在一间狭小的柴房内。 柴房内堆满了柴禾,五兄弟努力将柴禾码到一边,另一边垫点稻草,铺张草席上去便是他们五个人睡觉的地方。 白家五兄弟昨日被休回来时便遭到他们老娘白丰之的毒打,最小的白五因被打时想着要逃跑,是以被追回来后打得更狠,直打到昏死过去,白丰之才住手。白丰之打儿子打相公有个怪癖,愈躲打得愈狠,愈有人劝说打得愈厉害,是以白五遭打,一家人没一个敢吭声劝说或是上前阻止的。 白五昨晚便发了高热,一直说胡话,到得今日仍未退热,胸口一截骨头突起,想是肋骨被打断了,身上血肉模糊,脸上也有几道皮肉翻飞的鞭痕。五兄弟没钱去请大夫来为白五看病,只能围在他身边默默流泪。 白五一直昏迷不醒,白一至白四有预感白五这回活不成了。就好似感应到自己兄弟的心里想法似的,白五忽然睁开眼,干裂蜕皮地嘴唇蠕动了几下,白一伏在他唇边听他说要喝水,白一遂去舀了一碗水来。 但白五才喝下一口水便咳嗽起来,咳嗽的时候带动他那跟被打断的肋骨,痛得他差点又昏过去,不过他忍了下来,低声对白一说:“大哥……我好痛啊……我快死了吧……” 白一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小五,别怕,你先去到那边等着,我和你其他几位哥哥迟早也会去的。大哥听镇上的老人说啊,那边有花有草的,还有大房子可以住,有好东西可以吃,没人会打我们,我们会一直在那里开开心心地过日子……”白一不想骗白五说他不会死,到此时,他反倒认为死比活着要好得多,至少,白五以后都不用再害怕会被娘打了。 白五的眼角流下眼泪,眼泪滴到伤口上灼烧般得疼痛,可此时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大哥……那边真有你说得那般好吗……” “嗯……” “大哥……” “嗯?” “如果我们……没对莫大溪……做那样的事……就好了……我……欢喜……她……” 白一不明白,他们统共才见了莫大溪两回,而她也从来都未多对他们说过一句话,白五怎么就会欢喜上她?白二白三同样想不通。 不过与白五相差岁数最少的白四却明白,白五喜欢莫大溪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平和善良的气场,她看向他们的眼神里没有鄙夷不屑,也没有伪善的同情怜悯,她是站在与他们同等的立场上来看待他们,她看他们的眼神甚是悲伤,替他们感到悲伤。 那日成亲时,白五就说过,他不怕她,而熟知白五的他却知白五一向对女人有着本能的恐惧感。 “大哥……” “嗯?” “若是能……再见到她……就好了……” 白一扭头痛哭,白二至白四亦失声痛哭,躺在草席上的白五再次陷入昏迷之中,而这一回,他再也没有醒过来。 没过几日,白一至白四便被他们的娘卖到了官配场,自此便没了他们的消息。 经过二十多日的忙碌莫大溪家的麦子收上来了,秧苗也插上了,三亩旱田也分别种上了番薯、玉米和花生,一家人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而在这段农忙期间,莫黛将幸运摸一摸活动普及到整个流岗镇,但凡到镇上来的人,无论富贵贫穷,全都会跑到福满堂来试试手气,即便不中奖也能得两个鸡蛋,当然,这个是针对穷人的心理而设的参与奖,至于富人,他们压根儿就不在意那两个鸡蛋,中了也不会要,他们看中的是一等奖的那颗价值千金的夜明珠。 那颗夜明珠是房凌家的镇家之宝,包括家大业大的史夕颜都甚想得到那颗夜明珠,是以她也多次前来摸奖,花费白银几百两也未能摸到。 房凌这回是下了血本的,不过莫黛为她赚了个钵满盆满,短短二十多日居然盈利万两余,而从中分了一成利的莫黛自然也赚了一千多两。 另外,福星兔升级版也正式推出了,因其比原本更为生动讨喜的造型,尤其是身上的小衣服,以及脖子上戴着的幸运星,深受客人喜爱,是以房凌收一两银子一只亦有大把人愿意抢购。而莫黛卖给福满堂的底价是二百文一只,白兔身上的小衣服和脖子上的幸运星皆是萧笑一人编的,至于之前讨论到要用杏核雕刻的提议最后被放弃了,原因是耗时耗力,而且也无新意。 与此同时,莫黛设计的福星兔周边产品福星兔锦袋以及福星兔童衣,也由莫无轻裁剪,莫无云和莫无风缝制出来,因式样新颖华丽独特,做工精巧细致而被那些走在流行前端的大户人家中意,眼下已接了几十套童衣的活儿,每套童衣卖与福满堂是二两银子,而福满堂再转手出去却是二十两,房凌赚翻了。 莫桂花家的农活也基本清了,她便想跟着莫黛到镇上找活做,不过莫黛熟知的只是福满堂里的差事,如莫桂花这般嘴笨老实的人确实不适宜在福满堂当小二娘,于是莫黛便让莫桂花跟着许韶林学编竹匣子,左右现下家里也不缺卖竹匣子的那点钱,便分出一半让莫桂花赚也无妨。许韶林最是和善,自然无异议。莫桂花的三个相公本也想跟着莫无云三兄弟学学刺绣什么的,但因手笨,最终放弃。 这日晚饭间,许韶林笑着对莫黛说道:“大溪啊,农忙也过去了,家里现下也闲了,你也赶紧挑个吉日,把阿笙那孩子娶过门吧,莫让人家再等了,我听阿笑说了,整个流岗镇都知阿笙要嫁给你了!” 闻言,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皆沉默不语,莫小羽和莫小翼也听不懂大人在说些什么,只顾着扒饭。 莫黛点点头:“嗯,我知了,爹,便定到五日后吧!这几日我准备准备!” “哎,好,好!爹也赶紧替你将该准备的都准备起来!这回咱家手里也有钱了,就办得风光一些吧,也请族长本家的唱班子过来吹拉弹唱一番,再将全村人都叫到咱家来吃酒席。咱家好多年没办过喜事了,盖新房子也未请村里人吃酒,索性这回一起请了!”许韶林愈说愈兴奋,说到最后居然流下泪来,“若是你们娘和大爹也健在就好了,让他们瞧瞧咱们家大溪有出息了,让咱们全家都过上好日子了!” 见许韶林流泪,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也有些动容,眼圈便红了。 莫黛的心里亦有些感触,她看了自打听说她要娶萧笙的日子定下来后就一直心情低落的莫无云三兄弟一眼,说道:“爹,其实,我这回确实想办得风光一些,不过我是想说趁着这回娶亲的机会,再与无云无风和无轻重新拜一回堂,这回,我想将他们四人一同娶进门,你不会怪我吧!” 莫黛此言一出,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皆愣住,而许韶林则欣慰地笑道:“这么做虽然不合规矩,但爹知你是心疼无云无风和无轻,想重新给他们一个风光的婚礼,就这么办吧,不管外人如何说道,爹都支持你!” ------题外话------ 我爬上来了,大家晚安,呵呵呵~ 某竹每日都很晚,看到留言说有的亲三更半夜上来看文,艾玛,感动死我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亲们第二天再看吧,注意身体~ 最后还是要感谢亲们的票票钻钻花花打赏和留言~╭(╯3╰)╮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61章 又生事端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翌日一大早,莫黛便来到福满堂继续写她的话本子。《水浒传》的故事已经开讲三日了,客人的反响不错,是以,虽然莫黛现下也是日进几十两银的小富人士,但她仍然没有放弃写话本子这一进项,正如房凌所说,要不放过任何一丝赚钱的机会才是商人之魂。 正写着,包厢的房门被人敲了几下,紧接着门便被人大力地推开,便见史岚一脸兴奋地站在门外高声叫道:“莫大溪,我又来了!” 莫黛点点头,心里却甚感无语,姑娘,开门就不能轻点儿吗?劲儿多没处使是不? 见莫黛反应冷淡,史岚嘟着嘴道:“莫大溪,我可是你结拜的姐姐,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史岚十九,莫大溪十八,是以结拜时按照年龄大小排辈分,史岚便是姐姐了,对此,史岚甚为得意,平日里文轩文昂两个人一直叫她姐姐,她也未觉得开心过,可是一想到莫大溪管她叫姐姐,她就来劲了。 然,莫大溪始终不叫她姐,可愈是如此,她便愈是每回都要在莫大溪的面前强调她是她姐姐的这个辈分。 对于史岚的小孩子心性,莫黛自然不予理会,还想做她姐姐?开玩笑吧,试问有哪个做人姐姐的时常依偎在妹妹的怀里撒娇的? “请问史大小姐,你今日来又是想邀我去哪儿游玩哪?附近已经没有地方可逛了,你是打算要去别的地方吗?不过很抱歉,我腾不出空来,你请自便吧!”莫黛一边说,一边继续写字。 史岚自打身体好后,便每日都来邀她去游玩,这流岗镇附近的地方已经被她逛遍了,就连云姆山,她也带上家里的护院去爬过了,而今她又来了,这回又想去哪里呢? “哼!我不高兴告诉你了!”史岚双手交叠于胸前,故作生气的模样,眼角的余光却在瞄着莫黛,见莫黛压根儿就不在意她说与不说时,她又忍不住道,“听说你又要娶亲了?要娶的那个人叫萧什么来着……” “萧笙。” “对,萧笙!这镇上怕是无人不知你要娶他的事了,而且传得沸沸扬扬的,其中还有甚多版本的故事,你要听吗?”史岚促狭的瞧着莫黛,见她依旧伏案写字,根本不在意她说的话,她气得鼓了鼓腮,而后眼眸一个奸坏地流转,径自说道,“我听到一个最为感人的版本,说是你莫大溪本身是个小混混,一日被人打得半死之际,是那个萧笙救下了你,萧笙不嫌弃你是混混的身份,不仅供你吃喝,还夜夜以身相许温柔你受伤疲惫的身心,终有一日,你改过自新,奋发图强,在福满堂大放异彩成为了有出息的大女子,你感念萧笙为你所做之事,于是决定娶他过门。” 说到这里,史岚发现莫黛仍然很淡定地在写话本子,她撇了撇嘴,忽而又奸坏地一笑,走到莫黛的身后继续说道:“咳,不过,我说的是简化的版本,你可知详尽版本里是如何说的吗?他们可是有将萧笙如何以身相许于你的场面说得钜细靡遗,淋漓尽致哦,怎样,你想听吗?”史岚忽而俯下身,凑到莫黛耳畔暧昧地吹了一口气。 莫黛的身体跟着一僵,笔下的墨汁便滴了一团在宣纸上晕开一朵墨色小花。 “啊哟,大溪啊,你的耳朵和脸怎么红了?啧啧,难道他们的传言都是真的?你真的与那萧笙这样那样了?”史岚可算是发现一样有趣的事儿了,乐得直拍手,嘴角边的笑愈发奸坏了。 莫黛甚想一巴掌将此女拍飞,省得她像只苍蝇一样在自己耳畔嗡嗡唧唧地乱叫。不过,虽然史岚所言有些夸大其词,但她确实要快些娶萧笙过门了,否则时间一久指不定还会传出比史岚所言的还要过分的谣言来。 莫黛很快便重新稳定心神,继续提笔写字。 史岚觉得没趣了,于是上前来扯了扯她的袖子:“大溪,别写了,陪我说说话嘛!” “我现下可是没空,史大小姐请自便。”莫黛淡淡地说道。 “你,你还真是个钱迷!整日里就晓得赚钱赚钱的,你一点都不挂心我!我明日便要离开流岗镇了,你也不愿腾出一些时间来陪陪我吗?我真的要走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史岚气呼呼地走至榻前坐下,说道。 莫黛停住笔,有些诧异地望着她:“你要离开流岗镇?” 史岚见莫黛终于正眼瞧她了,立时绽放出灿烂笑颜:“是啊,我明日便要离开流岗镇去帝京了,千里迢迢的,估摸着要走两个多月才能到,你现下还不愿腾出空来陪我,到时候你想见我都见不到了!”史岚说着,笑容便灿烂不起来了,眼里也流露出一丝落寞来。 “为何要到帝京去?” “我现下的身体不是好了吗?故而我娘又动了想让我考取功名的心思,帝京有众多名门学府,我娘想让我去那里潜心修学,到时候考个一官半职什么的为史家光耀门楣!” “原来如此,这是好事啊!不过,凭你的资质,”莫黛将史岚从头至脚打量了一遍,而后摇摇头道,“估摸着我们可能至少要六年见不到面了,届时我耳根子便清静了。” 闻言,史岚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跟着就站起来朝莫黛的身上扑:“你这坏人,我哪有那么笨,还六年呢?我三年便能给你考个进士回来,我让你耳根子清静,让你清静……”史岚逮着莫黛要搔她的痒,莫黛最是怕这个,笑得浑身没力从凳子上滑坐在地,史岚顺势便将她压倒在地继续搔她的痒。 而这时萧笑忽然出现在房门口,见状,那厮居然诡异地红了脸,结结巴巴道:“啊哈哈……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你们继续……”只是她虽然这么说,两只眼睛却忒么炯炯有神地看着莫黛和史岚,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打算。 莫黛一把将愣住的史岚推开,并狠瞪了她一眼,史岚干笑了两声别开脸,而莫黛则站起身整整衣衫淡然道:“萧笑,你找我有事?” 萧笑摸摸鼻子,眼神躲闪,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我,我没打扰你们吧?” 莫黛的脸黑了,而史岚却笑得趴倒在榻上不停地捶打着锦被。 萧笑也尴尬了,瞄着莫黛不善的脸色,喏喏道:“我等会儿再过来吧……” “说。”莫黛吐出一个字,并不着痕迹地踢了史岚的小腿一记,踢得她闷哼了一声,但笑得却更厉害了。 “就是,就是现下外头的流言传得漫天飞,我想问,你和萧笙的事……” “我晓得了,我写完话本子便随你一同过去看萧笙,我想将婚礼定于四日后,你看如何?” “啊,你做主便好,我听你的!”萧笑抓了抓后脑勺傻呵呵地笑起来,“那我先去干活了!” 萧笑离去后,史岚也正了神色,有些遗憾地说道:“大溪,对不起,我不能去你家吃喜酒了,不过,我今日来有将贺礼提前送过来,当然,这是我自己的份儿,等到你成亲时,我娘和爹爹们也会亲自登门贺喜的,毕竟你可是他们的义女呢!”史岚说着便冲门外叫了声,“小六!” 小六闻声赶紧走进门来,怀里抱着一只做工精致的珠宝盒子。史岚接过那只珠宝盒子在莫黛面前打开,里头竟是满满一盒子的贵重首饰,有金步摇、金抹额、金耳环、金手链,更有翡翠珍珠玛瑙玉如意什么的,这一整盒首饰估摸着价值万余两不止。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务必要收下!”史岚将珠宝盒子递给莫黛,莫黛却不肯收。 “这些东西太贵重,我承受不起……” “不,你受得起!”史岚忽然猛地抱住莫黛,趴在她肩头以着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别说什么是你祈祷老天才让我的病好了的,我知一定是你给我吃了什么神药,我闻到那种香味了,甚是好闻,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的命是你给的,我送再多银钱给你也不为过。放心,我不会乱说的,我可不想有第二个家伙会和我一样好命能得到你的救助,我走后,你要多保重,等我回来,咱们再泛舟水上,煮酒论诗!” “史岚,我们既已结拜为姐妹便无需计较这些,东西拿走,我不能要!”莫黛决计不会接受如此贵重的东西,再说这些也不是史岚自己的,而是她爹爹们赚来的,拿着她爹爹们的银钱送人情,史岚她还真是有种,富二代都做成她这样的,她家不败落才真叫怪事! “为何不接受?嫌少?”史岚气恼地扳着莫黛的肩膀问道。 “有种你便将你史家的大小产业都送与我试试?”莫黛捕捉到史岚眼里一闪而逝的不耐烦情绪,心里不由地冷笑,怎么,施舍她万两金银便觉了不起吗? 史岚也察觉到莫黛的不悦,赶紧缓下声道:“我错了我错了,大溪,你别生气,我不逼你了,再说,我倒是想将史家整个都送与你呢,可那些现下尚不属于我不是吗?既然你执意不收,那我该送什么与你?” 莫黛也缓下语气道:“你诚心为我和我的四个相公送上祝福便可!” “就这样?” “就这样!” “……可我觉得不够哇,你便是不要整盒的,好歹挑个几样也行啊!” “我们只是些乡下种田的,佩戴这些太金贵的东西会遭雷劈的,行了,全部带回家去!你明日离开我也不送你了,一路保重!” 送走了史岚,莫黛也无心再写话本子,抓起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一个包袱便与萧笑离开了福满堂。因为幸运摸一摸活动,莫黛现下也算是流岗镇的名人了,一路上,认识她的人不少,而且同她打招呼时的第一句话便是:“大溪姑娘,听说你即将要迎娶萧笙萧公子过门了,恭喜啊!”天知道,他们其实大部分都不晓得萧笙是何许人也。 莫黛只能笑着回应“同喜”。萧笑在一旁看着直乐,说她与萧笙的亲事是天意如此,是众望所归。 白家杂货铺子里的白巧玲自然也听说了莫大溪要娶亲的传言,她有些恨莫大溪的好命,本想让史家厌恶莫大溪从而将她驱逐出流岗镇的,结果莫大溪未被驱逐,反倒是她的五个兄弟被休弃,老五当日便被娘打死了,剩下的四个也被卖到了官配场,这个仇她一定会报! 白巧玲恨恨地想着,同时鄙夷地看向随记点心铺里的随云,没用的东西,连个男人都收拾不了。莫大溪,你已有莫无云三兄弟了,居然还想着要娶萧笙那个贱人,你哪里配得上莫无云!而她白巧玲明明就如此痴恋着莫无云,到头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奉别的女人为妻主,老天,你何其不公! 白巧玲攥紧拳头,咬紧牙关,唯有如此才能压制住她想立时冲出去杀了莫大溪的怒火。而这时,莫浩正过来叫她吃午饭,白巧玲猛转脸瞪向莫浩,目眦瞠裂,表情狞狰,吓得莫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莫黛午时在萧笑家用了午饭,吃罢饭,她便将自己带来的包袱递给萧笙道:“里头是大红色的绸布,是与你缝制喜袍用的!” 萧笙接过包袱打开,见到里头闪着莹润光泽的上好绸布,欢喜便似涓涓溪流一般一点点涌上心间,直觉便低声问道:“你的喜袍要我替你缝制吗?” 莫黛一愣,随即便道:“其实这回娶亲,我是想让你与无云他们一起嫁给我,我们一起拜堂!” 萧笙也是一愣,怔怔地望着莫黛好一会儿,忽而流下泪来:“大溪,你是怜惜我没有兄弟一起出嫁太孤单,故而才……谢谢你!”萧笙甚是感动。 莫黛有些傻眼,她哪有那么多高尚的想法,她只是,只是…… “我明白了,既然三位哥哥也与我一起拜堂,那你的喜袍定是要他们缝制的,我,我只需缝制好我自己的便可!”萧笙笑着说道,尽管很高兴,但心里涌上的那一点落寞却是怎么也忽略不掉的。 “阿笙,若是你住在莫家村附近,我的喜袍肯定是要你和无云他们一起缝制的。我娶你过门是作为我的相公之一,不是小侍,你并不比无云他们矮一头,是以,你不用唤他们哥哥,要算年龄,他们还没你大呢!”莫黛幽幽地说道,忒么觉得自己有些腐败流氓,相公之一什么的让她有些不敢直视。 萧笙的脸忽然就窘红了,低声问:“大溪,你会不会嫌弃我的年龄比你大?” “不会!”萧笙虽然比莫大溪大两岁,但也只二十啊,与她的前世相比差远了,而且她似乎不能让这孩子误以为她完全是处处在为他着想,虽然此时皆大欢喜,但万一以后穿帮了,伤心的还是他,于是狠下心,长痛不如短痛,“萧笙,你听我说,这回我决定让你和无云他们一起拜堂有两点考虑,其一,你虽然是嫁给我这个人,但以后过日子却是要与我们一大家子一起的,你既嫁进来,在我眼里,便与无云他们是兄弟手足,既然要拜堂,自然是兄弟一起拜;其二,早前我与无云他们成亲时压根儿就没有婚礼,他们甚至连喜袍也不曾穿过,这回,我多少也有些补偿他们的意思。若是我的私心让你感到不悦,你大可以朝我发怒嘶吼泄愤一下!来吧!” 莫黛闭上眼,准备接受萧笙对她的发怒嘶吼,可萧笙没有,他只是叹了口气笑道:“莫大溪,你还真是实诚,这种话也与我说,真是狡猾,你这样,叫如何舍得对你发怒嘶吼?” 莫黛睁开眼正想说抱歉,却忽见萧笙的脸在眼前放大,下一秒,她的后脑勺便被萧笙扣住,紧接萧笙的唇便贴了过来,在她有所反应之前,唇上又是一痛,她又被咬了…… “咳咳,我说两位,不带你们这样无视人的,姐姐我还在呢!”萧笑的声音自二人的头顶传来。 莫黛和萧笙迅速弹开,装模作样地在桌边坐好。莫黛只感觉耳朵有些发烫,唇上仍有些抽痛,虽然没有破皮出血,而萧笙此时则是俊脸爆红,尴尬地直想找个地缝钻上一钻。 莫黛看了萧笙一眼,眼皮抽了抽,忽然觉得这孩子必定是人前人后两个样,瞧他刚才多么得大胆豪放,强吻又强咬的,完了之后却又害羞成这样,实在是好没道理! “大溪,你们也不差这会儿吧,四日后便成亲了,何必急于一时呢?”萧笑促狭地笑着打趣。 莫黛此时甚想拿棒槌敲一敲萧笑的脑袋,她还好意思打趣她,拜托,她才是被她亲弟那啥的人好不好?尽管事实摆在那里,但她却不能直白地说是萧笙主动那啥她的,身为萧笙的未婚妻,她得替他担着“罪名”。 于是莫黛默了半天说了一句:“是很急。” “噗!”萧笑当场就笑趴在桌子上,而萧笙则直接窘得跑回自己的房间不露头了。 “是很急!”莫黛又说了一遍,而后站起身走到西耳房的门边,“阿笙,我知你近些时日来一直深受流言蜚语的侵扰,放心,我不会再让你等久了,四日后,你且穿上大红喜袍在这里等着我来迎娶你!” 闻言,萧笑不笑了,一脸感激又感动地望着莫黛,嘴唇动了动想说话,却被莫黛阻止了,得,感恩的话她不想听,虽然萧笑之前有求过她,但最终决定要娶萧笙的还是她自己的意愿,是以,萧笑无需感激她。 接下来莫黛便开始忙了。 她忙着租牛车到谷木匠那里取回前些日子就订做的一些桌椅衣柜等家具,接着又到棉作坊买喜被,再到书店买了几沓红纸。然后是订做喜点,莫黛没有在随记点心铺订做,而是找了另一家虽然店面看起来比较寒酸,但里外却打扫得甚干净的点心铺,订了一两银子的点心,可把那点心铺的老板娘乐坏了,直呼她是他们点心铺的贵人。 既要请村里人吃酒席,那酒席上的菜便是重头戏,莫黛直接就跟那丁老板娘订了整头猪,并让她三日后送到莫家村去。另外,鸡鸭鱼也要买,也是让卖主三日后送到莫家村去,鸡蛋可以向村里人买,至于蔬菜,家里的后院种了一些,若是不够也可向村里人买。莫黛又到奇货店将干木耳干香菇全数买下,而且这回她发现店里还有一筐土豆在售卖,遂也一并买走了。再来是调味料,油盐酱醋什么的,莫黛买了甚多。白米白面又各买了一些,最后到酒庄订了十坛酒。 买的东西太多,莫黛又另租了一辆牛车,两辆牛车皆装得满满当当地拉回家。 回到家,许韶林忙着帮莫黛布置喜房,将莫黛买回来的红纸剪成大大的囍字贴到墙上门上窗户上。莫无云三兄弟则忙着做喜袍,莫小羽和莫小翼知晓家里要办喜事了,虽然不明白喜事的真正含义,但却感到甚是开心,一会儿跟在许韶林后头看他贴囍字,一会儿又跑到莫无云三兄弟那里看他们缝制喜袍。两个多月的小满此时正在房里睡得香。 许韶林决意要将自己在堂屋住的那间房让给萧笙住,谁劝也不行,只能将他的东西拾掇出来放到西屋靠北的一间房里去,莫黛过意不去,又将新打的衣柜和桌子替他搬到西屋归置好。 莫黛找上族长莫金花,请她在婚礼当日做主持,当然,也预约了她本家的那个唱班子,届时让他们在婚礼上吹拉弹唱一番。莫黛是极不情愿请莫阿春和莫阿兰的,但莫家村全村人都请了,若是不请这二位名义上的本家亲堂婶,势必会被人说道闲话。于是莫黛便去请了,理所当然地收到了他们的冷嘲热讽,不过莫黛不在意,爱来不来,老匹妇! 当莫黛说要与莫无云三兄弟重新拜堂成亲时,莫金花觉得不合规矩,于是不赞同,不过莫黛心意已决,而许韶林也毫无异义,莫金花也便作罢,只是心里有些不悦,闷头不理莫黛,不过她并未因此而拒绝做婚礼上的主持。 婚礼的前一日,房凌、史家以及说书老先生商一红也收到了莫黛的喜帖。 房凌收到喜帖时,眼神忒么猥琐地将莫黛从头至脚扫了一遍,最后说了一句:“莫大溪,你丫头又要娶第四位相公了,洞房过后,老娘看你还如何扮正经?行了,老娘明日定会到场的,恭喜你了!” 商一红接到喜帖后,直乐呵呵地说莫黛好本事,还主动提出要在莫黛的婚礼上免费为她说一场书。 至于史家,莫黛没有见到史夕颜,只是将喜帖交给小厮让其转达,史家来不来,她都无所谓,史岚说她也算是史夕颜的义女,她却不以为然,史夕颜骨子里的高傲怎会容许她自己有她这么一位乡下农妇的义女?说到底,她只不过是为了救史岚才临时起意与她结拜罢了! 婚礼的前一日,莫大溪家也开始忙活起来。莫金花虽然不赞同莫黛再与莫无云三兄弟重新拜堂的做法,但还是甚为尽责地当起了婚礼的住持。莫金花找来村里平日里风评不错的人家来帮忙洗碗做菜传菜什么的,并将自家的圆桌及长凳搬来莫大溪家以备流水席之用。 灶房里,各种炖煮的肉香吸引着村里的孩子不时地咂吧着口水,时不时地便要伸头朝灶房里瞅上几眼,运气好的遇到莫黛,便能分到一块肉尝尝,运气不好的遇到莫桂花家的三个相公,一准被他们像赶鸭子似的赶出去。 院子里,大家伙一起忙碌着,捡菜洗菜的,刷碗洗筷子的,有说有笑,甚是热闹。 莫无云三兄弟以及莫黛的喜袍已经缝制好,此时正摆在喜房的炕上,大红色的,与墙上门上以及窗户上贴着的大红囍字相呼相应,洋溢着浓浓的喜庆气氛。 而此时流岗镇东街尽头的萧笑家里,萧笙的喜袍也做好了,摊平在炕上,大红的颜色,上好的质料,细腻的手感,精巧的做工,站在萧笙背后的萧笑不由地连连咂舌赞叹:“真好看哪!”感叹过后,忽而便红了眼圈,“萧笙,你明日终于要出嫁了,姐姐这心里该高兴的,为何却又感到酸酸的?” 闻言,原本颊边还漾起笑涡的萧笙忽然也有些心酸,是啊,他明日就要出嫁了,家里便只剩下姐姐一人了,这十多年来,自己一直与姐姐相依为命,而今自己要出嫁了,那姐姐可怎么办? “不过,你能嫁给大溪,姐姐甚是放心,你不用担心姐姐,只要你一切安好,姐姐便安好!”萧笑将萧笙揽进怀里,一如小时候那般轻拍他的背,萧笙心里更酸了,眼泪便控制不住地流出来滴到萧笑的肩头,而这时却又听萧笑道,“萧笙啊,咱爹娘也不在,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便代替爹娘送一样东西与你,这样东西可不得了,你明日成亲定能用得着,你瞧,就是这个!” 萧笑说着便从袖袋内抽出一本书来。萧笙不明所以,愣愣地接过那本书,封皮是藏蓝色的,印有雅致的竹叶,然,翻开第一页,萧笙就“啪”地合上了书页,并恼火地扔还给萧笑,怒道:“姐,你立时给我出去,我现下不想见到你!” 然后萧笑就被萧笙强硬赶出了西耳房,萧笑抓抓后脑勺,实在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得罪萧笙了,这本书可是房掌柜强力推荐的,名字叫《只羡鸳鸯不羡仙》,说是成亲秘宝,图文并茂,生动逼真有趣,凡是成亲之人必人手一份。于是她信了,赶紧去书店买了,自己还未来得及看呢就拿出来献宝了。 萧笑疑惑地翻开那本封皮雅致的书,然后第一页就让她傻眼了,脸红了,然后无地自容了。原来房掌柜强力推荐的是这种书啊,难怪她到书店忒么大声地报出书名后,那卖书的掌柜挤眉弄眼地瞧了她半晌,爹哟,这回她萧笑的脸可算是丢尽了! 虽然觉得丢脸,但萧笑还是忍不住朝那图上偷瞄着,虽然她不识字,但那图就能够生动逼真地说明一切了。 萧笙忽然掀开布帘走出来,一见自家姐姐忒么猥琐地蹲在门旁一页页翻着那本书看,他的脸再次爆红,老天,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姐姐! 当众人在莫大溪家忙碌完准备吃晚饭时,莫阿春和莫阿兰忒么没皮没脸地出现了,什么活都不帮着做,这会儿吃晚饭了,她们倒是赶上了,而且还一来就是一大家子。 莫阿春的三个出嫁的儿子也回来了,让莫黛觉得甚是可笑的是,那个白巧玲居然也有脸踏入她家的门槛,还忒么斯文有礼地冲村里人打招呼说话。 吃饭时,莫黛又气得够呛,来帮忙的人都客客气气的,该夹菜时才夹菜,可那两家未帮忙的人,却谁也不顾,埋头苦吃,筷子抄进哪个菜碗便是连汤加水的一大坨,一顿饭下来,帮忙的人没吃饱,未帮忙的人倒是撑得不行,莫黛气得“啪”地一下摔了筷子,震得一桌人都朝她看过来。 “抱歉,是我的疏忽,我本以为菜已经够人吃了,却忘了还有猪,大家伙先等等,我这就再去多炒几个菜,孙大哥,麻烦你帮个忙!”莫黛起身去灶房,一桌的人忽然回过味来,不知是谁带头噗嗤笑出声,其他人也便跟着吃吃地笑,只有莫阿春和莫阿兰两家人气得够呛,没办法,谁让他们什么活都没帮,却还拼命猛吃呢,不是猪是什么! 白巧玲表面上斯斯文文地笑,桌子底下的手却攥成拳,青筋暴突,而她的三个相公莫浩莫瀚莫然也不遑多让,明明吃着人家的饭菜,却还恨恨地握着拳头暗自咒骂着莫大溪小气吧啦连顿饭都舍不得给本家的亲人吃。 戌时,等到村里人都吃喝完各自回家后,原本已经离去的莫浩忽然又折返回来说要与莫无云说些体己话,而且还忒么强势地一把拉住莫无云的胳膊就朝外头拽。 “大堂弟,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手!”莫无云有些生气,哪有这样不讲理的,他要与他说体己话,也得看他愿不愿意听? “无云,听说你和无风无轻三人明日要再与莫大溪拜一回堂是吗?哼,这十里八乡的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呢,也不怕人笑话!那莫大溪也实在不是个东西,居然想出这么个不知廉耻礼义的馊主意!”莫浩并不松手,讥诮的话从口中迸出。 “笑不笑话那是别人的事,与我们何干?”莫无云一听莫浩又将莫大溪骂上了,心里立时也火了,“大堂弟没什么事请回吧,我没什么体己话要与你说,也不想听你说什么体己话,慢走不送!”说着一把推开莫浩,大门当着他的面咣当一声关闭,里头传来重重的落闩声响。 莫浩气得直瞪眼,恨恨地抬脚踢向大门,却反倒把自己的脚震得痛麻,待他一瘸一拐地朝村东走时,忽见白巧玲正在路边的一棵大树底下等着他。 “不是让你把人带出来吗?” “他不出来我有什么办法?” “你猪脑子啊,不是让你想办法吗?” “要想你自己想去,我才不……啊,痛……” 莫浩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白巧玲一拳捣在了腹部,紧接着便是拳打脚踢招呼到他身上,现下天色暗了,周围没什么人,白巧玲便肆无忌惮了。 “妻主,别打了,我错了,可我真的想不出什么办法,你为何不让莫瀚莫然去做?” “他们比你还蠢,一群不中用的东西!” “可我有将你给的药放进莫大溪的茶碗里……” “她喝了吗?” “她倒了……” “你这个废物!”白巧玲又朝莫浩的身上踹了一记,痛得他只敢小声抽泣着。 “我还有洒进他们家灶房的那个盛水的怪东西里……” “放了多少?” “全放了……” “没被别人发现吧?” “没有……” “有打听到她明日几时去镇上吗?” “好似是寅时……” “哼,是吗?好了,起来,跟我回家!”白巧玲的声音听起来甚是愉悦。 “回哪个家?” “当然是回我们镇上的家!” “可莫瀚和莫然……” “就让那两个笨蛋留在这里住一晚没差!别哭!” 莫浩吓得赶紧收住哭声,小心翼翼地跟在白巧玲的身后。 白巧玲再次回头瞄了莫大溪家的大门一眼,握紧拳头,心里冷笑,莫大溪,我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翌日寅时,莫黛起身穿上莫无云三兄弟为她缝制的大红色喜袍,发丝亦用红色的发带束起,大红色的喜袍将她白皙水嫩的肌肤映衬得白里透红,甚是好看。同样身着大红喜袍的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三人,有些不敢直视眼前的莫黛,心脏紧锣密鼓地跳着,明明不是新婚,却比新婚更加紧张。 许韶林拄着拐杖走过来,将莫黛从头至脚打量了一遍,不住点头赞道:“甚好,甚好,咱家大溪穿这样甚好!” “爹,那我这就去镇上了,这里就交给你了,等会儿桂花嫂和三位孙大哥会过来帮忙……” “晓得了,晓得了,你赶紧去吧,哦,对了,我帮你冲了碗奶茶放灶台上了,你喝了再去!” “好,谢谢爹!” “谢啥呀,这孩子!”许韶林满脸都是欣慰的笑,真是愈看自家女儿愈满意。 莫黛走进灶房端起那碗奶茶,才想就口,忽然就觉得味道不对,又嗅了嗅,还是有怪味,罢了,不喝了! 莫黛直接便将那碗奶茶倒掉,倒掉之后,便赶紧掀开那盛放炼乳的瓷坛盖,不是炼乳坏了,于是就大声问院子里的许韶林:“爹,你是用铁皮桶里的水冲泡的奶茶吗?” “是啊,怎么了?” 莫黛掀开铁皮桶的盖仔细嗅了嗅,眉头皱起:“铁皮桶里的水坏掉了,不要再用了,等会儿你将水放掉,然后加水好好刷洗一下再用!” “哦,好,咦?怎么会坏呢,昨晚才烧的呀!” 莫黛没在意许韶林的话,暗想许是昨日忙碌,不小心掉脏东西进去了。 莫黛出了门,晨间的风迎面拂来,凉凉的,甚是舒服,行走间,喜袍随风飘摆,莫黛的心情也便如这袍摆般飞扬了起来。 按照这十里八乡的习俗,新嫁郎本不用新娘亲自去迎接的,不过莫黛却执意亲自去接,她或许给不了萧笙很多他所期许的东西,譬如大富大贵,譬如专情如一,但唯有重视他的心意这一点,她可以给,也愿意给。 莫黛走着走着忽然便觉有些不对劲,她被人跟踪了。 此时农忙已结束,乡下人也便有了闲心到镇上赶集摆摊了,卖的大多是自家攒的鸡蛋什么的。乡下人起得早,莫黛一路走来也遇到不少零零散散的行人,是以她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被人跟踪,等到她不经意弯腰整理褶皱的袍摆时,忽然便发现身后不远不近的两个人也忽然弯下身装作整理衣衫的样子,只是她们的样子太假,莫黛一眼便识破了。 那是两个长得甚是粗壮的女人,一高一矮,五官都像被挤搓过一样,生得甚是奇特,矮的那个肩膀上还站着一只一尺来长,长得甚是丑陋的青面獠牙的黑猴子。 莫黛不理她们,加快脚步,而身后的那两个也跟着加快了脚步。如此,莫黛快她们便快,莫黛慢她们也便慢,跟了大半个时辰后,莫黛感觉到身后那两个人有些不耐烦了,她们甚至毫不避讳地说着话—— “爹的,不是说中了药吗?怎么还不昏死过去?” “是药效还未起作用吗?” “不可能,那药可是老娘的祖传秘方,服下之后若是不动弹便没事,一动弹药效立时发作昏死过去!” “咱们跟了近大半个时辰了,动弹了这么久,为何那人还没昏死过去?” “老娘怎么晓得?干脆直接上吧,再跟下去也不是办法,届时人多了,愈发不好动手!” “上!” 莫黛一听,心道不妙,本以为她们不敢光明正大地打劫她,却不想她们胆大包了天,于是直觉便跑了起来,自打服下香肌果后,若是她想奔跑,那速度便是极快的。身后那二人见莫黛跑了,跟着就追。 那二人想来是练家子,跑得也够快,跟在莫黛身后穷追不舍,路上偶遇的行人便见此二人追着前方的那个一身红袍的姑娘跑,直觉朝一边退让避开祸端。 那矮个子似是因莫黛的奔跑速度而来了兴致一般,忽然吹了一声口哨,她肩膀上蹲着的那只青面丑猴子便“吱唧”叫了一声,似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朝莫黛蹿了过去,抬起锋利的爪子便抓向莫黛的脸颊,莫黛一痛,跟着便甩手打飞了那只丑猴子,只是面部一阵火烧火燎的痛,动作也因此而停了下来。 “小吱!”矮个子见那只丑猴子被莫黛一掌拍飞在地半天爬不起来,心痛得直抹泪。 而就在这时,高个子忽然抓着矮个子领口将她提了起来,惊恐地叫道:“阿赖,你,你瞧她的脸……” 矮个子跟着便看向莫黛的脸,然后她也惊得目瞪口呆,只见莫黛脸上被丑猴子抓得血肉翻飞的那几道抓痕,此时正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题外话------ 明日第一卷完结。 我感觉接下来会有读者亲们过来轰炸我了,我遁~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62章 她是妖孽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迷迷糊糊中,莫黛感觉自己正被人扛着,随着那人一蹦一跃的行走方式,她的背部也不时地与那人的肩骨相碰撞,一阵阵的抽痛传来。 莫黛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装进了一只布袋子内,手脚被以着奇怪的手法绑住,那绑住她的绳子也非一般的麻绳,而更像是某种生物的筋脉,富有弹性,坚不可摧,她挣一挣,那绳子也便愈发勒进她的肉内,钻心的疼痛随之传来。她的嘴巴也被一块不知道浸了什么药物的黑布塞住,一股刺鼻恶臭的怪味直窜向她的脑门,令她反感恶心地一阵阵头晕。 莫黛想起来了,她被人袭击了,就是那一高一矮两个女人。她们在见到她脸上的伤口迅速愈合时,先是惊讶,而后眼里闪过一抹猎奇的惊喜,并迅猛出手。起初她尚能凭借身体的灵活度躲开,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那二人还是会功夫的,没多久她便被那二人钳制住了,随即一块黑布塞进了她的嘴巴里,一股刺鼻恶臭的怪味熏得她头晕,而那二人见她还未晕厥过去,便突然抬手用力擂向她的后脑勺,此后她便人事不知了。 莫黛不知现下几时了,家里的酒席开始忙活了吗?唱班子开始吹拉弹唱了吗?全村的人是否都陆续上门道喜了?萧笙是否已经在家里等急了? 她想挣扎可是挣扎不开,那布上的怪味让她全身没力,头脑晕晕的,但意识却在。 不知过了多久,那扛着她奔跑的人终于停了下来,她被那人粗鲁地摔在地上,直接着地的半边身体一阵麻痛,她听到有人的对话声传来—— “带来了,啧,费了老娘好一番力气,你不是说她中药了吗?中个鸟,她精神着呢,瞧把我心爱的小吱给打的,混账东西!”说着,便又抬脚踹了袋子里的莫黛一记。 “就是,可凶悍着呢!对了,我们还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这女娃不如就送与我们吧!” “怎么,你们对她有兴趣?” 莫黛一听这个人的声音,双眸不由地睁大而后又闭上,白巧玲吗?真是没想到她居然敢绑架她,而且还找来这两个旁门左道的女人,她可真有能耐。 “呵呵呵,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女娃不同常人,啊,与你说不清楚,我们示范一下,你便明白了!” 紧接着,布袋被打开,莫黛被人倒了出来,待晨间的日光刺进眼里的一刹那,莫黛下意识地闭上眼装晕。 “晕过去了?”白巧玲问。 “那是,老娘的药可是江湖上独一无二的!”矮个子女人不无得意地说道。 “你们要示范什么?”白巧玲见那高个子女人拿出一把锋利的尖刀,“不会是想杀了她吧?虽然我早就想将她碎尸万段,但我今日并不想杀了她,我只是想破坏她的婚礼,让她成为整个流岗镇的笑柄,让她在流岗镇再无立足之地!” “杀她?怎么可能?我和阿赖还要把她带回桑国去好好探究一番呢,你瞧这个!”高个子女人兴奋地提起尖刀毫不犹豫地划上莫黛的脸颊,用力之狠,白巧玲几乎都能听到那刀刃切割皮肉的声响,那声响令她全身的血液瞬间躁动起来,就是这样,她老早就想这样一刀刀凌迟了莫大溪! 莫黛只觉脸颊上传来钻心噬骨的疼痛,但她不能醒,她得忍着。 “看到没有?”高个子女人得意地展示给白巧玲看。 白巧玲惊悚地发现莫黛脸上被划的伤口正在迅速收拢聚合,最后又恢复成完好无损的皮肤,那流出来的一缕血渗进莫黛发上垂下的大红色发带内,与大红色的发带融合,看不分明。 白巧玲忽然激动地浑身发抖,她现下终于明白那日打谷场上莫杏林说过的话了,好,甚好,她正求找不到莫大溪的把柄呢,而今果然是老天开眼,居然让她发现了莫大溪的这个秘密,难怪莫大溪向来顺风顺水,原来她根本就不是人,她是鬼怪附身,是妖孽! 莫大溪,我白巧玲报仇的日子终于来到了,今日,我不但让你成不了亲,我还要你的命! “阿无阿赖,这个人你们不能带走,我留着有用!”白巧玲露出阴森森的笑容。 “啧,好可惜,不过既然你留着有用,我们也不强求,谁让我们欠你一个人情呢,我们无赖二人组最怕欠人情,今日帮你也算是还了这个人情!”高个子女人一脸惋惜地说道。 “如此,便多谢二位了!”白巧玲笑得愈发得意,“不过接下来,还是需要二位帮忙到最后,待我心愿达成,必将重谢二位!”至于如何重谢,呵,到时候再说! 无赖二人组皱皱眉表示答应。 早些年白巧玲跟随商队走南闯北,途中不意间遇到两个饿得半死的乞丐,于是便施舍了两块饼子给她们,那二人吃完饼子当场便对她感恩戴德,并承诺若是以后她有事要她们帮忙,只需说一声她们必会竭尽所能去帮她。白巧玲当时也未在意,之所以施舍两块饼子,不过是因为那饼子存放得时日太久,吃着难以下咽,她本就打算扔的,在见到两个乞丐后便扔给了她们。 谁能想到,前些日白巧玲居然再次遇到这对乞丐,不,是无赖二人组,而且她们一眼便认出了她,于是又提报恩之事。白巧玲正愁找不到法子整莫大溪,这回可算是得了帮手。白巧玲对这无赖二人组并不是太熟悉,只晓得她们是会功夫的,且有些邪里邪气的,她才不会管这许多,有人愿意让她当工具使,她高兴都来不及。 白巧玲让无赖二人组将莫黛再次装进布袋内扛到莫家村去,她就等着所有人都到莫大溪家道喜之时,再一举揭发莫大溪的秘密,嗯,最好把那个莫杏林给找上,对了,还有莫阿兰以及她三个相公的老娘莫阿春,她们不是也恨透了莫大溪吗?这回正好利用她们造势。 莫大溪,鬼怪附身,妖孽啊,留着会祸害人间的,必须得施火刑烧死,才能以绝后患! 莫黛再次被一人扛在肩上,那块散发着恶臭怪味的布让她的脑子依旧晕晕的,意识虽清醒,却完全想不出下一步该如何去做。她想此次她的秘密定会被全村人发现,当许韶林和莫无云三兄弟知晓她是这么个怪胎时,他们会害怕吗?当小羽和小翼看到她的伤口神鬼一般愈合之时,他们会害怕吗?还有萧笙,他正等着她去迎娶他呢,他等了那么久,承受了那么多流言蜚语的压力,为何老天就不能让他安安心心地嫁过来呢?她从不想与人结怨,她只想平平淡淡地守着一家人过活,她的要求不高啊,为何老天就是不肯让她顺顺遂遂地达成心愿呢? 白巧玲,我莫黛发誓,今次,除非你将我整死,否则他日我必将十倍万倍地从你身上讨还! 流岗镇东街尽头的小院内,萧笑寅时起身时就放了一挂鞭炮,这会儿已是巳时了,估摸着莫大溪也该到了。 萧笙也早早穿上了大红色的喜袍,发间戴着莫黛送与他的吉祥鸟图案的发箍与发簪,此时正坐在西耳房内欢喜又紧张地等待着。 萧笑掀开布帘走进来,手里端着个托盘,里头放着一碗奶茶外加两只福星兔点心:“萧笙,先吃点东西吧,今日成亲,大溪家必定忙乱得很,你可能会没空吃饭!” 萧笙的脸被大红色的喜袍映得发红,抬眼看向萧笑时,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姐,我这心里甚是惴惴不安,哪里还吃得下!” “为何不安?” “我也说不清,总觉着这心悬在半空中,整个人也飘飘忽忽的,甚不踏实!” “难道是怕今晚的洞房吗?不然,姐姐再将那本《只羡鸳鸯不羡仙》拿与你看看?或许看看那个,你心里就踏实了……” “姐!我跟你说正经的,我就是感到不安,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能出什么岔子?大溪说过要亲自来迎娶你就一定会来,你安安心心地等着就好!” “唉……” “哪有新嫁郎老是唉声叹气的?来,快把东西吃喝了,要实在是不安,姐姐就把那本成亲秘宝拿给你看!” “萧笑,你出去!” 莫大溪家今日甚是热闹,虽然不能说是张灯结彩,但也是处处贴着大红囍字,唱班子里的各人正鼓着腮帮子吹那百鸟朝凤的喜庆调子,族长莫金花正忙着指挥前来帮忙的村人做好各项准备。西屋里摆着六张桌子的流水席,此时八个冷盘已端上桌摆好,热菜的食材也已备好,就等着莫大溪将流岗镇上的那位新嫁郎迎娶回来便要放鞭炮开席了。 房凌和说书老先生商一红已经到了,史夕颜和她的三个相公并两个儿子也难得地出席了莫大溪的婚礼,此时正被莫金花招呼着坐到堂屋的正厅去。 今日天气晴好,大部分村人都将自家农忙时收的麦子背到晒谷场上晒了,粮食摊开好后便都聚到了莫大溪家的门口,吵吵嚷嚷的,等着开流水席。 当所有人都在等着莫大溪和新嫁郎回来时,他们等到的却是白巧玲一拨人。 白巧玲打头,身后跟着一高一矮两个女人,高个子女人的肩上扛着一只布口袋,看那口袋里装着的貌似是个人。莫阿春和莫阿兰两家人也跟在白巧玲的身后,另外,还有一个莫杏林,此时她正眼神惊惧而慌乱地盯着高个子女人扛着的那只布口袋。 见白巧玲一拨人气势凶悍来者不善的模样,村人全都下意识地为他们让开一条道,而原本吹拉弹唱的唱班子也不由地歇了声音,原本吵吵嚷嚷的场面一瞬间静寂得诡异。 许韶林见白巧玲来,原本还想热情地招呼她,但见她一脸阴鸷森然的笑容时,他直觉有不好的预感。此时莫桂花也察觉到异样,走上前高声道:“白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而那莫阿春、莫阿兰和莫杏林又是怎么回事? “做什么?哼,我不跟无关紧要的人说,让开!”白巧玲不客气地推开莫桂花,走到许韶林面前,笑道,“许叔,无云他们呢?让他们出来,我今日便让你们所有人都看看你们口口声声赞叹的莫大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你什么意思?你把我家大溪怎么了?”许韶林一听这话,立时便想到是莫大溪出事了,心跟着就悬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怎么都堵在门口?”族长莫金花自许韶林的身后走过来,在见到白巧玲一副闹事的样子时,脸色便沉了下来,白巧玲她是管不到,但莫阿春莫阿兰和莫杏林她可以管,“你们一个个的又是怎么回事?凑什么热闹?” 莫阿春当即便脖子一缩,莫阿兰笑笑不说话,而莫杏林压根儿就没听到莫杏林的问话,她此时满脑子都是“莫大溪被抓起来了,莫大溪要被烧死了”这种解恨的想法,嘴角边挂着凶狠扭曲的笑,但同时眼里又透着惧怕,莫大溪不是人,莫大溪是鬼怪附身,莫大溪会不会要了她的命…… “族长,今日我来自然是想让莫家村的乡亲们都来看一看莫大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原本明明就是一个人见人恶的不中用的混混,然,自打她从悬崖下回来后,整个人便变了,她能在福满堂混得风生水起,她能得到史小姐的青睐,她能在短短时日内盖起这座大房子,你们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一个明明已经掉下悬崖的人却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你们难道不觉得这种事太离谱了吗?” 白巧玲说至此,见所有人皆拧着眉头思索着,尤其是莫金花,眉头皱着就没松开过。这时也从堂屋走出来的史夕颜一家、房凌以及说书老先生商一红也不由地脸露惊疑。 许韶林则是茫然的,虽说他起先也有些怀疑,但诚实说,谁不愿自家的孩子变好,既然莫大溪变好了,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会去怀疑她? 这时莫无云三兄弟也走了出来,莫无云的手里还牵着莫小羽和莫小翼两个孩子。 “白巧玲,你想说什么?我告诉你,莫大溪就是莫大溪,她就是我们的妻主,你别想在众人面前搬弄是非!”莫无云冷冷地瞪向白巧玲。 许韶林听了莫无云的话,一瞬间回神,是了,莫大溪就是莫大溪,是他的女儿,无论外人如何说道,他都信任她,支持她!想至此,许韶林的眼神也便坚定了许多。 “白丫头,我不知你今日来我家闹事是出于何种居心,但有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无论你怎么说,莫大溪都是我女儿,她就是我女儿,便是你说她是鬼怪,她也还是我女儿,她一没杀人放火,二没欺负弱小,自打她回来后,她做的每件事都对得起天地良心,我,我不容你胡乱编排我女儿的是非,你从哪儿来的打哪儿走,不要出现在我家门口!” 许韶林说至此,拄着拐杖的手已在微微发抖,脸色也气得发青。 白巧玲原本还因身着大红色喜袍的莫无云益发显得俊美的容颜而暗自陶醉,这会儿被许韶林一说,她也来火了,眼神阴鸷地瞪着许韶林:“许叔,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莫大溪是你女儿不错,但她同时也是莫家村的一份子,今日莫大溪是死是活,还要看族长的定夺,你的话,不、中、用!”白巧玲说着,食指便在许韶林的眼前无礼地晃了晃,许韶林气得差点没晕过去,幸好有莫无云在旁边扶了他一把。 莫无风和莫无轻也气得够呛,纷纷攥紧拳头,愤怒地瞪着白巧玲,可白巧玲说的没错,族长在这里,一切全得由族长做决定。 莫小羽和莫小翼好久都没有再次见到有人敢上自家来闹事的场面,可是今日又有了,两个小家伙的身体也绷得紧紧的,尤其是莫小羽,死死抿着嘴唇,一双幽黑的大眼直直盯着白巧玲身后的那个高个子女人肩上扛着的布口袋,他忽然觉得那里头装的肯定是他的娘。 他一向认为娘是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可是这些坏人却敢把娘装在袋子里,他心疼了,眼泪积聚在眼眶里,却生生忍着,也不敢开口叫娘,怕一开口,自己会大哭。娘说过,当娘在时,他可以依赖娘,可以肆无忌惮地大哭,但当娘不在时,他必须得靠自己,靠自己时就不能哭,因为哭了就会被打败。 “莫大溪在哪里?”莫金花沉默良久后问道。 白巧玲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得意地冲身后招了招手,然后众人便见那个高个子女人将肩上扛着的布口袋粗鲁地摔在地上,而后三两下解开布口袋的系绳,里头装着的正是身着大红喜袍的莫大溪。 众人一片哗然,但见那莫大溪的手足皆被捆缚住,嘴巴也被一块黑布塞着,崭新的大红色喜袍上沾染了泥土脏迹,一头黑长的发丝凌乱不堪,只是那一双大而黑亮的瞳眸此时正淡漠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白巧玲的身上。 云姆山,一山连着一山,山林蓊郁,山壁陡峭,若自顶端向下望去,视线只达半壁处,再朝下,便是青黑茫茫望不到底。 此时,一条粗长的麻绳自一座山峰的顶端抛至半壁处,紧跟着便见一抹天青身影攀着那麻绳自上而下轻盈跳跃着,待终于到达半山腰的一处堪堪突起可落脚的岩石旁时,那天青身影顿住身形,斗笠上垂坠的黑纱被山风吹起,但始终窥伺不到黑纱下的真容。忽然的,那天青身影抬起右手,一根纤细的银色锁链自袖内弹出,瞬间锁住右方一丈远半壁处生长的一棵类似于韭菜叶形且开着血红色花瓣的植物,锁链稍稍绷紧用力,植物连根脱落,且随着锁链回到天青身影的手内。 紧接着,那天青身影又攀着麻绳身姿轻盈地回到峰顶,迅速收起麻绳别在竹筐一侧,而后背起竹筐下山。 沐千澈背着竹筐穿梭在山林间。 山风吹过山林,一片飒飒轻响,各种鸟鸣声辗转于林间,侧耳倾听,隐约可辨溪水淙淙流淌的声音以及某生物发出的一连声哼唧嘶吼的怪音。 沐千澈脚尖点地身影一闪,倏然间落于一棵大树的树杈之上,离地约丈许高,黑纱后的目光深入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少卿,便见那林木稍见稀少的茂密野草丛中,由远及近而来,野草丛摇摆不定,不时被某物压倒,再近些,便隐约可见一头粉红色的小乳猪仓惶在前逃命,而它的身后一条丈许长碗口粗的斑斓大蟒正张大血盆蛇口紧追不舍。 那乳猪一边拼命奔逃,一边哼唧嘶吼着,奔跑间,大耳朵展平似两扇小翼,大眼圆睁,不是丸牛还能是谁。 若是莫黛在此,必定可以听懂它凄惨不甘的哀号呼救声,以及高傲不屑的咒骂声: ——老子才刚从谷中吸取满满的灵气,你个恶心的长虫休想将老子纳入口中当饭食,老子不是好惹的! ——救命啊!莫大溪你个死女人,你死哪里去了,快来救老子啊! ——老子可是百年难遇的灵猪,老子一生下来就灵气爆满,老子叱咤风云这片山林之时,你个恶心的长虫还未从蛋壳里爬出来呢,你敢碰老子一下试试! ——救命啊!来个活人啊!老子快坚持不住了! ——莫大溪,你是死的啊!老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哪!老子走了那么久也不见你来找老子,你个忘恩负义,欺负弱小,不爱护小动物的坏女人! …… 沐千澈眯眼看着那穿梭于草丛间的粉红色小身影,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虽然那大蛇穷追不舍,且每每都好似一张嘴便能咬上那粉红小猪的身体,但不知怎么的,那粉红小猪就是有办法在那一瞬间加快速度,与其说是那头粉红小猪在逃命,倒不如说它是在戏耍那条大蟒。 丸牛依旧在前逃命,忽然的,它便朝沐千澈所在的那棵大树奔跑了过来,沐千澈一惊,直觉便想跳到另一棵大树上去,但丸牛比他更快,似一道粉红色的闪电般直朝沐千澈的怀里撞来,沐千澈一愣,下意识地便伸手接住,而后便见那条大蟒也呼哧呼哧地追了过来,瞬间攀上大树的树干,张大血盆蛇口朝沐千澈怀里的粉红小猪吐了吐艳红色的蛇信子,口中咝咝有声,同时便有一股腥臭之气弥漫开来。 沐千澈抱紧怀里的丸牛脚尖轻点树杈,淡青身影掠过丈许远,落于另外一棵大树之上。丸牛对沐千澈的识相甚感满意,有了活人的保护,它便得瑟上了,冲着那呼哧呼哧又奔过来的大蟒使劲掀了掀大耳朵,而后哼唧哼唧叫了一通,翻译成人语便是:来呀来呀,来咬老子呀! 沐千澈见那大蛇甚是凶猛,大有不吃了那粉红小猪便誓不罢休的架势,于是忽然出手,一条纤细的银色锁链瞬间飞出缚住那大蟒张开的大口,同时挥出三根绣花针直刺那大蟒的蛇头七寸命门之处,眨眼间便结果了此条大蟒的命。 丸牛惊讶了,早在与莫大溪第一次出谷遇见沐千澈时,它便知此男有功夫在身,却没想到他如此厉害!啧,看来它得考虑以后到底是跟着莫大溪呢,还是跟着沐千澈。不过想到最后,它还是决定跟着莫大溪,谁叫莫大溪吃了它的香肌果,而且,跟着莫大溪可以吃到好吃的! 沐千澈自树上跃下,将丸牛放在地上,而后从腰间竹筐里摸出一把匕首和一只牛皮酒囊,开始给大蟒解剖。首先取出蛇胆放入牛皮酒囊内,而后是剥蛇皮,最后割下一大块蟒蛇肉没入林间不见,不消一会儿他又出现了,原来是去清洗蛇肉了。 丸牛有些惊悚地看着沐千澈一会儿功夫便升起一堆篝火,而后将一片宽大的树叶铺在地上自己席地而坐开始烤蛇肉。丸牛想,他今日只吃蛇肉就满足了吧,烤乳猪什么的,他应该不爱吃吧,瞧它只是一头小巧的宠物猪不是吗?还不够塞牙缝的对不对? 丸牛一步步向后退,最后躲在大树的树干后偷眼看着沐千澈极其优雅地吞下了一大块熟蛇肉,吃完后,便挖土将篝火掩盖,至于那条被剥了皮挖了胆且少了块肉的大蟒就这么被晾在那里。 沐千澈背起竹筐,朝大树后头望了一眼,低沉淳厚的嗓音传进丸牛的大耳朵内:“是莫姑娘家的猪吧,是否也迷路了?” 丸牛立时一僵,下一秒便从树后飞奔向沐千澈,甚没节操地腻歪在沐千澈的脚边,大眼睛里甚至还积聚着泪雾。丸牛想,既然此男认得它是莫大溪家的猪,那应该就不会打它身上这几两肉的主意了。 沐千澈怔了怔,而后弯腰抱起丸牛,于飒飒清风中隐没在林间。 莫家村,莫大溪家。 当许韶林看到被捆缚住手脚且嘴巴也被堵住的莫黛时,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下一秒便挣脱开莫无云的搀扶,拄着拐杖便朝莫黛急走过来,拐杖一个受力不稳,他整个人摔倒在地,而后他索性扔了拐杖朝莫黛挪爬了过来:“大溪啊,他们是不是打你了?这些坏种,为何就见不得咱家好哇!大溪,别怕,爹来给解开绳子……” 许韶林刚爬到莫黛身边,便被那高个子女人给拎到了一边,不许他近前。莫无云三兄弟赶紧跑过去扶起许韶林,悲伤地望了莫黛一眼,而后转过头瞪向白巧玲。 日光下,莫黛、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四人的大红色喜袍异常艳丽,明明就是喜庆的颜色,可此时此刻却透出浓浓的悲来。 莫金花皱眉看向白巧玲:“白巧玲,你将莫大溪绑来,到底想说什么?但愿你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否则,即便你不是我莫家村村民,本族长也定要治你一治!” 白巧玲的嘴角抽了抽,莫金花的正直和保守她早前就听说过,今日若非她抓住了莫大溪的把柄,她是万不敢站到这里来的。 “族长,乡亲们,我让你们看看莫大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阿无阿赖,将莫大溪拖到前边那块高地上去!”白巧玲阴恻恻地笑道。 那无赖二人组听令粗鲁地拽起莫黛拖着爬上高地,而后在接收到白巧玲的一个眼色后,唰地拔出腰间的匕首狠狠地划向莫黛的脸。 这一刻所有人皆倒抽一口气,许韶林直接昏了过去,莫无云三兄弟则一起朝前冲,只不过莫阿春和莫阿兰一家人将他们死死钳制住。莫小羽和莫小翼吓得哇哇大哭。 莫金花也不由地感到愤怒,这个白巧玲居然敢对莫家村的人动用私刑。莫桂花急的眼都红了,想朝前冲时,却被她的三位相公拉住,族长都没发话,他们即便出头也没用。 房凌、商一红以及史夕颜一家也被惊住,白巧玲是疯了吗?她怎敢如此对待莫大溪? 此时莫杏林眼神疯狂地瞅着那匕首在莫黛脸上划过的痕迹,然后上蹿下跳地大笑着叫道:“看哪,快看哪,伤口愈合了,愈合了,她不是莫大溪,她是鬼怪附身,她是妖孽,用火烧死她!用火她烧死她……” 匕首划过,一缕血滴了下来,渗进莫黛的大红色喜袍上,然后所有人便惊悚地见到莫黛脸上的伤口迅速愈合,最终恢复成完好的皮肤。 莫无云三兄弟呆住了,莫阿春和莫阿兰两家人呆住了,莫金花和莫桂花一家人呆住了,房凌、商一红和史夕颜一家人也呆住了,所有人都呆住了,除了早知详情的白巧玲、莫杏林和无赖二人组,不,还有莫小羽和莫小翼这两个孩子。 他们不懂什么叫鬼怪附身,他们只知那是他们的娘,他们的娘被人用刀划伤了脸,然后又好了,娘好了他们高兴,不然娘该有多痛啊! “娘!娘!”莫小羽朝莫黛跑了过去,莫小翼也跟在后头。 脸上的痛无以复加,痛得莫黛浑身抽搐冒冷汗,痛得她眼眶发酸,然,她好不容易忍下去的眼泪,却在见到两个孩子时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两个孩子同样没能近前,被矮个子女人一手拎了一个。而高个子女人在白巧玲的吩咐下,再次拿起匕首划向莫黛的脸,这回划得更深。 莫小羽和莫小翼被人拎着,悬起的小身体拼命挣扎闹腾着,莫小羽大哭着喊:“娘,痛,娘,痛……” 白巧玲狞狰地笑出声:“小娃娃,这个女人才不是你娘,她是妖孽,她根本不会痛,你看,她的伤口又好了,不信你也动手划划看,多好玩是不?” 听了白巧玲的话,那高个子女人居然真的将莫小羽抱上高地,并将匕首塞进他的小手内,大手强硬地握着他的小手一刀刀划向莫黛的脸,每划一下,莫黛的身体就跟着抽搐痉挛一下,虽然伤口可以很快愈合,但那钻心的痛可不比常人少上一分一毫。 莫小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坏人逼迫着划上娘的脸,哭得嗓子都嘶哑了,拼命摇头挣扎,小脸通红,额上脖子上的青筋都突显了出来,便是如此他还是断断续续地喊着:“……娘……痛……” 莫黛用力眨去眼里泛起的泪水,冷冷地瞪向白巧玲,而后又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这么多人,却眼睁睁地看着莫无云三兄弟被莫阿春和莫阿兰两家人困住,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孩子被白巧玲折磨戏耍,任他们哭红了眼,喊破了喉咙。 就因为她与常人不同的体质,他们就可以如此残忍地无视白巧玲一刀刀划向她的伤口吗?是,她的伤口可以很快愈合,可他们知不知道,那每一刀下去,她都痛到想死? “怎么样,小娃娃,是不是很好玩?另一个小娃娃要不要也来玩耍一下?”白巧玲又转脸看向矮个子女人手里拎着的莫小翼。 莫小翼哭得眼泪鼻涕全都流出来,当矮个子女人将他也提到高地上时,他一下子扑到莫黛身上:“凉(娘),凉……” 听到莫小翼叫娘,莫黛的心都抖了,这孩子一直都不会说话,自那回昙花一现叫了声娘后,此后便再未叫过第二回,而今他再次叫了娘,却是在这种揪心的场面下。 眼瞅着那高个子女人又要逼迫莫小翼去拿匕首,莫黛唰地转眼看向莫金花,身为莫家村的族长,你怎能忍心让外人来折磨本村的孩子? 莫金花这时才忽然缓过神来,高声叫道:“住手,放开那两个孩子!” 白巧玲悻悻地住了手,两个孩子被拎着扔到了被莫阿春和莫阿兰两家人困住的莫无云三兄弟的怀里。 莫金花又道:“把大……把她嘴里的布拿下来,让她自己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莫金花不再唤莫黛为莫大溪,这说明她已经相信她不是莫大溪了,莫黛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白巧玲不同意:“族长,这布上有药,若是寻常人早被药昏过去了,可是这女人没有,可见她不是寻常人,布若是拿下来,她会反抗的,届时若是发起疯来咬死几个人可就不好了?” 一听说莫黛会发疯咬死人,村里人唰地一下都退得远远的。 白巧玲见了众人的反应相当满意,继续道:“别看这妖孽现下好似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但谁能保证她以后就不会做出伤人命的事?这种伤口可以自行愈合的功力,以前我在书上看过,说是要练就此功,需生饮人血,我看哪,为了以绝后患,还不如今日就施火刑将她活活烧死算了!” “白巧玲,你不是人,你是畜生,你今日若敢烧死我家妻主,我们全家人跟你拼命,谁也别想活!”莫无云悲愤地骂道。 “白巧玲,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放开我妻主,快放开她!……”莫无风亦哭喊着。 “姓白的,你今日若敢动那女人一根汗毛,我莫无轻敢对天发誓我绝对会杀了你!”莫无轻咬牙切齿地说道。 白巧玲也被激怒了,冲莫金花一抱拳说道:“族长,你瞧见没有,他们三兄弟已然被这个妖孽迷惑住了,你难道没有发现自打莫大溪掉落悬崖又回来后,村里人对她的看法都变好了吗?这都是因为这个妖孽在迷惑大家,此妖孽不除,日后必成大患哪!” 一直站在门口的房凌、商一红以及史夕颜一家人忽然开始回想以往的种种。 房凌和商一红想的是,莫大溪确实厉害,她的脑子里有甚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尤其是那些话本子,那么多他们从来都未听过的故事她是如何知道的?还有福星兔、幸运摸一摸活动等等,这些绝非寻常人能够想得到的。 而史夕颜想的却是史岚的病,她忽然想到,或许史岚就是被这个白巧玲口中的妖孽救活的,但她决计不会承认的,以免给自家女儿惹祸上身。 “拿下她口中的布,我要听她自己说!”莫金花又说了一遍。 “族长……”白巧玲还想反驳,却被莫金花瞪了一眼。 “拿下来!” 等到莫黛可以开口说话后,莫金花直直看向莫黛,眼里透着浓浓的疑惑:“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假扮莫大溪?” 莫黛冷笑:“何需假扮,我本就是莫大溪!” “那你的伤口为何能够自行愈合?” “哼,我掉下悬崖时无意间吃了一种果子……” “噗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这种谎你也能扯出来,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你就是妖孽,你会饮人血啖人肉,必须得烧死了干净!”白巧玲恶狠狠地说道。 “这种话不可信,我看得出来,莫大溪一家人确实都被你迷惑住了,你若是不想被火烧死,劝你早些说出实情来!”莫金花也是不信莫黛的话。 实情?她说得何尝不是实情,但说出来有人信吗?莫黛扫了一眼莫无云三兄弟,两个小的,以及昏迷过去仍未醒来的许韶林,她从他们的眼里看到了信任,这就够了。 这时,她忽然听到房内传来莫小满的哭声,她苦笑了一下。自打她穿来便一直为这个家而打拼,眼瞅着房子盖起了,日子好过了,却又落到今日这般下场。他们让她说实情,她该如何说,其实他们心里早就已经定型了他们要的实情,他们只是逼着她亲口说出他们想要的那种实情罢了! 丸牛,真是被你害苦了,香肌果什么的果然不是她这种凡妇俗女能够消受得起的,若今日真的被这帮人用火烧死了,不晓得死后还能不能再穿回原来的世界。 莫黛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噩梦,原来那个噩梦是在预言她今日的下场吗? “你不打算说出来吗?”莫金花问。 “你让我说什么?说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妖孽,然后让你们光明正大地烧死我吗?呵呵呵!”莫黛惨淡一笑,“既然如此,那你们便烧吧,我只求你们不要难为莫大溪的家人,人在做,天在看,若是你们胆敢霸占莫大溪家的财产,我便是死了,也绝不放过你们!”莫黛又是冷眼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而后视线停留在白巧玲的身上,“白巧玲,你今日加在我身上的苦痛,他日必遭报应!若我不死,必然要你十倍万倍地偿还!” “族长,还等什么?赶紧烧死她!”白巧玲催促着莫金花,而这时,不知是人群中的谁附和了一句:“我们村里不允许这种妖孽存在,烧死她!” 一人出声,瞬间便有一片呼声:“烧死她!烧死她!” 莫桂花一家人仍未能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等他们回过神时看向莫黛,刺目的日光下,身着大红色喜袍的她看起来真的有些不似寻常人,难道她真的是妖孽吗? “烧死她!烧死她!”全村人都好似中了魔一般全都高声嘶吼着,他们忘了莫大溪曾经善意地发金果子给全村人吃,即便有人记得,也认为那是莫大溪在迷惑他们,为的就是要在他们毫无防备之时饮他们的血啖他们的肉。 族长莫金花板着一张脸,最后一挥手做了决定。 当莫黛真的被人绑在十字架上接受火刑时,她感叹那个噩梦的精准。 当烈火在她脚下燃烧时,她闭上眼,不愿看那一张张愚昧兴奋的丑陋嘴脸。 熊熊烈火伴随着浓浓烟雾将十字架上一身艳红喜袍的莫黛掩埋其中。 清醒过来的许韶林又再度昏死过去,莫无云三兄弟绝望地被困在原地,莫小羽和莫小翼已然哭到失声,房里莫小满的哭声仍然未止。而此时的萧笙,依然在家等着莫大溪亲自来迎娶他。 ------题外话------ 这是本卷最后一章,感谢亲们的支持~O(n_n)O~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63章 要手纸吗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正当莫家村的全村人都在围观莫黛被烈火焚烧的场面时,忽然听到有人喊:“不好了,晒谷场着火了,快去救火呀!” 有人回头望过去,果然见到村东头的晒谷场上冒起了滚滚浓烟。 晒谷场上晒着的可是这季新收的粮食,也是乡下人的活命粮,一家老小全都指望着这些粮食填饱肚皮,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是以,一发现晒谷场着火了,大部分村民全都朝着晒谷场狂奔而去,有少许没在晒谷场晒粮食的人家也赶紧跑回家查看情况,现下家家都空了,万一再出点事可就麻烦了。 族长莫金花也急火火地跑走了,老天啊,她家的粮食也在晒谷场上晒着呢。莫阿春和莫阿兰两家人此时也顾不得困住莫无云三兄弟了,住在村东头的他们回回都趁着好天气霸占着晒谷场上的最佳地点。 但是,虽然他们两家人走了,莫浩莫瀚和莫然却留下来继续死拉着莫无云三兄弟,而且,白巧玲还命那无赖二人组在旁边把守着,此时,她满眼满心都在关注着莫无云三兄弟,就怕他们会挣开他们的钳制跑过去救莫大溪。 莫桂花一家人没有在今日晒粮食,因为他们家的粮食早前借着莫大溪家前院的打磨石地面晒过了。此时他们低着头,不敢看那熊熊燃烧的烈火。 因为人人都争抢着朝村东跑,场面甚是混乱,房凌、商一红和史夕颜一家人有些傻眼地看着眼前的情形,这才小半天的时间,发生的事却接连让他们的心上去又下来了好几回,正想再朝那烈火看去时,眼前忽而掠过一阵夹带着尘土的风,迫使他们赶紧抬袖遮住头脸。 而就在此时,没人发现有一抹有如水汽浸过的深青身影自莫大溪家的房顶掠过,身姿轻盈似燕,便是那对甚是邪气的无赖二人组也丝毫未有察觉。那人速度极快,点着莫大溪家院门口的那颗老槐树的树梢瞬间跃入那堆烈火之中,然后又极快地从火中跃出,继而朝莫大溪家西边的云姆山掠去。 待房凌他们放下袖子再看向那堆烈火时,只觉那烟雾又浓了些,其间不时传来柴禾噼啪燃烧的声响。 莫桂花家的三只猫被孙喜三兄弟一人一个紧紧按抱在怀里,大猫拼命在孙喜怀里挣扎出头脸来,有些惊恐又有些茫然道:“爹,大溪姨真的是妖孽吗?可大溪姨时常给我们肉吃!”妖孽在他的心里是坏家伙,可大溪姨不坏呀! 孙喜回答不上来,只能又将大猫按压在怀里,心里慌慌乱乱的,总感觉他们是在眼睁睁地失去了什么。 莫桂花忽然抬起头朝前冲了过去,白巧玲一努嘴,高个子女人一个跳跃,一掌砸晕了莫桂花。孙喜三兄弟一见自家妻主被人给打了,立时便哭叫着扑过去,各种撕抓挠踹捣悉数招呼到白巧玲的身上,白巧玲毕竟是女子,力气比较大,也不会怜惜孙喜三人是男人而不敢动手什么的,跟着就同孙喜三人厮打了起来。 那无赖二人组上前去帮忙,莫无云三兄弟便趁机甩开莫浩三兄弟,撞开堵在门口的房凌、商一红以及史夕颜一家人,冲到灶房提起木桶浸入水缸里打水,而后又提着水桶冲出来朝那高地上燃烧的柴火奔过去。 此时,他们心里想的便是他们必须要救下莫大溪,他们绝对不能失去她。 与此同时,就在大部分村人朝村东头奔去之时,有一人却是穿过他们朝莫大溪家跑了过来,此人是猎户莫粟蝶。莫大溪的婚礼酒席是在晌午,是以她早间上山打猎去了,想着晌午再到莫大溪家吃喜酒,却不想刚回到家便听两个犹自惊魂未定的儿子说莫大溪是妖孽正被族长下令用火焚烧之事。 听闻此事的莫粟蝶当即便跑了过来。她在这莫家村活了三十年了,虽然早些年练就一身的打猎本领,但也时常要面临着与猎物殊死搏斗的生命危险,因体味过那种生死一瞬间的可怕,自然心态也不比常人,她才不信有妖孽一说,定然是有人要害莫大溪! 莫粟蝶一眼便瞧见穿着大红喜袍的莫无云三兄弟正提水朝那熊熊的烈火奔过去,她二话不说,捡起地上不知是谁慌乱中丢下的摊粮食的木锨便冲了过去,口中冲莫无云三兄弟大喊着:“快让开!” 莫无云三兄弟一愣,下一秒便见莫粟蝶拿着木锨冲了过来。莫粟蝶是想直接将堆放在一起燃烧的柴堆铲开,但那堆柴禾可是码了结结实实的好几层,且是洒了烈酒的,浓烟伴随着火苗烧得甚是厉害,熏烤得人睁不开眼来,而且,这时白巧玲和那无赖二人组已经将孙喜三人也打晕了过去,这会儿正跑过来阻拦莫粟蝶和莫无云三兄弟的灭火行动。 又是一番混乱厮打,然后,他们听到了那绑着莫黛的十字架咔嚓一声被烈火烧断,好似整个倒入了烈火之中。 白巧玲高兴了,她已经觉得没必要阻止他们灭火了,因为莫大溪必死无疑! 莫无云三兄弟绝望了,但仍然不肯放弃,一桶桶的水浇上去,莫粟蝶也不停地拍打着那些火,木锨烧着了,她便也奔到莫大溪家去后院提水,莫无轻负责打水,她和莫无云莫无风便一桶接一桶地提水去灭火。 莫无轻一边不停打水,一边流泪,从来都没有哪一刻如现下这般恨这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天气。莫无云和莫无风的体力已经耗尽了,只能麻木机械地重复着提水奔跑再泼水的动作,终于他们累瘫在地,可那火依旧在烧着。 只剩下莫粟蝶一人在来来回回地提水灭火,她其实心里已经放弃了,但一看到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那三个孩子绝望的模样以及哭得死去又活来的许韶林时,她不得不迫使自己继续提水灭火。 等到莫粟蝶终于将火灭尽时,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便是铁铸的人也烧化了,莫粟蝶只在灰烬里见到一团烧焦的物什,仔细辨认好似是莫大溪身上穿着的大红色喜袍。 房凌、商一红以及史夕颜一家人不知何时已离去。 莫桂花和其三个相公仍然晕倒在地未醒,三只猫趴在他们身上大哭。 许韶林和莫无云三兄弟跪坐在地上,绝望到了极点已然麻木,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堆仍然冒起丝丝青烟的灰烬,莫小羽和莫小翼依偎在许韶林身边已然哭累睡去,睡梦中亦是一抽一抽的,眼角还有不时涌出的泪。 莫浩莫瀚和莫然虽然听他们妻主白巧玲的命令行事,但此时也是惧怕地发着抖,毕竟那莫大溪可是被活生生烧死的,不,不对,那人不是莫大溪,那人是妖孽,妖孽就该被火活活烧死! 白巧玲此时的心情是飞扬愉悦的,莫大溪一死,她好似觉得压在自己心头的那块巨石终于被撤去了,她美好似锦的前景就近在眼前了。她得意地走到莫无云三兄弟的面前,无比亢奋地搓着手,待见到莫无云失魂落魄般的木然表情时,在她眼里居然有种别样的凄美感,勾得她心里痒酥酥的,于是她便忘情地伸出手想去摸那张她日思夜想的容颜,然,她的手还未伸到莫无云的脸上,便被莫粟蝶一掌打开。 “你做什么?”白巧玲一时忘形,转过脸便瞪向莫粟蝶。 莫粟蝶冷冷地盯着她:“你在做什么?” 白巧玲一下子有些慌:“我,我只是想安慰一下无云……” “放屁!你带人烧死了莫大溪,完了还想来安慰莫大溪的相公?” “莫大溪是妖孽,留着必成后患,我这也是为整个莫家村着想,况且,最后做决定的是族长!”白巧玲将手缩回背后,右手手背火辣辣地痛,爹的,这老女人谁啊?手头可真重! “哼,妖孽?我看你才比较像妖孽呢,信不信我现下就点火烧了你!”莫粟蝶冷笑,经常与野兽打交道的她捕捉到白巧玲眼里一闪而逝的阴狠毒辣,甚是想不明白一向正直的莫金花怎么就信了白巧玲的鬼话,老糊涂了吧! 白巧玲仗着有无赖二人组帮忙,有恃无恐:“你凭什么?说到底我是莫浩的妻主,莫浩又是无云的堂弟,我与无云是有亲戚关系的,你这老匹妇算哪根葱?” 莫粟蝶气笑了,忽然出手甩了白巧玲一巴掌,白巧玲愤恨地摸着被甩的脸,回头便找无赖二人组帮忙,只是再回头时哪还有那二人的影子,那二人已经还了她的人情,自然不会再留下来帮她,白巧玲气得直咬牙,再转脸瞪向莫粟蝶时,心里便有些敲边鼓,没办法,莫粟蝶常年上山打猎,那体格绝对不是她能比的。 “你,你这老匹妇,我不与你一般见识,莫浩莫瀚莫然,我们走!”白巧玲急急后退了几步,招呼上她的三个相公灰溜溜地离开。 莫粟蝶走过去掐了莫桂花和孙喜三人的人中将他们唤醒,待他们一醒过来瞧见了那仍冒着丝丝青烟的灰烬时,立时便哭出声来。 莫粟蝶看着莫大溪家的高墙大院,大门上尚贴着大红的囍字,院子里尚飘着酒席的菜香,地上尚残留着燃尽的鞭炮碎屑,再看向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他们的身上尚穿着大红色的喜袍。 莫粟蝶叹了口气,明明是喜事,可转眼间却变成悲事,一家妻主没了,莫大溪家的天也塌了。 云姆山间,一处潺潺流动的溪水旁,莫黛躺在一块平整的青石上,面色白皙红润,一头乌黑润泽的长发铺在旁边的碎石上,发尾没进溪流内,如青荇般顺着溪水缓缓流淌。 山风飒飒,鸟鸣幽幽,忽而一只粉红小猪自林间奔跑过来,直接跳进溪水中,清凉的溪水溅到莫黛的脸上。见莫黛未醒,粉红小猪便一下子蹦到莫黛的肚子上,先是象征性地踩了踩,见莫黛还是未醒,它便开始一阵踢踏舞节奏的乱踩,可莫黛仍然未醒,粉红小猪便急了,蹿过去一口咬上莫黛搁在身侧的左手的大拇指。 而就在这时,莫黛痛得猛甩左手,直接便将那粉红小猪甩飞了出去,然后“嗙”地一声撞上了某物,然后在它滑跌落下之时被一只穿着黑色布靴的脚接住。 “莫姑娘,你醒了!”只着白色中衣的沐千澈弯腰将粉红小猪抱在怀里,而后朝莫黛躺着的青石旁走来。 莫黛睁开眼,愣了愣,然后又闭上眼,再睁开眼,抬起手看了看后,又再次闭上眼,轻声道:“我没醒。”看似在回应沐千澈的话,实则却在自言自语。 丸牛忽然自沐千澈的怀里跳下跑到莫黛的身边,又黑又圆的大眼直直盯着莫黛的脸瞧:女人,你的眼是不是看不到了? 莫黛沉默了良久,嘴角扯开一抹苦笑:好似是看不到了,想是被浓烟熏瞎了吧! 丸牛眯眼:不可能!你既已服下香肌果,水火皆伤不了你,就连各种食肉的猛兽也会避开你,区区一点浓烟怎可能熏瞎你的眼? 莫黛摇头,而后又抬起双手放在眼前:可我看不到是事实,丸牛,我知你现下在我的右手侧,你过来,让我摸摸你。 丸牛忽然狠瞪了莫黛一眼,继而愤愤地别开头:都怪你自己,老子当初劝你离开那个不待见你的家,你非要留下,这回好了吧,瞧那个村里的人是如何待你的? 莫黛:可我是莫大溪啊,我不呆在那个家,我还能去哪儿? 丸牛:莫大溪已经死了! 莫黛:是啊,莫大溪已经被烧死了。丸牛,是你找来沐公子救我的吗? 丸牛:即便他不救你,你也烧不死,至多就是衣服被烧烂,开玩笑,居然想烧死香肌果,一帮愚民! 莫黛:幸好你让沐公子来救我了,若是不救,那我就真的成了一个烧也烧不死的妖孽了! 莫黛与丸牛交流至此,忽而想起丸牛说的衣服被烧烂一事,她后知后觉地摸索着身上的衣服,果然并非之前穿的那件绸布喜袍,而且,她还忒么无语地察觉到她身上除了外面罩着的一见衣衫外,里头是真空的。 沐千澈将自己从火里救出之时,自己便是没穿衣服的吧,故而他才会将他的长衫借与她穿,这可是女尊的世界,是男子该担心贞洁名声的世界,她可是记得当初他连衣袖都不让她抓,走路都保持一丈远,可这回他为了救她竟能丝毫不避讳,此般恩情她该如何报答他? “沐公子?”莫黛不确定沐千澈在哪个方向,只能闭着眼唤他。 沐千澈在见到莫黛同她身旁的粉红小猪互动之时便察觉到她的眼睛似乎出了问题。 “莫姑娘,沐某在此!”沐千澈出声,莫黛才发现他就在自己身旁不远。 “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莫黛站起身,冲着声音的方向深鞠一躬。 沐千澈还是第一回碰到像莫黛这样的女子,每回感谢他都冲他深鞠躬,急忙道:“莫姑娘,在下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倒是姑娘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闻言,莫黛默了默,是啊,她以后该怎么办?家是回不去了,流岗镇也不能呆了,而她现下眼睛又再次看不见了,兜兜转转的,好似她又回到了穿越来的最初,只是这回老天似乎为她设下的障碍变多了,以后到底该何去何从,她真的毫无头绪。 若是穿到男尊女卑的古代,她此时大可以扑到救了她的沐千澈怀里,而后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双眸含泪,楚楚可怜地对他说:“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若是公子不嫌弃,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从此便赖上沐千澈,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保护。 可是她穿到的是女尊的世界,她若是没皮没脸地如此说出来,沐千澈一准瞬间消失在她的面前。 丸牛读到莫黛的内心想法,忒么贱兮兮地哼哼道:老子觉得这主意甚好,沐千澈这男人会武功,可以保护老子,而你可以做好吃的给老子吃! 莫黛甚感无语,不理丸牛,沉默了许久忽然说道:“沐公子,我叫莫黛,我迷路了!” 莫黛此言一出,丸牛差点恶心地要吐,真无耻啊这女人,看不上它的建议,还以为她能高尚到哪里去,结果还不是以一句“我迷路了”光明正大地赖上人家沐千澈吗?不过改名叫莫黛倒是比那个莫大溪好听许多。 莫黛读懂丸牛的反应,嘴角立时不自然地抽了抽,没办法,她现下盲了,在这片山林只中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沐千澈透过斗笠上垂下的黑纱看向莫黛,也是良久后方才出声:“随我走吧。” 山风阵阵,拂起沐千澈的黑纱,以及莫黛披散在脑后的长发,一人身着白色中衣,一人身着明显不属于自己的天青长衫,稍显暧昧,却又甚是和谐。 当晚,正当莫无云独自一人坐在漆黑的房间里发呆时,窗外忽而闪过一抹黑影,他没在意,就这么一直坐到天亮。 日光透过窗户纸照进来,莫无云微眯起赤红的双眼,忽而便见窗户下的书案上有一张小纸条,他以为是莫大溪生前写的东西,禁不住又开始流泪,颤颤巍巍地伸手打开那纸条,看完之后,他愣了半晌,忽而笑了。 而此时的萧笙也坐在炕上看着一张纸条,他不识字,好在那纸条上画的是图,看完之后他也笑了,笑着笑着便又流下了泪。 当萧笙从西耳房走出来时,见到萧笑赤红着双目没精打采地趴在方桌上。 萧笙说道:“姐,你信大溪是妖孽吗?” 萧笑猛一拍桌子:“大溪才不是妖孽!”萧笑一想到昨日那白巧玲特意跑到他家告诉她和萧笙莫大溪是妖孽,且被烧死一事时,她就恨不得宰了白巧玲那混账东西! “那就好!姐,我们得振作起来,即便大溪不在了,即便我和她没有正式拜过堂,但我早已认定她是我的妻主,我想住进莫大溪家去!” 萧笑诧异地望着萧笙:“你决定了?” 萧笙点头。 “好吧。”萧笑苦笑道,她其实想说莫大溪家现下在莫家村是个禁忌的存在,毕竟莫家村人大部分都认定莫大溪是妖孽,纵然莫大溪被他们残忍地施火刑烧死了,但他们同时也会对莫大溪的家人冷漠以待,萧笙此时过去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不过,与其让他留在家里听镇上的那些流言蜚语终日以泪洗面,倒不如让他住到莫大溪家去,许韶林和莫无云三兄弟会善待他的。 “姐,咱们也攒了几十两银子了,那白兔点心的生意便不做了,我听说那房掌柜也眼睁睁地看着大溪被烧……而无动于衷,我不高兴再与她做生意了,你也不要在那里做小二娘了,今日你便去与那房掌柜说清楚,咱们一起住进大溪家吧!” “大溪家都是男子,我若住进去会被说闲话的……” “我们至今为止被说的还少吗?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何必去管那些不相干之人的看法?” “嗯,我过去好歹能保护你们,即便大溪不在了,我们也要替她撑起这个家!”萧笑说得甚是悲壮,忽而又流下泪来。 萧笙走上前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萧笑忽然一把抱住萧笙嚎啕大哭起来,只不过这回她哭得甚是畅快。 在去往古渠县的官道上,一辆马车不疾不徐地前行着,赶车的是位看起来甚是憨厚的中年女人,一路上沉默寡言,但马车却赶得甚稳。 马车内坐着一位身着黑色长衫,肤色黝黑,眉毛浓粗的女子,以及一位身着天青色长衫,头戴斗笠黑纱的男子,女子的胳膊上挎着一个包袱,包袱里时不时地便会有某物动弹一下。 莫黛坐在颠簸的马车内,思绪却飞到两处,一处是莫无云那里,一处是萧笙那里。给莫无云和萧笙的纸条均出自沐千澈之手,就是告诉他们她还没有死,让他们不要伤心难过,最重要的是,务必要守住她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家,而她,迟早会回去的,待她回去之时便是要白巧玲偿债之时! 虽然她给他们的留言甚是豪迈霸气,但其实她也不知那个“迟早”会是多久,至少得等到她的视力恢复。 沐千澈说她的眼睛一半是因为烟熏的,另一半也可能是因为她怒极攻心,气血冲头才导致的失明。他说他会想办法医好她的眼睛。而此次他们去往的古渠县也是沐千澈提议的,他似乎对古渠县甚熟悉。 从选择跟随沐千澈的那一刻开始,莫黛便决定绝对信任他。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短暂,但莫黛却了解到沐千澈能文善武,还会医术,言谈举止皆表明他绝非寻常人家出身。只不过他为何会成为寡夫,又为何会独自一人居住在莫家村,莫黛对此感到好奇,当然,沐千澈不主动说起,她也绝对不会多舌去问,一如沐千澈从不多问她的身世那般。 古渠县离流岗镇有一日的路程,卯时出发,戌时才到达。 一路上,莫黛因为担心上茅房不方便,是以喝水吃东西甚少,但即便如此,待他们下马车之时,莫黛还是有些尿急。因为是被沐千澈扶着,莫黛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忍着。 沐千澈找了间客栈,想要两间房结果人家只剩一间房,于是他们又另换了一家客栈,这家更狠,一间都不剩了,于是又去寻别家,然而辗转了四五家之后,沐千澈还是将莫黛带回了第一家,默不吭声地要了那最后一间房,付了银子,欲搀扶着莫黛上楼。 莫黛此时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故作淡定地说道:“那个,我想上茅房。” 沐千澈扶着莫黛手臂的手跟着就一僵,似是略微纠结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随我来。” 当莫黛被沐千澈搀扶进茅房,然后指导着上了蹲坑时,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未来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前世盲了十二年,她适应了也习惯了,而且她自认为自己一切做得甚好,丝毫不比正常人差。这世一穿来她便重见光明了,她适应了也习惯了,可是如今她又盲了。再次失明后她只是稍微慌乱了一会儿便释然了,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她原来就是瞎子,现下还是瞎子,只不过是从原来的世界穿到了这个世界罢了,她自认自己是资深盲人,是以,她认为自己盲了之后定然还能够如前世那般生活自理、工作学习完全不比正常人差。 不过,她好似太高估自己了,这里是科技落后的古代,没电没网没家用电器,更重要的是没有冲水马桶,这便意味着她以后的吃喝拉撒睡全得仰仗沐千澈帮忙。 沐千澈与她非亲非故,现下却要苦逼得沦为她的无偿保姆,莫说别人了,便是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忒么得不是东西。 莫黛叹了口气,但还是得认命,于是脱下裤子准备解手,然,这时茅房外忽然传来沐千澈那低沉淳厚且又不失干净纯澈的优质嗓音:“莫姑娘,请问,你……需要手纸吗?” 莫黛吐血了,然后,然后就解不出来了…… ------题外话------ 今天家里有点忙,我码到现在也只才七千,不好意思了~ ┭┮﹏┭┮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64章 坑爹异能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沐千澈见茅房里头没声,忍不住又道:“莫姑娘……” 茅房里头的某位莫姑娘虽然尴尬,但一想这以后的日子总得过下去吧,她需仰仗沐千澈的地方还多着呢,这会儿害羞难为情什么的着实要不得,于是牙一咬,心一横,老脸不要了:“沐公子,麻烦你离远点,耳朵堵起来,否则我尿不出来。” 几乎是莫黛出声的一刹那,沐千澈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莫黛解决完生理,从袖中摸出草纸来。前世身为女人,且是盲女,莫黛一直都会在身上带着卫生纸备用,现下穿来这个女尊的世界,身为女人,虽然没有那些尴尬的日子存在,但出于习惯,莫黛身上的草纸却从不会落下。 整理好衣衫后,莫黛出声:“沐公子,我好了。” 这回过了一会儿,沐千澈才出现,莫黛刚想伸出手去,忽然又缩回来,她想到自己便后尚未洗手。 沐千澈倒是不在意,直接拉着她的袖子领她出了茅房。待吃罢晚饭洗漱完毕要睡觉时,又出难题了。沐千澈说他睡地,她睡床,莫黛不肯,便是沐千澈从未救过她,她也没脸让一个男子睡地下,而身为女子的自己却睡床上。 争了半天,沐千澈妥协:“莫姑娘若是不介意,那便一起吧。” 莫黛傻眼了,这这这,沐千澈是男的没错吧?她可是女的呀女的,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够让人想入非非了,倘若再同睡一床,啧啧…… 丸牛爬到床里边掀了掀大耳朵,满眼鄙夷地觑着莫黛:没差! 莫黛抖了抖,想想也是,都共处一室了,也不怕再同睡一床,左右她和沐千澈都不会做出什么有伤风化之事,便如当初她与莫无云三兄弟那般。想到莫无云三兄弟,莫黛又不禁有些黯然,她好不容易慢慢经营起的家,好不容易用心修复起来的亲情,而今却被白巧玲那个女人毁于一旦,一想到白巧玲,莫黛的心里便安静不下来,总感觉血液在血管里躁动着。 见莫黛呆愣在当处,似是被吓到的模样,沐千澈忽而又道:“抱歉,莫姑娘,是在下言语唐突了,莫姑娘且在此间歇息吧,在下出去另找……” “沐公子,我一个女子怕甚?我只是在担心你的清誉会因我而受损!”莫黛急急说道,她总感觉沐千澈看似平淡有礼的话里却隐隐透着一丝悲伤,“当然,我现下再来担心也是矫情,承蒙沐公子不弃!”说着又是深鞠一躬。 莫黛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对沐千澈的感激之情,沐千澈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让她在被整个莫家村伤透心的同时得到一些心灵上的安慰。若是此时她是大猫,她必会大声对沐千澈说:“公子,你真是好人!” 沐千澈忽而轻笑出声,声音低沉悦耳:“莫姑娘也真是奇怪,为何总对在下鞠躬?” 莫黛郑重地说道:“无以为报,只能用鞠躬来表达我对你最崇高的敬意!” “莫姑娘言重了,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既然你选择跟随我,还请莫姑娘不要计较太多,否则这日子甚难过下去。” 沐千澈说话一直斯文有礼,这回倒好似被莫黛感恩戴德的话说得有些不耐烦,莫黛抿抿唇,也发觉自己确实是说得太多了,再好脾气的人也会被重复多遍的话给整疯掉,既然如此,那她也便不客气了。 莫黛不再多说什么,直接摸索着爬到了床上,自动移到里边去,侧身向里,丸牛乐颠颠地拱到她的怀里,陶醉般地抽了抽短鼻子,而后头枕着莫黛的肱二头肌睡下了。 沐千澈好似也察觉到自己说得有些狠了,站在原地有些不自然,良久,才走到床边,脱了鞋,侧身向外躺下。 莫黛感觉到沐千澈在自己身后躺下,一截黑纱触到她的后颈,有些簌簌的痒。莫黛有些疑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连晚上睡觉时也不愿摘掉头上的斗笠黑纱?是怕真容被人窥见吗?难道说有着优质嗓音的他其实长得甚是寒碜?不过,他大可以放心地在她面前拿掉黑纱,莫说她现下眼盲了看不见,便是看见了她也不会有太大反应,她向来只对声音有着近乎偏执的青睐。 虽然如此想,但莫黛却并未说出口,正如沐千澈所言,计较太多,想法太多反而不美。 莫黛累了,不消片刻便沉沉睡去,而她怀里的丸牛更是睡得像头死猪。 沐千澈却了无睡意,身畔不时传来一股幽幽淡淡的馨香味道,随着她匀长舒缓的呼吸而渐渐清晰了起来,一个劲儿地朝他的鼻间钻来。沐千澈从不知女子的身上竟会如此之香,相处这二日来,明明她就从未用过花瓣泡澡或是涂抹胭脂水粉什么的,可那香味就是绵绵不断地飘来,让人心神平静的同时,也让人想要一点点地靠近她。 沐千澈不由地转身平躺,然,他一动,他斗笠上的黑纱便再次轻触到莫黛的后颈,她无意识地伸手抓了抓,忽然也转身平躺,沐千澈惊了一跳,待见到她仍然熟睡之时,他才略略放松下来。 沐千澈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究竟为何会救她,且把她带到古渠县来,总感觉有一股无形之力迫使他拒绝不了她的要求。他对莫大溪,不,既然她已将自己取名为莫黛那便莫黛吧,他对她并不熟悉,他只知她早前与莫如是同类货色,时常言语调戏他,更曾翻墙入他院内欲行不轨,不过结果她没落着好便是。她开始改变是从几月前开始的,也便是他将迷路的她领出山林那时。 沐千澈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为何他每回遇见她,她都是在山林中迷路了呢?而当她定定地望着他,然后说一句“我迷路了”时,他都会理所当然地为她带路。她不再言语轻浮,而是变得认真有礼,他发现她对给予别人东西时相当豪放且强硬,却不习惯接受别人的给予,对他的举手之劳都会感恩戴德。 她被村人当做妖孽用火焚烧,之后双目失明了,可他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痛苦与慌乱,这得该有多大的心胸才能够忍受这些苦难?也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他才答应让她跟随他。 卯时,莫黛醒来时,沐千澈早已起床。莫黛睁开眼眨了眨,看不见,睁与不睁都无谓,但有时会下意识地睁开。 丸牛不知何时也醒来,趴在莫黛的脸侧,哼唧道:还是看不到吗?罢了,急也没用,老子相信待到香肌果真正在你体内生根发芽之时,你便能看得到了! 莫黛感到有些惊悚:怎么还能在我体内生根发芽?那我会不会死? 丸牛:不会,只不过香肌果开始生长之时,你会痛一阵,待痛完之后你便与香肌果同生了,待你将死之时,香肌果会指引你回到那个谷底,待你死透,香肌果才会将你整个化为自身的能量入土生长,直到六十年后结出另一颗香肌果,找到另一个寄宿体。 莫黛感到愈发惊悚:那你守在我身旁便是想…… 丸牛:没错,老子要守到你死,然后再等六十年吃下香肌果! 莫黛忽然有些无语:丸牛,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出现在那个谷底的,而你尊贵的身份又是什么? 丸牛:哼,你也知道老子的身份尊贵吗?好吧,老子便告诉你,老子是灵猪一族。我们灵猪家族虽然数量稀少,且甚少露面,但却是整个云姆山的统领者,成年时体形巨大无比,甚是威猛。可你也瞧见了,老子是与众不同的,老子虽然已成年,但却与刚出生时没两样,老子的爹怕老子一个人生活时会被这山中的野兽欺负,便将老子送到了那个充满灵气的谷底,希望老子多吸收点灵气,然后等着六十年一成熟的香肌果,待老子一吃下,看哪种混账野兽还敢来欺负老子!哈哈哈! 莫黛还是有些不明白:我记得我无意间掉进那个谷底时,你说过谷底有结界你出不去,那你又是如何进去的? 丸牛忽然不说话了,哧吭了半天才道:是老子的爹用灵力打开结界让老子进去的,爹说让老子在里头呆着,等到老子吃下成熟的香肌果再救活那棵枯树后便可走出那结界。你现下想得没错,之前你滴血救活的那棵大树也是你生命力的体现,待你死后它也便跟着枯萎,而在你之前的香肌果寄宿体是一只雌性画眉鸟,虽然它吞下了香肌果,但遗憾的是,它因求偶不成郁结于胸,没几日便死掉了。老子的爹将老子送来时,它已经死了五年了。 听了丸牛的话,莫黛的嘴角跟着便抽了抽,原来还有因为求偶不成而死掉的画眉鸟啊! 丸牛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这死女人没良心,之前老子不见之时,都没见你来找老子! 莫黛当即反驳:我找了,但是没找到,你走时为何不跟我说一声? 丸牛:谁让你不带老子睡,你根本没将老子放在心上,只管你那几个没良心的相公! 莫黛:那你是自找的!我为了找你在山中迷了路,我想过你可能回了那谷底,可我找不到那个谷底了。 丸牛:你不会用血吗?你滴一滴血给任意一棵小树或小草让它们指路就行,你就是没诚心! 莫黛不理它的无理取闹:请问你那回有进到谷底吗?你的灵力不是不够吗?而且关于香肌果寄宿体一事,之前你为何不肯告诉我? 丸牛不说话了,它才不会告诉她,它是因为默认自己是她的所有物,那棵大树才放它通行,它更不会告诉她,它是因为害怕她接受不了会整个人发狂才话到嘴边又不说。说到底,它也看出来了,她是一个踏实过日子的人,除了家人遇到危险时她会想动用异能,其他时候,她压根儿就忘了自己还有异能一事。 可这回她受了苦,想是应该明白了吧,她根本不是普通人,是以它才和盘托出香肌果的事情。 莫黛又眨了眨眼,伸手去摸身畔的丸牛:丸牛,我此时才忽然想到,那日谷底救活枯树时,我的血并未散发出香味,可我后来救人之时,血都会散发出香味,而当那个白巧玲让人划伤我的脸时,却又没有香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丸牛翻了个白眼,不明白莫黛问这个有何意义,不过它还是告诉她,服了香肌果后,她的血便是有灵性的血,一旦她发自内心想要救人之时,那血便自然散发出香味,其实那香味也是灵气,反之则不会发出香味,而谷底救树,之所以没有散发出香味,是因为谷底本就灵气满满,所谓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与之同化矣,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莫黛还想问有关那个梦的事情,不过,这时沐千澈推门走了进来。 “莫姑娘,醒了吗?醒了便起来洗漱一下,在下把水端来了。”沐千澈将黄铜盆搁在门后的架子上。 “醒了,多谢沐公子了!”莫黛坐起身,摸索着朝门后的盆架子前走去,沐千澈看着她,本想上前扶她,却见她小心翼翼,一步步丈量着走,原来他昨日带她进门时,她竟将桌椅摆放的位置悉数记住了,好强的记忆力。 沐千澈在这厢暗赞着,而莫黛的心里却是突突地紧张着,天知道,她其实每走一步都有些胆怯,下意识地就怕自己摔倒,想前世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而今再来一回,虽然艰难,但却是必须要靠她自己踏过去的坎。 终于,莫黛走到了黄铜盆前,手先是试探了一下水温,而后悉数没入,发现里头已经放了帕子时,她笑着道:“沐公子真是细心,多谢了!”继而便开始捧水洗脸,而后拧干帕子擦干脸上的水迹。 昨晚下了马车,待那赶车的中年女人走后,沐千澈便帮着莫黛卸了脸上的妆。这里是古渠县的边郊小镇,离古渠县城还有近一日的路程,偏得很,不会有人认识莫黛,便是认识,有沐千澈在,也没甚影响。 洗漱完,沐千澈将黄铜盆端出去,不多会儿便将早饭端了进来,是三碗豆浆并六个菜肉包。沐千澈已从莫黛那里听说丸牛吃的东西与人一样,之前略显诧异,待见到它睡觉都要莫黛抱着睡时也便释然了,这丸牛怕是与大户人家养的宠物猫狗一般,金贵得很。 丸牛将嘴没进豆浆碗,一阵唏哩呼噜之后吞食了半碗,而后叼起一个菜肉包三两口吃完,莫黛的一个包子才吃到一半,丸牛已经解决了它的早饭,还仰起猪脸冲莫黛哼哼它没吃饱。莫黛无法,只得又将自己的另一个菜肉包递给它。 沐千澈见了,便道:“莫姑娘,是在下考虑不周,在下这就再到楼下多拿几个包子上来!” 丸牛一听,登时高兴地直哼哼,可莫黛却急忙阻止道:“沐公子,我和丸牛一路上吃喝用度的花费皆是由你所出,对此我们已经十分知足感恩了,而且常言道,食之七分饱,活得老又老,您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闻言,沐千澈觉得自己更应该下楼去多拿几个包子了,既然请人家吃饭,只管七分饱哪行?于是不多时,沐千澈便又端了六个包子上来,莫黛又吃了一个,剩下的全进了丸牛的肚子里。 莫黛不禁在心里计算起这一顿她和丸牛统共花了多少钱,一个菜肉包三文钱,十个便是三十文,两碗豆浆是三文,加起来便是三十三文。还有租马车的费用,住客栈的费用,而她身上穿着的是沐千澈的衣服。沐千澈显然没多少银钱,不然他的衣衫也不会打着补丁,不行,她得赚钱,她不能一直靠着沐千澈来养。 “莫姑娘?”沐千澈见莫黛又在发呆,忍不住出声唤道,“我们该启程了,还要坐半日马车才能到达水泉镇,那里我认识一个朋友,他家有一处宅子空着,我们以后便住在那里。” “啊,好,全凭沐公子安排,莫黛这厢多谢了!” 沐千澈忽然又道:“莫姑娘,你不用太客气,如此,我们以后的日子过着也别扭!” 莫黛忽然觉着沐千澈的话说得有些歧义,但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吧!她也是觉着她同沐千澈之间太过客气了。 “既然如此,那你也不用叫我莫姑娘了,直接叫我莫黛吧,而我便叫你千澈!” 沐千澈怔了怔,没说话,表示默认。 这回赶马车的人是个爱说话的年轻女子,长得甚丰满,笑容看起来甚和气,自称李丫。待见到沐千澈扶着莫黛上马车时,李丫便笑道:“姑娘好福气,娶的好相公。” 莫黛不知沐千澈怎么想,自己只是呵呵了一声。 待马车上路不疾不徐地前行时,那李丫又道:“姑娘这回是去水泉镇探亲吗?” “嗯,探亲,顺便住一阵子。”莫黛答道。 “是吗?那巧了,我便是水泉镇人,我昨日送客人过来晚了便未回去,今日赶巧遇上你们了,真是有缘啊!对了,姑娘是探的哪家亲戚,说不准我李丫还能认识咧!” 莫黛答不上来了,而沐千澈则适时开口道:“千药馆的丰大夫。” “啊,丰大夫呀,我知我知,丰大夫的医术可高明了,早前我家娃发高热,口吐白沫翻白眼的,可把我和我家相公吓坏了,赶紧将娃抱到千药馆去,丰大夫一见,只稍微替我家娃扎了几针,我家娃便没事了,之后喝了三日的药,我家娃这才全好。我与你说啊,姑娘……啊,你们是不是来找丰大夫看病的?是姑娘你的眼睛问题吗?” “嗯,妻主她双目忽然失明,我陪她过来找丰大夫诊治。”沐千澈回道。 听闻“妻主”一词自沐千澈口中说出时,莫黛的头皮跟着就一麻,心里同时还突突跳了几下,不过她明白,为了避免麻烦,沐千澈是在与她假扮妻夫同行。而这时她也才明白过来,为何沐千澈会带她来古渠县。 “哎哟,那真是遭罪了,好好的居然就失明了,姑娘你的心里一定不好过吧?不过,还是应该放宽心,人嘛,欢喜也是一日,悲伤也是一日,不如欢欢喜喜度过每一日!前些日子,我家邻居王西娘年纪轻轻的便死掉了,是因为一个小伤口不在意没去看大夫,最后溃烂到里边去了,唉,她那五个相公哭得可真惨哦,已经有仨孩子了,最大的三岁,最小的才两个多月啊……” 李丫也不管车内的人爱听不爱听,嘴里一直巴拉巴拉地说着,而莫黛在听到那三个孩子时,不由地想起莫小羽、莫小翼和莫小满来,小羽三岁、小翼两岁,而小满才两个多月…… 莫黛忽然流下泪来,沐千澈不说话,只是递了块帕子给她。莫黛赶紧接过去擦掉眼泪,跟着便有些难为情,她一个女子,居然在男子的面前落泪什么的太不像话,而且还是在沐千澈面前。索性她的脸皮已经厚到一定程度了,都能没皮没脸地赖上人家了,也不差这一星半点的眼泪了。 赶车的李丫忒么能说了,从出发一直到达目的地,她的嘴巴就没停过,从她家爹娘相公孩子一直说到她家的小鸡小鸭小狗,又从她邻居家的爹娘相公孩子一直说到邻居家刚产的小牛仔不幸夭折了。 而后又说水泉镇这名字的来历,说是因为小镇是建在火炉山的山脚下,有好几处天然的温泉水,故而命名水泉镇。然后又说镇上有两家温泉客栈,一家叫“洗泉客栈”,一家叫“泉汤客栈”,洗泉客栈的老板娘叫聂金多,四十岁,有六个相公,个个皆年轻美貌,泉汤客栈的老板娘叫柏多银,三十八岁,五个相公,却个个凶巴巴的。 说完这个又转回莫黛的眼睛上:“姑娘,我李丫瞅着你这眼睛定能医好,我李丫还从未见过有哪个人的眼睛像你这般好看的呢!瞧那黑瞳仁,又圆又大又黑,跟洗得发亮的黑葡萄似的,嘿嘿嘿……” 莫黛不知自己此刻该作何表情,被一个女人夸也算是她的魅力吧! 丸牛在她的包袱里差点没笑岔气:被一个女人夸那叫耻辱,你明白不?有种你让沐千澈夸夸你,还魅力呢! 莫黛表面上不动声色,手上却不着痕迹地将丸牛的耳朵扯了又扯,不过一头猪,居然还敢对她指手画脚! 或许是沐千澈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高冷感觉,李丫一路说到头也没敢将话题扯上沐千澈一次,倒是沐千澈偶尔会替莫黛回答一些她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 终于到了水泉镇,沐千澈直接让李丫将马车赶到千药馆,而后下车付了银钱。 沐千澈将莫黛扶进千药馆,找到丰大夫看了一下眼睛,饶是医术经验丰富的丰大夫亦无法解释莫黛眼睛看不见的原因,只能认可沐千澈的说法。 沐千澈果然是认识丰大夫的,而且甚熟,丰大夫,名叫丰收,沐千澈管她叫“丰姨”,而她却管沐千澈叫“澈少爷”,虽然只叫了一声,之后便改口叫了“阿澈”,但莫黛还是听到了,果然,沐千澈的出身不普通。 之后沐千澈便从丰大夫那里拿了一处宅子的钥匙和房契,领着莫黛来到一座宅子前。这座宅子离千药馆不是太远。丸牛奋力从莫黛胳膊上挎着的包袱里探出两只眼,发现这宅子根本就是一座废弃多时的宅子,虽然面积够大,房子够多,但院墙的墙头上长满了野草,大门上方的牌匾早不知被谁拆走了,光秃秃的一片,大门上的木屑也斑驳脱落了好些地方,一把黄铜大锁已然绿迹斑斑。 沐千澈捣鼓了半天才将铜锁打开,推开门,院子里长满了野草,房间的门楣屋檐走廊处皆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丸牛数了一下,有三个院子,房间约有二三十间,房间里头散落着一些残缺的椅子板凳桌子什么的,好的估摸着都被人偷去卖掉了,墙头那处明显有人攀爬过的痕迹。 丸牛不时冲着莫黛哼唧着:女人,沐千澈居然把你带到一处惨不忍睹的破旧废宅子里,瞧这满院的杂草丛生,里头估摸着还会有长虫什么的! 莫黛笑了笑:不怕它破,等会儿收拾完了便是新家了。 丸牛冷哼:既来之,则安之吗?你倒是看得开! 莫黛眨了眨眼,忽然又想起前世奶奶说过的话,说无论将她丢到哪儿她都能生存下去,还预感说她日后一定会活得很好,若是预感不对,便让她掘了她的坟墓鞭尸泄愤。她自然不会做那等大逆不道之事,故而,她只能按照奶奶预感的那般,努力去活得很好。 沐千澈开始收拾前院的几间房子,除去灰尘蜘蛛网,扫地抹桌椅。莫黛帮不上忙,只能在院子里站着,她觉得过意不去,于是便蹲下来拔草,然,才拔了一会儿,手便被一枚锯齿形叶片拉破,流出一丝血来,恰好滴在了该植物的叶片上,几乎是瞬间的,该植物噌噌蹿了两丈高。 丸牛吓了一跳,赶紧咬着莫黛的裤脚向后退:死女人瞧你做的好事!那株该死的草居然长到两丈高,若是被沐千澈发现了,你就死定了! 莫黛疑惑:可我没想救它啊,为何也会长高? 丸牛:废话,你的血是有灵性的,动物且不说,植物略微沾上一点便会疯长,当然,因为你没有加入意念在里头,血中的灵气不多,过不了多久那株草便会因为疯长耗尽体力,最后会枯死掉! 莫黛:那动物沾上会如何? 丸牛翻了个白眼:动物不同,动物得喝下去才行,若是你没有动用意念,它们只会有短暂的自我治愈能力,大概一炷香的时辰。若是你动用了意念,那便是灵气满满,维持的时间会长达一日,故而能医百病,甚至是起死回生。 莫黛皱了皱眉,忽而又想起自己之前做的那个梦,于是说与丸牛听,丸牛听了也不禁大骇,摇头说自己不知晓此种情形,定然是她做的荒唐梦,当不得真。 这时沐千澈从房间内走出来,莫黛立时紧张了起来,不过丸牛却老神在在地告诉她莫担心,那株草已经枯死了。莫黛松了一口气。 “莫黛,你怎么站到草丛里了,快出来,里头会有咬人的虫子!”沐千澈赶紧将莫黛带到一旁的空地,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地上枯死的一大堆草,总觉得有些异样,但又不知异样在哪里,遂摇摇头不去理它。 莫黛真正过上了被沐千澈伺候的日子。 每日里除了吃喝拉撒睡以外,什么活儿都不做,而沐千澈从未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每日里除了下半天去千药馆替人医病赚些生活费外,其他时间均呆在家里照顾莫黛。 他不多话,其实有他没他莫黛的耳畔都甚清静,好在有丸牛陪着她说说话,让她不至于因为太闲而发霉。 这日午间,当沐千澈再次从外头打包回来十二个菜肉包之时,丸牛不满地哼唧了:菜肉包,菜肉包,每日里都是菜肉包,这都十多日了,他还能不能换点别的吃吃? 莫黛也有些吃怕了,是了,这十多日来,沐千澈顿顿都是从外头买现成的菜肉包回来当一日三餐,而他在灶房里唯一会做的便是烧开水,就连煮个粥,他都能将粥煮到发干发黑,亦或是整个溢出锅外,一大锅粥,最后只剩三小碗,人才啊这是! 莫黛在这十多日来,积极地熟悉家里的环境,灶房她已基本摸透,于是她对沐千澈说道:“千澈,今日晚饭你就不用再买包子回来了,你去帮我买些米面、蔬菜、猪肉以及油盐酱醋回来,晚饭我来做。” 沐千澈也知自己不会做饭是件丢脸的事,他以往在莫家村时从不做饭,要么在山上打猎直接烤熟了吃,要么就是到镇上买现成的,而今在这里,他没办法打猎,只能日日买现成的,但是他身上又没有太多银钱,是以才只能顿顿菜肉包子,简单省事,又能顿顿吃到点荤腥,也算是他能提供的最好的饭食了。 “好吧,只是,你的眼睛……” “我已经习惯了,而且若是我一直瞎下去,我总不能一辈子都靠你养着吧,好歹让我为你做做一日三餐!”莫黛其实还想说,若一辈子都吃包子,啧,别说丸牛了,连她都受不了。 沐千澈看着莫黛淡淡微笑的模样,良久才道:“那我晚间买好带回来。”说着瞅了瞅手里拿着的油纸包,声音便没了底气,“那这些包子,你还吃吗?” 莫黛一愣,忽然觉得有些愧对沐千澈,人家辛辛苦苦赚钱养她和丸牛,她和丸牛不感谢人家也就罢了,还嫌包子吃腻了,不应该! “吃,当然吃,千澈亲自为我和丸牛买的,我们心里甚是欢喜,对吧,丸牛!”莫黛抬脚踢了踢一侧的丸牛,丸牛生气地哼哼了几声。 沐千澈看着莫黛稍显刻意的笑脸,黑纱下的嘴角弯了弯,忽然的,他的脑子里闪过一张女人的脸,那脸看不清晰,只余一张涂得艳红刺目的嘴唇,冲着他一张一合:“……死气沉沉的废物……废物……废物……留你何用……何用……何用……”那气急败坏而又深恶痛绝的尖锐嗓音一遍遍回荡在他的脑海,耳内嗡嗡作响,太阳穴一下一下的抽痛…… 沐千澈忽而抓着心脏的位置跪了下来,整个人发着抖,喉咙内发出低沉无助的悲鸣。 莫黛虽然看不到,但在那一瞬间却感觉到沐千澈的异样,丸牛也是有些被吓到,赶紧对莫黛说:不得了啦,沐千澈跪在地上浑身发抖了,好似在发病一般! 莫黛急急问道:具体位置! 丸牛跟着回答:你左前方三步远! 莫黛跨三步走到沐千澈身旁,蹲下身摸索上沐千澈的肩膀,果然发现他的身体抖得厉害,她觉着这不是发病,定然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一时难以驾驭自己的情绪才导致身体的剧烈颤抖。 “千澈,你醒醒,快醒醒,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里!”莫黛一边轻拍着沐千澈的背,一边说道。她一向认为沐千澈厉害到不行,却不知他曾经经历过何种痛苦,才让他有如此大的反应。 或许是莫黛的安慰有了效果,亦或者是沐千澈自己终于控制住忽然爆发的情绪,不多会儿,他便安静下来,莫黛感觉到,他背后的衣衫被冷汗浸湿了。 “千澈?” “我没事,让你受惊了。”沐千澈站起身,“莫黛,我先去千药馆了,至于你要的东西,我会买回来的。”说完便转身离去。 丸牛看着沐千澈的身影,有些惋惜道:女人,原本我以为此男与你甚是相配,不过看来他有甚多故事,不要也罢! 莫黛的眉头抽了抽:你再乱说,晚饭不许吃! 丸牛立时便垮了猪脸,朝莫黛脚边腻歪着:老子不说了,老子晚饭再也不要吃包子了! 莫黛捡起地上的油纸包走回房内,先是到门后盛放陶盆的地方洗手,而后又走回桌旁,拆开油纸包,从里头拿出一个包子咬下,忽然觉得今日的包子味道甚好,沐千澈好似又换了一家包子铺。 纵然他不会做饭,不爱说话,但,他却是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将她救起,在她在最无助的时候收留了她,自此,不辞辛劳地供她吃喝住,他已在尽他的最大努力给了她最好的照顾,他对她的恩情,便是她穷尽一生也偿还不了! “丸牛,你真的不要尝尝吗?今日的包子味道甚好!”莫黛拿出一个包子蹲下身,丸牛犹豫了一下,然后一口咬住包子三两下吃完,吃完后咂咂嘴巴:再多给老子几个吃! 莫家村,莫大溪家。 申时,大门外,几个七八岁的孩子,男的女的都有,不时地拿泥巴石头砸向莫大溪家的大门。 嗙嗙咚咚的声响接连不断。 萧笑气得咬牙切齿,猛地去开大门,大门打开的瞬间,身上挨了好几下,一块石头正好砸中她的额头,瞬间便有血流下来,萧笑并不去擦那血,而是恶狠狠地瞪向那帮孩子,吓得那帮孩子四散逃窜,一边逃,一边喊着:“坏女人来了!坏女人来了!快逃啊!……” “呸!你们再过来试试,姐姐定然打得你们屁股开花!”萧笑大声冲着那帮孩子吼道。 “姐!你跟那帮孩子瞎吼什么?看看,头居然还被石头砸破了,让我怎么说你好!”萧笙拿着帕子走过来替萧笑按着伤口。 “爹的,欺人太甚,一准是他们家大人撺掇来的!”萧笑一边按着头上的伤口,一边骂道。 萧笙拿出扫把将大门外的石头泥巴扫掉,又拿抹布将大门擦了一遍,也不再关门了,而是拿着针线篓坐到了大门外的门槛上,他今日倒要看看,那帮孩子到底能过分到怎样! 此时,莫无云和莫无风在后院的菜地忙活着,莫小羽和莫小翼也跟在他们身边。自打那日过后,两个小的便不爱出门了,也不与莫桂花家的三只猫一起玩耍了,明明只才两三岁,可是他们好似一日之间长大了许多,时常会用他们那双大眼睛幽幽地望着大门外不远处的那片高地,那上面的灰烬已经没了,但被火烧过的痕迹还在。 许韶林见萧笑的头被砸出血了,赶紧拄着拐杖走过来:“阿笑,快过来,我看看伤口深不深,我来给你包扎一下!唉,这帮倒霉孩子,咱们家到底是招他们惹他们了!” “爹,就是破了点皮,不碍事!”萧笑走到许韶林身旁笑着说道。 这时,莫无轻奶完小满,走出来,见萧笙坐在大门外的门槛上,他便到灶房提了把菜刀外加一块磨刀石走到大门外,同样坐在门槛上,然后一下一下地磨起刀来。 那帮孩子逃跑之后又跑回来,这回见到莫无轻正坐在那儿嚯嚯磨刀,吓得不敢再近前,不多会儿便散开了。 这晚,莫黛睡着后一直噩梦不断,几度辗转反侧从梦中醒来便再也睡不着。 沐千澈的睡眠一向极浅,忽而他听到一丝动响,睁开眼便见莫黛朝他的床前走过来。 “莫黛?” “千澈,我要回去,一日不解决莫家村的事,我便寝食难安!” “你决定了?” “嗯!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明白了。” “多谢你!” 说着,莫黛又一次冲沐千澈深深鞠了一躬。 ------题外话------ 发现票票和留言增多了,感谢各位亲的支持哈~ ╭(╯3╰)╮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65章 以牙还牙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已是七月中,早晚尚可,可晌午时便日光毒辣,天气甚是炎热。 此时正是未时,日头明晃晃地挂在当空,晒得人全身流油。与此炎热天气相比,福满堂二楼的说书场内亦不遑多让,一片热火朝天的吆喝叫骂声―― “什么玩意儿?老娘要听新故事!别拿这些陈腔滥调来糊弄老娘!” “就是!咱们要听后续故事,别老拿之前听烂的段子来说!” “老货,你到底还会不会说书?不会说就趁早滚蛋,别在这磨磨唧唧地考验咱们的耐性!” “你不会说新故事也没问题,让你说个武娘打虎,你都说不好!” “这镇上不是疯传莫大溪是妖孽被就地烧死了吗?听说老货你亲眼目睹,便拿来说上一说吧,说得新颖了,老娘有赏!” “什么妖孽不妖孽,妖孽能说好故事,那老娘也乐意听!” “听说莫大溪是真被烧死了,房掌柜也是亲眼目睹,唉,我瞧着这以后也没啥书好听的了,咱们还是去花满楼听曲儿算了,听说李掌柜新近又招来几个美貌的公子哥及一些俊俏的丫头,走吧,咱去花满楼!” “唉,失望透顶!不但书没得听了,连福星兔也没得买了,没意思!” “幸运摸一摸尚可以耍上一耍,但也没新意了,左右是抽不到那颗夜明珠的!” “啊,与其在这里听得昏昏沉沉的,还不如回去睡大觉!” …… 说话间,已陆续有人离座下楼,没多久,场内便只剩下三五个人,而这三五个人之所以未离去,是因为他们只是小门小户,既然听说书的场位费都出了,不听完就走,岂不亏大发了! 说书台后站着的商一红气得险些晕厥过去,太过分了,她明明还是按照以前的说法来说的,他们怎么能够如此嫌弃她? 当日莫大溪被绑被伤被烧的过程她全都看在眼里,纵然莫大溪的伤口可以极快愈合有些让人感到惊悚,但居然就这么活活被烧死了,想想也着实让人感到后怕,莫家村的那帮人当真凶悍无情呢! 莫大溪一死,便再无人写话本子了,看来她以后也得挪地儿了,只是这心里总有种不甘,同时还有些愧疚,但想想当时那场面,人家族长都在呢,哪轮得到她一个老婆子去说道,再者说,即便她上前劝说了,也定然无法说动那些早已被白巧玲的说词蒙蔽了双眼和良心的村民们,倘若她因为替莫大溪说两句话反倒被那帮人给打一顿,她这把老骨头哪禁得起啊! 但就因为她没吭一声,故而这十多日来,心里七上八下的,甚不安稳。 见商一红一直站在说书台后发呆,场中坐着的那三五个人便不耐烦地开始敲桌子,敲茶盏,不悦地叫道:“老东西,快说快说,姐是听说这福满堂的书精彩有趣才来的,可别亏了姐的银子!” 商一红无奈,只能将书继续说下去,左右还剩这一场,说完便请辞吧,接连五六日都这样,实在不能呆了! 待书一说完,新来的小二娘端着铜钵上前要讨赏时,那三五个人瞧都不瞧一眼,拍拍屁股就下了楼。说得不过如此,没什么新鲜气儿,回头就跟李掌柜说说去,她一准会心情大好,届时说不准还能多发些工钱给她们。 而这厢由吴莲看着的幸运摸一摸活动,眼下也是生意惨淡,除了有几个福满堂的老主顾没事来摸两把外,其他人已对这个摸一摸失去了兴趣,纵然房凌将参与奖设到四个鸡蛋,也就是说摸一回只需二文钱,还是没多少人愿意来摸了,因为不知是谁疯传谣言说是这个幸运摸一摸也是那个妖孽莫大溪想出来的点子,他们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摸不到奖,是因为莫大溪本身就没打算让他们得奖,那些诱人的奖品不过是设来迷惑他们的。 当吴莲第三回来到账房说明情况时,躺在躺椅上半眯着眼的房凌已经不再觉得震惊了。她忽然觉得,莫大溪带给她财富的同时,也在毁灭着她。只是那日她确实也未替莫大溪说过一句话,居然有一瞬间想着若是莫大溪不在了,那她就不用再付她那一成利的银钱了,果然遭报应了吗?但那是莫家村的事,人家族长都在呢,她管得过来吗?若是史夕颜能说上两句话或许还有些用。再者说,那史岚与莫大溪还是结拜姐妹,史夕颜好歹也算是莫大溪的义母,结果人家义母连个屁都不放,她便是当上福满堂掌柜的也不过是为史家拼命罢了,她出头算个鸟? “掌柜的,您看这……”吴莲见房凌纠结着眉头,一脸阴郁的模样,有些怕她。 “回去继续看着,来摸一个算一个,左右不会亏本!”房凌挥手赶走吴莲,而这时商一红敲敲门走了进来。 房凌一见到商一红,立时便明白她要说什么,她叹了一口气:“商老先生,你现下先别急着离开,既然莫大溪写的话本子说不动了,那咱们就再说回原来的,你看如何?” 商一红也叹了一口气:“掌柜的,有些事一旦开始,只怕再难回到当初。说到底当初也是莫大溪看着我可怜才让我留下来说她的话本子,若是她自己说,那定然是场场爆满,且经久不衰,那孩子能够做到因人因时因场合而异,甚有说书的天分哪!掌柜的,您是生意人,您更能明白此间道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否则我看这福满堂的生意啊……唉!” 商一红的一番坦诚布公让房凌也陷入了深思之中,良久她才起身说道:“既然老先生执意要离开,房某也不便强留,房某这便将工钱结算与你!” 待商一红走后,房凌用力地砸向书案,砸完后又赶紧抬手猛搓,爹的,忒痛了……可这时她想起当日莫大溪被白巧玲一刀一刀划上脸颊的情形,便是伤口能够迅速愈合,但也是极痛的吧,她可是见到莫大溪每被划上一刀,那身体都是抽搐痉挛一阵……房凌忽然抬手蒙住脸,第一回感到向来以商场高手自诩的她忒么无耻,甚是可笑,冷眼旁观哪,呵呵呵…… 史家后院花园内,史夕颜躺在凉亭内的躺椅上闭目养神,身上搭着一本翻开的书册,身旁有小厮拿着绸扇为她扇风,手边的石桌上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石桌下方有一只放着冰块的木桶,里头冰着厨子新做杨梅汁。 大相公阮乾坐在她脚边的长椅上一边审着账簿,一边同史夕颜说话。二相公阮忠和三相公阮坤此时不在家,到他们家开在周边几个镇上的铺子查看生意去了。 “夫人,岚儿也走了半个多月了,这会儿该到吉山城了吧,我让她每到一个驿站便写一封书信回来,这几日应该可以收到她的书信了。” “嗯,幸好她提早走了,若是……”史夕颜想到莫大溪被火焚烧那日的情形,依史岚中意莫大溪的程度,她定会去救莫大溪,届时若是她的病是被莫大溪医好一事被有心人知晓,他们史家也脱不了干系了,定然会流言冲天,闹得家门不宁。 “我听说近来福满堂的生意一落千丈,表姐虽极力挽回,但收效甚微,想来也是因为莫大溪是妖孽一事被传开了。” “无碍,过段时日,待风声过去后,生意自然会好的!”史夕颜不甚在意。 这时,阮忠和阮坤走了过来,满脸欣喜地说道:“夫人,大哥,岚儿来书信了!” “是吗?快去将文轩文昂也叫来,便说岚儿来书信了!”史夕颜也不闭目养神了,立时从躺椅上坐起身,小厮为她倒一盏冰镇杨梅汁,她端起来轻啜了一口,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喝下去甚是舒爽,遂又多饮了几口。 史文轩和史文昂一听姐姐来书信了,立时便朝凉亭走来。 待一家人在桌边坐齐,史夕颜方才展开书信来看,岂料才看第一眼,史夕颜的脸便拉长了,生气地一掌将书信拍在石桌上,而后又躺到躺椅上继续闭目养神。 阮乾阮忠阮坤三人以及史文轩史文昂二人皆有些诧异,阮乾拿过那书信一瞧,脸色也立时变了,而阮忠和阮坤同样如此。史文轩觉着纳闷,便也将那书信拿过来看,但见那书信的扉页上写着:此乃吾写与金兰姐妹莫大溪之私信,望娘代为转交。 史文轩的手抖了抖,看到那行字的史文昂也不由地有些傻眼,一家人期盼了许久的家书居然是写给一个外人的,而那个外人已经被烧死了。 有着良好教养的一家人并未看那书信的内容,而是又将书信塞回信封放在了石桌上,成为谁也不愿去碰的禁物。 史文轩说:“娘,姐姐若是知晓莫大溪她已经不在了,她会发狂吧!” 史文昂接着道:“姐姐打小就对自己欢喜的事物有着近乎偏执的痴迷之心,若是她知晓了我们只是冷眼旁观……” “混账!”史夕颜忽然拿起书朝史文昂砸了过来,“她是妖孽,我们是人,人妖不两立,我们没去添一把柴禾已经算是善待她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起此事!哼!”说完甩袖走出凉亭。 史文昂摸着被砸的鼻子,有些委屈地看向自己的爹阮坤,阮坤无奈地叹了口气:“文昂,以后万不能再提起此事惹恼你娘了!” “儿子晓得了。”史文昂闷闷地回道。 史文轩愣愣地看着石桌上的书信,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姐姐迟早会知晓,届时……罢了,这不是他一个男儿家能够过问的事情。 与此同时的白家堂屋内,白巧玲的老娘白丰之正躺在堂屋地上铺着的竹席上,旁边有她的二相公拿着芭蕉扇为她扇着风。白丰之刚吃饱午饭没多久,时不时地便打个酒嗝,喷出一股难闻的酒与菜混合的气味。 她的二相公有些受不住便稍微别开脸,扇扇子的动作因此而顿了顿,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白丰之便睁开一对牛眼坐起身“啪啪”甩了她二相公两巴掌,她的手劲极大,甩得她二相公一时间头晕眼花,但饶是如此,他却不敢去摸被打得火辣辣痛的脸,赶紧继续挥动芭蕉扇为白丰之扇风。 白巧玲刚巧回来取货,正好见到此幕情形,那被打的男人是生她的亲爹,可她好似没见到一般,若无其事走回屋,叫了声:“娘。”并不叫爹,而她爹却赶紧起身去帮她倒凉茶。 白丰之纵然对自己的相公和儿子们残忍无情,但对白巧玲这个女儿却是真心好,见白巧玲进来,急忙笑道:“巧玲,回来取货啊,铺子里的生意好不?很热吧,我让你三爹给你冰着西瓜呢,现下要吃不?” “有西瓜啊,那成,我带回铺子里吃!”白巧玲一听有西瓜便顿觉喉咙内有些干渴,接过她爹端来的凉茶喝了半碗放在桌子上,而后便朝西偏房里喊,“莫浩莫瀚莫然,你们出来帮我搬货,整日里躲在屋里发霉呢,快些!” 正在西偏房缝缝补补,并做些手工编织活儿的莫浩莫瀚莫然三兄弟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跑出来,生怕慢一慢便会遭到白巧玲的拳打脚踢。 白丰之瞅着正忙着搬东西到前头铺子里的三兄弟,嘴巴撇了撇,对白巧玲道:“巧玲,这男人就得时不时地教训一通,否则他们不会听话,我瞅着你这三个相公都有些小心思呢,表面上乖巧,其实心里不服气呢,改日你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省得他们给你置气!” “哼!娘,你放心吧,他们不敢不服气,若敢不服气,我便休了他们,他们害怕被休回家,故而不敢有小心思的!”白巧玲轻蔑地说道,莫浩三兄弟全是没用的废物,若是莫无云三兄弟…… 白巧玲一想到莫无云俊美的容颜以及那冷冷淡淡的性子,她的心里便像猫抓似的难耐的痒。莫大溪已经被烧死十多日了,可她始终没办法接近莫无云,都怪萧笑和萧笙那对贱姐弟,居然搬到莫大溪家去住,坏了她的好事,哼,看来她得另想法子了! 这时白巧玲的三爹捧着一只半大不小的西瓜走过来递给白巧玲,白巧玲正想着事情,虽然手接住了西瓜,但没怎么用力,西瓜一下子掉到地上摔裂开一道口子,白巧玲跟着就道:“三爹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做起事来还是毛毛糙糙的!” 而这厢白丰之忽然蹿起来,一把薅住她三相公的头发便朝墙上撞,接连撞了十多下才松开手,而她的三相公早已头破血流昏死了过去,她的二相公吓得缩在一边浑身发抖,不敢看也不敢上前去拉架。 白巧玲鄙夷地看了一眼地上昏死过去的三爹,捡起那个摔裂的西瓜捧在手里出了门。在她的眼里,天下的男子都是一样的卑贱无能废物,只有她的无云是俊美神仙一般的化身,她要得到他,绝对要得到他! 来到杂货铺子里,莫浩莫瀚莫然三兄弟正将那些货物归置整齐。白巧玲坐到柜台前一分为二掰开那裂了口的西瓜,并从一旁装蔗糖的瓷钵内抽出一把木勺,美滋滋地用勺子挖起那清凉的红瓤西瓜来。西瓜清凉的甜香味飘进莫浩三兄弟的鼻间,让他们情不自禁地吞咽着口水,但他们不敢向白巧玲要来吃,只能速速将东西摆放好,而后匆匆离开。 白巧玲正吃着西瓜,忽见有客人上门,来人是一个头戴斗笠黑纱身着月白长衫气质清雅的男子,白巧玲一瞬间将男子的衣着做了一番估测,布料中等,应是小富人家出身。 “这位公子,请问您想买什么?”白巧玲一脸热情地笑道。 男子扫了一眼柜台左右,最后出声道:“我能到里间的货架那里瞧瞧都有些什么吗?” 闻言,白巧玲有些不悦,不知自己想买什么东西的客人倒真是少见,不过也或许他不知那东西的名字叫什么而已。想至此,白巧玲便连连答应,并亲自领着男子进了里间。 里间与柜台有一道屏风的阻隔,从外头是瞧不见里间的货架的。 那男子进去不多久便背了一个布口袋出来,并大声冲里头叫道:“多谢老板优惠了,下回我还会来光顾你们杂货铺的,告辞!” 位于白家杂货铺右前方的随记点心铺里的随云见那男子背了一大口袋的东西走掉了,不由地撇撇嘴,白巧玲今日是撞好运了,居然一下子卖掉这么多东西! 莫家村。 族长莫金花正在自家院子里的柿子树下编着柳条篮,一个孙女和两个孙子围在旁边捡起他削掉的柳条玩耍,大相公田金正端着一盆水走到狗窝旁边放下,二相公田元在树下做针线活儿,三相公田宝拿着扫帚在扫院门口的地面。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吵吵嚷嚷声,没多会儿田宝便拿着扫帚跑回院子,冲他妻主莫金花结结巴巴道:“妻,妻主,不,不好了,莫,莫大溪,回,回来了!” 莫金花正削着柳条的小刀一下子就削到了左手食指,登时血流了出来。田金瞧见后,立时从袖内摸出帕子替她裹上,帕子立时便被血浸湿。 “你赶紧用力捂上,唉,怎么那么不小心啊!”田金看着心疼得紧,想起草木灰能止血,赶紧到炉灶内抓了把草木灰出来敷在她手指上。 莫金花此时任田金替她包扎手指,而她的全副心神都集中在田宝说的那句话上:“田宝,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田宝原本是被吓着跑进来的,这会儿见妻主的手指流血了,再见妻主惨白无血色的脸,他被妻主给吓住了,反倒忘了自己要说的话,而就在这时,门外围聚来一群人,那领头走进来的二人,其中之一便是十多日前被烧死的莫大溪。 眼瞅着那原本已经死去的莫大溪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莫金花的心脏噗咚噗咚直跳,说出口的话都有些颤抖:“你是……莫大溪?” 来人正是莫黛与沐千澈,此时她二人皆穿着月白的长衫,沐千澈仍然带着他的黑纱斗笠,而莫黛一头的长发只在发尾处用淡紫色的发带捆住。 村里人皆能认得莫黛的脸,却认不得沐千澈,纵然那斗笠黑纱有些熟悉,但因为衣衫的颜色变了,整个人的气质也变了,谁也未认出他就是村东头的那个沐寡夫。 听闻莫金花的问话,莫黛转脸问沐千澈:“相公,与我说话的可是莫家村的族长莫金花?” 虽然事前已经说好,但莫黛的这句“相公”还是让沐千澈的身形瞬间僵了僵,不过,他随即便淡然道:“是的,妻主,此人正是莫家村的族长莫金花。” 莫黛的脸色登时便有些悲伤,淡淡地苦笑道:“相公,他们管我叫莫大溪,可见姐姐与我长得一模一样,可我不是姐姐,相公,你告诉他们,我是谁。” 沐千澈扶着莫黛走到莫金花面前,莫金花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院子里的狗平日里凶得很,可此时居然一动不动地趴在狗窝里。 “莫族长,我妻主名叫莫黛,乃是莫大溪的孪生妹妹,并非莫大溪。”沐千澈淡淡地解释道,“莫族长也发现了吧,我妻主她的眼睛看不见。当年我娘莫旭友与莫大溪的娘莫阿花同时捡到了一双女婴,莫阿花要了莫大溪,而我娘则要了妻主,待妻主长到一岁时我娘才发现妻主的眼睛有问题,此后辗转寻了好多名医都无果。妻主长至十六岁时便与我兄弟二人成了亲,待妻主十八岁时,也就是前不久她才听娘说起她还有个孪生姐妹的事情,于是便让我陪她找到了莫家村。” 沐千澈一番虚虚实实的说词说得莫金花一家人愣愣的,身后跟来的村人也有些困惑,莫大溪是莫阿花的养女他们是知晓的,至于莫阿花是在哪儿捡到的莫大溪,莫阿花从未对人说起过,是以他们也不晓得。还有那个叫莫旭友的女人,莫家村应该没有这个人吧! 像是看穿了那帮人的想法一般,沐千澈接着说道:“我娘并非莫家村人,我娘原本是个四处流浪的艺人,途经云姆山,见景色秀丽,便进去探险一番,却不想迷了路,凑巧遇到莫阿花,二人结伴同行,于是在山中的某条溪水边发现了一双女婴。之所以认定我妻主是莫大溪的妹妹,是因为我娘说当年莫大溪哭得甚是响亮,看起来像姐姐,而妻主哭起来则弱弱的,故而是妹妹,原本我娘也是想要莫大溪的,只是被莫阿花抢先抱起,我娘这才收养了妻主。” 莫黛听着沐千澈脸不红心不跳地编着谎言,且说得甚是流利通畅,好似真有此事一般,心里有些感慨,虽然他平日里不爱说话,但那并不代表他不会说话,一旦说起来,有条不紊的,单那低沉淳厚的嗓音以及舒缓有度的节奏便让人信服不已。 莫金花忽然觉得脑子里一阵轰轰作响,莫黛是莫大溪的妹妹,莫大溪被烧死了,莫黛却寻来了,那她此次到莫家村来是要复仇?不,不对,莫大溪是妖孽,她的妹妹说不准也是妖孽!此时的莫金花已经完全忘记了,当时他们之所以烧死莫大溪,是因为他们认定那人不是莫大溪而是鬼怪附身的妖孽。 莫金花的脊背直了直,并直接伸手将自己的三个相公护在身后:“莫黛姑娘,你可知你姐姐莫大溪是妖孽吗?而你是莫大溪的妹妹,那么你……” “莫族长是想说我也是妖孽是吗?呵呵呵,真是一帮愚民啊,相公,你替我说!”莫黛好似累了一般,直接将头靠在沐千澈的肩膀上。 沐千澈的身体又僵了僵,这段说词原定不是要她自己说的吗? 尽管有些纳闷,但沐千澈还是接口道:“是不是妖孽,今日我妻主会给莫家村人一个交代,等会儿,烦请莫族长将莫家村所有人叫到莫大溪家门口,哦,就是你们烧死莫大溪的地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沐千澈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故意放慢了语速,而且隔着黑纱扫过莫金花一家人以及身后跟来的与他们保持一丈远距离的村人。 说完,沐千澈便扶着莫黛走出了莫金花家的院子,待他们一走,那狗窝里的狗才忽然汪汪叫得厉害。 见人离去,田金一脸煞白地看向同样面无血色的莫金花:“妻主,你看这……” 莫金花咬牙握拳,原本已经止住的血这会儿又流了出来,田金见了又赶紧替她重新包扎。 许韶林,莫无云莫无风莫无轻,萧笑萧笙以及莫小羽莫小翼他们压根儿就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再次见到归来的莫大溪,不,是莫黛。 短短十多日她便瘦了好多,而且她的眼睛也看不见了,她还管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男子叫“相公”。那男子是她新近娶的吗?尽管知晓眼下不该是有这种想法的莫无云三兄弟和萧笙还是感到不舒服了。 许韶林则因莫黛叫他“许叔”而心里酸楚,明明就是他的女儿,可眼下却只能喊他“叔”,怎不叫人心里难受? 萧笑倒是无所谓,于她来讲,只要莫黛是活着的,好好的活着的,她便满心欢喜了,管她娶几个相公! 莫小羽和莫小翼则一直睁着大眼幽幽地望着莫黛,他们认得那是娘,可娘却说她是他们的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金花果然将全村人叫到了莫大溪家的门口,莫黛看不见,沐千澈便在她耳畔说与她听。 莫阿春和莫阿兰见到莫黛时,满脸惊悚,直接就带头喊:“妖孽回来了,妖孽又回来了,大家快拿家伙打死她呀!……”有甚多人附和那二人的呼喊,一时间场面乱哄哄的。 莫桂花一家一见莫大溪再次出现,他们这回脸上没了惶恐,反倒是像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站在许韶林旁边,浑身因激动而发抖。莫粟蝶这回也来了,她见到莫大溪亦是十分高兴,尽管她对莫大溪是怎么逃出那堆熊熊烈火的而感到疑惑。 莫金花皱着眉头抬手示意村人不要吵闹,然后将沐千澈之前说与她听的话又简单说与村人听。 听了莫金花的话,莫桂花一家有些失望,而莫粟蝶则解了疑惑,原来不是莫大溪,而是她妹妹莫黛,想想也是,她明明就亲眼见到莫大溪死于烈火之中了,绝不可能逃掉。 莫杏林再次见到莫黛时,已经不能用恐惧来形容了,她忽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莫阿兰走到莫金花身畔对她耳语了几句,莫金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莫黛姑娘,你究竟是不是与莫大溪一样的妖孽,你还未说清楚呢?” 莫黛循着声音面向莫金花,冷笑道:“莫族长,你有何凭据说我姐姐莫大溪是妖孽?” 莫金花随即道:“她的伤口可以极快愈合,常人根本不会这样快,且看我的手!”莫金花抬起自己左手的食指,那上面虽然敷了草木灰,但仍然有血渗出。于是众多村人又开始叫嚣着妖孽回来了,快打死妖孽什么的。 莫阿兰忽然高声说道:“既然你说你是莫大溪的妹妹,莫大溪是妖孽,那你也有可能是妖孽,除非你的伤口不会极快愈合,便如族长的一样!” 莫阿春握着拳头附和:“说得对,有种你证明给我们看!” 莫黛又再次转头问沐千澈:“相公,刚才说话的可是我姐姐的大小堂婶莫阿春和莫阿兰?” “正是。” “原来如此。难怪我姐姐会惨遭毒手,有你们这帮狼心狗肺的瞎眼东西做亲人,我姐姐还真是悲惨!” “你这遭瘟丫头居然敢骂我们,老娘我打死……”莫阿春想冲上前去揍莫黛,却被莫阿兰拉住,族长还在呢,她逞什么能? 莫黛不理会莫阿春的叫嚣:“我想你们忘了,我听姐夫他们说了,当初你们逼迫我姐姐解释为何她的伤口可以极速愈合一事,我姐姐说了她掉下悬崖偶尔吃到了一种果子,可你们不信,非说她是被鬼怪附身,是妖孽,最后你们还将她绑起来活活烧死!可巧了,我也见过那种果子,而且我也吃了,是以我现下的伤口也是可以极速愈合的。” 莫黛说着便从沐千澈的腰间拔出一把匕首,狠狠心朝自己的脸划去,待所有人皆见到莫黛脸上的伤口极速愈合之时,他们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而莫金花、莫阿兰和莫阿春似乎也松下一口气,正准备认定莫黛也是妖孽之时却忽然又听莫黛冷笑着说道: “我不仅吃了那种果子,我还摘下来一些,今日我便用事实来证明你们的冷酷残忍和愚昧无知!”莫黛紧接着便又冲沐千澈道,“相公,可以把人带过来了!” 沐千澈便冲着萧笑点了点头,萧笑立时便进了院子拖着一个布口袋出来,那布口袋里似是装着一个人,莫金花、莫阿兰和莫阿春见了,忽然觉得此幕画面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了,莫大溪成亲那日,白巧玲也是让人背着这么一个布口袋过来,而布口袋里装的便是莫大溪,那么这回里头装的又是谁? 萧笑将布口袋一打开,所有人皆倒吸一口气,呃,里头装的竟是白巧玲。 此时白巧玲的手脚皆被捆住,口中也被塞了一块黑布,而她同样也是清醒着的,正愤怒地瞪着萧笑,再一转头见到莫黛时,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恐惧,随之便又是浓浓的恨意。 莫阿春不淡定了,再怎么说这白巧玲都是她儿子的妻主,如今却被莫黛绑来这里,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遂指着莫黛就骂:“妖孽,你把我儿妻主绑来是想作甚?你若敢动巧玲一根汗毛,老娘……” “闭嘴,你这老匹妇,莫族长都未发话,你算个什么东西,滚开!”莫黛不屑理睬莫阿春,只与莫金花道,“莫族长,若我今日能够证明确实有种果子吃下之后可以让伤口极速愈合,而我姐姐莫大溪是被你们冤枉致死的,你,以及你们整个莫家村的人该当如何?” 莫金花忽然感觉一阵慌乱,纵然眼前的女娃眼睛看不见她,但她就是有种被她看穿了内心的恐惧感。看这女娃如此自信又悲愤的表情,难道他们真的错怪莫大溪了? “莫族长,我问你们该当如何?”莫黛紧逼一句。 被莫黛如此逼问,莫金花有些不悦,忽然攥紧拳头,大声道:“若真有这种果子存在,我和整个莫家村的人便为莫大溪建墓修祠堂,而后每年的此时便跪倒在莫大溪的祠堂前俯首忏悔。而我身为一族之长,会自断一臂以示惩罚,如何?” 田金田元田宝一听自家妻主要自断一臂,忽然哭出声来,莫金花不耐烦地吼了过去:“哭甚哭?!若真是我们冤枉了莫大溪,那便是一条活生生的命,我自断一臂已算是轻的!” 莫黛笑了笑:“莫族长果然正直!”莫黛的一句“正直”让莫金花有种无地自容的耻辱感。 “不过,我不需要莫族长你自断一臂,我只要在她们的脸上各划上三刀!”莫黛伸手指向莫阿兰、莫阿春以及晕倒在地的莫杏林,“我听姐夫们说,当日是她们陪着白巧玲一起来的,是她们将姐夫他们困住的,也是她们带头要烧死我姐姐的!当然,这人群里头亦有跟风乱喊的,若是让我查出是谁,我划得可不止三刀,聪明的就给我站出来,否则――” 莫金花一听莫黛不要她自断一臂,心里便松了口气,虽说是她自己做的决定,然而是人都怕死痛伤,她也不例外。而莫黛所指的那几个人,莫金花也不想再姑息了,这几人确实都不是好货。 莫阿兰和莫阿春一听莫黛要在她们脸上划三刀,立时便有些胆怯,尤其是莫阿兰,她素以面皮自傲,这若是划上三刀,她的一世英名也便毁了。莫杏林的大相公李召妹吓得腿抖,而李再召则是愁苦着一张脸,暗叹这都是妻主自作孽的结果。 “你这妖孽休要在此胡乱编排迷惑众人,有种你就拿出那种果子来,我才不信天下有那种果子!”莫阿兰不淡定了,凶巴巴地朝莫黛骂道。 莫黛不理她,仍然只与莫金花道:“族长可赞成我刚才的提议?” 莫金花点了点头,莫阿兰和莫阿春忽然蔫了下来,虽然她们不信莫黛说的有那种果子,但心里却已然恐惧异常。 莫黛又道:“怎么,没人愿意主动站出来吗?姐夫们可是已将当时带头喊的人一一记下了,不要让我点名,点到名后,我便直接砍掉他一只手!” 这时,严观严令忽然站了出来,哆嗦着身体瘫在地上,紧跟着又陆续有几个人站出来,沐千澈告诉莫黛莫如一家人都有份,莫黛忽然便笑了起来:“好,甚好!你们给我等着!” 莫黛说完便让沐千澈拿出一个小纸包来,然后又让莫无云端来一碗水,接过那碗水后,不着痕迹地用大拇指朝腰间别着的一根针按去,而后快速换手端着那碗水,大拇指浸入水里,一丝淡淡的红色融入水里,随即消失不见,沐千澈注意到了,但没在意。 沐千澈将莫黛扶到白巧玲的身边,莫黛将那小纸包递给萧笑:“萧姐姐,你可以让此女说话了!” 萧笑对于这声“萧姐姐”十分受用,差点没忍住要咧嘴大笑,用力咳了声才稳住心神,一把扯下白巧玲口中的黑布,由于动作过猛,将白巧玲的嘴角撕破了些许。 白巧玲一能说话便开始朝莫黛大骂:“妖孽,贱……”然而她话才开口,下巴便被沐千澈咔嚓一声给卸掉了,看得周围人甚是胆战心惊。 莫黛说道:“好了,安静了,萧姐姐,你且打开小纸包,将里头的果子喂给此女吃,果子太干,这碗水是让她顺顺喉咙的。” 萧笑打开那小纸包,只见里头是一个个圆圆黑黑的东西,隐约有一股怪味,不过她只按照莫黛的吩咐行事,全数倒进白巧玲的嘴巴里,白巧玲死命不下咽,萧笑又接过莫黛手里的那碗水一气灌了下去。 众人见状,不自禁地感到有些害怕。 待喂下去之后,沐千澈又将白巧玲的下巴咔嚓一声安上去,白巧玲一张嘴又想开骂,却紧接着被一块黑布阻住了所有的声音,由于萧笑塞黑布时,力道有些大,又将白巧玲的嘴角撕裂一些,痛得她眼泪都飙了出来。萧笑看着却甚是解气。 莫黛这时候又将沐千澈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而后微微一笑道:“请诸位不要眨眼,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来到!” 白巧玲手脚皆被绑住,且被萧笑强按着跪在地上。莫黛先是伸出手将白巧玲的脸摸了一遍,而后拿出匕首狠狠地划上白巧玲的左脸,白巧玲痛得眼泪流得更凶了,浑身抽搐痉挛,众人看得也是频频倒抽气。 “诸位且看她的伤口是不是极速愈合了?”莫黛笑眯眯地说道。 果然,那白巧玲的伤口正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着,脸上的那道伤口就像是被一条无形的抹布擦掉了一般。 “或许,一道伤口你们还看不出来,那我再来一道。”莫黛跟着又狠狠地划了一刀,这一回更深,萧笑在旁边都能听到刀刃切割皮肤的声音,白巧玲再次痉挛抽搐,额上身上沁满冷汗。 但是极快的,那伤口又再次愈合了。 “两道伤口貌似也不过瘾,那我再来第三道。”匕首锋利的刀刃又一次切割上白巧玲的左颊,白巧玲成功地痛昏死过去,但她的伤口依旧极快地愈合了。 “我听姐夫们说了,当初此女可是为了给诸位看证明,整整在我姐姐的脸上划了不下三十刀,不仅如此还拿着我侄儿的小手去划,今日我若不划够三十刀,我怕你们会说我证明得不够!”说完便转脸冲着沐千澈灿烂一笑,“是吧,相公?” 沐千澈甚给面子地伸手将她颊边散落的发丝拂至耳后,淡淡道:“是的,妻主。” 听着莫黛的话,拄着拐杖的许韶林忍不住浑身发抖,是的,当初就是这个姓白的在他女儿大溪的脸上一刀又一刀地划着,那每一刀都好似在割着他的心,痛得他死去活来。 莫小羽和莫小翼也绷紧小身体愤愤地瞪着白巧玲,在见到莫黛一刀刀划着白巧玲的脸时,他们稚嫩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稍显诡异的灿烂笑容来,然后众人听到莫小羽那犹带着奶味的童音嘶吼道:“杀屎她!杀屎她!杀屎她!……” 莫小翼也跟着哥哥歇斯底里地喊:“杀!杀!杀!……” 听着两个孩子那无比仇恨的嘶吼声,众人不禁有些傻眼,但一想想当初白巧玲做过的事情,也便默了。 ------题外话------ 亲们周末愉快,还有今日是父亲节哦,乃们祝父亲节日快乐了吗~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66章 新的开始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莫无云三兄弟亦是对莫黛的此种以牙还牙的做法甚觉过瘾解恨,他们恨不能将白巧玲一刀刀凌迟了,她当日加诸在莫大溪身上的痛楚势必要她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莫无轻忽然跑过去,接过莫黛手里的匕首恨恨地瞪着白巧玲,而后毫不留情地划上她的右脸,白巧玲被痛醒过来,然后又是一刀昏死过去,再来一刀又醒过来,如此反反复复十来次,白巧玲已然支撑不住,身上的汗便如水泼。 萧笙没有亲眼目睹莫大溪被害的惨状,但他听过,感同身受,一想到莫大溪就是因为白巧玲这个女人而被烧死,而那日原本就要与莫大溪拜堂成亲的自己,苦苦在家里等待,从紧张期盼再到惶恐害怕最后是悲伤绝望,内心几度煎熬,等来的却是白巧玲幸灾乐祸又得意洋洋的嘴脸,一句“莫大溪是妖孽,已被就地烧死”彻底崩塌了他头顶的天,若非,若非大溪现下还活着,他怕是也会跟着她去了。 萧笙的拳头攥得紧紧的,白巧玲你也有今日啊,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算是老天开眼了,就为这一点,他往后定然每日里做点心祭拜老天! “无轻,给我狠狠地划,你若是划累了,换我来!”萧笙袖子一捋,几步冲到白巧玲面前,就要接过莫无轻手里的匕首时,莫无云和莫无风也走了过来。 莫无云说道:“萧笙哥,你的手是用来做点心的,妻主可欢喜吃了,莫要被此毒蝎女人的血脏污了你的手,我来吧,我要让这个毒女彻底明白,我莫无云此生非莫大溪不嫁,便是莫大溪不再了,我也会为她守一辈子寡,不离不弃!” 莫无云接过莫无轻手里的匕首,从白巧玲的左脸贯穿到右脸,一边划一边又道:“我知你一直对我贼心不死,若你只是单纯地保留你对我的好意踏踏实实过你自己的日子也便罢了,但你却为了你的私心陷害我妻主,让她在忍受了极端的痛楚之后被活活烧死,此仇不报,我莫无云枉为人夫!” 莫无云接连又划了十多刀,加上刚才莫黛和莫无轻划的,算起来也差不多有三十多刀了,莫无云似是划红了眼,尤其是见到那伤口眨眼之间就愈合时,他心里的恨也便愈来愈强烈。而他身畔一向温顺善良胆小的莫无风居然也一脸激愤,跃跃欲试。 莫黛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按照丸牛说的,她未萌生救人意念的血若是被动物喝下去,那动物能够有短暂的自我治愈能力,约摸一炷香的时辰,是以,再不住手便要穿帮了,于是扯了扯沐千澈的袖子。沐千澈直接便拉开莫无云,而后取回他手中的匕首,冲着昏死过去的白巧玲的衣服上抹了抹上面的血迹,而后塞入腰间的刀鞘内。 见莫无云三兄弟以及萧笑姐弟俩甚是疑惑的模样,沐千澈淡声道:“妻主说了,证明到这里应该足够了,相信德高望重的莫族长会给莫大溪姐姐一个交代!” 莫黛点点头,而后说道:“诸位也都亲眼见到了,此女吃了那种果子后一样能够使伤口迅速愈合,当日我姐姐就因为这点而被你们冷酷无情地指责为妖孽,并残忍地将她活活烧死,那我请问,这个女人算不算妖孽?你们敢不敢烧死她?还是说要连同我一起烧死,这样你们的心里才会踏实?哼,妖孽?真是好笑,若我姐姐是妖孽,若我姐姐能够迷惑你们,岂会轻易被你们抓起来?岂会任由你们残忍地折磨她最后再被你们活活给烧死?动动你们愚昧无知的猪脑子吧,居然宁愿信任一个外人的鬼话将在本村生活了十八年的姐姐活活烧死,你们的良心全被狗吃了吗?你们的眼睛全是瞎的吗?你们简直枉为人,根本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莫黛气得浑身发抖,沐千澈赶紧为她顺背:“妻主莫气,既然莫族长刚才已经答应了要还大溪姐姐一个公道,那便定然会做到,是吧,莫族长?当然,若是莫族长实在做不了决定,那官府也不是白设的,咱们会请官大人来亲自主持,届时让这帮人全都进大狱去蹲着,官大人审问可就不像咱们这般温和了,断个手脚,穿个琵琶骨,烙铁烫个皮肉,竹签刺个指甲,灌个辣椒水,盐水皮鞭抽上一抽什么的,丰富多彩,应有尽有,还怕不能替大溪姐姐报仇雪恨吗?” 莫金花和全村人早已被白巧玲的伤口也能迅速愈合一事吓得目瞪口呆,又听到莫黛声声的控诉咒骂,他们纵然觉得心里不舒服,但也无法反驳,他们确实是信了白巧玲的话将莫大溪活活烧死了,紧接着又听沐千澈说了一连串的官府刑罚,恐惧席卷了他们全身,不知是谁先跪倒在地,紧接着便如大风吹过,新苗伏低一般,噗通噗通,一片跪地声。 莫金花和其三个相公也跪倒在地,莫桂花一家也跪在了地上,只有莫粟蝶没有跪。 “莫黛姑娘,确实是我等冤枉了莫大溪,今日我便在此发誓,我等必为莫大溪建墓修祠堂,每年的今日便跪倒在祠堂前忏悔我等犯下的大罪,至于莫黛姑娘要惩罚谁,请便!”莫金花跪趴在地上,沉重地说道。 莫黛终于能够扬眉一笑,而后便传来接连的惨叫声。 可笑的是,莫阿兰在莫黛拿着匕首要划上她的脸时,她居然恬不知耻地说:“姑娘,能否将刚才喂给白巧玲的果子也给我几颗吃吃,我随便你划几刀!” 莫黛挑眉,微微一笑:“可以啊,”莫阿兰一喜,但随即又听莫黛道,“可惜那果子都被白巧玲吃完了,你若想吃,大可以跳到悬崖底去采,大把的,当然,前提是你跳下去还有命的话!” “瞎说八道!那你又是从哪里采来的果子?”莫阿兰到此时仍然以着质问的语气说话。 “老匹妇,你可听过一句话叫做:吉人自有天相,而你,黑心黑肺毒肠毒肝,怕是这辈子都没希望了,劝你早死早超生,下辈子做个好心人!” “你这妖孽……啊呀……爹呀……好痛啊……”莫阿兰捂着脸上的伤口嗷嗷惨叫,直觉要蜷缩在地上,可沐千澈死死钳制着她的双肩,让她动弹不得。 “这才第一刀,还有两刀呢,你若是不乖乖地让我划,我一个瞎子可没有准头!” “你这疯子,滚开,快滚开……啊……”莫黛毫不留情又是一刀,同时伴随着莫阿兰的又一声惨叫。 等到三刀划完,莫阿兰两手捂着脸在地上蜷缩着打滚,血流得到处都是,看起来甚是触目惊心。 见状,莫阿春直接就腿软了,看着莫黛拿着犹滴着血的匕首走向她时,她恐惧地瞠大牛眼,嗝一下昏死过去。想昏可没那么容易,莫黛三刀一划,照样完成弓腰虾米状凄惨哀嚎。 莫杏林原本就昏死过去人事不知了,下场与莫阿春一样,被痛醒,然后蜷缩着打滚哀嚎。 严观严令直接吓得尿失禁,沐千澈接过莫黛的匕首说道:“妻主累了吧,这几个我来替你划吧!”说着便见他唰唰唰几下,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时便收了手,然后下一秒,才见那剩下的几人捂着脸打滚哀嚎,尤其是莫如,此人最赖最混最痞最招人恨,但也最是怕疼,这会儿叫得像杀猪,其他人的声音全被她一人盖了去。 莫如的两个弟弟莫胜莫利尚未嫁人,于是莫黛便网开一面,说是若是他们的姐姐莫如愿意代他们受过,她可以不划他们的脸。莫胜莫利便求救似地望着莫如,莫如早就被疼疯了,现下两个弟弟还想拿她做挡箭牌,简直就是做梦,于是再一看向莫胜莫利之时便将怨气发泄到了他们身上,顾不得脸痛,扑上去就狠揍她那两个弟弟。 沐千澈附在莫黛耳畔以着只有他二人能够听到的音量问道:“妻主,还需要再划他们的脸吗?” 莫黛挑挑眉:“不需要了,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吧!” 沐千澈难得地打趣道:“妻主,你真善良。” 莫黛也不由地配合道:“那是自然,是以,你要珍惜我。” 沐千澈忽然不出声了,尽管知晓这只是他们暂时假扮妻夫身份时才有的对话,但他的心里还是隐隐的有些异样的感觉。 莫八斤看着滚在地上的严观严令,一时间愣了神,莫大溪被烧时,她也是这般愣了神,既未跟风吆喝,也未出声反驳,反倒是自己的两个相公亢奋得不得了,想着只要莫大溪一死,他们家也就不用再还那一千个鸡蛋了。果然,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这样两个玩意儿还留着何用,当下便同莫金花说自己要休了严观严令,请族长代为写休书。严观严令一听直接便绝望地昏死过去。 莫金花眼瞅着莫黛让萧笑将昏死过去的白巧玲又装回布口袋内系好,而后便打算收手的样子,于是哆嗦着嘴唇说道:“莫黛姑娘,你不划我几刀吗?我身为莫家村的族长,最终做出那种决定的也是我,你若不划我几刀,我心里不好受……” 莫黛转过身,冲着莫金花的声音处缓缓道:“莫族长,你可知有些伤害,伤了便是伤了,永远也抹不去。我姐姐莫大溪被白巧玲折磨那日,你们全都眼睁睁地看着;我侄儿那么小的孩子,被白巧玲强逼着拿刀划上自己亲娘的脸时,你们全都眼睁睁地看着;那莫阿春和莫阿兰一家将姐夫们困住动弹不了,就这么让他们在绝望哭喊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主和孩儿被折磨时,而你们依然全都眼睁睁地看着。最后,你们架起柴堆,将我姐姐绑在十字木架上点火焚烧之时,你们不仅仅是眼睁睁地看着我姐姐被那熊熊火舌所吞没,你们的脸上还带着亢奋的畅快的笑容……” 莫黛每说一句话,莫金花的心便似被刀刮一般难受。 “你们明明就只是一群踏踏实实种田过日子的乡下农人,偏偏化身成为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莫族长,你以为我不想划你几刀吗?我想,我不仅想,我还想将你们所有人也都统统绑起来架上柴堆点上火,让你们也尝尝那种烈火焚烧皮肉的滋味,让你们也体会一下绝望无助的感受!但是,我姐姐死了就是死了,我便是烧死你们全村人,她还能回来吗?不能!你们给我记住,这是你们犯下的罪,造下的孽,你们的双手沾满了我姐姐的血,我要你们一辈子都活在这种背负罪孽的耻辱之下!当然,这些只是对你们中稍微还有点良知的人说的,至于那些良心完全被狗吃了的人,我每年都会回来关照一下他们,直到他们死!” 莫金花趴跪在地上忽然痛哭流涕,紧接着便是一群人跟着哭起来,而那几个脸被划伤的人依旧蜷在地上不时呼痛申吟着。 不多时,有三辆马车驶进莫家村,停在莫大溪家的门口。 莫粟蝶见了便上前问莫黛:“姑娘,你这是要带着无云他们离开莫家村吗?” “是的,我不放心许叔和姐夫们再留在莫家村,不过我每年的这时都会回来一次祭拜我姐姐,至于姐姐家的房子和田地……” “我,我来帮他们看管着!”莫桂花原本还跪在地上抹眼泪,这会儿一听莫黛如此说,赶紧爬起身走到莫黛面前,“我保证等你们明年回来时,家里还像现下这般干干净净的,粮食我也会帮你们收好晒好存放在粮仓里,后院的菜我会帮你们种,长出的菜我会拿到镇上去卖,小鸡和猪我也会帮你们照顾好,若是鸡蛋多了,我会拿到镇上去卖,猪长壮了我也帮你们卖掉,最后得到的所有银钱我都帮你们存着,等你们回来我就拿给你们!” 莫黛愣了愣,于她来讲,在整个莫家村,她对莫桂花一家释放的善意最多,当然,他们对他们家也不错,虽然那日受折磨之时未见他们有帮她说过一句话,但她多少能够理解,毕竟族长还在那里呢,也轮不到他们说话,况且,他们也是被她的伤口能够快速愈合一事惊到呆掉,压根儿就是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说或该做什么了。 只是理解归理解,她还是有些受伤。 见莫黛不说话,许韶林说道:“大……莫黛,就让桂花帮忙看顾吧,这样爹……我也放心!” 听说许韶林也要跟着走,莫粟蝶的心里便有些空落落的:“姑娘,若是你信任我,我可以与桂花家一起帮大溪家看顾房子的田地,一准弄得妥妥的!” 莫黛虽然听出是莫粟蝶在说话,但她还是问许韶林道:“许叔,刚才说话的是?” “是你……咳,你可以叫她粟蝶婶,她是莫家村的猎户,是打猎好手。” “原来是粟蝶婶。多谢婶了,不过这个问题最后还是要许叔来做决定,许叔,您同意吗?” “同意,粟蝶妹子的为人还是不错的,就这么办吧,以后就麻烦粟蝶妹子和桂花一家了!”许韶林笑着道。 莫桂花感动得又要流眼泪,连声感谢许韶林信任她。莫粟蝶则是有些留恋许韶林的笑容,虽然那笑容不是专为她一人而展露的,他那声“粟蝶妹子”若是能去掉妹子二字就好了,莫粟蝶有些恍神地想着,脸上的表情便不自觉地柔和了起来。 沐千澈将莫粟蝶的神情看在眼里,本着做好莫黛眼睛的原则,便又凑近莫黛的耳畔对她说了几句话,莫黛听了之后甚是惊讶,感叹自己太过迟钝,之前竟未发现。 见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男子又对自家妻主咬着耳朵,莫无云三兄弟和萧笙都有些受不住了,但此时此地却又得生生忍着,毕竟妻主现下不是莫大溪了,而是莫黛。 见大人们的事情了了,莫小羽和莫小翼便忍不住走上前扯了扯莫黛的衣衫,莫小羽刚想喊娘,但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忍住。 莫黛蹲下身伸手摸着他们的发顶,而后又轻轻抚过他们的小脸,轻声唤道:“小羽,小翼。” 莫小羽的心里甚是纠结,早前是喊不出娘来,现下是想喊娘却不能喊,他到底该喊娘什么呢?想着这些心里便有些委屈,忽然嘴一撇哇地一声哭出来。 莫小羽一哭,莫小翼理所当然地也跟着哭,莫小翼可不管那么多,直接便喊上了:“凉(娘),凉……” 莫黛的心又酸了,直接将两个孩子抱起来,而后贴着小羽的耳畔轻声道:“想喊什么就喊什么,你才三岁,还是个孩子,不需要忍。” 小羽一听心里愈发委屈了,哭得更大声了,就好似要将这十多日来心里所忍耐的恐惧与痛苦一下子释放出来一般,一边哭一边喊:“娘……娘……” 莫黛便由着他们哭,直到他们哭累了,睡着了,她才让莫无云他们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家里除了家具什么的,值钱的东西全都带走。被子带了三条,留着垫在马车内,好让一家人坐得舒服些。各人的衣物,做针线活计用的物件,家里现成的吃食,以及一些惯用的菜刀铲子镰刀斧头什么的都带着了,另外还将两个孩子的摇摇马也带上了。 许韶林还将家里剩下的两口袋白米白面,油盐酱醋,一大块咸肉,一坛蜂蜜一坛炼乳以及一只小铁锅也带上了,说是以防路上饿肚子,还能下车就地做些吃食什么的。 酉时,一家人坐着马车离开了莫家村,离开时,莫金花仍然带着全村的人跪在门口。 到了镇上,沐千澈又背着那个布口袋来到白巧玲家的杂货铺。 令人诧异的是,从未时到现下,竟然无人发现白巧玲失踪了。虽然莫浩有到杂货铺来过一趟想询问白巧玲晚饭要吃些什么,不过,当他发现她不在时,也并未在意,直接便回去了。 沐千澈将那个布口袋扔进杂货铺后生气地高声说道:“你们家的东西不好用,还给你们,银钱我也不要了,真是失望透顶,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你们铺子买东西了!”说完便潇洒地离去。 随记点心铺的随云一听乐了,哼,让那白巧玲得意,刚卖出去的东西就被退货了,活该!不过那买东西的男的也是个蠢东西,居然不向白巧玲讨回银钱,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白巧玲? 直到戌时二刻,白丰之见自己女儿还未回来吃晚饭时,便将莫浩莫瀚莫然臭骂了一顿,完了之后亲自过来找白巧玲,这才发现自家女儿竟被人给装进了布口袋内,她赶紧解开系绳将白巧玲放出来,拿下她口中的黑布,并帮她松开被绑住的手脚,一脸心痛地问:“女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哪个混账遭瘟的敢把你捆在这里啊?” 白巧玲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说道:“是莫大溪的妹妹莫黛,那贱人喂我吃了一种果子,然后狠狠地折磨我……”白巧玲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狞狰的笑,她这回虽然受了点苦,好在不亏,居然吃到了那种可以让伤口迅速愈合的果子,真是天助她也! 想至此,她心里一阵欢喜荡漾,鬼使神差地对白丰之道:“娘,给我找来一把匕首和一面铜镜,我让你看看我得到了一种神奇的功力!” 白丰之不解:“神奇的功力?”不过,她向来不会阻拦白巧玲做任何事,唯一阻拦的那次便是白巧玲跟随商队走南闯北,待后来白巧玲有了出息后,她便以白巧玲为荣,事事都听白巧玲的,包括白巧玲与她提起的让白家五兄弟嫁入史家冲喜一事。 白丰之拿来一把匕首和一面铜镜递与白巧玲,白巧玲兴奋地抽出匕首,而后神秘兮兮地对白丰之说:“娘,你且睁大眼仔细看着,因为我吃了一种果子,是以伤口会迅速愈合的!” 白巧玲狠狠心朝自己的左脸上划去,为了让白丰之看得清楚,她便划得甚用力,一边划一边痛得直抽气。白丰之见白巧玲居然拿匕首去划自己的脸,登时大骇,她女儿不会是让人打坏脑子了吧! 划完之后,白巧玲一边脸色扭曲地忍痛,一边冲她老娘道:“娘,你且看着,这么一道深深的伤口,很快便会愈合了!” 白丰之嘴角抽搐地看着白巧玲诡异的笑容,直觉认为她不正常了。而这时,白巧玲也察觉到异样,怎么回事?伤口为何没有愈合?非但没有愈合,那血反倒是愈流愈多了。 白巧玲忽然瞠大赤红的双眼,脸上不停向外流血的伤口让她的整张脸都显得森然可怖、狂乱扭曲:“呵,呵呵,呵呵呵,她骗我,她骗我,那个贱人居然敢骗我!” “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好好的为何要自己划伤自己的脸……” “闭嘴,老货!还不赶紧去找大夫来替我包扎,若是让我留下了伤疤,我剁了你!”白巧玲此刻已然六亲不认,扔掉手中的匕首,看着铜镜中显出的那道可怕伤口,她恨得将那铜镜砸向白丰之,而后又将柜台上所有的东西全数扫落在地。 白丰之没有躲开,额头被铜镜砸中,登时皮破流血。 而此时,三辆马车已然平稳地驶出流岗镇,上了去往古渠县的官道。 许韶林、萧笙以及莫无云三兄弟和尚才三个多月的莫小满一辆马车,莫黛、萧笑、沐千澈以及莫小羽和莫小翼一辆马车,当然,丸牛也与莫黛一辆马车,在莫家村时它一直躲在门后围观。至于第三辆马车则装着他们的全部家当。 其实一上马车时,丸牛便与莫黛赌上气了,说是莫黛在骂莫家村那帮人时居然接连使用了两个猪字,一次是“猪脑子”,一次是“猪狗不如的畜生”,这让身为灵猪的它甚为不爽,凭什么骂人要用猪来骂?它们猪族比人族更聪明更和善好不好? 莫黛听了好笑,但为了不进一步伤害它的猪尊,只能将它抱到怀里安慰一下。见莫黛挺识相的,丸牛决定原谅她的童言无忌,然,正当它悠哉地享受莫黛的怀抱,尽情吸取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馨香灵气之时,莫小羽和莫小翼那两个小东西醒了,于是不但莫黛的怀抱被那两个小东西给霸占了,而它伟大的丸牛也可悲地沦为他们的玩物了。 沐千澈坐在靠马车后壁的座位上,而萧笑和莫黛则各自坐在马车的两个靠窗口的位置。萧笑本能地有些害怕沐千澈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高冷疏离的气息,一路上只敢与莫黛说话。 萧笑这回是作为家人一员理所当然地跟着莫黛走的,离开自己生活了二十二年的流岗镇,她其实一点都不伤感,毕竟流岗镇已经没有什么再值得她留恋的了,原本的小院早在搬到莫大溪家之前就变卖掉了,现下萧笙已有了好的归宿,而她也认了许韶林做义父,虽然搬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多少有点忐忑,但更多的却是兴奋和期待,凭她这张三寸不烂之舌,何愁找不到小二娘的差事?若是萧笙知晓了,一准会说她没出息吧,而大溪……不,是莫黛却不会,她一直都很看重她的优点,真心支持着她! “莫黛!”萧笑唤道,莫黛抬头朝她的方向看过来,眼睛虽然还是那么黑亮,但却看不到她,萧笑的鼻子忽然又一酸,跟着就骂道,“可恶的白巧玲,划那三十刀还是少了,真应该把她给剁了,而且,真是可惜了那些可以让伤口极快愈合的果子了!唉!” 莫黛一怔,笑笑不语。 沐千澈透过黑纱看向莫黛,拂去心里一瞬间产生的异样情绪。那日回来前,莫黛让他找一些干燥的,黑圆的,有怪味的,且让人一眼见到觉得熟悉但又不敢确认到底是什么的东西,他找了又找,觉得有种东西甚符合莫黛的要求――羊的粪便。 当然,莫黛的神秘他自己心里知晓便可,可没打算说出来让别人一起分享。 而早就知晓实情的丸牛因为萧笑惋惜的表情而笑疯了,一个劲儿地在那抽鼻子。 莫小羽摸着丸牛的耳朵对莫黛道:“娘,丸牛生病了吗?” 莫小翼亦跟着哥哥重复道:“凉,丸流生病吗?” “没有,它只是鼻子痒痒了。”莫黛笑着道。 过了一会儿,萧笑又忍不住要说话了:“莫黛,我们此次去古渠县有住的地儿吧?古渠县繁华吗?酒楼客栈什么的多吗?你说我去那儿能找到小二娘的差事吗?” 莫黛愣了愣,她一个盲人哪里晓得,她的衣食住行全部都是由沐千澈供着的,想至此,莫黛又有些过意不去了,但她已经将一大家子都带过来了,客套话什么的再说也嫌矫情,倒不如日后加倍对沐千澈好以报答他对他们一大家子的恩情。 “萧笑,你问的那些问题,我确实不知,实不相瞒,这十多日来,一直都是千澈在养着我,被火烧的那日也是他救了我。” 萧笑的脸色僵了僵,不过想想也是,莫黛若是没人救,怎可能逃出去?只是不知这沐千澈是何许人,怎么会凑巧救了莫黛呢? 另一辆马车内。 许韶林他们也正在讨论着沐千澈的身份。 许韶林说:“那位叫千澈的男子似是对大溪……不,是莫黛,有些情意呢!” 许韶林每每都会不自觉地喊出大溪这个名字,喊完后才又察觉出来,赶紧改口,之后便是心里酸酸的。妻主莫阿花取的这个名字以后不能再叫了,他的女儿“莫大溪”已经被烧死了,不过好在莫黛又出现了。 “爹,你又知了?那不过是假扮妻夫罢了,妻主她不会无缘无故看上别的男子的?”莫无云反驳道,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里却隐隐有些不踏实,纵然妻主否认了她与那位男子之间的关系,但谁能保证以后不会有进展?毕竟早前妻主也说过对萧笙无意的,结果还不是…… 萧笙似乎看穿了莫无云的想法一般,笑道:“无云,我闻到酸味了。” 莫无云登时红了脸:“萧笙哥,你倒是会取笑我!” 萧笙又道:“不是取笑你,其实我也有与你一般的想法,妻主对我们甚为体贴,我敢打赌,放眼四州,少有她这样的,男子不喜欢她才是怪事吧!” 莫无云不说话了,许韶林则接口道:“阿笙说的是,咱家大溪……莫黛没人能比!” “爹,你将那女人捧上天了,当心她飘走!”莫无轻一边逗着怀里刚醒的莫小满,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去!就你乱说话!你那怪脾气也该改改了,都是做爹的人了,再这样下去,小心大溪……莫黛不待见你!” “谁稀罕!” “你不稀罕,有人稀罕,届时悔得你肠子青,死鸭子嘴硬!” “爹!你作甚说得这般难听?” “哼,我懒得理你,不懂事!” 莫无轻被说得皱起眉头,明显是一副倔强叛逆的孩子嘴脸。 许韶林训斥完莫无轻,又说道:“不过,我瞅着那个千澈公子也是个有本事的,若是大溪……莫黛娶了他也好!” 一直不说话的莫无风此时忽然插话道:“爹,我瞅着那个千澈公子眼熟,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与一个人甚像?” “谁?” “村东头的沐寡夫!你瞧他一直也戴着黑纱斗笠,一直不露面,只不过是穿着变了而已,他曾经救过我,他的功夫甚强,我觉得他就是沐寡夫!” “嗯,这样便能说得通了,是沐寡夫趁乱从火里救出了妻主,然后也是他传了消息给我们,接着还是他将妻主带到了古渠县,最后依旧是他配合着妻主报仇雪恨……”莫无云推断至此,忽然心里想笑,这回他便是想阻止也没资格阻止了,所有的契机都在那里,换做是他自己,若是有人为他做到如此,他也会不顾一切以身相许的,当然,前提是他尚未嫁人,而且他总有种莫名的感觉,总感觉妻主与沐寡夫之间的关系甚是微妙。 “我不反对!”莫无风首先表态。 “只要是大溪……莫黛的决定,我都支持!”许韶林如是说。 “我无所谓!”莫无轻依旧漫不经心地说道。 只剩下萧笙和莫无云面面相觑。 萧笙说:“我对这个人尚不了解,待相处一段时日后我再表态。” 莫无云默了许久才道:“我同意萧笙哥的做法。” 莫黛和沐千澈自然不知许韶林他们已经就他们之间能否发展成妻夫关系而做了第一轮的表决。 此时,莫黛正考虑着她到水泉镇该做何营生养家糊口。而今,他们没地种了,她不想说书也不想写话本子了,也不能再折腾出幸运摸一摸了,至于做点心,做绣品什么的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倒可以胜任,只是点心绣品容易做,销售渠道却不好找,初来乍到的,她也不知镇上的行情。 尤其不能忽略的一点便是,现下她的眼睛看不见了。 莫黛一时间想不出个头绪来,索性不想了,等到了水泉镇再说吧! 坐了近两日的马车,于第三日的未时,莫黛他们终于到达水泉镇,并跟随沐千澈来到之前的那座废弃的宅子里。 沐千澈与莫黛是住在前院的,是以,沐千澈也只整理了前院,至于西院和后院则依然野草遍地,灰尘蛛网满屋。 于是莫无云他们首先便决定要将两个院子给清理了。这回来的人多,干起活来自然快速,一个时辰后,两个院子以及所有的房间便清理干净了,只是天热,除了莫黛以外,其他人皆流了满身的汗,包括莫小羽和莫小翼这两个小的亦是因为兴奋地在新家里到处跑动而满头大汗。 当莫黛说要烧热水给他们洗澡时,沐千澈说大家坐了这么久的马车,紧接着又清理了院子,着实太累了,便提议要到镇上的汤池子去洗。 莫黛忽而想起那日赶马车的李丫说过水泉镇有温泉来着,还说有好几家温泉客栈什么的,这便是与前世的澡堂子差不多的地方吧。 于是,莫黛他们便又跟随在沐千澈的身后朝镇上的汤池子走去,不过丸牛没去,它一听说汤池子,便想到了炖猪肉,遂死活不愿跟着去,只爬进木澡盆内用凉水滚了滚身体便算洗完了。 沐千澈说这镇上大大小小的汤池子客栈还满多的,小一点的客栈也便宜些,多是穷人去洗,洗一回五文钱,大一点的客栈,装饰也豪华奢侈些,是留着招待富人用的,洗一回几百文到几两银子不等,出的银钱越多,待遇越好,服务也越周到。 莫黛忽然对这汤池子来了兴致,穿到这个女尊世界以来,她还是第一回碰到这样的地方,就不知那汤池子是否与前世的温泉一样了。 正走着,忽然听到前方有人吵闹的声音,扶着莫黛的萧笑便将见到的情形告知莫黛:“好似有几个讨债的人正向一位瘦弱的老婆子讨债,老婆子不愿给,那几个讨债人便动手砸了老婆子家的招牌,老婆子气得进屋提了把菜刀出来,那几个讨债的便被吓跑了!” 沐千澈听着萧笑的转述默了默,到底没能忍住,于是又重新对莫黛说了一遍:“那家客栈名叫‘尚善若水’,老板娘名叫尚水,她家的汤池子比别家的都大,而且汤池子周边的景色甚好,价格也公道,原本生意极好,却不想被有心人盯上,找了痞子上门闹事,几次一闹,她家的生意便一落千丈,而后便有人有意想要盘下她家的客栈,只是老板娘一直不同意,那几人没了耐心便砸了她家的招牌,老板娘气急了,提了菜刀出来拼命,而那几人这才悻悻地离开。” 听了沐千澈的说法,萧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暗道,同样是转述,她转的可真是差劲透顶啊!不过这下她明白了,这家客栈是被有势力的人给盯上了,为免惹祸上身,是绝对不能去洗了! 莫黛倒是未在意,直接说道:“那我们今日便到这家客栈去洗吧!” 沐千澈一怔,随即便道:“好。” ------题外话------ 笑眯眯更新了~O(n_n)O~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67章 如此洞房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当沐千澈领着莫黛一行人来到尚善若水客栈门前时,起先那老板娘尚水还以为又有闹事的上门了,待沐千澈说明来意后,她方才收起警戒的眼神,而后仍旧半信半疑地问道: “想必诸位客官也已听说了,老身这客栈近来甚不平静,诸位客官来老身这里光顾不怕惹祸上身吗?” 莫黛一听,不觉莞尔一笑,这个尚老板娘倒是实诚,于是说道:“我们远道而来,对水泉镇不甚了解,怎么,老板娘这里有脏东西,故而不能洗吗?” 尚水最是看重自家客栈,而她亦是用心在经营,容不得外人说上一丝一毫的不好,见莫黛居然睁着一对黑亮的大眼说她这里有脏东西,立时火了:“你眼睛瞎了吗?老身说的是刚才那几个上门闹事的痞子,老身这客栈内干净得很,哪里来的脏东西?” 萧笑一见这尚老婆子一句不合便骂上了,立时也火了:“你这老货,你说谁眼睛瞎了?你……” 莫黛伸手扯住萧笑的袖子,打断她要与尚老板娘争吵的话,冲着尚老板娘道:“老板娘说的是,我的眼睛确是瞎了。” 尚水这才又仔细地将莫黛打量了一遍,却始终看不出她的眼睛是瞎的,于是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又晃,但仍旧不确定她的眼睛是否瞎了。 见尚水几乎要贴在莫黛脸上确认她的眼睛是否有问题之时,许韶林他们便有些不悦。 在萧笑又要抓狂之前,沐千澈说道:“老板娘,她的眼睛确实看不见,若是你这客栈确实不方便招待我们,我们去别处便是,叨扰了!” 莫黛之所以选择要来这家客栈,原因很简单,因为沐千澈说这家客栈现下的生意不好,生意不好代表着人就少,人少就会清静,她喜欢清静。不过,既然这家老板娘不愿他们进去洗,那只能去别家了。 见莫黛一行人转身便要走,尚水急忙道:“等等,若是你们不怕被那群痞子威吓,老身我自然是欢迎你们进来洗浴,快快请进!念在你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老身算你们便宜些,男汤女汤原本是八文一人,现下只收你们五文一人,三个孩子免费,如何?” 沐千澈点点头,他们一行加上三个小的统共有十一人,遂付了四十文钱。尚水收了钱,赶紧吆喝自己的两个相公出来招呼客人。尚水的两个相公与她同姓,四十多岁的模样,见莫黛一行人进来,先是诧异,而后便立即堆起满脸的笑容上前来招呼他们。 这尚善若水客栈里的汤池子,大大小小统共有十个,男汤女汤各一个,池子比较大,可以泡甚多人,另外男女混汤有三个,主要是提供给一家妻夫几个单独一起洗的,混汤就比男汤女汤小得多了,只能容纳最多八人一起洗,至于剩下的五个悉数是独立的汤池子,只比寻常人家的大浴桶大一些而已。自然这些单独的小池子的价格要高一些,男汤女汤是八文一人,而单独的小池子却要十六文一人。 这些大大小小的汤池子之间便似现代的连通器一般,底部有通道连通在一起,水位是持平的,中间以竹篱笆和岩石作为阻隔,池壁上有出水孔,当池水变凉时,会有热水注入进来。 由于客栈老板娘尚水平日里喜欢种些花花草草的,故而各个汤池子周边都辟了些小花圃,里头种着花草,每季均不同,这时节正开着一种淡雅的紫蓝色花朵,衬得这里的环境格外得清幽雅致。 另外,客人在池子里泡完一段时辰后,客栈里还有专门的冲凉台,男汤女汤各一处,而其他单独的小池子也有其各自独立的冲凉台。客人可以在冲凉台处洗头搓灰,涂上皂荚液,而后从冲凉台的池子里舀出温水洗净全身。 尚水的两个相公直接便将莫黛一行人领到男汤女汤前,左右只有莫黛和萧笑两个女子,其他的全数是男子。莫黛他们也没意见,只是沐千澈却忽然说自己另外再加些钱要用单独一人的小池子,想来是不愿让其他人见到他的身体和真容。 萧笑坐在池子内,双臂展开搭在池边,头枕着一块青石,舒服地喟叹一声:“啊,真没想到水泉镇还有这种供人泡澡的客栈,在水泉镇生活的人真是好啊!” 莫黛笑了笑:“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若是我们能够多走动一些地方,说不准还能碰上更多新奇的事物。” “是啊,不过,若是未遇到莫黛你,我或许一辈子都会在流岗镇呆着,压根儿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离开那里!” “你后悔吗?” “怎么可能?我兴奋还来不及呢!自从有了你,我生命里便充满了奇迹!”萧笑不嫌恶心地说道。 莫黛不禁笑出声来。 萧笑微眯着眼觑着莫黛,见氤氲的水汽将莫黛白皙的肌肤熏蒸得愈发粉嫩诱人,如玉的脖颈,精巧的锁骨,以及温热水下隐隐约约的丰盈,她忽而又一次诡异地红了脸,紧跟着便鬼使神差地说了句,“莫黛,你好美啊!” “谢你夸奖!”莫黛翻了个白眼。 萧笑乱不正经地吹了声口哨,而后站起身,带起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走到莫黛身边坐下,神经兮兮地附在莫黛耳畔说了几句话。莫黛一把推开她,挑了挑眉:“萧笑,你再乱说就给我滚出去!” “我乱说什么了?我这是在为你考虑,这些都是眼下要面对的问题,我可警告你啊,萧笙可是已经嫁给你了,你若是敢让他独守空房,我,我……” “你便如何?”莫黛不理她,闭着眼睛,静静地享受着温热池水浸泡身体的感觉。 “我便死给你看!”萧笑愤愤地说道。 莫黛再次翻了个白眼:“萧笑,萧笙既已嫁与我,便是我相公,我们妻夫之间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言外之意,少管闲事! “可我替你着急啊!”萧笑哀嚎。 “你急什么?”莫黛甚不理解。 “我急……” 萧笑正说着,忽听隔壁的男汤传来莫无云和莫无风的喊叫声,不过他们的喊叫声无果,紧接着莫黛便听到有四双小脚丫子噼啪踩着青石板朝她这方跑了过来。 “娘,娘,我要和你一体(起)洗!哈哈哈……”莫小羽光着小身体嬉笑着跑过来,后头跟着同样光着小身体的莫小翼。 “凉,凉,洗洗……”莫小翼也咯咯笑着。 第一回泡汤的他们甚是兴奋,在男汤呆不住了,便自己跑到女汤这边来了。 萧笑有些傻眼,直愣愣地瞅着两个没穿衣服的小屁孩,跟着眼睛便被莫黛给捂上了:“我儿子未穿衣服呢,你给我非礼勿视!” 萧笑甚感委屈:“你如何知晓我正在看他们?而且你又如何知晓他们未穿衣服?” “他们是偷跑过来的,那么小,不可能会自主披上衣服,还有你,我太了解了,好奇心太过旺盛,稍有风吹草动,你的眼睛立时便瞧过去了。” “好吧,算你狠,我到一边去,我闭上眼总行了吧!”萧笑郁闷地挪到一旁转过脸去。 莫小羽和莫小翼朝莫黛跑过来,莫黛急忙出声让他们慢些,莫要滑倒了。而后她便摸到了俩个小家伙,将他二人抱坐在腿上。 莫小羽和莫小翼是第一回见到莫黛未穿衣服时的模样,有些好奇,于是便开始童言无忌了—— 莫小羽说道:“娘,卵卵(软软)的,和爹不一样!” 莫小翼说道:“凉,卵卵,爹不样……” 莫黛的眼皮立时便抖了抖,有些后悔将他二人抱在怀里了,这两个小色鬼,居然拍着她的胸玩耍。 莫小羽又道:“娘,香香的,好闻!”说着便趴在莫黛的脖颈处仔细嗅闻起来。 莫小翼顾不上说话了,也学着莫小羽的样子趴在莫黛的身上闻起来。两个小家伙的脸蛋滑滑嫩嫩的,长长的眼睫不时刷着莫黛的脖颈,感觉上就好似两只毛茸茸的小松鼠在她脖子上亲昵地蹭来蹭去。 莫黛忍不住笑出了声,两个小的便以为莫黛喜欢他们这样,愈发卖力地嗅来嗅去来取悦她。莫黛实在笑得无力,便决定要上岸,将这两个小家伙送走。而这时她听到莫无云的声音传来:“妻主,你们披上衣服,我现下与无风过去把小羽和小翼抱回来!” 莫黛一怔,随即便应道:“哦,好,你们等会儿!萧笑,赶紧把衣服穿上!” 萧笑也听到了莫无云的声音,遂急忙穿好衣服,为了避嫌,她还直接走出去在冲凉台那边背着身坐着。 莫黛也想披件衣服的,但两个小的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地玩耍,滑不溜丢的似两条小泥鳅,她担心自己一个未抱住,这两条小泥鳅便会一头栽进池子里去,于是厚着脸皮想,反正他们是妻夫,早就看过了,这会儿遮不遮羞都无所谓。 “好了,你们可以过来了。”莫黛喊。 于是不多会儿,只着中衣的莫无云和莫无风便来到女汤这边,一眼便瞅见两个小的正在莫黛的怀里玩耍,而他们,统统都未穿衣服。一瞬间,莫无云和莫无风傻愣在当处,而此时,莫小羽见到他们来了,还兴奋地说道:“大爹,爹,娘身上卵卵的,香香的……” 莫黛早已如老僧入定,便是泰山崩于顶,她自岿然不动。 最终,莫无云和莫无风还是将两个小的抱走了,萧笑叹了口气,走回来又将衣服脱去,再次下了池子继续泡。 “唉,紧张死我了!若是再来几次这种状况,我一准会死掉!”萧笑抱怨着,同时开始咔咔地扭动着脖子,转动着胳膊,“就这么会儿功夫,我便觉得身体都僵硬酸痛了!” 莫黛听了,忽然心里一动,抬起手抱拳,十指关节发出一连串咔咔的声响,而后她说道:“萧笑,不如,我来替你推拿按摩一下吧!” “推拿按摩?那是什么东西?”萧笑不解。 不过,片刻后,萧笑便知何为推拿按摩了,趴在青石板上的她,除了腰间蒙了块帕子外,她整个人是光裸的,而莫黛正在她的背上按压推拿着。 一开始,萧笑因莫黛的手劲过大而痛得不时发出哀嚎声,听得男汤池里的众男甚是惊疑,萧笙还颇为担忧地隔着竹篱笆大声问道:“姐,你怎么了?” 萧笑便大声回应:“没事儿,我只是在……哎哟,痛啊……” 萧笙的嘴角抽了抽,罢了,瞧她哀嚎的声音如此精神,想来不会出什么事。 渐渐的,男汤这边的众人听不到萧笑的惨叫声了,而是听到一种舒服的喟叹声,又有些像暧昧的低吟声,最后居然听到了呼噜声。 等到其他人都洗好穿上衣服走出来时,萧笑仍然趴在那里呼呼大睡着,直到莫黛粗鲁地拍打着她的脸颊时,她才悠悠转醒,揉揉惺忪的睡眼,来了句:“几时了?天亮了没?” 莫黛有些哭笑不得:“你睡傻了吧!我们是来泡澡的,现下洗完该走了,你赶紧穿衣服去!” 萧笑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赶紧去穿衣服,而后扶着莫黛出了女汤,在客栈的大门口与许韶林他们会合。 老板娘尚水乐呵呵地看着莫黛一行人,而后问道:“怎么样?诸位客官洗得可是舒坦?” “舒坦!舒坦!舒坦极了!哈哈哈……”萧笑说着便畅快地大笑起来,她这么说,尚水的虚荣心立时便得到了满足。 “多谢这位姑娘夸赞!诚实说,老身家的汤池子在这镇上也算是小有名气了,早前可是每日客满,只是后来有人上门闹事,才一日日败落下来!今日能得这位姑娘的夸赞,老身这心里当真是倍感欣慰啊!” 萧笑有些诧异地望着尚水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模样,半天来了句:“我不是在说你们客栈的汤池子,我是在说莫黛的推拿按摩,当真是舒坦哪!” “推……啥?按啥?”尚水没听明白。 “推拿按摩!”萧笑又说了一遍,“可舒坦了,舒坦到我睡着了便不想起了,若是你们客栈能有此项服务,何愁没有生意?” “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尚水还是不明白。 “就是洗完澡后,让人在背上敲敲打打……” “那不就是个搓背的吗?有甚稀奇?” “可不是搓背的,是推拿按摩,舒坦到想睡觉!” “哼,能有多舒坦,还不是因为在老身这里泡着舒坦了,是以才想睡的……” “得,不与你这老婆子说了!” 听着萧笑与老板娘争论的声音,莫黛觉得萧笑有一点想法与她不谋而合,她现下眼睛看不到了,正适合替人推拿按摩,不过显然的,这家客栈赚不到钱,不如,明日她便与萧笑去稍微大一些的客栈看看情况。 待莫黛一行人走后,尚水坐在柜台旁发呆,她的大相公端了一碗水走了过来:“妻主,喝口水吧!” 尚水接过碗一饮而尽,之后便叹了口气,一脸的愁容。 尚水的二相公此时也走了过来:“妻主,再这么下去,咱这客栈可真的开不下去了!尚达和尚同已经二十多了,到现下也未嫁人,早前咱客栈生意红火,你便说让他们在家多烧几年水等两年再嫁,可是现下,一等再等,他们已经甚难找到好妻主了,而今客栈又让那些个黑心之人盯上,唉!” 尚水抬眼看向她的二相公,脸上的愁容更甚了:“你说的,我都晓得,我何尝不想让尚达尚同嫁得好,这不是因为家里人手不够吗?眼下生意又甚是惨淡,唉!” 这时,尚水的大相公又道:“妻主,不然,我们找个人把客栈盘出去吧,左右也赚不了钱了,开在这也只能是急疯人!” “可这是我娘传给我的,而我也花费了半辈子的心血在里头!” “那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咱得为尚达和尚同考虑考虑,我们只有这两个儿子,想为他们找个上门妻主,如此,他们便不用离开我们,等我们老了,也有人送终!” “妻主,我同意大哥的话,就这么办吧!客栈盘出去了,好歹有一笔银子在手!” “让我再好好想想,反正我是不会卖给那几个痞子的!” 莫黛一行人回到宅子后,才至家门,沐千澈便警惕地示意众人息声,但见他身形一闪,人已落于两米高的墙头上,下一秒他便跳入院墙内,不一会儿便从里头传来某人的痛呼声以及沐千澈冷冷的逼问声。 “哎哟哎哟,轻点儿轻点儿,断了断了,胳膊要断了……” “说,你是谁?受何人指使来到这里?” “啊,大侠,我就一寻常的小偷,我是想进来偷东西,没人指使我!啊哟……痛死了……” “说是不说?” “啊,小的说,小的说,大侠你轻点儿啊,小的胳膊细,你小心别给掰断了啊!是,是泉汤客栈的老板娘让小的来的,这座宅子早前便是沐府的,后来沐府败落了便一直废着,泉汤客栈的老板娘早就想买下这座宅子了,只是找不到握有地契与房契的主人,去了几回官府亦未能办下来。可是前些日子有人住进来了,老板娘便让小的过来探看探看情况,于是小的今日便过来了,岂料,小的才刚翻入墙内,便忽见一道粉红闪电朝小的劈来,小的还未反应过来,便两眼一抹黑,人事不知了!” “说的可是实情?” “句句属实啊,大侠,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敢欺骗大侠啊!” “泉汤客栈的老板娘为何想要买下这座宅子?” “哎呦,大侠,您可不知啊,泉汤客栈与洗泉客栈一直势不两立,争强好胜,相互攀比之事更是多之又多。洗泉客栈的老板娘前两年买了一座宅子,就在这座宅子的附近,泉汤客栈的老板娘也便想买,经过风水先生的掐指推断,她便选上了这处。” “你叫什么名字?真正身份是什么?” “小的名叫李二丫,是泉汤客栈的小二娘。” “赶马车的李丫是你什么人?” “是我堂姐!” “滚!” 沐千澈直接便将李二丫提起扔出了院墙外,只听“啪叽”一声,李二丫被摔得一懵,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身,跌跌撞撞地逃走。 这厢,萧笑也已开了锁推门而入。 莫黛一进门,便听到有风声由远及近而来,然后“嗙”一声,一团粉红色落入她的怀抱,而其他人只感觉有一道粉红闪电直直劈过来,反应过来时,丸牛已然老神在在地依偎在莫黛的怀里邀功了。 丸牛掀了掀大耳朵:女人,老子今日英勇地制服了一名翻墙头的偷盗者! 莫黛微勾唇角:值得嘉奖! 丸牛又圆又黑的大眼内“叮”地冒出无数小星星:那老子今晚要吃好吃的! 莫黛点头:那今晚的菜色有,葱爆肉、金桶肉卷、焦溜肉段、软炸肝尖、糖醋排骨、水晶肘子…… 丸牛气得大眼里迅速积聚起泪雾,可惜莫黛看不见:死女人,你是故意要气死老子是不是? 莫黛笑笑:好吧,今晚便做些好吃的犒劳你一下! 丸牛眼里的泪雾迅速散去:算你识相! 莫黛抱着丸牛在萧笑的搀扶下一边走,一边想,原来这座宅子曾经叫沐府,那应是沐千澈家的老宅了,原来他是水泉镇人,难怪他对这里如此熟悉。而那个泉汤客栈的老板娘又是何人,得知了此处宅子已被他们一家人住下后,她会不会在背后使坏?貌似这个镇也不那么平静,当然,最重要的是,她首先要将院墙重新整修加高加固,免得那些阿猫阿狗们都能翻墙进来。 吃罢晚饭后,莫黛便将要整修院墙的想法告知了沐千澈,他起初犹豫了一下,半天才尴尬道:“我现下没那么多银钱,或许过一段时日……” “你没有,我有啊,难不成,你还想免费供养我们一大家子?”莫黛打趣道。 沐千澈愣了愣,而后有些不自然道:“我知自己太过不自量力了。” 却不想莫黛的脸上满是感激之情:“千澈,你对我们真是太好了!”说着又道,“不过,我们既然住在这里,便是一家人,你无需对我们如此客气。而且我身为女子,原本就该担负起养家糊口的责任,只不过眼下我对这个小镇尚不太熟悉,这样吧,我给你银子,你去帮忙买些青砖,并找些工匠过来,咱们要尽快动工!” 莫黛让莫无云将她所有的家当拿出来,约摸有两千两银子,她拿出二百两交给沐千澈让他随意支配,不光院墙要修,房屋也要修,然后桌子板凳床衣柜什么的,可以修的便修,修不了的便直接买新的。 萧笑见到莫黛一出手便是二百两,心里有些突突的,想她与萧笙二人卖点心以及早前省下的加起来也才将将一百两,便是这将将的一百两在手,她的心里亦有些飘飘然的感觉,而今与莫黛一比,她才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卑微可笑,罢了,以后还是踏踏实实地做人比较好! 沐千澈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接了那银子。 接下来莫黛在征求了沐千澈的意见后,分配了众人的住处。莫黛、许韶林、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住在后院,萧笑住在西院,而沐千澈仍然住在前院。 因为房间足够多,是以每人一间。就连三个小的都能够各自分到一间房,只不过他们现下还是跟着大人一起睡。 待晚间歇息时,莫黛正搂着莫小羽、莫小翼以及丸牛打算就寝之时,房门忽然被敲响,听那敲门声,莫黛便知是许韶林了,而且心里直觉便猜测出他想对她说什么。 “大……莫黛啊,你睡着了吗?”许韶林问。 莫黛的嘴角跟着就抽了抽,忒么想任性地回一句“我睡着了”,或者索性不理,但又不忍心让许韶林失望只能硬着头皮去开门。 莫黛毫无预警地拉开门倒是把许韶林吓了一跳,于是嗔怪道:“屋里这么黑,你这孩子咋不点灯啊?” “嘿嘿,爹,你在跟我说笑吧,我现下点不点灯都一样!” 许韶林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虽然莫黛说话的语气甚是俏皮,但其实她被自己无意间伤到了吧! “大……莫黛啊,是爹说错话了,爹跟你赔不是了,你别生爹的气……” “爹,我怎会生你的气呢?你想太多了!对了,爹,你来找我有事?”莫黛可以想象得到许韶林此刻定然是满脸愧疚地望着她。 “莫黛啊,爹觉着吧,择日不如撞日,你今日便与阿笙洞房了吧,莫要让那孩子等久了!话说,那孩子成亲那日便一直在等你,可等到最后也未等到,那孩子的心里也苦着呢!”许韶林说着便抬起衣袖拭了拭眼角,善良的他已然将萧笙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了。 莫黛默了默,若设身处地想一想,萧笙确实苦,成亲前便一直忍受着流言蜚语的压力,总算定下要成亲的日子了,可等到最后却仍然未等到她来迎娶他,绝望地以为她抛弃了他时,却又听说她被烧死了,满腔的悲伤愤恨忽然找不到出口发泄了,他那时心里所受到的煎熬一点都不比她少。 “爹,行吧,我去萧笙那里,两个小的已经睡着了,便交与你带了。” “哎,你放心过去吧,爹来带孩子!”许韶林高兴地应声,“爹这就带你到萧笙的房门口去!” 莫黛临出门的前,听到丸牛讽刺的抽鼻声:嘁!明明说过今日要犒劳老子,带老子睡的,见色忘义,你这色女! 莫黛甚感无语:拜托,他是我相公,这不算色吧! 丸牛:老子不管,是你自己答应要带老子睡的! 莫黛:不然,你也一起? 丸牛:啊!你这死色女,你是想让老子长针眼吗? 莫黛:你可以闭眼。 丸牛:放屁!老子为何要闭眼?丢脸的又不是老子? 莫黛:你想多了,去是不去? 丸牛:……去! 萧笙的房间内点着两根红蜡烛,墙上门上窗户上也贴上了大红囍字,桌子上摆着几小碟点心和一壶酒并两只酒杯,这些都是许韶林从莫家村带过来的,难为他想得如此周到,只是莫黛却看不见。 萧笙穿着大红喜袍,坐在床沿上等着莫黛。莫黛此时已站在了门口,身上也被许韶林硬套了一件大红色的喜袍。莫黛抬手叩门,才叩一声,萧笙便把门拉开来,而后有些局促地望着同样有些紧张不自在的莫黛。 在萧笙痴迷地望着莫黛之时,一只粉红色的小猪大摇大摆地从他的脚边走进了房内,在床前的一张旧毡毯上蹭了蹭四只小蹄子,而后噌地跳上床,走到床里头去,趴卧在大红色的绣鸳鸯被子上,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门口的二人。 丸牛用意念对莫黛说道:你们是想就这么在门口站到天亮吗? 莫黛的眼皮跟着就跳了跳:你看便看,莫要出声! 丸牛:老子是没出声啊,只有你一人听得见不是吗? 莫黛:不许用意念与我说话! 丸牛:老子偏用! 莫黛:不听话,明日的菜色全是猪肉! 丸牛:算你狠! 莫黛虽然看不见萧笙的脸,但依然能够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耳朵不自觉地便有些发烫,急忙道:“阿笙,我们进屋吧!” “好……”萧笙眨也不眨地望着莫黛的脸,这一刻他期盼了许久,现下终是等到了,烛光下莫黛的脸白里透红甚是好看,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轻抚她的脸,久久舍不得放下。 莫黛忽然有些动容,她能感受得到萧笙对她的珍惜,就好似她是一件易碎品一般,原来她让他的内心如此不安吗? 莫黛握住萧笙抚摸她脸颊的那只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唇间感受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莫黛笑着说道:“阿笙,我们喝交杯酒吧!” “嗯……”萧笙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莫黛,一杯留给自己,二人交臂喝下那杯酒,这便算礼成了。 之后二人便站在桌子旁,萧笙看她,而她被看。似乎正因为莫黛看不见了,是以萧笙才敢如此大胆地盯着她看,假如视线可化作有形的线,那么莫黛此刻必然已被密密捆缚住。 “阿笙,你饿吗?”莫黛没话找话,明明才吃罢晚饭不多久。 “不,不饿。”萧笙也跟着没话找话,“你呢?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心?我今晚新做的!” “不,不饿。”莫黛摇摇头,担心不说话会让彼此更尴尬,于是跟着又道,“阿笙,我的眼睛看不到你,我能用手摸摸你吗?” 闻言,萧笙一下子有些慌乱,同时心里又变得狂喜:“可,可以。” 于是莫黛便从他的额头抚过眉眼,再滑向高挺的鼻梁,继而是柔软的薄唇,最后再到瘦削的下巴。摸完之后,莫黛又笑着说了一句废话:“果然是阿笙呢!” “嗯,是我!”萧笙却不觉得是废话,而是满怀欣喜地随她一起笑。 笑着笑着,二人便又僵住了,莫黛叹了口气,她不晓得别人是如何洞房的,反正她是紧张得要死,这便是没多少恋爱经验的大龄女青年的悲哀,想着要大胆果断雷厉风行一些,但做起来却是该死的磨磨唧唧优柔寡断。 终于,莫黛快被自己给磨叽疯了,牙一咬,心一横:“阿笙,我们该上床歇息了。” “好……”萧笙才应声,便被莫黛拉着朝里走,但由于她不熟悉这个房间的摆设,不小心踢到了床前的凳子,一阵钻心的疼,萧笙赶紧扶她坐到床沿上,担忧道,“是不是很痛?” “还好。”莫黛皱眉道。 萧笙一边帮莫黛揉着脚,一边犹豫着说道:“……莫黛,不如,我们改日再洞房吧……” “怎么了,你今日不舒服?”莫黛有些诧异。 “不,不是,只是……”萧笙抿了抿唇道,“我知你现下对我的感情仍然只是不讨厌而已,不然等到你真正喜欢上我了,我们再……” 莫黛怔了怔,随即笑道:“那好吧,就这么说定了!” 闻言,萧笙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虽然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但当莫黛毫不犹豫地答应时,他的心里又窒闷抽痛得厉害。 正当萧笙沮丧难受之际,忽然又听莫黛说道:“不过,我今日会让你睡个好觉的,来,把衣服脱了,躺到床上去!” 萧笙登时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她刚才明明就说了不想与他洞房的,怎么现下又…… “阿笙?快呀,快把衣服脱了躺到床上去!”莫黛又催促了一遍。 萧笙羞红了脸,但还是依言脱去了喜袍只留里衣。 莫黛伸手摸过去,又道:“把里衣也脱了!” 萧笙不禁一抖,这,这难道是…… “脱好了吗?脱好我就来了!”莫黛说着也摸索着爬上床,“阿笙,你趴在凉席上,胳膊搭在枕头上,开始可能会有些痛,你要忍着些!” 萧笙的脸早已红得能滴出血来,这个莫黛,刚才还一副紧张无措不愿与他洞房的模样,怎么这会又言语如此大胆了?难道说这便是女人的本能吗? 萧笙的身体不自禁地轻颤着,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沐千澈家的这座宅子的前院以及后院的房子皆是坐北朝南的,萧笙住在后院最西边的一间房,紧跟着是莫无云,莫无云的东隔壁是莫无风,再来是莫无轻,然后是莫黛,最后是许韶林。 房间虽然不算是紧挨着的,隔音效果比寻常人家也好得多,但若声音过大时,还是能够听得一清二楚的。 而此时,萧笙的房间里便不时传来他的惨叫哀嚎声,莫无云三兄弟因早前有过被莫大溪折磨的经历,这会儿听到声音后居然全部都浑身发抖,牙齿打颤,暗道,莫大溪果然还是莫大溪,纵然品性变好了,但在某些方面仍旧是禽兽啊禽兽。 许韶林亦是有些担心,心里默默祈祷着莫大溪能够对萧笙温柔一些,毕竟是那孩子的第一次啊,若是太痛了,便会如无云无风和无轻一般心里留下惨痛的阴影,这以后的妻夫关系必然和睦不了。 但接下来,萧笙的哀嚎声变小了,紧跟着便是愉悦又舒服的喟叹声,听起来隐隐似在暧昧地低吟。莫无云三兄弟瞬间便窘红了脸,他们是没有过那样的经历,甚是不明白萧笙为何会发出那种羞人的声音,太那什么了。 许韶林也跟着红了脸,与此同时,心里还在想着,大溪果然是听到他的祈祷了,这就对了,男人的第一次务必要温柔一些。 此时的萧笑早已睡得像头死猪,雷打不动的,是以她听不到任何声音,而前院的沐千澈,却因比常人更灵敏的听力而备受煎熬。这种事,这些声音他熟悉得很,已然麻木到如清风过耳,可今日那声音却久久萦绕在他的耳畔不消,每一次萦绕都让他心里莫名地不舒服。 正当众人均以为莫黛与萧笙在共度春宵缠绵悱恻之时,殊不知房间里,烛光下,莫黛正替萧笙按摩着背部,而萧笙趴在凉席上,舒服得脚趾头都抽长了些许。按摩结束后,二人皆出了一身薄汗,莫黛躺倒在萧笙的身里侧,道了声晚安便沉沉睡去了,而萧笙尽管在按摩时也曾昏昏欲睡,可这会儿他却睡不着了。 他侧身向里看着莫黛的睡颜,汗水浸湿了她额间纤细柔软的发丝,愈发显得她的整张脸孔柔美动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凑上去亲亲蹭蹭。萧笙便如此做了,印上她的唇,久久不愿放开,终于狠下心撤开后,轻抚着她的脸颊,喃喃自语道:“不管你是大溪还是莫黛,我都会等到你真正喜欢上我的那一日,届时,我可不会再让你如此敷衍过去!”说完又亲了亲莫黛的额头,这才将莫黛揽进怀里睡去。 丸牛这时候睁开一只大眼,有些怨愤地瞪了萧笙一眼:无耻,居然主动亲女人,完了之后还将女人搂进怀里睡!你这样搂着她,老子还睡个鸟啊!老子可是想要钻到她怀里去睡的! 丸牛哼哼鼻子,然后悄悄地拱啊拱,终于拱到了莫黛的怀里,正当它欣喜地想要舒服地睡去之时,却忽然被睡着的萧笙无意识地一把抓着它的后腿给拽了出来扔到了床里边。 丸牛生气了,冲着萧笙便咧开了一口锋利的白牙,它决定了,从今以后,它讨厌萧笙! ------题外话------ 某竹爬上来了,弱弱地跟你们说一声,米肉~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68章 洗泉客栈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萧笙果然一夜好睡,一来被莫黛推拿按摩之后,全身舒坦,二来有温香软玉在怀,鼻间馨香灵气不断萦绕,仙家也难能有此待遇,是以,翌日卯时,当莫黛醒来时,萧笙依旧沉浸于美梦之中睡得酣甜。 莫黛轻手轻脚地移开萧笙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坐起身,忽而便见丸牛赤红着一对大眼,一脸狞狰地龇着一口森森白牙:死女人,你答应老子的承诺呢? 莫黛一愣:你不是一直睡我旁边? 丸牛愤恨地哼唧着:可老子想睡你怀里,结果萧笙那个死男人居然将伟大的老子拽出来扔床里边去了,此仇不报,老子枉为灵猪! 莫黛噗地笑出声,赶紧嘘声摸索着下床,而后伸出两手:过来吧! 丸牛立时眉开眼笑地跳入莫黛的怀抱:算你识相! 莫黛摸索着出了房门。这后院莫黛也是第一回住,环境不甚熟悉,好在有丸牛的指引这才顺利地走回自己的房间,换了件衣衫,而后拿起梳子梳理长发,梳完直接用发带松松在脑后一捆便了事。之后又在丸牛的指引下来到茅房解决生理,并在井边打水洗漱。 莫黛完成这一切后,莫无云三兄弟也将早饭做好了。而此时除了萧笙以外,其他人包括三个小的全都起了,于是这顿的早饭便独独缺了萧笙一人。 若是莫黛能看见,那么她现下一准无法如此淡定地吃着早饭,但饶是她有意无意地选择忽略,却仍能感受到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怪异。 沐千澈只在开始同她说了几句有关找工匠修院墙的事,之后便不再言语,而莫无云三兄弟是自始至终都保持沉默,许韶林一个劲儿地劝她多吃些补身子,而萧笑则是一直冲她傻笑,并时不时地来一句:“莫黛,你真够姐们儿!”亦或是:“莫黛,你真牛!” 更离谱的是紧接着她居然以着长辈的口吻意味深长地说道:“莫黛,我虽然知你心情急切,但也得悠着点儿,毕竟来日方长,萧笙都已经嫁与你了,还怕他跑了不成?萧笙到现下都起不来,可见是你昨晚把他折腾得很了,唉,果然是年轻气盛啊!” 莫黛的嘴角抽了抽,这回看来误会挺大,不过她与萧笙之间已是妻夫了,误会便误会吧,左右不会有什么影响。 见莫黛并不说话,反倒像是默认一般,萧笑摸了摸鼻子,真没趣。 待众人吃罢早饭后,萧笙才起床,慌慌茫茫地跑去井边洗漱,再见到许韶林和莫无云三兄弟时,便有些羞窘,毕竟他起得太晚不像话,然,他羞窘的表情看在许韶林和莫无云三兄弟的眼里却又完全是与莫黛做了那什么之后的害羞表现,尤其是莫无云三兄弟,一想起昨晚萧笙发出的声音,啧,不敢想象,太那什么了。 萧笙一见莫无云三兄弟也齐齐脸红了,他忽然便明白了什么,于是脸更红了,只是脸红归脸红,他并不想解释,便让他们误会去吧!再一想到昨晚的情形,他又忍不住要发笑,总觉得莫黛真的与寻常女子不同,一想起她的睡脸,他心里的欢喜之意便好似又更甚了几分。 沐千澈的办事效率够快,早饭过后没多久,便请来了工匠,与此同时,一辆辆拉着青砖,黑瓦以及木头的牛车也陆续到达。于是接下来的几日,一家人便又忙着修整院墙房屋,家具也重新买进一批。莫黛还让人将原本宅子里有假山、凉亭、花园及小池塘的地方重新翻修了一遍,留着做全家人偶尔休闲娱乐的地方。 莫黛想将灶房和茅房改建得与莫家村的一样,浴室也想盖起来,虽然水泉镇多得是洗澡的地方,但家里也要备一个。 另外,莫黛还想着在西院辟出一处约有现代篮球场那么大的四四方方的场地,四周栽种竹子,留出南北两个月门,里头搭建起现代的一些儿童娱乐设施,像跷跷板,滑滑梯,秋千架,爬竿,迷你沙滩什么的,自然也有为大人搭建的石凳石桌,并命名为趣园。 索性现下有的是地方,沐千澈甚至将房契地契都交给她保管,默认她随便折腾。莫黛也便物尽其用,自作主张地在沐千澈居住的前院为他辟了一块练武场,比西院的趣园稍小一些,四周同样栽种上竹子,地面铺上鹅卵石,四周亦设了石凳石桌。 这些全是莫黛在纸上盲画出图形,最终的成图以及监督实施还是要由沐千澈来完成。 当沐千澈问莫黛那练武场四周的石凳石桌有何用时,莫黛说是留给全家人前来围观时坐的,沐千澈的脑中登时便闪过一幕画面,莫黛一家人坐在一旁一边嗑着瓜子饮着茶水吃着点心,一边看他在场中练武,时不时地还会击掌叫好高呼一声“再来一套拳法”什么的,呃……这也未免太可怕了! 然而,当他见到莫黛一边在纸上画图,一边展望未来的兴奋模样时,他终是默认了这个练武场,毕竟这是她专为他而设,花的还是她自己的银钱。 自打他有记忆以来,似乎除了爹娘祖母以外,还从未有人真心为他做过什么事。可莫黛不一样,或许她仅仅只是为了偿还他的恩情,但他却知她为他做的每件事都饱含真诚,不管是第一回强硬塞给他的果子,还是第二回强硬塞给他的一篮子吃食,还有这回强硬塞给他的练武场。 虽然趣园里的那些儿童娱乐设施在沐千澈看来极其古怪,但他却什么都未问,只按照莫黛的构想四处寻找工匠,但找了多个都说他们未见过这些奇怪的东西,怕无法胜任。 当沐千澈有些愧疚地告知莫黛并未找着工匠之时,莫黛又不禁想起当初为她建造新房的石墨来。但此人自打离开流岗镇后便再无消息,萧笑和萧笙亦不知他的去向。而莫黛也不想在萧笑面前提到石墨,担心萧笑又会燃起对石墨汹涌的痴念,明快的笑容也会因此而消失。 于是莫黛有些沮丧地暂时停了手,又开始琢磨着接下来该如何赚钱了。 而许韶林和莫无云他们同样也未闲着,许韶林在后院辟出一块地来种些葱蒜辣椒小青菜什么的,萧笙因为擅长做吃的,种菜也不在话下,便一边每日里琢磨着点心,一边与许韶林一起顾着那块菜地。莫无云三兄弟又拿起针线篓开始做绣活,之前由莫黛设计的那些童衣的样子他们并未丢下,索性家里现下有好几匹绸布,这会儿便又做上了。 对此,莫黛没意见,左右那些布放着也是放着,真若是给家人做衣服,她倒宁愿选柔软的细棉布,透气吸汗,且不容易招贼,是以那些昂贵的绸布便留着做成衣服卖给大户人家穿吧。 沐千澈依旧是到千药馆去看诊,丰大夫待他不差,每日看半天诊,工钱是一百文,一月算下来便是三两银。这与寻常的差事相比已算是薪资优渥的了,当初莫黛做小二娘时,一月的工钱才不过九百文而已,当然,亦或许是丰大夫在照顾沐千澈也未可知。 在莫黛一家人搬来水泉镇七日后,宅子总算是修整出家的模样了。院墙加固加高至两米五,墙头还嵌进了尖锐的瓦砾碎片什么的,而且莫黛还考虑着要不要找些荆棘刺藤类的植物绕墙头一圈。大门重新打造了两扇厚重结实的木门,门楣处重新挂上了牌匾,取名莫府,字是沐千澈亲自写的。为此,莫黛又是倍受感动,居然带着一家老小齐齐冲沐千澈深深鞠躬。 沐千澈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愣在当场许久说不出话来,他真的不认为自己有做过什么值得让他们如此感激他的事情,充其量不过是将原来的废宅子送与他们住而已,左右废着也是废着,可他们却是对他感恩戴德,这让他的胸口涨涨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开他的束缚跳出来一般,他猛然背过身去淡淡道:“你们不用感谢我,既然当初莫黛选择跟随我,我自当护她周全,区区一座废宅而已,休要再提什么恩不恩的!”说完,便离开了宅子去千药馆了。 莫黛一家人却有些傻眼,莫黛或许不觉得沐千澈的话有什么问题,但许韶林他们却是听得真真切切的,这沐千澈分明是在说,莫黛是他的人啊!当然,也或许他与莫黛一样也并未察觉到自己说出口的话有什么问题。 这日卯时,莫黛与萧笑吃罢早饭后便一起到镇上转悠想着找份差事谋生。 莫黛心里已打定主意要到镇上的大客栈去谋份差事,她要将自己眼盲这一劣势化为优势,在温泉客栈里替人推拿按摩,自然,这种按摩走高端路线比较来钱,她已预估了一个价格,按摩一回要花费一刻时辰左右,收一两银子,一日按摩五到六回,再多自己也吃不消。当然,具体还得看客栈如何收费,而且首先她得让客栈明白按摩的好处,从而接受她在里头按摩才行。 萧笑就是想找一份小二娘的差事,见到饭庄酒楼便拉着莫黛凑上前询问,只是极少有饭庄酒楼缺工的,接连问了四五家都未果,而此时她们已经在镇上转悠了一个时辰了。萧笑有些沮丧。 又路过上回洗浴的那家尚善若水客栈,萧笑撇了撇嘴道:“依我看,也并非全是因为那些痞子上门来闹事的缘故,那个老板娘一直愁眉苦脸的,便是有人想去光顾也会打退堂鼓的!” “那个老板娘为人甚耿直,自尊心也甚强,凡事力臻完美,容不得旁人说上一丝一毫的不好来,是以她家的汤池子环境才会打造得那般好,诚实说,若是她家的汤池子关门了,倒真是可惜呢!”莫黛接过萧笑的话说道。 萧笑觉得甚是讶异,莫黛的眼睛明明就看不到,昨日他们也只与那老板娘说了几句话而已,为何她觉得莫黛对那老板娘甚是了解的模样?萧笑想着便直接问出来。 莫黛笑道:“这便是我眼睛看不见的优势,正因为我看不见,是以,我的听觉以及心里感知力便会发挥它们最大的潜力,不是有句老话说凡事用心看吗?我便是用心在看!”其实那日她是故意问出那个问题的,若是寻常圆滑世故的老板娘,一准会委婉地说自家客栈没有脏东西,可是尚水却被她激起了怒气,直骂她眼睛瞎了,从这点便可看出她为人处事的性格来。 萧笑摇摇头,嘿嘿傻笑道:“太深奥,我听不懂!啊,前方便是泉汤客栈了,莫黛,我们要进去问问吗?” 莫黛一听是泉汤客栈,立时便想起那日沐千澈审问的那个名叫李二丫的女子,那李二丫可是有说过她便是这泉汤客栈的小二娘,而且此客栈的老板娘可是有在觊觎着他们现下住着的宅子。萧笑许是忘记了,毕竟那日过后,宅子四周一直便甚安静,可她却是记得一清二楚。 “不了,我们去洗泉客栈问问。” 萧笑应声,搀扶着莫黛继续朝前走,然,就在她们将将走到泉汤客栈的大门前时,莫黛忽然拉着萧笑朝一旁闪开,但遗憾的是,莫黛是躲过了,但萧笑却只躲过了一半身体,另一半肩头则被二楼某位天杀的小二娘不小心翻倒的一盆水浇了个透,完了之后,一只铜盆还直接扣她肩膀上晃了晃,好在那水是干净的,否则萧笑一准会蹿上去暴揍那个小二娘,而不是像现下这般仰着脖子高声大叫了。 “哪个混账东西,给姐出来,没见着底下有人走过吗?” “啊哈,这位姐姐,小的真不是故意的,小的只是不小心才撞翻了那盆水,小的这就给姐姐你赔不是了!”莫黛一听那声音,巧了,正是那日翻墙进院的李二丫。 “你给姐下来,有哪个朝人赔礼道歉的会站那么高的?这是想让姐一直仰视你吗?”萧笑来气了,一手掐腰,一手便朝二楼指着。 “哦哦,好好,小的这就下来让姐姐你来俯视小的!”那李二丫说话也最是圆滑讨巧,紧接着便听到她噔噔噔下楼的声音,就在李二丫即将奔出大门之前被泉汤客栈的老板娘柏多银见到。 “慌慌张张的作甚?” “回老板娘,小的打翻了一盆水,浇到行人身上了,小的正跑下来赔礼道歉呢!您瞧,就是外头的那位!” 柏多银皱眉看向萧笑和莫黛,而后回头瞪了李二丫一眼:“做事怎会这般不小心,你自己道歉去吧!”说完便转身朝里走,走没两步又转过头喊住李二丫,对她说了句什么,李二丫直点头。 柏多银的声音并不大,但她的表情甚强烈,眉头拧着,眼睛瞪着,牙齿咬着,再瞧那李二丫缩着脑袋一副十足惧怕的模样,萧笑将此情此景看在眼里,悄声对莫黛道:“莫黛,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我瞅着这泉汤客栈的老板娘实在凶悍,定然是个不好相与的!” “嗯,既然如此,咱们还是速速离开这里吧!左右那个小二娘也同你道过歉了,你就别计较了!”莫黛说道。 萧笑点点头,扶着莫黛继续向前走,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待李二丫搭着块帕子出来向萧笑道歉时,却见那二人已走远。 当莫黛和萧笑来到洗泉客栈大门口时,萧笑立时便有些呆,紧跟着便回神对莫黛道:“莫黛,洗泉客栈真不错呢,门口站着一排美男子,而且他们似乎正在招收小二娘和杂工,我瞅着这回能行!嘿嘿……”萧笑说着便傻笑起来。 莫黛有些无语,有时候她真的想不明白萧笑,明明她就一心痴恋着石墨,并因此一直不娶相公,可每每见到俊美男子时,她又是第一个色迷迷流口水的家伙,她真想说她不认识她! “莫黛,你且在此等我一下,我先去探探情况!”萧笑将莫黛带到洗泉客栈东边的一棵粗壮的梧桐树底下,并掏出帕子将一块石头掸净灰尘扶她坐下,这才转身朝洗泉客栈走去。 洗泉客栈的规模与汤泉客栈差不多,皆是水泉镇数一数二的大客栈。说到底,只有这两家大客栈里才有真正天然的温泉,一家也才只有一处是不时能够冒出温泉水的天然温泉池,还有两处泉眼是在火炉山里的,那里地势险峻,不便建客栈住人。于是有人便受天然温泉水的启发,自己动手挖了个池子,然后自己烧热水灌进去供人洗浴,这便是水泉镇上最寻常不过的汤池子。 萧笑走进洗泉客栈的大门,之前那一排六个美男子便齐齐冲她鞠躬行礼,而后又齐声道:“欢迎光临洗泉客栈!” 萧笑被吓到了,脚紧跟着便朝后跳了一下,继而挠挠后脑勺,笑道:“你们可真懂礼呢!不过,我不是来洗浴的,我是来问问掌柜的需不需要小二娘或是杂工!” 那六男一听,笑容当即便有些僵,不过随即他们便重新笑道:“掌柜的在里间,请顺着这条道一直走然后左拐!” 萧笑别提有多受宠若惊了,当过小二娘的她深知,如她这般身份卑微之人向来是被人瞧不起的,尤其是被那些大客栈大酒楼里的小二娘瞧不起,而今,这六美男虽然知晓她是来找差事做的,却仍旧面带笑容地招呼她,当真是和善之人呢! 于是萧笑便朝里间走了去,而她的身影才消失在那六男的眼前,那六男原本温和的笑容便立时消去,挑眉的挑眉,斜眼的斜眼,咂舌的咂舌,全然没了刚才的和善之态,十足的鄙夷瞧不起。 此六人便是洗泉客栈老板娘聂金多的六个美貌相公,不过,他们并非六兄弟,而是聂金多从多处地方娶过来的。娶进门后,为了好辨认,聂金多便让他们各自穿不同颜色的衣饰,依照红黄白绿蓝紫这六种颜色为他们重新取名,而聂金多又极其喜爱金字,于是便让他们统统姓金。 金红撇撇嘴说道:“啧,今日来的客人要么没钱,要么就是来找差事做的,扫兴!” 金黄拍了拍脸:“啊,我的脸都笑僵了,回头得让妻主帮我揉揉!” 金白冷哼:“你少在妻主面前娇滴滴地扮柔媚,我看了就反感!” 金黄跟着反驳:“有本事你也扮啊,嫉妒我便直说!” 金绿皱着眉头:“行了,甭吵了,等会儿让妻主听见,倒霉的还是我们六个!” 金蓝点头:“阿绿说得对,我们还是赶紧在门口站好吧!” 金紫此刻却是眯眼朝东边的梧桐树底瞧去:“阿蓝,你瞧那边树底下的女子,你不觉得她长得甚好看吗?” 金蓝顺着金紫的目光瞧去,果然见到一名女子坐在树底下,正侧脸向西看去,此时朝阳的金辉透过宽大的梧桐树叶在她身上洒下点点碎金。金蓝还是第一回见到有女子坐在那里便让人觉得岁月静好的。 “你们在看什么?”其他几人也跟着朝那梧桐树下望去。 金黄叫道:“这不是与刚才那个要找差事做的女人一起来的吗?”这时,莫黛忽然转脸朝客栈这方看来,其实她也只是下意识地转脸,却不想金黄的一颗心忽然吓得怦然乱跳,“啊,她看到我了,看到我了!” 金白撇撇嘴道:“少在那儿得意忘形了,你没见那女的眼睛有问题吗?” 听金白这么一说,其他几人这才发现莫黛的眼睛似乎真的有问题,久久地望一处,对于身边过往的行人完全不加理会,这时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子走到她身边坐下与她说着话,她便笑着回应,只是眼睛不看人,她似乎是个瞎子。 “啧,可惜了!”金紫咂舌道。 “你们说谁可惜呢?” 洗泉客栈的老板娘聂金多忽然从里间笑着走过来,那红黄白绿蓝紫六男不由地惊了一跳,立时在门边站好,齐齐冲她鞠躬行礼:“妻主大人!” “行了,好好招揽客人,今儿个县官大人的娘可是要来我们客栈洗浴的,都给我精神着点儿!” “是,妻主大人!”那六男再一次鞠躬行礼,表情谦恭低顺。 “嗯。”聂金多对相公们的称呼甚感受用,随即对身后的萧笑道,“你暂且在本客栈做杂工吧,不过第一日是试用日没有工钱领,若是今日的试用你通过了,那么从明日开始,你便可以到本客栈来正是上工,工钱是每月一两银子,无休,如何?” “成,多谢老板娘,对了,我有个朋友……”萧笑刚想说莫黛也想在这里找份差事做的,忽然就见莫黛搀扶着一个老婆子走了过来,萧笑急忙跑过去扶住莫黛,小声道,“喂,你怎会被一个老婆子给纠缠上了?” 这时那老婆子忽然怒瞪向萧笑:“年轻人,你还不够小声,老婆子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呢!” 萧笑顿时尴尬地嘿嘿傻笑着:“老婆婆,你莫生气,我只是在担心莫黛,她的眼睛看不见,我怕她被人给骗了!” “哼!你将她丢在那棵大树底下,不就是等着让人去骗的吗?”老婆子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萧笑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于是啪啪甩了自己两巴掌,一把握住莫黛的手说道:“莫黛,我错了,我他爹的是猪脑子,居然连这点都未想到!” “算你丫头还有点自知之明!”老婆子继续讽刺道。 萧笑苦着脸,原本找着差事的欢喜心情这会儿也低落了下来,莫黛拍拍她的手,笑道:“你看我是那么容易就会被人骗的人吗?” 萧笑瞅着她,犹豫道:“……看着像!” 莫黛的嘴角跟着就抽了抽,不再理会萧笑,直接对那老婆子道:“老婆婆,我们一起进去泡一泡天然温泉水,回头我再帮您按摩一下,一准能减轻您的腰痛!” “真的能行?” “您试试,左右损失不了什么?” “好吧,老身便试试!老身这腰啊,平时只是隐隐作痛,一遇到寒冷阴雨天便会痛得厉害,现下天热了还好些,不过今日走了那么远的路,又有些痛了!小二娘哪去了?带路带路!”老婆子吆喝着,那嗓门甚是洪亮。 聂金多那六个相公见莫黛与老婆子进来,立时便鞠躬行礼:“欢迎光临洗泉客栈!” 聂金多则是喊来小二娘领着莫黛与老婆子朝温泉池走去,而萧笑则被分派去劈柴。 聂金多此时又朝门口张望了几眼,心里纳闷,之前县官大人明明知会她说她老娘今日晨间会来洗浴的,怎会到现下还未来? 据县官大人说,她老娘平日里深居简出,脾气有些怪,时常会大声骂她,而她也甚是惧怕她这个老娘,在她老娘面前从来都不敢大声说话。而这回县官大人的老娘忽然说要来泡温泉,还不许县官大人跟着,果然是个怪老婆子! 这厢,莫黛与老婆子一同泡进天然温泉水里,双双发出舒服的叹息声,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 今日时辰尚早,是以温泉池子里只有她二人在。洗泉客栈的温泉边也种了些花草,青石转铺就的小路上,有八爪草从青石砖的缝隙间冒了出来,放眼四周,倒也充满野趣。 老婆子双臂搭在池边,头枕着一块青石,瞥了一眼莫黛道:“丫头,你真打算今日请我这老婆子泡温泉?” “是啊,刚才不是说好了吗?怎么,老婆婆你反悔了?”莫黛笑道。 “嘁!有人请老身泡温泉,老身反什么悔?倒是你这丫头,不想反悔吗?毕竟泡一回要一两银呢!” “我不会反悔,也不想反悔!老婆婆,正如你主动与我搭话时说的那般,你是看着我顺眼才与我搭话,而我则是听着你的声音中意才会回应你的搭话。你有一副洪亮的好嗓子,说话甚有威严,若是你能帮我在水泉镇宣扬一下,我的生意便火了!” 闻言,老婆子大笑出声:“你这女娃倒有趣,你如实说出来,难道不怕老身会在你背后使绊子?” “我一穷二白的,没什么好害怕的,再说我相信我的耳朵,老婆婆你不是那种人!” “你这女娃倒是嘴巴甜,会哄人,若是老身那女儿有你一半贴心,老身也不会看着她就来气!好吧,今日老身便试试你的按摩,若是真有效果,老身定然为你宣扬,让你的生意大火!” “多谢老婆婆!” 这厢,萧笑正在洗泉客栈的后院卖力地劈柴,劈了一堆又一堆,没完没了。 这时一个小二娘抱着一大木盆的巾帕子走过来,见到正在劈柴的萧笑道:“新来的,把这盆帕子洗了,快些洗,还要洗干净,等会儿客人多了要用!” 萧笑皱眉:“可我的柴还未劈完!” 小二娘斜眼瞅了萧笑身后堆如小山的圆木段,皮笑肉不笑:“我管你劈没劈完,反正老板娘便是这么吩咐下来的!”说完,转身便走,一边走还一边吹着口哨。 萧笑心里不悦,咬了咬下唇,端起木盆来到井边打水,搓入皂荚液开始清洗巾帕。好不容易洗完一大木盆的巾帕,也用清水漂洗干净了,正打算拿出去晾晒之时,却见刚才的那个小二娘又跑回来笑着端起大木盆说道:“呵呵,洗好了?不错,甚干净,交给我去晾晒便行了,你继续劈柴吧!” 然,萧笑才刚拿起斧头劈了第一斧,老板娘聂金多走进了后院,见到那个小二娘在晾晒巾帕时,笑眯眯道:“阿丁这回洗得不错,甚干净,日后继续保持这种干劲!” “谢谢老板娘,小的定然会卖力苦干的!”小二娘阿丁一脸谄媚地笑,此笑容何其熟悉,让萧笑不由地想起福满堂的白胖子。 聂金多检查完阿丁洗的巾帕子便又朝萧笑这边扫过来,见萧笑尚有一堆柴未劈,那脸上的笑便显得牵强:“萧笑,你这柴劈得有些慢了,等会儿该不够烧火用的了!” “可是老板娘,你不是让小的先去洗巾帕子吗?那个阿丁晾晒的巾帕子可全部都是小的洗的!” 聂金多眼一眯,福态的脸颊便将眼睛给挤没了:“阿丁,那巾帕子是萧笑洗的?” “老板娘,怎么可能?这是小的辛辛苦苦一条条洗出来的,小的与那新来的无亲无故的,她能好心帮小的洗?” 聂金多点点头表示相信:“嗯……” “你瞎说八道,明明就是你说老板娘让我先洗巾帕子的,你现下却将功劳占为己有,你他爹的还真是卑鄙无耻!”萧笑忍不住了,斧头猛地劈进木头内,恶狠狠地怒瞪着阿丁。 “老板娘,您瞅瞅这新来的多横,压根儿就没将你放在眼里!” “你他爹的放屁,信不信姐抽死你丫的!”萧笑说着便欲冲上前甩阿丁的嘴巴子,阿丁急忙躲到聂金多身后去,一边扮弱势,一边告状。 “老板娘您看呀,这新来的她要打人,自己分内事未做好,您说她一句,她便与您争吵,完了还要打人!” 聂金多也生气了,吼了一声:“萧笑你给老娘住手,不想做便滚蛋,老娘这里容不得你这种不干活却要发怒打人的废物!” 萧笑也火了,拳头攥得紧紧的,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直接捣聂金多一个眼青:“不干就不干,以为姐稀罕吗?呸!” 聂金多被萧笑这种轻蔑的态度彻底惹毛了,她一向认为自己人五人六的,还从未受过如萧笑这般卑贱身份的小人物的气,是以,她忽然铁青着脸色拍拍手,很快,萧笑便被四个彪壮的女人围了起来。 温泉池这边,老婆子趴卧在铺了一层巾帕的青石上,浑身上下只在腰臀部盖了一圈巾帕。莫黛正在替她推拿按摩腰部。 根据老婆子的描述,莫黛推测她甚可能是寒湿腰痛,于是便用拇指端由轻而重地揉按她背部的命门穴,足足按了三十六次,而后又以两手拇指的指腹向外依次揉按其背部的肾俞、大肠俞和膀胱俞等穴位各三十六次,再用掌根同时自上而下揉擦其肾俞至膀胱俞等穴位,直到那老婆子感觉到腰部有温热感方才停下。紧接着是腿部穴位的按摩,莫黛先用拇指指腹依次点按老婆子的环跳、殷门、委中等穴位各三十六次,再用掌面同时自上而下推揉其环跳至委中等穴位三十六次。 按完之后,那老婆子翻了个身,活动了一下四肢,果然感觉轻松不少,原本腰部的隐痛这会儿也感觉不到痛了,甚感舒畅愉悦。于是哈哈大笑着拍了拍莫黛的肩膀赞道:“你这女娃果然有两下子,放心,老婆子我定然会为你宣扬的,对了,你在哪里开的按摩馆,名字叫什么?” 莫黛正要回答,忽然听到有人的惨叫声传来,老婆子却好似并未听到,依旧与莫黛说话,莫黛伸手示意她暂时息声,而她的眉头也瞬间拧起,她的耳朵向来灵敏,她不会听错,那声惨叫虽然被人刻意用什么捂住了,但她还是听出来了,那是萧笑的声音。 莫黛赶紧将衣服穿好,对那老婆子说道:“老婆婆,我朋友好似遇到危险了,我要过去救她!” 老婆子也忽而皱起浓眉:“你说的可是那个傻啦吧唧的丫头?” 莫黛点头。 “你现下眼睛瞎了,你便是去了也不见得就能够救她,甚有可能把你自己也给搭进去!” 莫黛点头:“我可能救不了她,但我至少可以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老婆子不说话了,莫黛站起身,老婆子没注意她的手里拔了一根八爪草的根茎。老婆子看着莫黛走得稳稳的背影,根本看不出她是一个瞎子,老婆子想,罢了,谁让她看这女娃顺眼呢,若是这女娃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她可以出手救她一救,她是县官大人的老娘,这洗泉客栈的老板娘怎么着也会卖她一个脸面的。 若是莫黛知晓与她搭讪的老婆子便是县官大人的老娘,她此刻便不会冒险一试自己的异能了,不过试了之后才知,原来她的异能是能够控制植物的,不单单可以让它们快速生长,她还可以加入意念进去,让它们为自己带路,难怪丸牛当初会骂她没有用心去寻找它。 自打那日到莫家村去为自己讨回公道之后,莫黛随时随地都会在身边带上一根针,以防万一,比如现下,她便用针刺破手指,然后将手中的八爪草沾到她加了意念的血。几乎是瞬间的,那八爪草便好似长了眼睛一般迅速朝洗泉客栈的后院伸长,莫黛便拽着那八爪草稳稳地走到后院,路上竟未碰上什么人,不过,便是被人碰上了,那些人也不会察觉到什么,至多会认为莫黛正拿着一根长草在玩耍。 当莫黛拿着八爪草出现在后院时,萧笑正被那四个彪悍的女人狠揍,而那个洗泉客栈的老板娘正眯缝着眼得意洋洋看着,嘁,小瘪三,居然敢同她聂金多使脾气,不朝死里教训教训她,她便不知她聂金多的厉害! “住手!”莫黛大喊一声,倒是一时间惊住了那正在揍人的四个女人,而聂金多此时则慢腾腾地转过脸来扫向莫黛。 “你是什么人?”聂金多不屑地问。 “放开我朋友!”莫黛冷冷地说道,听着萧笑的惨叫,她知萧笑定是被揍得不轻。 “放开?你算什么东西?”聂金多本就因莫黛无视她的态度而感到不悦,转过身走到莫黛面前,将她从头至脚打量了一遍,待发现莫黛的眼睛似乎看不见之时,轻蔑地哼道,“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不要逼我!”莫黛有些动怒,手中握着的八爪草似乎正在渐渐枯萎,她此时忽然有一种想法,她想用八爪草一圈圈绕在聂金多的脖子上,勒死这个混账东西! “嘿!老娘今日就逼你怎么了?给我狠狠揍那个姓萧的,我倒想看看你能把老娘怎么样?” 莫黛不动声色地用针刺破自己的手指再次沾染上八爪草…… “揍!给老娘使劲揍!揍完之后把这个不知道是谁的臭丫头也给老娘狠狠地揍!居然敢忤逆老娘,不想活……啊唔……” 聂金多正说着,忽然便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一下子勒住,并逐渐收紧,她以为是莫黛的手臂,伸手去抓,触感却不对,而其他人此时也惊悚地发现他们老板娘的脖子上不知何时绕了一圈又一圈的八爪草,看起来甚是滑稽可笑。 ------题外话------ 爬上来,亲们好~╭(╯3╰)╮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69章 被看见了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聂金多用力去扯脖子上的八爪草,却发现那草似有了生命一般,任凭她如何揪扯,仍旧一直收紧收紧再收紧。 聂金多在院子里歪歪倒倒地横冲直撞,终于体力不支摔倒在地蜷缩起身体滚来滚去,不多会儿她的舌头便被勒出口外,口水直流,并开始翻白眼,眼瞅着就要被勒死。 那四个彪悍女傻愣愣地看着自家老板娘在同脖子上的八爪草作斗争,竟无一个想到要去帮忙的。而那个挤兑诬陷萧笑的小二娘阿丁也咬着自己的手指吓傻在当处。 萧笑被揍得甚惨,两只眼全都淤青了,鼻子嘴角也在流血,趴在地上,见聂金多比自己还惨时,她忽然咧嘴大笑,然,才一笑,她便觉得胸口有些痛,只能憋着,但又忍不住要笑,于是一边用手捶地,一边抖着肩膀。 莫黛估摸着差不多了,于是轻飘飘地来了句:“再不上前救你们的老板娘,她死定了。” 那小二娘阿丁忽然怒瞪向莫黛,手指指着她:“是你干的,对不对?哈,这回你摊上大事了!” 莫黛挑眉,淡淡道:“你哪只眼睛见我干的了,我可是个瞎子,你家老板娘可是口口声声让你们来收拾我的,从始至终,我都站在这里连地方都未挪!咳,顺便提醒你一句,你再不救她,你才是摊上大事了!” 阿丁急忙奔到聂金多身边,一见他虽然还有气,但舌头被勒出老长,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口中连连喊着:“哎哟我的爹喂,这也忒吓人了!……”说着便朝那四个彪悍女吼道,“你们是死的啊,还不赶紧找刀子来割断这些该死的八爪草!” 那四个彪悍女原本就是聂金多找来护院的,聂金多可以对她们吆五喝六的,但阿丁这个下贱胚子休想爬到她们头上拉屎撒尿:“你他爹的指使谁呢?想死是不是?” 阿丁一见那四人撸起袖子想揍人,当下便蔫着脸讨好道:“小的哪敢使唤你们几位大姐呀,小的只是担心老板娘啊,你们赶紧找把刀来割断这些该死的八爪草啊!” 那四个彪悍女这才四处寻刀,他们虽然是护院,但平日里不会带刀,聂金多怕他们带刀的模样会吓走客人,只让他们随身携带棍棒绳索一类的东西。 等到那四人终于从灶房里提了把菜刀跑出来时,那聂金多已然被勒得昏死过去,阿丁拿过菜刀割断那些八爪草,一不小心割到了聂金多的皮肤,登时有血流了出来,那四人一见乐了,幸灾乐祸道:“阿丁你这回死定了!” 阿丁惨兮兮地苦着脸:“小的可不是故意的啊,小的还不是为了要救老板娘吗?” 不过,虽然她们割断了八爪草,但聂金多并未因此而醒过来,阿丁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探聂金多的鼻息,咦?没气了? 莫黛此时好心提醒她们:“她是不是昏死过去没气息了?你们赶紧替她挤压胸口心脏的位置,最好是口对口吹气!” “啥叫口对口吹气啊?”四个彪悍女不懂,阿丁更不懂。 阿丁想开溜了:“小的,小的先去请大夫,你们几个在这里候着!”说着便朝院外跑,见莫黛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便临时起了坏心想将莫黛撞倒并制服,届时若是老板娘真的死了,她便将所有事都赖在这个瞎子和那个新来的萧笑头上。 然,当阿丁用力撞过来时,莫黛忽然闪身挪开,阿丁扑了个空,自己跌趴在地,刚想起身,后背又猛地被人用力踹上,整个人又重重地趴回地上。 “萧笑,你自己还能不能走?”莫黛狠狠地踹了阿丁几脚,大声问道。 “咳咳……能!”萧笑爬起身,从袖袋里抽出帕子擦掉鼻血,而后忍着全身的疼痛朝莫黛走过来。 待萧笑伸出手扶着莫黛的胳膊时,莫黛笑着道:“咱们回家。” “嗯,回家!”萧笑笑看着莫黛。 虽然她此时浑身疼痛,笑得甚是狼狈,但她的心里却是暖暖的,感觉甚舒坦。今日若是莫黛不出现,那聂金多真有可能让那四人将她活活打死扔掉。从那四个彪悍女麻木的眼神以及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中她便知这聂金多定然是个狠毒心黑之人,以往定然没少做过打死人的事,反正一般的杂工也多是出身穷苦之人,死了便死了,压根儿就没人敢上门来闹。 在被痛揍之时,她有想过莫黛会忽然出现来救她,但那只是想想而已,莫黛本身双目失明如何找得到她,便是找得到她也不可能敌得过这四个彪悍的女人,届时把她自己搭进去了,那莫府的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于是就在她憧憬着莫黛会出现同时又不希望她出现的矛盾心情中,莫黛却真的出现了。那一瞬间她的心里亮堂堂的,她莫名地觉得自己这回不会死了,她虽然没看到莫黛是如何出手的,但她知,一定是莫黛用八爪草缠住聂金多的脖子的。 萧笑和莫黛就这么你扶着我我搀着你从阿丁的背上踩过去,而后离开洗泉客栈。 阿丁气得大声吆喝着:“来人啊,有人在后院闹……”却冷不丁见到莫黛回头时嘴角边勾起的一抹似笑非笑,她登时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她敢打赌,老板娘脖子上的八爪草绝对是那个瞎子缠上去的,只是眨眼之间便缠了那么多圈,她的速度得有多快呀,不是人啊! 当莫黛和萧笑走到洗泉客栈的大堂之时,那个古怪的老婆子已躺在躺椅上等着她们了,老婆子的手边小几上放着茶水和点心,聂金多的六个相公正殷勤地为她续茶水。 “哟,出来了!不错,够快,老身还以为你会把自己也搭进去,看来是老身小瞧你了!”老婆子笑呵呵地冲莫黛说道。 “老婆婆过奖了,是我幸运而已,刚摸到后院,那老板娘便发了病,我这才将朋友救出来!” “啊?妻,妻主发病了?”那红黄白绿蓝紫六男一听,立时慌作一团,在大堂里走来走去不知所措。 老婆子皱眉,这个聂金多找的都是些什么相公,一群废物,晃得她眼晕:“发病就滚去找大夫,这还用人教吗?” “啊,是是,我们这便去找大夫,多谢古老夫人提醒!”那六男被老婆子的一声吼惊了一跳,下一秒便速速离开洗泉客栈找大夫去了。 “老婆婆,他们似乎甚是惧怕您哪!”莫黛笑道。 老婆子挑眉,怪异地笑了笑:“那是自然,你没听他们喊老身古老夫人吗?老身名叫古悦,丫头,你现下知晓与你搭话的是何人了吧,你甚得老身眼缘,以后遇到麻烦事尽管报上老身的名号!” 莫黛虽然对水泉镇不甚了解,但也从沐千澈那里得知古渠县的县官大人名叫古翃,年方三十,而这个老婆子自称古悦,那些人唤她古老夫人,想来此人便是古翃的老娘。 不过,莫黛向来不喜与官家有所交集,之所以请她泡温泉,不过是以为她只是某大户人家里古怪的老婆子而已,身份或许是管家或丫鬟领事什么的,可以替她的推拿按摩宣扬一番,这会儿得知了她的真正身份,她反倒不想与她有瓜葛了。 况且萧笑今日被揍,多少也是因为她执意要来洗泉客栈的缘由,凡事果然不能看表面,纵然镇上之人皆说聂金多笑眯眯的挺和善,但却无人知其内心的狠毒,这回便是一个血的教训。 “老婆婆,我朋友受了重伤,我得赶紧带她去看大夫,告辞!”莫黛笑了笑,从袖内摸出二两碎银,让萧笑放到柜台上,继而便与萧笑一起离开了客栈。 古悦还是第一回遇到自己报上名姓却反倒被冷落的情形,她怔怔地望着莫黛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里,她忽然猛拍手边的小几,震得茶盏和点心碟子一阵弹蹦乱跳,继而便听她大笑出声,洪亮的嗓门大叫一声:“好丫头,果然对老身胃口!” 这厢,阿丁与那四个彪悍女正琢磨着该如何将聂金多救醒,掐人中没用,莫非真的要按照那个瞎子说的挤压胸部,口对口吹气什么的? “阿丁,我们来挤压老板娘的胸部,你来口对口吹气?” “啊?小的,小的不会啊!” “这有啥不会的,不就是嘴对嘴吗?” “啊?小的嘴巴可是留着亲相公的……” “死你丫的!老娘们的嘴巴难道就不是留着亲相公的吗?这里离千药馆太远了,去找大夫也来不及了!快些!若是救活了,老板娘一准视你为救命恩人,银钱大把的!” “嘁!我才不信,就老板娘这抠门样儿,她巴不得我们每月不领工钱还倒贴她的才好!” “嗯!我们也这么觉得!” “看吧,那你们还逼着我?” “可总不能就让她这么死了呀,老娘们已经被她押了三个月的工钱了,她一死,我们找谁要钱去,她那六个相公个顶个得狡猾奸诈,我们可从他们那里讨不到半点好!” “我也被押着两个月的了!那也不能全由我一个人来,咱们轮流吧,也不用嘴对嘴了,就直接吹气吧,能醒就醒,不能醒就直接扒了她的衣衫去典当铺当了!” “好主意,还有玉佩呢,啧,应该够我们四人的工钱了!” 几人一拍即合,于是先由力气大的人用力地在聂金多的胸口挤了又挤,压了又压,然后一人一口气朝她的嘴巴里吹去。 原本聂金多是因胸口被人挤压得太痛了而醒过来,可尚未睁开眼,便被那一人一口的气给吹晕了,原因是那四个彪悍女早饭吃了大蒜,而阿丁虽然未吃大蒜,却有严重口臭。 回去的路上,萧笑一边因疼痛而不时抽着气,一边说道:“莫黛,对不起,我这回给你拖后腿了!” 莫黛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若非得计较,起因还是因为我执意要去洗泉客栈!” 闻言,萧笑忽然哭了,刚才被揍得半死她都没哭,可这会儿却因为莫黛的这句话而心里酸涩得厉害,顾不得嘴角和全身的疼痛,就这么张开嘴嚎了起来,打她们身旁经过的行人皆被惊得速速远离。 莫黛抖了抖眉尾,没说话,任她嚎哭。印象里萧笑只在她面前大哭过一回,便是石墨离开的那回,她哭得肝肠寸断,便好似天塌地陷一般绝望又无助,可这回,她却像个孩子似地嚎哭,且哭得甚畅快的模样,完全不顾自己的哭相有多么难看。 待萧笑终于嚎完了,他们也回到莫府了。 西院,萧笑的房间内。 从后院跑来的萧笙一见萧笑浑身是伤,鼻青脸肿,眼睛还哭红了,立时也红了眼圈,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敢问是发生何事了。 随后跟过来的许韶林和莫无云三兄弟也是一脸担忧,莫小羽和莫小翼也愣愣地望着萧笑,好半天,莫小羽才说道:“你是笑姨吗?” 原本凝重的气氛因莫小羽这句天真的问话而变得和缓许多,萧笑尴尬地呵呵了两声,而莫黛则是笑得肩膀直抽,其他几个大人也有些忍俊不禁,至于丸牛,它早在桌底笑到打滚了。 好在沐千澈现下还未去千药馆,正好帮萧笑看伤。在沐千澈为萧笑上药之时,莫黛便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萧笙这才放下心来,同时狠狠扭上萧笑的肿脸气道:“让你平日里莫要冲动,你偏不听,若非妻主及时赶到,你真的会被打死的,你知不知道?我看你以后还是不要出去做工了,在家跟着我学做点心算了!” 萧笑被扭得嗷嗷叫,饶是如此,她还忒么有闲心地转过脸冲莫黛道:“莫黛,你千万别被萧笙吓到,他平日里不这样的,真的!” 萧笙被萧笑气笑了,过后又用眼角余光偷瞄着莫黛,这一瞄才忽然意识到莫黛压根儿就看不见,心里一瞬间泛起一丝失落来。 莫黛并未察觉到萧笙的异样,只笑着说道:“好好治你的伤吧,萧笙什么样我甚清楚,无需你来说明。”说着便又对沐千澈道,“千澈,我今日遇着县官大人的娘古悦了,我还帮她按摩了。原本我想着要在洗泉客栈里落脚,与那老板娘商讨设个专门为客人按摩的地方,故而才为那古悦按摩,想借着如她这般的人来打响名声,不过那洗泉客栈的老板娘是个狠毒的,我现下已经放弃了,改日我便到镇上去问问有没有哪家的客栈要盘出去的,干脆我自己开个按摩馆,自己当老板算了!” 沐千澈一边为萧笑上药,一边默默听着,待她说完忽然道:“古悦可以结交。” “咦?她可是官家人?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与他们结交可以吗?”这话是萧笑问的。 “她可以。”沐千澈别的也不多说,很快帮萧笑上好背部的药。 “这样啊,那可惜了,我来时还故意表现出与她保持距离的态度,哈哈!”莫黛笑着道。 “莫黛,你随我来一下。”沐千澈说着,便甚是自然地拉起她的手朝他在前院的书房走去。 留下的一干众人均有些傻眼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许韶林:“果然,千澈这孩子对……莫黛是有心的,只不过他自己尚未察觉到罢了!” 莫无风笑着说:“爹,你瞧他们走在一起多相配,真羡慕千澈哥!” 莫无轻白了莫无风一眼:“二哥,你这是在将你家妻主朝别的男人怀里推,傻了吧!”他其实还想说,他当然知沐千澈厉害,只有他与妻主最是兴趣相投的模样,若是有沐千澈在,妻主的眼里还容得下他们这些乡下的村夫吗?虽然他是无所谓,但他得替大哥二哥和萧笙哥着想不是? 莫无云和萧笙不说话,而萧笑则道:“你们莫要吃醋,莫黛不是那种喜新厌旧之人,只要你们对她好,便是只有一分,她也绝对会疼宠你们一辈子的,唉,可惜我不是男儿身!” “滚!”这回莫无轻和萧笙齐齐吼道,吼完后,此二人对视一眼,继而又尴尬地各自别开。 许韶林不悦了,跟着就扬起拐杖打上莫无轻的小腿:“你这孩子真是愈来愈没谱了,怎么跟阿笑说话呢,她是你姐,快给阿笑赔不是!” 莫无轻抿着唇,别扭地扫了鼻青脸肿的萧笑一眼,硬巴巴地说道:“对不起!” 萧笑呵呵干笑了两声:“没,没事的,爹,你瞧,萧笙不是也骂我了吗?我们都是兄弟姐妹,被骂个一两句无碍的!” “那也不成,这里就属他小,可不能没规没矩的!”许韶林不依,萧笑也无法,只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却不小心触到了伤口,痛得她咬牙切齿咝声抽气。 这厢他们正说着话,丸牛却晃着小尾巴朝沐千澈的书房走去,而莫小羽和莫小翼也跟着去了。 书房内,莫黛坐在一张矮榻上,沐千澈则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此时莫黛的表情有些怔愣,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沐千澈淡淡道。 “你真的把那间尚善若水客栈替我买下了?”莫黛又问了一遍。 “真的。”沐千澈丝毫没有不耐烦。 莫黛忽然站起身,猛地朝沐千澈扑了过去,沐千澈便如当初接住丸牛那般,下意识地就伸手接住她,而后便感觉到莫黛紧紧搂抱住他,以着无比兴奋的声音说道:“千澈,我太开心了,谢谢你!” 沐千澈此时再也淡定不下去了,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只感觉莫黛的身体温温软软地贴着他,淡淡的馨香之气直朝鼻间钻来,心里忽然慌乱不知所措,噗咚噗咚噗咚…… 此时的沐千澈哪里还称得上是武功高手,他现下能够听到的唯一声音便是他自己的心跳声。 书房的门外,扒着门缝从上至下,依次叠着莫小羽、莫小翼以及丸牛的脸—— 莫小羽睁着好奇的大眼,小小声道:“娘在抱着澈叔!” 莫小翼亦睁着好奇的大眼,同样学着哥哥小小声说话:“凉抱叔!” 丸牛在心里偷乐,呵呵,死女人,早就在觊觎沐千澈了吧! 莫小羽又道:“娘抱得紧,澈叔难受!” 莫小翼亦跟着道:“凉抱……叔受!” 丸牛不理那两个小屁孩,兀自在心里想着,这死女人到底还想抱多久的,她没瞧那沐千澈快不行了吗?唉,平日里见那沐千澈也挺淡定高冷的,却不想也是个没出息的,被女人一抱便没力了! 莫黛忽然察觉到门口有悉悉索索的声响,于是松开沐千澈便朝房门摸索着走过去,一拉开房门,三张脸冲着她笑,尤其是丸牛,笑得那叫一个龇牙咧嘴,幸灾乐祸,不过,莫黛看不到。 “小羽,小翼,娘可没教过你们在门外偷听这件事!丸牛,肯定是你,对不对?”莫黛抽着嘴角问道。 丸牛哼哼着:是老子又如何?你若是未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压根儿就不用怕被偷听! 莫黛无语:你这猪头,自己做错事反倒有理了! 丸牛:老子说得句句在理! 莫黛:罢了,与你说不通! 莫黛转而想去摸莫小羽和莫小翼的头,然而在她与丸牛进行心灵感应之时,那两个小的已经走到了沐千澈的旁边。 “澈叔,你难受吗?”莫小羽问。 莫小翼这回未跟着哥哥学,他只是觉得沐千澈斗笠上垂下的黑纱好玩,于是便伸出小手拽着玩。由于沐千澈这一刻仍旧未能从刚才的慌乱中回神,是以他没在意莫小翼的举动。 莫小翼拽着黑纱咯咯直笑,自己玩不过瘾便喊莫小羽一起玩:“哥哥,玩,玩……” 莫小羽也来了兴趣,而且他见沐千澈似乎甚难受的模样,于是便用力掀开遮盖着沐千澈头脸的黑纱,然后在见到沐千澈真容的一瞬间他愣住了,下一秒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而这时沐千澈也瞬间回神,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孩子看见了,他看见了……沐千澈的脑子轰轰作响,心里的某处像是要炸开一般难受,他仓惶逃出了书房,脚尖一点瞬间从院子里消失无影。 莫黛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急忙摸到莫小羽将他抱在怀里哄着。莫小翼和丸牛并未见到沐千澈的真容,是以,并不清楚莫小羽为何会突然大哭,不过莫小翼从来都是与哥哥同哭同笑的,见哥哥在娘的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甚是委屈,他也不禁撇了撇嘴,哇地一声哭出来。 莫黛的头大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工夫就…… 孩子的哭声传到了莫无云他们的耳内,莫无云和莫无风急急朝前院赶过来,待见到莫黛独自一人坐在书房的矮榻上,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孩子时,莫无云有些诧异:“妻主,发生何事了?千澈哥呢?” 莫黛摇摇头,示意莫无云先将莫小翼抱回去,这小家伙哭一会儿便睡着了,而莫小羽依旧趴在她的脖颈处小声哭着。 见莫黛似乎也甚茫然的模样,莫无云便不再多问,抱起莫小翼离开了书房。莫无风朝莫黛看了一眼,发现正温柔地拍着莫小羽的背哄着他,于是说道:“妻主,要不,我把小羽也抱走吧……” “呜呜……我,我不要离开娘……”莫小羽听到了,急忙扭着小身体,小手臂愈发抱紧莫黛的脖子。 “无风,小羽似乎是受到了惊吓,我抱着吧,你先回去吧!”莫黛继续拍着莫小羽的背说道。 “好吧……”莫无风忽然有些失落,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居然跟自己不甚亲,这还真叫人感到悲哀,不过这也难怪,小羽小的时候,他这个做爹的身体太弱,压根儿就没能力去带他照顾他,而妻主变好之后对小羽疼宠有加,孩子亲她也是理所当然的,“妻主,你再坐一会儿,待午饭做好了我再来喊你!” 莫黛点头,莫无风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又忍不住要回头看她一眼,眼里的神色痴痴的,丸牛看在眼里,讥讽在心里,这死女人还挺能耐,居然让三个原本不待见她的相公变得离不了她! 莫无风转身要走时,莫黛忽然出声:“无风!”莫无风顿住身形,然后听到莫黛的后一句话,“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莫无风忽然便热泪盈眶,妻主虽然人好,但偶尔真会坏心眼,明明就知晓他最受不住这个,却还是时不时地对他说这些让他心里发酸的话。 待莫无风走后,丸牛幸灾乐祸地哼哼:真有本事呢,又把男人弄哭了! 莫黛诧异:无风哭了?不对,你说又?还有谁哭了? 丸牛在她脚边趴下来,短嘴巴搁在莫黛的脚面上,大耳朵一掀一掀的:谁晓得呢? 莫黛索性不理丸牛,转而问莫小羽刚才发生了何事,他为何会大哭。 莫小羽的小脸紧贴在莫黛的颈窝处,莫黛身上淡淡的馨香味道让他心里的惧怕稍稍平复了些许。 “娘,澈叔可怕……澈叔的脸,是鬼怪……”莫小羽一想起自己见到的那张脸,小身体便忍不住发抖。 莫黛忽然之间便明白沐千澈为何自始至终都戴着黑纱斗笠了,是因为他的脸毁了,他害怕见到他真容的人皆如莫小羽这般直呼他是鬼怪,且惧怕不已。外人惧怕他,却不知,他更惧怕着外人,是以,他才会五年来独自一人住在莫家村,从不与任何人有交集,若非是她将他牵扯进来,那么他此刻应该还在莫家村过着他独居而清静的生活。 “娘……澈叔可怕……”莫小羽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身体也仍旧在发着抖。 莫黛稍用力抱紧他,贴着他的耳畔轻声道:“不怕,娘紧紧抱着小羽,娘保护小羽,娘不让任何人伤害小羽!” 听到莫黛的话,莫小羽明显平静了许多,而后他抬眼看向莫黛,伸出小手替莫黛擦泪,忽而语气坚定道:“娘不哭,我长大也会保护娘!” 莫黛这时才察觉自己竟不知何时流了泪,她笑了笑,低头亲着莫小羽的额头,小脸,小鼻子,一下又一下,直逗得他又咯咯直笑才罢休。 这时莫黛才又再次抱紧莫小羽,缓声道:“小羽,你可知澈叔的脸不是鬼怪,他只是受伤了!” 莫小羽想了想,忽然想到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萧笑:“像笑姨一样?” “对,不过,是比你笑姨更严重的伤,你想想是不是?” 莫小羽一想,又忍不住发抖,拼命摇头,莫黛不忍逼迫他,赶紧低头再次亲了亲他的额头并将自己的脸贴着他:“乖,乖,咱不想了,不想了!” 莫黛叹了口气,小羽还是太小了,等他再大一些吧,然,这时莫小羽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伸出小手摸着莫黛的脸颊,那里曾经被白巧玲一刀刀划过深深的伤口,只不过现下却白皙水嫩,无丝毫的痕迹。 “娘,痛吗?”莫小羽问。 莫黛摇头:“不痛。” “娘,澈叔痛吗?”莫小羽又问。 “……”莫黛忽然说不出话来,原来小羽都懂的,虽然他还只是个三岁的小小孩子。 “娘,不哭,不哭,我不怕了,不怕澈叔……”莫小羽虽然这么说,但一想起沐千澈的那张脸,他还是会忍不住发抖。 莫黛觉得欣慰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疼,于是不停地用脸蹭着莫小羽的小脸,说道:“小羽害怕是正常的,不需要忍,你要记住,娘不会怪你的,娘只会保护你!” 莫黛好不容易哄好了莫小羽,吃午饭时,沐千澈没有回来,莫黛便说他出去办事,办完事会直接在外面吃。 然而,接下来的几日沐千澈都未回来。莫小羽又变得爱黏着莫黛了,无论莫黛走到哪里他都会跟着,而莫小翼又一直会跟着哥哥,是以,莫黛的身后便有了两只小尾巴,萧笑见了打趣道:“哎哟,莫黛好福气,有两个儿子保护你!” 莫黛笑着回道:“嫉妒吧,你也赶紧娶几个相公,届时也会有儿子来保护你!” 闻言,萧笑不禁一怔,下一秒便跟着笑道:“是啊,我是在嫉妒你呀!我想好了,我是要赶紧娶几个相公了!” 莫黛也怔住了,萧笑自那日被揍过哭过之后,整个人便好似一下子想通了许多,虽然偶尔静下来时还是会露出落寞悲伤的神情。 “听说那个洗泉客栈的老板娘短短几日便瘦得与泉汤客栈的老板娘一般了,真是报应呢,哈哈哈!”萧笑忽然大笑着说道。 “嗯,听说是因为她每晚都会做噩梦,睡不好吃不好,一身的肥肉也便轻而易举地甩掉了!”莫黛说着,也不禁扬起唇角。 “千澈公子还是未回来,莫黛你不担心他吗?”萧笑忽然又问。 “担心,怎会不担心?他可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我这条命都是他救下的!”可是担心有何用?沐千澈明显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他害怕自己再出现会让小羽感到害怕,是以他索性便消失了。 不过,或许别人都未发现,其实他每晚都有回到书房,她白日里去过,明显察觉到书案上东西摆放的位置有少许的变动。他将尚善若水客栈的房契拿来给她了,早前她只给过他二百两银子,修整院墙房屋及买家具什么的想来也用得差不多了,不知这回他买下那座客栈花费了多少银钱,而那些银钱又是打哪儿来的? 在家呆了几日直到萧笑脸上的伤已基本消去,莫黛才与萧笑来到那间尚善若水客栈,发现那老板娘一家仍然在,一问之下才知原来是沐千澈留他们在此的,沐千澈担心莫黛乍一接手会忙不过来,是以让客栈的原主人留下来帮忙。 尚水一见到莫黛便甚是客气地向她弯腰行礼:“莫姑娘,您现下已是这间客栈的主人,以后老身便在此帮忙负责汤池子的事宜,有事请尽管吩咐!” “尚掌柜无需多礼!”莫黛也不与尚水客套,直接便将自己打算在客栈内开设一间按摩房的事告知尚水。 尚水皱眉琢磨了一会儿,说道:“现下莫姑娘是客栈的主人,一切自然由莫姑娘做主,对了,这客栈的名字您可取好了?”说到这里,尚水的眼神略显暗淡,毕竟是她辛苦经营起来的客栈,现下不得已转让出去,能够在这里当掌柜的已是幸运,只是一想到客栈的招牌即将被换掉时,她的心里还是像被猫抓似的难受。 “名字不用换,只需将客栈二字替换成按摩馆便成,你看如何?”莫黛征求道。 尚水一愣,随即便感动得热泪盈眶:“多谢莫姑娘,日后莫姑娘有任何事请尽管吩咐!” “掌柜的痛快!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莫黛遂将自己的设想说了出来。 按摩房她想用竹子搭建而成,里头的桌凳置物柜皆由竹子编成,而床榻要用好的木材打造,至少不能在按摩时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房内她希望摆放一座书架,同样由竹子编成,当然这书架不是用来放书而是用来摆放花花草草的。 说到按摩,若是有精油效果自然最好,不过据她从沐千澈那里了解,似乎这里尚未出现精油这种东西,于是莫黛便决定用滑石粉或香油代替,这两种东西倒是常见。 尚水听了莫黛的想法后觉着不难实现,便着手准备去了。萧笑为了以后能帮莫黛的忙便主动跟在尚水两个相公的身后熟悉客栈里的活计。 此时,莫黛躺在女汤岸边的一块青石板上闭目养神,有风徐徐拂过,带来丝丝花的香气萦绕在鼻间,她不由地弯唇浅笑,不管怎样,她终是自己当上老板了,虽然这老板当得有些心虚。 萧笑跟着尚水的大相公尚仁朝烧水的灶房走去,途中恰好见到不远处的水井边有一高大的年轻男子正从井内打水倒入身旁的两只大木桶内,那木桶是真大,足有寻常木桶的两倍大。待那两只大木桶装满水后,便见那高大男子担起那两桶水稳稳当当,轻轻松松地朝灶房走去,这一刻,萧笑有些目瞪口呆。 尚仁见萧笑看到自家大儿子尚达后的震惊反应,心里便有些伤感,自己这两个儿子,自小也没让他们吃太饱太好,也就是寻常的粗茶淡饭,可他们的个头就是不受控制地长高,身材也魁梧异常,五官也太过深刻,虽然不至于说是难看,但一般女子见到他们时却大都是萧笑的这种被惊吓到的反应。 他们本想着把客栈盘出去后便带着两个儿子回乡下种田去,届时花钱替两个儿子找个上门妻主成亲也好了了他们的一桩心事。可妻主尚水实在舍不得这家客栈,是以当那位神秘公子提出让他们留下来帮忙时,妻主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可这样一来,两个儿子的终身大事该怎么办?他们都已经二十多了呀,唉! “萧姑娘?”尚仁忍不住唤道,这丫头,尚达长得又不丑,她至于如此惊讶吗? “啊,啊,尚大叔,您叫我有事?”萧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见尚仁似乎等了她好一会儿了,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你不是要到灶房去看看吗?”尚仁叹了口气。 “是,是啊!我们这就过去吧!”萧笑率先走在前面,此时,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些慌慌的,而且脑子里一直闪过那高大男子担水的画面,萧笑用力甩了甩头,随即又猛地用手去抓挠。 尚仁在后头看着,心下便有些疑惑,这丫头不是有病吧! 很快他们便来到灶房所在的小院,一进院,萧笑又见到了正在劈柴的尚同。尚同的身材同样高大魁梧,与尚达的长相有几分相似,不过眉目比尚达稍微清秀一些,但见他挥舞着斧头,一斧到底,干净利落,看得萧笑的心脏怦怦直跳。 这时,那尚同停下劈柴的动作,抬头看向尚仁,温厚地笑了笑:“大爹,你来了!” “嗯,同儿,你大哥呢?” “大哥刚挑满水缸,现下在修理炉灶。”尚同回道,这才注意到萧笑的存在,有些腼腆地冲萧笑点了点头,然,只此一下,萧笑忽然扭头跑出了小院。 尚同和尚仁有些傻眼地愣在当处。 尚仁说:“这萧姑娘原本看着也挺正常的,怎么这会儿神经兮兮的?”居然说跑就跑了,连声招呼也不打,忒无礼了。 尚同的眼神暗了下来:“大爹,许是被我吓到了吧!没事,左右我也习惯了!”他天生长得这副粗样,女子会害怕也是正常的! 尚仁一听儿子这话,心里一酸,眼泪跟着就流了下来。 而跑出来的萧笑早已满脸爆红,心脏跳得像擂鼓,坏了坏了,她好似生病了,她得赶紧去找莫黛,或许她晓得自己现下的症状到底是为哪般。 ------题外话------ 乃们都隐了哈,那老身也遁~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70章 痛中表白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这日的午饭,莫黛与萧笑是在尚善若水客栈旁边不远处的一家小面馆里吃的,点了两大碗卤肉面,面馆老板娘赠送了一小碟腌制的酸萝卜丁,配着卤肉面甚是和谐开胃。 莫黛虽然不说话,但吃面时她的脸却一直在笑。 萧笑闷头吃着面条,半天也不曾抬一下头,偶尔抬头也不敢看莫黛的脸,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和脸颊发烫得厉害。 “萧笑,你若是脸皮薄,我便与萧笙一起替你去说……” “不,不可以!你千万不能告知萧笙,他若是知晓了,啧,我的日子就别想安生了!”萧笑苦着一把脸,声音都略带着哀腔。 “注意你的措词,萧笙可是我相公,我不许你说他的不是。”莫黛淡淡地说道。 “什么嘛?相公了不起啊?” “嗯哼,是了不起。” “哪里了不起了?” “相公能生孩子,你能吗?” 萧笑的一口气硬生生憋了回去,她听到旁边桌上同样来吃面的客人发出笑声,原本就已经发烫的脸这会儿愈发红烫了起来,她愤愤地瞥了一眼依旧老神在在地吃着面的莫黛,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算她狠! 过了一会儿,莫黛又道:“身为女人就应该主动一些,你既已心仪人家男方,便要想方设法让人家知晓。表白你会不会?送礼物示好你会不会?这礼物无需多贵重,只要你的诚意到了,对方会切实感受到的,比如你可以跟萧笙学做点心送与对方吃。还有啊,平日里闲暇时,你可以主动邀请对方去镇上逛一逛,比如到首饰铺,成衣铺,布庄,或是一些小吃铺,左右就是逛一逛,又花不了多少钱,当然,你若是有心给对方买礼物,请记得一定要多说几句真心诚意的好话,比如某某与你甚是相配,某某戴在或穿在你身上甚是好看等等。你本身便是个话唠,你大可以活用这个优点,不愁人家不动心!” 莫黛缓缓道来一大串,听得萧笑头皮发麻,她倒是未看出来莫黛还是个谈情高手,于是有意损她:“你知晓得还真清楚,那请问,你对你的相公们也曾说过那些话做过那些事吗?反正我是未见你主动邀请过萧笙一回!” 莫黛忽而一怔,跟着便有些尴尬,咳了声:“此一时彼一时,咱们现下谈论的是你的事情,你不是中意那尚家的两个儿子……” “小点儿声,被外人听到会有损那二位公子的清誉!”萧笑急忙压低声音说道。 莫黛微微一笑:“瞧,这不是在为人家着想了吗?赶紧的吧,莫要让人家等急了,不过是娶二个相公,多添两双筷子而已,又占不了多少地方,更何况人家还能替你操持家务,照顾你的一日三餐,完了还能为你生孩子……” “莫黛,我算是听出来了,你这是在报复我对不对?”萧笑忽然回过味来,莫黛说的这些话可不就是从前她对莫黛说过的吗? 莫黛微微一笑:“怎么可能,你看我是那种人吗?” 萧笑的头皮又是一麻,跟着咬牙:“我看着像!” 这厢莫黛与萧笑正说着话,外头忽然又传来吵吵嚷嚷声。那面馆老板娘走出去张望了几眼便又走了回来,冲着馆内坐着的数名客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唉,那老尚家的也是倒霉,被人给盯上了,隔三差五地上门闹事,前几日明明听说她家客栈易主了,可这会儿,那帮人又来了,不知是谁买了她家的客栈,想来也够大胆的!” “是真的易主了吗?我见着那老尚还是呆在客栈呀!” 老板娘回道:“是真易主了,老尚亲口跟我说的,银钱她也拿到手了,只不过那新主人希望她留下来做掌柜的,是以她才留下来的!” “哦,原来如此,那老尚也是遇到好主家了,不怕人闹事不说,还留她继续管客栈!” “是啊,老尚也是挺感恩的,不过现下又有闹事的上门了,老尚似乎不在客栈,我只瞧见她那二个相公出来与那几人周旋呢!” “不知会不会打起来,那些人可不是正道人,看人都是歪鼻斜眼的,据说还带着刀子呢!” 众人谈论到这里皆是一片唏嘘咂舌声,而这时萧笑也有些坐不住了,面也吃不下去了,直想站起身冲出去看看情况。莫黛倒是仍旧不紧不慢地吃着面,就好似是完全未听到刚才众人的对话声一般,萧笑都替她感到着急了。 萧笑压低声音急道:“莫黛,你咋还能吃下呢?出事了!” 莫黛这时已将最后一根面吃完,又端起碗喝了大半碗的汤,掏出帕子擦完嘴后才说道:“你的面吃完了吗?” 萧笑一脸纠结:“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揍人,赶紧的,说不准你心仪的公子此时正面临着危险呢!”莫黛一本正经地说道。 萧笑想哭了:“莫黛,你就别刺激我了,我吃,我吃还不行吗?”萧笑端起碗大口朝嘴里扒面。 莫黛从袖袋内摸出三十文钱付给面馆老板娘,而萧笑已经吃完面,开始捧着碗喝汤了。 这时,一名客人吃碗面付完钱走出去,没走两步便倒抽气一声,好似是走的时候不小心,手甩在了门旁栽种的几颗花椒树上恰好被枝上的针刺刮破了皮,出了点血丝。面馆老板娘赶紧上前赔不是,并主动提出要返还那人五文钱作为补偿。那人倒也宽容,并未收下那五文钱,摆摆手,笑呵呵地离去。 萧笑喝完汤,拿帕子随意抹了抹嘴便拉着莫黛朝外头走。 尚善若水客栈门前,有五个身材彪悍,一脸凶相的女子如恶煞一般杵在门口,另有一名表面看来斯文有礼,且身材偏瘦的年轻女人正一边拿着纸扇扇着风,一边逼问尚水的两个相公。 此时日光有些刺目,那五个彪悍女被晒得满脸流油,眉毛倒竖着,整张脸孔红红的,而她们的腰间皆别着一把匕首和一把斧头,看来甚是吓人。这帮人已不是第一回上门闹事,行人皆避得远远的,不敢上前围观。 “我说大叔,你不是说现下这间客栈已经易主了么?识相的就赶紧说出来新买主是谁,否则,我这帮姐妹可不是拉出来让你们看看样子的!”那瘦女人阴恻恻地笑道。 尚水的两名相公尚仁尚义皆板着脸:“你们要我说多少遍才肯罢休,我家妻主不在,新主家我们也不知晓!” “呵呵,你们这二个老匹夫,别给脸不要脸,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别怪姐们儿不客气,姐妹们给我上!砸了这间客栈!”瘦女人一挥手,那五个彪悍女立时抽出斧头蹿上前便去砍客栈的木质廊柱和大门。 尚仁扑上前去阻拦,被人一把推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尚义突然拿起一旁抵门的长条形木板朝那瘦女人头上拍,那瘦女人瘦归瘦,但力气可不小,接住那木板,一拳捣在尚义肚子上,尚义抱着肚子痛得直不起腰来。 而此时,尚水的两个儿子尚达和尚同也各自拿着挑水的扁担和斧头冲出来,见自家两个爹被揍了,他们也红着眼挥舞着扁担和斧头朝那五个彪悍女杀来。说到底那五个彪悍女此来主要是砸客栈的,可不是砍人的,眼瞅着两名身形高大魁梧的男人朝她们冲过来,尤其是其中一人的手里可是握着把斧头的,她们的心里也突突的,直想丢下斧头逃跑。 “不过两个男人而已,制服他们,朝死里揍!”瘦女人忽然拿起手中的木板一下子打在尚同握斧头的右手手腕上,她打得甚用力,尚同啊地惨叫一声,斧头落了地,而他则握着自己右手腕痛得脸色发白。尚达见弟弟被瘦女人打,拿着扁担便朝瘦女人砸过来,那一扁担的力气不小,但却被瘦女人闪过身堪堪躲过,而尚达再想砸第二下时却被那五个彪悍女钳制住胳膊,膝盖被人踹了一脚,直直跪在地上,痛得他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瘦女人扔掉木板,拍拍手,整整衣衫,再次从袖内抽出纸扇扇风,并得意洋洋道:“打呀!来打呀!刚才不是很能吗?姐妹们,给我接着砸!接着砍!” 两个彪悍女钳制着尚达和尚同,另三个则抡起斧头朝柜台砍去,然,她们的斧头才抬起,忽觉手腕处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登时痛麻不已,整条手臂跟着没力,斧头齐刷刷地掉在地上,有一个正巧砍到了自己的脚背,嗷地一声抱脚痛呼。 “什么人?”瘦女人立时警戒地环视了大堂一周,只发现柜台旁边的地上躺着三粒小石子,她诧异地抬起头,忽然见到有两名女子相互搀扶着朝客栈走来,那其中一名女子的手中还捏着一根花椒树的枝叶在玩耍。 “什么人?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们才对!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闯入客栈闹事,你们到底还有没有将国家律法放在眼里?”莫黛上来便是一套官腔,与这帮痞子交涉,必须要表明自己是正道的立场,这样揍起人来才忒么地有理有据有世道舆论做后盾! “刚才出手的是你们?”瘦女人疑惑地瞪着莫黛和萧笑,虽然她没看清是何人出手的,但那三个彪悍女的手腕确实是被小石子击中了,且是三连发,快如闪电,好在是被击中手腕,若是被击中太阳穴,那岂不是瞬间被击毙? 萧笑不明白瘦女人在说什么:“可笑,刚才出手的明明是你们几个,你们还真有脸说!”当萧笑见到痛得脸色煞白的尚同以及被粗鲁地押跪在地上的尚达时,她的心里忽然揪痛了一下,满腔的怒火也便熊熊燃烧起来。 莫黛感受到萧笑的怒火,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小声说道:“你去将你未来的相公和岳父大人扶到里间去,我不让你出来,你就别出来!” “我不,我要和你一起!” “我的眼睛看不见,等会儿揍人的时候波及到你、你相公和你的岳父大人怎么办?” “不会的,我会小心的!”萧笑此时全身心都在戒备着,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莫黛话里的陷阱。 那瘦女人见莫黛与萧笑根本不将她和那五个彪悍女放在眼里,这时候居然在一起咬耳朵,登时气得够呛,暂时不去理会刚才出手之人是谁:“若是我没猜错,你们便是这家客栈的新主人对不对?呵呵,胆子不小,居然敢与我们主子抢地盘,姐妹们,给我收拾她们!” 此时那五个彪悍女有三个被伤了手腕,另两个在压制着正在挣扎不已的尚达,腾不出手去收拾旁人。 “蠢货,砸晕他了事!”瘦女人气得咬牙,也不等那二女出手,自己直接蹿过去,抬起手刀劈向尚达,尚达立时软软地趴倒在地。 “大哥!”尚同见尚达被劈晕,顾不得手腕疼痛用左手抡起斧头便朝瘦女人砍去,只可惜他才举起斧头,便被瘦女人当胸踹了一脚,整个人仰面摔倒在地。 萧笑忍不住了,急忙跑过去与那瘦女人对打了起来,只不过一个瘦女人她或许打得过,但后面还有两只大熊,她根本讨不着好处,这回她放聪明了,打不过便绕着大堂跑。 莫黛抿了抿唇,这些人真的是烦不胜烦,今日她便抽得她们哭爹喊娘,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上门!莫黛在心里默念着,避开萧笑和尚家人,用你们尖锐的刺狠狠地鞭抽那些陌生人! 莫黛这回无需用绣花针,直接将手指触上手中花椒树枝的针刺,血珠冒了出来,滴在枝叶上,一瞬间,那枝条便抽长一丈来长,且如有了生命一般,随着莫黛的手左右挥舞,那枝条便如一条柔韧的荆棘长鞭,鞭鞭抽在瘦女人以及五个彪悍女的身上,片刻间,那六人的身上便是血迹斑斑,再看那脸,道道红痕串联着无数血点点,她们用手臂去护着脸,那枝条便一直抽打着她们的小腿,直到血肉模糊,一片红彩,他们受不住了又赶紧去护小腿,于是那枝条转而其上,继续抽脸。 萧笑看呆了,她没想到莫黛还有这一手绝活,只是这么长的树枝她怎么一下子变出来的?啊,对了,她记得那家面馆的门口有这花椒树,一准是从那里砍来的,莫黛果然厉害! 尚达昏过去了,尚同也是躺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并未注意到莫黛的行动,至于尚仁和尚义,他们只顾着身上的痛了,自然也不会去注意莫黛,这会儿见莫黛挥舞着花椒树枝狠抽那帮人,他们只觉得过瘾解恨,根本不会去想她手中的花椒树枝是打哪里来的。 那六个被狠抽的人不时地哀嚎惨叫着,她们不会去想莫黛手里的花椒树枝是打哪里来的,她们只是会去想会使用那些花椒树枝抽人的莫黛是打哪里来的,爹的,不是人啊,太可怕了,几乎是无孔不入地抽打着她们,他们全身上下皆无一处好皮肉了。 在不停抽打了一盏茶的时辰后,那帮人已然哭爹喊娘纷纷跪在地上求饶了。 莫黛冷笑,并未停下抽人的动作,当然,事实上那并非她自己手动去抽的,而是那树枝有了灵识自己去抽的,可怪不得她! “不妨告诉你们,我便是这家客栈的新主人,日后若是再敢上门,放心,我不会要你们的命的,我只会抽烂你们的皮肉!” “我们知了,知了,我们再也不敢了……女侠饶命啊……” “对了,忘了问了,谁指使你们来的?” “我们不能说啊,说了也会被打死的!” “既然如此,便抽死你们吧!” “啊,不要啊,女侠饶命……我们说,我们说……是,是泉汤客栈的老板娘!” “是吗?不过泉汤客栈的汤池子可是比我们客栈好得多,怎会看上我们客栈?” “这,这个我们不知,我们只是听命办事……” “滚!”莫黛拽了拽手中的树枝,那树枝竟瞬间安静了下来,连莫黛自己都感到惊讶,她还以为它只会耗尽灵气死去时才会停手呢! 那六人连滚带爬地逃出大堂,经过莫黛身边时,直觉避得远远的,却又在这时听到莫黛大喝一声:“回来!” 那六人身体一僵,噗咚噗咚跪倒在地上,以为莫黛又要抽打她们。 “萧笑,她们是不是砍坏了不少东西?”莫黛问。 “是的,他们不光砍了廊柱和大门,还将柜台和屏风也给砍了!”萧笑回道。 闻言,莫黛才又对地上跪着的六人说道:“你们听到了没有?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六人,尤其是瘦女人登时苦丧着脸,从袖袋内摸出尚沾着她们的体温和鲜血的银钱放在地上,继而哇地一声大哭着逃走,若是她们的亲爹在此,她们一准会扑上前哭诉:“爹啊,孩儿被人劫财了!” 莫黛用脚碰了碰地上的一些散碎银子和铜板,对萧笑说道:“萧笑,把钱收起来拿给你相公和岳父,让他们去看大夫,他们想是伤得不轻!” “哎,好……”萧笑才答应忽而反应过来,冲她低吼道,“莫黛,你瞎说什么呢?没得坏了尚公子的名声!” 莫黛不理她,又接着说道:“你再在我们客栈门前挖个坑,我要把这花椒树枝种起来,它可是大功臣呢!” 萧笑有些气闷,但还是按照莫黛的吩咐去做了,先将银钱拿给尚仁尚义,而后又跑出去请大夫。 莫黛拖着那花椒树枝站在客栈门前,忽然她的脸下意识地朝向西边的某处转过去,那里有一抹天青色一闪而过。 是夜子时,莫黛一家人早已睡熟,而这时,一抹黑影越墙而入,身姿轻盈似燕,几个闪身间便来到前院的书房前,正欲推门,忽而察觉房内有人的气息在,身形不禁一怔,而这时房内忽然传来莫黛的声音:“千澈,我知是你……” 然,莫黛还未说完,那门外的身影便愈离去,莫黛急着要出房门,跟着就碰倒了椅子之类的东西,她登时呼痛出声。不过那门外的身影还是离去了。 莫黛坐在地上揉着脚,想她为了在书房堵沐千澈,趁着家人睡着之际才偷偷来到前院书房,原本这书房里的一切摆设她都已经熟悉,但一急之下便忘记了矮榻不远处还有把椅子在,正是沐千澈离去那日坐的那把。 莫黛有甚多问题想问沐千澈,但最想问的却是,这几日来,他是在哪里住的,睡得好吗?吃得好吗?这明明就是他的家,现下却因为顾虑到他们一家人在而让他自己有家归不得,这未免也牺牲得太过分了。 她还想告知他,白日里那帮痞子又上门闹事了,虽然她制服了他们,但总觉得事情还未完,当然,也可能是她想多了,便是以后再有什么人上门闹事,她再用自己的异能对付他们就是。 莫黛想至此,忽然觉得心口针扎似的一痛,她赶紧用手去按,但只痛了一下便停止了。她想今晚沐千澈是不会再回来了,于是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只是才刚踏出门槛,心口便又是针扎似的一痛,这回不是一下便完事了,而是接连不断地疼痛,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深入她的心脏,并四处扩张一般,痛得她不由地捂住心脏蜷缩起身体,继而是在地上滚来滚去…… 后院许韶林的房内,正被莫小羽和莫小翼搂在怀里睡觉的丸牛忽然睁开眼醒来,继而便拱出两个小家伙的怀抱,跳下床,蹭开门,迈动四只小蹄子,飞速朝前院奔去。 莫黛从未感受过如此程度的疼痛,便是当初从下水道掉下来,从半崖上摔下来,以及被白巧玲一刀刀在脸上划下来时,也不及现下的十分之一痛。她感觉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好似被一个个切开,痛得甚是全方位,七百二十度无死角的痛也毫不夸张,这种痛让她想撞墙,想割脉,想切腹……总之就是想去死! 丸牛赶到时,莫黛正痛得死去活来,只是似乎她的声音却并不大,好似是自己故意压制住了,因为她知晓自己体内的香肌果可能正在生根发芽。 丸牛跑到莫黛的身旁,东闻闻西嗅嗅,而后欢快地掀动着大耳朵,兴奋道:女人,香肌果正在你的体内生根发芽,你且忍忍,明日天明便好了! 莫黛痛得连自己都想杀了,更何况是一头在自己耳畔说风凉话的猪,于是她一把揪扯住丸牛的大耳朵,咬牙切齿道:你是说我还得忍受着这种疼痛一直到天明? 丸牛点点头:不错,届时,你便与香肌果同生了,你的眼睛也能够重见光明了! 莫黛想笑,可实在没力去笑:丸牛,我想问你,有没有人是因为没有忍受得住这种剧痛而死去的? 丸牛的眼神左忽右闪:当然没有,你务必要坚持住,你想想啊,就连当初那只画眉鸟都忍受住了,更何况是身为人族的你? 莫黛抽气连连:若我没记错,你之前说那只画眉鸟吞下香肌果后没多久便因为求偶不成而郁闷死了?是真的吗? 丸牛的眼神继续左忽右闪:自然是真的! 莫黛用力扯着丸牛的大耳朵,痛得它嘶吼出声:你这坏女人!老子让你吃了香肌果,你就是这般对待老子的?哼,你就是忘恩负义,以大欺小,不爱护小动物…… 莫黛喘着粗气:闭嘴!我问你,是不是即便我忍受不住痛死了,接着也会诈尸一般朝那个谷底走,待走到之后才会彻底死透? 丸牛不出声了,过了好久才道:那只雌性画眉鸟是那样的…… 莫黛气笑了,紧接着又痛到眼泪四流:看来我也差不多了,如香肌果这般神奇的灵物岂是我这种凡妇俗女能过消受得了的?丸牛,可爱的小宠物猪,我若死了,我会万分想念你的…… 丸牛忽然打了一个激灵,接着便叫道:老子哪只你这么快就触动了香肌果的灵性,使得它提前在你体内生根发芽了?老子还想着你会陪老子一些年头呢,说到底老子并不讨厌你!而且老子又未吃过,所知的一切皆是从老子的爹那里听来的,而老子的爹也是从老子的爹的爹那里听来的,而老子的爹的爹亦是从老子的爹的爹的爹…… 莫黛死咬着牙关,好在她与丸牛说话只需心灵感应便可:闭嘴啊!这也不能怪你,我想起来了,可能是我两次动用异能控制了植物才导致的…… 丸牛摇摇头:你是说让小草为你带路吗?那个不会,老子的爹并未说过带路会引发香肌果在寄宿体内生根发芽的! 莫黛:不是,我用植物伤人,我当时加诸在八爪草和花椒树枝上的意念是伤人的意念! 丸牛大骇:这个老子不知,老子爹未告诉老子! 莫黛:我要死了…… 丸牛忽然觉得悲伤,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它不讨厌的人族,它还不想她现下就死啊! 于是丸牛便用短嘴巴蹭着莫黛的脸颊哼唧着:你千万坚持住,老子的爹说了,只要忍得住这种痛,日后便是天下无敌了!任何野兽都不敢来欺负你了,你只要跺跺蹄子,整座云姆山都要为你抖上三抖!你只要嗷嗷大吼一声,所有生物全都臣服在你的蹄子之下!你只要看哪种生物不爽,意念一发,哪种生物必死无疑! 莫黛又想笑了,虽然她痛得要死:拜托,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丸牛:你可以举一反三,左右我们都是动物! 莫黛:说的也是,左右我们都属于动物! 沐千澈躺在千药馆的屋顶上,心脏仍然噗咚噗咚直跳,他没想到莫黛会在书房里等他,本以为是宵小之辈混进来偷东西,却不想是莫黛,她一出声,当真把他惊了一跳,想都没想直接便仓惶离开。 他似乎听到她绊倒了椅子的声音,不知有没有被摔痛。 沐千澈在屋顶上辗转反侧,到底还是不放心,遂又踩着众家屋顶飞速朝莫府奔来,他只是想去确认一下她有没有事,若是无事,他便立时离开,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然,当沐千澈回到前院时,却猛然见到莫黛蜷缩在地上痛得直哼哼,而她的那头小猪则一直在她颊边蹭着,似是在安慰她。 沐千澈原本狂跳的心脏陡然静了下来,急急走过去抱起她踏进书房,并将她放到矮榻上躺着。莫黛已经痛得意识迷离,只是身体蜷缩成一团,且一直压抑着不发出太大的声音来。 “莫黛?”沐千澈拍拍莫黛的脸,“醒醒,快醒醒!” 丸牛噌地一下跳上矮榻,继续在面膜袋的颊边蹭着。 丸牛:女人,沐千澈回来看你了! 莫黛:骗谁呢,他走了…… 丸牛:不骗你,他就在你面前! 莫黛:那我得醒来,便是要死也得与恩人说一声,来世小女子再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吧…… 丸牛:你死不了的,老子看好你! 莫黛:那我还真要多谢你…… “莫黛?莫黛!”沐千澈掐上莫黛的人中,但她一直未醒过来,他刚想从袖袋内摸出银针之时,却又发现她醒了过来,于是急急问道,“是不是哪里痛?” “心痛……”莫黛说道。 “你等等,我给你扎一针。”沐千澈取出袖袋内的银针,却被莫黛扯住袖子。 “不管用的……必须得靠我自己忍着,天明之后便好……千澈,或许天明之后,我的眼睛便能看见了……在这之前我有一事相求……” “你说。” “让我摸摸……你的脸。” “……” “千澈?” “劝你不要,你会后悔的。”沐千澈忽然说道,语气里满是自嘲自讽。 “我不会!” “既然如此,”沐千澈拿掉头上的黑纱斗笠,在莫黛面前蹲下身,“你摸吧。” 沐千澈并未点灯,他夜视能力极好,而莫黛又是个盲人,他们根本不需要点灯。 黑暗里,莫黛伸出手覆上沐千澈的脸,掌心下的肌肤好似现代被烧焦的塑料制品一般粗粝不平,眉毛没有,那本该是高挺的鼻梁却好似只剩下一小半,嘴唇是平的,两边的耳朵也是残缺的…… “摸好了吗?若是摸好了,我便告辞了,自此便后会无期吧。”沐千澈淡淡地说道。 莫黛却久久不愿撤离开手,原本还浑身痛得无以复加,这会儿在摸到沐千澈的脸后好似不那么痛了,总感觉沐千澈比她要痛得多。 “是被火烧的吗?”莫黛问。 “是。” “五年前便如此,还是更早?” “更早。” “是仇家吗?” “算是。” “你想医好脸上的伤吗?” “你的问题太多了,恕我不便回答,我走了,告辞!”沐千澈站起身,戴上黑纱斗笠准备离开。 “沐千澈!”莫黛忽然从矮榻上坐起身一把抱住他的腰,不管不顾道,“我要帮你医好脸!” 丸牛有些不赞同:喂,女人,你想清楚,你自己还全身痛着呢!而且,他可不是莫无云三兄弟,才不会傻啦吧唧地相信你是用了神秘的药医好了他,他会怀疑你的!届时若是再被这里的人发现了你的异能,难保你不会再被当成妖孽! 莫黛:这些我都知,可我还是想医好他的脸! 丸牛:你其实是欢喜他的吧! 莫黛:我不清楚! 丸牛:嘁!蠢死了!那老子问你,若是沐千澈嫁给别的女人了,你会如何? 莫黛:他不是个寡夫吗? 丸牛:寡夫也可以再嫁!而且他嫁得甚好,妻主对他疼爱有加,他们妻夫恩爱甜蜜,完全不用你替他担心。 莫黛:我会难受吧…… 丸牛龇了龇牙,表示它问完了,想怎么做随便她自己。 与丸牛的意识交流也只是短短一瞬间,被莫黛抱住的沐千澈起先有些怔愣,下一秒便挣脱开她的手:“莫姑娘,请自重!” 莫姑娘吗?他现下是要与她彻底撇清关系吗?在他帮了她那么多次,为她做了那么多事,且让她频频感动,心情受到严重影响之后,才想要与她彻底撇清关系吗? 不可能!她不答应! “我欢喜你!”莫黛忽然冲口而出一句话,说完之后自己都被自己跟震蒙了,呃,她刚才似乎说了一句不得了的话。 丸牛忽然塌下大耳朵遮住猪脸,啧,女人不要起脸来果然天下无敌! 沐千澈也被惊吓到,僵硬着身体良久不知该作何反应,而后他淡定地转身,说了句:“告辞!” 莫黛急忙说了句:“明日见!” 沐千澈的身形又是一僵,随即走出书房,很快没了影。 莫黛重重地躺回矮榻,好似某个开关又被打开了一般铺天盖地的痛再次席卷全身,而丸牛则一直趴在她颊边默默地陪着她。 翌日,当莫黛醒来时,她看见了趴在眼前的一头粉红色的小猪,她还看见了黑色的书案及书架,更看见了,窗外透进来的蒙蒙亮光。 她没死,她的视力恢复了,她急忙踏出书房外,连鞋都忘记穿了。她贪婪地看着院子里长着的小树小草小花,闭上眼再睁开,依旧能够看见它们。 丸牛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脚边,蹭了蹭她的脚踝,又趴下身体,将短嘴搁在她的脚面上,哼唧道:恭喜你没被痛死,重获新生了! 莫黛一把将丸牛抱起来举过头顶转圈圈,丸牛的两只大耳朵在风中展平,舒服地眼睛眯成一线,正当它想继续享受之时,莫黛已经将它放在了地上。莫黛走进书房穿上鞋子,直接便跑到后院去,想让许韶林他们也分享一下她此刻无比畅快的心情。 这日的早饭是莫黛做的,一大锅的番薯米粥,一摞葱油饼,一盘腌制的酸萝卜丝,而且替每人煎了两个金黄的荷包蛋。 饭桌上,许韶林看了又看莫黛的眼睛,重复着说道:“果然是老天开眼了,真好,真好啊!”说着说着便又开始抹泪。 萧笙、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也时不时地偷瞄着莫黛,见许韶林抹泪了,他们也不禁跟着抹起泪来。 “你们怎么都哭了?萧笑,你最会带动气氛,来,发挥一下你的特长……”莫黛这边才说完,萧笑居然猛地扭过头去,哭得比许韶他们还厉害。 莫小羽和莫小翼不明白大人们为何会哭,他们现下可是开心得不得了,娘能看见他们了,娘的眼睛里又有了两个小小的他们了。 最小的莫小满已经四个月了,胖嘟嘟的,甚是爱笑,莫黛将他从莫无轻的怀里抱过来,小家伙便一直冲着她吐泡泡,嘴里发出呀呀的声音,莫黛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不住地亲吻着他的小脸,连声地唤着“宝贝儿”。 逗弄着莫小满的莫黛,一脸的慈母情怀,那模样比任何时候都美,萧笙、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都不禁看得痴了。 而此时的千药馆内,沐千澈正伏案看着医书,只是,那一页书未免看得也太久了,足足一个时辰了也不见他重新翻页。 丰收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见他盯着面前的医书发呆,便咳了一声说道:“阿澈,别用功了,过来用些早饭吧!” 沐千澈忽然便尴尬起来,急忙合上医书,将书案收拾整齐,而后站起身接过丰收手里的托盘,有些不自然道:“丰姨,您这么忙还要挂记着我,多谢您了!” 丰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哪里话,你是我老友的孙子,便是我的孙子,挂记孙子乃是人之常情,无需言谢!” “丰姨您也一起吧!” “不用了,我吃了!你慢用,我出去看诊了!”丰收转身离开,到了门前又忽而回过头问沐千澈,“阿澈,上回你带来的那个眼盲的女娃现下可好哇,改日带过来,我让你叔多做几个菜,咱们聚聚如何?就这么说定了!”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生怕沐千澈会不答应似的。 而沐千澈在听到丰收提起莫黛之时,他又再次盯着面前的早饭发起呆来。 ------题外话------ O(n_n)O~笑眯眯更新了~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71章 开业大吉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丰大夫在吗?丰大夫,快帮我娘看看啊,她的腿被压折了……” 千药馆大门外忽然传来声声焦急的喊叫,沐千澈这才猛一回神,顾不得早已冷掉的早饭,急忙走出门去。 来人是一名年约十五六的少年,衣衫被撕破了好几道口子,且蓬头垢面,而被他背来的中年女人约三十多岁,身上的衣服亦是被扯破多处,且蓬头垢面,因疼痛而使得冷汗自额头上频频冒出汇成一股股朝下淌,将脸上的泥垢冲出些许沟壑来,沟壑下的皮肤竟甚是白皙。 见沐千澈走出来,那少年将他老娘放到千药馆大堂内的长椅上坐着,急急问道:“请问您是丰大夫吗?丰大夫您快来帮我娘看看,她的腿被压折了……” “我不是丰大夫,丰大夫外出看诊去了,不过,我略懂医术,可以帮你娘看看腿。”沐千澈说着便蹲下身去看那中年女人的腿。 “啊,啊,多,多谢您……”那少年起初尚有些怀疑沐千澈的医术,待见他手法利落,有条不紊,几下便帮他娘固定好腿骨,敷上药用纱布层层缠紧打结后,他心里便信服了。 此时那中年女人已然痛到昏死过去。最后沐千澈又快速进药房抓了些药包给少年,让他带回去煎与他娘吃。 少年千恩万谢地冲沐千澈鞠躬,这让沐千澈又不由地想起莫黛来,想起她每回都冲他深深鞠躬,想起她对他言笑晏晏的模样,想起她……沐千澈忽然用力甩去脑子里杂乱的思绪,不该的,他不该想这些的…… “大夫?大夫?”少年连连唤着沐千澈,沐千澈回神便见少年递给他一块成色极好的翡翠玉佩,“大夫,我,我们身上现下没有现成的银钱,用这个可以当医药费吗?”少年小心翼翼地说道。 沐千澈摸着那玉佩,心里一阵疑惑,此玉佩少说也能值个千百两银,绝非寻常人家能够买得起的,眼前的这两人看起来甚是狼狈,那衣服虽破破烂烂,但质料却不差,刚才他替那中年女人看腿时,发现她的腿红肿得异常厉害,想来是被压断多时了。 见沐千澈拿着那玉佩久久不出声,似是在怀疑他们的模样,少年急忙道:“大夫,这个是我们自家的,不是偷来的,真的,我们在来古渠县的路上遭到匪盗打劫,我的爹爹和弟弟们全遇难了,唯一的妹妹也……我和我娘被翻倒的马车压在底下侥幸逃过一命,可我娘的腿却被马车的轮子压折了……”少年说到这里,心里酸酸的,眼泪跟着便流了出来,他赶紧抬起衣袖擦泪,一擦,脸上白皙的肌肤便露了出来。 “听口音,你们不像本地人。” “我们是莱阳县青宗镇人,我们家是做米粮生意的,此次原本是来古渠县探亲的,我外祖母是古渠县水泉镇人,哦,对了,我外祖母名叫柏一柳!” 沐千澈一怔:“柏多银是你什么人?” “是我姨婶,我和娘是直接奔来千药馆的,等会儿便去找我姨婶!” “这块玉佩你先拿回去吧,等你有了银钱再过来还上!”沐千澈将玉佩递还给少年,少年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接了。 “那,大夫,我娘能否在这千药馆暂时躺会儿,我先去找我姨婶!” 沐千澈点点头,少年又是一番感恩戴德。 少年走后不多久便叫来了几人用木板将那中年女人抬走了,并付了银钱。之后紧接着又来了好几个病人,沐千澈便一直忙到丰收出诊回来。 丰收先是将身上的药箱放回药房,不经意瞥见她早间端给沐千澈的早饭动也未动地摆放在书案上,她走时才卯时,可这会儿都快到未时了,想来他的午饭也还未吃吧!虽然她一直让他到她家去吃,她家就在千药馆附近不远,可他总有借口不去,她也不好逼迫他。 她一直在想他与那个眼盲的女娃是何关系,他将那女娃的一家都安置在自家老宅里,做到如此地步应是欢喜那女娃的吧!她心里一直期盼着他能再嫁人过上好日子,如此她那老友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原本他都会回他家的老宅子去住,可这些时日,他却日日宿在千药馆,难道是与那女娃吵架了? 当沐千澈正欲替一名老妇把脉之时,丰收拍了拍他的肩:“阿澈,行了,你去外头吃个午饭,我来!” “不用了,丰姨,我不饿。”沐千澈理所当然地说道。 丰收不悦了:“快去!怎会不饿?从早间到现下粒米未进,我在旁边看着都饿!” 沐千澈呆了呆,可他真的未感觉到饿,也丝毫没胃口,若是不让他做些什么事,他这心里一直慌慌的静不下来。但丰收显然不打算让他再在这里看诊,于是他便走到院子里,从水缸里舀出水来净手。 而就在这时,莫黛提着一只方方正正的竹匣子踏进千药馆的大门,一进门便与正要出门的沐千澈对上了视线,二人一时间怔愣在当处。 千药馆里的一名青衣小厮也从门外进来,见到莫黛后,忽然叫道:“啊,我记得你,你不就是澈公子曾经带来过的那个眼盲的姑娘吗?” 莫黛笑着点头:“难为小哥你还记得我!” 小厮忽然被那明丽和婉的笑容煞到,莫名地红了脸:“姑娘人甚好,我,我们都记得,呵呵呵……”说着便速速行礼走到院子里去翻晒药草,但又时不时地会回头偷瞄几眼,总觉得这姑娘多日不见,那脸便好似越发得好看了! 莫黛见沐千澈仍旧愣愣地盯着自己看,她心里其实也有些紧张,毕竟昨晚是自己在慌乱中对沐千澈表白了,虽然她自己也有些震惊,但貌似正如丸牛替她分析的那般,她其实早就心仪沐千澈了,若仔细想来,甚有可能是她乍一听到他那优质美妙的嗓音时,他便留在了她心里。此乃她的初恋吧?虽然由她这个大龄女青年的灵魂亲口承认有些死不要脸的嫌疑,但身为女尊世界里的女子在对男子大胆表白之后却又来害羞难为情什么的就更要不得了。 初恋什么的,也是她前世今生的第一回,她想尝试着去努力一把,届时若还是不行,再来把那句“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是我的争也没用”拿出来安慰自己! “千澈,我来见你了!”莫黛首先打破两人间的僵凝气氛,声音貌似还不小,她这也不算突然袭击,毕竟昨晚她就对沐千澈说过了,她说明日见的。 沐千澈跟着便头皮一麻,再怎么淡定的人也有些难为情了,尤其是当大堂里正在给人看诊的丰收不时以着看好戏的眼神朝他瞄过来时:“你……我们出去说。” “好,咱们出去说。”莫黛应得甚是爽快,一边拉着沐千澈朝外走,一边回头冲丰收说道,“丰姨,千澈我就带走了,他明日再来替人看诊!” 沐千澈的头皮又是一麻,才想挣脱开莫黛的手,却忽然听到丰收笑着说道:“带走吧带走吧,明日便让他在家里好好歇息一日吧,这几日来他可是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清减了一圈,丫头要好好照顾他啊,男人是需要女人来疼的!” 莫黛笑着回应:“多谢丰姨提醒,我知了,我会照顾好他的!” 沐千澈顿觉浑身如被万千蚂蚁疯爬一般,麻簌簌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猛地抽回手,莫黛也不在意,只是直接手臂揽住他的手臂,与他挨得更近了。 “莫姑娘……” “请自重吗?” “你……” “甚无耻吗?” “我……” “不舒服吗?” “……” 沐千澈投降了,他说不过她,随她去吧,左右过一段时日她便会厌烦他了……想至此,他的脑子里忽然又闪过一幕画面,他猛地僵住身体,牙关咬得死紧。 莫黛察觉到他的异样,问道:“当真如此不舒服吗?那我不再挽着你的胳膊便是。”说着莫黛果然松开了手臂,这一刻,沐千澈不由地松下一口气,然,下一秒却又听莫黛道,“我们还是牵手吧!” 沐千澈跟着又僵住了,莫黛暗自叹了口气,她现下使用的完全是现代痞男泡妞的手段,要强硬,要主动,要无所不用其极,但貌似对沐千澈无用,与其让他一路绷紧神经全身戒备,倒不如轻轻松松地与他说说话来得好。 “千澈,到我们的客栈去吧,那里挺清幽的。”莫黛索性便与沐千澈隔开一小段距离,若是逼急了,她真怕他会脚尖一点飞走了。 沐千澈沉默着,他注意到莫黛的措词,她在说“我们的客栈”,过了许久,才道:“好。” 来到客栈门前,一株高大的花椒树突兀地长在门旁,花椒树的枝干上还挂了一块小木牌,上书:抽贼之功臣。 莫黛的眼皮跳了跳,这萧笑做得有些夸张了,她只让她将花椒树栽种在门口,可没让她挂牌子啊! “千澈,我决定将客栈二字换成按摩馆,字由你来写吧!”莫黛指着牌匾说道。 沐千澈点头。 进入大堂,发现昨日被砍坏的屏风和柜台已经修好了,而此时尚水正指挥着工匠在女汤的那方搭建竹屋,萧笑及尚水的两个儿子尚达尚同都在帮忙,而尚水的两个相公尚仁尚义则在一旁负责端茶倒水拿工具什么的,场面显得有些杂乱,半分清幽也无。 莫黛的嘴角跟着便抽了抽,失误了!本想与沐千澈寻一处清幽之地静静地约会聊天,顺便再喝喝茶,吃吃东西什么的,为此她还专门做了吃食带过来。 “千澈,我本以为这里会安静些的,不过动工期间想安静也安静不下来,你就在这大堂内凑合一下吧,你还未吃饭吧,这是我做的吃食,还温热着呢。” 莫黛将沐千澈拉到大堂内的柜台后坐下,自己便将那四四方方的竹匣子打开,首先第一层是码切得整整齐齐的鸡蛋卷和炸制的金桶肉卷,第二层是一只只雪白的饭团,饭团上皆用红豆点缀出眼睛和嘴巴,表情甚是有趣,有的哭有的笑还有的哭笑不得,第三层是一盅腌制的酸萝卜丝以及一竹筒蜂蜜山楂水。 莫黛从竹匣子的盖子上抽出一双筷子递给沐千澈:“来,快吃,别浪费了。” 诚实说,沐千澈对莫黛做的吃食没有抵抗力,虽然他还是想说他不饿的,但在他看到这一竹匣子好看得让人不忍心下口的饭菜时,他的肚子甚是诚实地叫了起来。沐千澈尴尬了,觉得自己的肚子实在给自己丢脸,在莫家村时便是如此,而今仍旧死不悔改。 见沐千澈愣愣地不动筷子,莫黛的嘴角又抽了抽,好吧,她承认若是有人如此盯着她,她也会吃不下的,她走远点好了。 莫黛才走没两步,忽然便听沐千澈说道:“你的眼睛能够看见了。” “嗯。” “……你后悔吗?” “不后悔!” “以后你便会了……” “以后我也不会!” “……”沐千澈不吱声了。 莫黛也不再多说,因为现下说什么都没意义,唯有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她会让沐千澈明白,她莫黛不是别人,也不是一般人,她说到便能做到,除非是他先行背弃她! 莫黛走到女汤那边去帮忙,尚水和她的两个相公得知莫黛的视力恢复后,也为她感到高兴。尚仁和尚义发现自己那两个儿子在见到莫黛后下意识地便红了脸时,他们不由地在心里哀叹,老天,儿子们不会是看上这间客栈的新主人了吧?要不得啊! 此时的萧笑尚未察觉尚达尚同的心思,一见莫黛出现,便兴奋地上前与她说话,而莫黛也同样未有察觉。 而这厢沐千澈又愣愣地盯着那饭菜好久,终于还是动筷吃起来,饭菜一入口,他的筷子便再也停不下来。 尚水这时走到大堂来拿长木板一用,见到沐千澈在吃着什么,下意识地便瞅了一眼,只一眼便立时有些发怔,那些是吃食吗?做得也忒么精致了,谁舍得吃呀? 于是直觉出口问道:“公子,你这这是打哪里买的吃食啊?当真是好看又喷香呢!” “不是买的。”沐千澈暂时停下筷子道。 “你自己做的?哎哟,厨艺真好,你家妻主有口福了!”尚水赞道。 沐千澈的身体一僵,淡淡道:“也不是我做的。”他的厨艺可是叫人惨不忍睹的。 “啊,难道是你兄弟做的?”尚水今日也是话多了些,没办法,她对这个不怕恶势力买下她客栈的神秘公子甚是感恩,是以对他也便比常人热情几分,殊不知她这种热情让沐千澈甚感压力山大。 “不是……”沐千澈有种想要自燃的感觉。 “难不成是你家妻主……莫姑娘做的?”尚水终于猜出真相了。 “……”沐千澈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点头吧,便是承认莫黛是他妻主了,不点头吧,这饭菜又确实是莫黛做的,他忒么想对尚水说一句,你上句话里的“你家妻主”这几个字是多余的,但他不能说,说了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于是转移话题,“掌柜的,你要尝一块吗?” 沐千澈夹起一个金桶肉卷,本意是客套一下,想这尚水应是能够领悟的吧,如此好吃的东西,他哪里舍得真给别人?岂料,他失算了,那尚水居然真的巴巴就上前去,将手朝身上抹了抹之后接过沐千澈夹着的那个金桶肉卷张开大嘴就塞了进去,紧接着便是连声的“好吃好吃真好吃”,沐千澈拿筷子的手冻结在当处,半天都缓不过劲来,心里肉痛得直想将尚水提腿扔出去。 尚水吃完后喜滋滋地托着木板朝女汤而去,沐千澈忽然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不一会儿便解决掉所有吃食,连最后一根酸萝卜丝也没有剩下。待吃罢饭菜,他捧着竹筒喝那酸酸甜甜的蜂蜜山楂水,只觉心情舒畅,人生完满不过如此…… 然而,如此一想时,他脑子里的那个他一直极力想要压制住的记忆画面便又跳脱了出来,他猛地将手中的竹筒重重地搁在柜台上,握着竹筒的手不停地发着抖,许久之后他才平复下来,望着朝他这边走过来的莫黛,她脸上的笑便如绽放在他心里的花儿一般美好,这样的她居然会欢喜这样的他,可能吗?可以吗? “千澈,我们回家吧!”莫黛说道。 回家?他还能再回去吗? 莫黛见沐千澈又在发愣,索性直接收了那竹筒和盛放酸萝卜丝的瓷盅放进竹匣子里,而后拉起他的手便朝外走。沐千澈就这么任莫黛拉着,就好似她在领着迷路的他回家一般。想当初,每回都是她冲他无奈地说她迷路了,请他带她走出迷途,而今他们的位置却转换了,他变成了一个迷路之人,而这回则是由她带着他走出迷途。 当莫黛和沐千澈同时回到莫府时,令一家人感到甚是惊讶。许韶林他们并不知晓沐千澈为何会接连多日不出现,均以为他是有事要办,毕竟沐千澈在他们的印象里便是神神秘秘的,他们也不会去多问什么。 而见过沐千澈真容的莫小羽在与沐千澈对视时,双双都有些紧张害怕,到底还是莫黛教得好,莫小羽在见到她鼓励的笑脸后,他犹犹豫豫地走上前,然后冲着沐千澈奶声奶气地说道:“澈叔,你痛吗?” 沐千澈一愣,随即便别开脸去,莫小羽一见立时便委屈地扑到莫黛的怀里,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哭得一抽一抽的。 沐千澈傻眼了,他之所以别开脸,是因为他想哭,却不想自己的举动伤了孩子的心,笨拙地愣在当处不知所措。 莫黛看着觉得好笑,于是附在莫小羽的耳畔小声说了几句话。莫小羽停止哭泣,但还是委屈地一抽一抽的:“真的?澈叔没有生气?也不会打人?” 莫黛点点头,莫小羽这才破涕为笑。 沐千澈听了小羽的问话头皮一阵发麻,原来他在孩子的心里是会打人的那种人吗? 沐千澈终于又回到了莫府的前院居住,一日三餐也按时在家里吃。许韶林、莫黛、萧笑和两个小的都不觉得有什么,而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则莫名地感觉到,沐千澈加入到他们队伍中的日子不远了。 七日后,用作按摩房的竹屋建造好了,里头的桌凳书架木榻什么的也都按照莫黛的要求做好了,除此之外,在这段时日内,其他准备的工作也在进行中。 莫黛便让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将所有供客人洗浴的白色巾帕上绣上“尚善若水按摩馆”这七个字以及一双交叠在一起的手的图案作为按摩馆的标志。除此之外,她还设计了按摩馆特有的制服,不管男女,上身是白色的短褂,下身是黑色的裙裤,短褂和裙裤上也要绣上按摩馆的名称和标志。按摩馆里所有的人员上工时必须穿统一制服,且发丝高束,要让整个人显得精神十足。 按摩馆现下的主要人员便是莫黛、萧笑以及尚水一家,统共六个人,便需要六套制服,另外供客人洗浴的巾帕,大大小小统共有一百多条,是以,做制服和刺绣便是一项大工程,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日日夜夜赶工,在正式开业那日方才做完。看着他们熬红的双眼,莫黛甚是过意不去,是以在他们赶工之时,她便做好宵夜陪着他们,并顺便构思更多赚钱的点子。 当莫黛将药浴这个想法说与沐千澈听时,他觉得可行,便主动研究起药浴来,当然,这个不急,莫黛首先便是要将她的推拿按摩推广到整个水泉镇,届时效果好了,人口相传,不愁没钱赚。 又三日后,莫黛的尚善若水按摩馆正式开业了。 为了起到宣传的效果,莫黛将按摩馆门前用花花草草装饰了一番,还特地请了舞狮的杂耍班子到客栈门前耍了一番,放了几挂鞭炮。而后莫黛便站到门口特意为她临时搭起的高台上将何为按摩推拿以及按摩推拿的种种好处介绍出来,并让沐千澈书写出来张贴在公告牌上摆放在按摩馆的大门外供人阅读。 开业第一日,莫黛本着优惠大酬宾的原则,让萧笙提前做了好些小点心放到柜台上,只要有人光顾便赠送点心与他们吃。 因莫黛一日只能按摩五到六人,是以前来光顾的大多还是只泡泡温泉便离去,价格不变,还是按照原来的男汤女汤每人八文,其他混汤及单汤的要十六文一人,至于按摩,每按摩一回需一两银,按摩期间白开水免费提供,若需茶水和点心的则需另付银钱购买。 按摩房的书架上除了摆着花花草草,还有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绣的荷包,绢帕,锦袋,童衣什么的,客人若是中意了,同样需要花钱购买。 这样一来,便能同时做好几种生意了,当然,不知效果如何,左右先试试看。 不过,令莫黛没想到的是,刚开业没多久居然就有六名客人要按摩,这六人中便有古悦在,其他五人分别是她的相公三人,她的女儿也就是古渠县的县官大人古翃,以及古翃的十五岁的女儿古曲。 当古悦冲莫黛眨了眨她那精烁的双眼时,莫黛登时有种被电击的感觉。 古悦比莫黛高了半个头,身材精瘦,背略驼,一张脸上虽然布满皱纹,但却精神得很,尤其是那鹰隼一般的厉眼,想来年轻时也是英伟俊朗的女子。古翃和古曲的模样都随了古悦,将她们仨放一起,简直就是一个人从小到老的行走历程。古悦的三个相公看起来都是慈眉善目的,个头都与古悦差不多。 见莫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一家人,古悦忽然走上前捧着莫黛的脸左瞧右瞧,最后来了句:“丫头,眼睛好了?” 莫黛的脸被古悦揉成一团,好不容易摆脱后才道:“是啊,承蒙古老夫人的关照,莫黛这厢有礼了!”说着便抱拳作揖。 “啧,莫要惹老身生气,老身还是中意你喊老身‘老婆婆’!”古悦白了莫黛一眼,“今日我将一家老小全带过来了,啥时按摩啊?” 莫黛扫了一眼面前的三女三男,而后扯着古悦的衣袖走到一旁小声道:“老婆婆,我这按摩馆才刚开业,只有我一人会按摩,你若是不介意我替您的几位相公按摩的话,我定然谨守职业操守,不该看的不看,不该摸的不摸,你若是还不放心,那还是让您那三位相公过段时日再来吧!” 古悦在听到莫黛的那句“不该看的不看,不该摸的不摸”时眉头就开始抖了,莫黛一说完,她便一巴掌拍上她的后脑勺:“色丫头,你还想占老身相公的便宜不成!” 莫黛立时低敛眉目:“我哪敢啊。” “你不敢吗?若是老身说不介意你看你摸了,你敢是不敢了?”古悦咧开嘴笑着,一口白牙森森透着寒气。 “呵呵,不敢!” “不敢就好!得,今日就让他们先泡温泉吧,他们好酒与甜品,准备些后劲不大的清酒并一些甜点便可!”古悦说道。 莫黛立时又抱拳作揖:“老婆婆果然是女中豪杰,对待相公如此体贴,真让后辈佩服!” “去!少给老身带高帽!”古悦又白了莫黛一眼,而后招呼她的女儿和孙女去女汤泡温泉,至于她那三个相公,莫黛则让尚达和尚同领着他们去了男汤,并让萧笑去酒庄买了些梅子酒回来,至于点心自然是萧笙做的红豆小酥饼。 竹屋是门朝女汤的,泡汤之人可以从门外见到门内的按摩情形。古悦的孙女古曲不禁热,泡了一会儿便喊头晕,古悦便嘲笑说古曲是个没用的,古曲与她老娘古翃一样甚是害怕古悦,闷吭着爬上岸走到竹屋门口小声道:“莫姐姐,可以帮我按摩了吗?” 莫黛笑着点点头,白色短褂配黑色裙裤,黑白分明,一头墨发高束,刘海也悉数梳了上去,整个人显得异常清爽利落。 古曲趴在垫了软褥的木榻上,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到底是十五岁的少女,皮肤白皙水嫩光滑,但为了避免伤到她的皮肤,莫黛还是用了香油做润滑。这回的按摩,便是整个背部的按摩了,不像上回替古悦按摩那样主要针对她的腰痛。 起初古曲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感觉有双手在背上摸着甚想笑,然,才一想笑,便痛了起来,扯着嗓子哀嚎,直叫着不要按了,古翃见了,刚想呵斥莫黛时,却瞥见自家老娘正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急什么急?你那宝贝女儿被你宠成一朵温房小花了,稍微有点寒霜便能打蔫她,不过是按个摩就喊成这样,没出息的东西!” 古翃不悦了:“娘,您至于将您的孙女说得一文不值吗?曲儿虽然武力不行,但她书读得好哇,来年一准能中举人!” “啊呸!就她那样的也能叫书读得好?古翃,你就继续惯着她吧,你娘我敢打赌,她不行的,稍微受到点挫折便会击垮她的斗志!” “娘,你就只会骂我,都没见你关心过您的亲孙女!” “那行,日后,古曲交给我来管教,你莫要多说一句屁话!” “呃,是,女儿知晓了!”古翃小声应着,心里却在替古曲祈祷,女儿啊,你莫要怪为娘狠心将你丢给你祖母,其实为娘也不想的,不过为娘不得不承认你祖母在某些方面的见解还是相当精辟的! 渐渐的,古曲不再喊痛了,觉得舒服了,按摩到最后居然睡着了,想她整日整日地读书写字,有个严厉的祖母和当县官的娘,压力不可谓不大,今日被按上一按真舒坦啊! 紧接着是古翃接受按摩,在最初时,她一反与她娘相处时的怯懦模样,一双厉眸微微眯起,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莫姑娘,本官的娘对你的印象甚好,你是如何与她搭上话的?” 莫黛虽然听出古翃话里的质疑,不过她不甚在意,面不改色地将古悦与她搭话的那日情形简单述说了一遍。古翃一听是自家老娘主动去找莫黛搭话的,顿觉颜面尽失,但没办法,自家老娘的脾气古怪得很,她看顺眼的不多,一旦看顺眼了,便会不管不顾地去人家搭话。 “听说你将那洗泉客栈的老板娘收拾了一顿?”古翃又问。 “没有,是我的朋友被洗泉客栈的老板娘收拾了一顿,差点连小命都没了。”莫黛说到这里忽然道,“古大人,我要开始用力了。” 古翃还想问什么的,忽然的一痛让她不由地嘶吼出声,古悦坐在岸边一边品着茶一边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古曲战战兢兢地瞄了一眼自己的祖母,心里为自家老娘感到扼腕,诚实说,她也觉得老娘叫得太大声了,还不如她能忍呢! 古翃也被按得睡着了,是古悦粗鲁地拍打她的面部将她拍醒的,古翃醒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娘,您真是太英明了,这按摩果然舒坦!” 古悦的脸忽然诡异地红了红,之后硬邦邦地回道:“废话,老身我的话自然是诚实可信的!赶紧下去,换老身来!” 古翃从木榻上起身,走出竹屋时,背后又传来古悦的话:“翃儿,这是你这三十年来说过的最让你娘我觉得舒心的话!” 古翃忽然便红了眼圈,她老娘有多久没再喊过她乳名了?她都记不清了,好似从她懂事起,她老娘便连名带姓地唤她了,想不到娘今日居然在这个按摩馆里唤她的乳名,真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呢。 待古悦一家满身舒坦地离去时,古悦居然甩了十两银给她,便是加上点心清酒茶水之后也花费不了四两银,可见古悦是有意在照顾她的生意,莫黛对古悦的印象便又好上了一些。主动将古曲中意的卡通小兔图案的锦袋送与她,并将古悦三位相公中意的蜜豆小酥饼包了一包送与他们。 古悦对莫黛的为人处事态度甚是欣赏,而古翃也觉得莫黛这人有些意思,她日后会多来按摩的,少不得要与她打交道,既然是老娘看中的人,那定然是不错的。 这之后又来了两个要按摩的,说是听古悦介绍了,按摩甚舒坦,于是也来尝试一下。此二人皆是镇上的富户,平日里泡温泉也只会去洗泉或泉汤两家客栈,对于这种平民客栈向来瞧都不瞧。今日纯粹是为了不薄古悦的面子才来的,内心里其实并未抱多少期望。 不过,这一按摩下来,她们才知古悦诚不欺她们,这按摩果然舒坦,而且点心和茶水也不错,尤其是还有刺绣在卖,那些童衣的样式新颖独特,做工也是精巧细致堪比大家,正巧她们两家皆有一两岁的小孙女,于是各自买了两套回去,点心也各带了一包。童衣是四两银一套,比当初卖给福满堂时贵甚多,点心是送与她们的,每人皆消费了九两多银,最后她们痛快地给了十两银满意而去。 正是开业大吉,莫黛按摩完五人之后便回家去了,她要将卖童衣及点心的银钱交给萧笙和莫无云他们,让他们也开心一下。而萧笑自然要在按摩馆呆到打烊才能回家。 回到家后,许韶林、萧笙和莫无云他们听说童衣卖出去了四套,高兴得不得了,前些日子他们还在担忧着这银钱只出不进不是长久之法,现下终于又有进项了,当真是老天开眼了! 当晚,沐千澈回来后也为莫黛按摩馆的开业大吉感到高兴,只是当莫黛提到他花了多少银子才买回了客栈时,他却避而不答,似乎是不想让莫黛还他银子。莫黛也不强迫他,想着早晚是自家人,也无需计较太多。 当莫黛望着沐千澈斗笠上垂下的黑纱时,之前提过的想要医好他脸的想法又再度冒出,只是她才开口,他又开始转移话题。尽管他现下依旧整日戴着黑纱斗笠,但莫小羽已经完全不怕他了,因为他会在早间教莫小羽功夫,已然荣升为莫小羽心目中的大英雄一类人。莫黛想这样也好,左右她不会去在意他的脸。 晚间,莫黛正打算熄灯睡觉之时,许韶林又来敲门了,而这回他提出的问题比较严重,眼下她已有四个相公了,每晚的就寝需要她自己来安排,看她是想如何排序,左右是每晚不能再让她独自一人睡了。 莫黛说:“爹,这个问题容我再多考虑几日行吗?” 许韶林叹了口气:“大……莫黛啊,这个问题很难吗?” 莫黛也叹了口气:“很难。” 许韶林又道:“你是怕他们觉得你不公吧?不然,爹每晚替你斟酌如何?” 莫黛低着头,心里乱乱的。 许韶林又怕将莫黛给逼急了,也缓下声道:“爹知你累了一整日了,爹也是有些替你担心,这样吧,你再多考虑几日吧!” 莫黛忽然抬头道:“爹,是我做得不对,我想得太简单了,不如就按照顺序轮流来吧,上回是萧笙,接下来就是无云吧,明日是无风,后日是无轻,这样行吗?” “哎,行行,就这么办吧!两个小的在你房里吧,爹来带他们,你赶紧去歇息吧!” 莫黛的头皮一麻,而丸牛则在她脚边远目:该来的,躲也躲不过,女人,认命吧! 于是莫黛来到莫无云的门前,轻轻叩了叩:“无云,你睡了吗?” 屋内没有声音。 “无云……”莫黛刚想再次出声,那房门忽然从里头被人拉开,一只手伸出来一把将她拽了进去,而后那们又迅速被关闭,丸牛堪堪挤了进去,尾巴差点没被夹住。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72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一进屋,莫黛便被莫无云的一双手臂紧紧揽住腰,同时肩头亦被莫无云的脑袋覆压着,有着梅子酒醇香的温热气息喷洒在她的颈侧,痒簌簌的,让她不自禁地抖了抖。 莫黛的第一反应是,莫无云喝酒了,喝的正是萧笑今晚带回来的梅子酒,而且貌似还喝醉了。 丸牛夹着小尾巴惊魂未定,莫无云这死男人关门关那么快作甚,若是夹到它丸牛的尾巴,他赔得起吗?丸牛抽了抽鼻子,嘁,醉鬼,一屋子酒气! 莫无云将莫黛揽在怀里,脸枕在她的肩上,只觉鼻间馨香之气萦绕,诱引着他想要进一步靠近她,于是他的手臂也越发地收紧,鼻子亦贴着她的颈侧不停地嗅着。 莫黛哪里受得住这个,她最不禁痒,之前莫小羽和莫小翼凑在她脖颈处蹭来蹭去之时,她便笑得浑身没力了,这会儿换了那俩孩子的大爹上阵,级数道行自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莫黛不自禁地笑出声来,这一笑便没了力,身体也瞬间软如云团,直朝地上滑去。 莫无云听到莫黛的笑声,睁开迷离的眼,于黑暗中痴痴地看着莫黛的侧脸,嘴角也情不自禁地弯起愉悦的弧度,又一次收紧手臂,使得二人的身体更为贴合,莫黛忽然察觉出一丝异样来,脸瞬间爆红,手不自禁地推了推莫无云。 “无云,你喝醉了,我扶你到床上去……” “我没醉,妻主,你可真香呢……” 莫无云呢喃着,轻嗅着,忽然不满足只是闻着味道,鼻尖蹭过那如玉般光滑细腻的肌肤时,鬼使神差地张开嘴咬上去,但牙齿又舍不得用力,于是变成了吻,暧昧缱绻的吻。 莫黛猛打一个激灵,本能地将莫无云一把推开去,莫无云正沉浸在那唇间幼滑细腻的口感中,冷不防被莫黛一推,竟接连退了两步,一下子撞在了门上,门拴抵到后腰,一痛,人也跟着清醒过来。 “妻,妻主对不起,我不是……我喝醉了……我……”莫无云整个人都陷入自我厌弃的羞耻感中,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做出如此放荡不检点之事,真想去死! 莫黛也被惊吓到,同时也感觉到浑身燥热,内心慌乱,待见到莫无云比她还要慌乱惧怕之时,她的心里忽然又平衡了,是了,她来这里做什么的?可不就是为了要与莫无云同塌而眠,耳鬓厮磨的吗? 可自己刚才的反应却明显伤了莫无云的心,让他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滔天的罪恶感,他原本就对妻夫这事有着深深的心理阴影,而自己这回岂不是又将他朝阴影里推得更深了? 见他愈来愈朝自己的壳里缩去,莫黛心里的愧疚感更甚了,她不知自己心里对莫无云的男女情分到底有几分,她只知自己这一刻放不下他。 于是莫黛走过去想要伸手去拉莫无云,却被他躲开,跌跌撞撞地走到床边脱了鞋躺倒在床上,声音都有些发颤:“妻主,你还是回去吧,我,我没事的,我以后再也不会做出那种事了……” 丸牛有些傻眼,明明前一刻还香艳得让它的猪脸都红了,可后一刻便气氛冷凝了,意外果然无处不在!不过同时,它又有些幸灾乐祸:女人,你惨了,像莫无云这种平日里冷冷淡淡一本正经的男子偶尔发情一回还被你给扼杀了,以后怕是再也发不了情了! 莫黛的眼皮跳了跳,虽然丸牛说得有些夸张,但却不是没道理的,这回是她无意中伤害了他,比起以前莫大溪的拳打脚踢,或许她这个更过分一些。 于是莫黛对丸牛说:丸牛,接下来请你闭上眼,非礼勿视! 丸牛惊悚地瞪大眼:女人,你要化身为禽兽了吗? 莫黛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闭嘴! 丸牛才不会乖乖听话:啧,老子早看出来了,你就是一隐性的禽兽,白日里以纯真懵懂的眼神掩盖住本性,黑夜里便剥去伪装嗷一声化作禽兽! 莫黛:滚! 丸牛:心虚了就直说! 莫黛:算你狠!你爱看不看,长针眼可别怨我! 丸牛抖了抖:无耻! 莫无云侧身朝床里躺着,蜷着身体,心里为自己刚才可耻的行径感到唾弃,不知妻主会如何想他。 而这时他忽然感觉有一股馨香气息飘来,不由地转过身,便见莫黛朝他贴了过来,莫无云一惊,她,她何时把衣服给脱了?而现下她又是在做什么? 莫无云猛地捉住莫黛拉扯着他中衣的手:“妻,妻主……” “无云,你好狠,瞧你把我的脖子咬的,明日我哪里还有脸见人!”莫黛不道歉,一上来便以撒娇的口吻抱怨道,“我不管,我也要咬回来,要丢脸大家一起!”说着便直接俯下脸咬上莫无云的脖子,当然也没用力,吻痕什么的,她还是懂得弄的。 莫无云傻眼了,任由莫黛剥去他的衣服,当二人之间再无衣物阻隔之时,他猛地推开莫黛,但那手却推错了位置,柔软的触感让他全身的血液瞬间上冲,他迅速收回手,直觉出口道:“妻主,我不是故意的……” 莫黛索性侧躺下来伸手揽住他的腰,将脸贴靠在他的胸口:“我知你不是故意的,我且问你,你怕我吗?” 莫无云愣了愣:“有些怕,但又有些期待,妻主,我这么说,你会瞧不起我吗?与千澈公子相比,我只是一个乡下农夫,除了会种田会刺绣以外,我什么也不会做,而今我还做出了那种不要脸的事……” “你说的不要脸是这种事吗?”莫黛跟着便吻上他的脖子,“或是这种事?”紧跟着又吻上他的眉眼、鼻尖,“亦或者是这种事……” 唇贴上他的唇,手抚上他的发丝,肌肤相亲,彼此呼吸相闻,气息相织,便如月夜中绽放的昙花,幽香似一匹缎,迤逦一地月光,揉碎了银辉,洒入微波灵动的湖面,粼粼波光间,两尾活泼的游鱼相戏相缠,清风柔和,缓缓梳理这一刻的静好…… 莫无云从未想过有一日他的妻主莫大溪,不,是莫黛会如此温柔地待他,她温软的指尖如描摹世间最贵重的细瓷制品一般丝毫不敢用力,她的吻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美好,以往印象里的肮脏恶心龌龊全然被颠覆,让他觉得好欢喜,好欢喜…… 莫黛正努力让自己化身为禽兽之时,忽然便感觉莫无云流下了眼泪,泪水滑落唇间,她尝到了,咸咸涩涩的,她急忙问道:“无云,你在害怕吗?” 莫无云摇摇头,猛地伸臂将莫黛搂抱在胸前:“妻主,今晚我们便这样睡着,可好?” 莫黛眨了眨眼,纤长的眼睫刷刮着莫无云的胸口,痒酥酥的,差点让莫无云把持不住,莫黛却未察觉,只是从他的胸口挣扎出脸来,眼神略有些迷茫:“你生气不想要我了吗?” 闻言,莫无云再次浑身一抖,不由地又将莫黛的脸按压在自己的胸口上,妻主现下太能诱人做出无法想象的事了,可他不想让这一刻的美好就这么一晃而过,他要留着慢慢流淌,细细回味:“我没有生气,睡吧!” “真的没有?” “真的!” “那好,咱们一起睡吧!”莫黛亲了亲莫无云的下巴,而后任他搂着她,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黑暗里,莫无云贴近莫黛的耳畔,轻声呢喃着:“妻主……大溪……莫黛……我欢喜你……”而后唇角微微扬起,又将莫黛朝怀里搂紧一些,这才安心地睡去。 丸牛在他二人皆睡熟之后,才从门边走来,抽了抽短鼻子,跳上床,拱进被窝,依偎在莫黛光裸的后背处睡去,睡前还对莫无云表示了不屑,没用的男人,一个吻而已,便让他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忒没进取心了,逼视之! 翌日清晨,莫黛是在丸牛杀猪似的嘶吼中醒来的,原因是,她不经意翻身间整个将丸牛压在了身下。 莫黛赶紧坐起身,而莫无云此刻也被惊醒,一睁眼便见到莫黛光洁如玉的肌肤直直侵入他的眼帘,一瞬间他想到了昨晚的种种,脸噌地一下爆红,而莫黛原本还未感觉到什么,见莫无云红了脸,她也便受到传染似地跟着也红了脸。 丸牛从床榻上跳下来,冲着那一对互相对看,互相脸红的男女深深鄙视之:死女人,老子差点没被你压出屎来,你倒好,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去脸红?脸红个鸟啊?该做的不该做的,除了最后一步,统统都做了不是吗? 莫黛阴恻恻地斜睨着丸牛:你到底还是看了。 丸牛登时有些心慌:……老子,老子不怕长针眼,怎么地? 莫黛:色猪! 于是吃早饭时,继莫黛与萧笙之后,莫黛和莫无云再次成为全家人关注的焦点,没办法,莫黛颈侧的那个咬痕还是吻痕什么的青紫印记太过靠上了,长衫的立领想遮都遮不住,不管是低头还是侧头,那印记都能强烈地撞进众人的眼。 许韶林又开始笑眯眯地劝莫黛多吃些补身体;萧笙只淡淡地笑了笑,并未有太大反应,可殊不知他红烫的耳后根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莫无风这孩子表现得太过直接,居然比莫无云的脸还要红;莫无轻起先是惊讶,再后来是气闷,总感觉大哥像是被莫黛彻底夺走了一般,但到最后好似想到了什么,那脸便也自然不起来了。 萧笑这回笑得甚是奸诈,前些日子莫黛一直拿她与尚达尚同打趣说笑,这回她可算是逮着机会报仇了。 “莫黛,你们也是老妻老夫了,啧啧,居然还能如此激烈,果然是女中豪杰,佩服佩服!” “承让承让,赶明儿你将那尚家的二位公子娶回来,想必也是如此!”莫黛笑着回应。 “莫黛,你怎么……唉!”萧笑想堵莫黛的嘴已来不及,萧笙和许韶林此时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萧笑,那意思不言自明,莫府的喜事要办一办了! 萧笑狠狠地瞪了莫黛一眼,好了,本想打趣一下莫黛报仇的,却不想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阿笑,来,说说看,那尚家的二位公子是何出身,年方几何?”许韶林笑眯眯地问道,萧笑想起身开溜,却被萧笙死死抓住手腕。 这厢,成功回击了萧笑的莫黛虽然努力保持淡定,但是在瞄到身旁垂下的那一抹黑纱之时,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慌乱不已,说到底她现下已是有夫之妇,却又对沐千澈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意,这算什么,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她还能再无耻一些吗? 答案是,能,因为她不打算放过沐千澈!而已娶的四个相公同样不能冷落之! 直到现下,莫黛才真正第一次正视自己一妻多夫的处境,既然想担当起身为妻主的责任与义务,又想拥有与自己心意相通、并肩相守的另一伴,那么她要做的事情便是尽量扩大自己包容一切的胸怀,心只有一颗,无法分割,但爱却无限,她能够做到的便是试着去全心全意地爱她所在意的每个人,直到完全爱上他们。 身为穿越人士,拥有不同于这个女尊世界价值观的她,或许心里会一直有纠结,有不适,但生活总是在不断的纠结与磨合中继续下去的,总有一日她会找到一个平衡的支点,届时她或许便能够与别家妻主一样理所当然地过着每一日。 吃罢早饭,莫黛与萧笑去按摩馆,而沐千澈则去千药馆。 许韶林去查看他的菜园子,完了之后便用细竹片编织竹匣子,虽然现下已不卖白兔点心,但编织竹匣子已然成为他的习惯。莫黛也看出他不爱闲着,于是便又画了好些不同造型的图案,有各种收纳箱,野餐篮,花瓶,笔筒什么的,让他琢磨着编织出来。 现下的宅子虽然是叫做莫府,但毕竟是沐千澈家的老宅子,许韶林也便不好意思提要养猪养鸡的事,怕将宅子熏出味来,这么大的宅子,还是适合养花养草。 萧笙忙着做点心,昨日萧笑从按摩馆回来后说点心全卖完了,原本是一人赠送一块的,但结果那些人吃了还想吃,便出钱买了。萧笙主要三种点心,蜜豆小酥饼,绿豆糕以及用油炸制的洒了白色芝麻粒的卷酥果。偶尔萧笙也会做一做白兔点心,并不卖,只留给自家人吃。 莫无云三兄弟自然是主攻童衣刺绣的活儿。兄弟三个坐在院子的回廊下,一边飞针走线,一边聊着家常。原本只是聊些吃吃喝喝、刺绣的针法以及童衣的式样问题,只是聊着聊着便跑偏走题了。 “大哥,你和那女人真的又那啥了?”莫无轻憋了一早上了,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莫无云一怔,登时便红了脸,而莫无风虽然也跟着红了脸,但却一直盯着莫无云瞧。 “啧,看你这脸红的,想来是真那啥了!”莫无轻的语气里略带讥讽,“真是便宜了那女人!” “无轻!她是你妻主!”莫无云瞪了莫无轻一眼。 “嘁,大哥,你现下说话的语气可真像爹!”莫无轻继续讥讽道。 莫无云又是一怔,紧跟着便道:“我是老大,长兄如父!” 莫无轻不说话了,而莫无风却忽然小声问道:“大哥,你昨晚与妻主在一起时会怕吗?”莫无风现下心里甚是忐忑不安,听爹说今晚妻主会来他房里,他得提前向大哥讨教些经验,免得自己做得不妥又惹妻主不快。 莫无轻怪声道:“二哥,她是人又不是鬼,你怕她什么?” 莫无风默了默,索性说开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问大哥在与妻主行房事时怕是不怕?” 莫无轻的一口气登时憋了回去,怔了怔,终于不再说话,眼神亦有些不自然。 莫无云深知莫无风怕这事怕得要死,虽然他不想将自己的私事说出来,但为了安慰莫无风,他也只能牺牲自己的私心了:“不怕,妻主甚是温柔,我从来都不知做那种事会如此得令人感动,一切都美好得像在云端做梦……” 莫无轻惊悚地看着莫无云如痴如醉的神情,而莫无风则一边听一边害羞地低下头。 “真有那么美好吗?”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萧笙出声道,莫无云三兄弟都惊了一跳,尤其是莫无云,那脸跟着就红得不像话,而萧笙却像没察觉到此三人的窘态似的,又问了一遍,“真有那么美好吗?” “萧笙哥你不是知道吗?怎么还问我?”莫无云嗔怪道。 “若我说那回我们并无妻夫之实,只是相拥着睡到天明,你们信吗?”萧笙淡笑道。 莫无云三兄弟面面相觑,一时间气氛显得僵凝。 “无云,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也便越发地期待了!”萧笙冲莫无云三兄弟笑了笑。 莫无云不淡定了,犹豫了半天终于也将实情说了出来,于是其他三人傻眼了,过了一会儿不知是谁带头笑出了声,紧跟着所有都笑了起来。他们忽然发现他们的妻主其实也是害羞腼腆的,若非有他们的爹许韶林在旁督促着,或许她会一直同他们如家人般相处下去吧! “萧笙哥,大哥,无轻,你们有没有觉得妻主其实一直是被爹给逼着与我们同房的?妻主的心思一直在赚钱养家上,她貌似压根儿就不曾想过要与我们行妻夫之礼!”莫无风说道。 “无风说得对,妻主貌似是这样,我早前听流岗镇的老人说女子十三四岁便会有那种想法了,更早的,十一二岁便那啥了。老人还说女子十七八岁到三十七八岁的精力都会极其旺盛,一两个相公压根儿就满足不了,怎么到了妻主这儿就说不通了呢?”萧笙摸着下巴说道。 “萧笙哥,你莫说妻主了,我瞅着萧笑姐也是一样,整日里嘻嘻哈哈的,晚上回来倒头就睡,呼噜打得震天响!”莫无轻毫不留情地批判萧笑。 萧笙的脸色便有些不自然,没办法,谁让自家老姐就是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傻大姐呢! 莫无云见萧笙有些尴尬,遂瞪了莫无轻一眼:“无轻,你瞎说什么,萧笑姐那是心胸宽没烦恼,活得自在!” 萧笙的脸色愈发不自然了,忒么想对莫无云说一句,无云,别替萧笑解释了,愈解释愈让他觉得丢脸哪! “自打妻主变好之后,便从来不想那事了,会不会是因为对我们没有男女之情,只是将我们看做是家人?”莫无风又担忧道。 闻言,几人皆沉默了,良久又听萧笙道:“既然妻主没想法,那我们便主动些,她多少是怜惜着我们的,这便足够了,我们且做好自己为人夫的本分,至于其他的,不重要!” 此时的莫黛并不知晓,她的四个相公正在讨论他们的私房话,并暗暗下定了决心。 今日是按摩馆开业的第二日,因着第一日来泡汤时有送点心,是以今日有好些个是为了再吃点心而来,当听说今日的点心不免费赠送了,他们居然一脸失望地走了,负责在大堂招呼客人的萧笑便笑着说若是想吃点心可以花钱买,不过那些人只是想吃免费点心罢了,并非真心要来泡汤。 萧笑已经眼睁睁地看着第三拨人走掉了,心情有些沮丧,尚水见了便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做生意都是这样,哪能时时顺遂?像昨日那般好生意的并不多见,一来是刚开业有优惠,二来也是莫姑娘的人缘好,居然与县官大人的老娘熟识,以后你便会习惯了!” 尽管萧笑晓得这其中道理,但情绪依旧高昂不起来。这时,尚同抱着一摞洗好晾干的巾帕进大堂来,他将巾帕堆放在一旁的置物柜上,一块块将其折叠齐整。萧笑见了,便主动上前帮忙。尚同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两人各叠各的,期间并不说话。 萧笑虽然平日里看来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但她做起事来却是踏实肯干的,而且她的手巧得很,折叠巾帕这种事根本不在话下,叠得又快又齐整。 尚同不经意瞄见萧笑折叠的那对巾帕,有些惊讶她居然比他折叠得还要齐整快速,遂多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看去便发现萧笑长得虽没有莫黛来得清秀细致,但那宽阔的额头,俊朗的眉峰,以及专注的眼神却格外地让人移不开眼。 萧笑折叠好后,下意识地便转脸冲尚同笑了笑,这一笑,使得她整个五官都显得生动明快起来,尚同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噗咚噗咚急跳了起来,加快速度折叠完手边的巾帕并将其归整好,而后匆匆离开了大堂。 萧笑又无聊起来,半天也不见一个客人上门,让她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不会是那些客人又被那些个痞子给恐吓了吧! 与此同时,坐在竹屋内的莫黛同样无聊得很,昨日的生意出奇得好,今日的生意却惨淡异常,不会是老天有意给她一颗甜枣而后跟着便让她吞下一粒黄莲吧!这种一天一地的落差感太要不得了,饶是她这种心理承受力已算不错的穿越人士都有些沮丧了。 午时,萧笑回去了一趟,将萧笙做的点心及午饭带过来。萧笙今日不光做了萧笑和莫黛的午饭,还准备了尚水一家人的午饭。 当萧笑将萧笙做的饭菜摆出来时,尚水一家人情不自禁地吞咽着口水,直夸做菜人厨艺好。 莫黛笑着说道:“尚姨尚叔,这饭菜是我相公萧笙做的,不光是这些饭菜,我们按摩馆里提供的点心也全数是他做的。啊,对了,萧笙就是萧笑的弟弟,你们可以想见,弟弟如此能干,身为姐姐的萧笑也是不差的!据我所知,萧笑的雕刻手艺甚好,各种头饰发簪什么的她都能上手,而且做得极好!” 萧笑急忙伸手扯住莫黛的袖子,挤眉弄眼地让她不要再说了。莫黛当真便不说了,在她向尚水一家推荐萧笑时,她发现除了那个尚同有些尴尬外,其他人均客气地笑笑,想来他们没这意愿,既如此,她也不便多事,萧笑又不是找不到相公,无需着急把火地赶鸭子上架。 未时过后,终于有客人上门了,而且一来还是一大串,萧笑立时精神抖擞地上前招呼,陆陆续续的竟走进来十多个人,五男七女,衣饰中等偏下,想来也只是小富人家出身。 女子由萧笑带去女汤,男子则由尚达尚同带去男汤。其中有三名女子要求按摩,这一来,莫黛也便打起了精神。将木榻上的软褥重新拉拽平整,而后又将免费提供的白开水准备好。 只是正当莫黛做好一切准备就等着那三名女子过来按摩之时,先是男汤那方传来一声惨叫,不多时便见尚水惊惶失措地跑过来告知她有一名男子的脚被池底的利器划破了一道口子,流了好多血。 莫黛的眼皮不由地一跳,正要过去看看情况之时,女汤这边竟也有一人发出一声惨叫,这回她是亲眼见到一女子将受伤的脚底板抬起,那里果然有被利器划伤的大口子,血水不停地流下来,顺着那女子抬高的小腿流到池子里。 男汤女汤居然同时发生这种事,便是傻子也会察觉这其中有猫腻,果然不出所料,没多时,男汤女汤两方全数传来愤怒的叫嚣声,莫黛不由地动了动十指关节,暗道,闹事的又上门了。 ------题外话------ 今日去同学家庆祝她的生日了,所以没码到一万字,凑合着吧,┭┮﹏┭┮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73章 神秘女子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未时,官道上,一辆马车由远及近驶来,赶车人不时扬起皮鞭抽打在马身上,迫使那马匹愈发迈动四蹄飞速奔驰起来,道两旁的蓊郁树木很快自眼前掠过,被远远地抛在后头。 赶车人是一名身材高大,面部神情呆板的男子,一身灰黑劲装包裹下的腰背壮实有力,大手拽着马缰绳,伸直的手臂上,肌肉虬结偾起。马车内颠簸得厉害,然而半卧在靠近马车后壁座位上头戴黑纱斗笠的女子却彷如未曾察觉一般,正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书,悠哉地看着。女子一身黑色劲装,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 马车经过一个弯道,前面出现一个岔路口,赶车人直接拽着马缰绳朝右方那条道上驶去。行了约摸半个时辰后,女子放下书,淡淡道:“烈,照这般赶路,还要多久方能到达水泉镇吗?”女子声音不大,几乎隐没在马蹄声与车轱辘的吱嘎声里。 然而,男子的听力异常灵敏,机械呆板的声音随即传来,丝毫不受杂声的影响:“回主子,怕是要到酉时左右方能到。” “好吧,我先小睡一会儿,到了喊醒我,你家主人我带你去水泉镇泡汤解乏!”女子黑纱下的唇角微微扬起,“待此间事了,咱们再回一趟流岗镇,那什么兔子的……” “福星兔。” “对,福星兔,咱们再去买一百只来,回头还是卖给鹿岭州的知府大人。” “但凭主子做主。” “那个说故事的姑娘叫什么来着?” “莫大溪。” “上回的故事你说得不够煽情,这回再听听莫大溪说的,仔细着揣摩,回头再说与那知府大人听。” “是。”烈呆板的表情又一次出现裂痕,上回说故事,他已经尽最大努力去煽情了,岂料,他不煽情还好,一煽情,那知府大人当下便拿起茶盏泼了他一脸冷掉的茶水,之后居然未给银钱便收下了那一百只兔子点心,还说是主子孝敬她的。主子倒好,非但不怪那知府大人私吞白兔点心,反倒怪他说故事说得不够煽情。 “知府大人近来过得太过安逸了,想来无聊得很,这回你务必要说得让她痛心疾首,潸然泪下。” “是。”烈呆板表情上的裂痕更大了。 水泉镇,尚善若水按摩馆。 未时二刻,男汤女汤两边各有人在痛呼哀号,前来泡汤的男女两拨人皆愤恨咒骂吵闹起来―― “什么烂客栈,池底居然还有刀子,这是想要害死来泡汤的客人吗?” “又一家黑心的,今日不给咱们一个说法,咱们决不罢休!” “对,决不罢休!咱们到外头去,要让这水泉镇的所有人都来给咱们评评理,泡个汤居然还受伤了,这不是让咱们受罪吗?” “这样的狗屁客栈还开什么开,赶紧关门了事!” “不是客栈,改成按摩馆了,换了新主人了!” “管它是客栈还是按摩馆,今日我朋友受伤了是事实,我倒要看看这里的新主人有多能,若是不能给个说法,我等定要闹得她鸡犬不宁,不行咱还可以去告官,左右那县衙府离咱水泉镇走路也只需一个时辰便能到达!” “对,就这么办!太黑心了,我们不过是想好好泡个汤,居然遇到这种事,这口怨气不发出来,老娘的心里不痛快!” 说话间,女汤这边的七个女的皆穿好衣服,有一个扶着那个受伤的,其她人便跟在后头,骂骂咧咧地离开,不多会儿,按摩馆外便传来他们闹腾的嘈杂声。 莫黛抿着唇,改了主意没有立时去到馆外,而是走到女汤边上查看。 她脱了鞋,白皙的裸足踏在青石板上,莫黛每走一步,青石板两侧生长的花花草草便如有风拂过一般,纷纷朝她的双脚靠拢来,原本枯黄的小草转眼变绿,原本打着骨苞的小花瞬间绽开花朵。 莫黛自然也发现了,自打香肌果与她同生之后,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灵气便更甚了,就连莫小羽和莫小翼那两个小的都察觉到她比以前更香了,特别是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灵气直接散发出来,平日里那两个小的极喜拉着她的手或是依偎在她的颈侧,而今她光着脚,那些小花小草自然能够感受得到。 莫黛来到女汤的池岸边,见到一株开着紫蓝色花朵的小花的叶片上沾着几滴暗红的血,她蹙了蹙眉,从袖内拿出草纸沾了水试图擦去那些有碍观咱的暗红血迹,那小花在她的碰触下立时又抽出几个嫩绿叶片,花开得愈发明艳起来。而就在这时,她忽然从花的身上获得一些灵识,那灵识便是花的所见所闻。 莫黛按照花告诉她的方位,精准地从池底摸出五嵌进岩缝间的锋利刀片,每枚刀片长短不一,最长的有五寸,最短的也有三寸,好似是由一把长刀截成的,分布在女汤池底部不同的位置,由于池水里的氤氲热气再加之池底的岩石与那刀片的颜色相似,若是不知情的,稍不留意便会被伤。同样的,莫黛也来到男汤池这边,通过花的灵识找到了四枚刀片。 莫黛下池子寻找刀片时是直接穿着衣服下去的,是以,当她从男汤池湿淋淋地爬上来时,正巧碰到抱着一摞巾帕路过此地的尚同,将他吓了一跳。 “莫,莫姑娘,您,您这是……”这里可是男汤啊,莫黛怎会从男汤里爬上来,若是再被客人瞧见了,可就坏事了! “不是有人的脚被划破了吗?我便亲自下来体验一回,我可是将这池底走了个遍,若是真有利器在池底,没道理我的脚却完好无损吧!” 莫黛并未将自己找出的那些刀片拿出来,虽然她不想怀疑尚水一家人,但事情发生了,而且据花的灵识所讲,昨晚便有一蒙面黑衣人在池子里动了手脚,那黑衣人身份不明,只知是个女人,且对这男汤女汤甚是熟悉,而对这间客栈里的汤池子最熟悉的人非尚水莫属。 尚同惊讶,同时也为莫黛的胆识感到佩服:“原来如此,那莫姑娘您赶紧去换身衣服,虽然现下天气有些炎热,但还是要当心莫要受凉生病了!” 尚同说话的语气甚是温和,倒与他粗犷的长相有些不符,莫黛能够感受到他话里的好意,遂对他笑了笑:“多谢尚二公子挂心了,我这便去换身衣服。”说着便走回女汤那方的竹屋内,那里有备用的衣物。换好衣服后,莫黛又想到其他的混汤和单汤,于是又走过去逐一探查了一遍,好在那周围的花草灵识里并无黑衣人动手脚的的信息。 当莫黛来到大堂内时,见到那帮人围在按摩馆外吵吵着,有的说要她按摩馆赔偿一大笔银钱,还要她这个按摩馆的新主人跪地向他们道歉,还有的说赔钱太便宜她了,非要去告官将她这按摩馆给封了,更有的说她根本就是个大恶人,要将她赶出水泉镇。 萧笑与尚水气得与他们理论,但她们两个人哪里吵得过一群人,而尚水的两个相公和两个儿子则站在门边,以防他们像之前那拨人一般突然闯进大堂来砸东西。 当莫黛走出去时,有人高喊道:“啊,管事的出来了!” 莫黛扫了一眼那帮人,见那被伤的一女一男居然就这么任脚底的血流着,并不包扎,好似要让围观上来的镇上行人切实看到证据似的。 “萧笑,快去拿酒和布过来替那受伤的二位包扎伤口,那二位的血流得够多了,得吃多少鸡蛋才能补得过来?”莫黛第一句话不是为自己争辩,也不是训斥那些吵嚷之人,而是让萧笑帮人包扎伤口。 众人有些傻眼,包括萧笑和尚水一家人也都有些惊讶,不过萧笑向来信服莫黛,赶紧听命去找酒和布过来,而这时尚水也从大堂的置物柜里摸出一瓶金创药递给萧笑。 当萧笑走过去要帮那二位包扎伤口时,他们居然不让萧笑近前,非说要留着伤口让莫黛给个说法,担心他们若是接受萧笑的包扎了,说不准莫黛便会就此耍赖不认账了。 莫黛有些被气笑了,左右伤口又不在她身上,他们要作践自己便作践去吧,吓唬谁呢? “诸位说我馆内的汤池子里有利器伤人,这点着实让我感到困惑,想我这按摩馆才刚开业第二日,昨日来了那么多客人泡汤,为何就没有发生一起类似事件?你们可有证据表明你们脚上的伤口确实是在池子里划的,而非你们自己不小心割伤的?” “真是可笑!现下便要抵赖不认账了吗?有种你就将池水放掉,让我们大家伙去找找看你们的汤池子到底有没有利器?”那受伤的女人气愤地说道,“若是有你怎么说?” 此女年约三十,长得一副粗脸老实相,看来便是最寻常不过的镇上百姓,围观者首先便是心向着受伤的她多一些。 “若是有,我不但赔偿二位每人五两银的医药费,更会跪地向你们磕头认错,完了,我还会关闭按摩馆,从此离开水泉镇!” “好……”那帮人正欲兴奋地欢呼,却被莫黛打断。 “等等,我的话还未说完。刚才我只说了我馆内的汤池子里有利器,我会怎么做,但若是没利器……” “不可能!”受伤的男人忽然大声说道,此男年龄亦是三十左右,个头只能与一米六五左右的莫黛差不多高,一张脸也是普通得很。 “为何不可能?”莫黛跟着反问。 那受伤男人一怔,随即梗着脖子硬邦邦道:“……我,我的脚都受伤了,还能有假不成?” “这位大叔莫急!”一听莫黛喊他大叔,受伤男人的脸登时拉得老长,什么大叔,他才二十好不?不过莫黛可没工夫照顾到他的心情,继续道,“我现下只是就事论事,想事先与诸位说清楚,若是没有利器,那你们便是上门闹事的,对于上门闹事者,前头我都只是打一顿便了事,但这回我改主意了!既然你们有胆来坏我按摩馆的名声,那就休怪我莫黛无情,这回我定要将你们全数押到县衙去,请县官大人还我公道!你们到底是受何人指使的,又有何目的,届时你们不招,便大刑伺候,招得不实,依旧大刑伺候,至于是何种大刑,左右不过是断个手脚,穿个琵琶骨,烙铁烫个皮肉,竹签刺个指甲,灌个辣椒水,盐水皮鞭抽上一抽什么的,丰富多彩,应有尽有!” 莫黛将沐千澈曾经说过的一些刑罚搬过来,听得那帮人一愣一愣的,而这时那个受伤的女人则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你休要在此吓唬我们,我们的脚在你家汤池子里被割伤是事实,你抵赖不了,你不会是不敢让我们去查看你家的汤池子吧!” “好,我便让你们去看!”莫黛回头看向尚水,“尚姨,我们过去将池水放了吧,我莫黛行事光明磊落,今日便让这帮人看一看我们馆内的汤池子到底有没有问题!”莫黛是冲着那帮闹事者说的话,只是眼睛却紧盯着尚水看,待发现她除了一脸肉痛好不容易烧好的水要被放掉以及对闹事者的愤恨外,并无心虚的神情,莫黛想,尚水应该不是那个黑衣蒙面人,当然,也可能是她藏得深。 尚水并未察觉到莫黛的心思,听命去放掉水,而那帮闹事者并一些围观者也便来到男汤女汤,只是,任凭他们在池底左摸又摸就是未找到利器。那受伤的一女一男急了,不可能啊,刚才明明就有利器的,怎会不见了呢? 有一个瘦高的女人急了,从袖内又摸出一枚刀片来,她暗自庆幸自己考虑得周到,并自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假意蹲下身继续寻找利器并适时地将其嵌进岩缝内。 然而她的手腕却忽然被莫黛捏住,阴恻恻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这位大嫂,能告知我们你刚才正在做什么吗?”莫黛说着,忽然一把撕扯掉她的衣袖,而后倒过来抖落两三枚刀片在地。 众人呆愣,而那个女人居然反咬一口,指着莫黛叫着:“是她,是她诬陷我的,我也不知袖内为何会有……” “你不知吗?那我便让你知。”一道低沉醇厚的男音打断了那女人的话。 莫黛心下一喜,立时回头朝来人看去:“千澈,你来了!”他这是出诊回来了吗? 沐千澈点点头,走到那瘦高女人面前,捏住她的下巴,从袖内摸出一粒黑色药丸塞进了那女人的嘴巴里,逼迫她咽下去,而后淡淡道:“刚才给你吃的是能让你说实话的药丸,说实话便不会痛,说谎话便会肝肠寸断。” 众人一听,不由地纷纷倒抽气,居然还有这种药吗?忒可怕了! “说,何人指使你们来的?” 瘦高女人也被吓了一跳,毕竟沐千澈仅是捏着她下巴便让她动弹不得了,这样的高手她还从未见过。但她并不信世间会有沐千澈说的那种药,是以她不以为然。 “你们在问什么,我不明白,我只知,是她,”瘦高女人依旧愤怒地指着莫黛道,“是她诬陷我的,那刀片不是我的,是她趁乱放在我身上的!”睁眼说瞎话不过如此,岂料她才一说完,肚子便绞痛起来,当真如沐千澈说的那样肝肠寸断了。 瘦高女人痛得抱着肚子蹲在地上,而后实在忍不住竟倒在地上蜷缩起身体,嘴里呼痛哀嚎着。 “你们,说是不说?”沐千澈又转回身看向那二个脚底受伤的人。 “说,我们说,是泉汤客栈的老板娘指使我们的……” 然,他们还未说完便被莫黛打断。 “千澈,给他们也各喂一颗药丸,每回上门闹事都说是泉汤客栈的老板娘,一回两回我倒是可以听一听,但第三回还来这套,真当我们是傻的吗?” 沐千澈点头,正欲上前,却见那些来闹事的全都噗通跪在地上求饶,但求饶归求饶,就是不说是谁指使他们来的,只说是他们自己缺银钱用,想出来诈点银钱用用。 “既然不说,那便捆起来扔到县衙吧,外头有马车!”沐千澈一说完,萧笑便很快找来数条麻绳,与尚水一家人麻利地将那些人捆了起来。原本还跟来围观的镇上人此时早溜之大吉了,原本他们就觉得这帮人是闹事的,只是这帮人长得不像痞子,故而才让他们一时间被迷惑住了,但结果这帮人果然还是闹事的。 尚水看着被捆绑起来的闹事者,不由地感叹一句:“这间客栈还真是命途多舛哪!” 莫黛将沐千澈拉进竹屋,给他看那些从池底搜出来的刀片,沐千澈将那些刀片排列在一起,发现这果然是一把长刀截成的,截口甚随意,不像是出自工匠之手,更像是这帮闹事者临时起意随性截的,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对了,你给那个瘦高的女人吃了什么?”莫黛有些好奇,因为那女人自打吃了那东西后便一直呼痛。 “泻药。” “呃,会不会直接泄出来?”莫黛有些担忧,千万不要在她这按摩馆里泄呀! 沐千澈怔了怔,明白了莫黛的意思:“不会,要半个时辰后才会泄。” 莫黛松了口气,忽而又道:“千澈,你说外头有马车,是谁家的马车?弄脏了没事吗?”沐千澈是要将这帮人送到县衙去的,虽然可能查不出什么来,但总得让他们得到一个教训。不过,若是半个时辰的话,那瘦高女人岂不是要泄在马车上? 沐千澈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登时也有些犯难。 莫黛便问:“有解药吗?” “有。” “多久见效?” “服之即见效。” “那就先喂他们一人一颗泻药让他们肚子痛,待快要泄时再喂他们解药好了。” 沐千澈觉得可行。 临走时,沐千澈有些愧疚道:“对不起,给你找了一处麻烦之地。” “是啊,是有些麻烦。”莫黛蹙眉道。 沐千澈更愧疚了:“不然,我再重新找一处,这处便转手卖了吧!” “不要!且不说现下还有谁敢来买了,便是有人敢买,我也是舍不得的。我好不容易才将这客栈改建成按摩馆,我可不想才开业二日便被迫关门了,这不仅是将我们的努力付之流水,更伤了我的自尊心!”莫黛一边说,一边偷眼觑着沐千澈,本意是故意逗他的,见他简直愧疚到不行时,心里又有些不忍。 于是莫黛趁四下无人,便去拉他的手,却被他下意识地避开,莫黛也不在意,再次去拉,却再次被避开,当莫黛第三回去拉时,沐千澈直接飘走了。 见那马车驶远,莫黛不由地望天,耍流氓未遂的憋屈心情她现下是体会到了。 由于那一拨人的闹腾,按摩馆这一日便没了生意。虽然没生意,但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原本被放掉的池水,现下还是得要重新烧来放进去,于是尚达尚同便忙了起来。萧笑索性也不在大堂候着了,直接跑到莫黛的竹屋内与她聊天。 酉时,汤池子里的水才重新放满。 莫黛和萧笑今日均不愿早回家,莫黛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了,但仍然对许韶林殷切的目光感到慌乱,而萧笑则是害怕回去后又被萧笙和许韶林逼问尚家两位公子的事情,午时回去取饭时已被逼问过一回,她是拎着装饭的竹篮仓惶逃出家门的。 但即便心里再怎么不愿,她们还是要回去的,她们晓得许韶林他们一定做好晚饭等着她们了。莫黛叹了口气:“萧笑,回吧。” “嗯,回吧!”萧笑有些壮士断腕的悲壮。 可这时,居然有客人上门了,当尚水笑眯眯地领着一名头戴斗笠黑纱的女子进来女汤这边时,萧笑和莫黛不由地对视一眼,行吧,接待完这人后便回去。 萧笑热情地上前替那女子捧着衣服,待那女子一丝不挂地走入水中时,萧笑又不禁暗暗咂舌,并直觉将莫黛与此女做比较。此女比莫黛高上一个头,宽肩窄腰,那手臂和腿修长而有力,身上无一丝赘肉,该饱满的地方饱满,尤其是那臀,啧,与莫黛有的一拼。形容莫黛,萧笑一直会用美这个字,是真美,清秀俊雅,尤其是身上会散发着天然的体香。而形容此女,萧笑则更愿意用飒爽英姿这个词,莫黛的细腻美她是修炼不出来了,但此女的力量美却可以尝试一下,此女才是令众多女子羡慕嫉妒恨的真女人啊! 萧笑捧着衣服痴痴地望着那女子步入池水而后坐入池内,两手臂随意搭在青石板上,胸前的丰满随着池水的晃动而若隐若现,此女浑身都散发着一种随性不羁的气息。 赵英姿见萧笑一直捧着她的衣物痴痴地看着她,傻傻的模样甚像她家里养的那只卷毛犬阿笑,于是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朝萧笑勾了勾食指。 萧笑见赵英姿居然冲她笑了,这一笑将她的魂儿都给勾走了,傻愣愣地便朝赵英姿走了过去。 “姑,姑娘,请问有何吩咐?”萧笑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小二娘身份。 赵英姿示意萧笑蹲下身,手指轻挑起她的下巴:“叫姐姐!” “姐,姐姐!”萧笑忽然便脸红起来,眼神左瞄又瞄,最后还是要瞄到赵英姿的脸上去,赵英姿见了忍不住笑出声来,果然甚像她家的阿笑,那害羞以及那眼神瞄来瞄去的的小模样像极了。 “阿笑!”赵英姿忍不住唤出声。 萧笑一愣,这女子怎会知晓自己的名字的,而且还叫得如此亲昵?萧笑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感到兴奋,于是欢快地应道:“哎!” 萧笑这一答应,赵英姿也不禁一愣,随即便笑喷了,不停地拍打着岸边的青石板,这丫头忒好笑了,怎会有如此好笑之人? “姐姐?”萧笑眼瞅着女子笑得花枝乱颤,波涛汹涌的,眼睛便左瞄又瞄,最后又直勾勾地盯在了人家的胸前拔不开。 赵英姿终于笑够了,于是一边伸手擦去眼角笑出的泪水,一边再次冲萧笑勾了勾手指,萧笑本就是蹲着的,这会儿便又朝女子身前挪了挪,然后听那女子说道:“阿笑,手!” 萧笑一懵,什么手?难道是要摸她的手吗? 赵英姿摊开自己的右手掌心,又道:“左!” 萧笑试探性地将自己左手搁在女子的掌心,赵英姿差点没忍住又要爆笑出声,接着道:“换,右!” 萧笑这回明白了,急忙撤回左手,再将右手搁在女子的掌心,一边按照女子的吩咐去做,一边还在想着,这女子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怎会与她玩起这等三岁娃娃才玩的游戏? 赵英姿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萧笑不明白这女子好端端的怎么又忽然大笑了,不过女子笑得挺豪爽也挺好看的,她便姑且与她一起笑笑吧。 一见萧笑也跟着她一起傻乎乎地笑了,当真便如她家的卷毛犬阿笑一样憨态可掬,一向爱犬的赵英姿没忍住,一把搂过萧笑的脖子,亲上她的唇角。 虽然那女子只亲了一下便松开,但萧笑还是傻眼了,脑子里霎时间有万千蜜蜂在嗡嗡飞着,每只蜜蜂最后都化作亲她的那个女子的嘴唇。 赵英姿泡够了便问萧笑:“阿笑,我瞧见你们这里的名字叫什么按摩馆的,所谓按摩是指什么?” 萧笑此时仍然云里雾里的,只听得女子的声音自千里之外传来,于是她便道:“按摩便是在你一丝不挂的身体上按一按,摸一摸!”是这样吧!她不识字,当初莫黛介绍时她也没仔细听,反正当初莫黛替她按摩时就是在她光裸的背上按一按,摸一摸的! “哦?这样吗?”赵英姿微眯起精厉的双眸,莫非是新的调情手段?于是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那我便来试一试这按摩的滋味如何吧!” 当萧笑将赵英姿领到竹屋内时,万事俱备,只欠赵英姿这一大块肉趴在木榻上了。萧将人领来后便离开了,走的时候脑子还是乱哄哄的,在入大堂时,一头扎进了尚同的怀里,这才彻底回神,回神后才发现事态的严重性,她被一个女人给吻了,而且那还是她要献给未来相公的初吻! 赵英姿看着莫黛,觉得甚是眼熟,直到趴卧上木榻时才猛然想起来:“你叫莫大溪对不对?” 莫黛一怔,随即便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女子来,麦色肌肤,五官甚是英朗俊美,一双狭长的眼眸精厉逼人,嘴唇微薄,身材便如现代的平板模特一般高挑苗条无一丝赘肉,但却浑身透着蓬勃的力度美。莫不禁黛暗叹,此女才是女尊世界中令人称羡的美女吧! “不好意思,莫大溪是我的孪生姐姐,我的名字叫莫黛。”莫黛很快便回神应道。 “哦?”赵英姿疑惑地望着莫黛,眼前的女子确实是莫大溪,她不会记错,只是气息上却有改变,总感觉好似比莫大溪要更好看,更有韵味了,一个人在短时间内是改变不了这么多的,便是相貌变了,但气息却不会变,是莫大溪的妹妹倒也能说得通,“你与你姐姐长得可真像呢!” “外人都这么说。”莫黛依旧笑着应道,手上却已经开始按摩了。 “你姐姐会说故事,你会吗?”赵英姿又问。 “尚可,不过不如姐姐说得好。”莫黛的手劲由轻渐重,提醒赵英姿道,“姑娘,我要开始用力了。” 赵英姿终日习武,压根儿没将莫黛的这点手劲放在心上,正想让莫黛说个故事与她听时,忽然便闷哼了一声,紧接着便是一声又一声,偶尔忍不住了还会申吟出来,但渐渐的莫黛的手劲又小了,只感觉她的那双手摸得她甚是舒服,再加之她低头俯身间身上散发出的馨香气息,只勾得她心里痒酥酥的,一股冲动自脚趾尖爬上来。 赵英姿不是没有过男人,而且还有甚多,个个皆是貌美婉约的,是她中意的类型,但从没有哪个像莫黛这般只是凭借一双手便勾得她欲望蹿升的,她忍!然而,她平日里明明就是一个自制力超强之人,可眼下她却在莫黛的那双手以及那诱人的香气下,冲动濒临灭顶,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让她扑倒莫黛。 终于,赵英姿化身为禽兽了,猛地捉住莫黛的手腕,并在她尚未有所反应之时,便如对猎物窥伺已久的猎豹那般凶猛地将莫黛按压在木榻之上,眸内燃烧起深重的欲火,浑身散发着野兽般危险的气息。 莫黛一时有些呆愣,随即便反应过来,眼角的余光瞥见木榻边竹桌上放着的一盆仙人掌,心里安了,于是淡淡地对赵英姿说道:“姑娘,我可是女人,莫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闻言,赵英姿头皮一麻,随即便邪肆一笑,低下头轻咬她的下巴,暧昧地在她耳畔喘息着:“女人吗?我瞧着不像,我的身体可是只会对男子有反应的,而今却对你有了反应,你说这是为何?” 莫黛暗暗翻了个白眼,为何,因为你是个变态呗! “因为你其实是个男子,对不对……”赵英姿说话的同时,一手便扯开莫黛身上的衣衫,然后当她见到莫黛胸前的部位丝毫不比她的小时,她忒么有种被雷劈,且被万箭穿心的感觉! 莫黛一用力反手抓住赵英姿猛地将她翻倒在木榻上,膝盖压着她的腹部,两手捏着她的腕骨,轻飘飘道:“姑娘,出门在外要懂礼,不要让你爹娘在家担心,刚才你若是继续对我无礼,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届时你英俊的脸蛋,你傲人的丰满,你平坦的小腹,以及充满弹性手感超好的浑圆臀部便统统会变成马蜂窝,明白吗?” 赵英姿自出生以来还是首次吃瘪,愣愣地躺在木榻上,任莫黛的膝盖毫不怜惜地压着她的小腹,她的眼睛却是盯着莫黛俯身下来是不是晃动的胸口上,然后猛一抬头张嘴…… 紧跟着“啪”地一声巨响,赵英姿被莫黛甩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够狠,瞬间便让她的俊脸肿得两寸高,莫黛甩完巴掌后也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原来与香肌果同生后,她的力气又再度飙升了。 而赵英姿则侧卧着一丝不挂的身体,一手撑着头,一手摸着肿得半高的脸颊,邪邪地笑着:“莫黛是吗?我中意你,我要把你收进我赵英姿的后宫!” 莫黛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我只对男人有兴趣。” 赵英姿不要脸地眨了眨眼:“放心,我的后宫里除了你一人,其他全是男人,任你挑选,要多少有多少,你只要伺候好我一人,我便让所有男人伺候好你,怎样,考虑考虑吧!” “不好意思客人,今日打烊了,明日请早吧!”莫黛说完,整了整身上的长衫便走出竹屋,走到屋外后又不禁提醒道,“别忘了付钱!” 赵英姿在竹屋内继续不要脸地喊道:“我今日便在这里住下了,明日来了我要让你帮我按摩一整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莫黛的眼皮跳了跳,前有一拨闹事者,后有一女中大变态,今日果然是大凶之兆吧! 当莫黛来到大堂时,萧笑已经在等着她回家了,可巧的是沐千澈居然来了,莫黛刚才的不快随之便消去,笑着迎过去,声音里洋溢着欢喜:“千澈!” 萧笑一听,头皮便跟着一麻,好甜的嗓音,看来莫黛是完全被沐千澈给吸引住了,好了,她还是自己先走吧,免得打扰了那二人! 萧笑正欲离开,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呆板的男子声音:“请问小二娘,我家主子还在泡汤吗?” 萧笑转过身便见到了一张呆板的男子脸孔,然后她忽然有了印象:“啊,你,你就是那个一次性买了一百只福星兔的大块头,对吧?” 烈虽然长得高大,但还是反感别人称呼他为大块头:“我叫烈,是我买了那一百只福星兔。” 萧笑也觉得自己说话唐突了,于是赶紧道歉:“对不起,烈公子,是我冒犯了!” 烈的心情稍稍好了些,当然,他的表情却是从始至终都未变过:“请问,我家主子还在泡汤吗?” “啊,现下已经不泡了,想是按摩的太舒服以至于睡着了,我去帮你看看吧!”萧笑抓了抓后脑勺笑道,一遇见身材高大的男子,她就不受控制地犯傻。 萧笑很快便跑了回来,尴尬地对烈说道:“烈公子,你家主子说她今日要住在这里了,让你去准备晚饭!”烈二话不说,很快便走出大堂消失在门口。 莫黛与沐千澈此时正等着萧笑一起回去,萧笑这时也不好推辞了,便笑着朝那二人走过来。 途中,沐千澈说那县官大人也审不出个所以然来,将那十多人打了一顿便放了出来,日后可能还会遇到闹事的,他想好了,他还是留在按摩馆比较好,如此他也比较放心。 莫黛一听觉得这主意甚好,便想着为沐千澈在按摩馆里也建一个竹屋当做药房,他可以在里头替人看诊,一来他会功夫可以当按摩馆的护院,二来他看诊也可以赚钱,三来嘛,她可以就近看到他。 莫黛正欢喜地想着,忽然听萧笑道:“莫黛,你还记得吗?那个姐姐便是当初一次买了我们一百只福星兔的那个!” 莫黛忽然便想起了赵英姿的那张邪肆的笑脸,以及她霸道变态的宣言,好心情瞬间消失了。 “赵英姿看起来就不简单,又是一个大麻烦!”莫黛有些气闷。 沐千澈忽然顿住了身形,莫黛察觉到他的异样,心里直觉有些不安:“千澈,莫非,你认识赵英姿?” 良久之后,沐千澈才点点头:“嗯。” ------题外话------ 亲爱的们,乃们在留言板上叫肉,小心被抓起来关小黑屋撒~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74章 信任我吗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待莫黛、萧笑和沐千澈三人回到莫府时已是戌时,许韶林他们正坐在饭桌旁等着他们,两个小的和丸牛耐不住饿已经先吃过睡了。 莫黛看着一桌子明显是萧笙现热过的菜,以及一家人在等到他们回来后安心的笑容时,这心里便暖暖的,于是说道:“爹,我们以后会尽早赶回来,不会再让你们等久了!” 许韶林笑道:“你们是在外头赚钱呢,爹心里都知,女人养家不容易,不管你们几时回来,爹和阿笙他们都会等你们的!” 萧笑也有些感动,跟着就腻歪到许韶林身旁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爹,你真好,你是这世上最好的爹!”许韶林被她逗笑了,同时还有些不好意思。 饭桌上,莫黛尝着那些菜,又忍不住称赞菜的美味,萧笙被夸得红了脸,而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则有些愧疚,身为男子,做菜的手艺却不如妻主,这若是说出去岂不笑掉旁人的大牙? 与此同时,根本就没有厨艺的沐千澈又一次受到了打击,他无论是学琴棋书画还是武功医术都能极快上手,只单单这厨艺却差劲得很,用他师父的话说就是,都不晓得他是如何将那些饭菜做得那般难吃的?一想到师父,沐千澈的情绪便有些低落,只是他隐藏在黑纱之下,旁人,包括莫黛都未能察觉。 莫无风忽然抬头看向莫黛道:“妻主,我会努力跟着萧笙哥学厨艺的!” 莫黛有些讶异莫无风特地提出来说,好似在宣誓一般的严肃表情与他妩媚流转的眼眸矛盾地组合在一起,竟让她觉得甚萌甚可爱,于是她笑着说道:“如此甚好,不过,只要是你们做的,我都会觉得好吃!” 萧笑忍不住踢了踢莫黛的脚,笑得甚是猥琐,莫黛不理她,照常吃饭,偶尔会与家人说说笑笑。 萧笑觉得没趣,又仔细琢磨起莫黛是如何与她的相公们说话的,这一琢磨,她顿觉莫黛是高手,诸如“你们辛苦了”“有你们真好”“看着你们笑我这心里也便满足了”“还是我家相公好”等等,那么难为情的话,她是怎么脸不红气不喘地脱口而出的? 吃罢晚饭,众人挨个洗漱完毕后已是亥时,于是各自回屋歇息去了。莫黛是最后一个洗澡的,也就是在大浴盆里倒入热水再掺些凉水进去简单冲洗一下便完事。待用干帕子擦净身上的水渍时,莫黛又不由地想起那赵英姿,之所以会想起她,是因为沐千澈认识她,不过沐千澈也只是承认自己认识她而已,并未多做说明,而莫黛也就没有多问,只是心里却搁着这事。 莫黛洗完后习惯性地朝自己房间走,走到半途顿了顿,瞄了瞄莫无风的房间,里头的灯光尚未熄。莫黛继续朝自己房里走,进去后将自己的发丝梳了又梳后方才出来朝莫无风的房间走。诚实说,在萧笙、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这四人中,最让她感觉轻松好相处的便是莫无风,这少年乖巧温顺,她说什么话他都信,简直是将她当成神祗一般崇拜了,但同时他也有他敏锐的一面,她一直都觉得他早知她不是莫大溪了,但他从不会多说什么,也从不会怀疑她,只是以着他自己的方式默默地体贴挂心着她。 莫黛走到莫无风的房间时才发现他的房门根本就未关,而他则坐在桌边就着一盏清油灯飞针走线,神情专注,连她进来时都未有察觉。莫黛不由地皱了皱眉,莫无风的警惕性太差,若是放他自己在外边,一准是被坏人给卖了,他还会笑着帮坏人数钱。 “无风,天色晚了就不要绣了,伤眼睛!”莫黛进门后随手将门关上并落闩,随着那门闩咔嗒一声落下,莫无风忽然手一抖,针尖刺进了左手食指的指腹,当即便有一颗暗红的血珠冒了出来,他赶紧将食指含入口中。 “刺到手了?”莫黛走上前问。 “嗯。”莫无风点点头,怔怔地望着莫黛。 昏黄的灯光下,妻主一头及臀的长发披散在背后,肤色润白,眼眸黑亮,嘴唇抿着,眉头蹙着,似是不满他在油灯下做活儿。妻主真好看哪! 见莫无风愣愣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幽幽的,不是在害怕自己吧? “无风……” 莫黛刚要开口,却见莫无风伸手抚向她的发丝,并听他开口道:“妻主,你的发丝真好,摸着真顺滑,披着真好看!” 莫黛的脸有些不自然地红了,她不会告诉莫无风,她记得他尤喜她披发的样子,是以今晚她才会特意将长发梳了又梳。 莫无风当真对莫黛的发丝爱不释手,不停地以指代梳穿插在她的发丝间一顺到底。莫黛就这么站在原地任他抚弄着自己的发丝,丝毫没有不耐烦,就如她中意人的嗓音一般,莫无风可能是中意人的发丝,如此说来,他们也算是同道中人了。 莫无风痴迷于莫黛那润滑如缎的发丝,忍不住用脸颊去轻触,丝丝凉滑的触感伴随着馨香之气顺过脸颊,他忽然回神,他这是在做什么?妻主不会生气吧? “妻,妻主,对不起……” “怎么了,你若是想摸便继续摸,”莫黛清了清嗓子,厚着脸皮道,“能得你如此珍惜,我这头长发也算留得值了!” 莫无风的脸忽然爆红,忽而他想起萧笙之前说过的话,心里登时紧张了起来,但又开始期待,想要去争取,于是他主动拉起莫黛的手:“妻,妻主,我们歇息吧!” 莫黛点点头,二人皆躺到了床榻上,莫无风在里,莫黛在外。 原本都还好好的,可莫无风从刚才开始便有意无意地触碰着莫黛,不过他只敢碰手,碰头发。莫黛原本还以为他会害怕自己对他做什么,是以在他摸她头发时她便决定今晚不会对他做什么,但现下看来好似不是,他只是在害羞而已。 或许是今晚丸牛没有在旁窥视的缘故,莫黛的心里踏实多了,但心安的同时也愈发能够感觉到莫无风似有若无的触碰,以及他渐渐朝她依偎过来的体温。他像只毛绒小犬一般在她身边蹭啊蹭,动啊动,柔柔的,怯怯的…… 忽然的,她的脑子里闪过以前莫大溪与莫无风在一起时的画面,她赶紧闭上眼,强制屏蔽掉那些记忆。只是莫无风尚无所觉,依旧朝她慢慢依偎过来,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画着,忽而又停住,继而又再来,如此反反复复着。 莫黛的心跳有些加快,血液在血管内躁动,体内似乎有一股无法压抑的力量在压迫着她的脑神经,迫使她无法思考,她猛地翻身将莫无风压在身下,然,在对上莫无风惊恐的眸子时,她又瞬间清醒过来,再一个用力翻转,自己在下,而让莫无风在上,同时故作镇静道:“无风,这回还是由你来吧,按照你的想法来!” 莫无风傻眼了,由他来?他还从未主动来过,他可以吗?刚才一瞬间他惊恐地以为妻主又变回以前的那个只会折磨他的人,但不是,妻主还是妻主。 在对上莫无风的那双明明妖娆妩媚,但却偏偏透着懵懂纯真的眸子时,莫黛体内的躁动又起了,她的脑子里居然一瞬间生出一种可怕的想法,她想狠狠地欺负莫无风,想看到他娇弱颤抖,梨花带雨的可怜小模样。 “妻主?”莫无风半天也不晓得该从何处入手。 对于刚才自己产生的龌龊想法,莫黛有些后怕,她到底是怎么了?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怎会忽然想起以前的记忆,又怎会想要对莫无风这样那样? “无风,我刚才对你那样,你怕不怕?”莫黛伸手去摸莫无风的脸。 见莫黛的眼里满是担忧,莫无风忽然感动得鼻子发酸,摇了摇头后趴在莫黛的颈侧小声道:“不怕,只要是妻主你,我就不怕!”说着便好似开了窍一般,主动吻上莫黛的唇角。 莫黛也受到了鼓舞,回应着他的吻,并渐渐由被动化为主动。 莫无风从不知自己也会如此地渴望妻主的触碰,她温软的指尖像带着火一般点燃他体内从未有过的冲动。她身上散发出的馨香气息诱引着他想要近一些,再近一些地靠近她,触及那微凉幼滑若上好细瓷的温润肌肤时,直让他叹息连连,总也满足不了。 明快的心跳化作灵动的曲音随清风一起回旋萦绕,漫山遍野铺了绿锦,绿锦之上缀满点点小花,有粉蝶穿花款款而飞,不知是花引蝶,还是蝶恋花…… 而正当这厢春宵帐暖之际,许韶林的房间内忽然传来莫小羽的大哭声,好似是那孩子做了噩梦,又梦到他娘被坏人绑起来用火烧的场景,于是从梦中惊醒,嚎哭不止,只喊着要找娘,许韶林怎么哄都不行。莫小翼是被莫小羽给吵醒的,也跟着大哭起来,丸牛直接塌下两只大耳朵阻隔这两个孩子的哭声。 莫黛与莫无轻被孩子的哭声惊到,原本正当好的梦幻气氛瞬间被打破,二人皆急急披了衣服下床,拉开门就朝许韶林的房间跑。当莫小羽见到莫黛好好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时,哭得愈发委屈了,伸着小手臂要她抱。莫黛抱了他一个,另一个莫小翼便也要抱,于是好了,这晚原本是莫黛与莫无风独处的二人世界,却硬生生加入了两个小家伙,以及一头猪。 莫黛还是躺在床的最外面,莫无风躺在最里面,中间躺着两个小的,而丸牛则睡在莫黛的脚边。 待两个小家伙睡着之后,莫黛轻轻问道:“无风,你睡着了吗?” “没有。”莫无风轻应道,他哪里睡得着,怕是今夜都睡不着了,因为他的心脏直到现下仍然狂跳不已。 莫黛轻轻坐起身,而后横过两个孩子,在莫无风的额头亲了一记,有些羞于启齿道:“那什么,来日方长。” 莫无风一怔,随即便脸红不已,也悄声回了句:“妻主说的是,来日方长!” 这一晚,因为两个小的,莫黛和莫无风都没有睡好,不过翌日莫黛仍然精神奕奕,只是莫无风却有严重的黑眼圈,莫小羽还指着莫无风好奇地问:“爹,你的眼肿么黑了?” 萧笑昨晚睡得香,并不清楚状况,直接便回答莫小羽:“小羽,你爹的眼是让你娘给弄黑的……啊哟,萧笙,你作甚揪我耳朵啊?我说的是实话呀……” “你给我闭嘴!再瞎说八道,以后不准你吃饭!”萧笙凶巴巴地瞪着萧笑。 萧笑一边揉着耳朵,一边不服气道:“我哪有瞎说八道了……” “你还说!” “好好,我不说总行了吧!” 吃罢早饭,沐千澈照常去了千药馆,说是要与丰大夫说一声,等会儿便会背着药箱到按摩馆去。莫黛与萧笑则直接去按摩馆,临走时,莫黛嘱咐莫无风再去多睡一会儿,于是再次被萧笑打趣,莫黛索性不理她。 待她二人刚踏进按摩馆,尚水便迎上来笑眯眯地说道:“莫姑娘,今日一早便有二位客人上门来按摩,现下正在女汤泡着呢!” “好,我这便过去准备!”莫黛也感到惊讶,她还想着昨日有人闹事,今日会依旧没生意呢,却不想还是有人上门的。 “啊,莫姑娘,那个高个子姑娘昨晚便是住在竹屋内的,现下还在……” 莫黛一听这个,头皮便一麻,没想到这个赵英姿当真厚颜无耻地在竹屋住了一晚,不管她,若是还想按摩便排队去,至多按摩半个时辰,想被按摩一整日那是不可能的! 一进竹屋,莫黛便有些傻眼,但见那个赵英姿正裹着一条白色床单,半卧在木榻上,一边悠闲地品着茶水,一边翻看着一本书。 “啊哟,小黛黛来了,快来快来,我已等了你一夜了,赶紧帮我按一按,摸一摸!”赵英姿放下手中的书,冲莫黛眨了眨眼,昨日被莫黛打肿的脸显然是上过药了,不过今日仍有些红痕,可见莫黛那一巴掌的威力。 莫黛径直走进竹屋内,从置物柜里拿出一条新的床单来,而后走到榻前,淡淡地说道:“赵姑娘,想要按摩请先去女汤泡过再来,我现下还有别的客人……” “把她们都赶走,我昨日已说了,今日我要你帮我按摩一整日!”赵英姿理所当然地说道。 莫黛不由地蹙眉:“赵姑娘,我这是小本经营,靠自己的双手吃饭,请你不要无理取闹好吗?” “你要赚钱是吗?那我出一百两买你一整日!”赵英姿直接便财大气粗地开价。 买她一整日?把她当什么了?这女人还能更无礼一点吗? “不好意思,请你让开,我要开始替客人按摩了!”莫黛直接赶人。 “二百两!” “请你让开……” “三百两!” “……” “五百两!” “滚!”莫黛终于忍无可忍,伸手就将赵英姿从木榻上拉了下来,也不管她身上的床单滑落在地,就这么将一丝不挂的她推出了竹屋外。 那女汤里正在泡汤的二个女人,见莫黛这副凶巴巴的架势皆有些胆战心惊,她们是古悦介绍来的,说这家按摩馆按摩得极其舒坦,还说老板娘是个年轻丫头,为人大方和善什么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赵英姿倒是不甚在意,直接走过去与那二人打招呼,并跟着踏入汤池子坐了下来。 “两位也是来按摩的呀?”赵英姿笑着问道。 “正是!” “不过,你们今日算是白来了,因为那负责按摩的姑娘这一整日都被我包了……” “赵英姿,你再多嘴一句,我连一刻时辰都不会帮你按摩!”莫黛冷声道,继而又热情地对那二位新来的客人道,“两位客官,你们决定谁先来?” “我!”赵英姿将手臂举得高高。 莫黛直接忽视,继续笑看向那二位客人。 “呃,我们……” “我!我!我!”赵英姿不死心,索性从池水里站起身,随着她不停的振臂,她的好身材直晃得那二位客人愈发朝池水里缩去,太伤自尊了,怎会有女人的身材如此之好的?想她二人的腰间可是一抓一大把,平日里走路都会时不时地晃上一晃。 莫黛依旧选择忽视,甚有耐心地等着那自卑的二位客人主动站起身来。 “我!就说是我了!小黛黛,我也是客人,不带你这么忽略我的,你该一视同仁的!”赵英姿一边说一边回头征求那二位客人的意见,“你们说,对不对?” “啊,对,对!莫姑娘,你还是先为她按摩吧!”那二位客人实在没脸在赵英姿面前现身材。 闻言,赵英姿得意地冲莫黛眨眨眼,莫黛叹了口气:“进来吧,不过每人只能按摩一刻时辰,再多会伤了皮肤!” “我不怕!” “我怕!” “哦,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怕你找我赔钱,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十几口人,可禁不起有人再上门闹事了!” “早前有人上门闹事?” “客人,请俯卧在木榻上!”莫黛重新铺了干净的床单后对赵英姿道。 赵英姿趴卧在木榻上,仍然不死心:“为何有人会上门闹事?受人指使?” 莫黛不出声,只默默替她按着。 “喂,小黛黛,你对我太冷淡了,我问你话呢?” “说了你也不知,你又不是大官什么的能断案,而且这些事你知道的愈少对你也愈好,万一哪日你也被人给盯上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英姿侧转脸看着莫黛,脸上的笑容有些怪异:“你说出来,或许我能够帮上忙呢?” 莫黛到底没说,转而问她道:“听你口音不像此地人,你是哪里人士?” “这么快就想要了解我了?”赵英姿邪邪地勾起嘴角,并不老实地伸手去摸莫黛垂搭下来的发丝,于是,“啪”地一声,她的手被莫黛打了回去。 “小黛黛好凶哦!”赵英姿故作委屈地模样,“你想知道什么人家都告诉你还不行吗?” “客人,我要开始用力了。”莫黛不理她,加大手劲,按得赵英姿不由地闷哼出声,而她昨日明明能够忍住的,今日却故意捏着嗓子发出暧昧的声音。 莫黛立时起了坏心,我让你叫个够,于是愈发用力,一按便是一处青紫,这回赵英姿不用装了,直接便哀嚎起来。待按摩完,赵英姿裹着床单幽怨地瞪着莫黛:“你今日待我太无情了,昨日明明甚是温柔的!” 莫黛不理,走出去问那女汤里的二位客人谁先按摩,岂料,那二人早已离开了,莫黛有些不解,赵英姿却哈哈大笑起来:“就说你今日一整日都被我包了,她们如何还敢久留?” 莫黛不说话,将赵英姿刚才俯卧在木榻上的床单扯下来,更是一把将她裹在身上的床单也扯了下来,并一些用过的巾帕堆放在竹筐内抱出竹屋,准备送到井边让尚同去洗。 赵英姿也跟着出了竹屋,但她未穿衣服,纵然为人邪乎乎的,但还未达到能够心安理得地去裸奔的境界,只能在后头叫道:“小黛黛,等你回来,我便告诉你我是哪里人士!”说着又皱起英眉,摸着下巴小声嘀咕道,“奇怪,明明我昨日便对她下了药,怎不见她对我有半分柔情?以往这些药下在男人身上时,哪个不是上赶着要我临幸的?” 莫黛忽然折回来一脚踹上赵英姿的小腿,不过被她巧妙地闪身躲过了:“你这又是作甚啊,小黛黛?” “作甚?你昨日给我下药了?”莫黛冷冷地瞪着赵英姿,“是你咬我的时候下的?”莫黛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厮是何时下的药,她又未吃过或喝过什么东西。 “是我的口水,我赵英姿的口水与生俱来便带着一种催情成分,沾上皮肤便可生效,这可是经顶级御医亲自验证的!”赵英姿得意洋洋地说道,“故而,还没有哪个男人在被我咬过之后会不臣服在我的脚下的,不过,你是一个例外,非但没有臣服,还甩了我一巴掌,但正因为如此,我便愈发燃起了要驯服你的斗志,你且等着瞧吧!” 莫黛并未将赵英姿的疯言疯语放在心上,她此时在想的是,或许昨晚就是因为赵英姿这厮的缘故,她才会一瞬间生出那种龌龊念头的,当然,也极有可能是莫大溪的这具身体本身就潜藏着兽性,而昨晚不过是突然爆发出来而已。想想也是,在莫大溪的记忆里,她可是从未坚持过三日不做那事的,自打她的灵魂穿来后,她便从未动过这种心思,想来这具身体也是忍得太久了,故而才会…… 莫黛想至此,忽然有种恶寒的感觉,若是有一日,她的身体不顾自己灵魂的支配而自行爆发出欲望,随时随地都会将自己那几个相公拉过来这样或那样的话,她该怎么办?若是没有情意相通,只有身体本能的需要,她宁可不要,她厌恶失去理智只逞兽欲的自己! “小黛黛?”赵英姿见莫黛一直拧着眉,以为她是在为自己而纠结,纠结吧,只要她的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在为她赵英姿而纠结的话,那么她要收了她便是指日可待,于是她得意地勾起唇角,“我现下要出去办事,晚上打烊之前会回来,等着我哦!” 赵英姿说着便回到竹屋,很快又走了出来,仍旧是一身黑色劲装,头戴黑纱斗笠。穿上衣服的她倒是让莫黛隐约回想起她确实是那日在福满堂买下一百只福星兔的人,当然,是她的属下那个一脸呆板的男子代为出声的。不得不说,穿上衣服后,赵英姿整个人的气质也变了,英姿飒爽得好似江湖上的女侠似的,殊不知她黑色劲装包裹下的本人根本就是个好男又好女的大变态。 但这个大变态见过帝京皇宫内的御医,莫黛并未忽略赵英姿刚才所说的话,想来赵英姿便是帝京人士了,甚有可能还是个京官。 午时,萧笑正打算回莫府取午饭时,沐千澈倒是将午饭带过来了,与此同时他还从千药馆背了一个药箱过来,今日便要在按摩馆内落脚了。 沐千澈进到按摩馆不多久,门外便有一十五六的少年朝大堂内鬼鬼祟祟地张望着。 尚水见那少年一身月白绸衫,且肤色白皙眉清目秀的,看着便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于是走出去招呼他,那少年犹犹豫豫了半天,最终道:“我本来是想到千药馆找大夫的,可是刚才我见到上回帮我娘看腿的大夫背着药箱从这里进去了,我便跟来了,我是想让那位大夫随我去帮我娘看看腿的,她近来一直喊痛得厉害!” “大夫?你说的是沐公子吧,随我来吧,我带你过去找他!”尚水笑着说道。 “多谢大婶!”少年急忙作揖道。尚水的眉头抖了抖,大婶吗?她其实更愿意他喊她姨的。 这时,沐千澈、莫黛和萧笑正在汤池子周围的竹篱笆下摆出饭菜准备吃午饭。见尚水带了一少年过来,沐千澈不由地站起身,他认得那少年。 那少年一见着沐千澈立时便冲到他面前想要伸手拉住他衣袖,却被他躲开,少年也觉自己失态,遂讪讪地放下双手说道:“大夫,请您随我去看看我娘吧,她,她这几日一直在喊腿痛,早前拿的药也不管用了!” 沐千澈一细算,这少年是十多日前带他娘到千药馆看的腿,于是对莫黛和萧笑说道:“你们先吃,我去看看。”说着便背上药箱。 “千澈,我随你一起去吧,权当是你的药童,如何?”左右现下也没生意,不如随沐千澈去外头见识见识。 萧笑噗嗤一笑,当莫黛笑眯眯地看向她时,她立时不吱声了。而尚水一早便认定沐千澈是莫黛的相公,是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至多就是觉得莫黛貌似甚看重沐千澈。 沐千澈起先是一愣,待见到莫黛满眼期待地望着他时,他便不忍心拒绝了,于是点了点头。莫黛一经同意,立时便将沐千澈身上的药箱卸下来自己背上,如此才更像个跟班的药童不是吗? 当沐千澈和莫黛跟随那少年来到泉汤客栈时,莫黛起先还有些不适,虽然之前那几拨闹事的都说是泉汤客栈的老板娘柏多银指使的,但如此漏洞百出的说法她怎会相信,不过,不信归不信,她心理上还是下意识地对泉汤客栈的老板娘有些不喜。 经沐千澈小声解说,莫黛才知原来那少年的爹爹们是柏多银的亲兄弟,而那少年管柏多银叫姨婶。 少年的娘住在泉汤客栈后院二楼朝南的房间,风景不错,打开窗户便能见到远处连绵不绝的群山。 当沐千澈拆开那中年女人的裤脚,便见她腿上原本缠绕着的纱布上竟渗出脓血来,那腿似是比十多日前还要红肿,纱布被撑得甚紧,几乎要勒进肉里。他不由地蹙紧眉头,明明之前看时只是腿骨折了而已,怎么会…… 沐千澈拆开纱布,竟发现那腿上从里头烂出一个血洞来,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而且那红肿部位似乎正在朝大腿蔓延。 莫黛虽然不懂医术,但也看得出,这绝对是后来又被什么弄出了伤口,没有及时消毒,直接便包了起来,再加之天气又热,故而才恶化了。这种伤口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一个不留意也是会死人的。 “我娘下楼时不小心被一根铁钉刺中了伤腿,当时她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后来便愈来愈痛……” “为何不早点送到千药馆去?”沐千澈问。 “我姨婶这里甚忙,本来我们住在这里就是给她添麻烦了,她还帮我们去县衙告了官,我娘不想再多给姨婶添麻烦故而一直忍着,我也没怎么注意到,直到我娘忍不下去了,她才对我说……呜呜……大夫,求您务必要救救我娘!” 沐千澈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莫黛赶紧将他拉到一边小声问道:“还能救吗?” “除非砍了那条腿。” “有把握吗?” “从来没试过,可我想救她。” “为何?” “他们的遭遇和我有些类似。”沐千澈还是第一回对莫黛说起他的身世,虽然只有一句,但只要了解了这少年和他娘的遭遇,也便能猜到沐千澈的遭遇了。 还未等莫黛问起,沐千澈便简单说了那少年和他娘的事,莫黛有些惊讶,难怪沐府会败落,原来是在多年前路遇歹徒沐府全家除了沐千澈以外悉数遭难了,当然,这些只是莫黛的猜测而已,毕竟沐千澈只说类似,事实究竟如何,只有他本人知晓。 既然沐千澈想救此人,那她便帮他救,左右沐千澈本身的医术就不错,定然不会引起外人的怀疑,当然,前提是沐千澈得配合她。 于是莫黛对那少年说道:“小公子,沐大夫说想找个清静的房间仔细斟酌一下药方,顺便配制出汤药让令堂喝下。” 少年一听他娘有救,立时便擦掉眼泪,将莫黛和沐千澈领到他自己的房间:“这里甚清静,无人打扰,我就在楼梯口候着,若是有事喊我一声便可!” 沐千澈不解莫黛为何会对少年那般说,但也不多问什么,只是配合着她进到房间里来。 莫黛关好房门后转过身看着沐千澈,直接问道:“千澈,你信任我吗?” 沐千澈一怔,随即便点头。 “既然如此,我便帮你救她!” 莫黛开始从背后的药箱内拾掇出好几十种的草药来,然后让沐千澈配出寻常的用来医治腿折以及伤口溃烂的药来,配好后唤那少年拿出去煎成一碗药汤,并千叮咛万嘱咐地对少年说道:“务必要仔细盯着那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便是飞进一个虫子也会影响药效,煎完药后直接连同药和药渣一起端上来,沐大夫另有一味药需加进去。沐大夫也是与你有缘,是以今日才会动用他祖传的药方,这碗药喝下去,你娘的腿能立时见效,但这只是表象,你必须再将之前沐大夫开给你的药煎七日与你娘吃,方能好得彻底,明白吗?” 少年点头如捣蒜,一时高兴又感激,那眼泪便哗哗直流,一边抹泪,一边急忙拿着药去煎。途中遇见刚从汤池子那方走过来的柏多银,急忙作揖唤道:“姨婶!” “嗯,怎样,你娘的腿能医好吗?”柏多银看着与自己遇难的兄弟长得有七分像的少年,眼里闪过一抹悲伤。 “嗯嗯,能医好,大夫说了,喝了今日这副药可以立时见效,但还需再坚持服用七日大夫之前所开的药方能好得彻底!”少年兴奋地说道。 柏多银不由地皱起眉:“真有那么神?不过既然那大夫敢如此说,那便是有些能力的,否则他这大夫也不要做了!” 少年没听出柏多银话里的深意,他此时只想快些煎出药喂他娘喝下。 这厢,莫黛与沐千澈坐在房间内自窗口看向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 “千澈,你想念云姆山吗?” “有些想。” “早前我让白巧玲吃下那种所谓的‘果子’并让她的伤口可以迅速愈合之时,你便知晓了吧!” “嗯。” “虽然白巧玲吃下的‘果子’是假的,但我说的话却不假,我的确是因为吃下了一种果子而使得自己的伤口可以迅速愈合?不但如此,我的血……” 沐千澈忽然抬袖制止莫黛继续说下去,不一会儿,莫黛便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传来,那人在房门上叩了几下,莫黛走上前拉开门,竟是柏多银。 “你,不是那个新开业的按摩馆的小老板吗?”柏多银一愣,认出莫黛来。 “呵呵,在柏老板面前,我哪敢称什么小老板,叫我莫黛便可!”莫黛第一回从正面打量柏多银,瘦瘦高高的,眉毛浓黑,鼻梁高挺,嘴唇甚薄,想来是时常皱紧眉头,眉心处清晰地刻着一个川字,穿着一袭深紫绸衫,整个人显得刻板严肃,眼神犀利,还有一些凶。 “莫小老板谦虚了,柏某可是听说你那按摩馆开业第一日,县官大人以及她的老娘和女儿全都去给你捧场呢!” “哪里,想我那按摩馆开业的第二日便有人上门闹事了,这些想必全镇的人都知晓了!” “这世道眼红之辈甚多,只要莫小老板挺得住,日后生意必然红火,若是有需要柏某帮忙之处的,请尽管说出来,柏某暂且下楼去招呼客人了,我兄弟之妻主的腿就拜托莫小老板和沐大夫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莫黛觉得这柏多银话里有话,是不信任沐千澈的医术吗?还是说不信任她?以为她是跟随沐千澈前来侦察她泉汤客栈的生意吗?呃,也是,若她是泉汤客栈的老板娘,她也会怀疑的。 一个时辰后,少年用布包着药罐子上来了,并带了一只药碗过来。莫黛接过药罐子和药碗,重又关上门让少年先到他娘的房里候着。 莫黛将药罐子里的药汤倒在药碗里,而后当着沐千澈的面用针刺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药碗里,几乎是瞬间的那药碗里便散发出馥郁的馨香之气,眨眼间弥漫了整间屋子,并散溢到房外去,前来泉汤客栈泡汤的客人全都闻到了,纷纷问小二娘这是何种香气,似花香又不似花香,甚是好闻。小二娘自然不知晓,而柏多银也不知晓。 只有那少年隐隐猜到是沐千澈在用他家的祖传配方,心里激动不已。 “好了,可以端去给病人喝了。”莫黛笑着道,其实她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她不知当沐千澈亲眼见到那中年女人的伤腿完好如初时,他会如何想她,正是既期待又隐隐有些害怕。 ------题外话------ O(n_n)O~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75章 真容背后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沐千澈看着那氤氲着袅袅热气的药碗,那黑褐色的药汤里有莫黛的血,馥郁的香气掩盖了药汤刺鼻的苦味,他知莫黛不会骗他,这一碗药喝下去,定然能够在眨眼之间医好那中年女人的腿。 只是一想到她是为了他,才会用自己的血去救那个与她没有半点关系的人,他的心里就有些慌乱,他不怕她异于常人的体质,哪怕她是真的妖孽,他也不在乎,他只是觉得他这样的残破不堪之人愧对她的这份心意,他不值得她这么做! “莫黛,这碗药还是不要给那人喝了……”沐千澈才出声便被莫黛打断。 “现下说这些都太迟了,柏多银刚才上来与我们会面,可不是只是单纯地说说话而已,我们海口已夸下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日之后你很可能会成为神医哦!”莫黛笑着说道,同时又有些愧意,“对不起,我的擅作主张很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也说不定!” “我不怕麻烦。”沐千澈端起那碗药走向房门,拉开房门的一瞬间又道,“至今为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偿还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了。”说着便走了出去。 莫黛一怔,他这是在撇开她吗?换言之,她,被拒绝了?不会吧! 正如莫黛所说的那样,那中年女人一将药汤喝下去没多久她的腿便神奇地好了,再掀开裤脚时,那小腿竟好似从未受过伤一般,中年女人不敢置信,抖抖索索地站起身刚走没两步便被少年紧张地扶坐到椅子上。 “娘,沐大夫说了,您的腿完好如初只是表象,你还需再喝满七日的药方能彻底痊愈!”少年一边说一边无比崇拜地望着沐千澈,他此时早忘了,那话压根儿就不是沐千澈说的,而是莫黛说的。 沐千澈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尚残留着一点药渣的药碗,忍不住倒了些茶水进去,晃了晃后自窗口倒下去,正好淋在一棵被石块砸断了枝干早已枯死的小树上,几乎是瞬间的,那小树便自断裂处又开始抽枝长叶活了过来。 当沐千澈和莫黛离开时,少年和少年的娘非要将之前曾拿出来要付医药费的那块翡翠玉佩送给沐千澈,并千恩万谢地直接称沐千澈为神医。沐千澈推辞不掉,便收下了那块玉佩。而柏多银没想到沐千澈当真医好了她兄弟之妻主的腿,亦是诸般感谢,并让她的相公拿来五十两银送与沐千澈。 莫黛本以为沐千澈会像拒收玉佩一样拒收银钱,至少也会客套一下,但沐千澈却是直接抱拳谢过那些银钱,而后转手递给她。 回去途中,莫黛忍不住问了原因,沐千澈回答说:“不管她与那些多番上门的闹事者有无瓜葛,总之她早前确实有派那个李二丫去翻莫府的墙头,收点压惊费也是应该的。” 莫黛的眼皮跳了跳,原来他一直记着仇呢!回到按摩馆后,沐千澈直接将那块得来的翡翠玉佩也给了莫黛,说那是她应得的,虽然有点少,但聊胜于无。莫黛看着掌心的那块触手微凉温润的翡翠玉佩,暗道,其实沐千澈是想说那是用她的血换来的,理当归她所有吧。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莫黛发现,回到按摩馆后,沐千澈对她似乎是愈发疏远了,吃罢午饭他便一直呆在大堂的屏风后头看他的医书,不与她多说一句话。 下半天也依旧没什么人上门,申时,莫黛便决定回家了。 莫黛自打来到水泉镇后便没怎么逛过街,仔细想想,家里的各种吃食都是沐千澈和萧笙负责采买的,一日三餐也都是萧笙做的,她已经好久未正经做过饭了,也好久没有陪两个小的玩耍了。 于是莫黛便在镇上逛起来,当她发现此地也有奇货店时,当下便走了进去。这里的奇货店比流岗镇的大不少,货架上塞满了各种在本地人看来颇为新奇的东西。 莫黛又发现了土豆,这里人叫地蛋,早前在流岗镇的奇货店,她也买过土豆,不过后来出了事,她并未亲手用那些土豆做过吃食。听许韶林说,那些土豆最后都被他们蒸来吃了,粉粉的,与番薯差不多,只是没有甜味而已。 紧接着莫黛也见到了干木耳和干香菇,除此之外还发现了可可豆、咖啡豆以及孜然,于是一并买了下来。店铺老板娘见莫黛将早前无人问津的东西悉数买了,心里甚是欢喜,于是主动送了一只竹筐与莫黛装东西。 从奇货店出来后,莫黛的心情有些雀跃,想着日后有空就尝试着弄些咖啡和可可奶茶出来,说不准还能大卖。土豆可以用来炸成薯条,两个小的想必会中意,至于孜然,索性今日烤肉吃算了。 莫黛想到立时便会去做,于是来到卖肉的铺子前买肉,只是现下天气炎热,猪肉一般都在午时以前便卖光了,莫黛有些失望,那卖肉的老板娘见她诚心想买,便笑道:“我家尚留有一块肉,只是怕坏了已经让相公用盐腌上了,是今日才腌的,尚算新鲜,不知姑娘想不想要?” 莫黛一听是今日才腌的,想来不会太咸,而且即便她买了鲜肉回去也还是要用盐和酱油腌过备用的,于是毫不犹豫道:“要!” 买完猪肉,莫黛又去买鸡,她这回可是没有忘了丸牛,记得它是不吃猪肉的。这之后莫黛寻到了一间铁匠铺子,让那铁匠当下用铁条做了个简易的烤肉用铁网。刚巧那铁匠铺有在兼卖木炭,莫黛顺便又买了些木炭回去。 等到莫黛背着一只大竹筐,手里还提着铁网和两只活母鸡回到莫府时,许韶林和莫无云三兄弟立时便有一种他们好似又回到莫家村的错觉,彼时莫大溪便时常会从镇上买好些东西回家,并变着花样做好吃的与他们吃。 莫小羽和莫小翼见到莫黛时也有些发愣,不过下一瞬他们便齐齐朝她跑过来,大声喊着娘,然后眼巴巴地朝她的竹筐里头瞧着。 莫黛笑了笑:“娘今日虽然没有买点心,但娘会做好吃的与你们吃!” 两个小的一听莫黛如此说立时便兴奋起来,而丸牛一听到好吃二字,也立时从屋里奔出来,蹭着莫黛的脚踝腻歪起来。 接下来,莫黛便让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帮忙削土豆皮,又让许韶林摘了些小青菜、茄子、韭菜等蔬菜,洗净搁在竹筐里备用,她今日买回来的干香菇也用水泡上了一些。 之后莫黛烧了一锅热水,将买回来的活鸡宰了用开水烫一遍拔净鸡毛,再来便是开膛破肚除去脏东西再洗净,继而按照鸡翅鸡腿鸡胸脯等部位劈开且都用盐和酱油腌上。鸡肉处理好后,莫黛又将买来的猪肉片成一指长两只宽的薄片,也抹上酱油腌着备用。 待食材基本准备齐全后,莫黛从墙头一角找来十多块早前未用完的青砖,在后院里搭了个简易的长条形灶台,里头塞上木炭,点上火,并将从铁匠铺买回来铁网刷净架在木炭上,等着炭火烧红稳定后即可烤肉了。 这时,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已经削好了部分土豆,莫黛便将那些土豆切成粗条状,锅里添上水加适量盐巴烧滚,再将土豆条放进滚水里煮上片刻捞出,放进凉水里浸泡一会儿,而后再捞出放在有孔眼的竹筐内晾干水分。 两个小的和丸牛一直跟在莫黛的身后期待又好奇地看着。待莫黛将晾干水分的土豆条放进锅里炸至金黄色时,薯条的喷香味道便出来了,两个小的闻着便开始咂嘴巴,而丸牛则不停地在她的脚踝处蹭过来又蹭过去,哼唧着让她加快速度。 莫黛炸了大半盆的薯条,不过,她担心两个小的吃太多会吃不下其他东西,只分了小半碗给他们,丸牛不愿意,非要一次吃个够,莫黛拿它没办法,便又分了一些给它,但它仍说不够,莫黛索性不理。 莫黛将家里的研磨工具拿出来,又将孜然放进锅里炒热去除水分,而后放进研磨里磨成小一些的孜然颗粒,无需成粉状,留着烤肉时洒上去,另外又备了一些辣椒粉,她记得除了莫无风以外,其他几人都喜辣,就连两个小的也是食辣的主。 自打莫黛一家人搬来水泉镇后,莫黛还从未像今日这般心情甚好地忙里忙外张罗着吃的,是以,许韶林、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娘,要烤肉了吗?”莫小羽跑过来问,小手里还抓着薯条朝嘴巴里塞着。 “凉……”莫小翼刚喊了声娘,便因忙着吃薯条而忘了哥哥下半句话是怎么说的了。 莫黛看看天色,估摸着酉时二刻了,沐千澈和萧笑也快回来了,于是便拍拍手大声道:“好,开始烤肉!” 而此时的尚善若水按摩馆内,办事回来的赵英姿却因莫黛不在而心情不爽,非逼着萧笑回去将莫黛带过来,否则她便拆了莫黛用作按摩房的竹屋。 萧笑从未见过有人笑着生气时的气场是如此得可怕,再加之赵英姿比她高了一头,身材也比她高大上一圈,站在赵英姿面前,她便像个孩子似的甚是无力。 “你去不去?你不去我便拆了这竹屋!”赵英姿又一次逼问萧笑。 萧笑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两步,故作淡定地将刚才说过的解释又说上一遍:“赵姑娘,莫黛她回去歇息了,再说我们按摩馆也打烊了,你现下让我回去找她,不是太强人所难了吗?” “我就是强你所难了,怎么地?快去!今日不见到莫黛本人,我便将这竹屋砍个稀巴烂!”赵英姿勾着嘴角,将蛮横无理与霸道欺人演绎地淋漓尽致。 “你,你怎能这样呢?那竹屋可是莫黛花了不少心思才建成的,你若是砍烂了,回头她一准会,会……”萧笑有些吃不消了,赵英姿是客人她打不得也骂不得,而且她压根儿就打不过也骂不过。 “会怎样?”赵英姿低头斜睨着萧笑。 萧笑索性两眼一闭大声说道:“会将你也砍个稀巴烂!” “哦?是吗?我倒想要看看她会如何将我也砍个稀巴烂!”赵英姿邪肆地笑了笑,“去将莫黛找回来,否则……” “我不去!”萧笑大声吼道。 “好,好你个阿笑,够种!”赵英姿不再逼迫萧笑,转身离开。 萧笑松下一口气,然而那口气将将松了一半便又再度提了起来,因为那赵英姿居然拔出腰间软剑挥向莫黛的竹屋。 这一刻萧笑气得想哭,赵英姿这女人真是太他爹的可恶了,白瞎了那么好的身材,难怪莫黛会说赵英姿是一个大麻烦,果然如此,她之前还唤她做姐姐,还被她给亲了,爹的,恶女,换她萧笑的初吻来! 不过,赵英姿那一剑并未砍中竹屋,而是被一枚石子弹开,下一秒,一抹天青身影便飞掠至竹屋旁边,与赵英姿戴着同样的黑纱斗笠,黑纱与衫摆在晚风中轻轻拂动。 赵英姿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眼前的沐千澈,身材高挑纤瘦,气度清冷卓绝,是她中意的类型,只是不知脸长得如何,她可不喜烈那样的呆板脸,她中意的是如莫黛那般的清秀姣美的面庞,最好是皮肤白皙的,若是与她一样的麦色也尚可,但绝对不能比她黑,否则缠绵起来会倒她的胃口。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赵英姿双手交叠于胸前,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拽样。 沐千澈并不回答她,而是轻轻淡淡地说道:“此乃按摩房,姑娘若想练剑还请另寻他处,刀剑无眼,若是伤着自己便得不偿失了!”言外之意,趁早自主滚蛋,否则揍得你滚蛋! 赵英姿哈哈一笑,手中的软剑却是收回了腰间,但见她击了三下掌,一道灰黑色身影便从天而降落在沐千澈面前一丈远处。 “烈,你先与这位公子过过招,记得只要揭开这位公子脸上神秘的面纱便可,不可伤了他,我对他的身材还是满中意的!”赵英姿飞身坐在竹屋顶上,单手撑着头部侧卧看向地上对峙的二人。 “是,主子。”烈应声,随即也便抽出腰间软剑与沐千澈过起招来。 沐千澈手中并无工具,这让在一旁看着的萧笑心内甚是着急,四处瞄着要替沐千澈找家伙,忽然见到竹篱笆,登时灵机一动,跑过去用力从篱笆墙上抽了一根竹子出来,而后助跑几步,扔出那根竹子,一边扔一边大喊:“沐公子,接家伙!” 沐千澈正躲避着烈的软剑,听闻这声,便做了一个假动作旋起身,脚尖点上烈挥来的剑尖,伸手接住萧笑扔过来的竹子,以竹代剑与烈战了起来。 烈的功夫比沐千澈略逊一筹,几十回合后便渐渐显露败迹。赵英姿被激起了兴趣,大喝一声:“烈,你让开,让我来会会这个神秘公子,今日我定要揭开他的面纱一亲芳泽!”声到,人便如飞燕一般俯冲而下,专攻沐千澈的底盘,此种无赖打法令沐千澈甚是不悦,那竹子便耍出一圈翠绿屏障,挡住赵英姿的软剑攻势。 烈将手中软剑收入腰内,对自家主子的风流痞性已然习惯到麻木,以往是男子,可自昨日开始女子也成了她后宫网罗的对象,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主子猎奇的癖好了! 沐千澈与赵英姿的功夫不分上下,但由于赵英姿不怕丢脸,各种卑鄙无耻的招数皆能使出,是以沐千澈倒是一时处于被动防守的状态。 赵英姿不想伤了沐千澈,她只想挑开沐千澈的面纱看一看他的真容是否也如他的气度那般清冷卓绝,遗世独立。印象里只有一人有此绝世风华的倾城美貌,见一眼便永生难忘。 沐千澈自然知赵英姿的目的,心里泛起一抹讽笑,想看他的真容是吗?那便让你看吧! 沐千澈忽然纵身飞离按摩馆,身姿轻盈,那袭天青长衫与他本人甚是相合,便如他身体的一部分,在风中化作一抹天青墨彩,飞跃间便是一道淡雅笔触,飘逸而灵动。 赵英姿被挑起了兴致,飞身紧随其后,烈知自家主子不会吃亏,遂如老僧入定般站在原地不动。萧笑站在烈身旁不远处,望着那二人消失在屋顶,叹了口气:“我一直以为自己离江湖甚远,却不知江湖无时无刻不在我身边,看着你们这般飞檐走壁,耍剑便如挥菜刀那般惯常,我的心里忽然感到甚是迷茫。” 烈并不搭理萧笑的自言自语,虽然她有可能是说给他听的。 萧笑也不介意,继续道:“像我这般身份卑微的小二娘,我是否还有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意义,若是有,请告诉我那是什么?” 烈依旧不搭理萧笑,但却因她的话也陷入了深思,他又何尝不是卑微的身份?他一直以来都以侍奉主子为自己活着的意义,但倘若有朝一日主子不再需要他了,试问,届时他还有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意义吗?若是有,请告诉他! 这时,沐千澈忽然从远处掠身奔了回来,脚尖踩过竹篱笆,最后落在竹屋前,淡淡地说了句:“你家主子晕倒在西街口的巷子里,快些去找她吧。” 烈一听,急忙便纵身飞上屋顶,顺着赵英姿离开的方向奔了过去。 “沐公子,你没事吧?”萧笑急忙问道。 “没事。” “没事就好,你若是有事,莫黛定然会难过,她可是甚看重沐公子的!哦,对了,咱们赶紧回家吧,别让爹他们等久了!”萧笑说着便率先朝大堂走去。 沐千澈却久久怔在当处,直到萧笑中途回头又喊了他一声,他才回神与萧笑一起回家。 这世上除了师父以外,还有谁不害怕他这张被烧得残破不堪的脸的?刚才赵英姿在他后头穷追不舍,然,当他掀开他的面纱,将真容显露给她看时,武功那么高强的她居然硬生生从房顶栽进了巷子里晕了过去,呵,活该! 可是他知还有一个人是不怕他的脸的,她曾用指尖细细触摸过他脸上每一寸可怕的皮肤,那指尖虽是颤抖的,但却是毫不犹豫的,那般温软柔和的抚触于他来讲还是第一回,便是师父都从未触摸过他的脸。 她看重他吗?为何?而他又何德何能?若是报恩,今日她便已经报了! 这厢,烈在众家房顶上飞奔了良久终于在西街口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找到了他的主子。 烈掐了掐赵英姿的人中,岂料她醒来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一掌打在烈的胸口,烈跟着便吐出一口血来,赵英姿这才发现自己错手伤了属下,遂有些不自在道:“对不住了,烈,我以为你是那个怪物男人!” “怪物?”烈感到不解。 “啊,是怪物啊,脸被毁成那样,不是怪物是什么?啧,今日我是不是忒倒霉了,查探的线索被人掐断了,本以为回来后可以让莫黛的双手温柔地安慰我一下的,岂料她居然先给我跑了!还有那个怪物男人,啧,真可惜他有那么好的身材和气度了,有那样一张脸,白日里见到都会被吓傻,若是晚上见到,定然会被活活吓死!” 烈算是听明白了,那个沐公子许是脸被毁了,主子一时被吓傻,这才被那沐公子给打落到巷子里晕过去的。 “主子,我们今日还住在按摩馆吗?” “不了,再住在那里我会做噩梦的!而今我有些想念帝京了,至少那里还有温柔婉约的美男子来抚慰我被吓到的情绪,啧,我真是被那张脸给吓到了!走吧,找一家好一点的客栈去!” “是。” 当萧笑和沐千澈回到莫府时已是戌时,莫黛一家人正坐在后院内等着他们。 萧笑才进后院便闻到了一股焦肉的香味,同时还伴随着一股奇异的香料味道,她没闻过,但与肉香夹杂在一起却好似越发地好闻了。 “你们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小羽和小翼都要急哭了!”莫黛笑着说道,手上却不停地翻着铁网上的肉片,并不时地洒上辣椒粉以及孜然粉,萧笙也在帮忙,而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则负责端着盛放食材的盘子供那二人烧烤。 两个小的和丸牛急得在莫黛和萧笙的身后不停地打转转,几乎是每隔一会儿便问一声:“娘,可以吃了吗?” 许韶林抱着最小的莫小满,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一盘烤好的五花肉片,肥瘦相间,焦香可口,许韶林吃了一口,只觉齿颊留香甚是美味。莫小满才四个多月,自然是不能吃肉,但他似乎也已懂得那是食物,不时地伸出胖胖的小手去扒拉桌子上的盘子,不过每回都不成功,而他也不厌其烦,每回快要扒到时,许韶林便会将他的小手拉回来,如此几回过后,他便以为是许韶林在陪他玩耍,于是乐得咯咯直笑。 萧笑是第一回吃烤肉,她从不知原来肉烤上一烤便会变得如此得美味,是以从回来后便只顾着吃了,话也顾不得说了。 沐千澈虽不是第一回吃烤肉,但他早前烤的与现下莫黛烤的可是天差地别,他总觉得若是莫黛愿意,便是土坷垃也能让她给变成美味的吃食来。 沐千澈端着一盘烤好的五花肉片,吃一片便要品上好一会儿,待他恰恰好吃完最后一片时,盘子里便适时地被人添上新的,这回不仅有五花肉片,还有鸡翅,香菇,土豆片,韭菜,小青菜,茄子,盘子里堆得满满的,喷香四溢,他的心里也因此而充实得满满的。 小羽和小翼最喜五花肉和鸡肉,而丸牛除了五花肉以外,什么都爱吃。几个大人亦是觉得烤出来的东西都很美味,不会挑食,而莫无风则因为莫黛特地替他烤了不辣的而感动不已。 莫黛发现她烤的所有吃食中,就属五花肉最受欢迎,当然,丸牛不算在内,她买了约摸二十多斤的五花肉,居然一顿就悉数吃完了。不过这东西吃多了上火,特别是两个小的,刚才还吃了好多薯条,不晓得会不会难受。于是待所有人皆捧着肚子撑得不行之时,莫黛便让萧笙摘了些新鲜的薄荷叶给她。萧笙喜做点心,薄荷叶是他常用到的东西,是以他便在自己的房间里养了几盆。 莫黛将薄荷叶洗净,放在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凉水中浸了浸,而后取来茶壶,将浸凉的薄荷叶放入茶壶内,并从大锅里舀出刚烧沸不多久的开水灌进去,加盖闷上半刻时辰直到薄荷的香味散发出来,待放温后调入蜂蜜,让每人喝了一杯,他们刚吃过油腻上火的东西,喝这个正好可以缓解一下肠胃的不适。 莫小羽和莫小翼不喜薄荷凉飕飕微苦的味道,但因为茶水里头加了蜂蜜,甜甜的,是以他们才强迫自己喝了下去。 萧笑捧着杯子,笑道:“莫黛,我越发地佩服你了,我日后便坚决地跟着你混,如此,我便能时时吃香的喝辣的!” 莫小羽也跟着说道:“娘,我也要吃香的喝辣的!” 莫小翼当即跟着学:“凉,香辣的……” 此语一出登时逗乐了一家人。 沐千澈同样捧着杯子小口啜着薄荷蜂蜜水,听到两个小家伙的童言童语时,也不禁莞尔轻笑,只是笑到半截却又顿住了,他越来越发现只要与这家人在一起,他便会忘了自己是谁,并随着他们一起欢笑,不该这样的,不该…… 晚间,莫黛洗完澡后便直接去了莫无轻的房间,刚一推开门便见莫无轻正掀开胸口要给小满喂奶,二人一时间均愣在当处,然后莫无轻首先回神,瞪了莫黛一眼,但并未像以往那般忙着遮住胸口,依旧继续给小满喂奶。 莫黛也回过神,有些尴尬地咳了咳,没话找话:“你在给小满喂奶呢!”说着便避嫌地别开眼神不看莫无轻。 莫无轻撇撇嘴,亦是有些难为情:“你若是想看便看吧,又不是没看过!” 莫黛的头皮当即麻了麻,拜托,她承认她看过,但那都是在不经意间瞄到的,并非刻意有预谋地去看,能否不要用一副看色女的眼神看她? 莫无轻见莫黛一直不看他,心里便有些不舒服,他知他现下正在奶孩子,身材或许不如哥哥们的好,尤其是肚子上的皮肤尚未完全收紧恢复,但身材不好又不是他一个人造成的,还不是因为她,他才…… “你,要抱一抱孩子吗?”莫无轻喂饱了小满,主动问道。 莫黛受宠若惊,急忙转身走过去抱起小满,想到他才刚喝完奶,于是将他竖着抱起趴在她的肩头,手由下向上轻轻拍了几下,之后又停在他背中央轻拍着,直到小满打了一个饱嗝方才停止。 莫无轻有些惊讶:“你懂得还真不少!” “呵呵,谁让我是做娘的,多少都该了解一些不是吗?” “呸,不要脸……”莫无轻刚说出口便意识到自己又习惯性地骂她了,心里登时有些懊恼,别扭了半天闷吭出三个字,“对不起……” “什么?”莫黛压根儿就没在意莫无轻刚才的话,于她来讲,她也是习惯被莫无轻时不时地刺上一句了,若是有一日,莫无轻变得像莫无风那般乖巧温顺,说不准她还会因此而受到惊吓呢! “你……”莫无轻又气了,这女人,她到底有没有在听他说话。 莫小满吃饱后不多会儿便睡着了,当莫黛将莫小满抱给莫无轻时,他不经意地说了句:“这小子,平日里我抱的时候,到了亥时末可能都不会睡,换你抱着倒是睡得快了!” “因为我抱得舒服吧!”莫黛有些得意,不时地伸出手指去触碰小满胖嘟嘟的脸颊。 “得瑟!”莫无轻又白了莫黛一眼,“他是因为今日睡得少,这会儿困乏了才会早睡的!” 莫黛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刚才还说是换我抱着小满才会睡得快的……” “你嘀咕什么呢?” “没有。” “哼,是在说我坏话吧!” “怎么会,我可是相当宽容大度的,才不会与你一般见识!是吧,宝贝儿?”莫黛说着,又去伸手摸小满的脸颊。 “不许你摸!”莫无轻忽然孩子气地将莫小满抱到身里侧,不让莫黛碰孩子。 莫黛有些哭笑不得:“无轻,我是他娘,我有权利摸自己的孩子!” “我是生他的爹,我更有权利保护他不受坏人的伤害!”莫无轻硬巴巴地说道。 莫黛忽然笑出声,她和莫无轻这是在作甚啊?忒么幼稚了! “好了,好了,我不与你争了,睡觉!”莫黛躺在床榻的最外边。 莫无轻也跟着躺了下来,才一躺下来,莫黛便忽然侧身面向他,吓了他一跳,刚想出言相刺,却硬生生忍了下来,以着他认为的平和声音问道:“怎么了?” “能将小满抱到我们中间来吗?” “不能,你若是压到他怎么办?” “我不会的,我睡觉相当老实!” “我不信!” 莫黛有些沮丧地又平躺回去,过了一会儿她又侧身面向莫无轻。 “那我能看看你的肚子吗?” “你想作甚?” “我想看看孕育小满的地方现下是什么模样了?” 莫无轻忽然有些生气,她是故意找碴的吧?明知他现下最介意的就是自己的肚子! 见莫无轻不说话,莫黛又道:“可以吗?” 她十六岁之前见过女人生完孩子后,肚子上都是一堆肉,需要费好些劲才能恢复过来,有的压根儿就恢复不了。她不知男人生孩子是否也如此,不过莫无云和莫无风的肚子上并没有太多肉。说来,她对莫无轻的关心也是不够的,到现下,她都不清楚他的身体状况。 莫无轻赌气说道:“给你看可以,不过,你若是敢说一句嫌弃的话,我便将你踢下床榻去!” 莫黛有些无语,她是那种人吗?于是很自然地便抬手拍拍他的脸安慰道:“放心,我只会感谢你,又怎会嫌弃你?” “哼!”莫无轻因莫黛的亲昵动作而有些不自在,不过他不讨厌,“看吧看吧,让你一次看个够!”莫无轻拉开自己的里衣,连同自己的胸膛和肚子悉数露出来。 莫黛发现莫无轻的胸并不像前世的女子那样在哺乳期间会涨大,还是与平日里一般无二。莫黛还发现莫无轻的肚子上有一圈松松的皮肉,于是便伸手去摸了摸,莫无轻的脸忽然红了:“你现下见到了,我的身材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要到小满六个月断奶后才能恢复得快些,这几个月,你若是嫌弃的话,大可以不到我这里来,我无所谓!” “可是我有所谓,你为我生了孩子,我感激你尚来不及,哪里还会嫌弃你?我发现你这脑袋瓜里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该罚!”莫黛说着便敲了敲莫无轻的额头,她宠溺的口吻和亲昵的动作让莫无轻的脸更红了。 “你,你这女人真是……”说着便侧过身背对着莫黛。 莫黛笑了笑伸手将他的被子拉好,而后揽着他的腰睡去。 莫无轻良久都未见到莫黛有所反应,于是便又侧回来,这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莫无轻怔怔地望了她好久,刚想伸手去摸她的脸,床榻里头的莫小满却在此时哼哼唧唧哭了起来,莫无轻赶紧又侧过身拍着他轻哄着。 待莫小满再次睡着后,莫无轻这才有些生气地捏上莫黛的鼻子,轻声道:“死女人,你睡得倒是香!连孩子哭闹都吵不醒!” 莫黛在睡梦里无意识地将捏着她鼻子的手抓在掌心按在胸口继续睡,而她的这一无心之举倒让莫无轻又一次红了脸,同时心里还有些慌慌乱乱的。 前院,沐千澈的房间内灯早已熄了,而他也早已躺到床榻上睡下了,但是却了无睡意,只能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听着房外的风声与蛙鸣声。 好不容易有了睡意,才一睡着,便又做起了梦。 梦里,他尚年幼,十一二岁的模样,他正在书房练字之时,忽然便听外头的下人惊慌失措地大喊:“不好了,快来人哪!老夫人吐血晕倒了!” 他手中的毛笔不禁一抖,一滴墨便晕染上宣纸,正好将“家”字糊在了墨团之下。 他见到丰姨急匆匆地赶来,然后又无奈地摇头,再之后丰姨声泪俱下地伏在祖母的棺材上,而祖母的棺材旁边另外又摆放着大大小小九口棺材。 丰姨说,娘、爹爹们、哥哥们以及唯一的姐姐皆在去临县的途中被匪盗劫财杀害了,祖母听到噩耗一时接受不了吐血而亡,三位祖父也跟着去了,沐府上上下下只余他一人。 他当时就在想,为何自己没有跟着哥哥们一起去到临县的別庄呢?要死便一起死,总好过留他一人孤零零地活着。 自此他便在丰姨家生活,然,一月之后,帝京的陆家来人,说是祖母的故交陆槐要将他接到帝京生活,并与她的孙女陆筠成亲。这桩亲事是祖母与陆槐定下的。哥哥们都死了,陆家人便只将他一人带去了帝京,而这只不过是他悲惨命运的继续而已…… 沐千澈忽然醒来,这才发现自己在梦中流泪了,他抬手去摸眼角,却摸到了自己那被烧焦的坑坑洼洼的皮肤,他忽然悲从心来,忍不住捣住嘴巴压抑地嘶声痛哭起来。 而此时的莫黛忽然也从自己被火焚烧的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她转脸看了看身旁的莫无轻,他似乎睡得也不安稳,眉头皱着,牙齿死咬着。莫黛伸手抚上他的额头,轻轻按压着他的太阳穴,渐渐的,他的眉头舒展开来,呼吸也平缓匀长了。 莫黛放开手,却又被他无意识中拉住,莫黛笑了笑,便任他拉着,只是她再无睡意,便这么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听着莫无轻和莫小满一长一短的呼吸声。 莫黛闭着眼,不时地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家会越来越好的,她绝对不允许再有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到这个家! ------题外话------ O(n_n)O~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76章 亲得下去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翌日卯时,莫黛是被莫小满的哭声吵醒的,才朦胧睁开眼,便见莫无轻已半侧身给他喂奶了。 莫黛昨晚丑时醒来便没怎么睡着,粗粗算了一下,莫无轻一夜间至少醒来三次给莫小满喂奶,如此怎能睡好?睡不好便精神不好,精神不好脾气便坏,莫无轻动辄便说话刺她的原因又找到了一点。 当爹的真不易,怀孕不易,生孩子不易,再将孩子奶大就更不易了! 莫黛想至此,对莫无轻便起了怜惜之意,半抬起身挨近莫无轻的肩头轻声道:“无轻……” 岂料她才开口,莫无轻便被惊了一跳,身体一抖,奶水便洒了莫小满一脸,莫小满眨了眨黑幽幽的眼眸,居然咯咯笑起来。莫黛见状也不禁笑得肩膀直抖,赶紧找来细软帕子替小家伙擦脸。 莫无轻见莫黛一边擦一边笑,便有些气恼,一把夺过莫黛手里的软帕子自己帮莫小满擦脸:“都怪你,你还有脸笑!” 莫黛也不在意,索性将下巴搁在莫无轻的肩头,冲着莫小满挤眉弄眼,又将莫小满逗得咯咯直笑。 莫无轻有些无奈,但同时又觉得心里有些不可思议的甜,特别是莫黛毫不避讳地趴在他的肩头,自然而然地便好似他们向来如此亲密一般。 “别逗他了,他还未吃饱,等会儿又该闹了!”莫无轻见小家伙吃奶也不老实,一边忙着吮吸奶水,一边又忙着看莫黛,时不时地还会松开嘴巴再笑上一阵。 “好吧,不逗他了,那让我亲他一下!”莫黛直接便横过莫无轻的身体,俯脸吻上莫小满的额头,鼻尖,脸颊,最后又在他犹沾着奶水的小嘴上香了一口。 “好了,你该起了,等会儿又要被萧笑姐笑话了!”莫无轻再次无奈地轻推莫黛。 莫黛终于起身,穿衣服时,忍不住说道:“无轻,你辛苦了,将来咱们的小满长大了定然会好好孝顺你的!” 莫无轻一愣,随即便道:“不过是个男娃,将来也是要嫁到别人家里去的,哪里还会回来孝顺我?” “那好办,咱们不让他们嫁出去,找个上门妻主不就好了!”莫黛理所当然地说道。 莫无轻不说话了,自打莫大溪变好之后,她便对家里的两个小的疼爱有加,而他的小满出生后,她也一样是疼宠得不得了,现下孩子还如此小,她便已经为他们的将来做好打算了吗? “那若是将来有了女娃呢?”莫无轻纯粹只是随口问的,问完后便又后悔了,那女人不会以为他在暗示什么吧! 很显然,莫无轻想多了,莫黛不会想那么深,直接便接口道:“有了女娃也好,留着在家保护哥哥们不受欺负!” 莫无轻又不说话了,别人家的女娃都宝贝得不得了,到她这里可倒好,是留着在家保护哥哥们的,唉! 莫黛今日起得不算早,再加之又与莫无轻闲聊了一会儿,是以,等她洗漱完坐到桌边吃早饭时,沐千澈和萧笑已经先行去了按摩馆。 饭桌上,许韶林趁着萧笑不在便向莫黛问起那尚家两位公子之事,萧笙对此也表示甚是关注,莫黛这回倒是不好说什么了,只说一切看缘分,毕竟萧笑都等到这个年龄了,也不急于这一时。许韶林和萧笙一听莫黛如此说也便多少了解了,心里虽然有些失望,但也都看开了,左右这世上别的不多就是男人多,萧笑总会找到中意之人的。 接下来的几日,赵英姿没有再出现,按摩馆的生意也尚可,每日都会有一到两位客人来按摩,而前来泡汤的人也渐渐多起来,大多是尚水以前的老客人。 莫黛又让尚水找来工匠在大堂出口的右方建了一间竹屋,一切摆设按照她的按摩房来,竹屋的门楣上写了“药房”二字。 两间竹屋隔着汤池子以及竹篱笆遥遥相望,明明是清幽雅致的居所,居然就有一些不识字的大老粗捂着肚子闯进去,误以为是茅房,这事件发生了不下三回,沐千澈倒没怎么受到影响,可莫黛却被雷得外焦里嫩,于是特地嘱咐尚水和萧笑,凡是有首次登门的新客人光顾时,务必要首先与他们说清楚,两间竹屋,一间是药房,另一间则是按摩房,至于茅房,请沿着大堂出口左方那条青石板小路直走,而后右拐,尽头的那两间才是。 沐千澈在按摩馆落脚后,倒是没人再来闹事了,想来那回将那帮人押送到县衙去时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不过,却极少有人到按摩馆来找沐千澈看诊,一来是不知按摩馆还配备了专用大夫,二来是众人尚不了解沐千澈的医术,换言之便是沐千澈的名声不大,便是离按摩馆近的人家也多会跑到千药馆去。是以,沐千澈便整日闲得只能将那医书翻了又翻。 这日辰时,莫黛正帮着一名客人按摩到尾声,而那客人也正舒服得昏昏欲睡之时,忽然就听馆外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将那昏昏欲睡的客人吓了一跳。 不多久,萧笑便一脸喜气地跑来告知莫黛,说是之前来按摩馆找过沐千澈的那个少年来为沐千澈送匾了。 莫黛略略一算日子,自那日医好那中年女人的腿后到昨日恰好过了七日。 莫黛心想那少年倒是个有情义的,这回沐千澈想不出名都难了。待她来到大堂时,果然见那少年正嘱咐两名小厮将那牌匾抬到了按摩馆的大门口,那中年女人也在,一边朝围观的行人大声说明情况,一边扯下那牌匾上的大红锦缎,然后“神医在世”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便跃入众人的眼帘。 之后,沐千澈出现了,那少年和他娘竟冲着他齐齐下跪。沐千澈有些慌,不过他的黑纱斗笠掩饰了他所有的不安,在外人的眼里,他一袭天青长衫随风拂动,浑身散发着世外高人才有的清雅绝尘的风华与气度。 莫黛见沐千澈站在那里不动,便主动上前让少年和他娘站起身,并抱拳冲围观之人大声道:“沐大夫眼下在我尚善若水按摩馆落脚,诸位乡亲若是身体不适可以到这里来找沐大夫看诊,当然,收取的费用会比千药馆来得贵一些!” 莫黛一说完,沐千澈便不由地头皮一麻,不过莫黛之所以如此说,也是在为他考虑,毕竟他与千药馆的丰大夫亲厚,他肯定是不愿抢千药馆生意的,是以只要他收的看诊费用贵一些,那么大部分人自然还是会去千药馆看病的。 不过听闻莫黛此言后,围观者也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那牌匾之上写着‘神医在世’四个字,他的医术真有那么厉害吗?” “谁晓得,咱们又没有亲眼目睹?再者说,收的费用比千药馆贵,谁还会找他看病啊?” “刚刚那人说她的腿都快烂掉了,居然只喝了他几副药便好了,而且与好腿一般无二,怎么可能?骗子吧?” “那送牌匾的二人我知晓,是泉汤客栈老板娘的亲戚,我之前也听那客栈的小二娘说了此事,确实是医好了那人的烂腿!” “我还是不信……” …… 莫黛拍拍手,继续说道:“信不信由你们,沐大夫给人看病是要看心情,看眼缘的,心情好了,眼缘对了才会看,其他一律不给看!” 莫黛这句话一出,沐千澈的头皮又是一麻,照这般看来,莫黛是不打算让他给人看病了! 不过,围观者却是忽然不说话了,是了,信不信由他们,人家沐大夫可没有拿刀逼着他们来看病,罢了,反正他们也不打算到这里看诊! 不多会儿,围观者便散去了,只剩下那少年和他娘以及两名抬匾的小厮。莫黛见他们的神情有些尴尬,便笑着又与他们客套了几句,接下了那块牌匾,而沐千澈也冲着他们抱拳谢过。 待他们走后,莫黛便让萧笑将牌匾搬到药房里头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以便让前来泡汤的客人一眼便能瞅见。 沐千澈看着那“神医在世”的牌匾,心里便有些发虚,遂道:“莫黛,还是不要挂了,左右也不会有人来看病的!” “要挂,不能薄了人家的好意,相信我,一定会有人来找你看病的,届时,你这看诊费可是也要上交一笔银钱与我的!”莫黛打趣道。 “全都给你。”沐千澈却是说得无比认真,倒是让莫黛一时间有些尴尬。 “我说笑的……” “我说真的,若是真有人上门来看病,诊费全归你!” 萧笑在里头挂好牌匾后冲着莫黛和沐千澈笑道:“我觉着沐公子说得对,莫黛,你是一家妻主,银钱不给你给谁?” 此言一出,沐千澈的头皮又麻了麻,他并非那个意思啊…… 而莫黛则索性装糊涂。 原本沐千澈以为莫黛替他在按摩馆里设的药房就是个虚设,不会有人上门看诊的,毕竟条件都摆在那儿了,费用高,大夫的脾气还甚古怪,要看心情看眼缘才给看病。 然而,巳时不到,便有一妇人抱着一女娃上门来求救,身后还跟着她的四个相公。 那妇人一身衣服湿透,皱着眉头一脸惨白之色,她的四个相公皆是哭哭啼啼的满脸泪痕,而她怀里的女娃也是浑身湿淋淋的,那小肚子也涨得鼓鼓的。 “大夫!大夫!求您救救我女儿,她不小心掉进了家里的池塘内!”妇人焦急地说道,这可是他们家唯一的女娃,若是没了,她也活不下去了! 沐千澈赶紧从竹屋内走出来,抱过妇人怀里约摸三四岁大的女娃,发现她已经没了呼吸。沐千澈探完女娃的鼻息后,眉头皱了皱,正想说此女娃没救了,却见莫黛走了过来。 莫黛一见那女娃便知她是溺水了,也不晓得多久了,不管怎样先急救再说。 “沐大夫是男子,不便出手,我是他的药童,由我来做急救,完了再让沐大夫开药。”莫黛急急对那妇人和她的四个相公说道,而后便将女娃抱起俯卧于自己的屈起的膝盖上,头朝下控出其胃里和呼吸道内的水。 见莫黛动作粗鲁,那妇人及其相公们皆是心疼不已,但女娃肚子里的水却是被控出不少来。而后莫黛又将女娃放平在青石板上,轻抬女娃的下巴,捏紧她的鼻孔,深吸一口气对准她的嘴巴吹了下去,如此做了几次后,发现她的胸腔终于慢慢抬起之时,她才开始为她做胸外挤压。 而这时那妇人及其相公们才知莫黛刚才说沐大夫是男子不便出手是何意了,对人家女娃又亲又摸的,若是沐大夫敢出手,他们不剁了他才怪。 沐千澈看着莫黛的举动亦是疑惑不已,师父教他的医术,无非是望闻问切,主要便是把脉,后来又教了他针灸之术,但却从未教过他如莫黛这般急救的方法,不仅是师父,千药馆的丰大夫貌似也不懂这些方法,早前便有一孩童也是溺水了,送到千药馆时已没了气息,丰大夫也只能摇头叹息。 想来也是,如莫黛这般又是亲又是摸的,无人接受得了,一般大夫还真不敢做这些,好在莫黛是个年轻女子,而此女娃也只才三四岁。 当女娃终于醒过来且哇地一声哭出来时,那妇人一家竟当场瘫软在地。 待那一家走后,莫黛笑眯眯地对沐千澈道:“瞧,这不是有人上门看诊了吗?” 沐千澈定定地看了她良久,方才轻飘飘地说道:“因为这家人离按摩馆甚近,他们亦知救人如救火,一时一刻都耽误不得。” 莫黛抽了抽嘴角,默了。 沐千澈又道:“为何不收他们银钱?” “只是我这个小小药童动了下手而已,收钱说不过去。” 沐千澈再次定定地看了莫黛良久:“其实那神医的牌匾该赠与你才对。” “呵呵,你太抬举我了,除了会用那种方法救人外,我可是连最常见的药草也不认得。”莫黛自嘲地笑了笑,“而且,就算我能用那种方法救人,万一被发现了,你认为他们会放过我吗?不会,他们要么会像莫家村的那帮人一样将我当成妖孽绑起来烧死,要么便会将我囚禁起来以供他们食用。你说对不?” “日后若非我在场,你莫要再出手救人。”沐千澈忽然说道。 莫黛一怔,随即便有些动容,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嗯,我听你的。” 见莫黛双眸亮晶晶地看着自己,沐千澈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转身便进了药房。 未时,按摩馆门口又有人放了一挂鞭炮,同时又聚了一拨人,原来是那溺水女娃的娘送感谢状来了,这回也是一块牌匾,比早间送来的那块小一些,上书“妙手回春”四个大字,也是够抢眼的,而且是送与莫黛的。 那妇人将莫黛是如何将她那溺水的小女儿救活一事告知众人,当然,其间省略了莫黛对其小女儿又亲又摸的部分,只说莫黛在她小女儿胸口拍打了几下,她那早先已没了气息的女儿便活了过来。 莫黛傻眼了,这妇人太过夸张了,她哪里有那么神? 因这妇人在这水泉镇上也是个脸熟的,家境小富,人缘尚可,她说的话便比那少年的娘有更高的可信度,于是这一回,莫黛以沐千澈药童的身份火了。 接下来,那前来看诊的人便多得需要排队了,沐千澈瞧了一眼果真在他身旁担当起药童的职责,并按照他的吩咐抓药包药给病人,最后再负责收取诊费的莫黛,心里有些想笑,明明是按摩馆,可现下却变成替人看病的药馆了,若是丰姨得知他在此处抢她生意,不知会作何想法。 莫黛正包着药呢,萧笑跑过来喊她,说是有客人要按摩,而且还是三个。莫黛想,今日果然是个大吉之日,看诊的人来了,按摩的人也多了,照此节奏发展下去,前景不可限量,她得想法多培养几名按摩师了,否则她自己一人得累死。 等到莫黛替最后一名客人按摩好后,已是申时末,她舒了舒筋骨后便又来到沐千澈的药房,这时沐千澈的看诊也告一段落,正将一包药递给病人,而病人也随即付了诊费与他。 见莫黛过来,沐千澈便同她说道:“今日来看诊的病人有些多,我原本从千药馆带出来的药就不多,等会儿便要到千药馆去再取一些过来。” “好,我随你一起,我也好久未见到丰姨了,等会儿带些萧笙做的点心过去!”莫黛说道,“对了,千澈,你上回自千药馆带药草出来并未付丰姨银钱吧,这回一并付了吧,你便对丰姨明说,我们日后便从千药馆买药,只赚诊费便可,如何?” 沐千澈点头。二人收拾了一下药房,正准备去千药馆时,多日不见的赵英姿和她那个呆板脸的属下却出现在了按摩馆的大堂内。 赵英姿一进大堂,便摘了头上的黑纱斗笠,不经萧笑引领,熟门熟路地朝汤池子走来,一出大堂便见到莫黛与沐千澈正从药房走出来,莫黛的背后还背着一只药箱。 莫黛今日穿着淡青色长衫,腰间系着同色的腰带,发丝高束,看起来甚精神,但药箱一背上便转瞬成了一小小药童,赵英姿见了,有些不悦,遂皱眉道:“小黛黛,快将你那背后的烂玩意儿扔掉,有损你的形象!” 莫黛有些无语,暗道,你谁啊?我的形象损不损的,与你何干? 见莫黛不理自己,赵英姿更不悦了,一肚子邪气便朝沐千澈的身上撒:“小黛黛,你这里怎会有这种怪物男人存在,自打那日我见了他的脸后便夜夜做噩梦,你要安慰我!” 闻言,莫黛有些震惊,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沐千澈,担心他会因此而受伤,却发现他好似未听到一般,一点反应也无。 “赵姑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们这里虽然有药房,但却医不了你做噩梦,我们还要出门去采买药材,恕不奉陪!”莫黛想越过赵英姿走出去,却被她长臂一伸揽住了细腰,莫黛也不挣扎,只冷淡地说了句,“放手。” 赵英姿抬头望天置若罔闻,却在不经意间自药房的窗口瞥见里头挂着的“神医在世”以及“妙手回春”两块牌匾,登时便笑得肩膀直抽,莫黛趁机一把推开她,她还想再次去捉莫黛时,沐千澈却忽然将莫黛拽至一旁,并用自己的身体阻隔住赵英姿的视线。 “啧,你这个怪物男人莫非也中意小黛黛不成?得了吧,就你那张可怕的脸会把小黛黛吓坏的!这里头的牌匾是病人送与你的吧,既然说你是神医在世,那你有本事将自己的脸医好吗?不能吧!”赵英姿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烈闷不吭声地看着自家主子朝沐千澈发泄情绪,言词刻薄恶劣,没办法,主子连日来不停奔波却毫无所获,是以一肚子闷火无处发泄,这会儿便迁怒到沐千澈身上了。 莫黛拉着沐千澈就要走,不愿理那个疯子,却不料赵英姿在后头大声道:“小黛黛,我不骗你,那个男人的脸被毁了,与骷髅头的唯一区别便是,他的脸被烧焦成黑色了,你千万不要被此男的身材及气度迷惑住了,你要仔细想清楚,假如你收了他,你敢与他亲热吗?他现下就是一个连嘴唇都没有的怪物,试问,你亲得下去吗?哈,反正我是亲不下去,忒么恶心想吐了!” 闻言,沐千澈的身体不由地僵住,并微微发着抖。 莫黛察觉到沐千澈的异样,转过头愤愤地瞪了赵英姿一眼,而后冷笑道:“我不知你从他身上看到了什么,也不想知,但请不要将我与你这种人相提并论,便是他的脸真的如骷髅头一般无二,我也照样亲得下去!”说着,莫黛忽然便钻入沐千澈遮脸的黑纱之下,踮起脚吻上他的唇。 在感觉到唇间馨香柔软的刹那间,沐千澈的身体僵硬如石块,脑中一片空白。 而见到莫黛亲吻沐千澈一幕的赵英姿比沐千澈也好不到哪里去,瞬间化成一块目瞪口呆的大岩石。 烈虽然不知沐千澈的脸到底被毁成什么模样,但也因莫黛的豪放之举而使得他呆板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题外话------ O(n_n)O~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77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这当口,萧笑喜滋滋地跑过来想告知莫黛又有客人上门了,还是重要的回头客,正朝按摩馆走来呢,然,她才一张开口,便被眼前的一幕吓到呆住,哎哟爹喂,他们家莫黛啥时候变得如此豪放不羁了?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就把人家沐公子给亲上了?虽然她躲在黑纱后头亲的含蓄唯美,但那也是亲啊! 古悦、古翃和古曲一家三代才刚一进大堂,古悦便亮开嗓子如洪钟一般喊道:“莫丫头,老身又来了!” 沐千澈一听古悦的声音,瞬间回神,猛地自莫黛身旁飘开,正欲踮起脚尖逃走之际,却听莫黛大喊道:“沐千澈我欢喜你欢喜到不行无论睡着醒着我都忘不了你我要娶你你若不答应我便公然用我的方式去救活他人届时我若遭难了让你懊悔一辈子!” 莫黛一气呵成一大段话,中间不带停顿的,外人只听到什么“欢喜”“不行”“睡着”“懊悔”什么的,压根儿就没明白莫黛在说什么,可沐千澈却是字字听得真切,她居然用自己的命来威胁他嫁给她,好傻,可他就是因为这句明明只是威胁他的话语而感动得热泪盈眶,他沐千澈何德何能得她真心待他如斯?他明知这样的自己甚有可能会拖累她,他该狠心离开她的,可他舍不得让她涉险,哪怕那只是她故意说出来威胁他的话! “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 “容我再多考虑几日……” “你现下就考虑,我已等不及!”莫黛的老脸已经彻底豁出了,在听到赵英姿如此轻贱她搁在心尖上感恩崇拜欣赏又怜爱欢喜到不行的沐千澈时,她怒了,忽然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忍耐,再小心翼翼地追随着他的身影,时时刻刻担心着他会不会受到伤害又离开自己,她要将他娶回身边守着他护着他宝贝着他,不让任何人再伤害他! “好丫头!对自己欢喜的男子就该如此大胆地说出来!想当年老身也是如此娶到翃儿她的爹爹们的!”古悦大喝一声,她身后的古翃和古曲则纷纷无语地扭过头去。 听到古悦为自己喝彩,莫黛也有些尴尬,但此时不是尴尬的时候,她故作淡定地等着沐千澈的回答,其实心里甚是忐忑不安。 “年轻人,莫丫头可是不可多得的好妻主人选,错过了可就再难找到了,听老身的没错,果断答应了吧,如此便皆大欢喜了!”古悦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沐千澈还在纠结之中,古悦所言他都明白,可他真的可以吗? 赵英姿这会儿已经从僵化状态变为软化状态,整个人重心不稳地退了几步,倚在了竹篱笆之上,一颗玲珑冰心碎成万千颗粒,莫黛,她的小黛黛,她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她?她居然当着她的面亲吻那个怪物的嘴,啊——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便开始揪扯着自己的发丝抓狂。 “主子,您身体无碍吧?”烈急忙上前问道,纵然是关心的话语也被他说得机械呆板毫无感情,色彩。 赵英姿不理烈,一双眼却是直愣愣地盯着莫黛那清秀姣美的侧脸瞧。 古翃这时发现赵英姿的存在,皱着眉头,眼里露出疑惑。 萧笑此时也不禁说道:“公子,莫黛平日里对你什么样,你心里还不不清楚吗?你就答应了吧!” 莫黛见沐千澈仍然在犹豫,忽然从腰间拔出一根针就要朝自己的手指刺去…… 沐千澈一见,急忙飘至她身旁,一把夺下她手里的针,而后说道:“我,答应!” 莫黛忽然便觉内心圆满,回头见到古悦正朝着她笑,她一时激动,猛地扑上去抱住古悦。 “好丫头,老身祝贺你又俘获一颗美男心,艳福不浅哪!” “多谢老婆婆!今日我免费为您们按摩吧!权当是我请的!”莫黛诚心说道。 “好,那我老婆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翃儿,曲儿,走,今日你们可是沾了老身的光了!哈哈哈……”古悦招呼着古翃和古曲去泡汤,此二人又是一脸讪讪地笑了笑甚是无语的模样。 赵英姿见莫黛朝女汤那方去了,脚尖一点便来到她身旁,可怜兮兮地说道:“小黛黛,我今日被你伤透了心,你也要为我按摩抚慰我受伤的心……” “若想按摩就闭嘴去女汤泡着,看在你今日也算是起了助力作用的份儿上,最后一个轮到你!”莫黛头也不回地说道。 赵英姿的一颗心登时又碎成两半,敢情是她将她的小黛黛与那怪物男凑合到一起的? 这回是古悦先被按摩,按摩时,莫黛便与她闲聊着。莫黛说到古悦他们首日光顾按摩馆,翌日便有人上门闹事,不过好在现下算是平静了。古悦也从古翃那里听说了,那日是一年轻男子将那些闹事者押送到县衙府的。 “对了,丫头,你刚才要娶的男子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公子?你只娶他一个,还是他有兄弟,你要将他们全数娶来?” “他姓沐,叫沐千澈,就是沐府的公子,我只娶他一个!”莫黛心想,她家的相公人数已经够可观的了,她再娶了沐千澈后便知足了,可不能再娶了。 “沐府?哪个沐府?”古悦疑惑。 “就是沐府啊,怎么,水泉镇上还有别家也叫沐府吗?”莫黛也疑惑了。 “可是早前废弃的那座宅子,离千药馆不远的?” “是啊。” “老身记得那沐府十多年前便败落了,好似只剩下一名小公子嫁到帝京去了,怎会还有个沐公子嫁给你?” “老婆婆您说的那名小公子可能便是沐千澈吧,他是寡夫。” “寡夫?他以前的妻家都死绝了?那可是陆家呀,帝京第一富豪的陆家,老身我可没听说陆家有哪个主子死掉呀?” 闻言,莫黛不由地一怔,跟着便道:“或许是千澈所嫁的女子死掉了,不一定就是主子级人物。” “不会的!当年沐府那事甚是惨烈,老身我记得甚清楚,那小公子是被陆家来人带去帝京的,据说沐府老夫人沐叶与陆家老夫人陆槐是故交,二人虽然错过了做儿女亲家的机会,但好在还有孙子孙女,于是便定下了姻亲。那小公子到帝京便是要与陆槐的孙女成亲的,至于她的孙女叫什么老身倒是不知了!” 不知为何,莫黛总觉得古悦再深挖下去便好似要将沐千澈过去的坎坷命运又一页页晒出来供世人围观一般,如此,每被世人围观一回,沐千澈便会痛上一回,是以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老婆婆,千澈他过去的人生我无缘参与,但他的现下和未来都将由我来怜惜他守护他,我不会让他再次受到伤害!”说至此,莫黛的按摩也已接近尾声。 古悦别具深意地看了莫黛一眼,心里愈发对莫黛感到欣赏,于是笑道:“好丫头,那小公子能遇到你也是他的造化,想来是沐老夫人再天有灵保佑他的缘故!”说着便又感慨一声,“当年那个瘦小的小公子而今已成长为这般出色的男子了!”古悦似是想到了从前,眼里满是对后辈的怜爱之意。 “老婆婆,其实在得知您是县官大人的娘之时,我原本有意要疏远您,可千澈却对我说,老婆婆是值得结交之人。”莫黛按摩完,将一块大的巾帕盖在古悦的后背,笑着说道。 “哦?是吗?看来这个小公子比你有眼光!” 古悦披着巾帕坐起身,想到十多年前陆家人来接那沐家小公子的场景,她当时亦在场记得甚清楚,那小公子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陆家一群人之间,瘦小的身体不时发着抖,一双幽黑明亮的大眼染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沧桑悲愁同时还有害怕无助,他的大眼睛下意识地朝四周扫过,似是想要找到他所熟悉的人,希望那人将他留下来一般。 后来他见到了千药馆的丰收朝他走过去,眼睛里立时便闪现出一抹欣喜,可丰收只是嘱咐他到了帝京陆家,他该做什么又不该做什么,他期盼的眼神瞬时黯淡了下来,那时,古悦多么想走上前拉住那孩子的手,跟那群陆家来人说不让他去了,他一个家道败落的孩子,孤苦伶仃的,去到那样一个大家,处境可想而知。可她只是一个外人,那时她甚至都还不是县官大人的娘,她有何权利阻止两家早就定下的姻亲呢? 不过,她那时倒是真的有走上前去,摸了摸那孩子的发顶,说了一句:“孩子,去到帝京后,自己要谨慎着点,莫要忘了水泉镇这个家!” 自此后她便再未见到那个小公子,沐府也一直空着直到荒废掉。在她两年后做了县官大人的娘后有从女儿古翃那里听说有人想要买下沐府的宅子,不过她一直叮嘱古翃不能答应,便是那沐府的宅子废了,也是那孩子在水泉镇的家。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却不想那孩子居然回来了,而今还遇到了莫黛这么个不错的丫头,老天总算是开眼了! 古悦一家按摩完便离去了,临走时又买了些点心带走,古悦还心情甚好地为她的三个相公各买了一个心形的荷包,上头绣着“心心相映”的花体字样,这让古翃和古曲再次别开脸表示无语。荷包是五十文一个,加上点心也不过才二百五十文,莫黛自然是不愿收银钱的,古悦也承她的情,带着女儿和孙女故意摆出一副占了便宜的模样离开了。 终于轮到赵英姿按摩时,她叫嚣着自己的皮都快被池水给泡皱了,莫黛自然不愿搭理她,只径自按照按摩流程帮她按摩。 赵英姿也不在意,嬉皮笑脸地同莫黛说话:“小黛黛,连那样的怪物你都敢收了,你真的不考虑我吗?” 明白莫黛不会理睬她,赵英姿自顾自又说道:“我在帝京可是甚抢手的,虽然我没有陆家有钱,但也差不到哪里去,爱慕我的男子差不多可以排出帝京城外了。而今我独独只中意你一人,你不觉得甚荣幸吗?” 就在赵英姿以为莫黛仍然不会理睬她之时,莫黛忽然问道:“你与陆家甚熟吗?” 赵英姿受宠若惊啊,嘴角随之勾起一抹邪笑:“怎么,开始对我有兴趣了?” 莫黛低敛眉目沉默。 赵英姿没趣地收起邪笑,说道:“也不算甚熟,我不喜陆筠那做派,好似有些银钱便多了不得似的,外人送她冷艳高贵之称,我呸,压根儿就是一鼻孔朝天的母猪好不好?若非我二弟嫁与她做正夫,我连理都不想理她!” 不知为何,听赵英姿如此评价那陆筠时,莫黛便感觉心情愉悦,虽然您她不知那陆筠是谁,与沐千澈有无瓜葛。 “你有几个弟弟?没有全嫁给她吗?”莫黛又问。 “我弟弟多了去了,哪里能全数嫁给一家,府里上上下下算起来,十四,哦,不,估摸着这会儿我十一爹肚子里怀着的孪生子也出生了,应该是十六个了,而我娘仍然耕耘不辍,怕是过两年还会添新丁!” 莫黛听得眉头直打紧,忒么吓人了,若是全都嫁到一家去,呃,老大二十多了,而老幺尚在襁褓,这到底是娶相公还是娶儿子啊? “不过,我二弟那人我同样不喜,与那陆筠的个性如出一辙,好歹他是嫁进陆家了,真正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的妻夫俩!” 莫黛忍不住轻笑出声,对自己亲弟的评价尚且如此苛刻,难怪此人刚才说沐千澈的那些话如此难听! 莫黛笑起来便眉舒眸弯,薄唇便似绽开淡粉樱花,整张脸孔都灵动了起来,赵英姿看得痴了:“小黛黛你笑起来真是好看,勾得我心里痒痒的……” 莫黛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忍着。” “你好狠,你可知女人常忍会对身材不利的,若是我的胸和臀全都下垂了,肚子上也生了一圈肥肉,你还会中意我吗?”赵英姿恬不知耻地问道。 莫黛直接狠狠地给了她一句:“无论你长成啥样,与我都无半点干系。” 赵英姿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好吧,我原谅你如此伤害我!对了,只听你问陆家,难道你对我的出身就不好奇吗?” “不好奇。” “为何?” “不在意。” “可我在意!” “与我无关。” “你忒狠了!” “多谢夸奖。” “……” “客人,按摩到此结束,谢谢惠顾,下回请早!” “……” “出门记得带齐随身物品,到大堂柜台付钱,所有赵玲一律当面数清,过后,本馆概不负责!” “……” 莫黛、萧笑和沐千澈回家了,赵英姿尚呆在竹屋里发愣,烈来到竹屋想问赵英姿今晚宿在何处,却忽然瞥见她一丝不挂的身体,呆板脸登时炸开裂痕,急忙转身避嫌,但该问的话却一字不落:“主子,今晚您打算在哪里住下?” 赵英姿不答话,过了一会儿忽然问烈:“你说你主子我的长相身材如何?” “好。” “你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别人都这么说。” “我问你!” “属下不知……” “你怎会不知?我问你,与别的女子相比,我的长相身材如何?” “……属下不知……属下从未见过别的女子的身材,故而无从比较。”烈难为得整张呆脸都要坏掉。 “你……好吧,那我问你,你刚才见到我的身材了,你可是会动心?” 烈想哭了:“……主子,何为动心?” 赵英姿抓起桌边的仙人掌便想朝烈砸过去,但想想还是放了下去,若她真砸了,明日莫黛怕是又没好脸色给她了,只能愤愤地骂了一句:“滚!” 古悦、古翃和古曲坐马车回去的路上,古悦一脸惬意,古翃一脸纠结疑惑,古曲则把玩着古悦拿回来的那几个心形荷包。 古曲想着下回自己也要买几个,她最近对书院先生家的那几个少年比较有好感,想着若是他们收到此种代表她心意的精致荷包,不知他们会有何反应,会害羞吗?还是会大胆地迎向她的目光?她若是也如莫姐姐那般豪气地表白出来,他们会答应吗?想至此,古曲有些紧张,但同时又有些跃跃欲试。 就在古曲沉浸于自己儿女情长的小心思里,而古悦几乎要在那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吱嘎声里睡着之际,古翃忽然一拍大腿高声道:“娘,我知那女子是谁了?”说着脸上便泛起一层喜悦,她就纳闷那女子为何如此眼熟,原来竟是宰相赵武娘的女儿赵英姿! 莫府后院。 莫黛、萧笑和沐千澈回来时,许韶林、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已经坐在正厅的饭桌旁等着他们了,而两个小的和丸牛则先吃过睡下了。 莫黛拉着沐千澈走到许韶林的面前,坐到他身旁,扒着他的胳膊说道:“爹,我要娶千澈过门。” 萧笑是早已知晓的,这会儿就不惊讶了,而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但当莫黛亲口说出来时,他们还是有些吃惊。 许韶林一听,也是一怔,而后便了然地点点头:“行,既然你已经决定了,爹便替你操办婚事,左右咱们现下也不认识什么人,便在府里置办几桌酒席,将你们熟识的人请过来热闹热闹,你看如何?” “嗯,我听爹的。”莫黛笑着将脸朝许韶林的胳膊上蹭了蹭。 “咱也放鞭炮,将三个院子也都挂上大红灯笼,所有房门皆张贴大红喜字,就是没有唱班子……” “届时由我来给你们说一场书如何?”莫黛提议道。 “好啊,爹还从未听你说过书呢,只是你的嗓子莫要再说到嘶哑了……”许韶林伸手替莫黛理了理脑后的发丝,想起早前莫黛为了赚钱养家拼命到嗓子嘶哑说不出话的情形,心里一时便有些发酸。 “不会的,爹,那时是我太过心急,生怕自己说得不好会被客人轰走,是以才说到嗓子嘶哑的,现下我有自信了,自然不会再发生那种事。”莫黛掏出袖内的帕子替许韶林擦去眼角的泪。 “不会就好,爹不想过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只要你们能顺顺当当的,爹便是吃糠咽菜也是欢喜的!”许韶林说到这里又看向沐千澈,“阿澈,叔这样叫,你不介意吧?” 沐千澈摇摇头,忽然跪在许韶林面前,许韶林一时慌了神,急急从坐椅上站起身,却不料左腿猛一疼痛,他又跌坐下去,只连声道:“阿澈,你快起来,快起来,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其实你或许不知,早在你陪同莫黛回到莫家村找我们时,叔便知你与莫黛之间是有情意在的,只是你们自己或许未察觉而已,而且,叔和阿笙他们也早已商量过你们的事了,我们是不反对的,全看你与莫黛自己的心意!” 沐千澈并不起身,反倒是伏下身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颤抖着嗓音叫了声:“爹!” “哎!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从此我们便是一家人了!”许韶林说着便又看向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笑道,“日后,你们五个便是兄弟了,虽然你们不同姓,但能走到一起便是几世修来的缘分,爹希望你们能够和和睦睦的。莫黛是一家妻主,她守护着你们,守护着这个家,而你们也不能任性耍脾气,要体贴她伺候好她,有她才有我们这个家!” 萧笙、莫无云三兄弟以及新加入后院的沐千澈皆默默地听着。 而莫黛却被许韶林那句“伺候好她”雷得不行,急忙拉着许韶林的胳膊晃了晃,在他耳畔小声道:“爹,你说什么呢?我是大人了,哪里还需要伺候?” 许韶林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亦有些尴尬:“坏心眼,你明知爹说的与你说的不是一个意思!爹早前也与你说了,身为妻主,那些事都是正常的,倒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总是忽略掉,近来时日你总算是开窍了,而今还主动要娶阿澈过门,爹总算是放下心了!对了,今日又是该去阿笙的房里了吧!” 许韶林似是对萧笙特别照顾,生怕莫黛忽略了萧笙,上回也是他提醒莫黛该到萧笙了,而对自己的三个儿子倒是没这么上心。 莫黛这回是彻底窘红了脸,而被许韶林点到名的萧笙亦是羞得不行,直说道:“爹,先吃晚饭吧,不然又凉了!” 吃罢晚饭洗漱后,众人各回各屋。 沐千澈回到前院自己的房间,躺在床榻上的他心跳得极快,几个时辰前莫黛毫不犹豫亲吻他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脑海里重复出现着。纵然他的唇被火烧焦了,但他却是清晰地感受到莫黛那柔似樱花的唇,带着馨香的气息,无比怜惜地贴着他的残缺丑陋,那一刻她的唇在颤抖,但他却知,那并非同情怜悯或是惧怕,她是真的在珍惜他,欢喜他,是以她完全不介意他哪怕恐怖似骷髅一样的容颜。 他感动欢喜的同时,却又强烈不安着,便是现下,他仍然一边期待,一边又害怕着,他这样的人,真的可以嫁与她,得她怜惜,得她守护,然后一直幸福下去吗?他不敢去想自己的未来,但是他知自己同样放不下她,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便不会让她因自身的特殊体质而受到外人的伤害! 此时,莫黛也已洗完澡出来。说来,他们现下洗澡的地方是挨着灶房的一间房,原本是盛放杂物的,后来被莫黛和萧笑将里头的杂物清出来做了浴室,地面铺上青石板,并在墙角处掏了一个可以流水的通道孔,洗澡水直接可从那里泼出去,外头也修了一条暗沟通向茅房的粪坑,因为是自己改造,是以一切从简,想着将来若是找到工匠了,再大规模翻修一下。 莫黛抬头看了看夜空,黑沉沉的,无星,想来明日是要阴天了。她想起许韶林的腿,每逢阴天下雨都会痛得厉害,而他也瘸了多年了,若是他能再次正常行走,想必会高兴得流下眼泪吧!想至此,莫黛的心里有了决定。 这会儿,萧笙已经铺好床等着莫黛过去就寝了。第一回洞房那时,莫黛是替萧笙按摩让他一夜好眠,上回同眠,萧笙也学着莫黛给他按摩的架势替莫黛按了一回,结果,莫黛总嫌他的手劲太轻,按多久她便笑了多久,让他好不沮丧。他终日和面揉面,那手劲岂会轻了?只是在摸到她的背时,他不自觉地便放轻了手劲,没办法,他舍不得用力,担心自己一个用力便会将那细腻光滑如玉的肌肤按红紫了,届时还是他心疼。 莫黛进屋时便见萧笙盯着那被褥发呆,于是轻轻地关上房门落好闩,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袖内扯出一块白帕蒙上他的眼,而他除了刚被蒙上时稍稍动了一下,自始至终都任由莫黛动作,不知她想做什么,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妻主?”萧笙感觉到莫黛一直盯着他看,看得他极不自在,不由地出声唤道。 “阿笙,我又要娶亲了。”莫黛将萧笙拉到床沿坐下,挽着他的胳膊,脸靠在他的肩头。 “嗯,我知……”萧笙的胸口忽然一窒,眼眶便酸了起来。 这回莫黛娶亲,娶的是沐千澈,而且是她主动提出要娶他的,与当初姐姐逼迫她娶他是完全不同的。他知她对他的男女情分不是没有,但却不多,当初他也是心甘情愿要嫁与她的,而且下定决心要努力让她心悦于他。 那时知她不讨厌他时,他还甚有自信,而且一直自信到今日从她口中听说她要娶沐千澈之前,可是这会儿,他自信不起了,倘若她一辈子都不能心悦他,他又该如何是好? 莫黛不去看萧笙,她知他流泪了,只是她今日要对他说的话却必须得说出来:“阿笙,我又娶亲了,我也变得风流成性贪得无厌了,对于这样的我,你还会欢喜吗?你会后悔嫁与我吗?你,还要我吗?” 萧笙正自伤心绝望之时忽而听到莫黛如此说,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忽然的,他想到了什么,身体不由地颤抖起来:“……莫黛,你,你这是何意?若我说一句后悔,你是否便要休了我?” 莫黛也不由地一懵,她哪里是这个意思?她只是对他有愧疚,且不想对他隐瞒自己的心意而已! “我不会!若你不再欢喜我了,若你后悔嫁与我了,若你不想再要我了,这回便换我来求你,你且看着,我会让你再次心悦我,一生一世都离不开我,总之,除非你中意了别的女子,否则我绝不放手!”莫黛说着便啄吻上萧笙的唇角,并因他说出那个“休”字而惩罚性地咬了他的嘴唇,自然是没舍得用力的。 萧笙原本抑郁在胸口的窒闷感这会儿因莫黛略显霸道的话而冲散开来,整个人瞬间明朗,他一把拉下眼睛上的白帕,猛地将莫黛按压在床榻上,一边流泪一边笑,眼泪颗颗砸在莫黛的脸上,那颊边的梨涡却甚是清晰。 “这是你说的?绝不放手?” “我说的,绝不放手!” “既然如此,我便再无顾虑了,我要你!”萧笙说得强硬,可脸颊却在昏黄的灯光下红个彻底。 莫黛的脸也跟着红了,定定地看着他刚被泪水洗过的黑玉石一般的瞳眸,点点头,忽而一个用力又将萧笙翻压在身下,同时拿起床边的芭蕉扇一扇子扇熄油灯,于黑暗中缓缓低下头吻上萧笙的唇。 房外,风声渐起,院内的树木随风起舞,黑沉沉的夜空,云层越压越低。 房内,温柔缱绻,耳鬓厮磨,一夜春宵。 ------题外话------ 这两日字数有些少,我在努力调整更新时间,争取早上能更~ 耐你们~╭(╯3╰)╮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78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轰隆隆的雷声劈天裂地般砸向大地,灰黑色的云团翻滚着,道道闪电击亮云团一隅,如怪龙一般扭曲着身躯自云团间飞速降落,雨幕瓢泼也似,伴随着狂风大作,树冠在风雨中飘摇不定,枝叶零落,雨水在地面上砸落出无数小碗似的水坑。 寅时,按摩馆内尚水一家人已早早起身。他们昨晚便已将池子的管道拔开,以防下雨积水,按摩房和药房的门窗也已关死。今日雨势这般大,想来是不会有客人光顾的,他们一家也难得地休上一日。 尚水一家住在大堂左侧分出的三间房内,两间住人,一间盛放杂物,房门皆朝向东。 因为下雨无事,尚水便坐在桌边就着一盏清油灯的灯光拨着算盘珠子,将这开业来半个多月的账目又算了一下。银钱倒是没少赚,是他们以前赚的好几倍不止,只是大多是莫黛按摩以及卖点心和童衣之类的赚来的。 尚水不由地感慨,难怪莫黛要将之前单一泡汤的客栈改成按摩馆,做按摩才是最来钱的,按摩一个便是一两银,而泡汤的话,则需一百来人才能赚一两银,除非是秋冬生意好时才会每日达到上百人来泡汤,正常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人。 尚仁尚义坐在尚水身旁凑着灯光做些针线活,时不时地与她聊些家常。 尚水说:“上回莫姑娘找我,问尚达尚同愿不愿意跟着她学按摩,若是学成了,男汤这边便也可以建一间按摩房,专为男子按摩。莫姑娘还说,若是他们学会了按摩,每按摩一个所得银钱四六分,莫姑娘得六,他们得四。” 尚仁回道:“我看着可行,莫姑娘是个仁厚的,我本以为会是按月发工钱呢!而且莫姑娘开的月钱也不低,开给你是五两银一月,开给达儿同儿和我们各二两银一月,她每月就要支付我们一家十三两银呢,若是专靠人来泡汤赚钱,莫姑娘压根儿就是亏钱的!” 尚义也说道:“少有像莫姑娘这样的好主家,那泉汤客栈的小二娘不过才八百文一月。” 尚水叹了口气:“是啊,以往我们自己经营,都是无需支付别人工钱的,即便如此所赚的银钱也是不多的。我们得承莫姑娘的人情,要替她看顾好这家按摩馆!” 尚仁尚义皆点头称是。 “前些日子,莫姑娘似是有意撮合萧姑娘和我们家的达儿同儿,我们当时顾虑到达儿同儿的心情,都没表态,有时想起来都觉得我们当时的态度甚让人不舒服的,难为莫姑娘主动说起!”尚仁忽然又想起之前的事,随口便提了出来。 “我们当然是没意见的,端看达儿和同儿如何想了!”尚义说。 “诚实说,近来与萧姑娘相处,我也觉得她是个好姑娘,心眼直,善良,日后会是个对相公好的,只是当时不太了解,怕是薄了莫姑娘的好意了,此事不提也罢!”尚水叹气道,她的两个相公也跟着叹气,有些后悔他们当时的眼皮子浅,只看了眼前,可能白白错失了一次替儿子找妻主的好机会。 此时的尚达和尚同则在房间内用细竹片编竹筐,尚同编乏了,便拿出一只用木头雕成的吉祥鸟把玩着,尚达见了,便问那吉祥鸟是哪儿来的,尚同吱唔着说是萧笑给的,尚达便不说话了。 尚同有些不安,过了良久才犹豫着问道:“哥,你是咋想的?你还是欢喜莫姑娘吗?” 尚达手上的动作不由地一顿,随即便有些脸红:“别瞎说,我怎会去肖想莫姑娘?” “你就别瞒着我了,我还不知你?莫姑娘固然好,但她不会看上我们的!我一早便没了那份心思,对了,哥,你觉得萧笑如何?我,我有些中意她,她为人直爽,心眼不坏,笑起来也甚是明快好看……”说到最后,尚同的声音已然比蚊蚋大不到哪里去了。 尚达抬眼看他,眸光深深,嘴角泛着苦笑:“我也觉得萧笑是个好姑娘,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像我这般粗犷丑陋之人居然会欢喜莫姑娘,真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哥,你不妨多看看萧笑,她虽然傻乎乎的,但她踏实肯干,手也巧得很,出活比我还快!”尚同说着脸便红了。 尚达抿了抿唇,许久,好似下定决心一般说道:“阿同,我不会托你后腿的,我会死心的,只是请再多给我一段时日!” “哥,这事急不得的,你无需强逼着自己去死心,咱们顺其自然,一切随缘吧!” 尚达感激地看了尚同一眼,而后站起身拉开门,外头的天色依旧黑漆漆的,时不时劈下的闪电,击亮瓢泼似的雨幕。 莫府后院,萧笙的房间内。 萧笙早已醒来,痴痴地望着怀里熟睡的莫黛。房外时不时亮起的闪电,映得她裸露在外的白皙肩头如玉一般光滑润泽,他不由地便想要伸手去触碰,且一触再触爱不释手。 鼻间飘来她身上的馨香味道,似一只无形的手诱引着他靠近再靠近。他不由地想起昨晚他们之间的颠鸾倒凤,从不知自己会如此地渴望着她,也从不知明明在他们面前腼腆害羞的她会如此得疯狂,但疯狂的同时也温柔得令他想哭。 萧笙虽然因为想事情而发呆,但摩挲着莫黛肩头的动作却一直未停下,是以莫黛被他骚扰醒了,睁开朦胧的睡眼,一把捉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带着仍未睡醒的慵懒嗓音柔声道:“天还未亮,再多睡会儿。” 萧笙的脸瞬间爆红,身体也陡然僵硬如石。莫黛察觉到萧笙的异样,又不禁睁开眼问道:“怎么了?是否身体不适?痛吗?”问出口的同时,自己也被自己的话雷得彻底清醒,她从未想过这样的台词有朝一日会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可想而知她昨晚有多么得禽兽。 萧笙摇摇头,脸更红了,以往听流岗镇的老人说过,男人与女人的第一次都会有些痛的,不过还好,因为莫黛是个温柔的好妻主,一想到这些他的心里就倍觉甘甜。 “那就好!”莫黛也尴尬了,但她昨晚也是被自己被触发的欲望给吓住了,好在这回她没有失去理智,但正因为有理智在,是以她忍得甚辛苦,第一回知晓女尊世界里的女子,其身体里是潜藏着兽性的,一旦被唤醒,后果不堪设想,矜持什么的早已成过眼云烟。 房外有一道炸雷响起,萧笙下意识地就将莫黛又朝怀里拢了拢,听着那雨势貌似是更大了。 “妻主,今日雨大,你还要去按摩馆吗?”萧笙问。 “不去了,今日偷懒。”莫黛索性又朝萧笙的怀里偎了偎,她发现萧笙似乎习惯性地会去照顾身边之人,估摸着是因为自小与萧笑两人相依为命,他不得不坚强起来以撑起那个家的缘故,想至此,她心里对他的怜惜便又多了几分。 寅时二刻左右,萧笙欲起身,莫黛好似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伸手揽着他的腰不让起。 “妻主,你再多睡会儿,我要起来做早饭了。”萧笙有些好笑地望着莫黛,拍了拍她的肩,但再一次被那细腻如凝脂的手感而诱惑住,搁上去便拔不开。 莫黛又赖了会儿床,脑子里却在想着今日雨天空闲她正好可以将之前买回来的可可豆和咖啡豆炒一炒研磨成粉,或许能够调出咖啡和可可奶茶来当全家人早饭的饮品。不过这二样均是要加入牛奶的,她记得早前从莫家村带来的炼乳也早就吃完了,今日可能还做不出这二样来。 想至此,莫黛便有些沮丧,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地问了萧笙:“阿笙,家里还有牛奶炼乳吗?”就好似非得从萧笙的口中再得到一回否定答案她才会彻底死心一般。 岂料萧笙却回道:“炼乳吗?当然有啊!” 莫黛一喜,猛地自床上坐起身,被子便滑落至腰间,正好又一道闪电击下,将她窈窕的身材展露无疑,萧笙忽然有些不敢直视,虽然那美好的起伏,细腻的肌肤,以及所有的一切他昨晚都统统用手用唇膜拜过,但那些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 莫黛倒是未察觉到萧笙的尴尬与不自然,再一次确认道:“真的有吗?不是早就用完了?便是没用完,留到现下也坏了吧?” “早前带过来的自然是早就用完了,不过我那回外出采买做点心的材料,又发现了一户人家养的公牛正在产奶,我便买了下来,现下家里尚有三坛炼乳放着呢,我都搁在阴凉通风处了,一时半会儿坏不了!” “阿笙,你真是个能干的相公!”莫黛真心赞道,同时还在萧笙的唇上啄吻了一下,而后便下床迅速穿衣并整理好发丝,冲着萧笙笑道,“阿笙,你再多睡会儿,今日我来做早饭,用时可能会有些久,不过左右今日无事,你且耐心等着,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闻言,萧笙的心都甜得醉了,想他每日里做饭与一家人吃,且以做饭为乐趣,见家人吃得舒心他看着也欢喜,不过却有这么一个人笑着对他说,她要做好吃的与他吃,没人能够体会到他此刻是多么得高兴又感动,这时候他庆幸自己嫁与她了,他感谢姐姐当初死皮赖脸为他求取的这桩好姻缘,老天待他不薄,他理当感恩,日后的祭拜点心,他定然会更加用心去做。 又一道炸雷响起,似是老天在回应他的心声一般,萧笙笑了,梨涡深深,一脸的幸福满足。 灶房内,莫黛忙碌开了。 早饭她打算做牛奶松饼搭配油煎荷包蛋并一杯香浓咖啡或是可可奶茶。这里可没有现代的专业工具,一切只能自己尝试着来做,便是最后不成功,用奶茶代替饮品也尚可。 她先将咖啡豆和可可豆洗净晾干水分而后放入锅内炒熟,而后再用石臼将其捣碎各自盛放在干净的陶盆内,再用研磨工具研磨成细腻的粉,又用纱布细筛细细地筛虑了两遍备用。 接着莫黛洗净手,也用纱布细筛将白面粉细细筛进干净的陶盆内代替松饼粉使用,而后将牛奶炼乳加入温水调成纯奶浓度,倒入面粉内搅拌成面糊,由于萧笙在做炼乳时是加了蔗糖的,是以这回莫黛便没有再次加糖进去。按照面粉的量,莫黛打了五个鸡蛋在大碗里,用筷子快速搅动,直到将全蛋液搅匀出细密的泡沫再倒入面糊内搅拌均匀,最后再次搅拌,直到面糊不出现任何小疙瘩为止。 莫黛将大锅小锅皆刷干净,大锅烧上水,小锅煎松饼。 莫黛先在小锅内刷入一层菜籽油,小火将油烧至四五成热时舀入面糊,待表面凝固并出现甚多蓬松的小泡泡时,翻面继续煎熟即可。煎完松饼,莫黛便开始煎荷包蛋,煎完了所有荷包蛋,水也烧开了,莫黛刷净两只茶壶,一壶冲泡可可奶茶,一壶冲泡咖啡。 当莫黛将早饭做好端进正厅内时已是卯时二刻,一家人也全都起身洗漱完毕坐到饭桌前了。 丸牛和两个小的早已闻到了牛奶松饼的香味以及另一种奇怪的香味,这会儿正眼巴巴地等着吃呢。 莫黛分别尝过咖啡和可可奶茶的味道,自我感觉不错,于是为大人倒上咖啡,为孩子和丸牛倒上可可奶茶。 吃着香香软软的甜饼,丸牛美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再尝一口香甜的可可奶茶,猪生足矣。两个小的也吃得甚欢,莫黛知晓他们是因为第一回吃,新鲜,每人都吃了两块饼,一个荷包蛋,另喝了一小碗可可奶茶,撑得不行,可眼睛还是舍不得离开松饼。大人们则节制多了,规矩地每人吃三块饼,两个荷包蛋,并一杯咖啡。 莫黛见他们似乎也对孩子们喝的可可奶茶有些兴趣,于是又分别为他们倒上小半杯可可奶茶,最后,除了莫无风和莫无轻更喜喝可可奶茶以外,其他人似乎更中意咖啡。 早饭过后,一家人皆饱足地坐在饭桌旁闲聊说笑着,厅外雨声未停,而厅内则飘着咖啡的浓浓香味。 与莫黛一家的和乐融融不同,水泉镇上的某间客栈内,赵英姿一脸焦躁地在房内来回踱步,走得厌烦了便又坐在桌旁用手指百无聊赖地敲打着桌面,敲着敲着便觉得渴了,伸手去摸茶壶倒茶,却发现茶壶是空的,心情登时又坏了几分,不耐烦地唤道:“烈,让小二娘端茶上来!”嘁,就这样的服务水准也能叫好客栈?真是想念帝京的大客栈啊! 不多会儿,小二娘便端了茶水上来,烈就站在门旁,一脸呆板地望着那小二娘,小二娘心里不由地一怵,进门时便被门槛绊了一记,虽然人未摔倒,但托盘内的茶壶却是滑落在地,“当”一声摔成几半,茶水也溅了一地。赵英姿的脸黑了。 小二娘一见心里慌了,急忙想走上前鞠躬致歉请求宽恕,却不知怎么的,她愣是在平地上左腿绊右腿那般将自己给绊倒,身体直直前趴在赵英姿的脚下。 赵英姿的脸更黑了。如此笨拙愚蠢的小二娘她还是首回见到,晦气! “烈,走,去按摩馆!”赵英姿戴上黑纱斗笠走出房门。 “是,主子。”烈跟在后头替她披上蓑衣。 然而,等他们冒雨来到按摩馆时才发现按摩馆今日歇馆,莫黛并未来。赵英姿的心情坏到极点了,索性呆在大堂不走了。尚水一家人知此人不好惹,遂急忙端茶倒水,并将莫黛昨日带过来未吃完的点心双手奉上,然后聪明地说了一句:“赵姑娘,这点心是莫姑娘亲手做的,虽然隔了一夜,但我闻着未坏,味道还是满好的!” 原本赵英姿一瞅见尚水是从橱柜里拿出的一油纸包点心时,心里甚是反感,居然拿陈的点心与她吃,真是岂有此理!不过尚水说那是莫黛亲手做的,赵英姿于是皱着眉头捏了一块放进口中细嚼,果然不错,长得美,会按摩又会做点心,她越来越中意她了。 “你是说莫黛今日不会过来?”赵英姿一边嚼着点心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的,赵姑娘,您瞧着这外头的雨势如此大,莫姑娘肯定是不会来的!” “嘁!身为老板娘居然如此闲散,不过是下场雨便不来了,她还想不想赚钱了?”赵英姿不悦地抱怨道。 尚水在一旁小心地陪着笑。 “告诉我莫黛家住哪儿,我找她去!”赵英姿斜睨着尚水,眼里有着威胁之意。 尚水不由地头冒冷汗:“赵姑娘,我确实不知莫姑娘家住哪儿啊!” “嗯?”赵英姿厉眸一瞪。 尚水跟着一抖,但她确实不知,瞪她也没用。 “你是怎么当掌柜的?居然连主家住哪儿都不知?老糊涂!”赵英姿又开始骂尚水。 烈在一旁默默立着,主子查探不到案子的线索,眼瞅着在此呆得时日变长,主子想来是急上邪火了吧!除了那个莫黛,她似乎看谁都不顺目,逮谁烧谁! 赵英姿正一肚子泻火无处发泄之时,大堂门口忽然奔来一匹骏马,那骑马之人是个女子,戴着斗笠,披着蓑衣,蓑衣下是一身黑色劲装,与赵英姿倒是有几分相似,只不过那女子略显发福,且是五短身材,比赵英姿差了十万八千里。 那女子是疾奔而来,在的大堂门口才用力拽拉缰绳停住马匹,马蹄腾空,带起的泥水溅进大堂内,烈忽然自赵英姿面前闪过,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些泥水。而那女子丝毫没有溅人一身泥水的自觉,也不下马,直接坐在马上高声道:“听说这里有位神医,神医在哪里?” 尚水急忙开口道:“今日下雨,神医不在,还请多多包涵!” “哼!没骗我?”女子斗笠下的眼神透着森森杀气。 “小人万万不敢!”尚水赶紧抱拳作揖。 那女子又将眼神朝赵英姿及烈身上瞄了瞄,好似察觉到自己与对方之间的气场悬殊太大,鼻子冷哼一声扬起马鞭抽在马身上,那马一声嘶鸣跟着便撒开四蹄奔跑起来,很快便消失在雨幕中。 赵英姿直觉刚才那人不是善茬,不过那人好在有自知之明,但凡她再多有一丁点想要闹事的意思,赵英姿必然将她拿下。 尚水抽出帕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心道,好险,若非有赵姑娘和她的属下在,那凶神恶煞的女子必然会进到按摩馆里来大肆搜查一番,届时她一个心情不爽,那鞭子一准逮谁抽谁。 想至此,尚水便对赵英姿有了几分感激之意,招呼起来便愈发热情了。 而这厢的莫府后院内,莫黛一家人仍然呆在正厅内。萧笑跟着许韶林学编竹匣子,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做绣活,沐千澈捧着一本医书看,丸牛和两个小的则围在莫黛的身旁听她讲故事。 萧笙正绣着一个花样,忽然就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抬眼一瞧竟是莫无风,遂笑道:“无风,你看我作甚?” 莫无风被发现后有些尴尬,但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萧笙哥,你今日的气色看起来甚好,发丝也变好了,前些日我还见到你的发尾发了叉,可是现下你瞅瞅,变黑变顺了,”莫无风说着还顺起一缕发丝放在鼻间嗅了嗅,“还有香味!”莫无风没说的是,此香味与妻主身上散发的体香如出一辙。 听莫无风这么一说,莫无云和莫无轻也不禁看向萧笙的发丝,而萧笙自己也发现了,不但是发丝,他前些时日切菜时不小心划拉到左手食指,那里昨日还有道结了痂的黑红伤疤的,可是现下食指居然完好如初了,就好似从未被伤过一般。 萧笙忽然想到一个原因,脸立时便红了起来,而莫无云三兄弟也想到了,脸色也便跟着不自然起来。 莫黛只顾着说故事与两个小的听了,并未注意听萧笙和莫无云他们的对话,丸牛在她脚边专心睡大觉,而萧笑和许韶林正编得投入,自然也未听到。 不过萧笙四人说的话却一字不落地落入沐千澈的耳内,不是他非要偷听,只是耳力太好没办法。沐千澈也猜到了原因,他知晓的可是比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要多得多,听到莫无风提出质疑的一瞬间,他的直觉反应是要保护莫黛,不能让外人发现她的秘密,下一秒才又想到那四人并非外人,说到底,其实他才是个外人。 想至此,沐千澈下意识地就转脸看向莫黛,纵然是隔着黑色面纱,莫黛依旧是察觉到了,她跟着就抬眼看向他,嘴角边绽放出明丽笑容。 沐千澈即刻移开视线,心跳加快,若是他的脸未被毁过,那也绝对是满脸爆红。 沐千澈正自尴尬之时,忽然便听到有人在砸莫府的大门,他赶紧站起身说道:“有人敲门,我去瞧瞧。”说着便走出正厅,拿起靠在门廊处的一把油布伞撑起走入雨中。 莫黛此时也听到了,她觉得蹊跷,遂也撑起伞跟着走进雨里。 来人是一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虽然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但身上的衣服还是湿透了,脸上的雨水也不时地朝下流,见到沐千澈的一瞬间,他的腿忽然一软跌趴在泥水里,焦急道:“阿澈,你,你丰姨被人绑走了!” “叔,你快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沐千澈扶起中年男子,雨声太大,他不由地大声问道。 中年男子便简单说明了情况。原来因为雨大,丰收今日去千药馆便迟了些,却不想有一辆马车直接驶到她家门口,马车两旁还跟着三个骑马的女子护着,一见丰收出门二话不说便将她绑起来扔到了马车内,说是有人急病,需要丰收去医治。丰收便说医病需带药箱,她的药箱在千药馆,那些人便驱车赶往千药馆去了,而这厢丰收的相公之一才超近道跑来找沐千澈,那帮人看着就不是善茬,他知沐千澈是个懂武的,危急时刻自然便想到了他。 沐千澈听后二话没说,接过莫黛递给他的蓑衣便朝千药馆飞掠而去,那中年男人也冲莫黛点点头后又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回去。 莫黛其实也想跟去看看情况,但她忽然便有了一种危机感,她可不能丢下这一家老小不顾,而且她去了也只会拖沐千澈的后腿。 这日的平和闲适也因沐千澈的离去而被打破,一家人坐在正厅内,虽然还是做着原来的活计,但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两个小的也敏锐地发气氛的变化,乖巧地依偎在莫黛的身旁不动,丸牛则是丝毫没有危机意识,依旧将短嘴搁在莫黛的脚面上睡大觉。 不多会儿,又有人来敲门,萧笑噌地蹿起身:“我,我去瞧瞧!” 等萧笑再回来时,带回三个人来,赵英姿,烈,以及泉汤客栈的小二娘李二丫。 莫黛感到疑惑,这个组合是怎么一回事?李二丫又是如何与他们混到一起的? 萧笑将李二丫带到后院大门的回廊下等着,而赵英姿则直接踏入后院朝正厅走来。 “小黛黛,我总算是见到你了!你可知,我今日去按摩馆却未见到你时的心情有多么沮丧吗?唉,老天有眼,让我遇到李二丫,这才找到你住的地方!” 赵英姿在门廊处伸开手臂任烈替她解去身上的蓑衣并除去头上的黑纱斗笠,身上的黑色劲装已湿透,贴在身上,愈发衬托出她身材的高挑妖娆,被雨水打湿的刘海尚滴着水,伏贴在额头上,就像抹了一层头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少了一些狂野危险的气息,看起来甚是滑稽可笑。 赵英姿对莫黛的称呼让许韶林、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有些接受不良,他们不知这看起来就非池中物的女子是谁,又是打哪里来的?莫小羽和莫小翼两个小的也紧紧地抓着莫黛的衣袖,大眼睛却是戒备地望着赵英姿。丸牛则是睁开眼将赵英姿从头至脚打量了一遍,待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后,便又闭上眼继续睡觉了。 赵英姿这时才发现厅里的情形有些不对,呃,这么多男人是怎么回事?那两个小的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头小粉猪又是怎么回事? 这时隔壁忽然传来莫小满的哭声,莫无轻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跑到隔壁去,不一会儿便抱来一个四五个月大的小奶娃。赵英姿的视线停留在小奶娃粉粉嫩嫩的小脸上,嘴角抽了,敢情除了昨日被她当众亲吻的怪物男以外,莫黛其实已经有了五四个相公三个孩子了?呃,其他四个的姿色年龄倒是与莫黛有些相配,只是那个坐在椅子上腿脚貌似还不利索的老男人是怎么回事?虽然姿色尚可,但也忒老了吧! 怪物男再加上这个老男人,啧,莫黛的喜好还真是耐人寻味呢! “莫黛,这位是?”许韶林忍着腿痛,拄着拐杖站起身时,赵英姿的脸便成一个“囧”字。 “爹,这是赵姑娘,是按摩馆的客人。”莫黛说道,“爹,你带着阿笙他们先回房吧,赵姑娘好似找我有事相谈。”许韶林点头,领着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并两个小的外加一头猪离开了正厅。 赵英姿的囧脸立时便恢复正常,原来是“爹”啊,真是吓了她一跳! 当丸牛扑扇着大耳朵摇晃着小尾巴跟在莫小翼身后经过赵英姿身旁时,赵英姿忽而抬脚挡住丸牛的去路,丸牛猛地抬眼瞪向赵英姿,锋利的小白牙龇了龇:臭女人,居然敢挡老子的路,找死! 赵英姿难得地从猪脸上看到了愤怒的表情,兴趣随即被勾起,弯腰伸出两指想要捏住丸牛的大耳朵扯上一扯,却不想丸牛张嘴就是一口,直咬到她手指出血。赵英姿从始至终都未吭一声,而是嘴角勾着一抹邪笑看着拼命咬她手指的丸牛。 “丸牛,快松口!”莫黛喝道,丸牛恨恨地又磨了磨牙,这才松开口,而后瞪了赵英姿一眼,完了又回过头瞪了莫黛一眼,终于解恨了才又晃着小尾巴走出正厅。 赵英姿愈发觉得不可思议了:“原来它叫丸牛啊,它好像能听懂你的话,好有灵性,小黛黛,将这小猪崽儿送与我行吗?” 尚未走远的丸牛一听赵英姿喊它“小猪崽儿”,立时又愤恨地奔回来一口咬上赵英姿的裤脚一阵猛撕狂扯。赵英姿也不在意,继续对莫黛说道:“小黛黛,我好喜欢这头小猪崽儿,求求你,就送与我吧!”说着居然还两手合十冲莫黛撒娇。 烈在门旁默默地立着,就好似一尊木雕似的,对于自家主子的各种丢人现眼的行为一律视作清风浮云。 莫黛甚是无语地抚向前额,有些无奈道:“拜托,你不要称呼它为小猪崽儿,你要叫它丸牛大人,它的猪尊心甚是强烈。” 赵英姿惊讶地看向莫黛,试探地叫了声:“丸牛大人!” 丸牛一听,立时松开口,先将两只前蹄抬起朝赵英姿的裤脚上擦了擦,继而又将后蹄也擦了擦,这才高昂起猪头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去。 赵英姿傻眼了,赶紧坐到莫黛身旁去,还未开口,莫黛便替她说道:“别问我丸牛为何这么灵性,那是我在云姆山捡的,你若想要,你也去捡一只来,不要妄想跟我要丸牛。言归正传,你今日冒雨来我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赵英姿摸了摸鼻子,嘀咕了一声“小气鬼”什么的,而后才正色道:“今日有一凶巴巴的女人上门要找神医,我替你赶跑了,特来邀功!” 莫黛的嘴角抽了抽:“那李二丫又是怎么回事?” “哦,那人也是上门来找神医拿药的,说是她家老娘腰闪了躺在床榻上起不来,掌柜的说神医不在,她便立时说要到他家去找,我一听便跟着她来了!” 闻言,莫黛刚想出去对李二丫说沐千澈不在时,沐千澈却朝后院走了过来。 沐千澈显得甚没精神,听了李二丫描述的病情后,便到前院拿了些药包好递给李二丫,好在府里有备用的药,否则今日李二丫便是白跑一趟了,李二丫付了银钱后便离开了莫府。 待沐千澈重新回到后院正厅时,还未等莫黛问起,他便主动说道:“丰姨被绑走了,我未赶得上,也不知她被带到哪里去了,叔他们快急疯了!” 莫黛从置物柜里拿出两条干帕子,一条递给沐千澈,一条递给赵英姿,让他们将头脸上的雨水擦一擦。 赵英姿拿着帕子,有些受宠若惊但又有些哭笑不得:“小黛黛,你终于肯关心我了,不过,我是顺带的吧,为何刚才不拿给我?” 莫黛不理赵英姿,只与沐千澈道:“刚才赵姑娘说有人到按摩馆去找你,见你不在才离开的。” 沐千澈一听,心里登时便有不安:“这么说他们是未找到我,是以才去找丰姨的吗?” “嘁!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神医呢?刚才我和烈查探了一下,除了你以外,这镇上大大小小的大夫郎中全都被抓了,不管有没有你,千药馆的丰大夫都会被抓,估摸着是什么人病重了,那人便只要是大夫统统抓去一试!这人如此猖狂,绝非寻常百姓,这回说不准我之前查探的案子便能破了!” 莫黛见赵英姿说得煞有其事,于是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你将自己的秘密说与我们听没关系吗?而且,你不去查你的案,跑来我这里作甚?” 沐千澈也定定地看着赵英姿,不过他却是知道她的,当今宰相赵武娘之女,与女皇关系甚亲密,一直在为女皇暗中办事。 “哈哈,小黛黛你现下已经知晓我的秘密了,你害怕吗?”赵英姿邪肆地伸手挑起莫黛的下巴,却被莫黛一巴掌拍开,她也不甚在意,继续道,“他们不是要找神医吗?我便在神医这里等着他们!” 莫黛和沐千澈不由地相视一眼,各自的眼里都闪过一抹戒备的神情。 他们谈论的声音不大,烈一直站在廊外把守着。 赵英姿猜得没错,午时过后那帮人果然找上门来了,而带路的仍然是李二丫。看着李二丫一脸愧疚的表情,莫黛也感到无语,没办法,那帮人想必是威逼着她带路的。 来人亦是三个骑马的护着中间一辆马车,马车内传出一道低沉的女声:“神医可在?” 赵英姿当仁不让地站到大门口:“我就是!” “怎么是个女的?不是说神医是个男的吗?”马车内的女子感到疑惑。 外头骑马的一名女子立即挨近马车边回道:“回二当家的,据说确实有个女的,是一男一女,一个神医一个药童,只是不知神医与药童哪个是男哪个是女!” “这样吗?”女子于是问赵英姿,“你的药童呢?” 赵英姿一把拉过一脸呆板的烈,故作诚惶诚恐地回道:“他便是我的药童!” “……”马车里的女子似乎被身材高大的烈给吓了一跳,莫黛听到里头传来一句,“嘁,好吓人的药童!” “请神医和药童跟我们走一趟!”女子又道。 “是!”那马上的三名女子立时跳下马,拿着绳子过来捆绑赵英姿和烈,而就在这时,又一匹骏马由远而近奔来,那马上的女子刚巧正是赵英姿之前见过的那位。 赵英姿不由地皱眉,啧,坏事,这回假冒不成神医了! 果然,那人一到,便挨近马车对里头被称为二当家的女子一阵耳语,随即,那二当家的便怒道:“居然敢骗老娘,找死!”她话音一落,那四名马上的女子便拔出腰间的大刀朝赵英姿和烈看过来。 赵英姿暗自冷笑,啧,敢在姐面前称老娘,找死的是你们! 说着便与烈一齐动手,烈对付那四个马上的女子,而赵英姿则直接扎进马车内与那二当家的过招。 从始至终,莫黛和沐千澈都站得远远地旁观。 ------题外话------ 感谢亲们的支持,O(n_n)O~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79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那马上的四名女子对付平头百姓绰绰有余,但遇上赵英姿的属下烈可就不够看的了。 但见烈腾身而起,腰间软剑如银蛇一般扭动身躯穿梭于大雨中直朝那四女的要害击去,四人惊惶失措,手中大刀胡乱砍一气,连招架之力也无,烈自那四人身边旋身过去,一片雨花四溅,模糊了四人的眼,片刻间,她们已被她们之前拿出来欲绑神医的麻绳捆了个结实,个个手脚皆被捆住,身体成虾状拱起,烈便将她们四人一个个堆叠而起,而后自己站在那最上端之人的背上。 烈斗笠下的脸依旧是呆板无表情,一身灰黑劲装此时已被大雨浇成深黑颜色。 马车内传出一阵碰撞声,紧接着便听到如下对话—— “给姐滚出来!”这是赵英姿的声音,极度不耐烦。 “呸!老娘就不出去,你能将老娘怎么地?”这是那被称作二当家的声音,惊恐慌乱却又偏要无赖。 “你再不出来,姐就戳花你屁股!”赵英姿凶狠地说道。 “你,你敢?”二当家犹在垂死挣扎。 “你瞧姐敢不敢!”赵英姿冷笑了一声。 “啊,痛啊!你这死女人,别戳了,老娘出来还不成吗?”二当家终于告饶。 烈不清楚自家主子是如何对付那二当家的,不过很显然,那二当家不是主子的对手。 不一会儿真相便揭晓出来,但见赵英姿跨出马车,手里拎着一个身高只比三岁的莫小羽高那么一丁点儿,脑袋却比成人还大的侏儒人。 那侏儒人被赵英姿拎在半空中,两条小短腿还不停乱蹬着,嘴巴更是不饶人:“你居然敢对老娘无礼,待我大哥出现,定然会将你碎尸万段!”大雨浇了她头脸,若是单看那张脸,长相倒是不错,只可惜脑袋与身体的比例严重不协调,看起来就挺有喜感的。 侏儒人一回头瞥见自己四个手下已然全部被俘,忽然仰天哇哇大哭,并不时抬起小手臂擦泪,那手甚小,与莫小羽的相差无几:“大哥!大哥!快来救我啊,有人欺负你亲妹子啊!” 赵英姿有些傻眼,第一回在莫黛面前收拾人却让她有种欺负一个孩童的感觉,心情忒么不爽! “你再哭,我便将你挖个坑埋起来,只露一大脑袋出来,我每日里给你浇水浇粪,看看能否让你茁壮成长起来!”赵英姿一手拎着侏儒人后领,一手拉扯着她的腮帮子,不耐烦地说道。 “你,你,你这坏女人!”侏儒人眼泪汪汪地瞪着赵英姿,小手不停抹着眼泪和雨水,哭得更大声了,“大哥,大哥啊,快来救我啊……” 烈看着自家主子手里的小东西,呆板的表情又有了裂痕。 而莫黛和沐千澈也颇感无语,谁能想到绑架了全镇的大夫和郎中的恶人竟是这么个小东西。 赵英姿招呼烈回到大门的门廊下,并将侏儒人也绑起来,且留了一段绳子牵在自己手里。那被堆压在雨里的四女一见赵英姿像对待畜生一般对待她们的二当家的,被压在最下方的女子恶狠狠地吼道:“你惨了,你们都惨了,你们这座宅子也别想要了!我们大当家的最疼二当家的,他定然会找到这里将你们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烈,让那个嘴横的开不了口!”赵英姿淡淡地吩咐道。 烈忽然掷出一粒小石子打在那女子的下巴上,迫使她张开嘴,而就在此时,烈再次掷出一样东西进她口内,只听嘭的一声,而后便有烟从那女子口中冒出,再然后那女子便发不出声音来。 “烈扔出去的是什么东西?”莫黛惊奇地小声问沐千澈。 “原本是用做联络讯号的,抛到空中会爆破发出光芒,且一瞬间会伴随着浓烈的臭气。”沐千澈淡淡地解释道。 莫黛惊呆了,心道,看来这个烈也是个心狠的角色! 这时,萧笑过来喊莫黛和沐千澈回去吃午饭,赵英姿便打算将侏儒人也牵过去,但莫黛不允许,怕吓到两个小的,便让她和烈在门口候着,等会儿她会将饭送过来。 赵英姿一脸“你真狠”的可怜表情,不过莫黛不理,不多会儿倒真的给赵英姿和烈送了饭出来,送完后又回到后院。 赵英姿端着那菜堆得冒尖的一只大海碗,二话不说开吃,边吃边发出赞叹:“好吃!” 烈同样端着一只大海碗,见自家主子动筷子之后才开始大口朝嘴里扒,确实好吃。 侏儒人和那堆在雨中的四人隐隐闻到饭菜香,皆愤愤地瞪着赵英姿和烈,尤其是侏儒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暗恨自己今日出师不利,神医未请到不说,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若是大哥知晓了,下回定然不会再让她随意出来了。 吃罢饭,赵英姿和烈便打算押着这些人去他们的老窝,救出那些被绑架的大夫郎中。不过侏儒人和其属下说什么也不带路,便是赵英姿拿刀在她们的脖子上划出血来,她们亦咬牙挺着,非说,他们老夫人病重,必须将神医和药童带着,否则,她们死也不会带路。 赵英姿一个气急,一巴掌将那侏儒人打飞了出去,而这时有一样东西自那侏儒人的脖子内摔出来,是一块乳白色玉佩。 沐千澈忽然飞过去捡起那枚玉佩,整个人在雨里呆愣住,被雨水打湿的面纱经风吹起敷贴在他那残缺的面容上他亦一动不动。 侏儒人原本还叫嚣着让沐千澈还她玉佩,却忽然见到他面纱敷贴的脸,登时吓得憋回声去。 莫黛感觉蹊跷,遂撑伞走过去替沐千澈挡雨,同时也见到他手中的那块玉佩,玉佩的形状甚普通,就是椭圆形,约摸一个鸭蛋大小,只是那上面雕刻的花纹极其精巧细致,乍一看是一朵富贵的牡丹花,但细看来却见那牡丹花蕊内竟雕刻了密密麻麻的光屁股小娃娃,各种形态,各种神情,栩栩如生,莫黛还见到那牡丹花瓣上刻了一行小字:百女富贵。 莫黛登时有些惊悚,就那么一朵小花蕊里头竟雕刻了一百个女娃娃?谁雕刻的?简直不是人啊不是人! 可这些并非沐千澈呆愣住的主因,让他一时间不正常的是玉佩背面的两个字:沐卿。 沐卿,一个铭刻在沐千澈的记忆深处的名字,那是他娘的名字,而那块百女玉佩便是他娘的所有物。 沐千澈的祖母沐叶有三个相公,但三个相公的身体皆虚弱多病,常年以补药养着,所生子嗣甚少,生下来的男娃不出一岁便夭折。偏偏沐叶对这三个相公疼宠有加,不愿再娶,是以当沐千澈的娘沐卿出生时,沐叶大喜过望,找来一民间巧匠雕刻出百女玉佩送与沐卿,希望沐卿能够健康成长,多女多子,为沐家开枝散叶 沐卿倒也真受了玉佩保佑一般并不像沐叶前头的儿子那般早早夭折,沐卿打小就身体好,从未生过病,平安地长大成人,而后成亲生子。沐卿有四个相公,为她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这五个孩子也都健健康康的。 原本一切都是顺遂的,可就在那一日,沐卿和相公儿子女儿一起到邻县的別庄小住几日,沐府只留了小儿子跟随祖母祖父,因为小儿子前晚身体不适,虽然喝了药身体已好,但沐卿担心他禁不起路途遥远,马车颠簸,便没有带着去,却不想他们这一去便再未回来。 “千澈?”莫黛忍不住握住他的手,竟比雨水还要冰凉。 沐千澈缓缓侧脸看向莫黛,见她眸光深处满是担忧之色,他冰冷的心忽然有了一丝热气,回握住莫黛的手:“莫黛,既然她们要找神医,我便跟去就是。” 莫黛定定地望着他,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见他的眼神,原本她就知为了千药馆的丰大夫他也会跟着去的,但此刻她明白,他还另有重大隐情让他必须得跟过去。莫黛不问,她等着他哪日放开心胸亲口对她说,她不急,她和他尚有一辈子时间,便是他永远不说,她也不会怪他,只要他一切安好。 “嗯,我知了,我随你一起。”莫黛说。 “不,你还是留下来,一家老小还要靠你保护。”沐千澈虽然如此说,但其实他听到莫黛要随他一起时,心里是感动的。 “那二当家的不是说药童也要跟着去吗?我是你的药童啊!”莫黛说道。 此时那泥水地上侧趴着的侏儒人忽然笑道:“没错,神医和药童少一个不去,老娘便不会带路!”她此时也看出来了,沐千澈便是镇上人近来时常提起的神医,只是一张脸却被毁得彻底,看着就恐怖,简直就是怪物。 莫黛不理那侏儒人,只径自拉着沐千澈走到大门的门廊处,却听侏儒人在背后叫喊道:“怪物男人,快还老娘的玉佩来,那是老娘的娘送与老娘的,快还给老娘!” 赵英姿忽然有些听不惯那“怪物”二字,明明之前她也是如此唤沐千澈的,于是她心里又起了邪火,走到雨里捡起绳子将侏儒人拖回来,然后一脚踩上侏儒人的大脸,骂道:“怪物也是你能叫的吗?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到底谁才是怪物啊,啊?” 侏儒人又被她欺负哭了。 “赵姑娘,请你让烈留下来保护我的家人,我随你们一起过去!”莫黛对赵英姿说道。 赵英姿还未开口,烈呆板的声音便传来:“属下只保护自家主子。” 莫黛的嘴角抽了抽:“你保护我家人,我保护你主子,转换下来,还是等于你在保护你主子!” 烈油盐不进:“属下要贴身保护自家主子,不要转换。”再说,无论怎么看都是他家主子吃亏,就莫黛那瘦小的模样保护得了谁啊?不把自己搭进去就已经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莫黛明白自己被小瞧了,当然,自己确实不会武功,被小瞧也是难免的,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沐千澈紧了紧二人握着的手,莫黛晓得他在安慰她,但其实他心里也是如烈那般想的吧! 莫黛又问了赵英姿一遍:“赵姑娘,你答不答应?你若答应了,待我们救出镇上的大夫,我便替你按摩一整日!” 赵英姿一听,立时来了精神:“当真一整日?” “当真!” “我要温柔的按摩!”赵英姿开始加条件。 “……好。”莫黛的眼皮抖了抖应声。 “你还要亲自做饭做点心再亲手喂我吃!”赵英姿笑得邪肆。 “亲自做饭做点心可以,但喂你吃,除非你把自己四肢敲断。”莫黛淡淡笑道。 “好狠!” “彼此彼此。” 赵英姿也是果断,直接便对烈下了命令:“烈,你留下来保护莫府里的所有人,有任何闪失,唯你是问!” “主子,属下……” “不用说了,小黛黛不是说了吗,她会保护我的,你,便如保护你家主子我一般保护莫府所有人!明白?”赵英姿说完便又腻歪到莫黛身边来,“小黛黛你务必要用心保护人家哦,人家会怕怕!” 她此言一出,众人的胃内一阵翻江倒海,伟大的雨神哪,请赐下一道雷电劈闪了这厮吧! 于是,莫黛、沐千澈和赵英姿便坐上马车,赵英姿喂了那侏儒人一颗药丸后,让那侏儒人负责赶车,来时便无人赶车,想是这个小东西与马已心意相通让它去哪儿便能去哪儿。而侏儒人的四名手下则都被绑在马背上跟着。 烈便将莫府所有人全都叫到正厅去,缩小保护范围他也省力些,大人们自然知晓是莫黛让烈留下来保护他们的,但两个小的却不知,尤其是莫小羽,他误以为烈是大坏蛋,娘现下不在,他必须替娘保护全家人,于是他便用从沐千澈那里学来的几招出拳踢腿的功夫招呼到烈的身上。 烈除了在一开始淡淡地扫了一眼明明怕他怕得要死,但仍然倔强地伸出小拳头打他的莫小羽以外,其他时间便一直平视前方,任那小家伙拳脚相加地打在他的小腿上,根本就像是被人挠痒痒一般。 诚实说,他觉得甚有趣,留下来感觉也不错,尤其是那个许大叔,一会儿端奶茶与他喝,一会儿又拿点心与他吃,若非萧笑那个傻不拉叽的姑娘一直在他耳边聒噪的话,他会觉得更舒心。主子应该不会有事吧?她的功夫在自己之上,而沐千澈也比自己厉害,只是那个莫黛有些弱而已。 此时那个有些弱的莫黛直想一把掐死烈的主子赵英姿,这厮非要和她挤一边坐,还死皮赖脸地将脑袋枕在她肩头,手更是不老实地揽着她的腰,嘴里还呢喃着:“若是每回出任务都能像现下这般舒坦该多好,小黛黛,我多想把你别在我腰带上,走哪儿带到哪儿!” 莫黛不理。 “小黛黛,陪我说说话嘛!” “就说一句,一句也不行吗?” “闭嘴!”莫黛倒是果然说了一句。 赵英姿被瞬间秒杀,脸色有些难堪,赌气似地将脚搭在马车靠后壁的座位上,头则直接枕在莫黛的腿上,闭目假寐。 莫黛无语,这个赵英姿,她到底知不知晓他们这是去救人?单凭那个侏儒人和那四个被绑在马背上的女人有恃无恐的模样,就知他们大当家的不是寻常的流氓混混,定然是武功高强,且杀人不眨眼的,而他们的窝点必然盘踞在有利于他们的险峻地势,不熟悉地势的人进去轻易便会被咔嚓掉。 莫黛比较在意的是,沐千澈周身的气场异常冷煞,她已经见他的拳头攥紧松开了好多回了,若非心里有大仇大恨大悲愤,他绝对不会失了平日里的淡然冷静的。莫黛猜测是与那玉佩有关的,莫非那玉佩原本是沐千澈所有? 莫黛忽而想到了一种可能,那玉佩曾是沐府之物,多年前被匪盗劫走,而这侏儒人说是她娘给她的,那么,她那娘要么是从典当铺买的,要么就是匪盗一伙的,看侏儒人这伙人凶神恶煞的,若非碰到赵英姿,寻常人家倒真的只能任她们搓扁揉圆,是以莫黛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马车出了水泉镇,没有走没官道,则是自一条小路朝某个小村庄驶去。 赵英姿忽然睁开眼坐起身,一把撩开马车的布帘,一把刀架上侏儒人的脖子:“你若是敢耍花样,姐不等你身上的毒药发作,便一刀结果了你!” “老娘才没有,老娘只是带神医回我们的村子,老娘的娘生病了,急需神医救治!”侏儒人倒是对赵英姿的毒药无所畏惧,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们村子叫什么名?”沐千澈问,雨下得大,只能自灰蒙蒙的雨幕中隐约看到一排排房屋。 “无名村!”侏儒人说着忽而露出一抹诡异的笑,而就在这时,马车轱辘忽然陷进一个大坑内,车身剧烈一晃。 莫黛一个没抓稳,整个人便朝马车壁撞去,沐千澈急忙伸手将莫黛拽进怀里,而赵英姿直接朝车门撞了过去,幸好她伸手抓住了门边。侏儒人趁机想逃走,却低估了赵英姿的本事,还未跳下马车,后领便被薅住。 侏儒人挣扎未遂,忽然自口中发出一声奇异的哨响,几乎是瞬间的便从四面八方跳出几十个体型彪悍的男男女女来,在那些人中便有一名身材颀长,着一袭月白长衫的俊美男子。 那男子年约二十,手撑一把油布伞,便是在泥泞的土路上走过来,亦是不曾脏了脚上的月白锦靴,整个人便似雨中清新的一景,令人眼前不由地一亮。赵英姿刚想吹声口哨耍耍流氓,却听手里薅着的小侏儒大哭着冲那美男子大喊:“大哥,救我,他们都是坏人,统统杀死!” 那男子一听,登时一脸的疼宠怜惜:“妹妹莫怕,大哥这便来救你!”说着便冷冷地瞪向赵英姿,手中的油布伞忽而快速旋转,咔咔几下竟变成了一柄长矛,“放开我妹妹,留你们全尸,否则五马分尸丢到山里喂狼!” 赵英姿的眉头一抖,啧,真是一种米养百种人,哥哥如此美貌,妹妹却是个小侏儒,而且如此美貌的男子竟是个接连犯下无数罪刑的匪盗头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口气倒是不小,我问你,你从水泉镇绑走的大夫和郎中都在哪儿?不说我便割下她的大脑袋当球踢!”赵英姿说着,真的将刀压在小侏儒的脖颈上,她稍一挣扎晃动,那刀刃便切进肉内,登时便有血流出。 小侏儒吓得哇哇嚎哭,那男子心疼得要命:“大胆贼女,居然敢伤我妹妹,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那男子说着忽然手握长矛飞身朝赵英姿刺过来,赵英姿直接便将小侏儒提至面前当盾牌,却不想那男子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刺她,而是从袖内扔出一枚烟雾弹,嘭在小侏儒的头顶炸开,白烟丝毫不受大雨影响,迅速散开。 赵英姿心知这烟雾甚可能加了料,于是赶紧闭气,马车内的沐千澈同样如此,莫黛起先也是捂住口鼻,但见马车内到处都是烟,闭一时尚可,不一会儿她便忍不住了。沐千澈将她揽在怀里带出马车外,才一出马车便忽觉脚步虚软,再看赵英姿,已然体力不支瘫软在地。沐千澈心知这白烟或许本身无害,只是沾了雨水便产生药性了,这回可糟了。 莫黛倒是没甚感觉,但在见到沐千澈和赵英姿都有些不对劲时,她也便跟着装作不对劲。 当赵英姿和沐千澈昏迷过去时,莫黛也跟着昏了过去,这时,她听到那白衣男子冷笑道:“你们以为闭气便能逃过一劫吗?哼,若是没有解药,一旦肌肤沾了这烟,必昏无疑,而且功力愈深,昏迷得愈快,看来这三人的功夫都不错!来人,将他们身上值钱的物件搜一搜,之后乱刀砍死!” “是!”那数十个身材彪悍的男女齐齐应声,而后抽出大刀走上前。 “大哥!”小侏儒忽然拦在那些人面前道,“娘不是生病了吗?那些大夫管用吗?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是神医和药童,先将他们带去救娘,而这个逼迫我的臭女人,”小侏儒抬起小脚踹上赵英姿的脸,“不能就此便宜了她!村上不是有好些个男人找不到妻主吗?让他们从这女人身上借种,借完后,再杀不迟!而且她还敢喂我毒药,幸好我吃了大哥给我解药,百毒不侵!” 白衣男子笑着应声:“都听妹妹的!来人,将他们都带回村子去!” 白衣男子抱起小侏儒,他手中的长矛又再次变成油布伞,二人撑着伞飘然离开。莫黛感觉到自己又被塞进了马车,而沐千澈和赵英姿同时被塞了进来,马车被人驾着离开,那四名被绑在马背上的女子也早早被救下,此时跟在人群中回了村子。 灰蒙蒙的雨幕里,那就是一个普通不起眼的村子,除了村子周围的树木多了些。 白衣男子抱着小侏儒踏入一座农家小院内,三间堂屋,三间东屋,三间前屋,皆是青砖瓦房。院内有个小花圃,花圃内种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草,花朵颜色甚是鲜艳,三间堂屋的西边栽了葡萄树,葡萄藤已经顺着竹子搭成的架子爬到了屋顶,这时节已然结出了青绿色的葡萄,一串串,颗颗圆而饱满,被雨水洗得愈发得水灵剔透。 堂屋的东耳房内,一张紫檀木雕花大床上,一名老妇正嘴歪眼斜流着口水,说不出话,认不出人,两只手还不停地一抽一抽的。几名大夫并一些时常下乡的郎中正满脸愁容地跪在地上各自在写着药方。 “丰,丰大夫,您瞅瞅我这药方写得对是不对啊?”一名郎中一边擦冷汗,一边向丰收请教,可怜见的,他只是一个只能识得几种药草的平庸小郎中,平日里下乡骗骗那些农夫尚可,如今却将她抓来给这个明显就是得了不治之症的老妇治病,治不好就要被杀,唉,这不是要愁死她吗? 丰收叹了口气,指出她有几味药用得不妥,那小郎中立时千恩万谢地拿笔改过。丰收看了看自己写的药方,纵然所有药都对,但那床榻上的老妇明显就是急症,这种病以前她也见过,多是老人家会得,一旦得了就只能等死,喝药不过是延长几日寿命,让家里人有时间为后事做准备。 也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来头,霸道凶狠地将他们掳来,还放出话,若是医不好便将他们统统杀死,唉,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写好了吗?”白衣男子抱着小侏儒走了进来,所有人都跟着一惊,个个皆紧张地拿着自己写的药方子,又听那白衣男子继续道,“寻常的药草我可都认识,不要想着蒙混过关!” “大当家的,这三人放在哪里?”院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白衣男子冷冷地扫过房内的众人,而后又抱着小侏儒出去:“将那神医和药童带到屋里来,另外那一个扔到东屋柴房去,记得捆得结实点,虽然那药效长达十二时辰,但难保不出意外!” 于是赵英姿被扔进了东屋最南边的柴房里,手脚皆被捆住,而沐千澈和莫黛则被扔到白衣男子的脚下。 白衣男子见到莫黛的脸,盯着看了半天,自言自语道:“这女人长得真不错,柔柔弱弱的,是我喜欢的类型。” “大哥,你的癖好还是一点都未变,这种一点女子气概皆无的女子有啥好的?想不通你!”小侏儒翻了个白眼。 “妹妹吃醋了?放心,女人什么的在大哥眼里不过是个可以借种的工具,在大哥心里最疼的还是妹妹!”白衣男子宠溺地说道。 “那大哥是想借这个女人的种?” “妹妹若是不反对,我倒是有这个想法!” “我当然不会反对,我是没办法有孩子的,若是大哥能生个孩子陪我也是好的!” “妹妹别伤心,无论妹妹长成什么样,大哥都觉得妹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大哥!” “妹妹!” 莫黛已经处在忍耐的极限边缘,若是这对兄妹再继续上演兄妹情深的戏码,说不准她会吐出来,而且还要跟她借种,啧,当她是什么了? 好在这对兄妹没有继续说下去,白衣男子从袖内摸出一个小瓷瓶放到沐千澈和莫黛的鼻下,莫黛见沐千澈动了动,她也便睁开眼来,一睁眼,白衣男子的脸便撞进她的视线。 “果然是我喜欢的类型,瞧这双眼,瞳仁大而黑亮,纯真得好似婴儿一般!”白衣男子说着便情难自禁地伸手去摸莫黛的脸,却忽然被沐千澈抓住了手腕,只是沐千澈浑身无力,被他轻轻一甩便摔倒在地。 白衣男子转而去撩沐千澈的面纱:“你就是神……”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沐千澈毁掉的面容惊吓得倒退了一步,而后便见他像是刚才摸到脏东西一般朝莫黛的衣服上擦了擦手,“既然是神医,那便是什么病都能医,过来吧,医好我娘,我便放你们回去!” 莫黛忽然捕捉到他眼里的一丝杀意,这厮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所有人,便是医好了他娘,他们也是要死的! 于是沐千澈和莫黛便被领进了东耳房。当丰收见到沐千澈时,脸上一瞬间闪过喜意,但在见到他走路虚浮无力的模样时,她的眼神便黯淡了下去,原来沐千澈与他们一样中毒了。 沐千澈见到那老妇的模样后,直接说道:“此乃急症,医不了,你还是赶紧替她准备后事吧!”别说这病本就医不好,便是能医好,但在面对极可能是自己杀母杀父杀兄弟姐姐的极恶仇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替她医? 白衣男子闻言,嘴角漫过一丝杀意,抬掌就朝沐千澈胸口打去,莫黛一急,一把握住白衣男子的手,生生将他的掌风拉下来:“公子莫急,我家神医的意思是有点难医,但未必不能医,就看公子你想不想医了!” 白衣男子的手掌因常年练武而磨出厚厚一层老茧,而莫黛的手掌却是柔软圆润,一点薄茧也无,肌肤便如婴儿一般白皙水嫩,且散发着淡淡的馨香之气,白衣男子甚是受用,主动回握住莫黛的手,眼里一瞬间竟有了欲火。 “那姑娘倒是说说看,我娘的病该如何医?”白衣男子的声音也瞬间柔风细雨,说话间,手指还挑逗似地挠了挠莫黛的手心。 莫黛忍着恶心的感觉:“公子请随我来,我需要一根葡萄枝做药引。” 莫黛在刚才睁开眼时,便将整个院子扫了一遍,发现有葡萄枝可以利用,不管这个村子是不是匪盗窝,此白衣男子都不是好货,他孝顺他老娘找大夫替他老娘医病可以理解,他疼宠他的妹妹不允许别人欺负也可以理解,但不该视别人的命如草芥,想杀便杀,此种人留不得! “葡萄枝?”白衣男子诧异。 “正是,还请公子亲手帮我折下一枝来!”莫黛笑意盈盈地说道,那笑让白衣男子熏熏然有些醉意。 小侏儒看不过去,猛扯白衣男子的长衫,大叫:“大哥!” 白衣男子收回心神,但依旧舍不得松开莫黛的手,拉着她便出了东耳房,并撑起油布伞来到院子里,当真折了一枝递给莫黛:“姑娘现下可以说说,这葡萄枝是如何做药引了吧?” “可以。”莫黛说着,手不着痕迹地刺上腰间的绣花针,而后再不着痕迹地沾染上葡萄枝,瞬间,那葡萄枝便抽长枝条妖娆似蛇一般一圈圈缠绕住白衣男子的脖子和四肢,他愈是挣扎缠绕得愈紧。 小侏儒一见大哥被葡萄藤缠住,吓呆了,大喊一声:“来人啊,有妖……”她还未喊出声,又一根葡萄藤将她也死死缠绕住。 房里的那些大夫和郎中们并不知晓外面发生了何事,而沐千澈却是知晓的,一如那日莫黛用花椒树枝抽退那帮闹事者一般,莫黛今日是用葡萄藤在收拾坏人。 沐千澈忽而觉得欣慰,还好莫黛有跟来,不然,他,赵英姿以及这些大夫郎中们怕是都得死,不管有没有医好那个老妇。 不过,那白衣男子果然不简单,尚有力气掷出一颗烟雾弹,不过这对她无用,只是屋里的沐千澈以及那些大夫郎中们再次中招,纷纷晕倒在地。 白衣男子的烟雾弹还有召唤属下的作用,不一会儿,全村几十口人居然全数赶到了小院。那白衣男子拼尽全力吼道:“不要管我,去杀了屋里的那些人,统统杀死!” 那些人听命涌入院内,分四拨,一拨进东耳房杀人,一拨进柴房杀人,一拨提着大刀砍向莫黛,还有一拨负责砍断葡萄藤救他们的大当家和二当家。 莫黛再次刺破手指,直接不拔掉针,供养着那葡萄枝的初端,意念愈发深入,那缠着白衣男子的葡萄藤不但又再度变粗收紧,而且还分出无数新的枝条,便如一张收缩自如的大网,全方位的将那些拿刀的人悉数捆缚起来然后再堆到院子中央,一个不落。 莫黛让那缠绕住白衣男子的葡萄藤将其抬起甩一甩,此时那白衣男子已被葡萄仍缠得似个巨大的蚕蛹,被甩了之后,数个小瓷瓶掉了下来。 莫黛不知哪一瓶才是解药,只记得有一瓶的气味是能够让中了白烟的人苏醒过来,于是她先救醒了沐千澈,并让他自己选择解药,他懂得药理比较多,想必能够分辨出来。 沐千澈醒来,也果然找到了解药服下,当他见到院内的壮观景象时,整个人都不禁呆住。 “害怕了吗?”莫黛笑着问沐千澈。 “……”沐千澈回头看了莫黛一眼,轻声道,“没有,只是觉得你好厉害。” 莫黛忽然脸红了,没有什么比能够得到自己所在意之人的理解更能让人心情愉悦的了,是以,她此刻只觉得心里好似有和风吹过,柔软又舒坦。 莫黛用了三滴血犒劳葡萄藤,并将那最初端埋入土里,那葡萄腾也是瞬间便生根活了,而且那缠绕着全村人,堆得好似小山一般高的藤蔓只紧不松。 这之后,沐千澈翻遍了全村,找到该村人劫财害命的所有证据,他爹娘哥哥和姐姐当时所佩戴的部分首饰以及随身携带的玉佩什么的,居然也都在。 这一刻,沐千澈哭了,莫黛什么也没说,只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当赵英姿和那些大夫郎中们都醒过来时,见到院子里的景象,纷纷被吓了一跳。赵英姿看向沐千澈和莫黛,求解释,沐千澈只淡淡说了一句:“这葡萄藤吸了太多冤魂,有了灵性,谁的身上若是有杀气,必然会被缠住,不信你大可以怀抱杀气走过去试试。” 赵英姿呵呵干笑了两声自然不敢去尝试,这种冤魂闹鬼的事她最是害怕,好在她没有枉杀过好人。而那些大夫和郎中们也纷纷信以为真,并借由他们之口广为流传葡萄藤缠人之说。 这之后的结案工作自然是交由赵英姿来处理了,至于她是如何处理的,莫黛不知,只知此无名村,又名匪盗窝的自此便消失了。 大雨到了傍晚才渐渐小了。回去时,从那无名村弄了两辆马车,一车坐着众位大夫郎中,而另一车便是莫黛、沐千澈、赵英姿和丰收。 在回去的路上,丰收驾车,莫黛坐在马车内,原本正支着头看窗外的风景,忽然便觉头晕晕的,在车轱辘碾过一个小水坑时,车身一晃,莫黛便直直朝一边倒了下去。 沐千澈和赵英姿均急急抢着去接,不过,还是沐千澈先了一步,待他揽住莫黛的身体,听到她匀长的呼吸时,才发现她居然是睡着了,而他则是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赵英姿幸灾乐祸地吹起口哨,同时心里也想着,她该是要回帝京复命了。 ------题外话------ 周末愉快,亲们~O(n_n)O~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80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戌时,雨终于停了,沐千澈、莫黛和赵英姿也终于回到莫府,沐千澈抱着莫黛,莫黛仍然睡着,于是沐千澈和赵英姿不约而同地纵身跃入院墙内,并未敲门。 莫府后院的门廊两侧难得地挂起了两盏灯笼,将门廊处照得通亮。已然与烈相熟的莫小羽和莫小翼二人还未睡,此时正一人坐了烈的一边肩头玩耍着,而烈向来呆板的表情此时竟有了一丝慈父的柔情。 当沐千澈抱着莫黛走进后院时,烈一见莫黛软软地依偎在沐千澈的怀里,下意识地就朝沐千澈身后的赵英姿看去,待见到自家主子完好无损时,他才松下一口气,同时心里亦在想,果然,莫黛有些弱了,还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他家主子什么的,结果还不是被沐千澈和他家主子保护吗? 而莫小羽和莫小翼一见莫黛的模样,登时便愣住了,下一秒便挣扎着自烈的肩头下来,娘怎么了? 两个小家伙慌忙朝沐千澈跑过去,眼神里是恐惧和害怕,以至于连娘都不敢叫一声。 许韶林正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端了一簸箕编竹匣子的边角料出来,一见莫黛是被抱着回来的,那手里的簸箕“咣”一声掉在地上,里头的碎竹屑洒了一地,拄着拐杖想要朝前走,左腿却猛然一抽痛,直直跪在了地上:“阿澈,莫黛这是……” “爹,莫黛没事,只是睡着了,您别担心!”沐千澈见许韶林焦虑的模样便知他误以为莫黛又受伤了。 这时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也跑了出来,几人急忙去搀扶许韶林起身,可他的腿经刚才那一下重跪,这会儿钻心得疼,许韶林一时间冒了满头的冷汗。 “阿笙,无云,你们将爹扶进房,我将莫黛放到房里躺下便过来帮他看腿!”沐千澈说着便急急将莫黛送回她自己的房间,丸牛见了,立时便跟了进去,两个小的本也想跟着,却被他们的爹拉住,不让他们进去打扰莫黛睡觉。 萧笑刚从茅房回来,就见许韶林被萧笙和莫无云搀扶着,但很显然,许韶林的腿好似痛得连一步都迈不了。萧笑二话不说,上前一把将许韶林打横抱起送到房间的的床榻上,跟着就要掀开许韶林的裤脚看情况,却被萧笙轰到一边去:“你一个女子出去呆着,这里有我们在就好!” 萧笑有些委屈:“可我想看看爹的腿怎么样了,我想帮爹揉揉!” “等会儿千澈哥会来帮爹看的,你又不懂医术!”萧笙白了萧笑一眼,见她仍然不甘心的模样,便又道,“不然你去烧一锅热水来,等会儿给爹泡脚!” 萧笑点点头到灶房烧水去了。 沐千澈将莫黛放到床榻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动手将她的外衫脱了,而后替她盖上被子出了门。 丸牛见沐千澈一走,立时便跳上床榻依偎到莫黛的耳畔:女人,能听得到不? 莫黛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丸牛的声音自远方传来,下意识地便回应:丸牛? 丸牛有些欣喜,同时又有些不悦:是老子!你怎会将自己整得这般疲惫? 莫黛有气无力道:我动用异能捆了不下五十个人,那葡萄树藤已经有成人的腰那般粗细了! 丸牛诧异:被人发现了没有?沐千澈好似什么都知晓的样子! 莫黛感到愉悦:嗯,他都知晓。 丸牛斜眼不苟同:你不怕他将你出卖? 莫黛:不怕,就好比是丸牛你,会出卖我吗? 丸牛:屁!老子可是跟你混的,傻了才会出卖你! 莫黛:真是乖孩子!好累,让我再睡会儿…… 丸牛虽然年岁不小,还酷拽毒舌,但其实对莫黛用宠溺的口气同它说话是感到受用的,它虽然成年了,但其实也只相当于人类的十几岁少年阶段,偶尔还是希望有人宠自己的。 丸牛便将自己的短嘴搁在莫黛的肩头,忽然察觉到莫黛体内的香肌果异常之活跃,此时正有馥郁的芳香散发出来,整间屋子都飘着香味,丸牛惊讶地发现香肌果为莫黛聚起了一层约有整间屋子大小的无形结界,身体里的香气没有散发出去,若非莫黛的心对它无甚防备,可能连它都会被挡在结界之外。 丸牛想,香肌果这般兴奋,想来这女人对了它胃口,无意识中便将自己的异能提升了。 可它同时又有些不服气,若是当初是它服了香肌果,定然会比莫黛还厉害,哼! 丸牛静静地呆在莫黛的结界里,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模模糊糊的居然睡着了,梦里它好似又来到了那片谷底,灵气充沛,鸟语花香,整个身体都变得甚是轻盈。 房内有莫黛养的几盆盆栽,有绿萝,芦荟,仙人掌,这些盆栽全是莫黛亲手养的,莫黛对它们爱护有加,是以,香肌果的结界对它们也无防备,这会儿盆栽得了充沛灵气的滋养,那生长的速度便噌噌噌快得吓人了,不过除了绿萝敢大肆地将它的绿藤爬满了窗棂外,芦荟和仙人掌都好似懂得矜持一般,只不过略长高了一些,只是那枝叶却是翠绿欲滴,充满了勃勃生命力。 这厢,沐千澈正在徐少林的房间帮他看腿。许韶林的左腿明显比右腿要细,肌肉也稍稍有些萎缩,当沐千澈伸手检查他的膝盖时,发现那里红紫一片,从他摔跪在地到现下不过一会儿工夫,膝盖处已然肿得有碗口粗。沐千澈用手压下去,许韶林痛得叫出声,而沐千澈的手也不禁抖了抖,骨头好似碎裂了。 “爹,会有些痛,你忍着些!”沐千澈也因许韶林的呼痛声而心疼紧张地出了一身冷汗。 在一旁看着的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心疼地不停抹泪,莫小羽和莫小翼跟着萧笑在房外,听到祖父的呼痛声,也不禁哭了起来,萧笑一边哄着他们,一边也偷偷地抹泪。 赵英姿看着这一家子忙的,也不便出声打扰,最后又看了一眼莫黛的房间后便与烈悄悄离开了莫府。 这时,莫小满也被许韶林的声音吵醒,哇哇哭了起来,莫无轻拉开门走了出来,脸上还有泪,但见他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里将莫小满抱在怀里哄着,一边哄,一边忍不住又流下眼泪。 他的爹一辈子为人宽厚和善,对自己的孩子更是疼在心尖上,便是那段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爹也从未对他们发过火,爹如此好,为何老天却还是不愿让他安生?腿疼了多年只能拄着拐杖行走,还时常被村里人唤作许瘸子,那一声声瘸子瘸子的,听在爹的耳内该是多难受啊! 莫无轻想着,眼泪流得更凶了,怀里的莫小满却停止了哭泣,虽然四个多月大的莫小满什么都不懂,或许还会因为他的眼泪而感到好奇,可当他的小手软软地摸着他脸上的泪水时,他的心更酸了,同时也感到欣慰,莫黛说得对,他们的小满将来定然会是个孝顺爹娘的好孩子。 莫黛正睡着,忽然便听到许韶林那嘶声裂肺的呼痛声,她猛地自床榻上坐起,将短嘴搁她肩头上的丸牛差点被她掀翻在地,两只小前蹄死命扒着床沿,一口锋利的小白牙也死死咬住床单,两只后蹄扑腾了几下才堪堪爬上床榻。 丸牛不满地哼哼道:死女人,你想摔死老子啊! 莫黛有些发怔:丸牛,是不是我爹出事了? 丸牛:老子不清楚,好似是你被沐千澈抱进来时,他以为你受伤出事了,而吓得跪到地上…… 莫黛急忙下床,趿着鞋子便拉开门跑了出去,丸牛也跳下床榻跟在她的后头。 “爹!”莫黛一进门,扑鼻一阵芬芳香气,房内原本愁苦悲情的气氛登时融入一股明亮柔和的氛围,萧笑和两个小家伙也跟着走进来。 许韶林此时已疼得意识迷离,但听到莫黛的呼唤声仍然强忍着疼痛答应着,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色惨白得吓人,脸上冷汗淋漓。 莫黛走到床榻前,待看到许韶林红肿的膝盖时,眼眶也不禁发酸,她早前便想用自己的血医好许韶林,可总也找不到恰当时机,见他现下如此痛苦,她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犹犹豫豫。若说她这特殊体质没被许韶林他们发现什么蛛丝马迹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但他们什么都不说,全心全意信任着她,可她呢?总是害怕他们会在得知自己的血可以救人后露出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她,说到底她还是太自私了。 “爹,你且忍忍,我,我这便来救你!”莫黛的手有些抖,沐千澈下意识地就握住她的手,莫黛看着他,眼神甚是坚定,沐千澈了然,既然他们都是一家人,与其藏着掖着,不如让他们都知晓,这样万一在以后被外人发现,一家人联起手来一致对外也不寂寞。 莫黛回过头习惯性地扫向莫无云:“无云……”她的话还未说完,莫无云便匆匆出了门,片刻便端来一碗温开水递给莫黛。 莫黛讶异地看了莫无云一眼,见他一脸感激又欢喜的神情,她笑了笑:“还是无云知我。”随即便闭上眼集中最强烈的意念,而后拔出腰间的绣花针刺破无名指,一颗暗红的血珠冒出滴落水里,瞬间与水融合,同时散发出馥郁的馨香气息,极快地弥漫了整个房间,并散溢到院子内。 “爹,喝了这碗水,你的腿就不痛了!”莫黛将水端到许韶林的嘴边。 这一刻,许韶林他们才知晓,原来莫黛每回救人之时便会散发出香气并非是她用了什么神秘的药,而是用她自己的血。许韶林、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忽然流下眼泪,尤其是莫无风和莫无轻,因为害怕哭出声会被莫黛听见,于是死死咬着嘴唇,原来他们的命是妻主用这种方式救来的,原来他们的体内早已流着妻主的血。 莫黛此时若是知晓他们的想法,定然会嘴角直抽,太夸张了,不过是一滴血而已。 萧笑和萧笙先是惊讶,但随即就释然了,莫黛吃了一种奇异的果子,伤口可以极速愈合,那么血可以救人也不难想象。萧笑愈发觉得莫黛厉害了,而萧笙则有些心疼莫黛每回救人都要滴血,虽然一滴甚少,但一滴滴累积起来那也相当多了。 莫小羽和莫小翼惊奇地看着娘刺破手指流出血滴进碗里,然后香味散发出来,与娘身上的香味相似,但更香,娘好神奇,娘好厉害! 许韶林接过碗,手有些抖,但他努力稳了稳心神,不敢洒出一分一毫,因为这是女儿为了救他而滴出的血,人身上有的不过就是骨肉和血,没了血人就会死,女儿这是在用命来救他啊! 许韶林一气饮下那碗水,只觉芬芳甘甜,喝完后,那眼泪便流得更凶了。 莫小羽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跑到莫黛的身边扯了扯莫黛的衣袖,担忧地问道:“娘,痛吗?” 莫小翼也跟着跑过来,拉着莫黛的衣袖,忽然忘记了该说什么,于是又看向哥哥,忽然又想了起来,遂开心地问道:“凉,动吗?” 莫黛有些哭笑不得,将他们揽到怀里:“娘不痛,是祖父在痛,你们快过来帮祖父吹吹,祖父就不痛了!” 莫小羽和莫小翼听后,当真扒着许韶林的腿开始吹起来。然后众人便见到许韶林的腿正迅速消肿去红,那原本略有些猥琐的肌肉,此时正在恢复,除此之外,他脸上布满的沧桑细纹也正以着极快的速度修复如初,肌肤变得光滑有弹性,在灯光下闪着润泽的光,而他两鬓斑白的发丝也再次变成鸦黑之色。 一瞬间,许韶林年轻了十来岁,与萧笙和莫无云他们站在一起便如亲兄弟一般。 萧笑忽然红了脸,有些痴痴地说道:“爹,你好美啊!” 许韶林并不知自己肌肤的变化,他只觉通体舒畅,从未有过的舒坦,这会儿听萧笑一说,便有些尴尬,嗔怪道:“你这孩子真是的,连爹都敢打趣!” 莫黛也不由地笑道:“爹,萧笑这回没说错,你是真的好美啊!”她刚才集中了最强烈的意念,让许韶林全身无病痛,是以治愈能力也是极强的,顺带改善了他的肌肤。 丸牛却在一旁不屑地轻哼:才不是你的意念问题,你这人根本就没什么进取心,意念又能强到哪里去?是因为你体内的香肌果愈发活跃了,连带地提升了你血液的治愈能力! 莫黛的嘴角抽了抽:你真懂我! 丸牛高傲地昂起头:那是! 许韶林听了莫黛的话后,愈发尴尬起来,抬起自己的手时,脸色僵了僵,这种连薄茧都没有的手能干活吗?然后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光滑得好似二十多岁一般,虽然他经常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妻主和大哥没了之后,他就更不在意了,但谁内心里不希望自己是好看的呢? 许韶林又起身下床,他下意识地想去拿拐杖,却见莫黛将拐杖拿走并冲着他笑,他不由地嗔了莫黛一眼,这孩子真是坏心眼! 当他用自己的双脚真真切切地站在地上,并迈开腿稳稳当当地走出房门时,他的心情已然狂喜得无法形容,于是忽然用手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流下来。妻主,大哥,你们看到了吗?咱们的女儿莫黛又重新给了我一次生命,咱们的女儿真好啊! 莫小羽和莫小翼有些愣愣地看着许韶林无需借用拐杖,走起路来再也不会一瘸一拐的模样,许韶林发现了他们,忽然觉得浑身都是劲,一手一个将他们抱了起来。 莫小羽惊讶地睁大了眼,继而是高兴地伸手搂住许韶林的脖子:“主(祖)父,你长大了,跟娘一样厉害!” 莫小翼亦惊喜得咯咯笑:“主父,腻害!” 听到两个孩子说的话,一家人皆被逗笑,莫小羽一直以为只有长大才会有力气,娘之所以有力气是因为娘长大了,而祖父现下也有力气了,那肯定也是因为长大了。 一家人正笑着,忽然就听到一声清晰的腹鸣声,而后所有人都朝沐千澈看过去,沐千澈窘得不行,而这时莫黛也适时地加入了他,这才让他的心里稍稍有些平衡。 萧笙抿唇发笑:“小锅里还给你们留着饭呢,我再去热一把!” 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此时均有些不敢直视莫黛,倒是莫无轻怀里的莫小满,张着小手要莫黛抱,嘴里咿咿呀呀着。莫黛将莫小满抱在怀里,莫小满便直朝她的脖子啃,幸好他没有牙,只能用肉肉的牙床啃着,啃得莫黛大呼好痒,而且还沾了她一脖子的口水。 “无轻,无轻,你快些将小坏蛋抱走,我不行了,要痒死了!”莫黛一发笑,身体就没力,这会儿便左摇右晃地撞进莫无轻的怀里,可能是肘部撞上了他给莫小满哺乳的部位,导致他眉头一皱闷哼了一声。 还是莫无云上前将莫小满接了过去,莫小满人虽小却知娘是香的,就喜娘抱着,大爹抱了还不愿意,扭着肉肉的小身体,哇地一声哭起来,而换了二爹莫无风抱着一样不愿意。 沐千澈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试了试,不可思议的是,莫小满居然不哭了,伸着小手要沐千澈抱。当那软团一般的肉肉小身体落进沐千澈的怀里时,他的心都抖了,忽然觉得这一刻圆满又幸福。莫小满乖巧地依偎在沐千澈的怀里,小手抓着他胸口的衣服,小脸凑上去,将口水什么的蹭到他的身上,不多会儿居然睡着了。 莫无云和莫无风皆惊讶地望着沐千澈:“千澈哥,小满貌似甚是中意你呢!” 而这时,莫黛这时正关切地问着莫无轻:“无轻,你没事吧,哪里被撞痛了,我帮你揉揉?” 闻言,莫无轻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不,不用!”莫无轻的语气有些生硬,但见到莫黛的脸色有些受伤时,他又不忍心了,一把拉着莫黛便进了自己的房间,而后关上门。 萧笙热好饭菜端出来,招呼沐千澈和莫黛过来吃饭,可几人瞄了一圈也没见到莫黛,不多会儿便见莫黛自莫无轻的房里走了出来,而且一脸晕红,神色极其不自然,当莫无轻红着脸再一出来时,萧笙、莫无云、莫无风以及沐千澈都明白了。 莫黛觉得自己现下是百口莫辩了,但是拜托别用那种“我们都明白了”的眼神看她行不?她真没做什么,只不过替莫无轻揉了揉被撞疼的地方而已! 许韶林将莫小羽和莫小翼两个孩子哄睡后便来到正厅,见莫黛和沐千澈正吃着晚饭,萧笑、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则坐在一旁陪同着聊天。 许韶林见一家人都在便提出将莫黛和沐千澈成亲的日子定在七日后。他现下腿脚都利索了,定然要将这个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 莫黛觉得可以,在瞥见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时,便说道:“爹,我旧话重提,我已与千澈商量好了,与千澈成亲时,我想让阿笙、无云、无风和无轻一起拜堂!” 许韶林笑道:“爹不反对,你们若是愿意便这么办吧!” 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皆低头沉默着不说话,其实是觉得害羞,上回一起拜堂没拜成,本以为此生再不会有第二回机会了,却不想莫黛还记着。 莫黛转头看向沐千澈:“千澈,我们请丰姨一家人,尚水一家人以及古悦一家人,除此之外,没有旁人了吧!” 沐千澈斟酌了良久回道:“嗯,没了。” “那好,等会儿我随你去前院书房,咱们商定一下喜帖的事。” 待莫黛和沐千澈吃罢饭,时辰已不早,许韶林他们便各自洗漱歇息去了。 前院书房内,沐千澈则坐在书案前就着红纸写喜帖,而莫黛则替他磨墨。沐千澈的字刚劲有力又不失灵气,莫黛见了连连称赞,遂坐到他身旁照着他的字写了起来,不过写着写着便又写成了简体字。沐千澈不认识,但聪明如他,两相比照一二也便明白了。 莫黛说道:“千澈,你博学多才,小羽和小翼的学前启蒙任务就交给你了!” 沐千澈抬头看她:“我只是略懂而已,哪里是博学多才!” “在我心里,你就是博学多才的,没人比得上!” 沐千澈不说话了,心脏又开始狂跳起来。 莫黛忽而将头靠在沐千澈的胳膊上,有些紧张地问道:“千澈,你也见到了,我有能力医好你,你想要恢复容貌吗?” 沐千澈手里的毛笔忽然一顿,一滴墨水便滴到了新写好的喜帖上,还好不是滴在字上。沐千澈便在一团墨水上,随意勾勒一番,不一会儿,一枝绽放的桃花便跃然纸上。 “你介意吗?”沐千澈问。 “我不介意,但我担心你介意,我不希望看到你痛苦,脸被毁明明就不是你的错,为何非要你来背负这些痛苦?” 沐千澈忽然有些想哭,好不容易隐忍了下来,声音有些暗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他不想让她用血来治愈他烧伤的脸,便如她珍惜他一般,他也想珍惜她。 “那好,你早些歇息,我回去了。”莫黛忽然隔着他的面纱吻在他的脸上,偷吻成功后立时便想溜之大吉,却不想她不能干坏事,稍微动了点坏心思便差点被椅子给绊倒,窘得她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待莫黛走后,沐千澈呆呆地伸手触摸颊边,因为有她唇间的温软热度,他这回没有再排斥他那张坑坑洼洼的脸。 莫黛走到浴室简单冲洗了一下便朝莫无云的房间走去。 或许是昨晚已化身为禽兽一回,莫黛这会儿的心跳居然不受控制地加快,身体内兽的本能似乎已经探测到夜晚某时刻的来临,已然蠢蠢欲动了。莫黛有些受不了这样的体质,明明早前都甚平静的,为何现下却忽然躁动不安了。 她告诫自己要冷静,虽然她与莫无云是妻夫,但她不能吓到他,至少不能一进屋便化身成兽,她得矜持,矜持,再矜持。 “吱嘎”一声,莫无云在莫黛推门之前将门拉开,分明是期待着她的到来,却偏偏又尴尬地说不出话来,只愣愣地盯着她的脸看。 莫黛则是在见到莫无云的一刹那,体内的那头兽便兴奋地睁开了眼。莫黛为自己这具身体的本能而感到无可奈何,开口道:“无云,你真贴心,特地出来迎接我!” 莫无云羞窘地撤开身让莫黛进门,而后关门落闩。 莫无云是真贴心,莫黛都未开口,他便主动上前替她脱去外衫。 灯光下,莫无云的身影倒映在墙上,无论是那美好的侧脸,还是修长的身材,无一不让莫黛想要欲那啥而后快。她有些紧张,忽然将灯熄灭,以为见不到那些影子她的心里便能平复一些,但很可惜,她错了,房内愈是黑暗,她的听力愈是灵敏,她听得到莫无云的呼吸声,声声撩拨着她。 莫黛或许不知,莫无云此刻其实也是紧张的,刚才灯亮的时候,他是一边替莫黛脱衣,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细细摩画着她在墙上的倒影,每一处起伏都让他的心跳加快,每一回靠近她都让他全身的血液沸腾。 莫无云在心里纠结着,他似乎愈来愈渴望着她。 莫黛先躺上床,朝里头让了让,拍着自己身边的位置轻声道:“无云,过来这里。” 莫无云愣愣地走过去躺到莫黛的身旁,因紧张而身体僵硬如石,他感觉到莫黛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而后又滑到他的腰,最后听到莫黛说道:“无云,我一直帮客人按摩却从未帮你按摩过,我先帮你按摩吧!” 莫无云点点头,他听萧笙说过按摩甚是舒坦,心里其实隐隐有些羡慕,不知被妻主按摩起来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但他始终不好意思开口,而今妻主居然主动提出要为他按摩,他心里便有些感动。 一旦按摩起来,莫无云才知萧笙那日为何叫得那般大声了,开始真的是痛得要命,他死命咬着被子才未发出声音的,即便如此还是接连闷哼出声,但紧接着他便觉得舒服了,感受着那双手恰到好处的劲道,令他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欲睡。 然而不对,为何妻主的双手愈来愈温柔了? 莫无云没有疑问太久,便感觉到有香软的温润肌肤贴上了他的背,耳畔也传来妻主似蛊惑一般的慵懒嗓音:“无云……无云……”一声声呢喃软语着,唤得他脑子都晕乎乎的,情不自禁地便随着她起舞。 翌日卯时,莫无云醒来,恰好见到莫黛裸露在外的白皙美背,他忍不住便凑过脸再次去感受那水嫩温润又光滑的触感,馨香萦绕在鼻间,真的是迷醉人心的味道。 莫黛忽然翻身压住莫无云,脸上红晕满布,羞窘地说道:“无云你再这样,我可是会忍不住的!”这倒霉催的身体,让她所有的节操都丢尽了,一想到她昨晚愈发禽兽的行为,她就想去死一死! 岂料莫无云却含羞带怯地回了句:“我,我又没让你忍……” 莫黛想咬人了,莫无云你说真的吗?昨晚又是谁哭着求她停手的? 雨果天晴,尚水一家人早早地便将按摩馆的里里外外皆打扫得干干净净。等到莫黛、萧笑和沐千澈来到按摩馆时,已经有客人在汤池子里泡着了。 莫黛和萧笑皆换上按摩馆特有的制服各自做准备去了。沐千澈依然穿着他那身天青长衫进了药房。 接下来的三日,按摩馆的生意不好不坏,倒是沐千澈的药房生意甚好,尽管他收的诊费比千药馆贵甚多,但前来看病的人却是络绎不绝。 赵英姿和她的属下烈自那日晚间离去后便再未出现过,莫黛想他们可能是已经离开水泉镇了,他们离去时连声道别都未说,很显然是未将她莫黛当做朋友,这些来自帝京的有钱人她日后还是能避便避吧,实在避不开,便呵呵一笑了事,深交不得。 而此时被莫黛划归深交不得一类的赵英姿正半躺在马车内堵着气,而她赌气的对象便是烈。 三日前他们便离开了水泉镇。那日将那窝匪盗村民收拾了之后的当晚,赵英姿和烈便找到了县衙府的古翃,将情况说明,剩下的便交由古翃去处理了。古翃自然乐意接手,自己不动一兵一卒便成功逮捕了常年猖獗的匪盗团伙,功劳大大的,她是睡着都笑醒的。 至于古翃是如何处理的,简单得很,那匪盗窝里的成年人哪个手上会不沾血的?都死罪!被葡萄藤缠住?更好,连植物都看不过眼了,可见其罪孽深重!有孕夫的,待孩子生下来后再判大人死罪,至于村里的孩童,男的一律发官配场,女的一律贬为女奴,不好意思,母债女偿,统统都去边疆偏远地区劳动改造吧! 赵英姿之所以与烈赌气就是因为烈居然给她下了药直接将她带上路了,以至于她还没来得及与她心爱的小黛黛告别一声便离开了,这让她心里甚是气愤,是以她已经整整三日未理睬烈了。 马车路过一个岔路口,烈拽紧缰绳停下:“主子,前方就是鹿岭州的鹿岭镇了,要去拜访一下知府大人吗?” 赵英姿仍然不理,烈有些受不住了,闷吭了半天道:“主子,属下一切都是为了主子好,帝京来信,耽误不得,若是让你去与莫姑娘辞别,你定然又会让她帮你按摩,如此一来,你会在那里磨上一整日,若是回去晚了,圣上怪罪下来可就……” “行了,听到你的声音就烦!走吧,去知府大人那里蹭饭,上回她白瞎了我一百只福星兔,我可还未收钱呢!”赵英姿又恢复她往日的慵懒邪肆与放荡不羁。 烈扬起马鞭,马车朝鹿岭镇的知府大人的府上而去。待到了鹿岭镇时,正好见到有官兵赶着几两装备着牢笼的马车经过,牢笼中关押一些男人,笼外挂着一块牌子,好似还是从帝京那边过来的,想来是行了一个月时间了。 从帝京到这里快马加鞭半个月能到,若是磨蹭一些时间一个月能到,若是驾车行了两个多月才到的,那一准是路上走走停停,光顾着歇息看景了。 赵英姿知晓这是要将这些男人押到官配场的,每个县镇皆有官配场,就不知这队人要押到哪里去了。 赵英姿一眼瞄过去正好见到一个似曾相识的男子,只是想不起名字叫什么。 烈此时也看着那押送的马车,目光停留在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身上。 “烈,那个秦家四品官被人状告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案子终于判下来了,只是可惜了她家里的那些相公,明明坏事都是那秦玖干的,结果那些男子却要被押送进官配场!” “主子,那高个子的男子不是早已被休了吗?” “啊,你说他啊,听说不是休,是直接放逐出去,这会儿家里出事了又召回来接受惩罚,真是可悲啊!”赵英姿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忽而想起自己还生着气呢,于是低吼道,“谁允许你与我说话了?闭嘴!” 烈讪讪地住了嘴,明明就是主子她自己同他说话的不是吗? 水泉镇,尚善若水按摩馆。 古悦今日又来光顾了,今日只有她和她的孙女古曲一起来,古翃却不在。古悦已经接到了莫黛送与她的喜帖,笑着说明日一定会出席她的婚礼。 古曲在莫黛替她按摩时有些犹豫地问道:“莫姐姐,你说若是一男子将你送的荷包时常带在身上,是否说明他心里有你?” 莫黛一听,知这小姑娘定然是有心上人了,于是笑道:“有这可能,但也不排除他只是单纯喜欢荷包而已。若是想知晓男子心意,不妨直接问他,总好过你在这里瞎猜!” “这样吗?啊,不,不是的……不是我,是,是我一位朋友问我的……”古曲说着便红了脸。 莫黛不由地觉得好笑,于是悄悄对她说道:“不如,你冷落那男子几日,看他反应,若是生气了便是对你有意,你便大胆去追求,若是没什么反应,那便是对你无意,趁早死心另寻芳草!” “这样吗?那我试试……”古曲一脸纠结。 莫黛也不知自己说得对不对,若是将人家小情侣拆散了,她可赔不起,于是又附加了一句:“我说的建议只是供你参考,若是没有效果,你可别来找我算账!” 古曲惊讶地张着嘴巴:“莫姐姐,你好奸诈,与我祖母有一拼!” 莫黛耸耸肩:“我可不敢与老婆婆相提并论。” 古曲直接就默了,暗道,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莫姐姐根本就与祖母是一类人! 过了一会儿,古曲又问:“莫姐姐,你明日便要与沐公子成亲吗?” 莫黛点头。 “你会紧张吗?” 莫黛又点头。 “嘁,骗人,你都娶了那么多相公了,怎么还会紧张?我瞧着你是一点都不紧张!奸诈!” 莫黛也跟着默了,她怎么不紧张了?她可是紧张得要命,以至于这两日心里都不甚踏实! 这日午时,洗泉客栈迎来了二辆马车,分别由四匹马拉着,比寻常马车大了两倍不止。自马车上下来两位衣着打扮极其尊贵的富家妻夫二人,以及成群结队的丫鬟小厮和护卫。 洗泉客栈的老板娘聂金多谄媚地笑着迎上前,作揖道:“主子们,您们终于来了,快快请进,天然汤泉池已为你们准备好了!” ------题外话------ 某竹看到亲们投的票票了,多谢你们~╭(╯3╰)╮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81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申时,莫黛按摩完今日的第五个客人之后决定歇工回家,并告知尚水一家人明日歇馆一日,让他们一家人都来莫府吃喜酒。 尚水一家人自然是欢喜的,只是尚达的心里一边羡慕沐千澈,一边又为自己这永远都传达不出去的暗恋心思纠结痛苦。尚同则不然,他早已放下了莫黛,此刻一心中意着萧笑,他知萧笑有个弟弟萧笙是莫黛的相公之一,萧笑的至亲也便只有萧笙一人,这回去莫府定然是要与之相见的,不知萧笙会如何看他,会不会嫌弃他长得粗犷丑陋? 萧笑自然是要在馆内呆到酉时才能回去,此时她正拿着扫帚将大堂门口又清扫了一遍,而后又拿了块抹布,将大门、柜台、置物柜以及屏风擦拭了一遍,见到客人来,急忙热情地上前招呼并将其带到女汤去,而后又回到大堂候着客人。 沐千澈也是未离开,因为尚有三个病人在排队等着,莫黛本欲等着他一起回去,不过,她有些受不住尚水一家人来来去去时投向她的暧昧眼神,几乎是每见到她一回便会说一声:“恭喜莫姑娘和沐公子了!” 莫黛回去时特意到首饰铺子逛了逛,并未见到与萧笙他们同款的发箍和发簪,于是另外挑了一种亦是木质雕刻的发箍和发簪,紫檀色泽,翠竹为图,比吉祥鸟少了些活泼喜气,却多了几分内蕴淡雅,倒是与沐千澈的气韵相合。 莫黛又买了六枚翠绿色的玉石指环,拜她前世眼盲的经验,凡是她触摸过的东西,大体尺寸都会了然于心,是以她对自己五个相公无名指的尺寸清楚得很。 她知自己买的东西太过寒碜,但现下自己的银钱仍是不多,贵重的首饰她仍是不敢去看。而且她想过,便是自己将来有钱了,或许也不会花费在这些金银首饰上,他们只是小门小户踏实过日子的人家,凡事低调一些才好,若是将自己妆扮得跟移动首饰铺似的,贼不惦记你才怪! 说来,沐千澈的针线活与他的厨艺一样是见不得人的,是以他的喜袍是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帮忙做的,为此沐千澈一直觉得愧疚,却不知正因为他不会针线活和厨艺,才让萧笙和莫无云他们觉得他并非那般高冷,相处起来也变得融洽了。 许韶林已将莫府的三个院子都装饰了起来,回廊上都挂了大红灯笼,房门上都张贴了大红囍字,沐千澈的房内也已装饰一新,原本的灰白帐子换了新的,是沐千澈中意的天青色,喜被也已整齐地码在床榻上,墙上也张贴了囍字,大红色的喜烛就摆在置物柜上。 因为要请的人也不多,无需流水席,只在后院摆三桌便可,酒和食材什么的,许韶林和萧笙已准备好。 莫黛几日前让人运来了一批竹子栽种在前院,为了让竹子快些生根成活,莫黛不惜在一桶水里滴了一滴血,而后将这些水浇灌到每根竹子的根部,效果显著,当日那些竹子便成活了,而且也长高了些许,枝叶愈发翠绿,有风吹来便飒飒清响,看着甚是喜人。 丸牛对此甚感生气,瞪着莫黛道:你若是嫌自己的血多,大可以流出来供养老子! 沐千澈见到那片竹林后也有些不悦,虽然深知莫黛是为了他才种了竹子,可她居然以那种方式催活竹子,太不爱惜自己了。 这事许韶林和萧笙他们是不知晓的,若是知晓怕是还得挨全家人狂批,为此,她也知错了,表示自己再不会轻易做这种事了。不过莫黛是确实爱这片新种下的竹林,自栽种后,每晚吃罢饭都要搬张躺椅进去躺一会儿,丸牛和两个小的也跟着,而那个最小的近来也频频加入他们。 自从吃了香肌果,蚊虫或是软体生物什么的便不敢近她的身,只有稍微大型一些的动物才略感对她表示亲近,只是那也是在她首先释放出好意允许它们亲近的情况下才可以。倒是植物对她不避讳,而这片饮了她血的竹林也似乎有了灵性,一见她来便齐刷刷抖动竹叶,而她躺下后,它们又立时静止不去吵她。 这日吃罢晚饭,莫黛又打算到竹林去,丸牛和两个小的也准备好了要去,最小的那个恰好醒来,当莫无轻将其抱出来时,他便自莫无轻怀里挣扎着朝莫黛伸出小手臂。莫无轻无奈地看着莫黛,意思甚明显,都是她给惯的!莫黛倒不觉得有什么,直接一手抱起小软团,一手抓起一把躺椅,领着丸牛和两个小的嘻嘻哈哈地朝前院走去。 萧笑见了不由地咂舌羡慕,打趣萧笙道:“你也快些与莫黛生个孩子陪我玩!” 萧笙脸一红,跟着就白她一眼:“你自己找几个相公替你生一大群岂不更好?” 萧笑被驳得无话可说,摸了摸鼻子:“不与你说了,尚掌柜说得对,唯小人与男子难养也!”萧笑将顺耳听来的一句话抛出来,气得萧笙拿起擀面杖要揍她。 许韶林在旁见了直摇头,笑着道:“阿笑,阿笙说得对,你呀,是该为自己早作打算了!” “爹,你就让我单身多陪你几日不行吗?再者说,我不是没找到像这爹这般美的男子吗?若是找到了我一准扑……” “我让你扑!你这个说话不经大脑的家伙!”萧笙抡起擀面杖就朝萧笑头上砸去,萧笑吓得跑出正厅去,一边跑一边还说着“阿笙好狠,姐姐的心都碎了”什么的,气得萧笙哭笑不得,其实他哪里就舍得揍她了,只不过是装装样子吓唬她一下而已。 “爹,你别朝心里去,我姐她就那个样!”萧笙见许韶林因为萧笑的话而窘红了脸,遂有些愧疚道。 “爹哪会朝心里去啊,只是,”许韶林看了看萧笙,又看了看莫无云三兄弟,最后又看了看沐千澈,“你们说爹是不是忒没威严了?”现下又年轻了不少,压根儿就没有老人的样子。 萧笙、莫无云和莫无轻不知该说什么,许韶林确实是和善太过,威严不足,根本就是一老好人,现下他又年轻貌美了,简直就与莫无风一般无二了,这若是走出去,一准会被坏人欺负。 莫无风忽然感觉到萧笙、莫无云和莫无轻都朝他的身上看过来,遂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你们看我作甚?爹比我强多了!” 许韶林也知自己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性子软好拿捏,说来莫无云三兄弟中,莫无轻才是他生的,可在外人看来莫无风才与他最是相像。 “爹,您无需在意外人如何说,爹身上所拥有的温厚气韵是在走过的岁月中点滴沉淀下来的,绝非年轻人能够比得上的,在我们眼里,爹就是爹!”沐千澈见许韶林的心情有些沮丧,于是诚心说道。 闻言,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不禁眼前一亮,真不愧是沐千澈,有学识之人说的话就是不一样,一针见血啊! “爹,你听到了吗?千澈哥说得多好,他说的正是我们心里所想的!”萧笙急忙道,莫无云三兄弟也跟着点头。 许韶林听了甚是感动,眼泪又流了出来,他赶紧抬袖擦去,笑道:“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还要你们小辈来安慰!对了,阿笙,明日的喜点你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那无云、无风和无轻有帮阿澈的喜袍做好吗?阿澈试穿了吗?” “做好了,也试穿过了,刚刚好!” “那便好!阿澈你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养好了精神才能光彩照人!还有你们,也赶紧去歇着,明日不是要一起拜堂吗?别顶着黑眼圈让客人笑话!” 几人纷纷不自然地点头应声,而后便各自去洗漱了。许韶林来到前院竹林内找莫黛时,便发现在淡淡的月色下,一个小软团趴在她胸口,两个小的趴在她腿上,还有一头小粉猪趴在她脚面上,居然全部睡着了。 夜风习习,竹影摇曳,一大三小并一猪睡得正酣。 许韶林不禁看得痴了,舍不得去叫醒他们。不知何时沐千澈也站到许韶林的身侧,他斗笠上垂下的黑纱在随风飘到许韶林的颊边,许韶林转头看他,笑道:“阿澈,你瞧他们睡得多香,也不怕蚊虫叮咬!” 沐千澈也不由地想笑,不过他知一般的蚊虫是不会近莫黛身的,那几个小家伙愿意黏着她也不是没道理的,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馨香气息最是让人安神好眠。 许韶林又盯着莫黛和三个小的看了一会儿,沐千澈的黑纱再次飘过来触上他的脸颊,他不由地感慨道:“阿澈,爹知你也是个命苦的,你一直戴着面纱不以真容示人,想必有着难言的苦衷!不过,你且放宽心,咱们都是一家人,无论你长成什么模样,在爹的心里你都是个贴心的好孩子!” 许韶林猜测沐千澈可能是因为长相问题才不愿以真容示人,除了莫小羽以外其他人也都是如此想的。 沐千澈因许韶林的这番体己话而感动不已,他不幸了十多年,好在这会儿找到了温暖的人以及温暖的家,他的嗓音有些哽咽:“谢谢爹!” “傻孩子,一家人谢啥谢!时辰不早了,爹去将三个小的抱回去睡觉!”许韶林笑着拍了拍沐千澈的肩,沐千澈比他高了半个头,与莫无轻差不多高。 莫黛其实在许韶林与沐千澈对话时便醒了,并将他们的对话内容一字不落地听进耳内,嘴角不由地轻扬起一抹弧度,能有许韶林这样的爹,她还真是有幸! 许韶林将莫小满抱到莫无轻的房里,而莫黛则将莫小羽和莫小翼放到许韶林的床榻上,等她出来时正好遇到许韶林。许韶林督促她赶紧去洗漱歇息,养足精神,明日好做新娘。莫黛有些窘,但还是点头应声。 明日要成亲,是以,莫黛今日是躺在自己的床榻上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有些落寞,她知自己已经渐渐习惯身边有人躺着了,反倒是有些不适应独自一人的床榻,多么可怕的习惯! 子时了,丸牛趴在莫黛身边睡得香甜,可莫黛自己却是了无睡意,明日她便要与沐千澈成亲了,届时沐千澈便名正言顺地成了她的相公,如此,她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守护着珍惜着宝贝着,绝对不让任何人再有机会伤害他! 莫黛想象着沐千澈穿上大红喜袍的样子,想象着红烛下,她与他会交臂喝下交杯酒的情形,想象着……莫黛忽然捂住脸,将脑子里一瞬间闪现的画面速速消去。她索性起身下床穿上鞋再次朝前院走去,想着她的躺椅仍然放在竹林内,这会儿再去躺会儿好了,只要在那片竹林内躺着,她的心便会平静下来。 然而,当她来到前院时,忽然发现她的躺椅上居然有人躺着,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沐千澈。 见莫黛朝他走过来,沐千澈坐起身。 “你……” “你……” 二人同时出声,沐千澈有些尴尬,莫黛笑道:“你先说。” “还是你先吧。”沐千澈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莫黛忽然起了坏心,故意以着轻浮的语调说道:“你是不是想我想得睡不着?” 沐千澈一愣,随即便站起身欲走,莫黛心道,不妙,玩笑开大发了,沐千澈本就是个腼腆矜持之人,根本适应不了她这不正经的调调,于是她急忙走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道歉:“千澈,对不起,你莫生气,其实我平日里不这样的,真的!” 沐千澈停住脚步,再次愣了愣,良久才小声道:“你无需道歉,我,确实是……想你想到睡不着……” 莫黛先是一愣,随即便感觉心里愉悦又欢喜,也不禁小声道:“我亦是想你想到睡不着……” 闻言,沐千澈的心跳加快,或许是太过感动太过欢喜了,亦或许是夜晚的月色太过朦胧诱惑了,总之,他第一次主动转过身将莫黛揽进怀里,似是想要将她揉进身体内那般,手臂紧紧环抱着她,让她倾听他此刻如雷般的心跳,让她知他对她的欢喜一如她对他那般强烈。 莫黛没想到沐千澈会主动搂抱她,受宠若惊,一时间有些发懵,待感觉到沐千澈抱紧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之时,她忽然便有些想哭,她伸出手臂亦紧紧搂抱着他。 良久,沐千澈才像是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一般,想要推开莫黛,可莫黛却不撒手,赖在他怀里说了一句在她自己看来已是惊世骇俗的话:“千澈,我今夜不想回去……” 沐千澈一怔,身体随即便僵硬如石,只是心跳比刚才还要快。 莫黛明白自己又吓到了沐千澈,不过这是她发自内心的一句话,便是让她这具比较兽的身体忍着什么都不做,她也想呆在沐千澈的身边,就这样静静依偎在竹林的躺椅上,听清风阵阵,品月色淡淡。 “我说笑的,我这便回了,你也早点歇吧,明日,我们就要成亲了!”莫黛松开手,笑着离开,却不想没走两步便被沐千澈拉住手。 “莫黛,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你真的不后悔吗?”沐千澈在她耳畔问道。 “不后悔!”莫黛转过身,伸手揽住他的腰,“甜言蜜语我也不甚擅长,对你我只说一句,我欢喜你!” 莫黛才说完,便被沐千澈打横抱起走回他在前院的房间。莫黛有些傻眼,这不是女尊的世界吗?不是该由她来抱着沐千澈吗? 似是看穿莫黛的心思,沐千澈虽然有些不自在,但却甚是坚定道:“我舍不得让你出力来抱我,我只想一直一直抱着你!”说完又看向莫黛的脸小心翼翼地确认道,“你,会介意吗?” 莫黛自然不会介意,非但不介意,反倒甚是欢喜,在这个女尊的世界里,有人,还是自己心悦的男人愿意抱着她宠着她,她睡着都会笑醒的。 “你在想什么?”沐千澈一边问,一边推开房门,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指尖一弹,桌上的清油灯便荧荧亮起。 “我在想你……”莫黛揽着他的脖子,姣美的容颜在昏黄的灯光下愈发显得灵动美丽,黑亮的瞳眸,若夜空神秘的星子般耀闪出蛊惑的辉芒,一眼望进去便再难拔开。 沐千澈忽然快步走到床榻前将莫黛轻轻放在鸳鸯戏水的大红喜被上,双臂撑在她身体的两侧,斗笠上的黑纱轻拂着她的脸:“莫黛,我想吻你……” 莫黛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却欢喜异常,她闭上眼,准备承接他的吻,可她却久久等不到,才一睁开眼,便见一滴泪自黑纱间掉落她的眼里,灼热滚烫,令她的眼里也不禁涌出泪水来,她伸出手想抚摸他黑纱下的脸,却被沐千澈握住。 “我想吻你,想得心都痛了,可我不敢,不配……”沐千澈说着,忽而躺到她的身旁,侧身背对着她,“我十二岁那年被陆家带到帝京,祖母的故交陆槐原本打算等到我十四岁便以正夫身份嫁与陆筠,可翌年,陆槐祖母过世,自此婚事便被搁置。我初到帝京那年便知,陆筠与宰相府的嫡子赵琰天交好,陆槐祖母过世后,陆筠守孝一年,第三年便迎娶赵琰天为正夫,而他们在成亲之前便早已私通,且育有一子。” 那些达官贵族府内的事情弯弯道道太多,莫黛真不知当年年仅十二岁的沐千澈是如何挺过来的。 “我本欲离开陆家,可陆筠好脸面,陆槐祖母的遗言她不敢不听,说等到我十五岁便娶我为平夫,自此赵琰天便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百般刁难……”说到这里,沐千澈停了下来,好似是想起了当年被刁难的情形,他的身体开始发抖。 莫黛心疼不已,伸手搂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背上:“千澈,别说了,都过去了……” 沐千澈却咬着牙关继续道:“他放火烧了我的房间,房间里尚有他两岁的儿子在睡觉……他那儿子平日里最喜与我玩耍,是以,他便诬陷我,说我加害他儿子,说我故意烧死了他儿子。陆筠信了他的话,为了替他们的儿子报仇,便命人抬来烧炭的火炉,将我的脸生生压进那通红的炭火里,而后又命人将我杖毙扔进帝京城郊外的乱葬岗。” 莫黛愈发搂紧沐千澈,恨不能将他的那段痛苦的记忆抹去。 “可是我命大,居然没有死,且被师父救下,此后师父带我离开帝京来到云姆山,师父教我武功,传我医术,并在莫家村替我找了一处房子,师父外出云游,而我则以寡夫的身份活了下来。” 沐千澈三言两语述说了自己的身世,可莫黛却知他必然是经历了种种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才活到现下。 沐千澈自毁容至今一直戴着黑纱斗笠,从来不曾照过镜子,他一直封闭着自己的心,以及那段不堪的记忆,唯有如此,他才能活下来。然而,他想要封闭那段记忆,但并不代表不会偶尔想起,每每想起,他便如发病一般浑身发抖,五脏六腑都在绞痛,铺天盖地的绝望如山般向他压来,有无数次,他都感觉自己会那样死去,可每次他都挺了过来,便如师父说的那般,他命够硬,轻易死不了! 他欢喜莫黛,自她问他名字之时,他的心里便有她,但他早已残破不堪,他这张脸连他自己都不敢去看,去摸,就像赵英姿说的那般,谁敢亲得下去? 但莫黛亲了他,还说欢喜他,且大声宣言要娶他,明日便是他们成亲的日子。 “千澈,我想吻你。”莫黛贴在沐千澈的背后轻声道。 沐千澈一怔,回忆之苦瞬间被搁置一旁,随即又苦笑着说道:“我多想给你最美好的自己……” “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美好的!你若是怕被我看见,我便闭着眼。”莫黛说着当真闭上了眼,钻入他的面纱下,吻上他烧焦的唇,“你心疼我,不愿我用血替你治愈伤口,那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乖乖接受我的吻,以及我的,一切……” 沐千澈闭上眼,暂时忘却自己残缺的面容,回应莫黛的吻。渐渐的,沐千澈便迷失在一片馨香的世界里,柔软芳香甜美,又似落入云海里的一叶扁舟,浮浮沉沉,飘飘渺渺,最后化作一个绮丽幸福的梦。 ------题外话------ 今天少了点,明天争取万更~O(n_n)O~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82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沐千澈房内的油灯一直未熄,灯光摇曳下,他们一直闭着眼用双手,用身体,用心去感受着彼此,任那般妖娆的身姿在墙上描绘出最旖旎,也是最真实的画影。 沐千澈沉沉睡去,就连莫黛拿着柔软的巾帕为他擦拭身上沁出的薄汗亦未有察觉。莫黛犹豫着伸手撩开他的面纱,她本想趁着他睡觉之时,将他毁掉的面容铭刻在心间,如此,她便能够时时刻刻都不忘他曾经遭受到的痛苦,从而时时刻刻都将他放在心里珍惜着。 然而,当她撩开面纱时,在昏黄的灯光下她惊讶地见到他那被烧焦的容颜正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褪落那些丑陋的焦痕,便如春风拂过大地,小草渐渐染绿山坡那般,他脸上的肌肤也正在自我修复着。 修复的过程也是重新揭开伤疤的过程,其灼痛的程度可想而知。沐千澈在梦里纠结起眉头,下意识地要伸手去抓脸,莫黛赶紧捉住他的两只手放到唇边吻着,但他的脸似乎愈来愈痛了,他猛地挣脱开莫黛的手,屈指成爪朝脸上抓去。 莫黛惊得大叫一声:“千澈!” 沐千澈忽然醒来,见莫黛正俯身撑在他的身体上方,正一脸担忧地望着他,眸中甚至闪着泪光。清醒过来的沐千澈,纵然面部痛得揪心,他亦不敢伸手去摸,他没有感觉奇怪,左右他以往每个月也都会痛个一两回,因为他一旦想到七年前那日被人硬生生压进火炉内的情形,他的脸便会灼痛得无以复加。 他明明不让她看他的脸,可她还是看了,他该生气的,可他舍不得生她的气,更舍不得见她难过流泪的模样,于是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叹息道:“别难过,我已经习惯了!” 刹那间,莫黛的眼泪滑落眼眶砸到他的胸口上,沐千澈的心也跟着碎了,一把将莫黛搂进怀里,他的心里是苦的,但此刻却变得甘甜,得她怜惜如斯,此生足矣! 莫黛也是因为他话里的痛苦无奈而一时悲从中来,趴在他的胸口良久才又挣脱开他的手,脸上仍挂着泪痕,可眼睛却笑了起来:“千澈,你的脸还痛吗?” 沐千澈摇了摇头:“不痛了。” “那你再伸手摸摸你的脸!”莫黛的语气里有着难掩的狂喜。 沐千澈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不忍心她失望,于是伸手去触摸自己的脸,颤抖着手指摸上去,却发现触感不对,当他摸完自己的整张脸孔时,他才猛地望进莫黛的瞳眸内,那里,有两个小小的自己,是自己吧? 七年了,时间太久了,久到他已经记不起自己真正的面容是何种模样了。 莫黛伸手轻抚他的脸,以着蛊惑的慵懒嗓音喘息般在他耳畔低喃软语:“千澈,你真美……” 眉似峰峦起伏的远岱,劲气显却又不失飘逸灵动,眸若寒潭中揉碎了星子,因她而氤氲起一层暖色,鼻梁挺直,是巧匠手中最完美的玉石雕刻,薄唇微抿,翕合间便如暖玉上洒落片片樱花。 当莫黛伸手将他的发丝顺到颊边,沐千澈才从呆愣中回神:“你,你用血……” 莫黛晓得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他:“我没有用血。” “那我的脸怎么会……” 莫黛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了:“或许是因为我们的结合……” 沐千澈的脸也唰地一下红了,尤其是他才察觉到他们都没有穿衣服,她幼滑如脂的肌肤正贴着他,曼妙起伏的纤细腰身正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他的眼前,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将其纳入视线,满心满脑再也装不下其他。 莫黛也被沐千澈过于痴迷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索性翻身朝里侧躺着。莫黛想着自己的体质也确实够诡异,够邪恶的,不过,此刻她庆幸自己有这样的体质,不是伤害,而是治愈,让妻夫生活变得美好,让自己的心意充分传达给自己所在意的人。 莫黛也是有些累了,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 当她再次醒来时,已是卯时了,沐千澈已不在身旁,她赶紧爬起身穿好衣,而后拉开门走出去。莫黛有些心虚,想着许韶林和萧笙他们若是知晓自己昨晚做了什么,定然会被吓到吧,而萧笑定然又会拿她打趣。 莫黛洗漱后来到后院正厅时,一家人已经等着她吃早饭了。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再一次穿上了大红色的喜袍,沐千澈也在,同样穿了大红喜袍,只是头上仍然戴着黑纱斗笠,而其他人好似觉得理所当然似的,丝毫不觉得违和。 “莫黛啊,赶紧过来吃早饭,就等你一人了!”许韶林招呼道,同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有些嗔怪地觑着她,“我听阿澈说了,你昨晚居然又跑到竹林去了,而且还睡着了,是阿澈将你抱到他房里的,你瞧瞧你,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这夜晚的风凉,若是生病了怎么办?你今日可是要做新娘子的!” 莫黛头皮一紧,忍不住看向沐千澈,原来他是这么对许韶林说的:“爹,女儿知错了,下回不会再犯了!”说着便坐到许韶林身边的空位上。 许韶林今日穿上了淡青色的新长衫,更显年轻俊美,若非他将发式梳得规矩老气,额前一丝刘海不留,旁人当真不认为他是这家里的老人,是这群年轻孩子的长辈。萧笑穿了她那件黑白相间的半新衣裙,发丝高束,整个人都显得清爽利落。 莫小羽和莫小翼也都被莫无云和莫无风小小妆扮了一番,穿着淡青色的小版长衫,腰间系一条同色的腰带,柔软的发丝在脑后扎成一束马尾。此刻二人正嚼着鸡蛋饼,小嘴巴吃得油油的,小腮帮塞得鼓鼓的,见莫黛正在看他们,他们便朝莫黛咧嘴笑,刚想喊娘,却听莫无云皱眉说了声:“吃东西时不许说话!”于是两个小家伙赶紧吃完嘴巴里的东西后才开口喊娘。 丸牛在一张小矮几旁吃早饭,莫黛不经意瞄过去,差点没笑喷,但见丸牛的脖子上绑了一根红色的丝带,末端还打上了蝴蝶结。 莫黛:丸牛,谁替你绑上的蝴蝶结?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丸牛便浑身奓毛,当然,它的毛不多就是:还不是那个死男人萧笙,非说让老子也沾沾喜气,呸!老子恨他! 莫黛不悦了:注意你的措词,萧笙可是我相公。 丸牛龇牙:是你相公了不起啊,老子看他就烦! 莫黛:烦?嫌烦你就别吃他做的饭!你可知你的一日三餐是谁做的? 丸牛顿了顿,仍然梗着脖子硬气道:一码归一码,老子承认他做饭好吃,但老子也有权利恨他! 丸牛说着,便继续埋头苦吃。莫黛无可奈何,但一瞅见它脖子上的蝴蝶结还是觉得好笑。萧笙果然是个人才啊人才! 吃罢饭,许韶林便督促莫黛也赶紧去换上大红喜袍,而萧笑则跑到大门外放鞭炮。 因为家里未请人帮忙,三桌酒菜便需自己动手做,许韶林一人忙不过来,萧笙和莫黛便又在大红喜袍外罩了件旧衣进灶房帮忙。莫无云和莫无风也跟着抹桌子洗碗端菜,当沐千澈也表示自己要帮忙时,许韶林直接说道:“阿澈,你去带两个小的,这灶房也不大,人多挤不下!” 沐千澈惭愧地应声,而后便真的去带两个小的了。这时,莫无轻也恰好喂饱了莫小满,又替他擦了脸洗了嘴巴,最后将小家伙递给沐千澈,笑道:“千澈哥,小满也麻烦你了!” 沐千澈点点头,接过小肉团抱在怀里,坐在回廊边上看着莫小羽和莫小翼在院子里骑着摇摇马玩。小肉团一到沐千澈的怀里便开始起劲地揪扯他斗笠上的黑纱,莫小羽见了急忙从摇摇马上下来,拉着小肉团的小爪子说道:“弟弟不能扯,澈爹的脸会痛!” 莫小羽的话让沐千澈倍觉感动,而他的那声“澈爹”的称呼也让他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小肉团才不管,见莫小羽不让他扯面纱,他便开始扯莫小羽的头发,莫小羽急忙跳开,借着沐千澈的背于他玩起了躲猫猫,逗得小肉团咯咯直笑。莫小翼见了也从摇摇马上下来,与莫小羽一起绕着沐千澈跑来跑去。小肉团愈发高兴了,在沐千澈怀里扑腾着小身体,笑个不停。 灶房内忙碌的几人皆听到了莫小满的笑声,活着面的萧笙不由地感慨道:“小羽和小翼懂事乖巧,小满活泼招人疼,都是好孩子呢!” 莫无轻一边刷洗碗碟,一边说道:“萧笙哥,你也别羡慕,等你有了孩子你就晓得难处了,能烦死你!” 萧笙的脸一红,而一旁正在洗菜的许韶林也接话道:“阿笙是得抓紧了,生个孩子,小羽他们也好有伴,最好是能生个女娃出来!” 萧笙的脸更红了,正将煮熟的鸡蛋剥去壳的莫无云见萧笙尴尬不已,于是说道:“爹,瞧你说的,这生孩子又不是萧笙哥一个人的事,生男生女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闻言,萧笙脸上的红非但未消去一分一毫,反倒是愈发红了。 许韶林反应过来:“呵呵,阿笙,爹不是那个意思!”继而转头对正在剔鱼骨的莫黛说道,“莫黛,你也听到了,该抓紧了!” 莫黛头皮一麻,讪讪笑了笑算是回应许韶林,而后三两下剔了一条鱼的骨头,将鱼肉剁碎做成鱼丸。 莫无风一边烧火,一边听他们说话,不过他的眼睛其实一直都盯着莫黛在看,总感觉妻主今日又美了几分,顾盼间神采飞扬,娇媚尽显,或许外人会觉得妻主柔美太过,英气不足,但他却甚是欢喜这样的妻主。 莫黛总感觉背后有两道灼热的视线盯着她,下意识地便转脸看过去,恰好与莫无风对上,莫无风并未躲开,仍然直直盯着她看,只是脸却涨得通红。 莫黛笑了笑,她能感受到莫无风对她的心意,也甚觉欢喜。见到莫黛冲自己笑了,莫无风忽然窘得低下头去。 回廊处,沐千澈忽见怀里的莫小满不舒服地动了动,他尚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便感觉到莫小满屁股上包着的尿布湿热了一片,原来是小肉团尿了,于是他赶紧抱着小肉团去找他亲爹莫无轻。 等到莫无轻重新替莫小满包好尿布后,沐千澈不由地感叹了一句:“养个孩子真不易!” “是啊,不过,虽然有时会烦得想哭,但这心里却是感到圆满踏实的!”莫无轻又将莫小满抱给沐千澈,笑道,“千澈哥也会有孩子的,到那时你便能体会到我现下的心情了!” 沐千澈接过莫小满,心里因为莫无轻的话而感到温暖,今日他便要嫁给莫黛了,然后他也会有孩子,有她和他的孩子。 “澈爹,我们飞吧!”莫小羽跑进来屋里来拽着沐千澈的喜袍说道,有一回,沐千澈在前院教完莫小羽功夫后便直接抱着他纵身跳上房顶而后又落入后院,自此莫小羽便极喜沐千澈带着他飞。 莫小翼也跟着说:“爹,飞吧!”莫小翼说话不利索,他便不论是哪个爹,统统都叫爹。 沐千澈点点头,领着他们出了房门来到院子内,一手抱着小肉团,一手抱着莫小翼,而莫小羽则是骑在他的脖子上。莫无轻有些无语地看着那一大三小,也真难为沐千澈了,被孩子这么闹腾都不嫌烦,将来也定然是个温柔的好爹爹。 沐千澈嘱咐莫小羽抓好他之后,便纵身跃上房顶,并在房顶上轻盈地掠过,脚下半点动响也无,只听到三个小家伙开心的笑声。 莫无轻手搭凉棚看向房顶,但见那黑纱斗笠配着一袭红袍,再加之三个孩子团团围绕的画面甚是温馨,但也甚是滑稽可笑。 沐千澈一边在房顶上飞快跳跃着,一边不由地看向莫府后方隔了一排普通人家的宅邸,那座宅子的占地面积比莫府大上好多,修建得也极其豪华奢侈,里头亭台水榭楼阁随处可见,回廊弯弯绕绕,树木蓊郁繁茂,四个院子,四座花园,每座花园里都设了假山水瀑,各种夏花争奇斗艳。 沐千澈记得那泉汤客栈的小二娘李二丫说过,这附近的宅子是那洗泉客栈的老板娘买下的,看来那个聂金多倒真的是挺有钱的。 沐千澈又带着孩子们在房顶绕了几圈后落下来,小肉团又在他怀里睡着了,而莫小羽和莫小翼也有些犯困了,从房顶上下来后不多久也便睡着了。 午时,三桌菜一准备好了,萧笑又跑到大门口放鞭炮,而受到邀请的客人也陆续到来了。 先来的是丰收一家,丰收带着她的三个相公以及三个儿子来道喜,送了两匹上好的细布,一匹天青,一匹淡紫,另外还有一块百年山参。沐千澈将他们引到前院的正厅坐着,而莫黛也特地端了可可奶茶、咖啡和点心过来。丰收一家人一下子便中意上了可可奶茶,直赞好喝,沐千澈便说是莫黛亲手做的,丰收一家人于是再一次感叹沐千澈这回是嫁对了好女子。 再来的便是尚水一家,他们的家境并不太好,但也包了二两银的红包递给莫黛。莫黛将他们迎到西院的正厅去,让萧笑负责招待他们。萧笑自然也是端了可可奶茶、咖啡和点心过去,但尚水一家人太过拘束了,压根儿就不敢动。 古悦和她的三个相公并孙女古曲是最后到来的,古翃又因政务繁忙而未能出席。古悦直接送了莫黛一百两银当礼金,而古曲则是代古翃送了一副字画,据说是出自帝京名家之手。莫黛展开来看,画的是巍巍群山间,一道飞瀑自山顶云间倾泻而下,气势雄浑,甚是壮观,莫黛直叹是好画。 另外,古曲自己也准备了一样小礼物,当面没敢拿出来,而是偷偷地将莫黛拽到僻静的竹林处眼角余光左瞄右扫之后,才从袖内抽出一本书来,书名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古曲宝贝似地一把将书塞进莫黛怀里,神秘兮兮地说道:“莫姐姐,我听同窗说了,送与成亲女子最好的礼物便是这本书,我也不知为何,总之同窗说了,这本书务必要等到你与沐公子洞房的那一刻再拿出来观摩,还说要保密,我可是没有翻看过哦!” 莫黛也不知这是什么书,总之先谢过了古曲,径自将那本书塞进了袖袋内。 莫黛请古悦替她主持婚礼。许韶林坐在后院正厅的正位上,心情激动地等着儿女们拜堂的那一刻。 今日,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皆戴着她早前替他们买的吉祥鸟图案的发箍和发簪,而沐千澈则依旧头戴着黑纱斗笠。莫黛拿出自己昨日从首饰铺买来的东西,先是将那翠竹图案的发箍和发簪送与沐千澈,因为图案不同,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一时间都有些发怔,不过当莫黛另取出六枚翠色指环时,他们的脸上才又现出红晕来。 莫黛记着尺寸,替每个人将指环戴在无名指上,最后还剩一枚自己的,她扫视了他们一圈,犯难了,这么多人她该让谁来帮她戴上? 古悦、丰收和尚水这三家人原本还因莫黛别出心裁的定情信物而感到新鲜有趣,并想着等自家儿女嫁娶之时也可效仿一二,然,他们也忽然发现问题来了,相公的指环由妻主一一为他们戴上,但妻主的指环又该由哪位相公替她戴上?若是相公皆是一家兄弟几个,尚可由老大做代表,但眼下并非一家兄弟。 尚水纠结着眉头替莫黛思索,丰收则表示根本就无从选起,自己戴上得了,古悦则是挑着眉,饶有兴味地看向莫黛,期待她的做法,她的孙女古曲亦是满脸崇拜地望着莫黛,不知她有着怎样神一般地展开。 然而萧笑却知莫黛绝非那种会在此事上费神的主,果然不出所料,但见她直接将指环放到桌上,说了句:“请相公们帮我戴上吧!” 古悦“噗”一声笑出来,而尚水和丰收也不由地眼皮跳了跳,忽然觉得这注意不错,日后遇到此类难题直接丢给相公们自己去解决。 沐千澈、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不由地面面相觑,眼神商量完毕后一致决定由莫无轻帮莫黛戴上指环。 莫无轻一拿起那指环,许韶林就朝他瞪过来,在许韶林看来,理所当然地该由沐千澈来替莫黛戴上指环。 莫无轻忍受不了许韶林的瞪视,嘟囔了一句:“爹,你瞪我作甚,是哥哥们让我帮妻主戴的,说是我年龄最小!” 此言一出,古悦笑得更大声了,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许韶林的脸红了红,又瞪了莫无轻一眼,这倒霉孩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莫黛笑吟吟地伸出左手来,莫无轻替她戴上,并狠狠地捏了一下她的手指方才解恨。 古悦终于笑够了,整了整衣袍走到一旁:“咳,诸位静一静,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莫黛手里攥着红绸的一端,另一端则由沐千澈、萧笙以及莫无云三兄弟一起攥着,莫黛在前,沐千澈五人在后。 古悦正欲亮开嗓门之时,忽听大门被人拍得震天响,莫黛跟着就抖了抖眉,萧笑也是不悦,一咬牙:“我去看看,你们继续!”莫黛点头。 古悦于是再次亮开嗓门:“一拜天地!”莫黛与她的五位相公朝许韶林跪下磕头再起身。 “二拜高堂!”再一次跪下磕头再起身。 “夫妻对拜!”莫黛与她的五位相公面对面互相深鞠一躬。 “送入……”古悦的最后一句还未说完,便被外头来人打断。 “神医可在?速速与我等走一趟,我家主子晕了过去,急需神医救治!”来人是两名身材精壮的女子,一身护院家丁的黑衣打扮,口气强硬,态度无礼,活似神医就是为了她家主子而存在的一般。 萧笑在后头跑过来,生气地说道:“你们好生无礼,居然直接破门闯了进来,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两名女子压根儿就不将萧笑放在眼里,直接闯进正厅,大声道:“神医在哪里?快出来,随我等回府复命,若是耽搁了我家主子的病,神医也就别想在水泉镇上混了!” 古悦、丰收和尚水皆不悦地皱起眉头,这什么人啊?擅自闯入人家府中打断人家婚礼不说,说话还如此强横,当真是岂有此理! 莫黛不理,递了一个眼神给古悦,古悦心领神会,立即又亮开嗓子:“送入……” “神医在哪里?快出来,别让我等动手,否则,你们统统都会倒霉!”那两名女子又来插话,莫黛气得攥紧手中的红绸,她成个亲容易吗?上回差点被害死,这回本以为会顺当些,却又碰上这些个糟心的货! 莫黛也不用古悦再亮嗓子了,自己发挥说书人的特长,大气磅礴地来了一句:“送入洞房!礼成!”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被震得目瞪口呆,包括那两名来找神医的女子。 莫黛不理,拽着红绸,拉着自己那五个同样被震蒙住的相公朝前院的新房走。因为许韶林只为沐千澈准备了新房,是以送入洞房只能送到前院去。 五人被送进新房,沐千澈说:“不然,我去看看……” “不许去!你们在这里坐着聊天,等会儿我给你们送饭,若是饿了,就先吃些点心垫垫。”莫黛将红绸放下,整了整身上的喜袍便再次出了门,并在前院的地上扯了根八爪草捏在手里朝后院走。 众人这时也回过神了,见莫黛回来,不由地觉得好笑,同时又有些欣赏她这种势在必娶的豪气。尤其是古曲,已然折服在莫黛的豪气之下。 许韶林迎过来,有些为难地看着莫黛:“莫黛,你看这二人……” 莫黛拍了拍许韶林的肩,然后伸手拍了拍,大声道:“诸位亲朋好友今日能够出席我莫黛的婚礼,是我的荣幸,多谢多谢!请随我爹到西院吃喜酒,莫要拘束,吃好喝好,等会儿我再一一向诸位敬酒!” 古悦甚给面子地大喝了一声:“好,大家伙吃酒去,等会儿非把新娘子灌醉不可!”一句话便将气氛带动起来,众人皆随着古悦和许韶林朝西院而去。 待后院静下之际,莫黛伸手朝那二名横气冲天的女子招了招手,那二女不明所以,气冲冲地走过来:“神医在哪里,快随我等……” “你们主子是男是女?又是在何时何地晕倒的?”莫黛打断那二人的话。 “你问这个作甚?我们只找神医……” “快些回答,我就是神医,我今日成亲,可没空陪你磨叽!” “我家主子是男子,午时在院内赏花时晕倒的?” “赏花时是不是蹲下身再起身就晕了?” “啊……是!” “那就是了,你家主子身体过虚了,记得告知你家主子下回蹲下身时莫要突然起身,平日里莫要挑食,多吃些肉养好身体,行了就这些,拿钱来吧!”莫黛说完,直接伸手要钱。 “啊?要什么钱?”那两名女子不禁呆愣住。 “自然是你们破我府上大门的赔偿钱,怎么,你们还想抵赖不成?”莫黛冷笑。 “居然敢向我等要钱?你可知我等是何人吗?” “不知,我也不想知!你们擅自闯入我府上打断我的婚礼,这笔账我还没跟你们算呢?快些拿钱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莫黛晃了晃手,手中忽然显出一条三丈来长的八爪草。 那二女亦冷笑:“我等可是陆府的护院,你居然敢向我们要钱,胆子不小!”说着忽然伸手探向腰间大刀,只是她们还未来得及拔出刀,四肢及脖子便被八爪草圈圈缠绕住不仅动弹不得,而且连话都说不出。 莫黛便一手抓起一个的后领拖出了后院来到大门前,果然见到大门被他们砍得伤痕累累。莫黛气得照着她们的身上就踹了几十脚,同时将她们身上的钱袋扯下来,倒出所有的银钱。莫黛掂了掂手里的十多两碎银,果然是大户人家的护院,银钱可真不少!陆府吗?希望不要是帝京的那个第一富豪的陆家,否则,她还真是忍不住要做出点什么! 莫黛将那二人扔出院墙,插上大门,才一转身便见丸牛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 丸牛歪头瞧着她,不得不说它脖子上的红色蝴蝶结让它看起来愈发迷你可爱:女人,原来你就是这么控制植物伤人的? 莫黛耸了耸肩:是啊,你有意见? 丸牛不屑地冷哼:嘁!得瑟什么?若是老子当初吃了香肌果,定然会比你更厉害! 莫黛点头:或许吧! 丸牛怀疑地望着莫黛:你没事吧? 莫黛笑了笑:没事,走,到西院吃饭去! 丸牛又冷哼一声:不去,老子厌恶人多,老子还是去房里呆着吧,记得给老子留饭! 西院内一片欢腾,莫黛本想送饭给她的五个相公,古悦的大嗓门一吆喝:“送啥送?都叫过来一起吃!”莫黛一想也是,本就没那么多规矩,于是便将相公们都叫到了西院。 莫黛被灌了不少酒,所幸她的酒量不差,白皙的脸颊染上醉人的红晕,那瞳眸却愈发黑亮有神。莫黛想起之前曾答应许韶林要为自家人说书一事,于是便说了一出《武娘打虎》。 除了萧笑以外,其他人皆是第一回听莫黛说书,听得那叫一个过瘾,人群中不时传来叫好声,尤其是古悦,那声音无人能压得住。 萧笑再次听到莫黛说书,那神采不减当初,依稀间,好似又回到了福满堂,莫黛为了养家,拼命说书将嗓子说到嘶哑失声,而她还是那个小二娘,每日里被房掌柜臭骂,然后她则与白胖子争吵打闹……想想那段日子也挺快活的,只是她们再也回不到当初。 那二名被莫黛用八爪草绑起来女子好不容易挣脱开八爪草,吓得连滚带爬地回到了陆府,也就是沐千澈站在房顶时见到的那座府邸。 陆府憩园。 一处名为“观荷亭”的亭阁内,一名衣着华贵紫袍的俊美男子正躺在躺椅上,身旁有两名小厮在为他轻轻打扇,另有一名小厮在为他捶腿。 “……她这么跟你说的?”男子的眉宇斜飞入鬓,显得高贵冷傲。 “是的主子,她还说让主子莫要挑食,要多吃些肉将身体养好……”那二名女子正说着忽然便见男子脸色冷了下来,急忙便住了口。 “你们被扔出去了?”男子又问。 “是。”二女虽然不甘心,但事实如此,她们不敢说谎。 “银钱也被抢了?” “是。”二女已经无地自容到了极点。 “你们报了陆府的名号,她依然有恃无恐?” “是。” “哼,真是好大的胆子!”男子忽而一拍躺椅的扶手,吓得替他捶腿的小厮力道失了准头,男子一脚踹上那小厮的胸口,“笨手笨脚的,留你何用,拉出去杖击三十,死不了便发卖到官配场!” “是!”二女听命,粗鲁地拖起那小厮朝园外走,从始至终,那小厮竟吓得连求饶一声都不敢。 男子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美眸染上一抹狠意,而后冷冷地喝道:“倒茶!”亭阁外站着的另一名小厮急急走进来,拖着铜壶先在茶盏内倒满水,端起将茶盏细细清洗了一遍,而后再倒水冲洗二遍,这才从石桌上提起一把名贵的薄胎青花瓷壶将茶盏倒满浅碧色的茶水。 这时,园外的一名小厮近前来报,说是洗泉客栈的老板娘聂金多求见。 男子挥手准了,不多会儿,那聂金多便带着一脸谄媚之笑走进园内,并站在亭阁外的石阶下,抬首仰视着男子。 “主子,您传唤小人有何吩咐?” “莫府的神医你可知晓?” “啊,知晓知晓,怎么,主子身体不适要找神医?” “嗯,今日偶感头晕,便派了家丁去请神医,却不想那神医正在家中成亲,非但不愿前来为我诊治,反倒还将我的二名家丁丢出门外,更可恶的是还抢了我二名家丁的银钱!”男子愈说愈生气,说到最后再次拍向躺椅的扶手。 “竟有这事?真是岂有此理!”聂金多也是一脸的愤恨之色,并同时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回主子,您早前不是来信说想找一处地方建造水泉镇最豪华的客栈吗?小人托风水先生算过,找到一家风水最好的客栈,可那客栈老板娘死活不愿转卖,小人找了几拨人去闹都未果,最后居然被旁人抢了先!” “哦?谁人如此大胆?居然不怕你几次三番找人闹事?”男子伸手按压眉头不耐烦地说道。 “正是那按摩馆的主人莫黛!那神医与莫黛是一伙的!”聂金多一想起自己曾经吃过莫黛的亏,就恨得牙痒痒,不过她实在没脸说出自己是如何吃的亏。 “莫黛是吗?我记住她了!”男子冷冷地说道,而后又对聂金多道,“我晚间要与夫人一起去泡汤,你仔细着准备!” “是,主子!”聂金多慌忙应声。 莫府的喜宴吃了一个多时辰,众人又听莫黛说了两场书直到申时末才意犹未尽地离去。古悦临走时还大着舌头同莫黛说话:“丫头,好本事,以后老身我……有事没事便会来找你……” “祖母,您喝醉了!”古曲扶着古悦,一脸的无奈。 “谁……说老身喝醉了?老身根本……没醉!来,丫头,咱再干一坛!” “老婆婆慢走!”莫黛笑嘻嘻地作揖送走古悦。 尚水和丰收两家人也走了,府里静了下来。 全家人忙着收拾碗碟,残羹剩菜,能吃的就留下,不能吃的就倒掉,当然,因为有莫黛在,是以大部分剩菜都倒掉了。许韶林看着甚是心疼,多想养头猪啊! 待一切都收拾好后,也是酉时末了。因为午饭吃得多,晚饭便吃不下了。全家人各自洗漱后回了房间准备歇息,虽然今日莫黛同五个人拜了堂,但其实最终只与沐千澈一人洞房。对此,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虽然有些失落,但并不会难过,因为妻主是他们共同拥有的。 当莫黛推开沐千澈房间的门时,沐千澈正坐在床榻上等着她,仍然戴着黑纱斗笠。 莫黛关上门落了闩,转过身笑了笑说道:“来的客人也是入乡随俗了,居然无人提出要掀开你的面纱!” “有人小声议论,不过没敢提出来。”沐千澈淡淡道。 莫黛走上前,轻轻撩开沐千澈的面纱,见到那张美得让人想要倒抽气的脸时,打趣道:“估摸着是害怕你这个神医,气韵太过高冷,时常拒人于千里之外。” 沐千澈拉着莫黛坐在他身旁,有些不自然地避开她过于炽热的视线:“我只想给你一人看。” 闻言,莫黛的心里甚是感动,头靠在沐千澈的肩头,感慨道:“我终于娶到你了!”说着便又站起身拉他至桌边,“来吧,我们来喝交杯酒!” 喝完交杯酒,莫黛便借着酒劲上来赖在沐千澈的怀里不肯动,沐千澈便任她搂着自己,眼神里流露出满满的宠溺。 莫黛忽然想起古曲送她的礼物,于是从袖内抽出那本《只羡鸳鸯不羡仙》,还笑着对沐千澈说道:“千澈,你知晓吗?古曲说这是要在洞房时才能看的,我们来看吧!” 沐千澈只看一眼那书名便知晓那是什么书了,脸登时红了起来。 ------题外话------ 爬上来了~O(n_n)O~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83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莫黛确实从未看过不正经的书,这与她向来传统守旧的生活作风有关,还有一点,想她前世十三岁之前在农家奶奶那里过着淳朴天然的农家生活,之后跟随爸妈在城里生活,妈妈对她的管教极其严格,而她也极其乖巧懂事,所读的书籍一律都是冰心鲁迅之流,十六岁后,妈妈不在了,她的双目也盲了,便是想叛逆看些不正经的书也看不了了。 是以,当莫黛翻开那本封面极其雅致的《只羡鸳鸯不羡仙》时,她有些懵。沐千澈将她手中的书合上塞进置物柜的最底层,故作淡定地说了句:“待那古曲成亲之时,你再将这本书送还与她就是,左右不过那些事,没什么的……” 莫黛抬头看了沐千澈一眼,原本就因酒气而晕红的脸颊此刻更红了,居然在沐千澈面前堂而皇之地翻这种书,脸丢尽了吧,人品受到质疑了吧,她想去死一死了! “我们歇息吧!”沐千澈说。 “嗯。”莫黛低应,脸烧烫得好似不是她的脸一般,而后规规矩矩地躺倒床里头,背对着沐千澈,直到沐千澈熄灭了烛光,房内一片黑暗时,她的心里才好过些,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沐千澈心知莫黛是在尴尬难为情,遂主动将她搂进怀里,主动亲吻她的眉眼,主动以着比蚊蚋大不到哪里去的嗓音在她耳畔说道:“其实,这种书一般是男子成亲之时会看的,是为了更好地伺候妻主,那古曲定然是不晓得其中之事,故而才会买来送与你。妻主,你,你想我……伺候你吗?” 莫黛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即又飞快摇头,直接将脸埋入沐千澈的怀里,闷声道:“我没有,我很矜持的,你要相信我!” 沐千澈忽然觉得这样的莫黛让他甚是心动,遂撩起她的发丝放在鼻间轻嗅,宠溺道:“我自然是信你的,是我心甘情愿想要伺候你的!” 莫黛终于自他怀里抬起头:“不是伺候,我只想你陪在我身边,让我守护你!” “好!” “我们睡吧!” “好!” 可沐千澈想做的事,从来也都是势在必得的,更何况这是他和她的洞房之夜,错过了,懊悔一辈子。于是,房内的喘息声凌乱了,自莫黛身上所散发的馨香味道愈发浓烈了。 莫黛临睡前想到一点,沐千澈绝对观摩过那本书。 翌日清晨,莫黛整个人的气色甚好,而向来以睡眠质量绝佳著称的萧笑却顶着黑眼圈,待全家人的目光都朝她关注时,她吭叽了半天说了句:“我昨晚没睡好。” 于是全家人收回目光,该吃吃该喝喝,倒是莫小羽愣愣地盯了萧笑半天,而后抓起自面前放着的一只煮鸡蛋送到萧笑面前:“笑姨,你眼睛黑了,给你吃!”祖父说过眼睛黑了需要多吃补身体。 萧笑一怔,随即便感动得热泪盈眶:“小羽真是太贴心了,笑姨疼你!”萧笑说着便想抱住莫小羽,却被莫黛伸臂拦住。 “我儿子,不许抱,想抱自己生去。”莫黛挑眉道,将自己的煮鸡蛋递给莫小羽。 “我是女人,我哪生得出来?”萧笑愤愤道。 “找男人生。”莫黛轻飘飘地说道。 “你……好,我说还不行吗?”萧笑被莫黛堵得脸色一红,坦白道,“我昨晚之所以没睡好是因为昨日我收到了这个。”萧笑说着便拿出一只绣荷包,红白相间,绣着花好月圆的图案,做工虽比不上萧笙和莫无云他们,但也差强人意,最重要的是荷包里头藏着的心意。 “谁送的?莫非是尚同?”莫黛问。 “嗯……”萧笑的声音低了下去,“你们说我该答应吗?” 莫黛没想到尚同还是蛮有想法的,对于自己中意的女子勇敢去追求。 “不是挺好的吗?一定要答应!”许韶林说道。萧笙也跟着点头。 萧笑直接眼巴巴地瞅着莫黛。 莫黛直觉萧笑话里有话:“你有什么就直说。” “我心里还是只欢喜石墨一个,便是将他们娶进门了,我也担心自己会伤害到他们。”萧笑说着,一脸苦笑。 “那你为何又收下人家的荷包?”莫黛问。 “我……我……”萧笑又苦恼了,她不想承认是因为自己从未被男子示好过,忽然有男子主动向她示好,这让她受宠若惊,以至于稀里糊涂地就收下了。 “答应吧!”莫黛说,“你会对他们好的!” 萧笑忽然就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听你的,若是我日后犯浑,你务必要打醒我,尚公子是好人,我不想伤害他们!” 萧笑此言一出,全家人都眉开眼笑了,这喜事刚过,便又有喜事临门了。 莫黛和沐千澈双双踏进按摩馆,那情意自在眼波流转间,使得跟在他们后头的萧笑倍感压力山大。 莫黛和萧笑换上制服各自准备上工,而沐千澈也进了他的药房。昨日他休了一日,好多病人只能去千药馆,却不想千药馆的丰大夫也不在,只有几个年轻大夫在,一看就是经验不足的,于是有病的人便回家忍着了,只有极少几个确实病得厉害的才迫不得已让那几个年轻的大夫给自己看病。 今日沐千澈一坐进药房,病人便陆续上门来了,而前来按摩的人也一下子多达十来个。莫黛不想自己太累,于是按摩之前便与那些泡汤的人说清楚情况,好在这回来的客人是些好说话的。莫黛不禁在想,自己是得多培训一些按摩师了。 萧笑今日与尚同再见面便有些不自然,不过萧笑却是将尚同送她的荷包挂在了腰间,而尚同也瞧见了,于是心里欢喜踏实了,脸上的红晕便未消过。 尚达也见到萧笑腰间挂着的荷包,心神便有些恍惚,正挑着水呢,脚下忽然一打滑,整个人便摔倒在地,两大桶水洒了一地,连带的将他身上的制服也浸湿了。 尚达想起身,却不想脚下又一滑,人再次摔倒在地上,尚达不由地苦笑,自己这样到底算什么?明知不可能,却还偏偏要想,明知身旁有个好人,却偏偏中意不上,自己这是作死来着! “达公子?你怎么了?有摔痛哪里吗?”萧笑见尚达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于是走上前伸手去扶他。 尚达忽然觉得有些丢人,避开萧笑的手,自己爬起身,冲她点了点头后,挑着两只大木桶重新去打水。 萧笑望着尚达沾了泥水的背影愣了愣,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而这时尚水喊她过去招呼客人,她也便暂时不去想到底哪里不对劲。 午时,莫黛来到药房,见旁边仍排着四五个人等着看病,见沐千澈忙得连歇口气上茅房的时间都没有,便有些心疼,于是等病人都离去时,便说道:“把诊费再提高,小病不医,大病看心情再医!” 沐千澈有些好笑地看着莫黛皱眉不悦的模样,知她是心疼自己:“好了,说到底,这也是你为我挣来的好名声,我虽然不是神医,但好歹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莫黛默了,半天才幽幽地回道:“对不起,那样没良心的话我不会再说了!” 莫黛是察觉到自己刚才确实说得过分了,谁没事会想来看病?之所以不怕诊费高来到按摩馆找沐千澈看病,还不是因为信赖沐千澈的医术吗?她心疼沐千澈是一方面,但也不能视别人的病如儿戏,医者父母心,她刚才的那番话完全就是没心的,恶人不过如此了。 沐千澈也是察觉到莫黛正因自己的话而懊悔得不行,他舍不得让她难受,忽然衣袖一挥关闭了药房的门窗,而后将莫黛搂进怀里,他头上的面纱罩着彼此,他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我知你是为我才说的那番话,我心里甚是高兴呢,怎么会怪你?再者说,人都是有私心的,我看着你每日里为那些不相干的人按摩,我这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莫黛的心里有些释怀了:“只要你和家人不觉得我是恶心肠,外人怎么看我我都不怕!还有你刚才说的话,我这心里也甚是高兴,改日我便帮你按摩,可好?” “好!” “那,我们去吃饭吧!我听到萧笑在喊我们吃饭了!”莫黛欲伸手推开沐千澈,却察觉到沐千澈揽着她腰的手臂丝毫没有松开的打算,她诧异地抬头,“千澈……”才开口,唇便被撷取。 沐千澈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一碰到莫黛,他身为男儿家该有的矜持统统都化为虚有了,尝不够她馨香柔软的唇,师父说过有一种花叫做罂粟,尝之便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想莫黛便是那种花,直让他无法自拔,但莫黛却又不似那花会致人于非命,她只会温柔地治愈人。 “莫黛,千澈,你们在里头吗?吃饭了!今日尚叔他们做了饭,有辣椒小炒肉,清蒸蛋羹,还有红烧鱼呢,快些出来吃饭了!”萧笑冲着紧闭的药房大喊道,刚才她找了一圈,也喊了一圈,既然别处没有,那定然是在药房内了。 莫黛担心萧笑会砸门,于是便有些慌乱地推着沐千澈,可沐千澈依旧不放开她,而且还猛地将她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到药房的木榻上,自己也跟着压了上去。 沐千澈太过反常了,莫黛不由地探手触他的额头,一触之下果然烫得厉害,难怪刚才他吻她时,她感觉到他的唇炙烫得厉害! “千澈,你病了!”莫黛伸手又去推沐千澈,却不想沐千澈直接捉了她的手放到唇间吻着,继而竟像个孩子一般趴在她胸口蹭了蹭,贴着那柔软的起伏满足地叹息了一声,之后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莫黛爬起身,将沐千澈放到木榻上躺好,且替他盖了薄被子,一脸情动的红晕因为沐千澈病了而瞬间褪尽。莫黛拉开门走出来,在萧笑打趣她之前,她一脸严肃地说道:“萧笑,千澈病了,额头热烫得厉害,我今日就先回家了!” “啊?病了?”萧笑一时反应不过来,尤其是听到生病的人居然是身为大夫的沐千澈。 “嗯,我去找辆马车来。”莫黛说完便穿过大堂出了按摩馆,然后恰巧遇到送客人到一家客栈住宿的李丫,于是便租用了她的马车。 莫黛将沐千澈抱上马车,李丫见了立时又夸莫黛对待相公真贴心。 萧笑看着马车离去,不禁有些纳闷,在她的想法里大夫是不会生病的,毕竟是大夫嘛! “萧姑娘,怎么了?”尚同再次过来叫萧笑吃饭时,发现她愣愣地朝门口看着。 “莫黛和千澈回去了。”萧笑说。 “哦,我听娘说了,说是沐公子生病了。”尚同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是人都会生病,“爹让我过来喊你去吃饭,冷了味道就不好了!” “嗯,好,谢谢!”萧笑冲尚同笑了笑,发现他不知为何脸红了,萧笑忽然想起自己腰间挂着的荷包,脸也不由地红了起来,不过她这人向来是心直口快的,于是小声对尚同道,“同公子,你送我的荷包我甚中意,谢谢你!” “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我的手艺也不是太好,你不嫌弃就好!”尚同的脸更红了。 “不不不,我觉得甚好甚好!”萧笑的脸也更红了。 “当真?” “当真!” 尚同开心了,忽然将萧笑拉到大堂的屏风后,又从袖内摸出一个蓝布裹起来的小布包递给萧笑:“这,这是我从首饰铺买的,也不知你中意不中意!”尚同有些不自然地说道,眼神飘闪不敢看向萧笑,但又忍不住想去看萧笑的反应。 萧笑有些诧异地一层层解开那层蓝布,然后见到两枚小小的水滴形状的红色玉石耳坠,一瞬间她的眼里泛起了热潮:“谢谢,谢谢……”从小到大,除了弟弟萧笙给她做过新衣,除了莫黛送过她母鸡外,她还从未从别人那里收到过礼物,一时间感动得想哭。 “你中意吗?” “中意……” “那就好,呵呵……”尚同腼腆地笑了笑。 “阿同,萧姑娘,吃饭了!”尚达也过来喊他们吃饭,萧笑不由地有些慌乱无措,急忙从屏风内走出,却不小心绊到了屏风一角,整个人将屏风压倒在地,然后,尚同在她身后惊得目瞪口呆,而此时,尚达默默地看了萧笑和尚同一眼,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大堂。 萧笑窘得想去死,忽然想到她之前感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于是她有些不确定地问向尚同:“同公子,达公子是不是厌烦我啊?” 尚同一怔,随即便道:“不是不是,大哥只是太过老实了,他其实是对你……”尚同在萧笑真诚的眼神下实在说不出谎话来,脸色白了白,最后一咬牙说道,“不管大哥如何,我欢喜你是事实!” 萧笑被尚同表白,一时间又有些发懵,而尚同则以为她是在犹豫,眼神很受伤,一转身跑出了按摩馆。 萧笑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啊? 这厢李丫驾着马车朝莫府驶去,途中再次发挥她说话的特长,这回她说到的是官配场的事情。她说古渠县又押送来一批帝京官家犯罪的男子,已经到达古渠县的官配场了。说来,古渠县的官配场离水泉镇不远,就在县衙府附近,那里有一大片荒地,不怕官配场里的男子没活干。 她又说到水泉镇上早十年有一女子宣誓只爱一人,当真也只娶一夫,可是被她的邻居向官府揭发了,于是官配场来人,将已服役一年的五名男子强硬塞给女子,于是女子发誓只爱一人的做法成为了整个水泉镇的笑柄,那女子后来忍受不住,就搬离了水泉镇。 李丫说到这里不由地觉得好笑:“我不知那女的是怎么想的?我们女人一旦成年了,那方面的需要是极其凶猛的,只娶一夫那不是爱,那是害,一夫压根儿就满足不了好不好?比如我吧,我一个夜晚……” “咳咳,前方就到了,这是银钱,你收好!”莫黛急忙出声打断李丫的重口味闲聊,拜托,你家的闺房秘事请别拿出来炫耀成吗? 李丫停下马车,收下钱,摸了摸鼻头道:“是我赶车赶得太快了吗?我还没感觉就到了,话都还未说完呢!” 莫黛抱下沐千澈敲了敲大门,不多会儿便见萧笙过来开门了。 李丫仍然赖着未走,一见萧笙出来立时又夸上了:“哇,姑娘,你相公真俊呢,你可真有福!” 萧笙的脸红了红,而莫黛则直接闪身挡住李丫的视线,呵呵了一声,而后进了院子,关上大门。李丫吹了声口哨,调转马车头往回赶,一边赶车一边自言自语道:“我一晚上可是至少需要两名相公陪着的,也不知刚才那位姑娘一晚需要几个,不过瞧她细皮嫩肉的小身板,怕是一个都够呛,不会反过来被相公那啥了吧……嘻嘻!”李丫想到某个男压女的场面,笑得甚是猥琐。 前院沐千澈的房内,莫黛已用烈酒替沐千澈擦了身,可他的热度丝毫不降。莫黛将木盆端出去,门外,许韶林、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皆一脸担忧之色,莫黛冲他们笑了笑:“爹,不用担心,丰大夫不是说了吗?千澈可能是昨夜受了凉,故而才发热的,等药熬好了,喂他吃下便可!” 许韶林叹了口气,不经意地说了句:“昨夜不是你们的洞房之夜吗?现下天气也不冷,好端端的怎会受凉的?” 许韶林说完尚无所觉,而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却诡异地红了脸,莫黛见状,立时又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昨夜,昨夜啊…… “那我们先回后院熬药了,顺便煮点清淡的粥,待阿澈醒来再吃!”许韶林领着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回去了。而莫黛则打算再去重新打盆凉水过来。 房门前只余莫小羽、莫小翼和丸牛扒在门边朝里头张望,他们不敢进去,因为祖父说澈爹病了,他们进去会打扰到澈爹歇息。 莫小羽担忧地说:“澈爹病了,什么时候会好呢?” 莫小翼则高兴地说:“爹,飞飞!”说着还伸着小手臂,学着沐千澈的模样猛地一蹦,由于用力过猛,一屁股摔坐在地,他也不哭,爬起来又继续欢呼着,“飞飞!” 莫小羽纠结着小眉头像个小大人一般对莫小翼道:“澈爹病了,不能飞!” 莫小翼不明白,眨巴着大眼睛:“飞飞!” 莫小羽:“不能飞!” 莫小翼:“飞飞!” “不能飞!” “飞飞!” “啪”莫小羽打了莫小翼的胳膊一下,莫小翼从来没被哥哥打过,只这并未用力的一下便让他感受到了满心的委屈,嘴一撇,“哇”地一声嚎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爹,见到莫黛回来,猛地扑过去抱住她的小腿:“凉……”一边哭一边将眼泪鼻涕都抹在莫黛的身上。 莫黛有些惊讶,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工夫就哭成这般惨样了? 丸牛趴在门槛上掀了掀大耳朵:还能怎么地,哥俩打架呗!丸牛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并不将具体过程说与莫黛听。 莫小羽见莫小翼就知道朝娘哭诉,于是瞪了莫小翼一眼后,气呼呼地背过小身体。 莫小翼本来就够委屈了,再被莫小羽这么一瞪,愈发委屈了,于是这小子的语言天赋便因他的委屈而被激发出来:“飞飞……不龙(能)飞……飞飞……不龙飞……葛葛(哥哥)打我……” 莫小翼本想将他与哥哥莫小羽之间的对话描述给莫黛听的,但他这么一描述,莫黛也听懵了,什么飞飞不能飞的?不过最后一句她是听明白了,莫小羽打了莫小翼。 莫黛更惊讶了,莫小羽向来懂事乖巧,也从未打过莫小翼,这回是什么原因让他动手了? 莫黛也不急着逼问莫小羽,只是放下手中的木盆将莫小羽抱起来,从袖袋内抽出帕子替他擦掉眼泪,而后抱起他转圈圈,莫小翼一下子被逗笑了,嚷着要莫黛转了一圈又一圈。 莫小翼一直背对着莫黛和莫小翼,但还是忍不住偷偷朝身后看过去,在见到莫黛不与自己说话,反倒是抱起弟弟转圈圈,而弟弟也笑得甚开心时,他忽然觉得委屈起来,用力忍了忍没忍住,眼泪便大颗大颗地朝下掉,也不敢大声哭,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莫小羽正低声抽泣之时,忽然就被莫黛抱了起来,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脸颊便被莫黛吧唧亲了一下:“宝贝儿怎么哭了?快来告诉娘是谁欺负咱家宝贝儿了?娘去揍他!”莫黛故作生气的模样。 这时莫小翼已经不觉得委屈了,反倒是扯着莫黛的衣衫笑道:“凉,飞飞,葛葛飞飞!”莫小羽一下子便知弟弟说的是什么,他是让娘也抱着他一起转圈圈,是以他有些脸红,觉得自己不应该打弟弟,不过让他道歉他却有些不愿意。 莫黛忽然也明白莫小翼在说什么了,于是抱起莫小羽开始转圈圈,莫小羽原本一腔的委屈转着转着就转没了,也破涕为笑。等到莫黛将莫小羽放下地时,丸牛屁颠颠地跑到她脚边腻歪了起来:女人,还有老子呢?老子也想飞飞飞! 莫黛直接无视它,端着木盆进屋,两个小的也不顾祖父的叮嘱了,直接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丸牛在后头咬牙切齿:死女人,你忘恩负义,你以大欺小,你不爱护小动物!吼完也跳过门槛跟了进去。 床榻上,沐千澈仍然戴着面纱,而对于两个小家伙来说,面纱已是沐千澈的象征,若是有朝一日沐千澈不戴面纱了,说不准他们还会觉得不习惯。 莫黛将帕子放进凉水内浸了浸,而后拧干,从他的面纱下探进手搁在他的额头。沐千澈的体温依旧未降,非但未降,倒好似愈来愈高了。 丸牛忽然跳上床榻,绕着沐千澈走了一圈,短鼻子不停地嗅着,而后冲莫黛龇了龇牙坏笑道:女人,你可知沐千澈为何会高热不退? 莫黛挑眉表示愿闻其详。 丸牛不屑地哼哼道:都是因为你太过好色了!你是不是连续好几日都与这男人在一起这样那样了?他只是承受不住你太过禽兽的行为而已!你要记得你现下不是普通人了,你身上的灵气虽然可以治愈人,但一个无病无痛的人得到太多也会消化不良的,他现下就是灵气消化不良的表现! 莫黛被丸牛的话雷到了,有些不敢置信:我还吞了整颗香肌果呢,我怎么没有消化不良? 丸牛:你的体质不同常人,而且还忍过了痛与香肌果同生了! 莫黛:那沐千澈会不会有危险? 丸牛:不会!灵气太多了,等他消化吸收完便可! 莫黛松了口气,虽然丸牛的说法让她觉得荒唐,但却不得不信,而且她也隐隐察觉到自己确实有些不对劲,一旦体内的欲望苏醒,啧,轻易满足不了。 正如丸牛所说,待傍晚时,沐千澈没有喝药热度便降下来了,莫黛松了一口气,同时对自己的身体感到无可奈何,时刻告诫自己要悠着点。 沐千澈的病好了,莫黛便继续琢磨着按摩馆的事情。早前她打算培训几名按摩师的想法在今日变得愈发强烈,她不想再因为人手不够而错失掉生意。女汤这边,她想先将萧笑教会,而男汤这边,她虽然有心教,但迫于男女有别,尚达和尚同不便观摩学习,于是莫黛便想到教会沐千澈,然后再由沐千澈教尚同和尚达。 这晚,莫黛是要去莫无风的房里的,于是莫黛便将沐千澈拉了过去,许韶林、萧笙、莫无云和莫无轻也想跟着学,于是也一起跟着去了。 莫无风哪里见过这架势,尤其是莫黛还让她扒光衣服趴卧在床榻上供众人观摩,他差点没哭出来,一次又一次地用眼神向莫黛祈求:妻主,不要按摩了好不好? 答案当然是不好! 沐千澈、萧笙、莫无云和莫无轻见莫无风放不开,便主动要求代替他,不过莫无风最后还是咬牙忍下了,直接将脸埋入被褥里,闷声道:“妻主,来吧!”语气甚是悲壮。 莫黛有些好笑,接下来便一边替莫无风按摩,一边讲解,讲得甚是详细,沐千澈他们也听得认真,待一轮按摩下来,莫无风睡着了。 沐千澈本身就会医术,又擅长针灸,对人体穴位了解得最是清楚,莫黛只教了一遍,他便完全掌握了,当下便替莫黛按摩了一回,一边按摩一边调整力道,莫黛觉得沐千澈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完全将她给比下去了。 而许韶林他们则记得不全,直嚷着,明日再让莫黛继续教。 翌日,让莫黛觉得惊讶的是,又来了十多个人要求按摩,自然的,莫黛又送走了一些人。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按摩完后不走,非要再观摩一下莫黛替别人按摩的情形。莫黛也不避讳,便让她观摩了,对于她提出的问题也只是笑笑不答。等到那个小姑娘接连问了十来个问题时,被按摩的那个女子怒了,直接骂道:“老娘正被按摩得舒服呢,你他爹的聒噪个什么玩意儿,滚出去!” 小姑娘讪讪地笑了笑离开按摩房,不多久便付了银钱离开了。 沐千澈虽然学会了按摩,但因为看病的人较多,他压根儿就腾不出空来去男汤那方帮人按摩,而且男汤那方的按摩房竹屋也正在建造中,尚未竣工,倒也不急。 午饭后,趁着客人不多时,莫黛便替尚水按摩,然后让萧笑在旁观摩学习,她仍然是一边按摩一边讲解。萧笑虽然平日里傻乎乎的,但学习的尽头十足,莫黛按完一遍,她当下便去试着练习一番,穴位不对的,莫黛会指出来,而后她便一次又一次地练习着,如此一来,她掌握得倒也快,只是苦了被她当成按摩对象的尚水,背部的皮差点没被她搓下一层来。但她见萧笑是个踏实肯学的,也便生生忍了。 而沐千澈也趁着没有病人看病之时,对尚达和尚同进行了按摩培训。 如此,莫黛和沐千澈争分夺秒地培训了三日,萧笑、尚达和尚同也基本掌握了按摩技巧,而男汤这方的按摩房也建成了。 然而,正当莫黛期待着客人上门按摩之时,生意却冷清了起来,每日里能有一两个前来按摩的已算不错,通常是无人来按摩。而这时她也听到一个消息,洗泉客栈也推出了按摩服务,据说反响不错,上那里按摩的女子皆是满脸餍足地出来,而且他们的收费也是一两银按摩一回。 直到有一名曾到过洗泉客栈按摩的客人进她的按摩馆直接要求要俊俏的公子替她按摩之时,莫黛才明白,洗泉客栈的聂金多是在做着何种生意,她居然将神圣的按摩变得如此得肮脏龌龊,简直岂有此理! ------题外话------ 没万更成,明日继续努力~O(n_n)O~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84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给老娘找这里最美的公子来,老娘有的是银子!” “啧,这两个不行,体格粗壮得像熊,你们是想要按死老娘吗?” “老娘瞅着那药房里坐着的神医不错,瞧那修长的十指,摸在身上想必甚是销魂,就他了!” “你们还愣着作甚?快去……诶?诶?你想作甚?老娘警告你,你可不要乱来哦,老娘可是练家子……” 自称自己是练家子,进了按摩馆泡完汤后所列出的要求倒像是个嫖客的某个脑满肠肥的女子,似一摊白花花的肉铺在按摩房的木榻上,她每说一句话,莫黛交扣的十指便咔咔响上一阵,吓得她浑身的肉都在颤抖。 “客人,我瞅着你印堂发暗,眼圈发黑,面色苍白,喘气泛虚,想来是纵欲过度,夜不成寐吧!”莫黛扬起一抹职业的笑,八颗白牙森森地列队而出。 女子见莫黛这架势便有些瘆的慌,但莫黛句句都说中了,她近来是有些贪欢了,每日里睡得不好,精神不济,脾气还暴躁。 莫黛见女子愣愣地说不出话来,继续道:“客人,你晓得自己肾亏了吗?近来有没有尿多把持不住的症状?” 女子大骇,近来她是有些气喘发虚,咳嗽剧烈一些还会迸出尿来。但这些情况莫黛是如何知晓的? “请不要质疑我们按摩馆的专业能力,我不晓得你之前是在哪里按的摩,但是来我这按摩才能真正让你的身体放松下来,我们定会让你全身气血通畅,夜夜好眠!”莫黛说着便动手按摩,按得那女子杀猪似地痛叫出声,但渐渐地又开始舒服地哼哼,最后睡得人事不知。 待女子醒来后,说道:“确实是姑娘你们这里按摩得好,但是洗泉客栈更诱惑,都是年轻俊俏的公子在做按摩,甭管人家按摩得到不到位,总之,客人就是对那里趋之若鹜。姑娘,念在你帮老娘按摩得舒服的份儿上,老娘下回定然也是会过来的,但老娘这心里其实还是想着能有美貌公子来替老娘按摩,花钱不就是为了新奇享受吗,你说是也不是?” 莫黛笑着将女子送走,回转身,脸色便有些难看,还想要美貌公子按摩,当她这按摩馆是什么了?好个聂金多,不但效仿她设立按摩服务,还将此服务朝肮脏龌龊的阴沟里带,当真欺人太甚! 晚间回到家,莫黛的心情便有些低落,一直纠结着眉头不说话,一家人也跟着情绪不高,晚饭的气氛异常沉闷。莫黛一回神,立时松开眉头,笑着道:“都怎么了这是,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来来,吃菜吃菜,嗯,阿笙做的这道菜真好吃!”莫黛夹一筷子青辣椒炒鸡蛋放入口中,连连称赞。 萧笙也跟着笑道:“妻主,这回你说错了,这道菜不是我做的,是无风做的!” 莫黛一怔,随即便看向莫无风:“无风做的?” 莫无风羞窘地点点头,而后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我正在跟萧笙哥学厨艺。” “真能干!”莫黛赞道。莫无风愈发羞窘起来,但见到莫黛爱吃他做的菜,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莫小羽见莫黛夸自己的爹,也觉得甚是高兴,于是说道:“娘,我长大了也要学做菜给你吃!” 莫小翼:“嘿嘿,凉长大吃!” 萧笑此时打趣:“你们将来长大了,做的菜是给你们的妻主吃的,你娘吃不到!” “不,我不要妻主,我只要娘!我要做菜给娘吃!”莫小羽无比坚定地说道。 莫小翼:“不要气堵(妻主),太(菜)凉吃!” 因为莫小羽和莫小翼的童言童语,饭桌上的气氛又再度活跃了起来。 吃罢晚饭,莫黛又到竹林内躺着,三个小的和丸牛又跟着了,待三个小的睡着之际,丸牛不由地问莫黛:女人,你在琢磨什么呢?总感觉你的表情甚是骇人! 莫黛眯着眼淡淡道:按摩馆生意被抢,我在琢磨着要不要让丸牛你去大跳脱衣舞来诱惑客人们上门! 丸牛听了一抖:死女人,老子不卖肉! 莫黛忽而笑着搓手:正值按摩馆生死存亡之际,丸牛,你就乖乖从了我吧! 丸牛登时夹紧小尾巴,誓死捍卫自己的贞操:呸!老子抵死不从! 莫黛被丸牛逗乐了,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抱起三个小的回到后院,将莫小羽和莫小翼交给许韶林,而莫小满则交给莫无轻。 今晚莫黛是在沐千澈的房间歇的。此时,莫黛正在书房内写着什么,而沐千澈则在一旁帮她磨墨。莫黛自然是用简体字书写的,沐千澈大部分都认识,看着她写下协议二字,而后列出了众多详尽的条条款款,沐千澈一一读来,眼里满是欣赏和暗赞。 他这个妻主果真不同常人,体质不同,性格想法也不同,这世上怕是再难找出第二个如妻主这般尊重相公,疼宠相公,爱家顾家的女子了。能够得到她的疼宠和尊重,他何其有幸! 莫黛删删改改,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才将协议草拟完毕,自己又审核了两遍,从始至终沐千澈陪在她身边,安静地就像不存在。莫黛审核完毕后才蓦地想到沐千澈就在旁边,于是递给沐千澈,让他再审核一遍,看有没有需要增加或是删减的内容。沐千澈早在她开写时便已逐字逐句看过了,只问道:“单凭这个协议,县官大人大概不会同意助我们一臂之力的,那洗泉客栈的后台貌似大有来头!” 莫黛草拟的协议大体意思就是将尚善若水按摩馆的按摩手艺以“水泉镇按摩术”的名义到官府注册一个专利权,日后谁若是再想效仿按摩馆设立按摩服务,一律得从她这里走程序,她会派人去专门帮他们培训按摩术,但按摩所得费用必须有她三成利,而且所有的设施装备规范都要以尚善若水按摩馆的标准来。 而且,莫黛还打算将尚在自己脑子里构思的神医药汤也注册一个专利权,也加上水泉镇三个字。不过,正如沐千澈所说,古翃可能不大乐意帮她,她就让那些效仿她的人再出一成利分给县衙当税收资金好了。 “那我再给她点好处就是!”莫黛笑着将自己的想法说与沐千澈听,紧跟着又拟定了一份协议。而且古翃是个传统保守的官,聂金多的做法有伤风化,她不信古翃会坐视不理。 莫黛也想过,在这个世界里,女皇的旨意才是最具权威性的,在古渠县注册专利权或许只能管管当地的人而已,一旦有官大一级的压下来,她也只能自认倒霉,不过她暂时也没考虑那么多,眼下她只想收拾那个聂金多。 莫黛拟好所有协议,便让沐千澈帮她重新誊抄一遍,而她则到灶房去炒咖啡豆和可可豆,并研磨成细粉各自装在两个小巧的瓷坛内,并将家里的炼乳也搬出一坛来。她记得古悦和古曲中意咖啡,而古悦的三个相公则中意可可奶茶,她这回便是要去送礼。 莫黛挎着竹篮回到前院去,这时沐千澈已经全数誊抄好了,一式两份,且多留了一份做备份。二人又商量了一会儿才躺到床榻上歇息,翌日寅时便又起身,与许韶林交代了一声,二人便出了莫府。 洗泉客栈今日的生意又是大好,聂金多的六名相公满面带笑地在客栈门口做迎宾,声音甜得叫人直起鸡皮疙瘩,而女客人亦是源源不断地朝客栈内涌去。 客栈内,那哪里是按摩,分明就是一圈麻将众人摸,摸出火来了,加钱,可以享受进一步的特殊服务,然后摸完出来,女客人一脸餍足地与聂金多相视一笑,聂金多猥琐地表示多谢惠顾,下回再来,而女客人则猥琐地回应,一定一定。 见着白花花的银钱不时砸进柜台下的钱箱,聂金多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还是主子聪明,不就是做按摩吗?咱也做按摩,且做得不一样,什么穴位不穴位的,能吸引客人来消费就行。 巳时,一名年约十五六的小姑娘跑进大堂在聂金多耳畔嘀咕了几句,聂金多一皱眉:“真是不中用,不听话就给老娘往死里打,打到听话为止,若是死了就直接扔到乱葬岗去!” 小姑娘名叫阿兰,正是那日在尚善若水按摩馆内不停问问题的那个客人。阿兰听了聂金多的话皇后点头应声,在见到有一名女客人一脸餍足地走出来时,她的眸光暗了暗,担忧地对聂金多道:“掌柜的,我那日在按摩馆按摩时,人家那按得才叫地道,而今我们客栈这样,会不会出事?” 聂金多眉一挑:“出什么事?不是有主子在后头顶着吗?我自有分寸,无需你多说!”聂金多不耐烦地瞄了一眼那小姑娘,有些反感,不过是主子跟前的大丫鬟而已,也想着对她指手画脚的,算个什么玩意儿! 阿兰不再多话,转身又走回客栈里头去,有个少年不愿帮女客人按摩,现下已被聂金多让人揍得奄奄一息,怕是撑不了多时了。那些少年都是聂金多府上的小厮,死了也没有人会去过问,而她也见得多了,早已见怪不怪。 只不过阿兰不明白主子为何放手让聂金多做这些事,当日明明就说让她去偷偷学习按摩,然后再来教会其他人的,虽然她学得不全,但大体上她是知晓按摩步骤的。可聂金多觉得这样太麻烦,她有更好的主意,主子便答应了。 阿兰觉得聂金多这么做会出事,会出大事,届时可别连累到她,还是速速回主子身边去比较妥帖。 阿兰正想着,忽然就听有人惊惶失措地喊道:“不,不好了,县,县官大人来了……”阿兰心里一咯噔,迅速自洗泉客栈的后门偷偷溜走。 聂金多万万没料到古翃会突然光临,以往都会派个小厮过来通知一下的不是吗?她这洗泉客栈每年可是有上交一笔可观税银的,古翃不能如此不近人情啊?待聂金多见到古翃身后的古悦和莫黛时,她才恍然大悟,定然是莫黛去告的官。 想到这里,聂金多便恨恨地瞪向莫黛,她聂金多在自己的地盘做生意,她居然敢去告官! 莫黛回给她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古翃二话不说直接闯进了客栈。女汤池那方,放眼望去,全是赤条条的女客人,她们的身旁正跪着一个个清秀的少年在为她们按摩,见到县官大人的到来,那些女客人慌忙爬起身,而她们身旁的少年则吓得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古翃见到女汤这方有少年在就已经明白莫黛说得是事实,聂金多的做法正在毒化水泉镇的百姓长此以往,她古渠县的民风日下,外县人一提起古渠县,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些特殊服务,这让她的脸往哪儿搁,而且更可怕的是届时此事传到女皇的耳朵里,她古翃也别想做这个官了。 大月朝女皇鼓励女子多娶夫,但却不允许女子欺辱良家男子。据说女皇还未登基之时,曾花了五年时间游历周边大小国家,在见到桑国有专门供女子发泄欲望的风月场所,心内反感厌恶至极,回国登基后首先颁布的第一条律法便是禁止这种风月场所出现,女子想要发泄的,都滚回家找自己的相公。只要你有本事,哪怕你娶一百个相公回去,女皇也不会反对。 “县官大人,不是您想的那样的,我只是让他们为客人们按摩而已……” “按摩而已?你以为本官是瞎的吗?”古翃咆哮,那声音竟如古悦一般响如洪钟,莫黛下意识地就瞄了瞄古悦,却收到古悦一个得意的眼神,意思是,也不瞧瞧是谁女儿! “聂金多,本官真是看错你了,你在水泉镇上也待了不少年头了,百姓对你的评价也不差,以往本官隔三差五地还会到你这里来泡泡汤,呵,真让本官失望!”古翃冷笑着说道,“今日本官也不与你多说什么了,莫黛你过来将协议读给她听,若是改过便好,不改,就跟着本官进大狱去呆上一段时日!” 莫黛走上前,将那协议条条读了出来。 聂金多愈听愈恨,居然说什么自今日起,洗泉客栈若想再给客人按摩,需得到莫黛的授权同意,同意后还要接受她的按摩术培训,最可恨的是,按摩的利润还要分三成给莫黛,一成给县衙,啧,如此,她聂金多还赚个鸟啊! 莫黛读完后,又在古悦耳畔说了几句话,古悦便走上前对古翃说道:“翃儿,念在聂老板是初犯,你便饶过她吧!” 聂金多一听,眼睛一亮,登时便感激地看向古悦,然,却在此刻又听古悦道:“就将她这几日按摩所得的以前全数缴获充公,再派二十名官兵站在客栈门口监督聂老板一个月,帮助她改进,届时若是她还想做按摩,再让莫丫头来培训一下按摩的手艺便可!” “娘说的是,就这么办吧!”古翃脸上有喜色,近来正愁上头拨下的公款不够用,县衙的大堂早该修整一番了。 聂金多跟着就觉眼前一黑,腿一软,瘫在地上。 古翃临走时果然留了二十名官兵站在洗泉客栈门口守着,而聂金多这几日按摩所赚来的五百两银也全数充公。 莫黛也跟着离开,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见有两个彪悍的女子抬着一个用破草席卷起的某物从后门匆匆溜了出去,想来又是一个下人被聂金多命人打死了,莫黛想。在她们溜出去的一瞬间,那草席里忽然滑出一截手臂,青白色,染着斑斑血迹,可那拳头却是死死握着。 原本莫黛不想多管闲事,可那死死握着的拳头却让她忽然心生酸涩,想必那人是在反抗中极度不甘心地死去。 “丫头,看什么呢?”古悦见莫黛蹙着眉头直盯着后院的某处瞧,不由地问道。 “老婆婆,这水泉镇附近可有乱葬岗?”莫黛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古悦疑惑地望着莫黛。 一刻时辰后,古悦带着莫黛来到乱葬岗,杂草丛生,树木却不多,入眼的是一片森然荒凉,一股尸臭味扑面而来,三两只乌鸦扑棱棱落上某座土坟头旁边的一棵小树的树冠。 古悦抬袖捂住鼻子,忽然见一条成人手臂粗细的长虫自草丛间滑过,惊得她赶紧将莫黛护在身后,手不自禁地按上腰间的匕首。然,她却惊讶地发现,那蛇在看到她时倒像是被吓了一跳,极快地朝更深的草丛里滑走。 莫黛放眼扫了一圈,果然见到不远处的草丛内被人扔了一具破草席裹着的尸体。莫黛走过去解开那破草席,一具明显才十二三岁的少年的尸体显露出来,头脸上全是血,胸骨也好似被打断了几根,但他的两只拳头却死死攥着。 见莫黛去探少年的鼻息,古悦说道:“丫头,你认识他?” 莫黛摇了摇头,虽然不认识,但当她见到他滑落出草席的那只攥紧的拳头时,她忽然就生出想要救他的念头。她想起沐千澈的身世,想到他也曾经被陆家打死扔到乱葬岗,那时若非有他的师父出手相救,那么她不会与他相遇相知再到现下的相守。 “我想把他带回去让千澈看看。”莫黛说。 古悦也上前探了探少年的鼻息,没气了,她猛地缩回手:“他死了!” “只是暂时没呼吸了,我想千澈会有办法救他的!老婆婆,我们事不宜迟,赶紧回去吧!”莫黛正打算打横抱起少年,古悦却当仁不让地抢在前头。 “别小看老身这把老骨头,比起你这身细皮嫩肉还是强上许多的,走!”古悦打横抱起少年走在前头,莫黛笑了笑跟上去。 古翃正带着五六个官兵等在路口,一见自己老娘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尸体回来,心里就一阵发怵,老娘这是想要作甚啊? 等到古悦将少年抱到按摩馆时,沐千澈正等在门口,见到莫黛安然无恙他才松了一口气。在听说那少年是莫黛从乱葬岗带过来时,他的身体便僵了僵,七年前的自己忽然便与此刻的少年重了影。 莫黛走上前握住他的手,轻声说了一句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得懂的话:“这便是机缘,我想要做当年师父曾经做过的事情。” 沐千澈回握着莫黛的手,眸光深幽,当年师父曾经做过的事情便是将他从乱葬岗救回来,给他第二次活着的机会,而今莫黛也做了和师父同样的事,她是在向他表明,她与他的相遇,她一直都心存感恩,并且也想将这份恩情延续下去。 沐千澈将少年抱到药房,莫黛也跟了过去,古悦则在门口等着,古翃则领着官兵先回去了。古悦只见到沐千澈替少年施针了,而后又煎了一碗药灌他喝下,那药不知他放了什么东西在里头,馥郁芳香,闻所未闻,然后奇迹般地,她便见到那少年醒了过来。 那少年一醒,当即便朝沐千澈下跪磕头。 古悦啧啧咂舌,直赞沐千澈不愧为神医,于是摸了摸自己的老寒腰,那意思不言而喻。沐千澈决定替她针灸,可她却笑着说道:“就刚才那异常芳香的药汤也给老身来一碗吧!”沐千澈当即怔住。 莫黛走上前将古悦拉到一旁,开始对其晓以大义:“老婆婆,那是千澈的师父留给他的祖传秘药,数量有限,是留着救治重病患者的,您确定您这老寒腰也是重病?而且一碗药价极贵,早前有为腿烂掉的病人,医好了她的腿,她付了这块玉佩与千澈,您来瞧瞧看!”莫黛从袖袋内摸出一块翡翠玉佩来。 古悦一瞧,啧,这玉佩成色极好,据她估摸着至少也得两千两,这碗药也忒贵了! “可那少年一分银未付吧?”古悦诡异地显露出一丝老小孩的不服气来。 “他这一生都得在我们按摩馆免费做劳工,至死方休,这代价够高吧!”莫黛笑说。 “丫头,没看出来,你这心够狠的!” “嘿嘿,彼此彼此!” “嘁,贫嘴!行了,老身是与你说笑的,那么贵重的药,用在老身的身上确实有些浪费了!”古悦笑着说道。 莫黛却附在古悦耳畔小声说道:“老婆婆,我答应你,若是将来有一日你急需这药,我会让千澈赠与你的,免费的!” “丫头此言当真?” “当真!” “好,痛快!哎呀,虽然老身可能用不到,但老身听你如此一说,这心里忽然就从未有过的踏实!好了,老身就此告辞,改日再来找你按摩,对了,那卡什么飞的下回记得放在按摩馆里出售,老身爱喝!”古悦笑着离开了按摩馆。 原本少年还一直冲沐千澈磕头谢恩,却在听沐千澈说将他从乱葬岗带回来的人是莫黛时,少年转而又冲莫黛磕头谢恩。 尚同将少年带去梳洗了一番,再出现时,身上穿着尚同十岁时穿过的衣服,灰白色短褂以及同色的长裤。少年身形纤细,长相清秀,一双浅褐色的瞳眸看人时幽深异常。少年说自己十三岁,没有名字,被聂金多买进府时,他在队伍里排在第十七位,故而府里所有人都叫他十七。 莫黛本想让沐千澈重新替少年取个名字,可少年却幽幽地望着她,而后忽然又跪下冲她磕了三个头,咚咚有声,磕完头便道:“夫人的救命之恩,奴永生不忘,请夫人赐奴新名,从此后奴便誓死效忠夫人,如违此言,万箭穿心!” 莫黛被他“夫人”的称呼雷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再加之他的毒誓,她更是有些接受不良,于是赶紧扶少年起身说道:“莫叫夫人了,叫我姐姐吧!我们都是普通百姓,没有大户人家里那么多规矩,无需自称为奴,誓言什么的也不需要,至于名字,我姓莫,叫你莫忧吧!” 莫黛见少年眼里总不自觉透着忧郁沧桑,与他的年龄甚不相符,她倒是希望他莫要再忧郁,是以叫他莫忧。 少年感动得再次跪地磕头,并久久不愿起来,他有新名字了,叫莫忧。 莫黛让莫忧跟在沐千澈身边当药童,平日里帮他打扫药房,并帮忙包药什么的。 因为洗泉客栈被官兵把守着,是以连想要去泡汤的客人都望而却步了,而且客人们也听说了,要按摩还是要到尚善若水按摩馆去,那里才是最正宗的按摩馆,于是午时过后,莫黛按摩馆的生意也终于再次红火。 下半天就涌来了十多个客人,这回因有萧笑帮忙,是以莫黛轻松了些许。而男汤那方也迎来了第一批客人,是之前来按摩过的大户人家的相公。尚达和尚同是第一回实体演练,遂紧张得不得了,所幸沐千澈先去打了头阵,这才让第一批男客满意离去。 莫忧也跟在沐千澈的身旁观摩了按摩的全过程,这才了解到,原来真正的按摩是这样的,而并非聂金多逼迫他们所做的龌龊事。于是他也便跟着沐千澈学了起来。 尚达尚同学会了按摩,原本莫黛是打算让他们每按摩一个拿四成利的,但他们拒绝了,说只每月领些月钱便可,于是莫黛便又将他们的工钱涨了一倍,变成四两银每月。至于萧笑,莫黛是给她五两银每月,而尚水的月银也涨到了六两银。 按摩生意一红火,连带的点心和绣品也便卖得好。莫黛想起古悦说的要在按摩馆卖咖啡一事,她觉得不可行,一来咖啡豆不常有,二来研磨起来也麻烦,平日里自家人享受享受就算了。 酉时,莫黛、萧笑、沐千澈以及新加入的莫忧准时歇工回家。 当莫黛将莫忧介绍给一家人时,许韶林他们不由地有些发怔,然后莫无轻就忽然问了一句:“你几岁?” 莫忧答:“十三岁,虚岁十四。” 莫无轻于是狠狠地瞪了莫黛一眼,莫黛被瞪得莫名其妙,沐千澈却明白了莫无轻瞪眼的原因,于是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解释了一遍,一家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莫黛又想娶亲,只是救了个人回来而已。 许韶林一听莫忧被打到昏死并扔到乱葬岗,立时便心酸流泪,一把将莫忧拉到身旁坐下,不时地朝他碗里夹菜,让他多吃些。就连使筷子尚不怎么利索的莫小羽和莫小翼都朝他的碗里挑菜。莫忧从未被这么多人关心过,也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感动地一边哭一边大口朝嘴里扒着饭菜。 吃罢饭,许韶林又找出一套莫无风的旧衣服拿给莫忧暂时换身,并让莫无云三兄弟明日为莫忧做身新衣服。莫忧的个头不高,比莫黛矮了半个头,莫无风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肥大,让他整个人更显瘦小。 沐千澈让莫忧住在前院靠近书房的一间房,而莫忧也便正式在莫府落脚了。 此时的陆府主宅正厅内。 衣饰华贵,面容冷傲艳丽的妻夫二人卧坐在软榻上悠哉地品着茶。 聂金多跪在地上,一边哭泣一边诉苦:“主子们,那按摩馆的莫黛欺人太甚,她与县官大人的老娘交好,居然叫来县官大人将小人这几日赚来的银钱悉数收缴充公,还让那些官兵在小人的客栈前把守着,这不是存心让小人没法做生意吗?主子们您们可一定要替小人做主啊!” “啪”,软榻上的冷傲男子蓦地将手中的茶盏扔在地上摔碎,斜飞张扬的眉峰拧起,眸冷似冰:“那个莫黛太过狂妄了,根本就未将我们陆府放在眼里!” “琰天,莫要动怒,对身体不好!帝京的御医不是说了吗?你体寒气虚,需慢慢调理静养,这才建议你来鹿岭州的水泉镇这里泡温泉,你看你一来就动气,这不是适得其反吗?”冷傲女子拍了拍男子的手背,柔声劝道。 “妻主,可是我气不过!第一回去找神医来替我看病,神医非但没来,还将我府上的家丁绑起来扔了出去,连银钱都搜刮了去!这回又将我们的洗泉客栈给查封了,还有,妻主你可知那按摩馆的地盘原本是我们先看上的,因为风水先生测算那里是好地点!” 女子正是帝京第一富豪陆家的嫡长女陆筠,而男子则是她的正夫赵琰天。陆筠的五官生得精致漂亮,肌肤白皙,眉峰有型,明眸皓齿,唇色艳红,此刻她眯缝着眼,似在考虑对策。 赵琰天所说的话,陆筠多少听到一些。这回他们从帝京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来不是为了生意,而是为了替赵琰天调养身体。她想要低调一些,这座宅邸也是她和赵琰天来以后才挂上陆府的牌匾,之前一直是空着的,是以,有人不知陆府的存在也是情有可原。 “琰天是想让我怎么做?”陆筠笑道,转着茶盏的手指白净修长,看得赵琰天不禁有些心动脸红。 “妻主爱怎么做便怎么做,我是没意见的,只是不能便宜了那个莫黛!”赵琰天娇嗔道。 陆筠依旧转动着茶盏,良久才挑眉对聂金多道:“也是你糊涂了,学人家什么按摩,倒整得像桑国的风月场所,古翃不查封你才怪!至于那个莫黛提到的什么专利权我觉得有点意思,想办法把她的那个协议内容誊抄一份给我,我会书信一封到帝京,托人向女皇要个按摩的专利权,届时她按摩馆想要按摩还得经过我的允许才行!” “主子好办法!”聂金多赶紧称赞,赵琰天也甚是满意。 “至于那个按摩馆的地盘,明日里我便带你去那里找神医看病,若是他医不好,我们便砸了她的招牌,如何?” “甚好,甚好!”赵琰天开怀了,笑得娇羞若花,在烛光的映衬下更显诱惑,陆筠不自禁地看痴了,伸手揽住他的腰朝怀里带,眼瞅着那艳红色的唇就要亲上去…… “你怎么还不滚!”陆筠忽然停住动作,斜眼看向正张大嘴巴等着看他们亲热画面的聂金多。 聂金多吓了一跳,急忙爬起身:“小人这就滚!这就滚!”聂金多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陆筠这才亲了上去,良久,二人停下动作喘气,赵琰天气虚地咳嗽起来,陆筠心疼地揽着他,担忧道:“也不知你的身体何时能好转,我一直在等着你给我生个嫡子或是嫡女呢!” “妻主,我也想啊,可是我的身体却……”赵琰天说着便流下泪来,陆筠看着心疼,无比怜惜地吻去他的泪。 她与赵琰天只生过一个儿子,七年前被火烧死了,都是那个贱人害的,让那个贱人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陆筠虽然口口声声骂那个人是贱人,却已然记不起那个人的名字及身世,只记得是祖母当年从外地带到帝京去的,长得不错,但终日里死气沉沉的,除了认得几个字,其他什么都不会做。 “妻主,你在想什么?” “想当年那个害死我们儿子的贱人,若非他七年前就已死去,我真想将他千刀万剐!” 见陆筠说起这个,赵琰天有些不悦,但却不敢多说什么,他虽然早已忘了那个人叫什么,但他却始终记得他被那些下人强硬按进炭炉一瞬间的悲愤的脸和仇恨的眼神。 这可怨不得他,什么平夫?陆筠的正夫只能有他一人,挡他路者必须得死! 赵琰天将脸依偎到陆筠的颈窝,隐匿在阴影处的眼神阴鸷骇人。 ------题外话------ 周末愉快~O(n_n)O~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85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翌日辰时,按摩馆内生意正忙。 女汤这方的客人陡增,莫黛又在按摩房内新加了一张木榻,如此她便可以与萧笑同时替客人按摩,能够节省不少时间。 男汤那方的客人不是太多,毕竟男子外出的机会比较少。尚达和尚同也不像昨日那般紧张了,稳稳地替客人按摩,也会试着向客人推销点心和绣品。 正当莫黛替一客人按摩接近尾声之时,尚水急火火地跑过来,但见她正在忙,只能在门外焦急地等着。 莫黛虽然瞥见尚水焦急的神情,但仍然以原先的节奏不紧不慢地替客人按摩到最后,这才走出来。 尚水一见到她,立时便附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莫黛不由地蹙起眉头。 “来了两个达官贵人找神医看病?” “正是,他们的衣着极致华贵,我活了四十多年了,还是第一回见到有人浑身都好似闪闪发光似的,那神韵那气度绝对不是普通的大户人家!” “现下那二人在哪儿?” “正在大堂内排队等候,今日看病的人甚多!” 莫黛笑了笑:“他们没有表现出不耐烦?” “那男子好似有些不悦,但二人都没说什么,与其他病人一样在排队了!”尚水说着,脸色依旧显得焦急慌乱,“正因为他们规规矩矩地排队了,我这心里才觉得不踏实,如他们那种贵人,压根儿就不会亲自到民间来找大夫看病的,哪家不是让大夫自己上门去的?” 莫黛想起成亲那日来的两个彪悍家丁,也觉得尚水说得有理,于是便道:“随他们去吧,若是不闹事,我们便替他们看病,若是闹事,我一样会将他们打出馆去!”而且她相信沐千澈定然能够将一切处理得妥帖。 尚水仍旧不放心,但见莫黛不甚在意的模样,又想自己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没办法,她已经被上门闹事的闹怕了。 萧笑按摩完一名客人想要去茅房方便一下,于是同莫黛交代了一声便跑走了。 莫黛紧接着又替一名客人按摩,那客人早前已来按过两回,这是第三回来,是以与莫黛也相对较熟,一边接受按摩一边与莫黛聊天。 “莫姑娘,你这手艺是打哪儿学来的,真是不错,真想将你打包带回家,每晚替我按摩!” “这是我死去的娘传授与我的,好歹也能算个糊口的手艺了!” “这手艺好啊,那感觉欲仙欲死啊!而且这个按摩只有我们水泉镇才有,怕是连女皇都没咱这享受呢,想想就觉得过瘾!” “是的,只有咱们水泉镇有。” “我听说了,那洗泉客栈之前瞎整的那套乱七八糟的东西被查封了,活该,我瞅着那聂金多这些年是越来越得瑟显摆了,早几年买了一座宅子,后来又扩建,大得很,听说里头的亭台楼阁什么的也建得豪华奢侈,小厮下人什么的也买了几马车,不过我倒是听说她自己没在那宅子里住过。我跟你说,我估摸着吧,那可能是她替别人建的,她后头有大人物撑着呢!” 女客人滔滔不绝地说着,莫黛默默地听着,待她按摩完,女客人也睡着了。 只是她都按摩完一个人了,萧笑却还未从茅房回来,莫黛不禁邪恶地想,不会是近来上火便秘了吧! 她才一想着,萧笑却又飞奔了回来,一进按摩房便神情慌乱道:“莫黛,又出事了!” 一个“又”字让莫黛的心里一沉:“是那对衣着华贵的妻夫吗?” 萧笑一怔,随即摇头:“不是……” 莫黛没等萧笑说完便直奔药房而去,萧笑原本也想跟着去,却有一名客人泡好汤过来按摩了。萧笑想起莫黛曾说过,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自乱阵脚,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最为紧要,于是她努力收回心神,认真地替客人按摩。 此时,一堆人围聚在药房门口,沐千澈站在门边,胸口沾染了一团鲜血,他的手中还捏着一根银针,而地上则趴着一个年轻的男子,那男子脸朝地,嘴里仍不停朝外吐血。 人群中赫然就站着那对衣着华贵的妻夫,正是陆筠和赵琰天。 赵琰天被那地上趴着的不停吐血的男子吓得面色泛白,浑身发抖地依偎进陆筠的怀里,嘴巴里不停念叨着:“死人了,死人了,好可怕,好可怕……” 陆筠同样是满脸惊骇地望着地上的男子,而后一脸疑惑地说道:“还请神医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明明进药房之前还好好地与我们说话,为何进去不久便撞开房门跑了出来,而且还吐血不止?” 围观之人也齐刷刷地看向沐千澈,希望他解释清楚。他们都是来看病的,刚才此男子到来时,便是一脸惨白的病恹恹模样,不过他还是有同他们闲聊过的。因见此男子头冒冷汗甚是难过的模样,那对衣着华贵的妻夫还主动要求让那人排到前方来。原本他们对那妻夫二人还有些望而生畏,却因此举而立时对那对妻夫有了好感,有钱人还如此随和,甚是难得。 可,听了陆筠的话后,沐千澈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就好似也被眼前的情形惊吓住一般。尚水站在人群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能上前喝退围观者,也不敢离开,怕那些人对沐千澈不利,急得团团转,一转脸见到莫黛急步走过来,她赶紧上前将情况说了一遍。 莫黛听后,第一反应是有人想直接砸沐千澈神医的招牌,从而间接地影响她按摩馆的生意。莫黛刚想挤进人群,却被一只手拉住,莫黛一回头,见莫忧正幽幽地望着她。 莫忧将莫黛拉到一旁,小声道:“姐姐,公子是被人陷害的,那对衣着华贵的妻夫便是陆府的主子,聂金多对他们毕恭毕敬。还有那吐血的男子也是聂金多买来的小厮,今日必死无疑,我早前也见过有其他小厮是那般吐血而死的!”莫忧说着,拉着莫黛衣袖的手还不住地发抖,那浅褐色的瞳眸愈发幽深,“姐姐,你,你赶紧逃吧!他们家大业大,我们是斗不过的!” 莫忧攥紧莫黛的衣袖,不希望她过去,但也不希望沐千澈有事,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坚定道:“我,我去作证,就说是他们陷害公子的!” 莫黛感到欣慰,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好孩子!不过,不用担心,今日他们不会得逞的,你先到男汤那里去帮忙,待事情平息了再过来!”说着便转身朝围聚的人群那里走去。 莫忧颤颤地伸手去触摸自己的发顶,那里似是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热,鼻子一酸,眼眶一暖,两行泪便滑落下来。 莫黛拨开人群挤了进去,看也不看地上趴着的男子,直接走到沐千澈身旁,伸手握住他的手时,方觉他的体温冰得吓人,莫黛不认为沐千澈是因为那男子吐血而吓成这般的,原因定然是在眼前的这对衣着华贵的妻夫身上。 莫忧说这对妻夫是陆府的主子,陆府,不过一个宅子,但敢以陆府名号威慑人的,除了财大气粗的帝京第一富豪陆家外,想是无人敢如此嚣张放肆! 莫黛看着那长得极美,穿得极华贵奢侈的一男一女,心里已猜测到,此二人正是当年加害沐千澈的恶妇毒夫陆筠与赵琰天。 莫黛紧了紧沐千澈的手,力气大得让沐千澈感觉到疼痛,但也正因为疼痛,才让他从仇恨与痛苦中回过神来。莫黛收回手,冲着围观者一抱拳,那力气用得甚大,众人听到一阵“咔咔咔”的骨节摩擦声,忽然有一种错觉,这按摩馆的老板娘不是在行礼而是摩拳擦掌想揍人。 “诸位,麻烦散开,神医治病救人无需尔等在旁观摩提点,若是想看病就乖乖去排队。打住,我晓得你们想问什么?要解释?要什么解释?此人吐血也是医病过程中的重要一环,全身筋脉不通,气血不畅,神医以银针救治他,正是让他先放掉原本堵塞住身体奇经八脉内的淤血,如此,再喝下一碗神医祖传特制的秘药,不出一刻时辰定然能够药到病除,生龙活虎!” 莫黛强势地拿起药房门旁放着的扫把一边扫一边叫道:“让开让开,速速退到两丈开外,此吐血男子得的可是恶性传染病,信不信由你们!” 众人一听,速速跳开,但又不甘心,便当真在两丈开外朝药房张望。 陆筠和赵琰天当然知晓莫黛在骗人,但若他们不退开,倒显得他们过于刻意在刁难神医了,于是也极快地走到两丈开外的地方等着。他们心知那男子已死,倒是不信神医真能将其救活,一旦救不活那便是自砸招牌,届时他们只需稍稍挑拨一下,不但会激起民愤,官府也会过来抓神医下狱,莫黛的按摩馆自然也会经营不下去。 莫黛朝众人微微一笑,而后粗鲁地将那趴在地上已然好似尸体的男子拖进药房,沐千澈也随她走了进去,继而关上房门,并在众人好奇地窥视中“啪”地一下关闭窗户。 于是众人便在两丈开外猜测议论着,但凡有想要朝前迈步的,尚水手里不知何时也拿起的一把扫帚便朝那人的脚边扫扫,一边扫一边学着莫黛的语气:“恶性传染病,信不信由你们!” 药房内,莫黛掀开沐千澈的面纱,他的脸惨白无一丝血色,眼里纠结着恨与痛苦。 过去的七年他忍着面部被毁的痛苦坚强地活下来,纵然他从未表明自己想要复仇的意愿,但其实每回半夜噩梦惊醒时他都刻骨地想要手刃仇人。以往知晓仇人远在帝京,他尚能平静处之,眼下仇人就近在眼前,他多想将他们也送进炭炉里烤上一烤,让他们也尝尝皮肉被烈火焚烧的滋味。可现下他不能这么做,他有妻主有家人,他不能让这个家因他一人而毁掉。 莫黛拉下沐千澈的脖子,心疼地在他额上印下一吻,坚定道:“放心,欠我们的,统统让他们还回来!” 额上温热轻软的触感似一股暖流瞬间流遍他的四肢百骸,沐千澈忽然便觉内心敞亮,想要将莫黛搂进怀里却又想到自己胸口沾染着一团血迹,遂忍下内心的渴望,平复了一会儿才道:“此人中毒了,但不知中的是何种毒药,喷血不止。” “现下不管这些,我要救活他,救活他我再去收拾外面那对衣冠禽兽!”莫黛似笑非笑道。 药房外,那些依旧伸长脖子朝药房里头看,但门窗紧闭,他们什么也看不到,却忽然闻到极致馥郁的似花香但又不似花香的馨香气息,那味道甚是好闻,仿佛能够平复人心的焦躁一般,香味所过之处,一片安宁祥和。 然后,当真如莫黛所言,不出一刻时辰,莫黛和沐千澈便领着男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众人皆惊得目瞪口呆,而最惊讶的莫过于陆筠和赵琰天,他们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而那活过来的男子在见到他们时也吓得浑身发抖,他本该死去的,可眼下又活过来了,活过来后的他不想再死。 莫黛可不管他们惊讶不惊讶,今日她便要将话说清楚。 “诸位,当这个病人吐血趴在地上时,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质疑神医的医术,将神医围困起来,再经某某人一挑拨,你们甚至想闯进药房砸了神医的招牌,再将神医绑起来送官,我没说错吧?” 众人一听不禁有些心虚,他们刚才是有些怀疑神医,认为是神医医死了病人。 莫黛的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诸位可还记得按摩馆药房成立之时我说过的话吗?想必你们都不记得了,那好,我今日再重申一遍,我当初说,神医看病有个原则,看眼缘,看心情。眼缘不对,不医,心情不好,不医!与其说这是神医的原则,不如说这是我为他定下的原则,神医乃是我相公,我心疼他不愿让太过操劳,但是他却本着医者父母心,还说你们来看病是对他医术的信任,是以但凡有病人来看病,无论贫富贵贱,他皆尽心医治,有时候忙得连上茅房都得争分夺秒,这点我相信你们比谁都清楚!” 沐千澈虽然因莫黛将他上茅房都争分夺秒的事说出来而感到尴尬,但更多的却是感动,她懂他,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到愉悦幸福的吗? “可你们对神医的信任就是才发现有人吐血就怀疑是神医的医术有问题吗?如果是,那这信任也未免太过浅薄了,我为神医感到不值,为我的相公感到不值!”莫黛说到最后,语气显得悲哀和愤怒。 然,有人觉得莫黛将神医说得太过情操高尚,于是反驳道:“神医收取的看诊费用高,他是为了赚钱才为咱们医病,看完病,银钱两讫,谁也不欠谁!” 有人跟着附和:“可不是吗?咱们找他看病可是付了银钱的,他替我们看病是理所应当的……” 莫黛忽然被气笑了,冷声道:“什么叫理所应当?这世上就没有理所应当的事!你爹生你你娘养你那叫理所应当吗?错,你爹也可以在你未出世时就打掉你,你娘也可以在你生下来后直接丢弃!亲人尚不能无私地做到理所应当,你们现下倒来说神医为你们看病是理所应当的,简直可笑至极!” 听到莫黛居然拿他们的爹娘打比方,有些人忍不住要动怒,刚想发怒却又听莫黛继续道: “你们现下倒来与我们说诊费高的问题了,我们的收费比千药馆来得高,这是事前就光明正大地告知过你们的,来不来看病的决定权在你们。赚钱?凭神医的医术,我们若是想赚钱,只医达官贵族岂不更快?医一回便收个几十几百几千两,何须赚你们手中那几百文?既然你们嫌费用高,那就别来,而且我今日便宣布,神医即日起看病前需交诊费一百两,没有的免谈!” 莫黛这么一说,有的人就开始苦哇哇了,于是将那刚才反驳莫黛的两个人揪出来按在地上暴打一顿,而后齐齐朝莫黛和沐千澈鞠躬道歉:“莫姑娘行行好,我们是绝对信任神医的医术的,我们也只是小门小户的,实在出不起这么高的诊费啊!” 莫黛不理,沐千澈看不过去了,便走上前道:“诸位日后还是到千药馆去吧,丰大夫的医术甚好,诊费也便宜些,我已嫁为人夫,自当事事听从妻主的,抱歉了,慢走不送!” 众人还是不甘心,又磨叽了一会儿,见莫黛铁石心肠,遂悻悻然离开了按摩馆,临走前又气愤地纷纷在那反驳莫黛的二人身上踹了几脚才觉解恨。殊不知,此二人正是陆府内的家丁假冒成病人进来闹事的,明明没病,现下却生生被那些病人给揍到外伤内伤并发了,跌跌爬爬地离开按摩馆。 陆筠和赵琰天也离开了,原本他们是想来砸了神医的招牌的,却不想神医的医术让他们叹为观止,于是他们心动了,这也是他们干脆离开的主因,他们有求于神医。离开前,陆筠威胁性地看了那被救活的男子一眼,吓得那男子又是一阵原地哆嗦。 男子一想到回到府里的下场心里便万分害怕,但他却不得不回去,于是便摸出银钱付诊费,然,他才开口问诊费有多少时,莫黛便道:“这位公子,别说你不知你自己是中了毒才喷血不止的,你刚才差一点就一命呜呼了,神医可是用了他祖传的特制秘药才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常言道,千金难买命一条,是以这诊费有点高,念在你刚才吐了那么多血也需要鸡蛋补补的份儿上,抹去零头只收整数,你给个一千两银吧!” 莫黛一说完,那男子直接就瘫坐在地上,脸色也瞬间惨白无血色:“可……可……可我没那么多银钱啊……” “这个不是我们管辖的范围,你若是付不起诊费,我倒有个法子,就不知你愿不愿意了?” 男子一听有商量,急忙惊喜道:“我愿意,姑娘请说!” 莫黛笑道:“你现下统共有多少银钱?” 男子一愣,随即便想到财不外露的原则,吱吱唔唔地不愿说。 莫黛有些不耐烦:“不说算了,拿钱来,一千两!” “我,我说!我现下统共就三两银了!”男子慌忙说道。 莫黛微微一笑,而后冲男子勾勾手,摊开掌心掂了掂:“给我一两银,我送你一颗药丸,你便不用付那一千两了!” “咦?当,当真?”男子惊喜地站起身。 “嗯哼!” “如此便多谢姑娘了!”男子急忙将一两银放在莫黛掌心。 莫黛握住银子,对沐千澈道:“千澈,给他一颗毒药丸,既然他付不起救命钱,那我们便把他的命再收回来便可!左右不能便宜了他!” 沐千澈知莫黛并不想要男子的命,只是在吓唬他而已,于是当真递给那男子一颗黑色药丸。 男子接过那药丸再次面色惨白地瘫坐在地上,今日万幸没被毒死,却不想还是要死,回府是死,不回府也是死,难道他生来就是为了死的吗?男子不甘地咬着下唇,眼泪哗哗直流。 莫黛有些不忍直视男人流泪,尤其是默默流泪的那种,好似她是大奸大恶之辈一样。 男子正无声流着泪,忽然便感觉面前站了一个人,抬头一瞧,登时惊得朝后仰着身体:“十,十七?你,你不是已经被打死了吗?” 莫忧幽幽地看着男子,以前在府里,买来的小厮按照从高到矮排序,莫忧排在第十七位,而眼前的男子则排在第七位,人称小七。 “小七哥,你与我一样都已经死了,是姐姐和公子给了我们重生的机会。”言下之意,你还想为那个毒死你的人卖命到几时? 小七一听莫忧如此说,立时便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悲伤地说道:“我们本就是从官配场被买回去的,我宁愿死也不要再回官配场,他们给我两个选择,一是吃毒药,二是被再次卖到官配场,我吃了他们给我的毒药然后再到这里陷害神医……” 莫黛愣了愣,他们是从官配场出来的?可为何额上没有梅花瓣刺青什么的?据她从莫大溪的记忆里得知,官配场的男子的额心都会被刺上小指甲盖大小的梅花瓣图案,难道说莫大溪的记忆就像莫大溪的人一样忒么不靠谱?莫黛有些疑惑便悄悄地问身旁的沐千澈,沐千澈是这个女尊世界的本土人士,总会比她这个半吊子穿越人士懂得多,岂料,她才问完,莫忧便幽幽地看向她,回道:“姐姐,官配场里是满十六岁的男子才会被刺上梅花瓣的刺青。” 莫黛点头,难怪,莫忧才十三,可她忽然又疑惑了,指着仍旧瘫坐在地的男子小七问道:“为何他的额上也没有刺青?”这男子怎么看都有二十好几了吧? 岂料她话才一说完,那小七就无比委屈又受伤地说道:“姐姐,我今年十四,虚岁才十五啊!”他虽然个子高了些,看起来成熟了些,但他其实很年轻啊! 莫黛忽然就默了。 小七也留在了按摩馆,虽然莫黛故作凶相地说了让他在按摩馆干一辈子活来还救命钱,但小七还是万分高兴地对莫黛磕头道谢,而后便跟在尚达和尚同的身后干活去了。 莫黛原本想到他们的卖身契还在聂金多那里,担心聂金多会借此生事,不过小七说莫忧被打死后卖身契便被管事的给烧了,而他的卖身契也在他吃下毒药后被管事的毁了。 酉时,按摩馆闭馆时,虽然小七十分羡慕莫忧能够跟随莫黛他们回家,但他却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他今日是来陷害神医的,莫黛能让他在按摩馆安顿下来就已经算是厚待他了,他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晚间,莫黛去了萧笙房里。 了无睡意的沐千澈飞掠上房顶,久久望着莫府后方的那座宅邸。月色下,他的面纱被夜风吹起,露出形状完美的下巴以及抿成一线的薄唇。 ------题外话------ 已经连续几日没有万更了,那什么,明天继续努力争取~嘿嘿!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86章 下来陪我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萧笙的房内,灯已熄,月色透过窗户投射进来,借着清幽的月光,可见一抹玉质光洁的美背以及浑圆珠润的肩。 萧笙靠过来,手细细摩挲之后,唇也一一膜拜,不满足,翻身压上来,莫黛伸臂揽上他的脖颈,任他施为,面上羞红,强忍着身体内叫嚣的渴望,不忍伤了他。 “妻主,妻主……”萧笙动情呼唤,莫黛实在忍不住了,甚想捏住他的两腮扯上一扯,说一句,萧笙,你这磨死人的小妖精! 一番如水般荡漾之后,萧笙累趴下,但仍然搂着莫黛不放手,在她耳畔愉悦地喘息,间或呢喃轻语:“……妻主,我好欢喜你,好欢喜,好欢喜……” 莫黛的心里也是满满的感动和欢喜,不由地侧脸吻向他,见他满足了,才又轻声道:“我也好欢喜……” “妻主,我也想要个孩子!”萧笙期待地望着她。 莫黛有些羞窘,这种事,这种事是想不想的问题吗?不是顺其自然的吗? “妻主,我还想再来……” “别,你的身体会受不住的。”莫黛赶紧打断萧笙的话,拉下他的手放在唇间轻吻,“咱们不急,慢慢来。” 萧笙有些失望,但同时又觉得幸福,幸福之后才又开始害羞。 “妻主,我想开个糕点铺,就在你们按摩馆旁边,你说可行吗?” “行啊,回头我帮你在周边问问铺子的情况。” 见莫黛答应得爽快,萧笙又不免有些担心道:“妻主,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不安于室的男人?”他之所以想在按摩馆附近开糕点铺,其实主因不是为了赚大钱,而是为了能够与妻主离得近一些,天知道有一回他出来采买做点心的食材时,偶遇按摩馆,见到妻主与沐千澈站在一起的情形,他羡慕得心都酸了。 “不会,我只会觉得你是个很厉害的男人,而且――”莫黛忽然猛地翻身压住萧笙,“是我的!”说着,便惩罚性地吻上他的脖颈,妖精,果然是妖精,让他不要撩拨她,他非不听,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知晓惹毛她的后果是什么! 萧笙满意莫黛对自己的霸道,开始还在偷笑,可是渐渐的他就有些受不住了,哭着求什么的都不顶用了,妻主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直到他累得直接昏睡过去。 看着萧笙沉沉睡去的面容,莫黛替他理了理颊边汗湿的发丝,心里是愧疚的,脸颊是烧烫的,啧,自己这回是名副其实地一逞兽欲了,结果还是没有完全平息体内的火,这糟心要命的体质! 莫黛决定起来再重新洗个澡,顺便也帮萧笙擦拭一下身体。 已是子时末,风凉凉的,吹在面上的感觉很舒服。 待莫黛冲完澡出来时,恰好碰到起夜的许韶林,许韶林见她的脸上犹沾着水渍,手里还端着一盆水,忽然明白原因,于是犹豫着开口道:“莫黛,若是阿笙一个人不够,你可以再找阿澈无云他们,女子大都如此,你无需太过忍耐自己,忍着对身体不好……” 许韶林说着,脸色也有些尴尬,他总觉得自己这个爹当得不称职,以前莫大溪肆无忌惮地对莫无云他们逞兽欲之时,他难受,拼命求她不要这样,而今莫黛懂得忍耐了,他又开始劝她不要忍耐,如此矛盾,莫黛会觉得他烦人吧! 莫黛却笑着道:“爹,你这么疼我,无云他们会吃醋的!别担心了,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而且我这也不算忍耐,他们那么多人嫁我一人,我真怕自己顾不过来,我无法专一去对哪一个人好,但至少与他们任一个在一起时得给予他们一个完全的我!” 许韶林如此为她着想,她当然知晓这是因为他疼爱她,但她也有她最不能逾越的底限。 许韶林叹了一口气,欣慰又心疼道:“真是好女儿,他们几个能嫁给你也是他们的福分!” “爹,你想过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吗?妻主只有你一个相公,只对你一个人好,满心满眼里想着的全是你,不用每晚等着盼着轮到自己,从始至终她都躺在你的身旁,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莫黛有感而发地说道,虽然她现下已离那种专情的婚姻遥远得很,便是女皇突然脑洞大开,想到要一妻一夫了,她也舍不得他们几个了。 许韶林也跟着感慨道:“你所说的那种生活,爹自然是憧憬的,不过那是不存在的吧,便是存在了,爹觉得那种的婚姻长久不了!” “为何?” “若是只有一夫,那一夫定然承受不了妻主夜夜索要,命不久矣!” 莫黛忽然就默了,对于这点她很能理解,这个世界对人类的设定便是如此,唯有一妻多夫才能生态平衡,真的是够荒唐,够坑爹啊! 见许韶林有些沉默,莫黛忽而放下手里的木盆,神秘兮兮地将许韶林拉到回廊的矮石台旁坐下,轻声附在他耳畔道:“爹,你还年轻,你可有中意的女子?” 许韶林一听,登时羞恼地瞪了莫黛一眼:“你这孩子忒没大没小了,居然拿这事来打趣爹!” “爹――!”莫黛拉长音腻歪上许韶林的胳膊,“我说真的,我真希望有个好女子能够给你幸福!” “你还说!”许韶林点了点莫黛的额头,忽然悲伤道,“你是不是嫌爹是个累赘,故而才有了这个想法?” 莫黛一听不得了,这个误会太大了,赶紧搂着许韶林的肩说道:“爹,你还不知我吗?我怎会嫌你累赘?我希望你一直呆在我身边宠着我疼着我,而我也想宠着爹疼着爹!” 许韶林被莫黛的甜言蜜语说得心里暖暖的,又嗔怪地觑了她一眼:“少给爹灌迷糊汤,这些话都留给阿澈他们吧!爹知你是为爹好,可爹这一生都是妻主莫阿花的相公,不会变,你明白吗?” 莫黛点点头,心里为莫粟蝶感到惋惜,她对那女子还是有几分欣赏的,难为她此刻想起来要与许韶林说上一说,却不想是这个结果,看来莫粟蝶只能怀着一颗暗恋之心,要么就此终老,要么另娶他人了! 许韶林又与莫黛闲聊了几句便回房去了,莫黛也便重新端起木盆进了萧笙的房间。 房顶上,沐千澈尴尬地飞身跃下,迅速回了自己房内,躺在床榻上久久都无法平息狂跳的心脏。他不是有意要听,他只是心里想着那陆筠和赵琰天的事恨意难平,故而才跃上房顶,目力与耳力尽张,却不想不但听到了萧笙求饶的声音,更听到了莫黛与许韶林的对话声。 好了,这回是真正睡不着了,耳畔一直萦绕着莫黛的那句话――妻主只有你一个相公,只对你一个人好,满心满眼里想着的全是你,不用每晚等着盼着轮到自己,从始至终她都躺在你的身旁,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若是真能如此那该多好,便是他命不久也会笑着死去的,只是可怜了妻主。不过眼下的生活也是幸福的,妻主的那句“我无法专一去对哪一个人好,但至少与他们任一个在一起时得给予他们一个完全的我”亦让他感动得不能自已,一妻一夫只是幻想,而眼下才是最真实的生活,妻主在尽她的最大努力撑起这个家,并对他们每一个人好,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沐千澈想着这些,倒是暂时忘却了仇恨,不多会儿便睡着了。 不过,沐千澈没睡多久,便被人大力地拍门声惊醒,此时不过才丑时二刻。 沐千澈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莫忧也被吵醒,急急穿好衣服出来,便见沐千澈打算去开门的样子,遂道:“公子,这时辰有人敲门,实在有些古怪,总觉着心里不踏实,不如我去叫姐姐来!” “不必了,我去看看便可。”沐千澈说着便纵身越过竹林上方,脚尖踩过林梢,轻盈似燕般消失在莫忧眼前。 莫忧呆呆地望着沐千澈离去的身影,眼里忽然迸发出亮彩,急急地朝后院跑去,却与正朝前院走来的莫黛撞了个正着,不光是莫黛,许韶林、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都起了,就连一向雷打不打的萧笑也打着哈欠走过来。 “姐姐,公子已经先去大门那方看情况了。”莫忧说。 “嗯,咱们也跟过去瞧瞧,到底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半夜三更扰人清梦!” 沐千澈并未打开大门,而是站在墙头上朝外看,便见有四个黑衣妆扮的家丁正卖力地砸着门,边砸边说着话。 “你说咱大半夜的来砸门,万一神医正与她相公做那事,生生被打断,那可够痛苦的!” “痛苦个鸟,有老娘痛苦吗?上回被神医绑起来扔墙外,身上的银子还被搜刮去了!” “你们说得不对,我听阿兰说了,神医是男的!” “管她是女是男,总之咱得火速将神医给请回去!” “就是就是,据说是主子昏死过去了!” “好端端的怎么又会昏呢?” “嘘!我听阿兰透露,是主子和夫人的房事太过激烈所致!” “噫――” 四人忽然不说话了,心里却在想着,这种事也来找神医,神医会答应去看吗?四人不自禁地齐摇头,眼神相互对视,最后达成一致意见,绝对不能实话实说。 沐千澈无声无息地跃下墙头,一回头便见莫黛领着一家人过来了,沐千澈有些好笑,这全家出动的架势怕是会将门外的四个家丁吓到吧! 沐千澈自阴影里走出来与全家人会合,衣袖一挥,大门大开,原本贴靠在大门上砸门的二人冷不防就跌趴在地上,再一抬头,一群人站在她们面前,而这时,莫忧适时地点了一盏白色的灯笼,抬高至自己的耳侧,有风轻轻吹来,一张脸在灯光下,明明暗暗,他忽而冲着那二名家丁幽幽一笑―― “啊――鬼啊!” 那二名家丁前趴的姿势忽而改为后仰,腰一下子磕在了门槛上,登时闷哼出声,而后赶紧爬起身站到门槛外头。 “半夜三更砸我大门,是为何故?”莫黛不悦地说道。 四人便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说出来。 一人说道:“我们主子生病了!” 三人跟着附和:“对对,生病了!” 那人继续道:“是大病,睡着睡着忽然惊醒浑身颤抖最后昏死过去了!” 三人继续跟着附和:“对对,昏死过去了!” 那人还道:“主子昏死过去还流血了!” “对对,流血了!”三人仍然附和,但却觉得有些不对。 沐千澈忽然问道:“流血?哪处流血?” 那说话之人一怔,她只想到要将主子的病情说得严重些,至于是哪处流血:“就是那处流血。” “那处是哪处?”莫黛跟着问。 “那处就是那处啊!” “那处到底是哪处啊?” “就是那处啊,还能有哪处啊?姑娘,求您别问是哪处了,反正就是那处啊!”说话那人一脸纠结憋屈,转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另三人也跟着跪了下去,并将一只锦盒递出来,“神医大人请您行行好,就随我们姐几个走一趟吧,您不去,我们姐几个会被活活打死的,这里是二百两白银,主子说了,这只是定金,看好了主子的病,另有银钱大把的!” 莫黛也被这几人逗乐了,回头对沐千澈道:“相公,去不去呀?瞧这银钱也不少,要不,咱就去看看?” “去看看。”沐千澈十分配合,而且他知莫黛心中另有谋算。 莫黛于毫不客气地上前接过那锦盒,说道:“那就去看看!” 那四人自是高兴万分,连连又磕了头,来之前夫人说了,如神医这般高人,来硬的自然会被反弹,是以得来软的,最好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夫人果然高明! 而这时,从前院通向大门的青石板通道上忽然跑来一个小小的身影,那小身影一边跑一边喊:“娘,娘……” 莫黛几乎是听到莫小羽声音的一刹那便将锦盒递给沐千澈,而后飞奔过去将莫小羽抱起,见他哭得一脸泪痕,莫黛心疼地替他擦泪,这孩子可能是不经意醒来发现祖父不在身边,于是出来找,结果一找之下竟发现所有大人都不见了,这才急哭了并朝前院跑来,待见到大门口有灯笼亮,而且好多人都在时才松了一口气。 “弟弟和丸牛呢?”莫黛问。 “在,在睡觉!”莫小羽抽着鼻子道,莫黛登时便将丸牛腹诽了一通,这猪头,怎么照顾两个小家伙的?扣它的口粮! 此时的丸牛正趴在莫小翼身旁呼呼大睡着,忽然就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它吧唧了一下短嘴继续睡,而莫小翼也正睡得香,丝毫不知哥哥莫小羽不在身旁了。隔壁莫无轻的房里还睡着最小的莫小满,这小家伙哼唧着,被子下的小身体不安分地扭了扭,闭着眼,小嘴吧唧着找吃的,可他爹却不在身旁,哼了一会儿急了,便张开嘴哭起来。 莫无轻第一时间听到莫小满的哭声,急忙朝后院跑,而这时呼呼大睡的莫小翼也终于被吵醒了,一见祖父不在,哥哥也不在,那哭声比莫小满可嘹亮多了。莫无云也赶紧跑回后院。 莫黛回过头对那四人道:“神医需要回屋拿药箱,你们先在门外候着,莫忧!”莫黛说着便冲莫忧使了个眼色,莫忧点头,立时走上前,当着那四人的面将大门关上落闩,门关的一刹那再一次冲那四人幽幽一笑,看得那四人不由地心内发怵,钱被收走了,可她们人却被关在了门外,神医这回不是又在敲诈她们银钱吧! 莫黛让许韶林、萧笑、萧笙和莫无风再回去多睡会儿,而莫小羽却不愿离开莫黛,搂着她的脖子不撒手,莫黛只好让他留下来。 许韶林明白沐千澈等会儿是要随那四人去给什么人看病的,而莫黛也是会跟着去的,但她不会是想将莫小羽也带过去吧! “莫黛啊,小羽……” “我要跟着娘!我要跟着娘!”莫小羽直接打断许韶林的话,一边用力抱住莫黛的脖子,一边扭着小身体。 莫黛无奈地笑了笑:“爹,他要跟就跟吧。” 许韶林有些不赞同:“小孩子家这么任性可要不得,小羽,跟祖父回去!”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跟着娘!”莫小羽继续扭着小身体,小手愈发死命地搂着莫黛的脖子,莫黛无语,我的儿,你这是想要勒死你娘吗! “小羽,跟爹回去吧,你娘这厢还有紧要的事情要做呢!”莫无风个也伸出手想要抱回莫小羽。 “不要!不要!不要!”莫小羽不答应。 众人无奈,不明白一向懂事乖巧的莫小羽为何这次会油盐不进,莫黛想,他或许是怕她再次消失吧! “爹,就让小羽跟着吧,孩子怕是又做噩梦了,我和妻主二人会护好他的!”沐千澈背起一只盛药的竹筐,说道。 许韶林虽然还是不赞同,但也没办法将莫小羽自莫黛的怀里强硬抱下来,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回莫黛好似一开始就有心想将莫小羽也带过去。 临走前,莫无风回后院找了件带帽子的披风替莫小羽披上,送他们出了门。 那四人在前头领路,总感觉莫黛和沐千澈有些怪异,他们这是要去替她们家主子看病,怎么把儿子也带上了? 莫小羽却是异常兴奋的,娘这是第一回出门带着他,虽然天色暗,四周黑黢黢的有点吓人,但有娘和澈爹在,他什么都不怕。 莫小羽乖乖地依偎在莫黛的怀里,闻着莫黛身上淡淡的馨香气息,再加之披风的帽子遮住他的小脸,他有些犯困了,于是在莫黛的颈窝旁蹭了蹭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莫黛心疼地将他的小身体朝上托了托,这回带他出来是有些私心的,不过既然他睡着了,她这私心也便作罢。 来到陆府门前,沐千澈的身形僵了僵,待察觉到莫黛温柔的目光时,他的心也不由地平静下来。 进到陆府内,莫黛才明白什么叫豪华奢侈,整座宅子弯弯绕绕的回廊无数,每条回廊上都是每隔一米便挂着一盏灯笼,将府内照得通亮。 莫黛和沐千澈跟随在那四人的身后穿过一条通往主宅的回廊。回廊两旁种着一种不知名的绿藤,攀爬上回廊顶端,从一端望至另一端便好似一条绿色通道,别有一番清幽雅致的味道。 这时莫小羽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喃喃道:“娘,我要尿尿……” 那前方领路的几人立时一惊,赶紧停下来,一人急忙说道:“姑娘,小公子要尿尿,请随我到茅房去!”莫黛点点头,同沐千澈说了声便抱着莫小羽跟着去了。 这厢剩下的三人便笑着同沐千澈道:“神医,请先随我们到主宅去为我们主子看病吧!” 沐千澈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沐千澈随几人到达一处月门,一人便先到里头通报去了,不一会儿便出来,冲沐千澈作了一揖:“神医,我们主子有请!” 沐千澈朝来时的回廊看了看,莫黛此时还未过来,他有些担心,但一想到莫黛临走时宽慰他的眼神,他的心里便觉得温暖,说到底,她现下是比他还要厉害的,这满院的植物可全都是她的武器。 “神医,请!”那人又催促了一遍,沐千澈抬脚走了进去。 那人将沐千澈带到一处房门外,敲了敲门便退下,只留沐千澈一人在门外。不多会儿,房门被人拉开,沐千澈再一次见到他这七年来每回做噩梦时都会出现的那张脸,以往是看不清五官,可眼下见了真人,脑子里的那些影像便瞬间清晰了,冷傲高贵的一张美人脸,被胭脂涂得过分艳红的唇此时翕动着:“神医快快请进,我相公他……” “怎么昏死过去的?又是哪处流了血?”沐千澈淡淡地问道。 “呃……”陆筠语塞了,她该怎么说?昨日她与赵琰天皆因遇见神医而兴奋异常,晚间便来了兴致,也怪她的欲望太过凶猛了,索要不够,竟让赵琰天生生昏死了过去,不过没流血啊?神医怎么会问这么个问题呢?而且她总有种感觉,神医极其厌恶与她近距离说话,进门时,一角差一点擦过她的衣袍时,他当即一挥手拉回那一角,整个人也眨眼间飘到了床榻前。 沐千澈见到床榻上昏死过去的赵琰天,让陆筠将他的手腕拿出来,并让她盖了一方绢帕在手腕上,这才抬手把脉,把完脉后拿出细长的银针就着烛火烘烤。 陆筠看着沐千澈拿着银针的模样,心里忽然就有些突突地跳,她不由地出声道:“神医,戴着面纱会影响您施针吧,不如摘了吧!” 沐千澈慢慢转头看了赵琰天一眼,虽然隔着面纱,她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她却仍然感觉到他眼神极冷极厉,忽然便觉屋内的温度骤降,寒气森森爬上尾椎,并一路向上直达心脏。 这厢莫小羽已经在茅房解完手,莫黛拉着他的小手往回走,前头仍然是那个家丁在带路。 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莫小羽已经不困了,好奇地东张西望着。 “娘,这是哪里?” “陆府。” “娘,那是什么花?” “不知,不过娘可以摘来给你!” “娘,这是什么树?” “不知,娘折一枝给你!” …… 如此这般,等走到主宅的月门前,莫小羽的小手里已经握了一把各种不同的树枝和鲜花。那带路的家丁频频抖眉,这女的将陆府当自家后花园了吧?不过她又不敢呵斥莫黛,她可是神医的妻主,万一得罪了神医,神医不为主子医病,夫人会把她们打死不可! 家丁进去通报,莫黛便将莫小羽又抱到回廊内的石凳上坐着,并附在他耳畔说着悄悄话,莫小羽的大眼睛亮晶晶的,频频点头。 过了一会儿,家丁走出来将莫黛和莫小羽领了进去,此时,沐千澈已将赵琰天救醒了,陆筠坐在床边陪着赵琰天,而沐千澈则在一旁替赵琰天配药。莫小羽一进屋,便将小手里的树枝和鲜花塞给莫黛,自己则走到沐千澈身边,小手拉着沐千澈的衣袖,披风上的帽子遮盖住他的小脸,烛光下,披着披风的他显得极其瘦小。 此时,莫黛闲闲地靠在门边观望。 “琰天,神医正在为你配药,待喝下之后,你的身体定会有所好转的。”陆筠宠溺地看着赵琰天。 “但望如此吧,妻主,若是我的身体好了,便能为你生孩子了……”赵琰天说着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沐千澈不知莫小羽为何跑到他的身边来,而且抓着他衣袖的小手死死攥着,仿佛在兴奋地期待着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 莫小羽见那床边的两个人暂时不说话了,觉得是到了娘所说的那个时机了,于是拉着沐千澈朝床边走了走,此时他正对着那个赵琰天,不过帽子盖住了他的小脸,只露出一张淡粉的小嘴在外头。 “爹,你不要我了吗?”这是莫小羽说的第一句话,声音略显尖锐,且带着哭腔。 惊得赵琰天和陆筠不由地齐齐看向莫小羽,就连沐千澈都忍不住朝他望去。 “爹,我在那边过得好苦啊!我好冷啊!好寂寞啊!”莫小羽继续说道,他的话令陆筠觉得莫名其妙,而赵琰天和沐千澈却渐渐明白了。 “爹,我的脸好疼啊,身体也好疼啊,火好可怕啊!”莫小羽愈说愈起劲。 赵琰天的脸色有些泛白了。 “爹,你不要烧屎我啊!我很乖的!我每晚都会陪你说话的!”莫小羽说着,扯了扯沐千澈衣袖,张着小手要他抱,沐千澈顺势便将他抱起来。 莫小羽一下子变高了,小手便朝赵琰天够着,吓得赵琰天不由地朝床里头挪了挪。 “爹,不要烧屎我,我还会陪你玩!我把眼珠纸(子)抠下来剩(送)给你!”莫小羽忽然将小手伸到帽子底下抓着什么东西,然后猛地扔到赵琰天的床上,一个圆滚滚,红中带黑的东西落在了赵琰天的面前,在被子上浸出一点嫣红水迹,看上去竟真的像是带血的眼珠子一般。 “啊――”赵琰天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浑身发抖,陆筠猛地转过脸想要呵斥莫小羽,却忽然见到莫小羽撩开了沐千澈的面纱,一瞬间那张她早已忘却的脸忽然强烈地撞进她的眼…… “你,你……”陆筠只能发出单字音,一张脸惊恐异常。 月门外的家丁倒是有听到赵琰天的尖叫声,但也只是一声,而且主子也没喊她们过去,是以,忽略忽略。 沐千澈又淡淡地瞄向赵琰天,而后盖上面纱,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赵琰天还是看见了,他的脸上也显出惊恐惧怕的神色来。 “爹,我好寂寞,下来陪我……”莫小羽又朝赵琰天伸出小手说道,说着说着忘了娘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了,于是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下来陪我,下来陪我,下来陪我……” 赵琰天眼前一黑,再次昏死了过去。 陆筠回过神,刚想喊来人,却忽然感觉脖子被人勒住般,她用手去抓时却又什么都没有,手放下来,便再次被勒,如此反反复复了几次,她也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莫黛将那长藤一圈圈收起放入沐千澈的竹筐内,说道:“相公,儿子,病已看好,咱们回家!” 沐千澈瞧了一眼桌上已配好的药,点点头,正如妻主所说,脉也把了,药也配了,任务完成,打道回府! 出了月门,那几名家丁还恭敬地冲他们作揖行礼,然后再恭敬地领他们出府。 ------题外话------ 又没到,明天继续争取万更~O(n_n)O~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87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待莫黛和沐千澈离去不久,赵琰天身边的丫鬟阿兰来到月门前,见那几个家丁正坐在回廊的石台前打瞌睡,于是用力咳嗽了一声,那几个家丁立时惊跳而起,见是阿兰才拍拍胸口松口气,暗道虚惊一场。 “神医走了吗?”阿兰问,她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内放着一盅燕窝银耳羹,正是陆筠让她炖来的。她的主子赵琰天似乎是对所有的男子皆有反感,是以事事都让她这个丫鬟亲力亲为。 “啊,走了走了!” “这么快?” “那是,要不然就叫神医了吗?” “我晓得了!我说你们几个仔细守着,若是被主子们发现你们在偷懒,小心――”阿兰说着便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惊吓得那几人不由地打个激灵,立时跑到月门两旁站好。 阿兰端着托盘进了院子,在赵琰天的房门口敲了敲,没听到回应,她犹豫了一下,而后伸手推门,一推,门开了,于是她走进去,目不斜视地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在开口说话之前还是下意识地瞄了瞄床榻的位置,一瞄之下,脸登时便红了。 但见床榻上,锦被下,陆筠正与赵琰天相偎在一起睡得正香,露在锦被外的肩头都是光着的。 阿兰赶紧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再关上门,心里却在想,主子们也忒不知节制了,这神医才刚走,他们就那啥了。 回去的路上,是沐千澈抱着莫小羽,而莫黛背着竹筐。 莫小羽仍旧兴奋异常,娘说了,若是按照她教给他的话去说,屋里的二人定然会被吓到,很好玩的,于是他就真的这么说了,结果真好玩。 “娘!”莫小羽冲莫黛伸出小拳头,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给莫黛,于是她伸出掌心等着,然后就见莫小羽打开小拳头将一物放在她掌心,同时听他说道,“还有一个眼珠纸(子)剩(送)给你!” 掌心的果子湿湿软软,触感忒么有些恶心,莫黛赶紧扔出去,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依偎到沐千澈的身侧:“啊啊啊,好可怕!” 莫小羽被逗得咯咯直笑,拍着小手满眼期待道:“娘,我们下回再来吧!” 莫黛的眼皮抖了抖,这小子还玩上瘾了,以后不会借此捉弄家人吧?不行,得赶紧教育! “小羽,吓人是不好的,当然吓坏人另当别论,而且总是吓人玩也没意思,回家娘教你玩更好玩的!”莫黛一边说着一边抓上沐千澈的衣袖。 莫小羽开心了:“嗯,我要玩更好玩的!”莫小羽笑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再一次掀开沐千澈的面纱,天色尚暗,他看不清沐千澈的面容,于是用小手一点点抚摸,一边摸一边说道,“澈爹,脸好了,不痛了?” 沐千澈点点头:“不痛了。” 莫小羽一把搂住沐千澈的脖子,用小脸蹭了蹭沐千澈的脸,高兴道:“澈爹好看!” 沐千澈的脸红了,莫黛则在一旁打趣道:“那娘好看吗?” “好看!” “笙爹呢?” “好看!” “大爹和三爹呢?” “好看!” “祖父呢?” “好看!”然后没等莫黛再问其他人,莫小羽直接板着小指头一一说道,“爹好看,笑姨好看,丸牛也好看……” 莫黛算是看出来了,敢情在莫小羽的眼里就没有不好看的,不过她还是想逗逗莫小羽,于是愈发贴近沐千澈身边眨眨眼问道:“那谁最好看呀?” 莫小羽张口就道:“娘最好看!” 莫黛一听,登时心花怒放,原来自己在儿子的心目中是最好看的,欣慰啊欣慰。 沐千澈也觉得好笑,不过,虽然孩子黏他,妻主亲昵他,这些都让他甚是受用,但他同时还在想的是,这娘俩刚才一直在拿着那种湿乎乎的果子,这会儿手上的汁水全招呼到他身上去了,唉! 莫小羽到底是小孩子,兴奋一会儿又开始犯困了,到了莫府时又再次睡着了。一家人见他们平安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莫黛心知,陆筠和赵琰天不是笨蛋,吓他们一回管用,但接下来他们一定会过来确认沐千澈到底是不是七年前被他们毁脸且杖毙的那个人,一旦他们确认就是那个人,说不准就会整出其他事端来。 她只想一家人和和美美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不想整日里与他们周旋,只要他们夹着尾巴乖乖做人,不再上门寻衅生事,她自然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们,否则,就休怪她下手不留情。 斟酌再三之后,吃早饭时,莫黛便对全家人说了他们家被财大气粗的陆府给盯上了,而后转脸看了沐千澈一眼。沐千澈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继续说下去,于是莫黛便将沐千澈的身世简单述说了一遍。 莫黛自认为自己已经尽量简短扼要且平铺直叙了,可不知是否因为自己前世的播音专业,又或者是到这个世界后说书说习惯了,她才一开口,便将全家人的心揪了起来。 说到沐千澈的父母兄姐被匪盗杀害时,许韶林便开始流泪,说到沐千澈孤零零一个人被迫随陆家人到帝京时,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亦开始流泪,说到沐千澈在陆府遭受到赵琰天的折磨时,萧笑气愤地攥紧拳头,最后又说到沐千澈被赵琰天陷害烧死了他儿子,陆筠于是便命人将他的脸按进炭火里,而后杖毙,幸得有人相救。 许韶林再也忍受不了,忽然失声痛哭起来,而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才恍然大悟为何沐千澈会一直戴着面纱,原来他的脸被毁了。 莫忧一直低着头坐在饭桌前,两手抓扯着腿上的衣衫,眼泪颗颗砸在衣衫上,原来沐公子也是被人打死扔到了乱葬岗,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其中的痛苦绝望和不甘。 丸牛听了沐千澈的身世也觉得他挺倒霉的,不过还好他嫁给了莫黛,此后便是苦尽甘来了,是以,吃饭吃饭,这才是最重要的! 莫小羽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但他却听懂了沐千澈的脸被火烧的事,而且他是真实见到过那张脸的,开始他会害怕,可是后来他不害怕了,因为他知澈爹是好人。一想到澈爹被烧时一定很痛很痛,他也跟着流了眼泪。 莫小翼是完全有听没懂,不过他一见全家人的脸色都不好,而且祖父和爹爹们都哭了,就连哥哥都流眼泪了,他也忽然嘴一撇嚎啕大哭起来。 莫小翼这一哭倒是将原本凝滞的气氛给打破了,莫无云赶紧去哄莫小翼。 沐千澈也不由地眨去眼里泛起的泪意,他的身世竟莫黛这么一说,连他都觉得自己好悲惨。不过,过去的都过去了,眼下的他是幸福的,他不想让家人因他的过去而痛苦难受,是以他又做出了一个决定。 “爹,你们不用难过,其实我的脸已经被妻主医好了!”沐千澈摘下自己头上的黑纱斗笠,一瞬间,好似有朝阳的金光照亮整个正厅,除了莫黛、丸牛和两个小的,所有人都被那样一张美得绝尘脱俗的容颜给惊得目瞪口呆。 莫黛不由地觉得好笑,于她来讲,她更中意沐千澈的嗓音,虽然他明月珠辉般的美丽容颜也让她觉得赏心悦目。 丸牛也不由地睁大了眼,哼唧道:死女人,你艳福不浅!难怪你死乞白赖地要娶人家,原来如此! 莫黛的嘴角抽了抽:我是因为他的容貌才娶他的吗?庸俗! 丸牛翻白眼:少给老子来清高的,老子敢打赌你心里定然美得冒泡,难怪那日沐千澈高热不退! 莫黛窘红了脸,有心想反驳,但又觉得没必要,毕竟那日沐千澈高热不退是事实。 丸牛见莫黛沉默了,愈发得意地窃笑,不过它忽然想到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女人,你可不能每晚只想着你那几个相公,偶尔也要想想老子,老子好久都没跟你睡了! 莫黛淡淡地瞥它一眼:你且乖乖地陪着我儿子,等着我哪日心情好再来翻你的牌。 丸牛气得咬牙,死女人,还翻牌?当自己是女皇吗? 这厢,全家人终于从沐千澈的美貌里回神,许韶林高兴得不知该说什么,忽然觉得沐千澈离他们好远,说话都下意识地变客气了,就差没抱拳作揖了:“沐,沐公子真是美若天人啊……” “爹!”莫黛有些好笑,“你这样,千澈会不习惯的,他是人,不是神!” 许韶林尴尬地笑了笑:“阿澈啊,别见怪,爹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见到你这样美丽的人,爹连话都不会说了!” 沐千澈也窘红了脸,有些不确定地望向莫黛,莫黛回给他一个宽慰的眼神,然后问正在剥鸡蛋的莫小羽:“小羽,你说我们家谁最好看?” 莫小羽头也不抬,直接说道:“娘最好看!” 莫小翼见莫黛只问哥哥,没问自己,于是眼巴巴地瞅着她,莫黛注意到了,于是又问莫小翼:“小翼,娘是不是家里最好看的?” 莫小翼高兴地大声道:“是!”其实他压根儿就不明白好看是个什么意思。 于是莫黛得意地扫向全家人:“听到没有,儿子说我最好看!” 许韶林忍不住笑出声,萧笙抿唇发笑,莫无云别开脸笑抖了肩,莫无风红着脸直拿他那双大而媚的眼看着莫黛,而莫无轻则直接白她一眼:“不要脸!”说完也不禁低下头,耳后根红得厉害,这女人,哪有人自己说自己好看的?就算是事实也得懂得谦虚不是吗? 沐千澈眼神痴痴地看着莫黛,虽然莫黛在他眼里确实是最好看的,但同时他更明白莫黛是为了让他不那么尴尬才说的那句话,心间泛起丝丝甘甜。 莫忧这孩子脸红得厉害,也不知莫黛的那句话戳中了他的哪处穴点。 萧笑摸摸鼻子,唏哩呼噜地喝稀饭,关于好看不好看的问题,自打来到这个家就与她没啥关系了,全家都是美人,让她这个长得中等之姿的人情何以堪哪! 等到莫黛、沐千澈和萧笑去按摩馆时,一路上,没有戴黑纱斗笠的沐千澈引起了轰动,行人因回头多看他一眼而与其他人相撞之事频频发生。到了按摩馆,尚水一家人以及新来的小七直接僵化在当处。 莫黛不由地抚额,扫了沐千澈一眼,淡淡道:“美人,我看你还是把脸遮起来比较好。” 沐千澈弯唇浅笑,恰似雨后清荷初绽:“妻主不愿看到我这张脸吗?”于是原本正要从僵化状态复苏的尚水一家人以及新来的小七再次僵在了原地。 “不是我不愿看,而是你瞧瞧他们一个个的,都跟没见过人似的,若是再这么惰工下去,咱这按摩馆也不要开了。”莫黛叹了口气,转而摸着下巴打量沐千澈,确实够美,若非她对容貌不那么偏好,怕是与沐千澈对视一眼,整个人便软了。 尚水一家人以及新来的小七一听莫黛如此说,立时回神,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由于莫黛昨日那一番愤怒的宣言,导致今日有甚多病人都只在按摩馆门口张望了一下便灰溜溜地走了,尤其是当他们见到以往为他们医病的神医竟长得如此天人,一时间自卑惭愧,心里只剩下崇敬膜拜和仰视了,哪里还敢再找神医医他们的小病小痛。 不过倒是有几个有钱人当真花了一百两来找沐千澈看病,自然,这些人全是女的,沐千澈替她们把了左手的脉象后,无需动口,她们自动自发地又将右手递过去,而且自打进入药房后,她们的视线就从未从沐千澈的身上移开过,那一脸色眯眯的神情看得在一旁帮忙的莫忧直反胃。 沐千澈倒是无所谓,于他来讲,这世上除了莫黛看他时他会觉得不自在以外,其他人的视线根本就似浮云清风,一切皆是虚无。 于是这一日过后,水泉镇百姓又为沐千澈取了名字“神医仙子”。 而按摩馆也因沐千澈的美名而生意蒸蒸日上,这让莫黛有些哭笑不得,因为女客人陡增,莫黛和萧笑忙得连上茅房都要争分夺秒了。而男汤那方因为有富家男子特地想来看看沐千澈到底长得何种模样也激增了不少,尚达尚同亦是忙得很,而且还要回答那些男客人刁钻古怪的问题,譬如―― “神医今年贵庚几何?” “神医体重多少?” “神医平日里都吃些什么?” “神医都是用什么保养肌肤的?” “神医与他妻主行房事之时会几种姿势?” 这些尚算是逻辑正常的问题,还有不正常的比如―― “神医吃饭吗?喝水吗?上茅房吗?” 更绝的是,直接问:“神医会死吗?” 尚达和尚同被问得冷汗直流,而在一旁观摩学习按摩的小七居然将那些问题一一回答出来了,不过他的回答更是唬死人不偿命。 “神医今年有几百岁了;神医没有体重,轻飘飘的,噌一下便能腾云驾雾;神医平日里不吃饭的,只以清风雨露为食粮,自然也不会上茅房;神医是仙子,不用保养,肌肤一样白皙水嫩;神医会的姿势可多了,那什么《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根本不够用,神医会带着妻主凌空哦凌空;神医是仙子,怎可能会死呢?” 于是尚达和尚同听小七的回答也是听得冷汗直流,午饭时便向莫黛诉苦,莫黛差点没因此而笑抽过去。 正如莫黛所料,陆筠果然亲自来确认沐千澈是不是七年前被她命人打死的那个人,为此,她还与丫鬟阿兰各自乔装成普通的泡汤客人,再见到那张脸时,她有些不敢直视,但没错,就是那个人,七年前那个人的容貌尚未长开便已极不错,七年后的他果然美得不可方物,一瞬间,陆筠有些看痴了。 她想起来了,那个人是沐家人,叫沐千澈,原本是要嫁与她做正夫的…… 阿兰扯了扯她的衣袖才让她回神,忽然想起他烧死了自己和赵琰天的儿子,恨意便再度冒了出来。只是她不明白七年前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最后脸被毁了,人也被打死了,怎么还会活着?而且他的脸完好无损,比之七年前愈发俊美无铸。对了,他会医术,莫非当年他就是会医术的,只是一直在装傻扮痴?不,不可能,应该是他后来学会的,只不过他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医术? 赵琰天因那日一吓,身体更糟糕了,只是他死活不愿吃沐千澈配给她的药,非说沐千澈一定在药里放进了毒药,想要毒死他。赵琰天发狂的模样甚是吓人,抓着她让她替他杀了沐千澈,还说要将莫府所有人一并杀光,尤其是将那个吓唬他的孩子碎尸万段。 陆筠对这样的赵琰天有些害怕,自己只是一介商人,他当自己是女皇吗?想杀谁便杀谁?要杀人,他不若求他那个姐姐赵英姿还来得快些! 但陆筠对赵琰天甚是深情,想到他是因为七年前两岁的儿子被烧死了才变得如此痛恨沐千澈时,她又觉得心疼了,于是对沐千澈的恨意便更深。她虽然不能直接杀人,但却可以逼得他们走投无路,她陆家有的是银钱,这世上就没有银钱办不到的事情。 陆筠与阿兰自然是没有泡汤便离开了,因为客人众多,谁也没有注意到她们,除了莫忧。于是莫忧便将此事告知了莫黛和沐千澈,莫黛笑了笑,表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沐千澈也是这么想的,他可不想在那些人身上浪费太多心神,他的精力只想留给妻主和家人。 客人增多了,几日下来,萧笑和尚达尚同累得不行,莫黛因为体内有香肌果倒是没感觉到累,不过她不得不重新考虑再招人手的事,而且按摩房也需要再增加几间。 这一日,泉汤客栈的老板娘柏多银来到按摩馆,此人中规中矩得很,先是排队在女汤里泡着,期间有熟识她的人想要让她先按摩,她却一一推辞了,直到轮到她时,才起身。 柏多银是非常传统保守的,从汤池子里起身后,赶紧就拽过一旁搁着的大巾帕包住身体,这才来到按摩房。 赶巧这时候莫黛正帮另外一名女客人按摩,萧笑倒是闲下来的,柏多银只皱了皱眉,诚实说,她不大信任萧笑,她来这里就是想让莫黛替她按摩的,不过她没说出来,中规中矩地俯卧在木榻上,任萧笑替她按摩。 萧笑经过这些时日的磨炼,按摩手艺已经十分娴熟,按起来倒也是十分舒服,只是心里仍是觉得不爽快。所幸莫黛替那个客人的按摩已接近尾声,是以,待她旁边的木榻一空下来,柏多银便出声道:“我能要求让莫小老板亲自按摩吗?” 萧笑一愣,随即便笑道:“当然当然,柏老板请!”萧笑冲着莫黛挤眉弄眼一阵,她还不乐意替柏多银按呢,板着一张脸,怪吓人的,趁此空闲喘口气也是好的! 莫黛笑了笑,让柏多银趴卧在木榻上,因为萧笑已做了前期按摩,她便直接加大了手劲,推拿按摩柏多银背部的各个穴位。 柏多银原本还一样凝着眉头,板着脸,但莫黛一上手,她便痛得大叫出声,脸上的严肃表情再也保持不住,她甚至怀疑莫黛与她有仇,故意折腾她的,然而渐渐的,她便感觉舒服了,便如大旱多时忽降雨水,那枝条吸饱水分舒枝展叶一般,她的身体也是从未有过的舒畅放松,面部的神情也柔和了下来,整个人昏昏欲睡。 莫黛按摩完毕,将一条大的巾帕盖在柏多银的身上,她俯身之时,身上的馨香味道便飘进柏多银的鼻间,令她觉得愈发舒坦享受,直想就这么一直趴着不起。 在莫黛转身收拾东西之时,柏多银幽幽地说道:“莫小老板,你的手艺真是好,只收一两银未免太少,我给你提个建议,若是由你按摩,便提升到五十两一个。你有一双神奇的手,你的按摩绝对值这个价!”当然,柏多银没说的后半句是,你身上散发出的天然香气乃是绝佳的安神之香,你简直就是为按摩而生的! 莫黛没想到柏多银会如此赞誉她的按摩技巧,不过总觉得她话里有话:“柏老板,您此次来不光是让我按摩那么简单吧!” 柏多银侧身,并用巾帕将自己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脸上的神情再次恢复平时的严肃古板凶巴巴:“莫小老板冰雪聪明!柏某此次来是想与莫小老板合作的!前些日子,那洗泉客栈的聂金多可是将按摩变得乌烟瘴气,好在有官兵监督着她,不过柏某听说了,官兵再过十多日便会撤了,届时那个聂金多怕是还会整出事端来,不如你我合作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莫黛见柏多银是有心商谈,面色也便柔和了些,主动帮聂金多倒了一杯茶水,并从置物柜拿出一碟点心来。 “柏老板所言极是,只是我听说那聂金多可是与帝京第一富豪陆家有些渊源的,若是陆家出手倒是有些难办呢!” “呵!这个柏某早就知晓!不过帝京离此地甚远,正所谓天高女皇远,强龙不压地头蛇,那陆家在我们水泉镇还是翻不起大风大浪的!” “柏老板可是有对策?” “对策谈不上,身为商人,虽然为利而存在,但不能逾越了做人的底限,柏某最是看不惯聂金多的行事作风。我听说了,莫小老板在县官大人那里弄了个什么水泉镇按摩术的专利权,这点我甚是欣赏,这回我便是想与莫小老板合作这个按摩术的事宜。” 莫黛一听,心里亦对柏多银这个人看法有些改观,柏多银整日板着一张脸,而且听说她的五个相公也个个与她一样凶巴巴的,但她家客栈的客源倒是非常稳定,外人对她的印象就是严肃刻板,倒是没说过其他不好的话。 “既然柏老板感兴趣,那我便将合作的协议详细与你说一说,同意便合作,不同意也只能作罢!” “如此甚好!柏某定当洗耳恭听!” 于是莫黛便将合作协议详尽地说了一遍,柏多银皱着眉思索,最后居然一口答应了,并决定明日便与莫黛一起到县官大人那里签协议按手印。 临走前,柏多银又将自己刚才在按摩后说过的话又提了一遍,她还是建议莫黛将她亲自按摩时的银钱提升到五十两,莫黛表示自己会考虑的。 经由柏多银这么一说,莫黛便想得更深入了。若是要将按摩发扬光大,那么必须设立一套级别头衔,将按摩规范化。 于是莫黛来到沐千澈的药房,借用的他的纸笔写写画画。她打算将按摩人员分为四个等级,按摩博士,按摩师,按摩工以及按摩生。 她觉得沐千澈可以担当按摩博士,在按摩师的协助下,专门负责指导按摩生如何去找准穴位按摩。她的头衔便是按摩师,按摩手法纯熟,且知道人体的大致穴位,因人而异,懂得怎么按摩才会达到效果,当然,她也必须得时常向按摩博士学习医术并精进自己的技艺才行。而萧笑和尚达尚同便可称之为按摩工,按摩手法已经熟练,但也只知按照固定的流程来按摩,无法因人而异。至于许韶林、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那样的尚未学会按摩流程的便是按摩生了。 莫黛想,按摩生尚无法替人按摩,只能跟在按摩工和按摩师后头观摩学习。按摩博士也无需替人按摩,只负责指导。按摩工替人按摩一回可收费一两银,而她这样的按摩师替人按摩可提升银钱至十两吧,五十两太高了,一旦报出来估计得被客人骂死。 莫黛将自己的想法告知沐千澈时,良久才听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按摩博士愿意为按摩师按摩,不知按摩师可否乐意接受?” 莫黛一怔,随即便一本正经道:“乐意乐意,非常乐意!”说完,二人相视一眼,均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吃罢午饭后,莫黛见萧笑实在累得不行,便放她半天休,让她回家去,当然她知萧笑是呆不住的,便找了个差事给她做。古悦中意咖啡,这几日她让萧笙和莫无云他们按照她说的法子将咖啡粉研磨出来,装进了小瓷坛内,当然,炼乳是必不可少的,这回她便让萧笑将这二样送到古悦家。 虽然明日她也会和柏多银一起到县衙府去,但毕竟是办公事,当着柏多银的面不好。当然,这也只是个借口而已,她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让萧笑出去跑一跑,放松一下。 萧笑喜滋滋地去了,等到晚饭过后才回来,一回来便与莫黛说古悦收下了,甚是高兴。莫黛点头,心里还在琢磨着明日与柏多银合作的事宜,并未察觉到萧笑笑着说古悦很高兴时,她的眼神里并无半分笑意。 许韶林预留了萧笑的晚饭,而萧笑虽然说着自己吃过了,但却仍旧将许韶林替她留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吃完后打了个饱嗝,拿起碗筷去灶房洗刷,而后便回了西院。 晚间,莫无风依旧如往常那般大开着房门等候莫黛,而他自己则在油灯下做绣活。莫黛走进来,关好房门落上闩,又不禁皱眉说道:“无风,你才十七,再这样下去,等你到了爹这般年纪时一准会坏了眼睛!” 莫无风的脸红了红,其实他是故意在这会儿做绣活的,他极喜见到妻主为他担心的模样。 莫黛又是披散着一头及臀的长发而来,莫无风心内欢喜,拍了拍梳妆镜前的椅子说道:“妻主,你过来,我帮你梳发!” 莫黛见到莫无风闪亮亮的眼神,不由地觉得好笑,她知莫无风最喜她的头发,是以每回便都满足他。她款款走向他,坐到梳妆镜前,莫无风便拿起篦梳,一下下为她梳理长发。 墨发滑顺丝缎,柔软似云,指间穿过,触感凉润,妙不可言。 莫无风梳啊梳,直梳得莫黛昏昏欲睡。莫无风见莫黛闭着眼,好似真的睡着了一般,他这才敢慢慢地靠近她,心脏怦跳,大气也不敢出,直到终于贴上她的唇,他才呼出一口气,却在下一秒被莫黛揽上脖颈,馨香沁入他的肺腑。 “坏蛋,偷袭!” “我没有……”莫无风回答得心虚,脸颊羞红,一双妩媚的丹凤眼,眼波流眄生辉,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极其勾魂诱惑。 莫黛忍不住就吻上他的眼,他吓得急忙闭上眼,但眼皮却簌簌的动,长长的眼睫轻扫过莫黛的唇,痒得让她想发笑,而她也终于在下一秒笑出声来。 莫无风尴尬难受了,自己是不是没有魅力,是以,妻主才会觉得他好笑? “妻主,我又学会了一道菜,红烧肉丸子,我明日做给你吃可好?”莫无风开始向莫黛示好。 “好啊!”莫黛一边说一边解了外衫,躺到床榻上。 莫无风见莫黛的反应淡淡的,心里便有些受伤,站在梳妆镜前发呆。 莫黛有些无奈,于是拍着自己的身边的空位:“过来,小笨蛋!” 莫无风被莫黛如此称呼,心里便愈发受伤,妻主这是将他当成小羽那样的小娃娃了吗?但他不敢表露出来,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只是才坐到床沿上,整个人便忽然被莫黛带到怀里,他下意识地惊呼,声音尚未发出,便消音在莫黛的吻下。 然后莫黛邪邪地说了句:“我才不要吃什么红烧肉丸子!” 莫无风的心一咯噔,眼泪就要流下来,却又听到莫黛说道:“我比较想吃你这个小笨蛋!”一说完,莫黛自己都忒么想去死一死,那什么,言情剧的台词都被她借用来耍流氓了,为妻者,真不易! ------题外话------ O(n_n)O~,我赶上十一点~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88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举目望去,一大片荒地自眼底绵延至远方,不知何处才是尽头。 杂草横生,随风舞动,那青黄之色总让人心里躁动不安。草会枯死,来年再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九月已入秋,烈日却不减半分热度,直晒得那草愈发枯黄,而人也愈发迷茫绝望。 在一大片荒地的其中一小块土地上,约摸有百来个身着粗布白衣的男子在挥动手里的工具劳作着,要么割草锄草,要么刨地翻地。 “今日午时前这一块地不整理完,不许吃饭!”负责监工的女子有十来个,个个皆身着黑衣,胸口一个白色的圆形印记,上书“兵”字。 劳作的男子不停挥动手里的工具,动作是机械的,表情是麻木的,只在听到“吃饭”二字时,眼神里一瞬间闪过饥饿野兽一般的渴望。 这是古渠县官配场劳作的现场,负责监工的官兵全都呆在场地上临时搭起的凉棚内,两张简易的木桌,几把简易的竹制靠背椅显然不够坐的,于是没抢到桌椅的官兵,便直接席地而坐。 监工无疑是最枯燥无聊的差事,所有官兵皆眯着眼,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鞭子。 “今年行情不好哇,服役满一年的已经有几十个了,滞销啊滞销!” “没办法,这一批人年龄都偏大了,谁家愿意买额上有梅花瓣刺青的男子啊,便是当仆人小厮也是不吉利的!” “近来手头有些打紧,上头的饷银迟迟不发,姐一家的日子可不好过!” “可不是吗?真希望来个傻女人,将这百十口人统统都买走,一两银一人,也能卖个一百两了,上交统领一半,剩下的我们分了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啊!” “你想得美咧,统领是古大人的得力助手,她最是守规矩,才不会让我们占大便宜!而且,也没有那样的傻女人肯来买吧!” 正当官兵们闲聊之时,忽然就见前方劳作的场地出现骚动,不时地有男人朝前扑挤,一边挤一边还喊叫着:“有女人!有女人!……”声音嘶哑,狂乱,兴奋。 官兵立时便如打了鸡血,精气神齐齐一振,怎么地,真有傻女人出现在这里? 官兵们的长鞭噼啪甩响地面,口中凶巴巴地喝道:“让开!让开!让开!再不让开,打死了事!” 此言一出,大部分男子皆作鸟兽散,只有两名男子仍旧扑倒在地上,对着地上被他们压着的女子上下其手。 一官兵皱眉,“啪”地一鞭子甩在其中一男的背上,那鞭子上带着细密的钩刺,只一下便见男子粗布白衣下有殷红的血渗出,男子惨叫一声滚落一旁,身体蜷缩成一个球呼痛连连,其他男子则麻木地看着,眼里透着幸灾乐祸。 官兵冷冷地看着那个蜷缩成球的男子,记性好的隐约记得他的登记档案上写着他已在官配场待了十年,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见女人如见命,若非她们这些官兵个个力大如牛,且带着家伙,怕是早就被他拆吃入腹了。 “还有你,快滚开!”官兵冲着最后那名趴在女子身上的男子吼道。 那男子置若罔闻,双手已撕开女子的衣衫,胡乱地抚摸着,唇也胡乱地在女子的脸上啃着。 “啪”一鞭子甩在男子的背上,他闷哼了一声,身体抽搐着,但仍然不起身。 “啪”又一鞭子甩上去,男子再次抽搐着身体,依旧不起身。 “啪”“啪”“啪”接连十数鞭抽打在男子的背上,粗布白衣早已被抽烂,露出一片血肉模糊来。 男子执着若狂,死也不起来,倒是哭着对被他压着的女子说道:“求求你,买下我吧,带我离开这里,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求求你!求求你……”眼泪颗颗砸在女子的脸上,她这会儿才彻底回过神来。 眼前的男子是陌生的,而她的唇是被他咬出血来的,衣服也被他撕烂了,明明她才是个受害者,可他哭得泪流满面是为哪般? 官兵可没耐心听男子的苦情戏,又是一鞭子抽在男子血肉模糊的背上,男子痛得再也忍受不住,就这么昏死了过去,官兵粗鲁地一脚将男子踢到一旁,而后满面带笑地将地上的女子拉起身,并好心地替她整理着被撕破的衣衫,不经意瞄见衣衫下的胸,登时暗赞,虽然小了点,但胜在形状好看,肌肤也算白皙光滑,难怪刚才那两个男人一直爱不释手。 “这位姑娘,尊姓大名啊?你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别告诉我你不晓得这里是官配场劳作的场地哦!”官兵笑眯眯地问道,看着眼前女子的眼神闪动着银钱的光灿灿来。 “我,我叫萧笑,我,我只是来这里见一见朋友……” 萧笑此时羞窘得无地自容,她万万没想到她才一出现在这里就被一男发现,而那男子忒么凶猛地朝她扑过来,原本她是可以躲过的,但另一男随即也扑过来,不光如此,第三第四第五个也齐齐压上来,爹的,她差点都要以为自己会就此被压死,然后成为整个水泉镇的笑柄。 官兵一听她是来见朋友的,眼睛更亮了,既然她有朋友在官配场,那再经她们一劝说,啧,人卖出去银钱到手也只是时间问题。 “萧姑娘不如到那边的工棚里坐下来细说,这里头哪几位是你的朋友?”官兵将萧笑带到工棚里坐下,并热情地替她倒了碗水。 萧笑的眼睛看向不远处一直握着锄头锄草的高大男子,眼里闪过一抹黯然。 昨日她到古悦家送咖啡和炼乳,送完后没有立时回去,而是在周边转悠,然后就见到从劳作场地归来的那些官配场里的男子,并一眼认出了石墨。于是昨晚一整晚她都了无睡意,睁着眼到寅时,到底没能忍住,鬼使神差地带上自己的所有家当三十两来到了官配场的劳作场地。 她本只想远远地看一眼石墨,却始终被别的男子挡住视线,于是她便猫着腰拨开杂草一点点朝那群男人劳作的场地挪动,等到终于挨近了,而她也终于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背影之时,一个男子如饿虎扑食般朝她扑来,她急忙要躲,但第二个男子也扑压了过来,自此便一发不可收。 得知萧笑的朋友是石墨,而萧笑在看向石墨的眼神明显充满爱慕之时,那群官兵简直像看怪物一般瞪着萧笑,啧,居然会中意那样一个丑陋的男人,看来今日真的来了个傻女人! 不过,她们的目的是将那些男人统统销出去,尽管那个石墨的服役时间尚才一个多月,离一年的服役期尚远,不过,既然有人中意他,她们不介意给他走个后门,只要银钱上手,其他一切好说。 萧笑尽管是带了三十两在身上,但她真没想过要将石墨买下来,但经那群官兵一游说,她有些心动了,只不过那群官兵也不是没条件的,以石墨尚不满一年服役期为由,要求萧笑连石墨在内至少要买走十人,否则她们便不同意她将石墨带走。 萧笑犹豫了,她可没忘记自己现下是住在莫府,而且她今日没跟莫黛说一声便跑出来了,莫黛倒是不会说她什么,只是萧笙一准会骂死她。若是她再领十个男人回去,莫府一准会炸开锅,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萧姑娘,我们已经是给你通融了,你可不能错过了这次机会啊!”官兵们担心萧笑被她们给逼急了,结果一个都不买了,那她们到嘴的鸭子可就飞了,“那个石墨是你的朋友吧,你忍心让他在这里受苦遭罪吗?你瞧瞧他现下吃不好穿不暖,还得做没完没了的体力活,回去住处后说不得还会被那些男子欺负,唉,可怜哪!” 萧笑一听眼泪忽然流了下来,想石墨那样一个洒脱不羁,嗜好美酒美食的男子,眼下却沦落至此,即便这群官兵不说,她自他那瘦骨支离的身形亦能猜到他过得相当不好。 官兵们一见萧笑哭了,心里的胜算更大了,于是愈发将石墨在这里遭受的惨况钜细靡遗地说出来,比如被那群男人扒光了衣服泼凉水,剪头发,打翻饭碗,冷嘲热讽什么的,再比如被那群男人绑起来群殴,穿竹签,皮鞭抽,洞穿琵琶骨,烙铁,灌辣椒水什么的,还比如…… “够了!”萧笑双目赤红,愤怒地拍向桌子,“我要带他离开这里!” 官兵们见目的达成,个个皆喜上眉梢,于是趁机道:“另外九个男子,萧姑娘你要自己挑挑吗?” 萧笑此时一心想着石墨,哪里还管什么九个不九个的,直接挥挥手:“我想与石墨说说话,其他人你们随意安排吧!” “好咧!”官兵们一致应声,那嘴脸,那架势活脱脱就是各家客栈内的小二娘啊! “石墨,出来!”两名官兵将石墨喊出来带走,其余官兵则将其他男子聚集起来,告知他们要从他们中选出九个来随刚才那名女子离开官配场。 一听说有这种好事,男人们不淡定了,全都跃跃欲试,不晓得官兵们会选他们中的谁出去。 而这厢,石墨在工棚下见到了萧笑,萧笑一脸激动,兴奋,心疼,同时又有些羞怯地望着石墨,可石墨却麻木着一张脸,仿佛不认识萧笑一样。 他那冷峻深刻的五官因憔悴瘦削而显得更为深刻沧桑,眼窝愈发深陷,瞳眸幽深无波似两潭久已死去的水,颧骨略显突出,薄唇哪里还有半分当初被救浸过的妖艳红润,只是苍白脱皮得厉害。身形依然高大,只是再无往日的狂狷之气,只剩下粗布白衣空荡荡地罩在一副瘦弱的骨架上。 他离开流岗镇不过短短几个月,变化却似沧海桑田。 萧笑只看着这样的他便已心酸得无法自拔,眼泪汩汩流出,他是她痴恋的男子,便是她此生得不到他的回应,她也希望他能一切安好。 “石墨,我是来带你离开这里的!”萧笑擦去眼泪,笑着说道。 石墨冷冷地扫了一眼她胸口被撕破的衣服,以及嘴角边被咬破的伤口,回给她亦是一道冰冷的嗓音:“我不会离开这里,你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若是以往,石墨便是吐出再狠毒的言语,萧笑也只是傻笑着望着他,可是现下,他的冷漠言语只会让她更加心疼,她擦去的眼泪又一次汹涌而出:“不,我一定要带你离开这里!” “哼!你以为你是谁?滚,我不想见到你!”石墨冷笑着扫向萧笑。 面对石墨眼里的鄙夷不屑,萧笑的身体忍不住抖了抖,她知凭她萧笑是根本打动不了石墨的,但她此次绝对要带他离开这里,于是在心里默念了几句对不起之后,大声道:“你以为是我要带你离开这里吗?你放心,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只不过是受莫黛所托……” “莫黛?”石墨原本麻木的神情忽而有了一丝变化。 “就是莫大溪,她改名了,她现下住在水泉镇!”萧笑抿唇说道,心里再一次冲莫黛说对不起。 石墨怔愣了良久,他经历过的事情甚多,自然不会认为莫大溪改名为莫黛只是一时兴起的想法,原来她也经历了甚多事情吗?也是,原本在莫家村盖了新房住得好好的,而今却在陌生的水泉镇落了脚,这其中的原因定然不简单。 见石墨不说话,萧笑继续道:“莫黛她一直忘不了你!”她这句话可没说错,莫黛每回上茅房就会想到莫家村的茅房,而那茅房是石墨盖的。 石墨忽然笑出声,他自然知萧笑的话里掺了至少百分之九十的水分,但仍因那百分之十的可能性而感到丝丝欣慰,至少这是他这几个月来听到过的令他感到最舒心的话。 “她还说了说什么吗?”石墨望进萧笑的眼,眼神又一次恢复以往的犀利侵略,霸气满满。 萧笑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但她豁出去了,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她说她会娶你!” 萧笑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心也空了,无尽的痛苦如山般压下来,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多么自私,为了她心爱的男子能过得幸福,她甚至冒着被莫黛舍弃友情的危险,撒下了弥天大谎。莫黛会受伤吧!一定会的!对不起,对不起…… 石墨被萧笑的这句话震得呆住,而那群已经挑出九名男子的官兵们也被萧笑突然吼出的话吓了一跳,才一回神,又再次被石墨骤然发出的大笑声吓了一跳。 石墨笑了良久,直到笑出泪来才渐渐收住,他对萧笑道:“好,就凭你刚才说的话,我随你离开这里!” 萧笑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强烈的害怕与不安席卷全身,脑子里一直纠结着一个念头,怎么办,石墨好似信了她的话,莫黛会杀了她的,绝对会! 石墨不再理会萧笑一脸的强作欢笑,皱眉扫了一眼官兵们挑的男子,说道:“这些人我不要,我要重新挑过!” 官兵们眼一瞪,这死男人事真多,她们好不容易遇到萧笑这么个傻女人,想着将她们官配场里滞销多年的老男人卖出去,却不想这个死男人倒来多嘴多舌的! 石墨根本不将她们眼里的威胁当回事,径自到劳作场地,亲自挑选出十二个来,其中就有那个因扑倒萧笑不放而差点被官兵给抽死的男子。 见石墨重新挑人,那些被官兵们挑出的男子皆愤恨地瞪着石墨,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啧,早知这丑男人有这般好命,他们当初决计不会合起火来欺负他,便是让他们替他舔脚趾头都成,可惜后悔也晚了,好不甘心! 官兵们见石墨多挑了三个人,又多了一笔银钱,心里也便好受了些,痛快地领着他们到官配场去办手续,而其他的男子只能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羡慕嫉妒恨,而后继续拿起工具劳作。 按摩馆内,莫黛一个接一个替客人按摩,一边气萧笑的突然失踪,一边又担心她是否会出事。因为萧笑不在,她今日亲自到泉汤客栈去向柏多银说明情况,推迟几日再去。柏多银倒也爽快,直接以莫黛的行程为准,莫黛哪天有空了,她随时奉陪。为此,莫黛对柏多银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午饭过后,莫黛在沐千澈的药房歇息。因为诊费高达百两,看病的人便只那么几个富人,来一次两次沐千澈还会耐心帮她们把脉,但来的次数一多,沐千澈直接便将莫黛的那番话搬出来:“抱歉,我今日心情不好,不医病,请回!” 沐千澈说话,嗓音低沉淳厚而又透着干净纯澈,再加之他那一张飘飘欲仙的绝色容颜,那些病人自然不敢反驳他,他们很清楚,神医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莫黛躺在木榻上昏昏欲睡,沐千澈则坐在木榻旁替她打扇。 “现下想来,昨晚萧笑便有些不对劲了,只是我当时没在意,不知萧笑会不会出事!”莫黛闭着眼说道。 “她是寅时出的门,只与爹说了声便神色匆匆地走了,似乎是有什么事要办!”沐千澈说道。 “让我想想,能让她如此失控的事,除了男人外,我想不到其他。尚达尚同今日都很正常,显然与他们无关,再剩下的就只有石墨了!”莫黛推测道,“不过石墨早前离开流岗镇了,无人知他去了哪里,不可能会是他。” 沐千澈听说过石墨,莫黛在莫家村盖的房子便是石墨领着一群工匠盖的。 “说到石墨,我又想起我的‘趣园’了,若是石墨在,我画的那些东西,他可以完美的建造出来,石墨是建筑天才……唔!” 莫黛正说着,唇忽然被沐千澈吻住,她睁开眼,便见沐千澈衣袖一挥,窗户和门齐齐关闭,沐千澈的两臂直接撑在莫黛的身两侧,再一次俯脸吻上她的唇。 莫黛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感觉到沐千澈的吻有些不悦,有些霸道,又好似想要占据她所有的心神一般,缱绻温柔。 良久,二人才微喘着盯着彼此看,莫黛的眼睛亮晶晶的,手指勾挑上沐千澈精致的下巴,坏笑道:“神医,你变色了。” 沐千澈的脸唰地红了,他只是不愿她同他在一起时,一直在提着别的男人的名字,石墨石墨的,让他的心里甚觉不舒服。 莫黛见沐千澈窘红了脸,自己的脸也不由地红了,说到底她才是最那啥的一个,哪有资格说别人,却不知自己此时的表情娇羞若花,纯情似水,诱惑无限。 “你,厌恶这样的我吗?”沐千澈忽然问道,不行,妻主此时的表情太诱人,他忍不住想要…… “怎会厌恶?只要是你,无论怎样我都会觉得欢喜!”莫黛说着忽然想到小七回答男客人时说过的话,于是打趣道,“神医,听说你与妻主在一起时,那本《只羡鸳鸯不羡仙》都不够你用的,你还会凌空那什么的,请问是这样吗?” 沐千澈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忽然挑起她的一缕发丝放在唇间轻吻,也打趣道:“不如,我们试试?” 莫黛惊讶地望着沐千澈眼里的戏谑,脸红得不像话,却不甘示弱,咬牙道:“试试就试试!” “既然妻主主动要求,那就试试!” “美人,你变坏了!”莫黛猛地将沐千澈拉趴下来,自己跟着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正欲扯开他的衣衫,却忽听到门外不远处传来尚水唤她的声音。 莫黛叹了口气,狠狠地吻了一下沐千澈的唇这才爬起身,整理身上的制服,喃喃道:“果然,白日宣淫什么的需要绝佳的天时地利人和才可达成啊!” 沐千澈侧躺在木榻上忍笑忍得双肩颤抖。 莫黛一从药房出来,尚水便告知她萧笑回来了。 此时萧笑正卖力地拿着抹布将按摩房里里外外抹了一遍,并将尚仁尚义送来的干净巾帕折叠整齐放入置物柜内。见莫黛走进来时,她笑着替莫黛倒了一杯茶水,自己搬来小板凳在莫黛身旁坐下,并忒么好心地将莫黛的脚抬起放到自己的膝盖上,然后不紧不慢地替莫黛捏脚。 莫黛一边轻啜茶水,一边斜眼看萧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萧笑一愣,随即惭愧地说道:“我上半天没跟你说一声就无故缺工了,对不起!” 莫黛点头嗯了一声,依旧斜眼看她:“不止这一桩事吧!”凭她对萧笑的了解,每逢萧笑的眼神不敢与她对视之时,她就明白萧笑定然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了。 萧笑吱吱唔唔了半晌,才怯怯地抬头看她:“我从官配场买了十三名男子回来……” 莫黛捏着水杯的手指不由地一紧,指关节都隐隐有些青白,不过她面色依旧如常,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模样:“花了多少银?” “十三两。” “你打算全娶了?” “不!” “你个十三点!你不娶,你买那么多作甚?” “我没想买那么多,我只想买一个……” “结果买了十三个,这是多么大的误差。” “莫黛,我晓得我就是个蠢货,什么事都做不好,你骂我吧……” “行了,赶明儿让那十三个都来按摩馆当按摩生,学会了给客人按摩赚钱,学不会的,跟着尚叔他们学烧锅炉,左右不能让他们闲着。” “嗯,莫黛你真好!” “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一并说了吧!”莫黛问道,而后又轻啜了一口茶水。 “那十三人中有一人是石墨……” “噗――”莫黛一口茶水喷上萧笑的脸,萧笑抖抖眉毛,眨眨眼,有些愧疚地望着莫黛。 莫黛赶紧抽出帕子替她擦脸,一边擦一边笑道:“难怪你会如此反常,原来是遇到石墨了!”说着忽而停顿住,“石墨怎会在官配场?”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你可以回家直接问他。”萧笑说至此,情绪已十分低落,就好似有意要将自己淹没在水之中一般,整个人都沉了下去。 莫黛也没有多问,只是笑了笑鼓励她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回,你要加油将他拿下,如需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萧笑苦笑了一下没说话,面对莫黛真诚的笑脸,她不敢说出她曾经对石墨应承的话,但瞒着莫黛她又感觉好痛苦,最后她到底还是选择了暂时瞒着莫黛不说。 酉时,莫黛、沐千澈、萧笑和莫忧回到莫府时,大门才敲一下,便有人从里头为他们开门,而且大门内青石板两侧各站着六名身着粗布白衣的男子,齐齐冲他们弯腰行礼,声音也整齐划一:“主子!” 莫黛有些被吓到,直觉去拉沐千澈的衣袖,老天,他们没走错地儿吧? 沐千澈也有些惊讶,不过那些男子的额上皆有一枚小指甲盖大小的梅花瓣图案,想来便是萧笑带回来的人了。 莫忧是早两年被聂金多从官配场买回来的,不过眼下的十二人他都不认识。 莫黛几人朝后院走,而那十二人也便关好大门跟在他们的身后,等到莫黛他们进了后院,他们便在后院的门两旁站着。 正厅内,许韶林、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正与一男子说着话,那男子身材高大,同样穿着粗布白衣。莫小羽和莫小翼两个小的正围在他身侧玩闹着,而丸牛则远远地趴在矮几一角。 “娘!你回来了!”莫小羽见到莫黛回来,急忙跑出正厅,他的身后理所当然地跟着莫小翼。 莫黛笑着将他们抱起,也在这时与那身材高大的男子对上了视线。 莫黛的眼里是惊讶,惊讶于石墨的变化如此之大,在她的印象里,石墨一直是那个一袭黑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露一抹性感锁骨,连笑容都张扬恣肆的得意男子,可眼下的他却瘦且憔悴,眼神依然如鹰隼般犀利,如野兽般侵略,但却多了一丝沧桑。 石墨的眼里同样是惊讶,惊讶于莫黛比之几月前愈发清丽的容颜以及坚定又温柔的眼神。她也变了,变得强大了,他忽然羡慕起陪伴在她身边,见证她变化的每一个人。 “石公子,久违了!”莫黛笑着说道。 “莫大……不,我该叫你莫黛了,久违了!”石墨亦笑着说道。 “妻主,晚饭已准备好,边吃边聊吧!”萧笙的眼睛有些红,显然是石墨回来了激动的。 萧笙准备两桌菜,一桌摆在后院正厅,另一桌则摆在西院正厅,是让那等在后院门前的十二人吃的。 一顿饭在大家的说说笑笑中度过,只是大家似乎有志一同般,只提些平日里发生的有趣小事,谁也不愿去触及过去那段沉重的回忆。 西院内的十二人许久不曾吃过如此丰盛的菜肴,一桌人默默地吃着饭,无声地夹着菜,却是边吃边流下眼泪,重得这来之不易的正常生活,石墨对他们恩重如山,而他们也绝不会辜负这份恩情。 吃罢晚饭,萧笑带着沐千澈来到西院,有一个男子的背部被鞭子抽得血肉模糊,回到这里只让萧笙替他做了简易处理,未免天热伤口恶化,还是请沐千澈这个大夫来看一下比较好。 该男子再次见到萧笑时便觉得有些无地自容,直接跪在萧笑面前:“萧姑娘,我之前多有冒犯,只要你肯宽恕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说着便将头磕得咚咚有声。 萧笑亦有些尴尬,她平日里虽然是一副傻大姐作风,但女子该有的责任感她是不会忽略的,虽然眼前的男子强行对她是又亲又咬又摸的,但他毕竟是男子,而她是女子,她会对他负责的。 “你快起来,我,我已经不怪你了!”萧笑知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做出那种事,而且执着地让她带他出去,即便被官兵毒打也不放弃,这样坚忍的人,她不讨厌。 男子站起身,因背部的疼痛而瞬间惨白了脸色,身体不稳地晃了晃,萧笑直觉伸手去扶他,话不知不觉便说出了口:“我,我会对你负责的,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一怔,抬眼望进萧笑的那双明亮真诚同时又有些羞涩腼腆的双眼,心口积聚起巨大的欢喜,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萧笑以为男子不愿意,也是,极少有男子中意她这样的,若非他当时急于离开官配场,他一准不会扑倒她:“你若是不愿意,我便当什么都没发生……” “我愿意!”男子急切地说道,“我叫靳言,是个孤儿,今年二十岁,只要妻主不嫌弃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靳言似乎已经卑微习惯了,动辄便是“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萧笑不由地脸红,抓了抓刘海道:“我叫萧笑,今年二十二岁,有一个弟弟萧笙已经嫁人了,我,我以后会努力对你好的!” 沐千澈一直静静地站在萧笑身后看着他们,心道,这个萧笑莫非是想通了?只是同时他也捕捉到萧笑眼里极不易被人察觉到的无奈苦涩,她似乎是认命了。 令十一名男子有些羡慕靳言的好命,若是他们晓得萧笑是这么一个责任感强的女子,也早早扑倒她再让她负责了。只不过现下他们万万不能再做出此种事了。 沐千澈替靳言检查了背部的鞭伤,替他重新敷了药包扎好,并叮嘱他一些注意事项。 由于现下人数众多,萧笙便到西院分配了十二人的就寝事宜,因被褥有限,故两人一间房,当然,石墨是单独一间,萧笑则暂时住到后院来,所幸房间多的是。 萧笙替石墨整理房间时,石墨便靠在门框上看着他,萧笙被他盯得甚不自在,便笑着问道:“石墨哥,你老是看着我作甚?” “阿笙,你的皮肤好似比几月前光滑细腻了,人也胖了一圈,看来莫黛对你不错!” 萧笙一听自己胖了一圈,下意识地就朝自己的腰上摸,石墨见了大笑出声,萧笙这才明白他是在打趣自己。 “石墨哥,你若是在这里住上一月,我保证你能胖上两圈!”萧笙故作生气地咬牙说道。 “好啊,我愿意让你养胖我,便是胖成猪我也甘愿!”石墨不在意地说道,那慵懒邪肆的神情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石墨哥……”萧笙还想说什么,却见石墨已踱出门外,他那似吟唱似的邪气语调散在夜风里。 “阿笙,你是幸运的,终是得偿所愿了!” 石墨在西院门口遇见了莫黛,她正抱着一个五六个月大的小奶娃,身侧还跟着两个小娃娃并一头小粉猪。 “我们这是要到竹林里吹风,有兴趣吗?”莫黛笑着说道。 石墨眯眼笑着点头,不经意扫过地上的小粉猪,便见那小粉猪猛一哆嗦,继而愈发朝莫黛的脚边依偎过去。 丸牛恨恨地对莫黛说道:女人,这死男人甚是危险,当心! 莫黛有些好笑,不明白丸牛是靠什么来辨别人的危险系数的,之前赵英姿那样的高手它都不放在眼里,却独独害怕石墨。 丸牛咬牙切齿:老子看人一向准!这死男人一瞧见老子就色眯眯的,这种眼神有两种意思,一种是爱慕上老子了,但老子深知跨种族的爱是要被天打雷劈的,是以只能是第二种,他一准是想吃老子的肉,这种男人忒么危险了! 莫黛不由地转脸看向石墨,却不经意捕捉到他眼里闪过的迷茫,不过下一秒便恢复到以往的犀利。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被外人窥伺的一面,他不主动说,莫黛绝对不会多问。 来到竹林,石墨首先感叹:“好竹!” 莫黛想,能不好吗?这可是她用血来浇灌成活的。 莫黛看着竹林,便又想到她早前规划的练武场,以及西院里的趣园,所幸石墨现下在了,于是她便说与石墨听,本以为他这个建筑天才会感兴趣,却不想他只是沉默地听着,笑了笑,并不说话。 莫黛觉得有些无趣,于是开始逗弄怀里的莫小满,只是莫小满此时有些乏了,在她的怀里蹭了蹭便睡着了。莫小羽和莫小翼拽着莫黛来到竹林内的躺椅旁,让莫黛躺下,而他们则趴在她的腿上缠着她讲故事,这已然成为他们每晚睡觉前的固定习惯。 莫黛的故事才讲到三分之一,两个孩子便睡着了。 石墨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们,曾几何时,他也好似有过与妻主和睦恩爱,生女育儿的憧憬,但那种憧憬早在嫁给秦玖之时便已破灭。 他长得丑陋,但秦玖却巴巴地上门去提亲,原因无二,她想要他家的财产和声望。帝京石家,曾是先皇钦赐的皇家工匠,只是传承到娘这一代却未能生下女儿继承家业,于是身为长子的自己便抗下了家业,只是在自己学成之时,娘意外得了女儿,一心扑在对女儿的教养上,对他这个长子便冷淡得很。 秦玖上门提亲,娘爽快地答应了,尽管她晓得秦玖是怎样一个败类,当他试图反抗时,娘的一句话便将他打入绝地深渊:“就你这丑陋的模样,有个女子愿意娶你已是你的荣幸,休要挑三拣四的!” 二十嫁人,洞房一夜,是在秦玖的百般羞辱中度过的,此后便是三年的放逐,秦玖不说休,因为她还要借助石家的声望。 秦玖终于倒台,可他这个被放逐的名义上的正夫却得千里迢迢地赶回去接受惩罚,一夕间成为官配场中最卑贱的男子之一。 额间生生刺上梅花瓣,终日劳作,人生无望,何时是个尽头…… “石墨,你愿意到按摩馆来帮忙吗?”莫黛的声音拉回他奔远的思绪,在他还未回答之时,又听莫黛道,“我需要你!” 一瞬间,石墨的脑子里狂风大作巨浪翻滚,然后归依平静,那茫茫水天交界之处似有曙光迸发而出。 ------题外话------ 久违万更了,赶上零点的钟声~O(n_n)O~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89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月色下,竹叶碎影在石墨的脸上摇曳,明暗不定,眸内幽光闪烁,久久沉默不语。 莫黛未等到石墨的回答,再次觉得无趣,同时也觉得是自己唐突了,凭石墨的本事,根本无需屈居在她那个小小的按摩馆,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不停地买地皮盖房子,然后再卖出去,成为这个世界第一个房地产商,坐拥财产无数。 莫黛也有些乏了,想着唤来沐千澈将两个小的抱回后院去,可这时却听到石墨似幽幽叹息一般的声音传来:“莫黛,再将你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我没听清。” 莫黛有些诧异,想了想自己刚才说的话,觉得有些班门弄斧了,于是讪讪地笑道:“我没说什么,你没听清就算了……” “再说一遍!”石墨急急冲口道,随即嗓音又低沉下去,压抑着,嘶哑着,听在莫黛的耳内像哭,“求你……” 莫黛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毕竟石墨在她的印象里强势得不输这里的任何一名女子,怕是连赵英姿都比不上,可此刻的他却说出了“求”字,就像小时候得知自己崇拜的人物遭难一般,她的心里也跟着难受:“我说,石墨,你愿意到按摩馆来帮忙吗?” “不是这句,接下来的那句!” “接下来的?我需要你?”莫黛看向石墨,忽而明白他需要的是别人再次对他的肯定,于是愈发卖力地说道,“我需要你,石墨,我们家需要你,按摩馆需要你,我规划的房子和娱乐设施都需要你来……” 石墨忽然抬袖遮住莫黛的眼,打断莫黛的话:“你脸上有脏东西,不要动,我替你擦掉!” “有脏东西?不会吧,我吃饭时刚洗的脸……”莫黛的话还未说完,便感觉唇上贴了一处柔软,鼻间传来石墨身上青草泥土般的气息,莫黛便是再怎么迟钝也明白自己这是被石墨给吻了,猛地推开石墨,下意识地抬袖擦嘴,恼怒地说道,“石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石墨似笑非笑地看着莫黛:“说什么需要我,瞧,你不是在嫌弃我脏吗?” 莫黛一怔,抬起的衣袖尴尬地放下来,但心里的火气却未消:“这不是脏不脏的问题,这是做人的原则问题!于我来讲,你是我重要的朋友,你只是因一时的脆弱才脑子一发热做出了这种举动,这回,我便当做什么都未发生!” “重要的朋友?怎么个重要法?”石墨收起似笑非笑,抬起手风骚地捋了捋自己鬓间垂下的一缕发丝,眼神极尽侵略挑逗。 莫黛别开眼不看他,此人又变回之前那个放浪形骸的邪魅男了:“在莫家村盖的房子可始终给你留着一间呢!” “嘁!你收房租的不是吗?” “……”莫黛登时一窘,半天吭出一句话,“可以算你便宜点!” “噗哈哈哈……”石墨忽然扶着一旁的竹子哈哈大笑,直笑得流出了眼泪,才斜眼看着莫黛,鄙夷道,“姓莫名黛的女人,你还能再抠门一点吗?” 莫黛勾起唇角,她还是欣赏这样与她针锋相对无耻抬杠的石墨:“没办法,谁让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五个相公要靠我赚钱养活,我不抠一点,日子实难过下去!” “那现下呢?我住在你莫府,要收房租不?” “大家朋友一场,别把我想得那么不近人情,你有一百两银子在我这押着呢,尽管住!” 石墨的嘴角隐隐抽搐:“算你狠!” 夜风轻柔,将莫黛的发丝轻轻吹起,她抬眼真诚地看向眼前高大的男子,认真道:“石墨,欢迎你回来!” 石墨有些受不住莫黛认真的表情,别开眼,迎着夜风:“莫黛,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莫黛撑着下巴,眯眼道:“霸道,张扬,狂狷不羁,潇洒恣肆,与这世俗格格不入!我曾想,你若是愿意,这广阔天地便任你驰骋,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羁绊住你前进的脚步!” 莫黛的评价让石墨再次陷入沉默,良久才道:“我便做你心里所想的我,只是,我希望你的目光能够偶尔看向我!”说完转身便走,不愿听到莫黛说出拒绝的话语。 莫黛张了张嘴确实想说他想岔了,但见他逃也似的背影,想来他说出那番话也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只是他想要的,她给不起,她已经有五个相公,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容纳另外一个人。 这个家的每个人都知晓萧笑痴恋他,也知他对萧笑一直严词拒绝,丝毫不留余地。每当萧笑黯然伤神之时,莫黛也曾怨念石墨对萧笑太过冷酷无情,但有时也会想,这或许是石墨所展现的温柔也未可知,他知自己与萧笑之间绝无可能,故而才从一开始就不给她一丝一毫的念想。 莫黛闭上眼,忽而感觉到有人挨近她身边,鼻间飘来淡淡的药草香:“千澈,你听了多久了?” “你们声音太大。”沐千澈丝毫不因自己偷听他们说话而感到惭愧,反倒是淡然自若。 莫黛笑了笑睁开眼:“神医果然见解独到,下回我也去听壁角,完了,我也淡淡地来一句:你们声音太大!” 沐千澈并未因莫黛的话而感到好笑,眸色清冷,在月色下熠熠:“他吻了你。”简单的陈述,说完抱起她怀里睡去的莫小满,又将莫小翼也抱起,不再与她说话,直接朝后院走去。 莫黛有些傻眼,沐千澈这是在生气吗? 莫黛赶紧也抱起莫小羽和丸牛追上去,这时丸牛在她的怀里幽幽地说道:你惨了,女人,神医好似生气了! 莫黛:我又没做什么? 丸牛:蠢!问题不是你有没有做什么,而是你让别人对你做了什么! 莫黛:我没让! 丸牛:嘁!在别的男人面前毫无防备,这比你让还可怕,神医一边是生气,一边是嫉妒,啧,真没看出这看似无欲无求的男人对你的占有欲竟如此强烈! 莫黛:你知晓的还真不少! 丸牛:那是!只要你以后每月分出一半时间带老子睡觉,老子定然会把你那五个相公的各种龌龊心思钜细靡遗地告知于你,怎样,愿意不? 莫黛一巴掌拍上丸牛的猪脑袋:不愿意! 沐千澈将孩子分别递给许韶林和莫无轻后,直接越过莫黛身旁,衣袖擦着她的手背滑过,似清风一抹淡去,竟未理她。 莫黛觉得事情有些严重,将莫小羽和丸牛交给许韶林后,便赶紧又追到前院去解释,没注意到莫无轻其实有话要与她说的神情,她甚至一时忘了今夜是要到莫无轻房里就寝的。 书房内,沐千澈坐在书案前翻看着医书,侧脸如巧匠刻刀之下最完美的玉雕,温润细腻,散发着明月珠辉一般淡淡的光晕。 “千澈?”莫黛坐到他对面,唤道。 沐千澈淡淡地翻过一页书,连眼神都不曾瞄向她。 “神医?”莫黛站起身,想要隔着书案去触摸他的手,而某男却不着痕迹地偏过一个角度,那微凉的指尖就这么似有若无地自莫黛的掌心溜走。 “仙子?”莫黛绕过书案直接走到他背后,刚想抬手抱住他,却见他连人带椅滑出两尺距离,恰好躲过她手臂所能环抱的势力范围。 莫黛望着沐千澈卓然的背影,忽而有些感慨,斯人若仙,气质高华,可远观而不可亵渎也! “神医既如此不待见我,那药童我只能放血去喂那片竹林,待明日与竹林同化之时,但望神医能够了解到吾之心意!”莫黛说完转身便走。 不过她还未走到门前,整个人便被沐千澈带到怀里,药香萦绕,吻随之来,略显狂乱烦躁,莫黛揽上沐千澈的颈,温柔地回应他,希望借此可平复他心中不爽的怒火。 沐千澈将莫黛放到书房的矮榻上,眸似火,面若霞,哪里还见半分清冷高华,只听他说道:“我很生气。” “我看出来了。”莫黛有些想笑。 “你还笑?” “我没有。” “你对那个石墨有意?” “没有。” “没有就果断拒绝。” “好。” “……” “神医?” “……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你,会不会厌恶这样的我?” “不会!” “今晚陪我。” “好!”莫黛毫不犹豫地答应,心里隐约觉得好似有什么事忘记做了,一时却未想起,索性不去想,只专注着眼前之人。 翌日卯时,当莫黛醒来时,才有些懊悔,昨晚她与沐千澈在书房里就那什么了,若是被人知晓,她丢脸不要紧,关键是高冷的沐大神医若是丢了脸,他会不会从此与自己保持一丈开外的安全距离? 此时,沐千澈仍然酣睡正沉,想来是自己昨晚又索要过度了,莫黛的脸红了,轻手轻脚地起身,穿好衣,再回头看一眼沐千澈,见他搭在被褥外的手腕,鬼使神差地探上他的脉搏,嗯平稳有力,想来不会如上回那般发高热。 把完脉,莫黛走到房前拉开门,迎面一股清晨的凉风,将竹林的清香带过来,直沁入肺腑,舒爽痛快,与此同时,莫黛的脑子也一瞬间清醒,终于想起昨晚她忘记的事情是什么了,她登时有种自己这回会很惨的预感。 果然,早饭时,莫黛想抱抱莫小满,莫无轻直接装作没听见,与其他人和颜悦色,却在偶尔与她对视之时迅速收回笑脸,那明亮的双眼倒是不瞪她了,改而彻底无视她。 吃罢早饭,石墨向莫黛要了她早前画下的趣园的规划图纸,而后便回到他在西院的房间内研究起来。莫黛、沐千澈、萧笑和莫忧则依旧去按摩馆上工。 女汤这方有萧笑按摩,莫黛便到泉汤客栈找柏多银一起到县衙府打算将合作协议签了。沐千澈本想与莫黛一起去,不过碰巧他今日的病人有些多腾不出空,于是莫黛便独自与柏多银坐上马车去了。 到了县衙,赶巧碰上古翃有客人在,莫黛便与柏多银到不远处的茶棚坐下喝茶聊天。 柏多银现下与莫黛相熟了,见面也不再生疏地喊她莫小老板了,而是直接喊名字,而莫黛则尊称她一声“柏姨”。 柏多银端起缺了口的茶碗,丝毫不在意地饮了一口,而后赞道:“嗯,这苦菊茶不错,一口下去皆是苦,慢慢品来,却又觉丝丝甘甜涌上舌尖,尤其是那淡淡的菊香,妙哉!” 莫黛愈发欣赏柏多银,拥有那么大的客栈,银钱赚得想必不少,从早前一次便送沐千澈五十两银便知她为人处世不小气,而今日她丝毫不介意茶具简陋,茶水粗淡,反倒是能够细细品味,可见此人的品性自有其高风亮节之处。 “柏姨说的是,这苦菊茶确实不错,哦,对了,我这里还带了些点心来,原本是要送与老婆婆的,咱们先尝为快好了!”莫黛从随身带来的包袱内取出一油纸包的点心拆开来铺到茶桌中央。 “你小小年纪便能想得如此周到,柏某没看错人!”柏多银笑着夸莫黛,以往严肃刻板的神情自从与莫黛相识以来便柔和不少,“嗯,这点心看着不甚起眼,但滋味却甚好,你的相公很能干嘛!”柏多银捏起一块蜜豆小酥饼说道。 莫黛笑了笑,丝毫不谦虚:“阿笙是很能干,他做美食的天赋极高,全家人的胃都被他给养刁了!” “甚得你欢心吧,瞧把你美的!” “嘿嘿!” “真是年轻人哪!”柏多银摇了摇头。 “阿笙说想开一间糕点铺子,我正在物色店面,柏姨可有建议?”莫黛轻啜着茶水,随口道。 “嗯,店面的话倒是有,不过离你那按摩馆有点远,你若是有意,下回我便带你去看看!” “远的话就行了,相公还是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全。”莫黛说的是实实在在的安全问题,但听在外人的耳内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她此言一出,不光是柏多银,就连附近坐着的茶客都不禁拍桌大笑,更有甚者还大声吆喝道:“姑娘说得好,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吗?相公自然得时刻盯着,否则保不准哪日就给自己戴绿帽了!” 莫黛一窘,她不是那个意思啊。 但外人可不管她是哪个意思,她们只按照她们自己的意思来,而且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男人啊,确实宠不得!你有百回好他或许不在意,因为他习惯了,一旦你有一回忽略他做得不到位了,啧,麻烦可就来了!” “啥麻烦啊,四姐?” “对你不理不睬,饭也不做了,晚间也不给进房!” “不就一个如此吗?你又不是只他一个相公!” “咳,关键是他们抱成团,姐姐我孤立无援!” “哎哟,四姐,你到底怎么忽略你那个相公了?” “爹的,姐那日就多看了一名男子两眼,回头喝得多了些,本该去他房里的,结果撞到另一个相公房里了,等姐第二日醒来,这麻烦就来了!姐已经整整半个月没有男人了,可把姐给憋死了!” “哈哈哈,四姐,你可真倒霉啊!”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声,而莫黛却是愈听眼皮愈跳,总觉得自己貌似好像大概也许与那个被称为“四姐”的女人犯的是同一类错误,呃,难道说她接下来也会被所有相公联合起来那啥吗? “莫黛,你怎么了?脸色貌似不大好啊?”柏多银担心地问道。 “呃,没事,就是忽然觉得肚子不舒服,想去茅房!”莫黛尴尬地笑了笑。 “啊,不然我们到古大人那里去吧,那里的茅房比较干净!”柏多银将莫黛带来的点心重新包好递给莫黛。 “柏姨似是对县衙府的茅房甚是熟悉啊!”莫黛忍不住打趣道。 “是熟悉啊,我以前可是跑过多回县衙府了,包括想买沐府的旧宅就跑了不下五回了,可古大人死活不松口啊!”柏多银笑着回道,“也罢,沐府的主人回来了,我也死心了!” 二人说话间来到县衙府的门前。一辆车厢外面包着黑绒布的马车就停在门口,莫黛晓得那正是古翃的客人驾来的马车。柏多银已与那站在大门口守卫的官兵说明想要借用里头的茅房一用,并递上一些碎银让她们喝茶, 那二名官兵爽快地让她二人进去了,柏多银并不内急,便坐到前院的回廊内等着,而莫黛便按照柏多银的指示,朝偏院的茅房走去。 其实她并不如何内急,只是话已说出口,她也不好再改,索性去吧,省得等会儿急了才麻烦。 莫黛才一到茅房门口便听里头有人在说话,她下意识地便停住了脚步。 “大人,我见那古县官见到您拿出的木板,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便是你后来与她说明了情况,她也是似懂非懂的,能行得通吗?” “死马当活马医!本官还就不信了,想我大月朝地大物博人才济济,怎可能找不到参透那块木板上文字的人才?那古翃不是自称她古渠县能人多吗?那就让她去找好了!找不到,她今年的‘大月十大好县官’的荣耀头衔本官就将她拿掉!” “大人,古县官会哭的!” “哼,今年再破解不出那些文字,本官也会哭的!唉,青眼一个人怎么就那么难呢?” “大人,您这副模样,百姓们见了会哭的!” “放屁!本官也是人,还不带本官为儿女私情忧伤那么一下吗?” “可隔墙有耳啊!” “呸,上个茅房难道还会被听壁角不成,那个听壁角的下三滥也忒他爹的不是东西了!” 茅房外,不经意听了壁角的莫黛,嘴角抽搐得厉害,直接咳嗽了一声,然后茅房里安静了,再然后有草纸擦拭什么东西的悉悉索索的声响传来,再再然后,一名女子领着一名跟班丫鬟走了出来。 那二人一出来便与莫黛打了照面,然后各自的脸色都很精彩。 那打头的女子,身高与赵英姿差不多,直奔一米八,身材倒是不若赵英姿苗条矫健,偏纤瘦,身着一袭月白绣云锦暗纹的衣袍,束一条黑色绣着金色繁复图案的腰带,气质斯文儒雅,长相清俊,一双略显细长的眼眸要笑不笑地盯着莫黛看。 她身旁的那个丫鬟则是穿着绿色的对襟短褂配同色的布裙,这会儿正一脸“你惨了”的表情看着莫黛。 莫黛冲那二人点了点头便要越过她们走进茅房,却被那月白衣袍的女子伸手拦住,下巴同时被她轻浮地挑起,眼神里透着一股邪气:“怎么,以为听完壁角还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吗?” 莫黛极力别开脸不看那女子,她心知此女定然是个比古翃还要大的官,得罪不得,否则她一准卸了她的爪子。 “看你长得如此秀美,不会是男人吧?”那女子说着忽而拍向莫黛的胸口,然后倍受打击地拿开,“啧,竟是个女的,而且还不小,比赵英姿那死女人不遑多让!”女子似乎与赵英姿有着深仇大恨一般,说到她的名字便咬牙切齿,直将她一身的斯文气质毁个彻底。 “大人,其实你也不差……”那丫鬟本想安慰一下女子,却得到那女子凶狠的一瞪眼。 “小安,你敢再睁眼说瞎话试试!” “奴婢不敢!” “哼!”女子冷哼了一声,再度挑起莫黛的下巴,“说,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成亲与否?想怎么死?” 莫黛实在忍不住了:“姑娘,你上完茅房洗手了吗?” 女子忽然一愣,随即呵呵一笑,愈发恶劣地在莫黛的下巴上摩挲了起来,莫黛只到她肩膀,站在她面前便好似个孩童一般:“皮肤真嫩啊!手感真好啊!我这只手刚才拉屎擦完屁股没洗呢!” 莫黛一把推开女子,跑到一旁干呕起来,女子被愉悦到了,大笑着离开! 临走时,那丫鬟还回过头来冲莫黛比了个她已经平安无事的手势。 莫黛的嘴角再次抽了抽,呸,倒霉,今日又遇到一个变态! 等到莫黛上完茅房找到水井,打上来一桶水,差点没将整个脑袋都塞进去洗一洗。待走到前院与柏多银会合时,柏多银还甚是诧异她的头发和领口怎么都湿了。 莫黛笑了笑只说自己太热了。 柏多银再次摇了摇头:“真是年轻人哪!” 古翃的客人刚才已经走了,正是驾着大门口的那辆黑色马车离开的,是以古翃才有空招呼莫黛和柏多银。合约协议签订很顺利,于古翃来讲是笔可观收入,自然乐意帮忙。 待此间事了,莫黛和柏多银便打算离开,临走前,莫黛将包袱里装着的三油纸包点心递给古翃,让她拿给古悦。古翃接过点心自然满脸笑容,并说下回定与自己老娘和女儿一起到按摩馆去按摩。古翃将点心放到桌上的一块木板上,莫黛的余光扫到那块木板,见上面有些凸起的点,不由地就伸手去摸了摸,一摸之下,脸色便有些变,急忙缩回手。 古翃并未注意到莫黛的小动作,热情地将她们送出县衙大门。 回去的路上,莫黛便与柏多银商量了培训按摩工的事情。莫黛让柏多银先派八名按摩生到按摩馆去实习,四男四女,实习时间为一月,培训免费,培训从明日开始。在这一月内,泉汤客栈要按照按摩馆的按摩房装潢设计准备起来。 莫黛回到按摩馆,将负责按摩的萧笑、尚达和尚同叫到大堂内开了个简短的会议,将按摩馆与泉汤客栈合作的事情告知他们,并通知他们,明日将有八名新人按摩生来到按摩馆实习,希望他们多多关照新人。 这之后,莫黛又将按摩师与按摩工各自收取的费用明码标价摆出来,而且新的收费标准亦从明日起执行。 前来按摩的客人一听明日过后,若再想让莫黛按摩,便得出十两银了,登时肉痛得紧,好在今日还是只收取一两银的,于是接下来,萧笑清闲了,所有人都吵着让莫黛按摩。而莫黛也想来个善始善终,也就没有强调自己一日最多只按摩六个的原则,一个接一个地按摩下去,到酉时回家时,饶是她这个吃了香肌果的人,亦是累得双手发酸。 沐千澈看着心疼,便一路走,一路替她捏手。萧笑早已见怪不怪,走在前头,两手抱头,吹着口哨,好不悠哉,而莫忧则一直跟在莫黛和沐千澈的背后,一路看一路羞,但偏偏又觉得他们妻夫二人关系好得羡煞旁人,走在一起的画面亦唯美得令人感动。 然,等到了家门时,莫黛的心忽然提了起来,担心今日在那茶棚内听到的事情会落在她头上,是以,在饭桌上,莫黛然像往常那般笑眯眯的,但其实她眼角的余光正像雷达一般扫视着她的那几个相公。 萧笙,嗯,还好,没有对她不理不睬。 莫无云,呃,今日好似尚未与她对视过一回,是凑巧还是故意为之? 莫无风,不妙,有问题,他居然几次当着她的面别开脸去,饭也吃得少了。 莫无轻,继续在无视她。 莫黛这顿饭吃得极不踏实,一直在扒着干饭,有好几回,许韶林都提醒她夹菜。吃罢晚饭,她也无心去竹林吹风了,所幸,莫小满直接被莫无轻抱回了屋,莫小羽和莫小翼则被沐千澈带着出去飞了。 这一顿饭,石墨没有与一家人同桌,而是在西院与那十二人一起吃的饭,是以萧笑的情绪也有些低落。她吃饱后回到西院,不一会儿又跑回来,面红耳赤地问萧笙:“萧笙,我那些亵衣亵裤是你洗的?” 萧笙一愣,随即也跟着脸红,恼怒地瞪了她一眼:“我才不会帮你洗,是靳言洗的,他不光洗了你的亵衣亵裤,还帮你把被面被里及床单什么的统统拆了洗了,今日天好,一日便干了,现下你床榻上叠放的被子都是他洗好重新缝好的,你去闻闻,一准有清新的皂角和日光的味道!” 萧笑愣住了,脸红得更厉害了,嘟囔着:“谁让他洗了,真是的……” 萧笙又瞪了萧笑一眼:“你可别不知好歹,人家说了,你是他妻主,你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那人不错,做饭洗衣刺绣什么的做得甚好,最重要的是,事事以你为重,你要懂得珍惜!” “嘁!我瞧着你嫁人之后愈发啰嗦了,我,我自有分寸!”萧笑说完急忙跑开,不然,一准被萧笙拿着擀面杖追打。 这厢,许韶林扯了扯萧笙的衣袖,有些担心道:“阿笙,爹瞅着莫黛今日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在外头受欺负了?” 萧笙早已明了,一边抹桌子一边说道:“没事,爹,明早就好了!” 灶房内,莫无云和莫无风在刷锅洗碗。莫无风有些不安道:“大哥,我瞅着妻主都快哭出来了,我这心里好疼!” “好疼你还故意别开脸不理她?”莫无云有些无奈道,饭桌上,他似乎也有些做得过了,看着只知吃饭忘记吃菜的模样,他也心疼好不好? “可是无轻说妻主心里只记得千澈哥一个……” “千澈哥懂得最多,看来我们以后也得多看些书了。” 这时,那西院的四个人端着碗筷进到灶房来,恭敬地朝莫无云和莫无风点头行礼,而后说道:“两位主子,你们歇着吧,我们来洗!” 虽然早饭和午饭时已经发生过这种事了,但莫无云和莫无风还是不习惯,被他们请出灶房后,他们尚有些不知所措,心道,这主子还真不是他们这些乡下人能够当的,下人们都将活儿干完了,那主子们做什么啊? 莫黛早早地便来到莫无轻的房间内,手里端着可可奶茶和点心。 “无轻,你要喝奶茶吗?”莫黛问。 莫无轻不理,只自顾自给莫小满喂奶。 “无轻,你要吃点心吗?”莫黛又问。 莫无轻依旧不理。 莫黛尴尬地将托盘放到桌子上,而后坐到床沿上看他为孩子喂奶。莫小满已经六个月大,越发得调皮,吸着奶水呢,见到娘来了,立时松口看着她笑。 莫无轻强硬地将他的小脸扳过来喂奶,可这小家伙只吸一口又朝着莫黛笑。 见莫无轻无奈,莫黛忽然说道:“不然,给他断奶吧,这样你的身体也能恢复得快些!” 莫无轻忽然抬起头,恼怒又受伤地望着莫黛:“你,你是在嫌弃我?” 莫黛跟着就一抖,好了,终于说话了,但是貌似形势有点恶化的嫌疑。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90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争吵往往是双方据理力争谁也不让着谁时才会持续下去,一旦有一方闷不吭声地忍让着,另一方也会渐渐熄火,要么自我反省,要么继续生闷气,而莫无轻明显是后者。 一连重复说了三次“你果然是在嫌弃我”之后,他忽然就将莫小满放到床里边,而自己则直接翻身向里背对着莫黛,低声吼了一句:“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莫黛的头皮麻了麻,没有出去,而是坐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奶茶,一边小口喝着,一边就着那清油灯昏黄的灯光做着各种手影图案,而手影正巧投在床里边的墙上,隔着一层青纱帐显露出来。 莫小满原本是被莫无轻放平躺着的,咿呀张着小手想要去抓那墙上的影子,于是猛一翻身趴着了,并颤颤巍巍地伸出小手去扯帐子。 不知是不是当日莫黛救莫无轻时,大部分灵气都被这个小家伙吸收了,这小家伙的力气可不小,整个帐子都被他扯得晃了起来。 莫无轻原本正生气地闭着眼,忽然感觉身边的莫小满似乎异常兴奋,他甫一睁眼,便见莫黛正卖力地用手比出各种动物的图案,而每比出一个图案,莫小满便呀呀叫着捧场,小手再一用力扯着帐子。 见状,莫无轻的脸都黑了,他在这厢气得要死,那厢他们娘俩倒是玩得兴致勃勃,真是岂有此理! 莫无轻猛地坐起身,拿起身旁的芭蕉扇一挥,灯灭,影子消失,莫小满用力又扯了扯帐子,四周一片黑乎乎的,再也不见影子了,若是他此时能说话,一定会骂一句:泥煤的,影子哪儿去了? 不过这孩子也算是乖巧,见天黑了,意味着要睡觉了,睡觉前得找爹,于是他挪腾着小身体凭感觉朝莫无轻爬过来,一旦找到爹,他立时用小脸朝爹的怀里拱着要吃奶,并在吃奶的过程中渐渐睡去。 莫黛在莫无轻将灯扇灭之时,忍不住想笑,她差点忘了,莫无轻也不过才十六而已,之所以生她的气,也是因为她确实做错了,她昨晚将他忽视得彻底,今日被他无视也是活该。 想至此,莫黛便不再犹豫,直接走到床榻前,速速脱去外衫侧躺到莫无轻的身旁,才想抬手搂他的腰,却见他猛地侧转身伸手推她:“谁让你躺上来的?下去……” 莫无轻的话忽然息了声,因为他手推的位置不对,那绵软的一处起伏让他的手僵在了当处,一颗心骤然狂跳,忽而反应过来,再次翻身向里。 莫黛明白自己接下来的行为有些无耻,没错,她在色诱,主动解了自己的亵衣,主动贴向莫无轻的背。 背部传来的柔软触感让莫无轻的脑子发懵,这些时日以来,因为有孩子在,他与莫黛之间一直是平和安稳地一觉睡到天亮。他虽然偶尔会觉得有些许的落寞,但更多的却是放下心来,可今晚是怎么回事? 莫黛的长发拂过他的颈,那般微凉顺滑的触感令他的心簌簌的麻痒,鼻间不断飘来她身上特有的馨香味道,他有心想要推开她,但身体的本能却又贪恋舍不得,当她的手触摸上他肚子上的那圈松垮垮的皮肉时,他忽而清醒过来,一把推开她,羞恼道:“你想要就去找萧笙哥他们,我不行!” 莫黛也是一惊,心里亦有些受伤,不为别的,就为她首次的色诱失败颜面尽失,直接就说道:“你,你是在嫌弃我?” 莫无轻一怔,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果然是在嫌弃我!”莫黛连说了三次,语气一如莫无轻说她时那般恼怒受伤。 莫无轻有些不知所措,明明就是她有错在先,凭什么她现下还有脸指责他?而且她指责他的话语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他何时嫌弃过她了? “是你在嫌弃我!”莫无轻低吼道。 “是你在嫌弃我!否则,你为何一直不愿让我碰你?小满已经六个月了吧,你为何不给他断奶?你不给他断奶就是想以此为借口不让我碰你!”莫黛同样低吼道。 “你瞎说八道什么?分明是你……”莫无轻说着,忽而对上莫黛亮晶晶的眼神,那眼里哪有半分恼怒,分明是在笑,莫无轻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于是猛地翻身压住莫黛,“死女人,你是故意要看我出丑的是不是?你可不要小瞧我,要出丑我也会拉着你一起!” 莫无轻愤愤地瞪着莫黛,双眸在黑暗里明亮似火,下一秒便俯脸咬上莫黛的唇,牙齿才张开却又放弃了,该死的,他舍不得下口,于是凶猛又笨拙地吻上她的唇。 本是带着赌气惩罚的吻,却渐渐迷失了初衷,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莫无轻从不知自己也会有如此失控的一刻,虽然已生下了莫小满,但其实他对女子的身体并不了解,指尖下的触感如玉般微凉温润,他满怀着好奇,小心翼翼地探索,每一处曼妙的起伏或是收束都让他面红耳赤,同时又莫名地满足,然后是期待下一个奇迹的出现。 莫黛丝毫不觉得不耐烦,任他像鉴别某物的真伪一般以指尖观摩她全身,纵然她也觉得羞窘,并且在极力忍耐着体内大肆叫嚣着的渴望。 莫无轻此时沉浸在探索的乐趣之中,而且永无止尽一般。 莫黛终于受不住了,猛地将莫无轻压在身下,而这时莫小满忽然哼唧着动了动,一瞬间,二人清醒过来,莫无轻推开莫黛,转而给莫小满喂奶。 莫黛背对着莫无轻,闭上眼努力平复血液中的躁动,或许也因为白日里按摩了太多人的缘故,不多会儿也便睡着了。 莫黛本以为今夜就这么算了,可莫无轻却并不准备就这么算了,他心里还有气呢,是以喂饱了莫小满并将他哄睡后,再次贴了过来。莫黛体内的兽二度苏醒,威力可怕,而莫无轻又是个不肯服输的主,于是这二人今夜注定无眠。 翌日,莫黛和莫无轻两人皆睡到日上三竿,而莫小满居然也跟着他们睡到这时。 门外,莫小羽和莫小翼刚想去砸莫无轻的房门,却被莫无云和莫无风抱走。 莫小羽不明白大爹和爹为何不让他和弟弟去敲门喊醒娘和三爹,他们都吃过早饭了,娘和三爹还在睡,笑姨说娘和三爹羞羞脸。 “爹,我要找娘一体(起)玩!”莫小羽虽然被莫无风抱着,但眼睛却一直看着莫无轻的房间。 “娘累了,在睡觉,别去打搅她!” “娘什么时候会醒?” “不晓得,快了吧!”莫无风也下意识地看向莫无轻的房间,一回头见莫无云也朝莫无轻的房间看,于是二人的脸忽然都些红。 莫小羽也不纠缠,乖巧地说道:“等娘醒了一体玩!” “嗯,醒了,你在再去找她!” 莫小翼此时已将注意力转移到莫无云的头发上,也没有纠缠。 以往莫无云三兄弟都有活要忙,难得会抱着两个小的,这会儿活儿都被西院那十二个人做了,他们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带着孩子玩耍吧。前院一角有莫黛之前让人翻修过的凉亭假山什么的,之前一直没时间去,现下正好可以过去坐坐。 许韶林仍然不放弃编他的竹匣子,而萧笙则在研究他的点心。萧笑、沐千澈和莫忧早已去了按摩馆,石墨一大早也离开了莫府,只告知许韶林可能要七日后才能回来。 房内,莫黛幽幽转醒,窗外透进来刺目的日光,她忽然就感觉自己堕落了,赶紧爬起身,莫无轻的手臂自她的胸口滑落下来,她顾不得脸红,速速穿衣。今日泉汤客栈可是有八名按摩生要来实习的,初次到来,她这个按摩师却因一晌贪欢而迟到了,这确实说不过去。 莫无轻此时也醒来,见莫黛在穿衣,他便下意识地朝自己的身体看去,一看之下,“啊”了一声,莫黛也不由地转脸看他:“怎么了?” 莫无轻忽然不敢直视莫黛:“没,没怎么,你转过脸去,不许偷看!” 莫黛的眼皮跳了跳,暗道,该看不该看的,她都看了,到现下他才来给她“不许”不嫌矫情吗? “你还看!”莫无轻有些懊恼地瞪着莫黛。 “我不能看吗?”莫黛有些好笑地说道。 “当然……”莫无轻才说出口忽然又觉得不对,于是改口道,“白日里不给看!” “噗!”莫黛喷笑出声,“好吧,我白日里不看!” 莫无轻窘红了脸,忍不住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那里如未怀孕之前一般平坦无半丝赘肉,不光如此,他总感觉自己的皮肤好似也变光滑了,妻主到底是什么体质啊?太不可思议了! “啊,肚子恢复了!”莫黛忽然说道。 莫无轻这才发现莫黛居然也在一旁偷看,他羞得一把拽过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眼神戒备地盯着她:“色女!” 莫黛的嘴角抽了抽,昨晚到底是谁比较色啊? 莫黛欲拉开门出去时,背后传来莫无轻的声音:“妻主,你,你的身体有没有事?” 莫黛一怔,随即摇头:“没事,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问问!你,你可以出去了,记得把门带上!”莫无轻硬邦邦地说道,虽然他本意不是如此。 与妻主结合,他的肚子便恢复了,总感觉像是自己在吸取妻主的生命力一般,是以他有些担心她的身体。 不过,好似妻主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除了气色更好之外。莫无轻放心了,但同时又开始担心,妻主的身体拥有这种特殊的治愈能力,若是被有心人知晓了,那妻主岂不是会陷入危险之中?就算没有危险,也会被一群男人纠缠上,一想到那种场面,他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 莫黛已习惯莫无轻的说话方式,走出去关上门。 莫黛的迟到并未引起那新来的八个按摩生的不满,因为沐千澈对他们说,莫黛昨晚为了想出更加有效的按摩培训章程,睡得晚了,是以今日也便起晚了。于是当莫黛出现在大堂时,那八名按摩生皆一脸敬畏地望着她。 八名按摩生平均年龄不到二十,个个皆长得眉目清秀,体态匀称,看来柏多银还是甚为注重客人心理的。女按摩生由莫黛来培训,而男按摩生则由沐千澈培训。每日晨间卯时开始培训一个时辰,其余时间则在一旁观摩,观摩时不允许说话,以免打扰到客人。 因为由莫黛这个按摩师按摩的价格一下子贵了十倍,是以,前来按摩的女客人也陡然少了不少,不过男客人却是有增无减,因为有沐千澈抽空会过去指导那些按摩生如何按摩。 男客人对沐千澈淡然若仙的气韵甚是崇拜,早些时日甚至模仿他的衣着打扮,一时间,水泉镇布店内的天青色布匹,不管是粗布,麻布,细布还是绸布,统统供不应求。只是并非所有人都能将天青色穿出仙气来的,是以,短短十多日之后,这股模仿风气便淡了。 要求莫黛按摩的女客人减少了,她的空闲时间也便多了起来,见萧笑一个人按摩得辛苦,她便想多招几个女按摩生。 于是莫黛便在按摩馆门口放了一块公示牌,写着按摩馆需招女按摩生两名,要求品性端方,无不良嗜好,年龄在十五到二十五之间,符合以上条件的若是眼睛失明的女子优先录取。待遇方面,按摩生需要先培训一个月,这一月便无月银,只发五百文的伙食费,若是培训过后经按摩师审核通过了可成为按摩馆里的按摩工,三两银每月,不包食宿。 那泉汤客栈派来的四名女按摩生见莫黛给的月银比柏多银给的要高,心里便有些蠢蠢欲动,只不过莫黛不是那种会挖人墙角之人,自然不考虑她们。 莫黛开出的待遇条件好,于是前来应聘的女子数量不少,三日间,竟有多大上百人来应聘这两个名额,按摩馆门前排了很长的队伍。 来应聘的女子为了能争到名额,手段什么的也用了很多,年龄小的虚报,年龄大的则装嫩,眼睛明明是好的,却偏偏说自己是瞎的。为此,莫黛的“火眼金睛”全开,虚报的拍胸,装嫩的掐脸,眼睛不是瞎了吗?直接给她蒙上黑布条让她走两步瞧瞧。另外还要看身体强不强壮,腰力够不够,毕竟按摩时大多需要俯身弯腰的。除了这些,还需看手,一双好手是按摩工生存的关键所在,不能太粗糙也不能太细嫩,手劲握力要强。 经过层层选拔,有五名符合要求,在这五名女子里就有两名是双目失明者,一名独眼者,一名脸上有刀疤,只有一名是长相比较正常的女子。 莫黛便将她们的名字一一记下了,然后告知众人,招聘结束。 因莫黛对双目失明者优先考虑,而且最后录取的那五人也大都有缺陷,是以,她的此种做法让水泉镇上的百姓好一番议论,有人说莫黛慈悲为怀,关照那些身体缺陷者,也有人说莫黛古怪,好人不用非用瞎子和丑八怪,更有人说莫黛变态,录取那些瞎子是想在背地里这样那样做些龌龊事。 当莫忧将镇上的传言说与莫黛听时,她只笑了笑,懂她的自然不会有疑问,不懂她的解释了也没用。想她前世盲了那么多年,这一世也盲了一段时间,之所以想到要替人按摩,也是因为自己不甘心自己因为盲了就什么也做不了。这回招人,她确实是偏向盲人的,希望她们也能够凭借自己的一双手养活自己甚至全家。 与按摩馆的生意红火相比,洗泉客栈的生意就惨淡异常了,门口杵着官兵,便是与聂金多相熟的老客人都不敢上门消费了。 聂金多愁死了,不得已只能又去陆府找她的主子们,不过她的主子们的情况也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自打那日被莫小羽和沐千澈一吓后,赵琰天的身体便每况愈下,夜晚时常做噩梦睡不着,大夫配的药也不愿喝,一直说那是沐千澈配的毒药,是想要毒死他。看着日渐消瘦的赵琰天,陆筠也愁死了,想着明日便启程回帝京去,说到底她陆家的势力主要是在帝京,到了帝京她才好施展开手脚。 聂金多一听陆筠打算离开水泉镇,心里便有些焦急:“主子,您这一走,洗泉客栈可怎么办?现下连一个客人都没有了,便是过几日官兵们撤走了,想来也不会有多少客人回来!而且,主子您们不是打算要在水泉镇开最大的客栈吗?那风水宝地还要是不要了?” 陆筠皱眉,她当然不甘心,而且她和赵琰天此次到水泉镇来完全是想泡泡汤放松身心,静养身体的,却不想遇到了并未在七年前死去的沐千澈,以及几次让她吃瘪的莫黛。赵琰天的身体也被莫黛那个天杀的儿子给吓成这般了,这个仇她可记着呢! “这些你自己看着办,先把洗泉客栈的生意做起来,至于其他的,待我回到帝京再说!女皇最宠爱的第一皇子要过生辰了,我陆家可得好好准备准备!”陆筠眯着眼说道。 “是,主子。”聂金多苦着脸应声。 自那夜过后,莫黛与莫无轻之间的罅隙解决了,而她平日里要按摩的人数最多两个,培训按摩生的工作进展得也甚是顺利,是以这几日心情舒畅。 石墨离开莫府七日后的这日傍晚,自己驾着马车回来了,车厢里头装着衣服被褥以及工匠所需的常用工具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马车是石墨自己买的,说是日后可以当莫府众人出行的代步工具。 当莫黛掀开马车的布帘时,着实被吓了一跳,抖着眉头将石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一袭黑袍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领口敞开,露出一线性感的锁骨,发丝悉数披散着,只在额上戴了一条黑金色缎带的抹额,额心刺上的梅花瓣图案恰好被缎带上缀着的一枚星芒状的黑玉石遮盖住。这一身装束让他整个人便如一股夹带着黑云的狂风,席卷过人的视线脑海,强势,猛烈,危险,侵略一切。 莫黛打量石墨的同时,石墨也眯着眼看她,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他的目光太过隐含着一抹似有若无的诱惑。 莫黛觉得那一定是自己的错觉,于是嬉笑着说道:“石墨公子,瞧这马车里头的东西,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此次是回到流岗镇捡破烂了吗?” “啧,没眼光的丫头!这里头的衣服被褥可比你这莫府里的贵重多了,只不过是多时未洗有些脏而已。还有这些工具,没有它们,你图纸上的规划可是完成不了!”石墨刚想屈指弹莫黛的额头,却发现沐千澈手一勾,便将莫黛带入怀内,石墨也不介意,只戏谑地笑了笑,“沐公子,你不至于吧,占有欲这么强,小心犯了七出之条!” 沐千澈不由地一怔,而莫黛却是拍了拍沐千澈的手背:“莫听他乱说,我们家不兴这个。”沐千澈因莫黛的话而与她深情相视。 “咳!行了,莫要在我这孤家寡人面前秀恩爱,小心我受刺激过度,做出什么不靠谱的事来!”石墨似真非真地说道。 莫黛和沐千澈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 石墨不再多说什么,只将马车赶到西院,将里头的东西一一卸下来。全家人都在旁边看着,而那十二个男子则自动自发地替石墨收拾整理他带来的东西。 等到马车厢内空了时,他才将里头卡在车底座的小茶几搬出来,掀开一块脏兮兮的毡毯,里头露出一个铜环,他大力地拉向铜环,竟掀开了一块方形铁板,露出隐藏着的暗格,然后从暗格里头拿出三只锦盒来。 石墨也不解释,直接拿起两只锦盒,一只递给萧笑,一只递给莫黛。 莫黛有些好奇,打开来看,才看一眼便立时合上,老天,整整一锦盒的银票,便是一百两一张,也有个几万两了,这个石墨,他是想让她自惭形秽一下是吗? 而在她身后站着的许韶林、沐千澈、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也被那满满的银票吓到了。 “这是给你们俩的!萧笑将我从官配场内解救出来,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你莫黛收留我在莫府住下,亦是我的活命恩人,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 石墨还未说完,莫黛和萧笑便齐齐地将锦盒又摞到他的怀里。 莫黛说:“多谢你的好意,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不需要,朋友之间赠予小恩小惠是情谊,但过多的赠予只会让人惶恐不安!” 萧笑跟着点头:“我,我也不要,莫黛说的正是我心里所想的!” 石墨的脸黑了,眼神危险地扫过她二人的脸:“惶恐不安?你们这两个臭女人是在嫌弃我石某人的银钱吗?” “非也……”莫黛正要反驳,却被石墨打断。 “非你个头!”石墨一巴掌拍上莫黛的脑门,“这银钱你若是不要,我就直接撒到大街上去,有的是人要!”说着,便当真抱着三只锦盒朝外走。 莫黛想,石墨这人有些邪气,行事无常,怕是真的会那样做也未可知,于是走上前想拉住他的衣袍,岂料他的衣袍只是松垮垮地罩在身上的,这么一拉,直接将的后背展现在众人的眼前,麦色的肌肤,精结的肌理,蓄势待发的蜂腰…… 一瞬间,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处,而莫黛则不停地抽着嘴角,拜托,你这风骚男,里头多穿件里衣会死啊? 石墨倒是不在意地将衣袍重又披好,望着莫黛邪肆地笑:“莫黛,你想脱石某的衣服很久了吧,你这小色女!” 闻言,原本愣住的众人齐齐将视线瞄向莫黛,莫黛嘴抽眼跳,半天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反驳。 “石公子,你就别难为莫黛了,她脸皮薄得很!”许韶林有些看不下去了,急忙出来替自家女儿说话,但他的话一说出口,石墨的脸挂不住了。 许韶林也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又道:“石公子,我不是在说你脸皮厚,我只是说莫黛她是好孩子,决计不会故意去脱你衣服的……”完了,愈描愈黑了,许韶林求救地看向萧笙。 萧笙的脸有些红,但他知石墨平日就这副作风,为此吓跑过不少女子:“石墨哥,晚饭已准备好了,你这一路舟车劳顿的,赶紧吃了饭洗洗歇吧!” 见萧笙如此说了,石墨也见好就收:“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吃饭吧!”说着直接将三只锦盒都塞到莫黛的怀里,霸气道,“拿着,你不要,就拿去扔着玩!” 莫黛的头皮跟着一麻,牙一咬,心一横,真是够了,吓唬谁呢?不要白不要,留着将来给小羽小翼和小满招上门妻主用!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91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翌日卯时,按摩馆内。 沐千澈清然的眸划过一丝犹豫,第三次与莫黛确认:“你真的要……” 莫黛点点头坐到木榻上开始解自己的衣衫,沐千澈的脸色有些微红不自然,极快地关闭门窗,而后冲着门外道:“女子可进来,男子暂时在外等候!” 莫黛已褪去衣衫,趴卧在木榻上,光洁如玉的背似一匹缎平展于榻上,令人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感受一下其莹润细腻的质感。沐千澈有私心,不想让外人看到,但莫黛自己坚持要做示范的模特,说是不能老让萧笑和尚水做供按摩生练习的对象,罢了,左右替她按摩的是他沐千澈而非外人。 门外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不多会儿便听到有人轻叩门扉,沐千澈走上前,拉开门,只留尺余的宽度足够一人缩胸收腹侧身挤进来,统共有九名女子,四名泉汤客栈的按摩生,五名莫黛自己招来的按摩生,围聚在木榻四周,准备观摩学习。 半个时辰后,九位女按摩生走了出来,个个皆带着一脸诡异的红,使得在大堂内等候的四名泉汤客栈的男按摩生以及小七和莫忧感到有些不安,不过接下来就轮到他们了。 这回是沐千澈趴卧在木榻上,莫黛一天替他按摩一边讲解。 又半个时辰后,男按摩生们也出来了,听到女按摩生们在一起探讨的不是按摩技巧,而是按摩师莫黛的皮肤有多么多么得白皙滑嫩。男按摩生们也不甘示弱,立时便说神医的皮肤才叫好,堪称冰肌雪肤,玉润脂滑,不愧是仙子。 女按摩生们自然不同意此种观点,于是争论便开始了—— “按摩师的皮肤比较好!” “神医的皮肤比较好!” “按摩师的好!” “神医的好!” “打赌!” “赌就赌,谁怕谁!” “赌啥赌啊,我们是女子又不能亲手去摸神医的背,没个比较,赌约不成立!” “我们也是啊,根本就没机会去……”男按摩生到底是有些矜持的,不像女按摩生那样直接说什么摸不摸的,忒么不知害臊,他们说到半截便打住,心里倒真的有过想摸一摸莫黛背部的绮思。 按摩生们的议论声自然传到了莫黛和沐千澈的耳内,于是接下来的培训,他们不再当示范练习的对象了,只能辛苦一下萧笑、尚水以及尚达和尚仁了。 按摩培训一日日过去,按摩生们的学习也接近尾声。 与此同时,石墨也开始了西院趣园的施工计划,他没有找以前的那些匠工,而是直接让他从官配场带回来的十二名男子动手,效率慢一些没事,重要的是做出的活要细致出色,常言道,熟能生巧,那十二名男子在短短三日内便已上手。 石墨完全没让莫黛操一丝一毫的心,亲自去挑了青砖、墨瓦、木材、打磨石、鹅卵石等建筑材料。也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短短十多日,趣园便建成了,滑梯、跷跷板、秋千什么的完全如莫黛想象中的那般呈现在眼前,只是新移种过来的竹子尚未成活而已。 之后,石墨又将茅房和浴室重新改建,与莫家村的一般无二,只是规模大了些,浴室和茅房各建了男女两处,下水道重新挖深用青石砖铺设。灶房也重新按照莫家村的改建了。石墨不愧是天才,几月前只是看了莫黛的图纸,得知那么一个可以控制出水的阀门,现下他便将水缸改造了。在灶房外建了一个一米五见方的蓄水池,底部筑成高台,设了台阶,方便打水倒进去,顶部加木盖,一根铜管自蓄水池的底部通出,由阀门控制,阀门下方是水槽,可以在此直接洗菜、洗碗什么的,废水直接流进下水道。 前院的练武场也铺上了鹅卵石,石桌石凳倒是未建,只是在竹林边上埋了三根石柱,弄了两张网状吊床。莫黛时常会想,石墨真的不是穿来的吗?若是他现下给她扭个拉丁或霹雳舞,她一准不觉得惊讶。 一个月的按摩培训结束了,不过泉汤客栈并未建起按摩房,因为柏多银并不打算在水泉镇与莫黛竞争。 柏多银在鹿岭镇上还有个客栈,规模比水泉镇的要大,早前一直是单一的供人食宿的客栈,在决定与莫黛合作之时,她便将其改造了一番,里头设了男女两个汤池,在二楼设了四间按摩房,男女各两间,每间按摩房内设两张床榻,其他装备按照莫黛按摩馆的要求来。当然,客栈的名称未改,只是在二楼按摩房处挂了一块招牌,上书尚善若水按摩馆,并备注一行小字,鹿岭分馆。 莫黛有些佩服柏多银的远见,若是要泡天然温泉水,客人们自然会到水泉镇来,而按摩就不同了,哪里都可进行。莫黛接受柏多银的邀请,在鹿岭分馆开张之时,前去坐镇捧场。 莫黛新招收的五名女按摩生,经过考核,有两名合格,脸上有刀疤的以及那个长相较普通的。至于那二名双目失明者,她们在培训了十日后便耐不下心来学习,直接索要了十日的伙食费后离开了。而那名独眼者则一直觊觎着沐千澈的美色,终于有一日暴露了内心的龌龊向沐千澈伸出了咸猪爪,于是,爪子伸出一半,人便被打飞了,继而被扔出了按摩馆的大门外。 虽然人有百种,即便同是双目失明者,她们也不见得就会有与她同样的心态和价值观,但莫黛还是受到了打击,郁闷了好些时日。 留下来的那二人,刀疤脸名叫单梁,十八岁,另一人名叫庆诚,二十岁,此二人这一月的表现良好,不多话,做事勤快,重要的是没有旁门左道的心思,是以,莫黛正式将她们留在按摩馆做按摩工。 这日,快到打烊之时,古悦一家三口来到了按摩馆,一进馆,古悦还未来得及亮出她那洪钟一般的嗓门,却被古曲抢了先:“莫姐姐,我来了!” 古曲一进馆,直奔按摩房,见里头身着制服的女子正背对着门,认真地整理着按摩房内的巾帕,于是她猛地拍向那制服女子的背:“莫姐姐!” 然,那制服女子一转脸,一道蜈蚣般纠结的刀疤直直闯进古曲的眼,吓得她大叫一声跌坐在地。刀疤女子便是莫黛新招收的按摩工单梁,她对古曲的惊吓反应已然麻木,毕竟这才是普通人见到她时会有的反应。 “姑娘,你没事吧?”单梁想上前拉古曲起身,却被她下意识地躲开。 “啊,我,我没事,抱歉,我认错人了!”古曲一骨碌爬起身,逃也似地离开了按摩房。 单梁望着古曲跑走的身影,呆呆地站在原地,下意识地抬手摸上自己的左脸,那里从眼眉到下颌,有一道纠结的刀疤,已然伴随了她五年,时间太久了,她甚至连那时的痛都忘记了,只是每每触摸到脸上纠结在一起的皮肤时,才会想起她曾经被人砍了一刀,而那个人还是她的亲娘。 “单梁,你怎么了?”另一名新招来的按摩工庆诚又抱着一堆洗净的床单走过来,庆诚有一双平和的眼,而且爱笑,是以长相虽不出色,但却让人觉得舒服。 “没什么,对了,莫姑娘呢,好像有她的熟客过来!” “她去了泉汤客栈,有半个时辰了吧,眼下快要打烊了,估摸着快回来了!” 萧笑从茅房回来便见到古悦、古翃和古曲三人正坐在大堂内,尚水不在,尚仁尚义在后院,尚达尚仁和小七则在男汤的按摩房内整理东西,只有一个莫忧在旁边端茶倒水伺候着。 莫忧见萧笑过来了,急忙道:“笑姐,有贵客来,你赶紧去把姐姐找回来!” 萧笑于是笑着向古悦她们说明了情况,古悦还好,古翃则纠结着眉头,一脸的苦大仇深,而古曲则仍旧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而这时,莫黛、沐千澈和尚水也恰好回来了,他们这是去与柏多银商量按摩馆分馆的事宜,分馆定在七日后开业,莫黛决定将全家人都带过去瞧瞧,权当是出去散心了,不能老让他们在家里呆着。 古曲一见莫黛回来,登时便跑过去抱住她的胳膊,紧张兮兮地问:“莫姐姐,你那按摩房里怎么有个刀疤脸,看起来好吓人!” 古悦听到了,立时一个厉眼瞪过去:“人家脸上有疤碍到你什么事了?没用的东西,这也能吓到你!” 古曲被骂得缩了缩脖子,嘟囔道:“我,我不是怕她,我本以为那是莫姐姐,于是去拍她的背,谁曾想,她一转脸……” 莫黛了然地拍了拍古曲的手背,而后看向古悦和古翃道:“老婆婆和古大人今日怎有空过来?” “你瞧她的脸就知晓了,她最近被什么事情给难住了,整日里吃不好睡不好,老身便强硬拉她来泡汤解乏的!”古悦看着古翃说道,而古翃显然没心情搭理谁。 “那你们先去泡汤吧,等会儿我来帮古大人按摩!” 古翃于是被古悦拉去泡汤了,而古曲则腻歪在莫黛身边,偷偷觑着沐千澈:“莫姐姐,你相公好美哦,难怪你之前一直让他戴着面纱,是怕外人觊觎他的美色吧!不过现下怎么又舍得让他摘下面纱了?” “怎么,你也想觊觎我相公的美色?”莫黛挑眉看向古曲。 “我哪有……”古曲直觉反驳,忽而反应过来,“你又想转移话题!对了,莫姐姐,我一直想问你,你成亲时,我送你的那本书,到底是讲什么的?” 莫黛抖了抖眉,淡淡道:“讲新生命的诞生由来。” “啊,讲这个呀,真没趣!”古曲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说是对洞房有帮助的,洞房就是为了生孩子,孩子可不就是新生命吗? 古曲没问题了,乖乖过去泡汤了。 莫黛望着古曲的背影,不由地感慨,曾几何时她也似古曲这般天真无邪来着? 莫黛替古翃按摩之时,她仍旧紧锁眉头,时不时地还会叹气。因为古悦和古曲等会儿也是要莫黛按摩的,是以现下的按摩房里只有莫黛和古翃两人。 已是十月初,傍晚的天气有些寒凉,莫黛在按摩房内燃起了小炭炉。 “大人,您最近的肩胛骨是否有些僵硬酸痛?”莫黛问道。 “嗯。” “大人定是日理万机处理政事忽略了自己的身体,瞧,这里,这里和这里都僵硬得厉害!”莫黛说着一一点按下去,痛得古翃放声大叫了出来,叫完后又觉得有些丢脸。 “莫丫头,你是故意的吧!”古翃恼怒地说道。 “怎么可能,是大人您想事情太过入神了而已!” “哼!你这丫头最是狡猾!”古翃故作不悦地冷哼了一声,而后忽然问道,“对了,丫头,来你这里按摩的人也有不少吧,可有遇到过能够识文断字的能人?” “识文断字?”莫黛不明所以。 “这么跟你说吧,就是有一些奇怪的文字需要破解,这是上头给本官的任务,若是破解不了,本官今年的‘大月十大好县官’的头衔就没着落了,天杀的,本官想那个头衔都想了八年了!”古翃气得砸向木榻,“早知那个万嫣不是个好货,自己他爹的破解不了就找上本官,当本官好欺负是不是?” 莫黛一听那个“大月十大好县官”的说法,忽然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随即便想起来是在县衙府的茅房听过,说这话的人还是个大变态,原来是叫万嫣吗?貌似官职比古翃要大的样子。 古翃说到的那个破解文字,不会是她上回见到的那块木板吧!于她这个前世盲了十二年的盲女来讲,那上面的凸点确实是再熟悉不过的文字来着,正是供盲人认读的点字,她当时摸到了一个“恨”字,是以极快地缩回了手。 她不知那木板是何人所做,莫非也是个穿越人士?如若不然,那创造这些点字的人定然是个天才,而且定然熟知盲人读书之苦的。 古翃见莫黛不回话,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些文字太古怪了,就是一些凸起的小点点,跟密信暗号似的。 “大人,那些文字破解出来,你就能得到‘大月十大好县官’的头衔吗?”莫黛一边替古翃按摩一边问道。 “呵呵,也不一定,不过一旦本官破解出来,万嫣答应本官,会上奏女皇,多拨些官饷下来,本官想着再多招揽一些有才识的教书先生过来,将本县的学府发扬光大,省得那些学生千里迢迢跑到帝京去求学,路途远不说,还浪费银钱。” “大人真乃为民着想的好官!”莫黛忽然想起千里迢迢去帝京求学的史岚,不过才短短几月时间而已,那人便已沉在记忆底层,再回想起来便如幻影般甚不真实。 “本官也不与你打官腔,本官也是为自己着想了,别看那些学生现下弱不禁风什么都不是,可谁又能预料到几年之后的情形呢?若是她们考中举人,考中进士了,届时本官的面上也有光,逢人也能说这些都是本官当初培养的人才!哈哈哈……” 古翃大笑出声,倒是一扫之前的愁苦情绪,心里明朗了起来。 莫黛继续顺毛拍,左右好听的话谁都不会反感:“大人苦心培养她们,若是她们考中了,自然是大人的功劳!” 古翃觑着莫黛,眼角带笑:“难怪老娘中意你,你这张嘴尽捡好听的话说,不过确实让本官听着舒服!”古翃说着,忽而又想起那个文字破解之事,情绪便又低落了下去。 “大人,老婆婆待我不薄,而且日后我还要仰仗大人威望,那个文字破解的,我倒是能够帮忙研究一下。”莫黛忽然说道。 古翃一愣,随即便笑了:“真是个狡猾的丫头,只要你能帮本官破解出那些文字来,本官答应你,日后你若是有需要,在不违反大月朝律法的前提下,本官定当全力帮你!” “多谢大人!” “看你这副自信的模样,本官也放心了,真是的,若是早知你能破解,本官老早就跟着老娘来了,何须愁苦这些许日?” 古翃一按摩完就匆匆走了,说是回去取东西,古悦和古曲相互对视一眼不明所以。古翃的动作够快,莫黛刚替古悦和古曲按摩完,她便再次出现在按摩馆的大门口,原来竟是将马车上的马匹解下直接骑马来回的。 古翃将带来的木板递给莫黛,莫黛当即便伸手触摸那些点字,摸到最后心里愈发怀疑创造这些点字的人也是个穿越人士了。 众人只见莫黛触摸完那些点字后,脸色似疑惑似惊喜同时还有些不安,尤其是古翃,眼睛直直盯着莫黛看,生怕她下一秒会说出“不好意思大人,我破解不出”的话来,好在最后莫黛冲她笑了笑:“我去将上面的文字写出来。”古翃松了一口气。 莫黛走到药房门前,忽而想起自己写的是简化字,于是停下来,古翃一见,以为临时有变故,是以心脏立时又提起来,不过,莫黛只是看向沐千澈:“千澈,你来帮我写。” 莫黛想着自己只会写简化字不是办法,往后还是每日腾出一些时间来将繁体字练熟才行。 沐千澈写完搁下笔,看着那纸上的四句诗,疑惑地看着莫黛,莫黛笑着说道:“我没那么厉害,不是我写的,我只是将这木板上的文字读出来而已!” 沐千澈又将纸上的四句诗看了又看,只觉这诗唯美又深刻,字字皆说到他的心里去了。 当莫黛将那张纸递给古翃时,古曲也凑过头去看,并一字一句地念出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丫头,好诗,好才情啊!”古悦在一旁赞道。 “老婆婆,不是我写的!”莫黛心虚地说道。 古翃盯着那四句诗看了良久,而后赞道:“丫头,你真是太让本官惊讶了,人才啊!以后若是万嫣再拿些破玩意儿来为难本官,本官大可以拍着胸脯得意地说一句:放马过来吧,本县有的是人才!哈哈哈……”古翃痛快地大笑出声,那模样与古悦就更像了。 古悦也开始用手触摸那些点字,一边摸一边问莫黛:“丫头,这玩意儿咋认的?” 莫黛于是告诉她,每个点字都是有规律的,并将规律一一讲解与她听,只不过她听着听着就厌烦了,将木板一推:“太麻烦了,老身可没那闲工夫去一个个记忆!” 古悦一家皆大欢喜地离开了,临走时扔了三十两银给莫黛,莫黛说什么也不要,她可记着古翃一直在自己面前哭穷呢。 古悦于是收回银子,再次冲女儿和孙女摆出一脸“你们是沾了老身的光”的神情离开了。 待古悦一家离开后,按摩馆也开始打烊关门了,尚仁尚义开始上在大门处木板,只留一个角门。单梁和庆诚皆与莫黛点头行礼后离开了按摩馆。莫黛和沐千澈也打算回家了,只是这回萧笑没有与他们一起走,吱唔着说有事,等会儿再回去。 莫黛他们离开后,萧笑独自坐在女汤旁的竹篱笆下,拿出一把刻刀刻着一块木头。她刻得入神,丝毫未察觉到来女汤放水的尚达。 尚达本想悄悄离开,然,在见到萧笑那分外认真的神情时,他忍不住伫足打量着她,以及她手中雕刻的东西。 萧笑手中的木头已初具人形,看那身材比例是个高大的男子,尚达本以为她是在雕刻尚同,但下一秒他便知晓不对,那个小木人不是尚同,因为尚同不会将一头发丝张扬地披散着,也不会将衣袍穿得松松垮垮,露出一大片胸膛来。 尚达有些羞恼,以为萧笑是在刻什么不正经的东西,但她一刀一刀精雕细刻,那么投入,那么专注,压根儿就不像是怀抱着什么龌龊心思的神情,那个被她雕刻的人想来在她的心中十分重要,她满眼满心定然都在想着那个人。 尚达忽然替弟弟尚同不值,原来这个萧笑的心里早已有别人了,便是尚同嫁给她也不会好过的,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来气,粗声问道:“萧姑娘,你刻的可是你的心上人?” 萧笑一惊,刻刀直直刺入左手的食指内,一瞬间鲜血直流,痛得她直抽气。 尚达一见,心里有些慌,细想来,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质问萧笑?现下好了,害她的手受伤了,按摩最重要的就是手,这下可如何是好? 尚达虽然心里慌,但行动上却不慌,几乎是在萧笑手流血的一瞬间,他便抽出袖内的帕子急急上前替她裹住手指:“你先攥紧,我去抓把草木灰来!” 尚达动作迅速,很快便从灶房抓了一大把草木灰来,解了她手上的帕子,将草木灰敷上去,而后再替她包扎好伤口。 待萧笑的手指终于止血后,尚达才松下一口气,额上背上竟生出一层冷汗来。 “达公子,谢谢你!”萧笑看着尚达一脸紧张的模样,心里忽然觉得温暖,同时还有些不自然。 “不用谢我,说到底也是因为我突然出声,你才伤到手的!”尚达索性也坐到她的身边,萧笑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是以尚达从未将她当成过女人来看,与她相处也不甚拘束。 “不,是我自己不小心……” 尚达打断萧笑的话,以朋友的口气问道:“萧笑,我能问问你刻的是谁吗?” 萧笑登时心口一紧,随即眼里便漫起一层愁绪,良久才犹豫道:“……是我心悦的男子。” “你对他用情很深!”尚达用的是肯定语气,单凭她心无旁骛,一心一意地雕刻着他的人像这一点,他就看得出来。 萧笑嘴角边扯开一抹苦笑:“嗯,可是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我,从始至终我们之间就从未有过交集,他曾说过,便是这世上的女人都死绝了,他也不会看上我!” 尚达忽然有些同情萧笑,那男子居然对痴恋他的女子说出这种绝情的话,果真够冷酷。换位想一想自己也是心悦莫黛,也是从始至终都不会有交集,他甚至都不敢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她时常会对自己笑,但那些笑都是疏离客气的笑,他倒是宁愿她能够像那位男子那样冷酷地骂醒他。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从未对她表白过,她有可能压根儿就不晓得他对她的心意。 夕阳橙红的余晖投射在萧笑的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萧笑便坐在那影子的一端,那影子便如一座小山压在她的背上,尚达忽然觉得这姑娘的背瘦弱得让他想要怜惜她,支撑她,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竟大胆地将萧笑搂抱在怀里。 萧笑起初还有些挣扎,但不知是尚达的胸膛让她觉得安心踏实还是其他,她忽然伏在尚达的胸前哭了起来。她晓得自己一个女子趴在男子的怀里哭泣什么的太他爹的丢人现眼了,但请原谅她这会儿确实是忍不住了,只想将再次遇到石墨后满腔的痛苦压抑发泄出来。 尚达感觉到胸口被萧笑的眼泪浸湿了,那湿热灼烫着他的心,他忽然也觉心酸,眼里泛起热潮,不自觉地将萧笑搂得更紧,似乎这样做就能够让他苦恋的心好过一些。 夕阳沉下去,天色渐暗,天空显出些微的靛青。 竹篱笆下,那二人依旧相拥着彼此,忽然听到一声惊讶又羞恼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大哥,萧姑娘,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于是,似两道用力挤压在一起的弹簧,一旦松手便“嗖”地一下弹开,萧笑顾不得手疼,也顾不得自己的刻刀和雕刻的小人像,慌忙冲出了按摩馆,途中差点与尚水撞个满怀。而尚达则愣在当处,好一会儿才看向自己胸口的那一大片湿痕,笑着道:“我觉得萧笑也不错,抱起来的感觉甚好!” 尚同以着看鬼一样的眼神看向尚达:“大哥,你,你不会是受到刺激了吧!” 尚达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叹了一口气道:“或许吧!” 莫黛、沐千澈和莫忧回到家时,萧笙已将晚饭做好。 莫黛见到莫无风正端着一碗面在喂莫小羽和莫小翼吃,因为他们手小,筷子总使得不好,总是夹不起面条,是以莫无风便亲自夹来喂他们。莫小羽和莫小翼见到莫黛回来,立时朝她跑过来,莫黛将他二人抱起来然后坐到莫无风面前。 “今晚吃面啊?”莫黛笑着问。 “不是,今日是小羽生辰,我便煮了碗长寿面给他吃!”莫无风同样笑着回答,而后又开始夹起面条朝莫小羽嘴巴里送。 莫小羽吃了一口,鼓着腮帮含糊道:“娘也吃!” 而莫小翼则张着小嘴朝向莫无风“啊啊啊”,直到他的嘴巴里也塞了一根面条才鼓着腮吃起来。 莫黛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娘做得非常不称职,她压根儿就不晓得莫小羽和莫小翼是几时出生的,因为混蛋莫大溪的记忆里压根儿就没有。 “今日是十月初五,原来小羽的生辰是十月初五。”莫黛喃喃道,而后又问莫无风,“小翼呢?生辰是哪日?” “是二月初六。” “那你呢?你的生辰是哪日?” “我?我是腊月初十。”莫无风有些疑惑地看着莫黛。 莫黛将莫小羽和莫小翼放下来,捋起衣袖对莫小羽道:“今日你过生,娘做好吃的给你吃!” 莫小羽一听有好吃的,立时不吃面条了,而莫小翼这时则扯着莫黛的衣衫下摆,抬起小脸眼巴巴地望着莫黛:“凉……” 莫黛一下子就被莫小翼给萌住了,俯脸在他的额头亲了一记:“也做给小翼吃!” 莫小翼立时便咧开小嘴笑起来。 丸牛也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腻歪在莫黛的脚踝旁:还有老子,老子也要吃好吃的! 这之后两个小的和丸牛便跟在莫黛的屁股后头进了灶房。 莫黛想做个生日蛋糕,正好检验一下石墨三日前改造的炉灶好不好用,改造后的炉灶上有嵌进一只烤箱,可用来烘烤蛋糕。 莫黛先在干净的陶盆内打入三个鸡蛋,先稍微搅拌一下,加入适量蔗糖及温水,不停搅拌。这个搅拌的时间有些长,而且得一刻不停,莫黛从灶房搅拌到正厅,又从正厅搅拌到灶房,总之她走到哪儿,两个小的和丸牛就跟到哪儿,直到莫黛将加了糖和水的蛋液搅拌成沙拉酱一般的浓稠发白状时才停止。 这之后,莫黛便用纱布细筛筛入适量面粉进去,再继续贴着边搅拌,没有黄油,索性就不加,待搅拌均匀后,莫黛才发现一个致命的硬伤,没有蛋糕模子。莫黛于是迅速跑到西院,找到石墨,在他带来的那堆工具里扒拉了半天,找到一只四方形的铁盒子,边缘都有些生锈了,莫黛拿着那生锈的铁盒发愣,这上面得有多少细菌存在啊。 石墨原本正捧着一本书在看,见莫黛火急火燎地找什么铁盒子,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今日我儿子生辰,我想做蛋糕为他庆生。”莫黛有些沮丧地掂着手里的那只锈了的铁盒,“有稍微新一点的,干净一点的吗?” “有啊!”石墨回答道。 莫黛唰地一下看向他,眼睛里的亮度瞬间将石墨闪得有些眼晕,不由地别开脸,走到到置物柜前,拉开柜门,从里头取出一只透新的铁盒,而后毫不在意地将里头的东西“哗啦”一下全数倒在床榻上,莫黛一瞧,眼皮就有些跳,啧,不愧是土豪,用铁盒装珍珠,而且一装就是几十颗,也不怕铁盒的锈迹玷污了那些莹白的珍珠! “给!”石墨将铁盒递给莫黛。 莫黛也顾不得许多接过铁盒便奔出房门,身后传来石墨悠哉的声音:“那个什么蛋糕的记得给我送来一半!” 莫黛回到灶房,迅速将铁盒洗刷了一遍,用干净的帕子擦干,抹了一层菜籽油在铁盒内部,并将之前搅拌好的鸡蛋面糊细细倒入盒内,而后放进烤箱内开始烘烤。条件简陋,莫黛也不晓得能不能烤成功,若是不成功,莫小羽一定会失望吧! 莫黛一边烧火,一边看着眼巴巴盯着那烤箱的两个小的,心里有些懊悔自己之前为何不尝试着做做看,若是之前做过了,至少现下不会那么不确定。 万幸的是,蛋糕烤出来的效果不算太差,虽然表面有些发黑,蓬松程度有些欠缺。生日蛋糕是要在蓬松蛋糕外面糊一层奶油的,但是没有奶油,莫黛便用炼奶代替。没有水果,莫黛便用胡萝卜做成雕花,并用可可粉在蛋糕表面画了一颗心,写上生辰快乐几个字。没有五彩小蜡烛,只能用喜事上未用完的红烛截一小段代替。 当有些歪斜的蛋糕端上桌时,莫黛觉得有些对不住莫小羽,可那孩子却兴奋得不得了,当莫黛说要他闭眼许愿时,他闭上眼大声说:“我要吃蛋糕!”然后睁开眼鼓着腮帮吹灭蜡烛,期待地望着她。 莫黛忽然落了泪,暗道,儿子,等着,来年,来年娘一定为你做一个地道的生日蛋糕! 见莫黛擦泪,桌边围坐的大人也不禁红了眼圈。 莫黛各切了一块蛋糕给莫小羽、莫小翼和丸牛,诚实说,她本人是觉得味道太甜腻,完全没有现代的蛋糕那般松软好吃,但两个小的和丸牛却极爱吃。大人们也都尝了一点蛋糕,不知是不忍薄莫黛的面子还是真的爱吃,居然齐声说好吃得不得了。 石墨也来到后院的正厅,送了小羽一块玉,小羽只瞄了一眼便递给了莫无风,表示不感兴趣,他只对蛋糕感兴趣,此举对石墨的打击不小,郁闷地吃了一口蛋糕,发表了一句在莫黛听来算是中肯的见解:“味道尚可,只是太过甜腻了,还以为你能做出何种稀罕东西呢,不过尔尔!” 石墨此言一出,立时遭受到五道目光的敌视。石墨压根儿就不在意,不紧不慢地将一块蛋糕吃完,将碟子朝前推了推,大爷似地说道:“再来一块!”话音落,五道目光再度朝他扫射过来。 莫黛抽着嘴角未动,许韶林觉得过意不去,石墨毕竟是客人,而且大手笔地甩了那么多银票给莫黛,怎么着也得礼遇人家,于是急忙站起身替他切蛋糕,而这时莫小羽却奶声奶气地对石墨道:“墨叔,蛋糕是给小娃娃过生吃的,大人吃了会拉肚子!” 莫小羽说话之时,嘴巴上沾满了炼奶,小鼻子上也沾了一块,看起来滑稽又可爱。 “噗!”萧笙忍不住笑出声,而其他几个大人也纷纷别开脸发笑。 石墨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莫黛:“莫黛,你儿子真随你,一样……” “聪明对吧!”莫黛摸出帕子替莫小羽擦掉鼻子和嘴巴上的炼奶,得意地说道。 “是一样抠门!”石墨白了莫黛一眼,“小气巴拉的,连块蛋糕都舍不得给我吃!” “儿子,给娘吃一口!”莫黛张开嘴巴,莫小羽直接用瓷勺挖了一大勺塞入莫黛口中,莫黛抿嘴咀嚼咽下,这才冲石墨笑道,“看到没有,并非我儿子抠,他只是因人而异!” 石墨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下月十八生辰,我也要吃蛋糕!” “石公子是冬月十八生辰啊,无轻也是,真是巧呢!”许韶林有些惊讶道。 于是接下来,众人开始报自己的生辰,莫黛只笑着听他们说话,默默地将他们的生辰都记在心里。 许韶林提起莫黛的生辰时却是伤感道:“妻主是十八年前的三月初一抱回的莫黛,我们一直都将她的生辰定在三月初一!” “三月初一就是我的生辰,因为那日我才见到爹娘不是吗?”莫黛笑着安慰许韶林。 众人也纷纷表示赞同莫黛的说法。 一家人说着生辰的话题,饭却是还未开吃,因为在等着萧笑,可萧笑却是直到半夜子时才醉醺醺地砸响莫府的大门。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92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西院十二人里头的靳言最先跑过去替她开门,门一拉开,一具被夜风吹凉的身体便直朝他怀里撞来,同时还伴随着一股浓重的酒气。 “……莫黛?”萧笑醉醺醺地问靳言。 “妻主,我是靳言……” “靳言是谁?我不认识你,走开……我要找莫黛!”萧笑一把推开靳言,歪歪倒倒地朝前院走去,一边走一边不时地捧起一只小酒坛朝嘴里灌酒。 靳言因萧笑的话而有些难过,但萧笑喝醉了,待明日她或许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记得。 夜风寒凉,可萧笑因烈酒的烧灼,纵然皮肤感觉到冷,但胸口却燃着炙烫的火。 她来到前院,挨个房门拍打,一边拍打一边大声喊叫:“莫黛……莫黛你出来!” 于是沐千澈和莫忧开了房门走了出来,黑暗里,萧笑看不清走出来的是谁便确认道:“莫黛……是莫黛吗?” “萧姑娘,今日姐姐不在公子这里,想是在萧公子那里!”莫忧提醒道。 沐千澈虽不知萧笑今日为何会喝得酩酊大醉,但回来时她没有与他们一起,明显是有心事的模样。 “萧笑,你喝醉了,赶紧让靳公子扶你回去歇着吧。”沐千澈见靳言也跟了过来,淡淡地说道。 萧笑听出是沐千澈的声音,心里下意识地对他生出几分敬畏之情:“既然莫黛不在这,那我就先走了……打扰了,千澈公子!” 萧笑转身离开,身体不稳地晃了晃,靳言赶紧上前扶住她,却被她下意识地甩开。 萧笑来到后院,正打算挨个拍门,却见莫黛已自萧笙的房间内走了出来,许韶林和莫无云三兄弟也起身拉开门走了出来。 莫黛抬手示意他们都先进去歇息,萧笙有些担忧地望着萧笑,他还从未见过姐姐像今晚这般反常。莫黛拍了拍他的手,而后便朝萧笑走过去。 萧笙见莫黛扶着萧笑走出了后院,心里虽有不安,但他知姐姐最是信赖莫黛,有些话她不见得会对他这个弟弟说,但却会对莫黛吐露她最真实的心情。 莫黛将萧笑扶到莫府的凉亭内坐下,靳言贴心地送了点心和一壶热茶过来,说道:“主子,妻主她喝醉了,她一直嚷着要找您,这之后就拜托您了!”莫黛点点头,靳言又深深地看了萧笑一眼,这才离去。 凉亭的檐角挂了一盏灯笼,黄白的光芒打在凉亭内的石桌上,两杯热茶飘着氤氲的热气。 萧笑即便是坐到凉亭内,亦是将头枕在莫黛的肩上,像个溺水之人急切地想要抓住那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一手紧抓着莫黛的手臂,而另一手则继续扣着小酒坛的底部朝嘴里倒酒。 “你一人喝有意思吗?”莫黛淡淡地问。 “没,没意思,来,你陪我喝!”萧笑将手中的小酒坛递给莫黛,莫黛却不去接。 “别指望我会喝你喝剩下的酒,我嫌弃你的口水!”莫黛毫不留情地说道。 萧笑的身体抖了抖,却是未说话,她想起来了,莫黛是有些洁癖的。 “说吧,今晚是因何事才喝成这般模样?”莫黛虽然这般问,但其实她心里已猜到个大概,定然是与石墨有关的,也只有石墨能让萧笑反常发疯变得再不像她自己。 可石墨今日一直都呆在莫府内,而萧笑则呆在按摩馆内,两人根本未曾碰面,萧笑为何会突然爆发?晚间下工回来时,萧笑言辞间便有些犹豫躲闪,那时她并未在意,萧笑毕竟是成年人,她想做什么是她的自由,她不想过多干涉她。 “莫黛,你真的不能娶石墨吗?”萧笑忽然开门见山地问道。 莫黛一愣,随即摇头:“不能。” “为何?石墨那么优秀,你为何不能娶他?”萧笑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 莫黛端起一杯热茶送到萧笑手里:“你一身冰凉,喝口热的暖暖。”自己也端起另一杯热茶轻啜起来。 萧笑哪里想喝热茶,再次问道:“你为何不能娶他?左右你都娶了那么多了,再多娶他一个又何妨?” 莫黛有些被萧笑的逻辑给雷到了,但她喝醉了,她不与她计较:“你现下喝醉了,我不和醉鬼解释,解释了也没用,反正你明日也会忘个一干二净!” “我没醉!”萧笑有些生气,重重地将水杯搁在石桌上,而后双手扣着莫黛的肩膀直直盯着她,眼里纠结着痛苦绝望,但同时又有些许的不甘,“莫黛,若你是因为我欢喜石墨而无法娶他,那我请求你娶了他。我此生唯二的愿望,一是希望萧笙能嫁个好妻主,一生无忧,二是石墨能够过得幸福。我当然想自己可以娶他,亲自给他幸福,但他对我无意,而且我也见不得他不幸福,只要他一日不幸福,我便无法对他死心!” 萧笑说着,忽然朝莫黛噗咚一声跪下,眼里已然泛起热潮:“莫黛,此生,我只信你,只有你才能给他幸福!当日在官配场,他一见到我便让我走,根本不愿离开那里,在我说了你的名字,并谎称你要娶他时,他才同意离开那里,他是中意你的,莫黛!” 莫黛有些无语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萧笑,没有让她起身,反正不得到她的首肯,她是不会起身的,她早前就见识过她的拗劲,于是将水杯放到石桌上,站起身,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点着萧笑的额头说道—— “萧笑,念在你醉酒的份儿上,我原谅你提出的无理要求。说什么只有我能给石墨幸福,你是石墨他娘还是他爹?他幸不幸福只有他自己知晓,你瞎操什么心?他之所以听到我的名字,听到你谎称我要娶他才离开官配场,是因为我还欠着他一百两银子,他当时一定在想怎么会有我这么个无耻的女人,欠他银子不还,反倒贪恋他的美色,他是想出来好好教训我一番,而并非你说的什么中意不中意,明白?” 萧笑听到莫黛的分析后,内心里一阵奔涌翻腾,同时还有种被雷劈的感觉。 “好了,此话题以后休要再提,起来,也不嫌跪着丢人!”莫黛粗鲁地将萧笑拽起身,萧笑的膝盖跪麻了,整个人朝莫黛扑了过来,莫黛一时不察,倒退了好几步,在她差点退到台阶且踩空向后倒时,肩膀被一双大手撑住。 莫黛只感觉一股青草泥土的气息飘入鼻间,心里忽然就突突了两下,她刚才说的话不会被身后的这个男人给听到了吧! “萧笑!”石墨的声音传来,萧笑抬起脸,见到石墨黑着一张脸站在凉亭内,黑色的衣袍被夜风鼓荡而起,整个人散发着猛兽一般危险的气息。萧笑下意识地就朝莫黛的怀里偎了偎。 “你倒是能耐了,不但说谎欺骗我,还在我不知晓的时候,替我求起姻缘来了,你是我娘还是我爹?我幸不幸福的只有我自己清楚,你瞎操什么心?”石墨冷厉的一番话骂得萧笑直缩脖子,而莫黛的眼皮不由地跳了跳,果然,这厮听到了她刚才说的话。 石墨踱到石桌前端起水杯就口,莫黛一见登时提醒他:“那是我喝过的!” 石墨不甚在意地直接喝了下去,而且下嘴之处刚巧是莫黛就口的位置,喝了一口之后才道:“不怕,我不嫌弃你的口水!” 莫黛的身体登时就抖了抖,这死不要脸的男人,果然是一开始就跟来了! 石墨又喝了好几口才喟叹了一声放下水杯,好似他刚才喝到了什么极品的茶水一般。 萧笑此刻着实害怕石墨,不,应该说她从一开始就对石墨有种敬畏之心,不知不觉地由敬畏衍生出一丝欢喜之意来,等到她发现时,那欢喜已经变为痴恋,但或许从始至终她都是活在自己的象牙塔内的,靠着想象日积月累地加深对石墨的痴恋。 “萧笑!”石墨一掀袍摆潇洒地坐到石桌前,而后侧脸看向此时已躲到莫黛身后的萧笑,眸光犀利,眸色比这夜色还要深沉,“我感谢你对我的一片心意,但我无法回应你,今日我便与你说清楚,我的姻缘,我的幸福,我自己会去争取,便是争取不到我也不会觉得不幸福,我享受这个过程,你明白吗?” 萧笑下意识地点点头,但随即又摇头。 石墨又端起水杯轻啜了一口:“罢了,就你那笨样,想让你明白也难!换句通俗易懂的,你少给老子多管闲事,明白?” 萧笑一怔,眼里闪过一抹受伤,但还是点了点头。见萧笑难过的模样,莫黛虽然有些不忍,但这是石墨与萧笑之间的事,她不便插手。 石墨忽然一口饮尽杯中水,而后站起身冲萧笑道:“过来!” 萧笑吓得又是缩了缩脖子,但却不敢拒绝石墨的要求,犹犹豫豫地走过去,还未近前便被石墨猛然拽进怀里,然后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发现自己被石墨打横抱了起来,她的脸正触及他精结的胸膛,独属于他身上的气息强烈地侵入她的肺腑,她吓得忘记了呼吸,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 莫黛也被石墨反常的举动惊了一跳,下意识地闪到一旁给他大爷让开一条畅通无阻的道来。 “你口口声声说欢喜我,非我不娶的模样,可你却怕我怕得要死,试问,我若是嫁与你,你敢与我洞房吗?我石墨可不中意窝囊废妻主,你这个蠢丫头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妹妹一般的存在,今后也不会变!你只是在盲目崇拜我而已,放弃我吧,去寻找你自己的幸福!” 石墨说着,俯低脸看向萧笑,萧笑吓得闭上眼,一颗心狂跳不止,一身的酒意也化作了冷汗,夜风一吹,冷得她直打哆嗦。 石墨低笑出声,最终在她额间印下一吻,叹了口气道:“你对我的好,我心里都记着呢,妹子!好了,大哥抱你回房间,以后莫要再喝酒了,醉醺醺的,一家人都在为你担心!” 萧笑忽然心头酸涩得厉害,眼泪瞬间奔涌而出,三年了,她好似就为了等他一句贴心的话,于是下一秒,萧笑发出难听的嚎啕大哭声。 “你再哭,我便将你扔到小池塘里你信不信?”石墨威胁道。 “呜呜……”萧笑的声音瞬间压低。 “还哭?”石墨一瞪眼。 “唔!”萧笑赶紧憋住。 “这才乖,以后对靳言好些,他是个好男子,对你也上心!” “……” “回答呢?” “嗯……” “我听阿笙说了,按摩馆里头有一对尚公子对你也有意,赶紧的都娶回来!” “……” “嗯?” “嗯……” “把鼻涕吸上去,若是弄到老子的衣袍上,老子活剐了你!” “刺溜……” “……你怎么这么恶心?” “是你让我吸的……” “嗯?” “……” 莫黛望着石墨抱着萧笑远去的背影,听着他们之间可笑的对话,心内五味杂陈,石墨这回是将话彻底说通透了,萧笑只能是他妹子,他们之间再无可能,就不知萧笑能否过了她心里的那道坎了,唉! 莫黛将茶壶水杯以及点心放进托盘内端着走出了凉亭,一阵夜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快步朝后院走去。 翌日清晨,萧笑在饭桌上向一家人宣布,她要向尚家公子提亲。 这个消息让莫黛觉得有些突然,他们早前一直在督促萧笑去提前,却迟迟不见她行动,明明上回尚同送她荷包时她有些意动了,但到头来还是没消息,昨日只不过是石墨的一句话她今日便要去提亲了,这也忒让人受伤了,合着全家人的分量都抵不过石墨的一句话啊! 萧笑一说出这个决定,首先便是看向莫黛,见莫黛冷冷淡淡的模样,她的心里便有些慌:“莫黛,是不是我现下去提亲有什么不妥?” 莫黛瞥她一眼,淡淡道:“妥,怎么不妥?你再拖才是不妥!” “是吗?嘿嘿!”萧笑放心了,抓着后脑勺傻笑。 莫黛有些受不了她,不过罢了,谁让石墨在她心里的分量最重呢!只要她过得好,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许韶林和萧笙高兴得不得了,饭也顾不得吃了,赶紧去筹备聘礼。莫无云三兄弟也匆匆吃了饭过去帮忙,沐千澈和莫忧也跟过去了,饭桌上一时间只剩下莫黛、萧笑以及两个小的,至于石墨,听那十二人说他仍在房里睡觉。 按摩馆内,尚水有些诧异地看着跪在她面前行了大礼的萧笑,待见到她奉上一百两银子、两匹上好的绸布、两竹匣子的糕点并两颗价值连城的珍珠的聘礼时,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这也忒大手笔了,她当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啊! 尚仁尚义高兴得直抹泪,而尚达尚同则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萧笑以及那些贵重的聘礼。 “尚姨尚叔,我想迎娶尚达尚同两位公子为相公,日后我定会尽心对他们好,还望尚姨尚叔能够成全!”萧笑说完,忐忑不安地等着尚水的回答。 尚水盯着那两颗珍珠太过入神,尚仁尚义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袖,她猛一回神,也不知萧笑刚才说了什么,直接哈哈笑道:“好啊!” 萧笑一听,眼睛一亮,终于放下心来:“谢尚姨尚叔,那,那我何时能够迎娶他们?” “越快越好,我看就等莫姑娘从鹿岭分馆回来后便可操办你们的婚事了!我也等着抱孙女呢!”尚水笑着说道。 闻言,萧笑、尚达和尚同都不禁红了脸。 尚水此时高兴得不得了,自己这两个儿子终于有人上门提亲了,聘礼还如此丰厚,等会儿她可得抽空出去炫耀一番,让那些当初小瞧她儿子的人看看,她儿子不但嫁出去了,还嫁到了好人家,羡慕嫉妒恨死他们,哈,哈,哈! 聘礼中的那两颗珍珠是石墨送给萧笑的,说是他当大哥的一片心意。 莫黛一想到石墨松垮垮地披着黑袍,一脸慵懒睡意地出来给萧笑添置聘礼的模样,她就恨得牙痒痒,因为那厮明明是送萧笑珍珠,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她,待她不经意与他对上视线时,他居然邪魅地冲她抛了一记媚眼,笑道:“你也想要珍珠吗?放心,莫说是珍珠了,便是我石墨本人,都可统统送给你!” “莫黛?”沐千澈见莫黛想事情想得出神,忍不住出声唤道。 “怎么了?”莫黛回神。 “现下空闲,你不是说要练字吗?” “啊,是是,我这便去练!”莫黛走进药房,拿出沐千澈用来开药方的纸笔,开始抄医书练字。 沐千澈看着莫黛练字时专注的侧脸,看了良久,才别开眼,另找了一本医书无声地翻着。 尚水这回果真是面子里子都有了,一整日都乐呵呵的,看着萧笑也是越发地满意。按摩馆的生意依旧不错,只是前来按摩的客人一边极想让莫黛替她们按摩,一边又舍不得那些银子,只能让按摩工帮她们按摩。 又因按摩工单梁脸上的刀疤太过骇人,几乎所有客人都不愿找她按摩,是以她现下只能做些杂活。单梁觉得自己没有替客人按摩却依旧拿着按摩工的月银,心里过意不去,便主动向莫黛提出辞工的事情。 莫黛没同意,因为她听说单梁的家境比较贫困,她是家中长女,下头还有三个十来岁的弟弟,另有一个身体不是太好的爹,她十八了,到现下也没敢娶亲,怕娶来也养不活。 莫黛将她的脸仔仔细细触摸了一遍,而后便让她继续出去干活了。 这之后莫黛又分别去触摸了萧笑的脸和庆诚的脸,摸完后在纸上画出了一些面具的图案,趁着午时的空闲来到首饰铺,让那里的工匠按照图案做出那些面具来。面具不需要太复杂的工序,只需按照莫黛给图案尺寸做出来便可,一日时间便能完成。 于是翌日,当莫黛将三只各种造型的面具分发给萧笑、单梁和庆诚时,单梁忽然就明白了莫黛的用心良苦,眼泪唰地一下便流了下来。萧笑和庆诚看着那面具也是觉得新奇有趣,最重要的是,面具是银质的,怕是要不少银钱。 单梁的面具是半面脸的,戴上之后,遮住了伤疤,倒是让她的五官看起来神秘且俊朗有型,活脱脱一个美女子,哪里还有半分吓人的感觉,单梁自己也去照了镜子,高兴得直流眼泪。 庆诚的面具是个现代的眼镜架造型,弥补了她额头小而颧骨则有些高的缺陷,使得整张脸的线条变得流畅圆润,也是美了不少。而萧笑的面具则是一个精致的狐狸造型,戴上面具,让她多了几分女王的艳冷气场,恰好掩藏住她给人的傻大姐的印象。 萧笑美滋滋地照着镜子,不时地问莫黛她好不好看。当尚达和尚同见到戴着面具的萧笑时,有一瞬的惊艳,尚同红了脸,尚达直接笑着道:“真好看!” 于是萧笑忽然红了脸,转身逃也似地离开。 小七在后头自言自语道:“笑姐戴上面具真的甚好看,好看得都不像她了,不戴面具时明明就傻乎乎的!” 见尚达和尚同的脸色忽然不佳,莫忧赶紧将小七拉到一旁,悄声道:“你只说好看就成了,后面那些话是多余的!” 小七眼角的余光瞥见尚达和尚同,立时明白莫忧的意思,于是笑着道:“达哥,同哥,笑姐戴上面具真好看哪,我忍不住都要欢喜上她了!” 小七此言一出,尚达和尚同的脸色更不佳了。 莫忧索性不理小七,这个蠢货,决计不能再跟他在一起,以免拉低他的智商! 柏多银在鹿岭镇的按摩馆分馆即将开业,莫黛要带全家到鹿岭镇去,来回要十多日时间,是以水泉镇的按摩馆便全权交予尚水一家人打理,女汤这方就是单梁和庆诚两位按摩工,而男汤的按摩工则是尚达尚同和小七。 至于莫府,则交由萧笑从官配场带回来的那十二名男子,许韶林有些不放心,莫黛则拍拍他的手背说道:“爹,放宽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要人没事就好,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于是一家老小十来口坐着两辆马车上路了。这回出行与上回的心境可是大不相同,上回是举家迁移,前途未可知,心里是忐忑不安的,而这回则更像是出游,马车上备了充足的银两和吃食,碰上坏人有武功高手护卫,遇上头痛脑热的也有神医在旁,若是迷路了,还有她莫黛的异能大显神威。 此次马车内人员分配与上回有些不同,沐千澈会功夫,于是莫黛便让他与许韶林、萧笙、莫无云、莫无风和莫忧坐一辆马车,而剩下的则与她坐一辆马车。 两辆马车,一辆是租来的,有现成的马车夫,而另一辆是石墨买的,赶车人便由萧笑担任。 此时,莫黛抱着莫小满与两个小的并丸牛坐在靠马车后壁的座位上,而莫无轻和石墨则各占据一方窗口的位置。 丸牛和三个小的格外兴奋,长久地呆在莫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回出游让他们觉得新奇有趣。 莫小满在晃动的马车内不多会儿便睡着了,被莫无轻接了过去,于是丸牛和剩下的两个小的开始争抢莫黛的怀抱,遗憾的是,丸牛争抢不过那两个小的,只能挨着莫黛的身边趴着,而那两个小的则一人占据了莫黛的一条腿,然后开始缠着莫黛讲故事。 石墨自上了马车便靠在窗口闭目假寐,不与莫黛或是莫无轻说话。莫黛有些不明白石墨为何会跟着他们一家人一起来,看他这模样就是懒得动的货色,从水泉镇到鹿岭镇至少要三日半时间,这一路颠簸劳累的,他何苦来哉? 石墨察觉到莫黛在看他,忽然睁开一条眼缝,嘴角勾起邪肆的笑:“怎么,对我的身体有兴趣?脖子?锁骨?还是胸膛腹肌?只要你说一声,我立时脱给你看!” 莫黛头皮一麻,面上却甚是平静道:“多谢你的好意,我只对自己的相公有兴趣。” 莫无轻本就因为石墨的大胆发言而震惊不小,却不想莫黛接下来的话也不遑多让,登时便羞红了脸。 石墨噗嗤一声笑了,而后便开始打量莫无轻,眼神犀利侵略,看得莫无轻浑身都不自在了,只懊恼地瞪着莫黛,明亮的眼神内传达着一个意思:都是你招惹的! 莫黛只能笑笑安抚他,而后转脸瞪向石墨,石墨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里也传达着一个意思:都是你招惹的! 鹿岭州知府万嫣这日收到了古翃飞鸽传书给她的信息,一见那纸条上写着的四句诗,万嫣便知古翃破解得应该没错,也只有那人能够写出如此唯美缠绵又伤感的句子来。 万嫣将那纸条搁在唇间一吻,吻完后又立时抽出绢帕拭嘴,心里腹诽道,刚才真是失算,也不知这纸条是古翃从哪里裁下来的,指不定就是茅房里的手纸呢! 万嫣拿着纸条进了书房,冲身后大声说了一句:“小安,给本官磨墨!” 于是,不消一刻时辰,万嫣便写了洋洋洒洒四大张纸,丫鬟小安在旁瞅了一眼,立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未能忍住,好心道:“大人,您这满页华丽的倾慕之词会吓到皇子的!” “放屁!你懂什么?此乃本官的情意真实流淌,便如那芙蓉江之水滔滔不绝,奔流不息!” “……” “唉,下月十八便是皇子的生辰了,本官得好好准备准备,可不能让赵英姿那女人抢了先机!” “大人,您就打算用这四句诗去博得皇子的好感吗?”不嫌太鸿毛了吗? “说你没见识你还嘟嘴!就凭这四句诗我就能得到皇子的青眼,无人能破啊,唯本官知晓,这说明本官与皇子才是心有灵犀,情意相通!” “可这是古县官找人破解的,说不准赵大人也……” “放……”万嫣的“屁”字尚未说出便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小安说得对,是古翃找人破解的,若不把那个破解之人找来封口,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93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于是万嫣赶紧又飞鸽传书给古翃让她将破解之人送到鹿岭镇来,否则,“大月十大好县官”的头衔就此咔嚓掉,不仅如此,原本答应她的多拨官饷与她一事也浮云散去,总之就是各种威胁加恐吓。 古翃接到信时,莫黛已出发两日了,无奈之下只得回信说破解之人已在去鹿岭镇的路上…… 帝京,宰相府。 一名身着月白衣袍,身材修长,气度婉约,五官精致俊美的男子端着一只托盘来到一处院落的月门前,月门门楣处赫然写着“莫黛苑”三个大字。 “雾君安好!”门旁两名十一二岁模样的小厮冲男子弯腰作揖。 男子点头直接进了月门,并在院子内见到了正站在一处房门外的身材高大的男护卫。 “雾君。”护卫冲男子抱拳行礼。 “烈护卫,妻主可有醒来?”男子问。 “没有,主子昨晚丑时二刻才睡下。”烈回道。 男子闻言微微蹙眉,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现下才卯时,他就是担心妻主太过操劳伤了身,故而寅时便起来为她炖下补品。 房门推开,厚重的黑色帐幔遮住了窗户,使得房内光线昏暗,只有房顶四角镶嵌的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的淡淡辉光,书案上放着的一只三足小鼎内燃着安神的熏香。 男子关上房门,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而后捡起被仍了一地的外衫,中衣,里衣等放到床榻前的椅子上,而后伸手掀开黑色纱帐,脸色便有些微红,妻主真是……又是光着身体趴在锦褥上睡的! 男子于是趴跪上床榻,伸手去扯床里头的另一床锦褥想要替床上的女子盖上,而就在这时,那女子忽而长臂一伸,在男子惊呼之前便将他拽趴在自己的身上。 男子一抬脸便触及女子身上最饱满之处,脸便彻底红了,不敢直视,但又忍不住想去看。 “小雾雾,可中意你家妻主我的身材?”赵英姿邪魅地将男子的脸压上自己的胸口。 穹雾的身体忍不住颤抖,随即便用行动表明他中意不中意,近乎膜拜一般吻过她全身的每处,声音是腼腆羞涩又欢喜的:“妻主,你可真美……” 赵英姿被虚荣到了,心情甚是愉悦,猛地翻身将穹雾压在身下,手上动作飞快,衣袍中衣里衣什么的自帐中被扔出,黑色的纱帐似有风吹过般,不停鼓动飘荡,同时传来二人间呢喃的低语声—— “小雾雾,我的皮肤光滑好摸吗?” “光滑……好摸……” “唉,就是不够白皙!” “臣夫就欢喜妻主这种肤色的,有女子气概!” “当真?” “当真!” “小雾雾的嘴可真甜,来,亲个!”赵英姿再度被虚荣到了,愈发卖力地吻着穹雾,而就在二人正吻得难解难分之时,烈呆板的声音自房外传来。 “主子,女皇有事传你进宫。” 赵英姿“嘁”了一声,而后爬起身,眨眼工夫便穿好衣服,仍然是一身黑色的劲装。穹雾无力地侧躺在床榻上,看着妻主整装之后与刚才截然不同的英姿飒爽的气度,眼里的爱慕之意更甚几分。妻主走了,可自己这被点燃的欲火……唉,只能想着妻主的模样自己解决了。 乘坐马车去皇宫的路上,烈忍不住问道:“主子,下月穹清皇子的生辰,您那块木板上的文字可破解出来了?” 赵英姿眯着眼撑着脑袋半卧在马车内,打了个呵欠回道:“自然是破解出来了,你也不瞅瞅你家主子我是谁!” 烈不说话了,本来这事就不关他半文铜板的关系,是主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要隔三差五地提醒她的。 “不过,我只是尝试着破解了几句,回头我便去见皇子,念给他听听对是不对,若是对了,那就皆大欢喜,若是不对,我再重新破解!”赵英姿老神在在地说道,而后又忽然话音一转道,“皇子美人啊,想得我的心肝儿都痛了!烈,你说他都二十四了,不嫁我这么优秀的女子,他到底是想的什么心啊?难道要嫁万嫣那死鬼?那死鬼可是徒长了一张斯文的面皮,其实就是一猥琐的败类好不好?” 烈依旧不说话,而赵英姿也没打算让他说话,话题再一转:“我想念小黛黛了,我想被她摸遍全身了!” 烈呆板的脸出现一丝裂痕,忍不住道:“主子,莫姑娘是按摩,不是摸。” “摩摸都一样,左右都是用手!”赵英姿不在意地说道,烈脸上的裂痕更大了一些。 巳时,水云宫内。 内殿,层层水晶帘后,影影绰绰可见一人坐于琴案前,那人一身的白,曳地的袍摆如云般堆积在身旁,那白袍不知是什么质料所制,触目是白,在微光下却漾着微微的银蓝之色,显得极其清贵清逸。 那人正拨弄着琴弦,似成曲调却又不像曲调,间或勾挑一两声,极其得漫不经心。 “殿下,赵统领求见!”一名青衣小侍跪在帘外通报。 帘内之人久久不出声,继续拨弹着不成曲调的琴弦。 那青衣小侍便一直跪着不敢出声,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良久,另一名青衣小侍走进来也在帘外跪下:“殿下,赵统领说她已破解了……” “叮”地一声,帘内那人竟将一根琴弦生生拨断,而后便听一道似清泉流过玉石般清贵悦耳的声线自帘后传来:“你们起吧,让她进来说话。” “是!”两名青衣小侍慢起身弯腰行礼后,不发出一丝声音快步离开了内殿。 不多会儿,赵英姿便被一名青衣小侍领进了内殿,在离那水晶帘上有三丈远的距离时,那青衣小侍便停下脚步。赵英姿还想朝前走,好不容易这回没被皇子直接轰走,怎么着也得她个机会见见皇子那倾国倾城的容颜吧! 却不想她左脚才抬起,唰地一下便从暗处蹦出两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护卫,冷冰冰地看着她,丝毫不受她故意彰显出来的美色所惑,冷冰冰地嗓音划拉着她的耳朵:“赵统领请止步!” 赵英姿以大拇指蹭了蹭她那高挺的鼻梁,笑着说道:“好说,好说,本统领这就止步!” 那二名护卫依旧站在她身旁,以防她来个突然袭击什么的,皇子尊贵,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们二个人都不够死的。虽然赵统领一向深得女皇圣上的器重。 “听闻赵统领破解了那木板上的文字?”那清贵悦耳的声线传来,赵英姿不禁精神一振,美人就是美人,连声音都如此好听。说来她也只是在十七岁之前见过穹清皇子的真容,那时穹清尚幼,但容颜已然倾国倾城,过了这七八年之久了,想来穹清越发地不可方物了。 “正是,在下破解出来了,那是一首诗。”赵英姿自信地笑道,极尽目力想要透过那层层的水晶帘偷窥到穹清的真容,可惜,那水晶帘密密层层,只可影影绰绰地见到帘后的那一袭白,即便如此,已让赵英姿无限遐想了。 “哦?”穹清不禁一怔,赵英姿一听有门,自己这回猜对了,正得意呢,却又听穹清说道,“可否念来听听?” “啊,可以可以!殿下且听着——”赵英姿清了清嗓子念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穹清一听,搁在断弦之琴上的手指忽而一动,一声琴音自帘后传来。 赵英姿愈发得意了,自己好不容易憋出来的几句诗说不准就能入了穹清的心,爹的,姐等的就是这一日这一时这一刻啊! 赵英姿继续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一旁的小侍不由地看向她,心道,这赵统领不会是只得了这两句吧? 赵英姿自然感受到了小侍的视线,不由地挑眉瞪过去,你懂什么,本统领这是在酝酿情绪! 赵英姿接着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帘后的穹清无声无息的,若非那一袭白一直未动过,赵英姿都以为穹清压根儿就不在帘后。 当赵英姿第四次念叨那句时,帘后的穹清也有些不耐烦了,那如云的袍角窸窣滑响,让人不由地遐想那袍是在与怎样的冰肌玉肤摩擦之后才产生出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内殿听来别有一番暧昧奢华的味道。 赵英姿死不要脸,本着女皇剥夺她的睡眠时间,那她便剥夺女皇最宠爱的皇子的耳朵的原则,硬着头皮第五次念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把酒别岸乌篷,双双醉望天。焚暗香,邀暖帐,今宵当好睡。笑意盈,珠帘动,轻解罗裳入怀来。睡!睡!睡!” 赵英姿才一说完,便听那帘后的琴发出一声刺耳的响,下一秒她便被那二位护卫连拖带拽地扔出了水云宫,在被扔出的过程中,赵英姿一边故作惶恐地大叫,一边又恬不知耻地与穹清谈条件。 “殿下,你若是能让我见一见你的脸,顺带摸一下小手,我立时便将破解之人给你找来,真的!” 赵英姿被扔到地上,而那扔人的二名护卫则向她抱拳道:“得罪了,赵统领!”而后又回到水云宫去。 赵英姿爬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摸了摸鼻子道:“真是的,姐可是挖空心思才想出来的。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当好睡啊当好睡!”说着便打了个呵欠,罢了,又要起程上路了。 赵英姿正欲离开,忽然又被一青衣小侍喊住,赵英姿回头,不要脸地伸出手指轻挑起小侍的下巴,邪笑着:“小哥儿,是不是清殿下让你来留住本统领的?” 那青衣小侍哪经得起赵英姿的挑逗,清秀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急忙跳开,慌乱道:“殿下说有事要与统领商量!” 赵英姿不由地挑眉,脸上的笑容更甚,只是那眸光却霎时犀利了不少。 莫黛一家于第三日晚酉时末方才到达鹿岭镇,直接到了柏多银的客栈门口。柏多银是两日前到达的,她在鹿岭镇有一处宅子,是以她晚间不住在客栈,客栈的一切,都由一个姓仇的掌柜在打理,而她已吩咐掌柜的替莫黛一家备好了房间。 由于客栈房间比较紧张,掌柜的只腾出了五间房,是以莫黛一家只能两人一间房。最后分配如下,沐千澈和莫忧,莫无云和萧笙,莫无风和莫无轻,石墨和许韶林,萧笑和莫黛并两个小的以及丸牛。 许韶林有些害怕石墨,竟到莫无云和萧笙的房间去挤了,于是石墨便自己一间房了。 因为客栈有汤池子,洗澡倒是挺方便的。然,当莫黛和萧笑洗完澡出来时,却见客栈大堂的柜台处,一名女子搂着一名哭哭啼啼的娇弱男子,正怒气汹汹地让掌柜的给她一个说法,而与她发生争执的竟是石墨。 “掌柜的,这个官配场里出来的丑男居然诬陷我相公偷了他的抹额,今日你们客栈若不给我个说法,我定然不依!”女子身材高大,宽额浓眉,一脸凶相,而他那哭哭啼啼的相公则瘦瘦弱弱的,一张脸长期营养不良的青白模样。 “啊,客官息怒,这里头定然是有误会的……” “误会?你倒是问问这个丑男,他可是一口咬定是我相公偷了他东西!呸,不过是官配场里出来的货色,你这客栈居然让这种人进来住,真是拉低客栈的等次!” 泡汤出来的客人不少,此时皆围坐在大堂里看着那女子与掌柜的闹。 石墨从始至终都未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女子以及她怀里的男子,他身上仍是那间黑袍,发丝刚洗过,湿漉漉地披散在背后,前额光洁,一枚小指甲盖大小的梅花瓣图案鲜明地呈现在额心,在客栈青白的灯光下妖娆绽放。 诚实说,莫黛并不觉得那梅花瓣图案的刺青丑,反倒觉得别有一番风情万种的味道,可这里的人却不这么认为,那梅花瓣代表不吉,代表卑贱,代表无法抬头挺胸地站在日光之下。 “这位公子,您确实见到是那位小相公偷了你的抹额吗?”掌柜的问石墨。 “我见到他拿了,星芒黑玉石的黑金抹额。”石墨淡淡地说道。 “我……我没拿,我根本就没见过什么星芒黑玉石的黑金抹额,你冤枉我……呜呜……”那瘦弱男子哭得双肩颤抖,瞧他这副模样,那些围观的客人首先便会在心理上倾向于他,再加之石墨的额心又有刺青,长得又高大,五官是他们公认得丑陋,于是众人便七嘴八舌地开始编排石墨。 “官配场出来的,你是在冤枉人家小相公吧!” “就是,就你那丑样子还戴什么抹额,真是糟践抹额那佩饰了!” “你瞧他衣领敞这么开,勾引谁呢?不会把人给吓到昏死过去吧!”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那女子一脸得意,而依偎在她怀里的瘦弱男子,敛下的泪光中隐隐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萧笑一出来便见石墨被人奚落耻笑,立时不淡定了,急急走到大堂内大喝一声:“你们都做什么,吃饱了撑的没事做是吗?” 那些围观者一见萧笑出现,登时起哄:“哦——,没想到这丑男也有妻主肯要!” 萧笑一听,下意识地就反驳:“我不是他妻主,他是我大……”岂料萧笑还未说出“大哥”二字,那群人便忽然哄堂大笑起来。 莫黛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萧笑就是个一根筋的,此时她的反驳更陷石墨于不利形势。 “我就说嘛,那么丑的人怎会有女人敢要,你敢吗?你敢吗?你敢吗?” “不敢不敢不敢!” 那些女人互相发问,而后摇头做恐惧状,再之后便再次哄堂大笑。 萧笑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虽然她的心结已解,但一遇上石墨的事儿,她还是下意识就慌乱不知所措起来。石墨却对那些取笑声置若罔闻,面上的神情依旧似笑非笑,眼神里有着极浓重的讽刺意味。 莫黛抖了抖衣袖,从里头摸出一枚一两的碎银来,啪地扔到柜台脚下,而后大声道:“啊,谁掉了银子?” 几乎是立时的,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四处扫射去看那掉落的银子,最终她们瞧见了那银子所在,不过却见那原本依偎在他家妻主怀里哭泣的瘦弱男子,以着猴子一般的敏捷身手,嗖地弯腰去捡那枚银子。 而他一弯腰一伸手,一枚黑金缎带的抹额便自他的袖内滑落在地,尽管他极快地想捞回来,却只觉眼前淡青色人影一闪,同时一股馨香之气飘入鼻间,再回神,那银子和那抹额全数落入眼前的女子之手。 眼前忽然出现的女子让男子有一瞬的恍神,而她的妻主却大吼一声:“你做什么?那是我们掉落的银子!快还给我们!” “你们的?你问问在场的诸位,这银子可是你们掉的?”莫黛也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而且,刚刚你家相公可是说了从未见过什么星芒黑玉石的黑金抹额,那我请问,从你家相公袖子内掉出来的这抹额又该如何解释?” 莫黛本来只想用银钱引开那些人的注意力,趁机带走石墨的,却不想有意外收获,这只能说明那人自作孽不可活。 围观者不说话了,而那对妻夫则憋着一张脸,犹自垂死挣扎:“是你搞的鬼,不关我们的事!” 石墨此时忽然走到莫黛身旁,长臂一伸将莫黛搂进怀里,故作委屈道:“妻主,你怎么不早些出来帮我,我都被他们嘲笑是丑男了,还说没有女人愿意娶我!” 被石墨搂着就已经让莫黛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再听他嗲嗲地向她诉苦时,更是有种被雷劈的感觉,但此时她不好反驳,只能笑着配合他:“谁说的,你在我眼里英俊得很,来,低头!”石墨微低头,莫黛替他戴上抹额,叮嘱道,“日后小心些,莫要再让那些宵小盯上你!” “多谢妻主!妻主你对我真好!”石墨将莫黛搂得愈发紧了,下巴还一直摩挲着她的发顶,而莫黛则抖着眼皮任他搂着,为了更好地达到效果,还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石墨和莫黛此番大秀恩爱的架势看傻了那帮围观者,而那对小偷妻夫也不禁目瞪口呆,纷纷在心内惊呼,爹的,这世道是变了吗?一个丑男居然能得他妻主如此宠爱!不,一定是那女的眼睛有问题,居然说丑男英俊,若是他那样的都能算英俊,那这天下还有丑男吗? 石墨抱上瘾了,莫黛几次想挣扎,他都不松手,莫黛不由地顺上他的腰一拧,警告他莫要得寸进尺,可那厮却是痛并快乐着,依旧不松手。 莫黛没辙了,总不能当场翻脸,只能冷冷地将怨气发泄到那对小偷妻夫身上:“说吧,你们是要被扭送官府,还是向我……相、公磕头认罪?”莫黛那“相公”二字是牙缝内磨出来的,却听得石墨分外受用。 “凭什么?我们又没有……” “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了!”莫黛一转头,本想喊萧笑过来绑人的,却发现许韶林、萧笙、沐千澈和莫无云他们不知何时已从男汤那方走出来,此时正惊讶地看向她和石墨,而石墨这个死男人毫无所觉,仍然搂抱着她不放,莫黛忽然觉得头皮发麻,但事情却得继续解决,“萧笑,将这二人绑了扭送官府!” 萧笑这时高兴了,也不知她从哪里弄来的麻绳,朝那二人走过去。不过萧笑的体格敌不过那女子的彪悍,然那女子才想抡起拳头揍人,就被沐千澈掷出的小石子打中了手腕,痛得惨叫出声。这时那二人才开始害怕,噗咚一声跪在地上,直冲着石墨和莫黛磕头求饶。 莫黛问石墨:“他们磕头道歉了,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石墨却道:“扔出去吧,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妻主,你说我是不是很善良?” 莫黛抽了抽嘴角:“是挺善良的,我以为你至少会揍他们一拳!” 石墨点点头:“妻主说得对,我是得去揍他们一拳!”说着,当真走上前狠狠地揍了那女子一拳,再想揍那男子时,却不想那男子竟直接嗝一声吓昏了过去,于是那女子又替她相公受了一拳,最后那二人被扔了出去,而他们放在房间内的包袱什么的也被小二娘扔了出去,左右他们的房钱只付了昨日的,今日的尚未付呢。 大堂内原本围观的客人也在石墨揍人的时候灰溜溜地回了各自的房内,而那客栈的掌柜的此时才万分抱歉地朝莫黛行礼:“莫姑娘,恕仇某眼拙,竟不知这位公子是您的相公,还请莫姑娘恕罪!” 莫黛刚想说不碍事的,却听石墨道:“掌柜的眼不拙,我确实不是她相公,我只是她的朋友,刚才,她是为了替我说话,才故意这么说的!” 听石墨如此说,许韶林他们才恍然大悟,而莫黛的心里却有些发堵,她刚才分明在他眼里看到了悲伤和讽刺,她没想过他会主动向外人说明情况,明明就不需要他解释的,左右她又不会在意外人的看法,只要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这之后,石墨便回了自己房间,而两个小的和丸牛也跟着莫黛回了房间。 翌日,柏多银将她之前派遣到尚善若水按摩馆参加按摩培训的八个人带到客栈来熟悉二楼按摩房的环境,并请莫黛一家吃了早饭,期间商量了一下明日按摩馆分馆的开业事宜。 早饭过后,莫黛便带着一家人到镇上去溜达散心。石墨未跟着,许韶林也推说不去,饶是如此,仍是一大群人,且容貌不俗,相当地惹人眼球。 莫黛一手一个抱着莫小羽和莫小翼,莫无轻抱着莫小满,而丸牛没抢过那两个小的,只能退而求其次让沐千澈抱着。沐千澈这么一个高冷的美男子抱着一头小粉猪的模样有些滑稽,路人频频回头朝他看,偏他和他怀里的小粉猪都没有自觉一般,旁若无人地走在大街上。 沐千澈虽然无法与丸牛进行心灵感应,但见到它的猪鼻子对着哪种点心哼哼时,他立时便会买来给它,美得丸牛笑弯了眼,并暗暗决定,它以后会多照顾沐千澈一些,因为此男挺识相的! 而莫小羽和莫小翼两个小的若是要吃零嘴,莫黛会给他们铜板,让他们自己去买。毕竟两个小的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集市,便是流岗镇他们也未从去过,是以当莫黛给他们银钱让他们自己去买东西时,他们有些害怕。 莫黛主动示范了几次给他们看后,他们的胆子便大起来了,晓得要买东西时先问价钱,问完了可以还价,待老板同意后,再一手交钱一手拿回要买的东西。 鹿岭镇算是鹿岭州的中心城镇,其规模及繁华程度不是其他县镇能够相比的。鹿岭州其实是因鹿岭镇而得名,鹿岭镇北面靠着一座鹿岭山,山不是太高,但却绵延了上百里之地,与莱阳县的云姆山相接。 鹿岭山上树木蓊郁,栖息着一种体型小巧的角鹿,该角鹿全身都是名贵的药材,不过奇怪的是,必须等角鹿自然死亡后,它的身体才会有药用价值,若是活生生地被杀,它的体内会产生一种刺激性的液体将整个身体腐烂化成水,让杀生者什么都得不到。 此种鹿太过神奇,数量并不多,见到它的人也是少之又少,镇上的居民奉它们为神鹿,山名及镇名也是由此而来。只是最近百年来,却再无人见过这种鹿。 一家人一路逛过去,买了不少东西,但大都是孩子们的零嘴。莫黛见镇上人出门有戴着笑脸面具的习惯,便也买了笑脸面具让一家人戴上。戴上面具后,他们收到的回头率便少了甚多,逛起街来也便自在多了。 路过一家卖豆花的店铺,莫黛便招呼一家人坐到棚子里去吃。刚坐下,一辆双匹马拉的加宽马车疾速驶过,马蹄卷起一阵尘土,莫黛嫌恶地用手在脸前扇了扇,暗道幸好现下还未开吃。 卖豆花的老板娘急忙又过来将他们的桌子重新抹了一遍,下意识地朝那离去的马车看了一眼,见马车确实已走远了,才悄声对莫黛他们说道:“客官,你们不是本地人不知晓,刚才驶过的马车乃是我们鹿岭镇上的首富尤夫人家的,估摸着又是她家的小公子发病了,这会儿急火火地朝药馆去呢!” “她家公子啥病啊,这么急?”莫黛随口问道。 “具体啥病我也不知,不过听说那尤公子一发病便口吐白沫翻白眼,还全身抽搐!”老板娘说着,见到有客人到来急忙又过去招呼。 莫黛听着那病有点像羊癫疯,但不关她的事,人各有命,自求多福吧! 然,她这想法才刚划过脑海,便忽见有甚多人朝马车驶去的方向奔去,连与他们一样来吃豆花的人都坐不住了,急急吃完豆花付了钱便跑过去看热闹,包括卖豆花的老板娘都有按捺不住好奇心,交代自己相公一声便也跟着人流奔了过去。 等到莫黛他们吃完豆花时,才见那卖豆花的老板娘跑回来,一脸的同情扼腕之色,连连咂舌:“可怜啊可怜!可惜啊可惜!”老板娘见莫黛他们尚未离开,便忍不住将自己看到的事情说出来。 原来是刚才疾速驶过的那辆马车从一双孩子身上碾压过去了。那双孩子是龙凤胎,一男一女,将将两岁,原本是他们爹带他们出来逛街玩耍,却不想他们爹一个不留神两个孩子就跑到了路当中。那马车驶来,所有人都速速闪开,只有那两个孩子吓得呆在原地,马车来势凶猛,没有人来得及将他们救下。他们爹扑上去救孩子时却被马蹄撞飞,然后马车自那两个孩子的身上碾压了过去,两个孩子当场便没了气,而他们爹也被马踢断了胸骨口吐鲜血,这会儿昏死过去生死不明。 听完老板娘的话,沐千澈再也坐不住了,将丸牛放到莫黛怀里,说道:“妻主,我过去看看!” 听了这事,莫黛也是心有戚戚焉,于是说道:“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当莫黛他们来到事故现场时,不知是谁请来的一名老大夫正帮那一大两小检查身体。见她那凝重的神色以及不时摇头的模样,便知情况不乐观。 沐千澈走上前,探了探两个孩子的鼻息,脸色有些发白。莫小羽和莫小翼伸着小脑袋要看过去,却被莫黛按压在怀里,贴着他们的耳朵说道:“听娘的话,闭上眼!” 莫小羽和莫小翼于是乖乖地闭上眼,莫黛将他们交到莫无云和莫无风的怀里,自己也走上前,看着那躺在血泊里的两个小小孩子,眼里一阵发涩,她想要救活他们。 沐千澈白着脸看向莫黛,既希望莫黛能救他们,又害怕莫黛会因此而受到伤害,两相权衡之下,他自私地选择了不让莫黛冒险救人。 然而,莫黛却忽然大声对围观者说道:“谁家的房屋可以让我相公使用一下,他是大夫,需要到屋内救人!” 那老大夫抬眼看了莫黛一眼,而后又瞧了瞧沐千澈,皱眉沉声道:“若是不嫌弃,就到老身家来吧,老身家就在前方不远!”虽然在她看来那一大两小已经没得救了,但万一有奇迹呢,这人命可不是儿戏,但凡有一丝的可能性都不能放过! 于是莫黛抱起两个孩子,而沐千澈则抱起两个孩子的爹朝那老大夫的家走去。 围观众人对莫黛和沐千澈两人议论纷纷,不晓得他们是什么人,又齐齐围聚到老大夫的家门口。 莫黛只对那老大夫要了三碗水,说是沐千澈有祖传特制的秘药,兑水服用便有神效。 老大夫也是见多识广的,自然晓得有些江湖神医自有独门秘药什么的可令人起死回生,她不禁猜测沐千澈是否便是那江湖神医,若是的话,她真希望能向他多多讨教一番。 围观众人不知莫黛和沐千澈是如何救人的,只见到老大夫走出来,并将门给关了。而这边的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则心知肚明,唯独莫忧还始终相信是沐千澈的医术高明,能救活他,自然也能救活那一大两小,是以他有些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这时,一名女子和两名男子冲了过来,女子和男子皆有二十多岁的模样,一挤进围观人群内便发疯似地问着围观者:“我孩儿呢?我孩儿呢?我孩儿呢?……” 老大夫沉声道:“他们正在老身屋里,有江湖神医在为他们医治!”老大夫已经从心里认定沐千澈就是江湖神医了。 那女子和两名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眼泪却开始哗哗地朝外流:“我们家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一阵馥郁的馨香自屋内飘出,众人纷纷嗅动鼻子,贪婪地闻着这奇异的香味。老大夫眯缝着双眼,愈发确信了自己的想法,心情忽然激动了起来。 约摸过了一刻时辰,老大夫的房门被人拉开,那名被撞的男子抱着一双儿女走了出来,而莫黛和沐千澈则跟在后头。 众人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那一大二小活生生地站在日光之下,再看向沐千澈和莫黛时,只觉得男女皆绝美不俗,周身笼罩着一层祥瑞之气。那一大二小的家人冲着莫黛和沐千澈跪地磕头,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逃出来供在他们脚下,大声呼道:“多谢神医!多谢神医!……” 那老大夫也不由地跪地膜拜起来:“神医在世,普渡众生啊!”不知怎的,围观众人也在老大夫的带头之下冲莫黛和沐千澈跪拜起来,山呼般喊道:“神医在世,普渡众生!神医在世,普渡众生!……” 莫黛被众人的呼声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对沐千澈道:“神医大人,你这回是彻底火了!” 沐千澈淡笑道:“这都是沾了你的光!”随即脸上又现出担忧之色,手不由地揽上莫黛的腰,脚尖一点,二人便自众人眼前消失不见,于是又一番“神人论”开始了。 萧笙、莫无云三兄弟和莫忧则带着三个孩子和丸牛趁乱离开。 等到了另一条街,沐千澈和莫黛才从房顶上下来与萧笙他们会合,准备返回柏多银的客栈。 然,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柏多银的客栈内来了一名不速之客,正坐在大堂内一边悠闲地品着茶,一边等着他们回来。 “大人,这是小人从水泉镇带过来的茶叶泡制的,您尝尝味道如何?”柏多银坐在万嫣旁边,替她斟了一盏茶,一改严肃的表情,笑着说道。 万嫣毫不客气地端起茶盏清抿了一口:“嗯,不错。” “大人,您再尝尝这点心!” “嗯,不错。” “大人……” “行了,你有话就直说,本官今日只身前来,就不要那些虚礼了!”万嫣被柏多银缠得不耐烦。 “咳,小人想问,大人找莫黛是为了何事?” “你想知道?”万嫣斜睨了柏多银一眼,柏多银急忙点头,却听万嫣笑道,“你想得倒美,本官岂能告知与你?” 柏多银的嘴角跟着就抽了抽。 “大人不会将莫黛带走吧?”柏多银抽出袖内的巾帕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她这按摩馆分馆明日就要开业了,还指望着莫黛给坐镇一整日呢,莫黛不是昨晚才到的鹿岭镇吗?怎么就与知府万嫣扯上干系了? “呵呵,你说呢?”万嫣眯着眼,一副“想套话你道行不够深”的鄙夷嘴脸。 柏多银也跟着呵呵了一声,再次拿巾帕拭汗,也不试图套话了,就这么陪着万嫣干坐着。站在万嫣身后的丫鬟小安则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地沉默着。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后,莫黛一行人走进大堂,掌柜的热情地同她打招呼,万嫣忽然睁开眼望向莫黛,呃,这不是那日在茅房外听壁角的丫头吗? 而莫黛也在听了掌柜说有人在大堂内等她时而朝万嫣这方看过来,一看之下也不由地愣住,呃,这不是那日在茅房外见到的那个变态吗?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94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万嫣微愣之后,随即便微勾起唇角笑得莫测高深,有意思,原来这丫头就是古翃所说的那个破解了木板上文字的莫黛! 万嫣一边打量着莫黛,一边拈起桌上瓷碟内盛着的点心,眸光微眯。 莫黛虽然早就猜到万嫣的官职比古翃高,但却没想到她就是鹿岭州知府,见她打量自己时的眼神忒么有些不怀好意的感觉,心里登时就有些不舒服,于是走上前,也不行礼作揖,只笑着说道:“姑娘,你这回上茅房后可有洗手了?” 柏多银本以为莫黛上来会向万嫣行礼问候的,岂料她非但免了这些礼节,还大逆不道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看来这二人之间的确有些她不知晓的干系,啧,得赶紧离开,以免祸及自身! 柏多银悄悄地退开,万嫣没注意到,此时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手上,经莫黛提醒,她也下意识地去回想自己上茅房后到底有没有洗手。 一旁的小安适时地附在她耳畔道:“大人,洗过了!” 万嫣这才松下一口气,随即反应过来莫黛刚才对她的大不敬:“你叫莫黛是吗?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本官无礼?”她已经习惯别人唤她“大人”了,也只有这个丫头敢一而再地喊她“姑娘”。 莫黛直接在柏多银之前的位子上坐下,笑道:“大人此次并未带官兵前来,只是微服私访不是吗?既然是私访,自然不拘世俗礼节,我说的是也不是?” 万嫣将点心塞入口中,斜着眼看莫黛:“倒是个伶牙俐齿的,本官最喜与聪明人说话,本官也不跟你卖关子了,”莫黛忽而压低声音,凑近莫黛耳畔说道,“听说是你破解了那木板上的文字,本官此次来就是让你给本官立个字据,发个毒誓,绝对不会再替其他人破解那些文字!” 莫黛觉得好笑,这万嫣不仅变态还狂妄霸道,明明是有求于她,却是用命令的口吻对她进行施压:“我若是不答应呢?” 万嫣一挑眉:“你敢不答应,我会让你在水泉镇,不,是整个鹿岭州都无立足之地!” 莫黛同样挑眉:“这大月朝又不止一个鹿岭州,其它三个州我也早想去见识见识了!” “你!”万嫣不由地眯起眼,“好大的口气!你就不怕我让你活不过明日?” “不怕!据我所知,鹿岭州知府大人虽然有些古怪,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官,至今尚未做过草菅人命的混事,怎么,大人想在我身上破例?” 万嫣抖了抖斜飞的眉,略显细长的眸迸发出危险的气息,“你想牵制我没那么容易,我万嫣说到做到,正如你所说,我的好名声已经宣扬出去了,届时我随便编排个罪名给你都不会有人怀疑我,我摁死你像摁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万嫣说着,手指便点上莫黛的额头。 莫黛忽而抓着她的手指稍用力掐着她右手的食指骨节,依旧淡淡地笑道:“我怕你手指太细,没摁死我反倒把自己的手指给弄折了!” “哼,臭丫头,你今日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你瞧瞧你的那帮家人,”万嫣扫向站在大堂楼梯处的脸上带着笑脸面具的沐千澈他们,“本官将他们统统抓起来,各种刑罚伺候之,不怕你牙尖嘴利皮厚骨硬!” 莫黛捏着她骨节的力道加大,痛得万嫣一个倒抽气,吓得站在一旁的丫鬟小安再也沉默不住了,慌乱地上前掰莫黛的手:“姑,姑娘,快撒手啊,大人,大人最怕疼了!” 万嫣疼得额冒冷汗,但却不愿先放弃,这下被自己的丫鬟揭了老底,那脸色便黑了下来:“本官说到做到……” 莫黛忽而将万嫣拉到面前,脸贴着她颊边划过,明明没有触及她的脸颊,但却令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若是敢碰我家人一根汗毛,我要你的命!”莫黛在万嫣耳畔冷声道。 万嫣猛打一个激灵:“你忒么大胆放肆了,居然敢威胁本官!” “非也,这是我作为一家妻主面对有人要伤害自己的家人时,最普通不过的反击!还有一点,我不妨告诉大人,我吃软不吃硬!你若是来硬的,我不介意直接将你咔嚓掰断!” 说着,万嫣果然听到一声清脆的硬物被折断的声响,万嫣的心也不由地一抖,下意识地朝自己的指关节看去,见不是自己的手指被折断,而是莫黛指关节发出的声响时才松下一口气来。 小安在一旁暗暗抹汗,心道,大人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万嫣抽回手,后怕地来回摸了摸,面上倒是丝毫不变色,仍旧是那副斯文的模样:“那本官温柔地请你不要再去替其他人破解可行?” 莫黛招来小二娘拿过一只茶盏来,径自为自己斟了一盏茶,端起来悠哉地轻啜:“大人,我也是俗人一个,若是对方拿来大把银钱求我破解,我可不保证自己能够不动心哦!” “你这臭丫头存心想气本官的是吧?”万嫣的斯文一瞬间土崩瓦解,差点没拍桌爆吼出来。 “大人息怒……” “息个鸟怒!你说,你想从本官这搜刮多少才能答应?本官可警告你,别他爹的太过分,本官向来清廉为民,家里吃个鸡蛋都打紧,你休要狮子大开口!” 莫黛瞄了瞄万嫣身上的月白衣袍,万嫣立时便低吼道:“本官晓得你要说本官的衣衫价值不菲什么的,爹的,本官就这一身行头能见人,还是女皇赏的,本官平日里在家都是粗布衣衫,粗茶淡饭,不信你问小安!” 小安赶紧点头:“姑娘,大人句句属实啊!” 莫黛倒是真对万嫣有些刮目相看了:“放心吧,大人,草民只是想让大人为我的按摩馆题几个字而已!” “哼,你现下倒是自称草民了,本官的字那可是价值千金的……” 莫黛一听万嫣显摆官腔,立时起身走人,万嫣气得直咬牙:“本官可以帮你题字,不过,若是你这按摩馆做了什么对民不利之事,本官一样秉公办理,绝不姑息!” “多谢大人!” 当日,万嫣派人送来了一幅字,莫黛即刻便让柏多银拿去裱起来做成牌匾,留待明日按摩馆分馆开业之时使用。 莫黛回想起自己那日在茅房外听到的话,猜测万嫣之所以想破解那些文字是想追求心仪的男子,而那些文字应该是那个男子创造出来的。 莫黛已听柏多银说了,万嫣今年二十五了,去年才娶的二名相公,孩子尚未有,想来是一直追逐那名男子追到二十四,实在不能再等了,于是娶亲,娶亲之后却仍然痴心不改,处处找机会向男子示好,破解这文字便是其中一例。 翌日,柏多银的按摩馆分馆开业,柏多银做的宣传可不少,客栈门口摆满了各色菊花,也找了舞狮的杂耍班子敲锣打鼓地舞了一段,而且她不光是在自己的客栈门口舞了,还让那舞狮的绕了鹿岭镇的各条大街一路舞过去,舞一阵便停下说明是按摩馆分馆开业了,鹿岭州知府大人亲自为按摩馆题了字,欢迎诸位去捧场,开业首日价格优惠,还有小礼物相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柏多银看着好些大户人家都光临了,不禁高兴地对莫黛道:“多亏丫头你让知府大人题的字,这镇上的居民对知府大人还是满信赖的!” “是富人信赖吧,穷人也信赖吗?”莫黛忍不住说道。 柏多银听出莫黛话里的讽刺意味,急忙道:“据说若是有穷人状告富人,知府大人一样秉公办理,尚未听说过有偏颇不公的传闻。怎么,丫头你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莫黛将昨日那尤家的马车碾压一双孩子的事说了出来,心里依然认为是万嫣没有做到位,否则那尤家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撞人。 柏多银叹了口气:“丫头,那知府大人也是人,不可能会做得面面俱到的,那尤家在帝京有人,官职可比知府大多了!” 莫黛也跟着默了,这世道便是如此,想完美不可能,只能寻求一种比较平衡的生存模式。 来按摩的有几十人,莫黛作为创始的唯一按摩师,决定为光顾的前三位客人按摩。因鹿岭镇和水泉镇的消费水准不同,柏多银将分馆的价格上调至二两银一个人,首日,莫黛按摩的那三人是同样的价格,若是以后莫黛再来分馆,那么按摩一人便是五十两。是以那由莫黛按摩过的三人觉得自己赚到了,再加之莫黛的按摩确实让她们通体舒畅,于是逢人便炫耀,不经意便为按摩馆做了活宣传。 开业之日可谓是生意红火了,连带的柏多银的客栈生意也好了不少,住客爆满,莫黛一家也不好一直霸占着客栈房间,而且住在客栈多有不便,尤其是许韶林,乍一见到客栈内来来往往的众多陌生人,感觉甚是紧张拘束,在客栈住的几日都是呆在房内不愿出来,而石墨自那日引起的骚动后更是整日地呆在房内睡觉,是以,莫黛打算带着全家回去了。 柏多银有些过意不去,虽然她在鹿岭镇有一处宅子,但宅子甚小只够五口人住的,她也只是暂时用来落脚而已,她的相公和孩子们也从未来过。莫黛自然不会心有芥蒂的,只是花了近四日时间才来到鹿岭镇,才在这里呆上三日便要回去了,总觉得有些划不来。 临出发前的这晚亥时,莫黛一家皆洗漱完进客房歇息了,大堂内只偶尔会有客人经过,客栈的大门也已上了门板,只留一个角门,因为还剩一间普通房未有客人住,掌柜的不放过一丁点儿的赚钱机会,想着或许会有客人上门来将最后一间房定下。 萧笑一沾上床榻,不多会儿便睡着了,两个小的和丸牛也早早睡去,只有莫黛尚坐在桌前整理着此次带回去的土特产。鹿岭镇的土特产多与角鹿有关的,当然,并非真的是使用角鹿的身体制造的,只不过是借个名而已。 莫黛买了四套鹿角酒杯,想着古悦、丰收和尚水各送一套做伴手礼。她还买了为全家人各买了一双鹿皮靴,为三个小的买了鹿皮帽以及一整套各种造型的角鹿雕刻玩具。另外,鹿岭镇以角鹿为名的点心小吃也不少,这镇上的居民也是心灵手巧的,竟做出了鹿肉腊肠,这些,莫黛在之前带过的小镇可从未见过,当然,那肉多是以猪肉牛肉马肉制成,是以,莫黛买了不少腊肠,左右这东西是腌制品不容易腐败变质,带回去偶尔改改口味,也可以送给古悦她们当伴手礼。 自家留着的,以及送给外人的,莫黛都已做好分类,而明日上路要用到的吃食及饮用水,许韶林他们也已准备好。 莫黛刚熄了灯躺上床榻,忽然听到有人叩了叩房门,那声音极轻,而且只叩了三下,莫黛不由地一怔,以为是自己听差了,但不可能,她的听力向来灵敏,于是起身,下意识地捞起一根鹿角棍,那也是她买的土产,因中意上面雕刻的一组讲述角鹿传说的连环图案,她居然一次买了三根,为此,许韶林还瞪过她,说她花钱没个谱,专买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莫黛走到门边,悄无声息地拉开门,自己则多在门后,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进来,她自嘲地笑了笑,这里是客栈,她是不是戒备过头了? 莫黛于是去关门,才一伸手却被一只大手从门缝里抓住手腕,她一惊,不过下一秒便听石墨轻声道:“出来一下!” 莫黛疑惑地走出去,石墨似乎并不打算在门外与她说话,而是拉着他朝客栈外头走。莫黛于是将房门关好,跟着他从角门走出了客栈。 掌柜的坐在柜台前打盹,两个护院认得莫黛和石墨,且知他们并非妻夫关系,只当他们是出去偷情了,是以还故作没看见他们,仰脸望天,心里却是浮想联翩各种猥琐画面。 夜风冷凉,莫黛不由地打了个哆嗦,石墨想将她朝怀里带,但心思一闪的刹那他又扼杀住,只似笑非笑地讥讽道:“还是女子呢,弱不禁风!” 莫黛瞪了他一眼,只是月色下威力弱了不少,不像是瞪,倒像是引诱。石墨下意识地别开眼,努力平复心中的躁动。 “这黑灯瞎火的,你到底是要带我去哪里?”莫黛忍不住问道,因是夜晚,声音也下意识地变轻,听在石墨的耳内倒像是轻喃软语,分外销魂。 “你跟我来就是了!”石墨强力压抑住自己声音里的不自然。 见石墨对鹿岭镇的各条街都熟悉得很,莫黛有些怀疑:“石大公子,你不是整日都呆在客栈里吗?” “那是因为你对我的关注不够多,我可是一整日都在外头晃悠的!”石墨以眼角的余光偷瞄着她的侧脸,抓着她手腕的手一直都未松,而她似乎也忘记自己仍然被他抓着一般,丝毫没有不自在感。 “请问你晃悠出成果了没有?”莫黛忍不住打趣道。 “那是自然,不然我今夜也不会带你过来!”石墨握着莫黛手腕的手滑了滑,忽然将她柔软的小手包裹在掌心内,而后又故作无事人似地与她说话,“这鹿岭镇说起来民风不错,百姓的生活也多姿多彩,春夏秋,皆有花会,春有桃花,夏有荷花,秋有菊花……” “冬呢?冬不是有……”莫黛本想说冬有腊梅,却忽然想到石墨额心的那点梅花瓣刺青,登时收了声。 石墨接着道:“冬有年会,冬月开始到正月结束,每月都会有十日以上的年会,大街上皆被妆点成喜庆的红色,屋檐下挂着红灯笼,树上绑着红缎带,分外热闹!” “是吗?我倒是想看看这里的年会了!”听石墨这么一说,莫黛便有些向往。 石墨下意识地就紧了紧手:“想看便留下来看……”岂料他的话还未说完,莫黛便忽然察觉到他们俩此时相握的手有些暧昧,于是挣扎着要抽出手,可石墨却愈发握紧她的手不放,还故作不知情,“我们走快些,就在这条街的尽头!” 莫黛有些无语,这男人绝对是故意的,居然为了不让她抽出手而拉着她快跑起来。 当石墨拉着莫黛站到一幢丝毫不比莫府小多少的宅邸前时,石墨气喘吁吁,而莫黛则平静得很,就好似她刚才没有跟着石墨一路狂奔过一样,石墨有些诧异地斜睨着她:“你不是弱不禁风吗?” 莫黛白了他一眼:“那是你说的。” “噗哈哈哈……”石墨笑得弯下了腰,忽然低声呢喃道,“唉,我怕是左右不了自己的心了……” 莫黛顾着看那宅子了,没注意听石墨在说什么,只疑惑道:“石大公子,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要我端着破碗,叩响这气派的大门,待那大门拉开一条缝时,我抖索着破碗道一句:还有剩饭吗?” “噗!”石墨再次被莫黛逗笑,“你这脑子里终日里都在想些奇怪的东西,这宅子我买下了,明日搬过来吧!许叔不乐意见生人,我便把原来的仆人遣散了,里头的吃穿用度一用俱全,你便是想要一直在这里住下也没问题!” 莫黛忽然惊恐地倒退了两步看向石墨,不是人啊这厮!轻飘飘的一句话便买下了这么大的宅子,让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情何以堪哪!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石墨不解地问。 莫黛抽了抽嘴角:“你还有脸问怎么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大月的四州内全部都有家产?” “怎么,现下是要清算我的身价吗?”石墨邪邪地笑道,不过他还是回答了莫黛的问题,“没有了,秦玖一下狱,家产已经全部被充入国库了,我所有的身家不过就是给你的那几万两,外加这处宅子而已,你会嫌弃我穷吗?” 莫黛抖了抖眉,她不知秦玖是谁,但隐约猜到那是石墨内心里的一处伤,她不忍去碰触:“好吧,石大公子,小女子我甘拜下风!我们该回客栈了!” “你不想进去看看吗?”石墨有些期待地望着她。 莫黛转过身:“不看了,左右明日便会搬进来了不是吗?回吧!”说着便抬脚往回走。 石墨望着莫黛的背,落寞地垂下眼,站在原地不动,墙内一处树影探出墙头,将他的脸隐在暗处,只那被夜风吹起的黑袍在月色里如黑旗一般鼓荡。 莫黛走了一丈来远停住脚步,忽然转过身走回去,扯着石墨的衣袖往回走。 “你不是不愿搭理我吗?又回来作甚?”石墨有些怨念地讥讽道。 “你是男人,留你一人在此,我不放心!”莫黛凶巴巴地说道。 “你当我是男人吗?”石墨再次停住脚步不动。 “你难道是女人?”莫黛有些好笑地转身觑着他。 “你莫要转移话题?” “你希望我说什么?” “……”石墨忽然说不出话来,有些生气,但他却又明白自己没办法生莫黛的气,她什么都没做,只是他单方面地对她有所期待而已。 石墨垂下眼,再抬起,忽然迸发出猛兽一般危险侵略的光芒,在月色下竟显出一层幽幽绿光来,似狩猎前的饿狼。 “你过来,我告诉你!”石墨说,莫黛却下意识地拔腿就跑。 石墨抽搐着嘴角,忽而一脚蹬在街旁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只听一阵哗哗之响,数片枯叶旋着自他头顶飘落。石墨咬着牙,恨恨道:“什么嘛,臭女人,居然吓跑了,一点女子气概都没有!”说着,又感觉好笑,于是扶着树干笑了好一会儿。 “喂,石大公子,你到底走是不走?”莫黛的声音忽然又传来。 石墨抬头看向她,不屑道:“不是吓跑了吗?作甚又回来?”莫要再让他的心陷得更深了行不行? “谁,谁吓跑了?我只是觉得冷,先跑跑而已!”莫黛咬着牙硬气道,“快走,客栈等会儿连角门都要关了!” “我走不动了,你过来背着我!”石墨靠在树干上不动,只无赖地说道,“我是男人,我很弱,你不放心我对不对?快过来背我!” 莫黛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石墨你够了,快走,再不走,我真的不管你了!” “啧,没良心的女人!”石墨见好就收,朝莫黛走过来,也不管莫黛愿意不愿意,强势地拽着她的手不放。 莫黛斜眼瞪他,他却仰脸望天。莫黛叹了口气,她不是挣不开,只是怕挣开了伤了他的心,别看他如此强势,但说不定他的内心脆弱得连莫无风都不如。莫黛也知自己这种暧昧的态度不可取,说不准到最后会伤他更深。 “石墨,我们,不可能的,你明白吗?”莫黛试图与他说清楚。 “又没试过,你怎知不可能?”石墨回答得理所当然,“你会觉得我丑吗?” 莫黛摇了摇头。 “就是嘛,你可知你为何不觉得我丑吗?那是因为你心里有我,傻丫头,你连自己的心意都没发现,真是笨得可以!” 莫黛的头皮麻了麻,这是什么情况?这石墨分明是在将她朝阴沟里带!她不觉得他丑,那是因为她是现代穿过来的,见多识广,审美观与这个世界不同,但这个原因她却无法对他说出口。 “我对你没那种心思……” “那是你迟钝,尚未发现!” “你……” “没话说了吧!放心吧,我不会勉强你的,我会等到你自己发现你对我的心意的!” “……” “你不觉得今晚的月色甚好吗?” “……” 莫黛真想掐死身旁这个死男人,他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与此同时,客栈的某间房内,萧笑正睡得熟,莫小羽迷迷糊糊地揉眼找娘:“娘,我要尿尿……” 萧笑所幸没有完全睡死,在莫小羽接连唤了四五声之后,醒了,但脑子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啊?哦,尿尿啊,来,姨把你……”说着便张大嘴打了一个呵欠。 房内备有尿桶,萧笑将莫小羽抱起来把尿。莫小羽尿完,莫小翼也要尿。当萧笑将莫小翼放到床榻上时才蓦然发现莫黛不见了,她一惊,但随即又想,莫黛不会是半夜摸到她相公的房内了吧! 萧笑的嘴角边露出一抹猥琐的笑,随即又躺倒在床榻上,不多会儿便再次睡熟了。 这厢,莫黛和石墨在两名护院暧昧的眼神下踏入角门,莫黛正想进房间,却听石墨道:“要来我房里吗?”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95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回应石墨的是一道自他眼前极快闪入门内的身影,以及“嘭”一声合上门的动响。 石墨挑挑眉,抚一把额头,罢了,他早料到莫黛的反应了,进屋睡觉,明日,后日,再后日,他就不信她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常言道,烈女怕缠郎,他便缠着耗着直到将她拿下!莫黛,接招吧! 房内背抵着房门的莫黛,也不由地抚额,石墨那厮说不通,而她又不能与他撇开所有关系老死不相往来,说到底还是占着他的便宜,他给她的几万两暂且不论,日后她大可以原封不动地还给他,可那宅子,她到底是搬还是不搬呢?搬吧,愈发与他扯不清,不搬吧,伤人心,薄人意,而她最忌讳的就是此种不知好歹的作为,可这样下去真的好吗?她这算不算是个多情种的山寨版? 莫黛并未点灯,就着大堂内透过来的微光上了床榻,躺在最外边,萧笑忽然一条胳膊打在她腰上,她惊了一跳,却发现那厮根本就是睡熟的,她粗鲁地推开萧笑的胳膊,不多会儿,那厮的腿又直接横压上她的腿。 莫黛暗咬牙,搬搬搬,明日一定要搬进那座大宅子内,她这三日来可是受够了萧笑的睡相,以往也不是没有同床过,那时她还老老实实的,哪像现下这般粗鲁豪放!幸好她是压她,若是压到孩子…… 莫黛一个激灵,半抬起身看向床里头,发现两个小家伙正面对面睡得正香,萧笑与他们隔了一段安全距离,而丸牛是趴在两个小家伙的脚边睡着。莫黛松了口气,才侧身躺下,萧笑的手臂又伸了过来,这回竟将整个人贴着她的被抱过来,完全将她当成抱枕了。 莫黛好想将萧笑踹下床,但忽然又听萧笑在梦中呢喃呓语着什么“石墨是好男人,莫黛你一定要珍惜”,莫黛两眼发直,心里乱遭遭的,索性不去想,闭上眼,睡觉睡觉! 翌日清晨,许韶林他们本以为是要做上马车回水泉镇的,却不想是坐上马车进了一座陌生的大宅子,虽然规模比莫府小上一些,但宅子是新的,里头雕栏画栋,九曲回廊,水榭亭阁,花花草草什么的,简直像进了大户人家的别院。 许韶林又有些拘束紧张了,经过一角凉亭时,他拽着莫黛的衣袖进到凉亭内坐下,偷偷地问道:“莫黛啊,这,这是谁的府上啊,咱们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进来没事吗?听爹的,咱还是回水泉镇吧!” 莫黛笑着拍了拍许韶林的手:“爹,这是石墨买下的宅子,里头一个人都没有,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管得了咱们!” 许韶林一听更不淡定了:“石公子买的呀!石公子对咱们太好了,之前不是给了你许多银钱了吗?现下又买大房子让咱们住,爹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莫黛怔了怔,她这心里又何尝不是如此想的?只是……啧,管他呢,当自家房子使! “爹,石墨不当咱是外人,咱也没必要束手束脚的,有时候别人的好意你不接受也是一种失礼的行为,咱不能失了礼是不?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待石墨好些就行了,左右他的要求也不高,不过是好酒美食什么的,你和萧笙多做些好吃的给他吃便可!” “这么做就可以了?” “嗯,可以了!” 许韶林蹙着眉头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对莫黛道:“可爹琢磨着吧,这石公子是不是对你有意啊?”莫黛一听,登时头皮一紧,这事若是让许韶林做主,他一准会让她直接将石墨娶过来,然,她猜错了,许韶林是一切都以她的利益作为考虑的前提的,只听他接着说道,“不过这石公子不能娶啊!” 莫黛有些意外,诧异地看着许韶林,下意识地就问:“为何不能娶?”问完之后跟着就后悔了,她这个问法好似她十分想娶石墨似的。 许韶林却未在意,只蹙着眉小声对莫黛说道:“爹不是说他长相外貌什么的,也没嫌弃他是从官配场里出来的,爹只是说他……他好像有过妻主,你明白吗?” 莫黛点点头:“可这有什么关系……”莫黛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啧,这就是典型的嘴欠啊! “关系大着呢,你不会觉得心里膈应吗?” “不会……”莫黛用力掐上自己的大腿,眼皮跳得厉害。 许韶林斜眼觑她:“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一旦你娶了他,洞房之时,是女人都会觉得膈应的!” 莫黛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爹这都是想的哪儿跟哪儿啊? “男人啊,一辈子只能有一个女人,得谨守着自己的贞洁,否则就会被世人耻笑,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啊!” “爹,假如有一个女人一直爱慕着你,她不在意你成过亲,生过孩子,你在她眼里永远都是纯洁美好的,她想娶你,想与你携手共度人生的下半辈子,你会动心吗?”莫黛忽然直直盯着许韶林的眼睛问。 “莫要瞎说八道,哪会有这种傻女人!” “我是说假如,假如就有这样一个傻女人呢?” “……”许韶林沉默了,良久才道,“没有假如,爹这辈子就这样了……” “爹,你当初嫁与我娘时,是因为你欢喜她吗?” “什么欢喜不欢喜的,不过都是为了过日子而已,那些情情爱爱的能抵饭吃吗?你娘忠厚老实,待我跟你大爹也是不错的,是个好妻主!” “爹,你在逃避我的话题,不过我看出来了,你对娘或许有情意,但绝对不是男女间的情意……” “你又瞎说,爹不理你了!” “爹——” 许韶林禁不起莫黛撒娇,只要她抱着他的胳膊晃上一晃,在将脸搁在他肩头蹭上一蹭,他这心里就软成一片:“爹跟你说正经的,你偏偏要问些不着调的,你就是存心要气你爹的是吧!”许韶林没好气地点着莫黛的额头。 “哪能呢?我心疼爹还来不及呢!爹你就满足我的好奇心,说说嘛,若是真有那种倾慕你的女子在,你会动心吗?放心吧,我和无云他们绝对不会拖你后腿的,我们只会举双手赞成!”莫黛的双眸亮晶晶的,看在许韶林的眼里一如她三四岁那时想要向他要手编玩具时的期待模样。 “爹想着有可能会动心,但爹绝对不会让自己动心的,爹不能因为自己而让你们被世人指指点点的!”许韶林如此说道,莫黛忽然抱住许韶林,眼底有些酸涩。 “爹,正如你为我们着想一样,我们心里也一直想着你,我们不在意外人的看法,也希望你不要在意,我们只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若是真有那样一个女子出现,我们希望你不要错过她,我们还想要个娘咧!” “傻丫头,瞎说什么呢?也不怕你娘在九泉之下伤心!” “伤啥心啊,谁让她丢下我们自己先去了,她在那边说不准还左拥右抱,小日子过得逍遥呢,我们有权利替爹再找一个妻主,替我们再找一个娘!” “呸!越说越没个正行了!”许韶林嗔怪地瞪了莫黛一眼,莫黛却死皮赖脸地朝他怀里腻歪着,逗得许韶林哭笑不得。 莫黛本以为这样便能带过许韶林之前要说的话,却不想许韶林的记性相当之好,再度说道:“话说回来,便是你不计较石公子成过亲的身份,但此人强势得很,行事作风也邪乎得很,爹怕你掌控不住他,万一你娶了他,他却不安于室,处处想着要压你一头,你能受得了吗?” “爹,你说到哪儿去了,我又没有……” “我瞧着有那苗头,不过虽然爹觉得你娶他不合适,但若你真心想娶人家,爹也不会死脑筋去反对,全看你自己的心意了!” “爹——” “你撒娇也没用,事实摆在那里,石公子凭什么对咱们那么好……” “爹,我忽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去趟茅房!”莫黛决定尿遁先,石墨是她的朋友,借住到他的宅子里也是人之常情,就这么想,多么得简单通透明了! 许韶林看着莫黛逃也似的身影,不由地叹了口气,自家的女儿一变好,男子的眼光自然追随过来,偏偏她自己还没有自觉。 搬进了新宅子,莫小羽和莫小翼两个小的感到甚是新奇,起初还有些拘谨地跟在大人的身旁东瞧西望,半个时辰后,他们便在回廊内追逐玩耍起来,笑声不时回荡在宅子内。 新宅子设的园景较多,住的地方倒是只有前院和后院,前院主要是书房、会客厅及客房,而后院才是主人居住的地方,是以房间主要分布在后院,二十多间,一人一间绰绰有余。 后院的所有房间皆由一条回廊连缀在一起,有月门,可直通前院,及后院左右后方的偏院,左后方是灶房、柴房及杂物房,右后方是茅房。后院的正中央种着一小片竹林,竹林中央是一座人工假山,一座可供四人坐的小凉亭。 而后院的房间内,被褥什么的一应俱全,且全是崭新晾晒过的,散发着新棉与日光的味道。 莫黛进了自己选的房间,直直将自己摔到被褥上,整个人呈个大字横在大床上,身下是绣着淡雅墨竹的浅绿色锦褥,心道,今晚终于能够睡个安稳觉了。丸牛和两个小的偷溜进来,莫小羽和莫小翼喊了声娘,莫黛懒懒地应声。 丸牛在床榻前的毡毯上蹭了蹭四个小蹄子,而后跳上床,直接也呈大字趴卧在莫黛的脸颊旁。两个小的见丸牛上床了,也蹭掉小鞋子,手脚并用地爬上床,并学着莫黛的样子在她身旁将自己的身体展开呈大字躺着。 “娘!”莫小羽忍不住唤道。 “嗯。” “凉!”莫小翼也跟着喊。 “嗯。” “娘……” “嘘——让娘睡会儿。” 两个小的于是也跟着“嘘——”,并当真不再说话了,过不多久,这一大两小并一头猪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石墨不经意路过莫黛的房间,一瞅大床上的情形,差点没当场爆笑出声。沐千澈恰好也路过,正欲和石墨打招呼时,石墨却是伸手制止他,并招呼他也到门边看。沐千澈扫了一眼那大床上的一大两小并一头猪,也有些忍俊不禁,与石墨二人一人靠了一边门框朝里头瞄着,久久不愿移开视线。 “你们做什么呢?”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走了过来,萧笙见沐千澈和石墨二人像两尊门神一般杵在房门口,不由地出声问道。 沐千澈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神,而石墨则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也过来看。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疑惑地凑到门口朝里头看去,待见到那一大二小并一头猪齐齐呈大字横在床上睡着时,也觉得有些好笑。 莫无云似乎是习惯了做一名模范相公一般,很自然地就走上前,将床里头的褥子展开来盖在莫黛和两个小家伙的身上,至于丸牛,则是直接抱起来塞进褥子里。做完后才走回来,却见石墨露出一脸“你真是好相公”的无趣表情,继而转身离开。 莫无云有些莫名其妙,遂问萧笙:“萧笙哥,我哪儿做得不对吗?” 萧笙清了清嗓子,讪笑道:“你哪儿都做得很对,石墨哥只是没得看了在耍小孩子脾气!” 莫无云回过头看向床上,这才恍然大悟,莫无风的视线也有些不舍地移开,而后将房门轻轻带上。 莫无轻怀里抱着莫小满,小家伙已经睡着了,莫无轻正打算将其抱到房里放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石墨的怨夫一般的声音:“好想要个孩子啊!” 莫无轻的手一抖,差点没将莫小满直接扔出去,再一回头看沐千澈、萧笙、莫无云和莫无风,他们亦是纷纷别开脸,表示不认识石墨那货。 萧笑只跟着回来认了路便又回到柏多银的客栈去了,那姑娘想是已聘下尚家公子以及靳颜为相公,晓得自己也是有夫之妇了,得养家了,故而一门心思开始努力赚钱,主动与柏多银说留在鹿岭镇的这些日子要在客栈帮忙。 原本她就是按摩工,而且之前还做过小二娘的活计,可谓是工作经验丰富了。柏多银爽快地答应让她在客栈做小二娘,一日四十文钱,若是按摩的客人多了,她还可以兼职去按摩,按摩一个客人可得三十文。其他人则是每月领固定月钱二两银,而他们每人每日至少会按摩五个人,算下来萧笑还是占便宜的,只不过通常轮不到萧笑来按摩,她就只能做她的小二娘活计。 午时,萧笑领着柏多银过来新宅子,柏多银对这宅子亦是赞不绝口,直叹莫黛好福气,有个肯出借如此豪宅的义气朋友。 莫黛有些心虚地笑笑,继而领着柏多银在宅子内走了一遭。 萧笙和莫无云他们做好了午饭,莫黛便留柏多银吃了午饭,菜色可口,柏多银又将莫黛的几位相公夸了一遍。 萧笑和柏多银走后,莫黛闲来无事,便到前院书房练字。她的记忆里极好,繁体字的写法已记住大部分,常用的她已基本会写,只是书写上仍有些生疏,她晓得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只有不断练习方能熟练。 沐千澈在自己房间内看医书,莫忧在他旁边学着认药草。石墨在午睡,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在做绣活,而许韶林则带着两个小的在宅子里转悠。 莫黛练了一个时辰的字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忽觉身上的长衫有些碍事,在家里她更喜欢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还有这亵衣,虽然是贴身穿在里头的,但却丝毫起不到托起的效果,她早前一直在尽量忽视,可这身体自从服了香肌果后,胸前便分外饱满。 直到现下她仍然不明白女子的胸是留着做什么用的,难道真的是为相公的福利而长?这也忒么坑爹了,不过早前赵英姿倒是提过女子常忍就会下垂什么的,莫黛不大信,但也不希望自己会下垂,若是用内衣托起来,应该会好些吧! 莫黛于是重新坐回书案旁,拿起笔沾了墨却不是练字,而是在画内衣的设计图。莫黛也就画了简单款,两个罩杯配两个肩带,背后不好扣,于是将扣子设计到前方来,既设计了文胸,裤裤顺便也就画了。 画好了图,莫黛直接将图拿给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将尺寸布料什么的告诉他们,让他们帮忙做起来。那三人拿着图甚是疑惑,这么几小片布是做什么用的?莫黛不说,他们也习惯性地不问,动作倒也快,一个时辰便完成了。月白细布做的罩杯,莫无风剪裁出来,莫无云缝制,莫无风刺绣,而萧笙则负责制作肩带。莫无云别出心裁地想到用一层光滑的月白绸布蒙在在罩杯的外面,然后莫无风在上面绣了淡雅的翠竹。 做出来的成品甚是好看,莫黛都不由地佩服这几人的手艺,初次做这东西居然能够做得这般美,真是厉害。 莫黛拿回屋里试了试,出来后,红着脸将需要改的地方说了一下,别的没什么,就是罩杯做小了,莫黛望着自己的胸蹙眉感慨,为何这么大,很累啊很累! 于是下半天便在改内衣与试穿内衣中度过了,当莫黛最后欣喜地拿着改好的内衣进房间去试穿时,石墨打着呵欠从他的房内走出,一脸的懒样:“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莫黛故作自然地避到身后:“没什么,只是让无云他们帮忙做的小玩意儿!对了,你不觉得你这个午觉睡得有些长了吗?你晚间还能睡得着?” “睡不着啊,只能躺在床榻上干瞪眼!” “活该!”莫黛白了石墨一眼便要进自己的房间,却没想到沐千澈自她背后走来,也与石墨问了相同的问题。 莫黛攥了攥手里的内衣,亦将回答石墨的话又说了一遍,而后进了自己房内,关门落闩再次试衣。 石墨好奇啊,不由地便想凑近门缝朝里头瞧,沐千澈咳了一声,淡淡道:“石公子,阿笙在叫你了!” 石墨嘁了一声,抬眼看向远远坐在回廊一头的萧笙他们,邪邪地觑了沐千澈一眼:“沐公子,你不会是想将我支开自己来偷看吧!” 沐千澈面色无波:“石公子你想多了。”说完,便回了自己房内,石墨那双犀利若鹰隼般的眸子却是捕捉到沐千澈耳后根显出的红晕了,啧,真是纯情啊!不过话说回来,貌似莫黛这一家人都纯情得很,唯独他是个厚脸皮的,当真是与这个家格格不入呢! 石墨原本还精光犀利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继而又恢复正常,闲闲地吹了声口哨朝萧笙他们走过去。 莫黛终于满意地走出房门,穿上了合适的内衣,整个人都好似轻松精神了不少。石墨仍然不放弃追问,不过莫黛就是不说,而这样一来心里的好奇便好似猫挠似的难受。而其他几人虽然也好奇,但却十分尊重莫黛的意愿,并不主动问起。 晚饭的气氛便略显诡异,萧笑在客栈内当了一天的小二娘,跑进跑出,跑上跑下的,又累又饿,只顾着扒饭,没工夫去注意气氛,吃完后,直接洗洗就去歇了。 石墨便扫了莫黛五位相公一眼,眼里有着无声的期待和威胁,那意思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石墨想莫黛今日定会进她那五位相公之一的房间吧,届时让她那五位相公之一吹吹耳边风啥的,他的好奇不就解了? 岂料,莫黛今晚哪个相公的房间都未进,丸牛和两个小的跟着许韶林睡了,而她自己一个人在大床上舒服地滚了又滚,很快便睡熟了。 翌日清早,萧笑吃罢早饭去柏多银的客栈上工,而莫黛一家则依旧呆在宅子里,莫黛继续练字,其他人也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快到客栈时,萧笑远远地见那仇掌柜冲着一辆豪华马车上下来的管家模样的女子弯腰施礼,脸上堆着笑,而后有意想请那女子进客栈坐坐时,却见那女子不屑地扫了一眼客栈,而后双手交叠于胸,鼻孔朝天看向仇掌柜。 看那架势,萧笑猜测来者身份不低,于是下意识地隐藏自己的存在感,想着从角门溜进客栈去,却不想前脚才跨进角门的门槛,仇掌柜便惊喜地喊道:“萧笑!你可算来了!这位贵客正等着你呢!” 萧笑头皮一紧,心道居然有贵客等着她,日头从西边升起了吧!于是讪讪地转过脸冲着仇掌柜点头作揖:“仇掌柜好!” “快过来快过来!”仇掌柜索性自己跑过去将萧笑拉了过来,然后满脸堆笑地冲那鼻孔朝天的女子说道,“若是您想找的女子是莫姑娘的话,这位晓得她住哪儿,至于神医什么的,我真的不知!” “掌柜的你……”萧笑直觉这些人找莫黛没啥好事,而且她瞅着这辆马车眼熟,两匹马并行,比普通的马车加宽加大了不少,忽然想起这正是那日自那卖豆花的铺子前疾驰而过的尤家马车。 “你认识那位和神医在一起的女子?前头带路吧!”那女子忒么高高在上,理所当然地使唤萧笑。 “这位客官,小的是认识那女子,但小的不晓得她住哪儿,真是抱歉了!”萧笑摆出她小二娘的职业笑脸回道。 “嗯?”那女子登时一瞪眼瞅着仇掌柜,仇掌柜一慌神急忙将萧笑拉到一边。 “萧笑,这人可得罪不起啊,是尤家啊尤家,你怎会不晓得莫姑娘的住址呢,你明明就……” “闭嘴,死老太婆!”萧笑忍不住低声骂了句,“我说我不认识就不认识,你她爹的再多句嘴,信不信我翻脸不认人!” 仇掌柜被萧笑骂得一抽,登时也气红了脸:“你这贼犊子居然敢骂老身,信不信老身让你卷铺盖滚蛋,一文工钱也不给你!” “你可别忘了是柏姨招我进来的,你没权利让我滚蛋,管好你这张不靠谱的嘴,否则我让柏姨赶你滚蛋!”萧笑自然知自己没那么大脸指使柏多银做事,但她真的被这个仇掌柜气到了,她就是逞口舌之快了! “掌柜的,到底怎么说?”那女子不耐烦地催促道。 仇掌柜也是被萧笑气到了,不就是让萧笑带个路吗?这尤家只是找神医替他们家小公子医病而已,这个萧笑至于保密成这样吗?还一副凶巴巴要揍老年人的模样,真是岂有此理! “就是她,她认识路……”仇掌柜尚未说完,萧笑便薅着她的衣领口准备揍她,仇掌柜也只才四十多岁而已,尚未到老朽的程度,于是和萧笑厮打了起来,一边厮打,一边对骂着—— “你这老不死的,我让你嘴贱!”萧笑“啪”地一巴掌甩上仇掌柜的脸。 “你这贼犊子,我让你撒泼!”仇掌柜“唰”一下挠了一把萧笑的脸。 “嘴贱就该扇!”“啪”又是一个掌印。 “撒泼就该挠!”“唰”又是四道红痕。 “我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你他爹的非得扯到我身上来!” “我说你认识你就认识,你他爹的死不承认是要作甚!” “老不死的,你欠扇!” “贱贼犊子,你找挠!” “啪”一道响亮的马鞭抽地声传来,那女子凶神恶煞地怒吼道:“都给老娘住手,就你,前边带路,否则休怪我这马鞭不长眼!”女子握着马鞭指向萧笑。 萧笑松开仇掌柜,末了还互相推搡了一下,萧笑冷笑道:“我的确不认识路,你若是有耐心不妨在此等候,说不准那莫姑娘今日心情一好就会过来!”萧笑心里却在想,莫黛会过来才怪,她正在书房练字,说过最近几日都不出门的!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女子扬起鞭子就要抽人,萧笑依旧冷笑着看向那女子,脸色丝毫不惧。 仇掌柜却忽然冲到她面前,冲那女子作揖道:“尤管家息怒,是小人记错了,萧笑她可能真的不知,而且她说得也没错,莫姑娘说不准今日心情好就会过来了,您不妨在客栈喝茶等候!” “喝茶等候?呵,真够狂妄的,至今还从未有人敢让我尤家等的!”女子冷笑着说道,忽而扬起皮鞭,“今日就让你们尝尝得罪我们尤家的下场!” 仇掌柜本能地伸臂护住头部,心道,啧,要被抽了,然,虽然听到鞭子响,却并未痛在她身上,睁眼一看,却见萧笑不知何时挡在了她面前。那皮鞭上有细而密的倒刺,萧笑背上的衣衫破裂一道口子,那口子内,皮肉翻飞,鲜血直流,看得仇掌柜的眼都红了。 “你这贼犊子,谁让你替老身挡的!” “放屁!谁替你这老不死的挡了,姐是看不惯那尤什么的管家太过嚣张了!” “贼犊子,就会死不承认!” “老不死的,你能不能闭嘴!咝——” 萧笑痛得连连抽气。 “哼,这样就痛得受不住了吗?这便是你得罪我们尤家的下场!”尤管家再次扬起皮鞭想狠狠教训萧笑之时,却听一道冷厉的女音自背后传来—— “住手!” 那尤管家回转身看向来人,脸上忽然显出一丝惧意来,但隐藏在眸底的却是深深的不屑。 一辆窗口垂着厚重的黑色帐幔的马车自宰相府出发,驶向帝京的东城门,在城门口停下,有护城官兵上前检查,在见到烈那呆板的脸孔时,心脏不由地突突了两下,但该检查的还是得要检查:“车上何人?” “帝宫统领赵英姿大人。”烈呆板地说道。 “赵大人得罪了,我们也是奉命办事,请容许我们检查一下车内!”两名官兵冲马车抱拳行礼。 “行啊,检查吧!”赵英姿的声音自马车内传出。 两名官兵即刻上前掀开布帘,扫视了一眼,见只有头戴黑纱斗笠的赵英姿一人半卧在马车内,于是又抱拳行礼,并退回原位置,放马车通行。 马车出了帝京城,上了官道,行了约摸一刻时辰后,马车内传来“嗙”“咚”“啪”等等一系列诡异的声响,随即便听到赵英姿的声音委屈地传来—— “小清儿,人家辛辛苦苦冒死将你带出来,你不给亲个小嘴儿也就罢了,拉个小手都不肯,早知如此,我才不会带你出宫!” “大人,您就行行好,别再气殿……公子了!”一名青衣小侍脸色犯难地说道。 “嘁!你哪只眼睛见我气他了?分明是他自己脾气大,摔桌砸东西,我的脸还被他抽了一下,好痛啊!”赵英姿瞪了青衣小侍一眼,继而抚着脸上的红掌印,夸张地呼痛着。 “大人,求求您了,能不能别说了,公子他并非故意要甩你巴掌的,还不是您趁机想……”小侍快要哭出来了。 “瓷釉闭嘴。” 有如清泉流过玉石般清贵的嗓音云淡风轻般散开,却带着无形的威压,声音的主人坐在靠马车后壁的位置,一袭普通的月白长衫,穿在他身上却莫名地显出华贵清逸的气质来,头上戴着黑纱斗笠,黑纱一直垂到胸口,笼在袖口的手指,素净修长,透着一种莹润的白,指甲偏白,透明中晕着淡淡的粉色。 “是。”小侍瓷釉立时闭嘴。 “哎哟,小清儿,既然都出来了,那就摘下面纱让我一睹芳容如何?好歹给一路护卫你的我一点甜头嘛!”赵英姿死不要脸地凑过头去。 “赵统领。”极淡的声音,却有如极寒的风吹过,瞬间冻结了赵英姿。 “好好好,我不说话总成了吧!”赵英姿摸摸鼻子,完败收场。 车外,烈平稳地赶着马车,心道,主子都被拒绝了那么多回依旧不死心,果然毅力惊人。他们这回又是被女皇派到鹿岭州办事的,可主子却因一时色心大发,居然答应要偷偷带着皇子穹清一起上路。 皇子穹清下月十八生辰,全帝京城都晓得了,女皇正准备大肆为他庆贺一下,这回,多国的皇女或是大臣之女都会前来,女皇也是想趁此时机替皇子找到一个出色的妻主。可现下主子将皇子偷带出来,若是届时女皇找不到皇子的人,岂不是要大发雷霆,唉,后果定然甚是严重,主子纵然现下深受女皇器重,但伴君如伴虎,难保女皇不会对她动杀心哪! 行了半日路程,烈将马车停在道路一旁,从马车的底部后备厢内取出吃食和清水,是一油纸包的熟牛肉和一油纸包的烧饼。 赵英姿用腰间匕首将那熟牛肉切成厚薄适中的片状,再将烧饼沿着边缘切开,将牛肉片塞进去,完了还将特地带来的酱汁淋了些许在夹层的牛肉上,牛肉、烧饼和酱汁的香味充斥在马车内。 赵英姿正打算将那夹了牛肉的饼递给穹清时,那青衣小侍却是一脸的煞白之色,下一秒便见穹清掀开车窗口的黑色布幔,趴在窗口就干呕起来。 赵英姿拿饼的手便僵在当处。 “赵大人,我家公子晕马车,而且我家公子不吃肉。”瓷釉幽幽地说道,“也,也不能在晕车的时候闻到肉的味道!” 赵英姿的嘴角抽了抽,讪讪地将吃食拿出车外,有些懊恼地扔给烈,自己恨恨地咬着那淋了酱汁的夹肉烧饼,却不想她淋的酱汁太多了,而她咬的动作又太猛了,只听“噗”一声,酱汁自饼内喷出,溅了她一脸。她气得想扔了手里的饼,但理智阻止了她的行为,出门在外,风餐露宿的,有的吃就不错了! 赵英姿将烈叫到一边,直直盯着烈问道:“烈,你说,你家主子我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带那个娇滴滴的皇子出来?打住打住,我已晓得答案了,不许你说出来,你家主子我有些承受不住!”赵英姿忽然做出像大猩猩一般捶胸顿足,抬头嘶吼的举动,当然,这些都是在无声中进行的,而后她幽幽地说道,“唉,我本以为携美出行,那感觉会像在云端漫步一般妙不可言,后悔晚矣!烈,你去找些吃的给那个食素的皇子吧!” 烈的呆板脸也出现了裂痕:“主子,这荒郊野岭的,属下,属下……” 赵英姿一瞪眼:“不许你说办不到,属下的责任就是为主子分忧,快去!” 烈无语问苍天,心道,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主子还不信,而现下的问题是,又不关他的事,这把刀却插他心窝里了! “赵大人,无需费心了,我们出来时有自备吃食!”瓷釉好心地为烈解围。 赵英姿一听他们有自备吃食,心里便踏实了,但在见到瓷釉将肩头挎着的一只屁大点的瘪瘪的包袱解下来时,她的眼睛直了,哎哟爹喂,统共就四只巴掌大的平安果,到达鹿岭镇还得十日时间呢,这是喂鸟呢? 鹿岭镇,柏多银的客栈门前。 万嫣扫了一眼萧笑背后的鞭伤,而后似笑非笑地盯着行凶的尤管家。万嫣此次依旧是微服私访,仇掌柜急忙冲她行礼,并拉着傻愣愣的萧笑一起行礼,而尤管家也抱拳冲万嫣行礼,只是脖子却梗得直直的,并未弯下去。 “尤管家当街行凶,胆子可真不小!” “大人,小人之所以挥鞭是有原因的。”尤管家理所当然地说道。 “原因?你且说来听听!”万嫣掏了掏耳朵,轻笑出声。 尤管家见万嫣这副吊儿郎当的邪乎劲,心里有些打紧。一年前万嫣这个知府上任时,尤夫人也曾想要拉拢她,只可惜这人邪里邪气的,对谁都一副笑脸,但就是不表态,尤夫人也有些吃不准她的立场。 “都是因为这个贱婢不肯带路,若是误了我家小公子看病,她死百次千次都不够抵的!”尤管家虽然有些忌惮万嫣,但一想到尤家在帝京有后台,便嚣张起来。 万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尤管家心里直发毛,然后她又听到万嫣冷声道:“小安,将她拿下!” 话音落,便见她身后那个唯唯诺诺,一脸谦恭模样的绿裙丫鬟小安忽然蹿上前,也不知她是如何动作的,总之,眨眼间,便将那个尤管家用皮鞭绑住了手脚,而后小安的脚则踩在尤管家的背上。 萧笑惊得目瞪口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是万嫣大人威武,而是那个绿裙妹妹好厉害! 而此时的莫黛仍然在新宅子的书房内练字,石墨则在书房外转悠,一心想知晓莫黛昨日拿的那两样布片连缀的东西是作何用的。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96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书房的门窗皆未关,为的是让清晨的日光投射进来。 莫黛练着字,先是蹙着眉,再是咬着牙,最后终是被门外的那抹飘过来又荡过去的黑袍给折腾得忍无可忍,想着是否要过去关闭门窗,但她不喜封闭的房间,而且练字要在通风且光线良好的环境下进行才会舒心。 “石墨……”莫黛才出声,那一袭黑袍的某男便斜倚门旁,无比风骚地轻抚鬓间发丝,将胸口拉开得更大些,微微前倾,让自己那性感的锁骨以着更美好的角度呈现在莫黛的面前。 “莫黛,你叫我有何事?我可是很忙的,有事快说!” 莫黛抖眉,嘴角艰涩地拉扯出一抹弧度:“你能不能不要再在门口晃悠了?” “啊?晃悠?有吗?我怎么不晓得?”石墨故作一副茫然的表情,看得莫黛直想上前拽着他的面皮朝两旁拉扯。 “是吗?那可能是我看错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莫黛皮笑肉不笑,继而重新提笔练字。 见莫黛没了下文,石墨有些无趣,遂直接走到莫黛的书案前坐下,将莫黛练好的字拿在手上看着,一边看一边不时地发出类似于忍笑忍抽掉的声音。 莫黛再怎么淡定也是有底限的,于是搁了笔无奈地问道:“石大公子,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石墨放下手里的纸张,咳了声,而后眸光深邃逼人地望着莫黛:“我说了,你就能满足我?” 莫黛一怔,直觉石墨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你还是别说了……” “别呀,我想说……” “我不想听……” “你怎能对我如此无情,我们不是朋友吗?”石墨有些受伤地望着莫黛。 “……好吧,你说,不过我不保证自己会答应。”莫黛叹了口气,提起笔蘸墨,落笔,一笔一画练字,借此稳定自己的心神 石墨白了莫黛一眼,但莫黛没看见,只听他说道:“小气!我只不过是想知晓你昨日让阿笙做的那两小件布片连缀起来的东西是作何用的!” 莫黛的手一抖,一个字毁了。 见莫黛愣在当处,石墨忍不住催促道:“莫黛,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否则我寝食难安啊!” 莫黛红了脸,索性豁出去了,直接说道:“亵衣。” “原来是亵衣啊!”石墨恍然大悟,但随即便反应过来,“啥?亵衣?就那么一点布片能当亵衣?那能遮住哪儿……”石墨说着忽然止了声,也不晓得他想到了什么,忽然捂着鼻子奔出了书房。 莫黛有些诧异,但随即又释然了,石墨的行事作风再怎么像她原来世界中的男子,但终归不是,这不,才听到亵衣二字就羞涩地跑掉了,眼前少了这么个游魂似的的人物,终于能够安心练字了。 石墨自书房出来直奔一处水塘边,捂着鼻子的手拿下来时,掌心一片鲜红,而他的鼻子犹在流血,一低头,鼻血落入池水中,瞬间便如曼妙的霓裳纱衣一般在水里飘荡开来,并最终消失无影。 石墨借着池水清洗掉鼻血,并用一方白帕扭绞成条状塞入流血的鼻孔内,而后仰躺在回廊内的长椅上,忍不住发笑,笑着笑着,心里不由地涌上些许的落寞、不甘和一丝丝嫉妒,嫉妒莫黛的那五个相公。虽然他是第一个知晓那两小件物事是作何用的,但他也只是知晓而已,能够亲眼目睹的人却只能是她那五个相公。 “啧,老子也想看啊!”石墨伸出右手,不自觉地做出一个抓握的动作,做完之后亦有些不自然地收回手,他这是怎么了,欲求不满? 柏多银再次上门拜访,身后跟着受了一道鞭伤的萧笑,以及万嫣和她的随从丫鬟小安。 莫黛见柏多银来了,笑着迎出去,一见到痛得一脸煞白的萧笑时,脸色立时变了变:“谁干的?”随即又瞄向一起跟来的万嫣和小安,眼里的疑惑便更甚了。 “莫黛,这回多亏了万大人相助,不然萧笑还会被那尤管家揍得更惨!”柏多银急忙解释道。 而万嫣则适时地高抬起头,睥睨地看向莫黛,并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宅子。 莫黛恭敬地笑了笑,冲万嫣抱拳作揖:“万大人能够光临,实乃荣幸之至,快快请进!” 万嫣也不客气地进来了,不过莫黛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萧笑的伤口上,根本无暇去顾及她,这让她有些不悦地撇撇嘴,却没有多说什么。 萧笑直接去了后院,许韶林和萧笙一见她背后的伤,眼圈便红了,沐千澈则赶紧替她清洗伤口,洒上金创药。 莫黛将柏多银和万嫣带到前院的会客厅,而后自己替他们泡了茶水并端来点心。柏多银此次是特意将万嫣带过来的,因为萧笑那姑娘死活不愿带路,以为这样就能守护住莫黛一家人的安宁。她不愿为那个尤管家带路,于是招来一记皮鞭的抽打,虽然万嫣及时出现替她解了围,但她同样也不愿替万嫣带路,若非柏多银去了客栈,她怕是到现下仍然与万嫣在客栈里大眼瞪小眼耗着呢! 从柏多银的述说中,莫黛大体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就是说尤家知晓了沐千澈是神医,现下正四处在寻找沐千澈。 而万嫣去客栈是为了找莫黛,并恰巧惩治了尤管家救下了萧笑,听说还从尤管家那里索要了五两银作为萧笑的医药费。 柏多银见自己的任务已完成,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后便离开了,而万嫣在柏多银走后露出一脸“碍事的终于走了”的表情。 “大人,此次前来莫非有事要求我?”莫黛开门见山道。 万嫣抖了抖眉:“什么叫求,本官这是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说来听听。” “啧,真是嚣张的丫头,你就不怕得罪本官吗?”万嫣咬着牙,不爽地瞪向莫黛。 “你是好官嘛,我不担心你会公报私仇!” “呸!少给本官戴高帽!”万嫣拈起一块点心来吃,才咬一口便见莫黛直盯着她的手瞧,她气得一拍桌子,“你这作死的丫头是存心与本官过不去是不?本官洗过手了!”因为生气,再加之大吼,她嘴巴里的点心渣子便朝外喷,莫黛嫌恶地朝一旁挪了挪。 万嫣见了更气了,一把将桌上的那碟点心拽到自己面前,凶巴巴地说道:“居然嫌本官脏,放心,这些都被喷到了,本官会一块不剩地打包带走的!” 莫黛忍不住看向万嫣身旁站着的丫鬟小安,而小安则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一脸的平静。 “好了,万大人,说吧,到底是何事?”莫黛不再与她打趣,认真地问道。 万嫣也正经起脸色,说出来意。原来她不满足仅仅得知那被破解出的四句诗,她想向莫黛学习破解之法,如此,说不准日后她还能与皇子用此种文字进行交流,那种天下间唯你我可以理解的感觉想想都觉得美好。 莫黛听后真心赞道:“大人真是痴情呢!好,我教你破解之法。” 万嫣心下一喜,不由地说道:“你这丫头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至少你比较诚实!” 莫黛笑笑不语,随即便将盲文点字的排布规律画在纸上,然后详细解说出来,不过因为需要记忆的东西多,而且万嫣一时间对纸上的那些小点点感到头晕,但又不想在莫黛面前示弱,于是便将那张纸带回去研究。 莫黛本想留万嫣在宅子内吃午饭,不过万嫣果断拒绝了,说什么无功不受禄,坚决杜绝一切以吃饭名义拉拢贿赂她的小人。 莫黛听后甚是无语,心道,既然你拒绝一切拉拢贿赂,为何又将那包点心带着? 万嫣临走时,忽然对莫黛道:“尤家小公子的病你可听说了?” 莫黛点头。 “他们迟早还是要找上你的,你相公若真是神医,不妨过去看看,狠狠宰他们一笔银子,他们家有的是银钱!若是没把握,就不要去,他们若是敢上门闹事,直接告官!”万嫣略显细长的眼眸闪烁着精光,好似正愁没机会收拾那尤家一般。 “多谢大人!” “行了,本官就此告辞!” 万嫣拿着一包点心离开宅子,走没两步又停住脚步转脸看向莫黛,尚未开口,莫黛便主动说道:“大人放心,我不会再透露给其他人的!” 万嫣忽然就笑了:“你这丫头,优点还是满多的,心思通透,知己知彼,不可多得!” 莫黛也笑了笑,抱拳道:“大人过誉了!” 万嫣走后,莫黛找到沐千澈,沐千澈也已从萧笑那里了解到事情的始末。 沐千澈望着莫黛,淡淡道:“那尤家怕是还会上门,届时要替那尤家小公子医病吗?” 闻言,萧笑也不由地抬眼看向莫黛。 “他们若是来请,我们就去医。”莫黛说,随即又问,“不过,千澈你对这病有把握吗?” “能暂时控制住他发狂的病情,但若根治却是不行的。” “如此甚好,我们就拖着他,银子照常收,若是他们表现好,我们便替他根治,表现不好,就这么耗着他,左右别的大夫也一样根治不了。”莫黛明明是笑着说的,可听在萧笑的耳内却忒么有些阴森森的,下一秒便见莫黛冲她笑得甚是温柔。 萧笑忽然觉得有股阴寒之气自尾椎一路攀升至后脑勺,她于是也冲着莫黛笑了笑,岂料她一笑,莫黛忽然板起脸孔,伸出两只手就扯上她的腮帮子:“萧姑娘,你可知错?” 萧笑的两腮被拉扯变形,吱吱唔唔地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地摇摇头,但在感觉到腮帮愈来愈疼之时又赶紧点头,谁想到她明明就点头了,莫黛仍然不放过她。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除非你有把握揍赢人家,否则不要跟人家硬碰硬,今日是一鞭子,算轻的,那个尤管家若是手里拿的是把刀,一刀结果了你,那也是极有可能的!你死不足惜,可阿笙怎么办?我爹怎么办?我怎么办?我们全家怎么办?还有你那未过门的三位相公怎么办?你想过这些没有?啊?”莫黛一边说一边加大力道拉扯萧笑的两腮,眼圈隐隐泛红,在一旁看着的许韶林、萧笙和莫无云他们也是深有感触,觉得莫黛训得极是。 “莫黛说得对,给老子狠狠地揍一顿这傻丫,让她晓得这世道险恶!”石墨不知何时也走进后院,倚在回廊的柱子上,两臂交叠与胸前,冷声说道。 萧笑忽然大哭起来,只可惜她的两腮被撕扯着,她想哭都难,只眼泪不停朝下流。 莫小羽和莫小翼两个小的战战兢兢地躲在自家爹的身后,只露出小半边脸看向发火的莫黛,笑姨做错事了,娘生气了,要打笑姨了! 莫黛松开手,开始像训斥儿子一般训斥萧笑―― “日后还敢不敢逞能?” “不,不敢了……” “遇见强敌怎么办?”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跑不了怎么办?” “跑不了就……先照他们说的去做,见机行事!” “若没有机会怎么办?” “这……” 萧笑被问住了,抓了抓后脑勺,一脸纠结懊恼的模样。 莫黛噗嗤一声笑出来,摸了摸她被扯红的脸颊,心疼地说道:“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萧笑已经是成人,她似乎不该在孩子面前如此训她,这回便算了,下回定然不能再犯这种错误。 “嗯嗯,创造机会!”萧笑却好似并未觉得丢脸,摸了一把泪,咧嘴笑起来。 萧笑背后的伤口有些深,便是日后伤口愈合了也会留下疤痕的,她还未成亲呢,莫黛不忍她留下伤疤,准备拉她进屋用自己异能治愈她,而萧笑却忽然抱住她,哽咽道:“不用了,莫黛,只不过是一道小伤疤而已,留着当做是一次教训也是好的!” 莫黛也不由地有些动容,她当然晓得萧笑的出发点是为了要保护她和沐千澈,这便是朋友啊! 因为萧笑受伤一事,午饭的气氛就有些沉闷,而两个小的也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只乖巧地吃着小碗里的饭,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午饭是萧笙和莫无风做的,三荤三素一汤,三荤是清蒸鸡蛋羹,红烧肉丸子,红烧鱼,三素是凉拌胡萝卜与千张丝,青椒炒韭菜,素炒藕丝,汤是青菜蛋花汤。 莫黛吃到那个藕丝,眼睛忽然一亮,于是问道:“这藕是哪里来的?前几日逛街时我可没见到有人卖藕的!” 莫无风见莫黛似乎对藕丝甚是中意的模样,便高兴地说道:“这个是我和大哥从前头那个荷塘里挖出来的,现下那里水浅,有藕段露出淤泥,我们便将它们挖出来了!” 石墨一听,登时一抖,心道,那可是他找人特意栽进去的,夏日便会有荷花可赏,这可倒好,居然被这两个小子给挖来吃了! “这藕还有吗?”莫黛又问。 “有啊,还有五节左右,不过大都老了,炒着估摸也不会好吃,今日吃的这些算是比较嫩生的!”莫无风回道。 “老了好啊,我要的就是老藕!”莫黛显得甚是兴奋的模样,随即便冲着诧异的一家人说道,“等吃罢饭,我做样新鲜的东西让你们尝尝!” 一听这话,一直懒洋洋吃着饭的丸牛首先便兴奋地蹭到莫黛的脚边,哼唧道:女人,你终于又要做好吃的了!老子要吃好吃的! 两个小的也来了精神,莫小羽问:“娘,还做蛋糕吗?” 莫小翼这边就跟着欢呼道:“蛋刀(糕)!蛋刀!吃蛋刀!” 闻言,莫黛差点没笑喷出来,好不容忍下来,柔声道:“不是蛋糕,到时候你们就晓得了!” “莫黛,我要一大碗!”石墨虽然不知莫黛打算要做什么,但估摸着与莲藕有关,不管好不好吃,总之先预定下来方是上上策。 莫黛没理石墨,还一大碗呢,他可知这东西做起来甚是费事,统共还不知能做出多少呢! 原本还显得沉闷的气氛因有了饭后的期待而变得活跃起来。两个小的先吃完,之后便蹭到莫黛身旁等着她吃完,那眼巴巴期待的模样看得莫黛都不好意思在慢慢享用无法,而是像抢饭一样几口扒完,掏出帕子擦擦嘴,这便带着两个小的并一头猪进了灶房。 许韶林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由地笑道:“这孩子竟是想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瞧把两个小的给馋的,也不知她这回又是要做什么?” 萧笙也跟着笑道:“爹,妻主做出来的定然是好吃的!” “嘁!阿笙,你可是擅长做好吃的,怎能长她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石墨打趣道。 “那石墨哥你可以不要吃妻主的做的东西,专吃我做的!” “一码归一码,本公子已预定一大碗,你们谁都别想跟我抢!” “还一大碗?吃货!”莫无轻已经忍石墨甚久了,这回终于说话刺他了。 许韶林一听自己儿子又开始任性无礼了,登时就开始用眼睛瞪着他。 不过石墨并不在意,反倒有些中意莫无轻,难得遇上个敢与他针锋相对的:“少年,你这是嫉妒本公子,届时你便是急得哭鼻子,本公子也不会分你一口的!” “嘁!谁稀罕!” “哦?这可是你说的!诸位可得为我做个证,这可是无轻自己说的,他不稀罕莫黛做的吃食!” “你……”莫无轻气得干瞪眼,这石墨是故意的,明知他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萧笑刚犯了错,不敢发言,莫无云和莫无风时不时地便朝灶房那方看去,沐千澈虽然没有他们那么明显,但也是分外期待的。而莫忧则一直面带笑容地看着这一家,自己只是看着他们便觉得心内圆满。 莫黛要做的便是鲜藕粉。 莫黛将莫无风和莫无云挖来的五节老藕洗净去皮切成小丁放入盛放适量清水的陶盆中浸泡,而后将石臼清洗干净,将陶盆内的清水和藕丁倒入石臼内压碎碾磨成藕汁,再将藕汁舀出来用细密的纱布筛将其中残留的藕渣过滤出来,让藕汁变得更为细腻。 莫黛又找出一只炖汤的砂锅,洗净,将细腻的藕汁倒进去,用瓷勺搅起沉下去的藕粉,然后将砂锅放到小炭炉上加热,一边加热一边不停搅拌,并加入适量蔗糖和少许,直到藕粉变得透明黏糊,最终熟透后即刻起锅,以免烧糊。 莫黛见灶房内有风干的桂花,于是洗了一小撮放进去,如此,藕粉闻起来的味道便更为香甜诱人了。 两个小的是一直看着莫黛在搅拌藕粉,原本还是淡白色的水,居然神奇地便成透明的淡粉色,这让他们甚是惊讶,直觉是他们的娘变的戏法。 莫黛见两个小的忍不住咂嘴巴,藕粉做成也花费了她大半个时辰,现下吃着正好。 莫黛深知莲藕的营养价值极高,不但富含铁、钙等微量元素,植物蛋白质、维生素以及淀粉含量也甚是丰富,而且可以补益气血,增强人体的免疫力,是以由莲藕制成的藕粉便是极佳的滋养补品。,生藕性味甘凉,熟食却是由凉变温,既易于消化,又有生津清热、养胃滋阴、健脾益气、养血止血的功效。这时节正是深秋将入冬之时,吃着正当好。 石墨的这座宅子里果然是杯盏瓢盆一应俱全,而且样样皆是精品。莫黛找出一组小巧的暖玉色茶碗清洗干净唤萧笙端到饭厅内,自己也端着一砂锅的藕粉跟在后头。 当莫黛将那晶莹剔透且黏稠得彷如蜂蜜似的藕粉盛进暖玉色的小碗内时,一家人都不禁有些惊叹,那暖玉色的碗映衬着那淡粉晶莹的藕粉甚是诱人。 “妻主,这便是那几节老藕所制?”萧笙带着兴奋探究的目光问道。 “正是。” “啧啧,太神奇了,那些老藕竟能变成如此细腻的东西,妻主,你真是厉害!” 萧笙连连赞叹,而莫黛则有些心虚,这些不过是前世在网上搜到的美食做法,她只是照着做出来而已,哪里称得上是厉害。 不过,显然的,全家人都如萧笙一般认为莫黛是个人才。 当莫黛替丸牛盛了一小碗放在地上时,丸牛有些不满的嘟囔:为何你们一家人使用的是玉色精致的小碗,换到老子就是一只普通的青花瓷小碗?歧视老子是猪吗? 莫黛淡淡地瞥它一眼:别不识好歹,我可是为了多给你一些才用的青花瓷小碗,你瞅瞅你的碗是不是比我们的要大上一圈? 丸牛果真在两种碗之间来来回回扫了几遍,最后确定莫黛没说谎,它的青花瓷小碗确实大了一些,但也没大上一圈啊,这个臭女人分明就是找借口! 两个小的没像大人那般一点点在舌尖品味,很快便吃完了,然后眼巴巴地望着莫黛,想再吃,却不敢说,怕他们的爹骂他们贪吃。 莫黛又替他们一人盛了一碗,砂锅内便所剩无几了,而这时石墨却恬不知耻地将自己的空碗递过去:“再来一碗!” 莫黛也没跟他计较,索性将砂锅里剩下的藕粉悉数刮到石墨的碗内,将将好够一碗。 石墨满意了,端过来开始细细地品,一边品一边得意地冲莫无轻炫耀。莫无轻有些咬牙切齿,他的一小碗藕粉大半进了莫小满的肚子里,他自己只才吃了一小口而已,单那一小口便让口内溢满藕香与淡淡的桂花香,感觉妙不可言,可石墨这男人居然在他面前炫耀,真想揍扁他那张得瑟的脸。 莫黛注意到莫无轻只顾着喂莫小满了,于是将自己的那碗递给莫无轻,她只吃了一小口,碗里还是满的。莫无轻羞恼地瞪了莫黛一眼,直接推还给她:“你自己吃!”但心里却是高兴的,这女人就是这点让他又爱又恨,不分地点场合,想到了就立时去做,也不怕丢脸! “你吃!”莫黛又推过去。 “你吃!”莫无轻再推过去。 “让你吃你就吃!”莫黛又一次推过去。 “你……”莫无轻还想再次推回去的,却被石墨打断。 “行了,别在本公子面前秀恩爱,不就是莲藕吗?本公子吃完就去买,保准让你们吃个够!”石墨如是说。 莫无轻有些脸红,到底是没再推回去,岂料他才舀起一口塞入口中,那莫小满便直接张着小嘴朝他的嘴巴啃过去,刚长了四颗小乳牙的小家伙啃人还是满疼的,莫无轻只好又认命地将藕粉一勺勺喂给他吃。 而其他几人倒是想让给莫黛吃,只可惜他们的碗早已见底了。 莫小羽见莫黛没吃上,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还是舀了一勺递到莫黛的嘴边:“娘也吃!” 莫黛登时感动不已,摇摇头:“娘以后还会做的,你自己吃吧。”莫小羽犹豫了一下又塞回自己的嘴巴里,听莫黛说以后还会做,开心得不得了。 莫小翼也舀了一勺递过来,莫黛刚想张口吃掉,那小家伙却自己忙不迭地塞入嘴巴里,吃完还冲着莫黛笑。莫黛笑骂了一句:“小滑头!” 吃罢藕粉,石墨果然出了宅子,说是去买莲藕。他来到鹿岭镇每年夏季会举办荷花会的一带临湖的人家说明来意,倒真的从一老婆子那里买了一大筐的老莲藕,老婆子还说若是他要,随时可以过去买。 石墨背着一大筐的老莲藕往回走,路过一处偏僻的小巷子,见到有一白发苍苍的老叟在摆摊算卦。石墨原本未在意,可那老叟却忽然冲着他说道:“年轻人,老朽见你眉心纠结愁云,定然是与女子有关。” 石墨一怔,随即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是与女子有关,不知老人家你可能帮忙化解我眉心的愁云?” “当然可以,你过来,容老朽观一观你的手相!” 石墨走过去,伸出手,那老叟看了半晌,来了一句:“公子的手相可不乐观,乃是断掌,断则离,公子此生注定与女子无缘哪!” 石墨猛地抽回手,恶狠狠地瞪了那老叟一眼:“放屁!” 那老叟被骂得一愣,随即便笑道:“不过也不是无解的,只要公子生下孩子……” “瞎说八道,刚才还说本公子与女子无缘,既然与女子无缘,那何来孩子?”石墨有些生气,转身想走,却被那老叟扯住衣袖,石墨斜瞪向那老叟,“放手,否则休怪本公子不客气!” “公子,公子啊,你且听老朽说啊,老朽有办法让你得偿所愿,取得那女子的欢心!”老叟笑着说道,丝毫不惧石墨一脸的凶神恶煞。 “有何办法,你说!”石墨挑眉,根本不信那老叟。 “你且附耳过来……” 那老叟在石墨耳畔说了几句话,说完后,问道:“公子以为如何?” 石墨只是在开始微微皱眉,并未有太大的反应,只淡淡地嗯了声便打算走人。 “诶?公子,你尚未付钱呢!”老叟追上去,再次拉住他的衣袖。 “付什么钱,我什么都没听到!”石墨说道。 那老叟一脸惊讶:“你这公子也忒么无耻了吧,老朽明明就替你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放屁!你那也叫绝妙?老子早八百年前就想到了!”石墨从老叟手中抽回衣袖,背着一大筐莲藕继续朝前走。 而那老叟却在原地跳脚骂道:“你这丑男,活该你没妻主肯要!就你张丑脸,就你那大块头的身材,你便是用了老朽的法子也不顶用,呸!……” 石墨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鹰隼般犀利的眼眸愈发深不可测。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97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酉时,莫无轻正将刚睡醒的莫小满抱起来就着尿桶把尿,石墨背着一大筐莲藕走进后院。 莫无轻有些惊讶:“你真的买到了?” 石墨一边朝灶房走一边得意地说道:“那是,本公子既说了能买到,那就能买到,质疑本公子的都速速面壁思过去!” “啧,夸你一句还得瑟上了!”莫无轻没好气地说道。 “少年,你这是在嫉妒本公子的办事能力,本公子如你这般年纪时,已经独自一人走南闯北了!” 石墨将莲藕放进灶房,发现灶房内冷冰冰的,以往这时候都是该做好了晚饭的,一进灶房就是一股饭菜香,今日是怎么了?而且他回来时也未见到其他人,若非莫无轻尚抱着孩子在后院,他甚至都以为在他出门的这段时间,莫黛已带着全家悄悄离开了。 莫无轻没再反驳石墨,他当然知石墨是个厉害的主,只是嘴上不服气而已。 “对了,无轻,许叔他们去哪里了?怎么就你一人在家?”石墨走过来问。 “柏姨明日要回水泉镇了,临走前想请我们一家人去那个如意酒庄吃饭,爹他们先去了,小满睡了,我便在家里等他醒来,顺便等你、妻主和千澈哥回来再一同过去,妻主和千澈哥到底还是被那个尤家找上门了……”莫无轻说着,忽然觉得肚子有些不爽快,于是将莫小满递给石墨,“石墨哥,你先帮我抱着莫小满,我去趟茅房!” 石墨接过莫小满,一边捏着莫小满那胖嘟嘟的嫩脸,一边说道:“快去快去!” 说来,石墨这还是头一回抱莫小满,总觉的他的小身体肉肉软软的,他有些害怕摔了他,心里甚是紧张。莫小满也是头一回被石墨抱,他一点都不怕人,睁着一对大而黑的圆眼睛好奇地瞅着石墨。 石墨在他黑亮的眸子内看到了自己的影像,不自觉地便喃喃出声道:“你这小奶娃的眼睛倒是挺像她的……” 莫小满的好奇心只一会儿便过了,可能是饿了,开始扯石墨的衣袍,石墨的衣领口本就开得大,莫小满一扯就开,然后小脸拱进他的怀里要找奶吃。石墨一瞬间被惊得呆愣住,下一秒回过神便将小家伙抱得远远的,抖着眉说道:“你这小鬼头,你娘若是有你一半色,老子也不用发愁了!” 莫无轻恰好上完茅房回来,听到石墨的后半句话,不由地问:“你发什么愁?” “你家这小子太色了,居然扑到我怀里找奶吃!”石墨故作生气道。 “噗!”莫无轻笑出声,随即走进灶房,并在水槽边净了手后才又走出来抱回莫小满,坐在回廊的长椅上,解开长衫的扣子给莫小满喂奶。 石墨望着莫无轻奶孩子时的慈父模样,心里涌动着异样的情绪,胸口有一处躁动,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酉时二刻左右莫黛与沐千澈回来,二人的面色尚可,因为那尤家对于他们家的小公子甚是看重,是以对他们也甚是礼遇,期盼着他们能够医好小公子。 那尤家小公子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年纪,模样倒也周正,只是发起病来便扭曲得吓人,莫黛和沐千澈到了尤府时,那小公子已经昏死过去人事不知,因为担心他会在抽搐中咬到自己的舌头,尤夫人便命人朝他嘴巴里塞了一块布。 沐千澈为尤家小公子施了针,配了药,并叮嘱他们一些饮食上的注意事项,且说明此种病只能慢慢调养,一下子是无法根治的。尤夫人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无法,沐千澈的医术确实比这镇上最好的医馆里的大夫还要好上一些。是以,尤夫人只能按照莫黛医病前说的神医医病的原则,付了一百两的诊费外加十两的药费。 莫黛、沐千澈和莫无轻离开宅子去了如意酒庄,莫小满也被莫无轻抱着去了,而石墨却没有去,说是下半天出去了一趟,浑身乏得很,要去补觉。 待宅子里只剩下石墨一人,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从后院走到前院,从这条回廊绕到那条回廊,在亭中伫足一会儿,又在池塘边转悠转悠。 深秋的天色暗得早,石墨便拿着火折子将回廊内的灯笼都点上。做完这些他来到书房,坐在莫黛练字时的藤椅上。 石墨向后仰靠着藤椅的椅背,鼻翼翕动,似乎尚能嗅到莫黛身上的淡淡馨香味道。他将莫黛练字时用过的纸张拿在手里,就着房内的烛光,眼神纠缠着那上面的字,一笔一划皆不放过。 书房的门窗皆未关闭,一阵晚风吹来,烛火飘忽了几下就此湮灭,石墨的脸沉在暗影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小瓷瓶,他将那小瓷瓶抛起又落下,如此反反复复了好几回终于攥紧在掌心,眸光在暗影里熠熠,自语呢喃道:“我与你赌,你若独自进来,我便不顾一切,否则,我便继续同你慢慢耗着!” 石墨站起身,在暗影里摸索着书架顶端的四个圆形棱角,转过不同的角度后停下,等了片刻便听到书架后的墙壁忽然发出沉重的挪移之声,石墨走过去关闭门窗,然后将蜡烛再次点亮,并将烛台放在靠离书架的地方,以便有人进来时能够第一时间注意到那书架后面的墙壁内有个暗室。 莫黛一家人在酒庄吃喝了一个多时辰才从酒庄出来,回到宅子时已经是亥时了。莫黛被灌了不少酒,不过她酒量好,丝毫不显醉态,尽管面色已发红,看人时,那眸子便如浸润在清泉里的黑珍珠,亮而诱惑。 萧笙替石墨打包了晚饭回来,敲他房门时却无人应声,想着或许是睡着了,左右家里有甚多他做的点心,石墨也饿不着,于是便将一荷叶包的米饭,并一荷叶包的烧鸡放到灶房里用碗扣着,若是石墨半夜饿了,自会到灶房寻吃的。 一家人各自洗漱后便进房歇了,莫黛是最后一个去洗的,洗完后仍然毫无倦意,便想着到前院的书房去练会儿字。 莫黛路过沐千澈的房间时,正碰上他拉开门出来,回廊的灯光下沐千澈的面色也被酒气染上些许的红晕,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与莫黛对上视线时,清然的眸漾着一丝迷蒙的光感来,隐隐有些诱惑的意味。 莫黛忽觉心跳加快,红着脸走上前,拉着沐千澈就回了房,门合上的一瞬间,她踮脚揽上他的颈,毫不犹豫地印上他的唇。 然,沐千澈却在这时将莫黛推开,莫黛诧异,却听沐千澈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出去有点事。”说完便拉开房门朝茅房的方向飘去。 莫黛忽然有些忍俊不禁,同时又有些尴尬,被诱惑了,随之心动,继而化身为急色鬼,结果却…… 莫黛平复下内心的躁动,还是决定要去书房练字。然,在她即将走出后院,拐上另一道回廊时,莫无云自后头追了上来,也不说是什么事,拉着她就往回走。 莫黛还从未见过莫无云像今日这般强势过,有些好笑,任他拉着进了他的房间,见莫无风也在,不由地一怔,好吧,她刚才是有些期待来着,不过既然还有一个莫无风在,那就说明莫无云不是那个意思。莫黛为自己那一瞬间的绮思感到可耻。 “无云,无风,你们找我有事?”莫黛问。 莫无云笑着点点头,随即便让莫无风将置物柜里的一个包袱拿出来,并说道:“妻主,我们又按照你昨日最后的尺寸重新做了几样不同颜色的,你瞅瞅合不合意?” 莫黛接过莫无风递来的包袱,就着烛光拆开来,待那包袱里的东西呈现在眼前时,忽然就有些不自然起来,因为莫无云和莫无风居然又为她做了红黄黑紫蓝以及淡青等各种颜色的内衣内裤。 不过下一秒,又觉得心暖感动,因为每种颜色的内衣皆做工精巧细致,而且上面的刺绣也各不相同。 红色上绣了鸳鸯戏水,交颈的鸳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透着喜庆,同时又情意缠绵;黄色上绣了牡丹,迎风绽放的,打着骨朵的,花团锦簇,显得极其富贵明丽;黑色上绣了并蒂白莲,且蒙了一层黑纱,甚有些现代蕾丝花边的味道,神秘而诱惑;紫色上绣了淡雅的玉兰花,亭亭玉立,婉约柔美;蓝色上绣了立在枝头的吉祥鸟,轻盈灵动,看着它便好似听到了它婉转的啁啾之声,声声报着吉祥如意;淡青色上则绣了几株翠竹,清风明月,飒飒清响。 见莫黛久久盯着那些东西不出声,莫无风有些不安:“妻主,是不是不合你心意?” 莫黛摇了摇头,忽然转身抱住莫无风。莫无风没料到莫黛会有此举,身体登时僵硬在当处,心脏怦跳不已,等他反应过来,想伸手搂紧莫黛的腰时,莫黛却已经松开了手,莫无风的眼里闪过一丝懊悔和落寞,恨自己怎么就那么呆,连个时机都把握不住。 “谢谢你无风,这些甚合我心意!”说着,忽然迎上前啄吻了一下莫无风的唇角,莫无风尚未来得及回味那柔软馨香的熨帖,莫黛便已离开,莫无风怔怔地望着莫黛,下一秒便脸颊爆红,只是心里却有甘甜的滋味流淌。 莫黛转而又拥住莫无云,同样也亲了亲他的唇角。莫无云的反应比莫无风也好不到哪里去,脸颊也是红红的,不过他却紧接着问了一句:“妻主,这些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莫无风显然也甚是好奇,期待地望着莫黛。 莫黛刚想说是亵衣,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所谓妻夫间的情趣偶尔还是需要的,于是故意卖关子:“你们迟早会晓得的,这些,你们帮我送到房里去,我现下还不困,先到书房练会儿字!” 莫无云和莫无风点头,虽然他们想知道得不得了,但既然妻主如此说了,他们也只能暂时忍着,只是心里的好奇度愈发高涨了起来。 沐千澈自茅房飘出来后直接又去洗了一回澡,本以为莫黛会在屋里等着他的,岂料她却在莫无云的房内,他心里提着的一口气忽而松了下来,但同时又有些落寞,罢了,今晚的机会是他自己错过的,怨不了别人! 沐千澈才回房关上门,莫黛便从莫无云的房内走了出来。 这厢石墨在暗室内待了两个多时辰,仍然不见莫黛送上门来,眼瞅着已经亥时末,一家人想来都睡下了,而莫黛今晚不知醉卧哪位相公怀呢! 暗室内点着一盏清油灯,桌凳床皆是白玉石打造的,在昏黄的灯光下里隐隐散发着温润的清辉。石墨当初设计这暗室时,是为了当库房的,只不过现下暗室内的家财都没了,这些桌凳床,是一个巧匠雕刻而成,虽然雕工精巧,看起来价值不菲,但其实不值什么钱,若是放在外头就显得太过招摇,搁在这暗室正好。 石墨百无聊赖地躺在玉石床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轻敲玉石床沿,指甲与玉石碰撞发出嗒嗒的响声。石墨想,再等上一刻时辰,莫黛若是再不出现,他也只能慢慢与她耗着。 莫黛从莫无云房里出来时又碰上萧笙,萧笙担心她饮下的那些酒后劲大,于是又替她冲调了一碗温的蜂蜜水,莫黛感动地饮下,这才来到书房,远远地便见书房内有烛光透出,莫非里头有人吗? 从酒庄回来时,她并未注意到前院的书房内的灯光,因为回廊的灯笼映得四周亮亮的。 莫黛诧异地推开房门,却发现房内无人,只是那烛台摆放的位置有些古怪,她下意识地就多瞧了一眼,一瞧之下更觉不对劲,总觉得那光似是朝书架后头延伸过去,她直觉走了过去,然后见到那书架后的墙壁居然向里旋开了一条一尺见宽的缝,刚巧够一个人侧身挤进去的。 暗室内的石墨此时紧张得心脏差点从胸膛里破出来,巨大的欢喜随之溢满胸口,他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进来进来进来…… 暗室外的莫黛觉得蹊跷,但却没那么重的好奇心,这宅子是石墨的,他是个建筑天才,弄几个暗室密道什么的再容易不过,而这蜡烛也定然是他点亮的,离去时忘记吹灭了。 莫黛走过去将烛台拿到书案的侧边,摊开宣纸以纸镇压着,而后磨墨开始练字。 当那烛台被莫黛取走的一刹那,暗室内透进来的那一方亮光也随之消失,石墨气得猛地坐起身,暗咬牙:这臭女人,怎么就没点好奇心呢?不行,这么好的机会,他怎能错过! 石墨一发狠,从袖内摸出那个小瓷瓶,拔开瓶塞,倒出两粒药丸来,原本那是打算与莫黛一人一粒的,但现下情况有变,而且他从心底里不想给莫黛下药,于是自己一人吞下了两粒,而后平躺在白玉石的床上,静等体内的药效发作。 莫黛练了一刻时辰的字,忽觉困意来了,于是搁下笔站起身,准备熄灯回后院睡觉。而就在这时,莫黛听到了某处传来缠缠绵绵的似痛苦又似欢愉的低吟声,莫黛的脸忽然爆红,她听出那声音是石墨的,而且那声音是自暗室内传出的,经由这声音再联想到她踏进这书房时发现的种种古怪之处,忽然明白是什么原因了。 石墨是成年男子,有需要是正常的,是以他现下定然是在那暗室内与他的红颜知己耳鬓厮磨了,她不能打扰他们,得速速离去。 暗室内的石墨一边忍受着药效的折磨,一边注意暗室门处的动响,他本以为这回莫黛会产生一些好奇心进到这暗室里来,可惜他错了,他听到莫黛的脚步声,但那脚步声不是朝暗室这方来的,莫非她要离开书房了? 石墨一惊,他这回可是服了两粒啊两粒,若是没有女人替他解了这药,他说不准会就此残了! 莫黛正欲拉开门,却忽然听到石墨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带着痛苦,绝望与浓重的喘息:“……莫黛……你不要走!我……我需要你啊!……” 莫黛愣住了,犹豫再三之后才转过身,重新点了蜡烛端着走进暗室内。她踏进暗室的一瞬间,暗室忽然沉重地关闭,莫黛一惊,整个人不由地全神戒备起来。 “石墨?”莫黛发现暗室的墙上挂着一盏清油灯,于是吹灭手里的烛台放到一旁的地上,然后在昏黄的灯光下见到石墨正衣衫不整地躺在一方白玉石的床上。 “嗯,是我……莫黛,你过来!”石墨的理智快被药效烧沸蒸发了,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吞下两粒药的行为了,现下的后果是他不能承受之重啊! 莫黛直觉是石墨被人下药陷害了,蹙着眉走上前,手搭在他的额上,触手的皮肤竟滚烫炙人,而从他潮红的面孔,湿润的眼神,以及不停扭动着的似水蛇一般的身体来看,很明显,他是中了媚药了:“石墨,是哪个下三滥对你下的药?你等等,我找一找这里的机关所在,我会带你出去的,千澈一定会想到法子救你的!” 石墨心想,那个下药的下三滥就是我自己,别找什么机关所在了,我引你来此处为的就是这一刻啊! “莫黛,你过来……机关就在这床上……”石墨艰难地说道,这白玉石床的微凉丝毫解不了他体内燃烧的烈火。 莫黛一喜,急忙探身在床上摸着,而就在这时,石墨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趴在他的身上,而后猛地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俯脸便吻上她的唇,大手更是速度地撕扯着她身上的长衫。 只听哧啦一声,外衫被扯破,再哧啦一声,中衣也就此陨落,于是如宝盒打开,珠光宝气豁然散发一般,他看到了他一直想看的那两件月白色的小衣服正服服帖帖地穿在莫黛的身上,那饱满的起伏,那诱人的角度,衬着莫黛莹润如玉的肌肤愈发得让人丧心病狂。 莫黛有些被石墨猛兽般的速度惊到,才想挣扎起身之时,“啪”,一滴鼻血溅落在她的胸口,忒么精准地滴入那深V之内,石墨惊讶了,而莫黛则傻眼了,紧接着便是两滴三滴四滴…… 莫黛猛地挣脱开石墨的压制,赶紧找来帕子替他塞住鼻孔,吼道:“躺下,仰起脸!” 石墨愣愣地躺到床上,任莫黛替他堵住鼻血,尽管身体叫嚣着渴望着,但他忽然觉得若是他真的在这里强了莫黛,不仅莫黛会恨自己,就连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罢了,自作孽不可活,残了就残了吧! 石墨嘴角勾起讽刺的笑,闭上因药效刺激而变得赤红的双眸,眼角无声地滑落下泪水。 莫黛扳正他的脸,郑重地看着他,问道:“是你自己服的药对不对?” 石墨不回答,但沉默就代表默认。 “你真的是因为心悦于我才这么做的吗?若你只是因为我不觉得你丑,你便觉得难能可贵,进而才想着要嫁与我的话,那不是因为你欢喜我,我不会接受的!” 石墨这才睁开眼看向莫黛,伸手想抚摸她的脸,却又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于是硬生生忍住:“……我从未欢喜过哪个女人,我只知,我想每时每刻都看到你,想触碰你,想你过得比任何人都好,若这些都不叫欢喜的话,那我也不知自己对你是什么心意了!”石墨无奈地笑望着莫黛,她俯身压向他的这个角度正好让他窥视到无与伦比的美妙春光,霎时,他的鼻血又再度狂飙而出,那帕子都险些要堵不住。 莫黛定定地看着石墨,忽然低头吻上他的唇,仅仅只是贴着,而后惩罚似地咬向他的下唇,气恼道:“你蠢猪啊,按照一般逻辑,你下药也是给我下,你自己吃着算怎么一回事?” 石墨向来以聪明自诩,可这回他真的觉得自己很蠢,可他宁愿做这蠢猪,伤就伤自己,绝不伤她! 莫黛蹙着眉瞪着他,又骂了一句:“蠢猪!”而后说道,“我替你解,我娶你!” 石墨惊呆了,脑子完全不能运作,在浮浮沉沉里,他只觉自己徜徉于一片馨香花海中,日光,和风,鸟鸣,以及孩子的欢笑声萦绕在耳畔,他欢喜地流下热泪。 当躁动平息,石墨坐起身,看着莫黛犹自皱着眉头的睡脸,他不由地以指抚平,见她舒展开眉头之时方才满意地笑了。 得她一句“我替你解,我娶你”已足够,他可不能再贪图更多了。 石墨穿好衣服,披上黑袍,这回仔仔细细地将领口扣好,不再露出他那性感的锁骨,走到挂着油灯的墙壁前,摘下油灯,将那挂着油灯的铁钩朝外拉了拉,过了片刻,那墙壁便沉重地挪移开一条一尺见宽的缝隙。石墨侧身挤出缝隙,来到书房,就着莫黛练字时的墨砚,笔走龙蛇般一挥而就,继而找了红泥,按下自己的指印,用纸镇压着。 石墨拉开房门,天色仍旧暗黑,不过才丑时末而已。 翌日卯时,莫黛自暗室内醒来,石墨已不在身边,想到昨晚的狂乱,莫黛不由地红了脸,那个饿狼一般的男人,再加之又服了药,于是各种失控,各种放纵,她是女子,且体内有香肌果,不会有影响,也不知他的身体如何了。 莫黛起身出了暗室,不经意瞥见书案上压着的几张纸,一张是暗室的机关所在的位置说明,一张是宅子的房契,还有一张是石墨的信。 莫黛扫了一眼后,忍不住咬牙切齿,过分,太过分了,当她是什么了?睡一夜就跑,他是嫖客吗?还留下房契给她,是付她的度夜资吗? 莫黛气得拍桌子,石墨这招够狠的,她不信找不到他,若是让她找到了,她一定将这封信狠狠地抽在他脸上,让他知晓,女人,尤其是这个世界的女人可不是好惹的! 这日的早饭,莫黛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当萧笑问及石墨怎么不在时,莫黛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只淡淡地说了句:“我们自己吃,不用管他,在外头转悠够了自然会回来。” 萧笑没有眼力劲,依旧问道:“啊?石大哥出去了吗?何时出去的?我怎么不知晓?” 萧笙不停地朝萧笑使眼色也不顶用,全家人除了萧笑以外,其他人多少都能猜到定然是石墨与莫黛之间有摩擦了。 莫黛速度地吃完早饭,放下碗筷后,宣布了一件让家人分外吃惊的事,虽然莫黛说得甚是委婉含蓄,但全家人的理解却是,莫黛将石墨给睡了,得负起责任来,是以决定娶石墨过门。 许韶林早前就觉得莫黛与石墨之间不对劲了,但莫黛一直否认,他也就没怎么注意监督,这回好了,终于出事了,不过也没差,只要是莫黛做的决定,他一律不会反对! “那,这喜事就与阿笑的一起办如何?”许韶林接受得相当之快,而被点到名的萧笑却依旧目瞪口呆中,石墨和莫黛终于那啥了?要在一起了? “爹,此事不急,那厮现下逃走了,得等我找到他才能办喜事,不过他既然选择离开我们,想必会费一番心思不让我们找到他,罢了,等他自己回来再说吧!”莫黛忽然觉得有些累,离开饭厅进了自己房间扑倒在床榻上倒头就睡。 一家人都有些面面相觑,而丸牛则屁颠颠地溜进莫黛的房内,跳上床榻,趴在莫黛的脸侧,将短嘴搁在莫黛的肩上也开始补觉,意识却开始与莫黛交流―― 丸牛:女人,区区一个丑男而已,你至于累成这般?简直有损香肌果的尊严! 莫黛:不是身体累,是心累,有点生气而已! 丸牛:是吗?你可别因为那个丑男就忘了老子啊!你若不开心,一家人都跟着不开心,老子见了都觉得憋闷! 莫黛:不会的,我睡一觉就好! 丸牛:老子见你可怜,就陪你睡一觉吧!你要感激老子,醒来后要做好吃的给老子吃,昨日那叫做藕粉的东西就不错,今日老子也要吃一大碗! 莫黛:晓得了…… 辰时,某座小镇的某家小客栈的大堂内,赵英姿端着一碗豆浆唏哩呼噜地喝着,偶尔停下来,夹起盘中叠放成尖塔形状的肉包子,两口吃完,而后又是唏哩呼噜地喝豆浆,吃相甚是粗俗。 穹清坐在赵英姿对面,碗里的豆浆一点都未动过,头戴着黑纱斗笠,一身月白长衫,坐在那里就是一道静景,无风自清,无光自贵。他的小侍瓷釉倒是喝了小半碗的豆浆,也吃了两个肉包子。 赵英姿很快便解决了自己的那碗豆浆,不客气地将穹清面前的那碗也端过来倒进自己的碗里,感叹一声:“小清儿,你自昨日起到现下就只吃了两个平安果,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这世道艰险,如我们这般赶路的更是风餐露宿,说没吃的就没吃的,且吃且珍惜啊!” 穹清不答话,瓷釉则是为难地看着赵英姿:“大人,我家公子实在是因为晕车没胃口,只能吃些鲜果子……” “行了行了!我这不是让烈去买了吗?”赵英姿唏哩呼噜地又将另一碗豆浆灌下肚,见着瓷釉仍未饱的模样,又叫了一笼蒸饺上来,瓷釉感激地冲她笑了笑。 这时,烈提着一包袱东西进了客栈,走到赵英姿身旁,说道:“主子,这镇上只有梨子。” “梨子就梨子吧!呶,小瓷釉接着,给你家公子备着!”赵英姿将那包袱递给瓷釉,瓷釉赶紧站起身冲赵英姿行礼道谢。 “小二娘,再来三大碗豆浆并三盘包子!”赵英姿这是为烈叫的,瓷釉看着烈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那些吃食,眼里露出一丝不敢置信来,太吓人了! 等烈吃罢早饭,一行人继续赶路,赵英姿发现穹清似乎已经饿了没力气一般,一直靠瓷釉搀扶着,甚至在越过门槛时,都要停顿一下喘口气才能迈出去。 赵英姿又开始挠头后悔了,所谓终年养在金丝笼中的金丝雀,便是放出来也不大容易活啊,若是她此次完成差事后带回去的是穹清皇子饿死后的干尸…… 噫―― 一阵寒意森森地自赵英姿的尾骨一路攀爬上脊背,她不自禁地就打了个寒颤。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98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烈赶着马车一路前行,而穹清皇子也是一路晕车,除了鲜果子什么都吃不下,吃下的鲜果子也是为了在吐的时候有物可吐。 赵英姿可愁死了,也不坐在马车内了,索性与烈并排坐在车外面,暂时逃避自己所犯的错误。 马车内,小侍瓷釉担忧地望着穹清,公子的身体似乎更虚弱了,如公子这般在吃食上极致挑剔之人,真的不该跟着赵大人出来的,可是他不敢多嘴,虽然公子不会打骂他,但仅那周身的寒气便能冻得他牙齿打颤。 “公子,瓷釉削个犁给您吃吧!” 穹清不说话,只以手势制止他,现下马车正全速行驶中,他这胃内翻江倒海的根本吃不下,而且马车颠簸,一不小心便可能会削到手。 “公子,再将那野蜂蜜喝一盅?” 穹清摇摇头。 “公子,不然吃些桂花糕吧?桂花糕虽然粗糙了些,但好歹能垫些肚子……” “瓷釉,我吃不下。”穹清终于开口说话,忽然的,他的手指不由地动了动,唤道,“赵统领!” 赵英姿也在下一秒察觉到异样,于是掀开布帘冲车内的穹清说道:“好生呆在车内不要动,在下定然护你们周全!”而后转脸对烈低语了几句。 烈扬起马鞭狠抽马背,大喝一声“驾!”骏马受痛,长嘶一声,迈动四蹄拼命朝前跑去。 马车颠簸得愈发厉害,瓷釉却见穹清一身的凛然寒气,全神戒备着,他隐隐感觉到前方可能有危险。 马车经过一处弯道,忽然从两旁的树林灌木中蹿出十来名黑衣蒙面人士。赵英姿旋身而起,腰间软剑抽出,似银蛇一般朝那群黑衣蒙面人逼去。 黑衣人可能只是一般的匪盗,并不是赵英姿的对手,眨眼功夫便被赵英姿伤了三个,死了二个。见对方武功高强,那群人有些胆怯,纷纷溜走,不过,走的时候居然还有余力将死了的同伴拖走,这点让赵英姿怀疑他们是在保存实力,甚有可能是一早就跟在他们身后伺机而动了。 赵英姿也不打算去追,软件在一片灌木丛中唰唰飞舞了几下,擦去肩上的血迹收回腰间,纵起轻功去追烈已赶出老远的马车。 见主子安然无恙地坐到自己身边,烈提着的一颗心方才落回去,若非要保护马车内的一主一仆,那几个宵小根本不用主子亲自动手。 “此地有些偏僻,方圆几十里都无人烟,接下来可能还会遇到那帮人,被我杀死两个,应该会过来找我寻仇吧!”赵英姿嘴巴里叼着一片树叶,不甚在意地笑道。 “主子,你觉得他们是一般的匪盗?” “嗯,武功平平,只不过匪盗大都是歪瓜裂枣,良莠不齐的,这回出现的,我注意到了,那黑衣包裹下的身躯都分外匀称修长,这一点倒不像是匪盗,更像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 “可是,却被主子杀死了二个……” “是啊,我也是觉得蹊跷,我现下后悔没有再在那二个四人身上多戳几剑了,不会是诈死吧,虽然我确定是挑断了他们的喉咙!” 虽然赵英姿是笑着说的,但烈却感觉到她全神戒备着,想来主子的心里也在不安吧。 马车接连行驶了二个时辰,未时到达一个小镇,停下来补充干粮和饮用水,并顺带让马匹歇息一会儿,吃饱草料,而人也能吃口热饭。 穹清依旧吃不下,但为了有体力赶路,只能逼迫着自己兑着温水喝了一盅野蜂蜜,吃了两块桂花糕。 赵英姿点了一盘红烧肉、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清炒大白菜以及一小木桶的糙米饭。瓷釉只吃了油炸花生米和清炒大白菜,那一大盆红烧肉都被赵英姿和烈两人分食了。瓷釉看着赵英姿大口咬着肥肉,那肥油滋滋流淌,将她好看的唇形浸染得愈发饱满红润,总觉得那些食物到了她嘴里就显得甚是好吃,看得瓷釉不由地面颊一红,飞快低下头去。 烈很快吃罢饭,又到镇上去替穹清寻鲜果子去了,一刻时辰后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包袱,包袱里盛着十来个柿子以及四五个石榴。 一行人再次上路。 鹿岭镇。 莫黛和丸牛一觉醒来,已是未时,全家人早已吃过午饭,因为怕打扰莫黛的睡眠便未叫醒她。 莫黛到灶房的水槽边洗了把脸,掀开锅盖,果然见到自己和丸牛的午饭被温在锅里,心口登时流过一股暖意。 莫黛想,这宅子是石墨的,而家里那几万两亦是石墨的,说到底,她自己赚来的银钱并不多。眼下,家里的进项主要便是水泉镇的按摩馆盈利以及沐千澈这个神医赚来的高额诊费。而按摩馆的盈利中,有三分之一甚至更多是售卖点心和刺绣品得来的银钱,换言之,家里并非只有她一人在赚钱,她的相公们也都在赚钱。 石墨的银钱她不打算动,而她又想在鹿岭镇多呆上个把月,想亲眼看看石墨口中的那个热闹的年会是怎样的,是以她不能整日呆在宅子里坐吃山空,她得想法子赚钱。 吃罢饭后,莫黛便将全家人叫到饭厅,说她想做点心拿到柏多银的客栈去卖,在客栈的大堂内设个点心专柜,付掌柜的专柜费就可以了。她不是没想过开铺子,只是初来乍到这鹿岭镇,她并不熟识这里的风土人情,贸然行事恐有不妥。 萧笙听了心下一喜:“妻主,我负责做点心!” 莫黛点头,笑道:“那是自然,大部分点心都要由你来做,你是糕点大厨来着!” 萧笙不由地红了脸,嘴里嘟囔着:“坏心眼,就爱打趣我!” 莫黛故作没听见,继续说道:“既然是点心专柜,点心好吃是最基本的,除此之外我们的点心还要新奇有趣,就如当初在流浪镇时包装那个福星兔一般,这回还是需要包装!” 许韶林也不由地精神一振:“还卖福星兔吗?”他想着这回他每日里编的那些竹匣子有用处了。 “不,福星兔我们就不做了,他们这镇上以角鹿的名义做出的吃食可不少,不过之前逛街时我留意了一下,大多是以鹿肉鹿茸为卖点,尚未有角鹿糕点出现,这回我们便做角鹿糕点。”莫黛说到角鹿时,眼里神采奕奕,并起身快速跑到前院书房拿来纸笔,一边说,一边画起来。 莫黛想以神鹿之名创作一组动物点心,分为静立、奔跑、静卧、仰颈四种造型,每日推出一种造型,限量十只。也是用竹匣子盛放,但造型略有改动,里头的赠品荷包这回做成如意梦枕的形状,绣上角鹿的造型以及神鹿的名号。一整套卖二两银。 当然,要将这些动物捏得活灵活现绝非易事,不过萧笙看着莫黛画出的图案,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想来他已经在迫不及待了。 专柜不能专卖角鹿这一种点心,萧笙惯常做的蜜豆小酥饼、桂花糕、绿豆酥等也要放上去售卖,除此之外,莫黛还想烤出海绵蛋糕、吐司面包以及饼干,当然前提是需要去订做烤箱,建起炉灶,一时间实现不了,是以只能先以萧笙做的点心为主打,莫黛从旁协助。 接下来日子,莫黛一家皆忙碌起来,许韶林负责编竹匣子,莫无云三兄弟负责做出那些赠品荷包,萧笑也不再做小二娘了,负责售卖,沐千澈和莫忧则负责带孩子,若是有病人上门求医,沐千澈再担当起神医的职责为病人医病。 当然,莫黛想到自己只是一个外来的,并非鹿岭镇本土人士,以神鹿为名做点心极有可能会遭到本土人士的欺压,是以莫黛找上万嫣,从她那里拿到了神鹿点心制作售卖的专利权,既能安心卖点心,也不怕有人模仿。 点心售卖首日,当来往客栈的客人听说莫黛卖的神鹿点心要二两银一个时,皆有些不敢置信,直觉莫黛是疯了,大都以着看好戏的心态围观上来,当莫黛打开一只精巧的竹匣子,将里头的点心及赠品展示在众人面前时,他们都不禁息了声,无论是栩栩如生的神鹿点心,还是那个赠品如意梦枕,都堪称是精品,装在那青翠的竹匣子内更是好看得紧。 有一位富人付了二两银买了,并当即拿起那神鹿点心就吃了,只觉得是从未吃过的味道,鹿角是咸香味道,鹿头是甜香味道,鹿身是浓郁的奶香,且包裹着甜而不腻的蜜豆馅儿,这种奇特的味道组合便如尝遍了神鹿全身的肉,所谓全身都是宝贵的药材。 一人带头,剩下的九只竹匣子很快便售罄了,没买到的只能遗憾地离开。 点心推出几日后,反响愈来愈强烈,甚多客人是外来经过鹿岭镇的,却因为要等着买到神鹿点心而延迟自己的启程时间,也间接地带动了客栈的生意。 仇掌柜心里高兴了,整日里笑容满面地在萧笑售卖点心的专柜前转悠,时不时地便想伸出爪子顺一块蜜豆小酥饼解解馋,但每回都被萧笑给拍回去。 这日酉时,萧笑正准备收起柜台上未卖完的点心,却见一只爪子又偷偷地毛上了一块蜜豆小酥饼,萧笑拿起木铲“啪”地一下拍向那毛爪子的手背。 “哎哟喂,痛死老身了!不就是块点心嘛,还是卖剩下的,真是小气吧啦的!”仇掌柜撇撇嘴嘟囔道。 “你不小气,你买啊!”萧笑毫不客气地顶回去。 “瞧你那得瑟劲,你别忘了,你可是在使用客栈的地盘做生意,做人莫要忘恩负义!” “嘁,你可别乱说,我们一月付你二两的地皮费呢!” “啧,真是爱斤斤计较的丫头!” “彼此彼此!” “牙尖嘴利!” “多谢多谢!” “真想拍死你……” 仇掌柜正与萧笑拌嘴拌得激烈,忽然见客栈门口驶来一辆马车。 仇掌柜一瞧,登时瞪大了眼,但见那驾车之人是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与之前见过的那位石公子有得拼,不,是比石公子更结实。而且那驾车之人一身灰色的长衫上沾满了深色的印迹,仔细一看,竟是血迹。仇掌柜这才发现,那男子的腰部似乎正不停地向外渗着血。 仇掌柜的当即便一抖,甚想立时奔到大门边去将门板什么的都给上了,将这看来形迹可疑之人给拒之门外,但遗憾的是,她尚未走到门边,那高大男子便从马车内抱出一名同样身量高挑的女子来,那女子似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软塌塌地任男子抱进客栈来。 随后那马车内又走下来一名面貌清秀的小厮,继而是一名头戴黑纱斗笠,身着月白长衫的清贵男子。是的,清贵,虽然他的月白衣衫上也沾染上斑驳的血迹,但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不食这人间烟火的神人也,风一吹,黑纱拂动,衣衫翩跹,让人觉得他或许会在下一秒羽化而登仙。 那小厮扶着那清贵男子也跟在高大男子的身后进到客栈来。 “掌柜的,两间上房,外头的马车牵到后院去,马匹喂些好料!”高大男子一开口,那声音呆板机械,全在一个调上,毫无抑扬顿挫之感,听起来冷森森怪吓人的,大堂内经过的三三两两的客人也瞬间躲回自己的房间内,以免祸及自身。 仇掌柜虽然害怕,但还是赶紧走到柜台前去查看客人入住登记簿,这一查她抖得愈发厉害了,声音都有些沙哑:“非常抱歉啊,客官,只剩下一间普通房了,您看……” 男子看向仇掌柜,脸依旧呆板无表情,但那无声地冷气压让仇掌柜不自禁地出了一身的冷汗,下意识地就抬袖去拭脑门儿上的汗。 “客官,是真的,小人可不敢欺骗于你!” 男子不说话,眼神虽然冷厉,但其实面色透着倦态,尤其是他的腰上还受着伤正在不停地流血。 萧笑自那高大男子抱着女子出现时便有些惊讶,这不是那谁和谁吗?虽然那谁当初捉弄过她,还企图打莫黛的主意,但那谁属下的那谁却感觉不错,至少他曾经安静地听她说话,丝毫不觉得她烦。 “烈公子?”萧笑下意识地就唤出声。 烈转过头,见到那个当初曾在他耳畔喋喋不休烦得要死的女人居然在大堂内,不知怎的,他忽然就觉得心里一松,那提起的气便泄了,这气一泄,他的身体便跟着晃了晃,他赶紧打起精神来,他怀里可抱着主子呢,可不能摔着主子了! 萧笑赶着马车,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不知莫黛见她领着这几人回去时会有何反应,但当她见到烈腰上渗出的大片血迹时,那触目惊心的红让她的心跟着揪起来,是以她的话未经大脑便直接蹦出来了:“快跟我回去让神医替你治伤!” 烈呆板的表情忽然柔和了些许,他觉得萧笑终于说了一句让他不觉得烦的话。 明日便是冬月初一,莫黛晓得从明日开始,鹿岭镇便开始热闹了,是以她今晚特意用自己烤得颜色不甚理想,但口感尚不错的吐司面包做成三明治,里头夹着煎蛋、烫熟的小青菜,蒸过的腊肉肠切片,再抹上萧笙自制的有点甜又有点咸的肉酱,此外又冲泡了一大壶奶茶,煮了一砂锅藕粉,准备以此当做晚饭。 两个小的和丸牛早已经眼巴巴地期待着了,而那个最小的莫小满近来也开始吃些粥喝些牛奶都辅食,而且他已经知道食物比奶水好喝了,是以看着那三明治,也伸着小手去够。 这十多日时间,萧笙一直在做点心,并以家中孩子没奶喝为由四处找来牛奶做成炼乳放着,而莫黛则是去订制了一个厚重的铁质烤箱,且自己动手建了一个炉灶,将烤箱嵌进去,经过多次试验改良,最终做成了,虽然外观看起来有点丑。 此时,全家人都坐在桌边等着萧笑回来吃晚饭。 大门被拍响,莫忧跑过去开门,一开门便有些惊讶:“笑姐你怎么赶着马车回来了?” 萧笑心虚地笑了笑:“先将车赶进院子再说,对了,莫黛呢?”萧笑一边赶着车进了院子,一边问道。 “姐姐已经做好了好吃的在等你呢!”莫忧一边将大门关闭落好闩,一边回道。 “啊,是吗?莫黛一出手,那绝对是有口福的!”萧笑忍不住说道,同时肚子也适时地叫了起来,她卖点心时从不偷吃点心,剩下的直接会带回来,仇掌柜磨叽了好些时日了,她到底没舍得给她一块,那个死老太婆忒么抠门了,愣是不肯花钱买专柜的点心。 这时,烈迫不及待地将他的主子赵英姿从车内抱出来,莫忧一见忽然有大块头从马车内出来,而且还浑身是血,心里登时就有些发紧,一溜小跑地回到后院将情况告知莫黛。 烈抱着赵英姿出现在莫黛的面前,然后冲着莫黛直直跪了下去:“请莫姑娘让神医救救主子,她不幸中了敌人的奸计,胸口被刺了一刀,而那刀上淬着我从未见过的毒。”烈说着,因腰部的疼痛且失血过多导致额上不停渗出冷汗,但始终咬牙忍着,就等着沐千澈答应。 莫黛有些讶异于烈和赵英姿的突然出现,而且赵英姿向来自是武功高强,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不过,眼下救人要紧。 莫黛让烈将赵英姿抱进前院的客房,沐千澈随后跟进去,莫忧也背着药箱跟过去。 赵英姿的伤口靠近心脏的位置,烈没有解开她的衣服,直接撕了中衣替她包扎的。当莫黛扯开赵英姿上身的衣服时,烈主动转身退到了门外,莫忧脸红也跟着跑了出去,而沐千澈因是医者,并未有丝毫的不自在反应。 “中毒已有两个多时辰了。”沐千澈淡淡道。 赵英姿的伤口发黑,一圈隐隐有溃烂腐化的恶臭腥味,已然蔓延至她的心脏,或许如武侠小说中说的那般她体内有真气在才得以撑到现下。 “可知是何种毒?”莫黛问。 “不知,不过这中毒症状倒是与师父当初说过的一种来自琼国的‘腐心’有些相似,扩散到心脏却不会立时毒发身亡,而是慢慢腐蚀心脏,巡常人半个时辰便会因心脏腐烂而死。” “看来赵英姿挺能撑的。”莫黛忽然勾起唇角笑道。 “是挺能撑的,好似有什么意念在支撑着她。”沐千澈也甚是佩服赵英姿强大的意念力。 看着昔日邪肆不羁,张扬恣肆的赵英姿变成现下这般嘴唇发黑,面色灰败,随时可能咽气的模样,莫黛心里五味杂陈。当日赵英姿不辞而别,压根儿就没当她是朋友,而她也曾下定决心将赵英姿排除在值得结交人士之外,想着后会无期,而今不过才短短几月时间,她却以濒死状态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还真是天意弄人哪! 这时,赵英姿的嘴唇忽而动了动,莫黛贴近她的唇边听她断断续续地呓语着:“……保护小清儿……小黛黛还未……睡到……不甘心……” 莫黛听后,忽然一巴掌拍上她脑门,这厮死到临头了还这副猥琐样,她决定好好折磨她一番,在她咽气时再救她。 沐千澈见莫黛拍了赵英姿一记便猜到赵英姿定然是呓语了什么不正经的话了,想想又觉得好笑,赵英姿明明就是女子却对莫黛纠缠不休,言语间尽是轻浮不正经,真是个怪人! 门外的烈听到房内传来类似于甩巴掌的声音,有些担忧,于是问道:“莫姑娘,神医怎么说?主子她……” 莫黛听着烈虚弱的声音,又有些于心不忍,赵英姿何其有幸有烈这么个忠心耿耿的属下,于是说道:“放心吧,神医说有救!” 闻言,烈彻底松了气,体力终于不支,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向一旁的廊柱上,莫忧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却因用力过猛而被他整个压倒在身下,用力去推他时,忽觉掌心一片温热湿黏,拿到眼前一看,竟是血,吓了他一跳,急忙大喊:“公子,公子,不好了,这,这位公子失血过多昏倒了!” 沐千澈急忙出来扶起烈解救出被压的莫忧,将他扶进另一间客房,检查了他的伤口,虽然重了些,但并未中毒,于是让莫忧到后院拿了一瓶烈酒来替他清洗伤口,然后敷上药包扎好,并让莫忧在旁照顾他。 莫黛到底是没能狠心到看着赵英姿咽气再来救她,直接从书房内的茶壶里倒了一碗水,沐千澈很清楚她是打算要救人了,于是跟着进了房内,并关好房门。 烈在昏迷中犹自不安着,这会儿倒是不再呆板脸了,而是皱紧眉头,一脸痛苦的模样。忽然,房内飘来一股馥郁的馨香之气,莫忧闭上眼有些陶醉地嗅着,他知这是神医在用祖传特制的秘药救那个受伤的女子,而这种药当初也用过在他的身上,真是好闻啊! 烈嗅到了那香气,心里的不安渐渐平息,眉头舒展开来。 不多会儿,莫黛端着小半碗水过来递给莫忧,那水中正散发着更为浓烈的馨香气息,莫黛说道:“这是从他主子的嘴里省下的一口药水,喂给他喝吧!” 莫忧点点头,但他的力气比较小,扶起烈都觉得费劲,差点将那小半碗水给打翻了,莫黛无奈地摇头,于是亲自上前扶起烈,用力捏开他的嘴巴,拿过那小半碗水一气灌下。莫忧有些惊讶地看着莫黛过于粗鲁的动作,不由地暗道,姐姐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果然还是女人啊! 待救好了这二人,莫黛、沐千澈和莫忧三人才回到后院来吃晚饭,来到饭厅时才发现赵英姿和烈还带了两名男子过来,此时正坐在饭厅右方的小几旁,头戴黑纱斗笠的男子,一身月白长衫,虽然沾染了血迹却仍显清逸不俗,他身周的空气都好似比旁处要清新明朗几分。而那名青衣少年,面貌清秀,想来是那男子的随从小厮。 “这二位是?”莫黛看向萧笑。 萧笑抓了抓后脑勺,眼神左右忽闪:“嘿嘿,我也不晓得,应该是烈公子他们的朋友吧!” 莫黛的眉尾不自禁地跳了跳,果然,问她也是白问。 小侍瓷釉却在这时主动回道:“回姑娘,我叫瓷釉,我家公子是搭乘赵大人的马车来此地探亲的!” 莫黛被瓷釉的那句“回姑娘”给雷到了,单凭这一点,她就晓得那头戴黑纱斗笠的男子定然出身不凡。 “这样啊,等会儿让莫忧带你们到前院的客房暂住一晚,明日你们便可离开这里去探亲了。”莫黛笑着说道,语气甚温柔,但瓷釉就是感觉到她的话冷飕飕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就是让他们速速离去,若非他们都是男子,怕是今晚都不会让他们住下吧! 那坐在一旁的清贵男子忽然在莫黛话音落的一瞬间身子一斜,昏了过去。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099章 相公甚美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小侍瓷釉一见穹清昏倒,急忙上前去扶,冲口而出:“殿下……” 嗯?殿下?莫黛一家人齐齐一怔。 瓷釉似乎也立时察觉到自己的口误,生硬地改口道:“垫下面,垫下面,莫摔了我家公子……” 而丸牛原本是挨着小几的,因为那里是它吃饭的地儿。穹清一昏倒,眼瞅着身体从椅子上歪倒,甚有可能会波及到丸牛,于是丸牛立时便逃,却在这时听瓷釉喊着“垫下面”,登时来气,四蹄迈得愈发快了,一边逃一边不悦地哼唧着:你家公子算老几?居然让老子垫下面,呸,老子就不垫下面,看你能奈老子何? 瓷釉无心得罪丸牛,只是想掩饰自己的口误而已,说话的一瞬间,竟自己朝地上一躺接住了穹清的身体。 莫黛有些好笑地别开脸,正好与沐千澈的视线对上,他的眼神里也似明了了,于是二人不由地相视一笑。 许韶林、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则有些惊诧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先是被那清贵男子昏倒惊了一跳,再来是被这清秀小厮的忠心护住惊了一跳,反倒是没在意小厮口误唤出的称呼。 萧笑也是有些傻眼的,好端端的怎么会昏倒呢?虽然她不晓得这两名男子是何来历,但既然是跟着烈公子他们一起来的,且烈公子似乎对他们甚是恭敬的模样,那定然不是寻常人物了。 待沐千澈替穹清把完脉后,说了一句令众人面面相觑,面部抽筋的话:“这位公子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饿昏了。” 而穹清不多会儿也便幽幽转醒,见自己正躺在瓷釉的身上,挣扎着要起身。 莫黛强力忍着才勉强未笑出声,清了清嗓子道:“公子久未进食,不如与我们一道用些饭吧!” 穹清坐起身,明明虚弱到只能手脚并用才能站起来,但他的一举一动却丝毫不显狼狈,仙气十足。 瓷釉见莫黛打算留他们吃饭,心里隐隐期待着。他一早便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又见那饭桌上摆着一圆筐看似大饼却又不像大饼的方形和三角形吃食,看起来极其诱人,不由地吞了吞口水。 穹清也闻到看到了,出声道:“多谢姑娘,多谢诸位了。”穹清的嗓音有些干哑,但听在耳内仍是清越琳琅,好听得紧。 莫黛的声控模式忽然开启,真心赞道:“公子好嗓音!” 眼前男子的嗓音与沐千澈是两种不同的风格。沐千澈是淳厚清洌,有着低沉的质感,就好比是央视著名播音员的那种一出口便让人情不自禁地相信品牌的力量。而该男子的嗓音则是清贵飘逸,只觉如梦似幻,如皎月般清冷高上,又似冰宫中结起的冰棱,在日光下闪耀着璀璨明洁的光华,清风吹来,仙音袅袅当如是。 闻言,穹清不由地一怔。以往不是没人称赞过他的嗓音,尤其是那些酸儒文人,动辄出口成章赞誉他的声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闻,更有甚者洋洋洒洒地以着华丽的辞藻撰写了几十页的文章来赞美他,可那些浮华的东西他从未入眼过,也一直认为他们只是贪慕他是皇子的地位,想从他身上捞点好处而已。可今日,眼前姑娘毫不做作的一句称赞的话却直击他心底深处,头一回觉得心里有些赧然不自在。 “姑娘谬赞了。”穹清抱拳作揖,看得瓷釉不由地瞪大了眼,他家公子诶?何时对外人如此礼遇过?当然,那些人也不配公子礼遇就是。 莫黛也只是赞了一句,随即便招呼全家人去灶房水槽边净手吃饭,穹清和瓷釉也跟在一家人身后来到灶房等着净手。 当全家人都坐上桌时,莫黛便将三明治分发到每人面前的青花瓷碟内,大人每人分得三块,莫小羽和莫小翼两个小的是每人两小块,见莫小满也够着小手要吃的,莫黛便撕下一长条面包边让他拿在手中磨牙。当然,丸牛的食量是按照成人来的。 莫黛又为每人盛了一碗藕粉并倒了一杯热奶茶。 瓷釉有些不明白莫黛为何只给自家公子盛了一碗藕粉,竟连一块那种好似饼子的东西都不给公子,说她抠门小气吧,她倒是分给他三大块。 莫黛见瓷釉一脸纠结地瞅着面前的食物不好动口,于是问道:“你叫瓷釉是吧?” “回姑娘,小的是叫瓷釉!” “你家公子久未进食,身体过虚,现下只能先吃些流食调理一二,若是一次性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 闻言,许韶林笑着附和道:“这位小公子,听咱家莫黛的没错,我这个女儿最是和善,说的做的定然都是为了你家公子好!” 莫黛扯了扯许韶林的衣袖,笑道:“爹,瞧你都把我夸上天了!” 瓷釉当即站起身冲莫黛鞠了一躬,而后又冲许韶林鞠了一躬,感激地说道:“多谢姑娘,多谢老爷!” 许韶林被瓷釉的这声“老爷”的称呼惊得不小,急忙挥手:“什么老爷,小公子莫要再如此称呼,我们家并非大户人家,当不起这个称呼啊!” 穹清此时也不由地说道:“姑娘想得甚是周到,多谢了。” “哪里,公子尝尝那藕粉,若是不够,这砂锅内还有,这东西易消化,多吃一些也无妨。” 莫黛说着便自顾自吃起来。面包的口感略显硬了,下回再改良改良,腊肉片有些咸了,下回就不放了,萧笙做的肉酱味道不错,只不过若是能做出酸甜的果酱来,想必一家人都会中意。只是貌似这个世界的水果种类不多,在水泉镇,她只见过葡萄,奇货店里偶尔会有山楂和黑梅干出售。而这鹿岭镇上只有柿子、石榴、枣子,镇上也是有奇货店的,不过她这些日子忙碌未来得及进去逛,明日便去逛逛,或许能够买到山楂和黑梅干也说不定。 穹清拿起瓷勺舀起碗里透明淡粉的黏稠液体。诚实说,他已经饿过头了,直到现下仍然没有胃口,只是再这么下去身体会受不了,只能勉强自己吃下去。 瓷勺端至嘴前,便嗅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以及一丝甘甜的味道,张开嘴,抿下一口,顿觉绵腻香滑,不是太甜,入口即化,润入喉咙内,连日来赶路的劳累不适都好似瞬间消失了一般,让他觉得甚是受用。 瓷釉试探性地咬了一口那三明治,一口过后便再也停不下来,想他在帝宫中算是跟在皇子身边资历比较老的小侍了,好东西没少吃过,可都不及现下这些叫不出名的饼子好吃啊! 不一会儿三大块三明治便被瓷釉解决完了,又端起藕粉吃起来,愈发觉得妙不可言,三两口吃完,再端起那杯奶茶轻啜,那浓郁的香甜滋味缠绵在舌尖,而后滑入喉咙,回味无穷,只觉人生好幸福! 莫黛一家人也是第一回吃这面包,端看一家人满面带笑,无比珍惜无比回味的模样便知他们中意这种吃食。莫小羽和莫小翼很快吃完了,忍不住朝那桌中央的圆筐内瞄去,里头还剩下五六块的模样。不过莫黛不打算让他们再吃了,于是说道:“明早还有,娘会烤新鲜的与你们吃,今晚不能再吃了,若是吃撑了,小肚子又该痛了!” 莫小羽和莫小翼虽然不大情愿,但也只能作罢,而且他们一想到今晚睡一觉明早就有好吃的了,也便释怀了。丸牛就不好对付了,死乞白赖地腻歪在莫黛的脚边,直到磨下一块三明治来才罢休。 穹清吃饭时头上的黑纱斗笠并未摘下,只将藕粉端起躲进黑纱下,默默无声地吃着,他端坐在那里,举止高雅,浑身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可远观而不可亵渎的清气来。 莫无风时不时地便瞄穹清几眼,羡慕暗赞此人的同时,也察觉到有些许的古怪,至于古怪在哪里他一时也说不清。 而莫无轻则一直看着莫黛,一种本能的危机意识让他下意识地就想用目光锁住莫黛,这女人虽然对家人体贴温柔有责任心,对他们几个也是宠爱有加,但却有个致命的弱点,没自觉,她似乎压根儿就没想过自己在外人的眼中多么得有魅力。 察觉到莫无轻在看自己,眼神还分外明亮炽热,莫黛的心里也不由地起了涟漪,小小地荡漾了一下。 这些日子以来,一家人都在忙碌着,而她更是忙着改良炉灶,她这人有个缺点,一旦专注于一件事情上,就会忽略其他事,比如妻夫之间的那什么,虽然她每晚都会轮流到相公们的房间就寝,但一沾枕就睡死,梦里梦外都在想着如何能够烤出好吃的面包来。眼下烤箱终于能够使用了,她也算是松下一口气了。 莫黛回望着莫无轻,忽然问道:“无轻,你比较中意哪种颜色?” 莫无轻一愣,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怎么了?” “我就问你中意哪种颜色?” “黑色吧!” “是吗?我晓得了。” 莫黛其实猜测莫无轻三兄弟都会偏好淡青色或是月白色,因为他们一直都穿着淡青色长衫,而为孩子们做衣服时一直喜用月白色细布。却不想莫无轻更中意黑色。 问过莫无风,莫黛又问其他人,莫无云中意的是蓝色,莫无风是大红色,萧笙是黄色,沐千澈是天青色。 许韶林见莫黛挨个问了,于是主动说自己中意淡青色,而莫忧也说自己与沐千澈一样喜好天青色。 莫黛其实想说,这是她与相公们之间的情趣话题,真心与许韶林和莫忧无关,但又不好直说。莫小羽和莫小翼两个小的以为这是娘在与一家人玩耍,于是也大声说他们喜好黄色。 瓷釉被这家人热烈的气氛带动起来,也在一旁幽幽地说道:“小的中意绿色,而我家公子则中意月白色!” 莫黛的嘴角抽了抽,心道,这与你和你家公子更是没有半文铜板的关系了! 吃罢晚饭,许韶林问瓷釉他和他家公子有无带换身的衣服,瓷釉内疚地说走时太急,收拾好的包袱都忘记拿了,好在现下的天气不热,若不然,他和他家公子的身上一准会发酸发臭。 许韶林便让莫无云找出两套崭新的长衫递给瓷釉,一套是月白色,一套是淡青色,瓷釉感激得差点没给许韶林跪下,忽然想起什么,便从袖袋内拿出一个绿色的锦袋,从中摸出一样东西放到许韶林的掌心内。 许韶林一瞧,是一枚金色的树叶,在回廊的灯光下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饶是他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人亦能猜到这东西价值不菲,于是登时一慌,像拿着一样极其烫手的东西一般,急忙将金叶子还给瓷釉。 瓷釉有些不解,他打小就生活在帝宫内,对外头的世道确实不大了解,这些金叶子在宫内人人都想要,怎么这家的老爷却是不要呢? “瓷釉。”穹清此时正坐在饭厅外面回廊的长椅上。 瓷釉听到穹清的声音后,急忙抱着衣服走过去,然后附耳到他的黑纱旁,点点头又跑回来问许韶林宅内的恭房在哪里。许韶林听惯了说茅房,乍一听瓷釉说恭房尚有些反应不过来,恰好沐千澈走过来,才替瓷釉指了路。 瓷釉道了谢,扶着穹清去了茅房。 沐千澈看着穹清的背影,以及他到了门槛处停顿一下才迈开的脚,忽而联想起他带着莫黛离开流岗镇前往水泉镇初住客栈的那晚,他也是如此扶着莫黛进茅房的,那时他们之间尚是客气疏离的,而今他已经嫁与她过上了稳定的日子,再回首时,那段时日竟如隔了一世那么久远一般。 莫黛在灶房内将里头有酵母菌的面团放到陶盆内加水搅和开来,盖上盖,放到温热的灶台上,留着临睡前和面用,弄好后洗了手走出来,见到沐千澈一脸回味久远的模样,便与他站到一起,伸手拉住他的手:“想什么呢?” 沐千澈没有看向莫黛,只是紧了紧两人相握的手,淡淡道:“那人与初来水泉镇时的你一样。” 旁人或许听不明白沐千澈的意思,但莫黛却是听懂了,吃饭的时候她便注意到那清贵男子的眼睛其实是看不见的。 莫黛将头靠在他肩上,幽幽地说道:“不一样,我是草根命一条,人家是富贵命无双。此时此刻,你给我说说心里话,若是当初我一直眼盲,你还会不会欢喜我,嫁与我?” 沐千澈忽然窘红了脸:“别闹了。” “你这反应我可以理解为你在逃避话题吗?逃避话题就意味着你没自信回答这个问题,也就意味着,你其实也许可能大概不会……” “我会!只要你依旧要我!”沐千澈打断莫黛的话,坚定地说了句,然后因难为情而极速飘离莫黛身边,回了自己房间。莫黛讪讪地摸了摸鼻头,脸颊隐隐泛红,心里因沐千澈的话而泛起丝丝甘甜。 莫黛一家人对待穹清和瓷釉都很礼遇,莫无云和莫无风烧了热水,让他二人先行洗澡,待他们进了前院客房后一家人才开始洗漱。 赵英姿和烈或许是因连日来身心高度紧张的缘故,一直沉沉睡着,看那架势估摸着明日都不会醒来。 莫无轻哄睡了莫小满,将他轻轻地放到床里头,这才下床来将铺被和床单拉整齐,而后拿起梳子梳发。莫小满现下十分调皮,动辄便撕扯他的发丝,一家人的发丝都挨个被他撕扯过了,唯有莫黛抱他时,他才会老实一些。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莫黛走进来,关门落闩,而后倚在门上看他梳发的模样。 莫无轻有些懊恼地瞪她:“你看我作甚?” “看我相公甚美。”莫黛笑着回道。 莫无轻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甜言蜜语!” “你不爱听那我不说了。” “我可没说……”莫无轻冲口的话说到一半便打住,见莫黛以着一副“我就晓得你死鸭子嘴硬”的表情看着他时,他恼得放下梳子,“爱说不说,谁稀罕!” 莫黛知他脸皮薄,脾气一激就起,于是走上前哄道:“好好好,你不稀罕,我稀罕!” 莫无轻瞥了她一眼,见她丝毫不因他的怪脾气而恼怒,心里倒是有些气闷来:“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已经受够我了?”连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自己的脾气了,每回脾气一过都会感到后悔,但一被激,刻薄的话便会自然而然地吐出来。 莫黛望着他良久,方才幽幽地说道:“老实说,我确实……”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的,虽然不甘心被你这么说,但我会改的,你给我时间……”莫无轻忽然扯住莫黛的衣袖,声音愈来愈小。 莫黛有些莫名其妙,她说什么了吗?她什么都还没说呢! “我是想说,我确实没有受够你,我觉得与你说话甚有挑战性,不会觉得腻烦,怎样,满意吗?”莫黛笑着说道。 “奸诈!” “喂,我哪里奸诈了?你说你中意黑色,我今日可是为了你特意穿了黑色的……”莫黛说到这里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神。 “你明明就穿着淡青色长衫,哪里有黑色?”莫无轻以着一副“你又戏弄我”的表情看向她。 莫黛的脸红了红,眼神左右忽闪着:“在里面。” “在里面?什么在里面?”莫无轻愈发不解。 莫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真是笨死了,一点联想思维都没有,只能无奈道:“我是说穿在里面,你要看看吗?” 莫无轻这回是真的听懂了,脸唰地一下爆红,但却分外认真地点了点头。莫无轻想着莫黛或许是穿了黑色的亵衣,但这也没什么好害羞的,左右亵衣也是衣服,不过是贴身穿着而已。 莫黛于是主动解开外衫的扣子,褪去外衫露出里头白色的中衣。 莫无轻炯炯有神地望着莫黛,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 莫黛忽而停住动作:“不然,你亲自帮我解?” 莫无轻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即又摇头,但最终还是点头,抬起手替她解开中衣的扣子,扣子一解开,莫无轻忽然惊愣在当处。 原来她之前做的东西真的是可以穿的,虽然只有小小的几片布,但那黑色包裹着她白璧无瑕般的肌肤,曼妙的的身姿展露无遗,不得不说,忒么诱惑了,她是如何想出这些来的,是为了他们吗? 莫无轻忽然长臂一伸拥住莫黛,像是害怕失去她一般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箍紧在自己的臂腕里,贴着那微凉温润的肌肤,身体微微颤抖。 “满意吗?”莫黛也伸手回拥他。 “嗯,满意!”莫无轻转而将莫黛打横抱起,转身将她放到床榻上,俯下身,长发垂落在她的颊边,痴痴地望着她,眸光明亮似火在燃烧,“不熄灯好吗?今晚属于我!” 莫黛点头,不过心里却在想着,无轻小哥,貌似你越来越那啥了。 翌日寅时,莫黛醒来,近来她都是这个时辰醒的,因为萧笙会在这个时辰起身做角鹿点心,她不愿他一人辛苦,便起床帮忙,并顺便做好一家人的早饭。 莫黛坐起身穿衣,莫无轻却搂着她的腰不让她穿,莫黛拍了拍他的脸:“无轻,撒手。” 莫无轻装作没听见,反倒是将脸贴着她的腰蹭啊蹭,莫黛怕痒,急忙推开他的脸,见他仍旧闭眼装睡,于是开始搔他的痒,岂料莫无轻是个不怕痒的,莫黛于是俯脸吻他,起初他还甚享受,忽而睁开眼气恼道:“你咬我作甚?” 莫黛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你说呢?” 莫无轻红了脸,松开手,也打算起身。 莫无轻见到莫黛在穿昨晚脱下的黑色小衣,于是有些好奇道:“这东西真神奇,形状恰如其分,服服帖帖的,只是这东西束缚在胸口会舒服吗?” “还好。” “妻主!” “嗯?” “没什么。” “那我出去了,你若是觉得困就再多睡会儿,待我做好早饭过来喊你!” “妻主!” “嗯?有事?”莫黛刚要拉门出去,又听莫无轻出声唤她。 “你会一直与我们在一起的对不对?” “那是当然!”莫黛笑着走了出去,并轻轻将门带上。 莫无轻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心脏跳得如同擂响的战鼓,他似乎变得与二哥和大哥一般越来越离不开她了,他一边因她的温柔体贴知情知趣而欢喜着,一边又强烈不安着,愈是在意就愈是怕失去。他这是病入膏肓了! 莫黛走进灶房时,萧笙已经在做点心了,虽然只需做十只点心,但因工序繁杂,着实需要费些力气。而且他还要做蜜豆小酥饼,绿豆酥,桂花糕等其它点心。 莫黛昨晚临睡前和的面已经发了,体积是原来的两倍大。昨晚和面时,莫黛在面里头加了炼乳,想在今早烤个香甜的奶味面包给全家人吃。莫黛将面团做成长条形,在表面刷了一层鸡蛋液,并撒上些许白芝麻,继而放到烤箱内烘烤。 弄好了面包,莫黛便过来帮萧笙的忙,不过她也只是打打下手,她捏的角鹿可没萧笙捏得逼真。等萧笙将点心上锅蒸时,莫黛开始煮粥,煮鸡蛋,切几样从镇上买来的爽口开胃的腌制小菜。 其实在萧笙和莫黛起身时,全家人除了丸牛和三个小的,其他人也全数起了。 穹清和瓷釉也在卯时来到后院这方洗漱,而这时灶房内已经飘出烤面包的甜香味道了。穹清其实半夜里就感觉到饿了,但只能忍着,这会儿再一闻到香味,便更饿了。 而赵英姿和烈也是被饿醒的。烈先醒来,一醒来便感觉全身舒畅,他下意识地摸向腰处的伤,被人包扎过了,只是他总觉得自己腰间的伤完全好了,摸上去完全不会痛。 神医的药真有如此神吗?烈鬼使神差地坐起身,一层层解开腰间的白布,那上面的血迹早已干了,等他彻底解开包扎的白布时,竟发现那里的皮肤平滑得很,哪里还有半点伤口的痕迹。 烈不敢置信地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然,等他将两边的腰都检查了数遍之后,不得不相信,他的伤口完全好了,神医果然神也! 烈这时才想起昨晚他见到的沐千澈并未戴黑纱斗笠,而且那脸也是美得不能再美,他有些想不通主子当初为何会被如此一张美男子的脸给吓到栽进巷子里晕过去,并在事后处处以刻薄毒辣的言语相激,果然,主子是因为莫姑娘对她没有好脸色这才迁怒于沐千澈的。 赵英姿随后醒来,也是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里依然饱满如常,皮肤也依然光滑好摸,啊,她做了一个好可怕的噩梦啊!居然梦到自己被人刺了一刀,而那刀上还淬了毒,啧,晦气晦气! 赵英姿起身下床,忽然发觉她身处的这间房的摆设与她之前住过的客栈皆不同,这间房更居家,摆设也更贵重一些,单这雕花大床就价值不菲。 赵英姿在房内来回转悠了一圈,忍不住叫道:“小二娘?” 烈随即出现在房外,应一声:“主子,有何吩咐?” “我口渴且腹中饥饿,让小二娘上茶上饭来!”赵英姿理所当然地说道。 烈好半晌没动响。赵英姿一把拉开房门,却见到眼前分明是一处人家的庭院,根本不是客栈。赵英姿看看烈呆板的脸,又仔细回想一二,终于想起之前她受伤中毒之事并非噩梦而是真实。 他们这一路行来,开始顺当,但自从那日被偷袭了一回之后,各种不顺当便接踵而至。那帮人果然不是普通之辈,而被她挑断喉咙的那二人竟也未死,在后来的偷袭中才真正展现出他们的实力来。 武功路数甚是刁钻古怪,尤其是还有一人擅长易容模仿,她全神戒备却仍是防不胜防,在快到鹿岭镇时,居然上了那易容模仿者的当,将那人当成了穹清,毫无防备地走上前,然后成为那人的活靶子,一刀刺中胸口还不算,刀上还淬了古怪的毒。爹的,那帮人到底是何人,居然恨她如斯,非要置她于死地! 赵英姿一想起这茬儿就不甘得撕抓着头发,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终于华丽丽地插她心窝上了。 只是,她胸口的伤没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是哪里?” “回主子,这里是莫姑娘的宅邸,您的伤是莫姑娘的相公沐神医医好的。” “莫姑娘?哪个莫姑娘?别告诉我是小黛黛!” “正是莫黛姑娘。” “那沐神医?” “正是沐千澈沐公子。” “可他们不是在水泉镇吗?难道这里是水泉镇?也不对,莫府可没这座宅子豪华奢侈!” “这里确实是鹿岭镇,属下也不知莫姑娘一家为何会来到此地,总之……”烈说至此,有些犹豫道,“主子,您的胸露出来了。” 闻言,赵英姿低头一看,果不其然,她那无与伦比饱满的胸有一半是露在外面的。 这个原因烈可以解释,因为赵英姿胸口被刺,衣服上便破了个大洞,昨日衣服粘在了伤口上,莫黛索性又将那块布剪掉,于是今日赵英姿便暴露成这样了。 “露出来就露出来,主子我免费让你看你还嫌弃啥?怎样,有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赵英姿邪肆地勾挑起烈的下巴,以着她通常对男人施展的挑逗眼神冲烈大肆放电。 只可惜―― “主子,您该去洗脸了。”烈呆板地说道,“右眼角有一颗黑点虫般大小的眼屎在抖动。” 赵英姿的嘴角抽了抽,咬牙切齿道:“烈,算你狠!” 当赵英姿真的见到莫黛时,她激动地扑过去将莫黛搂抱在怀里,完了还抱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然后才停下来拉着她的手,可怜兮兮地诉苦:“小黛黛,我好想念你呀!你不知我这一路过来多么得凶险刺激,差点就没命见你了!小黛黛,为表我的相思之苦,亲我一下行不行?” “不行。” “那我亲你一下……” “想都别想。” “小黛黛……” 瓷釉早在赵英姿将莫黛抱起来转圈之时便已震惊得目瞪口呆,再听到她后来说的话,愈发受到了惊吓。以往赵英姿冲自家公子展开言语的轻薄调戏,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她有些厚脸皮而已,可是现下,厚脸皮已然不够格用来形容她,唯有变态才能贴切地诠释她的言行举止。 赵英姿还在磨叽着,而烈却在见到沐千澈时,唰一下跪倒在地,咚咚咚接连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方才抬眼说话:“多谢沐公子对我和我家主子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万望笑纳!”烈从袖内掏出一个灰色小布袋,打开来,里头是十来枚金叶子,都是他跟在主子身边受到的封赏。 赵英姿的心里忽然不舒服起来,被救的是她这个主子,凭什么由他一个属下替她感恩?还将他自己的所有积蓄都贡献出来,这是想让她良心不安吗? 赵英姿一脚踹上烈的背,骂道:“你家主子还未死呢,何时轮到你来唱主角戏?”烈被踹得歪向一旁,不过仍未起身,而赵英姿也便在他身旁冲沐千澈跪了下来,也是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沐公子的救命之恩,日后若有需要在下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但凡不是作奸犯科,违反国家律法的事,在下定当竭尽全力!这几片金叶子是烈的嫁妆,还是还给他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赵英姿从袖内摸出一个黑色的锦袋,打开来里头也有十来枚金叶子,说话的同时赵英姿也在打量着沐千澈,“沐公子果然是神医,竟医好了自己的脸!沐公子也果然是天人之姿,绝美异常,在下为自己之前对你的冒犯而真心诚意地向你道歉,还请宽恕在下的肤浅无知!” 莫黛听出来了,赵英姿的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真心之言,想她也是身居高位的国家官员,竟能对一个平民百姓磕头道谢致歉,难能可贵! 沐千澈也有些惊讶于赵英姿如此屈尊降贵的举动,金叶子未收,倒是将她那句承诺的话给收下了。 穹清和瓷釉也在此时见识到赵英姿的另一面,虽然认定她是个不错的官,不错的人,但一想到她油腔滑调的样儿便怎么也好感不起来。 待到吃早饭时,赵英姿的表现再次让瓷釉感到震惊,怎么都想不通宰相府怎么会教养出如此粗鲁的女儿来,别人一碗粥尚吃了一小半,她两碗粥已经干净了,此时正盛第三碗。而莫黛烤的面包明明是够全家人吃的,可她一人就去了一半。烈算是节制的,吃了两碗粥便放下了,没有吃新鲜的面包,而是将莫黛昨日做的吃剩下的三明治悉数扫光。 看着这对主仆牛一般的大食量,莫黛在考虑要不要收他们的伙食费。 吃罢早饭,赵英姿和烈便出了门,临走前还特意嘱咐让莫黛一家人代为照顾一下穹清和瓷釉。 萧笑背着点心到客栈去售卖了,而莫黛也想带着全家人出门去逛街,因为今日是冬月初一,大街上应该开始装饰上红绸,挂上灯笼了。 不过许韶林担心大街上人多杂乱容易出事,便不让孩子们出门,沐千澈、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也表示要呆在家里。于是最后只有莫黛和莫忧两个人出门去逛街了,莫忧还背了只大竹筐。 莫黛临走前,沐千澈忽然走上前将一截常青藤,并两个笑脸面具递给莫黛。莫黛冲他笑了笑,戴上面具,将常青藤别在腰间,而莫忧也戴上面具,二人出了门。 石墨果然没骗她,街道两旁的树上果然装饰了红绸,家家店铺的檐角上也挂了大红灯笼,大街上人流熙熙攘攘的,一派喜庆热闹的景象。 莫黛随着人流朝前走,莫忧好几次都差点被挤散,于是莫黛索性拉着他的手。莫忧的手被握在莫黛的掌心,只觉得她的掌心柔软温热,让他的心怦怦直跳,脸不知不觉便红了,不过莫黛并未察觉。 莫黛虽然想逛街,但还是记得正事的,首先便是找奇货店买东西。 奇货店位于街中心处,店铺规模不大,店老板娘也非本地人,服饰有点类似于前世的阿拉伯人,头上戴着块白布,以黑绳绑着,身着没有腰身的宽松白衫,五官长相也与本地人不同,眼睛深陷,鼻梁高挺,嘴唇丰厚,还有一点就是身材高大。 莫黛开始怀疑石墨或许不是云国本土人,不过也说不准他其实是个混血儿。 莫黛在店内果真找到了山楂和黑梅干,也找到了咖啡豆、可可豆和土豆,一并买了下来。结算时,莫黛很担心那老板娘会用一口阿拉伯语与她对话,不过好在她说的是偶尔混杂着古老英文单词的云国本土语。 莫黛拉着莫忧离开时,自外头又走来几名与店老板娘同样衣饰的女子,其中一人不巧碰到了莫黛的胳膊,那人对莫黛点头致歉,莫黛笑笑便离开了。 然而,她却不知,在她离开后,那个碰了她胳膊的异国人居然用英文说了一句:“找到了,就是她!”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100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前院,自客房出来,穿过一道回廊,拐两个弯,下了台阶,向右连接着去往后院的回廊,向左越过一条青石板的小径便可达到一处凉亭,八角,檐角飞起,墨瓦红柱,凉亭四边各设了扶栏,扶栏处连着四条长石凳,中心一方石桌,石桌周边亦有四只圆形石凳。 穹清坐在东边的长石凳上,头上的黑纱垂在扶栏上,随风而动,一袭月白长衫,纤尘不染,自背后投射而来的清晨日光,为他周身镀一层金色的光晕,便似仙落凡间,无欲无求,藐视这世俗的一切。 拢在袖口的手指净白修长,忽而右手食指与中指稍稍动了动。他听到有孩子咯咯的笑声随风飘来。 十余日了,该发现了,水云宫会乱作一团,还是会悄然无声? 于他,住了二十四年的水云宫甚是陌生,他想逃离那个地方,但眼下这个不知是哪里的宅邸一样甚是陌生,唯一不同的便是往日山呼般的跪拜没了,不过,虽然不知他真正的身份如何,但他还是成了这家人眼里陌生的贵客。 他忽然不知自己此番落跑失踪的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听到一名男子虽是训斥却明显宠溺满满的声音传来:“小羽小翼,莫要在园子里疯跑,摔倒了怎么办?” 不多会儿,他又听到一阵孩子奔跑的脚步声传来,脚步声渐近,直到在他所在的凉亭附近停下。 莫小羽和莫小翼皆仰起小脸看向凉亭内的穹清,这个人昨晚他们就见过,但那时被美食吸引忽略了他,今日再一看他在亭子内闪闪发光,不由地就想起娘给他们说过的神话故事,故事里头的神仙都全身发光,厉害得不得了,于是他们不由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莫小羽夹带着奶声的童音大声问道:“请问,你是神仙吗?” 莫小翼在陌生人面前不敢说话,拉着哥哥的手,躲在他身后,但眼睛却一直盯着穹清看。 穹清冲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脸来,在宫中他也遇到过孩子,不过他对孩子没有太大感触,左右与自己无关,而且那些孩子也大多不敢近他身前。 “我不是。”穹清认真回道。 “是吗?”莫小羽松了口气,而后又问道,“那我们可以到你旁边玩吗?” “可以。” 莫小羽于是拉着莫小翼爬上台阶来到凉亭内,站在离穹清约摸三尺的距离处,看着穹清一身洁白,继续问道:“我可以摸你吗?” 穹清被这个问题问住了,莫小羽便以为穹清不愿意,于是蹙着小眉头纠结着,娘说过,神仙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意思就是神仙只可以远远地看着,不可以用手去摸,为何这个不是神仙的叔叔却不让他摸呢? “过来吧。”穹清忽然冲莫小羽站着的方向伸出右手来。 莫小羽看着穹清的手,毫不犹豫地走上前伸出小手握住了他的一根食指,然后说道:“叔叔,你的手好凉!”莫小翼还是有些怕生,依旧躲在莫小羽身后。 穹清没说话,倒是感觉到包裹着他食指的小手异常柔软温暖,一丝奇异的感觉自心间荡开来。 “叔叔,你的手好看!”莫小羽又说道,将另一只手从莫小翼的手中抽出来,然后一根根把玩起穹清的手指来。 穹清依旧不说话,只任莫小羽把玩着他的手指。 这厢,瓷釉端着一壶茶水过来,恰好见到他家那位向来不喜与人接触的公子居然和一个孩子玩到一起,于是呆愣在当处。 许韶林赶过来时也见到自家孙子居然大喇喇地玩起了贵客的手指,当下便出声唤道:“小羽,不得对客人无礼,你若不听祖父的话,等会儿你娘回来不做好吃的给你吃!” 莫小羽一听这话,立时松了穹清的手指跑出凉亭:“主父,娘回来了吗?”莫小翼一见哥哥跑走了,也急急地抓了一下穹清的手指,只抓了一下便松开,但因做贼心虚,抓完后就跑,脚步一个不稳摔趴在地,当即哭了起来。 穹清有些怔愣,许韶林则急忙跑过来将他抱起来,同时歉然地说道:“小孩子家不懂事打扰到公子了,还请莫要见怪!”说完便抱着莫小翼牵着莫小羽离开了凉亭。 “公子!”瓷釉端着茶水走进凉亭,将托盘放到石桌上,并倒了一杯茶递到穹清手里。 穹清借着杯身的热度暖手,手指光洁明润,与浅翠色的杯身相得益彰,煞是好看。 “公子,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瓷釉问道。 穹清不说话,事实上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因为他也不知他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总之先躲过本月十八的生辰再说。母皇为他煞费苦心他知晓,但他确实不想嫁人,这个意念从他十六岁那年遭宫中人陷害失去了双目开始便再未变过。 瓷釉见穹清沉默,手指无声地转动着杯身,以为他生气了,忽然后悔自己问出去的问题,急忙在他面前跪下:“公子息怒,小的再也不敢妄言了!” “起来。” “多谢公子!” 瓷釉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旁三尺距离处不再多言,过了一会又有些忍不住,于是犹豫着开口道:“公子,小的见到莫姑娘的书房内有琴,您要弹琴吗?” “瓷釉,我们只是借住在此的陌生人,莫要忘了身份喧宾夺主。”虽然依旧是语气淡淡,但却透着无形的威慑力。 瓷釉一惊,随即连连称是,但这凉亭内太静,让他的心安不下来,没过多久又道:“公子,这家人都是好人呢!尤其是许叔,看到他瓷釉就不由地去想若是瓷釉能有他这么一个爹该多好!公子,您晓得吗?许叔看起来甚是年轻俊美,嗯,就像二十多岁的年纪,若非莫姑娘喊他爹,瓷釉差点以为他是莫姑娘的相公之一呢!”瓷釉说着便掩唇低笑起来。 穹清静静地听他说着,手中握着水杯,杯中水一口未动。 “还有啊,莫姑娘的相公们也是个顶个得容颜俊美,做饭刺绣样样皆能,对了,还有一位神医,莫姑娘也真是好福气呢!”瓷釉望着前方的池塘,眼神幽幽的,也不知是在羡慕莫黛娶了五位绝色相公,还是羡慕莫黛五位相公的绝色。 穹清看不到,瓷釉说的他便记在心里,他虽然没有特意嘱咐过瓷釉将他的所见所闻都告知与他,但瓷釉总会自然而然地说出来,甚贴心,这也是他愿意带他出来的原因之一。 贴身伺候在他身边的也就两人,一个是瓷釉,还有一个是玉色,相比较而言,玉色更为稳重,办事令他放心,不过玉色是母皇送与他的下人,难保他不会向母皇告密,是以他将玉色留在了宫中。 “公子,莫姑娘也生得甚好看,不,也不是顶好看,但皮肤却好得不得了,白皙水嫩细腻,而且身上还有股淡淡的馨香味,可不是胭脂水粉的香味,比那个好闻许多,这难道便是体香吗?”瓷釉一边说一边脸红。 穹清自然是闻到了那股馨香味道,昨日也未在意,现下经由瓷釉说出来便自然回想起来。 “早膳用的那种似饼非饼的吃食据说也是莫姑娘亲手做的,瓷釉倒是甚少听说有女子会亲手做膳食与家人吃的,当然,帝宫里的御厨除外!” 穹清今早倒是吃了两片瓷釉说的那种吃食,喝了小半碗粥,虽然做工比帝宫内粗糙,但却格外甘甜美味。 “这个家真好啊!”瓷釉最后感慨道。 “……”穹清想说些什么,最终作罢,将水杯端到面纱里头轻啜了一口,茶水已然温凉了。 莫黛依旧拉着莫忧在大街上逛着,除了在奇货店内买的东西,鸡、鱼、猪肉等也都买了,莫忧的竹筐内已经盛满了,莫黛见他人小背不动,便自己背着了,只将盛放着两只活鸡的竹笼子递给他拎着。 街上卖东西的摊贩甚多,吃穿用度样样皆有,此外还有街头卖艺玩杂耍的,猎户拿来售卖的野味也是五花八门,甚多未出嫁的男子也将他们做的刺绣、手工艺品以及零嘴吃食拿到街上来卖了,想来是想趁着年会热闹多赚些钱做家用或是给自己置备嫁妆。 本着以真诚的笑脸面对客人,卖东西的都未戴面具,只有买东西的会戴着面具,不过莫黛和莫忧的面具也摘掉了,为的是方便随时吃买来的零嘴小吃。 莫黛和莫忧的手里各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在吃着,一边走一边左右观望着街两旁的摆摊。 莫忧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姐姐,有怪人跟着咱们,一直跟着!” 莫黛不甚在意,指着前方卖孩童玩具的货摊说道:“咱们去那里看看,帮那三个小的买些回去。” “姐姐……”莫忧还想说什么,却直接被莫黛拉着走了。 一直跟在莫黛和莫忧身后的几人正是莫黛之前在奇货店遇到的异国人士,统共四个,此时正时快时慢地跟在莫黛和莫忧的后头,她们或许以为自己跟得甚是自然,殊不知她们一身异服,站在大街上那是相当醒目的,更何况她们还一边跟一边用异国语言对话―― “你确定那是我们要找的人?” “那是当然!” “在奇货店时她戴着面具我们不清楚她的长相,听你说是她我们才跟来了,可她现下摘下面具了,你瞅瞅她的长相,再看看我们的长相,根本就不同好吗?” “咳,这个我也不甚清楚,不过我可是遵照我们部落的巫师大人卜卦得来的讯息寻找的,你可知,那人身上有香味,且是巫师说的那种极品之香,似花非花,妙不可言!” “啧,那也有可能是错的,说不准这云国就有这么一款香粉!” “放屁!她身上的香绝非香粉那种俗气之香,而是要更……那什么,你们别走啊,我说的是真的,错过了会被巫师大人惩罚的!” 一人正说着,忽见其她几名同伴转身离开了,于是急忙追上去,继续解释道:“巫师大人只说那人会出现在云国鹿岭州的鹿岭镇,而且今日午时之前会出现在奇货店,这一切都应了啊,就是她没错的!” “若是错了呢?” “不会错,巫师大人怎么会出错呢?”那人说话时,眼神有些忽闪,说话也带着包袱。 “那就用巫师大人给我们的金龟子试试!”几人终于停下来,而后看着那人说道。 那人有些不情愿,这只金龟子可不是普通的金龟子,是有灵识的,能够找到水源的确切位置,在他们的部落里可是独一无二的,她可宝贝得紧,每日里都会喂它一滴血,当然,这是巫师大人交给她用来寻找那个神秘之人的。 “怎么,你不愿意?巫师大人可没说金龟子是送与你的!” “试就试,巫师大人说了,若她就是那神秘之人,金龟子必然主动去吸她的血,而不是像我这样每日里将血送到它面前!” “行了,你快点放它出去!”几人催促道。 那人于是从宽松的袖内摸出一只巴掌大小的象牙雕成的小盒子,打开盒盖,便见里头躺着一只懒洋洋的金龟子。那人轻轻敲了盒子三下,金龟子抖抖翅膀,捋捋触角,然后振翅飞了出去。 也许是因为街上人太多气味繁杂,金龟子绕着原地打圈圈,看得那几人直傻眼,正欲说那人并非巫师大人卜卦算出来的神秘之人时,却忽见那金龟子像见了大粪的苍蝇……呃,不,此比喻太不文雅了,应该是像遇见了吃食的野兽一般箭一般直朝那人飞了过去。 莫黛正在挑拨浪鼓,大中小各有,莫黛拿起一个大的在手中转动,登时便传来咚咚咚的敲鼓声。 那只朝莫黛飞来的金龟子,原本瞄准了莫黛侧颈的那处跳动的血管的,却不料它才一飞近,就被莫黛拿起的大波浪鼓的那个系在绳子一头的圆球形木头“啪”一声捶飞了,跌落在一片树叶上晕头转向了半天。 不过金龟子不气馁,好不容易碰上个拥有极品血之人,不吸个够本誓不为金龟子! 莫黛买了两个大拨浪鼓,一个中拨浪鼓,然后又挑了两只竹蜻蜓以及一串风铃。 莫黛才付了银钱,忽然就察觉到有虫子在她脖子处转悠,“啪”一下拍过去,然后看到掌心内落入一只晕过去的七星,不,是从未见过的三星瓢虫,莫黛将虫子随手扔在地上并顺势想抬脚辗一辗,这只胆大的虫子难道不晓得她的体内有香肌果吗?居然还敢近前,找死! 然而,她的脚没有辗到虫子却是辗到了一只乌漆抹黑的手,然后那手的主人正扑倒在地,显然是刚才奋力奔跑,担心来不及抢救她脚下的虫子而猛然扑倒在地,伸长手臂,安全上垒。 莫黛斜眼瞄着那趴在地上的人,以及跟在那人身后的几人,来往的行人也不由地伫足观看了起来。 那人跪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那只虫子捡起来,吹了吹它身上的土,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象牙盒子内,继而以英文与莫黛说话:“姑娘,这只虫子是我的宝贝,不小心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大人有大量,莫要在意这只小虫子!” 莫黛虽然是听懂了,但不想理她,戴上面具,拉着莫忧离开,免得引来更多人的围观。 “喂喂,神秘之人走掉了,快追上她!”其她几人也不管那跪坐在地上的女人了,急急穿过人群去追莫黛。 不过莫黛和莫忧皆穿着不起眼的淡青色,而且戴着笑脸面具,大街上如他们这般穿着打扮的比比皆是,那几个异国人找了一阵便眼花缭乱了,于是回头又去找那个因为金龟子差点被辗死而失魂落魄的女人。 见终于甩掉了那帮人,莫黛和莫忧才从一条小巷子内走出来继续逛街,不过基本上该买的东西都买了,又逛了不多久,二人便决定打道回府了。 路上,莫忧想起那帮人的跟踪,便有些不安地问:“姐姐,那帮人是什么人啊,说的话也听不懂!” “不用理她们,左右与我们无关。” “哦!” “姐姐,那个为了一个虫子而痛哭流涕的女人真好笑,还特意为虫子准备一个特制的小盒子!” “这世上如她这般有奇怪嗜好之人多了去了,你呀,以后出门要小心些!” “嗯,那姐姐也要小心!” 二人闲聊着路过一处略显偏僻的小巷子,见一白发苍苍的老叟正冲着一名打她面前经过的男子打招呼,只听他说道:“年轻人,老朽见你眉心纠结愁云,定然是与女子有关。” 那男子于是伫足望着那老叟,不甚在意道:“何以见得?” 老叟一惊,暗道,怎么这回不是吗?不过山人自有妙计,于是他笑得高深莫测道:“且容老朽为你观一观手相……” “嘁!骗子,我明明是心疼今日赶集上被人偷走的钱袋!”那男子扔下一句话,气呼呼地走了。 老叟有些傻眼,待反应过来时,忍不住在原地跳脚骂道:“啧,什么玩意儿?你钱袋丢了干老朽屁事?就你那样的,老朽诅咒你比那日的高个子丑男还要惨,一辈子找不到妻主!” 不知怎的,莫黛对老叟口中提到的那个高个子丑男有些感兴趣,直接走上前问道:“老人家,之前可是有一位身材高大,五官立体……”莫黛便将石墨的长相大体描述了一下,石墨长得比较特例独行,相信若是这个老叟看过,就一定能够记住! 那老叟看了莫黛半晌,问道:“你是,女人?” 莫忧有些受不住了,这老头怎么回事,有没有眼力劲? “老人家,姐姐当然是女子,姐姐问你话呢,有没有见过那位公子?” 老叟不理莫忧,又瞅了莫黛半晌,才道:“容老朽替姑娘观一观手相……” 莫忧还想说话却被莫黛制止住。 “好啊,那就请老人家帮我观一观手相吧!”莫黛笑着伸出右手。 老叟见莫黛如此识相,也便装模作样地观起手相来:“哎呀,姑娘这手相不大好啊,近日内必有血光之灾啊!” “你瞎说八道,姐姐好着呢,哪里来的血光之灾?”莫忧生气地瞪着老叟,继而拉着莫黛就走,“姐姐,这就是个老骗子,莫要上他的当!” “喂,你这小公子居然对老朽出言不逊,真是失礼!老朽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老叟不满地回瞪着莫忧。 见老叟的卦旗上写着一百文观手相,一百文破凶光,一百文预天机,莫黛主动掏出三百文来递给老叟:“烦请老人家说说如何破这血光之灾,然后再请老人家帮我预测一下天机,我想找的那位公子现下身处何方?” 老叟一见莫黛如此大方,而且一直和颜悦色地对待他,不由地也正经起神色来,说道:“姑娘命里带贵,但此贵带煞,避无可避,不过姑娘福大命大,且一心顾家,定能化险为夷,皆大欢喜!” “多谢老人家吉言,不过我主要还是要问那位公子……” “姑娘与那位公子是何关系?” “妻夫关系,虽然尚未成亲,但我有心要娶他!”莫黛说着,情绪便有些低落。 老叟忽然气得一拍卦台,为莫黛打抱不平道:“那样的丑男摊上你这么个有情有义的妻主,他还想怎样?居然还不告而别,简直天理不容!” 莫黛被老叟的激愤神情惊了一跳,抖着眉头问:“请问老人家,是否那位公子得罪过您?” “呸!说起这个老朽就来气,那就是个无赖,老朽明明就替他出了个绝妙的主意,他居然死不认账,未付银钱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老叟说着便将当日之事说了一遍,只是省略了最后他出的那个“绝妙的主意”。 莫黛抽了抽嘴角,明白这老叟绝对是见过石墨,也只有石墨会如此行事。 “那位公子所欠下的银钱由我来付,只求老人家能够给我指点一下迷津!”莫黛麻溜地又掏出二百文钱来。 那老叟一见眼睛都直了,要说这姑娘是大方呢,还是太好骗了? 老叟也非真正的神棍骗子,只是他算卦要看灵感的,灵感来了算出的卦就准,没有灵感就只能靠瞎诌来骗些银钱糊口,而他通常是没灵感的,且良心也没有全被昧住,是以他的日子甚是难熬,若是赚不回银钱,便要看女儿和她相公们的脸色,连小孙儿都瞧他不起。 “姑娘,这样吧,老朽多帮你卜几卦,老朽也不骗你,老朽的卦通常是不准的,但偶尔会准一回!”老叟也不怕丢脸了,笑呵呵地自爆其短。 莫忧撇了撇嘴,他瞧着那老头就是个骗子,也不知向来聪明的姐姐今日是怎么了,居然相信这老头! “还请老人家帮忙卜卦!”莫黛说道。 于是老叟从他的卦台下拿出他用来卜卦的一套工具,莫黛看了一眼,有黑白两色的石头,还有一截兽骨,以及一个有裂纹的龟壳。 看这架势倒是有几分噱头,莫黛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她都能灵魂穿越了,是以有人卜卦灵验的也并非不可信。 老叟接连卜了十次,一次比一次紧张,额上也冒出了冷汗,然后将卦象告知莫黛:“不好意思,姑娘,卜了十回,可这卦象回回皆不同,老朽也不知到底哪个是灵验的,都,都跟你说一遍吧,老朽相信只要姑娘信念坚定,总归是能够找到那位公子的!” 闻言,莫忧差点没笑出声,被莫黛瞪了一眼后生生憋住了,而莫黛则是十分耐心地听老叟说完,听完后也不禁佩服老叟这卦象来得荒诞离奇,若是这卦象来寻找石墨的话,好了,上天入地,碧落黄泉,找去吧! 老叟也觉得愧疚,于是颤抖着手又跟着卜了最后一卦,说道:“姑娘,这回的卦象显示,那位公子住在水边……” “又是水?这回不是黄泉了?”莫忧没好气地问道。 “这回应该不会错,呵呵呵……”老叟讪讪地笑了笑,从袖内抽出巾帕擦拭额上的冷汗。 “多谢老人家了,告辞!” 莫黛拉着莫忧离开,而那老叟则瘫坐在卦台前,总感觉头晕,莫非是洞察天机太多?不行,得赶紧回家歇息去! 莫黛回到家已是午时,萧笙和莫无风已经做好了午饭。萧笑午时不回来吃,到晚间才会回来。 见莫黛背了一大筐东西回来,许韶林笑嗔道:“你这孩子又乱花钱了,家里的肉都还有,你咋又买了?” “多了不怕,吃不完就阉起来!”莫黛一边说一边将东西拿出来。 莫黛回来,三个小的是最开心的,一人拿了一个拨浪鼓在那里咚咚地摇着。莫黛又将竹蜻蜓分给莫小羽和莫小翼,而将风铃挂在饭厅的门楣上,风铃是铜片制成的,每个铜片上都坐着一只用布缝制的小鸟,来去碰到了皆会发出叮当悦耳的声响。莫小满甚是中意那个风铃,直接扔了拨浪鼓,伸手去够风铃,一旦风铃发出声响,他便会咯咯笑上好一阵。 见到莫黛又买回了咖啡豆和可可豆,萧笙笑道:“等会儿我就去碾磨咖啡和可可,午饭后泡给你们喝!”莫黛笑着冲他点点头。 而莫小羽和莫小翼两个小的看到土豆时便又想到了炸薯条,于是央求莫黛做给他们吃,莫黛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而且他买到了山楂和黑梅干,想着若是用这二样再熬成果酱什么的,用薯条沾着吃,味道会更美。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莫黛总感觉在吃午饭时那个戴黑纱的清贵男子尤其关注她,她知他看不见,但只要是她说话,他便会停止吃饭认真地听她说话,而其他人说话时,他也在听,不过不是那么在意。 莫黛到现下还不知该男子姓甚名谁,当然他们一家人都没有首先发问,而那个男子和他的小厮也未说。莫黛讽刺地想,不会是因为别人都叫他主子,他听习惯了,是以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吧! 午饭过后,莫无云和莫无风便开始削土豆,而莫忧则帮萧笙研磨咖啡豆和可可豆。 沐千澈也想帮忙,于是莫无轻便将莫小满交给他带着,自己也去帮萧笙研磨咖啡豆和可可豆,那两种东西不容易研磨,费时费力。 莫黛着手将山楂做成山楂酱,至于黑梅干,则暂时搁置。首先就是洗净山楂,一切两半,去掉籽和根蒂,然后上锅加入适量蔗糖熬煮,大火煮开,再用中火慢慢熬煮,同时还要不停搅拌直至其软烂成泥,这时再加入白糖继续炒至黏稠状即可。 从她开始清洗山楂开始,莫小羽、莫小翼和丸牛便一直跟在她后头了,直至她将山楂酱做好,莫黛见他们嘴馋得紧,便用筷子沾了一点让他们尝鲜,那又酸又甜的味道让他们大呼好吃。 丸牛品着山楂酱,美得眯起了眼,不禁觉得自己跟着莫黛这个女人是对的,时不时地便有好吃的出现。 瓷釉看着莫黛一家人才吃完饭又开始做吃的,而且做的吃食他闻所未闻,于是一边讲解给穹清听,一边不住地吞咽着口水,也忒么想试一试那个山楂酱。 当莫黛将薯条炸出来,然后分给他们一小碟山楂酱,让穹清和瓷釉沾着吃时,瓷釉连声大呼好吃,而穹清似乎也甚满意这两样吃食。 瓷釉一边吃一边说:“公子,我们呆在这里挺好的!别走了!” 穹清一怔,良久才道:“暂时不会走。” “太好了,公子,瓷釉这回觉得赵大人也不错,若是没有她,我们也到不了这里,吃不到这些好东西,我太幸福了!” 赵英姿和烈晚间亥时才回来,一回来烈便来到后院找沐千澈,因为赵英姿再一次深受重伤。这回赵英姿虽未中毒药,但敌人将她与烈分散开来对付,并且高手有十来个一起对付她,一剑穿过腹部,手筋脚筋也均被挑断了,便是医好也只能是个废人了。 烈亦是一身血迹,不过他只受了皮外伤,因为那些人主要是针对赵英姿,这回不想要她的命了,而是想让她变成一个废人。 莫黛看着赵英姿的惨样,不由地抚额,冲着冷汗涔涔的赵英姿无奈地说道:“你不是说若我们有需要,你定当尽力帮忙吗?你混得如此惨,还怎么帮我们的忙?” 赵英姿此时脸色白如纸,再也嬉笑不起来,只喘息道:“对不起……”而后闭上眼,别开脸,让眼角的泪滑落在阴影里,她这回是真的一败涂地了,再也翻不起身了!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101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以往赵英姿耍无赖时,莫黛虽然无数次想要将这厮的骄傲和得意打落在泥泞中,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然而,当赵英姿真的颓败地在泥泞中捡拾自己那被敌人摧残成碎片的尊严和骄傲时,她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相反,她觉得愤怒,就好比是自家的孩子挨了外人毒打,她根本不会去想自家孩子是因为什么原因挨打的,她只会想将那帮打人的人暴揍一顿。自家的孩子自己打可以,当然,她是不会打的,但若是外人敢动孩子一根汗毛,她定然会炸毛! 除了莫黛、沐千澈和莫忧,许韶林、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也都披着衣服围聚在赵英姿和烈的身旁,眼里是满满的担忧和怜惜。烈也是第一回不觉得自己和主子被人围观甚难受甚不爽,他从这一家人身上感受到了人间真暖,心里无比舒坦。 秋夜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寒凉,尤其是受了伤流了血的烈和赵英姿两人,烈还好,尚有真气护身可控制住体内热量的散发,而躺在回廊长椅上的赵英姿却被冻得瑟瑟发抖。 莫黛俯身将赵英姿的脸扳过来,回廊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她的表情晦暗不明,只那双黑亮的瞳仁在暗色里熠熠,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出声:“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记得你对我们的承诺!不就是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吗?有神医在此你怕甚?不出一刻时辰便能让你活蹦乱跳!若是明日,你和烈二人再去会那帮人,你大可以继续摆出你那副恬不知耻的嬉皮笑脸,霸气地说一句:姐有神仙护佑怎么死都死不了!便是打不过他们也要气死他们!” “噗!”赵英姿忽然笑出声,虽然仍然虚弱,但精气神似乎是回来了,“好,明日姐就这么对他们说!” 莫黛拍向她的脑门儿:“打不过不会跑吗?非要死撑到底受这么重的伤作甚?你如此尽力为女皇办事,连命都可以舍了,女皇可有颁发荣誉状与你?神医救人还能得个牌匾呢,你得到什么了?” 赵英姿再一次笑出声,想动手,却无丝毫的力气,于是她对烈说:“烈,我的手现下废着,你替我狠狠抱一抱小黛黛,姐活了二十五年了,听到过的最贴心的话莫过于此了,姐决定以后只为小黛黛一人而活……” “啪”脑门儿又挨了莫黛一记拍,“二货!”但某只被骂的二货却痛并快乐着。 烈在听到他家主子的要求时,呆板的表情就裂成千沟万壑了,要他替主子去抱莫姑娘,呃,还不如让他去死来得容易! 沐千澈再一次以神医的名义用莫黛的血医好了赵英姿,却不想这货才一好便立时要带着烈再次出门。 “慢着!”莫黛有些不悦,想她用血救回她,她竟如此不惜命,下回决计不救了,让她去死好了,然而心里如此想,嘴上却道,“吃过晚饭再走,你不吃,烈还要吃呢,你不是人,烈是人!” 赵英姿回过头,委屈道:“小黛黛,莫非与烈相比,你更中意他吗?你想娶他吗?” 烈的身体跟着就抖了抖,呆板的声音因紧张恐惧而有了一丝走调:“主子,烈自打学武之时便已下定决心,此生绝不嫁人。” 赵英姿怀疑地觑着烈:“若小黛黛欢喜你呢?” “唔……” “怎样?怎样?” “做你属下真不容易,你难道没发现他一副快要死掉的表情吗?”莫黛白了赵英姿一眼,一脸扼腕,“烈其实是欢喜你这个主子的,对你忠心耿耿的,你怎么就没发现呢?” 莫黛此言一出,烈的身体忽然就晃了晃,深深地内伤了,暗道,你们这两个女人,我都不敢奢想,忒么恐怖了! 赵英姿却不知烈此刻的想法,忽然一拍脑门儿:“原来如此,烈是欢喜我的啊!哈哈哈,早说嘛,虽然我不大中意你这张呆板脸,但偶尔瞧瞧也别有一番野性美……” 赵英姿还未说完,烈便逃得无影无踪。 赵英姿不明所以地看向莫黛,莫黛回给她一个“不关我事”的表情。 赵英姿摸摸鼻头,而后说道:“小黛黛,放心,神医给我的命我会珍惜的!”说着,纵起轻功离开了宅子。 莫黛叹了口气,人各有命,不关她的事! 莫黛朝后院走,沐千澈正在回廊一角等着她。 丑时,莫黛忽然醒来,她一动,躺在她身畔的沐千澈也即刻醒来,身手将她额上的发丝顺向鬓边,问道:“在担心他们?” “不晓得,总感觉心里安静不下来。”莫黛忽然侧身伸手揽住沐千澈的腰,啄吻他的唇角,而后将脸埋入他的怀内,深深地嗅着他身上的药香味,闷声打趣道,“我病了,神医,请求治愈!” 沐千澈不由地勾起唇角,笑若昙花,于暗夜里明丽绽放。 睡前,她似是有些郁郁寡欢,是以他便以自己身体稍有不适为由只愿与她静静地相拥而眠。然而,她听后有些小遗憾的娇嗔表情差点让他当场把持不住,努力平复了良久才渐渐平静下来。 莫黛忽然想起什么,于是从沐千澈的怀里抬起脸,有些羞赧道:“我其实昨晚有穿淡青色的,虽然与你中意的天青色有些差别,不过差别不大,要看吗?” 沐千澈也是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手一挥,桌子上的清油灯嚓一声燃亮,他直觉莫黛要给他看的绝对是好东西,不能错过。 莫黛坐在床榻上解开中衣的扣子,沐千澈的呼吸忽然有些急促,待莫黛褪下中衣时,沐千澈便再也移不开眼。 什么《只羡鸳鸯不羡仙》?与眼前清新而又诱惑的景色相比,那些简直龌龊粗俗到极点,沐千澈忽然不敢伸手去触碰她,害怕那美好只是水中倒影,一碰之下便会随着一圈圈的涟漪模糊散开,永远都触摸不到。 莫黛见沐千澈怔怔地望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捉摸不透,不由地有些紧张:“千澈,你怎么了?” 沐千澈摇摇头,衣袖一挥,灯灭。暗色里,他眸光幽亮,灼人的视线一寸寸描摹着她身体的每处,最后停留在那两小片半圆的小衣上。 忽然的,他伸手抱住莫黛,微凉的薄唇在她耳畔以着蛊惑的声音呢喃道:“好美……” 莫黛脸红了,寻着他的气息凑过脸去,贴上他的唇,下一秒扑倒他,同样在他耳畔低声软语道:“那还等什么?” 沐千澈忍不住想笑,同时血液里的躁动也愈发强烈起来,既然忍不了,那便不等了! 寅时二刻,莫黛再一次醒来,发现自己竟趴在沐千澈的身上就这么睡着了,这还不算什么,要命的是沐千澈那白皙的肌肤上排布的那点点印痕让她觉得自己不久前的行为太那啥了。 “醒了?” “嗯。”莫黛爬起身穿衣服,不敢与沐千澈对上视线,“你再多睡会儿吧!你都没怎么睡……”莫黛忽然想去死一死,沐千澈没怎么睡还不是因为她吗? 待莫黛准备要拉开门出去时,身后忽然传来沐千澈那特有的淳厚低沉,且因刚睡醒而稍带的慵懒嗓音:“除了天青色,紫色也不错,红黑黄蓝白也都尚可。” 莫黛一怔,随即转脸看向沐千澈,见那人半卧在床榻上,墨发披散一身,天青色的外衫只松松罩在身上,白皙的胸膛大半裸露在外,薄唇微勾,清然的眸因她而染上一层暖色。 这人还是那个淡漠飘逸如名画师毛笔下的那抹水墨淡彩也似的沐千澈吗?分明一副勾魂摄魄,妩媚妖娆的妖精范儿啊! 莫黛别开脸,继而蓦地转身跑过去,凑到沐千澈的唇边重重地吻了一口,笑道:“神医大人,你变坏了!”说完,心安理得地走了出去,而后轻轻带上房门。 沐千澈怔怔地半卧在床榻上,那点红自耳后根开始渐渐蔓延至整张脸,然后又向脖子进发。 来到灶房,萧笙已经捏好了最后一只角鹿正准备上锅蒸。 “妻主,你来了!”萧笙笑眯眯地看向莫黛。 莫黛点点头,忽然有些受不住他的视线,于是凑过去蜻蜓点水般啄吻了一下他的唇角,笑道:“早,宝贝儿!”立时的,萧笙的脸红了,差点因情绪波动而将自己刚捏好的角鹿压扁。 于是,莫黛自在了。 莫黛见萧笙做角鹿时剩下一些面团,有的是香甜奶味的,有的是咸香奶味的,莫黛便将它们擀成薄皮,刷上一层鸡蛋液,用小酒盅分出一个个小而圆的形状放到烤箱内烘烤。 萧笙将点心放上锅蒸之后,便开始做其他的糕点,眼角的余光瞄见一只陶盆内的黄豆时对莫黛道:“妻主,你昨晚让我今早准备的黄豆已洗净泡了近一个时辰了,可以碾磨了!” 莫黛点头,将黄豆放进小石磨内碾磨,一边碾磨一边加水,但见乳白色的豆浆自小石磨一旁的槽孔内流进下头放着的陶罐内。 今日的早餐,莫黛是想做豆浆油条。豆浆好磨,油条却不容易炸制,好在她之前有尝试过,在经过几回的油炸面疙瘩之后,终于做成了蓬松酥脆咸香可口的油条。 “对了,妻主,你刚才朝烤箱内放的是什么?不像你昨日做的面包啊?”萧笙一边做他的蜜豆小酥饼,一边问道。 “饼干吧,是用你做角鹿点心时剩下的面团做的,不知行不行,左右味道不会太差!”莫黛一边炸制油条一边回道。 萧笙见她炸制油条的手法熟练,不由地打趣道:“妻主,我瞅着你若是去卖早点,这鹿岭镇上的早点铺子怕是都会关门的,他们做的根本没你做的好吃!” 莫黛笑说:“我也觉着是这样,不过我体贴他们的难处,就不去与他们竞争了,我只在家做给你们吃!” 这样一句不是甜言蜜语的甜言蜜语听得萧笙眼里起了泪意,这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如妻主这般对相公体贴入微又勤劳能干的女子了,他真是幸运啊幸运! 萧笙想到石墨,他隐约猜到石墨与莫黛之间发生了什么,莫黛是个重情重义有责任心的女子,她既然答应要娶石墨,就定然会对石墨好。 或许其他人看不出,但萧笙却知石墨在与莫黛初见的那日便对她感兴趣了,否则他不会破例去帮莫黛盖房子,还答应借钱与她。而再次见面时,石墨对莫黛的感情便更深了,他通常玩笑似地说出口的话语其实大多是他的真是心意。 石墨将自己所有的身家财产全数送给了莫黛,这是他表达爱意的方式,恨不能将他认为的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拿来送给莫黛,他对莫黛一如萧笑对他,都是痴恋。 萧笙想不通,既然石墨如此欢喜着莫黛,为何还要一声不响地离开他们这个家?或许他尚有心结未解,但是他绝对会后悔的,他会后悔自己错过很多生命里最宝贵的东西,萧笙想,如果是他萧笙,他定然寸步不离妻主身边,要每时每刻看着她的笑容,陪她一起白头到老。 “阿笙,来尝尝这个如何?”莫黛的声音打断了萧笙的思绪,他一回神便见莫黛白皙粉嫩的指尖捏着一块金黄的小饼递到他的嘴边,一股酥脆的香味飘入鼻间,他下意识地就张开嘴咬上那小饼,慢慢咀嚼,干香酥脆,还有淡淡的奶味和咸味,甚是美味。 “好吃!”萧笙赞道。 莫黛自己也尝了一块,满足地眯起眼睛:“确实不错,烤出来的味道确实很棒,那今日再将我昨日买回来的鸡杀了,也放进去烤一烤!” “噗!”萧笙忍不住想笑,“能行吗?” “试试呗!”莫黛端过萧笙手里放着蜜豆小酥饼的托盘,“这个也放进去烤吧,总比你炕得快!” 萧笙又问:“能行吗?” 莫黛咧开一口白牙:“我也不知,试试!” 萧笙无奈地叹了口气,但眼里却是满满的幸福笑意:“好吧,就让你试试!” 莫黛戴着棉手套将小酥饼送进烤箱内,而后合上烤箱盖,脱掉棉手套又朝灶底多加了几块木柴,而后拍拍手,眼睛亮晶晶的。萧笙看痴了,忽然凑到她身旁亲向她的眼睛。 “娘,我闻到好香的味道!”莫小羽跑到灶房门口,忽然见到了萧笙亲吻莫黛的一幕,愣了一下,然后大声道,“笙爹,我也要亲娘!” 萧笙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个彻底,丢死人了,居然被孩子看见了! 莫黛见萧笙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一钻,于是招手让莫小羽过来,将他抱起来。莫小羽学着萧笙的模样嘟嘴在莫黛的眼睛上亲了一口,莫黛刚想也亲亲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洗脸了没有?” 莫小羽嘿嘿一笑:“还没洗,要尿尿!”他是想告诉莫黛他才刚起,现下要去尿尿。 莫黛有些哭笑不得,将他放在地上:“快去尿尿,洗漱完有好吃的!” 莫小羽撒开小短腿就跑出了灶房,待灶房再次只剩下萧笙和莫黛两人时,莫黛踮脚想要回亲萧笙的眼睛一下,在挨着他眼皮的一瞬间却停住了,萧笙原本甚期待的,一见有状况,立时回想起莫小羽的情形,于是急急说道:“我洗过脸了!” 莫黛噗一声笑出来,萧笙羞窘得要死,直恨自己多嘴,抿着唇,左颊的一抹梨涡便渐浅渐深,实在可爱诱人得紧,莫黛趁机吻上他的脸颊,继而又吻向他的眼睛,亦是蜻蜓点水,即便如此,萧笙也愣在当处半天回不过神来。 穹清和瓷釉今日吃到了豆浆和油条,最普通不过的平民早点,但不知是不是莫黛有做美食的天赋,她做出的东西就是比较美味。就连穹清都喝了一碗豆浆吃了两根油条,而两个小的也吃了与他一样多的东西,丸牛则是两碗豆浆,六根油条,食量节节攀升。 莫黛下意识地就朝丸牛那圆滚滚的小身体看过去,丸牛打了个饱嗝,不悦地问:看什么看? 莫黛:你胖了。 丸牛:老子是以前太瘦了! 莫黛:我准备今日午时烤一只全鸡,表皮还会刷上一层蜂蜜,烤出来定然油亮亮,金黄黄,喷喷香,美味无比。 丸牛:妙妙妙!女人,老子支持你烤,鸡翅和鸡腿,老子包了! 莫黛:若是烤乳猪…… 丸牛一怔,随即将小尾巴夹紧在后腿处,一边怯怯地后腿,一边色厉内荏地威胁道:女人,你可不能有这种想法,有这种想法是不道德的你晓不晓得?老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哪!你可不能忘恩负义,以大欺小,不爱护小动物啊! 莫黛:你胖了。 丸牛:老子减肥!老子下回就吃得与你们一样多还不行吗? 莫黛不忍心再逗它,她只是担心它吃太多身体走形,毕竟它年纪那么大了,万一得个三高,糖尿病,或是老年痴呆什么的可就麻烦了,虽然她可以医好它,但防患于未然还是有必要的! 莫黛与丸牛意识交流完,忽然发现穹清又坐在那里不动了,她晓得他会静下来听她说话,但刚才她并没有说啊,莫黛有些好奇,莫非他听得懂她与丸牛之间的对话? 穹清似乎也察觉到莫黛在看他了,于是赶紧低头,在黑纱里头喝着剩下的小半碗豆浆。 莫黛鬼使神差地就用与丸牛的交流方式朝穹清发出了脑电波:公子?请问你是神仙吗? “噗!”穹清一口豆浆喷在了黑纱上,瓷釉吓了一跳,赶紧从袖内抽出绢帕替穹清擦拭,一边擦一边焦虑地快要哭出来。 “公子,您没事吧?好端端的怎么就吐了呢?果然是因为身体不适吧?神医大人,请您帮我家公子看看吧!我家公子他……” “瓷釉,我没事,只是被呛了一下。”穹清开口道,声音依旧清贵悦耳。 瓷釉松了一口气,可莫黛却是提起了一口气,老天,难道是错觉吗?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可以听懂她和丸牛对话的人,她与丸牛之间的意识交流可传十来米远左右,也不知他能听到多远。而且若是他与丸牛一般,可以洞察到她的所有心思……噫――,太可怕了! 莫黛:丸牛,此男子能听懂你的话,你试试能否与他意识交流? 丸牛懒洋洋地看着莫黛:不能,老子探听不到他的意识,他刚才喷豆浆只是个意外,你太杞人忧天了! 莫黛松下一口气:那就好,若是有人像你一样能够晓得我在想什么,我会想去死一死!而且凭什么只有你能听到我在想什么,我却听不到你的? 丸牛得意洋洋地仰起脸:那是因为老子属于灵猪一族,那是灵兽,岂是你这区区人类能够比得了的? 莫黛有些无语,不过她早已习惯丸牛的自大臭屁,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又尝试着用意识问了一句:公子,你若是可以与我用意识交流,还请不吝赐教! 穹清没反应,事实上他也反应不了,他刚才是因为察觉到莫黛在看他,一紧张便喷了出来,不知为何,这饭桌上如此多人,看他的肯定不在少数,但他就是能够清楚地辨别到莫黛的视线,或许是对她太过关注了吧。 他晓得莫黛已经发现他的眼睛看不见的事了,递碗给他时都会故意与桌面触碰发出咚一声响,而递给别人时都是无声的。不过虽然她发现了,但她却从未与她的家人说过。 她的这份细心体贴让他关注在她身上的精力多了几分。 早饭过后,莫黛不想再去逛街了,昨日碰到的那拨人说不准还在满大街转悠着找她,她可不想招惹上那些人,万一被发现她听得懂她们说的话,说不准麻烦更多! 莫黛到书房练字,练了一个时辰左右,她停下来歇息,脑子里不经意地便回想起昨日那老叟卜卦的结果。 “住在水边?住在水边……”莫黛十指相对成金字塔状靠在额前,陷入深思。 住在水边,水边多了去了,光这鹿岭镇大大小小的湖泊河塘什么的就有五六处,其它地方就更多了。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石墨有没有可能还在鹿岭镇?就住在湖泊一带的人家那里?不对,石墨那人极其精明,她能想到的,他一定也想到了。 那他有可能去水泉镇吗?就在莫府等着她?她倒是希望这样! 要么就是流岗镇桑河一带的村庄,但那人的性子有可能会到穷乡僻壤的乡下去吗?他可是喜好美食美酒的,衣服也不知好好穿一穿,乡下人不会给他好脸色的,他肯定不会去乡下! 日光自窗户透进来,窗台上放着的一盆粉黄菊花已显枯萎之态,莫黛不由地走上前伸手去摸那菊花。她体内的香肌果现下稳定得很,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过度散发灵气。但即便如此,她摸得时间久了,那菊花还是得到了灵气,枯萎的叶片褪掉,长了新的嫩叶,花朵也亭亭玉立起来。 叩叩叩! “莫姑娘,请问您的琴能借与我家公子弹奏一下吗?”瓷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门未关,但瓷釉却并不踏进门槛来,而是在门外恭谨地站着。 “可以啊,你进来取吧。”莫黛又摸了那菊花一会儿,直到它的叶片长大。 瓷釉踏进门槛,见莫黛站在窗前,先是冲她点头行礼,而后才走到琴案前将琴抱走,出门时再次冲莫黛点头行礼。他行一次,莫黛回一次,忽然觉得达官贵族家的小厮好累。 瓷釉走后没多久,莫黛便听到了渺渺琴音传来,不成曲调,三两下拨捻,慢勾复挑,随意得很,就好似几月大的婴孩在拨拉着玉盘上的珍珠,拨过来叮当琳琅,拨过去琳琅叮当,反反复复那几下,慢腾腾地好似要被云雾淹没,但偶尔一下突兀地蹦将出来又令人心神为之一紧。 莫黛听了一刻时辰终于忍受不住了,虽然她不会弹琴,欣赏能力也不够专业,但什么叫悦耳什么叫噪音她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虽然对那名清贵公子有些失礼,但拜托,他弹的琴真的是让人不敢恭维好不好?不过盲人也只有凭借耳朵听声来打发时间了,她理解,是以她不会过去打断他。 莫黛走出书房决定回后院陪孩子玩耍去了,不过,甚不巧的是,万嫣上门来了。 会客厅内,万嫣毫不客气地灌下一盏茶,吃了两块点心,才抹抹嘴,让小安拿出一副画像来。 莫黛一瞅那画像,登时眼角抽筋,虽然画得甚丑,好似前世的写实漫画一般,头大身小,但那画上的大脸确实是她没错,将她这种毫无显著特征的面部神情勾勒得甚是传神,反正她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说吧,你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万嫣斜眼看她,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莫黛摇头,甚是疑惑:“没有啊?我一直和善本分居家过日子,若是不信可以问我爹!” “噗!”小安被逗笑,万嫣回头就瞪了她一眼。 “正经点!”万嫣以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这些画像是几个异国人士画的,我来时,她们正不厌其烦地说着让人听不懂的鸟语,然后将画像发给过往的路人,这便是我接到的那张,你瞅瞅,画像底下还有让人看不懂的鬼画瓢呢!” 莫黛的眼角又抽了抽,是的,她也注意到了,画像底下是用英文写的寻人启事,莫黛也认得不全,但大体意思明白,上头说她是上天赐予他们巫族部落的神秘人,要找到她并将她带回他们巫族部落去。 简直荒唐,她之前都呆得好好的,也没见有人找过她,这才来到鹿岭镇没几日就遇到这么一帮怪人,难道说这就是一线城市与偏院小镇的区别吗? “喂,丫头,你认得这些文字吗?”万嫣双目紧紧盯着莫黛瞧,以确认她有没有忽悠她。 “不认识。”莫黛坦然摇头。 “真不认识?” “真不认识。” “嘁,没意思,还以为你认识呢!”万嫣以着一副“真没用”的表情斜睨着莫黛。 莫黛也不在意,只淡淡问道:“大人今日来我这里不单单是为了这张画像吧。” “那是,本官决定要去帝京了!”万嫣说,莫黛端起茶盏喝茶没什么反应,万嫣有些不满,“你好似料到我要去帝京一般?” “没有。”莫黛放下茶盏,心道,我自己甚多事要忙,哪有工夫去揣摩你的行程? “是吗?你怎么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啊,我甚惊讶。”莫黛从善如流,但说惊讶时,脸色却平静如常,声音也发得甚假。 “噗!”小安又被逗笑了,并再次被万嫣给瞪了一眼,她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万嫣身后。 “莫黛,你给本官正经点!”万嫣有些炸毛了。 “大人息怒,吃块点心压压惊。”莫黛将点心碟子朝万嫣面前推了推。 万嫣满意了,捏起一块点心塞进嘴巴里嚼着,又喝了一口茶才道:“可是本官去不成了。” “为何?” “你可知本官向你学习那木板上的文字破解之法是为何用?” “追求大人心仪的男子。” “没错,不过,你可知那男子是谁吗?”见莫黛配合地摇头,万嫣满意了,“乃是当今女皇的第一皇子穹清,生得那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啊!” 莫黛再次配合地做出惊讶羡慕的表情:“大人居然见过如此绝色,真是太令人艳羡了!” 万嫣得意地点点头,而后又有些心虚地清了清嗓子:“本官也只是见到他的背影而已,并未见过真容,但那背影就已经风华绝代了,若是见到真容……啧,仅是想想本官体内的血液就躁动不安哪!” “大人说的是,然后呢?” “皇子的生辰是本月十八,本官正万分兴奋地准备要去帝京膜拜他,并顺便参与驸马的竞选,虽然希望有些渺茫,但这就是本官活着的意义啊,你明白吗?” “明白。” “可是前几日,本官收到女皇的密信,说是皇子离开帝京不知所踪了,让本官负责在鹿岭州内寻找,想必其她几州的知府也接到了密信。” 万嫣说着陷入沉思中,女皇的密信中还说了皇子本月十八日的生辰宴照常举办,由其他皇子代替穹清出席,是以要她这个知府尽快找到穹清送回帝宫去,而且要守住秘密,不可宣扬出去,期限为一月,若是找不到,她是要被罚俸一年的,天可怜见,她若是一年没有俸禄的话,她一家人喝西北风去啊! “大人,既然是密信,你怎能跟我一平民百姓说呢?” “本官这不是没办法了吗?本官觉得你这人挺邪乎的,说不准就有什么好办法了……” 万嫣正说着,忽然听到一声特别突兀的琴音,而后又是三两下拨拉。 “刚才我便想问了,你家孩子学琴真努力呢,从本官来到这里开始,有一刻时辰了吧,居然一直在拨着琴弦,也不嫌累得慌!”万嫣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大人是听得累了吧!不过这不是我家孩子在学琴,而是一名暂居在此的公子弹奏的。” “是哪家公子啊,也不嫌害臊,弹出如此曲不曲调不调的琴音来?”万嫣毒舌地批评道,“对了,咱们接着说,你来给本官想想办法……” “大人,我还真是没有办法可想,既然皇子想离开帝宫,那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天下之大,确实不容易找,除非全国张贴画像。” “就像这个一样?”万嫣点着莫黛的大头像说道。 “正是。” “不能公开啊,你明白吗?”万嫣头痛地低吼。 莫黛爱莫能助地望着她,万嫣绝望了,端起茶盏将第二盏茶也悉数灌进胃里:“本官尚有政务要处理,就先回了,你给本官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办,本官明日再来!”万嫣站起身,眼睛又望向桌上的点心,“那什么,这点心……” “大人带上吧。” “多谢了,对了,这可不算贿赂,是你作为朋友送与我吃的,明白吗?”万嫣命小安从袖内拿出油纸来打包,莫黛傻眼了,这女人真是够了,居然有备而来,忒么无耻了! 万嫣出了前院再次听到一声突兀的琴音,眉头跳了跳,也顾不得自己尚有政务要处理了,对莫黛道:“这谁家的公子?本官倒要去瞅瞅,真是没自觉!” 万嫣直接朝那琴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莫黛和小安根本阻止不了,只能跟在后头看着。 当万嫣见到那凉亭内拨琴的公子似降落凡尘的仙子那般清逸脱俗之时,她忽然怔住了,继而回转身,不动声色地将莫黛和小安拉走,在确定那凉亭内的公子看不见她们也听不到她们说话的声音时,她才猛然一把抱住莫黛,恨得牙痒痒,但同时又无比兴奋地说道:“没错了,本官确定是他!莫黛,你真是本官的福星啊!你务必要留住那公子,照顾好他,若是有一丝一毫的闪失,那后果将是――” 万嫣说着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明白?” 莫黛的头皮麻了麻,故作委屈道:“大人您行行好,将他们带走呗!” 万嫣脖子一梗:“我家哪有你家有钱,他那么金贵,我哪里养得起,再者说,吃你几顿饭怎么了?小气吧啦的,当心你家相公嫌弃你!” 莫黛默了,再一次明白什么叫做官大压死人,以及无耻者无畏,再以及万嫣就是个想要空手套白狼的货。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102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万嫣命小安拿着一包点心,志得意满地出了莫黛家的宅子,心情便如这青天白日,分外高旷朗朗。 不过莫黛也不会让万嫣白占便宜不做事,送万嫣到大门口时,莫黛将那张画了自己大头的画像递给她,说道:“大人,那些异国人士在鹿岭镇大街上散发这些东西您不觉得碍眼吗?这些画像下面的文字说不准是在妖言惑众,她们又非大月人,居然如此嚣张,分明是没将您这个知府大人放在眼里,您不觉着生气吗?” “不觉着啊!”万嫣不甚在意道。 “既然如此,我还是将那位公子送走吧,省得给自己惹祸上身。”莫黛淡淡地说道。 “你在威胁本官?”万嫣不悦地斜眼睨着莫黛。 “岂敢,大人是好官不是吗?”莫黛笑着说道。 万嫣盯着莫黛狠狠看了一眼,不情愿地说道:“你说得有些道理,回头本官就将她们叫到府衙问一问,为何要在大街上散发这些乱七八糟的画像,还画得如此之丑,那下面写的又是些什么字,若真是妖言惑众,本官定不饶了她们!” “多谢大人!” “哼!走了!” “慢走不送!” 万嫣一出大门尚未走出一丈远,莫黛便将大门砰一声关上,万嫣气得牙痒痒:“这臭丫头分明是在藐视本官!” “大人,莫姑娘是个不错的女子。”小安对万嫣临走时还刮人家点心的行为感到不耻,但不敢明说。 “你什么意思?” “大人,我们来时,那些异国人散发画像的行为本就闹得人心惶惶的,是该处理一下了。” “啧,小安,别忘了,你的月钱是本官发的!” “小的明白。” “明白就好!” “大人,您不觉得那穹清皇子会出现在莫姑娘那里有些蹊跷吗?” “是有些蹊跷,不过莫黛想是不知,那丫头我了解她,她最厌恶招惹麻烦上身,怕是有人将皇子带过去的,而那个人本官猜测十有八九是赵英姿,之前本官已经从古翃那里得知了,赵英姿是认识莫黛的。不过,赵英姿这回是找死了,居然将皇子拐带出宫,本官看她是活腻歪了!”万嫣笑得阴恻恻的。 莫黛走回书房,听那不成曲调的琴音依旧在继续,反反复复那几声,竟也形成了一套规律。 原来这男子真的是皇子穹清,赵英姿这回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才将他带出来的?她就不怕女皇得知后砍了她脑袋吗?而且最重要的是居然将皇子带到她家来了,万一女皇怪罪下来,她一准将赵英姿供出去,啧,她想死,她绝不拦着,但别想拖她一家人下水! 莫黛又在书房练了一刻时辰的字,已然习惯那琴音的节奏,不再受到影响。 晚饭时赵英姿和烈回来了,这回二人虽然又受了伤,但只是些皮肉伤,没有大碍。似乎是终于将事情解决了一般,赵英姿这回眉眼舒展,再次嬉皮笑脸起来。 晚饭后,赵英姿将莫黛和沐千澈叫到她住着的客房去,打了一记响指后,烈从外头拎了个布袋子进来,而后走出去将门带上。 那袋子里装着的分明是个人,莫黛有些疑惑,不知赵英姿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沐千澈则一直下意识地站在莫黛的身前方,将她庇佑在身后。 赵英姿解开那袋子,从里头露出一年约十五六的少年来,少年五官清俊,深深的双眼皮,右眼角处有一点黑色的泪痣,瞳仁大而漆黑,却无一丝光泽,眼神空洞,表情麻木,嘴巴被一团白布塞着,手脚皆被捆缚住。 “这是我和烈带回来的俘虏!”赵英姿洋洋得意道。 “是吗?”莫黛不甚在意,“既然俘虏已抓到,你们是不是明日就该离开了?” “没有,我们的任务尚未完成,怎能这么快离开?小黛黛,你不会是想要赶我们走吧!” “没错。” “不会吧,太无情了,难为我发现有趣的东西还特意让你过来瞧瞧!”赵英姿委屈地说道。 而沐千澈自那袋子被解开时便一直盯着那少年瞧,瞧了半晌,眼睛微眯,转脸对莫黛说道:“妻主,你有没有发现这少年长得像谁?” 赵英姿兴奋地一击掌:“神医果然洞察秋毫,在下佩服!小黛黛,正如神医所言,你就不觉得这少年长得像谁吗?” 莫黛摸着下巴仔细打量那少年,而那少年也不由地看向莫黛,一瞬间,他的瞳孔缩了缩,露出一丝惊慌的神情,但随即又恢复那副眼神空洞,表情麻木的神情。 莫黛捕捉到少年那一瞬间的眼神变化,但她不作声,继续打量他半晌,才道:“你们的意思是,这少年长得像我?” “是呀!五官有七分像,而那双漆黑的大眼则有九分像,当然了,他的眼睛不如小黛黛的明亮有神!”赵英姿像是发现了宝贝一般,兴奋地说道。 莫黛不甚感兴趣,总觉得赵英姿的心思是越来越难懂了,而且她可不想牵扯进她的任务当中,她只想与一家人踏踏实实过日子。 “这天下长得相似之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好稀奇的,你自己慢慢在这里审问吧,千澈,我们回后院!”说着,莫黛便拉着沐千澈走人。 “诶?小黛黛,我一个人审问不来,现下我是点了他的穴,塞了他的嘴,他才如此老实的,一旦我拿下他嘴里的布,他便会咬舌自尽,这少年是个死士来的……” 莫黛嚯地转身,一把薅住赵英姿的衣领口将她的脖颈拉下,恶狠狠地说道:“姓赵的,你别给我得寸进尺!你此次出现在我们家,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完了还被我们救了两次性命,你只需记住,原来的你已经死了,现下的你是我们家的仆人,跟我玩心眼,信不信我抠了你的眼珠子当臭虫踩?” 赵英姿没料到莫黛会发如此大的火,望着莫黛幽黑瞳眸内的两小簇火焰,心虚地笑了笑:“小黛黛,我错了,我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于你还不行吗?” “我不稀罕听,千澈,我们走!” “小黛黛,我求你了,这事与你有关的……” 沐千澈忽然停住脚步,莫黛诧异的回头看他,却见他眼神柔和地看着自己:“妻主,我们且听听吧!” 莫黛紧了紧沐千澈的手,点点头,而后对赵英姿说道:“不过,我只听你说的与我有关的部分,至于你执行了什么任务不需要告诉我!” 赵英姿点头,又打了个响指。 烈进来,将那名俘虏少年打晕重新塞进布袋拎了出去。 “刚才那少年擅长易容模仿之术,姐第一回就是被他刺了一刀。你别看他年纪轻轻的,其实他是那帮人的头领,头脑冷静,布阵出招什么的相当纯熟,姐第二回亦是栽在他的损招下。第三回,他们似乎得到了什么坏消息,一时间人心惶惶,我与烈便趁机将她们统统解决了。而这个少年之所以没有当场杀了他,是因为他的真容竟与小黛黛你有几分相似,还有,他们是琼国人!” 赵英姿双臂交叠在胸前,英眉不由地皱起。女皇这回派她出来是想找出尤家通敌卖国的罪证,确切地说是尤家在帝京的后台穹岚风王爷与敌国勾搭成奸的罪证。也不知是怎么走漏了风声,她这一路都被人追杀,两次险些丧了命,若非有神医在,她现下真的已经死了。 “小黛黛,你来看这个!”赵英姿将一副被烧毁了一半的画铺在桌上,“这是我在他们的窝点发现的,没有全毁,你看这画上的女子与你是否有八成相似?” 莫黛看向那半张画,也只剩下一半的脸,除了发式头饰及衣饰不一样,倒真的与自己挺像。 莫黛忽然想起自己是莫阿花的养女,也不知莫阿花是从哪里将她抱回去养的。而今有人与自己相似,还是琼国人,最大的可能性便是,那人是自己姐妹,而刚才那少年莫非也与自己有些血缘亲情关系吗? “你可知那画上的女子是谁吗?”莫黛问,忽然觉得自己,不,是莫大溪的身世扑朔迷离起来。 “不知,不过他们似乎对画上的女子极其尊敬,我猜画上的女子在琼国的地位不低,因为我和烈昨晚去偷袭时正好见到他们跪在地上参拜!” “你打算从少年口中套出点有用的消息是吗?希望神医能在旁看着,万一那少年自杀了,可在第一时间救活他继续审问,对吗?” “嘿嘿,知我者小黛黛也!”赵英姿咧开一口白牙,见莫黛不理她,于是看向沐千澈,“神医,你意下如何?” 沐千澈本就有不好的预感,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听赵英姿说这番话的,听了之后反倒越发地不安了。 “赵英姿,你将那少年口中的布拿下来吧,让他自杀好了,我们对他口中的消息没兴趣!”莫黛察觉到沐千澈的不安,再次拉着他出门。 “小黛黛……” 赵英姿有些傻眼地看着他们离开,她明明就觉得莫黛会对这些消息感兴趣的,若是她发现有人跟她长得相像,一准会激起她满满的好奇心,怎么到了莫黛这里就行不通了呢? “主子,要杀了这人吗?”烈呆板的声音传来。 赵英姿叹了口气:“拿下他嘴巴里的布,让他自杀吧!”既然莫黛不想从这少年口中知晓什么消息,留着也没用! 然,当烈拿下少年嘴巴里的布时,那少年却并未自杀,张了张嘴巴,不知想说什么,赵英姿冲烈使了个眼色,烈当即解了那少年的哑穴。 “咳咳……只要你们不杀我,我便将我知晓的一切全都告知与你们!”少年的嗓音与他的长相甚不相符,就好似被人勒住脖子发不出声似的沙哑难听。 赵英姿和烈不由地面面相觑。 沐千澈回到后院一直沉默着,虽然以往他也是沉默居多,可是今晚他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莫黛有些不放心他,直接将他拽进自己房间,关上门,二话不说,拉下他的脖颈就给了他一记深吻,并在他耳畔发誓般说道:“不用担心,我不会离开你,离开这个家的,便是要离开也会带上你们一起,明白吗?” 沐千澈的脸红了,紧紧地将莫黛拥在怀里,原来莫黛一直都明白他在害怕些什么,并时时为他着想,她太过美好了,让他渐渐变得贪心起来,这该如何是好? 洗漱完,瓷釉搀扶着穹清朝前院走去,走到半截,瓷釉忽然想起自己随身携带的玉镯好似放在水槽边了,于是让穹清站在回廊内稍等一会儿,他去去就来。 穹清点头,瓷釉走得急,因为那玉镯是他最中意的一件首饰,是他初做穹清的小侍时女皇赏下的,是以,他稍微疏忽了一下,未将穹清扶到前方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下。 穹清站在回廊内觉得自己可能会碍着旁人走路,于是便伸手朝一旁摸索着,想挨着墙站着,他一伸手就摸到了东西,不过那不是墙,而是一扇门,他以为是关上的窗户,于是朝窗边靠了靠站定。 沐千澈正拥紧莫黛之时,忽然察觉到门边有人靠近,他不由地一怔,下一秒便尴尬地松开莫黛,他们明明是妻夫,可因为他的贪心,却整得跟偷情似的,不该这样的! 莫黛也察觉到门边有人,有些好笑,又在沐千澈的唇边亲了一下,这才示意沐千澈先在房里,而她去开门看看是谁在门外。 莫黛一拉门,一抹清逸的月白身影就这么朝她怀里倒了过来,莫黛有些被惊到,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意识,在那一瞬间她倏地闪躲到一旁,于是那清贵的仙子一般出尘脱俗的皇子穹清就这么摔倒在地上。 莫黛愣愣地看向沐千澈,而沐千澈则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明了是怎么一回事。 瓷釉找回了玉镯火速赶过来找他家公子,结果却不见他家公子的身影,急了,直接就打莫黛的房门口跑了过去,他以为他家公子已经自己朝前走了。 穹清的身体似乎甚是孱弱,就摔了一跤却半天爬不起来。莫黛觉得他就好似那象牙玉雕刻的镂空花瓶,精贵华美,但风一吹就会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沐千澈走上前扶穹清起身,发现他的右脚似乎绊到门槛时崴了,膝盖也被蹭破了皮,长裤的膝盖处有殷殷血红渗出来。不过穹清似乎也甚是耐疼一般,除了站起身时那一声闷吭,接下来就不曾听他发出过声音来,想来是在咬牙忍痛着。 “妻主,借你的床榻一用。”沐千澈身为大夫的模式开启,直接将穹清抱起来放到床榻上坐着。 房间内原本并未点灯,但也不会太暗,因为有回廊上挂着的灯笼透过来的光。 沐千澈点燃了油灯,伸手替穹清弄脚,想是痛得厉害,穹清下意识地便伸手去抓床上的褥子,但仍然一声未吭。 莫黛对穹清的看法有些改观,他是一个看起来柔弱但实则相当坚强能忍的男子。 当瓷釉找了一圈也未找到他家公子,哭哭啼啼地走回后院时,才晓得他家公子就因他一时的疏忽大意而崴了脚,擦破了膝盖。瓷釉懊悔不已,当下便跪在穹清面前请求责罚。 穹清的脚此时已不会太痛,淡淡道:“起来。”瓷釉不敢违抗命令,站起身来,又听穹清道,“扶我回客房去。” 看着这对主仆离开,莫黛忽然有些愧疚,若是她当时扶他一把或许就不会让他的脚崴了。那个万嫣还让她保证不能让穹清有一丝一毫的闪失,这下好了,万嫣若是晓得她让穹清的脚崴了,呃,不会立时冲过来跟她拼命吧! “不用担心,他的脚没事,过几日便能痊愈。”沐千澈安慰莫黛道。 莫黛点点头,想着那穹清似乎对山楂酱情有独钟,明日她再烤个甜面包让他抹上山楂酱吃吧,再帮他泡上一壶可可甜奶茶,权当是道歉了。 翌日寅时,萧笙和莫黛均起身了。 点了灯,萧笙看着莫黛穿上那贴身的小衣,明黄色的两小片半弧形布片将她曼妙的身材包裹得愈发美好诱惑,小衣上绣着的迎风绽放的牡丹,与她如玉的肌肤相辉相应,极其得明丽富贵。 萧笙忍不住又靠过来,手臂揽着她的纤腰,下巴摩挲着她圆润的肩:“妻主,你穿上这个真好看,你说若是咱们将这个卖给那些女子,能不能赚钱?” 莫黛忍不住笑出声:“不愧是阿笙,眼里尽是商机!” “你取笑我!”萧笙懊恼地咬上莫黛的耳朵。 莫黛抖了抖,伸手拍拍他的脸:“我是在夸赞你,相公,咱们该去灶房做点心了!” 萧笙搂着她不动弹,忽然感叹了一句:“良辰美景总是匆匆而过,甚是舍不得……” 莫黛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忽然转过身一把将他推倒在床榻上,紧跟着人也压了上去,鼻尖相触,眸光熠熠道:“既然舍不得,那为妻便为了相公将这良辰美景继续下去,如何?” 萧笙脸红心跳,下意识地点头,随即又摇头,猛地一翻身又将莫黛压在身下,无比眷恋地印下一吻,又叹了口气:“为了妻主能够穿得起更多漂亮颜色的贴身小衣,相公我还是乖乖地起身去灶房做点心赚钱吧!” 莫黛揽着他的脖颈,笑意盈盈:“相公,你真好!” 萧笙也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妻主,你也真好!” 莫黛忍着笑:“那我们,起吧?” 萧笙点头:“起吧!” 这二人终于在恶心的互相吹捧中起身,速速洗漱完,开始做点心。 早饭时,穹清没有到后院来与莫黛一家人一起吃,而是由瓷釉过来取的。赵英姿和烈倒是早早过来后院等着吃饭了。 莫黛想到穹清的脚,决定亲自过去道个歉,于是切了六片面包,拿了四只煮鸡蛋,舀了一小碟山楂酱,泡了一壶可可奶茶,将这些放进托盘内让瓷釉端着,与瓷釉一起来到前院穹清的房间。 赵英姿看着莫黛走出后院,不由地问:“怎么了,小黛黛看上小清儿了?” 闻言,全家人都是一脸“你想多了”的表情,沐千澈轻描淡写地将昨日发生的小插曲述说了一遍,赵英姿听完就乐得不行,眼泪都流出来了:“我说这小黛黛不正常吧?小清儿那么一个美男子朝她扑过来,她居然第一反应不是抱过去而是躲开,啧啧啧,若是我,我定然……” 赵英姿才开讲,全家人都各自开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谈论着山楂酱抹面包甚是美味什么的,就连最小的莫小满都兀自用小手抓着一片比他的小脸还大的面包片津津有味地啃着。 赵英姿没趣地咂咂舌,转而对烈说道:“烈,你说你家主子我是不是看起来比小黛黛要知情识趣得多?”岂料烈正大口喝着奶茶,大口啃着面包,根本没空听她说话。 赵英姿恨恨地瞪了烈一眼,嘟囔道:“小黛黛不是说你欢喜我吗?这就是你欢喜我的表现吗?” 闻言,烈差点没将一口奶茶喷出来,赶紧别开脸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心道,主子你是有多无聊才会拿你忠诚无二的属下打发时间呢? 前院,某间客房门前,莫黛敲了敲门,瓷釉冲房内说道:“公子,瓷釉取早饭过来了!还有,莫姑娘也过来了” “公子,打扰了!”莫黛说道。 “……进来吧。”穹清显然是犹豫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出声。 莫黛推开门走进去,瓷釉也端着托盘跟进去。 穹清此时正安静地坐在桌子旁,莫黛仔细留意了一下他昨日崴到的左脚,似乎还是有些肿大,于是问道:“公子的脚好些了吗?还痛不痛?” “多谢莫姑娘挂心,已经不痛了。”穹清的声音淡得似风,若非他正端坐在桌前,莫黛一准会认为是幻听。 “公子,今日莫姑娘又烤了您爱吃的面包呢!”瓷釉说着便动手倒了一杯可可奶茶递到穹清的手里。 瓷釉之前吃薯条时晓得是用薯条蘸酱吃,这回他依旧拿起面包片蘸酱吃,当然,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太过麻烦。于是莫黛便用穹清房内的清水重新净了手,走到桌前,替穹清将山楂酱抹到面包片上。瓷釉见了,也跟着效仿。 “公子,您尝尝,这个是莫姑娘亲自为您抹了山楂酱的面包片!”瓷釉将夹着山楂酱的两片面包递给穹清,莫黛见他的手明显顿了一下。莫黛不知瓷釉是怎么想的,非得强调是她亲自弄的,听来怪别扭的。 老实说,陪穹清吃饭是相当无趣的,虽然他的吃相高雅好看,一丝声音也无,只是气氛太过清冷,让人有种想逃的感觉。 穹清吃了两片面包喝了一杯可可奶茶后便不再吃了,莫黛有些惊讶,吃这么少营养怎么会够?眼下脚崴已经让她有些胆战心惊了,若是再将人给饿瘦了,她的日子也别想安生了。 “公子,这鸡蛋一定要吃,否则身体会发虚!”说着便动手磕了鸡蛋剥起来。 瓷釉急忙道:“莫,莫姑娘,我家公子不喜吃鸡蛋,您看……” “吃了会恶心想吐?” “不会!” “会过敏全身起红点点?” “不会!” “那为何不喜吃?” “公子说蛋白有腥味,而蛋黄又太干……” “蛋白我吃,蛋黄你吃,放心,我会让蛋黄不干的!这样行吗?”莫黛问的是穹清,可瓷釉却忽然脸红起来。 “莫姑娘,公子他是确实不喜吃鸡蛋……” “好吧,有劳莫姑娘了。”穹清却忽然打断瓷釉的话答应了。 瓷釉惊讶地瞪大眼睛,他家公子诶?居然同意要吃蛋黄了,而且还是与莫姑娘分着吃的,一人蛋白,一人蛋黄,总感觉让人有些难为情呢! 莫黛拿出桌上茶盘内扣着的小茶碗,用茶水清洗了一下,而后将两个鸡蛋的蛋黄放到小碗里,用瓷勺压碎,再将山楂酱挑两勺放进去搅拌成泥,继而悉数铺在一片面包上,对半折起递给穹清。瓷釉看见了,觉得那颜色有些恶心,但他不敢说出口。 穹清接住,指尖与莫黛的手指相触,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莫黛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凉气,不似活人的手,忍不住就说道:“天凉了,公子还是多加件厚实的衣服吧,手冷成这样,等会儿我找找看书房有无暖手的小炭炉。” 穹清的身体僵了僵,不明白明明一开始对他不冷不淡的莫黛为何忽然开始关心他?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脚吗?还是说她已经晓得自己皇子的身份,是以也与其他人一样开始巴结奉承讨好他? 穹清忽然觉得讽刺,将手中的面包片放到桌上:“多谢莫姑娘好意,我实在是吃不下了。我天生体寒,无论穿多少衣服皆如是,也无需暖手炉。” 莫黛见那折起的面包片散开来,加了山楂酱的蛋黄泥确实有些恶心,但这营养着呢。她听出来了,穹清似乎忽然之间拒她于千里之外,对她的戒备心也变重了。 莫黛笑了笑,不去揣摩穹清的心思为何会突然变化,只是退后三步,冲他抱拳作揖道:“昨日没有扶公子一把导致公子的脚受了伤,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公子如果有想吃的东西,尽管让瓷釉转告于我,我会尽力去做,打扰公子了,告辞!” 莫黛离开了,瓷釉疑惑地望着穹清:“公子您……”莫姑娘明明一番好意,您为何要拒绝呢? 穹清的心里也漫过一丝不明的情绪,让他的心口有些发堵,但多年来的冷心冷性已然成为他保护自己的盾甲,轻易摧毁不得。 “我想到床榻上躺一会儿。”穹清说。瓷釉立时去扶他,而他站起身时却因右脚不担力而忽然向右斜了斜,差点没将瓷釉拉倒在地。 瓷釉看着侧身向里躺着的穹清,看着桌上的剩下早饭,小声道:“公子,莫姑娘为您包的加了山楂酱的蛋黄泥,您还要不要吃?您若不吃……” “拿过来。” “咦?呃,好……” 莫黛回到后院时,全家人已吃好,就剩下她一人还未吃了。萧笑已经背着点心出门了,而赵英姿和烈今日却未出门去办事。烈在与莫小羽和莫小翼玩耍,而赵英姿则躺在回廊的长椅上闭目假寐。见莫黛吃罢早饭走出饭厅,赵英姿忽然自长椅上坐起身,看着她的眼神甚是怪异,而且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莫黛在她身旁坐下,挑眉道:“说吧。”若是不让她说,估摸着她一整日都会是这副便秘似的难受模样。 “小黛黛,那少年昨晚招了!”赵英姿直直盯着莫黛瞧。 “是吗?那恭喜你了!”莫黛不甚在意。 “小黛黛……”赵英姿像现下这般说话吞吞吐吐的还是第一回,让莫黛甚不适应。 “说。” “他说你是他遗在民间的二皇姐!” “这话你也信?脑子没问题吧?” “可他说你掩在后脑勺的发丝内有一个指甲大小的白月牙的烙痕……” “别说笑了,这怎么可能呢?”莫黛对赵英姿说出口的话嗤之以鼻。 许韶林这时端着一簸箕细竹片走过来,笑着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莫黛一见许韶林来了,立时有了底气,拍着赵英姿的肩头说道:“我爹在此呢,你且问问我爹我的后脑勺是否有个白月牙的烙痕?” 闻言,许韶林忽然怔住,笑容也连带地有些不自然:“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赵英姿便将那俘虏少年招供的话说了一遍,这一说,许韶林手中的簸箕忽然掉落在地,细竹片也跟着散落一地。 莫黛不由地一皱眉,看许韶林这反应,莫非她的后脑勺真的有一枚白月牙的烙痕? 而赵英姿则基本确定,那少年说的话不假。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103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那少年说的话不假? 呵呵! 不假个鸟! 呸!这个骗子!回头饿他个三日三夜! 还有那许叔,你说你没事笑得那般不自然作甚?笑得不自然也就罢了,拜托你端着簸箕的手不要那么抖,不要在最后摔簸箕啊?害她以为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害她以为自己发现了惊人的皇家内幕,但结果呢? 赵英姿将莫黛的整颗脑袋都扳过来仔细检查了,就差没一根根细数她的头发丝了,但是她找死了也没找到那所谓的白月牙的烙痕。 莫黛从赵英姿手中抽回她的一缕发丝,有些好笑地睨着她:“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那少年的话根本不可信,我怎么可能会是琼国遗失在外的二皇女?而且照他这说法,他本人就是琼国的皇子,既然是皇子不在皇宫老实呆着等着成为皇室政策联姻下的附属品,居然成为死士的头目,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起初是要自杀,不过在见到你之后突然就打消了自杀的念头,而且还主动招供!”赵英姿说道,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用他的话说,他见到你忽然就觉得有了生的希望,不想死了!” “是吗?没想到我这么有魅力!” “你一直都有魅力啊,小黛黛!” “多谢夸奖,不过,我劝你不要信那少年的话,该怎么处理,自己看着办吧!” “给个建议呗!” “让他永远说不出话来如何?”莫黛淡淡地说道,嘴角边明明是挂着柔和的笑,但看在赵英姿的眼里却忒么有些阴森森的煞人感觉。 赵英姿有些傻眼,莫黛有时候还真是狠呢,于是再一次看向怔愣在当处的许韶林:“许叔……” 许韶林松了口气,笑着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细竹片:“呵呵,让赵姑娘看笑话了,我真是人老不中用了,端个簸箕都能摔了!” 赵英姿无奈地移开视线,两手攥紧拳头,骨关节咔咔作响,那个死小子居然敢骗她,简直岂有此理! 赵英姿却不知,许韶林捡拾细竹片的手是颤抖的,匆匆捡完后便回了自己屋里关上房门一直未出来。 许韶林坐在桌边,心里有些慌,他抓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碗茶水急急喝了一大口,却差点被呛住。搁下茶碗,扶着桌子咳嗽了好一会儿才有所缓解。 许韶林回想起当年妻主莫阿花进山想猎些野味到镇上去卖钱,却不想傍晚回来时怀里抱着一个襁褓,襁褓里裹着一个小奶娃,猫叫似的奶音,瘦弱得让人心疼。妻主决定收养小奶娃做养女,取名莫大溪。 可他们家本就穷得叮当响,那时无云一岁,大哥肚子里又怀着无风,家里没有白米,想熬煮些稀饭糊糊喂她都没条件,他便每日里到村里养羊养牛的人家去讨要羊奶牛奶来喂她。再后来就是省下一些细面来煮些面糊糊喂她。 孩子两岁时,他生下无轻,这孩子甚至会与小无轻争抢奶水吃。可以说莫大溪是他一手带大的,他对她是再熟悉不过,他清楚地记得她的后脑勺是有一枚小指甲盖大小的白月牙的烙痕的。 莫黛的后脑勺却没有,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莫黛真的不是他女儿大溪吗? 许韶林忽然有些恐慌,但接下来又觉得是自己太不知好歹了,这样好的女儿他还有什么好介怀的? 这厢莫黛其实有注意到许韶林的异样,她猜莫大溪的后脑勺原本应该真的有一枚烙痕,只是在她吞了香肌果后,一切疤痕什么的全都消失了。 那白月牙烙痕没了,莫黛其实也是松了口气,因为这会省了她甚多麻烦,毕竟像这种皇子皇女遗落民间什么的大多都有着复杂的黑幕存在,她可不想让自己卷入那些是非纠葛之中。但同时她也想到,许韶林会不会因此而怀疑她不是真正的莫大溪?依许韶林的性子,他是不会说出来的,但却会自己在心里纠结。 莫黛决定去开导开导他,至少让他明白,她还是那个莫大溪,虽然只有身体是而已。 莫黛同赵英姿又闲话几句便去了许韶林房里,而赵英姿则打算回前院找那少年算账去。 饭厅内,烈远远地瞄见主子离开了,于是也立时停止与两个孩子玩耍匆匆走出饭厅跟在赵英姿的后面。莫小羽和莫小翼见烈突然就走了,有些落寞不开心,沐千澈便道:“过来,澈爹带你们飞一圈可好?” 两个小的立时便开怀了,兴奋地扑向沐千澈,最小的莫小满也呆不住了,挣扎着要从他爹莫无轻的怀里下来,冲沐千澈咿呀着伸着小手。 沐千澈也将莫小满接了过去,于是沐千澈让莫小羽骑坐在他的肩上,两手再各抱一个,纵身带他们跃上了房顶开始一圈又一圈地小跑着,这在大人看来甚无聊,但在三个孩子看来却是神奇又好玩。 莫无轻看着房顶上的一大三小,不由地说道:“千澈哥太宠他们了,这若是长大了一个个都喜朝房顶跑可如何是好?” 萧笙噗嗤一声笑出来:“怎么会,等他们长大了说不准个个都斯斯文文的,孩子尚小,便让他们多玩一些吧!” “萧笙哥,我发现你说话越来越像妻主了!”莫无轻打趣道。莫无云和莫无风也跟着点头附和。 萧笙脸一红,佯装生气道:“好啊,你们这是合起伙来作弄是不是?”不过,没人会当真。 “萧笙哥,你是不是也快了?”莫无风忽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萧笙不明所以:“什么也快了?” 莫无风理所当然地说道:“就是快有了啊!” 莫无云也不由地摸着下巴淡淡道:“无风说的是,萧笙哥想是快有了。” 莫无轻开始幸灾乐祸了:“呵呵,萧笙哥,恭喜你有了!” 萧笙这回是真的羞红了脸:“你们这三个真是的,我何时说自己有了?你们尽瞎说!” 莫忧在一旁听他们闲聊,脸红扑扑的,一直抿唇发笑。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这才注意到莫忧的存在,脸色均有些不自在,他们居然在人家未出嫁的少年面前大肆谈论什么有没有的,太那什么了。 经莫黛一句话的提醒,许韶林果然就释怀了,但他还是有些担心那所谓的琼国皇室会过来将莫黛带走,虽然他晓得莫黛绝对不会丢弃他们一家老小不管的。 赵英姿回到房间,将那少年好一顿揍,直揍得他鼻青脸肿,认不出最初的模样。 少年却不呼痛,只坚定道:“我没说谎,那位姑娘绝对是我们琼国的二皇女,因为她几乎与大皇姐长得一模一样……” “你还说?信不信我杀了你?”赵英姿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少年,眼里闪过杀意,既然莫黛不愿被牵扯进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这少年,一了百了! 那少年捕捉到赵英姿眼里的杀意,那是猎杀者对待猎物时的冰冷眼神,曾经他也是如此对待其他人的,他忽然笑了,虽然鼻青脸肿笑得甚丑。 “你笑什么?” “我笑自己可悲,事已至此,我还在为琼国卖什么命,还为他们找什么希望,你杀了我吧!”少年闭上眼,等着赵英姿给他痛快地一击。 赵英姿却眯着眼看了少年良久。 据这少年所言,他是琼国的二十八皇子,他父君是商人之子,出身卑微,连带的他的出声亦是可有可无。可是他父君对他母皇甚是痴心,而他又万幸地遗传了他母皇的七分长相。可他父君并未因生下一个与他母皇相似容颜的儿子就获得他母皇的关注,起初他尚不明白他父君为何在暗夜里对着他的脸泪流满面,在受到宫里人无数的鄙夷嘲笑和欺负之后,他渐渐明白了因为他父君出身低微,还因为他父君没能生下一个皇女。 他气愤了,决定让那些瞧不起他和他父君的人好看。于是在一次聚会上,年仅五岁的他跪倒在他母皇的脚下要求加入皇室死士队,冠冕堂皇的理由他都想好了,他要守护母皇,守护宫内唯一的皇姐,最后在心里默念着他还要守护他的父君。 他母皇当下就对他大加赞许,于是他加入了死士队接受最残酷的训练,而他父君则因此而提升了地位,由原本的宫侍变成侍君,而且每月都能见到他母皇一回。 十年后,他成为一等一的高手,且擅长易容和模仿,成为死士队的领袖,接手她母皇交给他各项秘密任务。这回到云国来也是为了要解决掉赵英姿,至于原因是什么他不知,他只知要完成任务。 少年等了良久也不见赵英姿动手,才睁开眼便听赵英姿说道:“烈,给他拿些吃的过来!” 烈去到后院不多久手里便端了一托盘回来,托盘上放着六片面包,一壶奶茶,一小碟山楂酱,两个鸡蛋。 赵英姿的眼睛有些直:“是许叔给的?” “莫姑娘给的。”烈回道。 赵英姿不明白了,刚才明明就想让她杀了这少年的莫黛为何给少年吃得这般好?最后的一餐吗? “莫姑娘说了,既然主子要留下他,就不要虐待他。”烈又说道。 赵英姿看了看少年的脸,又看了看自己拳头,挑眉道:“我可没虐待他!”随即又道,“喂他一颗药,给他松绑!” 烈照做,粗鲁地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吃下一粒黑色的药丸,然后给他松了绑之后,并解开他的穴。 “呶,吃吧,告诉你,这早饭可是小黛黛亲手做的,你要懂得感恩!”赵英姿拉了把椅子坐下,见少年主动到门后放置洗脸盆的架子前净手,而后抓起面包就朝嘴巴里塞,于是忍不住说道,“那个红色的酱是留着让你抹到面包上的。” 少年怔了一下,想了想,将山楂酱涂抹到面包上,涂完一片,再摞上一片,如此将所有面包都摞在了一起,然后拿起来咬。赵英姿想这小子还挺会吃,看着他吃,她又饿了。 少年吃得很快,不多会儿便将烈带来的东西一扫而光。 “喂,小子,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晓,你们琼国的皇室人物我多少还是了解的,我问你,是不是你们的大皇女管媛死掉了?” 少年又一怔,沉默了半晌才道:“没死,是病了……” “放屁!定然是死了!不然,你怎会在见到小黛黛时如此兴奋?说明小黛黛是你们琼国的希望,不然等你们琼国的女皇死了没有皇女继位,一准会有野心勃勃的大臣篡位谋反,届时你们管家这一代也完了!”赵英姿一边说一边观察少年的反应。 “赵大人说的是,我就是如此想的!” “少年,你虽是皇子,但同时也是死士,你觉得你在你母皇那里哪个身份更重要一些?” “死士。”少年苦笑道,“我父君去年就没了,他临死前让我发毒誓,这辈子都效忠母皇,效忠皇姐,否则他死不瞑目!” “嘁!你父君倒是痴恋你母皇,你一心为你父君着想,恐怕他对你这儿子却不怎么样吧!你现下已经招供了,你觉得你母皇会放过你?你觉得我们云国会放过你?” 少年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有一层死气笼罩着。 “这样吧,你已死,你现下的命是我的,我不会将你的身份说出去,跟着我如何?”赵英姿邪肆地挑起少年的下巴,“我赐你新名,火,如何?” 少年愣了愣,淡淡地别开眼神:“我想跟着那位姑娘。” 赵英姿差点没内伤吐血,想她潇洒不羁,风流倜傥,俊美无铸的赵英姿大人居然勾引不到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这若是说出去,她的这颜面何存?灭口吧! “那位姑娘是我姐姐,我想保护她!” “狗屁!你这保护的心情从何而来,你们不过才见一面,别跟姐说什么血缘亲情,这东西在你们皇家淡薄得比纸还不如!” “我想找到一点活下去的意义,从小到大,我那些所谓的亲人从未有人为我做过一餐饭食,便是对我比对其他皇子好一些的大皇姐管媛也只是因为我长得与她相似,而且我能够保护她,可是那位姑娘不同,她没有因为我是敌国人就痛恨我,虐待我,还亲自为我……” “喂,少年,你的理解有偏差,小黛黛可不是为了你一人做的饭,只是顺便,顺便懂不懂?”赵英姿抚额,“你叫什么名字?” “管轩。” “行吧,管轩,既然你选择跟随小黛黛,我也不会强留你在身边,只不过,这得看小黛黛的意愿!” “多谢赵大人的不杀之恩!” 午饭时,当赵英姿将鼻青脸肿的管轩带到后院,而管轩一见到莫黛就冲她叩头跪拜叫姐姐,并发誓要追随在她身边,保护她。 莫黛有些莫名其妙,赵英姿则摊手表示她也很无奈,她倒是想要收他做属下,可他不愿意呀! 莫忧忽然敌视地瞪向管轩,管轩淡淡地瞟了莫忧一眼,随即别开视线,莫忧越发愤怒了,他分明感觉到自己被管轩给藐视了! 莫黛自然是不答应收管轩做保镖的,一个敌国人,且武功高强,她可不想身边放个定时炸弹,于是让赵英姿自己带在身边。 管轩有些失望,但也晓得这是莫黛不信任他,他便暂时呆在赵大人身旁吧!其实,在他听到赵英姿说莫黛的后脑勺没有那美白月牙的烙痕时,他的心里也有些不确定,毕竟他现下才十六岁,对于皇宫内的秘事也只是从宫里的老人那里了解到的,并无史书记载。 老人们说母皇的君后妙义生下了大皇姐管媛,此后的几年内便再无人诞下皇女,可是六年后,母皇的贵君幸宸也生下了一名女婴,母皇甚是开怀,只是女婴生下没几日便被一名平日里不得宠的宫侍拐带出宫,从此下落不明。不过,琼国的皇家子嗣出生之时都会在后脑勺烙一个月牙的烙痕,烙痕上会抹上一种药膏,药膏会让那烙痕变白,且永不消失。 老人们说皇宫戒备森严,区区一个宫侍根本不可能将皇女拐带出宫,除非是有地位高的人授意,且有人接应,但是母皇秘密查了近一月的时间亦未能查明真相,母皇的贵君幸宸因此病倒,不久后便抑郁而终。 莫黛虽然明确表示不愿与管轩多有接触,但吃饭时,却一样准备了他的份儿,而且他的座位就挨着莫忧的座位。莫忧再次狠狠地瞪了瞪管轩,并明显地朝一旁挪了挪位置,管轩依旧淡淡地瞟了瞟莫忧,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吃饭。 莫黛今日用烤箱烤了一只全鸡,而后又炒了酸辣土豆丝,然后是一大盆青菜肉圆汤。莫黛没有做米饭,而是烙了几十张薄饼。 一家人再次见识到莫黛操刀拆鸡骨的绝活,就连杀人不眨眼的管轩都不禁瞪大了眼。他是擅长杀人,但如莫黛这般像在跳舞一般游刃有余地将鸡骨干净利索地拆出来的技艺,他是不会的,他只知如何快狠稳准地杀人。 赵英姿吹起了口哨:“小黛黛,你好厉害!我好崇拜你!” 莫黛不理她,只兀自将拆了骨头的鸡肉又片成片,旁边的盘子里放着切好的葱白丝,另外两小碗里则分别装着山楂酱以及肉酱。 莫黛烙的薄饼是一大张的,她随意撕了巴掌大的一小片,而后拈了一小撮葱白丝搁在上面,又夹了两片鸡肉,最后抹上咸肉酱,卷成一个小圆筒递给许韶林:“爹,尝尝味道如何?”这类似于现代的一道菜了,只不过是鸭换成了鸡,且少了黄瓜丝而已。 许韶林咬了一口,直说好吃。莫黛笑了笑,只要是她做的,便是野菜草根,许韶林也会说好吃的。莫黛又替莫小羽和莫小翼两个小的各包了一个,而丸牛这时也早已迫不及待了,哼了又哼提醒莫黛莫要忘了它。 全家人都学着莫黛的样子,自己开始包着吃,有的中意咸肉酱,有的喜好山楂酱,除了鸡肉,土豆丝包着也甚好吃,当然,也许是头一次吃着新鲜,是以全家人都吃得津津有味,尤其是莫小羽和莫小翼。 可丸牛就不行了,早饭时,它尚可以用嘴巴沾了山楂酱涂抹在面包片上,可这个饼卷菜的吃法,它就无能为力了,只能拜托莫黛一次次包现成的给它吃。莫黛包得烦了,便建议它咬一口饼就一口菜,可这猪头不同意,非让莫黛包,不然就是歧视它是一头猪。 赵英姿正包了一个朝嘴巴里塞时忽然想起穹清和瓷釉未过来,于是说道:“我去喊小清儿和瓷釉过来吃饭!” “不用了,等会儿我送过去。”莫黛帮丸牛包了两块饼,而后将穹清和瓷釉的份儿分出来装进托盘内,端着走出饭厅。 赵英姿忒么贱兮兮地说道:“小黛黛,你对小清儿真好啊,人家好嫉妒!” 莫黛并未回头,只淡淡地回了句:“也不知是哪个脑子被驴踢过的家伙造的孽,你可知,万嫣已经来过了。” “什么?她来过了?你又是怎么勾搭上她的?”赵英姿差点没被薄饼给噎到。 莫黛没理她,端着托盘来到前院客房前,瓷釉正欲出门,见到莫黛时,惊喜道:“莫姑娘,你来得真巧,我刚好想去后院端午饭呢!” 一见莫黛今日端来的是鸡肉和肉圆子,眼睛立时亮了,他比较喜好这两样,随即又为难起来:“莫姑娘,我家公子食素的,不吃肉!” “你家公子吃斋念经一心向佛?” “不是!” “吃了肉会恶心想吐?” “非也!” “吃了肉会过敏全身起红点点?” “不……”瓷釉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些对话与早间的多么相似啊,莫姑娘也真是有趣,不过她难道不晓得有的人是没有理由的,就是对肉比较反感吗? “既然都不是,还是让你家公子尝尝吧,吃了肉身体才会健壮!” 瓷釉被逗笑了,心道,或许莫姑娘真的有办法让公子吃下肉也说不定。 与晨间一样,穹清仍然安静地坐在桌边,月白衣衫纤尘不染,他坐在那里便好似摆在桌边的一株端丽清新的雪色玉兰,静静地在枝头绽放出如云堆雪般的花朵。 莫黛忽然想起自己眼盲的那段时日,为了不给沐千澈带来麻烦,她都尽量呆在屋里,静静地坐在那里发呆想事情。 “公子,莫姑娘又给您送饭来了!”瓷釉出声道。 “有劳莫姑娘。”穹清点头。 “鸡肉吃得下吗?”莫黛问。 穹清明显僵了一下,想来甚是反感。 “要不要试试?蘸上酸甜的山楂酱?” “好……”穹清显然是在勉强自己,他虽然中意山楂酱,但鸡肉蘸上那东西能吃吗? 莫黛很快为他包了一块递到他手中:“吃得下就吃,吃不下就放着,这边还有酸辣土豆丝,等会儿让瓷釉包给你!” “多谢。”穹清咬了一口,觉得尚可,原本讨厌的味道,因为有了自己中意的山楂酱,他居然也能够吃得下了。 瓷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家公子诶?居然可以吃肉了! 穹清又吃了一个饼卷土豆丝,至于肉圆子还是吃不下,但里头的青菜吃了,汤也喝了。瓷釉觉得这已经甚是了不得了,若是女皇圣上知晓了,定然会万分高兴的。 莫黛走后,瓷釉将剩下的饼和菜全部吃完了,心满意足地靠坐在椅子上对穹清说道:“公子,莫姑娘做得菜真好吃啊,她明明就是一家妻主,相公五个,而她却仍旧自己动手做饭,多么难得啊!” 穹清听着,并不答话,只是感受着这两顿饭来莫黛对他释放的善意和体贴,心里似清风拂过般舒坦。 赵英姿从莫黛那里得知了万嫣已经知晓穹清皇子在宅子里的事情,脸色便有些不好看,想着自己是主动上门去找万嫣呢,还是留下来等着她再次上门。 而万嫣这边,昨日她便命官兵将那几个异国人士抓到府衙来审问了,然而这几人说得全是异国语言,叽里呱啦的,她压根儿就听不懂,就见她们拿着莫黛的大头像在那里一边比划一边说着,结果说了一个多时辰,她听不懂的还是听不懂。 今日继续审问时,有一官兵上前凑近她耳畔说奇货店的老板娘似乎就是异国人,但她会说本土话,万嫣急忙又将那个奇货店的老板娘带来,终于勉强能够听懂,但是她也觉得这些人是在妖言惑众,居然说莫黛是他们巫族部落的神秘人,能够赐给他们部落宝贵的绿洲,将他们从干旱缺水的沙漠中拯救出来。 对此,万嫣嗤笑出声,这帮人太能吹嘘了,莫黛再怎么厉害,也绝不可能在沙漠中整出一片绿洲来的。于是严令她们再在大街上散发画像,若是再被发现,便大刑伺候,并罚以重金! 那几名异国人士不满,纷纷提出抗议,却被官兵们在地上紧锣密鼓敲响的棍子而吓得不敢再出声,灰溜溜地出了府衙,回到她们在奇货店的落脚处,放飞了一只虫子向她们的巫师大人报信。 未时,莫黛将自己烤的饼干用油纸包好装进竹匣子内,想要带去柏多银的客栈让萧笑试着售卖,而她也顺便去看一下按摩馆的情况。 萧笑现下确实勤奋,全家人都呆在家里,只有她每日里早早出门去卖点心。 想他们一家人来到鹿岭镇也有大半个月了,不知水泉镇的按摩馆经营得如何了,莫府的那十二名男子也不晓得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最重要的是,尚家的两个儿子还等着萧笑回去迎娶他们呢! 莫黛想着等万嫣将那个穹清皇子带走之后,他们一家便赶回水泉镇替萧笑操办喜事。 听说莫黛要出门去按摩馆,赵英姿坐不住了,也要跟着去,而且吵着让莫黛帮她按摩。莫黛也没拒绝直接让她带够银钱,由她这个按摩师按摩可是需要五十两银的。赵英姿一口答应,烈和管轩也要跟着去,赵英姿不让,说是他们一个脸呆,一个脸肿,去了只会吓到那些客人。 二人于是戴上笑脸面具出了门。 一路上赵英姿的嘴巴就没有停过,好似第一回逛街一般,看什么都稀奇,连人家孩子在路边拉的便便也要瞅两眼。 莫黛问她:“你以前没逛过街吗?” 赵英姿回道:“是啊,没空逛啊!” 莫黛不出声了,而赵英姿却不停地指着那些摆摊问这问那,好奇心与莫小羽和莫小翼有一拼。 萧笑见到莫黛和赵英姿出现在大堂时,甚是高兴,高举着手大喊:“莫黛!” 莫黛抬眼看向大堂一角售卖点心的专柜处,萧笑正笑容明快地望着她。一瞬间,莫黛有种又回到福满堂的错觉,彼时,她还是一无所有的莫大溪,曾在那里奋力打拼让家人逐渐过上饱足的日子,想来也是一段难忘的时日呢! 莫黛也笑着朝萧笑走去,将手里拎着的竹匣子递给她。赵英姿亦跟着走过来,刚想伸手捏块点心吃,却见萧笑的铲子拍了过来。 “啧,阿笑你不乖哦,居然敢打姐姐我?”赵英姿虚晃了几招,萧笑便应接不暇了,到底还是被她捏了一块点心。 “嘁!”萧笑咬牙瞪向赵英姿,就是这个无赖当初不仅戏耍了她,还夺走了她的初吻。 赵英姿见萧笑以着仇恨的眼光瞪向她,不由地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怎么,阿笑是在怪姐姐我陪你的时间太少吗?来,亲个!” 莫黛有些无语地看着赵英姿幼稚的举动,对她说道:“你不是要按摩吗?赶紧去泡汤!” “遵命,小黛黛!”赵英姿收回不正经的神色,转身去了客栈后院的泡汤处。 萧笑看着赵英姿离开,不由地骂道:“呸,死变态!” 莫黛笑了笑表示认同。 “莫黛,我瞅着这饼干黄亮亮的,喷香诱人,定然好卖,对了,价格……”萧笑正说着,忽然眼睛直了,莫黛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看之下也不禁一怔。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104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叮铃!叮铃! 一串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大堂的门外走来四名有着蜜色肌肤的高挑男子。 赤脚,脚踝上戴着两只铃铛,白色的灯笼裤,黑色的宽腰带,露一截毫无赘肉的小蛮腰,类似与现代超短式的白色灯笼袖上装,只够护住胸口的,手腕及脖子上亦戴了铃铛,长长的发丝披散着,头上戴着金色的抹额,脸上蒙着白色的面纱,露在面纱外的双眸比当地人要深陷,很显然,这些也是异国人士。 那四名男子一边摇曳生姿地走,一边整齐划一地舞动着柔韧的手臂,一抬手,一顿足,皆会发出整齐的铃铛声响―― 叮铃!叮铃! 仇掌柜有些看傻眼了,下一秒便从心底里对他们感到鄙夷不屑,嘁,不守夫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穿着如此暴露,这日后还有哪个女子愿意娶他们! 而大堂内的女客人却纷纷瞪大了眼瞧着他们,或是好奇,或是猥琐。 萧笑的眼睛直了,莫黛也看得一怔,不清楚这些男子到客栈来有何目的。 冬月的天气,便是午间日光好时也不会觉得有多暖和,而这几名男子居然还赤脚露腰,他们不冷吗?莫黛不禁在想。 “莫黛,我怎么瞅着他们是冲你来的!”萧笑抖着眼角看着你四名男子一路款款地朝她这卖点心的专柜处而来。 莫黛也莫名其妙地挑了挑眉头,心里虽与萧笑有同感,但嘴上却道:“可能是冲你来的也说不定。” “不可能,我在这卖了十多日点心了也没见到这阵仗,今日你一来他们就出现了,我可不信这是巧合!” “他们可能只是想在大堂内转悠一圈,炫耀一下他们那柔韧的腰肢。那什么,我忽然感觉肚子有些不爽利,我先去茅房了,回见!”莫黛说完便想溜走,可那四名男子显然是有备而来,忽然齐刷刷地朝莫黛扑过来,不过没敢近前,而是噗通噗通下跪,身体俯趴在地,额头枕着交叠的掌心,张嘴便是一串英文。 “救世主大人,请拯救我们的部落吧!” 莫黛一听,便知这几名男子定然是那几名散发她大头画像的女子的同伙儿,什么拯救不拯救的,简直荒唐至极! 莫黛装作听不明白,抬脚继续朝后院走。那几人见莫黛丝毫不为所动,便围在莫黛身周围,依旧是跪着的,只是莫黛移动,他们也跟着移动,始终保持将她围聚在一个小圈子里,而他们也不会挨近莫黛的身。 几人想到莫黛或许不懂他们的话,于是派其中一名男子以着别扭的当地话生硬道:“姑娘,您是我们伟大的救世主大人,我们的巫族部落需要您来拯救,请随我们去巫国吧!” 莫黛这回不能再无动于衷了,围观者也越来越多,皆好奇地对她指指点点,更有甚者在人群里窃窃地笑,声音极其猥琐不正经。 “我数到三声,若是你们再不从我面前消失,别想我拯救你们的巫族部落!一!” 四名男子面面相觑,由听得懂的男子将莫黛的话传达给其他人。 “二!” 其他几名男子也明白了莫黛的意思,皆是一脸为难的模样。然而,在莫黛喊出“三”时,他们唰地站起身,走路时不再款摆摇曳,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便从客栈内消失了,围观者只听到叮铃叮铃的响声随风散去,而这几名男子的出现也如一个幻觉般不真实。 莫黛松了口气,虽然那些奇怪的异国人对她纠缠不休,但貌似也不敢不听她的话。 莫黛上了二楼的按摩馆,挨个看了他们的按摩情况,客人不在时,再指出他们需要改进的地方。那八个按摩工见到莫黛也分外高兴,趁着没客人时便围聚到莫黛身旁,纷纷说起自己按摩的心得,以及按摩时从客人那里听来的八卦事,无非就是哪家有钱的夫人又娶了个相公,哪家富贵的相公又生了个女儿,哪家小侍与夫人勾搭成奸,哪家夫人又与哪家的俊俏相公有染等等。 按摩馆的生意还是不错的,按摩工们也只是偷得一会儿空闲,不多久,便有四五名男女客人泡完汤上到二楼来了,其中就有赵英姿。 赵英姿趴卧在木榻上,感受着莫黛恰到好处的力道,全身心都分外舒坦,并不时地与莫黛闲聊几句。莫黛通常是不作声,实在被她问得烦了,才会勉强答一句。 男女按摩房各是两间,每间房内有两张木榻,供两名客人同时按摩。是以此时房内与赵英姿一同按摩的还有另外一名女客人。 那女客人自进来见到莫黛后,便一直盯着莫黛瞧,却不说话,等按摩进行到一半时才说道:“你是莫大溪没错吧?” 突然从一个陌生人口中听到自己以前的名字,莫黛有些诧异,不过她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着回道:“这位客官是从莱阳县的流岗镇来的吧,不过我不是莫大溪,我是她妹妹莫黛。” 女客人也是个不肯善左罢休的主:“我是从流岗镇来到这边做生意的!可你分明就是莫大溪不是吗?原来你真的没死啊?” “客官误会了,我姐姐莫大溪已经过世了,我是她妹妹莫黛,我们俩是孪生姐妹长得一模一样。” 那女客人仍旧怀疑地盯着莫黛瞧,又道:“你真不是莫大溪啊?” 莫黛笑了笑:“不是。” “嗯,仔细看来确实也不像,莫大溪可没你这么好的气质!不过,莫大溪会来事,点子足,又会说书,我听她说过一回书,可真是精彩过瘾呢!对了,你叫莫啥来着?” “莫黛。” “哦,莫黛,你会说书不?” “我不会,我只会按摩。”莫黛又笑了笑。 “你能给我按摩不?我瞅着那位大姐被你按摩得甚舒坦的模样!”女客人期待地望着莫黛,而正替她按摩的那名女按摩工的脸色则有些不好看。 “客官,莫姑娘是我们这里的顶级按摩师,按一回要五十两,您确定要我们的顶级按摩师按摩吗?”女按摩工好心提醒道。 那女客人一听这么贵,登时便有些被吓到,于是讪讪地笑了笑:“呵呵,不用了,我觉着你按摩得也挺舒坦的!”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眼睛仍然盯着莫黛不放。 “对了,莫黛姑娘,你晓得流浪镇上近来发生的事吗?”女客人没话找话说。 “不晓得,自从姐姐过世后,我已好久未回去了!” 一听莫黛说不晓得,女客人的话匣子便打开了,将她了解到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 莫黛带着全家人离开流岗镇后,莫家村果然为莫大溪盖起了一座祠堂,在整个镇上也传得沸沸扬扬的,莫大溪已然成为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人物。白巧玲因脸上丑陋的疤痕去不掉而使得性格变得越发阴鸷骇人的,打相公,打老子,与她娘一起活活打死了她的一个爹,谁都不敢与她走得近,她家的杂货铺也无人再去光顾,过得甚惨。 福满堂又重新来了个年轻的说书先生,不过因为段子老是那一套,听书的人也便少了许多,生意不好不坏。 女客人说着说着便打起了呵欠,不过忽然她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流岗镇的史家近来全家都坐上马车去帝京了,说是要去与他们在帝京求学的女儿一起过年,啧,这家人可真够宠女儿的,丢下整个家业去探望女儿!” “客官,好了!”女按摩工说道。 “咦?这么快就好了?再帮我多按一会儿呗,我也是头回来按摩,给点优惠呗!”女客人腆着笑脸同女按摩工讨价还价。 莫黛这边也按摩完了,赵英姿赖在木榻上,有些不耐烦听那女客人说话,于是似笑非笑道:“这位大姐,你若是觉得舒坦,按摩工会继续帮你按摩,不过价钱可得按两倍收,你意下如何?” “啧,两倍价钱?忒黑了吧,不按了不按了!”女客人匆匆穿上衣服,脸色不虞,嘴里小声咒骂着什么。 赵英姿自然是听到了,刚想起身将此女教训一顿时,却被莫黛的眼神制止住,对付这种爱贪小便宜嘴巴又管不住的货色,给点小惠堵他们的嘴,比动手教训他们一顿更有效。 “这位客官,您是头回来按摩,且又是大溪姐姐的同乡,可以到大堂卖点心的专柜前领取两块蜜豆小酥饼。请随我来!”莫黛说着便将那位女客人带下楼,用油纸包了两块点心递给她,然后那人喜滋滋地离开了。 赵英姿也跟着下楼来到点心专柜处,在萧笑咬牙切齿的瞪视中再一次成功地拈起一块饼干放进嘴巴里嚼着,漫不经心地道:“小黛黛,刚才那人一准会将你在鹿岭镇的事情说出去,而且还会传得甚离谱!天生的大嘴巴!” “没事,她想传便让她传,左右我也没有做啥作奸犯科的事!” “放心吧,小黛黛,便是你真的犯事了,我也绝对会保你平安的!” “你这不是在徇私舞弊吗?” “为你,值得!看我对你多好,亲个!” “滚!” “啧,好绝情!”赵英姿撇撇嘴,忽然又正起神色道,“那人说的史家在帝京似乎有些产业,不过好似是依附着陆家的。” 赵英姿不提陆家还好,一提陆家,萧笑首先炸毛了:“陆家最是龌龊无耻,真希望陆家的家财被女皇收缴充公,让陆家败落得一文不值!” 赵英姿不由地抽了抽嘴角:“阿笑,陆家是你的仇人吗?你为何如此敌视他们?” “陆家最他爹的可恨,之前在水泉镇时便指使人上门闹事,更无耻的是,陆家对千澈公子做的事……” “萧笑!”莫黛打断萧笑的话,萧笑憋气地收住声,但仍然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赵英姿觉得不对劲,正色道:“小黛黛,不妨将实情告知与我,左右我也是你和神医的仆人,若是陆家真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我定然不饶他们!” 莫黛定定地看了赵英姿一眼,而后说道:“我当你是朋友,仆人不仆人的只是说笑的,你还是你自己,你自由得很!” “小黛黛~!”赵英姿一把抱住莫黛,声音里有丝哽咽,“你这么一说,我越发好奇了,陆家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没什么,回去了。”莫黛不愿说,毕竟那赵琰天是赵英姿的弟弟,而且除非日后那陆家再行生事,否则,她也不打算揪着他们不放。 莫黛和赵英姿戴上面具出了客栈,走没多远,赵英姿便借势勾着莫黛的肩膀一副姐俩好的派头,并趁机在她耳畔道:“有人跟着我们!我们将他们引到偏僻处揍一顿如何,姐近来手痒得很!” 莫黛翻了翻白眼,赵英姿或许不知,她却听到了那铃铛声,正是那四名异国男子,赵英姿怎么就能舍得对如此婀娜多姿的男子下手呢?不过,或许她说得对,用拳头告知这些异国人,她才不是什么救世主,再对她多有纠缠,痛扁之! 莫黛以眼神示意赵英姿行动,于是两人勾肩搭背地从一条街逛到另一条街,忽然消失在一条小巷子内。然后那四名男子在小巷子内四处查看,身上佩戴的铃铛叮铃叮铃直响。 忽然一张白色的床单从天而降罩在那四人头顶,在他们挣扎着去扯床单之前,便被赵英姿绕着圈全方位地将他们狠揍了一顿,鼻血染红了白色的床单,开出一朵又一朵,或大或小的海棠花。 同时,莫黛的声音自他们的头顶冷冷传来:“莫要再跟着我,否则我见你们一回打你们一回!什么救世主不救世主的,你们找错人了!” 说完,赵英姿便揽着莫黛的腰带着她纵跃在房顶上,极快地消失无影。 那几名被打的男子扯下头上的床单,忽然听到与他们一墙之隔的人家院子里传来一声男人的叫骂声:“哪个遭天瘟的偷了咱家的床单?……”接下来便是一连串不入耳的咒骂声,将偷床单的祖宗十八代都亲切问候了一遍。不过,没多久那声音便停了下来,因为那男子在晾晒床单的地方发现了一枚碎银子,可以买好几条床单了。 巷子内,那四名男子皆沮丧地望着对方鼻青脸肿的面孔,开始用他们自己的本土语言对话。 “云国的女人真可怕!” “嗯,男人同样可怕!” “救世主最可怕,居然不受我们的美色诱惑,她到底还是不是女人?” “那个高个子的女人也没将我们放在眼里,难道真的是我们的魅力不够?” “不对,那高个子女人我瞅着不正常,她一直对我们的救世主大人勾肩搭背着,她肯定不是正常的女人!” “嗯,她只对女人感兴趣,她是个变态!” “唉,看来只有让我们伟大的巫师大人亲自出马了!” “嗯,我们伟大的巫师大人,不仅长得高大俊美,还有通天晓地的本事,他一定能够成功地勾引到救世主大人,将她带回我们巫国,做巫师的妻主,拯救我们整个巫族部落!” “对!左长老大人已经放出了联络小飞虫,我们便暂且停止行动,静待我们伟大的巫师大人的到来!” 终于摆脱了那拨人,莫黛本以为回到家能够清静一下的,岂料万嫣却上门来了,而且她们还是在宅门前遇到的。 这回,万嫣显然是做了一番精心打扮的,月白衣袍整得一丝皱褶也无,黑金腰带笔挺地束着,发丝被打理得十分服顺,脸上甚至擦了薄粉,涂了淡淡的胭脂,嘴唇也抿了银红色的口脂,整个人显得斯文端丽,精神焕发。 赵英姿与万嫣一打照面,两人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赵英姿仍然是那副邪肆不羁,风流倜傥的模样,当然,她本就生着一副好样貌,尤其是身材更是无数女子追求的梦想,是以她无需任何外物的装饰打扮便能明艳照人。 万嫣最恨的就是赵英姿的这副拽样,啧,长得美,身材好了不起啊?都是女人,她又不比赵英姿少一样?万嫣挺了挺胸,哼,不过是小了点,皇子的手也不大,刚好一手能掌握,若是摸到赵英姿那样的,说不准还会嫌太大恶心呢! 万嫣阴恻恻地暗想着。 而赵英姿则在见到赵英姿一身人模人样的穿着,脸上还化了淡妆之时,先是惊了一跳,而后噗嗤一声就笑开了:“啧,我说万大人,你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是要去见哪位啊?” 万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赵英姿,从牙缝内迸出一句话:“我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赵英姿斜着眼看向万嫣:“此话怎讲啊,万大人?咱俩好歹是同窗损友,不带这么咒我的吧?” “咒你?嘁,哪里用得着本官咒你,你分明是自掘坟墓,赵大人,你这回死、定、了!”万嫣笑得好不畅怀。 “嘁!你得意什么?你欠我的一百只福星兔点心钱还未给我呢?烈还那么煽情地为你讲了福星兔的故事,做人不带这么无耻的!” “呸!那一百只兔子可是你主动送给我的,我可是一文钱都不欠你的!小安可以作证!” “呸!姓万的,我说你欠你就是欠了,烈可以作证!” 听着她们二人之间幼稚的对话,莫黛索性不理,敲了敲门,很快,莫忧便过来开门了。莫黛看着那杵在大门口就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淡淡地说道:“想进来的就给我闭嘴!” 于是二人暂时停止了争吵,进到院内时,相看两厌地各自别开脸。 才刚到前院,莫黛便听到一阵零零落落的琴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想来是穹清又开始抚琴了。 上回来还说这琴音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的万嫣,这回居然摆出一副陶醉的神情,连连赞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妙哉!妙哉!” 莫黛有些想笑,这便是此一时彼一时,见人说人话,见鬼吐鬼言,万大人,当真妙哉!妙哉! 赵英姿看不惯万嫣的酸儒斯文样儿,于是说道:“你是笨蛋吗?小清儿现下根本不是在弹琴,他只是在想事情,若真要弹起来,那定然是绕梁三日,余音不绝的!” 万嫣又被刺激到了,她是没有赵英姿了解得多,但她赵英姿可以时常出入帝宫,各种条件都比她要有利,有什么值得向她炫耀的? “你以为你又了解得通透吗?那我问你,皇子之前创造出的那些文字你破解出来了吗?”万嫣想到自己还有一样制胜法宝,立时便优越感满满。 赵英姿不屑地哼了哼:“自然是破解出来了,只不过不太对……” “啊?你说什么?大声点儿,我听不到!”万嫣故意用手搭在耳朵上奚落赵英姿。 赵英姿恨恨地咬牙。 莫黛也看出来了,万嫣和赵英姿之前是有孽缘的,她决定不掺合进来,回后院张罗晚饭去,对了,再用那黑梅干熬制黑梅酱试试。 莫黛回到后院,莫小羽和莫小翼午睡刚醒,揉着睡眼赖在他们爹的怀里过渡一段时辰才会真正醒来。不过,当他们一听莫黛说要熬制黑梅酱,顺便再炸一些薯条时,瞌睡虫立时飞得无影无踪,大眼睛内闪着星光,璨亮无比地望着莫黛。当然,期盼美食的队伍中,从来都不会缺了丸牛。 莫黛在灶房内忙碌着,两个小的和丸牛便在灶房门口转悠着。莫小羽有些悄悄话要告诉莫黛,于是走进灶房扯了扯莫黛的衣袖,唤道:“娘!” “怎么了?” “娘,我今日见到叔叔哭了!” “叔叔?哪个叔叔?” “就是那个神仙一样的叔叔!” 莫黛一怔,随即笑道:“那小羽是怎么做的?” 莫小羽等的就是莫黛的这句话,学着赵英姿的模样,无比自豪地叉着小腰,哈哈哈仰天长笑三声,这才说道:“我学娘的,摸摸他的脸,亲亲他的额头,然后说,不哭不哭,我会保护叔叔的!”莫小羽一边说,一边将自己当时的动作做出来给莫黛看,逗得莫黛笑出了眼泪。 莫小羽见莫黛笑了,他也跟着笑,后来又说道:“娘,叔叔的眼睛看不见,叔叔很好看!” 莫黛点头,她虽未见过穹清的真容,但那人一身谪仙也似的气质在那里,必然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莫小羽还说穹清因为他亲了他而笑了,莫黛便夸莫小羽懂事,是她值得骄傲的乖宝贝。莫小羽分外受用,高昂着小脑袋,挺着小胸脯,顿觉自己变得厉害了。 然而,莫小翼却在这时跑进来抱住莫黛的腿,仰着小脸喊她:“凉,窝也费说好多发!” “是吗?小翼真厉害,再多说一些与娘听听!”莫黛弯腰亲了亲他的额头,莫小翼现下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虽然发音只能让熟悉他的人明白而已,但已经很了不起了。 莫小翼欢喜莫黛时不时地亲亲他抱抱他,受到鼓励的他越发地卖力说话了:“凉,窝和葛葛一体睡掉,葛葛撂床了,窝没撂。葛葛哭了,窝也哭了……” “我才没尿床!”莫小羽一听莫小翼将自己尿床的事告诉了莫黛,立时觉得丢脸极了,别开小脸决定不理莫小翼。 莫黛又差点爆笑出声,总觉得与孩子们呆在一起时,她时常会开怀大笑。不过她此时绝对不能笑,否则便会伤了莫小羽的自尊心,小孩子的自尊心是需要大人小心翼翼地去维护的,一旦伤害了,便会留下深深的阴影。 莫黛腾出手一下子将两个孩子都抱起来,说道:“娘小时候时常尿床,一直尿到六岁,娘感到好丢脸哪!” 莫小羽一听这话,立时便反过来安慰莫黛:“娘不丢脸,我今日也尿床了……” 莫小翼也急着去安慰莫黛:“凉,窝也撂床了!” 听莫小翼这么说,莫小羽皱着小眉头:“你没尿,是我尿的!” 莫小翼不示弱:“窝撂的!” “我尿的!” “窝撂的!” …… 丸牛趴在灶房的门槛处,掀着大耳朵,鄙夷道:女人,你家两个小的都是笨蛋,尿个床也要争!还有没有一点别的追求啊? 莫黛白了丸牛一眼:他们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哪里笨了? 丸牛:你这当娘的就是笨蛋,两个小的自然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莫黛:黑梅酱没你的份儿了。 丸牛立时哀号:你聪明,你绝顶聪明,这天下再没有谁比你聪明了! 莫黛噗嗤笑出声:丸牛,我问你,我是救世主吗?我能拯救那个叫什么,对了,巫族部落吗? 闻言,丸牛忽然喘笑起来,大耳朵不停掀动着,粉红的小身体都颤抖了:哎哟,太好笑了!就你这样的也能叫救世主?那我们灵猪一族算什么了? 莫黛斜着眼:你够了!又不是我自己说的,是有异国人士找上我,说我是他们的救世主! 丸牛好不容易止住笑:那些人定然是个骗子,若是哪日让老子见了,定然拆穿他们的阴谋诡计! 莫黛松了口气:那行,以后出门我都带着你! 丸牛:你要保护老子不被屠夫抓去宰了吃! 莫黛:那是自然,要吃也是我们自家人吃,怎能便宜了外人? 丸牛气得切齿:你这死女人! 莫黛将两个孩子放下,找来干净的瓷坛,将熬煮得黏稠的黑梅酱盛进瓷坛内。黑梅酱与山楂酱有些不同,虽然也是酸甜的味道,但不是那么酸,且有一种清新梅香,尝起来爽口不腻。 丸牛和两个小的一下子就爱上了这味道,只不过因为是黑梅干所制,熬煮时,梅干里头的籽未除去,是以吃的时候要小心一些。 莫黛只做了孩子的零嘴薯条,晚饭是萧笙和莫无风准备的。莫小羽现下似乎对穹清挺有好感,自己吃着吃着便想起了穹清,于是抓了几把薯条装进托盘内,又端了一小碟黑梅酱放进去,然后端着要送到前院去。 全家人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朝前院走去的小小背影,莫无风更是有些哀怨嫉妒,这是从他身上掉下的肉啊,遇到好吃的首先想到的不是他这个亲爹,却是一个才来没几日的陌生男子,这叫他情何以堪哪! 莫黛有些同情地拍拍莫无风的肩,安慰道:“无风莫伤心,这小子只是以为那公子是神仙,这会儿拿东西去拜他呢!放心,他最心疼的还是你这个亲爹!” “是吗?”莫无风有些怀疑地望着莫黛。 “是,当然是!”莫黛忍不住想笑。 “可是你笑了!” “噗!没,我没笑,我只是……噗……”莫黛到底还是趴在莫无风的肩上笑了好一会儿才停止,莫无风虽然觉得羞恼,但却不讨厌。 莫忧笑看着莫黛和莫无风,忽然,他发觉还有一双眼睛也在看着他们,视线唰地扫向一旁的管轩,见他的眼神幽幽暗暗的,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你若敢伤害到这个家,我不会放过你的!”莫忧低声警告道。 管轩淡淡地瞥他一眼:“是吗?”之后又将视线调到莫黛的身上。 莫忧气得双眸冒火,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不就仗着自己会些功夫吗?竟如此瞧不起人!莫忧握紧拳头,他已经在向沐公子学武功了,假以时日,他定要揍扁这个一脸高深莫测的家伙,姐姐有他一个弟弟就够了! 这厢,莫小羽将薯条和黑梅酱端到凉亭内,一边同穹清和瓷釉一起吃着薯条,一边炫耀道:“叔叔,这是娘做的,娘很厉害吧!” “噗!”瓷釉喷笑出声,又赶紧别开脸忍住。 “嗯,很厉害。”穹清回道。 莫小羽开心了:“娘会做好多好多好吃的!我过生时,娘做了蛋糕,很好吃!” 瓷釉见莫小羽十分逗趣,于是问道:“蛋糕是什么点心呀?是鸡蛋做的糕点吗?” 莫小羽莫测高深地看了瓷釉一眼,明显是一副“别问了,说了你也不懂”的表情,逗得瓷釉憋笑憋得很难过。 莫小羽也习惯了穹清的不多话,就像澈爹一样,虽然不说话,但却会将他抱起来飞。 “娘说三爹过生时她也会做蛋糕给我们吃,三爹是冬月十八过生,娘说快了,还会准备礼物给三爹……”莫小羽说到这里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真希望那天快点到来……” “噗!”瓷釉再也没能忍住,趴到石桌上哈哈大笑起来了。 莫小羽人虽小,但还是察觉到瓷釉是因为他说的话才笑的,小脸便涨红了。 瓷釉觉得过意不去,于是努力憋住转移话题道:“对了,小羽,你说你三爹是冬月十八生辰啊,我们家公子也是十八生辰哦!” 莫小羽疑惑道:“叔叔也过生?” “对呀!小羽,你能不能跟你娘说说,为我们家公子也做一个蛋糕呢?” “瓷釉。”穹清出声,瓷釉立时闭嘴不说话了。 莫小羽这时忽然开心道:“叔叔也过生,娘一定也会做蛋糕的,我就可以吃到好多蛋糕了!叔叔,我走了,我去找娘了!”莫小羽说着便蹦跳着跑出了凉亭,因为兴奋,下台阶时差点摔倒在地。 莫小羽一走,穹清便说道:“瓷釉,下回休要再多嘴。” “是,公子!”瓷釉恭顺地回道。 前院的会客厅内,赵英姿和万嫣依旧在争执着,还是围绕着穹清皇子的话题。小安走出书房,在门外见到烈,于是说了句:“公子,你觉得辛苦吗?” 烈定定地站在门外,呆板的脸好似木雕泥塑一般,唯眼神犀利若鹰隼:“你呢?” 小安摸了摸鼻头:“还好吧,万大人尚算不错!” 烈随即回道:“我家主子也不错。” 小安呵呵了一声,也开始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地站在门外。 莫小羽一回到后院,第一件事便是扑到莫黛的怀里告诉她穹清也是十八日生辰,然后让她也帮穹清做一个蛋糕。 莫黛看着莫小羽期待的大眼睛,又不禁瞄了瞄愈发失落的莫无风,心道,儿子,你这是在闹哪般?你没见你亲爹的那双妩媚勾魂的大眼里已经快要嫉妒出火了吗?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105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下官万嫣拜见皇子殿下,殿下万安!” 万嫣站在凉亭的台阶之下抱拳弯腰作揖,迟迟听不到穹清的回应,忍不住便稍稍抬头朝厅内望去。 穹清端坐在凉亭的长椅上,手中还拈着一根金黄色的奇怪东西,好似是吃食,一头还沾了黑色的酱。 他手指修长,指节优美,白净得几近透明之色,迎着落日的余晖,浅浅地镀一层金辉,无论是那吃食还是那手指,都让人有种想要一口吞下的欲望。 万嫣下意识地吞了吐口水,一瞬间又觉得自己忒么猥琐,此乃天人一般的皇子啊,自己怎能生出那种龌龊的想法,她真该死了!万嫣就着抱起拳头的胳膊朝额头上擦了擦心虚的冷汗。 赵英姿坐在她后方不远处回廊内的长椅上,抱臂枕在脑后倚靠着一根廊柱,差点没憋笑憋到抽筋。 瓷釉有些同情万嫣,他家公子已经维持着拈薯条的动作足有一刻时辰了,而万嫣也就维持那种弯腰的姿势捱了一刻时辰。 “公子,万大人还在凉亭外候着呢!”瓷釉凑到穹清耳畔小声说道。 穹清这才回神,然后说了一句让万嫣瞬间心碎人衰的话:“万大人是谁?” 瓷釉一怔,登时对万嫣的同情又多了几分:“万大人就是……呃,万大人是谁来着?”瓷釉也不清楚万嫣是哪个万大人,咬着唇皱眉思索该如何解释给穹清听。 这厢万嫣已经受到了她自出生以来最彻底的打击,她的自尊自信,她的满腹才华与卓绝抱负,统统地被那高华清贵之人的一句话冻结,而那随身的小侍瓷釉又在那冻结之上添一层霜花。 “噗哈哈哈……”赵英姿终于忍受不住,笑得翻天覆地。 万嫣的身体抖如筛糠,将在穹清那里受到的冷落怨气全数赖到赵英姿的头上,死女人,你等着,本官迟早会让你好看! 万嫣本想来拜见一下穹清皇子,适时地将自己破解了他给的那些文字的事情端出来示好,在皇子惊喜她与他竟能心意相通之时,她再趁他的好心情说出女皇在秘密找他之事,然后……啧,没有然后了! 这时,莫忧过来喊他们吃晚饭,赵英姿一听吃饭,立时来了精神,不过她还是没忘了凉亭内的那二位:“小清儿,瓷釉,吃饭去,不知小黛黛今晚准备了什么吃食,期待呀!”赵英姿一边说一边摩拳擦掌咂巴着嘴。 万嫣一听赵英姿亲昵地唤穹清为“小清儿”,直如吞了一只大头绿豆蝇,恶心得想死。 瓷釉本以为穹清还是不会去,毕竟后院人太多了,却见穹清点点头,瓷釉虽然有些惊讶,但心里却是高兴的,同那么多人一起吃饭比他们单独在房里吃美味多了。 瓷釉扶着穹清走在前方,赵英姿和万嫣跟在后头。 赵英姿斜眼看着万嫣,明明两人的身高差不多,非要斜眼弄出个睥睨的架势来:“万大人,你是不是该回家了?你相公一准在等你吃饭呢!” 万嫣也不是好对付的,同样斜眼看过去:“本官今日就在这里吃了!” “在这里吃?真不要脸,你经小黛黛同意了吗?” “你才不要脸!本官与莫黛是朋友,本官在这里吃顿饭怎么了?” “朋友?就你这开口闭口本官本官的端架子,鬼才信你会与小黛黛是朋友!” “本官……啧,我这是习惯!” “嘁!好个习惯……” 赵英姿与万嫣正斗着嘴,瓷釉忽然转身皱眉说了一句:“赵大人,万大人,我家公子想问为何这清静的院子内忽然多了两只乌鸦在叫?” 一瞬间赵、万二人停止了吵架,安静地跟在后头。 吃饭的人忽然增多了几位,不得已,两个小的便被挤下了桌,莫无云和莫无风也以照顾两个孩子为由与两个小的就着矮几吃饭。 莫黛心疼他们,时不时地便夹菜到他们碗里,若非还顾忌着她是一家之主,而且饭桌上还有皇子及知府这两大人物在,莫黛一准会搬着小板凳与那两个小的一起吃。 因为有皇子在,万嫣吃饭时便有些拘束,虽然饭菜甚可口,但她却吃得不爽快。穹清食量小,吃了小半碗饭便搁了筷子,万嫣也赶紧将碗里的饭扒完搁下筷子,不敢再多吃,老实说,她压根儿就没吃饱,眼角余光瞥见赵英姿那厮却是接连吃了三大碗,万嫣的心里又怨念了,暗自腹诽着赵英姿,死女人,有个宰相娘了不起啊,吃相这么粗鲁,土牢里扒出来的吗? 莫黛一家人多少也察觉到穹清、赵英姿和万嫣之间的暗潮涌动,左右都是些大人物之间的关系,与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无关。 吃完饭,赵英姿和万嫣又跟在穹清的身后回到前院,至于此三人谈论了什么话题,莫黛一家人不感兴趣,他们只是坐在饭厅闲聊了一会儿,便各自洗漱回房歇息去了。 莫无云铺好床榻,回转身见莫黛走进来,笑着迎上前关门落闩,而后替她将外衫脱了,摸着莫黛的衣衫有些薄了便道:“妻主,天凉了,穿得厚实一些吧,免得受寒了!而且全家人的棉衣我们都已经做好了,你的好似放在无风那里,他说要在上面绣上竹子。”莫无云一边说,一边顺手将莫黛的外衫折叠整齐放到床榻一旁的椅子上。 “是吗?真是辛苦你们了!” 莫黛坐到床榻上,莫无云紧跟着便倒了一杯热奶茶递给她。 莫黛捧着奶茶,暖暖的热度自杯身传递到掌心再蔓延至全身,她有些感动,莫无云总是会注意到这样的细节,她之前随口说过晚间喝一杯热奶茶会有助睡眠这样的话,他却留心记着了,而这奶茶想是专为她而泡的。 “无云,谢谢你!”莫黛说道。 面对莫黛自然而然的道谢莫无云感到有些羞赧,坐到桌边,别开脸转移话题道:“妻主,还有十多日便是无轻生辰了,石墨哥也是那日生辰……”莫无云说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很蠢,他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他抬眼看向莫黛,果然见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急忙道歉:“妻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 莫黛回神,见莫无云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心里暖意涌动,这男人是这世界中典型的贤夫,事事以她为中心,察言观色也只是为了不让她有一丁点儿的不开心。 “你坐那么远作甚?”莫黛笑着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床榻,示意他坐过来。 莫无云走过去挨着她坐下,莫黛便揽住他胳膊,将头靠在他肩上,慢慢啜着奶茶。 “无轻生辰快到了,你准备送他什么礼物?”莫黛问。 “我做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妻主呢?”莫无云转脸看向靠在自己肩头的莫黛,她光洁的额头就离他的唇存许间,只要他一低头便能吻上去。 “我尚未想好呢?你帮我想想呗?”莫黛说着便仰脸看向莫无云,莫无云的吻恰好落在她鼻尖,两人均怔了怔。 莫黛随即笑出声,莫无云则窘红了脸,立时别开脸不敢再与她对视,他本想吻她额头的,岂料吻到了鼻尖。 莫黛不忍莫无云太过尴尬,于是站起身将手中的奶茶杯放到桌上,再走回来直接坐到莫无云的腿上,拉下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玩乐似的点点啄吻,而后莫无云没能忍住,猛地将莫黛按压在床榻上,加深这个吻。 良久,二人双双仰躺在床榻上,莫无云心跳得甚快,总感觉今日的吻甜甜的且带着浓郁的奶香味,实在是妙不可言。莫黛的心跳也有些狂乱,极力才忍住立时想吃了莫无云的念头,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说我送什么礼物好呢?” 莫无云侧身躺着望着她:“你不是做了蛋糕吗?”其实他想说,她送什么都不如送上她自己更能让莫无轻感到高兴,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蛋糕只是吃食,每个人过生,我都会做的,我还想送些特别的!”莫黛蹙着眉头思索着。 莫无云听了,心里觉得高兴,同时又有些羡慕,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问出了口:“我也有吗?” 莫黛一怔,随即便侧身捧着他的脸重重地吻上他的唇,眸光幽亮:“那是当然!” 只是这么一句话,莫无云忽然就感动地将她搂进在怀里,连声地说谢谢,倒是让莫黛有些不好意思了。 既然他愿意毫无保留地对她好,她也绝不会让他失望。 当莫黛褪去中衣,只着内衣站在莫无云眼前时,一瞬间,莫无云的呼吸滞了滞。 她肌肤如玉,散发着珍珠般美妙的光泽,蓝色的奇怪亵衣恰到好处的包裹着她曼妙的饱满起伏,纤腰不盈一握,修长的双腿浑圆紧致,而那同色的亵裤也以着奇怪的形状诱惑着见者的眼球,躁动着见者的血液。 这一刻,她便似一件人间珍宝,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宝光,房内的灯光都好似成了她的陪衬,越发得暗淡下去。 莫无云怔怔地望着莫黛良久,就在莫黛以为他被吓到时,忽见他扯过床榻上的褥子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不自然地说道:“妻主,当心受寒!” 莫黛噗嗤笑出声,眼瞅着他的脸色愈来愈红,她血液中的渴念也越发强烈了起来。 于是,夜便燃烧了起来。 莫无云也似彻底放开一切束缚,毫无顾忌地与莫黛演绎这夜的妖娆,或许明早他会因自己的放纵放荡放浪而感到无地自容,但那只是明早该考虑的事,这一刻他只想拥有她和被她拥有。 莫黛也是从未有过的畅快,虽然一再告诫自己要克制,但在莫无云的鼓励和索取下,她也渐渐迷失了自己,直到那漫天雪光倾轧而下,极致的,刺目的炫白过后沉沉昏睡过去。 翌日寅时,莫黛醒来,发现莫无云正侧身支着头盯着她的睡脸看,眉眼间洋溢着梦幻般的痴迷神情。 “你什么时候醒的?”莫黛问,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沙哑,听来甚是诱惑。 莫无云俯脸吻向她的额头,不答反问:“妻主你打算起了吗?” “嗯,还要去做点心,昨晚萧笑说饼干的售卖不错,客人尝了一块之后大多会买,我得去多做些!” “那我帮妻主穿衣。”莫无云懒懒地起身,披了件外衫下床。 “无云,你若是累了就再多睡会儿,我自己穿可以……” 莫无云不由分说地拿起那件蓝色的绣着吉祥鸟的小衣,研究了一会儿才替莫黛穿上,在前方扣上扣子后,觉得不如莫黛昨晚穿得服帖,又研究了会儿也不知原因在哪里。 莫黛红着脸对他说道:“这个,我自己来吧。”说着,她背过身去,用手将内衣调整好,却不料莫无云一眨不眨地盯着看,然后恍然大悟。 “妻主,让我再试一次好不好?下回我定能帮你穿得妥帖舒服。”莫无云期待地望着莫黛。 莫黛的脸更红了,却又不好拒绝他,只能让他解开她的内衣而后再重新帮她穿好,调整到最佳位置,最后无比满足地在那吉祥鸟的图案上亲了亲,松松披着的外衫内,略显精瘦的胸膛一览无余。 莫黛觉得自己快自燃了,这是诱惑,赤裸裸的诱惑。 待莫黛穿好衣服,莫无云拉开门,送莫黛出门,这才说了一句:“妻主,早饭莫要让爹他们喊我了,我不行了,我得回去睡会儿!”说完,关上门落闩,一头倒在床榻上睡死过去。昨晚他一夜未睡,不甘心睡,舍不得闭眼,就这么看着莫黛的睡脸直到她醒来。 莫黛看着门关上,想到了什么,脸忽然爆红。 日子在莫小羽扳着的小手指下一天天过去,离莫无轻的生辰只剩下三天了。 这段时日来,万嫣每日必来向穹清皇子请安,不是蹭莫黛家的午饭便是蹭莫黛家的晚饭,脸皮渐次变厚,由原本的拘束有礼节制一顿一碗饭,到现下的不拘大胆豪放一顿三大碗,她已然与赵英姿拼成平手。 烈和小安也不遑多让,他们的主子能吃多少,他们自己也能吃多少。面对四大饭桶的存在,莫黛感觉每顿饭后米缸里的米便会少甚多,于是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同他们说到了伙食费的问题。 这日午饭后,莫黛将赵英姿、烈、万嫣和小安留在饭厅内商讨有关伙食费的重要问题。 赵英姿一边用竹签剔牙,一边听莫黛说话,听完后直接拿出她之前打算报答沐千澈的救命之恩时给出的十来片金叶子:“小黛黛,这回你该收下了吧!” 莫黛看着那些金叶子,犹豫半晌说道:“麻烦你帮我兑换成银票,我也不要你们多,每人每月上交十两伙食费就够了!” 赵英姿不敢置信地望着莫黛:“你就要十两?” “嗯,十两。” “嘁,麻烦!烈,这些拿去兑换成银票,全部送给小黛黛,这些够我们在她家吃喝住一辈子的了!” 烈接过锦袋,出门兑换银票去了。 而万嫣则脸色有些发青,神情有些僵硬,十两银,那够她一家人吃喝用度一个月的了,而且每月的用度支出她都是掐算好了的,若是拿来付她与小安两人的伙食费,她那两个相公得喝西北风去:“莫黛啊,你看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谈钱多伤感情!” 莫黛淡淡道:“大人,不伤感情,我一家老小就该伤心了,你可知你和小安每顿饭的量顶得上我三个相公的量,照这样下去,再大的家业也会被你们给吃穷的。我们家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阿笙起早贪黑做点心,无云、无风、无轻整日飞针走线,我爹整日编竹匣子,萧笑整日站在柜台前卖点心,以及千澈尽心尽力为病人看病得来的,你说,我收你们一点伙食费不应该吗?” 万嫣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可我们也没有吃上一个月啊,只不过是这十多日……” “呸,万嫣,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既然你不愿出伙食费,那下回甭想在小黛黛这里吃饭!” “不吃就不吃,亲兄弟明算账,我和小安在莫黛这里吃了十多日的饭,便按照半个月来算吧,我出五两银的伙食费!”万嫣说道,并直接从袖内摸出钱袋,零零散散地数下来还差一两三百文,窘得她直想找个地缝钻一钻。 莫黛笑着道:“大人,算十日的伙食费就好,给三两银吧。” 万嫣想了想也只能如此,谁让她是个穷官呢? 赵英姿也有些同情万嫣了,别人当官都富得流油,怎么一到她这里就穷酸抠门交不出伙食费来呢?罢了,那一百只福星兔点心的银钱她就允许她暂缓一段时日在付吧! 莫黛又问:“大人,那位公子的事情,你们打算如何处理,总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吧!” 万嫣白了莫黛一眼:“你急什么?本官这不是正在找机会与皇子说这事儿的吗?只是苦于没找着机会,皇子太过高冷,让本官望而生畏,你晓不晓得?” 赵英姿鄙夷地扫了万嫣一眼:“瞧你就这点出息!我可跟你说了,通知女皇时可不能说是我带出来的,就说是你从人贩子手里救下的,如此你好我好大家一起好!” 万嫣回扫了赵英姿一眼,同样鄙夷不屑:“某些人有胆做没胆认,私自拐带皇子出宫可是死罪,我真想让你去死一死!” 赵英姿似笑非笑道:“不好意思,我也是这么想你的!” 万嫣一咬牙:“我将如实禀报……” “行了,争吵到此为止,我对你们的处理手段也不感兴趣,我只是想尽快恢复平静的生活。” 莫黛说完便站起身离开饭厅,才一出门,便见瓷釉扶着一抹月白身影出了后院的月门。他们午饭后就回到前院了,怎么这会儿又过来后院了?刚刚她与万嫣和赵英姿说的话,他们不会都听到了吧?莫黛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但她又自认自己没说什么错话,遂也没有多想。 未时二刻,莫黛正在灶房内将老藕捣碎准备留着做藕粉时,万嫣的随从丫鬟小安忽然来到灶房门口,说道:“莫姑娘,皇子决定要跟着大人离开了,大人让我来跟你说一声,看有什么吃的用的穿的要为皇子准备的!” 小安说到这里又有些无地自容,万嫣这种做法分明就是想从莫黛身上再压榨一笔供养皇子。 莫黛有些惊讶,穹清之前那么久都没说过要离开,今日忽然要离开,果然是因为听到她们的谈话了。 “莫姑娘?” “哦,好,我这就为皇子准备去!” 莫黛为穹清准备了两套崭新的月白色棉衫,为瓷釉也准备两套蓝色的棉衫,点心饼干什么的小吃准备了满满一包袱,至于盘缠则是赵英姿出的,那厮有钱,直接塞了两千两给瓷釉。 瓷釉扶着穹清离开时,眼圈红了,他有些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暖的家,但他们终归是要离开的。虽然莫姑娘的话有些伤人,但她说得没错,他们的身份由不得他们在此常住,而且真的会给莫姑娘带来麻烦也说不定。 就在穹清和瓷釉走出大门时,一阵呯呯的脚步声传来,莫小羽小小的身影朝大门奔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哭,跑到回廊一处台阶时,噗通摔倒在地。莫黛和莫无风赶紧跑过去,莫黛跑得快些,将莫小羽抱起来。 一家人都出来送穹清了,后院只有三个小的在午睡,莫小羽平日里明明可以睡一个多时辰的,不知今日为何醒了。 莫小羽见到穹清时,挣扎着从莫黛怀里下去,然后扑过去抱住穹清的腿不让他离开,哭得甚惨。 穹清抬起手抚摸他的发顶,什么话都没说,而瓷釉在一旁看了却哭得稀里哗啦。 莫小羽一直哭号着一句话“叔叔别走”,将眼泪鼻涕悉数涂抹在穹清那月白色的长衫上,弄脏了那长衫,可穹清就是有那种即便身上穿着破衣脏衫,也能卓然自清的仙味来。 莫黛不知莫小羽为何会与穹清如此投缘,但他们与穹清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便是做朋友都有困难,莫小羽还小,他并不知,其实大人的世界远远没有他们孩子想得那般单纯。 “小羽,叔叔有要事必须得离开,听话,好好与叔叔道个别。”莫黛柔声说道。 莫小羽一听莫黛如此说也知自己无论再怎么恳求,穹清也不会留下来,于是又悲伤地扑进莫黛的怀里继续大哭。 当穹清坐上马车,合上布帘时,莫小羽才以哭哑的声音委屈地对莫黛说:“娘……娘,叔叔,叔叔还没,还没吃,没吃蛋糕呢!……” 一瞬间,莫黛差点没忍住要出声留下穹清来,她不想伤了自己儿子的心。自打从莫家村搬到水泉镇以来,莫小羽一直都与小翼两个人在宅子内玩耍,从来不曾与别家的孩子一起玩过。穹清的出现让莫小羽觉得自己多了一个朋友,穹清不多话,看起来就像神仙那般高洁清逸,使得莫小羽莫名地对他有好感,短短的半个多月时间,莫小羽便将穹清当成家人一般的存在了,是以,得知他要离开时,心里十分悲伤。 看着马车离开,莫小羽抽着小鼻子说道:“娘,叔叔还会回来吗?” “娘也不知。”莫黛不想撒谎骗莫小羽。 “娘,叔叔不回来,蛋糕怎么办?” “小羽想吃多少个,娘给你做多少个好不好?” “嗯,我要吃好多好多好多个!” “哇,小羽这么厉害啊,吃好多好多好多个会撑大小肚子的,小肚子会像皮球那么圆哦!” “娘,什么是屁秋(皮球)啊?” 莫黛一怔,自己口误了居然打比方打到现代去了,于是解释道:“就是圆圆的,可以拿在手里玩,也可以用脚踢着玩!” “娘,我也要玩屁秋!” “好,等会儿娘就给你做个皮球。” 莫黛抱着莫小羽回到后院,赵英姿和烈直到万嫣的马车看不到了,才回转身进门,将大门关闭插好。 赵英姿的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烈,你说你家主子我这回做的这叫什么事啊?难道我带小清儿出来就是为了要让他再被万嫣送回去的吗?” 烈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 “小清儿明显是中意这里的,饭量也增多了,就连平日里不吃的肉也能多少吃一些了,我想,他应该是对小黛黛有好感的吧,而小黛黛也对他关照有加!” “主子,莫姑娘对谁都一视同仁的。”烈忍不住说道,莫黛在这点确实做得让人无话可说,就连管轩,她也从未少过他吃的,主食甜品,他样样都能吃到。 “我当然晓得小黛黛对谁都一视同仁,除了她自己的家人外,她对谁都是客气疏离的,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成为她朋友的!只是啊,小黛黛怎么就不动心呢?小清儿明明就那么美,留在家里当个花瓶也是甚好的!” 烈觉得自家主子的想法太过诡异了,他实在理解不了。 赵英姿随手扯过回廊上的一片常青藤的树叶叼在口中,问道:“对了,那个管轩近来没什么可疑的行迹吧?” 烈有些无语,因为管轩与他一起走在赵英姿的身后方。 “赵大人,你有任何疑问尽管问出来。”管轩说道。 赵英姿回头,冲他龇牙一笑:“暂时没有!” 这厢,穹清和瓷釉坐在马车内,随着马车的行走,而被颠簸着。 穹清再次开始晕车,只是这回好似更严重了,一点精神也无。 瓷釉看着这样的穹清,心疼得很,忍不住说道:“莫姑娘为何如此狠心呢?居然连句挽留的话都不说!明明小羽就哭得那般伤心!” “瓷釉。”穹清有气无力地出声。 瓷釉收了声,无奈道:“公子,瓷釉明白的,以后不会再妄言了!” 马车缓慢地渐行渐远。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106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庭院染上一抹薄红淡金的光晕。一阵秋风吹过,拂起莫无风松松挽起的墨黑发丝,一枚卷曲的枯叶飘落在他的肩上,他却毫无所觉。 此刻,莫无风正坐在饭厅外回廊内的长椅上,身旁放着一只针线篓,手中拈着绣花针,正一针一线将五颜六色的碎布连缀在一起,时不时地将针尖在鬓间轻轻划过,以便行针时更为顺畅利落。 终于缝制好了,莫无风将布翻过来,虽然瘪瘪的,但隐约可辨出是个球形。 “爹!”莫小羽跑了过来,手里握着油纸折成的一个锥体形状的东西,里头盛放着莫黛刚刚烤好的圆形小饼干。 莫小翼也握着相同的东西跟在莫小羽的身后喊:“爹!” 同时莫黛也跟在两个孩子的后头走了过来,莫无风笑着应了两个孩子,而后抬眼看向莫黛,将手里做的半成品抬高:“妻主,你快来瞅瞅是不是这个模样?” 莫黛走过去,替他拿掉肩上的落叶,挨着他坐下,接过他手中的东西瞧了瞧,笑道:“没错,是这样,再在里头塞些破布棉花什么的就可以当两个孩子的玩具了!” 莫小羽和莫小翼晓得莫无风做的东西是他们的玩具,均好奇地在旁看着,时不时地便用小手去扯一扯摸一摸,满心期待着。 “爹,给你吃!”莫小羽从自己的纸筒容器内捏了一小饼干递给莫无风以示慰劳,却不料他这一单纯的举动却让莫无风感动地直流眼泪,心道,儿子终于能够想到他这个亲爹了! “爹,你怎么哭了?”莫小羽不解地看向莫无风,“不爱吃饼干吗?” 莫无风急忙摇摇头,将饼干塞进嘴巴里嚼着。 莫小羽见自家爹这副怕别人抢了他饼干似的模样,不由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别急,慢慢吃,娘给我包了好多呢!” 莫黛噗嗤笑出声,而莫无风则羞得无地自容。 莫小翼舍不得自己的饼干,但见到莫小羽将饼干拿给莫无风吃了,他想了又想,才忍着巨大的不舍捏了一块饼干递到莫黛面前:“凉,你吃!” 莫黛这回也感动不已,就着他的小手吃下饼干,然后吧唧亲在他脸上,逗得他咯咯直笑。莫小羽有些羡慕莫小翼了,也将饼干递给莫黛吃,就期望着莫黛也能亲他,莫黛自然不会让他失望。 莫无风看着莫黛与两个孩子之间开心地玩闹着,忽然也有些羡慕她,他就不行,做不来妻主那样的举动,孩子不与他亲也是该的! 莫无风着手朝他缝制好的布袋内塞碎布头,碎布头不够用,又塞了些做棉衣剩下的棉花进去,直到布袋被撑得鼓鼓囊囊成为一个圆球体,才用针线细细地锁了封口。他做得很快,不多久,布球变做好了,因为里头有棉花填充,压不扁,隐隐还有些弹性。 两个孩子见了立时便爱上了这个玩具,也顾不得吃饼干了,直接将饼干交给莫黛拿着,二人就在回廊内开始追着布球玩耍。 莫黛看着莫小羽开心的模样,好似忘了穹清离开一事,她倒是希望他没心没肺一些,这样才能活得开心。 “妻主,小羽甚欢喜皇子呢!”莫无风忽然说道。 “怎么,无风还在吃皇子的醋呢?”莫黛咬了一块饼干打趣道。 “我才没有吃醋,只是觉得皇子好美!”莫无风微微窘红了脸,说到皇子好美时,脸上闪过梦幻般的膜拜神情。 “可是在我眼里,你最美!” “妻主就会哄我!” “我说真的!” “那大哥和无轻呢?萧笙哥和千澈哥呢?还有石墨哥呢?” 莫无风将全家人都列举出来,可这难不倒莫黛,因为她从儿子莫小羽身上学来一招,叫一视同仁,于是毫不犹豫地回道:“你最美,你们都最美!” 莫无风被逗笑:“坏心眼!” 又一阵秋风吹来,拂起莫无风鬓间的发丝,他红烫得脸颊及耳后根呈现在莫黛的视线里,美得似天边的薄霞,长长的眼睫密密地敛着,被晚霞镀一层淡金的光晕,微微颤动间,妩媚妖娆于眸光中潋滟。 莫黛的嘴角微微扬起,若是以往,她或许还会因为自己这个笼统的回答而感到愧疚不安,可现下她早已习惯他们的存在,缺一不可,他们在她的心中真的是最美的。 “无风,无轻过生,你送他什么礼物?”莫黛又问起这个问题。 “我做了一双黑色的布靴。妻主呢?” “我还没想好,你帮我想想无轻最想要的是什么?” “最想要的……”莫无风的眼睫动了动,直接道,“难道不是妻主吗?” 莫黛头皮一麻,直接斜过身体躺到莫无风的腿上,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肚子上,闷声道:“无风,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莫无风对莫黛的亲昵举动感到不好意思的同时却又内心欢喜,而且他说的是实话呀,妻主为何以为他在逗她?莫非她尚未发现吗?说他是小笨蛋,她自己才是小笨蛋吧! “妻主……”莫无风刚出声,忽然想到了什么,但也不确定是不是。 “嗯?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想是想到了,不过或许无轻现下最想要的不是那些也说不准……”莫无风见莫黛仰起脸看向他,满眼的期待,于是说道,“无轻曾经非常想去桑河划船。” “划船?” “嗯,桑河那里经常会有大小船只驶过,不过我们都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些船只不会停在我们那里。无轻非常想去坐一坐那样的船,他一度自己到云姆山去砍竹子编成竹筏,不过邻村一个孩子也因为自己乘着竹筏入水,结果溺死在河里,是以无轻便将竹筏扔了,再未提起过要坐船之类的话。”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六年前,无轻那时才十岁。” 莫黛仔细回想,却想不起有这回事,罢了,想原来的莫大溪只会关注自己,哪里会想到家人。 莫黛决定满足莫无轻这个心愿,她听说这鹿岭镇郊区西南一带有一大片湖泊,夏季长满荷叶,开满荷花,每年的荷花会便在那里举办。这时节,荷叶没了,租个中等大小的船只,带着一家人去划船秋游应该没问题。 当然,在事情未张罗好之前,她决定先瞒着一家人。 穹清和瓷釉坐着马车来到万嫣的府邸,与莫黛那处宅子简直不能比,是两进的院子,前院是万嫣会客及处理公事的地方,后院是主院,万嫣和其相公居住的地方,房屋都是陈旧的,唯有主院的几间房是万嫣专门找人修缮过的,也围了个花园,设了座假山,种了几株竹子。 万嫣将穹清和瓷釉安排在主院最好的房间,然后吩咐自己的二个相公去准备晚饭。 晚饭是四菜一汤,这在万嫣家已经是难得的丰盛了,莫黛家也不过才四菜一汤,有时还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虽然甚美味,但毕竟难登大雅之堂,如此一想,万嫣的心里就平衡了。 然,穹清是个嘴挑的,寻常人觉得美味的东西,比如红烧肉,他是一口不沾,鸡蛋和鱼太过腥气,青菜又嫌没味道,汤吧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因为里头加了韭菜叶。 看着瓷釉将几乎没动过的饭菜重又端回饭厅时,万嫣的嘴角抽了抽,这皇子果然难伺候,这一顿不吃还好,若是顿顿不吃,不饿死才怪!不行,她得去与他说道说道,好歹得吃饭,万不能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是不? 瓷釉倒是吃了一些饭菜,但他的胃口被莫黛和萧笙养刁了,总感觉不是味道。 晚间,瓷釉收拾莫黛一家人为他们准备的行礼,取出四套崭新的棉衫,中衣和亵衣也都有准备,瓷釉未他们的细心周到感到满意。他还发现包袱里有用油纸包着的吃食,拆开来时,发现里头各自分包装着蜜豆小酥饼、桂花糕、饼干以及大半块切成片的面包。另外,炼乳、可可粉、山楂酱和黑梅酱各装了一小坛。 瓷釉顿觉欣喜,直觉心里充实,人生圆满,兴冲冲地便去找万嫣的相公要开水冲泡可可奶茶。 当瓷釉将抹了山楂酱的面包片递到穹清手中时,他有些怔忡,原本无丝毫胃口,却因嗅到山楂酱的酸甜味道时而感到腹中饥饿。穹清吃了三片面包后觉得有些饱了,端着一杯可可奶茶轻啜。 “莫姑娘还是放心不下殿下的嘛,否则不会准备这许多吃食,唉,这奶茶的滋味真是好啊!”瓷釉一边喝着可可奶茶,一边赞叹道。 穹清不语,热奶茶让他全身变暖,透明冰白的指尖也泛起淡淡的粉。 瓷釉继续说道:“原本还想着殿下的生辰会在那里过呢,不知小羽说的蛋糕究竟是什么模样的糕点,定然是美味的……” 说到这里,瓷釉有些伤感,不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除非是殿下也嫁给莫姑娘……瓷釉忽然打住自己一瞬间的荒唐想法,他家殿下诶?当今圣上最疼宠的第一皇子,才不会让他下嫁与莫姑娘这样的平民,而且莫姑娘还早已有了五位相公。 “瓷釉。”穹清忽然出声,打断了瓷釉的思绪。 “何事,殿下?” “我走的时候忘记将这东西送给小羽了。”穹清说着,摸索着将手中的奶茶杯放到桌上,自己从脖颈上取下一枚雕刻成猪形状的玉,通体乳白色,看来精巧莹润,栩栩如生,“你不是说莫姑娘家有一只宠物猪吗?恰巧我这玉也是猪,想来那孩子会中意。回头,你让万大人替我送给那孩子。” “殿下……”瓷釉的声音有些哽咽,这玉是殿下的心爱之物,他从未见殿下摘下过它,它已然成为殿下身体的一部分,而今殿下却要将它送给莫小羽,想来是与那孩子投缘吧!殿下也不想离开那孩子吧!一想到这里,他那荒唐的想法再度在脑子里闪现,他赶紧摇摇头。 叩叩叩! 万嫣叩了叩门,直接在门外高声道:“皇子殿下,下官有事想与您商量!” 瓷釉蹙了蹙眉,见穹清点头,便走上前拉开门:“大人请进!” 万嫣一进门,正要弯腰行礼,却听穹清道:“万大人无需多礼,坐吧。” 万嫣一听别提多激动了,没办法,这还是穹清第一回主动回应她。她坐在离皇子约一丈远的位置,本想劝他多吃些饭的,但一瞅见桌上的点心和奶茶她便明白了,皇子是嫌她相公做的饭菜不合他的胃口才不吃的吧!气势一下子就弱了。 “万大人,明日便启程回帝京吧。”穹清直接说道。 “好……咦?明日,这么快?”万嫣有些反应不及,她没料到皇子主动提出要回帝京,而且还如此之快,“殿下,左右现下回去也赶不上您的生辰了,不如在这里过完您的生辰再回去!” “我心意已决。”穹清的声音淡淡的,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是,下官这就去张罗明日启程的事宜!”万嫣站起身冲穹清抱拳行礼,正欲离开,却被瓷釉喊住,递给她一枚玉猪,让她转交给莫黛的儿子莫小羽。 万嫣忽然觉得自己可悲,心心念念了六七年的男子对她一丝印象也无,却对一个才刚认识不久的小鬼头念念不忘,纵然她破解那些文字又如何?这是老天在让她死心吗? 万嫣心生伤感,自然而然地便念出她曾经费尽心思死乞白赖地威胁恐吓莫黛最后又妥协达成协议才破解出来的文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穹清听到了,立时让瓷釉再一次喊住万嫣。 当万嫣再一次坐在离穹清约一丈远的位置,心里却已经不再那么激动了,原来自己也可以如此容易就死心的。原本高不可攀唯有在心里脑里想象的神仙一般的皇子是她心里最美的一个梦,而今他就坐在她的面前,距离近在咫尺,但仍然高不可攀,她已经不去奢想做他的驸马了,因为她养不起他,也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同他在一起,她只会觉得压抑拘束,而且害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便将他给养没了。 穹清出声,声音有些许的激动:“万大人,那是你……” “是下官破解出来的。”到了此时,万嫣忽然心平气和,轻松坦然了,因为不再执着于那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反而变得应对自如,游刃有余了。 “是吗……”穹清恢复平静淡然,但语气里似有释然,又似失落,一心让人去破解,便是被破解了又能怎样?他忽然觉得自己前方的路就像自己瞎掉的双目一般黑暗迷茫,他躲不开,挥不去,永远在原地转悠。 “殿下听了是下官破解的甚感失望吧!”万嫣笑呵呵地说道,转脸对瓷釉说道,“那谁,那奶茶也帮本官倒一杯吧!” 瓷釉有些诧异于万嫣居然敢使唤他,她不是一直对皇子和自己毕恭毕敬的吗?怎会忽然……尽管心里不解,但瓷釉还是为万嫣倒了一杯可可奶茶。 万嫣轻啜着奶茶,这不是她第一回喝,之前的十多日她也在莫黛家喝过,那丫头就是能够有许多奇怪的想法,做出的吃食也新奇美味,在他们家生活会让人觉得平静温馨祥和,吃了一顿便会期待下一顿,平淡的日子也不会觉得乏味。 穹清也听出万嫣话里的调侃意味,淡淡回道:“万大人说笑了,我怎会觉得失望呢,我只是觉得万大人实在是个才华横溢之人……” 万嫣忽然大笑出声,杯子里的奶茶都被她笑得晃荡溅出一些来,瓷釉皱眉,觉得万嫣在他家皇子面前太过放肆了:“万大人,休得无礼!” 万嫣好不容易止住笑,这才道:“殿下,下官只是想到了好笑之事故而发笑,还请恕罪!不过,下官想告诉殿下的是,那诗并非下官破解出来的,而是――”万嫣故意拉长音,吊足了听者的胃口后才道,“莫黛破解的!好了,下官回去了,殿下早些歇息!” 万嫣说完离开,而穹清却怔愣在当处良久回不了神。 这日晚间,小安来到莫黛家将穹清的那枚玉猪交给了莫小羽。莫小羽甚宝贝那枚玉猪,直说是丸牛。莫小翼见了也想要,莫小羽不给,于是两兄弟第一回因为抢东西而闹腾了好久,莫黛将自己先头得到的那块翡翠玉给莫小翼,莫小翼看了看说不好,就是哭闹着要莫小羽的玉猪。 莫黛头痛地看着那两个小的,忽然觉得穹清就是个惹祸精,走了便走了,作甚还送东西与莫小羽?不过,她自然晓得自己只是在迁怒于穹清,人家与莫小羽投缘为表心意才送来的玉猪,她如此编排人家,有些可耻! 最后,萧笑当场照着丸牛雕刻了一个木头的小猪,用红绳挂在莫小翼脖子上,他才破涕为笑。莫黛亲了亲莫小翼的额头,缓声道:“小翼,这是你第一回无理要求东西,这回娘便依了你,再有第二回,娘便打你的小屁股。” 莫小翼似懂非懂,但打屁股却是听懂了,急忙用小手捂着自己的臀部,可怜兮兮地说道:“凉!窝听发,不打屁股!” 哄好了莫小翼,莫黛盯着莫小羽看了良久,直到他有些心虚地低着头,然后走上前将手里的那枚玉猪恋恋不舍地交到莫黛的手里,抬起头,怯生生地望着莫黛:“娘……” 只一声,莫黛便生不起气来,莫小羽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若是以往,他肯定会将自己的玉猪让给莫小翼,可这回他没让,这说明他有进步了,晓得不再委屈自己忍让,但同时也说明他有私心了,若是有一日他将这些身外之物看得比亲情要紧,这不是莫黛乐意见到的。 莫黛抱起莫小羽,将玉猪挂在他脖子上,塞到他的领口内,也亲了亲他的额头,说道:“小羽,刚才与弟弟争东西,晓得是谁错了吗?” 莫小羽将脸依偎在莫黛的颈窝处,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是我错了,我该让着弟弟的……” “你没错,东西是那位叔叔送与你的,是你的东西,你不让给弟弟也不算错。” 莫小羽有些惊讶,他本以为娘会责怪他没有让给弟弟,毕竟爹都在那里瞪他了,但是娘却说他没错,他心里有点高兴,但同时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妥。 “娘,我真没错吗?” “没错。” “可爹和主父都说要我让着弟弟!” “他们说得也没错。” 莫小羽纠结了,他没错,爹和祖父说得也没错,那到底是谁错了?莫小羽只能带着哭音委屈地喊娘。 莫黛也担心自己太过急于求成反倒扰乱了孩子自己的思考能力,于是叹了口气:“既是你自己的东西,你就有权利给或不给别人,全凭你自己的想法,娘想说的是你要懂得分享,好东西要与弟弟一起玩才更好玩是不是?就像玩布球,若没有弟弟陪你一起玩,你会觉得好玩吗?” 莫小羽还是似懂非懂,但最后一句他懂了,若是没有弟弟陪他一起玩,他不会觉得好玩。由此他想到自己的小玉猪,弟弟也有自己的小猪了,不再向他要了,他忽然觉得弟弟的那只小猪更像丸牛,他也想要了。 莫黛见莫小羽盯着莫小翼手中的小猪看,于是将莫小羽放下来,将他们俩一起拉到怀里,问莫小翼:“小翼,你的小猪能给哥哥玩一会儿吗?哥哥的小猪也给你玩!” 莫小翼看了看莫小羽的小猪,虽然觉得还是自己的小猪好看些,但还是点头道:“窝跟葛葛一体玩!” 莫小羽有些愧疚了,觉得弟弟是好孩子,而自己是坏孩子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朝下掉。 莫小翼见哥哥哭了,嘴一撇也跟着哭起来,莫黛又头痛了,她让他们一起玩,可没让他们一起哭啊,只能又抱起来哄。 莫黛在给孩子讲道理时,一家人都在旁边看着,并不插嘴。 亥时,莫黛进了莫无风的房内直接朝床榻走去,然后一头扑倒在床榻上,闷声道:“这两个小家伙平日里挺懂事的,今日却因一只小玉猪而争抢起来,累死我了!” 莫无风坐到床沿上,一边摸着她的发丝,一边说道:“妻主你对他们太温柔了,你就直接让小羽让给小翼不就成了吗?” “可这么做是不对的,会让小羽觉得委屈的,我可不想让我的任一个孩子委屈啊!” 莫无风甚是感动,见莫黛趴在床榻上不想动,于是说道:“妻主,我替你按摩吧,我也学了七七八八了!” “好啊!”于是,莫黛爬起身脱衣,然后莫无风又见到了她穿在里头的大红色小衣,鸳鸯戏水的图案因她曼妙曲线的起伏而越发地活灵活现。 见莫无风下意识地又要别开脸,莫黛忍不住打趣道:“相公,这回你该习惯了吧!” 莫无风的脸唰地一下红个彻底。 莫黛一边用手指缠绕着他的发丝玩,一边打量着他红霞满布的俊颜,忍不住又要笑了。上回,莫无风第一次见到她的大红色内衣时,与其他人一样怔愣了半晌,但莫黛却是想破脑袋都没想到他会直接受惊过度晕过去,这简直是在打击她自信心嘛! “妻主,这回我绝对不会再昏过去了!”莫无风像发誓一般说道,而后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主动上前抱住莫黛,吻在他亲手绣下的鸳鸯戏水的图案上。 莫黛开始还觉得有趣的,但当莫无风将她扑倒在床榻上时,她才有些惊讶道:“诶?无风,说好的按摩呢?” 莫无风只顾着吻她,半晌才腾出空来回道:“这不正在进行吗?” 莫黛有些傻眼,随即便怀疑道:“你跟谁学的?” 莫无风有些不自然地回道:“我无师自通!” 莫黛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好吧,莫无风,你无师自通! 翌日寅时,当莫黛正与自称是无师自通的莫无风相拥而眠时,大门便被人噼啪砸响,那声音大得连三个小的都给惊醒了。 等到莫黛与莫无风穿好衣出来时,那砸门的人已经走到后院来,是万嫣的随从丫鬟小安,她一脸焦急地将出现在后院的众人打量了一圈后说道:“莫姑娘,皇子和他的小侍不见了!”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107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虽然对皇子穹清有些抱歉,但莫黛真心觉得寻找皇子一事自己压根儿就帮不到什么,若是她擅长找人的话,她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找不到石墨了。 可万嫣却指名要小安将莫黛带到府衙去,当然,赵英姿是无法置身事外的,说到底,当初若没有她将皇子带出宫一事,那么现下也不会有皇子不见这一破事出现。 万嫣一见到莫黛、赵英姿、烈和管轩的出现,忽然像见到救世主一般上前握住了莫黛的手:“莫黛,找皇子一事就拜托了!” 莫黛头皮一麻,跟着说道:“大人,我想你可能误会了……” 万嫣却十分肯定:“本官没有误会,莫黛,本官只能靠你了!” “大人,我也是刚从小安那里得知的消息,对于找皇子一事并无半点线索,而且这类事交给赵英姿赵大人岂不更妥当?” “不,她不行,唯有你才能找到皇子!”万嫣根本不将赵英姿放在眼里。 赵英姿这回没有与万嫣斗嘴,只皱眉问道:“详细情形说来听听,穹清在小黛黛那里住了这么久都没出事,怎么才到你这里就不见了?府里上上下下都找了吗?” 万嫣叹了口气有些讽刺地笑道:“昨晚我将破解那木板上文字的人名告诉皇子了,他甚是震惊,久久都未言语,之后便说乏了要早些歇息,岂料,等本官丑时二刻起身时,客房内已经无人了,而且他们带走了莫黛之前为他们准备的吃食和衣物!府里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不见他们的踪影,而且前门与后门都有官兵把守,她们皆说未有人出府!” 赵英姿挑眉:“我想知道那破解木板上文字的人是谁?”她就觉得不会是万嫣自己破解出来的。 “莫黛!” 赵英姿唰地转脸看向莫黛,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得莫黛有些不自在,虽然她是破解了那些盲文点字,但并不代表她就有福尔摩斯那般优秀的侦查能力啊!而且她想不通穹清和小安两个男子是怎么避开万嫣府里的官兵把守的,他们俩根本不会功夫不是吗? “赶紧去客房看看有无线索吧!”莫黛硬着头皮道,既然事情发生了,总得去解决,而且看在穹清是她儿子莫小羽朋友的份儿上,她似乎也该出点力,如果她有那个力的话。 赵英姿表示同意,万嫣叹了口气给她们带路,虽然她不认为客房会有什么线索,毕竟她一早就检查过了,本想能够找到只言片语的纸条,结果没有,皇子消失得甚突然。 莫黛和赵英姿在客房内扫了一圈又一圈,果然没找到任何线索。 万嫣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莫黛身上:“莫黛,你既然能破解那木板上的文字就说明你能够与皇子心意相通,你再努力凝神试着想一下皇子会在哪里?” 莫黛暗暗翻白眼,什么心意相通啊?她又不是神仙,怎可能知晓他在哪里? 不过…… 莫黛瞄了瞄摆在窗口置物架上的一盆开着浅白色花朵的菊花,脑子内灵光一闪,忽然想起她的异能似乎可以探得植物的灵识,于是她试着走过去摸了摸那盆菊花的花朵及叶片。 见莫黛悠闲地走到窗口去欣赏那盆菊花,而不是凝神去感应皇子在哪里,万嫣有些焦急,不过也不好说她什么,毕竟她是她请来帮忙寻找皇子的。 莫黛摸着那菊花,集中意念,结果让她觉得震惊,因为花的灵识告诉她,穹清和他的小侍瓷釉是凭空消失的。 莫黛觉得不敢置信,也不好贸然说出口,只能说自己无能为力。 万嫣要哭了,昨晚她都已经将皇子今日要起程回帝京一事写好密信要飞鸽传书给女皇了,幸好还未传,不过女皇给她的期限是一个月时间,若是找不到皇子,她一年的俸禄可就没了。而赵英姿只是单纯地担心穹清的安危,又一次为自己将他带出帝京一事感到懊悔,万一出什么事,她也别想有好果子吃了。 莫黛可不在意这些,她现下只想立时回去,将庭院里大街上的植物都摸一遍,她不信找不到石墨。她居然忘了自己的异能甚是强大,不仅能够治愈生物,天下间所有的植物也皆能为她所用,若是她早些想到,说不准现下石墨早已经找到了,明明她之前还在书房内摸了那盆粉黄菊花很久,一想到这里,她对自己感到有些生气,同时也气石墨。 至于穹清的事,她现下觉得有些诡异,当初她怀疑过他能听懂她与丸牛的意识交流,但丸牛说过他听不懂,但他本身就带着一股神秘的仙气,而今还凭空消失了,莫非他也有不为人知的异能吗? 莫黛回去了,而赵英姿、烈和管轩则留下来继续寻找穹清的下落。 莫黛一回到家,便将书房和庭院内的植物统统摸了一遍,只是因为石墨离开的时日太久,植物的灵识只能记得近来几日的,是以她并未得到有用的消息,莫黛真想死了,忽然觉得疲惫不堪,趴在书房内的书案上一动不动。 沐千澈走进书房,见莫黛沮丧的模样有些心疼,走到她身旁,莫黛嗅闻到他身上飘来的淡淡的药草香味,猛地转身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腹部。 沐千澈抬手抚摸她的发丝,淡淡道:“是在为皇子的事情忧心吗?” 莫黛摇摇头,又点点头,虽然主要是为石墨,但穹清的事确实也有些棘手。 “千澈,我再与你确认一遍,你当初为皇子把脉时,有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听莫黛如此问,沐千澈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瓷釉呢?应该没有功夫在身吧!” “没有,他的气息不像会功夫。”沐千澈也有些疑惑了,“为何如此问?” “他们凭空消失了。” 辰时,鹿岭镇,一家名为“顺风客栈”的某间客房内,穹清正坐在桌边喝着可可奶茶,吃着昨晚吃剩下的面包。 门外响起叩门声,瓷釉的声音随即传来:“公子,我进来了!”说着,门被推开,瓷釉走了进来,手中端着豆浆油条包子等早点。 “公子,我端早膳来了,您要用些吗?”瓷釉看着穹清嚼着干巴巴的面包片,有些心疼地问道。 “不用了,我饱了。”穹清将最后一口奶茶喝下,便站起身,瓷釉急忙搁下早点扶着他走至床榻前。 穹清侧身向里躺在床榻上,看起来甚是疲倦的模样。 “公子,您果然还是太勉强自己!”瓷釉担忧地看着他清瘦的背。 穹清不语。 瓷釉又说道:“公子,我们还是回莫姑娘家吧!” 穹清依旧不语。 瓷釉也不说话了,径自坐到桌边开始吃早点。 与此同时,鹿岭镇南方临湖一带的一户小院内,一男子正躺在躺椅上闭目假寐。男子身材高大,一袭黑袍加身,五官冷峻深刻,额间戴一枚黑金色的抹额,晨间的日打在他身上,在身周罩一层浅浅的光晕。 他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躺椅的扶手。 这时,一名年近五十的老妇端着一只大瓷钵走进院内来到他身旁冲他恭敬地弯腰行礼:“公子,蛋糕已经做好了,您瞅瞅合不合您的心意?” 男子懒洋洋地睁开眼:“打开来看看!” 老妇一边掀开那大瓷钵的盖,一边笑着说道:“这可是镇上有名的糕点厨子做的,您瞧这形状、颜色、味道,小的觉的与您的要求完全吻合!” 男子只瞥了一眼那大瓷钵内的糕点便嫌恶地别开脸:“不对不对,再让他们重做!” 老妇有些为难地望着男子:“可是公子,这已经是第五十个了,这镇上的糕点厨子小的都已经找遍了,压根儿就没人能做出您要求的那种蛋糕啊!” “嘁!罢了!不做了!”男子不耐烦地出声,手指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躺椅的扶手,心里越发地心浮气躁。 还有两日便是他的生辰了,那女人居然找都不曾找过他,果然够绝情! 男子躺不下去了,站起身开始,映着东方的日光仰起脸,眯起眼,忽然大吼一声:“莫黛,你这臭女人!” 刚出院门的老妇因男子的这一吼差点没惊得扔掉手里的大瓷钵,回头看一眼院内的男子,不由地叹气摇头,公子这一个月都好似在等着那个叫莫黛的女子来找他,可那女子却迟迟不出现,公子的脾气也便愈来愈古怪,真是不好伺候啊! 老妇正摇头呢,忽然就见那男子背着一个包袱走了出来,老妇急忙迎上前问道:“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回家!”男子头也不回地答道。 “啊?公子您不等那个叫莫黛的女子来找您了?” “不等了!” “为何啊?” 男子唰地转脸瞪了老妇一眼:“你问题还真多!” 老妇赶紧赔笑道:“公子息怒,您下回若再是再与妻主闹矛盾,欢迎再来!”时至今日,她哪有不明白的,那个叫莫黛的女子定然是公子的妻主,因为妻夫之间闹矛盾,公子才会离家出走。 男子一怔又转身走回院内。 “诶?公子,您不回家了?” “不回了!” “为何啊?” “等着她来找!”男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再等她一日,若是她再不来找他,他就直接回去找她!他日日夜夜都在想念着她,不知那个女人有没有想过他,哪怕一丁点儿也好啊…… 想至此,男子的嘴角边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题外话------ 那什么,今天耽搁了,差点更不出来,字数太少,抱歉了,明天争取万更吧~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108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妻主,真的不用我跟着去吗?” 沐千澈看着准备离开书房的莫黛,第二次确认道。 “不用,有丸牛就够了。” 莫黛背上背了个黑色的包袱,而丸牛就在那包袱里头,只露出一双眼和一只猪鼻子,无比得瑟地哼唧着:说得对,有老子就够了!你这是要去找男人,带着其他男人想必诸多不便,想做点什么也放不开手脚…… 莫黛眼皮一跳,抬手拍在丸牛脑门上:闭嘴! 沐千澈还是有些不放心,眼瞅着莫黛踏出房门,欲言又止,他知她找人心切,可刚才见她几乎摸遍了整座宅子的植物后那种疲惫的模样,他甚是心疼,但也不好多说反驳的话。 大街上,行人纷纷将视线瞄向一名身穿淡青长衫的女子,但见她从街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将街道两旁的树木统统摸了一遍,每摸一棵树都会闭目停顿一会儿,好似在想什么事情。等到这条街上的树摸完了,又拐过去开始摸另一条街道上的树。 一个时辰后,莫黛累瘫在最后一条街的最后一课小树旁,丸牛趴在她的背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女人,你打听到什么了吗? 莫黛摇摇头,她从那些树上得到的灵识无非就是哪只母狗曾在这里撒过尿,哪只鸟儿曾在枝头求偶叫,哪些小贩曾在旁边摆过摊,哪些行人勾肩搭背从树下过。 大量无用的信息,让她脑子发晕,但又不想就此放弃,总觉得下一棵树或许就有线索也说不准。 丸牛有些不耐烦了:再走下去可就是湖泊了,那里好似没有树了,石墨那男人早就不在鹿岭镇了,你现下只是在白费力气! 莫黛站起身,转而朝那片湖泊走去,丸牛见了不禁动了动它的前蹄,紧张道:喂,你打算做什么? 莫黛:到水边转转,上回有个老叟给我卜卦,说石墨住在水边。 丸牛:这你也信? 莫黛:我不太信,是以并没有挨个水边去找。 丸牛:你没找是对的,那男人想走就让他走好了! 莫黛没有接丸牛的话,她晓得它对石墨没有好感,指望它说好话那是不可能的。当初石墨离开时,她没有立时奔出去找他,一来是她尚有一家老小要顾着,二来是她其实一直存着侥幸心理,希望石墨能够自己回家,就像丸牛一样。今日若非想起自己可以利用植物的灵识来寻找线索,或许她还是会继续等着。 不过,在自己摸遍了各条街道的树木而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没有获得之后,她觉得沮丧不甘心怨念深重胸口发堵,直想找处地方发泄一下。还好自己出来了,不然留在家里也只会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全家人,让全家人跟着她一起不开心。 莫黛来到湖边,日光下,碧波粼粼,视野清晰,只在极远之处才显出一线烟波袅袅来。 莫黛瞄了一下离自己尚有几十丈远的一带村落,身周无人,静得很,于是她对丸牛说:我想大吼几声。 丸牛翻了翻白眼:你吼吧,老子将耳朵堵上! 于是莫黛便吼了:“石墨你这个混蛋,有种你一辈子都不要回来!”莫黛接连吼了好几遍后停了下来。 丸牛问:为何不吼了? 莫黛叹了口气:没有回声,总感觉效果不够好。 丸牛第一回觉得无语了。 莫黛:走,问问附近一带人家有没有船只可以出租,后日带全家出来划船,在船上烤肉。 丸牛一听来了精神:这才对嘛,为一个男人伤神烦恼不值得! 莫黛敲响临湖第一家的院门,不多久,门被人从里头拉开,一年近五十的老妇探出头来:“姑娘,有事?”同时眼神犀利地将莫黛从头至脚打量了一遍。 莫黛随即抱拳道:“老婆婆,请问这一带可有船只出租?” 老妇一听莫黛是来租船的,眼神愈发犀利起来:“姑娘只是来租船的?” 莫黛一怔,这老妇问得蹊跷,于是笑道:“对,只租船。” 老妇忽然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出门来,手指着西边第五家说道:“姑娘若是租船便到那家去租吧,那家的船只大些也好些。”说完,没容莫黛道谢,便转身回院,大门随即关闭。 莫黛讪讪地收回抱拳的手,而趴在她肩头的丸牛则哼唧道:这老婆子有些古怪! 莫黛表示认同,她也觉得这老妇有些古怪,摇摇头,朝第五户人家走去。 被莫黛和丸牛认定为古怪的老妇进了院子,在主屋的东厢房门前站定,恭敬地说道:“公子,您午时想吃什么?” 房内之人慵懒出声:“藕粉!” “可小的不会做!” 房内人想发火,到底还是忍了:“随便!”说着又道,“刚才我接连打喷嚏,可能是受了寒气,帮我煮一碗姜汤来!” “是!”老妇应声,转身朝灶房走去。 房内,一身黑袍的男子背靠着褥子半卧在床榻上,一边揉着鼻子,一边看着手里的书册。很显然,他看不进去,久久都未曾翻页,于是放下书册,坐起身下床穿鞋,走出房外。这一个月他都深居简出,没有美食,美酒亦觉淡淡,整日里心神不宁,心浮气躁,他想他快忍到极限了。 想那被放逐的三年里他过得恣意潇洒,便是沦落进官配场也只是坦然认命而已,哪像现下这般,仅仅一月他便无法忍受。 男子重又躺到院内的躺椅上,不多会儿便又站起身,一边骂着“臭女人”,一边朝后院的茅房走去。 莫黛租好了船只往回走,经过那老妇的院门时下意识地停住,想想又继续朝前走,可走着走着再次停下来。 丸牛的肚子饿了,催促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黛蹙着眉:心里不安,不行,我还是得向那老婆婆道声谢! 丸牛不屑地抽着鼻子:快些,老子饿了! 男子从后院走回来,忽听敲门声响起,男子扫了一眼院门,不甚在意,因为会有老妇过去开门,果然,不多会儿,老妇便从灶房内走出来去开门,而男子则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老妇拉开门,见又是莫黛,便问:“姑娘还有何事?” 莫黛笑道:“我刚才已租下船只,特来向老婆婆您道谢!” 老妇一听,神色缓和,正欲答话,忽被身后旋来的一阵黑色狂风吹向一旁,再一定睛便见公子身形如山,因扑空而险些摔趴在地上。老妇疑惑,公子那架势是想朝刚才那位姑娘的身上扑吧,再瞧向那姑娘,人家稳稳地避在门旁,全身戒备地望着公子。 “死女人,你躲什么?”石墨一脸怒容地瞪向莫黛。 莫黛淡淡地扫了眼前的男子一眼,而后像不认识他一般问向老妇:“老婆婆,这位公子是不是这里,”莫黛指了指脑子的部位,“有问题?” 老妇的嘴角当即抽了抽,虽然有些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总觉得自己今日终于能够送走一尊大神了,于是笑着回道:“姑娘误会了,公子正常得很,只是这一月来,因为日思夜想着一位名叫莫黛的女子,而变得寝食难安,脾气暴躁,动辄就给小的出难题而已!” 闻言,莫黛的嘴角抽了抽,而石墨则是凶神恶煞地瞪着老妇:“你这老婆子瞎说八道什么?” 岂料那老妇事到如今却硬气起来,根本不怕他,径自回房,不多会儿便收拾好一个包袱递给莫黛:“姑娘,赶紧将公子领走吧,日后紧紧看在眼前,莫要再放出来了!” 莫黛接着那包袱,眼睁睁地看着老妇将院门“咣当”一声关上。 丸牛在莫黛肩头幸灾乐祸地哼唧道:瞧瞧,石墨这男人多么地招人怨哪! 莫黛拎着那轻飘飘的包袱,再转脸看向眼前明显清减了一圈的高大男人,心里气他又怜惜他:“玩够了?” 石墨原本还气势挺足的,这会儿却像做错事的孩子般耷拉着眼皮,一脸的小心翼翼:“够了。” “以后还玩不?” “不玩了。” 莫黛走过去牵起他的手:“跟我回家!” 回去的路上,石墨心里甚是高兴,她终于还是过来找他了,忍不住便用手指挠挠她的掌心,然后再偷偷看着她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红晕,在那抹红晕淡去时,他便再次用手指挠挠她掌心,乐此不疲。 莫黛猛地停住脚步,板着脸孔瞪向他:“石墨,你到底想怎样?” 石墨立时别开脸看向别处,一副他什么也没做的无赖表情。莫黛拿他没办法,索性不再牵他的手,自顾自朝前走。 石墨有些后悔了,大步追上去,瞅瞅四下里无人,一把将莫黛紧紧搂抱在怀内,在她耳畔说道:“莫黛,你可知我一直在想你!” “既然想我为何不回家?当初又为何要离家出走?”莫黛任他搂着,但心里的气却未消。 石墨久久不回答,半天才难为情道:“我怕……怕你不喜我,怕你是为了责任而娶我!我原想在你身边呆着便好,可我见你与你的那些相公和和美美的,我羡慕嫉妒得发狂,于是不惜铤而走险也要得到你。可那样半强迫的得到我怕你会记恨我,我若是不在意你也就罢了,但我在意,若是被你记恨,我会生不如死!本想着就此离开你我会好过些,但我错了,见不到你的日子简直就是煎熬!” 莫黛本就晓得石墨不同于这里的男子,他敢说敢为,这些情话听得她面红耳赤。 “于是我开始期盼着你来找我,其实只是想要一个再回去的借口。你居然真的来找我了,你真的来了,这说明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对不对?”石墨说着,见她的耳朵红似朝霞,甚是好看,他心内一动,本能地就张开嘴去咬。 莫黛不由地一抖,跟着便挣脱开他,羞恼地瞪着他:“石墨!”殊不知,她此刻脸红若盛开的蔷薇花,那瞪眼也极具妩媚风情,根本就起不到一丝一毫的威慑力。 石墨看呆了,不要脸地凑到她耳畔说了一句:“莫黛,你这是在引诱我吗?若非现下是在外面,我真想……” “闭嘴!”莫黛继续朝前走,走着走着见石墨仍然站在原地,于是停下来转脸皱眉道,“你到底想怎样?” “我头晕,你背我。”石墨虚弱地说道。 莫黛以为他又在说笑,刚想说句狠话,那男人的身形真的晃了晃,然后下一秒晕倒在地。 赵英姿不知穹清和瓷釉是怎么出了万嫣的府邸的,但她断定他们没有离开鹿岭镇。穹清不会去人多的地方,他们有可能是住在哪间客栈内。于是赵英姿、烈、管轩以及小安便将鹿岭镇大大小小的客栈都盘查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查到最后一间“顺风客栈”时,仍然未见那主仆二人的身影,赵英姿有些崩溃了,这二人不会功夫,短短几个时辰跑不了多远,难道是被歹人劫去了?穹清那么美,啧,不会被恶女霸王硬上弓吧!赵英姿想想就后怕。 “主子,发现了这个。”烈右手拿着一只客栈内的普通茶碗来到赵英姿的面前。 赵英姿拿着那茶碗看了看,碗底有一层浅褐色的痕迹,她将茶碗放至鼻间嗅了嗅:“这应该是小黛黛做的可可奶茶吧!” “还有这个。”烈将左手里捏着的东西放到赵英姿掌心。 赵英姿眯着眼瞅了瞅:“面包渣?” 他们果然在这里呆过!但问题是,他们现下到底在哪里? 顺风客栈外的一条僻静小巷子内,瓷釉背着一个大包袱,搀扶着不停喘气的穹清,心疼地不停抹眼泪。 “公子,够了,你把我扔下吧,你自己去到莫姑娘那里!” “我的眼睛看不到,只能靠你指路,而且,说不准万嫣此时正带着官兵守在她那里,去了只能是自投罗网。”穹清说话时有气无力,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声音的清贵质感,依然那么悦耳好听。 “可是公子,你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住的!” “无碍,我尚能坚持。” “公子,之前我从客栈二楼的房间内见到前方一带人家临湖,不如我们去到那里?” “也好。” 穹清握着瓷釉的手指忽然变得透明,紧接着两人极其身上背着的包袱同时消失不见。 东厢房内,石墨半躺在床榻上,背靠着褥子,一脸享受地张嘴吃下莫黛用瓷勺舀起的甜粥。 一碗吃完,石墨还要吃,不过莫黛却不乐意喂了,直接将碗端到他手里:“自己吃!” “人家头晕手抖端不住碗嘛!”石墨开始撒娇,在一旁同样喝着甜粥的丸牛差点没恶心地打翻面前的饭碗。 “这都是你自个儿作的,为何不好好吃饭?”莫黛有些生气,一个月就瘦成这样,刚才之所以会晕就是因为营养不良。害她担心得要死,直接将他又背回那名老妇的家。 她听老妇说了,石墨早饭不吃,午饭挑拣,晚饭偶尔吃,这一个月一直在消耗自身的能量,只出不进,怎能不瘦? “人家想你想到心都痛了……” “好好说话!” “我吃不下!” “你先在这养着吧,养好了再回去!” “你会在这里陪我吗?”石墨眼神痴痴地望着莫黛。 “不会。” “那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后日全家都会过来,届时带你一起回去可好?” “不好!” “听话,你想吃什么,我等会儿做给你吃。” “我要吃藕粉!” “好,你先将这碗粥吃完。” “你喂我!” “……” 丸牛赶紧吞完最后一口粥溜出了房内,太吓人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丑男在那里撒娇真是够了,这是想害它吃不下饭吗? 丸牛一出来,便见那老妇站在房门口一边笑一边抹眼泪,嘴巴里还喃喃着:“公子可算是有福气了,有那么一位温柔体贴的妻主!” 丸牛受不了这老妇,决定到院子里溜达,然,它才走到院内,忽觉周围的空气有变,猛一抬头便见半空中突然出现二人直直朝它砸下来,丸牛火速躲开,待那二人“嗙”一声沉重地掉落在地时,它听到有瓷坛碎裂的声音,转过身,定睛一瞧,居然是昨日才离开莫黛家的那主仆二人。 那老妇原本正感动于房内二人的对话,院内空降的二人吓了她一跳,于是下意识地就闯进房内:“公,公子,不好……”话喊到一半,她便惊惶地收口,布满皱纹的老脸上诡异地现出两抹红晕来。 莫黛也窘了,都怪石墨这个色胚,趁她不注意就吻上来,若非看在他身体虚弱的份儿上,她根本不会让他得逞。 石墨有些气恼老妇突然闯进来打断他的好事:“你这老婆子慌慌张张地作甚?什么不好了?” “啊,啊,院内突然掉下两个陌生人!”老妇急忙说道。 这时丸牛也跑了进来告诉莫黛,掉下来的是穹清和瓷釉二人。 穹清和瓷釉并未受伤,只不过瓷釉背后背着的包袱内有莫黛之前为他们准备的几小坛的果酱吃食却砸了两坛,一坛可可粉,一坛炼乳,心疼死瓷釉了。 “瓷釉,你且看看这是哪里?”穹清问道。 瓷釉这才环顾四周,发现是一户小院,然后他惊讶地发现莫黛也在,既惊喜又有些害怕地出声:“莫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穹清也是一愣,刚要抓起瓷釉再次消失,却听莫黛说道:“清公子莫怕,这里只有我一人,万大人和赵英姿他们都不在。” 穹清松了一口气,诚实说,他的体力已经禁不起他再次用意念转移自己和瓷釉了。 穹清虚弱到无法自己行走,瓷釉又抱不动他,石墨也甚虚弱,于是只能由莫黛将穹清抱进石墨的房间。 看着莫黛抱别的男人,石墨狠狠地瞪了那个男人一眼,然后哀怨地看向莫黛:“为何我昏倒时你只用背的?” 莫黛有些无语:“因为你太高了。” “可他也不比我矮多少!”石墨不依不挠。 莫黛有些受不了他,一米八和一米九还是有一段差距的好不好?身高一米九的他好意思让她这个身高一米六五的人抱着吗?而且关键是,他的块头大,她的胳膊却不够长,打横压根儿就抱不起来好不好? 穹清太过虚弱了,一躺下便沉沉睡去。石墨嫌他头上的黑纱斗笠碍事,直接将他的斗笠摘了去,他的动作太过突然,瓷釉都没来得及去阻止,于是一刹那间,石墨的呼吸滞了滞,他不由地又将那斗笠黑纱粗鲁地替穹清戴起来,看得瓷釉差点没跟他急眼,这人怎么就这么没礼貌呢,若是伤了他家公子,他赔得起吗? 石墨摸了摸胸口,忽然有种不想活的念头,与那样一张脸比起来,他简直丑到极致了。 石墨走出房间,来到灶房,见莫黛正在专注地捣碎藕丁。石墨沮丧地走到莫黛身后搬了个小板凳坐下来,伸出双臂搂着她。 “别闹,你这样我不方便干活。”莫黛推了推石墨,没推动,发现他将脸埋在她的发丝间,浑身都透着一股颓废之气,“石墨,怎么了?” “你觉得我丑吗?”石墨问。 “不丑啊,怎么又问这个问题?” “真的不丑吗?” “不丑。” “你有证据吗?” “你够了哦!” “……”石墨不说话了,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在她后颈处蹭了又蹭,幽幽地说道,“你看过刚才那男的脸吗?” “清公子吗?没有。” “你就不好奇吗?” “不好奇,长相天生,有什么可好奇的。” “你真是怪人一个!” “多谢夸奖。” “噗!”石墨终于被逗笑,“我真是赖上宝了!” “你晓得就好,以后再敢离家出走,打折腿关柴房饿上三天三夜!” “你这女人好狠!” “多谢夸奖。” “不要脸!” “这说的是你自己吧,石大公子?”莫黛松开手里的石杵,抬手覆上石墨的手背,缓声道,“其实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在那个梦里,男人都以身材高大,五官深刻有型为美。” “就像我这样的?” “对,就像你这样的。” “那阿笙无云他们岂不都是丑男了?” “不,他们那样的叫花美男,你这样的叫型美男。” “嘁,就晓得哄我!”石墨心里的窒闷彻底烟消云散了,又在莫黛的后颈处蹭了蹭,“你这个坏女人,让我愈陷愈深,若是没了你,我真的会死的!” “说什么死不死的,别拿这个威胁我,人都是会死的,早晚而已,没什么稀奇的。对了,你怎么还戴着抹额,不嫌碍事吗?” “你又来刺激我,你明知道我额间有刺青……怎么了,作甚这么看着我?” “石大公子,你别告诉我,你这一个月都没照过镜子?” “是又如何?” “好,我甘拜下风,你,赶紧去照照镜子,照完后不许惊讶地跑过来问我问题,我提前告诉你,我不知道!” 石墨被轰走,莫黛继续做她的藕粉。 不多久,石墨便再次跑出来问莫黛为何他额间的刺青没了,莫黛说过不回答就是不回答,任他如何问下去。 穹清从巳时二刻一直睡到申时二刻,肚子饿了才醒来。赶巧莫黛正端了一砂锅的藕粉过来,石墨大爷似地看着穹清、瓷釉以及一直照顾他的老妇,说道:“这是我妻主特意为我做的,你们都是沾了我的光……哎哟,你掐我作甚?” 莫黛给他们每人盛了一碗,笑道:“别听这厮乱说,东西做来就是大家一起吃的!” 石墨幽怨地望着莫黛,不过莫黛不理。 瓷釉和那老妇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穹清吃着藕粉,在那荷香清甜里回味陶醉。在掉进这家小院的前一刻他尚不知自己拼命想留下来是为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这么做了,到得此时,他想他是明白了,他是为了这平淡,宁静,祥和的生活,或许还包括一个懂他的人。 一锅藕粉很快被扫光,石墨饱足地坐在椅子上摸着肚子。 “莫姑娘……”穹清忽然出声,但却是欲言又止,不过莫黛却明白他想说什么,于是她便让众人暂且回避一下,瓷釉和老妇先出去了,石墨不愿离开,那邪肆的眼神分明是怀疑她与穹清之间有什么,在被莫黛狠瞪了一记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当房内只剩下穹清、莫黛和丸牛时,穹清才说道:“莫姑娘,希望你不要将我和瓷釉的行踪告知万大人或赵大人。” “这是自然,不过殿下……” “莫姑娘还是叫我的名字吧,我叫穹清。”穹清的嗓音真如清泉自玉石上潺潺流过,清越、干净、纯粹,与生俱来的清贵之气。 莫黛有些陶醉,若有录音设备,她希望将穹清的声音录制下来,闲来无事时便可听上一听,真的很迷人。 “莫姑娘?” “穹清,你还是叫我莫黛吧!”莫黛叫起人名来丝毫不犹豫,这倒让穹清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她会客气地推脱一二的。 莫黛看不到穹清的表情,又道:“我刚才是想说,你纵然躲得过万大人的搜查,但迟早你是要回去的吧?还是说你有非留下来不可的原因?” 穹清愣了愣,随即淡淡地问道:“莫黛,那木板上的文字当真是你所破?” 莫黛点了点头,忽然想到穹清看不到,于是回道:“是我所破,我想问,那上面的点字可是你所创?” 穹清点头,莫黛诚心赞道:“你真是心思玲珑之人,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其中规律。” 穹清又一愣,若是其他人破解了那些文字,首先第一句肯定会说他们与他心意相通什么的,可莫黛却没有说,她这其实也在另一层面上拒绝了他吧!心口忽然没来由地有些发闷。 穹清陈述事实:“你知道我看不见。”帝宫内,除了他母皇、医治他的御医以及两个贴身的小侍外,其他人皆不知他的眼睛看不见,包括一路带他来到此地的赵英姿和她的属下。 “嗯,其实我也有眼盲的经历,对此深有体会。对了,你的眼睛是先天盲还是后天盲?” 先天?后天? 穹清略作琢磨才明白莫黛的意思:“后天盲。” 穹清以为莫黛会说一些可惜啊遗憾啊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啊等等诸如此类的话,可她什么都没说。 莫黛觉得自己快要聊不下去了,虽然很想听他的声音,但聊天太费劲。 丸牛抽了抽鼻子:女人,问他是不是有“意念转移”的异能?人类有这种异能的不多见,这人不普通! 莫黛蹙眉:问这个太过唐突了! 丸牛鄙夷地斜了她一眼:没用的女人,就是因为你顾忌得太多,才让聊天变得费劲,你有什么就直接问,你儿子都比你强!你儿子都收了人家的玉猪,你还在避什么嫌,矫情! 莫黛无语了,不过丸牛说得也不是没道理。 “穹清,我想问你,你是不是有‘意念转移’的异能?”莫黛豁出去了,直接问道。 穹清又有些惊讶了,不过却点了点头:“自从我十六岁眼盲之后,我忽然发现自己一旦意念集中,便能到达想去的地方,但距离不能太远,因为我体力不够。每一回使用异能都要耗费不少体力。” “如果你想留下来直接跟万大人说就是,何必要这样耗费自己的体力?还有,小羽甚中意你送给他的小玉猪,作为小羽的娘,我其实很欢迎你再来我们家做客,最后我自己想问你,你的眼睛真的医不好了吗?” 穹清被莫黛这一连串的问题问蒙了,她的问题有点多,他以为她会问和不会问的她都问了,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她聒噪,反倒有种释然的放松。 “自万大人那里突然消失是我的任性。送小羽玉猪只是因为我们投缘,我在贵府叨扰的时日里,小羽一直会主动陪我聊天。我的眼睛是被毒瞎的,虽然毒解了,但眼睛却再也看不到了,这八年来我也习惯了。” 莫黛忽然觉得这样聊天轻松多了,如普通朋友一般,原来穹清也不是那么高冷上的人。 他说他习惯了,前世十六岁那年她眼盲时也是这么宽慰自己的,但其实,她真的是做梦都想自己的眼睛可以重见光明,不幸穿越而来,有幸重见光明,打拼赚钱,坎坎坷坷,一路走来她拥有了一个温暖的大家庭,她现下感到幸福。 “我相公是神医,让他帮你看看吧,或许你能够重见光明也说不定。你便以在这里秘密医治眼睛为由写封信告诉女皇,既可以不用再偷偷摸摸担心受怕,也能让女皇放心,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莫黛完全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在提建议,她想若是医好了穹清的眼睛,也可还了那个小玉猪的人情,说到底还是有她的私心的。 然而她的这番话却感动了穹清,之于他,便如一片茫茫迷雾的大海之中那一盏引路的灯,那是让他看到希望的灯。 莫黛看不到穹清的表情,却见到有泪水不停滴落到他月白色的衣衫上,他哭了?他居然哭了? 莫黛傻眼了,她可什么重话都没说啊?在提建议前也是再三斟酌了自己的措词的。 丸牛:女人,你完了,又招惹上一个! 莫黛:闭嘴! “穹清?清公子?你没事吧?”莫黛有些头痛地问道。 穹清摇了摇头,但随着他摇头的动作,那眼泪却愈发流得汹涌。 石墨觉得莫黛与穹清说话的时间未免太久了,不顾瓷釉和老妇的劝阻便闯进门来,恰好见到莫黛正拿着帕子递给穹清。 “莫黛!”石墨一把将莫黛揽进怀内,手指不由地挑起莫黛的下巴,怀疑地望着她,“你没做什么吧?” 莫黛拍下石墨的手:“我能做什么?” 可瓷釉却在见到他家公子不停掉眼泪时,急巴巴地说了句:“莫姑娘你不可能没做过什么吧?我家公子八年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了!” 莫黛头皮一麻,再抬眼,果然见到石墨正一脸受伤地望着她。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109章 许你生辰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莫黛有种想扁人的冲动,下一秒,石墨的后腰便被扭了。 石墨闷哼了一声,微弯腰将脸埋在莫黛的颈窝处,温热的喘息轻拂在她的颈侧,痒簌簌的,她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死女人,明明是你做错事,凭什么要掐我?”石墨不甘心地在她耳畔低吼,音量只有他二人才听得到。 “掐你算轻的!你哪只眼睛见我做错事了?”莫黛蹙眉低声反驳。 “你没做什么,人家作甚要哭?”石墨不依不挠。 “你问我我问谁?他或许是想到伤心事了……”莫黛伸手推开石墨的脸,这厮说个话也不老实。 “伤心事?那肯定是因为你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才让人家想起了伤心事!” “……”莫黛不说话了,想着或许真是自己不经意的哪句话让他的情绪起了波动。 莫黛的沉默却让石墨以为她默认了,于是在她愣神之际,一气之下张嘴就咬上她的脖子。 颈侧的刺痛让莫黛不由地倒抽一口气,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发什么神经?” 石墨满意地摩挲着莫黛颈间的那个已然泛出红紫的牙印,无赖道:“这是对你招惹人家的惩罚,这个印记能保持很久吧!”石墨一边摩挲一边洋洋得意,然而,他却惊讶地发现,那印记在他手指的摩挲之下消失了,一点痕迹也无,那里仍然是光洁如玉的肌肤。 石墨傻眼了:“你……” 不过,他的话尚未来得及问出口,瓷釉便一边抹泪一边向莫黛求救:“莫姑娘,求求你劝劝我家公子吧,我已经没办法了,公子的眼泪流个不停,他身体本就虚弱,若是再一直哭会吃不消的……” 莫黛心想,他这熟悉穹清一切行为习惯的贴身小侍都劝不动他,那么她这个根本就不了解穹清的陌生人更没办法吧! 瓷釉期待地望着她,而石墨则怀疑又好奇地望着她,莫黛正感到为难之际,却听穹清的声音传来:“瓷釉,我没事。” 莫黛松了口气,拽着石墨出门,走到门边时,又听穹清说道:“莫黛,谢谢你!” 莫黛一怔,随即回道:“哪里,你客气了!” 听穹清和莫黛之间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石墨眸中的疑色更重,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嗯?” “嗯什么嗯?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莫黛忍不住推开石墨的脸,伸手将他扯到院内一角。 听完莫黛的话,石墨有些不乐意,她居然让自己和那个莫名出现的男子一起住在这里,还让他多关照一下那男子,总感觉自己是在替她照顾男人的感觉,好不甘心! 莫黛于是将穹清的身份告诉石墨,他微眯眼,良久才道:“有奖赏吗?” 莫黛扫了一眼院子,老妇不在,穹清和瓷釉都在房内,于是她快速拉下石墨的脖子,在他唇角啄吻了一下。石墨突然被吻,有些怔愣,随即暗喜在心,但脸上却显出嫌弃的神色:“就这样?你打发要饭的呢?” 莫黛听他如此说,心里不由地来火,不再理他,直接走回房内同穹清和瓷釉道别,而后将丸牛重新装入包袱内离开。 才走出院门,人就被石墨从后头抱住,大熊一般将她搂在胸前,下巴磨蹭着她的发顶:“别生气了,若是你都用那种方法打发要饭的,我心甘情愿成为那最后一名要饭的,天天跑你门口让你打发!” 莫黛被逗笑,转过身,拉低他脖子又亲了他一记,然后在他耳畔小声嘀咕了几句话,说完就背着丸牛匆匆离开。 石墨因莫黛的那些话而怔愣在当处,待他反应过来时,莫黛已走出老远,而石墨那麦色的脸颊也渐渐染上红晕,心里便似晴空万里,春暖花开。石墨远远地目送莫黛离开,直到不见她的身影才转身回了院子。 瓷釉从房内走出来,冲石墨点头行礼便进了灶房,不多会端着一壶茶又走回房内。 原来他就是皇子穹清,他在帝京时只听闻过皇子穹清的美名,却从未见过真人,世人都传他的容貌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石墨想起他见过的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心里再度泛起一股自卑的情绪,随即他又想起莫黛说他是型美男来着,于是又忍不住吃吃发笑。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耳畔再次回想起莫黛的话,心里涌上来的尽是甜蜜和满足。 莫黛回到家,一家人见她安然无恙后,才放下心来。 沐千澈见莫黛脸上的笑容一直未消过,出声道:“有眉目了?” 莫黛点头,然后便将自己找到了石墨一事说了出来,一家人都甚是高兴,连带的晚饭的气氛也格外高涨。 赵英姿他们还在寻找穹清的下落,晚饭并未回来吃,晚间也未回来住。 翌日寅时莫黛是在莫无轻的骚扰中醒来的,他居然用发梢搔她的痒,莫黛受不了痒要发笑,又担心吵醒正在床里头睡着的莫小满,只能忍着,那滋味着实不好受。莫无轻却似乎很中意她想笑却又不敢笑,偏偏还全身使不上力的模样,搔痒搔上瘾了,直到莫黛奋起反抗将他压在身下以牙还牙,他才老实下来。 接着,莫无轻又主动提出要替她穿衣。等莫黛要出门时,他又好似欲言又止的模样,莫黛问他是否有话要说,他却摇头说没有。 吃罢早饭,莫黛与萧笙一起出了门,午时也未回来吃午饭,直到傍晚才回来,而赵英姿他们仍旧没有回来。 晚饭时,莫无轻时不时地便看向莫黛,等莫黛看向他时,他又直接别开视线故作无事人似地继续吃饭。而莫黛也不甚在意,如往常那般一边吃饭,一边偶尔与家人闲聊几句。 夜半子时,待一家人全都睡熟之际,莫黛悄悄起身,黑暗里响起她悉索的穿衣声响。 “妻主。”沐千澈唤道。 莫黛一怔,转身便见沐千澈的眸光在黑暗里熠熠生辉:“抱歉,吵醒你了。”莫黛忍不住俯身在他额头吻了吻,刚想起身却被沐千澈稍用力一拉,整个人趴在他身上,紧跟着唇便被撷取。 好一会儿,沐千澈才松开她的唇,淡淡道:“晚饭时,你是故意不理无轻的吧。” 莫黛赶紧伸出食指堵他的唇:“嘘!我怎可能察觉不到,这不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吗?”莫无轻的态度太过明显了,不管是晨间还是晚饭时。 “惊喜?” “嗯。” 沐千澈定定地看她良久,才道:“真好。”虽然声音淡淡,表情淡淡,但莫黛就是察觉到他在暗自羡慕了。 莫黛紧跟着又扳过他的脸重重地吻在他的唇上,贴着他的唇抱怨道:“别在这时引诱我啊,我还有蛋糕要做呢!” “瞎说。”沐千澈的脸红了,亏得夜色掩饰,莫黛没有瞧见,然后又听到沐千澈说道,“妻主,要我帮忙吗?” 莫黛一怔,随即便笑露一口白牙:“算了吧,我的神医大人,你还是乖乖睡觉吧!” 沐千澈感觉自己被莫黛嘲笑了,直接翻身向里背对着她。 莫黛拉开门走出去,再轻轻带上。 沐千澈听她的脚步声慢慢走远,直至听不大清晰,这才平躺下身体,深吸一口气,感觉到这房内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淡淡馨香气息。 寅时,当萧笙起床做点心时,才到灶房门口便闻到了一股诱人的甜香味,走进去时发现莫黛正在装饰蛋糕,涂一层炼乳,周边以红色的山楂酱和黑色的黑梅酱间隔点缀出花朵来,中间再用山楂酱写上生辰祝福语。 “妻主,你整晚未睡吧!”萧笙望着莫黛的眼神里尽是心疼。 “睡了一会儿。对了阿笙,你帮我将爹之前编的稍微大一些的竹匣子拿来!”莫黛终于将三个蛋糕装饰好,松了口气。 萧笙依言拿来几只竹匣子,里头铺一层油纸,然后将蛋糕放进去,盖上盖,精巧好看。当萧笙要开始做点心时,莫黛却告诉他今日无需做,等会儿她要带全家人去一个地方。 许韶林自打来到鹿岭镇后便整日呆在宅子里没怎么出去过,他不知莫黛今日打算带全家人去哪里,心理有些忐忑不安。不过,三个小的却感到无比兴奋。 莫无轻今日的神情有些恹恹,莫黛与他说话时,他也不理,惹得许韶林直朝他瞪眼。 两辆马车稳稳地将全家人带到鹿岭镇临湖一带,下了马车后,全家人在湖边见到了一条五丈来长的大船。 待上了船,全家人皆站在甲板上有些拘谨同时又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整条船。 船上有不少房间,这时其中一间房门被人从里头拉开,石墨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仍是一袭黑袍加身,只不过领口却掩得严严实实的,仍是披散着一头墨黑发丝,虽然清减不少,但那张扬恣肆的笑容却一如往日。 虽然莫黛已经告诉过全家人自己找到石墨了,但当石墨真实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还是有些惊讶的。 萧笑望着石墨明显瘦了的模样,只开口唤了一声“大哥”便忍不住开始抹泪,而萧笙也红了眼圈,有些幽怨地望着他:“石墨哥,你下回断不能再任性地一声不吭就走了!” 石墨点头,而后冲许韶林鞠了一躬,唤道:“许叔!” 许韶林抱着莫小满笑望着他,连声说回来就好,虽然他起初不赞成莫黛娶石墨,但既然莫黛自己决定要娶石墨,他也不会再反对。沐千澈、莫无云、莫无风、莫忧以及两个孩子也纷纷同他打招呼,只有莫无轻傻愣愣地站在一旁仍未能缓过劲儿来。 莫黛走到莫无轻身旁,握住他的手,凑近他说了句:“还在为昨日的事生气呢?” 莫无轻有些懊恼地瞪了他一眼:“你故意的!” 莫黛笑笑不语,算是默认了,气得莫无轻直磨牙,用力捏了捏她手心。 莫黛不在意,只问道:“开心吗?” 莫无轻的回答是冷哼一声别开脸。 “原来不开心啊,无风说你儿时一直想要划船,我便想趁着你生辰之日实现你的愿望,于是租了这船,原来是我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了,唉!” “谁,谁不开心了?” “那就是开心?” “……”莫无轻不想回答,可莫黛一直满眼期待地望着他,最后他只能硬着头皮红着脸小声道,“当然开心!” 莫黛笑了,而莫无轻的脸则愈发红了。 “莫黛,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哦,今日可不单单只是无轻一人生辰,我也是十八日生辰!”石墨大步走过来,霸道地将莫黛揽进怀里,“你为我做的蛋糕呢,在哪里?” 丸牛一听说有蛋糕,立时便从莫忧的怀里挣扎着下地朝莫黛奔过来,而莫小羽和莫小翼也随后跑过来。 丸牛:女人,老子要吃蛋糕! 莫小羽和莫小翼也齐声喊着要吃蛋糕。 莫黛说蛋糕尚在马车的后备厢内,等会儿去拿。而这时又一间房门被人从里头拉开,穹清和瓷釉也走了出来。 穹清仍是一身月白长衫,头戴黑纱斗笠,风吹来,衣衫飘飘,黑纱拂动,四周都不禁静了静。 瓷釉笑呵呵地说道:“莫姑娘,今日也是我家公子的生辰呢!” 莫小羽一见穹清再次出现,顾不得向莫黛要蛋糕了,直接跑过去抱住那神仙也似的男子,仰起小脸,灿烂地笑着:“叔叔你又回来了,太好了!娘做的蛋糕可好吃了!” 穹清伸出手摸了摸莫小羽的发顶,那画面便好似神仙要点化童子一般玄妙。 除了莫黛和石墨,其他人对于穹清和瓷釉的突然出现均感到惊讶,毕竟之前小安曾说过他们不见了,而赵英姿他们也一直在寻找他们却始终未果。 此时,万嫣的府邸内,赵英姿、烈、管轩和小安皆一脸疲惫地坐在会客厅内。 “还是没有线索吗?”万嫣紧锁着眉头,短短几日内,她的头上已多出数根华发来。 “没有。”赵英姿同样皱着眉头,那日明明就要抓住线索的尾巴了,可他们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会客厅内一片沉寂,这时,一向不多言的管轩说道:“赵大人,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赵英姿捏了捏额心,站起身:“走,先回去一趟!”她也想念莫黛做的美食了,或许吃点好吃的,灵感就会来,灵感一来,说不准寻找皇子的线索就有了! 然,当赵英姿他们回到宅子时,却发现宅内空无一人,不仅如此,烈还发现,他和他主子驾来的马车也不见了。 ------题外话------ 请看这表情┭┮﹏┭┮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110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天高旷远,流云如絮,晨间的日光将船笼罩于一片金红光晕里,船上众人的脸皆显出一层喜气来。 船缓缓行驶在湖面上,船桨破水之声响在耳畔,微寒的风拂动众人的发丝,鼓荡起众人的衣衫,远望湖面,有袅袅烟气腾升,在那烟气里亦有其他大小船只穿梭前行。 三个小的皆披上厚实的蓝色棉披风,尖顶的帽子罩住小脑袋,在下巴处打一活结,衬得那小脸越发得灵动可爱。 此时,丸牛和两个小的围聚在一张桌子前,桌子上摆着莫黛做好的三个蛋糕。最小的莫小满在许韶林的怀里挣扎着要下地,他现下七个月大了,扶着小板凳可以自行站一会儿了,于是许韶林便扶着他肋下让他与莫小羽和莫小翼站到一起。 瓷釉也好奇地看着那蛋糕,迫不及待地想尝一尝味道,嗅闻着那诱人的甜香,瓷釉想,莫黛对他家公子果然是有心的,否则不会特意为他家公子也做了一个蛋糕。 想至此,瓷釉不由地看了看安静地坐在桌旁的穹清,为他感到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心疼,若是公子的眼睛未盲,他此时应该与莫姑娘他们站在一起看这湖光水色的。 莫黛站在甲板前头眺望远景,左手边是石墨,右手边是莫无轻,因为这二人今日过生,是主角,其他人识趣地同他们隔开了一些距离站着。 石墨厚脸皮,自始至终都将揽着莫黛的腰,莫无轻见了也不与他争,只是不屑地白他几眼,见他非但不收敛反倒越发得瑟的神情时,他都替他感到丢脸,于是也走过去与沐千澈他们一起站着了。 莫黛早已放弃告诫石墨矜持些,他如今能够为她束紧衣领口,她已经觉得甚是欣慰了。 吹着风,嗅着湖面上略显潮湿的空气,莫黛感觉从未有过的平静安宁,一是这里的景色好,二是该回来的都回来了,她心里再无牵挂不安存在,日子若是都一直这么顺遂下去该多好。 “想什么呢?”石墨忍不住俯脸轻嗅莫黛的发丝,并在她耳畔轻呵吐气。 莫黛伸手将他的脸推开,淡淡道:“想着我们再呆几日便要回水泉镇了。” “急着回去作甚,这里不挺好的吗?”石墨轻吻莫黛的掌心,莫黛倏地缩回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却对上他炽热的眼神,莫黛有些羞窘,这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露骨? “萧笑的婚事该办一办了,不能让人家尚公子和靳公子等急了。”莫黛说着正视石墨的脸,认真道,“我们的婚事也一起办了,如何?” 石墨没料到莫黛会如此说,有一瞬的怔愣,随即便不自然地别开脸,良久才幽幽道:“你,真的要娶我?” “怎么,你不打算嫁我?”莫黛不容他回避,再次将他的脸扳过来对着她。 石墨忽然红了脸,揽着她的纤腰的手臂越发收紧:“你若娶,我便嫁!” 莫黛笑了:“记住你说的话,别给我临时反悔!” 石墨又腻歪过来吻她的脸:“遵命,妻主大人!” 石墨觉得,此时此刻,是他这二十三年来最开心最幸福的一刻,他可以骄傲地同那个只重视女儿而将他这个儿子彻底忽略的女人说一句:“娘,儿子就凭现下的这副尊容照样找到了天下独一无二的好妻主!” 石墨想到他娘时,忽然想到从始至终他都未对莫黛说过他的身世,而她也从来都不曾问过他,凭他对她的了解,他晓得她不是那种会在意他过去的通达女子,她给予他绝对的信任和包容,是了,若是错过她,他这辈子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让他如此动心,不惜下药卑微地乞求她让她睡了自己的女子。 “莫黛,你对我的身世不好奇吗?你不在意我不是完璧之身吗?”石墨幽幽地问。 莫黛不禁哑然失笑,拜托,石大公子,她和他都裸裎相见,该做的不该做的统统都做了,现下他才来问这些不嫌太迟吗? “你怎么不回答,果然还是嫌弃我了吗?”石墨的语气里透着受伤。 莫黛叹了口气:“你的身世我有些好奇,但也不是非知道不可,你若是想说,我便听听。至于后一个问题,很蠢,我拒绝回答!” 石墨皱眉,不甘心地激将道:“喂,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逃避吗?” 莫黛想扁人,忍不住拽着他的衣领口拉低他的脖子,低吼道:“睡都睡过了,谁会在意那些?你若再问这些蠢问题,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石墨被莫黛吼得一愣,更因她直白的话而再次羞红了脸,不过,很快他又恢复成以往的那副邪肆不羁的模样,笑着说道:“莫黛,今晚我想与你一起睡!” 莫黛头皮一麻,没好气地瞪他:“抱歉,在正式成亲之前,我拒绝!” 石墨继续无耻道:“我不在意那些虚礼,左右都被你睡过了,睡一回睡两回没差!” 莫黛的嘴角抽了抽:“不好意思,我在意。” “你还是女人不?”石墨撇嘴。 “……” “答应呗,我都同意让你睡了,你还犹豫什么?” “……” “莫黛?” …… 正当石墨不依不挠地让莫黛睡他之际,身后方忽然传来瓷釉的惊呼:“公子?公子?您怎么了?……” 莫黛转脸看过去时,沐千澈已然快速飘到穹清身旁,而穹清似乎是晕了过去。 房内,穹清虚弱地躺在木板床上,瓷釉坐在窗前无声地抹泪。莫黛算是服了穹清,坐马车晕马车,坐船晕船,还有他能够不晕的交通工具不?这回好了,她准备的蛋糕以及接下来的烧烤,他可能一口都吃不下,他们要在船上呆一天,这一天,他可能都要无力地躺在木板床上吧! 沐千澈已替穹清施了针,暂时压制住他恶心想呕的感觉,吩咐瓷釉小心照顾他。沐千澈和莫黛正打算拉开门走出去时,却见莫小羽出现在门前。莫小羽一脸担忧地问道:“娘,叔叔,生病了吗?” 莫黛点头:“嗯,叔叔身体不舒服,莫要来打扰他!” 莫小羽点头,随沐千澈和莫黛离开房间。 巳时,穹清的身体稍微好一些了,又在瓷釉的搀扶下来到甲板上。丸牛和三个小的迫不及待地要求吃蛋糕,因为是三个人的生辰,莫黛便让过生的三人站到蛋糕桌前来,因为风大,也就没有点蜡烛,只让他们闭眼许个愿意思一下便开始切蛋糕了。 穹清和瓷釉第一回吃蛋糕,瓷釉吃了一口便如丸牛和两个小的那般爱上了这味道,而穹清因为吃到了酸甜的山楂酱和黑梅酱而稍稍有了些胃口。 丸牛、莫小羽和莫小翼吃得满嘴都是白色的炼乳,莫小满也要吃,许韶林便用勺子挖着喂他。 莫黛自信自己这回烤得比上回好上许多,就连挑剔的石墨都没再说出刻薄的评语来。 午时,莫黛一家人在甲板上烧烤,烧烤的食材和用具是莫黛昨日就准备好的。莫黛点燃炭火,架上铁网,与萧笑萧笙一起开始烤肉。与上回一样,荤素食材都准备了,孜然香料是莫黛在奇货店买的,当然,她在奇货店内又一次遇到了那些异国人士,不过他们似乎有些忌惮她了,没有再纠缠她。 烧烤的乐趣就在于边烤边吃,香味传遍了整条船,一些路过的船只也被他们的烤肉香味吸引了,居然有同样是来游湖的船只停靠过来要求出钱购买他们的烤肉。莫黛准备的量只够全家人吃的,是以委婉地拒绝了他们。 莫黛本以为穹清会吃不下烧烤,不过出乎意料的,他中意这种吃食,除了猪肉,其它各种他都尝了。就冲着穹清不吃猪肉这一点,丸牛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待一家人饱足后,莫黛为了助兴,又说了一段书,虽然一家人都被故事所吸引,但只有石墨张扬地大声叫好。 晌午的风有了些暖意,吹得一家人皆熏熏然如醉。 美好惬意的时光总是让人觉得短暂,申时,莫黛一家人下了船,坐上马车回家。 莫小羽和莫小翼皆有些恋恋不舍,莫小羽期待地问:“娘,下回什么时候来?” 莫黛想着六七月间会有荷花会,于是说道:“明年六月我们再来。” 莫小羽又问:“明年六月是哪一天?” “要过很久之后。” 一听说要很久之后才能再次坐到船,莫小羽立时沮丧地垮下小脸。 莫小翼关心的是吃的:“凉,窝肥家还要吃蛋刀!” “好。” 莫小翼一听也立时来了精神:“娘,我也要吃!” 莫黛点头,丸牛也哼唧道:还有老子! 穹清和瓷釉也跟着莫黛一家人回来了,他决定采纳莫黛的建议,书信一封给他母皇,表明自己是在鹿岭镇医治眼睛,待眼睛医好后自然会回帝京。 两辆马车,一辆是石墨当初买下的,另一辆则是赵英姿的,分别是由萧笑和莫黛两人驾车。莫黛其实并不会驾车,但她有异能,在同马匹示好交流后,马匹甚听她的话,基本上是指哪儿走哪儿。 晚间,赵英姿、烈和管轩回来了,这回没有扑空,莫黛一家人都在。 后院的饭厅内,赵英姿一见到莫黛便一脸委屈地望着她:“小黛黛,你们今日去哪儿了?” 莫黛说带全家人游湖去了,赵英姿一听,脸上的委屈立时化为受伤:“太过分了,为何不带我一起去?” “因为你们当时不在。” “这不是理由,你可以派人到万嫣那里通知我啊?” “抱歉,我没想到。” “你……” 赵英姿有些生气,为了泄愤,狠狠地将莫黛搂抱在怀内,刚想不要脸地抱着她的脸亲下去时,石墨一把将莫黛拉过来,以着比赵英姿还要猛一些的身高睥睨着她:“你是何人?” 赵英姿一见到石墨,眼睛都直了:“你,你不是那个谁吗?” 站在她身后的烈立时回道:“帝京的石家的长子石墨。” “对,石墨!”赵英姿一击掌,跟着疑惑道,“咦?你不是因为秦玖一事被发配到官配场……” “赵英姿,”莫黛忽然出声打断赵英姿的话,“你们寻找皇子的事有着落了吗?” “唉,没有,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毫无头绪!”赵英姿有些头痛地说道。 莫黛笑了笑。 赵英姿一见莫黛笑,忽然就觉得心里豁朗了:“小黛黛,你快说,皇子在哪里?” “在前院客房。” “啊!”赵英姿大叫一声,紧接着抬手抚额,“小清儿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兜兜转转了一圈,原来还是在你这里,害我们没日没夜地去找,真是要命!” 烈和管轩也不由地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像个没头苍蝇一般四处寻找他们了。 “烈,你去通知万嫣吧,她也快急疯了!”赵英姿说道,烈应声离开。 二刻时辰后,万嫣风急火火地出现了,在见到穹清的一刹那,心酸地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道:“尊贵的皇子殿下,下官求求您了,别再玩消失了,若是再来一回,下官这条命休矣!” 瓷釉在一旁噗嗤笑出声,被穹清呵斥了一声后不得已忍住笑。 “万大人请起,有件事要拜托你。” 拜见过穹清后,万嫣整个人神清气爽地回去了,而穹清和瓷釉也安心地在宅子里住下了。 赵英姿和烈不急着回帝京,女皇好似还有事情需要他们去办。 晚饭时,一直关注着管轩的莫忧发现他在偷看莫黛,眼神幽黑深不可测,不晓得他才打什么坏主意。莫忧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了莫黛,莫黛笑了笑没在意,她有种直觉,管轩不会加害于她,当然,若是他有什么不轨心思,赵英姿也不是笨蛋,她不可能发现不了。 晚饭后,沐千澈去看了穹清的眼睛,回来后冲莫黛摇头说他医不了,就如莫黛那时一样,找不着症状。 “你是如何与他说的?”莫黛问。 “我说,可医,只不过需要多味珍贵药材,若要凑齐怕是需要一段时间。”沐千澈回道。 莫黛点点头,赞道:“真不愧是神医大人!” 沐千澈的眼神有些不自然,见莫黛笑望着他,眼神清澈明亮,他刚想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却忽觉一阵黑风旋来,下一秒莫黛便被石墨搂进怀里。 回廊的灯光下,石墨挑衅地看着他,那表情张扬恣肆。 “你又发什么神经?”莫黛用手肘捣向石墨的胳膊,虽然语气带怒,但眼神里分明有着纵容和宠溺。 沐千澈忽然觉得胸口有些不舒服,昏黄的灯光下,他清然的眸晦明不暗,隐隐有火光闪现。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111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便是再怎么迟钝,莫黛也察觉到沐千澈与石墨二人间的气氛有些僵凝,她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明明白日里还那么融洽和睦的。 沐千澈定定地看了石墨良久,忽然敛下密长的眼睫,一如往日那般淡淡地出声:“妻主,我回房了,你也早些歇息。” 看着她略显孤清的背影消失在某间房门内,莫黛的心莫名地揪痛了一下,直觉就想追上去,紧紧将他抱住,可她一动,箍着她腰的手臂也不由地收紧,明明霸道不顾一切,却又矛盾地微微颤抖。 见莫黛不动了,石墨一把将莫黛打横抱起进了自己的房间,关门落闩压上床一气呵成。 房内没有点灯,不过回廊上的灯光可以透进来,房内并不太暗,但也看不清人的表情。 “莫黛,你为何不说话?”石墨问,故作轻松地伸出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却不知他声音里的慌乱早已泄露了他的情绪。 莫黛伸手抚向石墨的脸:“你和千澈有矛盾?” “没有。”石墨顺势在莫黛的掌心蹭了蹭。 “那是为何?” “我就是想看看你的态度,别以为我不知道,在这个家里,在你的五个相公里,你发自真心主动欢喜上的就只有他一人,虽然你表现得公平公正一视同仁,但你看他的眼神就是与旁人不同!”石墨带着怨气的一番控诉让莫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看着她愣愣的模样,石墨不忍再刺激她,低笑出声道:“瞧瞧你,仿佛天要崩塌了一般,放心吧,不管你偏向谁多一些,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了!今晚陪我可好?”石墨虽然嘴上在征求莫黛的意思,但大手已经开始解她的衣衫。 莫黛一把抓住石墨的手,稍用力便将他压在身下,石墨很享受温香软玉在胸口的滋味,若非手被莫黛抓着,他真想揽紧身上的她,让彼此更为亲密地贴合。 然而,与石墨的心猿意马不同,此时莫黛的心里五味杂陈,石墨的话让她觉得震惊,同时也有些受伤,长久以来,她心里都有着一套自己的平衡体系,接受这个世界的一切,但同时也尽自己所能去营造一个和谐美满的大家庭。沐千澈确实是她发自真心主动欢喜上的,但她对其他人也倾注了自己所有的感情,他们已经是她生命里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但是,难道这个密不可分只有她自己才这么认为的吗? 莫黛看着石墨,往日里黑亮的眸子此时黑沉得吓人,一瞬间石墨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他本意只是逗逗她,顺便向她撒撒娇而已,可莫黛的眼神极其认真,认真到让他感到心疼心酸,同时觉得自己有些混蛋,没事乱说什么,她是什么人他最清楚不过。 石墨忽然不敢与她对视,也不敢听她说话,但她还是说了:“石墨,我不知你是如何看我的,但我说了要娶你就一定会对你好,在我这里没有所谓的偏颇,对你们每个人我都会倾注我所有的感情,没有丝毫的保留,这点我希望你能明白。好了,你早点歇息,我回自己房间。” 莫黛说完起身下床,石墨想拉住她袖子,却不敢再放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衣袖自她掌心滑走,听着她拉开门走出去的声音,石墨觉得自己这回坏事了,忍不住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嘴贱!她纵容他放肆张扬,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则底限,有些东西她看得比什么都重,譬如她对她相公们的心意,她不允许任何人诋毁质疑,哪怕是说笑的都不行。 想至此,石墨忽然又觉得心里甜蜜得不得了,原来她对自己亦是如此看重的。石墨忍不住抱着褥子在床榻上滚来滚去,无声发笑,最后呈大字型铺在床榻上,望着黑乎乎的帐顶,心满意足地睡去。 今晚原本该去萧笙那里,但莫黛的心情有些不爽,她不想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萧笙便回了自己房间。 萧笙虽然有些失落,但他明白莫黛不会无缘无故冷落他,今晚没来,明晚一定会来,不过是推迟一晚而已,没差。 全家人都看出莫黛在生石墨的气,而石墨为了与莫黛和好,无所不用其极地讨好她。 石墨买来上好的绸缎衣裙,颜色鲜丽,质料华美,又买来价值不菲的首饰,玉簪玉镯珍珠项链,金步摇金耳坠金手链。奈何莫黛连瞧都不瞧一眼,早间与萧笑一起去去客栈卖点心,直到傍晚才回来,回来后直接就进了灶房与萧笙一起做晚饭,吃饭时与每个人说话,就是不与石墨说,吃罢晚饭洗漱完毕直接进自己的房间。 穹清和瓷釉以及赵英姿他们并不知这家人的暗潮汹涌,而向来会从中调解的许韶林这回也决定不掺合了,让他们年轻人自己解决。 不过,莫黛与石墨闹别扭也就罢了,关键是其他人也受到了影响,莫黛不再进任一相公的房门,而是再次与丸牛和两个小的睡在自己房里。 丸牛和两个小的自然是开心的,与莫黛一起睡,不仅馨香缭绕一夜好眠,更重要的是莫黛会讲睡前故事。 然,沐千澈、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就不那么开心了,忍了四五日之后,他们决定将罪魁祸首石墨拉过来问问情况。 这日晚间,莫黛吃罢晚饭去了前院的书房练字,赵英姿他们出门办事尚未回来,穹清和瓷釉回了前院的客房,萧笑睡觉了,许韶林和莫忧带着丸牛和三个小的到园子里散步去了,饭厅内只剩下沐千澈、萧笙、莫无云三兄弟以及石墨。 萧笙看向因被莫黛无视而有些神情恹恹的石墨,问道:“石墨哥,你与妻主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石墨本不愿说,但见一桌子五人齐齐看向他,尤其是沐千澈,他虽然面色淡然,但他气势太过冷冽,就好似在怀疑他做了什么伤害到莫黛的事情一样。 “也没什么,就是我说笑了一句结果惹莫黛生气了。”石墨说,忍不住多瞅了沐千澈几眼,没办法,谁让这男人太过俊美,且会武功,性格也不柔弱,正是莫黛说的那种介于花美男与型美男之间的美男子,该死的让他羡慕嫉妒恨。 “你说什么了?”萧笙问。 石墨皱眉,便将自己那日的话说了出来,结果他一说完就被其他几人狠狠地批评了。 萧笙拧着眉头说道:“石墨哥,你这回说得过分了,你这简直就像是在质疑妻主对我们的好一般,妻主的付出我们每个人都是有目共睹的,结果你一句话就将她付出的心意全盘否定了,妻主不生气那才叫怪事!” 莫无云也是一脸忧心:“石墨哥,你平日里挺聪明的,怎么这回却犯糊涂了?” 莫无风忽然吧嗒吧嗒掉起了眼泪,石墨抽了抽嘴角:“无风,你这是怎么了?” 莫无风抽出帕子擦泪,红着眼圈道:“妻主一定很伤心!” 石墨忽然有种被人猛擂一棍的感觉。 “爹时常说我任性嘴贱,我看你比我更嘴贱!”莫无轻毫不留情地骂道。 石墨的心口再次被一把无形的刀刺中,强忍着才没喷出一口老血来。 沐千澈定定地看着石墨,看得石墨浑身不自在,不由地挑眉斜睨着他:“看什么看?”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沐千澈与莫黛的交集太过亲密才导致他羡慕嫉妒故而说出那番不靠谱的混话吗? 沐千澈幽幽地说道:“念你是初犯,我不跟你计较,下回再让她伤心,我定不饶你!” 石墨不禁一抖,跟着就不服气道:“又不是单你一人疼她宠她,我也一样,我对她的心意一点都不比你少!” “那就不要惹她生气。” “我晓得了,这回我会好好向她道歉的,不用你瞎操心,嘁!”石墨撇撇嘴,虽然心里承认确实是自己错了,但嘴上就是不愿向沐千澈服软。 沐千澈又看了一眼,而后站起身:“我先回房了,你们慢慢聊。”说着走出了饭厅。 萧笙白了石墨一眼:“石墨哥,我们现下是一家人,千澈哥说得对,你必须得听!” 莫无云三兄弟也纷纷点头,石墨的眼皮跳了跳,见识到莫黛五个相公的和睦团结,而他这个后加入的也必须得遵守他们这个团体的唯一宗旨:妻主为全家人撑起一片天,而他们也要尽心尽力地对待妻主。 此时的莫黛正心无旁骛地在书房内练字,并不知她的相公们因她近来的反常表现而轮流对石墨进行了训斥。 门外忽然想起叩门声,紧接着传来瓷釉的声音:“莫姑娘,我是来借书的!” “请进。”莫黛抬头看向房门说道,白日里她不喜关闭门窗,不过晚间还是会关上的。 瓷釉推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本杂记:“这本是前日借的,我已读完了,想再找一本!” “好啊,书都在那里,你自己去找吧!”莫黛一边说一边继续练字。 瓷釉点头,随后便自己到书架前小心翻找起来,他找来的书大多是读给穹清听的。 “对了,莫姑娘,你之前在船上说的那些不晓得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我家公子对你说的故事比较感兴趣!” 莫黛练字的笔不由地一顿,随即便笑道:“那些只不过是我自己根据从老人们那里听来的故事瞎编杜撰的,书上并没有。” “这样啊,好可惜!”瓷釉有些失望,最后找了一本奇闻怪谈,走到门边时忽然问道,“莫姑娘,改日你能再说一回你之前说过的那些故事吗?” 莫黛笑了笑:“可以啊,哪日有空,我可以再说一遍。” 瓷釉满意地走了,莫黛继续练字。 亥时,莫黛有些犯困,于是站起身,吹灭蜡烛走出书房,关上房门,一转身,手腕忽然被人握住,莫黛想甩开,却听石墨压低声音道:“是我,石墨。” 莫黛瞧见客房那处灯光仍然亮着,怕弄出动响吵到穹清和瓷釉,于是没有挣扎,任由石墨拉着她来到园子一角的小池塘前。 原本这里的回廊都亮着灯光的,今日却黑漆漆的。莫黛不晓得石墨要做什么,只站在回廊内,看他摸索着走到小池塘边,摸出火折子点燃了什么东西。只见一处火花沿着某条规定好的轨迹嗤嗤燃烧,莫黛顺着那轨迹,看出那是“对不起”三个字。 莫黛有些想笑,这男人若是放到现代绝对是泡妞高手,居然想出这么个法子来向她道歉,真是人才! “莫黛,你不要再生气了,我已经知错了!”石墨可拉着莫黛衣袖轻轻晃着,同时可怜兮兮地说道。 莫黛又想笑了,明明是一个面容冷峻的型男,却偏偏做出娇滴滴的撒娇状,索性现下四周黑漆漆的,否则她还真替他感到丢脸。 “莫黛,你说句话啊?”石墨见莫黛不出声,心里没底。 其实故意忽视他这么多日,莫黛的心里也不好受,虽然乍一听到他那么说时她是挺生气的,不过,莫黛也知他只是因为内心强烈不安才会说出那些话来。 “莫黛……” “好了,我接受你的道歉。”莫黛说道。 “真的?” “嗯。” “我不信,除非你让我亲一下!”石墨开始耍无赖。 莫黛有些无语,也只有石墨会说出这些话来,沐千澈、萧笙和莫无云三兄弟绝对不会如此放浪形骸。 见莫黛没有反对,石墨一手揽住莫黛的腰,一手捧着她的后脑勺,俯脸吻上她的唇。 唇间温润香软的触感让他痴迷沉醉,蜻蜓点水怎么能够?于是探索深入,想着那夜密室内她与他的疯狂起舞,他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奔涌…… “喂,你不是说只亲一下?”莫黛懊恼地说道。 “我是只亲一下啊,不过这一下的时间要由我来决定!”石墨贴着她的耳畔邪魅地说道。 “无赖!” “莫黛,我还想更无赖一点,今晚陪我可好?” “不行……” “我们只盖被纯聊天,不做别的!” “……” “这样也不可以?” “……” “莫黛,你嘴上说原谅我,其实你心里还是不待见我!”石墨受伤地说道。 “不是……” “那你陪我!” “我……”莫黛有些羞于启齿,“我怕我会忍不住……” 石墨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莫黛更窘了,而石墨却将她搂得更紧,好似释怀一般感慨道:“你终于像回女人了!” 莫黛的嘴角抽了抽:“注意你的措词,我一直都是女人。” 莫黛与石墨终于和好了,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然而,这日晨间,瓷釉忽然哭着跑来找沐千澈,说是穹清摔倒了,脑袋磕上了桌角,当场晕了过去。 沐千澈一听当即纵起轻功飘到了前院,而莫黛也赶紧跟了过去。 原来是瓷釉一时大意将矮凳放在了床前,穹清下床时不小心绊到了矮凳,倒下时,右额磕上了桌角。 沐千澈要替穹清检查额头,于是摘去他头上的黑纱斗笠,然后他们第一回见到了穹清的真容。 一瞬间,二人都不禁怔愣住。 在莫黛看来,沐千澈的长相已经是人间极品,却不想穹清更是美得让人无法形容,冰山雪莲不足以形容她的高洁华美,翠竹滴露不足以形容他的清贵淡雅,似云般飘渺,似风般飘逸,他的五官是神之手创作的最卓绝完美的画,看一眼便会令人内心生出自卑来,顿觉自己渺小卑微粗俗,活着实在没什么意义,倾国倾城当如是。 莫黛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扯了扯犹在发呆的沐千澈。 沐千澈收回心神见穹清的右额上蹭破了皮,有少许的血流了出来,于是帮他清理了一下,上药包扎好。 莫黛想着借此机会医好他的眼睛,当然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她将瓷釉打发出去,关上房门,正打算用纱布将他的眼睛层层包裹住时,穹清醒过来,他嗅闻到一股淡淡的馨香味,于是出声:“莫黛?” “嗯,是我,神医正打算帮你医治眼睛,眼睛需要用纱布包上,七日之后方可拆开。”莫黛一边说一边扶穹清坐起身,迅速地将纱布缠绕在他的眼睛上,足足缠了七八层,确定不会有光透进去才停止,而后在他脑后打了个死结。 沐千澈看着莫黛包扎,怎么都不觉得她动作温柔,想着她对那样一个美男子都能无动于心,却独独对他们几个好到骨子里时,心里忽然生起一种优越感来。 沐千澈从桌上拿起一只茶碗,倒了一碗温水,莫黛走过来将意念集中,而后用针刺破左手无名指,一滴暗红血珠冒出滴入温水中,刹那间馥郁馨香充斥了整个房间,随即飘向院子,站在院内不停焦急走动的瓷釉一瞬间被这香气所吸引,闭上眼贪婪地嗅着,原本担心他家公子的焦虑心情都好似平复了许多。 穹清也被这馥郁的香气震惊住,他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最终没有出声,只是这香气却让他体内的血液有了共鸣般沸腾了起来。 “穹清,神医已经配好了药,你赶紧喝下吧!”莫黛将茶碗端到穹清面前,可他的手却因为那香气而不停颤抖,根本端不稳。 莫黛可不想让自己的血被他打翻浪费掉,本想让沐千澈过来喂穹清喝,却见他再次因穹清的真容而愣神,于是对穹清说了句:“得罪了。”而后直接捏住他下巴将那碗水一气灌了下去。 穹清因喝得急而不停咳嗽,而沐千澈却因再次见到莫黛豪放的喂药手段而感到不可思议,那么一个美人,她怎么就忍心这般粗鲁地对待他? 穹清也没料到莫黛会如此灌他药,心里的震撼不是一般二般的。 “你没事吧?”莫黛也有些愧疚,她习惯了那样喂药,比较快速有效,当然,那是对昏迷之人使用的手段。 “没事……”穹清说着,忽然感觉全身血液躁动了起来。 莫黛将茶碗放回桌面,刚想说让穹清好好歇息之时,忽见他双手握紧褥子,似是十分难受的模样,有一瞬间,她见到他的手变成了透明之色,随即又恢复原状。 “千澈你看!” 莫黛出声的同时,已经鬼使神差地凑上前想去观察穹清的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她伸出一根手指去触碰穹清的手背时,穹清忽然抓住她的手腕,继而两人忽然自房内消失无影。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112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沐千澈呆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莫黛惊讶地喊他快看的结果就是他眼睁睁地看着穹清和她突然自眼前消失。 院内,瓷釉感觉到那馨香味愈来愈淡,心下不禁有些惋惜失落,于是他睁开眼跑到房门口问道:“莫姑娘,神医,我家公子好些了吗?神医给我家公子用的是什么药啊?真的好香……” 他话未说完,房门忽然被人拉开,下一秒他就被沐千澈像拎小鸡似的拎住衣领口,整个人差点要悬空。 “神,神医?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瓷釉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在他的眼里,沐千澈虽然不如自家公子清贵脱俗,但也相当俊美尔雅,一袭天青长衫的他也颇有几分清逸似仙的气质,然而此刻,眼前的沐千澈双目赤红,一脸杀气,分明想将他欲除之而后快。 沐千澈真的气疯了,眼睁睁地看着穹清将自己心爱的女子掳走,这简直比割他肉,剜他心还要痛苦,不过好在那人的小侍还在这里,今日这小侍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休怪他翻脸无情! “说,你家公子是否会使用妖法?”沐千澈的声音冷似冰,寒似铁,牙齿磨着冰渣,他想起莫黛曾经对他提起过的穹清与瓷釉曾经自万嫣的府上凭空消失,想来瓷釉应该知晓他家公子的手段。 闻声,瓷釉的身体不由地一阵打颤,下意识地就朝穹清躺着的床榻看过去,一看之下,他的心凉了,公子,公子他居然自个儿走了,将他抛弃了。 瓷釉的眼里迅速积聚起泪雾,然后吧嗒吧嗒流起眼泪来。 沐千澈一见瓷釉流泪的可怜模样,心里的怒气便消了一些,但仍然不给他好脸色:“别哭,快说,你家公子使妖法去哪里了?” 瓷釉抬眼望着沐千澈,泪流得更凶了:“我也不晓得啊,以往都是我看到哪儿公子便带我去哪儿,这回他自己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他把莫黛掳走了!”沐千澈一想到这里就怒气难消。 “啊?莫姑娘被掳走了?”瓷釉不敢置信自家公子居然变成了绑架犯,不过莫姑娘原本是在房内的,他并未见她离开过院子,而现下这房内除了沐千澈一人外并不见她人影,公子,公子他居然…… 瓷釉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他虽然晓得公子对莫姑娘有些好感,但却从未想过公子竟如此大胆,在这里不好下手,直接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将莫姑娘掳走了? 这厢,莫黛是在一片婉转的鸟鸣声中醒来的,才一醒来便感觉不对劲,她猛一睁眼便见穹清整个压在她身上,右手腕被他抓着,脖子被他的脸贴着,然后左胸口…… 莫黛的脸红了,猛地将昏迷不醒的穹清推到一旁,坐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棵足有几人合抱粗细的参天大树,周边是结满了果实的果树,有红彤彤的橘子和柿子,青黄色的柠檬,黄澄澄的香蕉,不远处的岩石上还攀附着一大片葡萄藤,藤上缀满了珍珠般青紫色的葡萄。耳畔有淙淙流淌的水声以及一种似山风又不似山风的匀长而舒缓的气体流动声。 莫黛有些傻眼,这,这里分明就是当初她刚穿来时呆过谷底,她不是在做梦吧? 莫黛伸手掐自己的胳膊,有痛感,说明不是在梦里,她扭头看向仍然昏迷不醒的穹清,明白是穹清将她带到这里来的,不过穹清说过他的异能只能将他自己带到短距离之地,这谷底在云姆山,而他们之前是在鹿岭镇,两者之间相距几百里之远,重要的是这谷底连她都找不到,穹清又是如何知晓的? 莫黛有些头大,忍不住又看向穹清,纵然他眼睛上蒙着厚厚一层纱布,但仍无损他风华绝代的容貌,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她已经让他喝了她的血,想必他的眼睛能够看到了吧?也不知他何时能够醒来,她有好多问题想问他。她记得她当时出声喊了沐千澈,不晓得他亲眼目睹她与穹清凭空消失后会有何种反应。 莫黛正想着,忽然感觉自己坐着的地方动了起来,下一秒地面升高,她与穹清向下滑去,她担心穹清会受伤,于是不顾男女之防一把将他扯到怀里,倒不是出于好心或正义什么的,而是她还想着让穹清带她回家,他若有事了,她要回家就得耗上好些时日,家人指不定急成什么样呢? 当穹清再次将她压在身下时,莫黛有些想哭,什么叫狗血,就是一男一女相撞,总能好死不死地亲到一起,此时此刻,穹清的唇就压在她的唇上,偏偏她着地时腰被石头硌着了,痛得她一时动不了,呼痛时,刚好启唇,于是变成她臭流氓一般含着人家的嘴唇,她立时不敢动了,鼻息间尽是穹清身上清新似莲的味道。 这一切都是意外所致,莫黛只希望穹清不要那么快醒来,待她缓过劲儿来就好,可天不遂人愿,穹清偏偏在此时动了动。莫黛一瞬间绷紧了全身,她不能说话,且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只能期望穹清感觉到唇间异样时移开嘴。 穹清醒来便感觉自己唇间贴着一处柔软温润之物,同时有馨香之气散发出来,他感觉嘴唇有些发痒,于是本能地伸舌一舔…… 莫黛不禁一抖,倒抽一口气,穹清忽然感觉不对劲,赶紧移开唇,颊边染上两抹红霞,让他本就极美的脸变得越发得不可方物。 “莫黛?”穹清尝试着出声。 莫黛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推开将她当做柔软肉垫的穹清:“是我。” 穹清的脸更红了:“抱歉,我刚才似乎……” 莫黛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拜托你别回味好吗,尊贵的皇子殿下?没有似乎,什么都没有! “穹清,你可知你将我带到哪里了吗?”莫黛速速转移话题。 “呃……我们不是在你的宅邸吗?”穹清有些诧异。 只这一句话,莫黛就知自己从穹清那里得不到什么有用消息了。 穹清也感觉有些不妙,他只记得自己被莫黛灌下药后全身的血液都在躁动,想发泄出来,忽然他攥到了莫黛的手腕,一瞬间他感觉全身的血液似是受到吸引一般迫使他集中意念,再后来就人事不知了。 穹清将这些告知莫黛,莫黛叹了口气,隐隐觉得有可能是自己体内的香肌果将穹清引来这谷底的,既来之,那就编个筐,多摘些果子带回去给家人吃。 莫黛是务实派,与其挖空心思去琢磨那些玄幻的东西,不如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莫黛腰上的痛已经消失,正要站起身去小溪边扯水草,忽然便感应到一股强大的意识流流进自己的脑海内。 ――你叫莫黛是吗?你身上有我不孝女十三的气息,从那些气息我能感应到它过得不错,十三受你照顾了! 莫黛有些惊讶,赶紧朝身后看去,一看之下,有些被惊吓到,只见一头足有一间屋子那么大的巨型猪半卧在自己和穹清的身后,巨型猪全身粉红,耳大若蒲扇,眼睛似镶嵌着两面黑宝石般晶莹剔透的凸透镜,又圆又大,清晰地映着她与穹清的身影。 巨型猪分明是丸牛的终极膨大版,想来是丸牛的亲人。 莫黛忽然想到自己和穹清刚才呆的地方不是地面而是这头巨型猪的肚子,是以她才会感觉到地面在动,巨型猪一动,他们才滑落下来,而她听到的那种类似于山风吹过的气体流动声,分明就是巨型猪的呼吸声。 莫黛这时庆幸穹清的眼睛被纱布蒙住了,若是他见到了这头巨型猪估摸会被吓死。 莫黛试着与其交流:阁下说的十三应该是丸牛吧,一尺来长的小粉猪? 不知是不是莫黛的错觉,在她说丸牛是小粉猪时,巨型猪的眼里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原来十三改名叫丸牛了,老夫是她爹,老夫名叫灵月。 一听这巨型猪是丸牛的老爹,莫黛不紧张了,早前听丸牛说起它们灵猪一族身形巨大时,她还以为是丸牛在吹牛,现下她相信了,而且这巨型猪的灵力不可小觑。 莫黛:灵月大叔,您可知为何我和我朋友会突然出现在这谷底吗? 丸牛知道的所有事情都是从它老爹口中得知的,想来它老爹应该能够解释清楚。 ――你身旁的那个美男子有“意念转移”的能力,他的能力本就受你体内香肌果的香气所吸引,你给他喝了你的血,他就本能地想到香气的源头来,也就是香肌果的生长之地。 莫黛又问:穹清之前说他只能在短距离之内转移,难道说这回是因为饮了我的血,是以才能一气转移到这里吗? ――正是如此,你若想回去也可以让那美男子再使用一次异能,不过从谷底回去,要消耗比来时多更多的体力,你要多让他饮几滴血。当然还有个更完美的法子―― 莫黛见巨型猪的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忽然觉得它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 ――你还可以与他身体结合,在结合的一刹那灵气满满,即便回到原来的地方他也不会因体力消耗而昏迷不醒!老夫劝你最好使用这种方法,多么销魂,对你对他都好。你们人类的女子不都喜欢美男吗?美男在前不吃是种罪过,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放心吧,你们决定结合时,老夫我会离开这里的,绝对不偷窥! 巨型猪说完,眼里的笑意更甚。 莫黛有种被雷劈的感觉,丸牛不愧是这头巨型猪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忒么猥琐! “莫黛,我好似嗅到野兽的气息。”穹清紧张地说道,并伸手去抓莫黛,想着若是野兽来了,他再使用异能带莫黛去到别的地方。 “没事,这里很安全,走,我带你去小溪边坐着。”莫黛反手拉着穹清朝流经谷底的小溪边走去。 穹清的手指冰凉,而莫黛的手柔软温热,穹清想起莫小羽的小手,亦是柔软温热,但又好似有些不同,莫小羽握着他手指时,他觉得温暖,但却不会像现下这般平静不下来。 莫黛让穹清坐在溪边的一块青石上,而她自己则去果树上摘了果子回来,她只摘了容易剥皮的香蕉和橘子。 莫黛和穹清晨间尚未来得及吃早饭,这会儿莫黛有些饿了,穹清虽然未说,但他的肚子十分诚实地叫了。穹清有些不自然,下意识地就用手朝肚子上压了压,希望能够压制住那令人尴尬的腹鸣声。 莫黛自然不会笑话他,先剥了一根香蕉递给他,自己也顺手剥了一根吃,等她三根下肚,穹清的一根只才吃了一半。莫黛下意识地就朝他的嘴巴看过去,嘴巴也不比她的小,吃东西怎么就这么费劲呢?虽然看起来赏心悦目,但这样何时才能吃得饱啊? 莫黛看着看着,关注点不自禁地便落在了他的嘴唇上。他的唇薄而粉润,在日光下显得晶莹剔透,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想去感受那唇间的柔软。当然,莫黛已经感受过了,确实很柔软,而且还很香……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时,莫黛倏然间回神,脸也不由地窘红,她这是怎么了? ――小丫头,你看人家看到呆了神,何不就势推倒身心结合早点回家去? 莫黛忽然听到巨型猪戏谑的话语,脸更红了,不,她没有,她敢发誓她从未对穹清有过丝毫的绮思。 巨型猪在不远处喘笑,这丫头有意思,逗着好玩,它不会告诉她,事实上是因为男子饮了她的血,于是男子体内的异能与她体内的香肌果相互吸引,这个时间可持续一日。 穹清似乎也察觉到莫黛在看他,若是以往,别人看他他会觉得厌恶反感,可莫黛的注视并不令他反感,反倒是让他的心跳加快,脸又一次红了。 莫黛收回心思,又剥了一个橘子放到穹清的掌心:“你自己慢慢吃,我去拔些柔韧的水草编个草筐,这山谷里野果子挺多,我们多摘些回去,也不枉此行!” 他把她带到山谷里了? 穹清有些愧疚,同时越发地欣赏莫黛,处事不惊,沉着淡定。 虽然他与她相处的时日不多,说过的话也没几句,但他不自觉地受她吸引。她没有母皇的犀利果决生杀予夺,也没有赵英姿的高强武艺潇洒恣意,她不像一般女子那般极力强调大女子尊严,但也没有一般女子的各种粗俗不堪的陋习,她平淡平凡,甘愿为家人下灶做饭,她只对她认可的家人朋友好…… 穹清从没有哪一刻如现下这般想要恢复视力,他想亲眼看看她,念头一起,便似饥渴之人想要水与食物那般强烈。 莫黛并不知穹清的想法,她只是本分地拔起柔韧的水草,拔了一捆开始编织,柔韧的叶茎在她指尖翻飞,编了一会儿,莫黛觉得热,这谷底可不像外界那般冷寒,温暖如晚春,莫黛伸手解开棉衫的盘口,耳畔恰好传来巨型猪的声音。 ――呀,小丫头耐不住了,终于要行动了吗? 莫黛不理,只是解盘扣的动作却顿了顿,只解了领口的两颗便停了手,继续编织草筐。 穹清天生体凉并不觉得热,吃完了橘子,他便静静地坐在那里听莫黛悉悉索索的编织声响。 过去的八年里,除了弹琴,听小侍读书,他最常做的事情便是静静地坐着发呆。他想过自己读书,于是创造了那些点字,但创造出来后他又懒得让人去将那些书刻印成点字,他不晓得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浑浑噩噩地过着每一日。 “莫黛。” “嗯?”莫黛应声,手上的动作并不停。 “能教我编吗?”穹清这八年来第一回主动同女子攀谈。 莫黛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便明白过来,她在这厢编草筐,穹清却只能坐在那里等着,她与他都不说话,这气氛也着实沉闷:“可以啊,不过我只教一遍,看你悟性了,殿下!” 听出莫黛话里的俏皮戏谑,穹清不禁莞尔一笑,他旁的优点没有,对自己的悟性倒是有几分自信:“我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知会不会遭你嫉恨?” 莫黛挑眉:“休要说大话,等你编出来再说!” 接下来,莫黛便找来几根水草手把手地教穹清,穹清的悟性确实不错,莫黛只教了一遍,他便会了,编织的速度丝毫不亚于莫黛。只不过他的手从未做过这些粗活,在编的过程中不幸被水草拉伤,手指有血流出,很快便愈合了。 就好似终于发现自己感兴趣的事物一般,穹清不停地编织,唇角漾着淡淡的笑影,他的笑比日光灿烂,比鲜花妍丽,浅浅的一抹,便让这谷底遍地生莲,芳华无限。 莫黛又一次看呆了神,待她回过神时,穹清已经赶超了她的进度,莫黛赶紧加快速度,开玩笑,若真让他追上了,她这脸也甭要了! 莫黛的筐编好了,便去采摘水果,摘了满满一筐,盖上盖子。这厢穹清也编好了,筐比莫黛的小一些,莫黛也将其装满盖上盖。 现下是万事俱备只欠交通工具,就不晓得穹清能否将她以及两筐水果带走了。 ――丫头,你够狠的,你是穷怕了还是饿伤了?就算是免费的果子你也不能一次性没命地摘啊?两大筐果子加上你,你想耗尽那美男子的体力吗?老夫不是吓唬你,真的会死人的! 莫黛的眼皮跳了跳,看看那两大筐果子,貌似确实有点多,穹清虽然比她高,比她重,但身形纤瘦,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要他转移这么重的东西无疑是要他命! ――丫头,老妇不是说了吗?你们结合,轻松就能回家,别说是两筐果子,就连老夫都能带回去! 莫黛抖眉:大叔,你其实是想搭我们的顺风车去找丸牛吧! ――嗤!什么顺风车?老夫若想去找十三,早就去了,哪儿用得着你们?别尽朝自己脸上贴金! 莫黛:抱歉,是我说错话了!大叔,拜托你能说个靠谱点的法子吗?你告诉我,我需要滴几滴血? ――唉,死脑筋!好法子不用,非要自残!行了,不逗你了,其实,他体内尚有你血里的灵气撑着,一时半会儿用不完,但为了让他回去时不至于体力虚耗昏迷不醒,你可以再渡些灵气与他! 莫黛:怎么个渡法? ――嘴对嘴渡,这都要老夫告诉你,你还是女人吗? 莫黛:……这跟是不是女人没有关联吧! ――老夫不管你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莫黛:我还是让他喝血吧! 巨型猪对莫黛感到失望,太没女子气概了,亲个男人而已,至于这么下不了口吗?别以为他不晓得,之前从他肚子上滑下去时他们就已经亲过了,啧,太正经,没戏看!扫兴! 莫黛背起那只大筐,刚想将小筐背在胸前时,穹清却弯下腰示意她将筐放到他背上去。 莫黛直觉说道:“不用了,你背不动的……” 穹清却硬要背:“我只是平日没背过,别小瞧我的力气!” 莫黛说不出话了,于是让他背,等到两人面对面站到一起准备离开时,莫黛不禁回头看向巨型猪:大叔,可有话要我带给丸牛? 巨型猪抬眼看向莫黛,掀了掀蒲扇般的大耳朵。 ――告诉她,莫要整日里好吃嗜睡,有空多多修炼,灵水还等着她回去成亲呢! 莫黛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笑出声,就在穹清抓住她左手手腕要走时,莫黛忽然开口:“穹清,张嘴。” 穹清不明所以,当真张开口,莫黛迅速将刺破的无名指塞入他口中,当她的无名指触及他柔滑的舌尖,二人均愣了愣。 莫黛急忙抽出无名指,故作淡定道:“集中意念,我们回家!” 穹清的脸忽然红个彻底,他不知莫黛为何有此举动,只觉舌尖被她触及的地方有馨香甜美的味道,他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然后下一秒他体内血液再度沸腾,他抓着莫黛手腕的手也开始变得透明,眨眼间,二人便自谷底消失。 巨型猪仍旧有一搭没一搭地掀着蒲扇般的大耳朵,暗道,有了这么方便的交通工具,日后他们绝对还会来这里摘免费果子的! 沐千澈守在穹清的房里,瓷釉也被他勒令不准出去,他没有告诉后院的众人,他在赌莫黛舍不得他们一家人,她定然会很快回来。 他们已经在房内等了两个时辰了,瓷釉的肚子已经开始发出饥饿的腹鸣声,但他不敢喊饿,怕沐千澈瞪他。他现下才知沐千澈瞪起人来是何等得可怕。 当瓷釉的肚子第三次叫唤时,沐千澈也有些不忍,但他怕瓷釉去后院慌里慌张的露出马脚来,届时全家人都跟着慌乱无措。 偏偏此时莫忧过来喊他们过去吃午饭,沐千澈便在房内高声道:“你回去告诉爹,让他们先吃,我们正帮清公子看病,正在紧要关头!” 莫忧应声回去。 瓷釉偷瞄着沐千澈,不敢多说一句话,毕竟这是他家公子将神医的妻主掳走了,给谁谁不生气? 沐千澈也不说话,开始在房内踱步,虽然他信任莫黛,但心里仍然焦虑不安,若是她真的消失不见了,他该怎么办? 后院内,饭菜已经摆上桌了。莫忧回去说沐千澈和莫黛现下正忙着没空吃饭,估摸着要很久,于是萧笙便将他们的饭菜留了下来放到锅里温着。 等一家人吃罢午饭,石墨有些忍不住,便带了两个小的来到前院看看情况。 沐千澈坐在床沿上手肘撑着膝盖,脸埋在掌心,房内静得可怕,只听到自己那慌乱的心跳声。瓷釉蔫耷耷地坐在桌前,冷掉的茶水已经接连喝了三碗,指望着用水撑肚子。 公子啊,你到底将莫姑娘带到哪里了?快些回来吧,神医快要急疯了,他也快要饿死了! “娘!”门外忽然传来莫小羽软软糯糯的童音。 “凉!”莫小翼也不遑多让地喊出声,下一秒,两个小家伙一起在外头拍门。 沐千澈心内一惊,抬起头看向房门,瓷釉发现他居然一脸泪痕。 沐千澈急忙抽出巾帕擦泪,而后强自镇定道:“小羽小翼你们先回后院去,等我医好了清公子的眼睛再陪你们去玩。” 莫小羽和莫小翼虽有些不情愿,但他们还是很听沐千澈话的,不过这时石墨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沐千澈,你在医病,莫黛跟着作甚?快让她回后院吃饭!” 沐千澈抖了抖,虽然气石墨,但又无法反驳,因为石墨说得没错。 “莫黛呢?怎么不说话?”石墨又问。 沐千澈的内心备受煎熬,脸色也开始发白,瓷釉都开始同情他了。 而就在这时,房内忽然凭空出现一对背着草筐的男女,正是莫黛和穹清。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113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瓷釉且不说,他有过被穹清转瞬带走的体验,是以莫黛和穹清的再次出现只让他觉得惊喜,谢天谢地,公子和莫姑娘终于回来了,他现下可以去后院吃饭了吧? 可沐千澈却呆愣地站在原地,他不知穹清将莫黛带去哪里了,但见莫黛和穹清卸下肩上的草筐,打开筐盖,里头露出诱人的果子,那些果子他看着眼熟,正是他与莫黛初次相遇时,她强硬塞给他的那种果子,他记得那些果子味道甚美,只是现下,他看着那些果子只觉得心里发酸,他们不见了,他们又出现了,还带了两筐果子回来,就好似他们是约好出去采摘的一般,他忽然觉得自己这几个时辰的心焦、慌乱、害怕、无措的等待有些可笑。 沐千澈的身形晃了晃,但他努力稳住,在最后确认莫黛全身无恙之后,才淡淡地开口:“妻主,你回来就好,还未吃饭吧,赶紧与清公子一起到后院吃饭吧。”说完便拉开房门,迎面碰上石墨,未与他说话,直接闪身从一旁出去。 “澈爹,带我飞,带我飞!”莫小羽和莫小翼见沐千澈走了出来,齐齐朝他跑过去,沐千澈直接抱着他们纵身上了房顶,身姿轻盈似燕,那一抹天青在视线里飘忽似仙,眨眼间消失于淡金色的日光里。 石墨侧脸眯着眼看沐千澈将两个小的带走,一瞬间心里又生出些许的羡慕嫉妒来,这男人果然完美得一塌糊涂! 再转脸,石墨瞧见莫黛从筐内拿出一把黄澄澄的香蕉放到桌上,而后又捡了十来个圆润饱满的橘子放到茶盘内。石墨不是没见过这些水果,只是据他所知这些水果极其珍贵,是异国人带入云国的,数量稀少,价格昂贵,只有达官贵族偶尔才吃得上。那两筐果子甚是新鲜,明显是新摘的,但他记得今日没人进宅子送这些东西啊? 莫黛见石墨站在门口疑惑地盯着她带来的果子瞧,便出声道:“石墨,帮我背一筐到后院去!” 石墨暂时收住心中疑问,走上前背起一筐果子,莫黛也背起一筐,二人一起出了门去了后院。 瓷釉看着莫黛留在桌上的果子,腹中饥饿感更甚,但他不敢拿来吃,他很清楚,这些果子便是在帝宫内也难得吃到一回,还是忍忍吧。瓷釉抬眼看向自从与莫黛一起回来后就一直在发呆的穹清,见他面色从未有过的红润,便似晚霞映照在皑皑冬雪之上,看起来更美了。 瓷釉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以往穹清带他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时必定体力消耗过度,不晕都算好的,哪如现下这般的好气色。 “公子,您的身体还好吧?要躺下来歇息吗?”瓷釉还是有些不放心。 穹清回过神:“没事。”说着,面上的红晕又多了几分,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公子,您饿了没有?我扶您到后院去用些午膳吧!”其实是他自己想去吃了,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我不饿,你自去用吧。”穹清摸索着朝床榻前走去,瓷釉赶紧扶着他,服侍他躺下后才松了口气,公子嘴上说没事,其实还是累了吧! 瓷釉关上门自己到后院吃饭去了,而房内的穹清虽躺下了却并未无困意,他这回是真不累,非但不累,反而还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通体顺畅,原本使用意念转移是一件痛苦的事,可这回却让他感觉轻松快乐,是因为与她一起吗? 穹清的心跳快了些许,又回想起那唇间的柔软,便是他看不见,便是她故意装作不知情,他也是晓得的,他碰触到的那触感是她的唇,那般干净馨香的味道在他脑中徘徊,在他心间萦绕,如在绵密柔软的丝将他紧紧束缚,难受得让他呼吸不畅,但又舒服得让他贪恋不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放任自己一直回想下去,思绪转换间,他又听到她清晰的嗓音,她让他张嘴,然后他尝到她指尖的馨香甜美,虽然她很快离开,但那一瞬间他还是觉得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他不清楚她为何那么做,他虽然看不见,但也知女子对男子做出那样的举动分明就是轻薄调戏,但他却并不觉得她对自己有丝毫不堪的心思。 穹清不由地伸手触碰蒙在眼睛上的纱布,七日后他就能够复明了,他觉得欣喜的同时又有些迷茫。他是借着医治眼睛的名义住在这里的,倘若他的眼睛恢复了,届时他还能够心安理得地住下来吗?便是住下来又能住多久?他母皇一定会派人来接他回去,说不准那些人已经在路上了。 迟早要离开。 穹清脸上的红晕霎时褪去,再次恢复平日的清冷淡漠,无欲无求。 莫黛和石墨背着果子进了后院。见石墨只是对她背来的果子感到疑惑,她便知沐千澈和瓷釉并未将她和穹清突然消失的事情告知家人。 虽然她一回来便见到沐千澈的眼睛红了,分明流过泪,但碍于有穹清和瓷釉在场,她不好说什么,看着他故作淡定地走出去,她心疼得要命,想跑过去抱住他,解释给他听,抚平他之前焦虑的心情,可她不能当众这样做,更何况石墨还堵在门口,他并不知她被穹清带走的事。 瓷釉随后也来到后院,同莫黛一起吃了午饭,而后端了几块点心返回前院。 饭厅内,除了沐千澈以外,一家人都坐在饭桌旁吃水果,莫小羽和莫小翼正美滋滋地啃着香蕉,莫小满牙不够多,吃大口还会噎着,只能吃他爹莫无轻用勺子压烂的香蕉泥。 对于水果的来历,莫黛说是自己从奇货店里买的,刚巧是那帮异国人士带过去的新鲜货,她索性就全买了下来。其他人都没有怀疑,只有石墨一边吃着橘子一边时不时地看她一眼,总感觉她有事瞒着众人。 丸牛见到久违的水果,狼吞虎咽吃了两根香蕉并两个橘子后,才满脸怀疑地望着莫黛:女人,你去谷底了?是穹清利用异能带你去的? 莫黛点头:是的,你真聪明。 丸牛听到莫黛夸它,本来有些得意,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生气地瞪着莫黛:你为何不带上老子一起?老子也想去谷底补充些灵气! 莫黛:情况紧急,我也没料到会被穹清带到谷底,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了哪里? 丸牛仍旧怀疑地瞅着她:老子不信! 莫黛斜眼睨它:信不信由你!对了,这回我碰到你老爹了,果然够巨型,跟山似的,若非你长得有些像他,我真不敢相信你是他生的! 丸牛忽然打了个激灵,圆黑的大眼里闪过一抹心虚,不愿再同莫黛交流,而是继续进攻香蕉和橘子。 莫黛有些好笑,于是冲它挑挑眉:你家老爹有句话让我捎给你,要听不? 丸牛继续吃香蕉,将粉色的后臀对着莫黛,小尾巴左右甩甩,装作没听见。 丸牛越是这样,莫黛就越是想逗它:你家老爹说让你平日里莫要好吃嗜睡,抽空多多修炼,灵水还等着你回去成亲呢!对了,原来你本名叫十三啊,呵呵呵…… 丸牛在听到灵水的名字时,粉色的小身体一抖,再一听莫黛嘲笑它,终于没能忍住,愤怒地转过身瞪她:你笑什么?老子叫十三怎么了?谁让老子在族里排行十三呢! 莫黛玩味地觑着它:灵水…… 丸牛的身体又是一抖:老子不懂你想说什么?哼,先哄好你自己的男人吧,老子的事不用你管! 莫黛一想也是,她还是先想好怎么去向沐千澈解释吧!那男人带着两个小的飞了一圈后便将两个小的搁下了,而他自己与许韶林交代了一声后便飘走了,说是出去转转,买些药草。 莫黛一边想一边拿起一个橘子,白皙指尖在橙红的橘皮上飞速翻飞,眨眼功夫便剥开了皮,露出筋络满布的完整橘瓣,那皮如盛开的百合花一般铺开在掌心,不由地将一家人的视线都吸引了去。 莫黛察觉到坐在自己身边的萧笙直盯着自己手心的橘子瞧,以为他想吃,又见他面前的桌面上放着一小堆橘瓣上的白色筋络,知他不喜吃这苦涩的东西,便顺手将筋络仔细摘除干净,然后递给他。 萧笙的脸忽然红了,小声道了谢,便像得到宝贝似地放在面前看着。莫无云三兄弟跟着脸红不自然,而石墨则多瞧了莫黛几眼。 莫黛这回注意到全家人都在看着她,于是笑着问道:“都怎么了?” 石墨便道:“莫黛,我瞅着你剥橘子挺有一套,给我们也剥个吧,就跟阿笙的一样!” 莫黛转脸看了身旁的萧笙一眼,发现他将她剥给他的橘子供在面前并未吃,脸上红晕满布,眸光低敛,纤长的眼睫密密垂着,似蝉翼轻轻扇动,分明一副感动又开心的模样。 莫黛心里有些愧疚,只不过剥了个橘子给他,他就感动成这样,看来是自己对他们的关心不够。 莫黛依言为每个人都剥了个橘子,见他们都不喜筋络,也一一摘除干净。莫黛先给大人剥了橘子,看到两个小的,她脑子里闪过一抹灵光,找出两个稍微大一些的橘子,用匕首在橘子顶端划了一个圆,小心地取下,然后用手轻轻揉动橘身,将桔瓣一一取出来。然后,她又用匕首在橘身上的两面刻出镂空的笑脸图案来,找来两截蜡烛头以及针线,三两下便做成了两盏有趣的小橘灯,再细竹竿挑着,喜得两个小的直拍手。 莫小满看着哥哥们有玩具也伸着小手要,莫黛也做了一个给他,不过里头没放蜡烛,因为他总喜欢伸手去抓。 石墨看着莫黛利用橘子皮也能给孩子做出玩具来,心里有暖意涌动,做莫黛的孩子真好命,于是再一次感慨:“好想要个孩子!” 他此言一出,许韶林不自然地咳了咳,莫无云眼神闪烁,莫无风脸红得能滴出血来,整个人将头埋得低低的,莫无轻白了他一眼,脸也是红的,而萧笙则直愣愣地望着面前的橘子瞧,仿佛没听到石墨大胆的发言一般。 莫黛虽然早就习惯了石墨的出格,但仍然觉得有些羞赧丢脸,于是转移话题:“我这回买的橘子有多些,我想分出一部分做成罐头和果酱,现下天气冷,能够储存得久一些。” 当然,除了这些,莫黛还想着柿子吃不完可以做成柿饼,香蕉若是不想生吃就烤着吃,炸着吃,至于柠檬可以存放得久些,以后她可以每天泡一壶柠檬蜂蜜水给家人喝。 对于美食,丸牛和两个小的,还有石墨来说无疑是最有吸引力的,于是接下来扒着灶房门口的除了丸牛和两个小的,还多了一个石墨。 沐千澈是真的去买药草了,但他坐在药馆的房顶发呆也是真的,他坐的位置比较隐蔽,没人发现他,只有偶尔停留在房顶鸽子会冲着他咕咕叫几声。 已是酉时了,天色暗下来,冷寒的晚风吹在面上似细小的鞭子抽打,又将他的发丝吹乱贴在脸上,并烈烈鼓荡着他身上天青色的长衫。 沐千澈明白这不是莫黛的错,她也是意外被穹清带走的,至于带回来的两筐果子,想来是她临时起意摘下的,为的还是要带回来给他们一家人吃,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一家人,她真的是一点错都没有。 他不想回家,因为他心里不舒服,他不想用这种负面情绪去面对莫黛,再过一会儿,等他自私的情绪平复后,他便回去。 莫黛做好了橘子酱和橘子罐头,罐头放入干净的瓷坛内用油纸和石蜡封住了。她又烤了两条面包,烤了香蕉,做了酒酿什锦水果汤,于是晚饭便全都是甜食,丸牛和两个小的乐坏了,至于大人嘛,偶尔吃一会儿改改口味还是不错的。 穹清和瓷釉也是极喜吃甜食,面包上抹上清新酸甜的橘子酱,以及香甜焦脆的烤香蕉再一次俘虏了他们的胃,瓷釉不由地有些伤感:“有这么多好吃的,要是能一辈子都呆在这里那该多好!” 瓷釉的话逗乐了许韶林,他和蔼地说道:“傻孩子,不用伤感,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若是以后离开了,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瓷釉感激地望着许韶林:“许叔您真是好人,您要是我爹那该多好!” “瓷釉。”见瓷釉越说越离谱,穹清忍不住提醒注意分寸,瓷釉立时便老实地坐着了,只听穹清对许韶林说道,“许叔,瓷釉人小不懂事,乱说话了,您莫要见怪!” 许韶林一听皇子喊他许叔,直觉就要给他跪下说自己不敢当,不过他才一动作就被萧笙按住,他也瞬间回神,尴尬地笑了笑:“不会不会,瓷釉乖巧,我看着怪喜人的!” 莫黛也跟着打趣:“我爹是天底下心地最善良的爹,瓷釉你说是也不是?” 瓷釉急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众人听了不禁笑出声来,而许韶林则嗔了莫黛一眼,佯装恼怒道:“你这孩子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 莫黛笑笑不语,一直埋头苦吃的萧笑忽然也冲许韶林咧开白牙一笑:“爹,我同意莫黛的观点,你不仅是天底下心地最善良的爹,还是天底下最年轻最好看的爹!” 萧笑这一句话可谓是猛药,许韶林整张脸都红了,映着昏黄的烛光越发地明艳好看了,石墨目光幽幽地看着许韶林,唉,这家人真的都长了一副好皮相啊! 戌时末,等沐千澈回来时,所有房间的灯光都已熄了,很显然全家人都已睡下。他一整天没吃饭了,说实话,肚子是空的,但他却没有胃口。推开自己房间的门,他将身上的药草放下,才关上门,灯光忽然亮起,他不由地一怔,并未转身。 “神医大人的警觉性不够高啊,若是以前,你在进房前就应该发现我的存在了!”莫黛盘腿坐在他的床榻上,挑眉说道。 沐千澈依旧未转身,只是淡淡道:“妻主,你今日不是该去阿笙的房里吗?” 莫黛下床穿鞋走到他身后猛地抱住他腰,将脸贴在他背上:“可不是吗?不过我担心某人回来后会因一天未吃饭而饿肚子落泪,遂与阿笙说好,明晚再去他那里。” “我吃了!”沐千澈当即说道。 “真吃了?”莫黛不信,手不由地摸向他的胃,沐千澈浑身一僵,伸手捉住她的手。 “我不饿。”沐千澈又说道。 莫黛拉他转身,对上他清然的眸,捕捉到一丝羞赧的情绪,嘴角扬起:“可是我饿了,陪我吃!”说着拉他朝桌前走。 沐千澈这才发现,桌上摆着一碟切得薄厚匀称的方形面包面,一碟煎得金黄,切得整齐的蛋卷,一碟盛放着两根焦黄的不知名吃食,还有一小碟橙黄晶莹的黏稠酱,想来是新做的果酱。鼻间传来食物的甜香味,沐千澈的肚子叫了起来。 莫黛仿若未闻,只径自替沐千澈倒了一碗热奶茶,并动手替他将果酱涂抹在面包片上。 沐千澈越发地不自然:“妻主,我自己来。”说着转身欲走,莫黛一把拉住他。 “不是要吃饭吗?你去哪儿?” “我去净手。” 莫黛松了手。 沐千澈净手回来,坐到桌前吃饭,他吃相优雅,速度却不慢,这一点让莫黛甚欣赏,待他快吃完时,莫黛才将白日里的事情解释与他听。 莫黛说完,沐千澈也恰好吃完,起身收拾碗筷。 “你当时很害怕吧!”莫黛说。 沐千澈的动作顿了顿,他当时是很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她。 “为了你,为了你们,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莫黛发誓般说道。 沐千澈低头继续收拾碗筷,忽然,一滴液体流下砸在了盛过奶茶的碗里,紧接着是两滴、三滴,越来越多。 什么样的哭泣最让人心疼,不是嚎啕大哭,不是柔弱低泣,而是无声地默默流泪。 莫黛再次抱住沐千澈的后腰,他的手抖了抖,这才转过身将她拥入怀里,像是抱着某件失而复得的宝贝,恨不能将其揉进自己的骨血内,这样他就不用再担心她会离开自己了。 良久,莫黛自沐千澈怀里抬头问道:“要沐浴吗?灶房的锅里有热水。” 沐千澈的眼神微闪,点了点头。 沐千澈自然舍不得让莫黛为他搬浴桶打洗澡水,但莫黛坚持为他打来热水。 待浴桶内的热水够了,莫黛放下木桶,将房门插上,看着他道:“洗吧。” 沐千澈见莫黛坐在桌边,支着下巴,一副要欣赏他沐浴的表情,浑身不自在。 莫黛看出他的难为情,其实她也相当难为情,好不容易撑出的厚脸皮,到底还是坚持不下去,于是不用他说,她便乖乖地躺到床榻上,背朝他:“我不看,你洗吧!” 沐千澈的眼神再次微闪,他当然明白莫黛其实是容易害羞的,突然想要放纵一下,于是试探道:“莫黛,要一起洗吗?” 闻言,莫黛的脊背一僵,登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脑子里一直在回响着沐千澈的话:要一起洗吗?一起洗吗?一起吗…… 见莫黛久久不出声,沐千澈又问:“妻主?” 莫黛头皮一麻,忽然一按床面坐起身,脸颊羞红,黑亮的眸在灯光下晕染上一丝妩媚风情:“一起洗!”说这话时,大有几分豁出去的视死如归的感觉。 沐千澈忽然别开脸,肩膀几无可微地抖了抖。 “你在笑我!” “我没有。” “你肩膀抖了!” “那是今日吹冷风吹得太久所致。” “算你狠!不是要一起洗吗?脱衣服!” “这个,我自己来……” “我的我也自己来,喂,你的手拿开……” 哗哗两声,有热水满溢出浴桶,肌肤相贴,凝脂玉滑,温烫的水熏蒸出交颈鸳鸯的暧昧,水波微微荡漾,淡淡的馨香里裹着浅浅的药香,在略显狭窄的空间内氤氲飘渺。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114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沐千澈醒来,莫黛犹躺在他怀里睡得熟,她的头枕着他的右肩,脸恰好依偎在他的肩窝,鼻息轻浅地喷洒在他的锁骨处,睡着时还好,醒来后便能清楚地感觉到那轻似羽毛般划过心尖的痒。 她的发丝与他的纠缠在一起铺开在枕边,动一下,两人都会有感觉,他不敢动,怕惊醒睡梦中的她,像这般揽着她,醒来后睁开眼的一刹那她便在眼前的感觉让他觉得满足欢喜。 然而她却动了,她原本放在他胸口的手臂滑至他的腰间,她整个人朝他的怀里又偎了偎,他能感觉到她丝缎般柔滑的肌肤以及曼妙起伏的柔软曲线,一瞬间唤醒他昨晚疯狂的记忆。 他想他是疯魔了,索取无度,她羞红脸的模样,她比他更热情如火,在暗夜里绽放出瑰丽妖娆的风情,无一不美。那一刻,他好似踏着云踩着风,沿着月光迤逦而下的银色之路,一步步迈向那璀璨耀眼的白光之中。 “早!”莫黛抬眼便见沐千澈那精致好看的下巴,凑过唇去轻吻,“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美呢?”莫黛微抬身,被子滑下,露出圆润的肩头,在犹显昏暗的房内散发着珍珠般淡淡的光晕。 沐千澈移不开眼,心里因她的话而感到愉悦,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句:“清公子那才叫美。” 莫黛挑眉:“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吗,神医仙子?” 沐千澈眼神微闪,表情有些不自然,算是默认了。 莫黛轻抚他的脸庞,吻上他的唇:“他美是他的事,与我无关,而你是我的!” 沐千澈被她取悦到了,以至于起身洗漱过后坐到饭桌前,他耳后根的红晕都未曾消失过,而且吃饭时一直在发愣,惹得萧笙他们不禁在私底下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约而同地,他们都红了脸,大概是想到了一处。 当然,石墨是不会脸红的,饭毕,他也跟着沐千澈去到他的房间,一边看他整理药草,一边小声问道:“喂,沐千澈,你们昨晚是不是一同沐浴了?” 乍一听闻,沐千澈不禁一怔,随即便继续做自己的事,不想搭理石墨。石墨没趣地挑挑眉,不经意瞥见沐千澈愈来愈红的耳根时,他了然地笑笑,转身离去,心里琢磨着什么没人能够知晓。 萧笙今日要出去采买做点心的材料,莫黛随他一起去了,二人并没有戴着面具,毕竟面具这东西,戴一回两回倒还新鲜,多戴几回便腻味了。 萧笙是第一回与莫黛单独两人出来,虽然是为了购买食材,但他还是觉得分外高兴,看着前头与他隔了三尺远的女子,唇角不自禁地扬起,左颊的梨涡让他清俊的面容多了一丝活泼俏皮的味道。 莫黛正走着,发觉萧笙的步子慢下来,回头一瞧,发现他正痴痴地望着她,不小心与她的视线相撞后,赶紧敛下眼睫,遮挡住眼里满满的深情。 莫黛的面上也是一红,被自己的相公如此欢喜着,说不开心那是骗人的,她向他伸出手:“过来。” 萧笙一怔,随即便快步走过去,害羞难为情是一回事,但他绝对不会因为害羞难为情而错过与妻主相处的每时每刻。 莫黛和萧笙二人,每人都背了一个大竹筐,手牵手走在大街上,女的俊俏,男的柔美,惹来不少行人伫足的目光。莫黛不在意,萧笙也不在意,虽然脸红得一塌糊涂,但他心悦她,就不怕别人说道,况且他以往也没少被别人说道,他自幼便没了爹娘,与姐姐两人相依为命,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东奔西走,不得不出入店铺与女老板磨嘴皮子讨价还价,他这张脸皮也在这些年来磨厚实了,只是在妻主面前会感到不好意思。 他们先来到杂货铺,买了蔗糖,糯米,花生,芝麻,大小红豆,绿豆,红枣,莲子等,而后又去了奇货店买蜂蜜。 奇货店的老板娘一见是莫黛,立时恭恭敬敬地将右臂搭在胸前,弯腰向她行礼,以着略显生涩的本土话招呼她:“莫姑娘,您这回需要什么?” 好在那老板娘这回没有再喊她什么救世主大人,莫黛松了口气,说自己要买蜂蜜。老板娘依言将蜂蜜抱出来,萧笙打开封盖,看了看成色,嗅了嗅味道,脸上露出笑容,开始与老板娘谈价钱,而莫黛则趁机看看有无其他新东西。 莫黛最后又买了些土豆,干香菇,干木耳,价钱也被萧笙还到最低,看着那老板娘不太好看的脸色,莫黛感到好笑,若是她来买,一准直接付钱了,萧笙不愧是持家有道的贤夫。 出来后,两人依旧牵着手,萧笙小声问莫黛:“妻主,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磨叽了,买个东西也要费甚多口舌,结果不过是省下几十文铜板而已!” “不会,我觉得你很厉害!”莫黛由衷地说道。 “真的?” “嗯。” 然而,当他们见到有一七八岁大的男童在路边卖鸡蛋时,萧笙都没检查那鸡蛋好不好,直接付给那男童一百文。男童穿着一件多处打着补丁的棉衫,脸色因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苍白蜡黄,他卖的鸡蛋统共就三十个,用一个竹篮装着,他原本只要六十文钱,是以当萧笙给了他一百文时他还不敢收。 “收下吧,这位哥哥见你家鸡蛋长得好看,是以才多给你银钱的。”莫黛解释道。 男童疑惑地接过钱,又将自己面前的鸡蛋看了一遍,没觉得长得多好看,但既然这位姐姐这么说了,他便当自己是遇到贵人了吧! 男童卖了鸡蛋急忙朝杂货铺跑,爹让他卖完鸡蛋买些粗盐和白米回去,爹刚生了弟弟,却没有奶水,要用白米熬成稀糊喂给弟弟吃。 男童自己萧笙面前跑过去时,萧笙不由地吸了吸鼻子,然后叫住男童。男童以为萧笙反悔了,于是又倒回来,正想将多余的铜板数出来还给萧笙,却听萧笙道:“你家是不是养了一头产奶的牛?” 男童一愣,随即抬袖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有些明白过来:“不是我家养的,是我们村上二妞子家养的,她家是地主,我替她家照看牛。前些日子,那牛产崽儿了,奶水可多了,小牛崽儿吃不完,公牛涨得厉害,我便替它挤奶!” 萧笙问:“你挤出来的牛奶留着做什么用的?” 男童回道:“二妞子家不要牛奶水,我爹没有奶水,我便将牛奶水带回家留着喂弟弟,可爹说这东西是畜生的奶水,吃了会变笨,便让我出来卖鸡蛋买白米回家熬稀糊!” “我想买下那牛奶,你今日能挤了送过来吗?我家就在……”萧笙将宅子的住址告知男童,然后付了他二十文定金,送到后,会付剩下的银钱。 男童一听高兴万分,这可是无本生意,于是又问道:“我每日都送可以吗?” 萧笙点头,男童欣喜地冲萧笙鞠了一躬,去杂货铺买了自己要的东西后蹦跳着跑回家。萧笙看着男童跑远的身影,眼神幽远,似是陷入回忆之中。莫黛也未打扰他,听到卖糖葫芦的声音,上前买了一串递给萧笙。 萧笙愣了愣犹未反应过来,莫黛将那糖葫芦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莫非不爱吃?” “不是!”萧笙接过糖葫芦,见莫黛只买了一支,脸颊再次染红,“妻主对我真好!” “相公对我好,我自然也要对相公好!” “……”萧笙不说话了,莫黛将装着三十个鸡蛋的竹篮挎在左腕上,右手腾出来继续牵着他朝前走。 妻主的手柔柔软软的,连一丝薄茧也无,指腹圆润,指甲闪着健康的粉色,像极了小婴儿的手。妻主从不涂脂抹粉,也不穿明艳华丽的衣袍,尽管石墨哥为她买了许多。从最初认识她到现下,妻主在外一直是这副淡然沉稳的模样,也只有他和他们知晓妻主真情流露时的一面,他觉得满足幸福。 莫黛见前方有一处小摊前围了好些人,不时发出惊喜或是惋惜的声音,惋惜者居多。莫黛自人缝中瞄见那些人是在套竹圈,也便拉着萧笙过去凑凑热闹。其实她本身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但难得与萧笙出来一回,就这么买完东西直接回去未免有些无趣。 莫黛跟摊主买了十个竹圈,分了五个与萧笙,自己便开始投了。摊主摆的小东西无非就是些廉价的首饰以及孩子爱玩的小玩意儿什么的,一文钱两个圈,但大多情况下是圈不中的。 莫黛就是个典型例子,五圈,一圈未中,摊主脸上的神色有些得意。 “阿笙,靠你了!”莫黛郑重地拍上萧笙的肩,那佯装严肃的神情让萧笙越发地有些难为情。 莫黛手指着一个猫样的陶瓷纸镇:“阿笙,套那个,容易些!” 身旁围观的行人见莫黛一个女子却像个孩子似的与自己的相公玩起了套竹圈,有的羡慕,有的撇嘴不屑。 当然,这二人压根儿就不在意外人的眼光,撇开杂念,萧笙开始投了,前四圈都未中,摊主喜上眉梢,萧笙有些气馁,但莫黛却一直鼓励他,萧笙发了狠,抿抿唇,稳住身形,手起,竹圈呈抛物线轨迹落下,恰好圈中一样黑绳穿着的水滴状红玉石额饰。 莫黛跟着就拍手叫好,大赞:“阿笙,好样的,来,我帮你戴上!” 摊主的眼角抽了抽,那东西可是他这些小玩意儿里最贵的一样了,要二十文呢,真是亏了! 萧笙圈中了一样,心里也着实高兴,但见莫黛要替他戴时,他有些好笑道:“妻主,这是女子额饰,我帮你戴上吧!”说着便接过莫黛手里的坠子,替她戴在额间,黑绳呈弧状垂搭在眼眉上端,中间那枚红色的玉石坠子刚巧滴落在额心,虽是廉价之物,但奈何莫黛生得好,衬着她如玉的肌肤竟相得益彰,煞是好看。 萧笙的眼里闪过一抹倾慕惊艳,看得莫黛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问道:“好看吗?” 萧笙点点头,脸颊红红的,眼里是遮掩不住的浓浓情意:“好看!” 二人在这里两相对视,无声诉请的模样看得其他行人有些恶心,纷纷扭头表示当众秀恩爱者可耻! 当然更多人则觉得他们是伉俪情深,难得难得。 二人继续向前逛,碰到个儒雅书生模样的年轻女子在卖画,画摊旁亦是围了好几人,有男有女。莫黛也拉着萧笙走上前,见那卖画女子倒是有几分本事,当众为人画肖像,不但能画得栩栩如生,而且速度奇快,前后不过一刻时辰便能画出一幅来。 莫黛便让那女子帮萧笙画一幅,萧笙害羞,那女子便提议将莫黛和萧笙一起画入画中,莫黛想想可行,便卸下背上的竹筐,揽着萧笙的腰站一旁。 卖画女子笑说自己还是第一回见到有妻主宠自家相公到这种地步的,而且两人都生得好看,真真是羡煞旁人。 萧笙此时已经幸福得有些发晕,脸越来越热,终于熬过了一刻时辰,他接过那画看去,画中一男一女相携而立,眉目传情,说不出得恩爱美满。萧笙爱不释手,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好装进画筒内,莫黛付了钱,二人背上竹筐离开。 那卖画的女子一直盯着两人的背影看,直到他们没入人群中时,她才蓦地攥紧拳头,脸上显出狂喜之色,抬起笔唰唰几下再次画出莫黛的画像,口中喃喃道:“像,像极了……” 莫黛和萧笙又去买了猪肉、鱼和活鸡,直到午时才打道回府。 后院内,莫无云和莫无风已将午饭准备好,正等着莫黛和萧笙回来一起吃。 待莫黛和萧笙背着筐走进后院时,石墨瞧见她额间戴着的坠子问道:“你戴的是什么?” 莫黛抬手一摸笑道:“阿笙今日投竹圈套到的!”语气里明显带着自豪的意味。 闻言,萧笙的脸有些红,石墨盯着他们俩看了良久,最后将萧笙拉到一旁悄声道:“跟哥说说,今日你们单独去逛街碰到啥好事了?”说话间,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眼神甚是暧昧。 萧笙嗔他一眼:“石墨哥,你正经点!” 石墨伸臂搭上萧笙的肩:“我怎么不正经了?我这不是想学点经验吗?我也想将妻主伺候得舒服啊……” “呸!不害臊!不与你说了!”萧笙甩开石墨的胳膊,朝灶房走去,将背上的竹筐卸下,净了手后到饭厅吃饭。 石墨也不在意,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跟着进了饭厅。 吃饭时,莫小羽和莫小翼讨好地望着莫黛,莫小羽说:“娘,吃过饭,我能吃罐头吗?” “新鲜的橘子不好吃吗?”莫黛问。 “罐豆好吃!”莫小翼急忙说道。 丸牛也在一旁哼哼:老子也觉得罐头好吃些,女人,你干脆把剩下的水果都弄成罐头算了! “那好吧,饭后一刻时辰,准许你们吃一碗,不能吃多,明白吗?” “明白!”两个小家伙立时开心地咧嘴笑。 丸牛哼哼唧唧地嫌一碗太少,莫黛直接说了两个字:灵水…… 丸牛一抖,恶狠狠地瞪向莫黛:一碗就一碗,你这忘恩负义、以大欺小、不爱护小动物的坏女人! 沐千澈昨日没吃到,不晓得孩子们口中的罐头是何物,许韶林、萧笙、石墨和莫无云三兄弟以及穹清和瓷釉也觉得罐头更甜美更滋润更好吃。莫黛也看出他们更喜罐头,于是决定将剩下的橘子全都做成罐头,橘子皮留下,烘干后便是最佳的调味品陈皮。 一家人正吃着饭,萧笑忽然回来了,一脸喜气,原来她今日带过去的点心卖完了,全被一大户人家的管家买走了。 萧笑一气喝下一大碗水后,才舒了口气说道:“莫黛,你做的饼干很好卖,不光是客栈内的客人爱吃,就连那些挑嘴的大户人家都爱吃。今日那买走我全部点心的郑管家说了,让我们以后直接送点心到他们府上,每三日送一回!李家,万家的也让我们供应点心!对了,还有尤家,虽然那尤管家我见了就讨厌,但我可不会跟钱过不去,她要买我就卖,左右她不会少了我银子!” 莫黛一听,明白饼干是大卖了,可以量产了,这是好事,饼干定价是五十文一两,比萧笙做的其它点心都贵,也是仗着这镇上无人做相同的东西,就像角鹿点心,二两银一个呢。萧笑说角鹿点心貌似有些滞销了,既然如此,那就暂且不做了。不过,许韶林的竹匣子可以继续编,莫无云三兄弟的荷包可以照常绣,童衣也可照常做。 “行,以后我们就多烤些饼干,你赶紧坐下来吃饭吧,吃罢饭在家歇息吧,这段时日辛苦你了!”莫黛笑着对萧笑说道。 “嘿嘿,一点都不辛苦!”萧笑抓了抓刘海傻呵呵地笑着。 莫黛觉得萧笑比以往沉稳多了,是时候该让她回去娶亲了。 午饭后一刻时辰,两个小的自觉地坐到饭桌前,各自端着自己的小碗和木勺等着莫黛将罐头端上桌来。丸牛自不必说,也是早早等着了。莫黛索性招呼全家人一起过来享用甜品。 玉白的细瓷小碗,装上橙黄的橘子瓣,混合着米色的糖水,看起来分外诱人,闻着清新酸甜,尝起来润滑甜美,一碗真的不够吃,但奈何人多,再多的好东西也只能吃上少许。 原本一大坛的密封罐头,才一拆开就没了,两个小的忽然心疼地撇嘴,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莫黛便将坛子倾斜着给他们看,一再保证够他们吃上好几日的,这才让他们破涕为笑。 穹清和瓷釉走时,莫黛喊住他们,将两小坛罐头递给瓷釉,其实昨日她不止做了一大坛,还有三小坛,莫黛见穹清似乎爱吃,而且这罐头的原材料橘子还是穹清背回来的,她理应要多给他一些。 瓷釉高兴万分,虽然明白这两小坛都是给他家公子的,但他总能沾点光。莫黛将罐头给了瓷釉后便转身欲离开,穹清下意识地就唤出声:“莫黛!” “有事吗?”莫黛转脸问。 穹清忽然不知该说什么:“没事,我就是想问问我的眼睛……” “再过几日就能拆开纱布了。” “我明白了,替我谢谢神医!” “好。” 穹清在瓷釉的搀扶下回到客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明显感觉到莫黛对待他的态度又像他初来这时一般了,若非有这些水果,有她做好的罐头,他真的以为昨日在谷底停留的那几个时辰是一场梦。 即便不是梦,他又能期待些什么呢? “公子,您,您要吃罐头吗?”瓷釉的意思太明显了。 “你想吃就拆开来吃吧。”穹清说道,想着罐头甜美的味道,精致好看的眉峰微蹙,他能理解为这是莫黛对他的特殊照顾吗?不是因为他的皇子身份,只是因为朋友?或者……没有或者。 在穹清纠结于莫黛对他的态度之时,许韶林他们也多少有些疑问。穹清不戴黑纱斗笠后的容貌美得让全家老小感到震惊,就连丸牛都不由地咂舌称赞这男人有几分姿色。 不过,他们非常清楚莫黛的个性,她绝对不会主动去招惹谁,当然,沐千澈除外,眼下她似乎也只当穹清是普通朋友,并无其他心思,只是不知穹清皇子是否对莫黛有意,若他有意了,是否会让女皇下旨赐婚? 一国皇子啊,女皇定然不会让他嫁与无权无势又无财的莫黛,便是同意了,也不会委屈皇子与她的其他几位相公平起平坐,定然会让他做正夫,而其他人则只能做侍夫了。 以莫黛对她相公们的重视程度,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那么女皇一发怒,她岂不是要被降罪? 这一番考虑下来,让一家人的心里都不平静,但这八字没一撇的事儿,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发生,是以,谁都没有提出来。 晚间,莫黛来到萧笙的房内。萧笙正坐在灯下看那张画,一边看一边笑,没注意到莫黛已经走到他身旁。他没有将画拿给沐千澈和莫无云他们看,他想私藏这个独属于她和他的秘密。 “画好看吗?”莫黛问。 “好看……”萧笙下意识地回答,忽而转脸看向莫黛,有些慌乱,但同时又感到欢喜,“妻主,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这么久,你都没发现,”莫黛不由地叹了口气,“原来真人竟比不过一张画!” “妻主,对不起,我只是看入神了,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谁都没法跟你比!”萧笙赶紧收起画搁置一旁,转而将莫黛拉到椅子上坐着,讨好地替她捶肩。 “好了好了,我晓得了,不用捶了,我刚才是在逗你呢!” “我知你在逗我,不过,我愿意替你捶!”萧笙笑着说道,手上的动作不停。 不知他是怎么办到的,捶肩没有丝毫力度,却每一下都能捶得她发痒,缩着脖子躲避,却被他圈在椅背上,莫黛笑得没力,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萧笙眼疾手快地将她抱起放到床榻上坐着,看她的眼神发亮:“妻主,你等着,我去打水给你洗脚!” “不用了,过来时我已经洗过了。” “不行,我想给你洗脚,你乖乖坐好!”萧笙皱着眉头说道,像在冲她撒娇,又像将她当成孩子来宠,莫黛一时间愣在当处。 萧笙心里想笑,他的妻主啊,她到底知不知她现下娇憨的模样最容易引诱男人发狂? 萧笙走出去,不多久便端着一木盆温烫的水过来。他先将房门插上,而后搬来小板凳坐在她脚前,替她脱去白底青缎面的布靴,然后褪去白色的布袜,露出玉白的小脚。 莫黛的脚甚好看,脚形修长,脚背绷直,脚趾圆润,萧笙有些爱不释手地抓着。 莫黛缩着脚,有些难为情:“我已经洗过了,真的没必要……” “有必要,我愿意给你洗,以后来我这里我都要替你洗!”萧笙倔强地说道,将她的脚沐入水中轻柔地搓洗。 莫黛觉得痒又开始发笑,同时略做挣扎往回收,但萧笙不给她这个机会,死死抓着她的脚。莫黛笑倒在床榻上,等到萧笙终于替她洗完,她才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她却见萧笙居然虔诚地吻上她的脚背,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阿笙?你,没生病吧?”莫黛忍不住伸手探向他的额头,也不热呀,但若没生病,这做出的举动也忒吓人了! “我没病!”萧笙笑着,左颊漾出梨涡来,看起来挺正常挺好看的,但下一秒他就做出不正常的事来,他居然开始吻她的脚趾。 莫黛受到的惊吓不小,寻思着该说些什么才能让这男人停止这暧昧撩人的不正常举动,不过,好在他吻完了她的十根脚趾,便停下来,站起身打开门,而后端起木盆走出去将水泼了。 莫黛趁此机会将脚缩进被窝里,省得他回来又有什么不正常举动。 萧笙回来后重新插好门,褪去外衫,熄灭灯,爬上床榻,说一句:“妻主,我们歇息吧!” “……好。”莫黛回答得有些犹疑,就着回廊外透进来的少许灯光褪去外衫,露出白色的中衣。 “妻主,我来帮你!” “……好。”莫黛不是没被脱过,只是今晚萧笙有些让她捉摸不透,总感觉心里突突地跳。 萧笙脱得快,并没有慢动作考验她的忍耐性,当两人几乎裸裎相见时,萧笙才趴在她耳畔以着明显动情沙哑的嗓音说道:“妻主,给我一个孩子吧,好吗?” 轰―― 莫黛的脑子里炸开一片白光来,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萧笙的,脑子有些晕乎乎的,只凭着自己的本能去行动了。 莫黛想,她醉了吗?貌似晚饭时滴酒未沾。但她确实醉了,她能感受到萧笙对她发自内心的珍惜,这份深情让她沉醉,醉得一塌糊涂,她想要回应他,同时珍惜着他对自己的珍惜。 他说让她给他一个孩子,这男人为何说得这般让她心疼,孩子不是她和他共同努力的结果吗?用她前世最恶心的一句话来诠释就是,孩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别说得好似她就是专门用来播种的那什么似的,她珍惜他们,自然也期盼着与他们拥有孩子。 是以在他们最后昏睡过去的前一秒,莫黛有些恼怒道:“萧笙你听着,孩子也是我的!” 萧笙听到了,带着满足睡去,又于清晨慵懒醒来,他想着要起来做点心了,可莫黛搂着他的腰不让起,说角鹿点心暂时不用做了,让他多睡会儿,早饭后再做点心。 萧笙的心柔成了水,虽然想要再细细将莫黛的睡脸描摹一遍,但他确实累了,不多久便再次睡去。莫黛却在此时悄悄起身,早饭就由她来准备吧,为家人做早饭,她甘之如饴。 现下饼干大卖,莫黛和萧笑便整理出一间柴房,让石墨在里头又建了一座炉灶,嵌入两个烤箱,搭建起长长的流理台,专门留着做点心房用。饼干,除了简单的甜的和咸的两种口味,她还尝试加入了香蕉、柠檬、橘子等做成水果口味的,之后又尝试了夹心饼。这些不同味道的饼干一出来便大受欢迎,虽然价格翻了几番,但那些有钱人照买不误。 另外吐司面包也开始正式出售,这个卖得比饼干贵得多,烤一条不容易,是以,一条就卖十两银,搭配的果酱,一小碗也要二两银。开始无人问津,但在莫黛让萧笑拼出一条来让客人试吃后,效果显著。不过,莫黛每天只烤两条,想买都要看运气。 七日过去了,穹清眼睛上的纱布可以拆了。沐千澈替他拆下纱布,让他不要急着睁眼,慢慢地让光线进入到视野内。 纤密的眼睫簌簌抖动着,在清晨的日光中,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他有些害怕,害怕自己睁开来后仍然看不见一切。但转而又想,过去的八年他都过来了,在遇到莫黛之前,他都已经认命了,再不济,他这回还是像以往一样罢了,没什么好怕的。 穹清慢慢睁开眼,柔和的光一点点充盈他的视野,等到他完全睁开时,所有的一切明晰了然,尽收眼底,他眨了眨眼,视线定格在莫黛的脸上。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115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他终于看见了。 在这一刻之前,他只能通过耳朵聆听她的声音。无数次,他借由她纯而干净,清而婉转的嗓音想象过她的容貌,但总是隔着纱笼着雾,影影绰绰,好似一个虚幻的人影没有真实感。 直到这一刻,她的影像终于真正落入他的视野,清新儒雅,不骄不躁,笑起来宛如盛开的百合,不笑便如生在石边的一棵青竹。 穹清望进莫黛的眼,她的瞳仁比常人大而黑,像浸润在溪水里的黑玉石,清亮晶莹,但那神秘的黑却又让人洞穿不透。 莫黛同样在看穹清,上天真的甚是厚待这人,五官无一不美,尤其是眼睛,瞳仁似乎比她的还要大而黑,逆光时,竟有幽紫的光华流转,望一眼便让人移不开视线,似魔似咒,甘为沉沦。 “咳咳!”沐千澈忽然清了清嗓子。 莫黛瞬间回神,不敢再与穹清对视,以前她不信有人的眼睛可以让见者着魔,现下她信了,刚才差一点她就被魔控制了,若是因此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动来,呃,后果不堪设想。 穹清见莫黛无事人似地移开视线,心里忽然有些发堵,重见光明的喜悦也因此而淡了下来。 “公子,太好了,你终于能够看见了!”瓷釉喜极而泣。 穹清笑着点头,一瞬间房内的光线都好似亮了亮,瓷釉看呆了神。穹清站起身,忽然冲沐千澈鞠躬:“多谢神医!” “沐某只是尽到医者的义务而已,清公子言重了!”沐千澈赶紧扶起穹清,近前时不禁又生出感慨,真乃美人,美到让人不敢直视。 穹清不经意又瞄向莫黛,恰好莫黛也看向他,一瞬间二人再次对视,莫黛极快地别开视线,却又不意瞥见他的唇,不知为何有些心虚,那日的意外他应该不记得了吧,不记得最好,若是记得了……呃,若是记得该怎么办?她可以耍赖说是意外,不行,意外也是发生了,她直接说那是他的错觉,对,错觉! 穹清见莫黛再一次与自己错开视线,好像不愿见到他似的,心里的堵闷更甚,复明的喜悦也便一丝不剩了。 “娘!”莫小羽的声音自院内传来,不多会儿便跑到房门口,而莫小翼也随后追了上来。 “叔叔,你的眼睛能看见了?”莫小羽见穹清眼睛上的纱布拆去了,此刻正朝他看过来,便惊喜地踏进门槛朝穹清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仰起小脸看他。 “嗯,看见了。”穹清望着莫小羽,抬手摸向他的发顶,眼神柔和。 莫小翼依旧不敢与穹清亲近,踏进门就跑过去抱住莫黛的大腿,但眼睛却黑溜溜地朝穹清瞄着,明显是也想跑过去抱美男大腿,但是,他的性格比较腼腆,内心也比莫小羽更敏感,当初接受莫黛时也花了不少时间。 莫黛于是摸了摸莫小翼的发顶,蹲下来,附在他耳畔低声说道:“想过去,就闭上眼扑过去,叔叔不会打小孩的!” 莫小翼得到莫黛的鼓励,果然有了一点底气,不过还是在莫黛的腿边磨蹭了一会儿,才真的闭上眼朝穹清扑了过去,但是,他因为紧张激动,再加之本身腿脚不怎么利索,噗通,跌趴在穹清的脚边,大眼里迅速积聚泪雾,但他抿了抿小嘴,愣是憋住了,毕竟扑美男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觉得有些丢脸,趴在地上不想起来。 莫黛忍不住抚额,而沐千澈早将她与莫小翼的对话听在耳内,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刚想上前去抱莫小翼时,却被莫黛拉到一边,以眼神示意他不要去扶,小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这一步需要他自己去达成,沐千澈顺势揽住她的腰捏了捏。 莫小翼跌趴在自己脚下,穹清自然伸手去拉他,可莫小翼没让他拉,而是自己爬了起来,穹清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就在他想收回去时,莫小翼忽然抓住了他的食指,怯生生地叫了声:“蜀黍!” 穹清一愣,在对上莫小翼红着小脸,想看他又不敢看的模样时,心里柔软异常,忍不住也用手摸了摸他的发顶。他一直以为莫小翼怕他不喜他,原来他只是害羞而已。 莫黛再次与沐千澈以眼神交流:看到没有,我儿子进步了! 沐千澈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每回她一说到孩子的事,眼神都亮得灼人。 莫小翼很享受被美男摸发顶,小脸美美的,忽然,他记起了什么,但见他胖乎乎的小手伸进脖子里拉出用红绳系着的木头小猪取下来递给穹清,大眼睛里满是讨好的意味。 穹清接过那只木头雕刻的小猪,问道:“你要送给叔叔吗?” 莫小翼急忙点头,穹清开心地扬起唇角,莫小翼看痴了,呆呆地张着小嘴。莫小羽也看痴了,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像弟弟一样送点东西给叔叔,这样叔叔也能对自己笑了。 莫黛再次抚额,儿子,你进步过头了,怎么就不见你送东西与你娘我呢? 莫黛终于体会到那日莫无风看着莫小羽端吃的送与穹清的心情了,很复杂,既欣慰又落寞,还有些羡慕和嫉妒。 两个小的将穹清拉出去玩了,瓷釉也跟着去了,莫黛和沐千澈这才并排慢慢走出前院,沿着回廊散步回后院。 临近午时,一早出门的石墨回来了,招呼着几个帮工将一堆好似从家具上拆下来的木头搬进自己的房内,一家人都甚好奇他搬木头回来做什么,他也不说,只是笑得高深莫测,脸上的表情分明就在说“你们猜吧猜吧尽管猜,但我就不告诉你们”。 不过一家人也没有好奇多久,因为之前曾卖过鸡蛋给萧笙的那个男童又将牛奶送上门了。 萧笙之前让一男童送牛奶过来,也没指定要他送多少,男童脑子不错,晓得多送多得钱的道理,几乎是每日都会送来。 男童姓宋名叫阿平,今年八岁。从他们家到镇上大人都要走一个时辰,他走了一个半时辰才到。 萧笙付给他每罐一百文的报酬,明显是在接济这个孩子,而且每回都会送他点心吃。阿平人虽小,但却甚懂事,明白萧笙善良心好才会让他送牛奶过来,每回都恭恭敬敬地冲萧笙鞠躬道谢。 灶房内,莫黛正将糯米粉肉丸子以及清蒸鱼从蒸锅里取出,小锅里勾了酱色的汤汁,舀出来浇上去,看起来甚有口感,可惜丸子是猪肉,丸牛和穹清都不吃。为此,莫黛特意又炸了萝卜素丸子,炒了酸辣大白菜,红烧香菇,以及油煎鸡蛋卷。 萧笙抱着瓦罐走进灶房,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妻主做的菜真香!” “相公做的菜也香!” 说着两人都笑出声。 “那孩子走了?”莫黛问。 “嗯,说是明日还会送过来!”萧笙将瓦罐放到置物柜上,想着吃过午饭便将牛奶做成炼乳。 莫黛将所有的菜都准备好,腾出空来,便开始打趣萧笙:“相公真是大善人,那男童遇到相公算是有福了!” 萧笙脸一红,忽然就想到一个问题:“妻主,我擅自多花钱买他的牛奶,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虽然我们现下过得好了,但也不能忘记过去的苦日子。想当初我贫穷的时候,也曾想过若是能遇到一个大善人给我一个赚钱的机会那该多好,对于那个男童来讲,你便是他的大善人!” 萧笙有些感动,妻主总能说到他心里去:“看到阿平,我就想起当初的我自己,那时我也是拼命想去赚钱养家,各种法子都尝试了,虽然通常是没有结果的,但好在我坚持下来了!” 莫黛不说话,只是走上前紧紧抱住他后腰。 萧笙的心里暖暖的,忍不住就回身将她拥在怀里,有一个知冷知热,疼他懂他的妻主,他何其有幸! “咳咳!”石墨不知何时倚靠在灶房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抱在一起的萧笙和莫黛,萧笙尴尬地松了手,脸颊爆红,径自端了两样菜出了灶房。 莫黛也有些不自然,见石墨一直盯着自己,她索性迎向他的目光,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逝的羡慕和落寞,忽然有些心疼,于是嗔他一眼:“看什么看,快过来帮忙端菜!” 石墨被莫黛一嗔,不恼反喜,心里也微微荡漾,他极喜莫黛假意恼怒的模样,勾得他心猿意马,直想将她纳入怀里狠狠亲个够。 石墨从来都是行动派,想着什么,身体也跟着动作了,直接将莫黛搂入怀内,微弯腰将脸埋在她的颊侧,咬着她的耳朵蛊惑道:“今晚来我房里,我有好东西送给你!” 莫黛的耳朵红了:“什么好东西?不会是你今日搬回来的那些木块什么的吧?” 石墨哼了声,专注地咬她的耳朵,不说话,好似在赌气,莫黛不答应,他就继续咬 莫黛只觉右耳火烫炙人,用手肘推了推抱住自己的大块头:“好了,我晓得了!” “你说真的?”石墨大喜。 “当然。” “啧,反应太冷淡,我感受不到你对我的真心!”石墨又想咬。 “去,你再闹就不给饭吃!” “啊?妻主,你,你也忒狠了吧!”石墨做西子捧心状,“既然你要虐待我,那我,我明日就回娘家去!” “噗!”莫黛被逗笑,拍拍他的脸,“别耍宝了,把这两样菜端去饭厅。” “你亲我一下……” “快去!”莫黛一瞪眼,石墨摸摸鼻子,赶紧将菜端出去,见好就收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饭厅内,因为穹清恢复了视力,且与两个孩子玩耍的缘故,如玉的面庞晕染开两抹极淡的红晕,美瞎众人的眼。 丸牛又开始抱怨莫黛为何要将肉丸做得那般美味诱人,明显是欺负猪,看着一桌人都在吃,而自己却不能吃,丸牛觉得心里不平衡,好在穹清与它站在同一战线上,都不吃猪肉,然而,当它见到穹清伸出筷子夹了一个肉丸放进口中时,丸牛觉得自己被战友残忍地背叛了,恶狠狠地瞪了穹清一眼,决定以后不再对他有好感。 穹清自然不知丸牛的内心活动,原本他只是尝试着吃的,可肉丸一到口中,香糯润口,不油不腻,一点都不难吃,于是他觉得自己也是可以吃猪肉的,若是莫黛以后再做其他猪肉类吃食,他应该都能吃了,想至此,心里居然有些期待和雀跃。 饭毕,穹清没有像往常那般离去,而是陪着孩子们玩耍了一番。或许是穹清的眼睛复明了,整个人开朗了许多,莫黛一家人都感受到了,虽然还是觉得他美得让人叹息,但却少了几分冷漠,不光莫小羽和莫小翼爱黏在穹清身旁,就连莫小满都张着小手要穹清抱。 莫无轻有些为难,但当穹清主动要抱莫小满时,他也只好将莫小满递过去。莫小满起先甚是乖巧地坐在穹清的怀里,睁着溜圆的大眼睛看着穹清的脸,将穹清的五官悉数看了一遍后,开始选自己最中意的部位――嘴唇,淡而粉,侧看时闪着晶莹的光泽,就像透明状的藕粉,甚美味的模样。 莫小满于是伸出小手抓着穹清的衣服,挣扎着从他的腿上站起身,穹清察觉到他的意图,于是将他抱起来,莫小满开怀了,张开小嘴就咬上穹清的嘴唇。 穹清以为他是闹着玩的,别开脸,莫小满却追着不放,追上了急急又是一口,这回他怕穹清跑了,咬得狠,穹清呼痛,急忙躲开,居然流血了。 莫黛一家人惊呆了,这个刚长了四颗小乳牙的小色鬼,他到底晓不晓得自己闯祸了? 莫小满自然不晓得,他还想再接再厉继续咬,却不想他爹莫无轻一把掐住他肋下将他抱走,顺便还接连打了他的小屁股。莫小满觉得痛了,哇一声哭起来,可没人同情他,莫无轻急忙向穹清赔不是,之后抱着小色鬼回房,老天,儿子将皇子的嘴咬破了,这可如何是好? 莫黛也向穹清道歉,穹清笑说没什么,他的嘴唇已经不流血了,但那破皮的一块甚是明显,让人看着甚是揪心。尤其是莫黛,忧心忡忡地望着穹清的嘴,然后心虚又多了几分。 不多久,莫小满在哭泣中睡着,莫无轻出来后,再一次向穹清道歉。见穹清确实不在意时,莫无轻才松下一口气。 穹清今日之所以留下来是想跟着许韶林学编竹匣子,自从那日跟莫黛学编了草筐后,他觉得自己或许有这方面的天赋。 许韶林自然乐意教穹清,只是当他见到穹清那一双无丝毫薄茧,肤色如玉,手指修长,指关节平滑优美的手时,他犹豫了:“清公子,这编织是个粗活,我担心您的手会受伤!” “没事的,我之前也曾编过,不会受伤的!”穹清想起莫黛教他编织的那次,虽然他有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草叶划到了,但他摸过去时却没有痕迹。他哪里晓得那日他是因为刚饮了莫黛的血,有一日的自动愈合能力。 许韶林不忍打消他的积极性,便教了,但结果一刻时辰不到,他的手指便被竹片划伤了四五处,血不停流出来,看得瓷釉直掉泪。 沐千澈帮穹清包扎好后,许韶林说什么也不让他继续编了。穹清有些沮丧地坐在饭厅内。在一旁做绣活的莫无云三兄弟有些不忍,不过他们也看出穹清不喜刺绣。因儿子小满的唐突而觉得有愧于穹清的莫无轻便提议道:“清公子,不如,你去向妻主和萧笙哥学做糕点吧!” 穹清一愣,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一点,不过他的小侍瓷釉却是极其兴奋:“公子,学吧,我和您一起,以后想吃时,自己便能做了!” 穹清和瓷釉于是来到灶房,见到萧笙正在做炼乳,二人说明来意,萧笙笑道:“妻主就在出门右拐的糕点房里,你们过去吧!” 糕点房内,炉灶内的火烧得旺旺的,不时传来噼啪的声响。烤箱内在烤的是面包,而莫黛正在做的是饼干。饼干的模子都是萧笑用竹子做的,各种形状和图案,用模子一个个改过去,一块块镶嵌着花纹图案的小巧饼干便成形了,只需放进烤箱内烘烤便成。 穹清和瓷釉进来时,见莫黛正将两铁盘成形的饼干放到一旁的置物架上,又开始继续揉面团,擀面团。莫黛听说她们要学做糕点,有些怀疑他们能不能做下去,因为做糕点与聪明与否无关,就像沐千澈,谁能说他不聪明?但他就是不会做饭,即便是懂得如何去操作,但做出来的饭就是让人难以下咽。说白了,这需要天赋。 不过,既然他们愿意学,她也不会藏私,于是一边做一边讲解,讲解完,让他们从打蛋和面开始练习。 瓷釉先学打蛋,穹清先学和面。莫黛见穹清的衣袖不时滑落,于是走过去替他卷至肘部,也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原本宽大的广袖在她的几折之下服服帖帖地停留在肘部。 穹清的手臂亦生得修长好看,肌肤如玉,毛细孔都极难发现,用现代的一个词就是“瓷肌”。莫黛替他卷袖子时,无意间碰到了,微凉温润,似上好的玉。莫黛自然不会多想,而穹清却因她似有若无的碰触而有些慌乱,于是和面时,便有些心不在焉。 “穹清,抬起胳膊。”莫黛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穹清的脑子有一瞬的轰响,好似又回到在谷底的那日,听她忽然出声“穹清,张嘴”…… 穹清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但他属于那种红也不过分的人,只是如玉的面庞染两抹红霞,霞晕淡淡,美不可言。 “抬胳膊呀!”莫黛又出声,穹清依言抬起胳膊,莫黛的手臂从后头穿过来,好似要搂抱他一般,同时有淡淡的馨香气息飘进他鼻间,一瞬间穹清的身体僵硬如石,心跳也乱了。 瓷釉看着莫黛和穹清,虽然从他的角度清楚地看到莫黛是在替穹清系上遮脏的围裙,但两人间的气氛着实暧昧得让人脸红心跳,于是他忘记了打蛋,就这么羞赧地看着他们。 莫黛替穹清系好围裙,又指点他该揉面,见他揉面的动作像模像样了,这才看向瓷釉,却见他正眼神闪烁地望着她和穹清,脸上也显出诡异的红来。 “瓷釉,你怎么了?不舒服?”莫黛问。 “啊,没,没有不舒服!”瓷釉回神,笑了笑,拿着莫黛特意让许韶林做的打蛋器开始搅拌,边搅边问,“莫姑娘,你看,是不是这样?” “嗯,不错,继续不停搅拌,直到鸡蛋发泡成乳白色!”莫黛点头,说完便转身去看炉灶,又朝里头添了几块木柴。 晚饭时,瓷釉的手太不起来了,拿筷子吃饭都费劲,他有点想放弃学做糕点了,他只适合吃啊!而穹清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揉面可是个体力活,虽然他的力气不算小,从谷底回来后,身体也好得很,但长时间揉面,他的胳膊也开始发酸,但他不想放弃。 戌时末,莫黛洗漱后从灶房内出来,远远地便见石墨倚在回廊的廊柱上等她。莫黛感到无奈,这厮还是不信任她,她既说过去找他就一定会去,当然,看过他要给她看的东西后,她会回自己的房间。 待莫黛走近,石墨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的房内,一进门便反手将门闩插上。 莫黛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石墨房里的够两人并排坐着的座椅式秋千架,实木色,漆着透明的桐油漆,颇有些现代浪漫的家居气息,原来他一吃过午饭便进自己房间捣弄的就是这东西。 莫黛又想问他了,真的不是穿来的吗? “中意吗?这可是按照你曾经说过的一个构想图做出来的!”石墨从背后将她囊括在自己的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轻磨蹭着。 “你……” “我什么?” “你好厉害!天才!”莫黛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石墨的胸腔内鼓荡着笑意,好吧,他承认,他被莫黛愉悦到了,旁人再怎么夸赞他,他都觉得那是巴结奉承虚情假意,可莫黛的夸赞却让他感到无限欢喜。 石墨拉着她坐到秋千上轻轻晃动,莫黛闭眼仰靠在椅背上,感受这晃动带来的轻松惬意。石墨拉着她的手放在唇间轻吻,一吻再吻,手背手心皆不放过,莫黛嫌痒缩了回去,这厮怎么跟萧笙一样,萧笙是吻脚,他是吻手,都什么癖好啊! “唉!我发现这秋千座椅有个致命的缺陷!”石墨忽然皱眉感概。 “哪里有缺陷,这不挺好的吗?”莫黛疑惑,四处检查秋千的各处衔接,发现除了完美以外,再无其它更合适的词语来评价它。 石墨忽然将莫黛拉扯到自己的腿上坐着,莫黛挣扎着起身时,他直接俯脸吻她,一触即离:“我其实应该将秋千做成单人椅,这样我抱着你一起入座才显得理所当然!” 莫黛的脸有些红,嗔道:“不正经!” “我在房内抱自己的妻主,要什么正经?还是说你……”石墨正说着就被莫黛伸手堵住了嘴,她觉得这厮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还是不听为妙! “好,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我直接用行动来告知你,我对你的欢喜已经如痴如魔,无法自拔,不能自已,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我想被你亲,被你睡,拥有你的孩子……” 莫黛感到无语,这还叫不说? 不过,他毫无掩饰的示爱让她感到难为情的同时也甚感开心。 “今晚陪我,我想要个孩子!”石墨在她耳畔轻喃软语。 “不是说好等我们成亲……” “我不等,反正也睡过一回了,我是你的人了,你休想把我晾一旁,我决定插队,萧笙过了就是我!”石墨语气霸道,眼神也依旧侵略危险,但莫黛却知他强势的背后有着怕被拒绝的脆弱。 “只要你不介意,我……” “我不介意!”石墨笑得邪魅,下一秒便吻住莫黛的唇。 秋千座椅晃荡着,灯未熄,墙上的影子也便摇曳着。 夜正静,忽然,一矫捷如猎豹的女子身影自房顶跃入后院内,声音不大,却足让房内的众人听得一清二楚:“莫黛,快出来,有急事找你!” 来人正是赵英姿。 石墨与莫黛正进入状况,两人均衣衫半解,情意萌动,好事将近,生生被掐断,莫黛努力平复体内的躁动,可石墨不想忍,想继续却发现莫黛已冷静下来。石墨气得咬牙切齿,甚想将赵英姿那女人大卸八块。 “妻主……”石墨开始扮可怜,不光是女人,男人忍着也是很辛苦的。 “我去看看什么事,或许很快就回来了。”莫黛想笑,努力忍着。 “你笑我!” “我没有。” “没有就亲我一下!” “你……” “你就是笑我!” “……”莫黛俯脸在他唇角啄吻一下,且在他动手想拉她之时躲开,笑着开门出去,并将门带上。 石墨舔了舔唇角,意犹未尽,整个人瘫在座椅上,呵呵傻笑着。 赵英姿将莫黛带到前院前方的凉亭内,烈和管轩也在。 回廊内挂着灯笼,但凉亭内却暗着。几人也未点灯,就这么坐在暗色里。 “小黛黛,情况有变,我和烈要回帝京,小清儿也要与我们一道走!”赵英姿说道,表情甚是严肃。 “是吗?何时走?我替你们准备些干粮带着。”莫黛淡淡道。 赵英姿有些傻眼,严肃的表情瞬间垮台:“小黛黛,你好歹有句挽留的话语吧!”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啧,算你狠!”赵英姿叹了口气,不想承认其实她很受伤,“是这样的,小清儿生辰那日女皇让她的另外一个皇子代替穹清出席国宴,宴席上多国使者均有意求娶云国第一皇子。” 听到这里,莫黛不由地猜测,是否女皇已答应某国的求亲了。 “琼国使者带了他们的嫡皇子要嫁给女皇,且同时替他们的皇女管媛求娶云国的第一皇子穹清。这是有意与我云国交好了,之前两国的剑拔弩张好似不存在一般。” “女皇同意了?”莫黛问,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同意了!”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吗?”莫黛不禁问道,赵英姿急火火地将她叫过来说有急事,试问这种国家大事找她有何用? “怎么没关系了?关系大着呢,管轩你来说吧!”赵英姿挑眉说道,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二皇姐……” 莫黛的眼皮跳了跳:“别,少年,我真不是你二皇姐,我后脑勺没有白月牙!” “那我叫你姐姐。是这样的,大皇姐管媛在三个多月前从马上摔下,磕在了石头上,至今昏迷不醒,御医只能每日灌她汤药续着她的命,但她日渐消瘦,一个多月前,我收到消息说大皇姐已经喝不下汤药,危在旦夕。母皇瞒着这事,近来好似在寻找与大皇姐相像之人,姐姐,你被发现了!” 管轩老气横修地一席话听得莫黛头皮发麻,她被发现了?这……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1161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见莫黛不说话,似是因管轩的话而纠结,赵英姿不禁说道:“小黛黛,估摸着很快便会有人上门了,要躲趁早!” 躲?她是想过要躲,但若对方有心要找到她,躲也没用! 只是这里又非现代科技那般发达,天下之大,找相像之人并不容易,而且是在秘密中进行的,她自认没怎么出风头,怎么就被发现了?莫非是之前那帮异国人画的大头画像?不对,那时候赵英姿还未过来呢? 想至此,莫黛狠狠地剜了赵英姿一眼,她一来就准没好事!赵英姿似乎读懂了莫黛眼神的意思,死不要脸地笑了笑。 “姐姐,你不怀疑是我泄的密吗?”管轩眼神幽幽地望着莫黛。 “你若泄密,你母皇怕是早就知晓了。”莫黛淡淡说道。 闻言,管轩的眼神亮了亮,心间漫过一丝暖意。 虽然莫黛极力否认她是他的二皇姐,但他却认定她就是当年被奸人偷渡出宫的女婴。因为她长得太像大皇姐,不,应该说她太像母皇了,一颦一笑皆像,只不过母皇的眼神是无情冷漠的,而她的却是干净温暖的。也因此,他见到她的第一眼生出希望决定跟着她。 “你是不是让人帮你画像了?”管轩问。 莫黛嘴角一抽,前些时日她的确和萧笙一起让一书生模样的女子帮着画像了。 “那人是我师姐,武功不及我,但记忆超群,过目不忘,擅长描摹画像易容,轻功尤其了得,可以说,至今为止,我还未见过比她轻功更好的人。” “换言之,你母皇已经知晓我的存在?” “是的。” 莫黛忽然想骂人:“啧,我若是不去琼国当替死鬼,她能奈我何?” 赵英姿噗嗤笑出声:“小黛黛,其实你去当皇女也不错,还能娶到小清儿,也只有你娶了小清儿,我才能死心,不然,我是死也不甘心!” “你不是说女皇极其宠溺第一皇子吗?那她如何舍得将第一皇子嫁到异国去?” “女皇就是女皇,谁让小清儿生在帝王之家?” 莫黛不说话了。 “姐姐,你不用怕,到了琼国,我定护你周全!”管轩忽然说道。 莫黛摇了摇头:“谁说我要去琼国了?我不去,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谁爱去谁去!既然是找相像之人,没必要非得是我吧!而且,你师姐不是擅长易容么,随便找个好拿捏的易容成你大皇姐的模样不就得了!没旁的事我要回房睡了,你们也早点歇吧!” 说完,莫黛站起身离开凉亭。 赵英姿、管轩和一直未曾说话的烈面面相觑,眼神里传达出一个意思,莫黛想得太简单了! 一国女皇想做的事从来都是势在必得的,既然管轩能够在第一眼认出她是琼国当年失落在外的二皇女,那么琼国女皇怎么可能想不到?莫黛这回是做定了琼国皇女了! 莫黛回到后院,本想直接回自己房间,想了想还是去敲石墨的门,手才抬起,房门便被拉开,石墨伸手便将她拉到怀内,关门落闩。 “你这回果然没有骗我,我信你了,以后任你搓圆揉扁!”石墨将脸埋在她发间,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无限欢喜着。 莫黛的情绪却有些低落,其实她已想到自己这回是躲不过了,她现下担心的是她去琼国当替身皇女了,她一家老小怎么办?她从心底里不愿他们跟着她去住皇宫,虽然没有体会过住皇宫的滋味,但前世的电视剧她还是有看过的,大抵能够想象得出一入宫门深似海的情形。 “出什么事了?”石墨察觉到莫黛出去一趟后好似没什么精神了。 莫黛摇了摇头,搂抱住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胸口:“没什么,我们歇息吧!” 石墨可不想被她敷衍,几番追问之下,莫黛便将赵英姿和管轩带来的消息说了出来。石墨听后,皱起眉,良久才叹了口气,笑道:“原来我们的妻主是琼国的皇女,难怪你与乡下的村妇不同。见你的第一面时,我便感觉到你身上有股常人没有的与生俱来的尊贵凛然之气!” “我这正发着愁呢,你还打趣?”莫黛白了石墨一眼。 石墨吻向她的眼,以着从未有过的正经口气说道:“愁什么?只要你坚决不放弃我们就好!这世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事,你莫要事事都自己一人扛着,不要小瞧我们,我们也是可以替你分忧的!” 莫黛被感动了,拉下他的颈子吻他的唇角,释然道:“你说得对,咱们就静观其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妻主,你可要保护人家哦,人家会害怕!”石墨嘴角勾起邪魅的笑,眼神明明暗暗闪着侵略的光,偏偏说出口的话却让人啼笑皆非。 莫黛心情不错,首回配合他:“相公莫怕,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妻主……” “相公……” 两相对望,石墨的眼神越发地幽暗,似窥视猎物的猎豹一般危险迫人,莫黛终于没能忍住,破功笑出声来。 石墨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榻,已近子时,不过属于他们的夜才刚刚开始。 翌日辰时,赵英姿见到了穹清,因他绝世的容颜而惊艳得说不出话来,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痴迷。忽然对女皇的那个决定感到恼火,她虽然之前一直不正经地对穹清出言轻薄,但她是真的心悦他。他就像高巅之冰莲,她虽然如众多倾慕者一般仰望着他,但其实心里一直想将他采撷下来据为己有。 可现下不可能了,除非她不要目前的身份,不顾她宰相老娘的安危,将他抢夺到身边来,从此天涯海角,过着流浪被追缉的逃亡生活。 赵英姿伤感了,心一寸寸地抽痛着。 烈察觉到自家主子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上前提醒了她几句,赵英姿瞬间回神,再度恢复她潇洒不羁的笑容,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知穹清。 赵英姿本以为穹清会大受打击,然,他没有,就好似早已料到一般,并未有太大的反应,倒是瓷釉立时红了眼圈,眼泪吧嗒吧嗒流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他本以为公子可以与莫姑娘两情相悦,届时公子嫁与莫姑娘,他也能够留下来,他和公子都中意这里平淡温馨的生活。 “瓷釉,收拾一下,我们随赵统领回宫。”穹清神色淡淡地说道。 瓷釉抬袖擦泪,恭敬地应声,认命地去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不过是两套换洗衣物。 当瓷釉扶着穹清坐进马车,放下布帘之时,莫小羽和莫小翼哭得像泪人。莫黛神情复杂,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知晓内幕的石墨,望着马车离去,眼神深不见底,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马车内,瓷釉无声流着泪,虽然莫黛一家人又一次为他们准备了好些吃食,但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公子,您不难过吗?您明明就心悦莫……” “瓷釉。”穹清打断瓷釉的话,“饿了就吃块点心。” 瓷釉憋住声,他才刚吃过早饭不久,哪里会饿?既然公子不让他说,他就不说了。 赵英姿与烈并排坐着,心里亦是五味杂陈。 “主子,留管轩在莫姑娘家好吗?”烈问道,管轩是他们的俘虏,可主子并不打算暴露他的身份,之前喂他的毒药也给了解药。 “那是他姐姐不是吗?”赵英姿不甚在意道。 “可……” “他不会加害小黛黛的,你也看出来不是吗?” “属下是说……” “交差吗?你主子我自有分寸!” 烈不再说话,专心赶车。 穹清离开后的几天里一直下着雨,阴冷潮湿,人的情绪也跟着低落。 不过,莫小羽和莫小翼除了穹清走后的当日有些不开心外,第二日便忘了,兴奋地与丸牛一起在回廊内追着布球跑来跑去,大人们都冷得直缩脖子,可他们的小手却是暖的,小脸红扑扑的。 管轩俨然以莫黛的贴身护卫自居了,有莫黛的地方必有他,在宅子里还好,一旦莫黛出门了,他必然形影不离地跟着。 莫忧非常吃味,但也只能狠狠地瞪他几眼,谁让自己技不如人? 除了石墨以外,莫黛并未将自己已经倒霉地被琼国女皇锁定为替身皇女一事告知其他人,但管轩的反常举动让一家人多多少少有些不安,尤其是许韶林,看着管轩与莫黛相似的容颜,想着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有可能要被她亲爹亲娘认走了,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莫黛察觉到许韶林的不安,平日里没事便腻歪在他身边,想着法儿逗他开怀,比如说书,晚饭后一家人都围坐在饭厅的桌旁,拢着袖子听她说。饭厅内燃着小炭炉,饭桌上摆着热奶茶,暖暖地将寒意阻隔在门外。 腊月初八这日,天气放晴了,日光照进院子,好似驱散了全家人心头的那抹阴霾,豁然亮堂起来。 前世,腊八这日要吃腊八粥,然,这里的节气少得可怜,除了新年会过得隆重一些,没有端午、中秋,更别说腊八了。莫黛之前没注意到这些,再加之自己又一心扑在赚钱上,便没有过端午和中秋。现下日子好过了,她觉得有必要时不时地过个特别节日调剂一下一成不变的生活,是以,莫黛决定过腊八,煮腊八粥吃。 莫黛检查了一下家里的食材,觉得不够,便出门去采买,管轩照例跟在她身后。莫黛去了杂货铺买了些红枣花生莲子红豆杏仁桂圆等物便回来了。 午时她便做了一锅腊八粥,粥煮得黏稠,红白相间倒是好看得紧,尝在口中亦是润滑爽口多滋多味,一家人都赞不绝口。萧笑没有回来吃,莫黛便特意为她留了一大碗温在锅里。 酉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寒风刮着人脸生疼,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皆缩脖拢袖匆匆走过。 客栈内,萧笑还剩下两块蜜豆小酥饼未卖完,仇掌柜一直在盯着,但就是不愿出钱买,对于她的小气,萧笑已经见怪不怪了。 “仇掌柜,这两块点心送你吃了!”萧笑今日心情好,决定大方一回。 仇掌柜有些受宠若惊,拢着袖子挑眉看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萧笑被气笑了:“你爱吃不吃,你不吃我带回去自己打牙祭了,回了啊,明早见!”萧笑说着,兜起那两块点心放到背后的竹筐内,抬脚走出大门。 “哎哎,你说了送我吃,咋能说话不算话?”仇掌柜追上去,踮起脚从萧笑的背筐内拿出那两块点心来,笑呵呵地咬了一口。 “嘁!”萧笑看不惯她贪便宜的得瑟样,一阵寒风袭来,她下意识地拢拢衣服,顶着刮脸的冷风朝家走去。 仇掌柜得了便宜,也没忘了关心萧笑几句:“阿笑,慢走,天黑,当心脚下泥水啊!” 萧笑嗤之以鼻,吝啬鬼! 萧笑的肚子有些饿了,想着家里萧笙或是莫黛准备的热腾腾的饭菜,心里暖暖的,步速加快。 路上行人越来越少,等她拐了一道路口时,整条路上只剩下她一人,耳畔的风呜呜刮着,两旁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摇摆。忽然一抹白影自她眼前掠过,她的心咯噔一下提了起来,脚步也下意识地停了下来,眼睛左右瞄了瞄,然后又朝身后望了望,直到一声猫叫传来时,她才伸手拍了拍胸口,爹的,吓死她了! 萧笑抬脚继续朝前走,却在迈开第一步时绊到了一物,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跌趴下去,正好压在那物之上,紧跟着听到一声人的闷哼声。 萧笑吓到呆掉,倒是忘了在第一时间爬起身,直到一道童音自身下传来:“哎哟,痛死吾了!” 萧笑速速爬起身,然后见到一名身高只到她腰间的男童,对,是男童,而且是个光头男童自地上站起身,眨巴着一双在暗色里犹显得流光溢彩的美眸望着她。 萧笑急忙道歉:“对不起小公子,我不是故意要压到你的,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男童动了动唇:“吾,吾……”话尚未说完,便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萧笑傻眼了,她把人家孩子压出毛病来了,这可如何是好?这时,一道白影再次掠过她视线,停到男童身旁,绕着他喵喵叫。 萧笑明白了,想来这白猫是这男童养的,男童晕倒了,白猫却不离不弃,这是何等感人哪! 当莫忧打开大门时,见到的就是萧笑怀里抱着一光头的男童,肩膀上端坐着一只白猫的画面:“笑姐,你这是……”莫忧有些诧异。 “快把门关好,到后院我再解释!”萧笑抱着男童快步朝后院走去。 等萧笑将男童抱进饭厅时,一家人都惊讶地朝她看过来,而她怀里的男童在闻到饭菜香气的一刹那苏醒过来,挣扎着自萧笑怀里下地,而那只白猫也跳下萧笑的肩头站在男童的脚边。 就着回廊内的灯光以及饭厅内点燃的灯光,莫黛看清男童一身灰色长褂,布鞋,脑袋光溜溜的,但一张脸却长得漂亮非凡,尤其是那双眼睛,像黑玉揉进了万千星子,流光璀璨,夺目异常,他的皮肤白皙,脸上仍有少许婴儿肥,鼻子挺翘,嘴巴小巧。 “吾腹中饥饿,不知能否与尔等同食?”男童生僻的一番话,听得全家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莫黛第一反应,这孩子是个小和尚,不过他脑顶没有香疤,而且这世界貌似没有和尚。这孩子到底是哪来的? 见莫黛一家人皆愣愣地看着自己,男童以为他们没听懂自己的话,遂皱起小眉头,像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又说了一遍:“吾饿了,能否食之?”说着指了指离他最近的石墨面前的一碗白饭。跟在他脚边的白猫也喵喵叫了两声。 一刻时辰后,男童吃饱了,端着一杯奶茶无比享受地喝着。而萧笑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到哪儿去?”莫黛问道。 男童听到莫黛的问话,眼睛直直望向莫黛,停顿了一秒,而后才回道:“吾名叫归一,来自巫国,吾此来是欲带汝回吾之部落,拯救吾之族人免受天旱之苦!” 闻言,莫黛的头皮一麻:“你就是那个巫族部落的巫师大人?你怎么长成这般模样?”那些异国人士个个是蜜色肌肤,眼睛深陷,身材高大,而眼前这孩子分明就是本土居民。 归一听了有些恼火:“汝对吾之相貌不满?” 难道他料错了?他来时做过研究,知这云国女子皆喜肤色白皙,细皮嫩肉的男子,为了投她所好,他才故意妆扮成这副模样,只是为了让皮肤变白皙,他试用了大量药剂,结果头发都掉光了。 莫黛点头:“少年,你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总之,我是不会随你回什么部落的!” “汝,汝不喜吾?”归一见莫黛冷漠地回绝他,顿觉颜面扫地,眼里迅速积聚起泪雾,然后,大颗大颗的眼泪吧嗒吧嗒直掉。 莫黛的嘴角抽了抽,她怎么也没料到那些异国人口中巫师大人竟是个小娃娃,还是脸皮这么薄的小娃娃,这也忒么诡异了! 许韶林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见归一哭得惨兮兮的,便开始同情他,于是扯了扯莫黛的衣袖,小声道:“莫黛,这还只是个孩子呢,你语气那么冷作甚?” “爹,你莫要被他骗了,他本事大着呢,是巫师,说不准他原本是成人,为了博取我们的同情才变化成孩子的模样!”莫黛说得煞有其事,虽然她也觉得成人变成孩子什么的太过玄幻,不太可能,但是她是真想将这孩子赶出去,她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可不想再牵扯上一个巫师了。 “汝妄言,吾本就只有十二岁!”归一气得瞪向莫黛,这女人好可恶,原本他还想勾她去做妻主的,现下看来得重新考虑了。 莫忧走到归一面前,与他比了比,发现归一只到他胸口,捂嘴就笑了,他也是十二,过年就十三了。 归一察觉到莫忧的举动,抬头瞪他:“吾知汝笑吾之身长不及你!” 见他瞪眼,莫忧笑得越发厉害,甚至还伸手去摸归一的光头,归一怒了,白皙的小脸憋得通红,忽然闭上眼,小嘴蠕动似在念叨什么。 莫黛一惊,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归一是巫师,定然有些本事,莫忧这孩子笑得太过了,若是遭归一记恨可就不妙了。 莫黛忽然大声道:“归一,你口水流下来了!” 归一一愣,急忙睁开眼,抬手擦嘴,小脸上一片茫然,看起来呆萌可爱,全家人都爆发出笑声来。 归一恨死莫黛了,领着自己的猫走出饭厅,坐在回廊的长椅上,生闷气。 丸牛也跟着呼哧呼哧喘笑:女人,你要娶这个男童吗?虽然小了点儿,但养几年就大了,呵呵呵…… 莫黛斜了丸牛一眼:你家灵水还等着你回去成亲呢! 丸牛一抖,跟着就狠瞪了莫黛一眼:死女人,老子恨你!哼! 晚间歇息时,许韶林觉得归一到底还是个孩子,于是安排他与莫忧一个房间,让莫忧照顾他。莫忧的脸瞬间垮下来,可怜兮兮地向莫黛求救,他可不想带一个陌生小孩睡,而且这小孩连同他的猫都让人觉得古怪。 莫黛也担心归一会不会做出什么诡异的事来,于是让管轩也陪着莫忧住一间房,所幸房间的床够大,睡三个半大的孩子不成问题。 一听说管轩也要跟他住一起,莫忧的脸更臭了,但他明白这是莫黛特意安排的,也是为他好。 归一倒是没意见,只是在回房时,不经意转脸瞥见莫黛正抱着莫小满,一脸的和善温柔,看起来甚美。 归一眨了眨眼,将自己脚边的猫抱起来,盯着它的眼睛以英文自言自语道:“呱呱,你说我要告诉她吗?两日后她将有血光之灾,若是她答应跟我走,我便助她破解,若是她不答应……罢了,等明日再说吧!” “喵!”白猫似是在回应他一般,叫了一声,伸舌舔了舔他的小手,碧蓝的眼珠在昏黄的灯光下亮得诡异。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117章 夜不平7静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天色仍旧暗着,想着外头的冷,越发觉得被窝里暖,莫黛不想起但又不得不起,于是不由地朝身旁的暖源又偎了偎,她这一动,莫无风也醒了,眉头几无可微地皱了一下。舒悫鹉琻 “怎么了?”莫黛问。 “胳膊……麻了!”莫无风又皱了一下眉。 莫黛有些愧疚,急忙朝被窝里滑了滑,改躺为趴着,伸出手替他捏胳膊:“下回莫要再将胳膊给我枕了!” 莫无风并不答话,他宁愿胳膊麻了也想抱着她睡。 捏了一会儿,莫无风感觉好受了些,莫黛才停手。莫黛又在被窝里磨蹭了一会儿咬牙坐起身来,不由地打了个哆嗦,拿过床头椅子上的衣服速速穿起来。 莫无风也欲起身,被莫黛阻止了,让他再多睡会儿。莫无风听她的话又躺进被窝里,他确实有些累,一想到累,脸颊便开始发红,不敢再看莫黛,但又忍不住去看。 随着门被带上的轻响,房内恢复安静。莫无风裹紧被子,心思飘远,明日是他生辰,妻主不知忘没忘?自从妻主为了无轻特意去租船以后,他们都对自己的生辰有了期待。莫无风想着想着,困意袭来,不多会儿便再次睡去。 莫黛自然没忘,为此她也私下里问过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轻,遗憾的是他们也不清楚莫无风最想要什么,从小到大,他都柔顺乖巧懂事,从未表现出对某物特别偏好执着的一面来。 莫黛倒是知晓他极爱她的发丝,但总不能将自己的发丝割下来送与他吧? 莫黛想了甚久,决定还是按照自己擅长的来,莫无风喜甜食,那她就用点心做成一座迷你糕点屋送他,当然这些她对所有人都保密了,好歹也算是个惊喜吧! 吃早饭时,莫忧臭着一张脸进到饭厅,脸颊上不知被何物抓了三道红痕,都破皮出血结痂了。 “莫忧,你的脸怎么了?”莫黛有些诧异。 “被一只死猫抓的,姐姐,我不要带那个死小孩睡!”莫忧回转身瞪着跟在他身后走进来的归一以及他怀里抱着的白猫。 归一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而他怀里的白猫脑门的一撮白猫也不知被谁薅掉了。 “莫黛,吾亦不愿与此人同睡!”归一抿着嘴,光滑流转的美眸内漾着一抹委屈和心疼,“他居然薅了呱呱之毛发,呱呱痛呼,方抬爪挠之,此事怪不得呱呱!” “喵!”归一怀里的白猫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 “嘁!谁叫这只臭猫半夜在我脸上大摇大摆地踩来踩去?我只不过是想赶它下去,谁想到就薅到了它脑门上的毛!”莫忧不服气地说道。 从两个孩子的对话中,莫黛基本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只能各自安抚一下,向沐千澈要了药膏替莫忧涂上,男子的脸可比女子重要得多,这若是破相了,将来不好找妻主。而对于那只叫呱呱的白猫,莫黛只能拍拍它的脑门,劝它节哀顺变,毛总会再长出来的。 白猫对莫黛的抚摸极其受用,舒服地喵喵叫起来,并主动用小脑袋蹭她的手心。莫黛不讨厌这只白猫,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归一见到了,睁大眼睛看着她,莫黛忽然察觉,赶紧收回笑意,冷冷地斜睨着他:“吃了早饭赶快离开,明白吗?” 归一才刚对莫黛产生的好感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女人果然还是可恶! “吾尚未打动汝之心,吾不愿离去!”归一硬气地说道。 莫黛挑眉,流氓样捏着他的小下巴,威胁道:“你若是不走,我便将你做成人肉叉烧包,瞧你细皮嫩肉的,应该会甚好吃!” 归一不知莫黛为何对旁人,甚至对他的猫都能温柔,却独独对他凶相毕露,这让他感到生气委屈,一激动便以英文快速说道:“你会后悔如此对我的!你明日会有血光之灾,我不会帮你破解的!”说完扭头不理莫黛。 莫忧自然听不懂归一在说什么,愣愣地问道:“你说什么呢?叽里呱啦的!” 归一抬头斜了莫忧一眼,用英文又说了一句:“无知少年!” 莫忧听不懂,没趣地走开,可莫黛却是听懂了,不管归一是出于什么目的说的这句话,她都不能装作没听见,一把扯过他的小手,连拉带拽地来到回廊拐角,压低声音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归一看了莫黛一眼,依旧用英文说道:“你果然听得懂我说的话!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随我回巫族部落?” 莫黛也不否认了:“不愿意!” “你……你难道不怕明日的血光之灾?不光是你,你们全家……” “你打算如何帮我破解?” “我会用……”归一立时反应过来,这女人太奸诈了,差点上了她的当,“我现下不会告诉你,除非你答应我随我回部落!” “罢了,你不说我也不想知,我倒要看看这血光之灾有多厉害!”莫黛觉得归一就是为了骗她跟他回去才说出的鬼话,不信,但却警觉了起来。 归一神色复杂地看着看着莫黛朝饭厅走去的背影,本想着以此为理由要挟她妥协,但她显然不信,他若是就此袖手旁观,她倒霉了,他就更无法劝她回他们的部落了。 莫黛早饭后便开始动手做糕点屋,有人进来时便用纱布遮起来,放在置物台一角倒也不会引人注意。 到了晚饭前,莫黛的糕点屋已基本落成。 为了做这糖果屋,莫黛还特意用蔗糖、可可粉以及炼乳尝试着做了巧克力,虽然口感不及现代的正宗,但也不算太差。就如她儿时看过的童话故事里的糖果屋一般,用饼干做成砖墙,巧克力做成屋顶,蔗糖烧融后的糖稀结晶体做成窗户,面包做成床,再捏两个面人坐在床边,桌琝鉬椅柜子皆用饼干粘着果酱拼合而成,屋里堆满了褐白双色糖果,褐色的是包裹着巧克力的花生米,白色的则是包裹着糖衣的花生米。 晚饭后,归一到底没能忍住,见莫黛回了房,自己也跟过去。因为晓得莫黛能够听懂他说的话,他也不费劲说云国的本土话了:“莫黛,明晚子时,你会有血光之灾!” 莫黛揉揉额心,无奈道:“你到底想怎样?” “我没骗你!是真的!”归一急了,“罢了,我届时会帮你的!” 莫黛挑眉:“你会这么好?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便是你帮了我,我也不会随你回那个什么鬼部落!” “你真失礼,我们是巫族部落,才不是鬼部落!”归一生气地说道。 这夜,莫黛睡在自己房里,她仍然不信归一的话,但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是以睡得极不安稳,基本上是睡一会儿便会惊醒,迷迷糊糊地捱到寅时醒来。 今日是莫无风的生辰,莫黛同样为他烤了一个蛋糕,顺带将全家人的早饭做了。莫黛煮了清粥,煎了鸡蛋饼,再切一碟爽口的酸萝卜丝,简简单单,做起来也快。 莫小羽知今日是自己亲爹的生辰,吃罢早饭就腻歪在莫无风的身边,并将自己的小玉猪递给他,奶声奶气地说道:“爹,今日你过生,这个送你!” 莫无风一见莫小羽居然舍得将穹清送他的小玉猪送给自己,登时感动得心窝暖暖的,才想伸手去接,却又听莫小羽不舍地说道:“爹,你玩一日,不,两日后再还给我好不好?” 莫无风有些哭笑不得:“爹不要你的小玉猪,你自己收好!” 莫小羽一听小脸立时露出欣喜来,不过下一秒又有些犹豫道:“小猪给爹吧,爹今日过生,我要送爹礼物!” 看着儿子想送自己礼物却又心疼不舍的模样,莫无风不由地笑出声:“你乖乖听爹娘的话,就是松给爹最好的礼物了!” “我听话!”莫小羽发誓般望着莫无风。 “嗯,爹收到礼物了!”莫无风笑着说道。 这时,莫小翼也拿着竹蜻蜓走过来:“爹,剩给里!” 莫无风接过莫小翼的竹蜻蜓,开心地将他抱起来亲又亲,直夸他是好孩子。莫小羽有些吃味,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小玉猪拿出来,这回果断地塞到莫无风的手里:“爹,还是送给你吧!”顿了顿又补充道,“等我过生时,爹再送给我!”说完感觉舒服多了,他真聪明,居然想到这个法子,他得去告诉娘,娘一准会夸奖他! 莫无风对儿子反反复复的举动也逗笑了,收起小玉猪,想着先替他收起来也好,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弄丢了就不妙了。 莫无风收到了不少礼物,有许韶林编的首饰匣子,莫无云送的新布靴,莫无轻送的发带,萧笙送的荷包,石墨送的玉佩,沐千澈送的一整套刺绣针线,莫忧送的搽脸油,那是他拖沐千澈买来的。就连管轩都送了莫无风礼物,是一只镶银的顶针。 莫无风一一向众人道谢,但其实他最期待的还是莫黛的礼物。莫黛忽然有些紧张,不知自己的礼物会不会让他失望,不过她过虑了,于莫无风来讲,哪怕她送他一根针,他都会觉得开心。 当莫黛将蒙着纱布的糖果屋捧进饭厅时,众人皆闻到一股香甜味道,猜想是吃的,不过蛋糕已经放到桌上了,看那个头也挺大,不晓得是什么东西。 莫黛一揭开纱布,众人都有些发愣,而丸牛和两个小的却是欢呼雀跃起来,于他们来讲,莫黛做的这个糖果屋不是送给莫无风的,而是专为他们而准备的。 石墨弯腰,伸手将糖果屋的推拉门推到一旁,眯眼朝里头看去,不禁咂舌道:“做得真是细致,还有床被和男女二人,妻主,你想得可真周到!” 石墨说话时,视线不时在莫黛和莫无风之间来回扫着,眼神里分明带着戏谑。 莫无风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但不得不说,莫黛的礼物确实让他感到惊喜,他也想弯腰朝房门里头瞧瞧,但拉不下那个脸来。 萧笙见了这个糖果屋,惊叹连连,指着褐色的屋顶问道:“妻主,这是什么做的?” “可可粉做的,你们若想吃,糕点房里还有……”莫黛的话还未说完,石墨便从房内摸出一粒裹了巧克力的花生米塞入口中嘎嘣嚼起来。 “不错,微苦甘甜,口感细腻。”石墨评价道。 “墨叔,我也要,我也要!”两个小的扒着他的腿要吃的,就连讨厌石墨的丸牛也不由地在他脚边张望着。 “好好好,莫急莫急,墨叔这就从屋里扒出来给你们吃!”石墨猫着腰,从门里头又捏了几颗出来。一家人皆有些无语地看着他,尤其是莫无风,这可是他的生辰礼物啊! 归一见这一家人都在送礼物,想着莫无风是莫黛的相公之一,他也该有所表示一下,于是默默地自袖内摸出一个小瓷瓶走上前:“此乃吾送汝之礼物,请收下!”说着,拔开木塞,倒出一粒黑色的丸状物来。 众人一瞧,呃,这礼物是……药?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118章 你章是娘吗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咻,咻,咻,数声过后,后院的各处房门外皆弥漫起一团青白色烟雾,那烟雾似长了眼睛一般迅钻入房内。舒悫鹉琻 待烟雾尽消,几名蒙面黑衣人如午夜的黑猫轻巧地自房顶跳落院内,有组织有秩序地各自分散开执行自己的任务。 他们显然事先查明了后院住人的各处房间,直奔目的地,在带头人无声的点头示意下,纷纷打算撬开房门,但房门压根儿就无需他们撬,一推便开。 停留在莫黛房门口的一名黑衣人略作犹疑,然,没等那人有所反应,黑暗里如蛇一般悄无声息快速出击的柔韧藤蔓蓦地捆住那人的腰,那人想也未想挥剑斩断,不过藤蔓迅速复原,似长了眼睛般,全方位围攻,四肢头部,死死捆缚,扼住其喉,便是那人有内力,一时半会儿也震不断。 不光他一人如此,进到这后院的所有黑衣人皆被藤蔓死死缠绕,动弹不得。这不属于任一种武功,邪门得好似精怪附身,根本不是人力能够抗拒的,被俘虏的黑衣人心里突突地跳,他们分明见到那藤蔓的源头是自一间虚掩的房门内延伸出来的。 饭厅的门忽然被人全拉开,一盏清灯随之亮起,沐千澈和管轩先行走出,二人不知如何动作的,总之转瞬间,回廊内的灯笼尽数被点亮,将后院照得通明。 被捆成蚕蛹的黑衣人这才明白,他们本想偷袭一举俘获这一家人,却不想人家早有准备,所谓守株待兔,瓮中捉鳖不过如此。 莫黛走了出来,她手里握着的正是藤蔓的一头。归一说的没错,准时准点的,这帮人出现了,扔出的烟雾弹奇诡异常,比之当初在无名村遭受的那次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连她在那一瞬间都有些脑子晕眩,若非一直在打瞌睡的归一忽然睁开眼,跟着扔出一颗解毒的烟雾弹来,他们一家人这会儿早昏迷不醒了。 “你们是什么人?”莫黛撕下离她最近的黑衣人的蒙面,问道。 黑衣人不回答,嘴角有黑血流出,莫黛皱眉,死士?还当着她的面自杀?再瞄向剩下的四人,也俱都闷哼一声后脑袋低垂。 “姐姐,不用问了,这些人是琼国女皇派来的!”管轩忽然说道。 那名自杀的黑衣人忽然愤恨地瞪大眼望着管轩,咽气的前一秒从牙缝内迸出两字:“叛徒……” 管轩漆黑的瞳眸内忽然闪过一抹寒光。 “小心!” “小心!” 沐千澈与管轩齐齐出声,莫黛只觉有漫天星光朝她逼来,下一秒便见沐千澈与管轩两人在她身周舞起的剑光成墙,只听噼里啪啦的细小暗器不停掉落在地。 莫黛注意到那些细小暗器上皆淬着毒,闪着瘆人的幽幽蓝黑之色。 忽听“嘭”地一声,饭厅的房顶被人破开,尘烟四起中,萧笙的呼救声传来:“妻主……” 然,萧笙只才开口便没了声息,同时一道陌生的女子声音自头顶响起:“师弟,多谢你相助!”继而大笑着离去。 管轩眼里闪过一抹狠意,但更多的却是害怕莫黛信了他师姐所言将他视作敌人。 管轩急切地出声:“姐姐,我没有……” 只是莫黛此时根本顾不得在意他,她急着奔进饭厅,一家人皆被房顶落下的碎瓦灰尘扑得满头满脸,萧笙不见了,一同被劫走的还有莫小翼,莫无云犹保持着怀抱莫小翼的姿势,整个人木愣愣的。 萧笑这时才反应过来萧笙被人劫走了,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了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莫小羽和莫小满仍睡着未醒,丸牛看着莫黛故作一脸平静,但其实脸色白得吓人的模样,不禁说道:女人,你没事吧?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老子都没反应过来…… 丸牛第一回觉得自己没用,若是它爹在这里,区区人类它爹一个鼻孔吹气都能将那人吹上天。 莫黛想笑笑安慰丸牛,但却怎么也挤不出一丝笑来:不怪你,是我的警惕性仍不够高,没料到对方还有后手! 归一这时忽然说道:“吾已施毒于其身,循着气息追即可!” 他的毒施在普通人身上会令那人立时毒发身亡,而劫人的那女子显然也擅长使毒,身体的抗毒性比寻常人强,一时半会儿不会毒发,但他的毒就像一种讯号,呱呱可以凭借气味找到那人。 “我师姐轻功无人能比,且擅长用毒,你的毒对她或许起不到作用,她掳人会直接回琼国皇宫,从这里到琼国皇宫,她三日便能到达,即便带着一大一小最多也只会慢上一日,四日便能到达,而我们快马加鞭也得五六日!”管轩说。 琼国女皇的意图很明显,她之所以派人来俘获莫黛的家人,目的是为了要挟她乖乖配合。那女子甚聪明,那日莫黛与萧笙手牵手逛街,她要掳便会掳莫黛最宠溺最在意的相公,相公再怎么宠溺终归不过是个男人,少一个不少,可是孩子就不同了,孩子与莫黛有血缘关系,是以她掳了萧笙,顺带抄走个孩子,双重保险。 “事不宜迟,我得赶快去追!”莫黛说着便站起身,扫了家人一眼,“归一和管轩与我一道。” 沐千澈晓得莫黛不会让他去,虽然他极想陪在她身边,但眼下,也只有他会功夫,她是想让他留下来保护一家人。 &nb琝鉬sp;“妻主,路上小心!”沐千澈千言万语到嘴边却只剩下一句话。 “嗯,等我回来!”莫黛察觉到沐千澈眼里的担忧不舍和体贴,冲他笑了笑,“拜托了!” 莫黛带着归一和管轩走出饭厅,石墨却忽然从背后抱住她:“死女人,你倒是把我晾一边了!我虽然不会功夫,但自认还是有能力保护好一家人的,你早去早回!”说完便松了手。 石墨此时心情有些复杂。原本今晚莫黛将全家人集中到饭厅时,石墨就觉得不寻常了,他知她是想保护一家人。其实他一开始想过莫黛为何不将一家人带去书房的密室,比起饭厅,那里似乎更安全。石墨分析,一来她虽然感觉不安,但却不确定今晚一定会遇袭,二来她是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到那密室去。她这个人明明对感情一事迟钝得很,但一旦接受了谁,却会发自内心地对那人好,就比如他。 那密室是他的私藏,而且是她和他初次此坦诚相见的地方,她只当那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与谁都没有说过。真不知该说她太执着还是太迂腐,不过,这一点确实打动到他了。 而莫黛听了石墨的话,只觉心里又暖了几分,底气也足了几分,转过身见莫黛定定地望着她,从未有过的认真,而回过神的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也都一副让她放心的模样。 “莫黛,你要好好的啊……”许韶林说着,声音里带着哽咽。 萧笑此时也回过神来:“莫黛,萧笙和小翼就拜托你了!”萧笑知自己救不回萧笙和小翼,只能靠莫黛了。 莫黛、归一和管轩坐上马车去琼国,临走时,丸牛也跳了上去,虽然莫黛不觉得丸牛能帮到什么忙,但有它在,她莫名地觉得心安。 管轩赶车,莫黛抱着丸牛,而归一抱着他的白猫呱呱,两人相对无声,两只算是宠物的小动物也相对无声,确切地说是相看两厌。丸牛讨厌呱呱的那对看起来就很妖异的碧蓝眼珠,而呱呱则对丸牛一身的粉色敬谢不敏。 归一首先打破车内的安静,说的是英文:“抱歉,我说帮你破解,结果……” “你已经告知我具体出事时间了,也算是破解了。”莫黛淡淡地笑了笑。 归一小心翼翼地瞄着莫黛,总觉得现下她甚是恬静温柔,看起来也不那么可恶了! “管轩,你母皇叫什么名,今年多大,嗜好是什么?你都跟我说说。”莫黛问管轩,她想过了,这回免不了要与那琼国女皇面对面,总得提前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 管轩一边稳稳地驾车,一边回道:“管虞,四十八岁,嗜好美色美酒美食。”声音依旧是低沉沙哑的,有着与他年龄不同的沧桑感。 莫黛讽刺地挑扯了扯嘴角:“长得与我真的甚像吗?也许我能够从她身上看到我自己未来的模样!” “姐姐,不用担心,我拼死也会护你周全!” “凭心而论,你我相处的时日不多,我对你也不见得就上了心,你如此对我,倒是让我有些诚惶诚恐!” 管轩不再说话,但心意已决。 四日后,夜,亥时。 琼国皇宫,岫坤宫。 御书房内,一名黑衣女子向女皇管虞禀报了相关情况。 管虞猛然怒拍书案,一张俨然与莫黛有九成相似的白皙面皮气得发红,英眉紧蹙:“这个孽子!朕定不饶他!” 黑衣女子这四日来不停赶路,饶是她轻功了得,这会儿也显出疲态来,只希望早点将情况汇报出去回住处歇息。 “陛下,莫黛的相公和孩子现下在君后的岫月宫,若是没什么其他吩咐,属下便告退了!” “嗯,你下去吧!”管虞挥了挥手。 黑衣女子等的就是这句话,咻地一下,转瞬便没了影儿。 管虞又坐到书案前看奏折,但却再也看不下去,唤来宫人掌灯去了君后妙义的宫殿岫月宫。 此时的萧笙正战战兢兢地坐在岫月宫内宫西侧间的矮几旁,矮几上摆了几样精致饭食,但他却一口也吃不下,而莫小翼却因这几日吃得不饱,此时正胃口大开,小手抓着汤勺,舀着银耳红枣粥朝嘴巴里塞。 琼国的君后妙义面目和善地看着莫小翼,因为他从莫小翼的脸上看到了几分与他的亲生女儿管媛相似的长相。 这时外间有宫人通报说女皇管虞过来了,妙义急忙起身去迎接,待管虞一踏入西侧间,萧笙一瞬间愣了神,而莫小翼在见到管虞时,忽然撂下勺子,朝她飞奔过去:“娘!”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第119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管虞一边腹诽一边思量着,管轩想来已经将实情告知莫黛了,自己也只能实话实说了。舒悫鹉琻悫鹉琻晓虽然不能完全确定莫黛就是她十八年前失落在外的二女儿,但这长相绝对也差不了,先让她委屈一下充当大皇女,身份既定,也省得朝堂上那帮子有疑心的大臣拿此事说道。至于以后,唉,她只能耕耘不辍,看看在三五年内能否再得一女,若得了,那便是皆大欢喜,若是不得,唉,她真舍得将祖宗的百年基业交到一个只是与自己长得相似的陌生人手里吗? 管虞有些纠结,但又不得不承认,莫黛长得真是像她啊,这若是走出去,便是最最精明的左相怕是也看不出一丝违和来,毕竟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莫黛是她女儿。这个莫黛长得倒是好,比她的大女儿管媛还要漂亮精致,虽然一身寻常百姓的普通衣衫,但通身的气质却不俗,瞧这肌肤白皙水嫩,眼睛黑亮有神,嘴唇红润饱满,乌发润泽如缎,颈项修长优美,胸前…… 管媛的视线停留在莫黛的胸口,眼睛跟着就直了,啧啧,这到底是怎么长的?隔着衣服就已经能够看出其形、其韵、其质感的美好来,若是没有衣服阻隔…… 莫黛来时匆忙,只带了两套贴身换洗的衣物装在包袱内,而丸牛此刻就老实的趴在包袱内,着露出两只眼睛自包袱打结的缝隙间窥视外间的情况。 丸牛察觉到管媛正色迷迷地盯着莫黛胸前瞅,于是提醒:女人,老子瞅这女皇也不是个好货,盯着男人眼睛发直也就罢了,盯着你一女人的胸口看,这叫个什么事儿? 莫黛经丸牛提醒才发现管虞的视线停留的位置不对,皱了皱眉,老天,这女皇不会又一大变态吧? 莫黛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管虞也尴尬地移开视线,咳了声以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紧接着笑道:“女儿啊,你且听母皇说……” 管虞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在说到刚刚管媛已经阖目辞世之时,眼圈真的红了,这回的哭可比刚才为她哭要来得真切。 管轩听到自己大皇姐没了,只是眼神暗了暗,表情并无太大变化,这让留意到他表情的管虞不禁痛恨在心里,这个逆子,白眼狼,居然连自己亲姐姐的死都无动于衷! “母皇,人死不能复生,您要节哀顺变哪!”莫黛似真似假地担忧道。 管虞拍了拍她的肩,叹了口气:“母皇对不住你大皇姐了,此事不能声张,母皇已经安排她离宫办事三月余,今日回宫,莫黛,不,媛儿,赶紧换上你平日里的宫服去见见你君后以及你的正君侧君侍君和儿子们,今晚,朕会在御花园举办晚宴为你接风洗尘!” 管虞理所当然说出口的话却让莫黛瞬间呆若木鸡,呃,她本以为只要冒充一下管媛就可以了,怎么还要见管媛的夫君和儿子们?那什么,管媛到底有多少夫君啊? 好似洞察到莫黛的想法一般,管虞的眸内划过一丝精光,稍纵即逝,但见她和蔼地笑望着莫黛:“好孩子,其实没什么啊,你本就是朕的亲生女儿,在我们琼国,母亡,女儿是要娶除了自己生父和诞下子嗣的男子外的母亲的所有夫君的,而若是姐姐不幸去了,姐姐的夫君们也是要由妹妹来接管的,否则,他们岂不是要守一辈子活寡,我们琼国是很人性的!” 人性?是兽性吧! 莫黛不确信地看向管轩,希望他摇摇头,但遗憾的是,他低下头默认了。 莫黛登时觉得这个世界凌乱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心里打定主意,待救出萧笙和莫小翼后就立时走人,这里可不是正常人能呆的:“母皇,我想见见我相公萧笙和儿子莫小翼!” 莫黛不是在请求,而是在要求,也算是给了管虞几分薄面,她要求得甚委婉。 “呃……” 管虞才想敷衍过去,却被莫黛直接打断:“母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难道我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吗?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才怪!一旦有机会,她会立时带萧笙和小翼回去,若是管虞还要纠缠不休,她就带着一家人隐居到谷底去。 莫黛言辞恳切,目光灼灼,看得管虞都不禁要相信她一分了,但管虞这女皇也不是白当的:“女儿啊,母皇这心里不踏实啊,你放心,阿笙和翼儿我帮你照顾得好好的,等你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并将政事处理妥当了,母皇自然会让你们见面的,母皇还会帮你将你其他相公和家人都接过来,你看如何?” 莫黛气得咬牙,但表面上却不得不云淡风轻:“母皇说的是,我暂且不见他们也罢,不过,我只是一乡野村妇,至多就是认得几个字罢了,如何能处理政事?母皇还是交给……呃,对了,交给轩皇弟来处理吧,轩皇弟非常优秀,定然不会辜负母皇的期望的!”莫黛一把拉过管轩。 管轩没料到莫黛会如此说,第一回被她叫做皇弟,心里泛起点点甜来,但他知管虞不会同意的,自古以来就没有皇子插手政事的份儿,哪怕他比管媛更有能力。 果然,管虞皱了皱眉,随即笑道:“此事不急,先让管轩带你回朝阳宫吧,这一路舟车劳顿的,你也累了,去沐浴梳洗一番,记得出席晚间的接风宴!”管虞说着,便瞪向管轩,对这个背叛自己的儿子实在没什么好气,若非她现下需要莫黛,她早砍了管轩。 “是,儿臣遵旨。”管轩低眉顺目地抱拳弯腰行礼。 朝阳宫是大皇女管媛的行宫。 当莫黛踏入蒸气氤氲袅袅的大浴池,坐入水中,将脑袋倚靠在池边时,不禁舒服地喟叹一声。池边放着一篮干花瓣,是宫人在春夏秋三季采摘下来烘干收藏,专门留给主子们泡澡用的,篮边还备有一种淡绿色的香液以及各种养护发丝、肌肤的药膏。莫黛不禁感慨,不愧是皇族,生活用度果然奢侈。 丸牛此时正在池子里从这头游到那头,好不欢畅。 莫黛有些好笑地看着丸牛,因为室内只有她与丸牛两个,忍不住出声打趣道:“丸牛,你不是害怕沐浴吗?在水泉镇,每回要带你去泡汤,你都吓得浑身哆嗦,今日为何不怕了?” 丸牛用四只小短蹄划水,大耳朵充当了浮漂,慢悠悠地徜徉在水中,良久才回道:老子也是需要看心情看场合的,水泉镇的汤池子怎能与这里的相比,那里鱼龙混杂,什么坏人都有,老子可不想被人抓去炖了! 莫黛想想也是,丸牛别的优点没有,但惜命还是做得不错的。 “丸牛,左右无事,你且说说你与灵水的事情吧。”莫黛忽然说道。 丸牛一怔,呼吸乱了节奏,身体差点下沉,它急忙划动四蹄,大耳朵拍打着水面才保持住浮在水面上。它那狼狈的举动令莫黛忍俊不禁,才笑出声就招来瓦牛恶狠狠地一瞪眼。 丸牛:你还是想你自己的事吧,男人和孩子都在那老色女的手里攥着呢,可想着法子对付她了? 莫黛不回答丸牛的问题,继续追问:“你就说说吧,我有些好奇,灵水是不是与你一样小巧玲珑?”莫黛按照丸牛的模样来想象灵水的模样,若是有一对小粉猪在她脚边扑腾,那情形貌似也不错。 然,丸牛听到她的话后,气得咬牙切齿:什么小巧玲珑?你这是在歧视老子吗? 莫黛讶然,倏尔想起丸牛提起过它们灵猪一族都是体形巨大的,它是因为基因突变才如此迷你的,如此说来,那灵水定然也是体型巨大的,若是这样……莫黛的脑海里勾勒出一副体型巨大的公猪与体型迷你的母猪成亲然后繁衍子嗣的画面……呃,她发现她不敢想象。 丸牛恨死莫黛了,看她半羞半吓的模样,显然想到了什么不堪的东西,丸牛生气了,但又拿莫黛没办法,因为那本就是事实。当初灵水刚出生时是与它一般大小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灵水渐渐长大并最终赶上了它老爹的体形,而它却始终一坨,尽管它们打小就定了亲,但它接受不了这样的体形差异,更确切地说,它是不想让灵水遭其它灵猪耻笑。 莫黛见丸牛的眼里闪过一抹痛苦与纠结,心里不忍,这猪头从来都是没心没肺的,如今露出这副眼神,她还是有些心疼的,相处这么久了,她可是真的将它当成知己了。 “丸牛,过来,我帮你搓背。”莫黛冲丸牛招了招手。 丸牛瞅了莫黛一眼,见她笑意盈盈,似乎在讨好它,丸牛向来识时务,抽了抽鼻子游到莫黛身边。 莫黛将它抱在胸前,将池边上盒子里的淡绿色香液抹了一些涂在丸牛的身上,轻轻地按揉抓捏,伺候得丸牛舒舒服服的,它心里对她的那点怨念也都变成了“这女人真不错,老子没跟错认”这种想法。 丸牛一边享受莫黛的服务,一边哼唧道:你莫担心,老子洗完澡就会去找萧笙和莫小翼,老色鬼现下有事要仰仗你,自然不会亏待他们的! 莫黛点点头,将它抱到一旁,就着水槽冲洗干净,而后再放到大浴池内让它继续游,而自己则开始洗头洗澡。 莫黛刚洗好头,正打算朝身上打一层淡绿色的香液时,忽然听到浴室外的珠帘晃动撞击的脆响,紧接着便有人的脚步声传来,莫黛一愣,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没入水底,丸牛也跟着憋气沉入水底。 脚步声渐近,是两名身材颀长,长相妖娆的男子,此二男是孪生兄弟,长得一模一样,是管媛最宠爱的侧君,名唤夜灵、夜幽。 夜灵夜幽皆穿着一袭绯色衣袍,领口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不难猜到他们的衣袍之下是真空状态。 二人进到浴室,扫视一圈并未见到莫黛,夜灵疑惑道:“咦?殿下呢?刚才在外头明明有听到水声……” 夜幽急忙扯住夜灵示意他小声些:“嘘!莫被轩皇子听到了,他正在院外守着呢?真不知他是发哪门子疯了,我们要进来侍候我们的妻主,干他何事?害我们还要偷偷摸摸地从密室进来,也亏得殿下事先想得周到,在浴室这块儿专门设了密室,不然,我们肯定被轩皇子拦在外头!” 两人又在室内扫了一圈,忽然不经意瞥见水池中飘起一缕乌黑发丝,在氤氲的水汽中浮浮沉沉地飘荡着。 夜灵不禁与夜幽对视一眼,二人皆勾起唇角,无声地褪了衣袍,同时说道:“既然殿下不在,那我们还是离开吧,晚宴上总能见到她的!” 莫黛是面朝水底的,隐约听得她们的声音,心里想着,赶快离开吧,再耽搁一会儿,她可真要忍不住了! 莫黛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听不到声响后,才从水底冒出头来,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那曼妙起伏亭亭玉立的身段乍然暴露在空气中,肌肤被蒸腾得粉嫩诱人。池边早已褪去衣袍的二人惊艳于眼前的美景,刹那间倒抽气出声:“殿下好美……” “啊!”莫黛惊得发出声音,猛然护住胸前蹲下去,眼前白花花的两团看得她眼抽,急忙闭上眼睛,大叫着,“你们快出去!” 夜灵夜幽二人平素也是一起与管媛颠鸾倒凤胡闹一番的,如今见莫黛羞恼闭目的模样,以为又是殿下与他们玩的新花样,直觉配合着演绎起来:“殿下这是在害羞吗?那怎么行,今儿个,殿下若是不满足我们哥俩,我们可是不会放过殿下哦!” 说着,夜灵夜幽二人埋入池水中,莫黛气得牙关紧咬,由这二男的所作所为不难想见管媛平日里的荒唐淫靡,该死的! &琝鉬nbsp;既然他们不怕别人看,她也没必要避讳,睁开眼来瞪着他们。 殊不知,她此刻粉面桃腮眼睛水亮的模样瞪人时根本就没有威力,反倒更像是变相的诱引,于是夜灵夜幽二人也不由地情动起来,纷纷朝莫黛抛媚眼:“殿下,如此火辣辣地盯着我们看,可是因为我们的身材绝佳?”老实说,他们对自己的身材甚有自信。 闻言,莫黛一怔,随即冷静下来,笑了,别人她不晓得,但她六位相公的身材绝对比这两人好。 莫黛这一笑,清清浅浅,似盛开的百合,迷得二人瞬间恍了神。 “你们停下,背过身去。”莫黛说道。 夜灵夜幽也不纠缠,乖乖地背过身,而就在这时,莫黛叫一声:“丸牛!” 声音落的一刹那,一道粉色的旋风自水中蹦出直朝夜幽的后颈撞去,与此同时,莫黛也快速出手,一个手刀砍向夜灵的后颈,于是,夜灵夜幽双双晕倒在池水里。 莫黛并不想害他们被池水溺死,将他们拖到池边趴着,还好心地替他们盖上衣袍。 珠帘又一阵晃动撞击,只是这回来人的速度奇快,莫黛尚未来得及躲,管轩便出现在浴室:“姐姐,你没事……”管轩急声道,却乍然见到莫黛正拿着衣衫打算穿上身,一瞬间,莫黛光洁如玉的美背,以及她弯腰时,身体所营造的美好曲线晃花了他的眼,素来沉静阴沉的管轩猛然间爆红了脸,有湿热的液体滑出鼻腔,他急忙背过身,抬手捂鼻。 莫黛此时也羞窘异常,速速穿好亵衣中衣外袍,亵衣中衣是她自己带来的,而深紫色的华丽外袍以及同色的宽边腰带则是管虞让人替她准备的。 穿好衣服后,莫黛用干燥的巾帕包住发丝擦拭,差不多了才放下巾帕,任发丝披散在脑后。丸牛自己也在一块干燥的巾帕上滚了滚算是擦过了,跑到莫黛脚边,莫黛弯腰将它抱起直接塞进带来的包袱内。 “管轩,我们走。”莫黛挎着包袱率先走出浴室,直到她人出去,珠帘晃动着,管轩才回过神来,掏出巾帕擦去鼻血,敛气凝神地跟出去。 当莫黛回到朝阳宫正殿时,一群男人已经在等着她了,那阵仗吓得她直想抬腿走人。 坐在上首的是管媛的生父,也是琼国的君后妙义,四十岁了,但因保养得当,看起来好似才三十出头的模样。妙义生得貌美,一袭宝蓝衣袍,玉冠束发,气度雍容华贵。 坐在妙义左手侧的是管媛的左正君鸾鸳,右正君暂缺,估摸着穹清若是嫁过来,正好填了这一空缺。 眼下,管媛统共有一位正君,四位侧君,以及八位侍君,并一些没名没分的侍宠若干名。至于孩子,正君鸾鸳生有大皇孙管宇光,今年十岁,二皇孙管宇明,今年四岁,四侧君之淑君霓虹生有三皇孙管宇风,今年三岁,以及6侍君生有四皇孙管宇华,刚满周岁。 望着这拉拉杂杂的这么多人,莫黛感到头痛,好在管轩在路上都已经详细介绍与她听了,不然她真的会两眼一抹黑,将他们全都呵呵回去。 皇家不好呆,光是记住自己男人和孩子的名字都费劲。 莫黛上前冲君后妙义行礼,妙义看着他,神情有些恍惚,颤巍巍地站起身朝她走过来,他明明晓得莫黛不是管媛,但当莫黛站在他眼前时,他还是觉得莫黛就是管媛:“媛儿,你终于回来了,君后一直在心里想着你念着你啊!” 妙义伸手抚上莫黛的脸庞,他的手有些冰凉,莫黛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心里有些紧张,但既然打算暂时冒充管媛,那必须演得逼真一些,于是她便将妙义当成许韶林也看,这么一来,真情自然流露。一想到许韶林在家中指不定如何挂念自己呢,莫黛的眼里便泛了热潮,猛地抱住妙义,在他颊边撒娇似地蹭了蹭:“君后,儿臣也想您!” 莫黛此举倒是将妙义给惊愣住,他自己的亲生女儿管媛从未如此亲近过他,嗅闻着莫黛发丝上沐浴香液的淡淡香味以及一种似花又非花,比花还好闻的馨香气息,心头五味杂陈,竟想着若莫黛真是他的女儿那该多好! 管媛的众多夫君也对自家妻主少有温情模样感到稀奇,而管轩的心里更是突突直跳,他不太清楚大皇姐背地里是如何与君后相处的,但表面上,大皇姐可从来都不曾如此亲近过君后。不过,刚才君后抚摸莫黛脸颊的举动,也确实过于亲近,莫黛下意识地配合他也是理所当然。 “这可是腊月的天,冷着呢,你怎可以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呢,来,君后为你擦干!”妙义没等莫黛拒绝,便拉着她一同做到上首的软榻上,他身旁的宫人自动递上来干净的巾帕。妙义接过巾帕仔细地帮她擦干。 左正君鸾鸳觉得几月未见管媛,管媛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憔悴之色,反倒越发得明艳照人了,君后将她的发丝尽数揽到一旁擦拭,露出她白皙如玉的优美颈项,几月没动情的鸾鸳忽觉喉咙干涩,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心里一把邪火噌地点燃了。 沉稳睿智,高贵端庄的鸾鸳尚且如此,更遑论其他侧君和侍君了,个个皆爱慕地望着莫黛。 妙义一边帮莫黛擦拭头发一边同她闲聊着。 “媛儿此回外出办事时日有些久,可有遇到什么麻烦事?” “嗯,麻烦倒是有,不过最后都解决了。” “那就好!这一路上媛儿想来吃了不少苦,出门在外风餐露宿的,唉!” “还好,不算太苦,平日里遇着山林还可猎些野味来烤了吃,别有一番滋味。” “哦?媛儿还会烤野味?” “儿臣哪里会,都是侍卫烤好了,儿臣吃现成的。” “呵呵,本宫想着也是!” 莫黛也便陪着妙义笑,下首坐着的管媛的众位夫君也跟着笑。管轩站在最偏远的角落里,听到莫黛自然地好像与妙义是相处了好多年的父女一般对着话,他的唇角也不由地弯起,想着二皇姐可真不简单。 妙义替莫黛擦得差不多了,又拿了细密的篦梳替她梳通。妙义不由地暗赞莫黛一头的好发质,如丝如缎,令人爱不释手。 “媛儿啊,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挎着个包袱,包袱里头装着什么宝贝吗?瞧你这么仔细着!”妙义不免好奇地问道。 莫黛一怔,心知是瞒不了,便将丸牛放出来。当粉色的小猪一出现,妙义惊得掉了篦梳,身体也急急朝一旁躲着。 “君后,这是儿臣此次外出找到的宠物猪,甚有灵性,儿臣甚是中意它!”莫黛说着便将丸牛抱在怀里,丸牛不用被装在包袱里自然高兴,舒服地趴在莫黛的胸前,美得眯起了眼。 妙义仍然有些接受不了莫黛抱只猪当宠物,猪在他的印象里可是又蠢又脏的,但既然莫黛愿意养,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笑得甚勉强。 这时,淑君霓虹生的三岁的管宇风忽然想撒尿,但霓虹怕惹怒了管媛,便用眼神警告管宇风,让他憋着。小孩子哪里有那份自制力,管宇风没憋住尿了裤子,幸好现下天寒,他穿着棉裤,全尿到棉裤上了,并未滴到地面上来。饶是管宇风如此还是被霓虹狠掐了一下,也不敢哭,眼泪却吧嗒吧嗒朝下掉。 管宇风的动静被莫黛注意到了,看着他与莫小羽和莫小翼有几分相似的长相时,她忽然想念那两个孩子,心里有些发酸。 “怎么了?”莫黛问。 淑君霓虹急忙回道:“回,回殿下,宇风不是故意要冲撞您的,他只是晌午水喝多了,刚才尿急没憋住尿了裤子……” “既然如此,那赶紧将他带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莫要受寒了!”莫黛说道,语气平和,但却带着疏离,分明就是管媛平日里的调调,管轩有些惊讶,一瞬间以为管媛又魂归了。 “是,是,臣君这就带宇风回去!”霓虹说着便压着自己儿子冲莫黛和君后以及左正君行礼,而后牵着儿子的手出了正门。 霓虹和管宇风走后,妙义因接受不了丸牛,随意又同莫黛聊了几句后便领着众人离去了,看着又恢复安静的正殿,莫黛松了一口气,好累! 管轩依旧安静地站在偏僻的角落里,眼神低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丸牛在莫黛怀里哼唧着:刚那个老男人居然敢嫌弃老子,老子还嫌弃他呢,真没见识! 莫黛拍拍它的脑袋:所谓曲高和寡,你是高人,不,是高猪,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丸牛得意地龇了龇一口白牙:女人,从认识你到现下,你今日的话才堪堪对了老子胃口! 莫黛白了它一眼:得瑟! 莫黛看了看天色,已近酉时了,管虞说过,晚宴在酉时二刻举行,莫黛站起身,摸了摸发丝,也已半干,便叫来宫人替她梳头,仍然梳了简单的男子发式,以紫色玉冠束着,刘海悉数梳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看起来显出几分英气利落来。 管媛的左正君鸾鸳回了自己的揽月殿,贴身宫人向他报备说夜灵夜幽两位侧君秘密潜入浴室去服侍管媛,结果累晕在浴室。鸾鸳听到这个消息后冷哼一声,眼里闪过一抹凌厉之色:“不过是两个不下蛋的狐媚子,真以为能荣宠不衰吗?” “正君,今晚的晚宴要着哪件衣袍?”又一宫人上前问道。 “就那件深紫色的吧!”鸾鸳说道,一想到管媛身着深紫色衣袍时的俊美模样,心口又在发热了。 ------题外话------ 有没有几分宫斗的感觉? 不过,这种生活不是女主想要的,放心,不虐,不宫斗~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1220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亭阁坐落于人工湖面上,由一座形似彩虹的石桥与6地相接。舒悫鹉琻亭阁的底部是以岩石垒砌成的船的形状,底座比较高,远远望去就像一座船坊,从亭阁内赏花的视角最开阔。春秋两季且不说,夏季炎热时,亭阁内有专门用来盛放冰块的空心廊柱,置身其中凉快舒爽;冬季寒冷时,外围遮上透明的薄纱,可阻隔外面的冷空气,而原本盛放冰块的空心廊柱又可烧火加热用来取暖。 酉时二刻,天色已暗,端着酒菜果品的宫人排着长队来到御花园,跨上石桥,送入亭阁内。亭阁的外围每隔一尺间距便挂起一盏灯笼,将整座亭阁照得通明亮堂,彷如白昼。 而此时的莫黛仍在朝阳宫。在外人看来,她正懒洋洋地半卧在软榻上闭目假寐,实则她正与丸牛商量着等会儿该如何脱身去寻找萧笙和莫小翼。 “姐姐,时辰到了,若是晚了,怕是会惹母皇不快!”管轩走上前说道。 莫黛睁开眼坐起身:“走吧。” 才走出宫门,莫黛怀里的丸牛忽然跳下地,倏地钻入一簇常青藤内不见。 “丸牛,你回来!”莫黛在后头大叫,跟着便去扒那常青藤,跟在她后头的宫人有些慌乱,也跟上前去扒常青藤。 “姐姐,让宫人们去找就行了,我们还是赶紧去赴宴吧!”管轩说道。 “丸牛是我最中意的宠物……” “姐姐,赴宴要紧!”管轩又催道。 于是,莫黛一步三回头地朝后张望,一副为宠物的走失而分外焦虑的模样。在他们走后,宫人们仍然在常青藤内扒拉着去寻找那头小粉猪,而另一道不为人知的人影悄无声息地离开。 扮作大皇女管媛,莫黛最怕的就是招惹上管媛的那帮夫君们,然而,她是怕什么来什么,在去御花园的途中,经过一道月门时,恰见有一身着深紫衣袍的华贵男子领着几名宫人走在前头,与她相距不过一丈远,想躲避却已来不及。 那华贵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左正君鸾鸳,但见他不经意地停下,再不经意地回转头,先是一惊,再是一喜:“殿下,好巧!” 莫黛硬着头皮笑道:“是啊,好巧。”言罢只能走上前,与鸾鸳并排一起走,而管轩只能在后头跟着。 莫黛不知管媛平日里是如何与鸾鸳相处的,她总感觉此男在有意无意地靠近她,一会儿是胳膊相碰,一会儿是手指相触,都是一触即离,次数一多,莫黛浑身都不自在,下意识地转脸看了鸾鸳一眼,却恰恰对上他胶着的视线,莫黛的嘴角一抽,不着痕迹地别开眼,也不想说话,一直沉默着,只是步速加快了些许。 鸾鸳在与莫黛对视之时,脸便红了,见到她兴趣缺缺地别开脸时,心底一阵失落不快,不由地又想起宫人探查来的消息,心内暗骂,夜灵夜幽这两个贱人,将殿下的魂儿都给勾走了,看他们能风光几时! 晚宴倒是挺热闹,有歌有舞,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管虞请了几名德高望重的大臣来,莫黛不感兴趣,也只是笑着敷衍,埋头苦吃,并不多言,全由管虞一人说话。想来是今日的大皇女太过沉默了,大臣们有些疑惑。 管虞也察觉到了,赶紧亲自家了一块鱼放到莫黛的碗里,同时说道:“媛儿,慢点吃,宫外的吃食太差了吧,真是辛苦你了!” 莫黛差点没被呛住,乖乖地将那块鱼肉也吃了:“是啊,母皇,儿臣已经许久未吃到如此美味的饭菜了!” 莫黛此言一出,那帮大臣们开始对管媛进行褒奖。 妙义见莫黛吃得香,也不由地起身加了一只鸭腿到莫黛碗里:“媛儿,多吃些,瞧你都瘦了!” 莫黛瞧着那只肥腻腻的鸭腿,没有犹豫啃了下去,啃着啃着,眼角的余光忽然瞄见管媛的夫君们个个再明显不过的眼神,头皮一阵发紧,老天,这若是管媛的每位夫君都给她夹一块菜,她不撑死才怪。 “唔……”莫黛才吃了一口鸭腿便搁下了,手捂着肚子,冲管虞小声说道,“母皇,儿臣肚子有些不适……”莫黛说到此眨了眨眼,省略“想去恭房”的话,想必管虞能够意会。 管虞的嘴角扯了扯,不由地腹诽,照你刚才那般猛吃肚子能舒服才怪,于是挥挥手让她去了。 管轩没有参加宴会,而是隐在暗处保护莫黛,这时正跟在莫黛身后往回走。 “管轩,领我去最近的恭房。”莫黛说,虽然她刚才是装的,但要装也得装得像,这宫里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地里盯着她呢! 莫黛去了恭房,在里头居然碰到了丸牛。 莫黛惊讶:你怎会在这里? 丸牛:老子嗅着萧笙和小翼的气息而来,就在前面那座宫殿里,老子现下是来撒尿的! 莫黛不以为意:你不过是头猪,随便找个地方撒就是。 丸牛低咆:不要将老子与那些没头脑没节操的宠物相提并论,老子是高贵的灵猪! 莫黛:你尿完了吗?咱们现下立时行动! 丸牛:有人跟踪你,就在恭房外,好在没有变态到偷看你撒尿的地步! 莫黛有些恼怒:这该死的皇宫,我可是一日都呆不下去了! 丸牛撇撇嘴:老子还以为你玩得挺开心! 莫黛斜眼:信不信我把你扔进一堆公猪群里。 丸牛一抖,随即怒道:死女人,你还是自己小心别被那群男人给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莫黛挑衅地笑了笑,除了她的相公,那些男人在她眼里都是浮云,若不是怕撕破脸,她才懒得搭理那些人。 莫黛抱着丸牛从恭房出来,居然发现鸾鸳带着几名宫人正在恭房外候着她。 “殿下,您出来了?臣君担心您,是以才跟过来看看情况!殿下是否还要再回到亭阁之中?”鸾鸳和颜悦色地说道。 莫黛感觉头大,本想偷溜进岫坤宫找萧笙,却不想遇到这么个难缠的家伙,索性就继续装下去吧。 “不回了,本殿身体不适就先回朝阳宫躺着了!”说着便有些虚弱地晃了晃,亦是自己刚刚拉到虚脱了。 岂料如此一来正合了鸾鸳的意,他一把将莫黛搂进怀里,并直接打横抱起:“既如此,那臣君抱殿下回宫歇息!” 莫黛有些被吓到了,明明看起来细品嫩肉,柔弱不堪的鸾鸳,怎么这会儿忒么有“女子气概”了? 她哪里晓得,鸾鸳已经三月不知肉味,此时心里正火烧火燎的,恨不能当场就将她给压倒在身下。深宫里的男人都是寂寞空虚的,尤其像他这般年岁的,那什么欲的可是来势汹涌。 管轩有心要帮莫黛解围,奈何他的身份太过敏感,况且明面上人家妻夫两个怎么做都不过分,他也只能深表同情地看了莫黛一眼,但他保证不让鸾鸳真的乱来。 好吧,鸾鸳没怎么乱来,但他一边走,那手一边朝哪儿摸呢这是?他绝对是故意让她明白他早已动情,那身上的热度滚烫得灼人,那心脏差点就要跳脱出胸腔,还有那喘息……呃,他刚才赴宴吃的不是饭,是春药吧? 莫黛心里有些紧张,亦有些反感,不过面上却仍是一副虚弱的模样:“左正君,本殿尚能自己行走,你快放本殿下来!” “不用,殿下身体不适,臣君愿意抱着殿下!”鸾鸳虽然有些吃力,但心里却是甜的,殿下终归还是关心自己的。 你愿意,我可不愿意! 莫黛仍旧挣扎着要下去,却因鸾鸳的一句话而惊得呆掉:“殿下,您莫要再蹭了,再蹭下去,臣君可就,可就……” 莫黛不动了,他要抱便抱吧,左右不会少块肉! 待莫黛终于躺到朝阳宫内殿的床榻上时,她松了口气,想着,终于能够清静了。 岂料不出一刻时辰,管虞便领着一干众人来到朝阳宫,其中就有御医。 管虞让御医替莫黛把脉,御医把了半晌也没把出什么毛病来,但见殿下难受虚弱的模样,她只能随口诌了条病因,说莫黛脾胃肠太过疲累,换言之就是吃饱了撑的,只需开几味健胃消食的药煎服便可。 等管虞带着众人离去时,鸾鸳又自愿留下来照看莫黛,为此,管虞意味深长地看了莫黛一眼,看得莫黛忒么想一拳捣她个眼青,那什么眼神,放心,她绝不会染指管媛的男人! 莫黛想,她就装病,她不信鸾鸳能不顾病人身体虚弱而强行那啥,但结果她低估了鸾鸳的行动力,在她装睡之时,他居然色胆包天地想解了她中衣。莫黛忍无可忍,恼怒地坐起身:“你做什么,没见本殿病着吗?” 鸾鸳一惊,随即脸一红,但紧接着却笑了:“殿下何时变得如此矜持了?殿下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臣君,殿下根本就没有不舒服,晚宴前才将夜灵夜幽两位侧君要到晕过去,莫非臣君的姿容不足以让殿下动情吗?” 鸾鸳说着,居然一把扯开了自己衣袍,露出光洁的胸膛,皮肤白皙,小腹平滑紧致,在生了两个孩子后身材还能保持如此之好,的确不简单,而且他本身长得也甚美。 “你赶紧把衣服穿好,莫要受寒了!”莫黛蹙眉,真的有这么缺女人吗? “殿下!”鸾鸳忽而跪倒在莫黛面前,再抬头,脸上全是泪水,“臣君晓得自己如此做太过放荡无耻,但臣君想您啊,臣君想自己的妻主,想与自己妻主行鱼水之欢有错吗?还是说殿下如此狠心,喜新厌旧,如今眼里只有夜灵夜幽,他日云国的第一皇子嫁来,殿下想必只宠他了,听说他的容颜倾国倾城,届时殿下的眼里就更没有臣君了……” “莫要胡说!本殿真的是累了乏了!” 莫黛忽然有些头疼,是啊,穹清还要嫁到琼国来,可是管媛已死,他嫁过来也是守活寡,不,管虞那老色鬼会不会贪恋他的美色将他抢了去?莫黛觉得极有可能,于是心里不舒服了,想有一根极细的丝缠黏在心间,痒,难受,想用手扯下来,却怎么也捏不着头。 “殿下!” “闭嘴!再说话就滚出去!”真当她没脾气呢,惹毛了她,她可不管他是不是男人,一样会揍他! 鸾鸳听着女子冰冷的声音,心都碎了,就这么跪在床榻前默默流了一夜的泪。 莫黛也不去管他,她绝对不会接收管媛的男人,与其给他们希望,不如趁早掐灭他们的念想。 翌日,鸾鸳昏倒在床榻前,额头发烫,病倒了。 莫黛命宫人将他抬回揽月殿,又找来御医为他看病,开了药,但即便鸾鸳在病中难受地一遍又一遍呼唤殿下,莫黛也没有心软半分。 丸牛不得不对佩服莫黛的心狠,前有两个大美人脱光了送上门,她将人家砸晕了,后有一个大美人床前深情表白,她愣是让人家在床前跪了一夜,结果害人家病倒了。 如此又过了几日,莫黛一直未找着机会去岫坤宫探明情况,只能每日里在朝阳宫干耗着。鸾鸳的病好后再未纠缠于她,平日里见了面也是规规矩矩的,没有再像那夜那般冲动。 莫黛有些着急,她想过不管不顾地冲进岫坤宫去,但又怕管虞那老狐狸会对萧笙和莫小翼不利。归一自那日去追查管轩的师姐后便再未出现过,莫黛并不担心他,虽然他只是个孩子,但挺邪乎的,想来不会吃亏。 这日清早,莫黛用了早膳后抱着丸牛在朝阳宫外的小花园内散步,脑子里却在思量着该如何取得管虞的信任。 丸牛说:若老子是那个老色女,老子也不会信任你,一个对金钱、权势、美色皆不受琝鉬诱惑的人,那个老色女觉得掌控不了你,不如,你就收了管媛的男人? 莫黛瞪了丸牛一眼:别说我自己心里接受不了,便是能够接受,我也绝不做对不起相公们的事! 丸牛斜睨着她:少在老子面前矫情!当初你娶萧笙时,可曾想过对不起莫无云他们仨?你娶沐千澈时,又可曾想过萧笙和莫无云他们仨?你打算娶石墨时,又有没有想过对不起沐千澈、萧笙和莫无云他们仨? 莫黛默了,丸牛说到了她心里的痛,让她觉得自己很渣很烂。 丸牛叹了口气:别自责了,你了娶他们是真心对他们好,他们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觉得你对不起他们?你一直迟迟不行动,不与管虞撕破脸,其实是在等那个美人皇子吧? 莫黛:我没有…… 丸牛:你的迟钝已经是众所周知了,心里明明有人家,就莫要装糊涂,你想眼睁睁地看着管虞那个老色鬼把穹清抢了去? 莫黛:我只是心里有点不爽快……呃,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丸牛:没错,管虞与她的亲信谈话时被老子听到了,美人谁不爱?也就你是死脑筋! 莫黛没想到自己猜的真应了,如此她就真的不能不管穹清了。 莫黛正走着,忽然听到一丛常青灌木后头传来孩子压抑的低泣声,声音甚小,若不仔细听,真的听不出来。 莫黛对男人可以狠心绝情,但对孩子却没有免疫力,直接绕过去,见到一个瘦弱的小小身影坐在花圃边的石头上,小脸埋进膝盖内,哭得浑身发抖。 莫黛隐约有些印象,这孩子好像是那个淑君霓虹的生的三皇孙管宇风。 “宇风,你怎么了?”莫黛蹲下身问。 管宇风今年将将三岁,蓦然听到有人说话,他吓了一跳,抬起小脸时就见到莫黛满脸关切地望着他。 管宇风知晓眼前人是他的母君,印象里母君从未主动与他说过话,从来都是淡漠地一瞥,他怕极了母君。 察觉到孩子流露出的惊恐眼神,莫黛笑了笑,从袖内抽出巾帕替他擦去小脸上的泪痕:“来跟母君说说,是谁欺负你了,母君替你做主!” 管宇风怔怔地望着莫黛,想说却到底还是闭了嘴,父君说了,他如果说出去,他和父君都得死,他晓得死是什么,他看过大皇兄管宇光亲手捏死了一只小鸟,有血从小鸟的嘴巴里流出来,那情形太可怕,是以,他不想死,也不想父君死。 见孩子不说话,小拳头攥得死死的,好似在痛苦地隐忍着什么。莫黛忍不住就握住孩子的一双小拳头,触手冰凉,她下意识地就紧了紧手,想捂暖那双小手。 管宇风有些惶恐,不明白母君想做什么,不过,母君的手很软很舒服,他有些贪恋被握住的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一低头,莫黛忽然从他领口的缝隙间瞥见他的脊背中间有一处青紫瘀痕。 莫黛心口一紧,忽然想起前世的虐童报道,她下意识地就捋起管宇风的袖子,果然见到他的胳膊上布满了明显是被掐被打的青紫瘀痕。 “这是……” 管宇风忽然挣脱开莫黛的手,惊恐地爬起身跑开,跑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冲莫黛弯腰行礼之后才又跑开。 揽月殿后方有碧清园、碧洗园、碧荷园以及碧露园,是管媛四侧君住的地方。 此时,一个孩子跑进碧清园内,见他父君霓虹从正厅内走出来,急忙瑟缩着停住脚,唤了一声:“父君。” “你倒是能耐了,懂得躲开父君了?”霓虹的声音冷冷的。 见霓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管宇风急忙摇摇头:“父君,别打我,我不躲了,再也不躲了……” 霓虹美丽的嘴角显出一丝扭曲,原本温顺的神情也显出几分狞狰,走上前,毫不留情地一巴掌甩在管宇风的小脸上:“你说,父君生你有什么用?你为何就不是个女儿?这样你母君好歹也会来看你夫君一眼!你这没用的东西!没用的东西!……” 霓虹一边骂着,一边掐管宇风胳膊、脊背,管宇风再次嘤嘤哭泣,浑身发抖,嘴巴里求饶着:“父君,别掐了,好疼,好疼啊……” “疼?有父君生你时疼吗?啊?你疼,难道父君就不疼吗?……”霓虹说着也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掐,掐着掐着又心疼地将管宇风搂在怀里,父子俩抱头痛哭。 “风儿,父君对不起你,父君不该这样,可父君就是忍不住,父君心里头苦啊……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霓虹越说越伤心。 莫黛站在园门口,守门的两名宫人惶恐地站在她背后。 等到霓虹发现莫黛的存在时,他吓得跌坐在地上,看见了,殿下看见他打孩子了,殿下一定会认为他是个恶毒的男子,他完了…… 或许是莫黛看向霓虹的眼神太过严肃吓人,管宇风直觉她会责罚他的父君,居然噗咚跪在地上求饶道:“母君,您莫要怪父君,都是风儿不好,惹父君生气了,风儿不疼的,真的不疼……” 莫黛差点没控制住流下泪来,而隐在暗处的管轩也不由地捏紧拳头,好似从管宇风的身上看到了当年他自己的影子,父君不坚强,孩子只能逼着自己坚强懂事。 莫黛没说话,只是走上前将管宇风抱在怀里,并吩咐宫人去请御医来,霓虹的样子显然不正常,想来是生病了。 “淑君,宇风我先带到朝阳宫去,你自己好生养病,待病好了再来接宇风回去!” 霓虹连连点头,心里是惊恐过后的欣喜,急忙吩咐宫人收拾了几件小衣裳送过去。 管宇风乖乖地依偎在莫黛怀里,虽然对丸牛表示好奇,但规矩地忍着没动。 莫黛晓得自己与管宇风亲近是不对的,但她忍不住,一看到这孩子她就想起当初的莫小羽和莫小翼,然后鼻子就会发酸。 莫黛亲自替管宇风洗了热水澡,涂了药膏,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抱着他去了御膳房,说是要做好吃的与他吃。一连几日莫黛都与管宇风同吃同睡,走到哪儿就将管宇风带到哪儿。 管媛后宫里的男人们开始蠢蠢欲动了,没孩子都在唉声叹息,有孩子便开始撺掇孩子与莫黛亲近。只不过管媛统共就四个孩子,大儿子和二儿子是左正君生的,一个十岁,一个四岁,这两个孩子怕管媛怕得要死,鸾鸳再怎么逼他们,他们也不敢与莫黛亲近,而四儿子是6侍君生的,才刚满周岁,连话都不会说,不顶用。 御书房内,管虞听着暗卫汇报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她倒是能管得住自己的身体,不染指媛儿的后宫!继续盯着,朕倒是想瞧瞧她能坚持多久!” 管虞仍是不大信任莫黛,不贪恋美色,却对孩子爱护有加,这点一点都不像她!她怕莫黛会随时撂挑子跑了,她这皇宫还指望她镇着呢,一个没有皇女的皇家显然是要走向败落的,她可不能让宵小趁机而入。 此暗卫消失后,又一暗卫出现。 “云国第一皇子还要多久才能到琼国境内?”眼瞅着就要年关了,管虞还想着在新年里纳他为贵君呢!她想过那云国皇子可能不愿意,但他既已嫁到了琼国,就必须入乡随俗,男人嘛,要了他们之后,自然会乖乖听话! “今日就可到达琼国境内,不出意外后日便能到达皇宫!” “好,朕命人准备着迎接云国第一皇子!” 云国第一美人儿啊! 管虞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胸口有把火在燃烧。 “陛下,大皇女并三皇孙求见!”一名宫人在门外通报。 管虞回神,挑了挑眉:“让他们进来吧!”无非是来套她口风的,太嫩了,向来只有她套别人口风的份儿! 莫黛牵着管宇风的小手,并提着一只食盒走了进来,一大一小向管虞行了礼。 “母皇,儿臣亲手做了些吃的,送来与您尝尝鲜!”莫黛说着便打开食盒,里头是她炸的薯条,旁边小碗里暗红色的酱是她熬制的山楂酱。 “哦?这是什么吃食?朕倒是从未见过!”管虞虽然好奇,但并不动手。 莫黛看出她是不敢试吃,于是对管宇风道:“宇风,你来替皇祖母试吃。” 管宇风兴奋地点头,小手捏起一根金黄色薯条蘸了蘸小碗里的山楂酱,然后送入口中嚼起来。莫黛张开口,管宇风便重新捏起一根蘸了酱送入莫黛的口中,一大一小皆美滋滋地吃着。 管虞见了有些心动,也便捏了一根蘸酱吃起来,入口酥香酸甜,别有一番风味,管虞接连吃着,一小碟薯条没多会儿便吃完了,但她仍旧意犹未尽:“还有没有?” “有,不过,已经送到父后那里去了,估摸着也被吃完了。”莫黛说道。 “你就准备这么一点儿?”管虞斜着眼睛问。 “嗯。”莫黛点头,“母皇继续忙吧,儿臣先回了!”说着便带着管宇风离开,管虞有些讶异,咦?她不是来问她相公下落的?当然,她问了,她也不会说。 一条回廊内,一大一小慢慢走着。 “母君,朝阳宫里还有好多薯条呢!”管宇风兴奋地说道。 “嗯,不过那是留给宇风的。”莫黛笑看着他。 “母君真好!” “那是因为宇风乖。” “母君,风儿会很乖,母君可以对父君好吗?” 莫黛默了默,不知该如何回答孩子,深宫里的生活,她真的适应不了。 管宇风以为莫黛生气了,有些胆怯地说道:“母君对不起,风儿再也不说了!” 看着管宇风惶恐的大眼睛,莫黛一把将他抱起。 她能护着他的时日不多了,据管轩得到的消息,穹清后日便能抵达皇宫,她想着借用穹清的异能一起回到家中,快年关了,家人一定都在等着他们回家过年呢!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第121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陛下,大皇女和三皇孙求见!”宫人在殿外通报。舒悫鹉琻 管虞一挑眉:“让他们进来!” 宫人应声,莫黛和管宇风很快走进内殿。 莫黛以翡翠玉冠束发,身着月白衣袍,领口及袖口皆以金线绣了精致的云锦暗纹,腰间束一条同色的绣云锦纹宽边腰带,袍摆缀一块雕刻着繁复的镂空花纹的翡翠玉佩,行走间露出月白缎面的长靴,整个人显得玉树临风,英姿勃发。 管虞坐在内殿供他临时批阅奏折的矮几前,眯眼打量着莫黛,想当年她也如莫黛一般年轻,朝气蓬勃,可如今,鬓间已灰白,脸上已长褶,胸部早下垂,臀部肉稀松,啧,老了,真不甘心哪! 再看她那小皇孙,印象里怯怯懦懦,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孩子,如今不过是跟在莫黛身边几日时间,气色便明朗开怀许多,一身水蓝色小衣袍将他小小的身躯包裹,衬得白嫩的小脸越发得漂亮可爱。 这一大一小站在一处,谁能说他们不是亲母子? 管虞心里一动,她怀疑过莫黛就是她的二女儿,但前些日子贴身伺候莫黛的宫人回来与她说,梳头时仔细看过了,莫黛的后脑勺并没有那枚白月牙的烙痕。 而且她也派人去查过莫黛的身世,得知她有个已故的孪生姐姐莫大溪,虽然这点无从查证,但她觉得那个莫大溪其实就是莫黛本人,因为莫黛心安理得地接收了她姐姐的男人,这点在琼国是理所当然的,但在云国却不多见。 管虞对莫黛的过往没兴趣,她现下只是在疑惑莫黛到底是不是她的女儿?若是,为何她没有那白月牙的烙痕?若不是,为何她又长得与她如此相像?难道这世间真有不相干的两人会长得相似的? “母皇还未用早膳吧,今日儿臣做了一些民间早点,送来与母皇尝尝鲜!” 莫黛今日仍是送吃食过来的,豆浆,煎鸡蛋卷,灌汤包,油条,烧麦,并几小碟蘸料调味品。 管虞一见莫黛送来的吃食,每样都做得极少,但卖相甚好看,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她在宫中确实极少吃到,平日里大多是银耳燕窝参汤什么的,即便吃个粥,都是加了多味补品在里头的。 “宇风,来替皇祖母试菜。”莫黛说道,管宇风兴奋地应声,就好似他已经等这一刻等了好久一样,眼睛里是掩饰不了的馋相。 然而管虞这回却出声阻止:“不用了,都是自己人,没那么多讲究!”重要的是每样的东西就那么一点点,再让孩子分去,她还吃什么啊? 莫黛送完吃食照例又领着管宇风回去了。 管虞将莫黛送来的吃食悉数吃完仍觉得八成饱,意犹未尽,觉得莫黛真小气,既然送吃的,为何分量不送得足些? 晌午时,莫黛又做了蛋包饭并豆花汤送到御书房,分量也不多,金黄的蛋皮包裹着什锦炒饭,里头放了最嫩的鸡胸肉丁,胡萝卜丁,腊肉丁等,蛋皮外头以山楂酱画出道道水纹以做装饰。豆花汤是御膳房的御厨做的,其实御厨不屑做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汤品,不过不敢反抗大皇女的命令,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做了。 身为一国女皇,吃食自然精贵得很什么稀奇珍贵的吃什么,但山珍海味吃得多了也就腻了,是以管虞对于莫黛送去的民间小吃倒是颇感兴趣,而且莫黛每回送的量都不多,害她吃完了还想吃,奈何又拉不下脸向莫黛要吃的,只能忍着。 用完午膳后,管虞通常会在御书房的内室软榻上午休半个时辰,醒来后继续批阅奏折,有时会在御书房内接见大臣,与她们商讨政事。 申时,正当管虞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之时,宫人恰好来通报,说是莫黛和管宇风又来送吃的了。 管虞有些奇怪了,莫黛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回莫黛送来一小盅藕粉,上好的薄胎细瓷碗内盛放着大半满晶莹粉紫的黏稠液体,其上点缀着点点桂花,好看是好看,但管虞不敢下口吃。 “宇风,替……” “得了,朕只是想多观察一下这是何物所制而已,对了,你说是藕粉,当真是藕做的?” “正是,是儿臣命人从观荷小筑的池塘里挖出来的莲藕制成的,这东西滋阴润肺,养颜美容,母皇常吃定能永葆青春,万寿无疆!” “呵呵,你倒是会说话!”虽然晓得莫黛是在奉承她,但奈何听着顺耳,心里畅快。 “这是儿臣发自肺腑之言。” “行了,”管虞用汤勺舀起一勺藕粉送入口中,藕香与桂花香登时溢满口腔,淡淡的甘甜润入喉咙,美得管虞不由地眯起了眼,“说吧,你这一日三餐送饭,送点心,到底安的什么心?想让朕信任你?” 莫黛抿了抿唇,半晌:“嗯。” “呵!”管虞笑出声,“你以为光凭几餐粗食野味便能打动朕让朕信任你?”管虞一边美滋滋地吃着藕粉,一边挑眉斜睨她,眼里精光闪闪,想要揭穿她的阴谋诡计。 莫黛望着管虞忽然怔了怔,下一秒忽然毫无预警地流了泪,她赶紧抬袖擦去,强装笑颜:“儿臣告退了。”说着便牵着管宇风打算离开御书房。 管虞因莫黛的流泪而感到莫名其妙,她是女子吧?怎么说流泪就流泪?还流得那般受伤凄然! “等等!” 莫黛停住脚步,并未转身:“母皇还有何吩咐?”莫黛的嗓音有些颤抖,一副努力压抑情绪的模样。 “回来,跟朕说说,为何流泪?”管虞自认自己是演戏高手,她本以为莫黛也在演,但不对,莫黛无论是眼神表情还是声音都不像是装的。 莫黛仍旧不转身,只是偶尔抬袖擦拭眼泪,一旁的管宇风见莫黛流泪了,眼圈也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也开始朝下掉,但不敢哭出声来。莫黛不由地蹲下身,从袖内摸出巾帕替他擦泪,并抱在怀里哄着。 管虞傻眼了,她没说什么吧?也没发火,怎么就让这一大一小哭起来了? 管虞让一名宫人进来将管宇风抱走,只留莫黛在御书房内。 “媛……莫黛?”管虞此时已将藕粉吃完,仍旧意犹未尽。 莫黛还是不转身,就这么背对着管虞说道:“我自幼生长在农家,待懂事时我便知自己不是爹娘亲生的,而是他们从外头捡来养的。我的脾气性格不算好,骨子里总认为自己不该屈就在那样一个平凡的农家,靠着几亩田地过活,吃不饱穿不暖。平日里到镇上赶集,好一点的店铺我都不敢进去,害怕遭受店主的白眼,有一回差点被一辆富人家的马车撞到,他们不但不道歉,反而骂我是瞎了眼的穷光蛋乡巴佬,那时我心里很难受,觉得自己不该是此种穷苦命,恨过,伤心过,浑浑噩噩过了好几年。” 莫黛想管虞定然派人查过她的身世,她不如自己说出来:“后来我想通了,认命了,开始与相公们好好过日子,我努力赚钱养家,不再贪求富贵,只求平淡过活。谁料那一日被管轩发现,他说我是她二皇姐,再后来我就来到这里,当我见到陛下您的脸时,心里甚是震惊,同时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我觉得,您就是我亲娘!” 管虞听着莫黛的自白,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而莫黛则继续说道:“我只是在乡野间长大的普通妇人,我对于国家政事一概不懂,来宫里这些时日,虽然您不让我见萧笙和小翼,我心里有些不快,但我却莫名地对您有种孺慕的情怀,我只会做些乡野间的粗食,之所以送来与您吃也只是想尽尽我的孝心!” 莫黛终于转过身,直直望进管虞的眼里:“我真的是您的女儿吗?这十八年来,您真的有找过我吗?” 管虞见莫黛一脸迷茫地望着自己,下意识地就说道:“你当然是朕的女儿,朕当初确实有拼命找过你!” “别骗我了,我晓得自己不是,管轩说过,凡是皇家的子孙,后脑勺都有一枚白月牙的烙痕,可是我没有!”琝鉬莫黛苦笑道。 “朕没骗你,是真的,不然咱们效仿古法,来个滴血认亲?”管虞直觉说出口,同时一击掌,对呀,还可以滴血认亲,怎么早没想到呢? 莫黛一听,眼皮跟着一跳,啧,她的血可是很珍贵的,才不想白白浪费掉。 “不用了,我信您,只是,这都十多日了,我想见见相公和孩子可以吗?”莫黛这回请求的语气极其恳切。 但管虞认定了一件事轻易不允许旁人有所置喙:“先滴血认亲!” 等御医来到御书房为他们滴血认亲后,管虞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去,好似第一回见到莫黛般将她从头至尾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然后大力地拍了拍莫黛的肩:“好女儿,你真是朕的及时雨啊!走,让你父后也高兴高兴!” “母皇,我相公……” 管虞压根儿就装作没听见,兴奋地说起当年之事,也不管莫黛想不想听:“你可知,你父君名唤幸宸,是为温婉柔顺的男子,母皇当年深深为他所吸引,你父君与你父后的关系也是不错的,两人亲如手足……” “您若想我乖乖听话,那就让我见我的相公和孩子!”莫黛大声打断管虞的话。 管虞停下来,眯眼看着她:“怎么,不忍了?”管虞哼了声,“朕还以为你能忍多久呢?没出息!” 莫黛低头不语。 “朕若是不答应呢?” 莫黛忽然抬头,笑着:“您会答应的,我只是要见相公和孩子,又不会逃跑,或者您可以派人将我与相公和孩子一起软禁在朝阳宫里,大臣们不会有所怀疑的!” “你居然敢威胁朕?”管虞心中不悦。 “岂敢,儿臣只是想见自己的相公和儿子而已!”管虞这只老狐狸,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母皇,既然是合作,那就该有诚意。这十多日来,我的诚意可是如白纸一张摊开在您的面前,而您呢?” 管虞的颜面有些挂不住,心知莫黛被逼急了,虽然证实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毕竟没有感情基础,还是不能做得太过分:“非要今日见?” “是!” “咳,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晚饭吃什么?”管虞笑着问道。 莫黛的脸色也稍稍好转:“烤肉如何?” “哼,烤肉有何稀奇,不要不要!”管虞摆摆手不乐意。 “稀不稀奇我不晓得,母皇大可以试试!” “等你烤出来再说,若是不好吃,朕便不让你与你的相公和孩子见面!” “那算了,我回了!”莫黛转身就走。 “等等!”管虞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朕让人带他们过来!” 管虞击了两下掌,一名黑衣蒙面暗卫鬼影般出现。 “将那一大一小带过来!” 暗卫领命而去,不多久,宫人便领着萧笙和莫小翼来到御书房。 十多日未见,萧笙瘦了,憔悴了,莫小翼还好,想来是因为有萧笙在照顾他。 萧笙见到莫黛的刹那,眼睛亮了亮,但同时注意到她身上的衣饰极之华贵,整个人的气度与之前有些不同,他有些不敢确认她到底是不是莫黛。而莫小翼之前认错过一回,这回也有些不敢认,拉着萧笙的手,躲在他的背后。 “阿笙,小翼,你们受苦了!”莫黛说道,声音因喜悦而颤抖。 听到莫黛的声音,萧笙终于确认眼前的女子就是他的妻主莫黛,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而莫小翼也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叫着:“凉……” 莫黛走上前一手抱起莫小翼,一手搂着萧笙,也不由地流下眼泪。 管虞见这一家三口在自己的御书房上演久别重逢,抱头痛哭的戏码,心里有些烦躁,挥挥手,让他们回朝阳宫叙旧去,当然,同去的还有两名暗卫,管虞可不允许莫黛带着相公和孩子跑掉。 莫小翼哭了一路,回到朝阳宫时,已经在莫黛的怀里睡着了。莫黛将莫小翼放到床榻上躺着,盖好锦被,这边再回头,忽然就被萧笙搂抱住。 “妻主,妻主,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还以为,还以为……”萧笙的声音在颤抖,埋首在莫黛的脖颈处,温热的眼泪灼烫了莫黛的心。 莫黛也回抱着他:“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一边说,一边拍着他的背安慰。 萧笙哭着哭着便开始寻她的唇,开始只是相互怜惜地啄吻,不多久二人便难解难分。 管媛带回一大一小住在朝阳宫的事情很快在管媛的后宫传开,左正君鸾鸳有些暗妒在心,但他也没办法,殿下不喜他,冷漠地让他在她床前跪了一整夜,他病了,心也碎了,只是听说她在外头与人珠胎暗结,如今还光明正大地连人带孩子一同带回朝阳宫住下,心里又不免气愤,连他这个正君都从未在朝阳宫住过,现下却让外头哪个莫名其妙的贱人住着,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管宇风被宫人送到了碧清园,此时他父君霓虹正在问他关于朝阳宫住进来男人和孩子的事情,只可惜管宇风并不知晓。 霓虹有些不安,前些日子殿下一直宠着管宇风,连带的他的日子也好过不少,吃喝用度明显提升了几个档次,可如今管宇风被送回来了,他担心自己会再度过回原来的苦日子。 这时鸾鸳带着随从宫人过来碧清园,笑着与霓虹客套了几句后,便直奔主题,想让管宇风去探探情况。 管宇风虽然不喜这个左正君,也是他名义上的嫡父君,但面对自己父君恳求的目光,他不得不乖乖听话,而且,他也想到母君那里去,不知今晚会有什么好吃的,是以他跑去了朝阳宫。 朝阳宫的宫人知晓管媛近来宠管宇风,是以并未阻止他跑进内殿去。此时,莫黛正与萧笙一同坐在软榻上聊着这十多日的经历。 “母君!”管宇风跑进来唤道,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莫黛身旁的萧笙瞧。 “这是谁的孩子?”萧笙笑着问,模样倒与莫小羽有几分相似,年岁个头也差不多。 “呃,这是……” 莫黛忽然觉得有些头疼,想着该如何解释时,莫小翼醒了,莫黛赶紧走到里间将他抱起来。莫小翼刚睡醒,睡眼惺忪地趴在莫黛怀里,莫黛一脸的宠溺之色。 管宇风见前几日还宠着自己的母君正亲昵地抱着另一个孩子,那个陌生的男子正望着母君和那孩子温柔地笑,而母君只顾着抱那个孩子,根本就忽视了他的存在,他忽然觉得落寞委屈,眼泪跟着流了下来,转过身迅速跑了出去。 待莫黛一转脸,早已不见了管宇风的身影。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1第122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即是说,妻主现下又多了数十个相公外加四个孩子?”萧笙问,满脸的同情,不熟悉莫黛的人或许会说她艳福不浅,但他却知莫黛定然会因此事而纠结烦恼。舒悫鹉琻 “若是我继续扮演大皇女,名义上便是如此。”莫黛叹了口气,她只不过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怎么就那么难呢? 萧笙将莫黛揽进怀里,拍她的背给予安慰,但他自己的心里也是一片茫然,若妻主是琼国皇女,他们以后的生活注定平静不了。 莫小翼乖乖地依偎在莫黛的怀里,小手紧紧抓着莫黛的衣服,一遍又一遍地去嗅闻莫黛身上的气息,以确认他娘不会突然消失或是换成另外一人。这些日子,萧笙和莫小翼一直被关在岫坤宫的密室内,虽然密室空间够大,且白日里有光透入,里头吃喝用度一用俱全,但他们是被囚禁着的。 “凉,窝想肥家!”莫小翼委屈地说道,他想爹了,想哥哥了,也想祖父了。 “好,娘带小翼回家。” “凉,不住大房纸,肥家!”莫小翼想起之前他和萧笙被囚禁的地方,心里反感。 “好,不住,回家。” …… 管宇风跑出去时只顾着流泪伤心,在通往他以前经常去的小花园的途中不小心撞上了一堵墙,小身体跌坐在地,屁股上的疼痛让他的眼泪流得愈发凶了,就这么坐在地上小声低泣着。 “哭是没用的。”一道低沉沙哑的男音忽然自他头顶传来,冰冷的无一丝感情。 管宇风抬起脸,隔着泪眼看向面前男子,刚才他撞上的就是男子的腿。 管宇风不说话,眼泪一直在流。 管轩冷漠地俯视着他:“你想得到什么就自己努力去争取,哭是没用的。”说完,越过他身边向朝阳宫走去。 走了一会儿,管轩停下来,而跟在他身后的脚步声也随之停下来。 管轩不理身后的小不点,他不懂得怎样去安慰一个小娃娃,自己本身就还只是个少年,虽然看着老成,城府极深,但他缺乏某种东西,他一直都明白,他没有什么同情怜悯之心,只是在看到管宇风一个人哭时,感到心烦气躁。 “轩叔叔,母君是不是讨厌我了?”管宇风忽然问道。 管轩依旧不说话,只是心里有些气愤,同时有些嫉妒,能得姐姐疼爱,这小子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如今还在怀疑,还因此而哭,哼! “母君只顾着抱另一个孩子,不看我……”管宇风委屈地嗫嚅着。 “不会。”管轩到底没能忍住,很想将身后的小不点提起来甩甩,贪心不足,难道姐姐只能抱他一个孩子不成?怎么想的?愚蠢! 管宇风没听明白管轩的话,但也不敢多问,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着管轩又来到朝阳宫。 莫小翼刚才睡眼朦胧的没见到管宇风,这会儿见了,便好奇地盯着他瞧。 “过来,宇风。”莫黛冲他招手,管宇风犹豫着走上前,萧笙一把抱起他放到软榻上坐着,正对上莫小翼盯着他看的大眼睛。 莫小翼是典型的他偷看别人可以,别人若是看他,他一准害羞地逃掉,当察觉到管宇风也在看他时,莫小翼急忙躲到莫黛身旁。 “小翼,这是哥哥。”莫黛笑着摸摸他的头。 管宇风羡慕地望着莫小翼,他也想让母君摸头,于是主动唤了声:“弟弟!”果然,他唤了之后,母君温柔地冲他笑了,管宇风心里美滋滋的,先前的郁闷伤心一扫而光。 莫小翼依然有些怕生,不过毕竟是同龄的小孩子,不多会儿,两个孩子便玩在一起了。 莫黛让萧笙看着两个孩子,自己则与管轩到侧室谈事情。 “姐姐,皇子已宿在祥云客栈,距皇宫尚有半日路程,明日晌午会到达皇宫。”管轩低声说道。 “嗯,好。”莫黛点头,若是顺利,她明日便能回家了,想至此,莫黛有些兴奋。 管轩自然不知莫黛的心思,见莫黛神采奕奕的还有些小失落,原来姐姐欢喜那个云国第一皇子,听到他要来了,眼神都亮得让他不敢直视。 “姐姐,你真的……”不愿留下来吗? “管轩,你应该明白,我不适合这里。” “可你这么走了,母皇日后还是要派人去找你的!” “这倒是个问题……”莫黛一手横与腰间,一手抵着下颌,皱眉,“那我今晚去跟女皇谈谈,日后让你处理大皇女的政事,若是有重大事件必须要皇女出席的,可提前书信一封给我,我会尽量赶过来露个脸,如何?” 管轩苦笑,有些不明白为何莫黛两次提到要他处理政事,便是皇宫内没有皇女存在,也轮不到他:“姐姐,我说过了,母皇不会答应的!” “事在人为,若今日谈判不成功,那我可以先斩后奏!”莫黛对穹清意念转移的能力甚有信心。 管轩不说话,想着莫黛估摸着也只是说笑,便没怎么在意。 与管轩说了会儿话后,莫黛便领着萧笙和两个孩子去御膳房了,她答应要烤肉给管虞吃的,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失信于她。 御膳房的御厨果然都不简单,莫黛都不用亲自动手,只动动嘴吩咐,御厨们便将食材料理得妥妥的,五花肉片、鸡腿、鸡翅、鱼、土豆片等摆了高高一摞。 烤肉是在御膳房的院子里进行的,管虞和妙义开始还颇多微词,认为让他们亲自来御膳房吃东西有失身份,但当他们真正尝到那种边烤边趁热吃的美味时,皆臣服于美食下。 因为食材准备得多,管虞将自己的后宫以及管媛的后宫都叫来同吃,寒冷的天气里,掌着灯笼,一边跺着脚,一边呼着气吃烤肉,虽然没有孜然粉,但辣椒粉却是足足的,管虞能和妙义皆能吃辣,大呼过瘾。而那些男人们起初还有些拘束腼腆,很快也便放开来大吃特吃。 等到食材消耗得差不多时,所有人都捧着肚子喊撑。莫黛也是边烤边吃,此时已是八成饱,可以了,将剩下的十来个鸡腿并十来个鸡翅烤了,装进盘子,准备带回朝阳宫。虽然丸牛消失了一整日,但她知它晚间定会回去,正好用来犒劳它。 管虞打着饱嗝看着莫黛,笑道:“寻常的肉烤了吃竟别有一番风味,不错!顺便问一下,明早吃什么?” 莫黛有些窘,这才刚吃完晚饭又想着明日的早饭了,管虞果然也当得“吃货”这二字。不过眼下她得绝对顺着她,于是笑着道:“那母皇想吃什么?” “朕想吃……不行,朕若是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朕要的就是每回揭开食盒那一刹那的惊喜,媛儿,你会满足母皇吧?”管虞一脸期待的表情,眼神更是闪闪发亮,看得莫黛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嗯,儿臣定当竭尽全力!” 戌时,莫黛领着萧笙和两个孩子,身后跟着管轩向朝阳宫走去,走到半途,忽见一名黑衣暗卫出现,说是女皇陛下有找。 莫黛心想她正想找管虞单独谈谈呢,没想到管虞主动来找她了,于是便跟着去了,让管轩护送萧笙和两个孩子回朝阳宫。 一刻时辰后,御书房内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烛台上的红色蜡烛无声地流下烛泪,烛芯偶尔会轻微地跳跃,发出噼啪的轻响。 管虞不言,莫黛亦不语。 少卿,管虞忍不住了:“想好了吗,莫黛?你若是能够接受你姐姐的夫君,朕便信任你,且会按照你说的那样,允许你回去,有重大场合需要你出席时会提前去信招你回宫,其它时间任你逍遥!” 管虞看出莫黛骨子里的传统刻板,莫黛愈是这样,她便愈是觉得莫黛不可掌控,若是莫黛能够接收管媛的夫君,她反倒能够安心一些。 莫黛恨得咬牙,这老狐狸明知她不愿意,却仍旧逼她。 “那明日到来的琼国第一皇子会是儿臣的右正君吗?儿臣可是听说当初使臣去云国求亲时,是以姐姐管媛的名义求的!”莫黛忽然问道。 管虞一怔,随即笑道:“这是自然,你若是接受了媛儿的其他夫君,云国皇子也自然会是你的!你若是愿意,今晚便让你的左正君安排其中一名侍寝吧!”大女儿管媛不在了,她本想将云国皇子据为己有,既然莫黛想要,她也不会吝啬,至少她晓得莫黛也是好这口的,之前的几番推拒不过是假正经罢了! 莫黛的嘴角扯了扯:“容儿臣考虑考虑。” 管虞噗嗤一笑:“真是没出息,不过是让你接收几个男人便难为成这样,身为一个女皇,如此小家子气可不成!” “儿臣哪有母皇那般操控天下、掌握乾坤的气度和气势,况且母皇现下身强体健,便是再当百年的女皇也是可以的!” “嘁,就晓得说好话,行了,你回吧,不要考虑得太久,否则那云国皇子可就要被朕接收了!”管虞似笑非笑地说道,待见到莫黛瞬间僵硬的身形时,眼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光。 莫黛回到朝阳宫,发现丸牛已经回了,正依偎在莫小翼身边啃着鸡腿,而管宇风则规矩地在一旁看着它。 丸牛抬眼瞥了莫黛一眼,嘴巴不停:女人,你晓得老子今日去哪儿了吗?那只臭猫呱呱引老子去的! 莫黛:找到归一了? 丸牛:嗯,找到了,那个蠢东西居然与那个掳走萧笙和小翼的女子比拼谁更擅长使用毒药,如今他们两个都中毒了琝鉬,正在距皇宫几十里远的一座商户小院里大眼瞪小眼呢! 莫黛的眼皮抖了抖:全身不能动弹? 丸牛哼唧:没错,两个蠢货!因为小院属于那女子,平日里没人会去,那两人自昨日就那样了,呱呱想救自己的主人,便来到皇宫想寻求帮助,老子便去了! 莫黛:你救好了他们? 丸牛不自然地闪了闪眼神:老子又不懂毒药,老子能去看看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不过他们说那种毒药的药性要持续两日两夜的,死不了,那个小光头给了老子两粒药丸,黑色的掺进水里,能够放倒上百人,白色的是解药,为安全起见,明日用上吧! 丸牛冲莫黛眨眨眼,莫黛走上前,状似亲昵地将丸牛抱到怀里,摸她的大耳朵,将它脑袋歪倒,直接从它的耳朵眼里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快速收进袖内。 莫黛对于丸牛藏东西的地方有些好奇,于是问:他们都不能动弹了,是怎么交给你毒药的,难道是呱呱? 丸牛:就是那只臭猫,还将老子的耳朵抓破了! 莫黛仔细查看了丸牛的耳朵,果然发现耳廓内侧有一道结痂的血痕。丸牛愤愤地啃了一口鸡腿,好似将鸡腿当成猫了,莫黛甚想笑,但又怕伤了丸牛的猪尊,只能努力憋着。 这一夜,莫黛睡不着,兴奋有之,担忧亦有之。 身旁躺着萧笙,两个孩子和丸牛睡在最里边。 “妻主,为何还不睡?”萧笙将莫黛枕在脑后的手臂拉进被窝里,自己的胳膊很自然地塞在莫黛的后脑勺下给她当枕头,并顺势将她搂进怀里。 “这床太金贵,自从来到这里,我就没有哪一夜睡好过,你也是如此吧,瞧你,人都瘦了一圈!”莫黛搂着萧笙的腰,感觉到他的腰身清减了许多。 “我夜夜都在想妻主,想家,越想越是睡不着,但又控制不住去想!”萧笙望着莫黛,眸光在暗色里熠熠。 莫黛忍不住轻吻他的唇角,打趣道:“若非在这冰冷的皇宫内,你如此模样诱惑我,我真的会忍不住!” 萧笙笑了,越发搂紧莫黛,暗色里彼此的心跳声分外清晰。 翌日晌午,云国第一皇子穹清抵达琼国皇宫,为表诚意,女皇管虞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到宫门口迎接。 穹清身穿一袭华贵的月白衣袍,如云堆雪,纤尘不染,头戴斗笠,斗笠上垂坠着层层月白色薄纱,随风飘拂,真容在薄纱里影影绰绰,迫使人想要掀开那层层面纱一睹他风华绝代的容貌。 穹清的身后方挨近跟着两名面貌清俊的小侍,姿容气度亦属上乘,一主二仆款款行走于绵延至岫坤宫的红毯之上,身后是一大群护送使者。 莫黛仔细看过去,发现穹清身后的两名小侍,其中一名便是瓷釉,而护送的使者中并没有她能认识的。 管虞和大臣们皆被穹清形于外的谪仙气质惊艳得连连咂舌,恨不能立时开宴,如此,他们便能一睹穹清的真容。 宴席是定在酉时二刻,场地在岫坤宫中殿。岫坤宫分为前殿、中殿和内殿,前殿是女皇与文武百官早朝议事的地点,内殿是女皇的行宫,而中殿则是重要节日,或是使者来访开办宴席之地。穹清皇子嫁来琼国,有众多使者护送,乃是两国交好的象征,意义重大,自然要在中殿设宴。 穹清皇子极其随从被安排住在岫坤宫西方的月华殿,而那些护送使者则不能住在皇宫,宴会后要到皇宫外头不远处的驿馆别苑去住。 酉时,莫黛来到御膳房,御厨们对她也都甚熟,笑着问她这回想做什么菜式,莫黛摇摇头,只说是饿了等不及晚宴开始,想来这里先找点吃的垫垫。莫黛转了一圈,最后端了一盘桂花糕走了。 月华殿殿门正对的一座假山的阴影里,莫黛正与丸牛一边分吃盘中的桂花糕,一边朝宫门里头张望。 丸牛:你说,我们躲在这儿一边吃东西,一边对月华殿虎视眈眈,那隐在暗处监视你的暗卫会怎么想? 莫黛:还能怎么想?说我色欲熏心,却又有贼心没贼胆呗,否则也不会眼巴巴地望着宫门! 丸牛: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东西都放了没有! 莫黛:放了,放在酒水里了。 丸牛:从来没见过像你这种光明正大去下药的!走吧,给皇子送解药,别人都能昏,就他不能昏,还指望他意念转移呢! 莫黛顺手将空盘子朝后头一扔,直朝身后方其中一名暗卫躲藏的地点砸去,惊得那人急急跳开。莫黛抱着丸牛大摇大摆地来到月华殿,门两旁的宫人纷纷冲她行礼。 莫黛来到院子时停住脚步,宫人进去通报后,一名小侍自殿内急急走出来,小侍正是瓷釉,在见到莫黛时,惊了一跳。进宫时,他目不斜视,根本没敢看琼国女皇和大臣们,是以乍一见到莫黛的脸,他感觉自己见到了鬼,一时间吓得失了声。 莫黛笑了笑,不着痕迹地冲他眨了眨眼,再加之她怀里抱着的丸牛,瓷釉立时明白她就是莫黛,眼里有惊喜,转而又悲伤了起来,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莫……” “莫哭莫哭,来,告诉本殿,是否皇子初来乍到身体不适?”莫黛打断瓷釉的话,走上前,越过他时,以着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轻声道,“我要进去找穹清,替我打掩护将另一名小侍弄出来!” 听莫黛如此说,瓷釉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拼命压抑着才未哭出声来。 “你怎么了?”莫黛有些疑惑。 瓷釉用力摇头,又摇头,嘴上却说不出话来。 而这时,管虞也过来看穹清了,并在院子里与莫黛相遇。 管虞的嘴角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媛儿,就差这一刻钟就等不及了?” 莫黛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母皇不也一样么,咱们彼此彼此!” 瓷釉隔着泪眼看看莫黛,又看看管虞,再听她们彼此的称呼,身形忽然晃了晃,就好似遭受到打击一般,整个人木愣愣的。 “既然咱们母女想到一起了,那就一起吧!”管虞走上前拍了拍莫黛的肩,莫黛硬着头皮笑了笑。 “好啊,一起。” 管虞和莫黛走进内殿,一个是琼国的女皇,一个是名义上的琼国的大皇女,此等身份,穹清定然得给面子,只能走出来接见。 当一抹月白如云般自屏风后头飘出时,管虞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莫黛倒是显得老神在在,为此管虞白了她一眼,认为她在装模作样,莫黛也不反驳,表情十分淡定。 穹清出来了,穹清果然除去了面纱,管虞惊艳了,而莫黛惊呆了。 殿外的瓷釉此时瘫坐在地上,悲戚地哭着,早知莫姑娘是琼国皇女,殿下他也不会想不开啊! “穹清拜见女皇陛下,大皇女殿下!”美貌男子弯腰行礼,一举一动皆优美如画,管虞看得痴了,可莫黛却一瞬间如被冷水浇注,恨不能骂一句,贼老天,你这是玩我呢? 是了,来人不是穹清,或许是其他与穹清身形相似,气质相似,长相相似的皇子,美貌是美貌,但与穹清相比还是差远了,最重要的是,他不会意念转移啊,她想好的瞬间到家就好似美丽幻影,手指一碰,荡荡漾漾的就没了! 丸牛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心道,难怪瓷釉那小子哭得稀里哗啦的,原来嫁来琼国的不是真正的穹清皇子,而那小子却不得不陪嫁过来,可怜啊! 这之后,莫黛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月华殿的,因为失望透顶,临走时,都没注意到瓷釉投向她的希冀的眼神。莫黛称病没有出席当日的晚宴,是以并不知,晚宴才进行到一刻时辰,所有喝了酒水的人都醉得趴下了,就连穹清皇子也不例外。 莫黛躺在软榻上,头枕着萧笙的腿闭目假寐,丸牛也有气无力地趴在她的怀里,莫小翼和管宇风在软榻旁玩沙包,那是萧笙按照莫黛说的做给他们玩的。 管轩走进来告知莫黛宴会上的情形时,莫黛也只是懒洋洋地应了声,管轩觉得奇怪,但莫黛不说,他也不便过问。 而这时,有宫人通报说,穹清皇子身边的随从小侍要找莫黛,莫黛允了。 然后,瓷釉走进了内殿。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12第3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巳时,赵英姿徘徊于内殿门口,待御医从内殿走出时,赵英姿急忙迎上前,御医摇了摇头,赵英姿的眼神暗了暗。舒悫鹉琻 御医走后,赵英姿要求到内殿去看看,小侍在前头领着,到了内殿,隔着层层的珠帘,影影绰绰地见到床榻上躺着的人。 赵英姿再想近前却是不被允许的,她只能攥了攥拳头,心里划过一丝不甘。 若知穹清会做傻事,她早点告知他真相就好了。 从鹿岭镇回帝宫的途中,穹清表现得都很正常,却在入宫的当晚病倒了,自此昏迷不醒,御医也诊断不出病因来,是以只能让三皇子穹空代替穹清嫁与琼国,穹空的长相、气质、身形都与穹清甚为相似,穹清不在时,也是由他来假扮穹清出席穹清的生辰宴的。 “喂,你过来!”赵英姿招呼一名青衣小侍,那小侍听命走上前,“让我进去看一眼皇子,我有重要的话要与他说!” 赵英姿觉得自己不能再忍了,半个多月了,若穹清再这么昏迷不醒,真的会死人的! “赵大人,不行啊,陛下有吩咐,除了御医,不允许其她女子入内……” 赵英姿有些不耐烦:“若本统领硬要进去呢?” “那就对不住了!”小侍话才说完,赵英姿便被两名侍卫请出了内殿,赵英姿有些生气,不过算了,还是去让女皇发话吧,她就不信女皇这回不让她见穹清! 赵英姿离开水云宫,小侍和侍卫们皆松了一口气,这赵统领对他们皇子还真是痴情,皇子昏迷这些时日来,她每日都会来探望,虽然之前也说过想见皇子,但被拒绝后就规矩地离开了,怎料今日却横起来! 一刻时辰后,赵英姿又回到了水云宫,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因为虽她同来的还有女皇身旁的贴身宫人。 内殿,小侍一听那宫人传话,立时撩开珠帘让赵英姿进去。赵英姿大摇大摆地进去了,见到穹清惨白的脸色,心跟着揪起。 眼前是一片白,月白的锦褥,月白的中衣,原本就略显瘦弱的男人,在昏迷这么多日后,显得越发虚弱,呼吸都好似若有若无,总感觉随时都可能香消玉殒。 赵英姿以往老想着占便宜,调戏轻薄,可是现下,她感到心疼,虽然晓得自己再怎么倾慕穹清,也不会得到他的青睐,但他终归是她这些年来最美,最憧憬的一个梦。 赵英姿蹲下身,抬手想握穹清露在锦褥外的修长苍白的手,却听珠帘外的小侍匆匆喝止:“赵大人,不可!” 赵英姿本就是个毫无章法,不顾礼仪的女子,小侍越是说不可,她便越是去做,直接握住穹清的手,然后俯身挨近穹清的耳畔。 珠帘外的小侍吓坏了,赵大人这是要做什么?忒大胆了,居然想要亲吻皇子?就连女皇身旁的贴身宫人都有些接受不了。 于是,赵英姿再次被请出了水云宫,小侍们再也不信任赵英姿了,就连女皇身边的贴身宫人都用“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看着她。 赵英姿也不在意,双手抱着后脑勺,痞里痞气地吹着口哨回家。 该传达的她都传达了,虽然迟了些,不过死马当活马医,不知能否让他醒来。 小侍和侍卫再次抱怨赵英姿的无礼,殊不知待赵英姿走后,穹清的眼皮动了动,那搁在锦褥外的手指忽然显出透明之色,下一秒又恢复常态,看起来诡异得很。 琼国,皇宫,朝阳宫。 内殿侧室,瓷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事情经过断断续续地说了一遍,整整说了一刻时辰,莫黛理了理他话里的有用信息,一句话,穹清病了,由三皇子代嫁。 莫黛蹙眉,虽然穹清未来她就无法立时回家,但穹清因病而避免嫁到琼国来,也算他幸运,当然他不倒霉就得换别人倒霉,那个三皇子,你只能认命了! 瓷釉说明了情况后便盯着莫黛瞧,他的眼神再明显不过,他是希望莫黛走时也顺带捎上他,但又不好直说。莫黛眼下连自己何时能够回去都不晓得,自然也不会给他承诺,只当没看见。瓷釉失望地离开了。 半夜里,归一悄无声息地站到莫黛的床榻前,莫黛被惊醒,一睁眼便见到两双绿莹莹的瞳眸在盯着自己,一双是白猫呱呱的,另一双则是归一的。 “你……毒解了?”莫黛坐起身,披衣下床,一边小心地瞄了一眼正在熟睡的萧笙、两个孩子和丸牛,一边小声问道。丸牛此刻也醒了,从床上跳下,跟在莫黛脚边。 “那当然,那个名叫簪丝的女人哪里是我的对手!”归一抱着白猫,一脸得意地望着莫黛,出口英文,声音压得极低,他扫了一眼床榻上躺着的人,又道,“既然你的相公和孩子都找到了,事不宜迟,我们现下就回去吧!” 闻言,莫黛直觉归一的想法很美好,但问题是她不能就这么走了,为了以后的安宁,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现下走不了,归一,帮我一个忙!”莫黛说。 归一一口答应,莫黛愈是有求于他,他的筹码就愈多,待筹码多到一定时候,他不信莫黛不随他会巫族部落。 翌日,莫黛一直睡到巳时方才醒来,不用上早朝,不用处理政事的她其实很闲,想睡到几时就睡到几时,而且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醒了?”萧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温柔地笑望着她。 “嗯,你在做什么?”莫黛懒懒地支着头,看向萧笙手里的东西。 萧笙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我见妻主只带了一套亵衣亵裤,便想替妻主再多做几套,尺寸我是晓得的,就是做工刺绣或许比不上无云无风他们!” “怎么会?你们都是刺绣天才!”莫黛伸手拎起萧笙手中已快做好的亵衣,水蓝色,绣着蝶恋花,缎面的料子柔软细滑,针脚细密,做工精致,萧笙就是爱谦虚。 莫黛如此想着,忽然指着亵衣的尺寸说道:“阿笙,把尺寸改小点,嗯,做到这么大就好了!”莫黛用手比划着。 “为何?”萧笙不解,眼睛下意识地就溜到她的胸前,那里的尺寸他清楚得很,再小就穿不下了! 莫黛也被萧笙盯得有些窘,不过她不解释,萧笙只能按照她说的做。 未时,莫黛又来到御书房找管虞谈判,发现管虞看她的眼神有些不自然,莫黛挑了挑眉,直觉管虞定然是做了什么对她不起的事情。 “母皇,昨晚儿臣因身体不适而错过了专为穹清皇子举办的欢庆宴,心里愧疚,特来向母皇道歉!”莫黛发现她一提起穹清二字,管虞的身形便一僵。 “咳,既然是身体不适,那也不能全怪你!”管虞笑着说道,只是那笑也甚是怪异。 “母皇!” “嗯?还有何事?” “您……”莫黛狐疑地望着管虞,“是否有事瞒着儿臣?” “没有!”管虞立时回道,不过,也正因为她回答得太快,倒显得她心里有鬼了。 “母皇……” “行了,莫黛,母皇问你,你之前说要考虑的事情考虑好了吗?”管虞问。 “那个呀,考虑好了,儿臣还是接受不了,儿臣正想与您商量此事!” “既然接受不了,那穹清皇子可就没你的份儿了!”管虞继续说道。 “嗯。”莫黛应声。 管虞则松了一口气,她昨晚有些醉意,已将穹清皇子拿下了,明日便会封他做皇贵君,只是之前答应过莫黛暂时不碰穹清,结果她碰了,是以有些心虚。 “你打算如何处理媛儿的后宫?”管虞的心虚没了,心情开阔了,又恢复以往老奸巨猾的调调。 “儿臣打算将未有子嗣的男子遣散出宫,每人分发丰厚的银钱,足够他们在宫外一生衣食无忧,当然,若是有愿意留下的,那便留下,但儿臣会与他们说清楚,他们在宫里也只能空等一生,儿臣不会接受他们!” “啧,媛儿的后宫里可是有几位美丽尤物,你怎么就不动心呢?”管虞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莫黛。 “儿臣没有母皇这般宽广的胸怀,容纳不了太多人!” “哼,你直接说朕好色荒淫得了!” “岂敢,母皇这是知情知趣,多情潇洒!” “甜言蜜语!”管虞被奉承得面带桃花,心里舒服,“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处理吧!” “多谢母皇!”莫黛抱拳道谢,继而又道,“母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不过在说这个请求之前,儿臣有礼物要送与母皇!” “哦?什么礼物?”管虞见莫黛两手空空如也,便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莫黛走上前,从衣袖内摸出一个青花小瓷瓶,并一个水蓝色的锦袋。 “这是……” 莫黛先是拔掉小瓷瓶的木塞,一瞬间,一股淡淡的馨香气息便散溢出来,似花非花,甚是好闻。 “母皇,这小瓷瓶内盛着的可是千金难求的养颜美肌丸,统共五粒,服之,可令您的肌肤如玉般光滑细腻,且通体舒畅,至少年轻五岁!”莫黛介绍道。 管虞的眼睛亮了:“真有如此神效?”说着便欲伸手去接。 莫黛却是不着痕迹地错开身,气得管虞瞪了她一眼。 “自然有此神效!母皇莫急,这养颜美肌丸终归是要送与您的,不过母皇,您要明白儿臣的一片苦心哪!” “哼,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母皇真是爽快!儿臣只是想带着相公和孩子回家而已,还是按照我们之前说的,若是有重大场合需要我这个皇女出席的,母皇提前通知儿臣便可!儿臣送养颜美肌丸给母皇,也是想让身强体健,青春永驻。母皇年轻了,说不准要不了两年就又能诞下皇女来,届时岂不皆大欢喜?” “哼,说得倒好听,若是诞不下皇女,等到朕垂垂老矣,你这个皇女却什么政事都不懂,朕怎能放心将女皇之位传于你?” 莫黛小声嘀咕:“我又不想做女皇……” “你说什么?” “呃,没,儿臣没说什么,母皇平日里可让轩弟帮您分担政事!” 管虞斜眼看着莫黛:“你三番两次向朕提管轩,你为何如此信任于他?” “儿臣也不晓得,想来这就是血缘亲情吧!”莫黛作感慨状。 “嗤!”管虞冷笑,血缘亲情吗? “管轩之事暂且不说,朕答应让你带着相公和孩子回去了!” “母皇,儿臣还想要一个人……” “谁?”管虞又有些心虚。 “穹清皇子身琝鉬旁的其中一名小侍瓷釉,母皇派了暗卫监视儿臣,想必知晓儿臣认识瓷釉,他进宫前与儿臣一个村的,因家里穷被卖入宫里当差,这回再见着实让人感到惊讶!”莫黛说起谎来面不红心不跳,连她自己都相信自己说得是真的。 管虞看了她半晌,最后噗嗤一声笑了:“行啊,依你!赶紧的,把那什么美肌丸的给朕!”管虞再次伸出手要去莫黛手里拿那只小瓷瓶,无奈,莫黛再次错开身。 “母皇,这养颜美肌丸可只有这五粒,是一位来自巫族的朋友送我的,那人挺邪乎的,您可得省着点儿吃!” “晓得了,快把药丸拿来!”管虞有些不耐烦了。 “母皇,不是儿臣不信您,只是您若是能给儿臣立个字据什么的,儿臣……” “放肆!”管虞被激怒了,猛地拍向书案,震得书案上的砚台都不禁抖了抖。 “陛下,出什么事了?”外头的宫人急忙在书房门外问道。 “没事!” “是……”宫人虽然有些犹豫,但仍旧再次退到几丈开外。 管虞瞪着莫黛,而莫黛则无辜地与她对视,两人大眼瞪小眼,良久,管虞叹出一口气妥协,谁让她忒么想要那什么美肌丸? “行了吧!”管虞在一块黄绢上写了类似于申明书的一段话,放莫黛和其相公孩子以及瓷釉离开,除非有重大场合必须莫黛出席时方可通知莫黛回宫,其他时候不会打扰莫黛的生活。 莫黛接过黄绢,扫了一眼,注意到管虞盖上了皇家玉玺印,满意地笑了笑:“好了!不过,母皇,儿臣请您善待轩弟,莫要惩罚他,请儿臣回去之人非他莫属!” “拿来!”管虞白了莫黛一眼,真是得寸进尺! 莫黛将小瓷瓶递给管虞,管虞迫不及待地打开嗅闻那味道,然后倒出一粒吞下,几乎是瞬间她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莫黛看着管虞脸上的皱纹消了,皮肤变细腻了,不得不佩服归一制药的能耐,没错,那药丸里加了她的血作为引子,本来她也没抱多大希望,不过归一在闻到她加诸了治愈意念的血液味道时,整个人都亢奋起来,直呼她是救世主。 “怎么样?来人,拿铜镜来!”管虞兴奋得不能自已,她已用手摸过面部,却是光滑细腻了,莫黛没有骗她。 “效果甚好!”莫黛赞道。 这时,宫人也速速将铜镜呈上,管虞笑得合不拢嘴,顿觉自己浑身充满了活力,直想找个美男炫耀一下自己的美貌。嗯,还是先去君后妙义那里吧,妙义虽然不年轻了,但正因为如此才能显出她的年轻来! 管虞笑得猥琐,也顾不得莫黛在场,抬腿就要出门。 “母皇,您这是要去哪儿?” “你父后那里!” “啊,母皇,你若是穿了这个过去,父后一准会更欢喜!” 管虞回头便见莫黛从那个水蓝色的锦袋内取出两小件似衣非衣的东西来。管虞不知莫黛送她的是什么,当她在莫黛的帮助下穿上那两件小衣时,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猥琐了。 “莫黛,没看出来,原来你还是个闷骚!” 莫黛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什么闷骚?她只是穿了适合女子穿的亵衣而已! 管虞穿上了在她看来就是为了勾引男子的小衣后,心里越发得火烧火燎的,急于去亲身尝试一番,不过走到书房门口又停下来,多个心眼儿,重新打开那个小瓷瓶,一倒,滚出一粒来,再倒,没有?等她使劲磕了又磕之后仍然只有一粒之时,管虞大叫一声:“莫黛,你给朕滚回来!” 莫黛此时已走出三丈开外,听到声音后,非但不做停留,反倒是跑得越发快了。 管虞气得要死,向来都是她骗人的份儿,却不想今日倒被莫黛给骗了! “陛下,要属下去将皇女殿下追回来吗?”一名黑衣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管虞的背后。 “罢了,她不过是想有个东西吊着朕而已,如此甚好,原来她也不是没有心机的!” “那管轩之事……” “日后再说!” “是!”暗卫明白,女皇陛下说的“日后再说”言外之意其实就是不了了之。 管虞去了妙义那里,妙义自然对她突然变年轻的脸庞感到震惊,恭维赞美之词说得够多,充分满足了管虞的虚荣心,然后,妙义被管虞强势地拉到床榻上白日宣淫了。 而莫黛则直接让管轩从朝阳宫的库房内提出一部分银钱并一些金银首饰,按照管媛后宫男子的名单发遣送费。大部分男子都选择离开了,不管是不是处子身份,在琼国,贞操观念并没有云国来得强烈。 曾经被莫黛和丸牛揍晕在浴池内的夜灵夜幽是贤君和良君并德君也选择离开,如此,四侧君便走了三个,八侍君则全部走光光,生了孩子的6侍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刚满周岁的儿子交给管轩后,领了银钱首饰离去。 管媛原本纳下的几十个男子,转眼只剩下左正君鸾鸳和淑君霓虹了。鸾鸳是左相之嫡子,且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已十岁了,他的地位崇高,年岁也不小了,他不会离开皇宫。 而淑君霓虹体弱多病,入宫之前只是一名商户之子,虽然在宫里不太好过,但到了外面说不准更难过,而且他有了管宇风这个儿子,儿子争气,深受殿下喜爱,他这个做爹的也跟着沾光,是以,他也不愿离开。 说来,管媛纳的这些男子除了左正君外,其他的地位皆不高,走掉的三名侧君,家里人最高的官职也不过是四品官,是以他们离开也容易,没多大影响。 当管轩将刚满周岁的管宇华抱进朝阳宫时,莫黛有些头痛,6侍君可真够狠心的,不过她也理解6侍君的苦,他想离开,也想将孩子带在身边抚养,只是孩子皇家的子嗣不允许他带走,他只能留下孩子自己走。 “这怎么办?”莫黛问。 “交给左正君抚养吧!”管轩道。 “他会愿意吗?”莫黛一想到自己让他在床前跪了一夜,她的头皮就跟着紧起来,他一定恨死自己了。 “只要姐姐一句话。”管轩的神情明明很平淡,但莫黛却听出他话里的戏谑之意,他是让她借用管媛的名义再去骗一回。 “姐姐不必良心不安,这是他们的命。”管轩说这话时,一丝感情也无,冰冷得让人有些害怕。 莫黛想想也是,若她从未来过,这宫里也还是这样,鸾鸳身为左正君,理应该抚养管宇华。莫黛本可以不去见鸾鸳,但心里到底是有愧疚的,不仅仅是因为让鸾鸳跪了一夜,还因为管宇华之所以被爹抛弃也是因为她将管媛的后宫统统遣散的缘故。 莫黛带上一粒养颜美肌丸去了鸾鸳住的揽月殿,鸾鸳的两个儿子都在,惶恐地冲她行了礼后便退下了。鸾鸳见莫黛亲自登门,心里有些高兴,殷勤地为她上茶,看她的眼神仍然是灼热似火的。 莫黛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抿了一口茶后开门见山:“左正君,本殿此次前来是要将宇华交与你抚养。” 鸾鸳看莫黛看得入神,莫黛又说了一遍他才回神:“好啊,本就该臣君抚养的,殿下放心好了!” 莫黛没想到如此顺利,笑了,这一笑再次让鸾鸳看入神。 “对了,我上回外出办事,带回来几粒养颜美肌丸,这一粒你吃了吧!”莫黛将一个小瓷瓶递给鸾鸳,里头盛着一粒养颜美肌丸。 鸾鸳有些受宠若惊,以往管媛出去办事回来后是有送过东西给他,但那都是其他狐媚子挑剩下的,也不过是些首饰、绸缎之类的大俗之物,哪如现下这般会送他美容养颜的东西? “本殿接下来还要外出办事,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咳,后宫就交与你了,辛苦了!”说完就要站起身离开,却被鸾鸳按住手,她想抽回,奈何鸾鸳用的力气极大,她也不想撕破脸,便忍了,“左正君还有事?” “殿下,您的眉毛上沾了东西,莫动,臣君为你拿下来!” 莫黛下意识地伸手去摸,鸾鸳笑说她没摸到,自己则俯过身来替莫黛拿,然而,他却在这时以极快的速度吻上莫黛的唇,并企图深入。 莫黛被吓到了,一把推开他,速度离开。 待莫黛离开后,鸾鸳那小瓷瓶的瓶塞拔开放到鼻下陶醉地嗅了嗅,脸上是得逞后的兴奋与少许的羞赧。 他吻到了,终于吻到了! 柔软馨香,甜美异常! 这回让她跑了,下回,可就不是一个吻这么简单了! 鸾鸳看着莫黛饮过一口的茶水,眼睛里闪过几许不甘和遗憾,喃喃自语道:“便宜那个半路冒出来的男人了……” 莫黛回到朝阳宫后就急忙用水洗了嘴唇,萧笙觉得莫名其妙,莫黛说是自己不小心吃了一嘴灰尘。 莫黛想今晚便可以离开皇宫了,瞅着离晚膳尚早,便决定先去沐浴,本想叫上萧笙一起,但到底没开口,丸牛这回也没跟着一起,莫黛独自一人泡在浴池里。 白色的水汽袅袅升腾,莫黛舒服地将脑袋倚在池边,这回她不再担心有人会突然闯进来了,密室的门被她封死了,浴室外面也让宫人把守着,不让外人闯进来。 然,莫黛泡着泡着忽然就感觉体内有些燥热,她以为是自己泡久了,便直接坐到浴池边凉快一下。 这时,一抹白影忽然凭空出现,下一秒“噗通”栽进浴池内,溅起水花无数。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1第124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再看那池中的白色物体,在氤氲的热气中,沉沉浮浮,安安静静,半晌无动响,竟似毫无生命迹象的……死人? 莫黛有些被吓到,这浴池忒么晦气了,上回泡,半路杀出一对男人,害她心里有阴影,一直都在朝阳宫泡浴桶,这回本以为男人都被遣散了,再不会出现意外,却不想,凭空还能掉下个死人砸进浴池内! 莫黛一脸凝重,将衣袍再裹紧些,捡起自己换下的里衣,以及带过来的干净衣物朝外走,反正袍子宽大厚实,里头有没有穿衣服旁人也不晓得。舒悫鹉琻 然,莫黛正欲离开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那池子里的白色物体正在下沉,然后一抹近乎透明的手腕在她余光里掠过,莫黛蓦地停住脚步,扔下衣服,快步走回浴池旁,连着身上的衣袍一起跳进浴池内。 莫黛的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奇快,是穹清吗?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莫黛一把扯住向下沉的白色物体,她本以为会很重,是以用的力气有些大了,结果却发现自己扯住的物体轻飘飘的,于是她自己倒是被自己的力气给反噬了,拉着那物体倒退了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池边供人坐着沐浴的矮台上,又是噗咚一声溅起一片水花,然后那白色物体直接压在了她身上。 莫黛稳住身形低头看去,便见一人的脑袋贴在了自己的胸口,如缎的墨黑发丝被水浸透,服帖在背后,柔柔地在池水中散开。 莫黛一惊,急忙握住那人双肩推开些许,这才清晰地见到那人的脸,尽管瘦了一圈,但绝色容颜分毫未减,闭着眼,长而密的眼睫上挂着透明的水珠,水珠滚落颊边,在精致的下颌处凝成一滴水晶也似,仿佛点缀于清荷上的晨露,随风而动,自那花瓣尖端滚落进花蕊,说不出的清透美好。 “穹清?”莫黛压低嗓音唤道,她不知穹清为何会突然出现,但她知现下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才是真正的穹清。 穹清自然无法回应她,他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心力、体力,轻飘飘的只有衣袍湿水的重量,而他的异能也已发挥到了极致,直到现下,他的手腕仍然处于透明色,看起来就好似不属于这世间的精灵,随时都可能随风消失掉。 莫黛想起当初丸牛它老爹说过的话,意念转移需要消耗极大的体力,穹清一下子从云国来到琼国,不会虚耗致死吧? 莫黛赶紧将他扶靠在池边上,自己则在一旁的腰带内摸索着,继而摸出一根针,二话不说就朝手指刺去,然后塞入他口中。然,穹清已然昏死过去,无法吞咽,莫黛心里着急,她需要水,但这满池子的热水却无法使用,若是穹清不在,她还可以朝外头大喊一声让宫人送来茶水。 莫黛皱眉,眼前仿佛浮现丸牛它老爹戏谑的嘴脸,而她也再次感受到身体里的躁动。 她不是不经人事的小姑娘,或许一开始与相公们之间还有些别扭羞赧,但习惯后还是满美好的。而且她有自信,也只有在沐千澈他们面前她才会有那种想法,身体的反应也才会比较热情,可是现下,他们并不在,从刚才开始她就觉得浑身发烫,心里燥热,这些分明是…… 莫黛忽然想到在揽月殿时,鸾鸳居然有胆吻她,她当时没注意,现下想想,鸾鸳可能是在茶水里下药了。 不过,她的体质会逐步化解药性,只要她稍微忍忍就能过去。 就在这时,宫人突然在浴室外通报说鸾鸳送清酒和小菜过来了。 莫黛一怔,这个鸾鸳居然不死心地跟到这儿来了,胆子真够肥的,哪里有一点正君的样子。 “东西留下,让左正君回去,就说本殿现下只想独处!”莫黛冷淡地吩咐道。 “是……啊,左正君您可不能进去啊,殿下说了让您回……” “让开!” “左正君……” 鸾鸳到底是提着一个食盒闯了进来。珠帘碰撞轻响,鸾鸳款款朝浴池边走过来。 莫黛感到心惊,这个鸾鸳到底想怎样?难不成还想霸王硬上弓?更要命的是,她为了掩护穹清,只能解开衣袍盖住他,只露出如墨的发丝,而自己则只能装模作样地倚在池边。 “左正君,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硬闯进来!”莫黛冷冷地瞪着鸾鸳,不过,迫使他停住脚步的并非莫黛冷漠的眼神,而是莫黛怀里搂着的人。 “殿下,他们说您是独自在这里……怎么会……” “本殿要如何还要你过问不成?念你是初犯,东西留下,人出去!” “殿下,您真的不需要臣君为您搓背吗?” 鸾鸳不死心,好不容易等着这个机会,本以为殿下会直接在朝阳宫内让那个名叫萧笙的贱人帮她泄火,不过他后来听说殿下去了浴室,于是便带了酒和小菜过来做幌子,实则是想与殿下贪欢一场,却不料,殿下居然带了男人来陪,也不知是哪个浪小子,若让他知晓,以后没他好果子吃! “不需要,出去!”莫黛明明是在发怒,怎奈脸颊却是愈来愈红,眼神湿润而诱惑,看得鸾鸳心神一荡,直觉又朝前走了两步。 “站住!”莫黛冷喝一声,“来人,请左正君出去!” 鸾鸳一愣,眼里尽是受伤,他就这么让她厌恶吗?瞧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即便如此,依然充满诱惑,那红唇,那贝齿……鸾鸳着了魔一般又迈开脚…… 而这时,管轩忽然出现在鸾鸳背后,一个手刀,鸾鸳昏死过去,手中的食盒掉在地上,打翻了,酒菜洒了一地。 管轩不敢看莫黛,将鸾鸳背起来,匆匆道:“姐姐勿怪,我只不过去了趟恭房,左正君便进来了,我这就送他回去!” “如此多谢了!” 管轩出去了,有宫人进来收拾被打翻的食盒,莫黛顺便让他们送些茶水和点心来。 待珠帘再次碰撞轻响,浴室内安静下来时,莫黛松了口气。不过是泡个澡而已,怎么这么多意外? 莫黛将穹清再次推开少许,刚才她差点没忍住将穹清打飞出去,他虽然是昏迷着的,可好死不死的,他的唇碰到了她脖子以下不该碰的地方,那什么,虽然是意外,但她仍然羞窘地想死。 既然已经被发现浴室内不止她一人了,那她也没必要再小心翼翼了,只要不让那些人见到穹清的脸即可。 莫黛倒了一盏茶水,滴血,在香气弥漫了整间浴室之时,她也成功地将那盏茶水灌进了穹清的胃里。 不多久,穹清醒来,睁开眼,眸光清冷,幽黑中隐隐流动着深紫的光晕,美得令人炫目。 “穹……”莫黛正欲开口,却被穹清大力地推开,若非她及时扶住池边,一准倒入池水中,莫黛压低嗓音道,“穹清,是我,莫黛。” 穹清这才调整焦距,视线投在莫黛脸上,眼里的冷消去,转而是欣喜、疑惑、害怕以及哀伤。 “怎么可能是你?我一定是在做梦……”穹清苦笑着伸出手探向莫黛的脸,“一定是梦,我只要一伸手,你就会消失!” 然,他的手明明已经触碰到莫黛的脸,可莫黛却并未消失,他不敢置信,掌心贴着莫黛的脸颊,慢慢摩挲掌下如玉般细滑的肌肤。他眨了眨眼,莫黛还在眼前,于是他凑上前,亲她的额头、眼睛、鼻尖,再来是嘴唇…… 莫黛原本因穹清眼里复杂的情绪而发愣,任由穹清凭借触摸确认她的存在,只是亲吻……貌似有些过了,是以当穹清欲亲上她的唇时,她伸手挡住他的唇。 “穹清,真的是我。”莫黛与他对视,可渐渐的,她迷失在那双美得如梦似幻的瞳眸内,掌心是他柔软的唇以及轻浅的呼吸,她忽觉心口灼热更甚,一个渴念在心中叫嚣,她要他…… 穹清也好似有相同的症状,他亲吻她的手心,继而拉下她的手,实实在在地吻上她的唇,一瞬间,世界静了,只觉各自触碰到的是世间最柔软馨香的存在,似在风中徜徉,似在水中荡漾,花开烂漫,落英缤纷,这世间唯有彼此的呼吸相缠。 良久,先回神的莫黛撤开唇,眼神闪烁,觉得自己无耻耍流氓了:“对不起,我……” “莫黛,我在心中默念要来到你身边,却不想真的见到你了,我从没有哪一刻如现下这般庆幸自己拥有这种能力!”不同于莫黛的羞赧,穹清倒是大方地表达了自己对莫黛的思念。 穹清明白,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当初自莫黛家离开时,他明明已抱着心死的意念,可回到皇宫后他还是做了最后的反抗,活着没什么意义,他想就此昏迷不醒,直到赵英姿在他耳畔说莫黛其实是琼国的皇女,那一刻,他觉得命运在捉弄于他。 他是皇子,身不由己,他本以为自己没机会成为莫黛家的一份子,心死离开,却不想,莫黛是琼国的皇女,他若是嫁到琼国,正好可以嫁与她,然而,他自己却白白错失了机会,三皇子穹空待嫁而去,从此,穹清再不是他的名字。 躺在床榻上的他哭笑不得,想着自己左右也活不了多久,若是能够到莫黛那里去,便是死,他也满足了。 穹清伸臂抱住莫黛,手贴着她背后早已湿透的衣袍上,她背部的曲线清晰地映在他的眼里,他下意识地揽紧,忽然,他感觉胸前有不一样的触感,疑惑着想要看一看,却被莫黛搂紧,同时有羞到想死的声音闷闷传来:“你闭上眼,我说可以了你才能睁开,明白吗?” 穹清点点头应声,果真闭了眼。 莫黛趁机想推开他上去穿衣服,却发现穹清揽着她不撒手。 “松手啊,我要过去穿衣服!”莫黛说道。 穹清摇头,莫黛一愣,随即笑道:“你摇什么头?我现下是命令你松手,而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穹清的脸上显出一丝尴尬来,眼睛仍旧闭着,而手臂也丝毫不松。 “穹清,你……” “是否,”穹清忽然在莫黛耳畔轻喘道,“我失贞与你便能光明正大地与你在一起了?” 穹清的嗓音本就悦耳好听,透着清贵之气,再贴着本就对声音情有独钟的莫黛的耳畔说出来,那震撼力与蛊惑度非同小可,耳畔轻浅的喘息令莫黛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一股电流直击心脏,脸瞬间爆红。 “莫黛,我心悦于你,你是知晓的吧!我,想呆在你身边!”穹清平素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风范,整个人都很飘,但说起情话来却丝毫不飘渺,句句是直球,朝莫黛的面门直击来,莫黛的脸也越发得红透。 见莫黛不说话,穹清又问:“可以吗?” 莫黛默了默,若说不受他吸引那是骗人的,但她自认没那么深,不过在见到他的一刹那,她心里是欢喜的。她着了魔般亲了人家,便是穹清不表白,不诉情,她也会对穹清负责,只要他愿意嫁与她。 “嗯。”莫黛点头。 穹清一怔琝鉬,忽而将莫黛搂得更紧:“我可以睁眼了吗?” “别,我要上去穿衣。” 穹清好似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此时此刻两人是副什么样子,松开手,如玉的面庞显出淡淡的霞晕。 莫黛速度地穿好衣服,而后名宫人拿一套普通的男子衣服来。 待穹清穿戴完毕,莫黛转过身,不由地感叹,人若是美,再不显眼的衣服也能穿出华贵不俗的效果来。宫人寻常的淡青色衣袍穿在穹清的身上,淋漓尽致地展现了衣服的美。 见莫黛一直盯着自己瞧,穹清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了,是否我穿着不好看?” 莫黛摇头,是太好看了! 莫黛从衣袖内摸出一块绢帕,让穹清微弯腰,她用绢帕蒙在他的脸上,稍稍遮住他的美。 当莫黛将穹清领出浴室时,宫人皆低垂着头不敢看,待他们离去时,才敢抬头看他们的背影,纷纷表示诧异,殿下明明是自己一人进去的,她身旁的男子是打哪里出现的?一想到管虞刚刚与那男子在浴池内那什么,宫人们的脸集体诡异地红了。 回到朝阳宫,莫黛立时让管轩替穹清易了容,将他的绝色容颜遮掩了六成。 萧笙对于穹清的出现感到惊讶,不过也不是急于要解释,于他,只要妻主莫黛没事,其他都不重要。 在朝阳宫吃的最后一顿晚膳上,莫黛看着管宇风,道:“宇风,母君今晚便要离开皇宫,说不准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你愿意与母君一起走吗?” 管宇风想了想:“母君会带父君一起走吗?” “不会。” 管宇风愣了愣,随即低下头,良久才回话:“风儿还是留下来陪父君吧,不然父君一个人会哭的!” 管宇风此言一出,坐在位子上的几名大人都不由地动容,尤其是莫黛,越发地觉得管宇风懂事得令人心疼。 莫黛摸了摸管宇风的发顶:“好孩子!” 管宇风最喜莫黛摸他头的亲昵动作,仰起小脸,笑得甚是开心:“母君,风儿生辰时,您会回来吗?” 莫黛一愣,她并不知管宇风的生辰是何时,于是看向管轩,管轩也表示他不知。莫黛不想伤了管宇风的心,于是装模作样地说道:“让母君算算离宇风的生辰还有多少日子,届时母君会送宇风一样礼物!” 莫小翼一听到礼物,忽然说道:“凉,吃蛋刀!” 萧笙噗嗤笑出声,点着莫小翼的小鼻子,眼神里尽是宠溺:“馋猫!” “喵!”呱呱十分响应萧笙的称呼。 管宇风听不懂莫小翼在说什么,见莫黛凝眉算着日子,他自己也不由地算起来,一边算,一边自言自语道:“爹说一月有三十天,风儿是四月初五生辰,还有,还有……” “还有一百三十日,届时母君会回来帮你过生!” “好,谢谢母君!”管宇风高兴极了。 莫黛又摸了摸他的发顶,真的很心疼这个孩子,担心自己走后他父君心理扭曲起来又会虐待他,只能交代管轩多看着些。莫黛将朝阳宫的库房钥匙交给管轩来管,也就是让他住到朝阳宫来。 当晚戌时,一辆马车离开了皇宫。 当暗卫将情况告知管虞时,她恨恨地一拍书案:“这臭丫头,就这么急着想要逃离皇宫吗?” 马车内,穹清和瓷釉坐在靠马车后壁的座位上,萧笙抱着莫小翼坐在左边靠窗的位置,而莫黛和归一则坐在靠右边窗户的位置。丸牛趴在莫黛的怀里,而白猫依偎在归一的身旁。 瓷釉自从上了车见到穹清后便开始哭,一直哭了几里地,直到莫黛假意发火:“再哭,就让管轩再将你带回皇宫去!” 瓷釉立时停止了哭泣,不过一抽一抽的,甚是委屈。 萧笙拍了拍瓷釉的手,安慰道:“瓷釉,别怪妻主口气冲,这不是就要回去了吗?哭多了伤身!” “谢谢萧笙哥哥!”瓷釉说着还拿眼睛偷偷地嗔了莫黛一眼,恰巧被莫黛逮到,吓得他急忙缩到穹清的背后。 莫黛不甚在意,只是在与穹清的视线对上时有些不好意思,穹清倒是坦然,以往他极少会笑,可现下却丝毫不吝惜自己的笑容,尽管他易了容,但那笑仍然如夜空绽放的烟火,美丽且璀璨夺目。 虽然莫黛没有明说,但萧笙还是看出来了。当初穹清住进他们家时,他,不,是他们就有预感,为此还有些提心吊胆,倒不是怕莫黛与穹清两情相悦,继而娶了他,而是怕莫黛娶了穹清之后会将他们排斥在外。穹清长得美,且地位尊贵,不是他们这些庶民能够比的,是以,当穹清离开他们家时,他们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阿笙,想什么呢?”莫黛问萧笙。 萧笙摇摇头:“没想什么……” 莫黛不信,萧笙有个习惯,纠结于某件事时,会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抚平袖口的皱褶。 莫黛也不点破他,想着等会儿到了客栈再单独与他聊聊。 很快,管轩便将马车停在一家客栈前,进去要了三间普通房,这是莫黛要求的,他们现下要低调行事。 管轩将马车赶进客栈后院,吩咐小二娘给马喂水喂草,而后冲莫黛抱拳:“姐姐,一路保重!” “你在宫中也要多加小心!” “嗯。”管轩抬眼望着莫黛,漆黑的眸内映着昏黄的灯光。 “还有事吗?”莫黛下意识地问。 “姐姐,你能否也摸摸我的头?”管轩有些别扭地低声道。 莫黛一怔,随即道:“低头,你有点高了!”管轩微低头,莫黛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乖,多谢你保护了姐姐!” “姐姐!” “哎!” 莫黛忍不住抱了抱他,拍了拍他的背:“想姐时就来找姐玩,如你们这般武功高手,想去哪儿都是一阵风的事儿!好了,回吧!” 莫黛看着管轩离开才回了客栈房间。三间房,穹清和瓷釉一间,莫黛、萧笙、莫小翼和丸牛一间,归一单独一间。 他们都是在皇宫内洗漱过的,到客栈只为睡一宿。 莫小翼早在马车上就睡了,这会儿正躺在床里头睡得香,丸牛也睡着了。 莫黛揽着萧笙的腰,用鼻子轻蹭他的下巴:“说,到底在纠结什么?” “没,没有……”萧笙躲闪着。 莫黛索性张嘴咬了咬他下巴:“说不说?” “妻主,别……” “你不说,我要生气了。” “我……” 见萧笙仍然犹犹豫豫的,莫黛松开手,背对着他。 “我说我说,妻主莫气!”萧笙一急,赶紧主动搂住莫黛示好,莫黛在黑暗里无声地笑了笑。 萧笙便将自己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他一说完,莫黛便忍不住抖着肩发笑。 “莫黛,你笑什么?”萧笙有些羞恼,也不叫妻主了,就像成亲前那般直呼其名。 “笑你想得多,若是云国女皇圣上真有那么苛刻的条件,比如必须让穹清当正夫,把你们贬为侍夫什么的,我第一个不答应!” “你不答应可就娶不到穹清了!” “瞎说,不是还有先斩后奏吗?届时孩子都有了,女皇能不答应吗?” “你……” “我怎样?” “你可真坏!” “哪里坏了?我是那么不矜持的人吗?我只是逗你玩呢!凭你家妻主这奇怪的体质,我给女皇几滴血,她巴巴地就会听我的话!” “自大!” “有吗?” “有,多着呢!” “我受伤了!” “我来安慰你!” “不要,我去找别人!” “妻主……” “……” “莫黛……” “……” “好了,是我失言,原谅我一回,我一定尽心伺候你好不好?” “……准了!” 莫黛吐出两字后便笑抽了,只是不敢发出声音,但接下来却感觉到萧笙灼烫的体温贴了过来。 “阿笙,你……别,孩子和丸牛在呢!” “我们小心一些,不发出声音!” “妖精!” 莫黛的脸红了,黑暗里,心脏噗通噗通狂跳,血液里居然涌动起兴奋的、禁忌的、刺激的感觉来。她在想自己完了,彻底堕落了,从何时起,她的矜持,早已不复存在了。 提供贤妻良母难为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235章 终于回来(1)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35章 终于回来(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6章 终于回来(2)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36章 终于回来(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7章 辛苦你了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37章 辛苦你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8章 我欢喜你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正当众人散去各回各屋之时,护院薛阿柔跑过来通报说门外有人来找神医,是鹿岭镇上的大户之一万家,家主万素美,五十了,有一女万如意,年方十六,据说是万如意高烧不退,急需神医去医治。 莫黛皱着眉,心里不想沐千澈过去,但也无可奈何,毕竟谁也不想无缘无故去生病。见到沐千澈背起药箱准备去万家时,莫黛急忙回房拿了件厚实的斗篷替他披上。 “我也随你一道吧!”莫黛说。 “不用……《贤妻良母难为》第238章 我欢喜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9章 都怀孕了(1)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39章 都怀孕了(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0章 都怀孕了(2)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40章 都怀孕了(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1章 都怀孕了(3)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41章 都怀孕了(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2章 石墨身世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42章 石墨身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3章 暴殄天物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43章 暴殄天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4章 注意影响(1)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44章 注意影响(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5章 注意影响(2)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45章 注意影响(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6章 母皇成全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46章 母皇成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7章 酒肉知己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47章 酒肉知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8章 醉后百态(1)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穹清笑了笑,对赵英姿的印象好了几分。 莫黛对赵英姿的识趣也表示满意。 马车驶到收容院门口,莫黛敲了敲门,因为是白日,她便没有像尘那晚敲出一组暗号外加模仿一声雷人的幼猫叫。 果然,敲门后不久于贵便过来替她开了门,见到莫黛和穹清后他很高兴,再一见到赵英姿和烈时,他的笑容便有些僵硬:“莫姑娘,这是?” “他们是我的朋友,帝京人士,我想着带他们来看看收……《贤妻良母难为》第248章 醉后百态(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9章 醉后百态(2)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49章 醉后百态(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0章 滥用成语(1)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50章 滥用成语(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1章 滥用成语(2)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51章 滥用成语(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2章 你我同在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52章 你我同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3章 握手言和(1)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53章 握手言和(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4章 握手言和(2)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54章 握手言和(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5章 石墨归家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55章 石墨归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6章 不得不打(1)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56章 不得不打(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7章 不得不打(2)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莫黛看着惊心,直想将那个老妇一掌劈晕! 但石墨不动,好似石鑫掐着的不是他的肉一般,唇边居然还扯出一抹释然的笑:“我的人生,曾经亲手捧到你的面前供你驱使,可你不屑一顾,像扔掉一件让你恶心的废物一般将我丢给秦玖那样的烂人,秦玖入狱,我沦落为官配场一员被押入囚车,你连看我一眼都不屑,那时我们的母子情分便已断得干净。” 石墨一根一根掰开石鑫掐着自己手腕的手指,继续道:“我今日……《贤妻良母难为》第257章 不得不打(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8章 巫师大人(1)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58章 巫师大人(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9章 巫师大人(2)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59章 巫师大人(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0章 男女混浴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60章 男女混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1章 成亲日子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61章 成亲日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2章 结局前篇(1)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62章 结局前篇(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3章 结局前篇(2)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63章 结局前篇(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4章 结局前篇(3)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64章 结局前篇(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5章 结局前篇(4)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65章 结局前篇(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6章 结局前篇(5)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66章 结局前篇(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7章 结局前篇(6)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67章 结局前篇(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8章 最终篇章(1)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穹清深知他们这一家人个个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痛,正因为痛过,是以聚在一起时才会更加彼此珍惜体谅包容,这一生能嫁给莫黛,能得到这样一群家人,他觉得满足。 这厢,莫黛在按摩馆门口遇到了萧笑,她手中正拿着两个油纸包。萧笑见到莫黛时,有些惊讶。 “莫黛,你怎么来了?”萧笑问。 “我来视察,看看你们有没有偷懒耍滑。”莫黛一本正经地说道。 萧笑笑着道:“……《贤妻良母难为》第268章 最终篇章(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9章 最终篇章(2)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69章 最终篇章(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0章 最终篇章(3)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70章 最终篇章(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1章 最终篇章(4)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71章 最终篇章(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2章 最终篇章(5)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莫黛一巴掌挥开武巧桦的咸猪手,冷声道:“放肆,滚开!” 武巧桦仗着武家的势力,在流岗镇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登时气上心头:“你才放肆!你可知我是谁?” 武巧桦不是不认识莫大溪,也知眼前之人正是自称为莫大溪孪生妹妹的莫黛,之所以装作不认识,意在彰显自己的身份。 “你是猫是狗都与我无关,若是惹到我,我要你的命,滚开!”莫黛冷眼看着武巧桦,……《贤妻良母难为》第272章 最终篇章(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3章 最终篇章(6)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贤妻良母难为》第273章 最终篇章(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4章 从这里开始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莫小羽道:“娘,别怕,等我长大了保护你!” 莫小翼道:“凉,我也饱腹你!” 莫小满那日被吓坏了,好在莫黛唤回了他的魂,他现下已经整个忘记了那血腥的一幕,活泼爱笑,闹起脾气来比两个哥哥还厉害。 莫粟蝶和莫桂花一家见莫黛一家人有惊无险,也觉无限欢喜。 丸牛自那日一别后便再未出现。流岗镇传来一些消息,说白巧玲和武巧桦无故失踪,武家和白家报了官,不过莱……《贤妻良母难为》第274章 从这里开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5章 云淡月圆(1)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丸牛竖起大耳朵,面对灵蝶故意揭它伤疤的攻击,眼露愤恨:“哼,你不是说你的灵力在我们灵猪一族里没有谁能够比得过吗?怎么,连缩小都不能吗?” “嘁!你别想用激将法来对付我,我不吃这一套……啊!卑鄙,你居然偷袭我?” 灵蝶正说着,却不料丸牛如一枚粉色炮弹,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灵蝶撞过来,目标正中灵蝶的耳朵,近前的一刹那,张开嘴巴,露出两排锋利的小白牙,咔嚓咬上灵蝶的耳朵尖……《贤妻良母难为》第275章 云淡月圆(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6章 云淡月圆(2)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丸牛与灵水在莫家村呆了几日便回它们的灵猪领地了,说是要找到能让灵水的体形稳定下来的方子。 灵水夜晚的体形太过庞大,着实不方便带上路。 为此,灵水又掉泪了,说是自己给丸牛拖后‘腿’了,丸牛倒是不在意,于它来讲,其实它爱极了灵水的庞大身躯,别的且不说,单就夜晚能睡在灵水温热的肚皮上便是一大享受,而莫小羽、莫小翼和莫小满三个小的也极喜黏着灵水。 丸牛领着灵水离开莫家村时,三个小的哭得凶,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又过了一日后,莫黛一家准备到水泉镇去了,出发在即,可莫小翼却闹出个漏子,结果被他爹莫无云狠狠地揍了一顿。 莫小翼将莫黛送给他爹莫无云的生辰礼物八音盒摔坏了,一向云淡风轻,心平气和的莫无云火了,心痛地捡起摔得七零八落的八音盒,宝贝似地放到桌上,而后抓住莫小翼翻转他的小身体放到‘腿’上,乒乒乓乓好一顿揍。 莫小翼哭得惨兮兮的,捂着被揍红的小屁股去向许韶林诉苦,许韶林起先还上前哄他,结果一听说他摔坏了八音盒,立时变了脸‘色’,道:“不听话,就得揍!” 莫小翼哇地一声哭得更狠了,他的哭声引来了他的其他几位爹,外加哥哥莫小羽和弟弟莫小满。 哥哥和弟弟且不说,都是小孩,没什么话语权,于是莫小翼看向素来疼他的沐千澈,张着小手让沐千澈抱,结果沐千澈故意别开眼不看他。 莫小翼又瞅了瞅同样对他宠爱有加的石墨,结果石墨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压根儿就没有要哄他的意思。 莫小翼吸了吸小鼻子,决定向自己的老师穹清求救,穹清教导他们时甚是严厉,但美人就是美人,再怎么严厉也是温柔好看的。不过,这回,穹清是真严厉起来了,虽然依旧好看,但总觉得有些冷,有些吓人。莫小翼人虽小,但敏锐地察觉到此刻的穹清绝对不会站在他这边。 莫小翼撇了撇小嘴,朝萧笙走过去。萧笙是他所有爹里最最温柔可亲的一个了,莫小翼‘私’心里这么认为,可萧笙看了他一眼后,居然直接走掉了。 莫小翼又朝莫无风看过去,希望素来没脾气的二爹莫无风能够对自己施一把援手,帮忙劝劝爹,他不是故意要摔坏八音盒的,他只是想偷偷打开来听听里头的声音而已,谁想到八音盒就摔到地上了呢?然,莫无风这回并不打算帮他。 莫小翼傻眼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那小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小翼,过来!”莫无轻唤道。 莫无轻的声音于莫小翼来讲无疑是一道仙音,他呜哇一声就朝莫无轻扑过去,可还未扑到莫无轻身上,脑‘门’儿便被莫无轻给挡住了,紧接着,他的小屁股又被莫无轻给狠狠拍了几下。 莫小翼哭得那叫一个惨啊,声嘶力竭的,小脸和小脖子皆红个彻底。 莫黛到莫粟蝶家商量莫粟蝶和许韶林的亲事,日子定在来年三月里。日子定下后,莫粟蝶‘激’动地在原地来来回回踱着步,脸上更是洋溢着浓浓的喜悦之情。莫黛看着欣慰,想着莫粟蝶日后定然是个能够为许韶林撑起一片天的好妻主。 莫黛回来时,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到里头传来莫小翼的哭声,莫黛赶紧跑进‘门’,正好看到莫小翼正躲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哭,而大人们居然有说有笑,该做什么做什么,就连莫小羽和莫小满也在院子里扔沙包玩得不亦乐乎,独独冷落了莫小翼一个。 孩子是莫黛的心头‘肉’,她想也未想,直接走过去,将可怜兮兮地莫小翼抱在怀里哄着。 “宝贝乖,告诉娘,发生何事了?”莫黛问。 “窝……”莫小翼刚想说出实情,却忽然想到自己刚才正是说出实情后才被大家伙冷落的,于是他紧紧地闭上小嘴巴,愣是不说话了,只一‘抽’一‘抽’的,哭得委屈。 莫黛也不问了,从袖内掏出巾帕来替莫小翼擦净小脸上的泪水。 这时,莫小羽和莫小满朝莫黛跑过来。 “娘,你回来了!”莫小羽高兴地唤道。 莫小满只会唤个“凉”字,而且走起路来脚步不稳,感觉像是用脚尖在走路,直接扑过去抱住莫黛的小‘腿’朝上爬。 于是莫黛便又将莫小满抱起,让莫小羽抱住她的脖子趴在她的背上。 莫小羽将莫小翼摔坏八音盒的事情告知了莫黛,莫小翼一直沉默不语,只在哥哥“告状”时,小手死死攥着莫黛的衣服,生怕莫黛也会不理他。 莫黛自然没有责怪莫小翼,于是莫小翼像是终于找到能够理解包容他的人一般,再一次委屈地哭起来,直到哭累了趴倒在莫黛的怀里睡去。 待莫小翼再次醒来时,马车已经行驶在去往水泉镇的途中,车轱辘嘎吱嘎吱地慢慢晃‘荡’着。 莫小羽、莫小翼和莫小满三个能走路的孩子皆睡在马车靠后壁的位置上,身底下铺着厚实柔软的被褥,身上亦盖着轻软的绒‘毛’毯子。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莫小羽和莫小满还在睡,莫小翼醒来后,从被褥里‘露’出两只黑溜溜的大眼朝周围瞄去。 车内坐着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莫无风的肚子大了,看起来甚不舒服的模样,莫无轻坐在一旁照顾莫无风。莫无云抱着三个月大的‘女’儿莫小云,此刻正在给她喂‘奶’。 莫小翼瞅着莫无云神情慈祥而专注地看着妹妹莫小云的模样,心底忽然又溢出一股委屈来,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的,最后躲进绒‘毛’毯子内哭起来。 莫小翼自认为自己哭得甚小声,但车内的大人皆听到了,就连车外赶车的莫黛也听到了,于是马车停下来。 “我听到小翼哭了,怎么回事?”莫黛撩起布帘问道。 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三人面面相觑。 莫无云仍然气莫小翼摔坏了八音盒一事,于是冷淡地说道:“谁晓得他哭什么?” 莫黛不由地一怔,原来这父子俩还在闹气。 莫无云这回似乎是真生气了,不过,说到底,也是因为莫无云太过看重那个八音盒了,其实那东西不见得有多好,因为莫无云太过看重莫黛,是以对她送给他的礼物也是格外看重。 想至此,莫黛又觉得心暖,忽然进到马车内坐到莫无云身边,一把将莫无云搂抱住,在莫无云怔愣无措之时,又捧起他的脸,柔情满满地‘吻’上他的‘唇’。 莫无风和莫无轻立时呆若木‘鸡’,他们万万没想到莫黛会在他们的面前对大哥莫无云做出这等亲密事来,这也忒那什么了。 两人赶紧闭上眼装壁‘花’,心里默念“我什么都没看见”无数遍,然,脸却早已红得似西天的火烧云。 莫无云更是羞窘异常,妻主怎生如此大胆,居然当着无风和无轻的面就…… 莫无云下意识地伸手去推莫黛,然,推的位置却极为凑巧,手感竟异常绵软,莫无云的脑子轰地一下炸开,全身的血液皆朝头脸上冲,理智告诉自己手应该立时撤开,但‘私’心却又舍不得那美妙的触感,直到莫黛贴近他的耳畔,轻声耳语道:“无云,我都牺牲‘色’相死不要脸了,你看,你是不是该与我儿子和好了?” 莫无云一愣,随即气恼地推开莫黛,眼神闪烁:“你这人真是……” “无云,我儿子很惨诶,你瞧他正可怜兮兮地躲在毯子里哭呢,你忍心吗?”莫黛继续道,同时又凑到莫无云身旁,趁他不注意时,轻啄他的‘唇’角。 莫无云拿莫黛没办法,干脆逗‘弄’起莫小云来,却不想莫黛一把将莫小云抱走递给莫无轻,继而握住他的手,双目诚恳而热切地望着他:“无云,你能如此看重那个八音盒,我也感到高兴,不过小翼毕竟是个孩子,而且我听说了,他并非故意的,你就原谅他吧!我保证会将八音盒修好的,成吗?” 莫无云实在是受不住莫黛的眼神,红着脸道:“晓得了,瞧你说的,好似小翼不是我儿子一样!” “无云,你真好!”莫黛又一次搂住莫无云,给了他一记结结实实的‘吻’,莫无云起先觉得尴尬羞窘,随即便有些陶醉,然,他正醉着呢,莫黛却又忽然‘抽’身离去,只见她掀开绒‘毛’毯子将莫小翼抱出来,亲了一口后放到莫无云怀里,“来,无云,疼疼咱们儿子,你瞧他眼睛都哭红了!” 莫小翼红着眼圈,吸着小鼻子,怯怯地望着莫无云,那小模样看着确实可怜。 莫黛在莫小翼身后小声道:“儿子,快叫爹啊!” “爹……”莫小翼的小手紧紧抓着莫黛的衣袖,望向莫无云的眼神仍是怯怯的,声音也因哭得太多而有些沙哑,时不时还会委屈地‘抽’一下。 而莫黛此时也眼神期盼地望着莫无云,一大一小凑在一起,莫无云便是再有气也发泄不出来了。 莫无云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将莫小翼抱在怀里,大手在他背上安抚地拍着。 莫黛见大功告成,便退出布帘外继续赶车。 车内,莫小翼一动也不敢动,乖乖地依偎在莫无云的怀里,不多会儿便再次睡着。莫无云将莫小翼重新放到毯子里,而这时莫小羽和莫小满恰好睡醒了,两人‘揉’着眼睛喊饿。 莫无云将车内小桌子下方的‘抽’屉拉开,从里头拿出一只油纸包解开来,油纸包内包着几块嵌着零星芝麻粒的烧饼,一股焦酥的香味立时飘出来。 两个小的一见烧饼,两眼立时冒光,一骨碌从毯子内爬起身,伸出小手便去拿,却被莫无云喝住:“等等,瞧你们手脏的。” 莫小羽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心,确实不怎么干净,于是收回小手,而莫小满却不管,依旧伸手去够,结果被莫无云毫不留情地打了一下小手背。 莫小满当即撇撇小嘴看向自己的亲爹莫无轻,希望亲爹能够向着他。然,莫无轻却皱着眉头训斥道:“看我作甚?敢不听你大爹的话,回头有你受的!” 莫小满不甘地耷拉下脑袋,任莫无云用浸湿的帕子替自己擦手。莫无云将莫小羽和莫小满的手擦净后,这才拿了两块烧饼分与他们。 莫小满一见可以吃烧饼了,刚才的不快也立时烟消云散了,大口啃着烧饼,烧饼屑洒得到处都是,小脸上也沾满了芝麻粒和饼屑。莫无轻见了皱眉训斥他,可他早被莫无轻训得疲乏了,基本上是清风过耳,只字未进。 因有孕夫在,这回行车的速度相对慢了不少。 晚间,莫黛一家人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半夜子时,莫无云忽觉肚子不舒服,于是起身要去茅房。 与莫无云同房的莫无轻也醒了,睡眼惺忪地问道:“大哥,你开‘门’出去作甚,‘尿’桶不是在屏风后头吗?” 莫无云听莫无轻这么一说,当即一窘,含糊道:“我肚子……不舒服。” 房内并未点灯,清幽的月光透过拉开的‘门’投‘射’进来,倒也看得清。 “这客栈的茅房据说在后院,有点远,要我陪你一道去吗?”莫无轻说道。 “不了,你帮我看着小云就好。”莫无云说着便走了出去,并将房‘门’带好。 莫无轻打了个呵欠再次睡去。 莫无云方便完刚要走出茅房,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而且是朝男子茅房而来的。莫无云没来由地便有些紧张,下意识地躲到墙边屏住了呼吸。 黑暗里,听力便异常敏锐。 莫无云听得到秋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听得到草丛间各种昆虫的鸣叫声,听得到那脚步声沉重而不稳,隐约有‘女’子的哼唧声,更听得到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狂跳的声音。 那‘女’子喝醉了,跌跌撞撞地进了男子茅房,一进茅房便扶着墙吐了出来。莫无云惊出一身冷汗来,尽量将自己隐匿在‘阴’影里,并慢慢朝‘门’边移过去。 酒醉‘女’子吐完后,打了个酒嗝,朝前挪了两步后,跟着就撩起袍摆,褪下长‘裤’蹲下身解手,而莫无云也终于出了茅房的‘门’,撒开‘腿’便朝前院跑去。 莫无云进了前院方才松了口气,找到一处水槽净了手后转弯上楼梯。莫无云仍有些慌‘乱’,一时未注意,恰巧与下楼梯的莫黛撞上。毫无防备的莫无云整个人朝后倒去,莫黛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带进怀里,惊讶地发觉他的手冰冷异常,后背也已被冷汗浸湿,整个人不停地发着抖。 “无云,你怎么了?”莫黛问。 莫无云在莫黛的怀里愣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妻主,我没事。” 莫黛有些不信:“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出去?”她是因为带着三个小的睡,刚才替他们把了‘尿’,一时睡不着了,便想出‘门’来走走,却不想撞上了莫无云。 “我,我去茅房。”莫无云的声音很低,饶是他们现下已经是妻夫,且生了两个孩子了,但他在莫黛面前提起这类事时仍会感到不自在。 莫黛也不再追问,只是握着他的手不松开,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给他。 莫无云虽然想着时辰不早了,他们该各自回房歇息了,但心理上却甚是贪恋莫黛的温柔,于是也不说话,就这么任莫黛牵着手。 莫黛拉着莫无云上楼梯来到二楼走道最尽头,自那里刚巧能够看到夜空中挂着的‘玉’盘似的月亮。 秋风阵阵,树叶沙沙作响。 莫黛轻揽着莫无云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而莫无云则轻揽着莫黛的肩,极其享受这一刻的安谧静好。 忽然的,莫无云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窘得他无地自容,幸好有夜‘色’替掩饰住他霎时红透的脸。 “无云,你也饿了吧,我早饿了,陪我吃宵夜吧!”莫黛笑着道。 “我……”莫无云刚想说自己不饿的,但莫黛已打断他的话,让他在二楼等着,她到客栈的灶房去寻点吃食来。 莫无云望着莫黛疾步走远的背影,‘唇’角不自禁地弯起,妻主是为了给他台阶下才说她早饿了,放眼周围,这份体贴也只有他家妻主才会有。 莫无云抬眼看向夜空中的月亮,分外皎洁圆满,便如他现下的生活,有‘女’有儿,有爹有兄弟,更有疼宠他的妻主,这一生何其有幸。 莫黛的动作甚快,不多会儿,便端了一只托盘走过来。托盘内盛放着一只白‘色’的瓷钵、两只小巧的青‘花’瓷碗以及两只瓷勺。 “这家客栈真够小气的,灶房内啥都没有,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些糯米小圆子,便用米酒和蔗糖煮了酒酿圆子,不过,貌似酒放多了,来尝尝好不好吃?”莫黛一边抱怨,一边弯腰将托盘放到地上,掀开瓷钵的盖,舀了一小碗酒酿圆子递给莫无云。 “你这般到人家灶房内胡‘乱’翻找,掌柜的若是发现了可如何是好?”莫无云嘴上说说,可心里一点都不担心,他想,他现下也开始变坏了吧! “嘿嘿,其实掌柜的已经发现了,不过我请她吃了酒酿圆子,她便既往不咎了。”莫黛也替自己舀了一小碗小口地品起来。 莫无云轻笑出声,舀一勺酒酿圆子入口,软糯甜滑,同时沁出一股好闻的酒香,着实是一道美味的甜品。 “如何?”莫黛笑望着莫无云,眼睛在月‘色’下熠熠发亮。 “好吃。”莫无云诚心赞道,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只要是莫黛做的吃食,他都觉得美味无比。 “嗯,马马虎虎吧。”莫黛自己尝了一口评价道。 一瓷钵的酒酿圆子,莫黛只吃了一小碗,剩下的全进了莫无云的肚子,其结果便是莫无云醉了。 莫黛想起之前他喝了几口青梅酒便醉了一事,心里忽然有些突突。 果不其然,莫无云一把搂住莫黛的腰,紧紧的,同时将整张脸埋入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痒酥酥的,她不自禁地抖了抖。 莫无云又笑出声来,抱着莫黛不撒手,过了一会儿忽然又期期艾艾地呢喃道:“妻主,我们已经好久没在一起了……” 莫黛一怔,这倒是事实,自打莫无云怀孕以来,她便没再与他有过肌肤之亲,不光是莫无云,萧笙、石墨、莫无风、莫无轻以及穹清都是这样,她现下只偶尔会与沐千澈动情一下,平日里大多过着相当清心寡‘欲’的生活。 莫黛不是不想,不过看着相公们一个个的都‘挺’着大肚子难受着,她也不忍心自己享乐,更多时候,她享受着与相公们眼神‘交’会时微微一笑的平淡舒心。她还想过,等到所有相公都有了孩子后,她会让沐千澈配出‘药’方来,由她来避孕。她不想自己与那些‘女’皇一样,子嗣多到自己都数不过来,更遑论对子嗣的关爱了。 “妻主?”莫无云见莫黛不说话,便抬起脸看向莫黛的眼。 “嗯,无云,你醉了。”莫黛说道。 “好像是,我醉了……” 莫无云比莫黛高一些,这个高度接‘吻’刚刚好,酒醉的莫无云稍一低头便‘吻’上了莫黛的‘唇’。虽然他们没有做妻夫之事,但接‘吻’却不会少,这会儿彼此的‘唇’齿间皆有酒酿圆子的甜香与酒香,让人便如置身云端那般飘飘忽忽的。 这个‘吻’持续了良久,两人都好似上了瘾一般舍不得离开彼此。而就在这时,某间房内传来孩子的哭声。莫无云蓦地被惊醒,是他‘女’儿莫小云在哭。 “妻主,小云哭了,我得回去了!”莫无云急急说道,同时已经迈开步朝自己住的房间走去。 莫黛有些傻眼了,很显然的,在莫无云的心里,莫小云比她更重要。虽说莫小云也是她‘女’儿,她也疼‘女’儿入骨,可这种落差感还是让她有些伤自尊了,她居然被自己的相公给丢下了。 莫黛不甘心地追上莫无云,一把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结结实实地印下一‘吻’后心里才舒服。 莫无云看着莫黛进了房‘门’,整个人还有些木愣愣的,刚才,他居然在妻主的眼神里看到了委屈和不满,这是怎么回事? 莫无云进了自己房间,莫无轻正抱着莫小云轻哄着。 “大哥,你怎么去这么久?肚子好些没?”莫无轻问道。 “嗯,好些了。”莫无云走上前接过莫小云,解开衣衫给莫小云喂‘奶’,动作麻利毫无迟疑,只是脚步却有些虚浮,脑子也晕晕的,一半是酒的作用,另一半却是莫黛临走前的那个‘吻’。 莫无云想,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对莫黛用情甚深了,他不敢想象自己若是离开了莫黛会怎样。 最初他能做到与莫大溪相敬如冰,过着表面上风轻云淡,但实则却是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可若是他失去了莫黛,他绝对活不了。 虽然莫黛什么都没说,但他其实有自己想过,莫黛并非那个莫大溪,从她那日自悬崖下死里逃生回来后便不是。这么多风风雨雨走过来,异能什么的他也见识过不少,是以他相信莫黛其实是另一个灵魂,他并不害怕,反倒觉得欢喜,他真心感谢老天将莫黛送给他们家。 “大哥,你怎么还不睡?”莫无轻睡意朦胧地问道。 “哦,这就睡了。”莫无云将吃饱后睡着的莫小云放到‘床’榻上,自己也跟着躺下来。 莫无云了无睡意,转头看了看身旁的莫无轻。曾经,那么痛恨莫大溪的无轻终是被莫黛感化了。无轻应该也早就明白了吧,不光是无轻,无风的心里想来也是有数的,这个大家庭里的每一位想必都知晓了,妻主是这个世界中独一无二的存在,她是特别的,有她,一切安好! 翌日,莫无云发现莫小云一直在睡,小脸还红红的,赶紧抱去找沐千澈,正巧莫黛也在场。 沐千澈看了又看后,问道:“你昨晚是不是喝酒了?” 莫无云:“……” 莫黛:“噗——” 莫无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跟着就瞪了莫黛一眼,莫黛立时装模作样地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莫无云。 “妻主!”莫无云没好气地唤道。 “啊,我去张罗马车。”莫黛逃遁去也。 莫无云将自己昨晚吃了酒酿圆子一事告知沐千澈,并颇忧心地问沐千澈莫小云会不会有事,待沐千澈说无碍时才放下心来。 很多年后,莫小云成了莫家最能喝的人。 ------题外话------ 隔了那么久的第二篇番,亲爱的们一定想狠狠地扁我吧~ 龟速更新中,执着到最后~ 耐你们的某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77章 情敌出现(1)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我,我去茅房。”莫无云的声音很低,饶是他们现下已经是妻夫,且生了两个孩子了,但他在莫黛面前提起这类事时仍会感到不自在。 莫黛也不再追问,只是握着他的手不松开,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给他。 莫无云虽然想着时辰不早了,他们该各自回房歇息了,但心理上却甚是贪恋莫黛的温柔,于是也不说话,就这么任莫黛牵着手。 莫黛拉着莫无云上楼梯来到二楼走道最尽头,自那里刚巧能够看……《贤妻良母难为》第277章 情敌出现(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8章 情敌出现(2)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莫黛一家人已经回到水泉镇莫府三日了,然而,前院的两间客房依旧被隔壁的那谁谁和那谁谁的孩子霸占着。就爱上网。。 初回来的那日午时,莫黛的七位相公纷纷表示此事由一家之主的她出面比较好,于是莫黛便带着莫小羽、莫小翼以及莫小满这三个小家伙杀过去了。 然而,莫黛与那谁谁‘交’锋之后,结果却败下阵来,那时莫黛才明白萧笑为何拿那谁谁没办法而写信请求她的支援了。 倒不是莫黛在口舌之争上败给了那谁谁,也非在武力上屈于下风,而是那谁谁根本就是装死的,遮住头脸的罩纱之下便好似长了一对能够过滤对自己不利言词的耳朵,以及一双完全不懂得察言观‘色’的眼睛。 莫黛说什么,他都不反驳,反倒是热情地招呼莫黛,好似他才是莫府的主人一般。而他的孩子,一个五六岁大的‘女’童怯怯地望着她,漂亮的大眼睛内包着泪,好似她虐待她似的。 莫小羽扒在‘门’边偷看,见那‘女’童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甚是诧异,于是跑到莫黛身后偷偷告诉莫黛:“娘,她叫‘玉’玲珑,她是装的!” 莫小翼也跟着附和道:“装的!” 莫小满不懂事,迈着重心不稳的小身体摇摇晃晃地朝‘玉’玲珑走过去,眼里闪着兴奋,张着小嘴,晶莹透亮的口水顺着嘴角滴到‘胸’前的小围兜上。 ‘玉’玲珑本想狠狠地瞪向莫小羽的,但咬牙忍住了,一边不着痕迹地避开朝她走近的莫小满,一边抬手抹眼泪:“莫姨,请您收留我们吧,我们只需再在府上叨扰半月便可,求您了!” 闻言,莫黛还未反应,头戴罩纱的那谁谁却用他那柔得能让听者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的嗓音接道:“玲珑,莫要失礼了,莫家主乃是仁善之人,且不说我们只需在莫府叨扰半月,便是一直住下去,她也不会心有芥蒂的!”说着便走过去将‘玉’玲珑拉到身旁,伸手抚‘摸’她的发顶,虽然有罩纱相隔,但莫黛还是感应到他其实一直在盯着她看。 莫黛不由地挑挑眉,好一个‘玉’夜尘!面皮已然厚到炉火纯青了! “是这样吗,爹?”‘玉’玲珑“纯真无邪”地问道。 “自然是!”‘玉’夜尘自信满满地回道。 “哦,那就好,玲珑还担心我们会被莫姨扫地出‘门’呢!”‘玉’玲珑开心地笑着。 “怎么会?放心吧,莫家主断然不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人神共愤的败德事的!”‘玉’夜尘也跟着笑。 听着‘玉’夜尘和他的‘女’儿‘玉’玲珑一唱一和,莫黛着实有种遇到超级无赖的感觉。 莫小羽和莫小翼眨巴着大眼睛在‘玉’夜尘和自家娘亲之间来来回回看着,娘亲自始至终都不说话,想着难道这就是清爹教他们的“静观其变”之意吗? 莫小满仍然坚持不懈地追着‘玉’玲珑,但每次都被‘玉’玲珑避了过去,莫小满不气馁,继续追。 莫黛看不下去了,才屁大点的儿子就知道追‘女’生了,不是好现象,于是上前抱起莫小满并带着莫小羽和莫小翼离开了客房。 后院,午饭已经摆上桌了,是萧笑让人准备的,菜‘色’甚是丰富,算是为莫黛一家人接风洗尘了。 一见莫黛领着三个小家伙回来了,萧笑迎头便问:“莫黛,情况如何?那位公子愿意离开了吗?” 莫黛笑了笑,还未开口,石墨抢了先:“不用问了,瞧她这模样便知事情未果。”说着便冲莫黛勾起一抹危险邪肆的笑,“我说妻主,你不会是见人家长得有几分姿‘色’便心软了吧?” 石墨此言一出,“唰”地一下,一家人的视线全都聚焦在莫黛的身上。 莫黛笑,她的相公们一个比一个绝‘色’,她早已免疫了好吗? 萧笙首先反驳石墨:“石墨哥,你莫要‘乱’说,妻主不是那种人!” 莫无风当即表示萧笙的观点便是他的观点,他坚决相信妻主的人品。莫无云不说话,看似正端着茶碗专注地喂莫小云喝水,实则正不着痕迹地捕捉莫黛脸上的神情。 “难说!”莫无轻冷哼道,虽然表面上装作轻蔑无所谓,实则心里已经戒备起来。 沐千澈自是站在莫黛一方的,而穹清则但笑不语,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家里的热闹场面。 “别闹了,赶紧过来吃饭!”许韶林招呼众人落座,回头便瞪了莫无轻一眼,这孩子怎么又犯起老‘毛’病了! 莫无轻被瞪了,心里不服,撇撇嘴,直接反瞪向莫黛,却不想自己亲爹许韶林正看着呢,于是后脑勺被拍了一记:“你还犯浑?咱家莫黛是什么人,你心里没数吗?要我说,他们要住就让他们住去,左右他们又不是白住不是?” “哎哟,爹,您说得太对了,我也是这么想的!”萧笑立时响应许韶林,“他们出了一万两呢,嘿嘿……哎哟!”萧笑正得意地笑着呢,脑‘门’儿忽然被石墨弹了一记。 “一万两算什么?吓唬谁呀?老子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钱!”石墨不屑地说道。 “咳!”‘玉’夜尘领着‘玉’玲珑走进后院,“好热闹啊,莫家主不介意我父‘女’二人同坐一桌享用午膳吧!”语气似是询问,实则已经堂而皇之地坐上了桌。 石墨的嘴角‘抽’了‘抽’,有种终于遇到对手的感觉,怎么说呢?所谓厚颜无耻者无畏,形容的就是‘玉’夜尘这个人。 因为饭桌上来了两个外人,莫黛一家人便吃得有些不是滋味,而‘玉’夜尘和‘玉’玲珑倒像是主人一般,十分自然地用餐。其间,石墨和莫无轻曾试图用言语刺刺‘玉’夜尘,让他知难而退,但‘玉’夜尘则发挥他的过滤耳神功,好话听,坏话一律过滤掉。 接下来的两日,‘玉’夜尘依旧带着‘玉’玲珑在莫黛一家人的饭桌上蹭饭,莫黛一家人也渐渐了解了‘玉’夜尘的‘性’格,不再试图与他起争执,权当他这个人不存在,无视之。 萧笑和她的岳母尚水将水泉镇的按摩馆打理得甚好,压根儿就不需要莫黛‘操’心,是以,她回来的这几日一直在家闲着。 这日午后,莫黛正在书房练字,‘玉’夜尘忽然不请自来,说是要借本书册打发时间。莫黛自顾自练字,由着他自己去选。 ‘玉’夜尘选了又选,寂静的书房内不时响起他翻看书页的声音,悉悉索索的,过了好一会儿声音才停止,而莫黛的注意力此时已经完全专注在练字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待她一晃神,蓦地发现‘玉’夜尘居然还留在书房内,但见他站在书架前,手里拿着一本书册,表面上是在看书,但莫黛却知他透过罩纱的视线一直在看着她。 莫黛的眼皮跟着就跳了跳,被相公们注视的感觉甚好,但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注视着就有点那什么了。 “‘玉’公子已经选好书了吧!”莫黛笑着道。 ‘玉’夜尘忽然低笑出声,嗓音依旧柔得让莫黛有些消受不起:“莫家主这是要赶我出去吗?” 莫黛:“呵呵。”果然是聪明人。 ‘玉’夜尘笑得更开了:“莫家主不觉得自己太过失礼了吗?对我这一介弱男子居然说出如此伤人的话,唉!” 莫黛继续呵呵着,甚想提醒‘玉’夜尘一句,拜托,声音不要再弯弯绕绕了,都扭曲打结了! ‘玉’夜尘见莫黛没有退让的打算,忽然搁下书朝莫黛走了过来,越过书案朝莫黛探身过去,头上戴着的罩纱几乎能够触碰到莫黛的脸颊了。莫黛本能地想朝后撤,但转而一想‘玉’夜尘这人定然是得寸进尺之辈,她绝不能在此刻退让分毫,于是定住未动。 ‘玉’夜尘的笑声近在咫尺,莫黛甚至能够感觉到他呼气时带动面前的罩纱微微拂动。 “莫家主好定力,就不知你见到我的脸后还能否再定住?”说话间,‘玉’夜尘猛地掀起自己的面纱。 面纱被掀起的一刹那,莫黛有种心脏被人猛地吊起的感觉,哦,上帝,饶是她早前见过沐千澈被烧毁的那张脸,也不能淡定如常,于是她当即闭上了眼。 是了,那是一张她不想再看第二眼的脸,骷髅眼里流下血泪,树皮脸上布满好似能够蠕动的万千小虫,而且好似还有朝外翻滚掉落的趋势…… 胃里一时间翻江倒海,莫黛想吐了。 见莫黛闭上眼,‘玉’夜尘有些失望地说道:“唉,原来莫家主也是个以貌取人的粗浅之辈,我本来还对你抱有几分期待的……” 莫黛闭着眼,急忙道:“我本就是个庸辈俗人,‘玉’公子你能认识到这一点真是太好了,能否请你离开……” “那可不成,虽然对你有些失望,但我听说你对你的相公们极好,这令我甚是憧憬,我只想问你一句,你能不能……” “不能!”莫黛抢先接道。 “闭着眼说算什么,你若是有诚意,那就睁开眼看着我说。”‘玉’夜尘的声音愈发柔了。 莫黛真的睁开眼,一改刚才被吓到的神情,淡淡道:“‘玉’公子,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玉’夜尘一怔,随即放下罩纱:“咳,事到如今我便实话实说吧!我今年二十七岁,我家世代经商,八年前嫁与同为商人的前妻主,由于种种不便与外人道的原因而与前妻主和离,之后带着‘女’儿玲珑来水泉镇定居,本想着此生再不谈情说爱,但老天却让我遇见了你,自此我便心系与你,我愿意嫁与你,我数百万两的家产也会送与你,只求你善待我们父‘女’二人……” ‘玉’夜尘声情并茂地说着,差点连他自己都要被打动了。 “‘玉’公子,莫要再说违心话了,你心里压根儿就不喜我,如果我没猜错,你大概是想利用我来刺‘激’某人吧,而那个某人应该就是你的前妻主吧!我不介意让你利用,前提是莫要打扰到我一家人的平静生活!”莫黛搁下笔,整理好面前的宣纸,站起身朝书房外走,跨过‘门’槛时,莫黛忽然回头冲‘玉’夜尘微微一笑,“‘玉’公子,你的面具‘挺’有创意的。” ‘玉’夜尘又一怔,隔着罩纱望着莫黛施施然离去的背影出神。 莫黛确实已经警告过‘玉’夜尘了,只是收效甚微。‘玉’夜尘照常‘插’足莫黛一家人的饭桌,而且摘除了面纱,脱去了面具,将他的真面目示人了。 见到‘玉’夜尘真容的莫黛一家人一瞬间有些呆愣,就连莫黛都不禁感到惊‘艳’。怎么说呢,这个‘玉’夜尘确实有着傲人的姿容,长相不输穹清,气势堪比石墨,再加之他有意无意便朝莫黛放电的态势,于是萧笙石墨、莫无云三兄弟以及沐千澈和穹清本能地有了危机紧张感。 莫黛也察觉了,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她走到哪里,‘玉’夜尘总会和她“偶然”相遇,莫黛在书房,‘玉’夜尘也在书房,莫黛饭后散步,‘玉’夜尘也在散步,莫黛出‘门’逛街,‘玉’夜尘也必然会出现在街上的某一个店铺前。 终于有一回,莫黛忍不住了,倍感无语地说道:“我说‘玉’公子,我接下来要去如厕,难不成您老还要与我‘偶遇’吗?” ‘玉’夜尘的嘴角当即‘抽’了‘抽’,他这回没打算要与她“偶遇”的,他是真的也想如厕而已,不过,既然她非要这么理解,他也不能辜负她,于是笑道:“莫家主当真与我心有灵犀一点通呢,连这等事也要与我一起。既如此,那便一起吧,我不介意的!” 莫黛当场便抖了,‘玉’夜尘,算你狠! ‘玉’夜尘虽然嘴毒不饶人,好在没有做出更越矩的事来,而且离他们之前说好的半月之期也不远了,于是莫黛一家人硬生生忍了。 在此期间,除了莫小满极喜缠着‘玉’玲珑外,‘玉’玲珑始终未能与莫小羽和莫小翼打成一片。 终于,半月之期到了,明日便是‘玉’夜尘和‘玉’玲珑搬离莫府的日子,为此,整座莫府皆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然而,这日午时,莫黛一家人正吃着午饭,一群黑衣人意外地闯进了后院。为首的是个三十岁左右,身材‘挺’拔俊朗的‘女’子,长着一张堪称漂亮的脸,表情凝重,眼神冷煞,在莫黛一家人身上挨个扫过去,最后将视线定格在莫黛的身上。 来者显然不善,莫黛一家人全神戒备着,沐千澈更是站起身将莫黛护在身后。后院陷入一片凝滞的死寂的紧张感中,空气都仿佛停止流动似的。 而在这样的死寂氛围中,偶尔会听到瓷勺与碗碟碰撞的声音,原来‘玉’夜尘和‘玉’玲珑仿佛当那群黑衣人不存在似的,依旧悠然自得地享用饭菜。 “阁下是什么人?到我莫府有何贵干?”莫黛自沐千澈身后站出来,先出声问道。 黑衣‘女’子再次盯着莫黛看了又看,像是在品评什么,继而皱起眉,冷笑着看向正优雅地朝口中送食的‘玉’夜尘:“夜尘,这个叫莫黛的‘女’人就是你的新欢?哼,一副怂瘪样儿!” 莫黛的嘴角不由地‘抽’了‘抽’,本不打算为自己辩驳的,却不料有人不愿她被抹黑,那人便是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但在关键时刻却永远不缺乏勇气的莫无风。 “你,你凭什么辱没我家妻主的名声?依我看,你才是怂瘪样儿,你全家都是怂瘪样儿!”莫无风愤怒地反驳。 他此言一出,‘玉’夜尘和‘玉’玲珑的表情便有些僵,而那个黑衣‘女’子则凶狠地瞪向莫无风,莫无风本能地缩了缩身体,随即又‘挺’起‘胸’膛,勇敢地与那黑衣‘女’子对视。 黑衣‘女’子冷哼一声,不屑地在莫无风‘挺’着的大肚子上扫过:“念你是孕夫,我不与你计较!今日我来此是为了要带走我的相公和‘女’儿,谁敢阻拦,我便要谁的命!” 闻言,莫黛一家人纷纷‘露’出一脸如释重负的欣慰表情,那意思分明在说:请便!请便! ‘玉’夜尘和‘玉’玲珑在这当口也有些坐不住了,‘玉’玲珑扯了扯她爹的衣袖,小声道:“爹,咋办,我们已经被‘玉’狐狸给包围了,你原本想找莫姨当靠山的,现下看来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嘛!” ‘玉’夜尘挑起右眉,同样小声道:“慌什么?‘玉’狐狸哪回能赢过你爹我的!” ‘玉’玲珑:“貌似是这样,‘玉’狐狸笨死了,回回都被爹骗!” ‘玉’夜尘:“呵呵,那是你爹我的本事大!” 这对父‘女’窃窃‘私’语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却能让在场的众人听得一清二楚,于是黑衣‘女’子发飙了:“玲珑,你好大的胆子,居然直呼你娘我的名讳!” ‘玉’玲珑朝‘玉’夜尘身边缩了缩,有恃无恐:“爹,你看‘玉’狐狸居然吼人家!” ‘玉’夜尘于是瞪了黑衣‘女’子一眼,黑衣‘女’子当即‘露’出笑容,表情一瞬间解冻入‘春’,温柔地唤道:“夜尘……” 莫黛算是看明白了,这名叫‘玉’狐狸的黑衣‘女’子压根儿就被‘玉’夜尘给吃得死死的,而‘玉’夜尘也并非对‘玉’狐狸无意,既如此,他们也不便打扰他们一家三口久别重逢的场面,速速散去最好。 而这时,饭厅隔壁的房间里恰巧传来莫小狼睡醒的哭声,紧接着莫小墨也哭了,再是莫小笙和莫小云,几个孩子像是大合唱似地一起哭,莫黛一家人也便借此机会各自回房,将饭厅及后院留给‘玉’夜尘一家人。 然而,‘玉’夜尘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莫黛,竟避开沐千澈的阻拦一把拉住莫黛的手腕带进怀里,莫黛暗惊,‘玉’夜尘的功夫好似不输沐千澈! “‘玉’狐狸,你走吧,而今我心里只有莫黛,我要嫁与莫黛,与她白头偕老!”说着居然俯脸去‘吻’莫黛的‘唇’。 这一刹那,不仅刺‘激’了‘玉’狐狸,沐千澈也被刺‘激’到了,于是只听异口同声的两道吼声传来—— “我杀了你!”这是沐千澈要杀‘玉’夜尘。 “我杀了你!”这是‘玉’狐狸要杀莫黛。 随即而来的是‘玉’狐狸那帮属下的声音:“教主,悠着点,莫要伤了前教主啊!”只出声音,却是不敢贸然出手帮忙。 ‘玉’夜尘抱着莫黛倏地旋身而起,躲过了沐千澈和‘玉’狐狸的攻击,脚尖轻盈地点在房顶的飞檐一角,俯下脸想要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吻’,却被莫黛伸手挡住。 “怎么,不喜我的‘吻’?”‘玉’夜尘勾‘唇’浅笑。 “‘玉’公子,差不多就行了,若是过了,伤人伤己啊!”莫黛意味深长地劝道,直直望进‘玉’夜尘的眼里。 莫黛的瞳眸比一般人要来的黑圆而大,干净纯澈,但同时又幽深不见底。‘玉’夜尘悻悻地别开眼,他还是第一次有种被人给看穿的恐慌感,于是连带说话的声音也一改之前的柔,变得冷硬异常:“哼,自作聪明,你又懂我几分?” 莫黛暗自翻白眼:“我不懂。” “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嘛!”‘玉’夜尘又恢复之前那柔得令人受不了的嗓音,“那么,你想懂我吗?” “不想!”莫黛毫不迟疑地回道,“你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个路人甲,我无需懂你!” 闻言,‘玉’夜尘的嘴角狠狠地‘抽’了又‘抽’,运用轻功掠飞至前院的竹林上空,一边带着莫黛躲过沐千澈和‘玉’狐狸的攻击,一边笑道:“路人甲?我‘玉’夜尘会是路人甲?笑话,我‘玉’夜尘从来都是众星拱之的主角!” “或许你在‘玉’狐狸的眼里永远都是主角,但在我的眼里,你只是路人甲,好了,路人甲,你该退场了!”莫黛笑着说道。 “我偏不退场,你能奈我何……”‘玉’夜尘的话还未说完,他便受到了竹林的攻击,那些竹子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缠绕上他的脚踝,砍之不尽,挣之不脱,最后,‘玉’夜尘只能乖乖将莫黛还给沐千澈。 ‘玉’夜尘和‘玉’玲珑终于被‘玉’狐狸带走了,临走前,‘玉’夜尘咬牙切齿地对莫黛说道:“我绝不原谅你说我只是路人甲这件事,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的,十年后,我的‘女’儿必将回来为我报仇!”‘玉’夜尘意味深长地一一瞄过莫小羽、莫小翼、莫小满、莫小狼以及莫无风的大肚子,“莫黛,十年后,我会好好管教你的儿子们的!”说完后大笑着离去。 莫黛忽觉脊背袭上一阵阵寒意,而莫无风则忿忿不平地说道:“妻主,那个‘玉’夜尘当真是坏透了,他居然咒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娃,还想让我们的儿子嫁给他的‘女’儿,简直欺人太甚!” 莫黛拍了拍莫无风的背,安抚道:“莫气莫气,咱们的儿子绝对不嫁姓‘玉’的!” 莫无风最是好哄,莫黛本以为这一页也便就此翻过的,却不想石墨走上前来危险地‘逼’视着她:“妻主,刚才的‘吻’感觉不错吧?” 莫黛:“瞎说什么?根本没‘吻’到好吗?” 石墨:“没‘吻’到?” 莫黛:“没‘吻’到。” 石墨正将信将疑,莫无轻却紧跟着发问:“当真没‘吻’到?” 萧笙担心地望着莫黛:“妻主,你受苦了,便是‘吻’到了也没关系,那不是你自愿的!” 莫无云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欲’言又止。 莫无风红着脸说道:“妻主,我相信你绝对没被‘吻’到,但是……”到底‘吻’没‘吻’到啊? 穹清抚‘摸’着自己那仍未凸显的小腹,淡淡道:“‘吻’没‘吻’到都无所谓……” 沐千澈倒是没说什么,不过他一把揽住莫黛的腰,俯脸就是一记深‘吻’,‘吻’完后说了一句:“消毒。” 莫黛:“……” 众人:“……”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279章 风之心愿 - 贤妻良母难为 - 竹露清响 随即而来的是玉狐狸那帮属下的声音:“教主,悠着点,莫要伤了前教主啊!”只出声音,却是不敢贸然出手帮忙。 玉夜尘抱着莫黛倏地旋身而起,躲过了沐千澈和玉狐狸的攻击,脚尖轻盈地点在房顶的飞檐一角,俯下脸想要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吻,却被莫黛伸手挡住。 “怎么,不喜我的吻?”玉夜尘勾唇浅笑。 “玉公子,差不多就行了,若是过了,伤人伤己啊!”莫黛意味深长地劝道,直直望进玉……《贤妻良母难为》第279章 风之心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