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牛老师报到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1990年9月1日，上午。 阳光敲着背，身影向前窜，牛缺草骑着自行车，走出挂着白底红字、毛体“沂北县第一中学”校牌的大门。 穿过垃圾堆后面断壁残垣上隐约有着“三反五反好”“公私合营好”等标语的石板小巷…… 穿过杂物堆边上低矮破旧的房屋山头隐约有着“农业合作化好”“人民公社好”等标语的砂石街道…… 穿过三轮车、自行车与散发着酸臭味的垃圾车争流的“忠字塔”边上隐约有着“文化大革命好”“革命委员会好”等标语的颠簸的水泥路面…… 穿过二层小楼墙面上清楚写着“改革开放好”“包产到户好”标语底下的大小汽车、人力车、步行人乱流的补得像百衲衣似的沥青路面…… 来到了写有“大干七八九，抗灾夺丰收”的已经褪了红色、变成粉白色的过街横幅的县委、县政府门口。 “中国共产党沂北县委员会”“沂北县人民政府”“沂北县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沂北县委员会”等四个长长的铜牌，每边两块，分别垂挂在大门两侧，显得很是威武、威严。 四块大牌，一个大门，进进出出，不是各种车子，就是各色行人。 望着这大门，牛缺草想到民谣：“四块牌子一个门，进门就找一个人，这人就是王加仁，找了他人没有门。” 远远的，牛缺草就望见，有目中无人径直骑进或步入大门者，有目视前方推车的或用右手贴身轻轻勾着公文包步行进大门者，有瞻前顾后欲进不进被门卫阻拦不让进大门的骑车、推车或把不上档次的包夹在腋下的步行者。 以上人员，老中青俱全，大多数人衣着入时、大方，脸色白皙、矜持，再加上上午七彩阳光的描绘，更显得朝气蓬勃。但是，随着大小轿车的进出，这支上班一族或者前来办事者，又全部让路：目中不再无人，目光不再前视，阻拦与被阻拦者都一样跑到大门两侧。 为了不被阻拦，为了抓紧时间，按照“进出大门请自觉下车”的告示，牛缺草“目视前方”推车前进，结果，一点事没有，心儿咚咚跳着庆贺“开门红”。 走到大门内西侧的车棚，牛缺草停好并锁好自行车，来到县委、县政府办公大楼门前，正不知怎么向熙熙攘攘的人问话时，一位举止得体和牛缺草年龄不相上下的女干部主动向牛缺草微笑着、“你好”着，牛缺草便微笑着、“你好”着向她打听县委宣传部的办公地点。 她细心加耐心似乎好像大概而且差不多还有爱心地缓缓地指点着说：“从这西边大门进去，是县政府办公的地方。从东边大门进去，才是县委的，宣传部在四楼。” 牛缺草轻轻地向她点一下头，并同时真诚地说一声：“谢谢。” 她仍然微笑着说：“不用谢。”牛缺草大步迈向东边大门。进入大门前，心存感激的他回头望了一眼自己内心留下好感的女干部，只见已经走到车棚边一排主干酱色、枝叶绿色的整齐的高高的笔直的水杉树下的她，也正边走边回头望着牛缺草。 不好意思又怕被她读成“不怀好意”的牛缺草立即点头示意并同时举起右手挥动了一下，她以同样动作像军队首长一样立刻给牛缺草还了礼。 令人做梦也不会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空间的转换，情节的发展，这个给牛缺草指路的女干部，竟然成了他的“蓝颜知己”；由这个“蓝颜知己”，又引出另一个“蓝颜知己”；而由这后一个“蓝颜知己”，又引出了他的红颜知己…… 进入一楼，向东甬道口并列挂有两块方形黄底红字铜牌，上写“中共沂北县纪律检查委员会”“沂北县监察局”；向西甬道口挂有方形黄底红字铜牌，上写“中共沂北县委农村工作部”。 进入二楼，向东甬道口挂有方形黄底红字铜牌，上写“中共沂北县委政策研究室”；向西甬道口挂有方形黄底红字铜牌，上写“中共沂北县委办公室”。 进入三楼，向东甬道口挂有方形黄底红字铜牌，上写“中共沂北县委统战部”；向西甬道口挂有方形黄底红字铜牌，上写“中共沂北县委组织部”。 此时，甬道上出出进进，人很多，楼梯口走路都不方便。从楼上下来一位高大威武的中年人，急匆匆的，问牛缺草说：“请问王蒙王部长在不在部里？” 牛缺草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王蒙王部长来啦？我知道的，他去年秋天就不当部长了，他现在只担任国家作协副主席。” 不少人围过来。旁边一个青年人不高兴地批评牛缺草说：“你你你是什么人？你造什么谣！”接着他对中年人说：“我是组织办公室的柳青，请跟我来。王部长刚从县委办回来，在部里。” 牛缺草又情不自禁脱口而出：“柳青啊，大作家，《梁生宝买稻种》的作者。可惜，死十几年了。” 见不少人疑惑地望着牛缺草，牛缺草认真地说：“课文《梁生宝买稻种》选自柳青的长篇小说《创业史》。” 众人不知为什么笑了。有人小声嘀咕：“可能神经有问题吧？” “什么‘可能神经有问题吧’，他就是从精神病院跑来的！”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护送下，牛缺草一步步迈向去宣传部的楼梯。 感慨中想到柳青的名言：“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的生活道路是笔直的，没有岔道口。有些岔道口，譬如政治上的岔道口，事业上的岔道口，个人生活上的岔道口，你走错一步，可以影响人生的一个时期，也可以影响一生。” 牛缺草又想到王蒙，心生悲凉：继组织部来了个青年人之后，宣传部又来了个中年人。当年的“青年人”因“走错一步”，造成很坏的影响；如今的中年人“超级教师”呢？ 进入四楼，向东甬道口挂有方形黄底红字铜牌，上写“中共沂北县委县级机关工作委员会”；向西甬道口挂有方形黄底红字铜牌，上写“中共沂北县委宣传部”。 牛缺草向西边甬道走去。只见一个个南北相对的门前挂着白底红字的小牌写着“会议室”“新闻科”“宣传科”“部长室”“理论科”“办公室”“文印室”“党教科”“洗手间”等字样。唯一特殊的只有一个门前没有标志小牌。 各室门前的甬道上不时有人走动、交谈。 牛缺草来到朝阳北向的部长室门前，只见里边有三套办公桌椅，三人全部南向，都坐在座位上看报纸。茶香缕缕，烟雾飘飘。透过烟雾，牛缺草看到电话机在墙洞里，门内侧是两个文件柜。 正纳闷三个背影怎么没有一个是要找的冯部长时，牛缺草遇见一熟人，他见到牛缺草只是嚷：“牛老师呀，听说你来的呀，宣传部蓬壁生辉呀！你找冯部长的吧？来，在这儿。” 牛缺草在脑中搜索关于他的信息，他已热情地把牛缺草拉到那个没有标志小牌的门前，象征性地敲两下门，便把虚掩的门推开，嚷道：“冯部长，牛老师来报到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02章 双料新闻人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常看电视新闻就知道了，接见军队官兵的中央军委主席、副主席是没有军衔标志的，在这里“一把手”的门上是没有标牌的。 嗨！尽顾瞎扯，忘了告诉你了，牛缺草是县第一中学高三语文教师，被借用到县委宣传部从事新闻报道工作。 冯部长名杈，乡镇临时工出身，在任乡镇新闻报道员期间，署名本乡党委书记名字的文章在《人民日报》上发表，名声大振；党委书记让他赶上首批“农转非”（后来大批“农转非”，不识字或识字不多的农民都知道，只是他们把“农转非”说成“龙卷风”了），成了半脱产干部。 高中同班同学根正任县委副书记后，冯杈抓住机遇，根副书记因风（冯）吹火，冯杈先“副”起来了，成了副乡长，民间说是这叫先“副”带动后“副”。 再后来，跟正当了县长，冯杈当了乡长；根正当了县委书记，冯杈当了乡党委书记，接着又升任县委常委、沂城镇党委书记；再接着，因为县委宣传部部长改任副县长，有过新闻报道员独特经历且政绩显著的冯杈，顺理成章地坐上了县委常委、宣传部长的宝座。 冯杈是农民出身，农民优良本质在他身上集中体现。每逢变换职务，他都要变换新思路，干出新政绩。 他在仕途上之所以能“三步并作两步跨”，就是因为他“两手都硬”：老同学关系这上一手是硬的，他干得好这下一手也是硬的。有的上硬下不硬、有的下硬上不硬都给自己、都给党和政府的工作带来极坏的负面影响。当然，上面这一手硬不硬都是相对的，可以转化的。 有个笑话说：有四位妇女干部在谈自己的仕途失意体会。甲说，我不抱怨，我上面没人；乙说，我也不抱怨，我上面有人，但我在下面没活动；丙说，我有点后悔，我上面有人，但我在下面活动不力；丁说，我更后悔，我在下面活动很卖力，但没出血。这是个笑话，但在官场上有它的合理内核。 再说冯杈搞宣传。宣传工作在文革中吃香，在改革的年代看人吃香。老宣传说，宣传部门是“出生入死”：平调出去是提拔，调进来是政“歇”。民谣说：“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跟着铁道部，出门坐卧铺；跟着外交部，出国如散步；跟着宣传部，年年犯错误……” 冯杈经过深入调查研究，结合早年搞新闻报道使自身声名大振的经历，果断提出：在抓好所有共性工作的同时，突出新闻宣传报道工作。 分管新闻的副部长广兵，是军人出身，高职低就，冯部长是副处级，广兵是正处级，却安置在副科级位子上。严重不满意，对新闻工作又外行，所以他整天在钓小鱼、喝小酒、吸小烟、嫖小娼的“一生四个小爱好”上下功夫。 被分管的新闻科有三人：科长牛耕，实际年纪五十多，外貌年龄像六十多，心理状态像七十多，步履蹒跚像八十多。 平时，只知道像老农似的在那像水田一样的稿纸上插下一行行绿色的秧苗，不知道生命在于运动，当官在于“活动”，上稿在于用烟酒把上级新闻单位人的嘴巴“撬动”。 更不要说“出血”或“密切联系领导”了――他不知道党的三大作风“理论联系实际、密切联系群众、批评和自我批评”已经被某些人“修正”为“理论联系实惠、密切联系领导、表扬和自我表扬”了！ 和他同时进机关的，早已是局长、书记、县长，有的还当了市长，他享受的干部级别还是多少年如一日的“中共沂北县委宣传部新闻科科长（副科级）”。 他早年为县领导写开头是“同志们”的讲话，加班加点，深得好评；后来县领导换了，他又被换来为上级报刊写开头是“本报讯”的新闻稿。“本报讯”和“同志们”不一样，要打通上级报刊用稿渠道。 他平调来宣传部有怨气，见不如他的人提拔常生气，听说用稿件还要走后门更来气，他要从头学写“本报讯”又缺少底气，致使他身体一步步“不争气”。他心思“动”，要求不高，把副科级变成副科职，到一个有油水的局里当副局长。 副科长费稍，三十出头，军转干部，写稿有特长，剽窃他人稿件被处分过，在部队犯过生活作风错误，来地方后一犯再犯；他的父亲、弟弟都屡次犯厕所窥女阴、澡堂看女体等类似错误。弟弟费枝因在厕所钩伤女阴，现在还在省城劳改农场服刑。 总之，费稍是个双料的“新闻人物”。 有一个颇具新闻价值的版本传到县一中教师的耳朵里：一个冬天的晚上，费稍男扮女装，穿着妻子的外套，头上包着花围巾，进入城郊女浴室“找人”。透过腾腾的热气，欣赏着瓷白滴水的站着、睡着、坐着的赤裸女体。 可能眼睛太“贪婪”了，被同时进来洗浴的女同胞看出破绽，顿时群起而攻之，业主和部分女同胞把他押送到附近的城郊派出所。 也是合该费稍运气，值班民警是费稍的邻居江大勇，江大勇对押送的人说：“保证严肃处理”，结果他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第二天费稍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到城郊派出所采访…… 科员钱兵兵，市教育学院政教专业毕业，冯杈二姑母家二公子，去年7月大专毕业，理应分配在乡镇初级中学教书，二姑母“大闹”冯杈，冯杈被逼无奈，清官难断家务，只好硬着头皮、磨点嘴皮，把编制在乡镇初级中学的钱兵兵弄到《沂北日报》社后，借调在新闻科上班。 钱兵兵在大学谈恋爱有一手，政教专业学得不好，新闻稿件又不会写，县情更不熟悉，每天主要事情是开开会，陪陪上级新闻单位来人，吃香的，喝辣的，有时还拿到当时是十元一张的人民币一沓一沓的。 有时回老家，带着大学恋爱成果――妻子，找一辆关系小车子，风风光光，自己再海吹采访对象遍布全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里里外外，下乡都是坐小车，和县委书记、县长同桌吃饭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从中央到地方认识许多名人…… 家乡人认为他一年时间一举成名。家长教育小孩说：“你看人家兵兵，学习成绩一般，考得学校一般，混得就是不一般。” 知道内情的人说：“什么‘不一般’，还不是‘朝里有人好做官’？” 有一次，母亲带点土特产进城送给他，叫他派车，因上午各单位车子都忙，他找了好几个单位都是说“对不起”，就叫母亲坐公共汽车来。 汽车到站了，他母亲对驾驶员说：“我是钱兵兵的妈妈，兵兵今天忙，叫你们把这些东西送到他家。” 驾驶员不明就里，说：“什么兵兵？加仁我们知道，不知道什么兵兵！请你下车。”他母亲还和驾驶员大吵大闹：“报纸上都有我儿子的名字，你们连全县有名的钱兵兵都不知道，不知道车子是怎么开的。” 全车人也是一头雾水……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03章 冯杈搞宣传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新官上任，冯杈分析现状，感到没有条件大干快上，但是他决心创造条件迎头赶上！ 在城乡深入调查研究的基础上，他决定“烧三把火”――呈给县委的方案是： 第一，复刊中共沂北县委机关报《沂北日报》，自己兼任总编辑，由县政府一名管文字的副主任魏伟任专职常务副总编，把全县八个大区的八个新闻报道员调到报社上班。 这八个人小的二十多岁，大的四十多岁，年富力强，有一定的写作经验，后来成了报社中坚力量，被戏称为“八大军区司令员”。“先上车后买票”，先办报，后办准印证或全国统一刊号。 第二，对县报人员、各乡镇和县直机关各部委办局的新闻报道员定时间、定篇目、定奖惩，在保证质量的基础上，每个人完成篇目要在原有基础上翻一番。第三， 对新闻科，淘汰、巩固、充实、提高，建议安置老牛，提拔费稍，提高钱兵兵，选拔二到三名新人。 为选拔新人，短短一个月内，冯杈仅在单位推荐的基础上调看个人档案就达二百多个。在进入他视野的几个人中，他对县一中语文教师牛缺草这个老熟人最感兴趣： 牛缺草，男，汉族，1956年春出生于沂北县白果树镇大禅堂村。 1963年9月至1967年7月读初小于大禅堂小学；1967年9月至1971年12月读高小和初中于官陵小学（设有“戴帽初中”）； 1972年3月至1974年7月读高中于白果树初级中学（设有“戴帽高中”）； 1974年7月至1978年2月先后在大禅堂大队和白果树公社任团支部书记和新闻报道员（其间，1975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1978年3月至1982年1月在长江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 1982年2月至目前在省重点中学――沂北第一中学任教语文。 该同志干一行、爱一行、钻一行。 在大禅堂大队和白果树公社任团支部书记和新闻报道员期间，写的工作总结、新闻报道经常被省、市、县电台广播或在省、市报纸上刊登，因《红（文革期间改“白”为“红”）果树公社大忙不忘抓大事》等新闻作品、《风浪》等文学作品出名，曾出席地区青年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积极分子代表大会…… 在县一中任教期间，曾获县青年教师评优课一等奖，辅导学生获全国作文竞赛二等奖，发表多篇教学论文，受到当时北大荣誉校长、著名语言学家朱德熙来信称赞，《华罗庚之“北方大雪”不见“群雁南归”说法不能成立之理由》一文获得省教学论文一等奖。 从社会关系角度看，冯杈知道，牛缺草是老上级伍立功的女婿。自己来县城工作前后，曾多次拜访伍立功，请他出谋划策。近年因为工作实在太忙了，才和伍立功联系少起来的。 接着，冯杈便和伍立功电话联系，专程登门拜访，回报当前工作，夸赞伍立功孩子，指明要调牛缺草。 伍立功感叹说：“缺草在县一中任教近十年，从初一到高三，还有高考补习班――他说是‘高三研究生班’，人称他是‘超级教师’，哪个年级都教过。由于教师地位太低，工作又太辛苦，他又受‘人都是干哪行怨哪行’影响，早已想改行了……” “那为什么不早改行呢？”冯杈惋惜地说，“乡镇中，县直机关里，改行的教师多了啊！” 伍立功叹息说：“唉，教师改行太难，数量严格控制，要经过地区教育局批准，不是老弱病残，更是难上加难。我就换个角度批评他，要干一行爱一行，行行出状元；我老伴不识字，劝他更是到位，哪朝哪代不要教书的？不要这山望那山高，将来改朝换代了，当官倒霉，教书吃香……” 真是天上掉下馅饼，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岳父忽传要缺草改行，缺草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平时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但是，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只听雷声响不见雨下来，黎明前是黑暗的，是静悄悄的。 小姨小左说：“送的礼物不行，再送。” 牛缺草不解地说：“送什么礼呀？这样的关系，还要送礼啊？再说，是他主动找的我呀？” 小左笑弯了腰，说：“我二姐正式找了个书呆子。亲爱的二姐夫，这样的关系，正好送礼呀。要是人不认识怎么送礼呢？” 接着，她滔滔不绝了起来。不要小看她只有初中学历，论关系学这门功课，她已相当于研究生毕业或者是博士生在读了。 小左的的丈夫小于在县政府办文印室工作。小左最喜欢说话，小于最不喜欢说话，牛缺草说他们两个人是“一个说不死、一个死不说”。 每次送礼，都是小左亲自打点，并带着小于到主任家。求人办事，也是两人一起去。 有时，小左兜的圈子太大了，小于会提醒道：“你还说正事嗨。” 每年的中秋、春节都要给主任送礼。每一次的礼物折算成人民币相当于小于两三个月的工资。一开始，小于也不知道送礼。在平时工作中，他总是埋头苦干，总是干繁重的活儿，而人家总是干轻快的活儿。时间长了，主任暗示他了，他也悟出来了。 他试着在中秋、春节送礼物给主任了，主任的眼色比以前“仁慈”多了。 后来，小于送的礼物渐渐多了，他在班上的工作也渐渐轻松了。 到目前，小于已成了文印室的“头头”了。主任出差回来，已经把住宾馆没用完的小梳子、小牙膏、小牙刷赠送给他了，都达到“送一还一”了。 本科学历的牛缺草还处在“给熟人送礼不好意思”的原始阶段，他的高中学历的妻子伍小亿已经到决定付诸实践的初级阶段了。 1989年中秋节快到了，牛缺草在妻子坚决要求和亲自帮助下，在一个月暗星明的晚上，左手提着十斤鸡蛋，右手提着四只公鸡，腋下夹着其它礼品，心里想着见面的词儿，两眼左顾右盼：怕遇见熟人。悲壮地敲开了冯家大门。 开门的是冯杈的老婆魏家平。牛缺草见面吃了一惊：怎么这样瘦弱？ 牛缺草不打自招地说，这是农村老家母鸡下的蛋，老家养的小公鸡，送给你和冯部长补补身子。 其实，这是伍小亿花了牛缺草半个月工资钱在市场上买的。牛缺草第一次送礼，又在说谎，脸红气喘，好在灯光下看不见，又好在冯杈不在家，渐渐地，牛缺草脸就不红了，气就不感觉喘了。 魏家平客气地说：“谢谢你。这样吧，鸡蛋留下，公鸡你提回去吧。你看，人送我家的公鸡太多了。” 牛缺草定睛一看，在墙脚果然有几十只公鸡。牛缺草心软，看人家处理这些公鸡的确困难，就把四只小公鸡提了回来。 伍小亿见到小公鸡，生气地说：“我看你不叫牛缺草，叫牛缺窍！” 小左听说后，眼泪都笑出来了：“哈哈哈哈……赶快买点月饼之类的东西，再和小公鸡一起送去。” 这样，牛缺草又把妻子单位分得的二斤月饼、二斤白糖和四只小公鸡一起又送上冯家。“吃一堑长一智”，牛缺草这次居然把礼物送出去了。 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学校同事打听什么时候为牛缺草“改行”送行，牛缺草急了，在教学高三的难得的课余时间，牛缺草到冯家“打探消息”。 冯杈说，教师改行不容易，不要着急，慢慢来，你又不是没有事做，再等等吧。牛缺草心灰意冷。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04章 简历被挑刺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更叫牛缺草心灰意冷的是，冯杈对牛缺草说：“你简历中说——‘受到当时北大荣誉校长、著名语言学家朱德熙来信称赞，《华罗庚之“北方大雪”不见“群雁南归”说法不能成立之理由》一文获得省教学论文一等奖。’华罗庚是全国政协副主席、国际数学大师呀，机关有人十分怀疑，说这位牛缺草有多大能耐啊，收到国家公认的语文顶级专家朱德熙来信赞誉，又挑战数学顶级专家华罗庚、还能得大奖啊？我是相信你的，你把原件拿来给我看看，我再给他们看看，可以吗？” 牛缺草毫不犹豫地说：“可以啊。” 见冯杈疑惑，牛缺草说，著名语言学家朱德熙的评改文章《万花纷谢柿犹红》刊载于人民教育出版社初中第六册语文，1986年春天，我教学到这一课时，发现有一句评改说得不清楚，就发动学生讨论，学生也认为有问题，我就写信给朱老的。 朱老很谦虚，回信给我的。并承认说“我的话没有说清楚”，过天我拿他给我的信件，来给你看看就清楚了。 冯杈笑着说：“你敢向权威挑战，权威又认可，不简单啊。” 牛缺草说：“我手里拿的是手术刀，为对方好的。朱老是大家，谦虚地承认‘我的话没有说清楚’，我也非常钦佩他老人家。生活中，我给身边的人提提意见，就没那么幸运了……却认为我手里拿的是屠刀；相反，有人拿着屠刀面对他们，他们又认为是手术刀……” 冯杈笑笑说：“屠刀、手术刀好区分，但是在错综复杂的生活中是不好分的哟……华罗庚呢，你是如何对他举起‘手术刀’的啊？” 牛缺草说，事情是这样的，唐代诗人卢纶有一首诗叫《塞下曲》，它给读者描绘了一幅将士雪夜追击敌人的雄伟画面。全诗是五言绝句：“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著名数学家华罗庚一眼发现其中有不符合生活实际的漏洞，于是他写了一首五言绝句：“北方大雪时，群雁早南飞。月黑风高夜，怎得见雁飞？” 牛缺草在1987年9月14日《语文报》上读到这一诗坛佳话时，暗暗佩服华老，文理都精通。但是细细想想，华老这一首质疑的五言绝句，有合理的一面，也有待推敲的一面。 于是牛缺草仿照华老当年在上海《科学》杂志上发表的《苏家驹之代数的五次方程式解法不能成立之理由》的句式，写了一篇《华罗庚之“北方大雪”不见“群雁南归”说法不能成立之理由》的论文。 论文的主要内容有四个方面，第一，关于“群雁南飞”的时间。《辞海》在介绍“雁”时告诉读者：“我们常见的有鸿雁、豆雁、白额雁等。雁每年春分后飞往北方，秋分后飞回南方，为候鸟一种……” 秋分，即每年的阳历9月23日左右。长江省沂北方言云：“八月初一雁门开，雁脚底下带霜来。”这里的“八月”，指阴历，与《辞海》介绍的基本吻合。 第二，关于“北方大雪”时间。唐代诗人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告诉我们：“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这里的“八月”，是阴历，和“群雁南飞”的时间吻合。 值得注意的是，不仅唐代的北方“八月即飞雪”，而且当代的北方也是“八月即飞雪”。 1987年9月27日《人民日报》上有一篇题为《哈尔滨昨日漫天飞雪》的新闻报道告诉我们：从26日“凌晨二时到上午八时，哈尔滨市区降雪达十九点八毫米，这么早这么大的初雪，在哈尔滨历史上还是头一次。” 这篇新华社记者写的新闻还告诉我们：26日“清晨，当哈尔滨市民打开窗户时，惊奇第看到漫天飞雪，纷纷卷落，楼顶路旁一片银白。” 试想，人们都感到惊奇，即将回归的大雁怕也“惊奇”吧？进而“采取果断措施”“顶风冒雪”而飞吧？不难得知，“群雁南飞”和“北方大雪”的时间，提供了“北方大雪时，群雁未全归”的可能性。 第三，关于“雪中雁飞”的诗词。请看唐代诗人李颀《古从军行》：“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野营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萄入汉家。”这里写的正是“北方大雪时，群雁正南飞”的情景。 再请看宋代词人鲁逸仲的《南浦·旅怀》的上半阙：“风悲画角，听单于弄落谯门。投宿骎骎征骑，飞雪满孤村。酒市渐阑灯火，正敲窗乱叶舞纷纷。送数声惊雁，下离烟水，嘹唳度寒云。”这里写的，也正是“月黑雁飞高，大雪满孤村”的情景。 总之，这里引的诗句把“北方大雪时，群雁未全归”的可能性变成了实在性。卢纶的《塞下曲》描绘的“北方大雪时，群雁正南飞”的情景只是这种实在性的例证之一。 第四，关于“雪中雁飞”的亲见。这是促使牛缺草写作本文的直接原因。 1987年11月27日晚上，天气并不太冷，屋外的鹅毛大雪翻卷着。 因为是星期五，牛缺草擎着雨伞去学校参加政治学习。一朵朵雪花在伞上轻轻跳舞，历历可见。这时候，牛缺草突然听见大雁的鸣叫声，于是他移开伞，寻找天空的大雁，一朵朵雪花顿时落在他脸上，凉凉的。他找了有半分钟，终于见到了一片向南飞去的“黑云”。 到了学校，同仁们也说听见了雁叫声。牛缺草叙说寻找大雁雪花落在脸上时，他们还说是大雁遗矢哩！ 那晚的政治学习因为风雪而受阻了，而牛缺草的的想象却一点儿没受阻：想到了唐代的卢纶、岑参、李颀，想到了宋代的鲁逸仲，想到了现代的华罗庚、《辞海》和江北俗语，想到黑龙江的漫天飞雪…… 总之，牛缺草要说的意思，如果套用华老的诗，即是：“北方大雪时，群雁未全归。月黑风高处，怎不见雁飞？”…… 小左说，不要心灰意冷，不能急，“火到猪头烂”，火候还没到。 进入1990年了，伍小亿在为牛缺草盘算春节送礼之物。小左说，要吸取教训，鸡鱼肉蛋不要再送了，送一箱好酒吧。 伍小亿犹豫：“那要他两个月工资呢。” 牛缺草反对：“成本太高了，不改行了。” 小左讥笑：“亲戚朋友，还有亲戚朋友的单位都知道你改行，指望你出人头地，拉大家一把，你不改了，就不怕人笑话？你不怕人笑话，我还怕呢！” 牛缺草担心：“冯部长不喝酒，不是白送了？” 小左哈哈地笑了半天，说：“你以为领导人家的东西都吃了的吗？不是的，它可以转卖呀。” 就这样，春节送了冯家一箱茅台酒，牛家过了一个淡泊年。 春节之后，牛缺草去冯家“打探消息”，冯杈客气了许多，让他喝了一杯龙井茶，硬让他学抽了一枝茶花烟。 关于改行的事情，冯杈说正在斡旋。他要牛缺草“一颗红心、两种准备”，目前在校要教好书，不要耽误了毕业班工作，否则影响不好。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05章 伍小亿算卦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牛缺草心情不好，感到送礼“正未有穷期”，即使改行成功了，送礼也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 妻子伍小亿感到：没涉及改行之前，不送礼，家庭生活解决了温饱问题；现在几次礼一送，家庭生活“返贫”了。再听牛缺草“万里长征第一步”之说，决定让牛缺草一心一意教小书算了。 小左听说了，哈哈笑了半天，说：“我二姐也被书呆子传染了。真是‘潘金莲十次结婚十次离婚，前功（公）尽弃’啊……赶快再送。做生意要先期垫资，官场也是一样一样的。再说，将来二姐夫出息了，又会有人送礼给你的。” 不知是心疼已送礼品，还是心有灵犀，伍小亿决定让牛缺草继续“万里长征”。 接下来，送龙井茶叶，以斤为单位；送茶花牌香烟，以条为单位；送凤凰自行车，以辆为单位……直到冯杈表态：暑假结束后到部里来上班…… 后来，牛缺草问伍小亿：“为了改行，一次次送礼，花了不少钱，你一度犹豫以后，为什么又变得那样坚决了啊？” 伍小亿的回答让牛缺草哭笑不得：“同学聚会时，我咨询张大仙了！” 张大仙是伍小亿的高中同班同学，此人上了大学，当上了省城公务员，以研究《周易》成名，官称张大仙。张大仙成功预测的事例，听伍小亿宣传，牛缺草也知道几个。 最有名的一个是：沂北城区汪姓老局长死了老婆，被她收藏的三百块银元也不知下落。老局长辗转找到张大仙。张大仙听了情况介绍，预测说：“老局长，不要紧张，不要着急……这三百块银元被你老婆埋在地下……具体地点嘛，卦象显示，在屋内小路左侧拐弯处……” 老局长着急地问：“这‘小路左侧拐弯处’还能说得通；这‘屋内’哪来‘小路’呢？” 张大仙坚持自己的观点，叫老局长仔细思索。老局长将信将疑思索好几天，豁然开朗：因为地势低洼，六月阴雨天，西厢房经常“水漫”砖头地面。为了进去拿东西方便，老局长又在砖头地面铺了砖头“小路”，便于来年雨水季节方便，冬天也没有拆除，时间长了，“小路”成了“老路”。 结果是，老局长在“小路左侧拐弯处”果然挖出了盛放着三百块银元的小坛子！ 这件事情轰动了沂北县城。牛缺草在县一中听说时候，将信将疑。后来专门到老局长家察看虚实。老局长热情介绍之余还让牛缺草看了“屋内小路左侧拐弯处”实景。弄得无神论者牛缺草也疑惑起来了。 更神秘的是，牛缺草同事朱家前老师找到老同学张大仙预测自己孩子朱鹏博能不能考上大学。张大仙要求写出孩子的名字。 张大仙端详着朱家前写的“朱鹏博”三个字，说：“能考上……但是，这孩子高考期间身体不好……” 结果，高考时候朱鹏博果然身体不好。牛缺草经过调查，得知朱家在高考期间为了给朱鹏博增加“营养能量”，改变了“饮食结构”，提高了“伙食标准”，结果，朱鹏博高考第一天下午就闹肚子了，第二天、第三天继续闹，第四天高考结束了，好了，不闹了！ 后来，张大仙主动打电话来了，很是关心老同学朱家前孩子朱鹏博上学情况。他的第一句问话是：“鹏博高考情况怎么样啊？”朱家前的第一句答话是：“被你咒到啦……” 牛缺草问伍小亿：“张大仙也是要你写出我的名字的吗？” 伍小亿说神秘地说：“是的……他一看到你的名字，就脱开而出――‘牛缺草，人缺粮，一年四季闹饥荒……’联想你‘出生不久就挨饿，上学不久就停课，上班还没报到就受挫’，我感到真神了……” “他还说什么啊？”牛缺草笑着问。 伍小亿认真地说：“他说你啊――‘如同花一样漂亮，而且是一个很爱打扮的人，看见好的东西就会情不自禁想要研究。你的个性很独特。另外，你对美有很强的判断力跟辨别力，因为你喜欢接触各种各样关于美的东西，所以将来可以试着往这方面发展……’ 接着，伍小亿犹豫了一下，不说了。 牛缺草笑着说：“但说无妨，仅供娱乐，不要全信，不要迷信嘛……” 伍小亿一字一顿地说：“要注意的是，‘境遇虽安定，受一时之福荫而获得安定之幸福，但成功运因被压制，不能有所伸张，常有烦恼与困难……’心诚则灵，但是进宣传部没有问题……” 牛缺草进了冯杈办公室，那位熟人知趣地从外面拉上门。 部长办公室显得简单朴素：窗户朝阳，是钢材、玻璃结构；两张办公桌临窗拼在一起，桌上堆着两摞大小不一的书；冯杈坐在桌子东面，面朝西，桌西面放一张陈旧的木头椅子，和冯杈坐得那张一模一样。 桌椅边上都喷印着“县革会”三个小字及其编号，东边桌子和椅子的编号分别是“25”和“21”，西边桌子和椅子的编号分别是“37”和“32”。比较新潮的是布质的浅灰的三人沙发。 冯杈正在吃朝牌卷油条，见了牛缺草，立即站起来，走到垃圾筐边，吐出口中食物，和牛缺草握手，并示意牛缺草坐西边的椅子。 牛缺草刚坐下，他便熟练地为牛缺草泡茶，自嘲地说：“早餐买得早，没有早吃，《沂北日报》的几个同志来反映情况的……” 茶杯，有盖子有把子，搪瓷的，白面兰花。水瓶，铁质镂空的，铁锈严重地吞噬着原本银灰的色彩。 牛缺草不安地用双手接过茶杯，并说：“冯部长，您太客气了……难怪到现在才吃早餐哩。你刚才和我见面的情形，我想到了‘周公吐哺’……你这是‘冯公吐哺’哟！” 冯杈笑笑说：“一切都是乱糟糟的，不论是县里的事情，还是人们的思想……” 牛缺草谦逊地说：“我是自家人，你把早餐吃完了，我们再交谈吧。” 冯杈说：“好吧。我是个急性子的人，不过经过你一‘包装’，我还真想到‘天下归心’的事情哩……” 牛缺草喝着茶，认真听着并望着坐在对面的介绍部里情况的冯杈。他年过五十，脸色黧黑，有沧桑感；白色长袖衫，袖子卷得对称；衬衫又塞在深色裤子里，再加上不高不胖的“五花个子”身材，再加上较快的语速，显得干净、干练。 牛缺草拿出《华罗庚之“北方大雪”不见“群雁南归”说法不能成立之理由》论文、证书，还有朱德熙的来信―― 牛缺草同志： 我在《万花纷谢柿犹红》的评改中说：“这一句不如改为‘它又成了稀罕的东西。’”意思是把原作中“它又成了稀缺商品，无处寻觅”一句改为“它又成了稀罕的东西”，原文“无处寻觅”四字应删去。 我的话没有说清楚，让你们白白费了许多时间去猜，十分抱歉。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您教学生十分认真细致，我非常钦佩。 由于事多，拖了很久才复信。请不要见怪。 朱德熙 六月廿一日 冯杈细细看了材料，说：“朱老的来信，包括信封，都十分宝贵，要好好保存哟。”牛缺草说：“是的，谢谢冯部长提醒。” 接着，冯杈简单介绍了宣传部工作职能和现有工作状况。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06章 牛缺草认门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冯杈说，“现在我带你到各科室认认门、认认人吧。” 牛缺草感激地说：“冯部长，您考虑得太周到了！” 来到门上挂有“部长室”字样的门内，冯杈说：“各位部长辛苦了。”各位部长起立、转身。 “哈哈哈哈……你就是牛缺草牛老师了。”一位个头较高、身材较胖的副部长夸张地大声叫嚷，“我是孙答仁呀！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哟，我的女婿也在县一中呀，和你是一个单位呀，哈哈哈哈……” 冯杈笑着说：“认识就好。” 冯杈拿出牛缺草的《华罗庚之“北方大雪”不见“群雁南归”说法不能成立之理由》论文、证书，还有朱德熙的来信及其信封给孙答仁说：“这是他的相关材料。” 孙答仁认真地翻阅着。 冯杈指着孙答仁告诉牛缺草说：“孙部长，是我们这里的常务副部长，分管理论科和党教科。他原来在省城教育部门马列主义教研组工作，因为水土不服，回老家屈居这里的。是我的老师……” “哪里哪里，”孙答仁打断冯杈话头，“哈哈哈哈……他读中学时，我教其他班的政治课。” 冯杈机智地说：“虽不是嫡亲的，但我感觉比嫡亲老师还好。” 见孙答仁在一心一意“研究”材料，冯杈指着一位个头较高、身材很瘦的一直在拼命吸烟的人对牛缺草说：“这是广兵广部长，分管宣传科和新闻科。” 牛缺草心头想，这就是“一生四个小爱好”那位了。嘴上说：“广部长好。” 广兵笑着说：“听冯部长介绍过你。” 冯杈笑着说：“广部长年龄比我大，级别比我高，走得地方多，经验丰富，门路又广，是我学习的榜样。他分管你所在的新闻科，你要好好听他的话，向他学习。” 广兵新燃了一支烟，轻轻吐了一口烟丝，一脸坏笑：“互相学习。我向你学习写稿子，你向我学抽烟、学喝酒。”广兵笑的时候，满脸皱纹，像一个大核桃。 “这位部长也姓孙，”冯杈指着个头矮小又瘦弱的人向牛缺草介绍着。 “我叫孙若谷。久仰久仰。”孙若谷主动和牛缺草握手，谦逊地说着。 牛缺草急忙说：“岂敢岂敢哪，孙部长，你的名字和你的口吻，使我想到成语‘虚怀若谷’。” 冯杈继续介绍说：“因为两位部长都姓孙，部里分别叫他俩‘答仁部长’和‘若谷部长’。若谷部长写新闻是行家里手，当年我在乡镇写新闻报道时候，我对在县里写新闻的他是奉若神明的。现在他在部里分管办公室、文印室。” 孙若谷谦逊地笑着说：“冯部长太客气了。” 冯杈问还在“欣赏”朱德熙书法的孙答仁说：“答仁部长，朱老的字写得怎么样啊？” 孙答仁说：“很有内涵，很有内涵…… “不过呢，向文科专家朱德熙挑战语文方面的事情，叫人真正佩服……老牛啊，你作为一个语文老师，挑战数学大师华罗庚语文方面的问题，县一中有人说你的话都传到教育局啦，说这是‘欺负人’，说这是‘求全责备’，说这是指出射击冠军许海峰打排球方面的缺点，说这是指出女排冠军姑娘们剧中方面的缺点……” 冯杈皱皱眉头，没有吱声，把相关材料收回交给牛缺草说：“材料很有价值，注意保存。” 来到门上挂有“宣传科”字样的门内，牛缺草看到一共有四套张办公桌椅。冯杈介绍道：“这是自称‘大科室’的宣传科。科长朱军和副科长叶得快下乡去了，这两位都是宣传科的副科长。这是新来的牛缺草。” 两位副科长站起来，笑眯眯的。 冯杈指着年老的一位说：“晁科长，教师出身，和你一样。县委准备对口安排他到一个局里任副局长。” 晁科长和牛缺草握手：“同行好。” 冯杈指着戴着眼镜的年轻的一位说：“方科长。金陵大学毕业，民革成员，因为照顾父母，从省城调回沂北。阴差阳错，屈居这里。” 方科长谦逊地说：“这里很好。欢迎牛老师。” 来到门上挂有“新闻科”字样的门内，牛缺草看到一共有三套办公桌椅，墙洞有一部电话，和隔壁宣传科共用。 冯杈介绍道：“这就是你要来的新闻科。科长是你的本家，部里人都称他老牛，最近身体不好，请假在家。县委准备对口调他到体委任副主任。副科长费梢下乡采访去了…… “这是去年才来的小钱，科员，叫钱兵兵。小钱，这是牛老师，县一中‘高才师’哟，你要好好向他学习。” 牛缺草一下子想起来了，这就是“三一般”了。 小钱站起来说：“欢迎牛老师。” 牛缺草谦逊地说：“先来为师。” 冯杈对小钱说：“跟办公室胡主任说一声，你到市场上给牛老师买张桌子。” 听说这话时，牛缺草才注意到新闻科和其他部室一样，桌子都是标有“县革会”及其编号字样的老桌子。 穿过锁着的挂有“文印室”和“会议室”字样的的门，来到挂有“党教科”字样的门内，牛缺草看到一共有三套办公桌椅。 冯杈介绍道：“科长郭正和副科长吴双去市里开会了。这是小涂，去年秋天来的，和你一样，教师出身。” 小涂不高，胖胖的，仰望牛缺草，说：“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来到门上挂有“理论科”字样的门内，牛缺草看到一共有三套办公桌椅。墙上有一面镜子，分外抢眼；还有就是只是嚷嚷的那位熟人。 冯杈介绍说：“邰国奋，副科长，和你一样，教师出身，原来是县二中的。” 牛缺草一下子想起来了，在一起改过由县教育局组织的中考卷子的。因为爱抬杠，认死理，声调高，名字被人谐音称为“太过分”。 “哎呀，冯部长慧眼识人才啊！牛老师来了，宣传部蓬荜生辉呀……”邰国奋只是嚷。 冯杈打断他的话：“科长殷英，震旦大学新闻系毕业，是我们部里的唯一女性。还有副科长王克，今天他们两个到县交通局调研去了。” 来到门上挂有“办公室”字样的门内，牛缺草看到一共有三套办公桌椅。 冯杈对牛缺草说：“这是驾驶员褚大拿。胡主任呢？” 褚大拿在接电话，并未起身，并未抬头：“去行政科报账去了……哎冯部长，你等等……好好，好的。” 褚大拿对冯杈说：“县委下午召开常委扩大会议，回报点上工作开展情况。点上现在去不去啊？县委办还有一个通知，说《沭河的故事》摄制组两个人明天早上去拍沭河出海口日出镜头，今天下午要宣传部人陪同前往。” 冯杈对牛缺草说：“办公室里还有一位科员，新来的转业军人，叫孙公道，今天去组织部办理接转手续去了…… “部里情况我介绍得差不多了，你去新闻科上班吧，让他们再给你介绍。《沭河的故事》是市电视台拍摄反映我县大好形势的专题片，你叫钱兵兵下午和县委办联系，你也可以一起去，见识见识燕尾港日出。” 接着，他对褚大拿说：“走，现在就去点上看看。” !! 第007章 映象三个人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牛缺草从办公室出来，来到洗手间，正巧看到刚才在组织部门口见到的高大威武的中年人，联系到冯杈说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位科员，新来的转业军人，叫孙公道，今天去办接转手续去了”，便打招呼说：“上午好，孙科员！” 孙公道见了牛缺草，笑着说：“咱们见过面的，请问你是……” 牛缺草说：“我姓牛，在新闻科。” 孙公道说：“牛科长，上午好，我新来宣传部，请多关照。” 牛缺草谦虚地说：“我是县一中老师，借调来宣传部的，刚刚来上班第一天，所以，是牛老师，还不是‘牛科长’……” 孙公道说：“将来不愁不是的……” 牛缺草说：“不好意思，刚才在组织部门口，我还是满头脑语文教材资料，还是‘教师思维’，只知道北京当过文化部长的大文学家王蒙，不知道沂北的小部长……组织部部长的王蒙。被他们当成精神病人……” 孙公道说：“我发现你已经在转换你所谓的‘教师思维’了。” 牛缺草说：“何以见得？” 孙公道说：“与北京当过文化部长的大文学家王蒙比起来，沂北县的组织部长的确是‘小部长’，但是你立即改口了，这就是由你所谓‘教师思维’向‘官场思维’转换了，哈哈哈哈……” 牛缺草说：“你被柳青带去见王部长之后，我又闹了笑话…… “人家看我怪怪的，我看人家也怪怪的，当过国家文化部长又主动辞职的王蒙，他们不知道，写《创业史》小说的的非常有名的柳青，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也就算了，反而对知道的我曲解、挖苦、讽刺、打击，我感到‘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孙公道洗过手，使劲地甩着，夸张地笑着。 牛缺草说：“又不好意思来，我的‘教师思维’又来了。唉，怎么能在你这个军人出身的人面前说什么‘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呢？” 孙公道好心提醒道：“在我面前说说没事情的，不过我听说宣传部军人出生的人很多哟……” 牛缺草笑着说：“军人是部队大学校毕业的，教师是师范大学校毕业的，应该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吧？”孙公道笑而不答…… 牛缺草感觉到，自己就看电影迟到一样，刚进场时，黑黑的一片，看不清身边坐的是什么人；银幕上放什么内容，更是无从谈起。 刚才听冯杈的介绍，到各科室“游历”之后，好像看电影进场几分钟后，渐渐看清了一些人。 到新闻科，闲聊中，听小钱说他到宣传部一年了也没有把县四套班子领导都认识了，至于县直各单位、各乡镇的第一二把手更认识不全。牛缺草感到认识这些人也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知道目前他们想什么、干什么、怎么干也只是“万里长征第二步”…… 小钱一边翻着剪报，一边对坐在桌头的的牛缺草说：“报纸上发表的本县稿件都要剪下来，贴在这个剪报本子上。党报上稿，在机关影响最大…… “我们新闻科一般对上发稿，上县报《沂北日报》不算任务，市报《淮水日报》、省报《新花日报》和中央《人民日报》是主攻目标。” 小钱说，稿子上市报难，上省报难上难，上中央级大报的概略可以忽略不计。他感叹说：“我来新闻科一年多了，市报上了几篇，省报只上了一篇。”在他翻阅中，牛缺草看到了他的“豆腐块”“豆腐干”甚至“邮票”大小的见报稿子。 他隆重地向牛缺草推荐的是他的那篇上了省报的通讯《患难之际感党恩――沂北县草圩乡抗洪救灾纪实》，署名是：本报记者赵亮、通讯员小钱。 “哎呀，为什么不署名钱兵兵呢？”牛缺草为之惋惜。 小钱解释说，来时间长你就知道了，我们新闻科主要是陪同省、市报记者采访，他们回去写稿、发稿时给我们挂个名字而已。 “赵亮肯定只记得我的称呼小钱了吧？”钱兵兵幽幽地说着。 “一个儿子还是抱养的。”牛缺草为之悲哀，也感到自身压力挺大的。 小钱见牛缺草沉思，说：“谁陪省、市报来的记者多，谁见报率就高。我们科里，老牛身体不好，年龄又大，一般陪陪吃饭，从不陪采访，所以基本没有稿子见报；省、市来人，费梢必陪，所以他的见报稿子多、知名度高…… “他不让我陪，只让我在科里值值班、接接电话、剪贴报纸。上个月，草圩受灾，赵亮来的时候，他喝醉酒在医院挂水，我才得以陪同，才得以在省报那篇稿子上有了名字。” 说心里话，在报纸上牛缺草常看到的本县的费梢和马投人文章，在县一中时很想请他们给学生讲讲写作知识，只因无缘相识而作罢。听小钱这么一说，费梢在牛缺草心目中的形象打折了。 “不是这样吧，也有相当多的稿子是他独立署名的呀？”牛缺草为心目中的偶像鸣不平。 小钱说：“这独立署名的稿子，第一是他亲自送到报社，缠着熟人上稿子。熟人也是人，经不住缠的，考虑下次还要去沂北，还要费梢陪的，把稿子添添改改就上版了；第二是叫稿件所写单位送到报社，请吃喝、送礼品，还蛮灵验的，每送必上。” 接着，牛缺草给钱兵兵说了去燕尾港拍日出的事情。钱兵兵说：“知道。叫哪个部门陪同，就是叫哪个部门招待的。上次我陪同他们还到山东哩。” 绝少出门游玩的牛缺草羡慕道：“这是好事啊！” 小钱说：“花钱买罪受。去了你就知道了……” 正说着，从门外风风火火进来一个人：三十多岁，五短身材，穿灰色长袖衬衫，袖子卷得一边高一边低。进门就把黑包往桌上一撂，说：“累死了，热死了，死女人偏要叫我一早穿长袖衣服。” 小钱站了起来，牛缺草也敏感地站了起来。 小钱说：“费科长，这是新来的牛……牛……” 费梢双眼睁得特圆，说：“牛缺草，是吧？冯杈跟我说过。” 小钱对牛缺草说：“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费梢费科长。” 费梢说：“没办法，写新闻想不出名都难。老牛当科长不陪来客，占着茅坑不拉屎；小钱初来乍到，摸不着锅碗瓢灶；你来了，是县一中名师，我就盼着轻松了。” 牛缺草说：“写新闻，我是外行。全靠费科长指点。” 费梢坐下来又站起来，其语音中有百分之五十普通话、百分之三十方言和百分之二十四不像：“冯杈老说你年轻，老资格，不客气讲，我比你还年轻，比你资格还要老…… “你在县一中教十年书，告诉你，高中毕业后，我在上海警备区写作班子就是十年，来宣传部又是十年。你今年三十四岁，告诉你，我今年才三十二岁！” “上海十年，宣传部十年，今年三十二岁，十二岁就高中毕业了？十二岁就入伍了？”牛缺草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得是：“真是个年轻的老资格啊！” 费梢同情地望着牛缺草，说：“冯杈对你寄予希望，想顶替我，没门。你啊，慢慢熬吧。哎，小钱，把电话记录拿给我看，我要回人家电话啊！” !! 第008章 病急乱投医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不一会儿，费稍、钱兵兵外出，牛缺草一个人在新闻科看剪报。邰国奋来访。话题集中到教师改行上面去了。 邰国奋说：“我在县二中，极不受重视，原因是工农兵学员，属于大专。1984年6月，我报考省委党校政治经济学本科班，一不小心，考上了。两年后，我被分配在县委党校……” 牛缺草说：“巧了，当时我也注意到省委党校的招生信息，也准备报考的……” 邰国奋兴奋地说：“那你‘心动’之后怎么没有行动啊？要不，我们俩或许还是同学呢……哦，我想起来了，我是‘专升本’的，你本来就是本科……” 牛缺草说：“不是的，主要是想改行，离开县一中……再看看，省委党校有关招生精神说，二年本科毕业后，学生原则上还要回到原单位，所以我放弃了……” 邰国奋得意地说：“不一定回单位啊，‘原则上’往往没有‘原则’的，你看我不就是吗？！” 牛缺草说：“是的，我很后悔。” 邰国奋说：“也就是说，你一心想离开县一中，对不对？你1982年春天去的，二年后，1984年春天就想去省委党校读书，离开县一中，对不对？你要知道，县一中，是多少人神往的地方啊，你怎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呢？原因是什么呢？” 牛缺草说：“唉，‘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 邰国奋说：“反正班上也没有什么事情，你详细说说吧，和你交个朋友，我们都是教师出身，共同经历是‘十年寒窗苦’，说得来……班上一半以上是军人出身，他们的共同经历是‘长征两万五’……” 牛缺草笑着说：“我们‘十年寒窗苦’是真的，他们的‘长征两万五’却是假的哟。” 邰国奋认真地说：“假的压倒真的哟……这叫‘假作真时真亦假’！” 牛缺草笑着说：“那么，‘无为有处有还无’啰！” 邰国奋说：“管它真假有无呢，说说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原因吧！” 牛缺草高兴地说：“好啊……从哪里说起呢？就从我得了阑尾炎说起吧。阑尾炎，小病也；即使得了而让医生操刀，也是小手术而已。这是人所共知的…… “然而，因为看病时县医院门诊医生粗枝大叶、得病后自己粗心大意、手术前又不知道表达‘意思’，我差一点因为阑尾炎而送命……接着产生连锁反应，差一点在县一中混不下去……当然，和这次借调来宣传部也有关系……” 邰国奋显得很兴奋，甚至有点儿过分，说：“赶快讲讲吧，我都有点儿急不可耐啦！” 于是，牛缺草“应约”而开讲了…… 1982年元月，牛缺草从长江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后，县教育局中教股副股长赵寅是伍小亿的一个远房表叔。听说牛缺草是“新亲”，格外关注。 在一次春节期间的亲友酒席上，他当众拍着牛缺草的肩膀说：“……你的材料很‘过硬’，有你表叔我当权，你分配到县一中任教应该没问题！” 1982年2月4日，农历正月十一，立春，牛缺草接到通知，自己果然被分配到县一中。县一中要求2月6日上午八点新来老师报到，九点钟召开新学期全体教职工大会，中午学校在食堂举行送旧迎新宴会。 牛缺草非常高兴，2月4日晚上，不能喝酒的他也多喝了一点酒。晚上九时许，他感到左上腹疼痛，便合起书本睡觉。夜里总是疼着睡着了，痛着醒来。 第二天早上，去邻近的县中医院门诊看病。对面坐着的男女医生正聊天。 男的拿着载有中共中央《关于检查一次知识分子工作的通知》的报纸说：“……这下好了，你看——近几年由于过去‘左’的错误影响没有彻底肃清，至今还有一些地区和单位的领导对知识分子在新时期的地位和作用认识不足，因此要进一步消除党内和社会上对知识分子的偏见，真正做到：政治上一视同仁，工作上放手使用，生活上关心照顾……” 女的说：“你爸这个‘臭老九’要变‘香’了……” 男的说：“我爸要是早几年落实政策了，变‘香’了，你当官的爸爸妈妈也许会同意我们结合吧？” 女的说：“唉，时过境迁啦……哎哎，你干什么啊？” 出于礼貌、站了半天的牛缺草见女的问他，说：“看病。” 男的不耐烦地说：“开什么药？”接着便接过病历，放在一边；却拿过来处方笺，拿起笔，“姓名……” 牛缺草说：“昨晚喝了酒……” 男医生生气地说：“不要讲废话，没有人关心你喝酒……春节谁不喝酒！” 牛缺草继续着自己的思维：“……晚上九点多钟左上腹疼痛……” 男医生立即下结论说：“好了，我知道啦，胃病！老毛病，我开药给你……” 牛缺草身体一向很好，没有看病经验，感到医生业务熟悉，便拿药、回家吃药了。 吃完药，牛缺草仍然按原计划去乡下喝同学的结婚喜酒。上午苦苦支撑，中饭时疼痛加剧，兼有阑尾部疼痛。草草吃点儿饭回县城。 到医院时，牛缺草想到“熟人熟事好办事”，便又来到“熟悉”自己病情的一男一女内科门诊。 男的说：“……你家电视是什么牌子的啊？我爸要是落实政策，补了钱，我家也买电视……” 女的说：“飞跃牌子的，上海产的，十二寸的……” 见牛缺草痛苦地坐下来，男医生不耐烦地说：“开什么药？” 牛缺草说：“我来复诊的……今天早上你给我开的胃药……吃了药以后，左上腹仍然疼痛，阑尾地方也好像疼痛……” 男医生转着手中的笔，耐着性子说：“胃病嘛，吃什么药也不能一下子就好彻底……阑尾部疼痛嘛，应该是错觉。我也不是神医，你有胃病，早上吃了我开的药，到下午就能好了？得胃病有个过程，治胃病嘛也有个过程。胃药继续服用。” 回家后，牛缺草便继续服用“胃友”之类的的药丸。有时疼痛轻松，夜里睡觉较上一夜有明显好转。牛缺草便认为病情好转了。 2月6日早上，牛缺草本来是高高兴兴去县一中报到、开会、赴宴的，就是现在病恹恹的，也想前往县一中去。 朋友听说这一情况，偏激地认为县中医院门诊容易“误人子弟”，苦劝牛缺草千万不要去学校开会，千万转县人民医院门诊，找老医生诊断。 “病急乱投医”，牛缺草听从了朋友的苦劝，写了请假条让妻子伍小亿妹妹送到给县一中后，便来到县人民医院，找了内科门诊内一位年龄很大的女医生诊断。 通过望、闻、问、切，老医生认为牛缺草患的疾病是急性阑尾炎，应该手术治疗。 牛缺草一怕上手术台开刀，二认为小病不应大治，三认为不能耽误上班，便要求保守治疗。 老医生嘱咐说：“如果一瓶吊水挂完了，肚子还疼痛，下午就要做手术，耽误不得的哟！” 一瓶吊水挂到中午十二点，结果左上腹疼痛消失了，满肚子却又疼痛起来，最后疼痛“定点”在阑尾部…… !! 第009章 受辱县一中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中午医生下班了，牛缺草夫妻俩求告无门。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县一中派人送来一封信―― 牛缺草老师： 接到这封信以后，立即来县一中食堂会餐。 我相信，即使真的有病，中饭也是要吃的！ 如果不来会餐，一切后果全由自己负责！ 杨啸天 1982年2月6日中午 牛缺草知道这杨啸天是沂北中学分管教学的副校长。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他还曾幽默地说：“马啸天，马儿仰天长啸，很有动感，很有气势；这‘羊’啸天嘛，羊儿朝天咩咩，没有什么气势哟……除非这羊儿也学马儿的仰天长啸……” 有朋友提醒说：“杨校长是干部子弟，文革初期也是从长江师范学院毕业的，也是学中文的，去年从县教育局去县一中，是准备接班的，不要瞎说哟……” 伍小亿发起“公主”脾气，说：“都病到这样了，还‘立即来县一中食堂会餐’，还‘即使真的有病’……也好吧，把病历送给送给他们看看，把‘耽误不得’的医嘱说给他们听听吧，省得他们疑神疑鬼……” 牛缺草说：“我没有力气用自行车拖你了，你拖我吧。” 伍小亿心疼地说：“你啊，现在坐都坐不稳啦，坐三轮吧。” 二十多分钟以后，牛缺草、伍小亿坐三轮车来到县一中大门口，门卫不让三轮车进去，伍小亿拿出杨啸天“手谕”，说：“校长要看一眼即将做手术的老师，看过就走；再说，他离开三轮车已经不能走了……” 就这样，三轮车拉着牛缺草夫妻俩来到县一中餐厅，伍小亿嘱咐三轮车夫不要走，几分钟就回医院了，便扶着牛缺草进入餐厅。餐厅内济济一堂，三四十个餐桌坐得满满当当的，服务员正在穿梭忙碌，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在站在麦克风前讲话―― “……春风春雨春花艳，新年新月新日红……今年是狗年，狗是任劳任怨的动物，狗是通达人情世故的动物，狗是活着为人作贡献、死了做奉献的动物……属狗的请举手…… “三十多个哪，好样的……但是，不少成语对狗的评价很不好，例如‘狗仗人势’说的是狗自己没有本事；‘狗咬吕洞宾’说的是狗是非不辨；‘狗拿耗子’说的是狗不明职责；‘狗急跳墙’说的是狗喜欢冒险不计后果；‘狗彘不如’说的是狗品行极端卑污…… “‘好狗不拦路’……查一下，门口站着的一男一女是什么人？” 众人转头望着牛缺草夫妻俩。 伍小亿生气地高声说：“哪位是杨啸天杨校长啊？” 刚才讲话人说：“我就是啊！什么事啊？” 牛缺草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伍小亿大声说：“我是牛缺草妻子伍小亿，这就是牛缺草，打点滴没有效果，下午就要做阑尾手术，这是病历，你看看吧，这是杨校长的信，你们大家看看吧……” 有人看信以后小声说：“杨校长这封信也太让人寒心了……” 杨啸天来到门口，在寒暄中，在牛缺草茂密的头发中像逮虱子一样寻找着什么，不少人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牛缺草肚子疼痛，精神萎靡，思维短路。 倒是伍小亿不依不饶，说：“杨校长，查卫生，逮虱子吗？” 杨啸天对伍小亿轻声说：“牛老师的确病得不轻，这里可能有误会，是不是要吃一点饭啊，要不，赶快回去做手术吧……” 邰国奋急了，说：“我想这里也有误会啊――到底是什么误会啊？” 牛缺草叹了口气，说：“后来才知道，2月5号晚上，在露天电影院女厕所里，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尾随一女青年进来，强奸未遂，抓伤女外阴，女的随手拾起垫脚的砖头，猛砸几下，男青年头破血流，落荒而逃……警方连夜在各医院查找头破血流的男青年……” 邰国奋疑惑地说：“这和你没有关系啊？” 牛缺草说：“聪明的你认为肯定没关系啊！但是县一中的领导就认为有关系啊――昨晚上有个戴眼镜的男青年被打得头破血流，今天早上就有一个戴眼镜的男青年向单位递上请假条，据说又到人民医院检查……” 邰国奋醒悟了，大笑起来，说：“把你当成进入女厕所，强奸未遂，抓伤女外阴的人了啦！哈哈哈哈……这真是误会你啦！” 牛缺草叹口气，说：“什么误会啊，简直是侮辱！” 邰国奋气愤地说：“也是的，的确是侮辱。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咬人，恶心人！” 牛缺草说：“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后来，在病床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我想通了，他毕竟是‘癞蛤蟆’，不属于人类；它毕竟‘趴在脚面上’，也没有什么好闻的味道……” 邰国奋笑着说：“难为你想得开啊。不过，小小阑尾炎手术，在病床上一个多月啊？快给我讲讲。” 于是，牛缺草又开讲了。 下午医生检查，断定阑尾已经穿孔，应马上手术治疗，否则有生命危险。这时候，疼痛难忍、惧怕手术刀、找熟人又未遇，牛缺草心情很不好。 上手术台时，好似在梦中。 后来才听说：左上腹疼痛以及满肚疼痛，都是阑尾部疼痛的辐射；因为没有疏通关系、没有“意思意思”，院方安排给牛缺草做手术的主刀是实习医生；他的病情很严重，阑尾因为穿孔已经烂掉，腹腔内有不少脓血，因为寻找烂掉部分、吸掉脓血，他在手术台上整整躺了三个半小时。 手术以后，恢复很慢，一周后下床走路还摇摇晃晃，两周多散步时还“弱不禁风”，三周了才出院，四周了还到医院换药…… 就是现在，八年过去了，刀口还在“预报”着天气…… 牛缺草说：“有病住院，感情脆弱，思绪异常，我是深有体会啊。” 邰国奋关切地问：“都想些什么呢？” 牛缺草说：“……唉，在手术台上躺了接近四小时后，到病床上已是浑身无力，不能动弹，又想动弹；一动弹，刀口疼痛万分，虚汗不住地流，衣服、头发又乱又潮。越不能走，医生越叫下床走，费尽力气站起来，妻子扶着我，我绕床一周，就非躺下休息不可…… “想平时把头发梳了又梳、把衣服换了又换、把镜子照了又照，步行十里、二十里不在话下的行为，感到作为一个平常的健康人是多么幸福啊！” 邰国奋说：“你总结得真好，人啊，都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拼命追求所谓‘幸福’，殊不知‘有病的国王羡慕健康的乞丐’。” 牛缺草说：“谢谢你，知我者，邰科长也。同学、朋友来看我了，我的鼻子只是一个劲地发酸…… “在学校时，一起上课、自习、写作业，课后逛街、约会、看电影，有时候读书、创作、闲聊天，当时感到很平常，现在想来是多么幸福啊。他们劝我‘安心养病，既病之，则安之，不要急着上班’，可是我多么想上班啊！‘工作着是美丽的’，对此，我体会很深、很具体啊。” 邰国奋笑着说：“健康向上，很有积极意义、指导意义哟！” !! 第010章 牛缺草备课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牛缺草笑着说：“邰科长啊，有你这位忠实的听众，我越讲越想讲哟……” 邰国奋笑着说：“你越想讲，我越想听哟！” “乡下父母来看望我了，我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眼中蓄满泪水。”牛缺草回忆说。 邰国奋深有体会地说：“我们长得再大，在父母面前也是孩子。” 牛缺草笑着说：“对对对……近几天来，我和伍小亿住在县城岳父家的闲置房子里，父母来了，妻子锅前忙到锅后，我做下手活；忙了几冷几热后，我便拿酒、找酒具，一杯杯斟给父亲喝，直喝得父亲话多起来、脸红起来，直喝得母亲把酒杯藏起来……” “好一个‘话多起来、脸红起来，直喝得母亲把酒杯藏起来’！说得真形象……” 牛缺草继续说：“可现在，他们茶饭不思，默默不语，我恨不得站起来，像往常一样，让他们开心……忽而又默默祈祷自己快点儿康复，多尽孝心……尽孝要趁早，尽孝要趁身体好啊，邰科长！” 邰国奋颇受感染，激动地说：“好一个‘尽孝要趁早，尽孝要趁身体好’，很有哲理啊。我说过的，牛老师你来宣传部，宣传部蓬荜生辉，我承认说的是客套话，不过，现在我真正感到，你来宣传部，宣传部真的是蓬荜生辉！” 牛缺草真挚地说：“谢谢邰科长抬举，你的话我很爱听哟……毛主席讲，坏事变成好事，我体会很深。有一个故事说，上帝微服造访人世间，要求人们说出各自目前最迫切的一个心愿……不知邰科长听过没有？” 邰国奋急着说：“你讲你讲……即使听过了，我也想听你讲……再说‘书有南北二版’，何况故事呢！” 牛缺草说：“一个刚刚脱离贫困的张三说要发财，一个刚刚富裕起来的李四说要升官，一个刚刚病愈出院的王五说只要健康。‘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病愈出院虽然已经很久了，但痛定思痛，我还是要以王五为师，把健康作为我永远的心愿……” 钱兵兵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牛缺草身后，说：“这也太自私了吧，一个人的心愿怎么能只想到自己的身体健康，要想到祖国的‘四化’建设、搞好沂北的新闻报道啊。” 邰国奋不懈地说：“小钱啊，我四十多岁，牛老师三十多岁，你二十多岁，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啊……” 见钱兵兵太“嫩”了，邰国奋又“倚老卖老”不客气，还搭上自己，牛缺草解释说：“小钱你误会了，我和邰科长说的是我生病住院的事情……” 钱兵兵大惊小怪，一惊一乍，说：“有病啦，住院啦，病得不轻嘛。什么病呀？不是传染病吧？” 牛缺草并不计较钱兵兵的态度和问话内容，简单说了医生心不在焉误诊病情，自己没有看病经验麻痹大意，院方让实习医生把自己的血肉之躯当作“实验标本”，致使小病延误成大病，小手术变成大手术…… 邰国奋说：“我老婆就在人民医院工作，说医生‘草菅人命’一点儿都不过分。” 牛缺草怕“祸从口出”，望着钱兵兵，唱起了“高调”：“现在好啦，医疗战线在竭力提倡医德了，公费医疗制度改革听说也要开始了，人们对疾病重视程度也日益加深了，当年给我延误病情的冰山正在消融……” “牛老师出口成章啊！”邰国奋夸赞道。 “谢谢邰科长信任。”牛缺草笑笑说，又望着钱兵兵，“但是，‘好了疮疤不忘疼’，痛定思疼更后怕。为了让我的痛苦经历不在他人身上再现，愿这种冰山真正消融，迅速消融，彻底消融……” 中午，回家查了资料，牛缺草才知道，燕尾港镇位于江苏省灌云县的最东端，是离该县县城最远的一个乡镇。周围是大片人烟罕见的盐滩，沂河和沭河合二为一，就是从燕尾港镇归入大海的。 该镇常驻人口一万多，其中六成人以打鱼为生。剩下的四成人中，二到三成人是做海产品购销和运输的，剩下的一成人是打零工的。该镇人的饮用水是从深达一百多米的地下抽取上来的，即便如此，喝起来仍然有一股咸咸的味道；而蔬菜和粮食则是由周边的农产区供应的。 燕尾港位于被誉为“苏北黄浦江”的灌河入海口凹岸深水段，海域渔业资源丰富，开山岛周围是著名的开山渔场，盛产鲈鱼、鲳鱼、马鲛、带鱼等六十多种海产品，还拥有兰哈、牡蛎、蛏、蛳螺、彤蟹等近海生物资源。 燕尾港的野生动物有黄鼠狼、野兔、狗獾、狐狸等，鸟类有麻雀、燕子、黄雀、布谷、野鸡、野鸭、啄木鸟，鸽、猫头鹰等。每年深秋有大雁、大鸨、苍鹭、丹顶鹤、小天鹅等东部沿海滩涂栖息，大雁初见一般在10月上旬，最早在9月20日左右，最迟在11月上旬。 对这一点，牛缺草感到很熟悉，因为“挑战”华罗庚“北方大雪时，群雁早南飞；月黑风高夜，怎得见雁飞”的缘故吧？ 布谷鸟始鸣一般在5月中旬至6月上旬。每逢闰年的7或8月间，鲸鱼从燕尾港沿灌河随潮水而上，群鲸长二到三里，直游四十公里左右，至龙王庙然后回归大海。民间传说为鲸鱼拜龙王。 教师出身的牛缺草经常会把“备课”运用到其他方面。会前，尽管不讲话，他“备会”，偶尔领导或同行叫他说几句，他张口即来，头头是道，被认为“口才”不错。其实，全是之前准备的。 一次次尝到“有备无患”或是“有备获赞”的甜头，便经常在“备”字上狠下功夫。用牛缺草的话来说，在之前“备”的时候吃点苦头，之后就会尝到甜头；先苦后甜，结果是甜，越想越甜；先甜后苦，结果是苦，越想越苦。 人生经历也是这样，早年家境不好，吃点苦头，后来尝到甜头，感觉人生是成功的；早年家境好，遍尝甜头，后来变故了，老来吃尽苦头，感受世态炎凉，感觉人生是失败的。总而言之，这个中午，牛缺草是辛苦的，没睡午觉就是明证。 下午一上班，钱兵兵和牛缺草一前一后来到新闻科。钱兵兵神秘地说：“下午费稍一般不来上班，要么是喝醉酒了，回家休息，要么就是赖在人家采访单位不走，打牌，聊天，等着晚上续一顿……” 牛缺草笑着说：“人人都懂得开始，但是不懂得‘适可而止’――也就是什么时候结束。” 钱兵兵提醒说：“费稍最厌恶在我们办公室和其他科室人员聊天了。” 牛缺草想到上午和邰国奋聊到下班时间，说：“人家来我们办公室了，想了解一些事情，能叫人家走吗？” 钱兵兵神秘地低声说：“他主要怕别人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牛缺草高声说：“他有什么坏话怕人说吗？再说了，‘谁个背后无人说，谁个背后不说人’啊？” 钱兵兵更神秘地说：“他啊，部里人说他的‘保留话题’就是‘花痴’啦、‘窥阴’啦、‘有偿新闻’啦，等等，说到女人就是人家怎么勾他、他怎么勾人啦，多啦。看来，你们俩人还是说了他了……你们上午说他什么呢？” 牛缺草小心地解释说：“上午下班时候我就告诉你啦，主要说我‘不幸得了阑尾炎、差一点儿见老阎’啊！” 钱兵兵警觉起来了，问：“‘老阎’是谁啊？哪个部门的啊？” 牛缺草笑了，说：“阎王老爷啊，还那个部门的。” 钱兵兵恼羞成怒，不高兴地说：“阎王老爷，我当然懂。我好心提醒你，邰国奋不是个东西，自恃教师水平高，瞧不起部里几个部队出生的人，更瞧不起部里几个比他年轻的人，扭扭捏捏，整天摆出教师教训人那一套，想打牌，输牌就来火，输钱更来火……”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11章 钱兵兵三爱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牛缺草心想：“你钱兵兵劝我背地不说人，你自己先说费稍，后说邰国奋……”但是嘴上说：“我来宣传部上班第一天，人员都不认识，我说谁呢？” 钱兵兵不高兴地说：“你不说，他邰国奋说啊……他说我了没有？” 牛缺草以夸张地口吻说：“一个字都没有提到你……” 钱兵兵持续不高兴：“我才不信啊……他平时见我打打牌，新闻单位来人吹吹牛，下下乡，喝喝酒，很是看不惯，没有人的时候，提醒我要多学习，少应酬，学一点真本领……” 见邰国奋从门前经过了，钱兵兵刹住了话语，出去望望又回来说：“老牛你给评评理，他一不是部长，二不是我们新闻科的科长，他有什么资格说我啊？来宣传部一年了，我算明白了，哪一个不是在混日子啊？他们能混，我就不能混啊？那句话怎么说的？就是‘点灯放火’什么的？” 牛缺草笑着说：“是‘只许州官点灯，不许百姓放火’吧？”钱兵兵急忙说：“是的是的。” 牛缺草本想劝劝钱兵兵，说邰国奋也是好意之类的话，见钱兵兵“油盐不进”，完全是一副“凛然不可侵犯”样子，话到嘴边也就停住了。感到此人不好交流，或者说是不可救药。 此时，牛缺草或然想到一笑话：说是有一个老太太大热天来到省城。有一天坐公交，投了一块钱硬币。 驾驶员大声说：“两块！” 老太太笑着说：“是凉快，有空调的车里面就是凉快。” 驾驶员又大声说：“投两块！” 老太太继续笑着说：“是的，我的头也感到凉快，浑身上下都凉快。” 说完，向后面的空位置走去。驾驶员又大声嚷嚷：“钱投两块！” 老太太也大声说：“是的，前头凉快，你坐在前头不知道吧，这后头也凉快……” 钱兵兵和初进省城的老太太一样，不依不饶，说：“在宣传部，不是凭干多少显示本领的，主要是和大家打成一片。费稍发表文章最多，名气最大，在宣传部也最臭。邰国奋也是的，依仗自己教过书，咬文嚼字的，扭扭捏捏的……” 牛缺草小心解释说：“各人有各人的个性，强求不得的。” 钱兵兵生气地轻声说道：“反正我看不惯……还有理论课的科长殷英，女的，四十多了，一个劲地夸王克，说王克是沂北县的王心刚……哦哦，今天你没看到，王克，是理论科的副科长，三十多了，和你差不多，俩人整天形影不离……哎，你说王心刚是谁啊？” 牛缺草笑着说：“是著名的电影演员啊，当年我们国家广为流传的一句话，叫做‘男看王心刚，女看王晓棠’啊……” 钱兵兵不解地、不懈地说：“王心刚长得难看啊？殷英说王克是全县最漂亮的哟！” 牛缺草耐心解释说：“不是‘难看’，是‘男看’，男女的‘男’……《海鹰》里的张敏、《野火春风斗古城》里的杨晓东、《红色娘子军》里的洪常青，等等，王心刚塑造的众多银幕形象给广大观众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美好印象，1962年王心刚被国家文化部评为新中国二十二大电影明星之一……” 牛缺草见钱兵兵不怀好意地笑，便问：“笑什么啊？” 钱兵兵友好地答：“说了你不要生气啊，殷英和王克最不喜欢说话‘绕’的人，不说人话的人，你啊……哈哈哈哈……” 话不投机，牛缺草拿起报纸。钱兵兵讥笑说：“生气了？” 牛缺草大度地说：“生什么气啊？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钱兵兵警惕地说：“‘别人的错误’，我错了？我错在哪？” 牛缺草耐着性子说：“是我错了……” 下午三点多，牛缺草、钱兵兵陪同市电视台《沭河的故事》摄制组的李主任和助手索奇坐上了由他们自备的吉普车，向燕尾港进发。 李主任“聪明绝顶”，五十大几的年纪，头顶中间像“溜冰场”，四周像“铁丝网”，穿着一身真丝质地的浅白短袖、短裤衣服，显得睿智干练。 助手索奇，兼职驾驶员，二十来岁，细高个儿，穿着随便，黑长袖，白短裤。钱兵兵叫他“书记”，牛缺草也跟着叫。 牛缺草感到奇怪，私下问钱兵兵：“索奇的职务是书记吗？” 钱兵兵说：“李主任称呼‘索奇’，我听起来好像‘书记’，所以……” 牛缺草心有灵犀：“索奇和你年纪差不多，没有官职可称呼，叫名字又不适合，所以将计就计，将错就错……” 钱兵兵难得会心地笑了，说：“我没有你想的复杂，但是，你的分析非常有道理。” 一路灰尘，一身汗水，牛缺草、李主任和索奇互相交换着有关燕尾港的风土人情，钱兵兵则以呼声应和着，牛缺草则仔细听着，交流着。 李主任夸赞牛缺草说：“老师出身，就是不一样，门门通啊。” 牛缺草谦虚地笑着说：“门门通，门门松。” 夕阳西下，在海腥味的带领下，牛缺草一行来到海边渔村。 经过多方打听，来到一家渔民客栈。 所谓“客栈”，也就是前后六间平房，每房间里有两张独睡小床，床上有汗水煮黑的细席子，以及已被油灯熏黑的蚊帐，上面的破洞足以让苍蝇小姐、甚至屎壳郎先生自由出入。 两个床头中间有个小小方凳子，凳子上有油灯、蚊香器；凳子两边各有一暖水瓶，有铁壳子，也有竹壳子；有一电灯挂在中间，电灯泡上布满灰尘，一根开关拉线扣在床边。 老板娘热情地说：“昨晚来收购海货的小贩子刚刚住过，一个房间住两人，一人三块钱。”经过讨价还价，以两间房共十元钱的价格拿下来，车子免费停放。 巧的是，那晚上停电，牛缺草他们在油灯下吃了店家提供的面条以及鱼虾等当地特产，四人吃了九块钱。 索奇和钱兵兵出去了，说是看看夜幕下的海滨；牛缺草和李主留在客栈，嚷着要洗澡。 老板娘说：“我们这里用水紧张，住一天，每人只提供一水瓶热水，喝半壶，还有半壶加点冷水洗澡。” 在她的指导下，李主任和牛缺草各兑了一大脸盆洗澡水，来到骚臭味很重的“卫生间”，脱光衣服，用带水毛巾在身上“水擦”；最后，把脚又伸进剩下的残水中。 牛缺草和李主任交谈结束，都在睡梦中了，索奇和钱兵兵才回来。 索奇“先发制人”，说：“一个小姑娘站在海边，钱兵兵以为要走桃花运了，上前挑逗，结果，在暗处大便的男朋友提着裤子跑过‘救美’。不是我跑上前解释，钱兵兵就挨揍了，哈哈哈……” 钱兵兵高声辩解说：“书记要找漂亮姑娘的，找到了，是他唆使我上前搭话的。” 李主任笑着说：“你们哪，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啊！”索奇笑笑，表示认可。 钱兵兵不服气地说：“我和书记‘戒之在色’，李主任和老牛你们两个人呢？” 李主任说：“《论语・季氏》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钱兵兵不耐烦地说：“李主任是老师啊？这么酸溜溜的！” 李主任不是老师出身，并不计较钱兵兵的态度，说：“我的意思是，小钱和索奇，你们现在是青年时候，血气尚未稳定，要戒女色；牛老师中年时候，血气旺盛刚烈，要戒争斗；我呢，五十多了，已经进入老年时候，要戒贪得。这是孔子说的‘君子三戒’……” 钱兵兵不屑地说：“我不是什么‘君子’，我不需要什么‘三戒’……这三样我都喜爱……是‘我的三爱’！”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12章 燕尾港日出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凌晨四点，李主任催促火速起床。赶到海边码头，牛缺草帮助李主任和索奇安置好监视器、摄像机。 这时，海天一片乌蓝，晨星寥落，月白如银；渔火闪烁，晓风送爽。 李主任和索奇精神饱满，牛缺草充满好奇，六只眼睛注视着，只有钱兵兵在一边打盹儿。 过了一会儿，一个椭圆形的鱼肚白由暗转亮自北到南横卧东天，其底边到海面只有一杆高的像是长长海堤似的灰黑色云屏。 随着时间的推移，椭圆形的鱼肚白渐渐由扁变宽，其下底边的银白色亮度逐渐增加，好似给整个“长堤”镶上一道金边。 在经过技术处理的监视器中，天空是蓝盈盈的，月亮是白花花的，晨星是亮晶晶的，隆隆航行而过的渔舟则似一个个剪影在鱼肚白上慢慢移过。 再看海面，银光磨白了浪尖，万舟齐发，奔向日出处；机声远近交织，好似鞭炮声在隆重欢迎日出。 整个天空、大地，虽然都从夜色中醒来，只有东天及其海面充满勃勃生机。 这时，椭圆形的鱼肚白更加宽广了，“海堤”却变得高低不平，像海市蜃楼一样变换成一个个镶着金边的逆光的物体，其颜色也由灰黑色变成酱紫色，海面的波峰则泛着白光。 天光大亮，万物由刚才的片片剪影逐渐变成层次、颜色、大小分明的个体，它们也像牛缺草他们一样，在翘首等待日出。 李主任指挥索奇东西南北变换角度拍摄，忙得不亦乐乎；钱兵兵摘了眼镜，趴在箱子上睡着了，牛缺草走近他的时候，还能听见抑扬顿挫的呼噜声。 又等了一会儿，旭日终于拱破海平面，在酱紫色云霞中露出弧线。紧接着，它努力冲破云霞层层干扰，跃出海面。 它，火红而无光芒，好像冒着热气，滴着被它染红的海水，像一只巨大的宫灯挂在东天；东天和海的波峰都被它映得呈现一派淡红色。 在监视器中，却是我在影视中见到的日出景观：太阳像是经过磨洗的银器那样银白，海天才是一片火红。 两相比较，牛缺草更爱没有经过艺术处理的自己亲眼见到的那种日出景观！ 大家沐浴在红光中，每个人的脸都像关公，在欢呼，在跳跃，在忙碌。 再看东方，日已上三竿，颜色已变成粉红色，发出耀眼的光芒。 监视器中的太阳，射出一轮一轮的色彩缤纷的光环，令人心驰神往。 这时，牛缺草发现了一轮硕大无比的光环：刚才日出前的椭圆形鱼肚白随着日出逐渐扩大、明亮，它的上弧线越过他们头上的蓝空，抹去月亮、星星，现在正定格在离地面三尺高的西边长天。 回望周天，由椭圆形变成圆形的鱼肚白好像一顶美丽无比的大草帽戴在牛缺草的头上，太阳则是镶嵌在帽沿上的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石！ 牛缺草带着这顶大草帽在码头上徜徉。 太阳在海面上铺就一条闪金泛银的金光大道，从它的脚下一直到牛缺草的脚下。只要面对太阳，无论在什么地方，这条金光大道都从牛缺草的脚下通向太阳。 牛缺草凝视着波光粼粼的金光大道，心头万分感慨：如果能沿着这条大道走向太阳多好啊！ 也许是心诚则灵吧，或许是感动上帝吧，这时牛缺草脚下的码头真的向前移动了。 牛缺草感觉像在船上一样，还一晃一晃的…… 牛缺草把这种感觉告诉李主任和索奇，他俩也有同感。 牛缺草知道这是凝视海浪造成的错觉，但是，他还是激动了：要化这种错觉为行动，永远向往光明，永远向着光明迅跑！ 这样想着，牛缺草就这样朗诵着。李主任被牛缺草感染了，向他一个劲地鼓掌…… 回宣传部后的第二天下午，在新闻科，牛缺草一个人在值班，办公室胡主任来聊天。 别看他胖胖的，军人出身，却是轻言慢语的。也许是“见到秀才说书，见到屠夫说猪”吧，他问牛缺草教书方面的事情，牛缺草问他军营方面的事情，很是投机。 胡主任笑容满面，说：“缺草老弟啊，我是军人出身，当过指导员，但是我和你一样，也是教师出身哟！” 牛缺草惊讶地说：“是吗？” 胡主任得意地说：“是呀。我高中毕业回家当民办教师，然后当兵的。” 牛缺草感到自己和胡主任之间的距离被拉近了，笑着说：“人都说‘同行是冤家’，我感到是一家呢！” 胡主任说：“我教几年书，最大的体会是，越是学习不好的学生，毕业以后，越是尊敬老师。相反，你平时万分关注、关爱的的那些学习好的学生，则‘公事公办’，不怎么亲热。你教书时间比我长，有没有这样的体会啊？” 牛缺草说：“你要不说，我还没有这方面体会，你这样说了，我想想也是的……” 胡主任提醒说：“你有个弟子叫张兰席的，记得吗，是我的邻居，说你教书非常认真，只是他们几个‘调皮大王’不知好歹，惹你生气……他是去年秋天看见过你的……” 牛缺草回忆说：“是的，他现在很谦虚，检讨自己……他越是检讨自己，我越是懊悔自己当初没有把他们教育好。” 胡主任笑咪咪地请求说：“说给我听听吧。听冯部长讲，你是各方面很有水平的人，听邰科长说你很会讲自己的故事呢……” 受到鼓舞，牛缺草喃喃地说，也许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吧，我懊悔的时候只是出汗…… 那是一个寒流乍来、满地黄叶的下午，牛缺草感冒、发烧、腰疼，勉强出了家门，来到路口，想租一辆三轮车去医院。 浑身发冷，又在路口，牛缺草很狼狈。但是租车时候，还是思路清楚，很内行地说：“到人民医院一块半拉不拉啊？不拉说话。” 车夫哀求说：“给两块吧，我从来不多要钱。” 牛缺草刚要说“以前坐车走这路程都是一块半”时，谁知车夫大声说：“你不是牛老师吗？你教过我。” 牛缺草望着眼前高挑身材、微黑面孔的小伙子，却叫不出名字。 “牛老师，我是张兰席呀！” “哦。”牛缺草的思路一下子通向1982年春天。那时候牛缺草大学毕业刚到县一中任教，一点儿经验也没有。张兰席是班上有名的“金刚”之一…… 此时此刻，当牛缺草想到自己训斥他不学无术将来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并以摔书发怒的不当言行时候，感到一点儿不冷了。 “牛老师，您上车吧，我一分钱也不要。” 牛缺草的心还在往事中徘徊，身已被他拉入车中。 他一边轻松地拉车，一边给牛缺草介绍班上“金刚”的今日情况。 他懊悔地说：“牛老师，当初我给班上各位老师无端添麻烦，现在很后悔啊……尤其是您，专门欺负新来老师的我曾经伤过您的自尊心……请多包涵，请您今天再多多教诲我。” 其实，牛缺草何尝不后悔，当时要是经验丰富，善于引导“金刚”，也许“金刚”们在各方面会有新的提高。 “牛老师，您当时批评我的话语，当时我表面不以为然，心里还是认为你说得对。以后，当我走上社会、成家立业时候，每次想到您批评我的话语，我都感到懊悔万分啊！” 听到这些话，想到自己当时批评他时候的言行，牛缺草也懊悔，心潮起伏，浑身感到燥热。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13章 笑面狐套牛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车子走得不算快，遇到不平路面，车速尤其慢。就这样，张兰席一直把牛缺草拉到县人民医院门诊楼门前。 停下车后，他扶牛缺草下车，又欲扶牛缺草上门槛，牛缺草谢绝了，掏出钱给他，不容置疑地说：“这钱你无论如何要收下！” 他坚决拒绝，也不容置疑地说：“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收老师的钱！” 这时候，牛缺草懊悔当初批评他的过火言行，懊悔刚才怕挨宰而和他讨价还价的举止，懊悔当下没有适当的语言叫他收下钱，一急，浑身冒汗。 他把牛缺草扶上门槛，可能怕牛缺草再给他钱而快速离开。 牛缺草看着他到车边，拿出手套轻松地戴上。他刚才拉牛缺草来医院，连手套都没来得及戴！他上车欲离开时候，又回头向牛缺草招手。 牛缺草也向他招招手。汗水冲淡了牛缺草的毛病，浑身感到轻松。但是，为了根治，牛缺草还是毫不犹豫地向门诊部走去…… 胡主任聚精会神地一直听着牛缺草讲述。见牛缺草停下来了，夸赞说：“简单的事情，叙述的井井有条，头头是道，很是感染人。怪不得张兰席说你有水平呢。” 接着就聊到了去燕尾港观日出的情况。问牛缺草吃什么饭，住什么客站，牛缺草实话实说。 住宿费是十元，他拿出了钱兵兵填的旅差费报销单，填着“住宿费30元”； 晚餐费是九元，填着“晚餐费36元”； 早餐费八元，填着“早餐费16元”； 李主任和索奇两人都不吸烟，但是填着“红塔山香烟两包，20元”； 停车不要钱，但是填着“停车费5元”； 另外，还填着“钱兵兵、牛缺草出差补助两人两天共28元”。 胡主任问牛缺草：“今天上午，钱兵兵就把出差补助费领去了。他给你了吗……他不给你，你找他要。到外市出差，每人每天补助七块钱。是冯部长叫你去的，出差补助费是你应得的。他是冯部长的亲戚，他多报销的钱你就不要对其他人说了。” 钱兵兵来了，见胡主任在这和牛缺草说话，很不自然。 胡主任走后，钱兵兵说：“胡主任，在宣传部官称‘笑面胡’，但是他心里面可不是笑着的哟，你要注意哟！” 牛缺草在想：把“笑面虎”对号入座为“笑面胡”，挺有创意的，挺贴切的；他刚才“放下身段”和自己“套近乎”，结果自己被“套”去了真实情况，感觉他又是一只“笑面狐”。 但是，面对钱兵兵报假账，损公肥私，很是生气。 “他问你住宿多少钱没有？” “问了……我说十块呀。” “吃饭呢？” “头一天晚九块，第二早八块呀。” “你怎能这样说实话呢！叫我今后在宣传部怎么做人呀！再说，上次陪他们摄制组去山东，我贴钱了，这次多报一点，想弥补一下损失的。你倒好……” “你事先给我打个招呼啊！” “打什么招呼？大家都这样。像你这样，今后谁还敢带你出差呀！” 牛缺草心想：“像你这样，应得的出差补助费都不给，今后谁还敢跟你出差呀！” “他还说什么？” “他还说……他还说去市外出差，每人每天补助差旅费七块。” “对对对，你要不说，我给忘了，你的出差补助费我填报了，领来了……不好意思，我身上只有十块，少你四块，下次再领时，我补给你。” 牛缺草接过十元钱，心想：“十四块钱，相当我两天工资钱。四块钱，等于说我的半天多的工资被他扣了。” 接下来几天，牛缺草在部里查看县志，熟悉县情；通过剪报，熟悉全县新闻发稿情况。 积习使然，闲来无事，牛缺草写起了已经构思成熟的不吐不快的《今年高考语文试卷中的两个误字》的教学论文： 文天祥《念奴娇・驿中言别友人》一词的上片是：“水天空阔，恨东风、不借世间英物。蜀鸟吴花残照里，忍见荒城颓壁！铜雀春情，金人秋泪，此恨凭谁雪！堂堂剑气，斗牛空认奇杰。” 1990年全国高考语文试卷在引用这首词时，把“忍见”误作“忽见”，把“空认”误作“空以”。 从词的内容来看，“忽见”不如“忍见”好。 公元1278年，文天祥战败后被俘，次年被押送去元朝的京城燕京（今北京市）去，路过金陵（今南京市）时，和他一同被押送的邓剡（邓光荐）因有病要留下来医疗。他们是战友，又同有报国壮志，如今又在患难中分手，这首词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写出来的。 题目中的“友人”就是邓剡。“蜀鸟吴花残照里，忍见荒城颓壁！”是说在快要落山的太阳照映下，杜鹃在金陵的花间凄苦地鸣叫，我强忍着悲愤看那荒凉的城市、倒塌的墙头。 这里的“忍”字，与鲁迅“忍看朋辈成新鬼”中的“忍”字相同。把“忍见”易作“忽见”，就削弱了原作的思想深度和感情浓度。 再说，“忽见”者，“忽然看见”也。试问，在“山河破碎风飘絮”的时刻，“荒城颓壁”不是满目皆是吗？“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王昌龄《闺怨》），“青山缭绕疑无路，忽见千帆隐映来”（王安石《江上》），“旧时茅店社边月，路转溪桥忽见”（辛弃疾《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这些“忽见”才确切哩！ 从语法上看，“空以”讲不通。 “堂堂剑气，斗牛空认奇杰。”是说亮堂堂的宝剑锐利非凡，自己辜负了它（指不幸战败）。 古代传说：晋朝有个张华，他看斗、牛之间有股紫气，就去问懂天文的雷焕。雷焕告诉他那是剑气，按方位看，那把宝剑该在丰城（今属江西省）。后来，张华把雷焕推荐到丰城去做官，在监狱屋基下挖出一双宝剑。 “斗牛空认奇杰”，是说“斗牛白白认识奇杰”；“斗牛空以奇杰”，怎么好解释呢？ 北京市中国书店出版社的《文天祥全集》，“忍见”“空认”都不作“忽见”“空以”。 “忍”误作“忽”，简化字的“认”误作“以”，都以形近而误。 印制高考试题是关系考生成绩的大事，笔者指出错误，目的在于防止今后再出现此类错误。 下班前，冯杈来到新闻科，科里只有牛缺草一个人，牛缺草立马站起。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14章 冯部长点津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他看了牛缺草写的教学论文，笑了笑，对牛缺草说：“教师改行特别难，现在你算借调人员。不过你不要着急，万事慢慢来。” 接着问牛缺草在部里的感受。牛缺草实话实说：“新来乍到，摸不着锅碗瓢灶。” 他安慰牛缺草说：“新到一个单位都是这样……今天下午县常委会上，纪委王书记表扬了大涧乡廉政建设，几天后他要组织全县乡镇纪检委员去参观。这是一个新闻线索，不要对科里人说，现在就对乡里打声招呼，你自己明天去采访一下，写好稿子交给我。” 牛缺草高兴地说：“谢谢冯部长！” 冯杈说：“喔，对了，我差点儿忘了，你要有思想准备，近期你有一个重大的写作任务。” 牛缺草立即表态说：“不管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 冯杈告诉牛缺草，去年初，省委宣传部牵头组织出版一套名字叫《长江县邑风物丛书》，每个县以县名为书名，我们沂北县就是《长江县邑风物丛书・沂北》。 这是一套宣传全省各地文化、经济资源，全面展示各地的江山文藻、时代风貌，以散文笔调撰写的丛书。省委宣传部领导说，出版这套丛书旨在弘扬地方文化，振奋民族精神。 它是培养广大青少年热爱家乡、热爱祖国高尚情操的乡土读物、教材，也是提高地方文化、经济知名度的传播媒介。其内容包括历史沧桑、古迹名胜、名人屐痕、当今人物、城乡新姿、特产方物、文苑艺术、民情风俗等，要求具有浓郁的民族特色。让读者从思想性、知识性、文学性等诸方面获得裨益。 牛耕牛科长组织县内“文学精英”二十多个人忙了一年多，写了七十多篇稿子，结果怎么样呢？省人民出版社的沈耀沈编辑刚才来电话说，只有十来篇可以编辑使用；还有十来篇按照要求加工改写，或许可用；其余五十来篇，没有一点儿散文味儿，要推倒重来…… 冯杈强调说：“其他县份大多数都出版了，时间紧，任务急，沈耀沈编辑很着急，我把你的情况说了，他非常高兴，说――‘写县一中的稿子，写教育名人吴铁秋的稿子写得最差，我相信这位牛缺草能写好。这样吧，你先让他写这两篇重头的、一般人又写不好的稿子，我过几天去沂北……’” 牛缺草信心满满地说：“没问题！”冯杈高兴地说：“太好了……这样吧，这本书由你全权负责和沈耀沈编辑联系，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没问题！”牛缺草高兴地说，“不过，科里人……” 冯杈笑着说：“老牛科长身体不好，他负责的十来篇稿子，都不行，沈编辑说保留、充实、提高他三篇稿子，其余没有他的事情，全部找人来重写……” “还有费科长呢？” “费稍费科长有一篇文艺性通讯，是和上级新闻单位人合作的，沈编辑说保留的，其余没有他的事情。小钱才出校门，消息都写不好，更没有他的事情……” 胡主任喊冯杈去接电话。 回来后，他继续说：“这是有名有利的事情。名誉上――也就是作者署名，‘中共沂北宣传部审订’保持不变，另外在增加‘广兵、费稍、牛缺草主编’……还有，里面的每篇是谁写谁署名的，稿费从优。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这件事情。” 牛缺草语气坚定地说：“谢谢冯部长信任，我一定保质保量完成任务！” 冯杈在牛缺草的谢谢声中离开新闻科，牛缺草立即打电话给大涧乡政府。 接电话的是新闻报道员小杨，他左一个“牛科长”，右一个“牛科长”，叫得牛缺草很不好意思，牛缺草一再解释：“我是教师借调到这里帮忙的，叫我牛缺草或是牛老师都行。” 小杨高声说：“能陪你采访，我杨小彦三生有幸……我立即向乡党委、乡政府领导汇报，明天我们静候你大驾光临……” 这天晚上牛缺草没睡好觉，翻来覆去考虑的是到大涧中饭怎么吃的问题： 小杨很热情，极有可能请自己吃中饭；自己又不会喝酒，让一个未谋过面的人请客，肯定不妥，最好是坚决推辞；自己去乡镇，人家请客；乡镇的人来县城，怎么办啊？ 将来三十八个乡镇场人员都熟悉了，还有县直各部门，无论是财力，还是精力，抑或酒力，自己都应对无力呀…… 最后，决定在中午十二点前结束采访，谎称大涧街上有个亲戚家小孩结婚，中午说好去出礼喝喜酒的，然后上街随便下碗面条吃吃，下午二时上班以后再到乡里继续采访。 思路一通，入睡成功。 第二早六点起身，牛缺草到县一中操场上打了八十八式杨氏太极拳，在操场上跑了几圈，留心观察县一中的路况、建筑，脑子里搜索着有关县一中的听来的、看来的、想来的记忆，回忆着在县一中工作、生活十多年的经历，构思着稿子…… 吃饭时候，去车站乘车途中，牛缺草都在苦苦构思…… 到乡政府门前，已经九点多钟了。 在门口等牛缺草的小杨，把牛缺草带到乡政府会议室。 乡党委分管政工的副书记汤宜书、纪检委员徐超然已经专门等候牛缺草一个多小时了。 寒暄之后，汤宜书认真地说：“牛科长来我们大涧乡，是我们大涧乡党委、大涧乡政府的光荣，乡党委赵书记、乡政府周乡长今天上午陪同县委王书记去察看我乡灾后水稻生长情况，叫我和徐科长接待好牛科长，他们中午回来陪牛科长吃饭，下午专门向牛科汇报乡里情况……” 牛缺草受宠若惊，说：“太打搅你们了。不过，中午饭就不在乡里吃了……” 汤宜书急了，说：“吃饭是第一件大事。再讲廉政，县里领导来到乡镇也不能背着锅做饭吧……” 徐超然更是着急地说：“我昨晚就对小许饭店打过招呼了，请牛科长谅解我们的难处……”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15章 受宠大涧乡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牛缺草求助地望着小杨。小杨说：“恭敬不如从命――牛科长你就这样说吧……再说了，公家讲廉政，私人逮到一顿是一顿，你让我中午陪你解解馋吧。” 汤宜书不容置疑地说：“好了。下面我先汇报乡廉政情况。” 原来，受整个大环境影响，大涧的村、乡干部公款吃喝风盛行。 今年麦收时节，乡党委书记赵大富去大涧村看望群众麦收，中饭后睡了一小觉，起身后又畏惧午后太阳晒人，村里书记、村长说干坐也无聊，打打麻将吧；干打也没兴趣，带点“彩头”吧。结果，不打则已，一打，忘乎所以，打到晚八点；喝酒，又喝到十点。 赵大富不知是“中彩”高兴，还是酒后现原形，一边走，一边呕，歪歪扭扭地回到乡政府大院家里。 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几天后，《村民忙插秧和收割、干部忙赌博和吃喝》的群众来信赫然登在省委机关报《新花日报》上。 县委书记王加仁第一时间打来电话说：“赵大富，你去死吧。你坑你自己，你不要坑我啊！” 从此，赵大富下定决心，不赌博，不吃喝，上级来人一律四菜一汤，他的理由是“‘四菜一汤，吃到中央’嘛”。 结果，很少有人来大涧吃饭。 大涧街上的饭店老板急了，说是“四菜一汤”，一桌人，吃不饱；“无酒不成席地”，不喝酒无法联系感情。 怎么办呢？他们出的主意是“四菜一汤、碟子换缸”，原来的四碟菜，变成四缸菜，每样菜的分量特多，解决了温饱问题；后来，他们把“缸”变成了“盘”，每个盘子里可以“盘”三样菜，三四一十二，一桌有十二道热菜。 他们又美其名曰白送六道冷菜，“鼓励”陪饭的书记、乡长“自带”水酒，最终破解了“来客招待，有酒有菜，廉政政策，没有破坏”的难题。 同时，乡政府硬性规定：如果没有上级单位来人，乡政府包括书记、乡长在内的任何人都不能在饭店吃喝。说及这些，小杨向牛缺草挤挤眼，牛缺草想到自己的到来成了他们“解解馋”的由头。 采访时，汤宜书他们三个人的话牛缺草几乎全记下来了，一是对说话人表示尊重；二是牛缺草不了解实情，对乡里的想法、看法、做法、说法“刀鱼鲢鱼一串穿”，准备到家再整理；三是写稿不怕素材多，“书到用时方恨少”，怕写稿时素材忘记，所以尽量记全。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十二点，乡党委书记赵大富派人来叫牛缺草去饭店。 汤宜书歉意地说：“你看，还没有去看现场，就到吃饭时间了，让牛科长挨饿了。” 计划没有变化快，看情况牛缺草真的是无法自个儿上街以喝喜酒的名义吃面条了。 客随主便，牛缺草跟随汤宜书他们来到街上的小许饭店。 进去一看，只见两大桌酒菜，摆得满满当当；二十多人，显得热热闹闹。 他们见牛缺草进来了，全都立即站起来，其中两个人一人拉牛缺草一只手，像“绑架”一样把牛缺草拉向桌边坐下。 汤宜书给牛缺草介绍：“这是赵书记。” 赵大富又加上本来扶着牛缺草肩膀的一只手，两手握着牛缺草的左手大幅度摇动：“我叫赵大富，欢迎牛科长！” 汤宜书又给牛缺草介绍：“这是周乡长。” 周乡长也如赵大富一样两手抱着牛缺草的右手大幅度摇动：“我叫周家兴，欢迎牛科长来我们大涧指导工作。” 刚刚坐定，汤宜书指着另一桌向牛缺草望的人说：“乡人大杨主席。新闻报道员小杨，杨小彦的爸爸。” 杨主席伸着两手一路过来，牛缺草立即站起来和他热烈握手。“我叫杨福建，我昨晚就听小彦说你要来的，我叫小彦拜你为师的哟，你不要推辞哟！” 小彦也从另一桌跑过来说：“爸，我一上午跟牛科长……牛老师学了很多东西，都是书本上没有的哟！” 赵大富笑着说：“老杨，你们爷儿俩干脆到我这桌来坐吧……” 牛缺草想到廉政纪律，想到自己不能喝酒，就对赵大富说：“赵书记，不喝酒吧。” 赵大富对牛缺草说：“这是我自己的酒，借你来大涧的东风，请请乡里三套班子成员及其工作人员的……” 牛缺草为难地说：“那好吧……我是真不会喝酒啊。” 赵大富笑着说：“只要感情好，能喝多少是多少……我也不能喝酒，三杯酒量……牛科长，你能喝几杯？” 牛缺草笑着说：“我是喝一杯酒，红到脖子；喝两杯酒，红到手脖子；喝三杯酒，红到脚脖子。” 周家兴带头鼓掌，说：“文人就是会说话。” 赵大富拍着牛缺草的肩膀，说：“三杯酒红了四个脖子。” 周家兴不解地问：“赵书记，牛科长说三个脖子呀？怎么变成四个脖子啦？” 赵大富笑着又拍了牛缺草的肩膀说：“从手脖子红到脚脖子，小弟弟的脖子能不红嘛，牛科长？！” 大家哈哈大笑…… 集体每人喝了两杯，牛缺草是陪着喝两次。 赵大富首先向牛缺草敬酒：“牛科长，你上上嘴，我把杯中酒喝光。” 牛缺草抿了一下酒，赵大富果然把杯中酒喝光。 斟酒的小杨给赵书记倒了半杯，赵大富不高兴地说：“斟满，表示我对牛科长实心实意。” 见小杨没给牛缺草倒酒，杨福建急了，说：“小彦把牛科长的酒再上一点。” 牛缺草说自己喝得少，不需要上，小杨在犹豫，老杨认真地解释说：“小彦，你记住，这是礼貌问题！” 小杨象征性地在牛缺草酒杯中上了几滴酒。 赵大富又向牛缺草敬酒，说：“牛科长，好事成双，你再上上嘴，我把杯中酒喝光。” 接下来，大家对牛缺草轮番“轰炸”，牛缺草在对酒“上上嘴”过程中，面部率先红了，脖子跟着红了，手脖最终也红了。 赵大富看到牛缺草夹菜露出的“红手”，说：“牛科长不要动……大家看看牛科长脖子和手脖子，果然像他说的那样……只是不知其他脖子红不红……我们妇联冯主任想不想看看啊……” !! 第016章 城乡人互掐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在笑声中，大家又互相轮番“轰炸”，一直喝了两个多小时。 公事酒喝过去了，私事酒又开喝了，在老杨要求下，小杨端酒给牛缺草喝两次，连陪代敬酒又喝两次。 小杨忙中有错，他敬牛缺草酒时说：“牛科长……牛老师，我上上嘴，你把杯中酒喝光了！” “哈哈哈哈……”小杨的话引来哄堂大笑。 下午，书记、乡长、人大主席一边向牛缺草介绍乡里情况，一边陪牛缺草打了两个小时的扑克，然后由人大主席杨福建陪牛缺草坐乡里的吉普车到大涧村参观，无非是参观廉政建设组织系统、规章制度上墙一类东西。 然后又由小杨陪同，专车送牛缺草回县城。临别时，小杨从车里拿出报纸裹着的东西对牛缺草说：“这是两条茶花烟，赵书记的一点意思；一条给你，一条给冯部长。” 牛缺草坚决不要。 小杨坚决丢下，说不要为难我们具体办事的人，牛缺草才勉强收下。 晚上回家，在商店工作的伍小亿见了牛缺草拿的烟，高兴地说：“乖乖，一条烟！你知道吗？一条烟四十五块，是你的一个多星期的工资钱呢。” 牛缺草淡淡地说：“我也不抽烟，白送。” 伍小亿兴奋地说：“送这东西最好啦，明天拿到门市上就是四十五块钱，接近我两个月工资呢……哎，我差一点儿忘了，不要说四十五块钱了，你三妹妹今天因为三十块钱来我家哭一场呢。” 牛缺草急了，说：“什么情况，快快说来。” 原来，牛缺草生于乡村、长于乡村、工作于县城，兄弟姐妹都在乡村。 三妹妹，初中文化，但其夫虽然是农民，却肩不喜挑担，手不喜提篮，吃喝嫖赌，样样在行，家贫如洗。 今天来县城哥嫂家。手攒三十元钱想买一件外衣挡挡贫寒。她慕名来到县城一家有名的商场，左看右看，手心出汗；左挑右挑，挑中一件。 “这一件多少钱啊？” “四十块。” “四十块钱啊……三十块卖不卖啊？” “能不能添一点儿钱啊？” “不能，我手里只有三十块钱。” “那就赔本买给你吧，给钱！” 看城中女子这样大方，三妹忽然想到，这其中必定有诈。 再细看其布的质量，实在不值三十块钱。 又想到乡村里有经验的人“进县城买东西要对半压价”的告诫，便说：“如果二十块钱的话，我就买下来。” “不行！绝对不行！”卖衣女杏眼圆睁，“是你说的，是你出的价，三十块钱，少一分也不行！” “我不买了！”三妹生气地说。 “谈好的价钱，不买不行！”其他柜台的有肥有瘦、有男有女的一干人一下子围过来，来个“城市”包围“农村”。 三妹生性柔弱，说：“我买了还不行吗，不要这么兴师动众啦。”交出被手汗煮湿的三张人民币之后，眼睛又被泪水煮湿。 来到牛缺草家，见到精神恹恹的、眼睛红红的三妹，伍小亿以为是受了妹夫欺负，好言相劝。三妹吐了真言后，感慨道：“县城人市侩，狡猾，不如我们乡下人朴实，老实……” 伍小亿笑着说：“县城人市侩，狡猾，不错的，但是也并不是个个；乡下人朴实，老实，不错的，但是也并不是人人哟。我也讲个故事给你听听吧。如果说你因为买一件衣服弄得很不开心，我还因为买一个西瓜置气了整整一下午呢。” 那是今年夏至过后的6月24号，星期天，那天南风劲吹，白云浮动，牛缺草骑着自行车，带着妻子伍小亿、儿子牛犊回乡村老家看望父母。 想从县城买个西瓜，自行车不好带，便到距离村子很近的街头买。牛缺草一家下车后，推着自行车来到一个瓜摊子前面。 “这西瓜多少钱一斤啊？”牛缺草问了一声，没有人答应。 “人呢？这西瓜多少钱一斤啊？”伍小亿大声囔道。 过了一会儿，才见半睡在地上的穿着黑衣服的男子声音微弱地回答道：“四毛。” 牛缺草想到县城西瓜是三毛、三毛五，便说：“三毛五，怎么样？” 黑衣服仍睡在那里，纹丝不动，说：“四毛，少一分也不卖。” 伍小亿脾气焦躁，便说：“你这人不想卖东西啊，睡在那里动也不动。” 牛缺草环顾四周，只此一个卖西瓜的摊位，便说：“四毛就四毛吧，买一个西瓜。” 黑衣服轻松起来，身子一歪一歪地走了过来――原来他腿部有残疾。 牛缺草、伍小亿“依靠集体智慧”挑中一个西瓜，黑衣人称了一下，说是八斤。牛缺草说：“三块钱吧，但是，你要包熟。”黑衣人说：“包熟，我这里没有不熟的西瓜。” 伍小亿坚持开个塞子检查一下。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一个长长的通到西瓜中心部位的三角塞子。 结果，只有七分熟！ 两下争执起来。 在场的一位比较瘦弱的老年男子说：“的确不熟。” 一位比较胖的中年妇女说：“我再给你挑一个好的。” 黑衣人坚决地说：“瓜熟了，三块钱，一分不能少！” 牛缺草高声地说：“七分熟瓜，给你七分熟钱吧，不然就不要！” 黑衣人身子接连晃了几下，来到牛缺草面前，威胁说：“不买就不能走！” 这其中有个非常胖的老年男子，脸上的肉块块抖动，说：“不给钱就不能走！” 在传看过程中，有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把西瓜塞子掉到了地上。 其中有好事者把西瓜放在牛缺草的自行车前的篮子里，说：“给两块八吧。” 黑衣人得理不饶人，坚决地说：“两块八也不行。必须给三块！” 伍小亿拿起篮子里的西瓜，使劲掼在西瓜摊前，粉红的瓜瓤、雪白的瓜子、线状的瓜汁和“只当三块钱烧了纸钱”的咒语同时飞溅！ 在场的人全都被怔住了，望着满地狼藉发愣。 牛缺草把三块钱给了仍在发愣的黑衣人…… !! 第017章 夫妻话离婚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夫妻床上夜话中，伍小亿感叹道：“我们三块钱买西瓜，三妹三十块钱买衣服，都弄得不愉快，都是没钱惹得祸啊！” 牛缺草安慰说：“家里因为一次次送礼，弄得没钱花了……有投入，才有产出啊，我现在不是有产出了吗？” 伍小亿不解地问：“你有什么产出啊？” 牛缺草指着那条茶花香烟说：“你说的啊，一条茶花烟，四十五块钱呢！” 伍小亿愣了一会儿，喃喃地说：“我爸当年坚决不收人家礼物，被人称为‘老执行’呢。他对送来电子表、收录机、茶叶、香烟的人说――‘把东西全部拿回去了，我会按原则尽量、尽力给你办的；你要不把东西拿回去，当办的、能办的，我也不给你办……’ “你说实话吧，你这香烟是人家真心送的，还是你主动索要的？不要因为接收人家一点东西而犯错误哟。” 牛缺草解释说：“人家主动送的，我坚决不要的……但是，人家给了两条，一条是给冯部长的…… “当时我想，要是冯部长坚决不要，要我退回去，我准备送回大涧乡政府……下午下班前，我向冯部长汇报了情况，专门提及两条香烟的事情，并且说两条香烟都给你吧……” “冯部长怎么没要呢？”伍小亿问，“他是怎么说的？” “冯部长说，大涧乡大富书记已经打电话来了，其中一条香烟是给你的，你就拿着吧，‘君子不掠人之美’嘛……我问他，收了人家的礼物，是不是不好，他说，瓜桃李枣，茶糖烟酒，只要不超过五百块钱，只要不是我索要的，人家送的，我都是客气一番收下的……” 停了一会，牛缺草感叹道：“唉，会抽烟的人都是一根一根抽的，不抽烟的人，都是一包一包，或者是一条一条拿的……他们说――‘香烟，我是一根不抽哟，要给就给一包两包，或者一条两条哟’……” “风气变了，和八十年代初期不一样了。”伍小亿说，“人们说的一点也不假――‘不送礼，事情能办也不办；送礼了，事情不能办也办’‘不送礼不办事，送了礼乱办事’……唉，我提醒你哟，不当要的东西，送给你也不要哟……不当做的事情，更不能做哟！” “那当然是！”牛缺草坚定地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 过了一会儿，伍小亿幽幽地说：“我给你说个事……小环你知道的，自从复习分别以后，我一直没有见过她，上天，我去老家，看到她，激动死了，上前一把抱住她……” 牛缺草学着老外说蹩脚――‘憋嘴’的声调说：“接着就‘啃’起来了？ ”她不漂亮，老是皱着眉毛……她的妹妹小琢漂亮……‘啃’了会做噩梦的。” “唉，哪里啊！”伍小亿失望地说，“她一点儿也不热情，冷冷淡淡的面孔，冷冷淡淡的话语……” 牛缺草分析说：“人不漂亮不是她的错，对人，特别是老熟人态度再不好，就是她的错了……” 伍小亿讽刺牛缺草说：“你就记得漂亮……” “当年复习的时候，你借她钱了，十几年了没还？” “要是借钱的事情，就好哩……凭我们女人的直觉，凭她说‘我们老百姓人家闺女还能干什么，还能也找大学生做老公啊’…… “她的意思，好像说‘不是你跟牛缺草结婚了，我邹小环肯定……’” “你饶了我吧，她不行，要是他妹妹小琢，年龄再大一点，我还能凑合……” “你做梦吧……不过，小琢后来很不好……被她小姑爷酒后糟蹋了……你还要她吗？” “啊？‘好人没长寿’……不不不，‘红颜薄命’啊，具体说给我听听……” “这个，我以后告诉你，我要说的，你不能喝酒，不要逞能，酒后，更不要像小琢她小姑爷乱性……” “咱们是什么人啊……那是猪狗不如……” “哎，以前我也相信……现在说不上来啊。小琢她小姑爷酒后乱性，如果说是情有可原的话，沂南县的一位改行到机关工作的老师，雨中乱性…… “下雨天哪，就令人难以容忍的了……” “‘改行到机关工作的老师’啊？” “是啊，和你一样啊……真可怕啊！” “下雨天，他下雨天乱怎么性啊？” “我也是今天听说的……是我班上小燕子姑姑家的儿子，叫蒋振华。 “去年夏天的一个下午，蒋振华骑着自行车上班，下大雨了，就到一个‘半拉子工程’里躲雨……” “此时此刻，就来了一位漂亮姑娘，也骑着自行车……” “奇了怪了，你听说过啊？” “推理呗……你说‘雨中乱性’的嘛！” “巧的是，这姑娘姓尤，在大学读书，在高中时候，就暗恋蒋振华……” “衣服肯定湿透了……” “是的……姑娘薄如蝉翼的短袖连衣裙湿透了，像透明的塑料纸，沾在瓷白的皮肤上…… “蒋振华说话时候，眼睛老是在粉色的‘三点式’上扫描……” “‘含悲忍泪往前走，见村姑站路口却是为何？她那里用眼来看我，我哪有心肠看娇娥？ “爹爹在世对我说过，男女交谈是非多……’”牛缺草唱起了黄梅戏《天仙配》。 接着，他调皮地说：“要发生是非啦！” 伍小亿说，是的……雨在下，情在叙，说到现在大学失恋了，姑娘哭了。 不知是情绪激动了，还是因为衣服湿透了嫌冷，小尤哆嗦着…… “阿米尔，冲啊！”牛缺草冲口说出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中的台词。 伍小亿说，是的……二人抱团取暖……接着，站着发生了关系。 后来，整个暑假中，下雨时候，不下雨时候，没有事情的时候，他俩常来…… 到寒假的时候，小尤挺着肚子来了。 “讹上了……”牛缺草笑着说。 “什么‘讹上了’……就是蒋振华的种，最后……蒋振华被迫离婚，和小尤结婚了！” 见伍小亿不说话，牛缺草打趣地说起了快板书：“这个蒋振华啊，他本事实在大……” “他有什么本事啊？”伍小亿疑惑地问。 牛缺草笑着说：“没本事的男人，把自己的肚子搞大；有本事的男人，把别人的肚子搞大啊……” 伍小亿生气了，说：“你你你……” 牛缺草继续说着快板书：“这个蒋振华啊，本事更是大，把人肚子搞大，还是站着的呀……” 在牛缺草借苏轼《赤壁赋》的名句信誓旦旦之后，此刻，又表态“保证不和人家站着发生关系”时，被伍小亿笑骂一顿；直到表态“横竖不和人家发生关系”时，伍小亿才作罢。 伍小亿“不当做的事情，更不能做”这句暗含“不能乱搞男女关系”意思在内的话，又讲了蒋振华的故事来劝夫――后来，牛缺草没有做到，而且，动静还闹得挺大的，惹得公安局人都开枪了…… !! 第018章 串岗理论科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一连好几天，牛缺草不是坐在新闻科写东西，就是拿着小包外出。 邰国奋感到好奇，又不好打搅，加上新闻科有人，说话不方便，自己也比较忙，两人不少天没有“精神会餐”了。 这一天下午，忙了一会儿的牛缺草上厕所，邰国奋便跟了进来。 牛缺草笑着说：“邰科长亲自来啊？” 邰国奋笑笑说：“你都忙什么啊？一到宣传部，工作就接上手了啊？当年，牛耕、费稍两位科长来的时候，他们说一年才接上手呢。一年了，小钱还没接上手呢。费稍说小钱二年也接不上手呢。” 牛缺草笑着说：“你提的问题，在洗手间回答不完啦，他们两人又都在，科里不方便，下次吧？” 邰国奋热情地说：“我们理论科里方便，殷科长和王科长调研去了。” 牛缺草想到来宣传部第一天报到时就听说两人去县交通局调研去了，想到小钱的背地议论，笑着说：“你们科里一共就三个人，你怎么不一起去啊？” 邰国奋语塞好几秒，诡秘地笑着说：“你们科里也是三人哟……” 来到理论科，见到镜子，牛缺草情不自禁地照了照。 邰国奋笑着说：“牛老师也喜欢照镜子啊？” 牛缺草笑着说：“和理论科的三位科长保持高度一致啊。” 邰国奋认真地说：“他们两个喜欢照镜子，镜子是殷科长的，她大学毕业来到新闻科时候，就自掏腰包买了个镜子，一年多以后，来到理论科，又自掏腰包买了这个大镜子，她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到哪里，就在哪里留下一面镜子。’……” 牛缺草感兴趣地问：“殷科长原来是新闻科的？” 邰国奋谨慎地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就像你，将来或许因为什么原因也能到理论科来，或许因为什么原因又能回到新闻科呢。”――以后的情况，不幸全被邰国奋言中了。 牛缺草坐在殷英的椅子上，见桌上没有一本书，只有一面大圆镜子，大圆镜子里露出牛缺草惊异的面孔。 三个抽屉锁了一个。由于水果、食品味道的驱使，牛缺草拉开一个抽屉，只见里面全是糕点、饼干、糖块、苹果、香蕉之类的食物；拉开另一个抽屉，只见里面全是牙刷、牙膏、卫生纸、胸罩、袜子、小圆镜子、护舒宝之类的用品。 牛缺草望望着抽屉里的小圆镜子、桌子上的大圆镜子、墙面上的大镜子，想起新闻科墙面上的大镜子，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黄庭坚的名言：“人不读书，则尘俗生其间，照镜则面目可憎，对人则语言无味……” 应邰国奋要求，牛缺草讲了县邑丛书《沂北》的编写现状。 邰国奋听后，愤愤不平地说：“办事能力太差啦！” 他告诉牛缺草，你们科里老牛，费稍说他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那一位，去年初，和县委党校的副校长王子华、县文化局创作室组长刘家前先到省城开会培训，加上旅游十来天……回来后组织二十多人开会、采风，吃吃喝喝半年多……” 牛缺草好奇地问：“到哪里去吃啊，二十多人哩？” 邰国奋不屑地说：“被采访单位呗。就像冯部长要你写的县一中，老牛带了几个人采访好几天，吃了好几天……结果稿子被推倒了，还要你重来！” 邰国奋说，老牛他们不仅去省城游览――名义上是去省人民出版社找沈耀沈编辑联系业务……为了找专家写个序言，去年秋天，还去北京。 牛缺草疑惑地问：“他们都是县里有名的文人了，写的东西怎么到省里通不过呢？” 邰国奋笑着说：“其实，你的问话中已回答了问题。老牛是写领导人讲话出身，新闻就是个外行，写散文类的、文学类的县邑丛书，怎能驾驭的了呢？王子华是写论文出身的，逻辑思维和形象思维不是一样的思维，你是知道的呀。 “还有，刘家前是写戏剧的……县里出名的，省里是无名的，所以……他们写的东西我也看过的，例如写你们县一中的稿子，现在的，过去的，拉拉杂杂，写了一万多字……写现在的，像新闻报道；写过去的，是县志上抄来的……当然，我也写不出来，但是我欣赏眼光还是有的。” 牛缺草说：“几天来，我去县志办，县政协文史委，查了不少资料，县一中的稿子我已经写好了，现在请你给我斧正一下吧，邰科长？” 邰国奋高兴地说：“好啊，那太好啦。‘斧正’谈不上，学习学习吧。” 牛缺草回到新闻科，从小黑包拿出材料。 费稍见了，问怎么回事。 牛缺草将计就计，说：“费科长，小钱，正要给你们通报一下……” 费稍严肃地说：“你记好了，不是‘通报’，是‘回报’……” 牛缺草随口更正说：“……正要给你们回报一下……” 费稍大声说：“不是‘给你们回报一下’，而是给‘你’、最好是‘您’回报一下。”他把“你们”“你”“您”说的很重。 牛缺草耐着性子说：“……正要给你回报一下……” 接着，牛缺草简单说了冯杈说的有关县邑丛书编辑现状、要求。 费稍眼珠子睁得特圆，说：“牛耕就是会打空拳费瞎劲，搞群众运动式的采访，开头轰，中间松，最后空……冯杈不懂领导艺术，有事情应该跟我商议啊，跟新来的临时工……” 牛缺草无辜地说：“这不怪我呀……” 接着，费稍不客气地从牛缺草手中“抢”过材料，一页页地快速地翻着，说：“春……夏……秋……冬……四季歌，老套套，冯杈吹嘘你如何如何好，会写文章，也不过如此吧……不过，只要你愿意给牛耕擦屁股，你就擦吧……” 说完，他把材料随手丢在桌上，由于用力过猛，材料“犹豫一下”落到地上。 电话铃响了，小钱接电话：“喂……好的……费科长电话。” 见费稍接电话，牛缺草弯腰捡起材料，来到理论科。 !! 第019章 县一中抒怀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邰国奋站起来，双手接过材料，高兴地说：“啊《沂北县第一中学的甬道》，这个题目好啊！我先睹为快了――” 在沂北县城东关大街北侧、学士路东侧，有一座坐北朝南的拥有十多万平方米的大院，宽阔、高大的南大门上挂着毛体“沂北县第一中学”红字校牌，在白色底子的映衬下，分外醒目。 站在大门朝里望，是一条五百多米长、五米来宽的粗壮法桐护卫的甬道。 每次望着它，我的联想便油然而生：它一头连着热腾腾的今天，一头连着光灿灿的昨天，一头连着沉甸甸的明天…… 阳春，刚刚修剪过的粗壮的棵棵法桐，像刚刚理过发的小伙子，又像挥舞臂膀的大力士； 平展展的水泥路面，与蓝盈盈的天空在远处相交。 随着叮当叮当的铃声，“臂膀”长出朵朵绿芽； 绿芽绽开，鸟雀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夜晚，盏盏航天路灯阅读着平坦的路面，个个雪亮窗口映衬着师生的身影。 你看，那个低着头读书的身影就是钱凯同学，他1957年7月从这条甬道走出后，考入南京大学地质系，毕业后搞地质勘探工作，定点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中美关系解冻前，中国急需人才到墨西哥去，他成了被派去的六个人中的一员。 而且唯一他不是中共党员。 这在当时的政治气候下，不能不说是奇迹…… 绿夏，甬道两边的法桐枝相近，叶相交，组成一个长长的浓阴“隧道”。 路面上，白天，筛动着浓绿漏下的透着绿意的颗颗太阳光； 夜晚，筛动着墨绿漏下的透着绿意的点点路灯光； 雨天，经过绿叶染就的雨点则变成透着凉意的闪闪绿亮光。 当年，李德义同学在这浓荫“隧道”下辛勤“开凿”，1962年夏天在这里踏进南京工学院，后踏进西安研究所，踏进德国，成了对第五代电子计算机有新见解的博士。 1986年夏天，他又踏上了母校的甬道。 感慨地说：“我的老师变老了，我的母校更年轻了，我的老师是为了母校的年轻而变老的啊！” 金秋，片片成熟的叶子在西风中挥着手，像是与人告别； 一夜秋雨，黄叶铺满路面，那是最自然的“路板纸”。 在上面漫步，听着沙沙的响声，当当的铃声，郎朗的读书声，那是最惬意不过的。 当年，张跃华同学就是听着这样的声音从这里走进市政府、省政府大门的，当年，张跃华同学的同学也是听着这样的声音从这里走进工厂、农村、机关、银行等单位的…… 银冬，片片叶子被大自然的红笔删去，只剩下简练的枝条。 一夜白皑皑的大雪飘过，平坦甬道洁白无瑕，简练枝条伴着柔弱的“雪条”，刚柔相济，那是成熟的人格、成熟的文章风格呀。 这里的教师就像这样批改学生的作文， 学生的作文、作文的学生就像这银冬的景色…… 是的，沂北县第一中学的甬道，就是这样通向一所所大学，通向一个个乡村，通向一个个机关，通向一个个奇迹！ 然而，它本身却源自名不见经传的乡间小道。 1940年秋天，沂北地区人民民主政府建立，由于对敌斗争需要，民主政府把沂北划为沂北、沂南、沂东、沂西四县。 这四个县分别在县办事处所在地办了一所学校，其它三所先后停办…… 只有沂东办事处在柴米河畔的李家集徐大庙办的沂东边区中学，除1946年因迁移停办一年外，一直坚持下来。 1948年改名为淮海区立淮海中学，1949年暑假迁到沂北城区。 同年秋，淮海中学高中部并入淮水中学，师范班并入沂北师范学校，初中部改为江北沂北县立初级中学，校址在沂北城区西关大街。 1950年初办学人用三辆小车把学校推到现址建校，1953年暑假扩建，招收高中班，改名为沂北县中学。 1966年沂北城区新建一所中学，沂北县中学又改名为沂北县第一中学…… 沭水依依，静静东流。 “淮海平原上，繁荣的农庄；不怕敌人封锁扫荡，我们安下战时课堂；在战斗中学习，在学习中工作，在工作中成长……” 曾在这一时期工作、学习、战斗过的师生员工，唱着李一氓作词的这首《淮海中学校歌》，从李家集徐大庙那条乡间小道，走上社会，走上战场，为新中国的解放做出了巨大贡献。 著名新闻工作者白夜，1942年到1946年在这里的高中部执教语文，后来他写了有名的散文特写集《剪影》《侧影》《掠影》《留影》，在这里的乡间小路上也留下了他的身影。 当年写下“战火徐大庙，弦歌柴米河”的歌颂学校诗句的白夜，1986年元月10日给沂北县一中的全体师生复信说： “我爱故乡，也爱故乡的学校。战争时期的教学生活，已经成为我的宝贵的回忆的一部分了……” 沂北一中的今天，在甬道两旁： 有五十年代建筑的可容纳全校两千多名师生员工集会的大礼堂； 有六十年代建筑的四百八十多平方的图书大楼； 有七十年代建筑的三百多平方的电化教室； 有八十年代建筑的一千五百多平方的局部五层实验大楼； 有九十年代建筑的东西两座四层、可容纳全校三十个班级上课、一百多个教师办公的教学大楼…… 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层建筑，好像一座座卫星发射架，把一颗颗“卫星”发射到空中定点：从1984年以来，全校高考本科录取新生每年都在百名左右。 那长长的甬道，好像飞机跑道，一架架“银燕”从这里隆隆升空―― 把“严谨、勤奋、求实、创新”的校风和“刻苦、探索、科学、进取”的学风， 把在年产值超百万、利税超二十万的校办工厂和拥有一百二十亩校办农场学到的劳动技术， 把长江省这所重点中学的二百多名教职员工的的殷殷嘱托，带到祖国各地，带到世界各地，带到美好的未来！ 啊，沂北县第一中学的甬道…… !! 第020章 冷暖故乡情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太漂亮了！”邰国奋高声赞叹。 正在边上看报纸的牛缺草被吓了一跳。 邰国奋嚷嚷道：“以县一中的甬道为线索，把县一中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一颗颗‘珍珠’穿了起来……哎，牛老师，你不是对县一中个别领导很感冒的吗，怎么对县一中这样一往情深啊？” 牛缺草挺认真地说：“党内尽管有腐败分子，但是不影响我热爱党啊……国内尽管有敌对分子，但是不影响我热爱祖国啊……” 邰国奋笑着说：“说得真好啊，动真心、抒胸怀啦……” “我写的这篇文章，就是‘动真心、抒胸怀’呢！”牛缺草若有所思，还是挺认真地说。 那好啊，那请你继续讲讲你阑尾炎康复后去县一中的情况啊？” 牛缺草不好意思地说：“今天不行了，‘一把手’在科里，他随时会找我呢。” 牛缺草有个妹妹出嫁在苏州，今年麦收前她来信要牛缺草到出身地白果树乡办理户口迁移手续。 当时牛缺草向学校请了一上午的假，因为只有三十来里路，便骑自行车来到乡派出所，值班的小伙子冷冷地说：“要有村里证明。” 牛缺草又骑了十来里路，在大禅堂村写了证明，走父母处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又骑十来里路，来到乡派出所。 冷小伙子有气无力地说：“武所长刚出去，没有他办不成迁移手续。” 牛缺草着急地问：“什么时候回来呀？” 冷小伙子反问牛缺草道：“你问我，我问谁呀？！” 牛缺草从十点多等到十二点多也不见武所长身影…… 冷小伙子关门下班，牛缺草下午又要上课，于是，牛缺草带着一肚子气往回赶，赶到家吃点饭，上课时间就到了。 尽管又累又气，气加重累，但还是认认真真去上课。 暑假期间，牛缺草骑车又去了一趟乡派出所，细细长长的武所长在，矮矮胖胖的冷小伙子又不在。 武所长嘟囔着说：“请假喝喜酒去了，办理户口急什么啊？我们两人都在的时候你没来……不要怪我哟，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此时此刻，牛缺草才知道为什么人们对脱离群众的一些县乡机关有“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的说法。 后来，妹妹虽然一直在催，妻子虽然一直在劝，但是牛缺草一是因为忙，二是因为一想到家乡的派出所就来气、就怕办不成，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昨天接到妹夫从苏州打到县委宣传部的电话，说妹妹生了一个女儿，急着报户口……请牛缺草无论如何抓紧办理妹妹的户口迁移手续。 事急无奈，早上一上班，牛缺草试着给大白果树乡政府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乡报道员于得河。 一寒暄，知道他是牛缺草的高中学长，比牛缺草高一届。 他说敬请光临，一切事务包在他的身上。 牛缺草激动万分，乘公共汽车去乡政府。 一路上，树木仿佛向牛缺草招手，道路也似乎更加宽阔了。 路西边的大沙河波光粼粼，河湾处的大白果树昂然挺立。 于得河站在乡政府大门前，老远就向牛缺草招手。 见面握手时他用力摇动，一见如故，滔滔不绝―― “欢迎牛科长荣归故里。今天中午给你接风洗尘的有：大白果树乡党委书记刘建国，前括号，乡长不在家，去县里了，可能中午回来，后括号，宣传委员徐登州，组织委员王小玉，乡派出所长武装…… “还有两个是你的亲朋好友，一个是你的本家堂哥、乡广播放大站站长牛童，一个是你的本村表哥、乡畜牧兽医站站长陆青。” 牛缺草实话实说：“酒饭就免了，私事做完，我立马走人。” 于得河高声说：“如果不吃饭，私事就不办。” 胳膊拧不过大腿，牛缺草说：“好吧，现在先去派出所办私事。” 于得河不屑地说：“走，到乡政府打电话就行了。” 来到乡政府办公室，于得河按下电话免提，拨了几个号码，说：“……叫伍装来乡里一下……什么，不在所里？找一下，刘书记找他有事，叫他立即过来！” 接着，于得河叫来了宣传委员、组织委员，陪着牛缺草一起打扑克。 宣传委员徐登州说：“我前天就听说你调到部里，今天就见到了你，真是很高兴……这里是你的老家，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过，部里你要给我美言哟。” 组织委员王小玉附和说：“美不美，故乡水，亲不亲，故乡人哟。” 牛缺草也顺水推舟，说：“公章碗口大，不如老乡一句话哟。” 于得河笑了，灵感来了，说：“过去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现在是老乡见老乡，背后放一枪哟。” 接着，他就压牛缺草的牌。 牛缺草笑着说：“当面叫哥哥，背后动家伙，你梁山好汉啊？” 不一会儿，武装风风火火地赶来，问刘书记在那儿。 于得河懒懒地说：“刘书记在县委开会，中午回来陪牛科长吃饭……这是县委宣传部牛科长。” 牛缺草立即起身，与伍装握手，于得河示意牛缺草坐下打牌，对伍装说：“牛科长曾两次去你派出所。” 武装犹豫着说：“是有点眼熟。” 于得河把牛缺草从村里写的相关证明交给伍装，说：“刘书记交待，要你去把牛科长亲戚这个迁移手续办好，然后，给你一个接近领导的机会，在街上沙河饭店，你个人自掏腰包，准备一桌酒席，刘书记要给荣归故里的牛科长接风。” 部队出身的伍装开玩笑地立即行了一个军礼：“是！” 牛缺草急了，说：“不要，为我办事，我应该掏腰包。” 武装笑着走了。 于得河责备说：“你不是骂我们乡政府嘛，怎能让你掏腰包呢。到机关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公家讲廉政，私人逮到一顿是一顿；说是私人的，其实是财政的。’这没听说过？” 牛缺草说：“前两句上天在大涧听说过。” 陆青来了，还是高高大大、胖胖实实的样子。 拍着牛缺草的肩膀说：“老弟还是那么瘦……”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21章 涉性歧义语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牛缺草笑着说：“老表还是那么胖。听说你是乡畜牧兽医站站长了，中国人民真的‘站’起来了，可喜可贺。” 陆青也打趣道：“刚才小于电话中说你到宣传部当科长了，真正的‘科’班出身，可歌可泣。” 见着喜欢说笑话的人，牛缺草更来劲，说：“这下子，自行车还不借给我骑吗？” 他重重地打了牛缺草一拳。 当年，牛缺草在这里，是白果树公社新闻报道员，去向表哥陆青借自行车骑。 表哥说：“不巧，刚被小红借走。你看！” 顺手望去，只见一个穿红上衣小姑娘骑车远去。 后来，回家见着表嫂，表嫂对牛缺草步行到公社上下班很同情，说太辛苦啦。 牛缺草说买不起车子没办法啊，不像表哥工作年代多有钱、还又有关系买车子。 表嫂说，遇到有急事，你向你表哥借。 牛缺草添油加醋地说：“不提了……去借几次都让小红这个大美女捷足先登了……” 第二天中午，陆青在公社值班室找到牛缺草，诉苦加责备说：“你昨天跟你表嫂说什么话啊？她把我车子前后大皮全用镰刀剁坏了。” 牛缺草实话实说。 陆青醒悟道：“哦，哦，知道了，怪不得她一边剁一边骂，‘叫她骚丫头再骑，叫她骚丫头再骑’哩。” 牛童来了，还是五大三粗、胖胖墩墩的样子。 他拍着牛缺草的肩膀说：“缺草高就啦，到宣传部啦，我这个做哥哥的脸上好有光哟。” 牛缺草嘿嘿笑着说：“恭喜老大现在当站长了。” 他又照顾老表的情绪：“恭喜老表去年就当站长了。” 武装送来办理好的户口迁移手续之后，时间也就快到中午十二点了，他带大家前去沙河饭店。 等到十二点半，乡党委书记刘建国才赶来，说：“推辞一切应酬，专门来陪牛科长。” 牛缺草握着他的手，谦逊地说：“实在担当不起。” 刘建国笑着说：“我也是教师改行的，十年了混到目前的正科。我们乡长周晓玲教师改行后仅仅五年就到正科啦，领导班子必须配备女干部，她走时啦。” 因为是同行出生，牛缺草和他的距离拉近不少。喝酒时，听牛缺草说不会喝，他推心置腹地说，我是过来之人，不会喝酒影响仕途发展。 刘建国得意地说：“你听过吧――不喝白酒喝饮料，这样干部没人要；不喝白酒喝啤酒，这样干部要调走；能喝五两喝六两，这样干部要培养；能喝九两喝一斤，这样干部咱放心；能喝一斤喝一桶，这样干部当老总……” 牛缺草的灵感被他激活了，笑着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能喝多少是多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得不罗嗦不罗嗦。” 刘建国把一杯酒一饮而尽，说：“这就是闭关自守的教师心态，我刚改行之初也是这样的。” 牛缺草笑着问：“和这种心态相反的呢？” 刘建国又把一杯酒一饮而尽：“开放灵活呀！” 正说着，乡长周晓玲来找刘建国。 听了介绍以后，周晓玲高兴地对牛缺草说：“欢迎牛科长来家乡指导工作。” 牛缺草笑笑说：“谢谢周乡长，特别鸣谢家乡的各位父母官！” 刘建国醉意朦胧地指着周晓玲，说：“我是父官，她是母官。” 周晓玲笑着说：“又喝多了……刘书记你啊，虽（尿）喝不多，独好啊！” 刘建国又喝干一杯，指着周晓玲说：“我没醉，乡长不要批评书记，我干过乡长的。” 于得河向牛缺草打圆场，说：“刘书记是由乡长升任书记的。” 刘建国又喝了满满一杯，指着周晓玲说：“我多次干过乡长。” 场面比较尴尬，于得河继续圆说：“刘书记是由新开河乡长助理、龙爪树乡副乡长、高墩乡乡长升任我们白果树乡书记的。” 周晓玲并不恼，指着刘建国大声说：“是的，他是乡长升（生）的。” 早在县一中牛缺草就听说过男女官员暧昧语言，生动了枯燥官场生活。今日算是亲耳聆听了。 刘建国醉醺醺地说：“牛科长，提到你，家乡人都说你是‘超级青年’，把公社党委伍书记家的二公主弄到手了……你给评评理，我说的话，你看有没有毛病……” 周晓玲笑着说：“正好，牛科长，你做过沂北最高学府、最高年级的语文‘超级教师’，你给评一评吧……” 牛缺草也笑笑说：“我在县一中，记录在档的是‘二级教师’……” 刘建国说，就说上次吧……你们殷科长、王科长来检查我们党委中心组学习情况，我说了一个谜语，谜底是“眼睛”，谜面是――“上边毛，下边毛，晚上睡觉毛靠毛……” 牛缺草想到，这谜面显然是歧义。 被逼无奈，牛缺草说，这谜面有点儿歧义……歧义嘛，有两种，一种是“无意性歧义”，一种是“有意性歧义”…… 周晓玲笑着说：“牛科长说得真好……刘书记，你就是‘有意性歧义’！” 于得河缓和空气说：“周乡长，刘书记也许是‘无意性歧义’呢……” 刘建国拍着牛缺草的肩膀说：“你们啊，都钻进牛科长下的套子了……你们听，我刘建国‘无意……的……性歧义’，我刘建国‘有意……的……性歧义’，反正都是‘性歧义’，哈哈哈哈……” 周晓玲无奈地说：“牛科长，你听听……” 刘建国说，这个谜语，你们宣传部的殷科长还说“非常形象”呢，还有，我说了一个谜语，谜底是“刷牙”，殷科长说更好呢。 牛缺草笑着问：“谜面是什么啊？” 周晓玲笑着说：“你就不要叫他说啦！” 刘建国在众人的笑声中，一边做着刷牙的动作，一边说： “谜面是――‘一头毛，一头光，插进呼呼响，拔出冒白浆……’” 说笑声中，又喝了许多酒，吃了许多菜。 餐桌底下突然传来猫叫声。 刘建国把头伸到桌底下，见到一只黑猫，正在周晓玲两只脚中间吃鱼刺。 他便拿起身后的扫帚，说：“周乡长，你抬抬贵腿，让我来捣你下边的黑猫！”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 周晓玲和牛缺草也忍不住笑了…… !! 第022章 费科长发火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见牛缺草对男女官员歧义语言似乎感兴趣，在周晓玲有事情出去之后，刘建国说，人人都说我和美女、才女周晓玲搭班子，有眼福、有艳福、有艳妇，是“书记乡长搭配，日日夜夜不累”。 也许是人心不足吧，我最佩服大庙乡的党委书记封家亭，大呆瓜一个，但是“痴人有痴福，泥胎住瓦屋”，摊上了大老粗美女乡长宋大梅。 去年秋天，全县开挖三麦田间一套沟工作现场观摩会上，宋大梅指着麦地的一套沟介绍说―― “……这件事情做得好，王书记表扬我们了……要说经验，当然第一条就是干部带头了……我和封书记两个人十天来没有回过一次自己的家，全是趴在这上面了（精力全用在这项工作上了），日日夜夜挖这道沟啊……大家看看，这沟里都挖出水来了……” 此次家乡行，彻底改变了一个人对牛缺草的态度。 高中一毕业，因为爸爸在公社任农水管理员，牛童就开始到公社工作了。 牛缺草上高中，牛童骑自行车看到时，说一声“我不下车了”，就刮风一般骑走了；后来，牛缺草在公社搞新闻报道，牛童骑车看到时，脚停止运动，表示要下车状；再后来，牛缺草在县一中做老师，牛童骑车看到时，不仅脚停止运动，表示要下车状，而且一只脚靠地拖一会了。 此次家乡行之后，牛童骑车看到牛缺草时，老远就下车，打招呼，关切问：“什么时候再到白果树去呀？让你大哥我有个接触领导的机会。” 此后，牛缺草去过几次白果树乡，因工作关系，他去见牛缺草，但是没人安排他上桌，因为人多。 新来的乡政府代理秘书小鲁告诉牛缺草：“牛童老大常常夸你。我也佩服你，你在报上发表的文章，我是字字句句拜读啊！” 继把大涧乡给的一条香烟送给冯杈之后，牛缺草又把大涧的稿子交给他。 几天后，市委机关报《淮水日报》就在一版显著位置刊出。 题目做得很醒目：《大涧乡廉政建设工作迈上新台阶》；字数超过八百；作者为――牛缺草、杨小彦。 那天早上上班后，陪小钱在剪报的牛缺草，心里乐滋滋的。 小钱羡慕地说：“你这头炮打得真响啊……杨小彦遇到你，真是有福气啊！” 小钱说，乡镇稿子上头版，位置又这样突出，字数又这样多，简直是神话，杨小彦这辈子也许只有这回了；到目前，我来宣传部一年，就是写全县稿子也没有上到这个位置；费梢要气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费梢一脸怒气，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说：“麻那个痹的，这稿子也不能写了，也没办法写了！” 牛缺草和小钱都望着他。 他向牛缺草发火道：“写什么稿子怎能不告诉我这主持新闻科工作的副科长呢？稿子写好怎能叫冯杈送到报社去呢？报社怎么看我这个主持工作的副科长呢？” 牛缺草小心解释说：“这是冯部长叫我写的……” 费稍没好气地说：“他冯杈叫你吃屎，你也吃啊！” “说话要注意素质，费科长！”牛缺草抗议加提醒说。 费稍两眼睁得特别圆――事后钱兵兵说是像麻将牌中的二饼，把桌子一拍，又用拍桌子的手指着牛缺草说： “你说我没素质？我没素质吗……” 说着，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吼道：“我要没素质，全宣传部的人哪个人有素质啊！” 牛缺草心里想，说自己有素质的人，往往本身素质并不高，抑或没素质。 但是，想到自己刚刚来宣传部，不宜锋芒毕露，应该韬光养晦，应该化干戈为玉帛……便强压怒火，低声说： “费科长啊，那是你的理解，我没有说你没素质……只是‘吃屎’的话，还是过分了啊……要不，我们找冯部长来评评理啊？” 费稍可能意识到“吃屎”说重了，也许牛缺草软中带硬的话起作用了，解释道：“我说的是‘吃食’，只是有点儿不雅罢了……” 有粉就是面，牛缺草给他台阶了：“哟，是‘吃食’啊，哈哈哈哈……” 费稍和钱兵兵也笑起来了。 接着对牛缺草和小钱下了新闻科“科长令”：写任何稿子要先汇报；稿子写好不要叫部长走后门；不能同时走人，要保证科里有人值班。 接着，他就问牛缺草和钱兵兵有什么写稿计划，小钱说没有，牛缺草实话实说：“探驾乡党建受到市委表彰，我打算今天去采访。” 费梢立即随口说：“这个新闻线索，县委王书记已指示我单独去采访了。” 小钱暗示牛缺草“不能回报”。 牛缺草没有领会，继续说：“那我到县多种经营管理局看看。” 费根马上制止牛缺草说：“多管局你就不要去了，我上天才去过。” 牛缺草无奈地说：“我到县委办随便看看吧。” 费梢制止说：“不去写稿，就不能去转，你才来，要做些科里日常工作……这样吧，你和小钱在家值班，我去探驾采访党建。” 费梢一走，小钱就急了，告诉牛缺草，不能跟他汇报新闻线索；他正好没有线索，让你给他提供线索。 牛缺草为难地说：“那怎么办呢？不汇报吧，稿子出来他就知道了，要严厉批评的；汇报吧，新闻线索就成了打狗的肉包――有去无回了。” 小钱建议说：“第一是不写；第二是偷写。我决定不写了，你呢？” 牛缺草叹了一口气，说：“我是新来的，总要写一点让人认可呀……” 此后，牛缺草在夹缝中求生存，打游击战、运动战、麻雀战、地道战（暗中写），发一些小稿子，投一点给市县电台，苦一点稿费。 一天，牛缺草写的《今年高考语文试卷中的两个误字》被省师大的一张学术性报纸全文刊登了，在文末括号中，还有这样的文字： 编者附注：黄兰坡选注的《文天祥诗选》认为这首词的作者是邓剡。说见该书第一二二页至一二四页所述。 牛缺草很高兴，连续看两遍，连这里的“说见”应是“详见”都看出来了。 带着这种挑剔心理读报上的文章，不同意报上文章的观点，牛缺草就写文章。 谁也没想到，冯杈叫牛缺草写“御用”小言论。 !! 第023章 邑民性刁钻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一天下午，冯杈来到新闻科，说起了沂北县城的几座雕塑。 费稍首先说：“这我知道，这是王书记的八大政绩工程中最大亮点啊……我想写一篇《江北雕塑城》的……” 牛缺草笑着说：“可惜啦，‘江北雕塑城，全都蒙灰尘’了……” 在县一中时候，牛缺草就知道，“沭河整治纪念碑”雕塑塑着面朝三个方向的马头，民间称之为“三匹马”雕塑。 根据某些县情，好事者编歌谣说―― 三匹马，无方向： 一匹京城去告状， 一匹省城去要账， 一匹下乡去扫荡。 《沂北县志》记载：“邑民性刁钻，擅诉讼、歌谣。” 民间文人幽默地说，沂北告状风，每年都要刮两次，次数虽不多，但是，每次刮的时间比较长：一次刮半年！ 王佳仁治下的八十年代中后期的沂北，风力每天都是六到七级，有时阵风八到九级…… 夏秋季提留征购期间，达到十级，短时阵风达到十二级…… “扫荡”指的是县乡村组四级联动，到农户门上征收提留款、计划生育发没款……搞得干群关系非常紧张。 一次，村里来了拍电视的，“匪兵甲”和“匪兵乙”二人内急，来到男厕所，被农民张大爷看到了，说：“你们打过来啦……我儿子刚刚被‘小分队’抓去了……我带你们去抓村长！” 令人万分惋惜的是，张大爷的父亲当年为掩护八路军首长和村干部壮烈牺牲…… “要账”是什么意思呢？ 此时，见冯杈也提到这件事，牛缺草便发问。 冯杈说，沂北是省定贫困县，一年有六个月的工资是省里定补才得以发放的。 王书记去省里要账，说来也可怜啊。 王书记说过：“我年过半百的人啊，在省城里，等一上午，才见到处长……那处长，和我儿子年龄一般大……他坐着，我站着，就像老子教训儿子一样数落我―― “‘怎么又是你啊，老王啊！你穷坑难填哪……回去吧，钱还没有到账呢……见到你我就头疼……’” 雕塑《虞姬像》，造型很美，少女虞姬一手挎着装满鲜花的花篮，一手作伸展状；再加上右扭转身姿，很有动感。 这座雕塑坐落在城区十字路口，鉴于虞姬伸展的一手指向路边县财政局，右扭转身姿面向、跨花篮的左手臂指向路边的花家巷大酒店…… 鉴于王佳仁吃住在这家大酒店，来客招待定点在这家大酒店…… 好事者编歌谣说―― 虞姬真漂亮， 双手指方向： 取钱财政局， 消费花家巷！ 王佳仁哭笑不得：三者雕塑，被黑两座！ 令他震惊的是：最终，《沈括像》也未能幸免，而且来自官方―― 1990年10月17日《淮水日报》“纵横谈”栏目刊载了名叫樊而复的文章：《沂北“沈括像”歧说》！ 沈括在沂北期间，目睹沭河长期失修，埋塞成灾，民生维艰，为此深感痛心疾首。 后上司调走县令，命其代理县政。 沈括毅然废除扰民禁令，组织县民疏浚沭河，修“百渠九堰”，“得上田七千顷”。 沈括勤政爱民，深得人心，昔入县志，今塑巨像于城内大街，永志不忘…… 牛缺草也看到县委办“秀才”在《淮水日报》刊载的这方面的内容，但是没有正面回答樊而复提出的问题。 应倍感压力的《淮水日报》社领导人主动要求，沂北方面组织了不少“批驳”樊而复的文章，但是惜乎“观点鲜明、论据不力、论证失当”…… 最后，冯杈说明了来意：“你们三人每人写一篇驳论，明天交给我……” 经过晚上查资料，夜来苦构思，第二天，牛缺草奋笔疾书，反复修改，写成小言论《也说“沈括像”》―― 读罢樊而复《沂北“沈括像”歧说》一文（载1990年10月17日《淮水日报》），有些地方不敢苟同： 周文认为：“沂北为沈括造像，应该是一尊短衣芒鞋、手持水利图，朝气蓬勃的年轻的沈括”。 看来，周总理十二岁以前在淮安生活过，所以淮安只能塑他穿着长衫，拖着长辫的像；“淮阴市井笑韩信”，淮阴要塑他的像，也只能塑“胯下辱”的尊容了。 周文认为，让沈括“脚蹬云屐，身着紫色官服，腰悬鱼袋，手持星象图……有点不伦不类”。 我们认为：沈括是伟大的科学家、政治家，这尊雕塑形象、凝练反映了这个内容。 雕塑与其他艺术一样，不是现实生活消极的照相式的反映，它应该而且必须“比普通的实际生活更高，更强烈，更有集中性，更典型，更理想，因此就更带普遍性”（毛泽东语）。 作为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艺术作品，既要对现实作精确的描写，也要表现对理想世界的追求。 典型化法则也告诉我们，以生活中的某一个人物作为创作的原形而加以典型化，要对生活素材加以剪裁、调度。 “沈括像”正是基于这些原理和创作方法设计的。 周文还认为，沈括像被塑成了“派头十足、似神非神的虬髯老者”，“好像下来‘视察’的神像”，“不是我们沂北老祖宗曾经见到过的沈括”。 说说容易，做到难啊！没有录像、照片，老祖宗到底见过什么样的“沈括”呢？ “派头十足、似神非神”，显然是作者站在今天的角度看待古人的。 再说，主观和客观统一，具体性和概括性统一，是艺术形象的两个特征。 典型的艺术形象中的“每个人都是典型，但同时也是一定的单个人，正如老黑格尔所说的，是一个‘这个’”（恩格斯语）。 周文对“两个特征”和“这个”一知半解，导致对“沈括像”的一知半解。 几天后，《淮水日报》“纵横谈”栏目头条刊载了牛缺草的这篇小言论，摘编了沂北县委办公室、沂北县政府办、沂北县委党校三位“秀才”每人一百多字的观点。 第一时间，冯杈在宣传部会议上说，王书记和市报老总认为牛缺草的《也说“沈括像”》言论写地不错…… 第一时间，作者樊而复打来电话，对牛缺草说：“牛科长，我服了你了！” 经过打听，樊而复是沂北农机学校的一位老师。 他说，最近因为这篇文章，上上下下给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委屈地说，市报“纵横谈”是学术性质的，怎能和政治挂钩呢？ 他不解地问：“说是实事求是，一遇到问题，怎么就不实事求是了呢……” 因为有费稍怒目在侧，有钱兵兵双耳在听，牛缺草感到，有人笔头出事，有人鸡头出事，有人嘴头出事，便说了“物竞天泽、适者生存”之类的话来安慰樊而复…… !! 第024章 树上的猴子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一天，牛缺草接到这样的电话：“我是县委办马主任，你是谁？” 牛缺草立即来了精神，激动地说：“您是――马投人马主任吗？” 在县一中时，牛缺草就看了马投人在报上发的一些评论，很想会会他，很想请他给学生讲写作。 来宣传部后，他主动打听过马投人。 费梢不屑地说：“小人一个。在一个小岛上当了几年兵，写了几篇破稿子，退伍回来后，捧着几篇见报的破稿子，到处吹牛，因此被安排在县广播站做编辑…… “后来通过首长战友的门旁邻居的推荐，到过宣传部，现在在县委办做副主任…… “拉拉上级新闻部门关系，发点个人小稿，所担负的工作一团糟。” 牛缺草疑惑地问：“发什么‘个人小稿’啊？” 费稍嗤之以鼻，说：“小评论呗……自己接受人家礼物，就评论上下级之间不能送礼物、接受礼物；自己公车私用，就评论机关工作人员要严禁私用公车；自己欺上瞒下，就评论说必须克服欺上瞒下的歪风……” 所以，牛缺草想见他的欲望大减。 此时，马投人冷冷地说：“你是谁呀？” 牛缺草立即说：“我是牛缺草。” 马投人冷冷地说：“噢，你就是冯杈说的‘缺草’‘缺草’噢……” 牛缺草感到冷风扑面、钻心。 “你什么……听着，我中午安排接待新华社的汤记者……你和科里人中午到县一招蔷薇厅陪一下，熟悉一下，晚上由你们安排接待。” 费梢不在家，牛缺草和小钱去作陪。 来的记者很年轻，可能刚出大学校门不久。 马投人又瘦弱又矮小，和牛缺草想象中的人高马大的个子相去甚远。 酒席桌上，马投人对汤记者的态度不冷不热：“你是《新花日报》社记者，怎能说成是新华社的呢？” 汤记者也很不友好地说：“我告诉你了，我是《新花日报》社的，是你听成了新华社的…… “是不是你心中只有新华社，而没有我们《新花日报》社了？” 马投人更生气了，说：“你一个年轻的省报记者，没有资格让我一个公务繁忙的县委办主任安排车到市里接你……” “把明显错误的东西强加给对方，然后加以批驳，这是文革思维……”汤记者不依不饶。 马投人语塞几秒钟，转而对牛缺草和小钱说：“今后，你们宣传部接待记者，要分清真记者和假记者……现在假记者满天飞。” 汤记者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非常气愤地掏出记者证，说：“马主任你看看，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马投人认真检查了一遍，说：“这是真记者证。” 马投人把记者证给了汤记者。 汤记者带着情绪喝酒吃饭。 酒酣耳热中，马投人又对牛缺草和小钱说：“今后，你们宣传部，接待记者，光看记者证还不行，还要看单位介绍信…… “记者证只能表明身份，介绍信才表明他是领导派他来的……不能光凭记者证吃遍天下。” 汤记者霍地站起，丢下碗筷，说：“我走了，钱和饭票今后寄给你们！” 牛缺草感到丢死人了！立即拉住汤记者，去宿舍聊聊。 牛缺草自报家门，敞开心扉，很快得到汤记者的信任。 说及马投人，牛缺草实话实说，又打开了汤记者的心扉。 汤记者说，像马投人这样的人，对每一个方面的人物、事物乃至景物，形成了思维定势，很难改变。 思维碰撞，产生火花。 由此，牛缺草说：“我想到了一个关于思维定势很难改变的故事……” 汤记者高兴地说：“快快讲来……我性子比较急躁哟！” 牛缺草说，上帝微服私访，来到人间，见到一个讨饭的，感到他十分可怜，便要赞助他一笔钱。 上帝说：“我是个生意人，乐善好施，我愿意帮助你……” 讨饭的高兴地说：“好啊，你真是个好人啊！” “如果，我给你一万块钱，让你做个‘万元户’，你准备做点儿什么呢？” “好人啊，太好啦……那我就买一辆摩托车……那家伙，讨起饭来，太好啦！” “如果，我给你十万块呢？” “你真是世上顶级大好人啊，太好了……那我就买一辆小汽车，那家伙，一顿早饭，我能从沂北讨到淮水哩！” “如果，我给你一百万块呢？” “哎呀妈呀，你是上帝啊，太好了……那我不讨饭了！” “那好啊！你想做点儿什么呢？” “我啊，就在沂北县城……不不不，我就在大城市淮水市区最中央，买座别墅，吃饭嘛……我就让他们讨给我吃……” “唉……”上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汤记者哈哈大笑，说：“太好了……我来揭示这个故事的寓意……它就是――‘一个人要是形成了思维定势，上帝也拿他没有办法！’” 上帝也拿汤记者没有办法……十天后，他依旧寄来了一斤全国通用粮票和二十元钱。 有一天，费梢在市报发了一篇县烟草局的通讯大稿子，绝大部分文字和牛缺草的一样，包括牛缺草点题独自想到的： 筷子品尝无数美味佳肴，从不育肥自己，永远正直无私，和县烟草局的干部们有相同之处。 牛缺草满脸发热，满头冒火，拿着稿子去找冯杈。 冯杈很平静，他说，费梢就是这样的人，已经不止一次了。 他到报社把别人投的稿子，甚至有的已是报社编好了的稿子拿回来，到单位重新“采访”。 被采访单位反问他：“某某某已经采访过了。”他会叹口气说：“唉，他采访的稿子没有深度，我来给他擦屁股啦。” 冯杈说，费梢上边挪挪嘴，我就知道他下边拉什么屎。冯杈要求牛缺草不要声张，说他将采取措施。 在听说马投人“得罪”汤记者时，冯杈深深地叹了口气。 有个寓言说，一棵树上爬满了猴子，个个笑脸向上望，所以，在最上面的猴子望他们，全是笑脸； 挤在一起的猴子互相观望时，因为距离太近，看到的大都是放大了的优点或缺点； 最后一个从树干向上爬的猴子，向上望到的全是猴屁股，闻到的是猴屁股里放出的气体，有时看到的甚至是固体。 牛缺草想，“在最上面”的冯杈能从费梢嘴的一张一翕，就能知道费梢屁股拉的是干是稀，真是神了…… !! 第025章 花生和睡衣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星期一，上班后，费梢精神特别好，对牛缺草和小钱特别友好，说：“最近一阶段，我们三人集体采访。” 接着，他联系大庙乡，说因为时间紧，要该乡来车接。 大庙乡来的是车窗很大的面包车。 面包车向南奔驰，车内乐声飘扬。树影和日光交错，在汽车的东面玻璃上敲击着，像镁光灯，一闪一闪的，拍下一个个镜头…… 东方，一片白色。银白的太阳，银白的光芒，缓缓地向南滚动。 天，也是白色的，青中透白，使人想起司空见惯的冬瓜。 远处的树，高高低低，被灰白的雾纱蒙着头；近处的树，深绿的、淡绿的、黛绿的、黄绿的，连片的、单株的，在银白的光芒背景中，成了一幅幅剪影。 一柱柱白光斜插其间，雾气环绕着光柱翻飞，使人想起身着白色服装的运动员在高低杠上奋力拼搏的远景。 地上，麦苗青青的，山芋叶子青青的，而它们上边的露珠被银白的太阳一照，又白亮亮的、亮晶晶的、晶莹莹的，像从牛乳中刚洗过似的，一粒一粒的洁白在悄悄滚动。 一带白水伸向远处。远处被灰白的雾气溶化了；近处，平静的水面上热气蒸腾，透过云隙，白太阳洒下的洁白光团宛如真金白银，一片一片漂在水面。水面两边是芦苇，灰白的芦花，一束束的，在淡淡的雾中，随着晨风波澜起伏。 车窗边，树影和日光仍在敲击…… 采访很顺利，因为该乡受到市委表彰，有交流经验材料，所以看现场的时间多了一点。因为稿子决定由牛缺草执笔，所以牛缺草问得最彻底，看得更仔细…… 在喝酒时，每人共同喝两杯之后，乡党委书记李怀道首先对牛缺草喝酒：“牛科长，我首先敬你两杯……” 李怀道的话还没说完，费梢一下子站起来，大声说：“不不不不，李书记你错了！” 大家愣住了，李怀道不知所以，说：“这是我自己的酒，廉政的。” 费梢大声说：“不是酒的问题，牛缺草不是科长，不是科长！” 关于这个，牛缺草也和人争论过。形成的共识是，不是科长叫科长，是一种“尊称”，是一种人人都可以叫的“公称”，“口头提拔”而已；否则，直呼其名是不可以的，叫大哥、大叔、老弟更是俗气的。 费梢高声说：“老牛是县一中教师，冯杈鬼迷心窍，刚刚把他弄过来，也就几个月时间……你们可以叫他牛老师，牛干事，牛同志，老牛，甚至牛秘书…… “小钱也不是科长，也是冯杈把他弄来宣传部的，工资关系也没过来…… “要说科长，我是的，目前是主持新闻科工作的副科长。等科长批下来，我就印名片，在座的每人一张。” 看着被费梢唾沫星子反复喷过的饭菜，大家的兴趣一落千丈。 饭后，费梢酒气扑人，不知深浅地说：“李书记，你去年这个时候送我的一蛇皮袋花生正好吃完了，真好吃，不愧是咱们大庙的特产。” 李怀道心领神会，对驾驶员说：“去张家库房中领三蛇皮袋花生，让他们都尝尝新。”费梢立即说：“谢谢啦，恭敬不如从命。” 牛缺草感到丢得慌。 饭后，李怀道来到面包车旁，和宣传部人一一握手作别。 一位中年妇女急匆匆赶来，对李怀道着急地说：“家里来了重要客人，也不问了，人家现在要走了……” 费稍不高兴地说：“你这个老女人，对我们李书记不礼貌……” 李道怀解释说：“是我女人，费科长不要见怪……” 费稍语气缓和了说：“是你女人啊……” 但是转脸就教训起那位中年妇女：“作为李怀道……书记的女人，一点水平都没有，你说你家里来了重要客人，我就不是重要客人吗……我生气了，撒尿了！” 说完就要掏家伙，乡党委秘书急忙拉着他去附近的厕所。 中年妇女不高兴地说：“这都是什么人啊，说话如此粗鲁！” 牛缺草语塞…… 钱兵兵滔滔不绝：“宣传部的大名鼎鼎的费稍费科长啊，你不知道啊？他一生气就想尿尿……说话粗鲁，做事更粗鲁呢……打扮成小妇女，进入女澡堂偷看光屁股女人…… “他弟弟也一样，到女厕所偷看女人，划破人家……那个地方，现在还在牢里面呢……他爸也是的……” 牛缺草感到“家丑不可外扬”，几次都没有制止住满口酒气、来回走动、谈锋甚键的钱兵兵。 中年妇女又背后指着钱兵兵，对李怀道抱怨说：“这都是什么人啊？” 李怀道指着牛缺草说：“这是牛科长，不就是你眼中的‘谦谦君子’吗？” 费稍从厕所中出来了，双手系着皮带，说：“要说‘谦谦君子’，还是我这个宣传部新闻科主持工作的副科长……” 牛缺草又感到丢得慌了。 牛缺草感到更丢得慌的是后来集体去县服装厂采访的那一次。 该厂做出口生意，被前来参观的省领导誉为“江北一枝花”。 采访开始前，费梢就对厂长牛小尺说：“晚上如果留我们吃饭，我想叫我们分管部长广兵也来。” 牛缺草听了这话，无地自容。 牛小尺笑着说：“来客招待，人之常情。我们更欢迎广部长再来指导我们厂的工作！”牛缺草大惊：我的天，不久前来过？ 费梢拿起厂办电话就给宣传部打电话：“我是费梢费科长，广部长呢？噢，噢……喂，喂喂，广部长你好…… “我给你汇报一下，现在我带着科里的两个小兵在服装厂采访，牛小尺，不不不，对对对，牛厂长叫你听电话。” 牛小尺说：“广部长你好，好，好好，晚上请你喝酒，老地方，县一招石榴厅，不见不散。噢，噢……是吗？我们一定再为你夫人提供一身，多大尺寸？噢，噢，一言为定。” 牛小尺对费梢说：“本厂生产的出口睡衣深得广部长欢迎，上次送他一套，他夫人也看好了，再送他夫人一套……”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26章 广兵唱主角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费梢立即说：“牛厂长，其实我没敢说，我家媳妇也看好了。” 牛小尺笑了，说：“好说好说。你们今天来的三人都有。难得帮我们做无偿广告……正如你们冯部长说的，‘跟着宣传部，提高知名度’嘛！” 通电话时，小钱小声告诉牛缺草，今年年初，广兵酒后说费梢媳妇有“业余”男人一个排，费梢是“排长”。 两个人在部里又打又骂。 后来，费梢看广部长这棵大树晃不动，反过来又松根培土…… 采访结束了，已是暮色苍茫。 来到县一招，已经灯火通明。 广兵早已和厂里其他领导在打扑克。 喝酒时，广兵先不肯喝，说饿了吃点菜，先让费梢、小钱和牛缺草在厂领导面前露一手。 广兵笑着说：“昨晚白果树刘建国请我在花家巷吃饭，我听到两个感兴趣的的笑话……你们动嘴喝酒，我动嘴讲故事，好不好啊？” 众人非正常叫好。 广兵说，我们县妇联方主任，参加市里“巾帼演讲比赛”，演讲稿子请老公公――县一中老教师张来乐改一改…… 张教师看了稿子，对儿媳妇说：“一共有三点，你这个上面两点非常突出，吸引我的眼球……” 众人发自内心的大笑。 费稍喷出了嘴里的酒，像喷雾器一样，喷在满桌菜上…… 广兵皱了皱眉毛……接着，得意地说：“还有更精彩的呢……张教师说：‘你这下面的这一点呢，有一个明显的漏洞……’” 众人大笑之余，牛小迟问牛缺草：“牛科长肯定认识这位张老师啦？” 牛缺草笑着说：“认识啊……广部长继续……” 广布长满意地望着牛缺草继续说：“……‘小方啊，今天晚上，我什么事情也不做，专门埋头补你下边这个漏洞……’” 众人大笑、鼓掌、叫好。 牛缺草听过这个故事，但是表面上也一样和大家夸张地表现。 广兵更得意地说：“我们的方主任和张教师还有精彩对话呢……大家集体喝一杯以后，我继续讲……” 众人互相吆喝着、监督者喝了各自杯中酒。 广兵笑着说：“好好好，好啊……王主任对她老公公笑着说――‘爸爸，你要保证我这稿子是全市一流的哟，更要保证我得大奖哟！’ “张教师也笑着说――‘小王啊，帮人做事情，我一辈子都是――不仅要保证人家肚子大起来，而且更重要的保证人家生儿子……小王啊，对你，我更要下死功夫――今晚上，保证让你这肚子大起来，以后到市里啊，保证让你生个大胖小子！’” 由于广兵模仿王主任和她老公公的口吻惟妙惟肖，牛小尺都笑得失态了。 众人热烈鼓掌，张张笑脸犹如葵花，面向太阳一样地朝着广兵那大核桃一样的沟壑纵横的小面孔。 为“扩大战果”，广兵便“连续作战”，说―― 儿子大了，所以，一对夫妻想做爱的时候，都会以“洗衣服”做暗号。 有一天，夫妻俩斗嘴吵架后，妻子还在气头上，而丈夫竟然有性爱上的需要。 “冷战”期间，夫妻双方还没有“开启对话”，只好请儿子代为传话： “妈妈，爸爸说他的衣服脏了，要洗衣服。” 妈妈很生气说：“去跟你爸爸说，洗衣机坏了，今天不洗衣服了。” 又过了几天，这次轮到太太忍不住了，便也叫儿子代为传话： “去跟你爸爸说，洗衣机修好了，可以洗衣服了。” 儿子回话说：“妈妈，爸爸交代说，不用了，他自己已经用手洗好了……” 广兵模仿撸管子的动作，众人又一次放声、放纵大笑。 在喝酒时候，费梢英勇顽强，小钱殊死搏斗，只有牛缺草不能喝，上上嘴。 广兵火了，说：“费梢啊，他不能喝酒，你带他来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厂里今天挑来都是能喝酒的啊？” 牛缺草立即站起，不高兴地说：“那，我回去吧。” 牛小尺笑着说：“本家，稍安勿躁。不能喝酒，就多吃菜，吃喝占一行，也是爷们！” 广兵更火了，说：“你让他走，我们当兵出身的，就是看不惯教书先生……” 牛缺草想说你可以看不惯我，但是，不要打击教书先生。 又想到“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常人之不能忍”的古训，他嘴里虽说走，身子并没动。 牛小尺拉弯子说：“我也是军人出身，我们厂来的就有四位是军人出身，你们来的四人中，广部长和费科长也是军人出身…… “但是，话说回来，我们当兵出身的，哪一个不是教书先生教出来的？再说了，我父亲就是教书先生……” 广兵立即赔礼说：“对不起牛厂长，我不知道你父亲……” 牛小尺继续拉弯子说：“牛科长，你是教师出身，肯定会讲笑话，也像广部长那样，讲一个呗？” 今晚是广兵唱主角，牛缺草怕出了风头，抢了“镜头”，触了霉头，“功高震主”，便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广兵和费稍。 广兵笑着说：“缺草你啊，草狗尿尿，小架子啊……望我干什么啊，讲呗！” 费稍也补充道：“老牛啊，广部长叫你讲，你就讲吧。” 牛缺草选择说了一个“笑点”不算高、“笑果”不看好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地主老韩，对家里的长工有个要求：一年当中，要编个假话骗他，他相信了，年关可以把工钱结算回家；否则，分文没有…… 广兵不悦地插话道：“哪有这样的地主啊？” 牛小尺笑着说：“广部长，是不是让牛科长讲完呀……好啦，牛科长继续……” 牛缺草继续说，不少人辛苦一年，年关结算不到工钱。 一天，长工李大个子急急忙忙回来家，摘下门板就往外跑。 老韩的老婆问：“李大个子，你干什么呀？” 李大个子着急地说：“老爷今天反常了，要扶犁稍耕地，让我站在一边，刚刚耕了分把地，老公牛发疯，犁铧把老爷的卵皮划破了，两个卵子都掉下来了……现在，我用门板去把他抬回来！” 来到地里，李大个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吆喝老牛耕地的老韩说：“老爷，不好了，家里失火了，我抢一块门板出来……” 老韩大惊，立即向家里跑去：“嗨，你怎么……我还有更值钱的东西呢！” 李大个子放下门板，也跟着老韩向家里面跑。 不一会儿，老韩见老婆迎面跑来了。 老韩着急地喊道：“老婆子啊，找人救火啊，你跑出来干什么啊？！” 老婆喊着急地道：“老头子啊，春风裂石头啊，不戴帽子裂额头啊……你的卵皮坏了，更不能跑啊……两个卵子掉就掉了吧，得了破伤风怎么办啊……呜呜呜……” 二人见面，方知原委；双双责怪李大个子。 李大个子说：“老爷，是你定的规矩啊，我去年一年白忙活了……我今年还能白忙活啊？！” 服装厂的人笑嘻嘻的，说讲得好；宣传部的人则说没有什么可笑的。 牛小尺思索着说：“牛科长，厉害啊，讲故事有板有眼，抑扬顿挫，绷住脸不笑……还有，故事好像还有说不出的含意……” 广兵不屑地说：“我们宣传部一个借用人员，说话能有什么‘含意’啊……看我的，用你们想看到的我的绝技跟你们喝酒。” 对厂里来的六个人，广兵每人回敬四杯酒。 每次都是同时端起上下两个斟满酒的酒杯，在离嘴一寸的高度，同时倒进嘴里，一滴不留。 每喝一次，都得到一次喝彩。 接着，广兵对每人回敬的四杯喝得更精彩―― 见对方四次喝完四杯酒后，广兵则是斟满四杯酒，倒入醋碟中，一饮而尽。 每次喝完，都伴之以喝彩声和掌声。 不知是受环境感染，还是牛脾气上来了，借花献佛，牛缺草向广兵赔礼两杯，全部喝光；广兵回敬两杯，一滴未留……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27章 兵败服装厂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喝酒结束，分别时候，牛缺草走路不稳当，还是牛小尺亲自把两身睡衣用细绳子绑在自行车后座位上的。 他关切地问：“本家啊，是不是喝高啦？” 牛缺草感到牛小尺像在水中飘动，说：“牛厂长啊，本家啊，没高啊……还……还……还能喝。” 有人嘀咕：“真的高了。” 有人质疑：“何以见得啊？” 有人回答：“说自己醉了，不能喝了的人，往往没醉。” 有人附和：“对对，说自己没醉，还能喝的人，可能已经醉了…… “就像侯宝林侯大师在相声中说的，有一个人喝醉了，说――‘我没醉啊……不信，你手电筒朝上打的光柱子我都能爬上去……但是我不爬…… “为什么呢？因为我爬到上面，怕你把电停了，我从半空中掉下来’……” 牛缺草不由自主地接话说：“对对，我的印象是，我要喝醉了，眼前一个人，我会看成两个，两个人我会看成四个，四个人我会看成八个，八个……八个……” 广兵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说：“什么‘八格’‘八格’……骂人啦，牛缺草，你听好了，你喝醉了，醉死了活该！” 牛小尺连声阻止，说：“广部长，话不能这样说……” 广兵没好气地说：“牛小尺……牛厂长你不要说了，不要阻止我说话，你那点事情，县纪委知道的，我弟弟告诉我的…… “牛缺草，我看出来了，你是发教师的‘穷酸脾气’，喝的是斗气酒，醉死了活该！” 牛缺草醉醺醺地说：“广部长，无端敲诈的话，回部里说吧……回……部里说，对我也……也不起作用……现在我要回……家了！” 说罢，牛缺草骑上自行车，飞奔而去。 路上行人很少，也没有什么车辆。 平日上大桥爬坡，牛缺草要用很大的劲，今夜似乎没用什么力气就上来了。 下坡时候，牛缺草可能忘了刹车，自行车飞奔直下。 谁知车子遇到一块砖头，因为剧烈颠簸，车龙头打了一个弯，牛缺草连人带车摔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牛缺草爬起来，发现左胳膊疼痛，借着迎面而来的车灯看了一下，蹭破了鸡蛋大的一层皮，红彤彤的的，水淋淋的……感觉视力模糊，才知道眼镜不见了。 借着微弱路灯光、昏黄月亮光，牛缺草摸了半天，才摸到眼镜――眼镜的一条腿没有了。 又满地摸了好大一会儿，才摸到眼镜腿。 牛缺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扶起自行车……自行车掉链子了。 他弄了半天，也没有把链条弄好。 他想到应该立即修好眼镜，否则涉及到明天上班的“形象问题”。 走路不稳的牛缺草推着不能骑的自行车，来到一家已经打烊、但是门缝还透着灯光的眼镜店。 店主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睡眼惺忪，极不情愿地开了门，牛缺草似乎还听到女人“这什么人啊，半夜三更的”抱怨声。 中年人开门后见到牛缺草，惊讶地问：“遇到抢劫的啦，满手血迹，浑身灰尘？” 牛缺草酒醒了不少，说明了缘由。 中年人关切地说：“浑身酒气啊……你可要注意哟，要是当时过来一辆车子，你就有生命危险哟！” 说及喝酒，中年人说，我也不能喝酒，我从来不喝，天王老子劝也不行。 他好心地劝牛缺草说―― “你啊，比我小几岁，实话告诉你吧，天生不能喝酒，就不要逞能哟，因为涉及性命哟…… “性命是父母给的，爱惜生命，是最好的孝顺父母哟…… “还有，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爱惜，还谈什么在家做一个好对象，在班上做一个好职工，在社会上做一个好公民呢……” 牛缺草连连称是。 但是中年人的话被里间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正式一个二百五，参加了厂里精神文明宣讲团，逮到一个人就宣传……” 中年人三下五除二就把眼镜修好了，还认认真真地把眼镜擦拭干净。 更难能可贵的是，为牛缺草义务修车。 临别时候，牛缺草拿出一张五块钱，问：“多少钱？” 中年人说：“不要钱！” 牛缺草说：“太打搅了，哪能不要钱！”说罢，丢下钱，说：“不用找了，谢谢！”便出门骑上车走了。 身后传来“要钱也不要这么多啊”的声音。 到家了，打开门，屋里没有亮光，孩子、妻子已经睡了。 感到头脑昏沉沉的牛缺草一阵窃喜：可以不洗脸、不洗脚，和衣而卧啦！ 一觉醒来，凉月朗照窗户，秋虫唧唧窗外。 牛缺草感到口渴，想喝水，见灯光亮着，便说：“我要喝水，老婆。” 伍小亿端来水，她已穿着牛缺草“负伤”带回的“战利品”，喜笑颜开地说： “好看吧？你的那一件现在要不要试试？这可是我们三十多岁第一次穿这类衣服啊……” 牛缺草后来才知道，这次喝酒“负伤”，不只是他一个人。 广兵到家，非常难受，没有像往常那样呕吐――呕吐过后就没事了。 他感到心里从未有过的难受，老婆便带他到县人民医院门诊挂水，惊动了院长、副院长、科室主任及其值班医生和护士十多个人。 钱兵兵回家路上，遇到一位背影很美的女同胞，她加速骑车，钱兵兵尾随在后面也加速骑车； 她下车原地不走，钱兵兵和她一模一样，僵持了很长时间…… 后来，女同胞的丈夫找来，钱兵兵被揍了一顿后落荒而逃。 费稍则歪歪扭扭来到一个经过熟悉暗娼介绍的另一个暗娼家里。 完事之后，拒付事先谈好的二十块钱，操着上海口音说：“乳房太小了，比我老婆的还小，上当了…… “在咱们上海，男的要有住房，女的要有乳房…… “在咱们沂北，男的要胸有大志，女的要胸有大奶……” 结果交了身上仅有的十元钱。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没走十步远，被人暴打一顿。 有一次醉酒之后，在科里说起这事情，费稍感到很委屈，钱兵兵也说出了委屈的往事…… 过了好长时间，得知这次到县服装厂喝酒的广兵和新闻科三个人出的洋相时，冯杈笑着总结说： “牛厂长宴请广部长，宣传部兵败服装厂啊……” 广兵没好气地说：“冯部长啊，还不是你选人选了个不会喝酒的啊……宣传部今后进人，会喝酒要放在第一条……” 费稍在新闻科会议上辩解说： “冯杈说‘宣传部兵败服装厂’，强调的是‘兵’――从姓名上来说，冯杈说的是广兵和钱兵兵；从职务上来说，冯杈说的是牛缺草和钱兵兵……” 牛缺草和钱兵兵笑着问原因。 费稍难得一笑，说：“你是我主持新闻科工作这个副科长手下的两个小兵啊！” 牛缺草笑着说：“费科长，按照你的思路，除了你说的‘从姓名上来说’‘从职务上来说’，还有一条……” 费稍和钱兵兵异口同声地问：“还有一条是什么呢？” “是‘从出身上来说’，”牛缺草笑着说：“我和小钱是学生出身，你和广部长是军人出身哟……” “你你……”费稍生气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28章 向沙漠进军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连日来，整个宣传部上上下下忙了一阵子。 一天上午，牛缺草奉命在新闻科值班。 邰国奋来访，高声嚷嚷说：“牛老师啊，忙啊，我一直想问你问题，你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牛缺草笑着说：“问吧，今天啊，费科长陪同省报来人采访去了，小钱到同学家喝喜酒去了，我一天没事情，值值班，写写稿子。你想问什么问题啊？” 邰国奋笑着说：“就是你阑尾炎住院，然后上班的情况啊……我就喜欢听你讲自己的故事呢。” 牛缺草高兴地说：“高山流水遇知音啦，好啊……我讲了。” 于是牛缺草讲起了在县一中的一些往事…… 住院二十天，医生建议休息一个月再上班。 牛缺草及时把这些情况以书面形式告诉了校方。 但是，在家刚刚休息了十来天，校办便送来了杨啸天“手谕”―― 牛缺草老师： 接到这封信以后，立即来县一中校长办公室找我。 我相信，边休息，边工作，有利于自己，有利于别人，也有利于学校！ 如果不来上班，一切后果全由自己负责！ 杨啸天 1982年3月8日中午 当天下午，牛缺草来到县一中。 远远见到矮矮胖胖的杨啸天在操场边上望着学生上体育课。 走近了，只见他转过头来，头微微低下，用两只眼睛从眼镜上方“瞪”着牛缺草。 牛缺草高声说：“下午好，杨校长！” 牛缺草快走几步，感到阑尾区域的曾经缝了十一针的刀口“提意见”，立即用右手托着，放慢脚步，走到杨啸天面前。 杨啸天伸出右手，说：“你好，牛老师，打搅你了……走，到校长室坐坐。” 来到校长室，见到一位干瘦的老人，牛缺草正不知如何称呼，杨啸天对牛缺草介绍道：“这是学校一把手――郭恒吉郭校长……郭校长，这是牛缺草牛老师。” 牛缺草高声说：“下午好，郭校长。” 郭恒吉笑笑说：“你好，牛老师……我年龄大了，耳朵还好使……” “对不起郭校长，我的嗓门分贝比较高……”牛缺草小心地低声陪着笑脸。 郭恒吉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打开的香烟，站起来，抽出两支烟，先递给牛缺草。 牛缺草摆手说：“我不抽烟，谢谢郭校长。”心想，先递烟给自己，是说“理解万岁”吗？ 接着，郭恒吉又把烟递给杨啸天，杨啸天接过烟，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把打火机放到郭恒吉嘴边，郭恒吉便把手头的一支烟放入嘴中。 与此同时，打火机火苗出来了，随即笔直的火苗便被他吸歪了。 接下来，杨啸天也吸歪了火苗。 烟雾中，杨啸天告诉牛缺草，县一中有个规矩，本科毕业的老师，来学校后一律任教初中课程，表现好的再任教高中，表现不好的调到乡下中学去。 分配给牛缺草的初二（3）班和初二（4）班，原来的语文朱晓庆朱老师就是因为表现不好，春节期间被调走的。 学校人手紧张，在牛缺草生病期间，其课程是由任教初二（1）班和初二（2）班的荣卫东荣老师、任教初二（5）班和初二（6）班的薛祥生薛老师代课的，但是作文都没改。 一星期一篇作文，已经积累了四篇；这星期还要做。 牛缺草的任务是：在教学初二两班语文的同时，要把已经积累的一百二十多人的一共五百篇作文“突击”改出来…… “教学任务很重，这星期作文还要做，还要及时改，我身体又没怎么好彻底……是不是对开头四篇作文‘缓改’一下……”牛缺草感到任务很重，便皱着眉头说。 两位校长交换了眼光，杨啸天大度地说：“这样吧，对这五百篇作文你粗粗看一下，上面给个分数，中间勾勾错别字，最后写个日期吧…… “但是，从这星期开始，所做的作文，你要篇篇精批细改！” 牛缺草表示接受，说：“好吧……我在城区没有房子，目前住在岳父家房子里……考虑早上七点上早读，晚上九点半下自习……” 郭恒吉笑着说：“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也考虑到了…… “朱晓庆朱老师原来和张亚亚张老师同住一宿舍，地点在食堂对面的二层小楼东边第一间……现在朱老师走了，你就和张老师一起住吧。” 牛缺草嗫嚅着说：“我已经结过婚了，老婆……” 郭恒吉不耐烦地说：“你呢，学校还安排房子给你住着，还有没有房子的呢……”话还没说完，他就站起来了，“你就知足吧，以后再说吧……杨校长，你把他带到初中部交接吧。” 杨啸天带着牛缺草来到了位于学校中部的建于五十年代的二层小木楼时候，已经是下午课外活动时间了。 学生像潮水一样涌出教室。 杨啸天来到一位年老教师身边，叫过来一位中年教师，介绍说：“牛老师，这两位老师就是替你代课的老师。” 牛缺草拱手说道：“非常感谢你们。” 杨啸天介绍说：“这位是薛祥生薛老师。” 牛缺草和薛祥生握手，说：“薛老师，你好，谢谢你，我叫牛缺草。” 薛祥生年近六十，枯瘦身材，手指如树枝，被香烟染得黄黄的。 只见他吸了一口烟，操着外地口音说：“你好呢，牛老师。” 接着又吸了一口烟，咳嗽了几声，他才说：“不用谢，以后你就知道了……老家山东的。” 杨啸天接着介绍道：“这位是荣卫东荣老师。” 牛缺草和荣卫东握手，说：“谢谢你，荣老师，你辛苦了。” 荣卫东已届不惑，高个子，胖身材，握手很有力量，说：“不辛苦，你身体不好，受苦了。” 杨啸天接着说：“你们三人就是初二语文备课组的全体成员了，老中青俱全……居‘中’的荣老师，作为备课组组长，要照顾年老的，就是薛老师…… “更要全面指导年轻的，就是牛老师――牛老师就是你‘青蓝工程’的对象……牛老师，你要谦虚谨慎，好好学会教书的本领！” 牛缺草谦虚地大声说：“保证做到！” 杨啸天走后，两位老师又和牛缺草交流了教学计划、进度。 要求牛缺草从说明文《向沙漠进军》开始教学。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29章 顶撞副县长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接下来，牛缺草教学了两个单元的八篇说明文，感到枯燥无味，教学效果并不出色； 在备课上课的同时，再加上连着批改作文，再加上起早睡晚，再加上没有完全康复的身体，他虽然辛辛苦苦，但是，期中考试成绩很不理想： 荣卫东两个班的语文平均分，分别是九十二点六和九十点三； 薛祥生两个班的语文平均分，分别是九十点一和八十八点八； 牛缺草两个班的语文平均分，分别是八十六点七和八十三点二。 全校期中考试总结会上，杨啸天如实宣布，牛缺草感到抬不起头来。 不仅如此，初二（3）班有个副县长王仁佳的儿子王海洋为首的几个有名的“衙内”、初二（4）班有张兰席等几个有名的“调皮大王”，弄得牛缺草筋疲力竭。 一天早上，倒春寒天气，显得特别冷，王仁佳用自行车带来王海洋。 距离二十多米远，王海洋从车后座跳下来，向教室走来。 王仁佳则站在那里目送儿子。 牛缺草在教室门口，习惯地看了看手表，七点一刻。 牛缺草关切地问：“怎么啦，王海洋？迟到十五分钟啦！” 王海洋没精打采地说：“感冒了，早上起来迟了……” 王仁佳把车原地支好，厉声、高声责问道：“那什么老师，你不让他进去干吗？” 牛缺草小声说：“那人是你什么人啊？” 王海洋也小声说：“是我爸爸，大队书记出身，就那水平，他是副县长，校长都怕他……牛老师，你要能教训他几句，我就佩服你……” 王仁佳走近了，仍然不依不饶地说：“你是新来的老师吧，天气这么冷，孩子又感冒，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居心不良啊？” 面对出言不逊的王仁佳，又受到王海洋的“鼓舞”，牛缺草不卑不亢地说：“学生迟到了，老师有权调查吧？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想必你知道的吧……王海洋，你进教室吧。” 王仁佳火了，说：“你是什么东西！配来教训我？走，找校长去！” 说着就上前强硬地拉扯牛缺草。 牛缺草平静地说：“什么东西啊？张口叫人‘东西’，自己还能是‘南北’啊？也应该是什么‘东西’吧……” 此时，牛缺草看到教室的玻璃窗户上全是挤扁了鼻子的学生面孔，看到远处从眼镜上方朝这里张望的杨啸天…… 便没好气地说：“你看，校长就在那里，你去吧，恕不奉陪，我现在是在上早自习课，要坚守岗位！” 说完，牛缺草用力挣脱王仁佳，拉开教室门，走进来，然后又“咚”的一声把门关上。 由于牛缺草用力猛烈――不猛烈挣不脱啊，王仁佳几乎跌倒，用力敲教室的门，敲不开；又敲玻璃窗户，窗户紧闭…… 来到教室后，王海洋等几个“衙内”一反常态，向牛缺草伸出拇指说：“有种！” 后来才知道，王仁佳为人霸道，做事失道，把同样霸道的相好的小女人带回家，让王海洋的母亲做饭伺候，饭后和王仁佳一床一铺睡觉。 王海洋母子敢怒不敢言…… 早自习下课后，杨啸天到办公室找牛缺草了解情况。 牛缺草在如实相告时，强调说：“他县长开会，有人迟到十五分钟，也要调查一番，查明原因啊……只许县太爷放火，不许我们教书匠点灯啊……” 办公室不少老师叫好，杨啸天欲言又止。 进入5月份，县教育局来县一中了解学情，听回报，查作业，进课堂听课，召开师生座谈会，牛缺草继期中考试平均分垫底之后，这次在全县名气又垫底。 县教育局局长在全县教育工作会议上说―― “……教师水平严重偏低……县一中一位姓牛的教师，一点儿也不牛： “期中考试平均分垫底，初二六个班级，同样学生，同样试卷，语文平均分，比最好的班级相差接近十分，人家九十多分，他才八十多分； “十二篇作文，前面好几篇，都是上面写个分数，中间改改错别字，后面写个日期，没有眉批，更没有总批，有的错别字也没有改； “还有，特别不能容忍的是，这位老师目无领导，目无家长，不关心学生冷暖，王县长这样的家长也敢顶撞……” 赵寅在第一时间找到牛缺草了解情况，牛缺草如实相告。 赵寅边分析、边安慰说：“初二那两个班，上学期就被人‘教歪’了，这学期第一个月又是别人教的，你又是新手，身体又不好，情有可原呀…… “作文也是的，不是同意你这样改的吗？还有，王仁佳大老粗，没水平……怎么办呢……这样吧，在县一中，如果有机会，我支持你声辩……” 牛缺草不解地问：“表叔啊，你和杨啸天是不是有矛盾啊？” 赵寅为难地说：“那是我们老辈的事情啦，同在一个教育局中教股嘛……不过，他是爱才的，你要好好表现……” 接下来，县一中杨啸天召开职工大会时候，更是添油加醋，巧妙点名，说县教育局长如何说的，说是县一中有一个姓牛的…… 杨啸天强调说：“我这个分管教学的副校长有责任，没有照顾好牛缺草牛老师……是不是呀！” 全场哄堂大笑。 牛缺草无地自容，低下了头。 这时候，荣卫东看到了，站了起来，说：“杨校长，我有话说。” 杨啸天语塞几秒钟，说：“有话你就说吧。” 荣卫东说：“我分析过的，初二（3）班和初二（4）班，上学期朱晓庆朱老师就没教好，底子差； “这学期第一个月又是我和老薛教的，牛老师又是新手，身体也不好，情有可原呀…… “还有作文，也是的，不是你要求、同意他这样改的吗？” 会场出现骚动，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让牛老师说说吧！” “让人家说话，天不会塌下来！” “在县里，他是副县长；在我们这里，副县长也是家长啊！” …… 杨啸天在麦克风中咳嗽了几声，又喝了几口茶，等大家静下来了，说： “结果反正摆在那里……还有，他不尊敬王县长，我说了许多好话啊，你不知道啊？” 荣卫东高声说：“这个，我调查清楚了，更不怪牛老师……牛老师，你把那天早上情况说给大家听一听，有话说出来，不要憋在肚子里……” !! 第030章 勇上争气课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牛缺草突然站起来，说：“谢谢荣老师……我的水平有限，给学校添麻烦了，对不起学校，对不起郭校长，对不起杨校长……” 说着给大家鞠躬，赢得大家七零八落的掌声。 接着便如实地说了那早的情况。 强调自己也是尊敬家长的，特别是县长家长。 强调自己涵养不够，被人说自己是“什么东西”，就火了，也拿“什么东西”反唇相讥…… 会场又失控了，乱成一锅粥。 有人夸赞：“牛老师维护了教师尊严……” 有人批评：“牛老师不尊重家长……” 有人既夸赞又批评：“狗咬你一口，你不能咬狗一口……” 不管怎么说，最终结局，牛缺草和朱晓庆朱老师结下了“不解之缘”―― 接他的班级，睡他的宿舍，走他的老路：暑假要被调到边远乡镇初级中学了。 尽管荣卫东作了努力，但是郭恒吉、杨啸天认为牛缺草丢了学校的脸面，早走早好。 杨啸天警告荣卫东：“你不要泄密，否则，后果自负！” 所以，牛缺草并不知道详情…… 1982年6月中旬，暑假前夕，郭恒吉女婿、高中部徐艺高老师上公开课，牛缺草“不知水深水浅”，也拿着板凳去听课。 上课前，徐艺高见了牛缺草，认真地说：“你是初中老师，也能听懂高中课啊？你看，来的不是校长，就是教务主任，还有高中老师……” 牛缺草感到“耳听是虚，眼见为实”，专门来听听有争议教师课的。 教师之间传说：说徐艺高――“三年三大步，跨进高中部；他人为何进步慢？因为没有当校长的老岳父。” 此时，闻听外行话，牛缺草便感到徐艺高实际水平可能的确不行。 但是，他嘴上说的是：“听不懂也要听啊，不然将来到高中怎么教学啊？就像你，也不是初中教了三年，去年暑假以后到高中来的吗？” 徐艺高不高兴地说：“你也认为我是凭岳父的关系上来的吗？告诉你，我来县一中，四年进了高中部；你啊，来了四个月，要去乡下初中部啦！” 牛缺草大惊，说：“真的假的啊？” 徐艺高乐了，得意地说：“岳父说的，学校已经上报县教育局了，七人中，你是第一名……” 牛缺草心如刀绞，眼前发黑…… 徐艺高上的内容是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课堂气氛很沉闷。 徐艺高强调的是，我大学老师告诉我，教学时候，中学老师要把复杂问题简单化，大学老师要把简单问题复杂化。 对这首词，主要就是背上来，默写上来，就行了。 至于理解嘛，“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不理解说明你没有读一百遍。 所以，课堂上全是集体背诵、分组背诵、个人背诵，接下来是上黑板默写。 有个学生提问题：“徐老师，‘强虏’也作‘樯橹’，有什么区别吗？你喜欢哪一个？” 徐老师不高兴地说：“就你问题多！记着，默写的时候，写课文正文中‘强虏’，不要写注释中都是木字旁的‘樯橹’…… “为什么啊？有的老师水平太差，他不知道还有这个木字旁的‘樯橹’，你这样默写了，他算你错怎么办啊？” 下课了，杨啸天满脸严肃，显然不满意、不高兴。 牛缺草想到自己要被调走了，想到赵寅“他是爱才的，你要好好表现”的话语，决定最后一搏，不服气地说： “杨校长，好词啊，被上成这样子啊……反正我也要被学校调走了，能在我走之前上这样一堂公开课吗？” 杨啸天语塞几秒钟，说：“好啊，下午第一节你就来高中部，也上《念奴娇・赤壁怀古》，怎么样？” 牛缺草高兴地说：“好啊，谢谢杨校长信任。” 中午，牛缺草没睡午觉，翻阅了从大学带回来的有关苏东坡的大量资料。 下午，牛缺草提着一块小黑板，无字的一面朝外，有字的一面朝里；拿着一支粉笔。 这支粉笔是特制的：粉笔的一端先蘸红水；红水干了以后，又蘸墨水；墨水干了以后，牛缺草又牙签在上面划拉几下，像燃烧的烟头…… 这时候，牛缺草将“烟头”的一头藏在手心，别人看不出来。 他提前几分钟应约来到高一（4）班教室，放下黑板，有字的一面朝里。 学生陆续进教室了，听课老师拿着板凳也陆续来到了。 上课前，全校几乎所有初高中语文老师都来了，包括长江师范学院中文系来实习的五个大学生也来了。 校长、主任一个不少，教室前后、中间走道坐得满满的。 上课铃响了，牛缺草高声说：“上课！” 班长立即高声说：“起立！” 全班同学“刷刷刷”地站了起来…… 听课老师中只有新提拔的教务处副主任、物理老师樊家树和区小桃等五个大学生与学生一样的速度站了起来，其他人是慢慢站起来，有的根本没起来。 牛缺草高声说：“同学们好！” 同学们高声说：“老―师―好！” 牛缺草高声说：“请――坐下！” 所有眼光聚焦牛缺草。 牛缺草却悠闲地“吸”起了手头的“粉笔香烟”，接着还做了一个夸张的“弹烟灰”动作。 说来也怪，“烟头”红黑相间，似乎还真的掉下了“烟灰”。 全场一片寂静，好像“烟灰”掉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徐艺高霍地站了起来，大声说：“学校规定，课堂内不允许老师抽烟，牛缺草……牛老师你不懂吗？你有资格吗？” 牛缺草笑笑说：“徐老师，我在吸烟吗？你调查了吗？请你坐下。” 说完，转身用手中“香烟”的另一头在黑边上写下“调查”两个字，众人议论纷纷，笑声一片。 牛缺草笑着说：“同学们，我姓什么，叫什么名字，什么职业，徐老师已经告诉你们了，我就不重复了…… “如果重复了，就有点突出自我了。” 大家发出会心的笑声。 牛缺草指着“调查”两个字继续说：“我调查一下，你们有最羡慕的人吗？” 大家大笑，还有几人鼓掌。 牛缺草笑着说：“早恋对象可不算哟。” 大家拍桌子助笑声，区小桃本来就面如芙蓉，笑起来更是芙蓉添露…… 笑声中，大家一一列举心目中“最羡慕的人”―― 李白、杜甫、柳宗元…… 苏轼、苏武、苏老泉…… 鲁迅、牛顿、柳公权…… 柳青、王蒙、容国团…… 好家伙，都被“羡慕”上了！ 课堂乱混混的…… !! 第031章 课堂泪盈眶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牛缺草在黑板上写下“苏轼”，问：“你们羡慕苏轼，你们还知道苏轼最羡慕谁吗？” 大家七嘴八舌地回答说“周瑜”“小乔”“王弗”“王闰之”“王朝云”的最多。 牛缺草笑着说：“王弗、王闰之、王朝云，这三个姓王的，是苏东坡的妻子，就不讨论了吧……” 众人大笑，表示认同。 牛缺草继续笑着说：“周瑜和小乔是夫妻俩……苏轼这个大老爷们羡慕人家妻子干什么呀……羡慕周郎好吗？” 在众人大笑声中，他在黑板上写下“周瑜”，问： “你们羡慕周郎什么啊啊？哪位同学站起来说。” 一位男同学站起来说：“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牛缺草追问：“说了什么事情啊？” 男同学说：“说了赤壁之战啊。‘赤壁之战用火攻’，所以曹操军队‘灰飞烟灭’了。” 牛缺草说：“回答得真好，请坐下。” 还有几个学生举手，有男有女，牛缺草笑着说：“国际惯例，女士优先。这位穿红衣服的女同学，你要说什么？” 她站起来说：“还有一处写到周瑜――‘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牛缺草笑着说：“对。” 红衣女生发问：“牛老师，写周瑜，为什么写‘小乔初嫁了’呢？” 牛缺草笑着说：“你说呢？” 红衣女生说：“我不懂……要么是衬托周瑜‘雄姿英发’。” 牛缺草鼓励说：“对呀！你自圆其说，行啊……请大家记住，回答问题，只要说得通，就行……你请坐！” 红衣女生小脸红红地坐了下来。 有一名男生大声喊道：“情场得意呗！” 众人窃笑，见牛缺草也笑了，便又大笑。 牛缺草对那名男生开玩笑地说：“大家记着，是他说的，他要负责任的。” 那名男生的同桌站起来说：“牛老师，他叫张西坡，和苏东坡就差姓氏了。” 牛缺草笑着说：“真的吗？”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真的……” 牛缺草随口吟诵道：“古代有个苏东坡，现在有个张西坡；苏东坡比――张西坡……差不多！” 众人嚷嚷说：“差多！”“差得多！” 在众人的笑声中，张西坡红着脸站起来说：“老师，我叫张希坡，是‘希望’的‘希’字……大家开玩笑的……” 牛缺草笑着说：“那，我就希望你，将来和苏东坡‘差不多’……怎么样？” 张希坡低下了头，小声说：“谢谢老师。” 牛缺草笑着说：“不用谢啦，你请坐……闲言少叙，书归正传，好不好啊？” 在众人“叫好”声中，牛缺草转身在“周瑜”名字后面写下“情场”两个字，说：“不过呢，娶了吴国一流大美人，的确是‘情场得意’哟。” 还有几个学生喊道：“官场更得意。” 牛缺草笑了，说：“对头！” 转身又写下“官场”两个字，问：“周瑜当了什么官啊？” 有几个同学喊道：“吴国大都督啊。” “开后门的呀。” 牛缺草笑着问：“开什么后门啊？” 大家囔囔开了。 有的说：“孙策娶了大乔啊。” 有的说：“大乔是吴国一把手孙权的妈妈啊。” 有的说：“错了吧？大乔是孙权的叔母。” 牛缺草指点说：“注意，大乔是孙权的叔母。但是周瑜不是凭亲戚关系而‘官场得意’的……苏轼最羡慕周瑜的是什么呢？情场？官场？还有什么场啊？” 大家在沉思。 刚才那位红衣女生站起来说：“赤壁战场吧，牛老师？” 牛缺草高兴地竖起拇指说：“绝对！” 转身写下“战场”两个字。问：“说说看，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呀？” 红衣女生说：“一个是‘三国周郎赤壁’，一个是‘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牛缺草说：“回答得太好了。请坐下。” 牛缺草说：“据我所知，周瑜‘战场得意’的时候，也就是赤壁之战时候，是三十三岁……但是，苏东坡呢？三十多岁干什么呢？先看这首诗词。” 牛缺草挂上小黑板，大家看到的是―― 江城子 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苏轼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牛缺草说：“有谁知道这首词是什么意思？” 有几个男女生举手。 牛缺草笑着说：“这首词还是请个男生来回答吧。” 被请的男生说：“这是苏轼怀念死去的妻子王弗的。” 牛缺草鼓励他说：“说得好……你知道这第一句词是什么意思吗？” 男生说：“是说自己已经和妻子死别十年了。” 牛缺草问：“你知不知道他写这首词的时候多大了？” 男生说：“不知道。” 牛缺草说：“请坐下……我告诉大家，这乙卯年，是公元1075年，这时他四十岁，在密州做官……元宵节过后的第五天夜里，梦见了已死去十年的妻子王弗之后，写下了这首词…… “也就是说，三十岁的时候，妻子就死了；妻子死去十年了，还在痛哭……他‘情场’得不得意啊？” 大家高喊：“不得意！” 牛缺草问：“他在‘官场’呢？得不得意啊？” 大家喊：“更不得意。” 牛缺草问：“怎么更不得意啦？” 大家说：“乌台诗案啊！” 见红衣女生举手，牛缺草问：“请讲话。” 红衣女生说：“牛老师，听说苏轼差一点儿死于乌台诗案，给我们具体讲讲吧。” “好呀。你请坐……” 接下来，牛缺草动情地绘声绘色地描述说―― 元丰二年，也就是公元1079年，苏东坡四十四岁，当时他刚从徐州调任湖州。 他很喜欢这个地方，每天吟诗作画，自得其乐。 然而好景不长，三个月后的一天，苏轼正在伏案工作，进来几个御史台的人，宣布说“御史中丞召见”。 湖州到汴京要走二十多天，长途押解，犹如一路示众。 唉，一本由宋朝一个叫做孔平仲写的《孔氏谈苑》的古书记载： “顷刻之间，拉一太守，如驱犬鸡。” 御史台主审官捕风捉影，硬说苏东坡在诗里流露了对朝政、对皇上的不满和不敬，用“文革”中常用的一个词，就是“无限上纲”…… 最终把苏轼打入御史台大牢…… 当时太皇太后――就是宋神宗的祖母、宋仁宗的皇后正病重……为了促使祖母的病情好转，宋神宗打算搞一次天下大赦，就把这个意思跟仁宗皇后说了。 这里有一段对话很有意思，是宋朝人陈鹄《耆旧续闻》中记载的―― 老太太问：“据闻苏轼已下台狱？” 神宗答：“是，自八月迄今，已有两月。” 老太太说：“忆及汝祖父仁宗皇帝初得苏轼、苏辙之日，回宫喜容满面，曰，‘吾今为子孙得太平宰相两人，惜吾不及用也。’” 神宗听罢惶恐道：“娘娘勿忧，尚未定谳。” 太皇太后长叹一声，轻声言道：“官家大赦可免，但放了苏轼足矣。” 老太太一边说，还一边掉眼泪。 这边神宗也跟着掉泪。 当时不光是仁宗皇后老祖母，整个皇宫里的皇亲国戚们都很喜欢苏轼的诗文――特别是皇后、妃子、公主们…… 此时此刻，牛缺草触景生情，想到自己将于暑假离开县一中，也热泪盈眶…… !! 第032章 艺高人称赞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为了掩饰自己，牛缺草面朝黑板，在“苏轼”下面写了“黄州”两个字，调整一下激动的情绪，然后，慢慢转身，低沉地说： “前后持续了五个月的乌台诗案终于有了结果，苏轼被释放，但还是给他定了个罪名，叫‘讥讽政事’，被贬往黄州，担任团练副使，并且不准擅离这个地区，无权签署公文，相当于流放了…… “两年后，宋神宗元丰五年，公元1082年，谪居黄州期间，四十七岁的苏轼写了这首《念奴娇・赤壁怀古》……” 直到这时候牛缺草才板书课题――在黑板上写下“念奴娇、赤壁怀古、苏轼”的课文题目及其作者…… 牛缺草问：“赤壁的景色很美，苏轼用四个字概括……请问是哪四个字？” 有人说是“大江东去”， 有人说是“惊涛拍岸”， 有人说是“江山如画”…… 最后确定是“江山如画”。 牛缺草问：“‘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在全词的结构上起到什么作用？” 经过讨论，最后明确为承上启下。 牛缺草问：“苏轼是怎样描写‘江山如画’的？” 经过讨论，最后明确为：具体句子是――“乱石穿空，惊涛拍案，卷起千堆雪。” 描写方法，经过讨论，明确为：正面描写赤壁景色。 从中不难想象出战斗的激烈和周瑜统领水军英勇善战的战斗风姿。 山势险峻，参差错落的山岩直指天空，狂奔的巨流汹涌澎湃，猛烈地冲击着岩石…… 这是何等的雄奇景观。 作者只用十三个字，便从形、声、色几方面生动地勾勒出古战场壮丽雄奇的图景，表达了作者热爱祖国江山的思想感情，为下面歌颂周瑜做了铺垫和蓄势…… 牛缺草惋惜地说：“后来，苏轼离开了黄州，官场一直很不得意，最后被贬到荒蛮之地――海南岛的儋州……” 牛缺草在黑板上写下“儋州”两个字，接着说：“宋徽宗时获大赦北还，途中于常州病逝。” 牛缺草在黑板上写下“常州”两个字…… 最后，牛缺草指着黑板总结说： “请大家来看一看吧，周瑜，是情场、官场、战场……场场得意啊； “而我们大家羡慕的苏轼呢，是黄州、儋州、常州……州州伤心啊！” 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在热烈气氛中，杨啸天边上一个学生举手。 牛缺草请他说话。 他站起来说：“牛老师，课文注释上说，‘强虏’也作‘樯橹’，有区别吗？你喜欢哪一个啊？” 牛缺草笑着说：“这个问题提得好……区别肯定有，我喜欢注释上的‘樯橹’。你呢？” 这位同学说：“我喜欢正文上的‘强虏’。” 牛缺草笑着问：“为什么呢？请你自圆其说。” 这位同学说：“直截了当，明白无误……老师，您为什么喜欢注释上的‘樯橹’呢？” 牛缺草笑着说：“因为不‘直截了当’，不‘明白无误’……” 众人大笑，张张笑脸时而面向牛缺草，时而转向左右…… 牛缺草看到杨啸天也开心地笑着。 牛缺草说，这是我自己的观点――赤壁之战烧的是曹军的战船，所以说“樯橹灰飞烟灭”更直观、更形象； 如果说“强虏灰飞烟灭”，更直接，但也更血腥……两相比较，画面美感更逊色。 注释上的“樯橹”，用的是借代的修辞手法，比正文上的“强虏”更生动，更形象，更能唤起读者的联想…… 牛缺草看到，杨啸天带头鼓掌，区小桃热烈鼓掌，大家跟着鼓掌。 牛缺草看了看到班级后面墙上的时钟，还剩八分钟，就自己范读、个体试读、集体朗读，遇到问题，及时解决…… 下课铃响了，牛缺草高声说：“课后作业，第一，背诵并默写这首词；第二，翻译并背诵小黑板上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这首词。 “明天上课……不好意思，在这里上课，没有明天了……让我在这里再吸一口香烟吧。” 说着，拿着半截“烟头”，吸了一口，又弹了一下“烟灰”，众人大笑。 牛缺草高声说：“下课！” 班长喊道：“起立！” 牛缺草精神饱满地说：“同学们再见！” 大家高喊：“老―师―再见！” 下午，牛缺草准备撰写已经打好腹稿的“县邑风物丛书”中的人物传记吴铁秋，谁知刚拿起笔，邰国奋端着茶杯就来了，坐下说： “你的‘争气课’上过以后呢，说给我听听啊……哎呀，稿子什么时间不能写啊？” 被逼无奈，牛缺草只好讲了…… 下课没多长时间，牛缺草就接到通知： 晚上的语文教研组初、高中分别活动改成集体活动，专题讨论徐艺高、牛缺草公开课情况，没去听课的也要参加活动，地点在校办会议室。 晚上，牛缺草第一次来到校办会议室。 椭圆形长桌子的周围，四十多个人坐得满满的。 郭恒吉也出席了，会议由杨啸天主持。 他作了开场白之后，要求大家评课。 会议主流是充分肯定徐艺高、明显贬低牛缺草的。 贬低牛缺草的主要内容有： 一是课堂乱混混的，没有师道尊严； 二是上课“三个一”和“两个无”――“三个一”只凭一支粉笔、一块黑板和一张嘴；“两个无”是教桌上无教案、手里无课本； 三是玩世不恭，抽烟、骗人，玩噱头； 四是对学校本科老师一律从初中教学起步不满意，说什么“在这里上课，没有明天了”…… 特别重要的是，说什么“在这里上课，没有明天了”，语意双关，暗示在县一中工作的教师没有前途…… 面对乱哄哄的会场，杨啸天显得异常冷静，高声发问：“荣卫东荣老师，你今天怎么是‘徐庶到曹营’，一言不发啦？” 荣卫东愤愤不平地说：“牛老师在课堂说，当年的御史台主审官捕风捉影，胡说什么苏轼在诗里流露了对朝廷甚至对皇上的不满和不敬…… “说这是用‘文革’中常用的一个词，是‘无限上纲’，最终把苏轼打入御史台大牢…… “那么现在评课也不能‘无限上纲’啊！ “课堂要有知识性、趣味性、生动性，牛老师没做到吗？ “难道不是新一轮教改提倡的吗？ “至于‘吸烟’，生动形象地说明做任何决定必须‘调查’，‘调查研究’后再下结论…… “学校有些……有些……结论，是不是下得太早了？” 方才乱哄哄会场，现在又变得静悄悄的，薛祥生的咳嗽声显得特别刺耳…… !! 第033章 区小桃救场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荣卫东继续说：“正因为有了这么个‘结论’，有知道学校‘一级机密’、甚至‘特级机密’的老师，又告诉了牛老师，因而他说‘明天上课……不好意思，在这里上课，没有明天了’。 “在场听课的任何人都明白，布置作业之后，说明天上课要检查，牛老师是初中老师临时来上课的，明天他当然不能来这里上课，说‘在这里上课，没有明天了’，错了吗？大实话嘛！ “如果说有‘暗示’，也有吧，你学校都做决定不要人家了，人家在这里上课还有明天吗？” 全场哗然…… 校办小红拿一张纸双手递给杨啸天，杨啸天看了看，说：“同志们，大家各抒己见，发表了很好的意见……荣老师，心情可以理解……两个老师同课异构，各有千秋。 “那么，大家想不想听听高一（1）班和高一（4）班同学的评价啊？” 大家异口同声叫好。 杨啸天说：“下午课外活动时间，我找了校办人员帮忙，分别到高一（1）班和高一（4）班搞调查，调查内容是四个等级――好，比较好，比较差，差……调查结果现在出来了。 “徐艺高徐老师上课的高一（1）班，认为课上得好和比较好的同学是――百分之四十四，其中好的占有――百分之七； “牛缺草牛老师上课的高一（4）班，认为课上得好和比较好的同学是――百分之九十一，其中好的占有――百分之八十五……” 徐艺高突然站起来，脸涨得红红的，大声说：“这不可能……” 郭恒吉大声说：“坐下，就有可能……” 徐艺高嘟哝着坐下。 郭恒吉冷冷地说：“不过，牛老师不会抽烟，把粉笔当香烟来抽，此风不可长！” 杨啸天笑着说：“用假道具，说明要调查这个道理，也不是牛老师的发明……各位老师，大家说说看呢。” 牛缺草不便说，荣卫东等人说，结果最终没人说。 突然，一个没有“发球权”――而不不不，“发言权”的实习生坐不住了―― 区小桃站起来说：“我知道，我来说说。” 众人发出笑声，不少人嗤之以鼻。 实习生区小桃是长江师范学院一个教授家的女儿，打扮妖异，性格开朗。 不少年老的男女老师和年轻的女性教师十分看不惯，把她的姓氏“区”读成“行政区”的“区”字，再加上看不惯她的言行，联想到“蛆虫”的“蛆”字，都叫她“小蛆”或者“小蛆虫”。 但是年轻的男性老师则非常喜欢他，她也喜欢和喜欢她的人多交往，其中和牛缺草走得比较近。 有一次，她对牛缺草说：“人家都说我好看，归纳起来，有这些话―― “眉毛像柳树叶子，眼睛像杏子，嘴像樱桃，腰像杨柳，手像削葱根……你没说过我一句漂亮呢。” 牛缺草笑着说：“他们是在咒骂你呢！” 区小桃认真地说：“没有啊，这些都是赞美美女的啊，只是语言陈旧了一些……” 牛缺草故作神秘地说：“他们的话，一言以蔽之，说你是个‘植物人’！” 牛缺草担心她不高兴，谁知她“格格格格”地笑了半天。 牛缺草说：“你的名字，好啊，我想到了长篇小说《三家巷》中的区桃……” 这下她更高兴了，说：“是的呢，我爸说，给我起名字的时候，也想到这部小说呢，初中的时候，我就读《三家巷》了……牛老师，你是什么时候读的呀？” 结果是，说话投机，还引起了人家嫉妒。 居心叵测的人含蓄地告诉她，牛缺草是有老婆的人哟。 她呢，也不恼怒，还喃喃地说：“牛老师都结过婚啦……” 此时，区小桃激动地说：“牛老师是跟苏格拉底学的…… “两千三百多年前的一个秋天，苏格拉底拿出一个苹果，让全班学生闻…… “接着，他问学生闻出了什么味道，大家都说是苹果味…… “但一向聪明的柏拉图说，什么也没有闻到…… “苏格拉底说――‘这是一个用蜡做成的苹果……你们记好了，永远不要用陈见下结论，要相信自己的直觉，用自己的脑子思考问题……’” 郭恒吉小声询问杨啸天：“这苏格拉底是什么人啊？” 杨啸天低声回答郭恒吉问题…… “这个苏格拉底怎么和牛老师一样在课堂上用假道具呢？此风不可长！” 不知谁恶作剧，说了这样一句话，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第二天，杨啸天亲自找牛缺草谈话，说：“……上课时候，你的吸‘假烟’说调查的细节对我促动很大，你上课的形式、内容，都很新颖，我很感动，像你课堂上满眼泪水一样…… “我误解你了，请你谅解……流眼泪不是坏事，真正的强者，不是没有眼泪的人，而是含着眼泪依然奔跑的人…… “或者说，真正的强者，不是没有眼泪的人，而是含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的人…… “有我在，你不会离开县一中的，你会像徐艺高一样，‘三年三大步，跨进高中部’…… “我已经说服了其他校长，七人调走报告收回，重新调查，再做决定…… “还有，你在报上发了一些影评，非常好，再发一些教学论文就更好了……” 牛缺草感到杨啸天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说了许多感谢和表态的话。 杨啸天笑着说：“不要感谢我啦，感谢你自己吧……” 1982年秋季开学，杨啸天按排牛缺草和薛祥生、郭玉媛这两位即将退休的一男一女两位老师组成初一备课组，郭玉媛任备课组组长，教学初一六个班的语文。 荣卫东对牛缺草说：“杨校长偏爱你哟，让两个因为年龄大、教学水平不高的老师和你搭班，显然是要保护你的、突出你的，你要努力哟！” 于是，牛缺草在教学中更用功夫了。 谁也想不到，期中考试，县里统一出卷子―― 郭玉媛教学的初一（5）班和（6）班语文平均分，分别是九十点八分和九十二点二分； 薛祥生教学的初一（3）班和（4）班平均分，分别是九十点六分和八十八点零分； 而牛缺草教学的初一（3）班和（4）班平均分，分别是八十八点八分和八十七点九分！ 第一时间杨啸天和荣卫东都关切地询问：“怎么回事啊……”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34章 树根的命运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牛缺草解释：“主要原因是在教学毛主席《浣溪沙・和柳亚子先生》这首词的时候，我把课文所附的柳亚子先生的原词《浣溪沙》也讲解了，也同样要求背诵的…… “这次期中考试默写毛主席的《浣溪沙・和柳亚子先生》，一句一分，占了六分，而有不少同学默写了柳亚子先生的原词《浣溪沙》…… “还有，在分析毛主席‘一唱雄鸡天下白’时候，还介绍了李贺《致酒行》诗中‘雄鸡一声天下白’……” 二人释然，郭恒吉愤愤然。 在期中考试总结大会上，特别说了初一语文考试平均分情况后，郭恒吉强调说：“关于牛缺草的去留，我和啸天校长一直有争议，暑假走人，应该没有悬念了吧？ “在外面发了教学论文，不问家里的教学情况，有什么用啊？啸天校长？你可不要护短哟！” 杨啸天笑着，未置可否。 郭恒吉追问：“你还有什么看法，说两句好不好？反正我‘五十七八，最后挣扎’了，快退休了，我不计较得失。”说着就把话筒递给杨啸天。 杨啸天接过话筒，说：“考虑各方面因素，本来打算回避牛缺草问题的，既然郭校长叫我说两句，就说说吧…… “牛老师和和其他年轻老师一样，有长处，也有短处，有优点，也有缺点，我们不能放大他的长处、拉长他的短处，缩小它的优点、护着他的缺点…… “当然，相反，也不能放大他的优点、拉长他的缺点，我以前对他有误解，通过调查，我的误解消除了，多的是理解和谅解…… “就拿这次期中考试来说，他所教学的两个班级语文均分相对比较低，也还是有可以表扬的地方的。” 他分析了得低分的原因，表扬了拓展课堂教学的行为，接着特别强调说：“昨天晚上，我带着校办、教务处等同志，对全校各班级进行了民意测验，我还没来得及向校长室汇报，因为高中部的数据还没有出来…… “这里，就事论事，‘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吧，郭玉媛郭老师教学的初一（5）班和初一（6）班语文平均分分别是九十点八分和九十二点二分…… “但是，初一（5）班学生认为她教学好的和比较好是百分之四十九，初一（6）班学生认为她教学好的和比较好是百分之四十七…… “薛祥生薛老师教学的初一（3）班和初一（4）班语文平均分分别是九十点六分和八十八点零分…… “但是，初一（3）班学生认为他教学好的和比较好是百分之四十八，初一（4）班学生认为他教学好的和比较好是百分之四十六…… “而牛缺草牛老师的呢，他教学的初一（1）班和初一（2）班语文平均分虽然分别是八十八点八分和八十七点九分…… “但是，初一（1）班学生认为他教学好的和比较好是百分之九十五，初一（2）班学生认为他教学好的和比较好是百分之九十三啊！ “……牛老师的课堂是生动的，活泼的，有的老师的课死板的，窒息的，是‘悲不悲，喜不喜，板起面孔讲道理’，十来岁的孩子谁理会你！ “学生之间、家长之间，互有沟通，和我也有沟通，两相比较，生动的课堂因为有死板的课堂相比，生动的更生动，死板的更死板……” 坐在一个角落里的牛缺草心情激动，诗兴大发，在会议记录本上写道―― 树根 木匠们 不仅判你为死刑 还把你 碎尸万段而火焚 根雕家 不仅数你如家珍 还给你 熠熠艺术之青春 下半学期教学中，牛缺草为了“求生存”，强化应试训练―― 针对背诵默写的薄弱环节，每天早读课最后十分钟都请四位学生上黑板默写，其余学生在桌位上默写； 针对学生回答问题不全面的问题，牛缺草设计答题模式，强化训练； 针对学生写记叙文结构不完整的问题，要求学生背诵《一件珍贵的衬衫》等课文，并要求模仿“首先概括描述（让子弹快出枪膛）、接着详细生动描写（让子弹飞一会儿）、最后升华主题（让子弹击中靶子）”的整体结构模式…… 到了1983年期末考试时候，牛缺草教学的班级平均分遥遥领先…… 接着不断总结经验，汲取教训，顺利教学了初二、初三课程。 1985年暑假担任县一中一把手的杨啸天，雄心勃勃，深入调查，召开“诸葛亮会”…… 为了丰富校园文化生活，牛缺草提的建议是在学生中间成立文学社，请文学家来上课； 创办校报，说是“今日报纸，明日历史”。 不少老师认为在学生中间成立文学社是“劳‘生’伤财”…… 创办校报是“劳‘师’伤财”…… 但是大学中文系毕业的杨啸天十分赞成。 1985年9月1日开学第一天的教职工会议上，就宣布创办校报，9月10日第一个教师节期间创刊。 9月2日就成立了杨啸天任总编辑，王功银、张岚烟、荣卫东、牛缺草分别为第一、二、三、四版编辑的校报编辑部。 王功银是校教务副主任，上下情况了解，上传下达便利，负责头版全校层面重大新闻采编和具体负责校报编辑工作，非他莫属。 张岚烟是王功银非常信任的上班时间的“教学女将”和下班以后的“蓝颜知己”抑或“红颜知己”，所以她自然而然进入编辑部并负责要与王功银“密切沟通”的第二版学部、年级、班级的新闻采编。 荣卫东、牛缺草两位老师教学论文发表得多，影响较大，编辑第三版教育教学论文，是最合适不过的不二人选，又由于牛缺草同时又发表文学作品，所以最后分工： 荣卫东负责第三版的教育教学论文，栏目名称是“红烛”； 牛缺草负责第四版的文学艺术，栏目名称是“百草园”。 杨啸天夸赞荣卫东的“红烛”、牛缺草的“百草园”两个栏目名字起得好，很有文学味。 红烛，火红的蜡烛，形象生动，象征意义非常清楚，一看就想起闻一多先生的第一部诗作《红烛》。 百草园呢，更贴切，很有校园特点，一看就想起鲁迅先生的发自心底的那份热爱自然、向往自由童趣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35章 诗意的日子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杨啸天强调说：“那么，我们校报的名字叫什么呢？功银主任说叫‘县一中报’，大家看怎么样？” 张岚烟随声附和说：“好啊，‘县一中’的简称，全县人民都知道，妇孺皆知啊！” 荣卫东念叨着“县一中报”好几遍，说：“感觉不合适……缺草老师，你看呢？” 牛缺草望望王功银，笑笑。 杨啸天也笑笑说：“都在讨论中，我也感觉不合适，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缺草老师说说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打棍子，不扣帽子’哟！” 牛缺草分析说：“‘县一中’都这么叫，张老师说得不错，叫‘县一中报’似乎可以…… “但是，报纸是要交流的，如果到了其他县呢……” 张岚烟不服气地说：“到了其他县也没什么，因为，在报头‘县一中报’几个大字下面还有小字，就是‘沂北县第一中学校报编辑部主办’……” 王功银若有所思，说：“岚烟你说的不对，还是小牛说得有道理，能在校报名称解决的问题，何必依赖其他呢…… “哎，用学校全称，那就叫‘沂北县第一中学报’吧？怎么样？” 大家正要说什么，牛缺草拿出准备好的一份报纸，说是同学寄来的。 大家一看，是沂南县第一中学办的校报，名称是《沂南一中报》。 牛缺草笑着说：“‘照着葫芦画个瓢’，我们也叫《沂北一中报》吧，怎么样啊？” 除了张岚烟说“吃别人嚼过的馒头没味道”外，大家一致叫好。 第一个教师节，是牛缺草最得意的： 他建议的校报办起来了，应约写的朗诵诗《献给第一个教师节》，被推荐到全县庆祝第一个教师节大会上朗诵…… 邰国奋也想起来了，立即回自己的办公室找来了县文化馆编印的《教师节文艺材料汇编》，和牛缺草一起朗诵起来了―― 献给第一个教师节（诗朗诵） 像松柏挺立，注目缓缓升起的一轮红日； 像万众肃立，注目冉冉上升的五星红旗； 我们哪无比激动，心海一浪高过一浪，注目新中国第一个教师节： 1985年9月10日！ 过新年啊，合家团聚、欢腾； 逢“六一”啊，儿童雀跃、欣喜； 庆我们自己的第一个节日啊， 怎不注目，怎不激动无比？ 孔雀开屏啊，因为有美丽的羽毛； 百灵歌唱啊，因为有动人的歌喉； 我们激动啊，因为有自己的佳节：每一年的9月10日！ 曾几何时，我们慨叹：某某国家对教师如何尊重； 曾几何时，我们感叹：某某国家对教师如何鼓励； 曾几何时啊，我们还哀叹：我国何日才能尊重教师？ 古之学者，必有师啊； 三人行，则必有我师； 为师啊，传道授业解惑； 人们啊，为何不尊师？ 人生在世，谁无师啊； 人生在世，谁不受益于师？ 为何啊，过河拆桥，摇身一变，看不起教师？ 孔子尊师，又为师啊，千古美谈，流芳后世； 封他为“先师”的封建卫道士啊，为何视为师地位比妓女还低？ 历史一页页啊，轻视教师…… 唯独国民政府，好似以师为荣，6月6日，为教师节…… 究其实啊，名粉刺实： 社会教育家李公朴先生，7月11日――刚被刺死； 著名的教育家闻一多先生，又被暗杀――仅过四日…… 历史啊，一页页；一言蔽之，为师为耻…… 花开花落……雪消山绿…… 劳动人民当家作了主啊，教师也和人民一道欢度佳节，每一年的5月1日！ 为了学生把爱国的坚定信念树立，把科学文化知识刻苦学习， 人民教师像辛勤的园丁耕耘，像明丽的红烛燃烧自己…… 自然界，有云滚雪飞啊； 人世间，也有风狂雨急…… 1957年反右斗争后，教师节啊，无人问及！ 教师的地位啊，又一次“复辟”…… 自然界，正值风和日丽； 人世间，却逢风高月黑…… 文革十年，革文十年啊，教师变“臭”了，真是登峰造极！ 读书无用，知识无用，教师随之大为贬值…… 教室门前，密布着蜘蛛网； 教室窗前，密布着碎玻璃； 欲教不能，蜘蛛在挡道； 欲罢不忍，心如碎玻璃…… 阴风阵阵，寒气袭人； 长夜漫漫啊，不见天日…… 千堆雪，长江漫卷…… 万里云，东风荡涤…… 桌上的地球仪，旋转不已啊，终于转来了阳光灿烂的日子： 教育被提到前所未有的战略地位，受到各级党委和政府的重视； 教师地位一步一步地提高，全社会正在逐步形成尊师重教的良好风气； 教师们啊，正在进一步努力， 为搞好教育体制改革，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 回顾昨天，面对今天，为了明天，我们信心百倍； 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我们浑身有力！ 发展学生的智力，锻炼学生的能力，全靠我们教师尽心尽力！ 引导学生学习知识，进一步不懈地努力； 磨练学生勤奋踏实、坚韧不拔的毅力； 为让学生将来为共和国流汗出力： 全靠我们教师贡献夯实基础的的功力…… 我们教师，应化“√”为阶梯，让学生更上一层楼； 我们教师，应化“×”为绷带，包扎那受伤的双翼； 我们教师应似洁白的粉笔，抽出闪闪的玉丝…… 啊，像松柏挺立，注目缓缓升起的一轮红日； 像万众肃立，注目冉冉上升的五星红旗； 我们哪无比激动，心海一浪高过一浪， 注目新中国第一个教师节：1985年9月10日！ 啊，在知识海洋的航船上啊，我们教师是舵手哩； 啊，在知识天空的雁阵中啊，我们教师是头雁哩！ 让我们注目吧， 让我们激动吧， 让我们乘风破浪， 让我们乘风展翅…… 邰国奋一边朗诵，一边夸赞，夸赞中又迷惘了，说：“写得真好……你在县一中如鱼得水，为何还要离开呢？” 牛缺草说，的确好，后来在学生中成立了杨帆文学社、学生记者协会，请来了著名的文学家和知名的记者来县一中讲学，新闻媒体还掀起了“县一中热”呢。 自己也从高一年级起连续几年“级级高升”，一直到教学高考补习班…… 自己所编辑的校报第四版还刊出了为期一年多的“校歌”征集活动中投来的校歌歌词。 但是，1987年暑假，由于县一中名声大振，杨啸天“陪衬”参选沂北县人民政府副县长，“意外”获得成功，“击败”了“内定人选”、沂南县地震局局长胡大海！ ――其实，胡大海“因祸得福”：杨啸天坐上副县长宝座的第二天，胡大海任县委副书记的的文件也到了。 1987年秋，大庙乡党委书记甄化之担任县一中校长。 牛缺草一听说：傻眼了！ 正如俗话所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36章 甄化之捉奸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1984年春，正是“穿皮鞋、着西装、打领带、照彩照”之时。 牛缺草如此穿着、拿着如此穿着的六寸彩照到学校后，不少女老师说帅呆了！ 牛缺草谦虚地说：“老师的那个‘师’字头上的‘帽子’摘啦？我决定喜欢听这样的话了……” 不少男教师说：“牛老师穿了西装，更像我们县教育局的于局长！” 有的说：“不说不像，越说越像，于局长的西装也这个颜色的！” 有的说：“撞衫了！” 还有的说：“都是‘二八开’发型……” 大家一起指着牛缺草的头，笑着说：“‘撞头’了！” 也许是合该牛缺草“运交华盖”―― 景江华老师少女时代风流，婚后风骚，当年和同学、如今和同事，甚至和男学生的故事，牛缺草也有耳闻…… 牛缺草初来学校时候，她就主动接触过。 牛缺草巧解她的名字，得到她长时间夸赞：“……还是牛老师说得好，我的名字，从后向前看，是‘中华长江一景’哟！” 后来见牛缺草后面跟着伍小亿，景江华便退而求其次。 来县一中一年以后，也即1983年春，和牛缺草同时分配来的佟子期，被“半老徐娘”景江华终于看上了。 佟子期一米六零的个头，面色黧黑，老家在外省，没有女朋友，和新来的王老师同住一间宿舍。 景江华因为资格老，住着两间宿舍，外加一间厨房。 她老公在县政府办当后勤科长，儿子在县一中读高中。 1983年暑假，学校提前几天开学，新参考书还没有到，牛缺草到景江华家里借。 尽管是下午三点多钟了，景江华和佟子期竟然还在一起吃饭、说笑。 开学了，牛缺草领到新参考书后，来景江华家还参数书。 景江华非常客气，硬要牛缺草坐下来聊聊。 待牛缺草坐下后，她亲手拿一个香蕉，把皮扒开来，递给牛缺草。 也许是“吃着面条说长话、吃着汤圆说团话、喝着芝麻糊说胡话”吧，牛缺草说手里的香蕉特别好吃。 不经意间，牛缺草看到佟子期径直走来了…… 到了门口，可能看到牛缺草了，他突然转弯走了！ 后来，一个星期天上午，牛缺草来办公室拿学生作文簿子，准备在家里照料孩子之余改一些。 看到景江华不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是坐在佟子期身边。 见到牛缺草后，二人表现极不自然：男的急忙拿起报纸，女的急忙站起来…… 包场电影《红与黑》散场，回来路上，牛缺草好像听到佟子期对景江华说“我就是于连啊”，景江华好像笑着说“我可不是贵妇人哟”什么的…… 此时，学校已有风言风语：佟子期被好事者称作“童子鸡”，说黄鼠狼景江华给“童子鸡”拜年，没安好心…… 牛缺草联系亲眼见到的“蛛丝马迹”，感到小兔子吃火腿肠了，小花猫给老鼠当伴娘了，小公鸡真的迷上黄鼠狼了！ 不久，就因景江华的丈夫成功捉奸而轰动整个校园了。 一个星期六深夜，景江华丈夫回家没看到老婆，拿着手电筒，在校园里到处找，有好心的护校人员引领，来到佟子期宿舍门前。 护校人员走了，他来到门前，一脚踹开“只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并不牢固的门上插销。 手电光下，王老师的床上，踹门人看到的是――杂乱堆放着两个人的内衣和外衣。 佟子期床上，踹门人看到的是――用事后好事者的话来说，是：静夜撕――床前手电光，地上鞋两双；一对狗男女，脱得精光光。 后来，景江华掌握了丈夫为了向上爬而行贿的确凿证据，破坏军婚的既成事实，没有离婚。 但是他坚决要求调走“道德败坏分子佟子期”。 县一中上上下下又维护佟子期，鄙视景江华及其丈夫，所以并未如愿。 1984年春的一天上午，县教育局于局长来县一中，给全校教职员作形势报告。 快到十二点了，于局长报告还是没完没了，几个人提前逃跑。 西装革履的牛缺草内急，缓步走出会议室后，向厕所方向快步走去。 一男子紧随其后，说：“于局长，我是景江华丈夫，给你说过的……你一定要把教师败类佟子期调走啊……于局长，我在这里等候你多时了，我求你了！” 见“于局长”不理他，一个劲地向前走，他突然拉着“于局长”的手：“于局长，我求你了……” “于局长”因为被拉而回头，这男子万分尴尬：“你你你……不是于局长！？” “将来要当局长嘛，我应该是‘牛局长’……”牛缺草笑着说。 谁能想到，甄化之就是景江华的丈夫！ 甄化之的治校方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谋升学”―― 调走了“道德败坏分子佟子期”， 调走了自己的老婆景江华， 调来了大庙乡中学美女教师花月仪任校办主任， 提拔了“主动靠拢”的徐艺高， 停刊校报，终止文学社活动…… 后来才知道，甄化之任乡党委书记时治乡方针是：“乡直村组一体化，一心一意谋经济”―― 田地里，大搞“栽水稻、上规模”； 村庄中，“毁杂树、栽果树”； 着装上，要求乡、村干部“穿皮鞋、着西装、打领带”…… 所谓“一体化”抑或老百姓所说的“一齐化”，就是“以效益为总纲，其余的全砍光”，搞得全乡民怨沸腾…… 最后，在省城大学搞后勤的哥哥甄恒之“活动”了一下，使“大老粗”进了县一中这个“象牙塔”。 1987至1988学年度，全国初次评定职称。 按照上级统一要求，每位老师自报职称等级，学校组织一班人给每位老师综合打分。 整天战战兢兢的牛缺草感到自己报中教高级太高，中教二级、三级太低，自我报了个中教一级。 谁知学校综合得分中，牛缺草由于论文很多，名字“入围”高级。 又谁知评定职称中照顾“一领导、二评委、第三‘尖头鬼’、第四‘勤动嘴’、第五‘跑断腿’”，等等，徐艺高评上了中教高级，牛缺草却是中教二级！ 甄化之安慰牛缺草说：“艺高主任是高级中的最后一名，相当于一级；你呢，二级中第一名，相当于一级嘛，和艺高主任差不多嘛…… “我也听说了，你牛老师也不在乎一级啊，二级啊，高级啊，因为你是‘超级’啊…… “学生喜欢你，还是让你代高三了嘛，我批准，明年高三复习班也让你代……虽然，你在课堂上，转弯抹角骂我，我也不计较……” 牛缺草大惊，说：“哪有的事情啊？请甄校长把话说明白了……” 甄化之说：“好吧，让你知道也好。” 说完，他叫人找来了徐艺高。 听了牛缺草和甄化之的对话,徐艺高不客气地说：“牛老师你就不要辩解了，你在讲咏物诗时候，讲了《咏针》这首诗……” 牛缺草想起来了，自己在课堂上是讲过清末民初举人文映江的《咏针》一诗： 百炼千锤一根针， 一颠一倒布上行； 眼睛长在屁股上， 只认衣冠不认人。 牛缺草大惑不解，说：“徐老师，这和甄校长没关系啊！” 甄化之不高兴地说：“我姓甄啊！” 徐艺高两手一摊，说：“牛老师，你还能说没关系吗？” 牛缺草不高兴地说：“清朝灭亡了，文革结束了，文字狱又从坟墓里爬出来了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37章 铁骨垂千古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一次次采访，一次次写稿，一次次见报。 署名顺序是：费梢、钱兵兵、牛缺草。 费梢说是小钱先于牛缺草来部里，排名应该在牛缺草前边； 但是，新闻媒体都是把稿费寄给第一人的，牛缺草和小钱既看不见，又不好问。 这期间，牛缺草只得到《也说“沈括像”》的稿费。 采访、写稿之余，看电话值班期间，在邰国奋、费稍、小钱等人“打搅”之后、谢绝陪同别人打牌之隙，牛缺草才得以写作“县邑风物丛书”稿件。 这不，经过几个“业余时间”段，赶在沈耀到来之前，他继《沂北县第一中学的甬道》之后，又一篇稿子《铁骨秋阳垂千古――忆教育家吴铁秋先生》写就了―― 1963年初春。 阵阵哀乐沉重地撞击着沂北县各界参加追悼会者的心灵； 副副挽联深沉地表彰者被追悼者一生办学兴教的感人事迹。 一世公正率直，竭忠尽智为革命； 生平好学俭朴，懿德嘉行留后人。 热爱祖国河山，编《苍梧片影》； 拥护社会主义，说《长寿之道》。 《苍梧片影》是被悼者1925年由上海中华书局出版的著作； 《长寿之道》即《我的长寿之道》，是被悼者1957年由人民体育出版社出版的著作。 这里的被悼者是名震江北、奋斗半个多世纪的教育家吴铁秋先生。 他是奋斗半个多世纪、名满天下的摄影家吴印咸先生的父亲。 吴铁秋（1875―1963），名绍矩，字铁秋，后即以字为名。 幼时，家境十分贫寒。父亲吴林柏，从小因穷困失学，但仍发奋自学；铁秋先生十岁以前所读的“四书”“五经”，都是他口授的。 十岁那年，五十岁的父亲积劳成疾，去世了，一家人的生活全靠母亲代商店用土靛染小缸青布挣钱来维持。 1896年，先生考取秀才； 1905年停科举兴学校，先生便全身心投入了后来为之奋斗一生的办学兴教事业。 当时有个上海长江教育总会，要加入须缴会费十六元。 可先生囊中羞涩，家徒四壁。 他拿起珍藏的印谱烦闷地翻着翻着，突然，他望着印谱开心地笑了：他把所珍藏的十册印谱全部寄给总会代作会费。 总会被他的一片诚意打动了，与会公决的会员一致特许他入会。 消息传来，他欣喜若狂，办学兴教的心更热了。 1910年，他创立沂北县立两等小学堂，兼办师资讲习所，任堂长兼所长； 1912年，他创建沂北县立高等小学，任校长； 1914年，创建仿兰女校，兼任校长； 1924年，他创建沂北县立初级中学，任校长。 创建仿兰女校，最能显示先生的“公正率直”。 清朝末年，沂北县有位胡释闲，出身书香门第，膝下有个爱女名叫仿兰，生得端丽聪慧。 胡释闲爱如掌上明珠，从小即教她读书识字。 因她不堪缠足之苦，而父母又不忍强求，所以长成一双大脚。 成人后，与门当户对的地主徐嘉茂儿子徐沛恩结为夫妇。 因为脚大，常在前院和门口看书，失去丈夫的恩爱，遭到翁姑的侧目，以及全家人的白眼。 一次，仿兰娘家来人计划用车子接她回去小住，徐家不允许。 仿兰一气之下，就写信交给娘家人带回，而她则于夜间愤然吞食鸦片膏自尽。 胡家控告徐家，但是徐家在县衙行贿，所以此案经年累月无结果。 吴铁秋先生仗义执言，以胡仿兰临死前带回的绝命书为凭据，报告长江教育总会。 总会又上报长江总督。 长江总督便下令沂北知事罚徐家财产的一半办仿兰女子小学，以志纪念。 时人幽默地说：“吴铁锹（‘锹’谐音‘秋’）挖徐家墓（‘家墓’谐音‘嘉茂’）。” 费尽周折，仿兰女校终于办起来了。 可惜的是，十五年后，1939年2月25日日寇侵占沂北县城，仿兰女校被迫停办。 忆及学校往事，百岁老人、原仿兰女校教师李婉淑女士写诗赞美道： “仿兰女校展英姿，沂河水畔传为奇。千古习俗桎梏破，芬芳桃李花满枝。” 先生从1905年加入上海长江教育总会，到1951年秋天以七十七岁高龄在长江沂北县立初级中学退休。 他先后于省立第八师范学校、扬州私立同仁中学、淮水中学、海州中学等近二十所中小学教学国语或国文。 遍布江北的学子无不赞扬先生治校、教学有方―― 他在沂北县立两等小学堂做堂长时，提倡劳动。 学校旁边有一座东棚场，不知哪一年焚毁，土木瓦砾杂乱堆放，先生率领师生一起动手大扫除，整理出一片新的操场。 他在沂北县立高等小学做校长时，提倡白话文。 他提倡学生们应多阅读报纸、杂志以及古代名家小说和笔记，要求学生注意白话文的学习。 他常说：“白话文是容易了解的通俗文字，将来要普及、应用，不可忽视。” 学生们在先生“多学、多看、多想、多问”的要求下，在校训“整、洁、勤、朴”的熏陶下，茁壮成长。 他在沂北县立初级中学做校长时，以民主精神办学。 他说：“在省、县地方办教育，也要有蔡元培先生办北京大学那种精神，做到不拘一格延揽人才，采取开放式的教育方法。” 先生为教学的高质量，不惜重金聘请老师。 全校教师中，既有宣传日本注重科学文化教育、善于教授数学的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的江苏淮安人甘汝霖，也有宣传胡适学术研究、讲谈李大钊文章、善于教授英语的毕业于北师大的江苏灌云人杨廉波…… 在一生的办学校教中，先生身教、言传并重。 他晚年回忆说：“我令学生作日记，每晚下自修齐摞缴我，我每晚批改，次早发落，学生作文进步快，有毕业三年不旷一日的日记。” 1941年先生六十七岁那年，自作中学语文补充教材《劈柴说》十篇，立意不同，作法各异，分说合说，备具才人学人之能事。 序言中说：“君忧道不忧贫，油烟柴米之微，何足撄心？ “君子谋道不谋食，不为五斗米折腰，岂为一束刍介意哉？ “然则吾何津津说劈柴，且刺刺不休，由一以至十矣？ “曰：吾以教从吾游者学文也。” 这种“下水作文”的传统，实在值得继承！ “零落黄金蕊，虽枯不改香。” 先生退休后，笔耕不辍。 1962年，又将所存三千册藏书捐献给县文化馆。 他写的书、捐的书，直到现在还教育着家乡的人民。 铁骨冰心，我有我在； 秋阳春日，时乎事然。 这是先生在1919年作的一副自诩楹联，巧妙地把自己的名字“铁秋”二字嵌入其中。 是的，他办学兴教的铮铮铁骨、滢滢冰心，将与杲杲秋阳、溶溶春日永驻人间！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38章 异类沈编辑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一天下午，沈耀从省城来到沂北县委宣传部。 在会议室，冯杈、广兵、费稍等“联合”接待。 寒暄几句，就说牛缺草是“陪同团团长”，接着就留下“团长”，其他人“避之唯恐不及”，全部“撤退”了。 沈耀，四十多岁年纪，矮矮胖胖的个子，头发蓬乱，胡子拉渣，衣衫不整。 戴着高度近视眼镜，满是灰尘，满身酒味，毕现潦倒模样。 牛缺草听说过这样的歌谣：“远看像逃难的，近看像捡破烂的，仔细观察一下又像讨饭的，打听一下才知道是美术学院的。” 他说完歌谣，便笑问沈耀：“你应该是美术学院的吧？” 沈耀并不恼，端详着牛缺草，一副并不信任的样子。 他严肃地说：“组稿‘县邑风物丛书’，跑遍各县，总体感觉，稿件就是‘县一级水平’，上不来。沂北的更差。听说你写了两篇，给我看看吧。” 牛缺草把自己的手提皮包打开，把两篇稿件递给他。 他喝了一口茶，迅速看了起来。 牛缺草心情紧张，心口扑通扑通地跳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沈耀的面部反应。 看着看着，见他面露喜色，牛缺草也面露喜色。 也许是入神了吧，沈耀把烟灰磕在水杯里； 过了一会儿，他又把烟灰缸端到嘴边“喝”，“喝”得上下嘴皮上全是烟灰。 看完了《铁骨秋阳垂千古――忆教育家吴铁秋先生》，他拍了一下大腿，说： “好，他人难写的稿子，你写得好！引用对联开头，引用对联结尾，首尾呼应；排比段落，先分后总，层次清楚；语言洗练，简洁有力……” 牛缺草被表扬得不好意思，笑着岔开话题说：“你是语文老师啊，怎么说的都是行话啊？要抢我的‘饭碗’啦？” 沈耀眼中放出光芒，说：“写得太好了！有灵气，那个什么……刘罗锅和大肚女人通奸，正合适！ “他娘的，麻那个痹的，牛耕写的吴铁秋，是人物简介，死气沉沉的，一点文化气息都没有……” 喝了一口茶，沈耀又拿起《沂北县第一中学的甬道》看起来了。 他一边看，一边叫好，开心得像三岁孩子。 看完，把桌子一拍，说：“这一篇更好！以甬道为线索，把沂北一中的现在、过去和将来形象地穿了起来，有机地结合起来……形象的概括力、穿透力都很强。 “文笔优美，简笔繁笔，安排得当…… “就像一个美女，要脸蛋有脸蛋，要乳房有乳房，要屁股有屁股，要身段有身段，他娘的，非常协调…… “牛耕安排人写沂北一中的东西，也写了学校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但是整篇文章是‘四不像’―― “过去的，像县志的口气；现在的，像新闻报道的口气；未来的呢，他娘的，麻那个痹的，又像规划口气……” 牛缺草谦逊地说：“谢谢沈编辑的错爱……” 沈耀睁大眼睛说：“没有错爱你！你要来宣传部早一年，沂北的‘县邑风物丛书’让你一个人来写……” 牛缺草谦虚地说：“那不成了我的专著啦？” 沈耀嚷嚷说：“专著有什么嘛！要是那样，沂北的书稿我就不会烦了许多神，效果还非常不好…… “这样吧，好在你们宣传部让你全权负责了，你要负起责任来哟。 “明天上午我要召集原来的二十多人开会，做好枪毙他们稿子的说服工作…… “你再物色几个真正会写散文的人，不管资历如何，不管年龄大小，不管是男是女，有多少来多少，我要当面交代任务……” 牛缺草笑着说：“这没问题，全在我掌控之中，今晚陪你吃过晚饭，我就一一通知。” 沈耀忽然来了兴趣，说：“沂北有什么好吃的小吃，你带我去吃一点就行，我不要你们宣传部那帮官僚作陪啊…… “烦死了，话不投机，难受死了……说好了，只你一个人啊！” 牛缺草感到沈耀“与众不同”。 他人一来一去要专车接送，有专人陪同，摆架子； 要有酒席招待，有领导人出席，要面子； 住高级宾馆，宾馆里要摆放水果、鲜花，要“里子”。 牛缺草实话实说。 沈耀认真地说：“我凭本事吃饭，靠技术拿钱，不要你说的面子、里子、架子。 “你把事情办好，我就有了你说的面子、里子、架子。” 牛缺草笑着说：“你真是个好人……在单位，上上下下都认为你是个好人吧？” 沈耀苦笑着说：“恰恰相反，我们出版社上上下下都认为我是个异类，说我不懂人情世故，工作干得不错，上上下下没有人欣赏我……” 牛缺草不相信，说：“怎么可能啊？工作干得不错，应该在职务、名誉、薪金方面节节攀升啊！” 沈耀幽幽地说：“还节节攀升呢，不被安排下岗就万幸啦！” 牛缺草关切地问：“有那么严重吗？” 沈耀顾左右而言他，说：“出个题目考考你吧？” 牛缺草兴奋地说：“好啊……这辈子我怕的是上酒席场喝酒，从来不怕上考场考试！” “你就吹吧……你听好了，说，为了节省开支，观音菩萨决定，把唐僧师徒四人精简成三个人…… “也就是说有一个人下岗……你认为应该谁下岗？” 牛缺草笑着说：“猪八戒啊――好吃懒做，尽是起着麻烦作用！” “如果保留猪八戒呢，谁应该下岗啊？” “那只能是沙和尚了。” “如果保留沙和尚呢，谁应该下岗啊？” “那只能是唐僧下岗了，不能没有冲锋陷阵的孙悟空啊！难为死了，参考答案是什么啊？” “参考答案是――孙悟空！” “啊？！我认为最不可能的，恰恰成了最有可能的了……请问为什么啊？” 沈耀得意地扳起了手指：“原因多啦―― “第一条，与单位领导唐僧同志在三打白骨精等问题上拒不合作； “第二条，目中无人，常常扬言一个跟头就能把经取回，严重威胁单位每位职工的生存； “第三条，档案中清楚地记载着五百年前的历史问题； “第四条，所打妖精多系仙界要人之身边人……” 牛缺草起初不理解，联想到自己在县一中的风风雨雨，感觉非常有道理。 沈耀越说越来劲，说：“孙悟空讨老婆也费了一番周折。” 牛缺草取笑沈耀说：“他‘凭本事吃饭，靠技术拿钱’，老婆好找啊。” 沈耀又得意地扳着指头，说：“原因多啦，我随口就能说出几条―― “第一，人家嫌他没房没车，只有一根破棍； “第二，人家说他保镖职业太危险了； “第三，人家说他动不动打女妖精，对女生不温柔； “第四，人家说他坐过牢，曾经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39章 真有两头牛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牛缺草笑着说：“这都是什么啊！” 沈耀又扳着手指，宏大量地说：“咱们女同胞的眼光挑剔呗…… “五十年代嫁干部，六十年代嫁军人，七十年代嫁工人，八十年代嫁大学生，九十年代嫁有钱人、有权人…… “对对对，所以唐僧成了抢手货……你真会提问题……原因吗，不外乎有这样几条―― “第一条，是公务员； “第二条，后台最硬，是皇上兄弟嘛； “第三条，精通外语，梵文嘛； “第四条，长得帅； “第五条，最关键的一条，有宝马啊…… “好啦好啦，闲言少叙，书归正传，说说今晚吃什么……” 牛缺草思索着说：“我们这里的‘小鱼锅贴’好吃，很有名气……” 沈耀问：“什么‘小鱼锅贴’？” 牛缺草说：“就是沂河水中的鲜活小鱼，油炸之后，放上佐料，在柴火铁锅的汤汁中烧煮，锅边上贴着清水和就的玉米面或者小麦面…… “煮沸的汤汁喷溅在锅贴面上，又脆、又有鱼香的锅贴本来就好吃，就着烧煮好的小鱼，哎呀，你们省人民出版社的一把手也吃不到啊……” 沈耀着急地说：“好啦，快带我去吃吧……” 牛缺草对办公室“笑面胡”汇报了情况。 “笑面胡”感到为难，笑着说：“不到定点饭店吃饭，不予报销的哟……你再请示一下冯部长吧。” 牛缺草来到冯杈办公室说了情况。 冯杈也为难地说：“不到定点饭店的确不予报销的……沈编辑是个怪人……” 牛缺草说：“已经说了，我自个儿招待他吧。” 冯杈说：“好的，吃几顿饭，多少钱，你在开一张其它发票，变通处理吧……那能叫你出钱招待呢。” 接着，牛缺草又把参加明天上午九点半钟原来二十多位“县邑风物丛书”的作者和新拟就的十一位作者的名单交给冯杈。 冯杈说：“你专心陪同沈编辑，我叫办公室通知他们吧。” 吃“小鱼锅贴”时，沈耀吃得好、说得好，非常高兴。 他说：“你们沂北的板鸭也好吃，在我们省城很吃香…… “但是稿件写得不好，明天开完会，你能不能带我去一下，‘沂北板鸭’这一篇也由你重写。” 牛缺草笑着说：“好呀，题目就叫《沂北板鸭香省城》呗！” 沈耀说：“你啊，就是不一样，满口嚼香，《沂北板鸭香省城》，这个题目好，又切合实际情况…… “他们写的，题目叫《沂北板鸭》，像说明文的题目，没有一点文学气息，令人窒息。” 牛缺草笑着说：“就是你说的啊，你说‘你们沂北的板鸭也好吃，在我们省城很吃香’嘛。” 沈耀说：“还有一篇叫《沂北水坡》，到现在我也不懂说的是什么东西……” 牛缺草说：“沂北水坡就在板鸭厂边上，顺道去看看呗！” 沈耀说：“好的……不过，你看了就要写哟，我看上你了……” 牛缺草笑着说：“我赚到稿费了……还有，我还有一个赚你稿费的主意……” 沈耀笑着说：“什么主意啊？说说看。” 牛缺草认真地说：“沂南的‘县邑风物丛书’我已经看到了，就是不少篇文章的最后一页空白太多了…… “我想，我们县志上有不少咏沂北的古典诗词，内容涉及方方面面的，如果在这些空白处印上相应内容的诗词，是不是相得益彰啊？” 沈耀高兴地拍着牛缺草的肩膀，说：“太好了，你的主意！大大的好，批准…… “我现在奖励你一本书，看完了，一定要要还我……我本来是带来打发晚上时间的。” 说完，他从包中拿出一本破旧的书，牛缺草一看，书名叫《肉蒲团》。 牛缺草大惊，说：“这可是禁书啊，淫秽书啊，不能看的哟！” 沈耀夺过书，说：“不看你就不看呗！” 牛缺草央求说：“给我看看呗，向往已久啦！” 沈耀揶揄说：“人啊，都是虚伪的…… “说有一个姑娘，看到一个男子河边洗澡，双手捂着眼睛，说――‘太缺德啦，在这里洗澡。’ “镜头拉近姑娘的双手，十指张开，双目凝视着男子中部毛茸茸的部位，小嘴儿一张一翕的…… 如今官场上，职场上，情场上，像姑娘这样的人太多啦……老牛啊，你也要、你也会或者说你已经这样做啦……” 牛缺草接过书说：“那你晚上怎么打发时间啊？” 沈耀诡秘地说：“住宾馆嘛，打发时间就不用书，而用‘人’啦……唉，说到人，牛耕姓牛，你也姓牛，两头牛就是不一样呢……” 牛缺草感兴趣地说：“说说看，怎么不一样啊？” “牛耕充其量就是一只老黄牛，”沈耀说，“老牛你呢，听你们冯部长介绍，听说你姓牛，我便联想到牛耕，感觉你和牛耕一样，也是一头老黄牛； “看了你写的县一中和吴铁秋的稿子，还有建议每篇文章末尾，补白一些咏沂北的古典诗词，我感觉到你是一头拓荒牛； “还有，对部领导分配的任务，不讲价钱，任劳任怨，还真诚地尊重我的，我感觉到你像鲁迅说的孺子牛…… “你啊，是一头什么牛呢……是一头‘超级牛’……我看宣传部里啊，冯部长是信任你的…… “分管你的广兵副部长，还有新闻科的费稍副科长，甚至刚出校门的小钱，都对你阴阳怪气的……缺草啊……” 牛缺草笑着说：“那就叫‘缺草超级牛’呗……你说到我和牛耕科长两头牛，我想到有关‘捐献两头牛’的笑话……” “‘捐献两头牛’的笑话？”沈耀感兴趣地说，“说来听听。” 牛缺草说，在灾区捐献钱物现场，一位老大爷捐献了五十块钱，沂北电视台采访他时候，有这样一段对话―― 问：按照你刚才说的话意思，有十亩地，也愿意把五亩的收成捐献给灾区吗？ 答：愿意啊。 问：有两幢别墅或者房子呢？ 答：愿意啊，也捐献一半。 问：有两部轿车呢？ 答：愿意啊，那就捐献一部呗。 问：中了一百万元大奖呢？ 答：愿意啊，我捐献五十万…… 问：有两头牛呢？ 答：愿……不愿意！ 问：为啥土地、房子、轿车和奖金都愿意，而牛反倒不愿意呢？ 答：我真有两头牛…… “哈哈哈……我有两头牛，牛耕和牛缺草，我愿意捐献一半，把牛耕捐献出去！”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40章 不要讨人巧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夜来看了《肉蒲团》，第二天早上，牛缺草睡过了头，八点了才起来。 他急忙赶到县一招，都快九点了，沈耀还没开门。 牛缺草敲门，他睡眼惺忪开了门。 一边刷牙，一边得意地说：“一个妙龄女郎，陪了一夜，随她狮子大张口，才她娘的五十块钱，爽啊！” 牛缺草笑笑，没敢评论。 他问道街上早餐有什么好吃的，牛缺草推荐朝牌卷油条、喝辣汤。 沈耀知道油条，问朝牌、辣汤是什么。 牛缺草说朝牌是一种面食，沂北特产； 辣汤是由干丝、海带、山芋粉等原料勾兑的，辣味由自己调。 来到一家早餐点，品尝着朝牌卷油条和辣汤，沈耀连连叫好，接连吃了两份，店家和桌边吃饭的人鄙夷地看着他，他全然不知。 接近上午十点，宣传部会议室济济一堂。 会上，沈耀简要介绍牛缺草的稿子，说是书稿样板；接着说原来大批稿子不行。 牛耕不服气地站起来，说：“怎么就不行了？他牛缺草写吴铁秋的例子，我的稿子里都有啊……” 另一个牛缺草不认识的老年作者也说：“县一中的稿子，我也写了现在、过去、将来嘛，这位牛缺草举的例子，我的稿子里都有啊？” 牛缺草没说什么，大家都望着沈耀。 沈耀不客气地说：“如果说，你们的稿子是木头，牛缺草的稿子是来源于木头的桌子； “如果说，你们的稿子是大石头，牛缺草的稿子来源于大石头的石雕艺术珍品……” 牛耕咳嗽了几声，吐了几口痰，继续说：“沈编辑，你可能不了解情况，牛缺草是县一中的老师，对县一中比较了解，所以写县一中、写老师得心应手； “再说，他来宣传部，还不在编，是个‘零时工’，不知天高地厚，弄这十来个小青年…… “有的是教师，有的还是乡镇里的、工厂里的写写材料的‘临时工’，不像我邀请的这些都是德高望重的党和政府机关的主任、校长、局长，当年的‘笔杆子’……” 沈耀不耐烦地说：“今日‘临时工’，明天‘大股东’，我看稿件，不看脸面……” 接着，他宣布了十来篇合格的书稿，十来篇提出修改意见的书稿――修改不到位，另请高明。 沈耀拿出接近五十篇的废品稿子，一一介绍内容，请新来的十一位青年人根据自己的情况“认领”。 最后，沈耀把无人“认领”的《沂北水坡》《沂北板鸭》等九篇废品稿子全部交到牛缺草手中，说―― “‘能者多劳’，‘多劳多得’，全部由你完成……春节前，你要把所有稿子收集齐了，寄给我……” 中午，听说牛缺草和沈耀“打游击”吃饭，冯杈感到对不住“省里人”，在招待市委宣传部领导时，沈耀、牛缺草“应邀”出席。 席间，沈耀根本不顾其他领导，仍然和牛缺草讨论着书稿。 冯杈主动找沈耀说话：“沈编辑，你和缺草讨论的问题，到宿舍再讨论吧……我们现在讨论的话题是‘讨巧’问题，你有什么高论啊？” 沈耀笑着说：“讨巧嘛，就是做事不费力而占便宜呗……” 冯杈说：“我们在座的县里人，也就县一级水平，认为‘有巧不讨，不如老姚’呢……老姚是我们这里知名的精神病人……你是省里人，省一级水平，你认为呢？” 沈耀皱皱眉头，说：“我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位少妇病了，要她丈夫张小毛去请庄上的王医生。 王医生来了以后，便望闻问切。 趁着王小毛去灶房端水的功夫，少妇用食指在王医生的手心做了个小动作。 “母狗不翘尾巴，公狗不敢上。” 王医生心领神会，装模作样，开了处方，让张小毛去他家取药。 张小毛一离开家，王医生就急忙关门窗、找穴位、施针砭了…… 张小毛来到王医生家，其老婆小霞来到中药柜前按照药方抓药。 为了抓其中一味放在柜子顶端的草药，小霞拿来小凳子，熟练地站了上去。 结果还是够不着，小霞便踮起脚尖，才把柜子顶端的大瓦盆端在手上。 凑巧的是，刚转过身子，可能由于刚才用力，裤袋断了，裤子全部掉到脚面上； 两条玉腿支撑着小肚子，中间恰到好处地点缀一朵细丝般的墨菊…… 小霞端着大瓦盆僵持不动，不知如何是好。 张小毛咽了几口唾液，上前去把小霞的大腰裤子提起来。 同时，他一只手提着小霞的裤子，一只手接着小霞手中的大瓦盆。 直到这时候，小霞才腾出一只手，才顾得上去替换张小毛拉住裤子的那只手。 小霞满面红霞，说着感谢的话，顾盼生辉…… 张小毛面红耳赤，心慌意乱地抓着小霞的手，说：“我受不了啦……” 结果，王小毛也把门窗栓起来…… 小霞先是半推半，继而又啃又抱，最后大呼小叫…… 张小毛来家以后，歉意地要请王医生吃饭，王医生也不推辞，在张小毛做饭的时候，还主动为少妇煎药…… 晚上，醉醺醺的王医生回家了。 歉意地小霞好生伺候他洗脸、洗脚。 王医生炫耀了在张小毛家的艳遇之后，得意地说：“今天我讨巧啦，卖药苦钱了，还又酒足饭饱……特别是我把张小毛的嫩媳妇给办了……” 小霞也炫耀了自己让来取药的张小毛大饱眼福之后，得意地说：“今天我也讨巧啦，卖药苦钱了……特别是我老牛吃到嫩草啦，和张小毛上床啦！” 王医生生气地说：“我老婆被人睡了，还是讨巧吗？！我打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小霞更是生气地说：“该打的是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你不讨人家巧，人家能讨你巧吗？” 沈耀总结说：“这个故事的主题是――‘不要讨人巧’！” 众人叫好的少――牛缺草是叫好的，沉默的多…… 广兵拉牛缺草“上厕所”。 广兵说：“沈耀啊，就是一个‘愣头青’……很有才华，但是不修边幅，像一个济公，在单位贡献最大，人缘最差，你说这才华有什么用啊……你要注意，不要受他影响，否则将来和他差不多……”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41章 船儿爬高坡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中饭后，下雨了，沈耀说困得厉害，下午补觉，明天去板鸭厂吧。 晚上，沈耀仍然要求牛缺草带他去吃“小鱼锅贴”，次早仍然要求牛缺草带他去吃朝牌卷油条、喝辣汤。 夜里，牛缺草仍然看《肉蒲团》，“心动”；沈耀仍然找“三陪”，“行动”。 板鸭厂是沂北县“棉花之乡”钱家集乡的村办企业。 上午九点多钟，雨后的沂北，天朗气清。 牛缺草向钱家集乡政府求援：来车接沈耀。 轿车在路上飞奔，满眼尽是盛开的棉花。 行至沂新河和古泊河交界处，看到这里许多人驻足向东观看，沈耀、牛缺草也下了车。 举目望去，高处是金灿灿的“沂北水坡”四个大字； 低处是上下引航道以及坡首、坡槽、下坡尾和动力驱动装置――门式水坡推进机等过船设施。 众人指指点点，说实在稀奇，船儿爬高坡。 沈耀、牛缺草驻足观看时，正好看见一艘装满货物的船儿驶进宽约五米、长约一百六十米的坡槽。 牛缺草看一下手表，十点整。 此时，推进机已经竖起推板，把槽道里的水和船儿徐徐向上推；水涨船高，船儿随水慢慢爬坡。 当它进入牛缺草他们驻足的桥下时，沈耀和牛缺草又像看热闹的小孩子似的从桥的东边栏杆快步跑向西边栏杆――捷足先登，抢占了一个最佳观测点。 过了一会儿，才看见船儿从桥下、也即脚下慢慢向西爬去。 最后，它到达沂新河上水位。 当槽中水位与沂新河的水位一样时，隆隆作响的推进机就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门缝”中缕缕细丝般的水顺坡而下； 坡槽中的船儿开始进入上游引航道； 沂新河中的另一艘装满黄砂的船儿开入坡槽中。 推进机又缓缓地下坡，装满黄砂的船儿顺坡而下，接着驶进古泊河。 牛缺草又看了一下手表：十点十五分。 职业特点和浓厚兴趣驱使沈耀和牛缺草不约而同地迈开腿、张开嘴，了解这座今年三月上旬试通航的水坡。 水坡管理人员说，过船水坡是目前世界上新出现的一种航道过船设施。 目前国际上建成和投入使用的仅有三座，其他两座都在法国。 这种过船水坡，是让船儿进入一定坡度的蓄水坡槽内，借助水坡推进机的巨大作用，连水带船推上坡顶，然后下滑航行，借以克服上、下游水位差，保持不同水位的河流航道畅通。 “咱们这水坡是法国人来建造的吗？”对祖国这一首座新型航道过船设施的设计者和建造者是谁,沈耀很是关切。 “不，不！”管理人员详细介绍―― 它是由我省、我市的航道部门和安徽科学研究所联合研制的； 它属于六十吨级，年设计通过能力一百五十万吨； 它结构简单，造价低廉，建设周期短，与建造一座同样规模的船闸相比，可以节省接近一半的投资； 它对发展山区和水源紧缺、高水头地区的航道事业，效益尤为显著…… 管理人员在回答牛缺草的提问时说，沂新河和古泊河水位落差五米左右，这里原来有一座大坝横亘其间，影响通船。 水坡的建成、通航，将断头的古泊河和沂新河、善后河和盐河连成网络，接通燕尾港至沂北航道。 同时，单船过坡速度快，平均过坡时间在八分钟左右，比过闸时间缩短二十到三十分钟，且有减少水流失的优点…… 小车开动了，坐在车中的沈耀、牛缺草还在频频回头； 小车爬坡了，沈耀、牛缺草又好似坐在刚才爬坡的船儿上，思想感情的潮水在“爬坡”。 沈耀问：“老牛啊，你说说，这么稀奇事，题目叫《沂北水坡》能出彩吗……哎哎，现在是你写了，题目是什么啊？” 牛缺草略一思索，说：“明朝抱瓮老人编的白话短篇小说集叫《今古奇观》，借鉴一下，叫《船儿爬坡的奇观》，怎么样啊？” 沈耀拍了一下驾驶员脑后的椅背，大声说：“好啊！” 驾驶员吓了一跳。 沈耀连声说“对不起”，接着又问：“第一段怎么写呢？” 牛缺草思索着说：“这样写怎么样――‘古往今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爬坡，司空见惯；船爬坡，却闻所未闻。 “1990年深秋的一天上午，我们在长江省沂北县境内竟亲眼目睹了这一奇观。’” 沈耀又拍了一下椅背，先对驾驶员说“对不起”，后对牛缺草说“不简单”。 牛缺草继续说：“在一个‘棉花雨后开成雪’的时光里，我们去钱家集乡板鸭厂采访……” 小车停下来了，驾驶员说：“板鸭厂到了。” 沈耀坐在车上，并不动弹，说：“你这个家伙，出口成诗啊，‘棉花雨后开成雪’，真贴切啊，受过古典文学浸泡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牛缺草笑着说：“不是我的诗，是大诗人袁枚的……你知道的，他曾在这里做过知县…… “沂北历史上是灾区，民主革命时期是老区，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是农区，现在改革开放时期是贫困地区……” 沈耀夸赞说：“你这个家伙说话一套一套的……” 牛缺草真诚地说：“我和你在一块，心情大好，思维发散，话儿多多……这样的情况，在我和老婆谈恋爱时候，在县一中和杨县长――当时他是校长时候，现在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将来不知和谁在一起的时候…… “现在说袁枚知县刚到任的时候，灾情很严重，有他的诗为证――‘浮天水失东西路，入境蝗如早晚潮。’ “后来，经过初步治理，有了阶段性好转，有他的诗为证――‘棉花雨后开成雪，麦草春来绿进城。’ “……现在是‘板鸭四时香进城’啦。” 沈耀推心置腹地说：“老牛啊，我就是佩服你，引用人家诗句，抒发自己情感，天衣无缝…… “至于说话语投机，心情大好，我当年也有这样的的想法，后来变化了，遇到敌对的领导，我唇枪舌剑，吃亏了……” 牛缺草迷惘地望着沈耀。 沈耀强调说：“不过你要记住，‘人从虎豹丛中健，天在峰峦阙处明’啊，清朝人张向陶的诗句……” 牛缺草笑笑说：“‘须知极乐神仙境，修炼多从苦处来’啊，清朝人，我们袁枚袁县长的诗句……” 沈耀顽皮地说：“‘时人莫小池中水，浅处不妨有卧龙’啊，这是唐朝人窦庠诗句……” 牛缺草也顽皮地说：“‘若能与哥成婚配，不怕家中断了炊；无米妹到隔墙借，借不到米――唱歌回。’这是……这是广西民歌！” 沈耀像孩子一样开心地笑了起来…… !! 第042章 开心苦也甜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来到板鸭厂大门前，牛缺草说：“沈编辑，让你失望了吧，这板鸭厂啊，貌不惊人。” 沈耀说：“规模很小，但是，名气很大哟。” 厂长倪开心早已等候在大门前。 他带领沈耀、牛缺草一边参观，一边介绍。 参观结束了，沈耀让牛缺草谈谈看法。 牛缺草坚持自己的观点，说，说它貌不惊人，的的确确。 你看，除了一座价值五十万元的冷库外，其余的宰杀房间、晾晒房间、库存房间都是普普通通的平房； 平房内的腾腾杀气、滚滚热气、充满异味的空气又刺激着你的感觉器官哟…… 牛缺草笑着说：“沈编辑，我是当地人，替板鸭厂‘谦虚’了，你看呢？” 沈耀说，说它名气很大，也是确确实实。 在我们省城，沂北板鸭最吃香，据统计，光是全城三十八家大型菜场中，有二十八家销售这里加工的板鸭。 1989年年初，《长江晚报》载文说，沂北加工的板鸭、冻鹅，皮白、柔嫩、味香，备受消费者青睐。 “小小板鸭厂，凭什么在省城吃香、飘香呢？” 沈耀、牛缺草拿着纸笔记录，像中学生一样望着作介绍的厂长倪开心。 倪开心说，该厂建于1984年，正是我们这里兴办乡镇企业的时候。 钱家集乡政府通过省城下放户联系到两位退休师傅。 乡政府想干一番事业的“雄心”、两位师傅想为沂北变化贡献余热的“壮心”和乡政府给他们每人每月六百元工作的“重赏”一结合，使该厂一鸣惊人： 开头几年每年都创产值二百多万元，实现利税二十五万多元。 乡、县、市、省先后表彰了该厂。 来参观的人多了，来白吃的人多了，抓管理的人松劲了，导致1987年亏损九十多万元！ 1988年7月，在县委书记、县长的鼓励下，在乡党委书记、乡长的支持下，在全厂干部职工的掌声中，富有管理经验的、做了二十多年村党支部书记的倪开心任厂长了！ 他亡羊补牢，化教训为经验…… 春暖花开季节，倪开心带领大伙儿忙于炕孵苗鸭、苗鹅。 为了有稳定的好货源，他要求鹅鸭一出炕就打预防针，仅此一项，每年投入六千多元。 炕孵都是服务性收一点儿费用，有时，这一点儿费用也是赊欠的，到对方卖成鹅、成鸭时扣除。 价钱便宜、质量上乘、可以赊欠，极大地调动了全乡农户饲养鹅鸭的积极性，每年孵出的八万多只苗鹅、苗鸭全被当地农户买去，全乡有一百多户每年每户养鹅鸭都在一百只以上。 水边放放，晚上赶赶，九十天时间，一只成鹅或者成鸭能获纯利五元。 农民们高兴地说：“乡里办了板鸭厂，我们大家都沾光！” 7月，暑气逼人，每天都有三千多只鹅鸭摇摇摆摆地走来； 10月，秋色迷人，每天都有三千多只鹅鸭流淌进宰杀流水线。 为了堵塞收购中的漏洞，该厂严格收购手续，按十公斤鹅鸭宰杀八公斤肉的折率承包到收购人。 超过则鼓励，但要检查有无克扣农户的斤两；低于八折则处罚。 鹅鸭的宰杀、水烫、拔毛、洗肠、验收等工序，也价格明确，责任到人，使产品达到无小毛、无破皮、无红皮、无掉头。 冻鹅从冷库、板鸭从仓库流入市场后，厂领导注意跟踪调查，并不因为产品产多少销多少而沾沾自喜…… 沈耀问：“倪厂长，你去省城调查过吗？” 倪开心答：“去过呀。前年，也就是1988年深秋吧，也是现在这个时候，途中观看红枫叶的时候，我特地到省城了解售后情况。” 沈耀问：“有什么收获没有啊？” 沈耀感兴趣地答：“收获可大呢。不少顾客反映：板鸭中的丁香要减少一点。问明原因，我表态说立即照办，回来就向传统配方挑战…… “按照‘上帝’的要求一减再减，直到他们一致反映达到味道最佳的时候…… “说来也怪，丁香比传统配方减少了五分之四，他们却感到更香……” 牛缺草说：“倪厂长，你刚才说‘抓管理的人松劲了’，也是导致厂里亏损的原因之一…… “除了你刚才讲的‘严格收购手续’，加工时‘价格明确，责任到人’，‘跟踪调查’，这些非常好，对其他厂家很有借鉴意义…… “那么，在日常‘跑冒滴漏’管理方面，有没有做法值得其他厂家学习的呢？” 倪开心得意地说：“这方面嘛，我抓得最紧啦。” 他说，厂里的冻鹅、板鸭生产季节性很强，每年的7月到次年元月最忙，需要二百人；2月至6月除了炕孵苗鸭、苗鹅以及日常管理需要二十人外，其余不需要人。 1987年前有固定工一百四十人，忙与不忙都发工资，1988年后把固定工改为季节工，每年减少五六万元工资的发放。 在加强人员管理的同时，厂里还注意加强能源管理，严格动用柴油、煤炭、电力的手续，一改1987年前煤炭乱拉、电线乱接、柴油乱用的行为。 此外，厂里还加强财务管理，做到管账的不管钱，管钱的不用钱，用钱的当天算清，做到日清、旬结、月公布。 管理出效益，现在板鸭厂已经走出了1987年的低谷，1988年和1989年创产值五百四十万元，实现利税六十五万元…… 说及这些，倪开心望着沈耀、牛缺草笑着说：“我们这小厂，的确如你们所说，规模很小，貌不惊人，的确名气不小…… “一只鸭或者鹅，让本地农民净赚五块钱，又让我们厂净赚五块钱，人家还能上门收购、争购、抢购，这，你们又说我们厂子小、架子大了吧？” “滴滴……滴滴……” 沈耀和牛缺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开进大门的一辆大卡车抢着回答了…… 分别时候，沈耀客气地说：“辛苦啦，倪厂长……农户们，职工们，更辛苦啦！” “我不辛苦，你们辛苦啦！”倪开心笑着说，“说到辛苦，上次，《长江晚报》李记者见套用黄梅戏《天仙配》中的‘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唱词，说我‘厂子虽小飘香省城，人儿开心苦也甜’呢……” 牛缺草笑着说：“不仅仅是你这‘人儿’哟，我这个‘牛儿’，还有省城来的这个‘婶儿’，也是‘开心苦也甜’呢。” 沈耀发表感慨说：“李记者的话有创意――人开心的时候，辛苦一点也感觉是甜蜜的；不开心的时候呢，甜蜜了，也感觉是辛苦的……” 中饭是在乡政府吃的，很迟，都到了下午两点钟了。 但是板鸭还是和沈耀、牛缺草、倪开心等一起如期“出席”了…… 沈耀计划明天回省城，牛缺草说：“我听说冯部长明天去省城参加省委宣传工作会议，我给你买车票之前，先到部里落实一下吧，顺便，我叫部里晚上给你送行。” 沈耀真诚地说：“绝对不要送行，我喜欢独往独来。晚上你也不要过来，我要晚一点吃饭……我要带一女孩去复习‘小鱼锅贴’……” 牛缺草笑着说：“好吧，恭敬不如从命……祝你玩得开心……也……也要小心、当心、在心哟……” 牛缺草来到部里，向冯杈回报了情况。 冯杈坚决要送行，牛缺草说：“中饭吃得迟，他刚刚回到宾馆，他说晚饭不用吃了，在宾馆喝点儿稀饭就行了……他是喜欢独往独来的人，还是不打搅他吧。” 接着，牛缺草通过电话告诉沈耀，说冯杈明天上午九点多钟去省城，说自己今晚保证看完《肉蒲团》，明天早上一定奉还。 !! 第043章 嫖罢良心现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第二天早上，牛缺草打过太极拳，来到县一招，已经八点多了，便到沈耀房间门前敲门。 半天了，沈耀才放门。 牛缺草礼貌性地说：“早上好，沈编辑！” 沈耀说：“老牛啊，早上好。” 这时候，牛缺草见到一个望着窗外的苗条女子忽然转过头来，惊讶地说：“牛老师，怎么是你？你怎么来这里呀？” 牛缺草大惊，说：“是你？怎么是你，钱桂花？！” 沈耀说：“你们认识啊……哦，哦，哦，你就是说她是‘祥林嫂’的牛老师啊？” 这时，钱桂花抓起坤包，夺门而出！ 接下来，在沈耀洗漱、吃早餐、等车过程中，牛缺草讲了钱桂花的故事…… 她是牛缺草在县一中的学生。 成绩很好，兄妹很多，家里很穷。 经常穿的一条裤子，两个膝盖上都补着和洗得发白的裤子颜色极不协调的长长的补丁，立正的时候，牛缺草感到那是一副无字的对联。 屁股上补着一个圆圆的补丁，形状像一个倒扣的扑克牌上的红星，不过，颜色不是红的，是灰的。 亦或是“贴”错了位置的“横批”？ 大家用的是瓷盆、瓷牙缸，她用黑瓦罐子洗脸，用饭碗刷牙。 一次，她爸爸一身泥水，扛着捕鱼器具来到学校，门卫不让进，牛缺草正好从门外回来，听说情况后，经过“特批”后，牛缺草带着钱爸爸来到钱桂花面前。 钱爸爸拿出刚刚卖小虾的两张脏兮兮的五毛钱说： “今天补得虾子多，行情好，买了一块多钱，这一块你拿着吧，不要舍不得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看你瘦得跟猴子似的……” 钱桂花只收下一张钱，把另一张硬是塞给了父亲，哭着说： “你身体刚好，买点儿东西吃吃吧……” 1989年秋天，钱桂花在高三（4）班，班主任就是牛缺草。 一个星期一的早读课下课后，钱桂花一路哭来办公室。 在牛缺草面前，更是放声大哭。 牛缺草读着“无字对联”，心里很是着急，说： “哭什么啊，说话啊，下面急着上课呢。” 其他跟来的同班女同学说：“钱桂花这个月的生活费丢了。” 牛缺草关切地说：“怎么丢的啊？” 钱桂花断断续续地哭着说：“……十块钱……昨天回家拿来的……放在宿舍的……刚才去找没有了……” 上课铃响了，牛缺草说：“夜长梦多啊……先去上课吧，下课了再说。” 钱桂花哭着说：“没有这钱……我这个月的伙食费没有了……我回家了，不读书了……” 牛缺草胸有成竹地说：“你听好了，现在去上这一课，十块钱就回来了……” 钱桂花红着眼睛望了一下牛缺草，说：“真的？” 牛缺草笑着说：“当然是真的……走吧，不走就是假的啦！” 正式上课前，牛缺草用粉笔盒做了一个“捐款箱”，叙述了钱桂花家庭情况、丢钱情况后，说： “……这个‘捐款箱’放在门后，秘密捐款，请大家伸出援助之手，一分钱不嫌少，一块钱不嫌多…… “如果那哪位同学拿了钱桂花的十元钱，就放在里面吧，或者放五块、两块、一块也行……” 牛缺草拿了讲桌边的教师座椅，放在门后，把“捐款箱”放在上面。 并把今天准备买菜的五块钱放在里面，说：“我第一捐款，捐多少？我说了，你们能保守秘密吗？” 大家齐声大声说：“能！” 牛缺草诡秘地笑了起来，悄悄说：“我也能！” 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了…… 捐款结束后，继续上课。 课后，经过班长和生活委员清点，一共得到十一元三角二分的捐款，其中最大的两笔捐款是五元和二元的。 同学们纷纷责骂那个捐五元的人，说“有种就捐十元，何必留一半”。 碍于钱桂花的自尊心，牛缺草没有说破。 其实，明眼人一听说就应该知道“第一个捐款人”的行为了…… 国庆节过后，高三（4）班来了一位“插班”的复读生殷立干。 平时，钱桂花一个人坐前排，牛缺草认为复读生都是想学习的人，又有杨啸天副县长的关照，就没有多想把殷立干安排在钱桂花一起，成了“同桌”。 谁知殷立干是一位成绩很差的“高‘财’生”――台湾来大陆探亲的爷爷给了他很多钱。 一开始，丢一块“大白兔”糖块给钱桂花，钱桂花并不要，后来“盛情难却”，吃了，感觉“味道好极了”，便吃了第二块、第三块。 “一二・九”歌咏比赛后，钱桂花回校迟了，怕没有饭吃，殷立干对她说：“到饭店吃一点吧。” 见钱桂花犹豫，殷立干说：“怕什么，同桌吃个饭有什么啊，不就和吃糖块一样嘛。” 于是，钱桂花半推半就，下馆子了。 饭后，钱桂花说“吃了许多过年时候才吃到的东西”。 接下来，一到星期天，殷立干和钱桂花也不回家，就上街“过年”。 放寒假了，据说他们二人“年上加年”。 年后开学两个月后，穿着一身新衣服的钱桂花到办公室来找牛缺草，低着头小声说：“牛老师，我不读书了。” 经过询问，她说是怀孕了，说是殷立干会负责到底的。 牛缺草当时正在班上复习鲁迅的小说《祝福》，此时，想到冲刺北京大学的钱桂花怀孕了，退学了，没好气地说： “他殷立干对自己都负责不了，她还能对你负责啊！做梦吧你，你将来就是一个祥林嫂，带着小阿毛的…… “小阿毛被狼吃了……我们这里没有狼，但是有唾液，唾液能淹死你，还有你的‘小阿毛’……” 沈耀说，经过三夜的灵与肉的交融，你说的情况我大部分掌握。 正如你说的，殷立干的“台湾爷爷”认为只有升学了才有前途，所以，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殷立干弄到外地一家学校继续复读了，条件是必须断绝和钱桂花的“一切往来”。 钱桂花后来生子，不为家庭、家族所容，做了“三陪”，养育儿子…… 沈耀分析了情况，动员她把孩子交给父母，自己复读考大学。 这样，父母也会慢慢理解的。 同时，还把自己身上所有的“三陪基金”共计八百元全部交给了她，作为复读的“启动资金”，并留下了联系方式，以便将来寄去“读大学基金”。 沈耀说：“听说是你的学生，证实了她是诚实的，没有说谎――这一点我是很担心的……” 牛缺草笑着说：“佩服啊，培养可持续‘三陪’，相识于县城、将来相会于省城，甚至校访于京城…… “哎呀，三夜来，我看了一本书，人家培养了一个人，城乡差别，也太大了吧…… 古代的荆轲，‘图穷而匕首见’；现代的沈编呢，‘嫖罢而良心现’，哈哈哈哈……” 沈耀哈哈大笑，说：“就怪你这个家伙，教出了这样半成品的学生……” 牛缺草还在顺着自己的思路说话：“……沂北板鸭在省城飘香，省城责编在沂北吃香啊……” 沈耀哈哈大笑，说：“你这个家伙，说‘责编’怎么说成了‘直编’啦？” !! 第044章 老牛被讥笑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每天上午上班后，答仁部长都是组织全部人员进行两个小时左右的“天天读”，一天又一天读报刊上的一篇篇理论性文章。 上午十点钟或十点半才能结束。 接来下，费梢才能联系采访单位，接着再赶到采访单位，已经是吃中饭时间。 社会上有人讥讽费梢不到吃中饭时不到单位采访。 费梢委屈，在“天天读”会议上提出：新闻科有采访任务能不能早走？ 牛缺草和小钱也有同感，随声附和。 答人部长不客气地说：“在我任常务部长期间，宣传部没有特殊人员。 “集体学习是重要的，不学习就会迷失方向，我对大家，对宣传部每一个成员，是一种提醒，一种鞭策！” 其他科室人员热烈鼓掌…… 这一天，从会议室回到新闻科，已是十点三十五分了。 费梢把门关起来，生气地说：“他孙答人被称为老马列，其实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假马列！你猜原单位人说他什么？‘老劣马’！” 费梢说，叶得快在宣传科当副科长时候，生第二胎，“老劣马”在会上说一定要严肃处理。 叶得快送他一个大浴缸，他在会上就改口说，叶得快是有准生证的，他已经送给我看了。 叶得快私下告诉我，我没有准生证，他看到的是我花了二百块钱购买的送给他的大浴缸！ 去年，冯杈说要物色几个新闻科成员，他力荐自己的女婿相大成，冯杈说他是县一中的体育老师，不能搞新闻报道。 答人部长反驳冯杈，新闻科现有的牛耕、费梢、小钱，哪一个不是后学的？ 牛耕是县委办写领导报告跟不上形势，被贬来宣传部的； 费梢是县机械厂会写新闻稿的工人调来的； 小钱是你二姑家的，虽是大专毕业，学得却是政教，来到新闻科一年多了，写出什么稿子？ 你说要进县一中的牛缺草，怎么就不能再进一个县一中的相大成？ 冯杈说不行呀，那样人家要骂死我，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考虑。 哦，牛缺草想，怪不得答仁部长对自己总是热中有冷，牛缺草感到的总是冷： 他五十大几的年龄，牛缺草三十多岁，和县一中同事相大成是同龄人，几位部长叫牛缺草“缺草”，显得很亲切，只有他一口一个“老牛”，显得很见外。 特别是今天“天天读”要结束的时候，他当着全体人员的面讥笑牛缺草： “哈哈哈哈……老牛啊，来宣传部进步不小啊，哈哈哈哈……但是，县一中说你是骨干教师，不符合借调要求，正在向县教育局、县政府施压，哈哈哈哈……你要有回去任教的思想准备啊！” 牛缺草心里难受、嘴上却说：“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原做革命一块砖，部里学校任党搬！” 出乎牛缺草意料，牛缺草的话赢得了掌声。 下班前，看见冯杈回来了，牛缺草敲门进去，对他说：“冯部长，教师改行是不是阻力很大？要不，我回去吧，不给你为难。” 冯杈不解地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牛缺草把答仁部长的话说给他听。 冯杈不高兴地说：“他怎能这样呢？教师改行的确很难，县教育局、县里我包你没问题，保证在教师改行上报名额中有你…… “市里，我再努力，你和樊市长同过事，他那里你可以先跑一跑……” 1982年春，牛缺草到县一中报到上班时，樊家树还是一名高中物理教师，因妻子在县医院上班没法做中饭，他上午既要上课，还要上街买菜做饭； 不久，任教务处副主任后，他只负责买菜不做饭； 1985年秋，任副校长后，他只负责回家打炉门； 随着曾在国民政府教育部工作的父亲落实政策，特别是统战工作的需要，1988年春，他担县政府副县长，不仅不做中饭，一般也不回家吃中饭。 1990年春，他已是副市长。 当时，有武大郎担任市打虎协会副主席的漫画，县一中的好事者和樊家树情况挂钩，被校领导在会上狠狠批了一阵子。 在他当副县长时，牛缺草的亲戚被狗咬，亟需狂犬疫苗，而这种疫苗必须分管文教卫工作的副县长审批。 那天早上上班前，牛缺草去仍住在县一中的樊家树家，只见他家门口坐有十几个人等待召唤进去谈话，牛缺草也悄悄坐下来。 送人出来的樊县长看见牛缺草，说：“牛老师，你第一次找我，又要上课，你先进屋，我先跟你谈。” 结果不要两分钟，事情就办成了。 牛缺草决定去找樊家树。 晚上，和妻子一起散步，来到灯火通明的县一中会计室，有几个领导人在等待召开后勤人员全体会议。 分管后勤的副校长钟奎看见牛缺草后，坐在那里冷冷地说：“牛老师清闲哪。” 后勤副主任蔡发生说：“改行清闲，经济上吃亏了……教师节，我们学校每人发五十块钱； “中秋节，我们每人发二斤月饼、二斤白糖、两瓶酒、两斤藕四样礼物……你们宣传部呢？哈哈哈哈……” 牛缺草笑着说：“宣传部没发实物。” 其他会计附和着说：“清水衙门，也难怪，哈哈哈哈……” 钟奎忽然来了精神：“今年教师节发了五十块钱过节费，全校上下高高兴兴。 “他们编歌谣说――‘第一教师节，发了钱二十；第二教师节，发了瓷盆上有瘪；第三教师节，发了藕几节；第四、第五教师节，什么也没得； “今年九十年代第六教师节，发了钱五十，拿上麻将桌，老婆也不说……’ “好好的高中老师不做，去清水衙门做小科员，哈哈哈哈……” 见牛缺草受讥笑，见钟奎只是呵呵笑，妻子伍小亿不服气地说： “部里没发东西，发钱叫不要说的……多少，说出来吓死你……不多，也就每人发了五百块钱……” 他们根本不信：“吹吧你……做梦吧你，反正你家姓牛，反正吹牛不上税。” 也有的说：“乖乖，五百块啊，那是我们一年多工资哪。” 牛缺草说是来领工资的。 现金会计陈明让牛缺草签字，说：“五百块，可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啊。” 钟奎说：“改行工资迁出后，就没有百分之十的教师职业工资啦，你也要从我们学校的宿舍中搬出啦……” 牛缺草笑着说：“校领导报请县教育局批下来啦？” 钟奎欲言又止……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45章 金花说漏嘴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牛缺草走出会计室，遇到其他老师，闲聊一回，他们证实五百块钱后，有的嫉妒，有的羡慕，有的骂县一中领导是“井底之蛙”。 他们不解地问：“宣传部哪来这么多钱呢？” 牛缺草分析说，人数少，十几个人，一人五百，十人才五千； 县一中人数多，现在六百多人，一人一百元，就得六万。 妻子想炫耀花生、睡裤、茶花烟等“灰色收入”，被牛缺草抓肩膀摇晃制止。 听说荣卫东老师为儿子工作安排的事情去过樊市长家，牛缺草来到荣卫东家。 寒暄之后，荣卫东真诚地说：“缺草啊，去找樊市长，不要去他家找，到市政府去找。” 牛缺草不解地说：“为什么呢？” 荣卫东叹了口气，说：“他老婆的脸难看……事后才知道，我上门没带礼物……都是熟人啊，还要送礼吗？” ――听听，和牛缺草当初的感觉一样。 牛缺草笑着说：“我带礼物呢？” 荣卫东说：“你能带多少礼物？上回中秋节我们学校送去价值五百元的礼物，他老婆的脸色都不好看呢…… “所以，你要去找他，直接去班上找，他很爽快！” 后来，因为县里还没有上报教师改行的名单，所以牛缺草也就暂时没去找樊家树。 农历年前，费梢安排了密集的采访计划，他说备点“精神年货”，过年上班后集中“还债”。 牛缺草一看就知道是他想备点“物质年货”。 看他直接找人家要东西，以及其它丢人现眼的言行，牛缺草感到无地自容； 采访后，他又要牛缺草写稿，坚决让牛缺草跟他去； 小钱是冯杈的亲戚，他又不敢怠慢，所以，计划全科出动。 牛缺草提醒费梢说：“我感到人家给点鱼肉啊、烟酒啊、花生啊，我们显得失了身份。” 费梢笑着说：“是的，不去，人家不给……你听说过吗，‘一等人儿，人家送上门儿；二等人儿，我们跑上门儿；三等人儿，他们没有门儿。’我们不是一等人啊！” 牛缺草说：“我知道一个行情，挂历定价三十块左右一本，甚至还有四十多的，在山东临沂五块钱一本就能批发到……一个乡镇派一百本，在一个乡镇就可净赚两千五百多块哪！” 费梢心有灵犀：“到乡镇单位就说家属单位发不上工资，发了挂历，打同情牌……哎呀，我小看你了，你怎么不早说呢。” 牛缺草说：“我苏南的同学去年就这样发财的。” 接着，他们三人把部里提前发的年度奖金每人一千元拿来集中在一起作资本，找县供电局拉货的车子，一次性拉来一万本挂历，放在路边居住的小钱家。 上午跑一个乡镇，下午跑一个部门，先采访，后“诉苦”，“苦”尽挂历“现”。 根据单位大小，二十、五十、一百本不等，不少单位，说是年关，当时就给现款，说是这年货来得正好，正好发给先进工作者。 年前，新闻科在分管部长广兵的带领下去《淮水日报》社疏通关系。 在喝酒时，广兵还总结了报社三位总编喝酒状况的“三个不”：“黄总编不堪一击，田总编不值一提，尹总编不在话下。” 最后和三位总编达成了“一个不”的口头协议：“沂北来稿，无一不发。” 年后，上班写稿、发稿；不好发的稿子说是“关系稿”也发了。 接着，他们先向有关单位、部门汇报稿件在什么版面刊出，后提出挂历款。 结果非常顺利，到农历二月二，挂历款三万多元全部到位。 除去本金和开支，以及收到的一张五十元假钱，每人分得八千二百八十元。 费梢媳妇金花花枝招展来新闻科，拉着牛缺草的手说：“你的层次就是高，年关等价交换苦钱多； “你们费科长来宣传部快六年了，年关人家送的东西，我费了八挑劲换成钱，总数也没有超过八千块啊……今年一次就是每人八千块啊！” 她拉着牛缺草的手只是摇。 事后，小钱对牛缺草说：“随着形势发展，你可以担任‘副排长’了。” 牛缺草倒想的是：费稍说自己来宣传部十年，金花说漏嘴了，他来快六年了，有四年多虚头…… 冯杈说的对新闻科采取的措施，就是三个人分行业、部门单位写稿―― 费梢写工、商、运、建、服稿件， 钱兵兵写农、林、牧、副、渔稿件， 牛缺草写文、教、体、卫、群稿件； 乡镇和县直各部门三一三十一分开，除新闻部门，像县委办、政府办全被费梢要去了，他的理由是主持新闻科工作的副科长不能离开这两办。 一段时间以来，费梢和牛缺草都发了不少稿件，费梢气得两眼圆睁，说文、教、体、卫、群稿子好写； 小钱几乎不写稿，只在所属乡镇新闻报道员的稿件前面挂个名，影响几乎等于零。 农业大县，成了新闻报道小县。 得到冯杈允许，费梢侵占小钱“领地”，政治上、经济上双丰收。 不久，牛缺草还得到长江人民出版社寄来的《长江县邑风物丛书・沂北》一书的稿费一千八百元。 有了钱，想办事。 牛缺草家后排，县一中后勤职工倪大头在西山头接了一间房，安置了他的父母。 牛缺草也在自己家西山头接一间房，让儿子有自己的房间， 从而构成三间主房，中间客厅，两头放床；把前面厨房由一间接成三间，一间饭厅，两间书房。 花去大钱六千元。 小学退休教师的倪父见牛缺草模仿倪家、超过倪家，气儿不打一处来，说当了他家的风水和视线，拿起扫帚捣坏牛家已经摆好的檐瓦。 牛缺草找人说话，才摆平。 谁知房子建好后，倪父在他家门前、也即牛缺草新接房子的窗下天天晚上摆龙门阵到十一二点，牛缺草的孩子牛犊即使睡着了也被嘈醒。 牛缺草和他商议，小声一点，早点睡觉。 谁知他大声嚷嚷：“你家盖了房子就不许人说话了？晚上睡不着觉的我也要早早上床？呸！他妈门都没有。” 牛缺草找人说话也不行，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46章 岂止性骚扰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伍小亿要骂街，牛缺草说有“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的办法。 她听不懂，说：“什么‘欺人之道’‘气人之深’‘骑人之身’的？你不能打人，一打他就赖上你了……要是给他气出一头啊，更不得了……” 牛缺草解释说，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用沂北方言说，就是“他不晓好歹，就照他不晓好歹待”。 伍小亿听懂了。 牛缺草之所以有这个“灵感”，得益于近期在机关听到的原县一中校长郭恒吉的“奇闻异事”―― 文革中某一年中秋节上午，新开河乡中学校长郭恒吉听食堂回报说公社食品站没有分配猪肉给中学，郭恒吉立即打电话责问王站长。 王站长说：“对不起啊，把中学忘记了……现在猪肉分完了，又没有猪可以杀了，你们克服一下困难吧，明年中秋节保证不忘记……” 郭恒吉放下电话，立即通知各班级把公社食品站干部职工的十多个初高中的孩子劝回家。 不一会，王站长打电话过来：“郭校长，我们食品站的学生怎么回家了？” 郭恒吉说：“‘你们克服一下困难吧’，明年中秋节再考虑吧。” 王站长责问：“你什么意思啊？” 郭恒吉说：“跟你学的啊，我们学校不让你们的孩子读书，就像你们不给我们吃猪肉一样嘛！” 王站长这才醒悟：“好啦，我保证猪肉一会就送上门。” 郭恒吉说：“送猪肉时也把孩子带来上学吧，他们怪无辜的……” 牛缺草把家里的录放机放在儿子卧室的北面窗下，每天早上八点到十二点、下午两点到晚上十点高音对外广播，上班家里没有人也正常广播，“走人不关机”。 两天后，倪父找人说话，一切尽早预料中。 此后，风平浪静。 倪父对牛缺草很客气：“盖这么多房子，淌汗了没有？” 他问的是花钱吃力了没有。 牛缺草答道：“盖了前后三间房，花了六块钱，瘦了十斤肉。汗倒没淌，受了不少……” 这最后一句说到一半，发觉和环境不协调，说成：“……受了不少……瘦了不少肉是事先没想到的……老话说――‘对人不和，劝人盖屋’，有道理啊！” 妻子伍小亿夸牛缺草：“对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人啊，你还是有办法的……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他家迟早要遭恶报。” 也许巧了，一语中的！ 6月底，为庆七・一，学校组织教职员工到县电影院观看城区学校汇演，倪大头嫌不好看早早回家。 他见家中黑灯瞎火，喊媳妇没回应，便打开自家门。 屋里没人，将要出来，又听屋内电风扇吱吱地响，心里骂了一句“只顾打扮的死女人，人走了也不关电扇……” 拉亮电灯，刚要去关面向床上吹着的电扇，他看被电扇吹得像波浪一般的晴纶蚊帐内有一个胖胖的裸体男人趴在床上…… 他仔细一看，胖子下边还覆盖着他的娇小的裸体的女人！ 接着，惊动了学校家属区，胖胖的学校后勤主任解释说酒喝高了。 暑假离婚，到东欧剧变，苏联解体，重新建立新国家时，倪大头也重行组建立家庭。 1991年底，听说省委组建社会主义教育工作队，进驻沂北。 1992年3月，社教工作队变成了扶贫工作队。 后来才知道，是邓小平南巡讲话使然。 在“东方风来满眼春”的日子里，副部长广兵兼任县文化局局长； 理论科科长殷英升任副部长，分管新闻科、理论科； 理论科邰国奋升任科长； 副科长王克去省城东大作家班进修； 牛耕调任县体委副主任； 费梢升任新闻科科长； 宣传科副科长叶得快升任办公室副主任…… 费梢主政后，新闻科“复辟”了―― 一切行动听指挥，以前的分行业、分部门单位写稿问题太多，不利于“一元化”领导。 牛缺草笑笑，心里想：“他把‘一元化’领导理解成‘一人化’领导了……” 费梢说：“我这个一科之长主外，搞好送往迎来；小钱和老牛主内，搞好剪报和接听电话。” 牛缺草只能抽空“业余”写点原来领地的稿子。 一次，牛缺草在新闻科专心写稿子，为了接听方便，把与宣传科共用的电话从墙洞中拿在桌上。 费梢回来看见，大声说：“什么意思，为什么把电话放在桌上？我规定，必须把电话放在墙洞里，即使隔壁宣传科没有人也不可以。 “还有，我中午打电话回来，电话响了五声才接，我规定必须响第二声时接，你们做到了吗？ “上厕所要分开去。我就是查岗的，不是被我查到了吗？ “部里不少人在你们面前攻击我，我不怕……你们没到我的位置，你们到了我的位置，他们也会攻击你们！” 为什么电话机不让放在桌上？ 牛缺草后来才知道，他科长桌上没有电话机，你科员桌上有，会给人造成“桌上有电话机的是科长”的印象。 歇斯底里完了，他又给牛缺草、钱兵兵赔礼道歉―― “我在外边也不容易啊……明天举行城区沭河通航仪式，老牛去写稿吧；我不想陪市电视台来的人，小钱去陪吧……我在家看电话。” 你给予一根杠杆，我要撬动整个地球。 下午，牛缺草深入县委、县政府翻阅资料，回科里梳理材料。 刚要动笔写就消息背景资料，费稍从外面回来，不高兴地说：“老牛你到政府办干什么啊？” 牛缺草说：“你不是叫我明天写沭河通航的稿子吗？我去了解一些背景材料的……” “写个简讯就行啦，能上个《淮水日报》中缝就不错啦……”费稍愤愤不平地说，“你朝政府办跑什么啊……让我向人解释半天！” 钱兵兵笑着说：“‘中缝’不好听，现在乡镇不少通讯员说是叫‘中版’呢，哈哈哈哈……” 费稍难得附和钱兵兵的话，这次例外了，他笑着：说“对对对……‘中版’好听……哈哈哈哈……” 见牛缺草笑笑不说话，费稍说：”刚才我在政府办听到古诗笑话，老牛你一定感兴趣……” 牛缺草搭话说：“‘古诗笑话’？是说古典诗词闹笑话了？” “不是的，不是的，”费稍着急地说：“是模仿古诗的……我昨晚听我女儿背了一首古诗――‘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牛缺草说：“这是唐朝孟浩然的五绝，题目叫《春晓》啊。” 费稍笑着说：“政府办周县长的秘书给它改了，非常生动，他说一遍，我就记得了……” “快说呀，费科长！”钱兵兵急不可耐。 费稍夸张地念道：“春眠不觉晓，处处性骚扰；夜来床板声，姑娘变大嫂……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钱兵兵也夸张地笑起来。 牛缺草感觉好好东西被糟蹋了，但是还得大笑：“不仅‘性骚扰’啊，‘时光把人恼，岂止性骚扰’啊，哈哈哈哈……”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47章 送稿淮水市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夜晚，牛缺草在家里写起了稿子。 伍小亿不解地问：“怎么，加班啊，班上忙啊？” “被骚扰了。”牛缺草一边讲着古诗《春晓》的“骚扰版”，一边写着消息“沭河通航”的背景材料—— 沭河自古就是一条通航河道，对沂北城区的经济、文化、社会发展都曾产生过重要作用。 在1949年8月开始的导沂整沭工程中，新沂河切断了它的原有水系，致使流经城区中心的老沭河变成了“断头河”。 由于它不能通航，大批生产、生活物资只有集中在离县城外的淮河头码头，不但延长了进货时间，而且经济损失也比较严重。 1981年到1985年的统计资料表明，平均每年进城物资的短拨费、上下力费、物资堆放费及短运费达三百八十万元。 其次，由于靠人力、畜力、机动车辆搞物资短拨，致使本来拥挤的城区交通更拥挤。 第三，城区有化肥、磷肥、造纸、肉联、棉织等五十多个工厂分布在老沭河两岸，每天仅工业用水就达十万吨。 原有的水不仅数量不够，使造纸等厂家因断水而停产，而且水中有害物质含量大大超过国家规定标准，使产品质量也受到影响。 此外，由于“断头河”年久失修，成了“臭水沟”“污染源”。 为此，该县根据有关部门的意见，经专家、学者反复论证，通过了整治沭河的方案。 从1986年3月到现在，完成了三期工程： 第一、二期为土方工程，第三期为配套工程； 第二、三期共挖土七十多万方，建桥八座、闸一座、涵洞三处，块石护坡八万多平方米，建立码头十八座； 三期工程共计投资一千二百六十万元。 整治沭河，恢复通航，是沂北县“七五”期间的一项重大工程。 它对美化城区人民的生活环境、改善人民的生活条件、促进全县经济的发展、连接沂北内河运输、减轻陆路交通运输，具有重大意义。 然后，牛缺草根据这些资料和明天将要发生的新闻， 拟就肩标题为《美化城区环境，促进经济发展》； 拟就主标题为《沂北隆重举行沭河通航典礼和首航仪式》。 第二天，牛缺草到现场观看。 场面很壮观，在沂北工作过的省、市、县老领导来了不少。 任沂北县委书记期间的整个三期工程的制定者、现任市委副书记牛向东参与了剪彩。 牛缺草登上首航仪式的大船尾部，浪花飞溅，红鱼飞跃，有两条红鱼还飞到甲板上，牛缺草的鞋、裤子都被打湿了。 牛缺草的思绪像水一样翻腾：背景材料不动，导语部分先描写后引出通航典礼和首航仪式的时间、地点、单位情况； 最后一节写出席者、讲话者、剪彩者情况。 最后署上自己大名：牛缺草。 小钱在市电视台大张后面打下手，对牛缺草不屑一顾。 牛缺草也顾不了那么多。 来到宣传部，已经下班，迟走的若谷部长惊讶：“费梢陪《淮水日报》朱总编采访省委驻沂扶贫工作队，你没去呀？” 牛缺草说，他叫我采访沭河通航仪式的，我来发个电话稿子给省报的。 当时没有传真，《新花日报》在头版开设“今日新闻”栏目，市、县通讯员用电话发稿，牛缺草也拟就了一条沂北沭河通航简讯。 通话时，对方先要了解新闻大背景，有新闻价值了，对方才肯一字一句地记录。 在此之前，牛缺草一次被拒绝，一次被记录； 被记录的稿子后来是泥牛入海。 若谷部长说，我的经验比你多，我正好没事，我给你发； 你去县一招吃饭，沭河通航仪式有工作人员的工作餐，不要犯傻不去，不当吃的去吃了不对，当吃不吃也不对，吃饭时或许对你写新闻有好处。 “革命不是请客，就是吃饭。” 若谷部长把毛老人家的“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稍加改动，非常生动…… 牛缺草立刻开心地接上毛老人家后面的原话—— “……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 若谷部长鼓掌而笑。 来到县第一招待所，牛缺草感觉迟到了。 小钱已经吃过，他把牛缺草带到正在凑人的一桌，并就此给牛缺草提了个要求：“给我挂个名字。” 牛缺草因为有饭吃而开心：“没问题！” 在等吃饭的时候，在消息的预留空白处，牛缺草补写了导语和结尾，在稿件的后面写上作者：“牛缺草、钱兵兵”。 饭后，看到冯杈、费梢路过门前，牛缺草立即出门，想认识一下朱总编。 费梢看到牛缺草，大步跑了。 冯杈向牛缺草招手，等牛缺草走近了，说：“你教师改行材料今天已上报市教育局。近两天你可以到樊市长那儿，请他打声招呼。” 牛缺草激动地说：“我今天就去，还有公事送稿子。” 冯杈笑着说：“好！我跟牛书记说一声，你坐他的车子去！” 牛缺草疑惑地说：“能行吗？” 冯杈坚定地说：“行！他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好书记哟。” 饭后，牛缺草和冯杈站在牛向东轿车旁边专等。 不一会，牛向东在县委书记、县长等人簇拥下来到车边。 冯杈上前打招呼，牛向东说：“冯杈啊，吃饭时怎么没看见你啊？” 冯杈说：“市报社朱总编来采访扶贫工作队……” 牛向东哦哦了两声，看着牛缺草。 冯杈说：“我们部里小牛准备现在到市委宣传部送份紧急材料，然后去报社送今天通航的稿件……我想让他去坐市电视台的车子。” 牛向东爽朗地笑了，说：“我正好回市委开会，坐电视台的车子不方便，坐我的车直达宣传部门口……来，本家上车。” 牛缺草立即说：“谢谢牛书记。” 牛缺草当即到副驾驶位置上坐下来。 牛向东曾任沂北县委书记，给全县人民留下“实打实”抑或“石打石”印象，冯杈、牛耕、费梢都夸牛向东实在、实诚。 歌谣这样说：“牛向东，实打实；赵大峰，捧与拍；王加仁，肏和吃。” 赵大峰是牛向东之后的沂北县委书记。 “实”“拍”“吃”三个字在沂北方言中是入声字，押韵…… !! 第048章 市政府门旁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听说牛缺草是教师出身，牛向东更高兴，说：“本家，我也是教师出身，改行后也是写新闻稿子的……你今天的稿子能不能让我先睹为快啊？” “那太好了！”牛缺草立即从包子里拿出稿子，说，“请牛书记指示！” 他笑着说：“哪是什么指示，好长时间不写了，向你学习啦。” 看完稿子，牛向东说：“写得好，实实在在……今天要是叫我发稿，平心而论，我写的肯定没有你写的有深度。” “谢谢牛书记夸奖。”牛缺草真诚地说，“请牛书记给我改一改。” 驾驶员望了牛缺草一眼，轻轻地说了一句：“牛书记下午还要开会。” 牛向东回答驾驶员说：“没事。” 他真的拿出钢笔在稿子上写字了。 接着，把稿子递给牛缺草说：“我只改了一个字。” 牛缺草一看，脸都红了：自己把“块石护坡”的“块”字写成了“快”字。 恨自己粗心，赞牛书记细心。 接着，牛向东打听了一些部里情况，夸赞冯杈是一个很能干的人。 牛向东平易近人，给牛缺草留下很深的印象。 进入市委大院，已是下午上班时间。 与牛向东道别后，牛缺草假装向宣传部方向走去，看牛向东的车子走远了，牛缺草立即调转方向，向市政府走去。 市政府办公室的人告诉牛缺草：“樊市长到淮河浦区调研去了。” 牛缺草问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今晚肯定不来办公室上班，明早上班肯定来，因为九点要开市长办公会。” 走出市政府大门，牛缺草又渴又困。 见到大门旁不远的地方，卖吃的、喝的、玩的特别多，牛缺草便走了过去。 来到一个买哈密瓜的小摊前，一男一女正在忙碌―― 女子熟练地削着瓜皮，然后把整瓜切开，挑出瓤子；接着把半边瓜再切开。 男子拿来四根竹签，分别戳在四瓣瓜一端，像冰糖葫芦那样，分外诱人。 桌上有一块小黑板，上面醒目写着“一块钱一块”五个大字。 小黑板前面有一个装钱的黑包，黑板前面躺着十几片脏兮兮的很小的瓜片。 牛缺草毫不犹豫地接过男子手中的像冰糖葫芦那样的一支新鲜大瓜瓣，张口就咬了一大口，感觉特别爽口。 为了急于赶路，牛缺草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放在桌上，就走了。 “你不能走，钱不够……”男子、女子异口同声地高声嚷着。 牛缺草并未在意，继续向前走。 结果，被男子强硬地拉住。 牛缺草生气地说：“怎么啦，我付钱啦！” 男子高声嚷嚷：“钱不够！” 牛缺草来到瓜摊前，指着黑板上“一块钱一块”五个大字，理直气壮地说： “我吃一块瓜，给一块钱，不够吗！” 男子随手拿起黑板前面的黑包，现出黑板上“大块四块钱”五个小字。 “你吃的是大块，四块钱的……”女子指着桌上十几片脏兮兮的很小的瓜片，和蔼地说，“这位大哥，一块钱只能买这样一小块的……” 男子对围观的几个人说：“一块钱能买到这样的大瓜瓣吗？我有毛病啊！” 众人议论纷纷…… 牛缺草吃瓜，由刚才的狼吞虎咽，变成了现在的细嚼慢咽。 补给了三块钱可以，但是，被欺骗的感觉实在难以忍受。 瓜一吃完，计上心头。 牛缺草打开小皮包…… 男子陪着笑脸说：“我们生意人啊，也不容易……” 女子陪着笑脸说：“还是这位大哥能体谅我们……” 围观者中有人说：“人家大干部给你计较什么……” 谁知牛缺草掏出了《淮水日报》通讯员证，接着又掏出了纸笔，说―― 我是《淮水日报》社的，我问你个问题：你们出示黑板上“一块钱一块”这五个大字，没错。 但是，你们为什么看我咬了一口瓜，交了一块钱，才拿开黑包，让我看到黑板上“大块四块钱”五个小字。 一大一小，一显一隐，你们想干什么？ 你们写字的板是黑的，装钱的包是黑的，难道你们的心也黑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 牛缺草温和地说：“说清楚了，你们继续营业；如果说不清楚，请跟我到工商局去说……” 男子为难，女子小声说：“让他走吧……” 围观者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议论内容倾向女子…… 有一位拉弯子的老年男子说着“得理也要饶人”“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话，硬是拽着牛缺草离开了…… 牛缺草坐三轮车来到到《淮水日报》社。 这是六十年代初市委、市政府的办公大院。 房子陈旧，树木繁茂。 牛缺草来到一版编辑部，一位五十来岁的戴着老花眼镜的编辑正在看稿件。 听牛缺草敲门，他头向下倾，目光从眼镜上方看牛缺草――牛缺草想到杨啸天。 牛缺草说：“我是沂北县委宣传部的牛缺草，来送稿的。” 他拿下老花镜，说：“送什么稿子？” 牛缺草把稿子送给他，他又戴上老花镜子，旁若无人地看起来了。 办公室一共四张桌子，可以坐四人办公，其他三人不在。 每张桌上堆着高高的稿件材料，敞着门的大橱子里摞着的一堆堆报刊。 “牛向东去了？”他又从镜框上方望着牛缺草。 牛缺草说，牛书记去了，自己是坐他车子来这里的，他还给自己改了稿子，这“块”就是他的笔迹。 “我叫江浒……” 他的话还没说完，牛缺草就惊叫： “您就是江浒江主任……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啊！” 江浒笑了，说：“你们部里的费梢却叫我江‘许’的哟……费梢每次来报社，咋咋唬唬的，写稿没有深度的……” 听说牛缺草是长江师范学院毕业的，又从事教学好几年，他感叹说：“从稿子也看出你的文字功底。” 接着他夸赞牛向东书记是共产党的脊梁式人物。 他告诉牛缺草，稿子开头的描写部分可以去掉，其余一字不变，今晚上版，明天见报。 在交谈中，江浒要求牛缺草好好写稿。 他说，“行行出状元”，一般稿子，好写，“出洋相”的不多；好稿子，就难写了，不过，省、市、县年年评奖，写得好了，就“出状元”了。 !! 第049章 三陪女敲门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牛缺草想到潜规则，说：“这次来得匆忙，没带礼物……” 江浒立即打断牛缺草的话：“你要把心思用在写稿子上，不要学费梢，搞拉拉扯扯、捧捧拍拍、吃吃喝喝那一套……我什么也不缺，缺的就是好稿子。” 牛缺草感到眼睛亮亮的，心里暖暖的。 时间已近傍晚，牛缺草决定在市里住一宿。 牛缺草对江浒说：“我想打个电话。” 江浒说：“没事，打吧。” 牛缺草把电话打到妻子班上。 她抱怨：“不来家吃中饭，事先也不说一声，中午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人来家。” 牛缺草说：“中午打电话，你班上没有人。” 她责怪道：“都怪舒淑萍。” 舒淑萍是牛缺草家的邻居孙老师的老婆，她家上个月刚装上电话，牛缺草问她家号码，她竟然说： “号码不能随意告诉人家……歹徒要知道我家号码，向我家打电话，听见没人接，就知道我家没人，就来我家偷东西……” 华灯初上，一片温馨。 牛缺草来到一家面馆，解决了吃的问题。 饭后，他漫步在水光亮亮的古运河边。 暮色苍苍，晚风习习。 他感到，改行到机关就是好。 出差就是出差，单位里什么事也不用你操心。 做教师就不行了，出差要提前调课，回来还要改作业。 还有，晚上时间全是自己的，有时应酬也是解馋。 连续几个晚上没应酬了，还盼得慌。 来到一家气派一点的旅店，单人间要十元，内有浴室、卫生间，早餐免费。 出于安全考虑，牛缺草住了单人间。 洗漱一番，睡在床上，很是惬意。由于没睡午觉，没到九点，牛缺草就关灯睡觉了。 朦胧中有人敲门，牛缺草立即警觉起来，“偷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古训立刻涌上心头。 “大哥是我啊，我是你斜对门二十二号房间的。” 哦，想起来了，刚才打水时，牛缺草看到一位高挑身材的女子提着水壶开二十二号门进去的。 她，不知真假的眼睫毛长长的，不知真假的金项链亮亮的，不知真假的胸部高高的…… 黑色的上衣薄薄的，肉色的踩脚裤紧紧的，粉色的裙子短短的，黄色的长发飘飘的…… 她还特意给牛缺草打招呼：“大哥是二十三号房间？” 牛缺草说：“是的。” 她嫣然一笑，尽管是职业性质的，牛缺草也感到很迷人。 牛缺草立即开灯，穿好衣服，开门让她进来。 她浴后穿着红睡衣，满身香味。 她见牛缺草没关门，轻轻地把牛缺草的门关上。 见她坐在床上，牛缺草就坐在沙发上。 灯下的她特别好看，头发长长的，脸儿白白的，眼睛亮亮的。 她询问牛缺草是不是一人出差，在什么单位工作。 牛缺草见她不像坏人，就实话实说。 说着说着，她说话就渐渐“下路”了，她说她是外省人，和丈夫打架后赌气来到这里。 她说，什么都能忍受，就是过惯了的夫妻生活不能忍受，一下子断了，就像大烟瘾一样，很难控制自己…… 说完，她就过来要坐在牛缺草身边的沙发边沿上。 此时此刻，牛缺草动心了，动情了…… 但是理智告诉牛缺草，这是陷阱，不是“馅饼”。 于是，他委婉地谢绝说：“中午还和老婆发生过关系的，现在不行了。” 她笑着说：“‘男的不要说不行，女的不要说没用’嘛！ “什么现在不行啊，昨夜也是在这二十三号房间里，客人办了我四次……他一夜才花四十块钱哟！” “哦，三陪呀！”牛缺草立即明白了。 牛缺草笑着羞她：“说漏啦，说漏啦。” 她不好意思地说：“也是生活所逼……我赌气离家，离家后才知道没有钱无法生存……一个教授说我是出走后的‘娜拉’…… “大哥，看得出来，你有教养，有气质，人很帅，一夜三十吧……或者二十吧…… “哎呀，你干脆给我住旅馆的本钱吧……你知道的，十块钱，现在九点半到明早九点半，十二个小时，我是你的人……” 接着她还解释说，“三陪”陪的就是你们这些干部。 他们讲，“三陪”的“三”字最后一笔竖起来，“陪”字左右部分颠倒一下，“三陪”就变成“干部”了。 她的结论是：“三陪女”就是“干部女”。 此时，牛缺草想到一个有关“三陪女”的笑话： 一男子对路边一女子说：“给你十块钱，跟我过夜去。” 女子说：“俺不是那样的人。” 男子说：“给你二十块呢？” 女子说：“俺今夜是你的人。” 男子“性”趣来了，说：“给你三十块呢？” 女子说：“你可以把俺不当人。” 男子说：“给你四十块呢？” 女子说：“不管你来多少人。” 男子说：“给你五十块呢？” 女子说：“不管你来的是不是人……” 牛缺草不是圣人，会“发乎情”； 但是，牛缺草是理智的人，会“止乎理”，如果不“止乎礼”，就会被“绳之以法”； 牛缺草又是明白人，知道洁身自好。 不吸烟，不赌钱，不嫖娼，这是牛缺草做人的“三不底线”。 在学校期间，牛缺草就从正反两方面事实中得出结论：赌场、烟花场，可能先有“小甜头”，最终要“吃苦头”，绝对不能沾边！ 牛缺草有个本家大叔，赌了一辈子钱，赢了一辈子钱，教育后辈绝不要赌钱。 晚辈的牛缺草问道行将就木的他，他说：“开宝，我看了一辈子堆，我还不是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偷堆上的钱？堆被砸了，我赢小钱；堆挣了，我赢大钱。” 吸烟有害健康，牛缺草一吸就呛。 有时和费梢一起去单位采访，单位领导派烟，牛缺草说不会，费梢就对人家说“老牛谦虚的”。 接着他就亲自为下属点燃一支，牛缺草“盛情难却”，就吸一口…… 之后，就不吸了，用大拇指在烟嘴部分一捂一松，才把一支烟“吸”完。 事后，费梢对牛缺草启发说：“你不吸烟，人家怎么安排送你烟？” !! 第050章 拜见樊市长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赌场、烟花场不能去，官场和烟花场一样，也不能去…… 但是，眼里识得破，肚里忍不过啊。 此后，下一次遇到“三陪女”，牛缺草就不像这第一次饱饱眼福、饱饱耳福，而是在人家身上“作威作福”了…… 见牛缺草软硬不吃，“三陪女”说：“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流露出的语气是夸呢还是损呢，牛缺草也分不清。 软软的胸部在牛缺草硬硬的左肩上蹭来蹭去。 牛缺草站起，说：“对不起，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结果，她悻悻地走了。 夜里做梦，牛缺草和“三陪女”干得很欢…… 他骂自己，突破“三不底线”了，真无耻！ 醒来后，旭日临窗，庆幸是梦中，他在心里呼喊：“还是现实世界好啊！” 早上八点多钟，太阳光芒万丈。 牛缺草来到市政府大门口，门卫叫他登记。 见牛缺草一无身份证，二无单位介绍信，三无材料依据，四无证明人，门卫坚决不让进去。 牛缺草耐心加诚心，细说自己是从沂北县委宣传部来的，找樊家树樊市长的，是他原来的同事。 见牛缺草恳切，也不像坏人，门卫便打了内线电话，接通了樊家树。 门卫毕恭毕敬地说：“樊市长，您好，我是门卫小郇啊，有个中年人，他说是您的同事……” “你叫他接电话……”门卫的话还没说完，牛缺草就听到樊家树的声音。 牛缺草拿过听筒，高兴地说：“樊市长，您好，我是牛缺草啊。” 牛缺草把话筒又给了门卫。 门卫听了电话以后，说对牛缺草说：“樊市长请你进去。” 昨天坐朱书记的专车没感觉到市政府大院占地面积大，今天步行才感到宽宽的是通道，高高的是杂树，绿绿的是草坪…… 牛缺草足足走了十来分钟，才来到市政府办公大楼门前。 牛缺草打听到樊家树在三楼第三零六室办公，就来到三楼。 三楼长长的甬道，门绝大多数是关着的，非常安静。 楼梯口第一个办公室是市政府办值班室，里面坐了许多人，有的在静静地看报纸，有的在来回踱步。 见到牛缺草，值班人员立即上前“审问”。 听说和樊家树电话约好了才来的，值班人员的态度立即和蔼起来，说：“请来值班室稍等。” 等了大约五分钟，值班人员从外面回来，对牛缺草说：“请跟我来。” 来到第三零六室门前，值班人员轻轻敲门，听到“请进来”以后，才把门轻轻推开。 樊家树正在站着听电话，见到牛缺草，便捂起听筒，说：“小李，这是牛老师，是我的老同事，你不用介绍了……” 门卫小李便微笑着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樊家树办公室宽敞、整洁。 他比以前更精神，衣着更高档。 通完电话，他亲自为牛缺草倒茶，牛缺草感到很是不安。 樊家树笑着说：“我看了你报上的稿子，我就知道你到沂北县委、县政府上班了……具体在哪个单位啊？” 牛缺草说，借调在宣传部，并问他看报上什么稿子。 他笑着说：“你看，刚刚还看到的，这是今天的。” 牛缺草一看，喜出望外，昨天送的稿子登在头版二条，肩题配主标题，竖排，主标题字大大的，长长的，很是气派。 樊家树评价稿子说：“文笔干净，利索……写得不错。” 他告诉牛缺草，虽然在市里工作，仍然特别关心沂北的方方面面的事情，报纸上沂北的新闻、生活中沂北的人和事，都是他特别感兴趣的。 他还问了一些沂北县一中的教职员工情况。 最后，才问牛缺草找他有什么事情…… 他说：“教师改行情况，特别复杂，改行也的确难……沂北县委宣传部因工作需要要你，你又有这方面的经历，实践证明你又干出了榜样…… “为了沂北的宣传工作，你就不是我的同事，出于公心，我要知道有你这样的教师改行，我也一定向市教育局推荐你的…… “不过，你要耐心等待，他们一年才研究一次教师改行问题……你找我这一次作数，你忙我也忙，再来找我就是不信任老同事了。” 牛缺草心存万分感激，连说“谢谢樊市长”。 怕樊家树看到眼中热泪，牛缺草面向窗外。 窗外，云白天蓝，树绿旗红…… 牛缺草坐着三轮车来到淮水车站时候，已经接近上午十点钟了。 付了两块钱三轮车费用，牛缺草望到车站大门不远的地方，围着一群人，便快步走了过去。 一位须发斑白的老人坐在报纸上，一位时髦女郎坐在他面前，用双手亲热地捧着他的脸，笑着说： “……老大哥啊，你一点都不老啊……如果你那玩意儿真的不管用，我可以用嘴啊……不是自夸的啊，我这上边‘功夫’比下面的还厉害呢，叫你更舒服呢……” 说着，时髦女郎就把“老大哥”左手大拇指套上套子，放进红红嘴里，像小孩吃冰棍那样咂得吱吱有声…… 围观者叫好声、鼓掌声此起彼伏。 受到鼓舞的时髦女郎更来劲了，把“老大哥”左手大拇指放在她血红的嘴巴里来回抽动，说： “你这大拇指里要有那白水啊，我同样能把它吸出来……” 正听得和看得入神，牛缺草左肩被人拍了一下。 他把头转向左肩方向，并没有人。 正在纳闷，他右肩又被人拍了一下。 他把头转向右肩方向，并没有人。 他干脆来个向后转…… 令他意外的是，一位打扮清纯的妙龄女子冲着他笑…… 他疑惑地笑着问：“认错人了吧，小姑娘？不要不好意思哟……” 妙龄女子笑着说：“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不是……” 他笑着问：“请问你是……” 妙龄女子依旧笑着说：“跟我到宾馆休息一下，你就知道啦……走吧！” 他刚要说“不用休息啦”，左肩又被人拍一下。 他想道：“要走桃花运啦？又是妙龄女子吗？”便立即向后转。 他惊异地叫道：“是你，老同事，葛科长！” 被叫“葛科长”的，叫葛志军，也是教师改行，在县纪委。 葛志军也惊异地叫道：“是你，老同事，牛科长！” 谁知妙龄女子见了葛志军，鄙夷地说：“小气鬼！” 牛缺草笑着纠正说：“葛科长的单位是县纪委哟，不是‘小气鬼’哟……” 葛志军用沂北方言低声地说：“走吧，不要和‘三陪女’计较了……” 在候车室，葛志军解释说，我昨天下午来开会的，晚上想看仰慕已久的《情人》电影，它是根据玛格丽特・杜拉斯的同名小说改编的。 我到了影剧院门口，见到一位妙龄女子――就是刚才那女的，说：“大哥，我来看电影，忘记带钱了……” 我想，看电影《情人》再有一位可人的女子陪看，妙不可言呀。 于是花了二十钱，买了两张雅座…… 谁知看了几分钟，女子问我要钱。 我纳闷了，我跟你买票，没问你要钱就得了，怎么还问我要钱啊。 她生气地说：“我陪你看电影，你起码要给我二十块钱呀……” 最后，我给她十块钱，她才嘟囔着“小气鬼”才走了…… !! 第051章 庸人自扰之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牛缺草乘坐班车回到家中，已经是中午十二多点了。 下午上班后，费梢大为光火，骂骂咧咧：“昨天送稿子也不跟我说一声，眼中还有我这个科长吗？” 牛缺草说明了情况，费梢仍然愤愤不平：“他冯杈也要跟我说一声啊！还有，我左眼都瞧不上的一个破县里的破事情，在报上能发这样的重头稿，你能没送东西吗？” 牛缺草笑着说：“对天发誓，没送。” 费梢破口大骂：“我早就知道江许……江浒不是东西！我去报社，他对我软硬不吃……到宣传部也有六年时间了，我独立发稿从来没有上过这样的好位置……” 最后，他又骂骂咧咧出去了。 ――听到了吧，他这一次也说在宣传部六年了，不是他强调过的“宣传部十年”了。 由此可知，人们议论他说话、稿件“虚头太多”，该是真的了。 小钱喜出望外，眼睛发亮：“稿件挂我名字，托你洪福，我也露了一回脸。” 接着他神秘兼讨好地告诉牛缺草，费梢是嫉妒你上稿而找茬的。 说费梢刚才打电话到省报社，他说你电话稿件也在《新花日报》“今日新闻”中刊登。 他先是火冒三丈，后来又反复自责，说怎么看走眼，让老牛出风头了。 来到部长室，若谷部长告诉牛缺草，冯部长已经看到你发的稿件，说稿子很有力度。 接着，牛缺草说住宿费和回来的路费三元五角钱是否可以报销。 若谷部长说，可以呀，还有两天出差补助十四块。 牛缺草瞪大眼睛，眼镜差一点掉下来，急忙用手去向上推：“分外还能得到一天七块？” 若谷部长拿出旅差费填报表，叫牛缺草现在就填，说他现在就审批，然后到办公室叶主任处领钱。 若谷部长一边签字一边对牛缺草说：“昨天去吃这顿饭，有名有利吧？” 牛缺草推心置腹地说：“谢谢若谷部长指点，并请继续指点。” 若谷部长说：“你听着，我现在就指点啦――你拿这个到办公室叶主任处领钱。” 叶得快正在整理帐务，准备到行政科报账。 他冷冷地说：“你等等吧……不过，我听若谷部长讲，你昨天去是坐朱书记顺便车，不要多填一张三块五的车票，叫我否决。” 牛缺草笑笑说：“我还没有这心眼。” 叶得快不屑地说：“你没有，他们有；你现在没有，将来肯定有。” 他瞪大眼睛，审查牛缺草的所填事项。 他对车票是正反看了两三遍，不觉说出了口：“是今天上午的。” 然后把二十七元五角钱给了牛缺草。 因为名叫叶得快，费梢说他“提得快”。 叶得快经常告诉别人，牛缺草耳熟能详： 出身军人家庭，1954年10月出身，1966年7月初中毕业，1969年7月高中毕业后应征入伍。 被人怀疑过简历问题的牛缺草想：这个简历有明显问题―― 因为“文革”，1966到1969年我国高一没有招生，1969年7月没有高中毕业生。 其次，小学读书时间要六年，初高中读书要六年，十五岁高中毕业不可能，十五岁入伍也不可能。 一次，费梢和叶得快吵架，互相指摘，费梢说叶得快说初中没毕业去当兵的，分配在县邮电局，走后门来宣传部的。 叶得快从来不读书、不看报；上班打扑克，党教科是“赌场”；回家后主要任务是做饭；业余时间是打麻将，“输赢一起吃吃喝喝”。 妻子小唐，沂北县有名美人，经常来冯杈处，说是“打听”叶得快在部里表现情况，一坐就是半天。 费梢说：“小唐是送货上门，冯杈是当场验货，验货结果是叶得快调进来、当科员、当副科长、当副主任，一步一层楼。” 有一次，班上“赌场”正好“三缺一”，“赌友”便打电话到他家。 他妻子说：“得快啊……他正在看报纸。” 宣传科科长朱军说：“在班上他都从来不读书、不看报，在家能看报啊？去他家查现场。” 三人来到叶得快家大院门前使劲敲门。 大门放开，只见叶得快身上系着围裙，左手拿着酱油瓶，右手拿着锅铲。 只见小唐衣着整洁，拿着报纸，坐在葡萄架下面。 听说“三缺一”，她立即叫叶得快到书房去打牌，说自己下厨，再叫一点外卖，中午留客吃饭。 后来，冯杈也来这里打牌吃饭。 有时候，冯杈怕人找，不打牌也来。 费梢说叶得快家是冯杈的“行宫”。 拿到钱后，牛缺草又到部长室跟若谷部长说一声：“钱拿到了。” 若谷部长小声说：“叶主任是军人，粗人，看不惯文人，不要计较他的言行。” 牛缺草点点头，回自己办公桌前喝起茶水。 牛缺草的工资平均一天七块钱，出差补助一天七块，和日工资一样多！ 怪不得机关流传着这样的歌谣：“上班喝茶水，出外捞油水，按月拿薪水。” 对沂北上报的教师改行报告，到1992年底，市里还没有批复。 在这期间，县二中、县三中组织学生到县政府门前，打着“我们没有老师上课”或“老师改行，我们就如小孩没娘”等横幅静坐。 其实，乡镇想进城的老师多得是，学生完全由那些“拉屎不让狗吃――龌龊坏”的人唆使的。 县一中没有组织学生静坐，但是放出话来―― 除了牛缺草，所有借调老师即使想回县一中也不接收了； 包括牛缺草在内，所有借调老师1993年1月起全部停发工资。 在家里，牛缺草焦心，妻子担心，邻居们开心； 在班上，不少同事们揪心，答仁部长最开心： “哈哈哈……老牛啊，你是好事变坏事，进退两难…… “我的女婿大成，我想让他借调来宣传部，冯部长不同意，坏事变成了好事，哈哈哈…… “你什么时候离开宣传部啊，我们像正式职工调出一样，给你送行……” 牛缺草不高兴地说：“来的时候没有接风，走的时候就不要送行了吧？‘首尾照应’嘛！” 牛缺草又一次去对冯杈说。 冯杈刚要说话，答仁部长也打着哈哈进门。 冯杈对牛缺草说：“我这两天看报，对‘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句古话很感兴趣，你是任过高三语文老师的，知道出处吗？” 牛缺草说：“知道啊……《新唐书・陆象先传》：‘天下本无事，庸人扰之为烦耳’。” 牛缺草懂得了冯杈的用意。 !! 第052章 第五套班子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答仁部长和牛缺草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冯杈说，你们来得正好，有几件事情通报一下，等会请你这个常务副部长在宣传部全体人员会议上宣布一下―― 孙公道的文明办副主任批下来了，部里组建文明办，由孙公道“组阁”； 党教科涂亮的副科长批下来了，宣布一下； 殷英任副部长以后，再加上王克外出学习，理论科邰国奋一个人既要忙理论学习，又要忙全县企业职称评定，忙不过来…… 我建议让牛缺草到理论科帮着忙一阵子，费梢肯定没意见，缺草现在如果没意见，就算通过…… 牛缺草立即回答说：“听从冯部长安排。” 答仁部长犹豫一下，欲言又止。 部里全体人员会议结束后，自感跳出苦海的牛缺草，在新闻科整理自己的东西。 小钱不知是虚情还是假意，祝贺牛缺草说：“从糠箩跳进米箩啦！” 费梢向牛缺草真诚地交待道―― “你将来到了科长位置，就知道我的甘苦了； “你到理论科，就知道稀毛特洛夫斯基的厉害了； “到理论科，也许是‘从米箩跳进糠箩’哟……不如意再回来，你的钥匙就不要交了吧！” 一句话提醒了牛缺草：“不！将来回来再配一把！” 邰国奋头发有五大特点，即稀、细、少、软、黄，学过俄语，又像俄人，偶有俄人言行的影子，所以部里不少人私下称他为“稀毛特洛夫斯基”。 邰国奋听说牛缺草来理论科非常高兴―― 说理论科蓬荜生辉呀； 说冯部长慧眼识人呀； 说二人同为教师出生，有共同语言呀； 说理论科工作特点：为县领导理论学习中心组提供服务，检查督促乡镇和县直各部门党委理论学习中心组运行情况，等等。 牛缺草问全县企业职称评定工作开展情况。 邰国奋明确地说：“这项工作本来是办公室负责的，冯部长对我信任，要我负责，有事情请你帮忙，并附酬劳，平时没你的事情。” 牛缺草到理论科第一次为县领导理论学习中心组服务是1993年春节后的一个星期五下午。 在县四套班子成员会议结束后，县委书记王加仁说：“……总之，今后工作，大家要本着‘宁愿少干事，甚至不干事，也不要出事’为原则，干好各自的本职工作……下面是县领导中心组理论学习时间，请冯杈冯部长安排。” 冯部长说，1月11日至16日，全国宣传部长座谈会在北京召开。 15日，中央主要负责同志在会议讲话中指出：改革是一场深刻的社会大变革。 在这场社会大变革中，统一我们全党全国人民的思想理论武器，就是小平同志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 宣传思想工作必须始终坚持以这个理论为指导，不断地为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提供精神动力、智力支持、思想保证，创造良好的社会舆论和社会心理环境。 要把这些工作当作大的建设事业来抓，当作系统工程来抓，使之由虚变实，由软变硬。 他还指出，宣传工作的宗旨说到底就是要启发、引导人民群众认识自己的根本利益和长远利益，在党的领导下，团结起来，组织起来，为实现和发展自己的利益而奋斗。 接着，冯杈说：“原文较长，下面由我们宣传部理论科两位同志分发原文复印件。 “各位领导的读书笔记今天要交上来，市委宣传部理论科后天来检查。 “希望各位领导尽量自己完成，实在忙时请秘书代劳，千万不要请‘县第五套班子’成员代劳……” 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简称“县四套班子”。 县政府驾驶班被幽默称为“县第五套班子”。 县委王加仁是县委一班人的“班长”，王加仁的驾驶员龙小头成了“县第五套班子”的“班长”。 龙小头笑着说：“王书记平时抓工作，主要抓乡局级的班子建设，小问题动动班子，大问题揭揭盖子，不解决问题，坚决不让班子运行…… “其实，王书记那一套，是跟我们学的,跟我们的驾驶工作是一样的――小问题动动扳子，大问题揭揭盖子，不解决问题，坚决不让车子行走……” 一次酒后，龙小头说得更是到位：“其实，我比王书记还重要，我不开车，王书记没法开展工作；我能代替王书记，王书记还不能代替我……” 宣传部的驾驶员褚大拿竖起大拇指，接着他扳起了手指说开了―― “我有同感，班长的话就是精辟，当领导的条件嘛，不外乎有四个…… “一是会念讲话稿子， “二是会喝酒， “三是坐小车不晕， “四是天下雨知道朝屋里跑…… “除了不会念稿子，其他三条，我条条具备啊！” 这班人利用区位优势，明目张胆吃拿卡要内行，但是为领导人写读书笔记外行，因为识字不多，抄写的字不好看，被上级检查时批评过。 有关驾驶员识字不多的笑话是这样的―― 县领导驾驶员们在一乡政府待命，没有一人认识会议室墙上规章制度中“不许聊天”的“聊”字。 他们通过发挥集体智慧，一致认为应该读“不许‘耍’天”； 一位驾驶员在集体学习时候，把“美味佳肴”读成“美味佳‘希’”； 还有一位驾驶员到行政科报账，问谁“答字”，大家没听懂；通过他比划，才知道他是要“签字”。 其中县人大的一位驾驶员初中毕业，在他们中间算是“高材生”，把以上事实串成笑话―― 星期天，几位驾驶员在大酒店一起“耍天”，到晚上吃“美味佳希”，吃过之后请冤大头局长来“答字”…… 牛缺草一份份地分发材料。 县四套班子成员五十岁左右居多，经过一下午时间，精神状态严重疲惫。 县委书记王加仁眼神飘忽…… 县人大主任刘桂山昏昏欲睡…… 县政协主席汪中别闭目养神…… 其他人，有的交头接耳，有的默默喝茶，有的心不在焉地看着材料，有的去厕所后回来也不落座，站在窗口向外张望。 唯独县政府由代县长变成县长的陈志踌躇满志，精神饱满…… !! 第053章 耿县长车震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相老必奸……”牛缺草心头莫名其妙地涌上一句俗话。 三年前，王加仁被市委书记钱小凤送来沂北上任时，春风得意，穿着黄球鞋，骑着自行车，深入田头车间。 要求全县上下唱好“两支歌”―― 唱好《国际歌》，“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唱好《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谁不说他是焦裕禄式的好书记？！ 去年，“靠山”钱小凤先是被“双轨”、继而入狱后，王加仁黄球鞋换乘高档皮鞋，自行车换成皇冠车了。 从市里常来与王加仁欢度春宵的妻子气得再也不来了，偶尔来一次也是半夜捉奸，然后大闹招待所，然后“被精神病”而送回。 陈志之所以踌躇满志，精神饱满，大概是继“政变”成功之后，不久前，在全县人代会上，又成功去掉“县长”前面的“代”字。 1992年7月，县长因为贪污工程款被“双规”，省、市委组织部来考察班子，代县长人选将在县委负责政工的副书记陈志、县政府常务副县长耿开建中产生。 陈志向考察人员实话实说：“我感觉自己比耿县长适合―― “从学历上看，我是研究生，他是大专； “从年龄上看，我三十九岁，他四十八岁； “从工作成绩看，我的政工工作年年受到上级表彰，他的呢，机关管理一团糟； “从工作状态来看，我是既埋头拉车又抬头看路，他呢，一味埋头拉车……” 耿开建呢，老实人一个，说陈志更比他适合当县长。 也有人说耿开建作秀。 但是上下的意见还是倾向真抓实干的耿开建当县长。 就在全县上下认为县长非耿开建莫属时，耿开建出事了…… 耿开建妻子儿女不在身边，长期住在县一招，逢补浆洗由服务员章丽丽包下来。 章丽丽来自花乡虞姬沟畔，年轻貌美。 美中不足，是个临时工。 耿开建说，不要有后顾之忧，听我话，好好干，过年把给你弄个事业单位编制，保证你嫁个好丈夫，一辈子衣食无忧。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耿开建回宾馆后，一般很劳累，章丽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跟街上温州妹学按摩，便主动由浅入深地拿耿建身体“实习”。 日久生情，发乎情，上乎床，夜夜床响，不是章丽丽按摩，就是耿开建“暗摸”，或是二人“摔跤”。 8月22日晚上，耿开建在省城开了两天会回到县一招，洗完澡后，小别胜新婚。 偏偏停了电，耿开建打电话到县供电局，县供电局说是电线杆被汽车撞倒，今夜没法供电。 耿开建着急无奈，天热难耐，不愿跟着其他人另找有电宾馆。 按照以前的老办法，向驾驶员要来桑特纳轿车钥匙，自己驾着车，带着章丽丽，来到沂河大堤边僻静处。 车子发动机低低地轰响着…… 车内空调下，赤裸“摔跤”的两个人纵情地哼叫着…… 整个车子颤颤地晃动着…… 活该耿开建倒霉，夜查沂河大堤汛期安全的十多个民警和县水利局工作人员多管闲事，用手电把车子照得雪亮，坚持要求开车门。 车内声音说：“我是常务副县长耿开建，是三号车车号，看到了吧？县一招停电，我来这里兜兜风的。” 其中一个大个子民警拿出电警棍三下五除二砸坏了挡风玻璃，电筒齐照，一对裸体男女急忙拉东西遮身。 大个子民警说：“我不认识你们，我只认识我们局长，我只认识分管我们县公安局的陈志陈书记…… “我怀疑你们是炸沂河大堤的坏分子，请到县公安局去吧！” 听说炸沂河大堤，县水利局工作人员来了精神。 强行拉出耿开建和章丽丽。 一人开着破车在前边慢慢走，像灵车一样。 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的耿开建和章丽丽被绑着，在车后跟随。 街面上做生意的、乘凉的市民或过路人围观，“灵车”就停下。 不少人认出耿开建，也有人认出章丽丽，叹息的、惊奇的、咒骂的，什么都有…… 不久，陈志任代县长。 耿开建上调到市政协，任教科文卫体与文史办公室副主任。 沂河堤防管理处派出所所长、也就是那个大个子民警江大勇，上调到县公安局任副局长。 章丽丽“上调”到阴曹地府，任什么职务不详…… 民间传言：耿开建钻进了陈志设好的圈套。 说是大个子民警，啊不不不，是县公安局副局长一次酒后说的话中分析出来的。 江大勇的原话是：“跟陈县长竞争，耿开建他不知天高地厚……” 理论科相对清闲，牛缺草过上了“一杯茶，一包烟，一张报纸看半天”的生活。 牛缺草不吸烟，但是牛缺草牢记徐特立老人“不动笔墨不看书”的教诲、以及“好记性赶不上烂笔头”的俗语，坚持摘录自己认为新鲜的东西，有的是一段话，有的是一句话，有的是甚至是一个词语。 好事者听了牛缺草的“烂笔头”理论，说牛缺草是“一杯茶，一老牛，一张报纸烂笔头”。 不管怎的，牛缺草很有收获感、成就感，一点也没有他们时间难打法的感觉。 邰国奋主要是打扑克，一输牌就来火，就指责对家，嗓门又高，若谷部长经常敲门提醒，说是“偷来的锣鼓敲不得”，但是收效甚微。 时间长了，没有人愿意做他的对家。 偶尔“三缺一”，牌瘾很大的邰国奋来找牛缺草。 牛缺草也需要调节脑筋，就和他配对。 朱军和郭正很不尊重邰国奋，邰国奋仍然我行我素―― 轮到他出牌了，只见他拿牌的左手把牌面捂在胸口――怕人看牌， 右手端起茶杯很慢但是很响地喝着茶――深思熟虑， 然后放下茶杯――成竹在胸，右手开始查桌上已出过的牌张――调查研究， 最后才决定抽出某张牌――付诸行动。 如果赢了，大讲自己如何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如果输了，即使是他的错误，他是毫不客气地指责牛缺草，在此之前某某张牌出错了，自己是“补救无效”。 朱军笑着说：“我要命短，都等不到邰科长出的下一张牌。” 郭正也笑着说：“不是看牛科长来，我都不打了。” !! 第054章 理论科传统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牛缺草笑着说：“哟，我的面子比邰科长大哦，邰科长欠我人情哦……” 邰国素来是“西瓜捡软的捏”，当即对牛缺草发火： “你不要把县一中的那一套带到宣传部来！” 牛缺草想反驳，又由于来得突然，没想到恰当的体现自己身份的话语，只是夸张地“哈哈哈哈”地笑着…… 事后，朱军笑着说：“要是我，当时就抓住他前胸的衣服，责问他―― “‘请问稀毛特洛夫斯基同志，县一中的那一套是什么！’” 郭正问牛缺草说：“你当时笑什么呢？” 牛缺草认真地说：“我想到昨天摘录的描写弥勒佛的对联――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常笑，笑世上可笑之人。’” 朱军、郭正异口同声地笑着说：“书呆子一个。” 1993年7月，市教育局关于改行教师的批文下来了，沂北一共批了十人，牛缺草排名第六。 因为教师改行不能直接安排到县委、县政府，8月初，县委组织部下文把牛缺草安排到城郊乡任宣传干事。 冯杈对牛缺草说，你只去城郊拿工资，人仍在宣传部上班；你1到7月份的工资到县教育局会计室一次性领取吧。 两天后，牛缺草在那里领取了七个月的工资。 这七个月中，部里发一点、各科室创收分一点、给企业评定职称人员上课苦一点，达一千五百元，远远超七个月的工资总额。 如果包括外出开会、旅游补助以及一些单位部门送的很到东西，那收入就更多了。 在县一中时，牛缺草就听说过这样的官场“五个基本”歌谣―― “工资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烟酒基本靠供，日常用品基本靠送，日常工作基本糊弄。” 现在，初进官场的牛缺草，已经局部实现啦。 接下来，牛缺草整天忙着检查、开会、总结、打牌、吃喝。 年终前的一天，邰国奋和牛缺草来到牛缺草的工资供养单位――城郊乡检查党委中心组理论学习，党委书记和乡长都不在家，乡宣传委员程富、乡政府办公室主任作陪。 他们向饭店走去，县委组织部组织员汤谊爱在乡组织委员魏家兴、组织干事马得精的陪同下也赶来了，合二为一，喝酒时很是热闹。 马得精是城郊初级中学语文教师改行的，说对牛缺草佩服得五体投地，说相见恨晚，说早在学校时，就读过牛缺草很多的文艺作品、教学论文以及后来的新闻报道。 喝酒时，首先对牛缺草喝：“牛科长，我先敬你。” 邰国奋急了，对马得精介绍道：“我忘了介绍了，牛缺草，编制在你们这里，目前在我的理论科工作。” 这个画蛇添足的介绍，明白无误地告诉马得精，敬酒要先敬他。 牛缺草有了浩然作品中说像咬了一口生猪肉一样不舒服的那种感觉，又想到了费稍。 但是嘴上说：“这位是邰科长，我的上级，先敬他酒。” 马得精见风使舵，邰国奋精神振奋。 牛缺草敬汤谊爱酒，因为不会喝酒，尽最大努力喝了半杯。 邰国奋不耐烦地劝牛缺草：“喝啊，你还指望组织部把你调回去啊。” 牛缺草的心里又像吃了一只死苍蝇一样不舒服…… 1994年初，牛缺草正式调入宣传部理论科任科员；7月，任理论科副科长。 近几个月来，部里其他人事变动还有―― 县委办副主任马投人调宣传部任副部长兼《沂北日报》党组书记、总编辑； 县委办政研室副主任吴昊调宣传部任副部长； 殷英继任宣传部任副部长之后兼任县文联主席； 宣传部办公室主任“笑面胡”升任县广电局党组书记、局长； 叶得快升任宣传部办公室主任； 探驾乡党委纪委委员古幕德调宣传部办公室任副主任； 朱军、葛正、费梢继分别担任宣传科、党教科、新闻科科长之后都明确了副科级待遇； 邰国奋任宣传部理论科科长； 孙公道任宣传部文明办主任； 钱兵兵任宣传部新闻科副科长。 一次，殷英来理论课闲谈，大有“衣锦还乡”抑或“荣归故里”的感觉。 她说：“理论科是培养部长的地方，牛科你要好好珍惜……当然要摆正位置。 “目前，邰科是正的，排名第一不用说了；你和王科虽然都是副的，但是，王科外出学习，他排名是在你前边的，在理论科，王科是第一副科长。” 牛缺草心里面想的是：“标本式的更年期综合症。” 嘴上说的是：“谢谢殷部长的明确指示……” 殷英指着镜子说：“这是我在理论科留下的，冯部说我每到一个地方都留下一面镜子……是的，新闻科那一块也是我留下的哟…… “我们理论科还有一个好传统，就是打太极拳……这是朱部留下的。” 牛缺草一时没听懂：“逐步？” 邰国奋解释说：“副部长朱大鹏，也是理论科长出身……他会打太极拳，现在天天早上在县小操场上打。” 殷英介绍说：“冯部、广部、我，还有我们现在理论科的邰科、王科都是朱部的弟子。” 牛缺草感兴趣地说：“在县一中我拜过太极老师了，我明早到小操场，再拜朱部长为师。” 殷英提醒说：“在朱部面前，不要提县一中，不要说你的太极拳是县一中老师教的。” 牛缺草奇怪地问：“为什么啊？” 殷英说：“邰科知道。” 邰国奋说：“朱部长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殷英殷切地说：“牛科才来到理论科，邰科你有责任传帮带…… “牛科你要放下架子，继承理论科传统，好好学学我们理论科现在的两位科长，好好学学理论科出身的人……” 牛缺草说：“好的……照孔子说过的话去做――‘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殷英反感地对邰国奋说：“他说什么啊？他讨嫌什么啊？” 邰国奋笑着说：“牛科长给殷部长解释一下吧。” 牛缺草说，这是孔子说的话，也是后世儒家修身养德的座右铭。 “见贤思齐”，是说好的榜样对自己的震撼，驱使自己努力赶上； “见不贤而内自省”，是说坏的榜样对自己的“教益”，要学会吸取教训，不要跟别人堕落下去…… 孟子的母亲因为怕孟子受到坏邻居的影响，连搬了三次家； 杜甫写诗自我夸耀“李邕求识面，王翰愿为邻”，都说明了这种“榜样”的作用…… 牛缺草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殷英摇着头走了…… !! 第055章 沂北董存瑞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见殷英不辞而别，牛缺草问：“我说错什么了吗，邰科长？” 邰国奋说：“你没说错什么啊。” 牛缺草说：“哪殷部长……” 邰国奋说：“估计她想起什么事情了吧？” 牛缺草说：“不对，估计她对我说的话反感的……” 邰国奋说：“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就行了。” 牛缺草感到疑惑，问：“邰科长，我刚才的话错在哪儿了？” 邰国奋说：“你的话没错……” 牛缺草更疑惑了，问：“哪你叫我以后说话注意点什么，又从何谈起呢？ “是不是她叫我‘放下架子，好好学学我们理论科现在的两位科长，好好学学从理论科走出去的人’，我立即说‘对对对’‘好好好’‘行行行’啊什么的？” 邰国奋笑着说：“你不是知道嘛！” 第二天早上，牛缺草骑着自行车来到县小操场。 小操场占地面积很大，有主席台，有环形跑道；环形跑道中间有两个篮球场。 由于天时尚早，跑道上只有三三两两十来个人；篮球场上打太极拳的也只有几个人。 牛缺草把自行车锁在边上，先做了十来分钟压腿动作，然后来到篮球场上打太极拳。 牛缺草打的是杨氏八十八式。 他在打到“翻身白蛇吐信”时，有一把刀差一点刺中他的“吐”的“信”（伸出的右手）。 牛缺草诧异地由刀而望到人：有一位老者站在牛缺草身边舞刀。 这老者穿着一身唐装式白色单衣，脚穿白色球鞋，满头白发从红色纱帽下面冒出来。 牛缺草还没说话，老者说了：“赶快滚开，这是我们的地盘。否则刺死不赔偿！你可能不知道…… “我‘解放战争扛过枪，建国初期遭过殃，三年困难吃过糠，文化大革命负过伤……’” 牛缺草悻悻地离开了，心想：这什么人啊。练功是修身养性的，怎么这个德行啊？ 牛缺草没心情练功了，来到跑道上散步。 有一个中年人打完了太极，和牛缺草同行，说：“被‘沂北董存瑞’欺负了吧？” 牛缺草惊异地问：“什么，‘沂北董存瑞’？” 中年人说：“前来打太极拳的人，不少人都被他欺负……因为自我感觉过分良好，他常自认为是‘沂北董存瑞’，所以大家都这样称呼他。” 牛缺草以为发现了重大新闻，高兴地说：“他是隐姓埋名的英雄？他说自己是‘解放战争扛过枪’呢？” 中年人不屑地说：“什么英雄，狗熊！我爸当时当他排长……他差一点被我爸给毙了！好事者针锋相对，是这样说他的啊―― “‘解放战争怕枪响，建国初期骂过党，反右斗争领过赏，文革当中打砸抢’呢！” 原来，白发者和董存瑞同年，有同样的炸碉堡经历。 中年人说，1948年的时候，在解放沂北县城时，我爸见敌人碉堡挡住了去路。 万分危急时，我爸严厉地命令道：“马家仁，去炸碉堡！” 马家仁坚决地说：“我还没后代，不能去，死了就绝种了！” 我爸一枪毙了马家仁。 接着严厉地命令：“朱大棚，去炸碉堡！” 朱大棚望了一眼死去的马家仁，说：“绝种就绝种吧！” 抱起炸药包冲上前去。 结果，碉堡炸了，朱大棚人没死，政治前途“死”了―― 因为思想意识不好，不仅没立功，反而被记大过。 解放后回乡务农。 牛缺草想到殷英说的“朱部”，问中年人：“朱大棚？当没当过县委宣传部副部长？” 中年人说：“当过，几年前退下来了……五十年代初期，我爸从省城下来检查工作，听说朱大棚混得不好，女人嫌他是个‘扶犁稍的’（当农民的）没出息，跟一个‘背背包的’（当干部的）跑了。 “这期间，情绪低落，咒骂共产党，他自己说是‘遭过殃’，群众说他是‘骂过党’…… “我爸通过关系把朱大棚安排在县委宣传部工作…… “由于反右斗争中“出卖”身边爱发牢骚的干部立功受赏，时间不长，就当副科长了，当科长了，明确副科级了…… “文化大革命中成了造反派头头，后来被‘结合’进县革委会……再后来“失势”了，被安排在县委宣传部副部长位置上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以老革命自居了，好像1928年在井冈山和毛主席握手的不是朱德朱老总，而是1929年才出生的他朱大棚…… “听说为纪念在解放河北省隆化的战斗中的董存瑞烈士，将隆化中学改称为‘存瑞中学’，他便四处奔走，要将沂北县改称为‘大棚县’……” 牛缺草笑着说：“你真会说话。” 中年人说，不是我会说话，事实如此。 上几年我爸离休后来沂北老家安家，他就成了我家的常客啦。 老是说他和董存瑞功劳一样…… 太阳出来老高了，殷英和邰国奋才来。 邰国奋说：“老牛，走啊，老朱部长还给我们护着宣传部专用地盘呢。” 牛缺草极不情愿地来到朱大棚身边。 朱大棚已坐着喝茶了。 听说牛缺草是宣传部的，来了精神了：“你是我们自家人，我就更要说你了…… “你打的什么东西，太难看了，像大虾皮子似的…… “还八十八式，我就没听说过，就打二十四式就得了…… “你穿运动服，打太极拳，不伦不类……” 接着，他放二十四式磁带。 磁带中把“倒卷肱”中的“肱”字读成“弘”的字音。 牛缺草说：“不是‘倒卷弘’，是‘倒卷肱’……有个成语叫‘股肱之臣’，‘股’是大腿，‘肱’是臂膀，‘倒卷肱’就是倒卷臂膀……” 牛缺草说到“股”时候，拍了一下大腿； 说到“肱”时候，又拍了一下臂膀，还做了“倒卷肱”动作。 邰国奋示意牛缺草不要说了…… 朱大棚生气地说：“这磁带怎么会有错呢！我都听好几年了，从来没人说错…… “我可是不问人家的‘大腿’啊，‘臂膀’什么的…… “我听着像教书先生那样咬文嚼字就来气……” !! 第056章 美女激义愤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闹钟闹到牛缺草的梦乡，他伸手拉来光亮，起床，盥洗，到桌边还未坐定，伍小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 他俯首想看个仔细，谁知热气贿赂了镜片。 他拿下眼镜，再俯首，才看清是一碗烟玉似的稠粥。 他用眼睛问，伍小亿笑着拿来天蓝色的盒子，盒子上有荷花，一朵正盛开，一朵刚打骨朵，还有火红的“纯藕粉”三个字。 牛缺草喝着，伍小亿说着：“我妈最喜欢冲这种牌子的给我爸喝了,我从小一直看到大…… “我爸对我说过，他身体好，全亏了你妈妈冲的纯藕粉……所以，我到处留意这种产品，直到昨天才买到……” 哦，牛缺草似乎对于盒子上的荷花有了进一步理解。 问：“你说，这盒子上的荷花和以前咱妈买的一样吗？” “一样的，一样的！”她似乎很着急，边说边走进内室。 不一会儿，她就拿出一盒陈旧的盒子。 “你不要笑话我哟，这是我以前收集的盒子的封面。” 牛缺草打开盒子，一片片的，全是一朵正盛开，一朵刚打骨朵，还有火红的“纯藕粉”三个字的纸片，似一枚枚大邮票。 牛缺草思索着。 “你快趁热吃啊！怎么，不合口味啊？” “哎，合口味，非常合口味。” 牛缺草趁热吃了。 感到的确如盒子上的介绍的那样“纯真可口”。 为什么呢？ 该是因为它是名副其实的“纯藕”之“粉”吧？ 花下之“藕”，又“纯”，且伴之以白糖…… 牛缺草思索着，思想感情之水又“冲”出了散文诗《纯藕粉》。 见牛缺草坐在书桌前拿笔写字，伍小亿说：“说是急着下乡的，怎么现在又不急了啊？” 牛缺草说：“记下灵感再说吧……” 万字乡屠园村征收提留时，一老太太生气了，倒地身亡； 其孙子、孙女二人也随之自杀身亡。 现在三具尸体都被抬到村部院子里。 其在新华社工作的远房亲戚陈一兰来家探亲，听说后，义愤填膺，准备今天去吊孝，走访调查，写一份新华内参。 为维护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县委办、宣传部出面协调，但是陈一兰概不理会。 经过内查外调关系，得知陈一兰是牛缺草的高中不同届学友――在白果树乡初级中学读“带帽高中”时，牛缺草是1974届，陈一兰是1975届； 校团委书记由老师兼任，牛缺草和陈一兰都是副书记。 读大学后，她分配在新华社工作，嫁的老公下海经商，其他信息牛缺草就不知道了。 昨天晚上十多钟了，躺在床上休息的牛缺草接到冯杈打来电话―― 介绍了陈一兰“油盐不进”的情况后，说： “陈一兰住在白果树老家，县委王书记很着急，又很重视，说千万不要出事，说要车给车，要钱给钱…… “你明天早饭后到县委大院来，已经安排小车专门供你使用，驾驶员小庄身上有钱，着情花吧。” 牛缺草感到十分为难，但是，没办法硬着头皮，买点东西，经过打听，上午九点钟车子就停在陈一兰家门。 不少大人孩子围着轿车看。 听说找陈一兰，几个孩子进入虚掩的大门。 陈家三间主屋，两间偏房，拉着院墙，全是红砖红瓦。 只是红色退淡了，水渍灰黑居多，在村中可能“领先”过，现在显得“落伍”了。 陈一兰出来了，三十多岁的她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多岁，衣着得体，显得干净利索。 她第一眼并没有认出牛缺草，说：“你是政府官员吧，又是来阻止我上午我去万字乡吊唁和调查的吧？ “请你回去吧……如果及时回去，包括你在内的政府官员的行为不会进入我写作的内容。” 这时，陈一兰父母模样的两位老人也出来了，好像说“不要这样没礼貌”。 牛缺草笑着说：“老人家，没事的……陈记者可能不理会政府官员，不会不理会老同学的……” 可能听懂口音了吧，只见陈一兰眼睛一亮，惊讶地说：“老同学……是你……牛缺草？” 牛缺草故意埋怨说：“是啊，我是牛缺草啊，当了大记者，就认不得老同学啊！” 陈一兰十分高兴，对身边的老人说：“爸爸，妈妈，他是我高中老同学呢，叫牛缺草呢，也会写文章呢，文章也被我们新华社发过通稿呢……” 陈妈妈和蔼地说：“带到家里坐啊。” 陈一兰对牛缺草苦笑着说：“母命难为，老同学，请吧。” 牛缺草笑着说：“谢谢啦，老同学。” 驾驶员小庄眼头很活，见牛缺草他们进去了，才从车子里拿出牛奶、水果等东西，吃力地提着进入陈家大门。 陈一兰责怪牛缺草说：“老同学现在也世故了。” 牛缺草笑着说：“‘拜学友，不空手’嘛，这是驾驶员小庄……” 陈一兰立即和小庄打招呼，接礼品。 来到主屋坐定，寒暄一番。 陈一兰解释说：“老同学，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万字乡的干部太霸道了……” 牛缺草笑着说：“行啊，我提供车子，我跟老同学学学采访，总可以了吧？” 陈一兰一时语塞。 陈妈妈端来茶水，说：“喝水，喝水。” 望着母亲的背影，陈一兰认真地说：“你是记者性质的，我知道，可是老百姓不知道啊，他们把你看成官哪……” 牛缺草笑着说：“我知道了，你是剥夺我向你学习的机会了，也行啊，为老同学提供方便，当‘护花使者’，总可以了吧？” 陈一兰为难地说：“唉，真拿你没办法啊，老同学！” 为了拉近距离，牛缺草笑着对小庄说：“不要看陈记者是京城来的大美女，我这个县城土包子当年还背过她呢！” 陈一兰笑了，说：“你啊，还是和当年一样，动不动就煽情……” 小庄很是配合，说：“说给我们听听吧，牛科长？” 牛缺草高兴地说：“好啊。” 一次，1974届和1975届学生“学农”――给学校附近的生产队插秧。 陈一兰来了例假，不能下水，就被安排在田埂上拉线，让别的同学顺着直线插秧。 !! 第057章 牛儿弹旧琴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谁知另一头拉线的男生开玩笑，用劲一拉，把陈一兰拉得站不稳了，为了身子平衡，她穿着凉鞋的脚双双落水。 起初，她也没在意，吃过学校送来的每人半斤的白面卷子，她还高兴地说：“体力劳动，就是让人多吃东西啊……” 不过，时间不长，在一起开会研究下午插秧分工的两届干部“联席会议”还没结束，就见陈一兰脸色很难看…… 牛缺草关切地问：“陈一兰，怎么啦？生病了吗？” 陈一兰痛苦地说：“小肚子痛，没事的，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牛缺草立即回报给在路上散步的班主任。 班主任跑过来，说：“人命关天，立即到卫生室检查。这前面大队部应该有卫生室……谁背着她？” 女生向后退，说“背不动”； 男生畏首畏尾，估计是“男女授受不亲”。 班主任以命令的口吻说：“牛缺草，你和她都是学校团书记，你来背！” 有了“尚方宝剑”，牛缺草立即说：“保证完成任务！” 牛缺草蹲下来，陈一兰犹豫一下伏在牛缺草后背，接着，牛缺草霍地站了起来，然后向着大队部小跑而去。 班主任又给了两个女同学十块钱，跟在牛缺草后边小跑而来。 在大队部卫生室，三十来岁的女赤脚医生听了情况，说： “不要紧的，吃点儿药，打点儿小针，在这里休息一两个小时，就没事了。” 牛缺草听说了，如释重负，说：“谢天谢地……这样吧，你们两位女同学陪陪陈一兰…… “我去向班主任回报一下情况，让他放下心来……陈一兰，你要静下心来，安心休息。” 陈一兰苦笑着说：“好啊，牛缺草，谢谢你啊。” 牛缺草顽皮地说：“这是毛主席……还有共产党和班主任叫我这样做的！”四位女性笑出了声…… “后来呢？”小庄问。 牛缺草说：“后来，我向班主任汇报情况后，继续插秧，一直到下午五点多钟…… “在这之前，班主任叫一个叫荀爱国的同学回家骑来自行车，把陈一兰送回家……” “后来呢？”小庄继续追问。 牛缺草笑着说：“事情结束啦。” 小庄暗示说：“我是说就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啊？” 牛缺草不解地说：“没有啊。” 陈一兰听出了小庄的“话中话”，说： “有啊，你忘啦，你毕业后，有一次外调材料来到我们大队，你见到我，很是激动，我带你到我家‘认认门’的，我妈妈……” 牛缺草拍了一下脑袋，说： “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你妈妈警惕地注视着我，你叫她出去，她也不出去……为什么啊，我现在也不知道呢？” 陈一兰笑着说：“真想知道吗？” 牛缺草一脸严肃，说：“真想知道。” 小庄附和着说：“我也想知道。” 陈一兰回忆说：“那时候，我和荀爱国已经建立了恋爱关系……我妈妈特别认可荀爱国，其实，那时候，认可荀爱国的的人是我…… “她认可的是荀爱国的爸爸，他爸爸当时是万字乡的党委书记……” “牛科长，当时你是不是太被动了啊？”小庄惋惜地说着。 牛缺草万分羡慕地笑着说—— “我牛缺草啊，一辈子都感到自豪啊，我这个后背啊，亲密接触过当时暗恋的校花啊…… “不过，我啊，说来说去，在校花老同学眼中至多也就是个‘背影’罢了…… “他荀爱国呢，就不一样了啊，人家有背景啊……还有凤凰自行车，相当于今天的王书记的皇冠轿车啊，还有老爸…… “他雄厚的‘背景’啊，远远胜过我这个单一的‘背影’啊！” 小庄提醒说：“你也有老爸啊？” 牛缺草望着陈一兰笑着说：“人家爸爸头上戴的是管人的乌纱帽，我的爸爸头上戴的是被人管的破草帽啊！” “哈哈哈哈……你啊，老同学，还是那样幽默。”陈一兰笑得花枝乱颤。 牛缺草笑着说，在一次国共谈判桌前，国民党代表说：“算喽算喽，跟你们共产党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周恩来先生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对！” 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禁一愣：他怎么会说“对”呢？ 紧接着又听到这个共产党首席代表一字一顿地说：“牛—弹—琴！” 陈一兰笑着说：“是啊，今天你这牛儿也弹琴啦，而且弹的是旧琴……其用心之良苦，其‘琴音’之高雅，我也领略啦……” 小车来到万字乡屠园村村口，早有万字乡乡长何万年、屠园村党支部书记万国彩迎候。 陈一兰婉然谢绝任何人陪同，自己独自进村。 何万年暗示万国彩离开，万国彩关心地说：“何乡长，你和牛科长，还有陈记者的中饭怎么吃啊？” 何万年不耐烦地说：“不要你烦心，你去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啰！” 何万年、牛缺草在村中闲聊、闲转。 何万年诉苦说，唉，上面干部好当啊，“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乡村干部难啊！ 乡统筹，村留款，征收不上来，县里说你没用；出了问题，撤你的职。 这不，县里压我们把屠园村干部全部撤职…… 可是，我们在犹豫，全部撤职了，屠园村工作不是全部瘫痪了吗？ 乡里驻村干部也不能全部代替啊？ 再说，即使及时选出了村干部，‘新官不理旧事’，不是更乱吗……” 牛缺草正要说什么，听有村民吵闹声，二人便慢慢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知道，是村民和外地的收猪人发生了冲突。 汽车上已有几口捆绑着的肥猪。 磅秤上还躺着一口捆绑着的肥猪。 一村民手里拿着大杆秤，对正在看磅秤的收猪人说： “……真出鬼，我这猪，用我这大杆秤来称，是四百零二斤；用你这磅秤称，只有三百七十斤……你这磅秤有鬼！” 其他人嚷道：“不说出原因，不让他走！” 何万年、牛缺草一出现，就被村民们围起来，争说原因。 有几个售完猪、拿了钱的村民呼声更高……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58章 电话也宰人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可能因为熟悉吧，村民们直接向何万年“求援”，把牛缺草晾在一边。 何万年一时没了主意，又向牛缺草“求援”：“牛科长，你说怎么办？” 牛缺草小声说：“鬼怕是出在磅秤上……叫他们把猪抬下来。” 见人把猪抬下来，牛缺草站到磅秤上，对收猪人说：“我这身体前天才称过，你再给我称一称，好吗？” 村民们乐了，有的说：“人家这些大干部体重都精确到两，你可要秤好了！” 有的说：“人家来调查农民负担的，小轿车就停在村口，你要称不好，人家就调查你了！” 收猪人心情看起来很沉重，轻轻拿下一个大秤砣，轻轻拨动砝码…… 村民们凑上前去，大声说：“一百六十九斤。” 牛缺草愣了一下，说：“对头，我是一百六十九斤。” 收猪人得意地对同样发愣的村民们说：“我的磅秤不错吧？” 村民们嘴里嘟哝着：“出了鬼了。” 此时，何万年站到磅秤上，说：“给我也称一下。” 结果称出他的体重是一百三十九斤，何万年说差不多。 村民们噤若寒蝉，收猪人语似钢刀： “小轿车上的人也要调查你们，说村干部加重了你们的负担，你们也加重了我的负担……” 面对洋洋得意的收猪人，牛缺草出其不意，说：“你再把我们两个人合起来称一下。” 收猪人慌了，说：“还不是一样，有什么称头啊？” 村民们又乐了，助威呐喊。 何万年、牛缺草同时站到磅秤上，收猪人用抖动的手加上一个大秤砣，认识磅秤的几个村民大喊：“二百八十斤！” 会算账的村民们大叫：“两人加起来应该是三百零八斤，整整少了二十八斤！” 有的还在疑惑，说：“鬼在哪里呢？” 牛缺草大声说：“鬼逮到了，就在大秤砣上！” 说着就把那大秤砣拿在手上，牛缺草凭手感就知道大秤砣下有一块磁铁片，收猪人软了…… 在众人的叫骂声中，收猪人又对车上的猪一一重称，结果每头猪都少称了二十五到三十五斤，少付了一百到一百四十元钱。 村民们非常感激何万年、牛缺草，说他们用实际行动减轻了农民的另一种负担…… 何万年、牛缺草转累了，向小车方向走去。 驾驶员小庄不知道哪里去了，车子没锁，但是有一个年近四十、衣着得体的中年人站在车边。 见到何万年、牛缺草，主动说：“我是陈一兰的弟弟陈一杰……牛科长，在我姐姐读书时候我就看过你照片的，就是从你们学校团委几个人的合影上看到的……” 接着，他说接到母亲电话来劝劝姐姐“不要认死理”的。 来到车内，牛缺草感兴趣地问：“一杰老弟，你现在干什么呢？” 陈一杰说在县城经营公共电话。 牛缺草说：“沂北小县城啊，经济不发达，公共电话可发达哟，听说全城有五十来门呢…… “公共电话就像雨后春笋般地出现，经济效益也能像雨后春笋吗，一杰老弟？” 快言快语的陈一杰说：“我经营的公共电话在繁华地段，如果遵纪守法，一个月能苦一百来块钱。 “如果深夜营业，一般也能苦二百来块钱。但是，夜里营业，怕被流里流气的人‘宰’，我夜里从来不营业。” 牛缺草疑惑地说：“每月苦一百来块钱怎么生活啊？” 他说：“我这个人喜欢说实话，我这部电话每月都苦三四百块钱，一个月要苦一百来块钱，喝西北风还要等老天刮呢！” 见何万年、牛缺草来了兴趣，陈一杰打开了话匣子，说经营之道就一个字：“宰！” 一是“宰”外地人。 外地人来沂北做生意啦，联系业务啦，走亲访友啦，一般都老老实实任“宰”不疑。 我掌握他们办大事不惜小费的心理，回去有报销不报销两种情况，对要发票的人多“宰”，对不要发票的人少“宰”。 举个例子吧，有一天早上刚开门，一外地人风风火火来要打电话，急着打了好几家，找了几个人。 通话的意思是原材料涨价了，货还要不要，要多少。 在请示厂长、书记、分管厂长后，他到了满意的答复。 “结账，请给张发票。” 我一看，他的话费是二十二块七毛，我毫不犹豫地说：“三十九块七毛。” 他很不在乎，并给我一支高级香烟。 你想想，我说四十二块七毛，五十二块七毛，他能不给钱吗？ 二是“宰”乡下人。 你知道的，我们这里农村外出打工的人越来越多，天南海北，到处都有。 打工人的父母思念子女心切，一时没收到信或者长时间没听到子女的声音，心里不踏实，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想去看看吧，农活多，不能离身，又要花很多钱，甚至还找不到，于是进城花钱给子女打电话的人很多。 他们手捧子女寄来的电话号码，要我给他们拨号。 我拨通了，当他们在“乖啊，我想你啊，怎么不来信啊……”之后，我把电话费十块说成二十块、十五块说成三十块，他们不仅不怀疑，而且还说： “值，值，值啊！不贵，不贵！能听到孩子的声音，花钱再多我也舍得，下次我还到你这里打……反正比去一趟划算。” 三是“宰”本城人。 我营业之初的宗旨是不“宰”本城人，后来发现本城人很“精”，你合情合理收费，他也认为被“宰”，十有八九都说我多收费。 我后来想，不“宰”白不“宰”，“宰”了也白“宰”，白“宰”何不“宰”呢。 于是我对本城人来打电话也开始“宰”了，只是分量要轻得多。 本城人一般打市内电话，每次也不过“宰”下几毛钱。 对门路“广”，要到邮政局查询的人，我早有准备。 每次打的电话，十五分钟以后自动销号。 你到邮政局去找人，三下五除二，十五分钟就过去了。 所以，因为几毛钱，一般人都不找，找了也没有成功的……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59章 兄妹俩自杀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望着陈一兰来了，陈一杰不说话了…… 牛缺草关切地说：“老同学，都到中午了，吃点儿饭吧？” 陈一兰显得很疲惫，说：“不吃，现在到县人民医院看看吧。” 牛缺草顺从地说：“好吧。” 牛缺草对何万年说：“你就不去了吧，回乡里还是留在村里？” 何万年说：“你们去吧，我在村里走走。” 陈一兰礼貌性地和何万年握了手，说：“再见。” 陈一杰跟车去县城。 路上，陈一兰低头沉思，牛缺草讲了外地收猪人“宰”村民的事情，说隐形加重农民负担的事情无处不在。 陈一杰话外有音，说：“我也是加重农民负担的人啊！” 陈一兰望了一眼陈一杰，没说话。 陈一杰说，我姐可能不知道，我刚才听了收猪人“宰”村民的事情，给牛科长、何乡长讲了我经营公共电话“宰”外地人、“宰”乡下人、“宰”本城人的事情…… 我姐你不要奇怪，公共电话“宰”人，怕是通病。 我在闹市区不“宰”人都没法生活，其他人不是可想而知吗？ 我知道的，饭店“宰”人，的士“宰”人，小商小贩“宰”人，到处人“宰”人…… 我姐你要宽容一点儿，你得罪了村官、乡官，还有牛科长这样的县官，你叫我怎么在县城生活啊？ 你叫我们父母怎么在乡下生活啊？ 牛缺草笑着说：“我可不是什么‘县官’哟……” 陈一杰说：“在我们乡下，县里下来的公务员，都是‘县官’…… “再说了，‘县官不如现管’‘现管不如城管’‘城管不如现款’…… “你不是‘城管’，是‘现管’，对了不？退一步讲，老同学是真的吧，同学情、战友情是最纯洁的……” 陈一兰不耐烦地说：“你啰嗦什么啊？” 来到县人民医院门前，陈一兰说：“老同学，我去去就来，你要等我哟。” 牛缺草诚恳地说：“好的，你去吧，早点回来，我请你姊妹俩吃中饭。” 陈一兰说：“那多不好意思啊，我请吧，或者我弟弟请把。” 牛缺草坚决地说：“那不行……我要到了北京，你再请我吧……” 去了不一会儿，陈一兰就出来了。 心情比刚才开朗了许多。 在去县一招吃饭路上，陈一兰还主动说了调查情况。 她说，老太太今年七十八岁，因为常年胃溃疡，胃上出现漏洞，“补胃”手术失败，去世前，想吃东西，医院同意出院，医嘱是“想吃就让她吃一点吧”。 想吃东西是一种“回光返照”。 那天早上，老太太倒地死亡在先，村组干部催缴提留在后。 全家心情悲痛之际，村组干部吆三喝五之时，所以出现了村民反“宰”村组干部的事情…… 她说：“党中央三令五申减轻农民负担，村组干部逼死老太太，当时我义愤填膺，决定发内参的…… “但是，在今天调查的时候，我发现各人说法有出入，后来看了病历，走访了主治医生，才知道了事实真相…… “我手头的笔是锋利的，但是我不能‘宰’错了人啊……” 牛缺草夸赞京城来的新华社大美女职业道德高尚。 陈一兰像当年少女一样害羞，说：“老同学夸赞人啊，还像当年那样，连草稿子都不打……” 接着，牛缺草关切地问：“那老人家的孙子、孙女是怎么回事啊？” 陈一兰悲痛地说，他们俩都是初中毕业生，成绩不是太理想，读高一年级各需要几千元的代培费。 投亲告友，借了几千块钱，仅够一人的，兄妹谦让，为成全“香火”，妹妹自杀了…… 可是，哥哥见了妹妹遗书，泪流满面，声声呼告妹妹名字，竟然也留下遗书，自杀了…… 来到县一招吃了饭，陈一兰听牛缺草哀叹读书费用头头是道，说： “老同学，就以沂北县万字乡兄妹自杀的事情为由头，说说农民子弟读书费用负担吧？我们合作，好吗？” 牛缺草高兴地说：“能和新华社的漂亮美女合作稿子，那是牛家祖坟冒青烟的的事情呢…… “可能是教师出身吧，我也关注这些事情，有一些准备，有一些思考…… “不过，兄妹自杀的事情可以写，如果和我合作，‘沂北县万字乡’就要换成‘长江省北部某县’了。” 陈一兰笑着说：“理解你，就这么定来了……我中午在这里稍事休息一下，下午我们再聊一聊稿子吧。” 回家休息前，牛缺草来到县一招服务台，用电话向冯杈回报了情况。 冯杈十分高兴，说他立即向王加仁王书记回报，夸赞牛缺草立了大功。 牛缺草犹豫了一下，说：“我还有个建议，建议万字乡暂缓处理屠园村干部。” 冯杈说：“王书记一听说万字乡出了事情，恨不得一下子彻底处理乡村两级干部……你是什么意思啊？” 牛缺草说：“乡村两级干部也是为了执行县委、县政府方针和政策的，为了安定团结，应该先纠正错误做法，然后撤换错误干部……” 冯杈陷入了深思，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啊？” 牛缺草说：“我只是随便说说……” 冯杈说：“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王书记……下午，我再强调一下我们的意见吧…… “还有，晚上我叫办公室安排酒席，专门宴请陈一兰，你下午告诉她。” 下午，牛缺草买了许多水果来到县一招陈一兰房间。 陈一兰客气了一番。 牛缺草说了冯杈“专门宴请”的话，说不要拒绝，拒绝了会令老同学难看。 陈一兰笑着说：“好吧……我要告诉你哟……为了写稿方便，你我下面的谈话内容都将被我录下来，你不介意吧……” 牛缺草笑着说：“哎呀，我的声音能被美女录下来，事过之后呢，她还要反复听，反复回味，太好了……” 接下来就讨论读书费用的稿子。 陈一兰伤感地说：“不久前，我读到一则披露报端的新会新闻，说是一农家男孩，读高一年级，学校要几千元的代培费，投亲访友，借钱无着，最后上吊身亡…… “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老家沂北，发生在我的亲戚家里边……” 牛缺草说：“在民间传说中，类似的事情特别多。 “民间传说，也许是假，但是，与你刚才说的报端披露的那则社会新闻、和我们万字乡兄妹自杀的令人万分惋惜的事情，有着同一‘背景’—— “不断加码、愈演愈烈的学校收费，成了城市到农村、从社会到家庭的普遍议论的热点话题……千言万语，一句话——各种费用太昂贵！”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60章 女孩的呐喊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陈一兰疑惑地说：“‘各种费用太昂贵’啊？不是只说‘代培费’的吗？ “还有，据我所知，中央和有些省、市领导曾经讲过，考虑到当前的学生家长的经济状况，定出一般可以承担的收费数额嘛！” 牛缺草针锋相对地说：“据我所知，目前各学校定出的收费数额，一般家庭都承担不起，特别是农村的…… “第一条啊，就是学费昂贵……学生书包中，除了有并不便宜的书本，更重要的是并不重要的又多如牛毛、贵胜牛肉的‘辅导材料’……” 陈一兰“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说：“好一个‘多如牛毛、贵胜牛肉’，亏你想得出，也只有你姓牛的人说得出……” 牛缺草从随身携带的小包中拿出并打开笔记本，认真地说： “安徽蚌埠市政协的二十多名政协委员在为期两个月的调查中发现，该市五年级学生书包一般重三公斤左右，少数高达四公斤，甚至有五公斤。” 陈一兰惊讶地说：“我的乖乖，书包这么重啊！我们五年级的时候，书包里不就是语文、算术两本书吗？” 牛缺草说，也许是“今非昔比”吧。 这些政协委员调查的结果是，一些单位、部门和个人以牟取经济利益为目的，利用家长“望子成龙”或“望女成凤”的心理，通过倾销、搭配所谓“辅导材料”等，来掏学生的腰包…… 可怜啊，腰包没钱，只好停学。 安徽可能是全国的典型吧，巢湖市花集乡秦桥村十三岁女孩杨静娴因为交不起学费，哭诉巢湖市市长―― “眼看就不能上学读书了，我万分痛苦，常常暗自流泪，难道就此告别校门，回家放牛耕地吗？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给您写这封信，请您救救我吧，我要上学！” “昂贵的学费让我们望而却步，也让我们的父母望校兴叹。 “父母务农为本，耕种五亩多责任田，实在负担不起我们姐弟几个读书。’” “‘救救我吧，我要上学’，说得太深刻啦！我依稀听到了鲁迅先生在《狂人日记》中‘救救孩子’的呐喊声……”陈一兰说着，叹了口气。 牛缺草也叹息说：“鲁迅先生写《狂人日记》的时候，我们国家正处于旧民主主义和新民主主义的过渡时期,但是强调封建思想主义仍根深蒂固，因此，鲁迅先生希望孩子能不受封建思想的影响，可现在……唉！” 陈一兰说：“女孩也在呐喊啊，振聋发聩啊……你刚才说了‘第一条啊，就是学费昂贵’，你想说的‘第二条啊’是什么呢？” 牛缺草说：“‘第二条啊，就是杂费昂贵’啊……按国家规定，中小学只收取书本代办费和水电、住所费等在内的杂费…… “然而，学校收费项目大大超出以上规定，什么统一服装费、什么统一蚊帐、被褥费等等。 “小学一年级入学费近一百块，初高中新生入学收费总额一般达二百块到三百块…… “难怪有的家长说――‘我从小学读到高中毕业，也没有女儿上个一年级费用高。’” 牛缺草说，特别令人不安的是，如果拒缴这些杂费，就会被校方停课。 陕西宝鸡市红光技校在1993年新学期开学不久，学校通知1992级学生每人交一百五十块钱买校服。 地处山沟的航天部几个厂眼下都忙着搬迁，厂里有时发工资要靠贷款，家家要用钱，想借钱都无处可借。 因此，该级学生派代表与校方交涉，未果，于10月11日罢课，以此反对这种不合理收费。 校方说这种举动是违法的。 10月12日，校方下达了停课命令――凡是交过钱的学生可以继续上课，没交钱的从此日起一律停课，直到把钱交了为止…… 陈一兰叹息说：“唉，可悲啊，国家航天部工厂的子弟！真是‘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啊……” 牛缺草说，还有，第三条啊，就是自费昂贵…… 按理说，自费生，或者是代培生，每学期，或者是每学年多交二千到五千块钱，不算多，仅仅是国家培养一个大学生，或者是中专生所花费用的一少部分。 但是，按国民收入情况分析，就显得昂贵了。 湖北长阳县1993年仅中专非统招统分生大约四百人。 每人一次性缴费四千块钱。 而该县农民年人均纯收入仅有五百一十九块，要凑足几千块绝非易事。 再加上学校常规收费和学生生活、住宿费用，一般家庭很难承担。 我要强调的是，不要说农村太穷了，农民太苦了，就是一般工薪家庭也是难以应付的。 上海南洋中学的高三（1）班学生林华曾经作过一番计算： 每个学期按交二千五百块钱最低标准计算，每年就是五千块钱，再加上月均一百五十块钱的起码生活费，即使不算买书支出，一个自费大学生一年最起码开支就是七千块到八千块钱。 他说――“我父亲每月收入也就是五百块到六百块钱，我母亲也不过三百块到四百块钱，全部收入每年也不足一万两千块钱。 “很显然，要以这些收入来负担一个自费大学生，即使是节衣缩食也难以承受，况且我还有一个正在上初中的弟弟……” 陈一兰说：“况且，相对于大多数中国工薪家庭来说，林华同学的家庭还是‘高收入’群体……” 牛缺草说：“对呀，更严重的是，有的学校要数年费用一起交，更令工薪阶层难以承受。 “沈阳一家学院本科自费生每年交学杂费三千块钱，该校要求学生五年费用在报到时一次性交齐，否则就予以除名。 “一个名叫祁秦的学生家长，是个厂矿职工，每月靠工薪维持生活，他无助地说――‘哪里能一下子搞到一万五千块钱学杂费啊？’” 陈一兰说：“实在叫人为难啊……” 牛缺草说：“这叫人一次交齐的‘政策’，媒体上议论说――‘不能不令人惊骇，叫人苦恼，使人生愁。 “我所见到的一些家长们，大多不是当老板、做买卖的，当前是借钱难，将来还债更不堪设想。 “还有，学生入学后的各种名目的收费，更是令人炫目啊。’”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61章 特困和特权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陈一兰赞扬说：“老同学不愧是学校出来的，关注学校很有深度哟。” 牛缺草笑着说：“我这个人，人越夸奖，越聪明，话越多……” 陈一兰笑着说：“难怪教育家说‘好孩子是夸出来’……” 牛缺草笑着说：“我要说的是――‘好人也是夸出来’，好稿子是‘侃’出来的…… “我们继续‘侃’吧……如果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么，昂贵的学费之下，众多读书郎的入学情况就因人而异了……” 陈一兰说：“是的，费用的‘源头’，也因人而异了。有不少是领导捐款的…… “我看过一则材料，说是江苏省淮阴县汤集乡卫生院方丽丽1993年秋天考上了上海飞机制造厂技工学校，正值他的父亲去世不久，方家因为两千五百块钱代培费没有着落，最后决定放弃入学。 “这个乡的卫生院院长包习之知道后，一边安慰方家，一边发动职工募捐，很快捐了六百多块钱； “县卫生局局长知道后，又召开全县卫生系统有关负责人会议，收到捐款一千五百多块钱； “经过县卫生局同意，汤集乡卫生院又从福利中解决四百块，终于为方丽丽凑足了两千五百块钱代培费……” 牛缺草说：“对，还是这个韩信故里的淮阴县，韩圩乡郑李村孤儿李洪勇1993年中考考取了淮南化工学校。 “听学校说要交五百多块钱的学杂费，姐姐又在读高中，李洪勇又喜又愁。 “乡党委书记王乃忠知道后，动员全体乡干部‘为孤儿献爱心’，并带头捐款五十元。 “仅仅两天时间，乡干部就为李洪勇捐款五百五十块钱。 “开学时，乡政府用专车把李洪勇送到县城，并且为李洪勇买好去淮南的车票。” 陈一兰说：“我想起来了，我还捐过款呢……” 牛缺草感兴趣地说：“是吗？说来听听。” 陈一兰说，安徽省临泉县是全国贫困县之一，该县关庙镇一个十一岁女童刘小环因为家境贫寒，不得不辍学，在工地背砖头。 1993年9月25日《法制日报》专门刊登了一幅题为《令人心碎的辍学女童》照片后，在读者中引起强烈反响，仅仅一个月中，刘小环就收到八千多块钱捐款，使得她重返课堂。 陈一兰说：“当时，我看到这个消息时候，也捐了五十块钱……唉，杯水车薪啊，我也有父母要照顾，也有公公婆婆要照顾啊…… “还有，像刘小环这样的中途辍学或者不能上学的儿童，我调查了一下，仅在临泉县就有一万多人，他们还在盼望着，盼望着……” 牛缺草认真地动情地朗诵着：“‘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长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陈一兰笑着说：“不愧是名校名师啊，名家名篇张口就来，还符合心情……” 牛缺草笑着说：“得到学妹一句夸奖，感到实现了终身理想……好的，闲言少叙，书归正传，话说上学费用昂贵，入学的人因人而异，除了领导捐款，主要靠拆借贷款…… “改革开放十多年来，人民生活虽然有所提高，但是，多数还是不富裕的，像‘大款’‘大腕’‘明星’毕竟是少数。 “有的家长为了给孩子凑足上学费用，不得不四处求借，甚至高息贷款。 “有的农民忍痛卖掉了耕牛，有的职工停薪留职去做生意。 “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结果，只能是墙墙破洞；这种借新账还旧账的结果，只能是账账不清啊…… “学生毕业后，以微薄工资又怎能偿还？怎不令人一叹未完又接一叹哪……” 陈一兰说：“这还不错的……更有甚者，也是更令人忧虑的，是依靠公款的…… “据我所知，公款吃喝、公款旅游、公款跳舞，等等，路人皆知的这些歪风还没有刹住，公款上学的歪风又悄然刮起来了。 “某公司的一位总经理，儿子因为考试不理想，因而未被某重点中学录取，便一个电话打到某重点中学校长室，要求每学期向学校支付两万块钱的赞助费，条件是让自己的孩子到该校读书，结果如愿以偿……唉！” 牛缺草说：“我也看到这样的消息，一国有厂长女儿今年考入某重点大学的涉外专业，但是属于自费性质，按规定每学期要交付一定数额的学费。 “但是，这个厂长从没付过一分钱。每次交付学费时候，都由其大笔一挥，由厂里全部报销，职工……” 陈一兰接着说：“……职工看在眼里，怒在心里，却不敢说在嘴里……” 牛缺草说：“都知道了啊？” 陈一兰说：“这消息我也看到啦，胆大包天啊！” 牛缺草说：“小子是‘特困生’，老子是‘特权者’……长此以往，的确令人忧虑啊…… “从1993年秋天开始，上海除了将招收自费生的比例从去年的百分之二十扩大到百分之三十以外，还在上海外国语学院和上海大学国际学院实行了自费上大学的试点工作―― “凡在1993年进入这两所学校的学生，每个学期除了原来必交的书本费之外，还必须交三千块钱左右的学杂费…… “这对改善办学条件的确是一件大好事，但是对学生来说负担是非常沉重的了，负面影响是令我老牛忧虑的了……” 陈一兰说：“说得好，你首先忧虑什么呢？” 牛缺草说，这样做，丧失竞争公平啊…… 一些报考初、高中的学生，虽然分数不够重点线，但是只要交上几千甚至几万块钱，就可以进入重点初、高中；比他们分数高的一些学生，却因为拿不出这些钱只能屈就普通高中。 一些报考大专院校的代培生，只要每年交上几千元钱，就可以低于其他学生二十分的资格跨进大学校门，而那些高出他们十几分的学生却因为交不起这笔代培费被拒之门外…… 正如1993年10月28日《光明日报》所说―― “这就使一些考生不能在同等条件下竞争。 “造成这一现象的怪物，就是使作弊成为合法化的钱，这样，使涉世未深的莘莘学子就形成这么一个印象： “钱不仅可以用来吃饭、穿衣、进酒吧，而且还可以买学历、买文凭； “大哉，钱也；神哉，钱也；好哉，钱也！’” 陈一兰说：“说得好，《光明日报》的话，引用得尤其好。 “长此以往，你忧虑丧失竞争公平，我倒忧虑影响办学水平。 “因为交几千几万进入学校的学生，一进了校门就有了成见和看法，‘学校是圣洁的殿堂’的形象在他们心目中大为逊色，促使心理畸形发展。大大加强了学校管理的难度。 “一些家境贫寒的学生不仅仅考虑自己的学业成绩、兴趣爱好而考虑各学校收费东少。 “提高教学质量实在面临不小的困难。 “再说，学校收费不一，有‘穷学校’‘富学校’之分，职工收入因校而异，人心不稳是肯定的。” 牛缺草说：“还是老同学设身处地的说法说服力强啊……长此以往，我还忧虑会危害社会稳定。” 他说，1993年10月25日《农民日报》的说法颇有代表性： “正当全国上下采取有力措施，制止乱收费、乱摊派、乱罚款即‘三乱’这一社会公害时，在精神文明的重要场所――学校，‘三乱’之风却由暗到明、由小到大刮了起来，而且越来越猛。” !! 第062章 叶得快叫屈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牛缺草说：“江苏省新沂市新安乡黄墩小学1993年7月向本校一到六年级八百余名学生每人违规收取费用二十五块二毛钱，总额达两万四千三百一十六块八毛。 “不平则鸣，群众举报到市信访局。 “9月20日，有关部门严肃查处了这一违法行为，把多收的现金全部退给了学生…… “我想强调的是，涉农‘三乱’已经影响到维护国家稳定，那么涉校‘三乱’涉及城乡千家万户，还不更是一样的吗？” 陈一兰说：“好就好在……” 内线电话铃声打断了陈一兰的话，牛缺草接听电话：“是的……冯部长你好……好的。” 放下听筒，牛缺草说：“是冯部长通知入席吃饭的。” 陈一兰问：“在哪里吃饭啊？” 牛缺草说：“在花木厅……你刚才说‘好就好在’什么啊？” 陈一兰说：“哦哦哦，对对对，我都忘了，我是说，好就好在1993年12月国家教委发出通知，取消课桌凳（椅）购置、维护费等二十一项中小学乱收费项目，已经涉及到我们刚才神聊的学杂费，令人从叹息中看到又一个‘希望工程’……” 花木厅是县一招按照外地客人“花木大县应有花木大厅”的建议而新设的餐厅，主桌一个，能坐二十位客人，菜肴全部在转盘上慢慢自动旋转，其遥控器在主陪手里。 牛缺草听说过、来参观过，就是没有坐下来陪客人吃过。 牛缺草带着陈一兰来到花木厅时，其他客人还没有到，只有十六道冷菜在“匀速运动”。 牛缺草便和陈一兰坐在桌边，一边喝茶，一边聊着未尽的话题…… 不一会儿，费稍带着《淮水日报》社的四个客人来了，坐在牌桌旁打扑克，费稍看二层。 不一会儿，钱兵兵带着市电视台的四个客人来了，到另一牌桌上打扑克，钱兵兵看二层。 不一会儿，广兵带着县服装厂的三个人来了，直接坐到桌边上来。 不一会儿，邰国奋带着市委宣传部理论处的两个处长来了，也坐在桌边上来。 最后，冯杈、殷英、叶得快来了。 大家都站起来寒暄着。 叶得快一一数着人头，说：“二十二人，多了两个人……我是餐饮安排人，最后还要签字，肯定不能离开了……” 他犹豫地望着费稍，费稍眼睛睁得圆圆的，说： “我带着《淮水日报》社的尹主任一行人采访我们沂北县大农业的，吃过饭还要一起讨论稿子……” 叶得快便说：“费科长是不能离开的。” 见此情况，钱兵兵主动说道：“我带着市电视台的黄主任他们四个人，吃点饭就要到县广电局去的……” 叶得快说：“嗯，钱科长的确离不开……这样吧，邰科长，市委宣传部理论处的两位处长，我们都熟悉，更是殷部长老上级，有殷部长陪同就可以了……” 殷英笑着说：“也行吧，邰科就委屈你一下，回家吃吧，反正你也不怎么喝酒……” 邰国奋愤然离场。 叶得快说：“还有，牛科长也不喝酒，又是理论科的，一同回去吧……” 广兵不耐烦地说：“得快啊，他不喝酒，就不要通知他来……他不是在理论科嘛，又不是在新闻科要陪客人的……” 牛缺草站了起来，刚要跟陈一兰告别，叶得快高声说： “牛科长，部长发话了，时间不早了，赶快回家吧，就不要啰嗦了……” 谁知，陈一兰也站了起来，说：“我和牛缺草是老同学，我也不喝酒，是沂北县人，不是客人，我也走吧……” 费稍不知情，说：“老牛啊，自己来蹭一顿，也就罢了，还带老同学来，还是个穿着怪异的女同学……到理论科，嘴馋了吧……” 《淮水日报》社的尹主任只是拉费稍的手，费稍只是摆手，坚持把话说完。 冯杈厉声说道：“费稍，你说什么呢！这是新华社的陈一兰陈记者……” 费稍立即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立即离开座位，来到陈一兰身后，拉着陈一兰的手，用蹩脚——应该是用“蹩嘴”的普通话说： “哎呀，陈记者……我叫费稍，‘浪费’的‘费’，‘树梢’的‘稍’，中共沂北县委宣传部新闻科科长，括号副科级……你看，你看，口说无凭，这是我的名片。 “牛缺草……现在是理论科副科长，一开始借用来的时候在我手下……冯杈……不不不，冯部长，新华社的记者来了怎能不在第一时间通知我呢？ “牛缺草……牛副科长虽然是她的老同学，但是，牛缺……牛副科长已经不在新闻科了啊？ “陈记者啊，发什么稿子啊，我们配合，我们合作……” 冯杈生气地说：“费稍，你给我闭嘴！缺草你坐下，不要走，不能走，这次你立了大功……” 《淮水日报》社的尹主任友好地对牛缺草说：“部长说了，牛科长，‘老九不能走’啊！” 牛缺草忍辱服从大局，坐了下来。 冯杈笑着说：“陈记者，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请坐！” 陈一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整个上午，我都在和老同学神聊涉农‘三乱’、涉校‘三乱’，没想到这酒场、官场更‘乱’啊！” 冯杈笑笑说：“时候不早了，叶主任去催催菜，我们二十个人开始吧……” 大家正喝得尽兴，叶得快来了，说：“没有等等我啊，都喝上了啊？” 众人愕然。 冯杈惊异地说：“还有人吗？” 广兵说：“冯部长啊，几路客人搞‘拼桌’，宣传部经费紧张啊？这一桌算在我们文化局的吧！” 叶得快说：“广部长啊，先解决我上桌问题吧，以后再谈报销问题吧……我忙了一下午呢，不能上桌喝酒，吃饭，你说委屈不委屈啊！” 广兵望望牛缺草，欲言又止。 说时迟，那时快，叶得快已经来到牛缺草身后，不客气地说： “牛科长，反正你也不会喝酒，你先下去，让我先敬敬酒，然后你再来吧！” 陈一兰不高兴地说：“冯部长，怎么回事啊？” 正在夹菜的冯杈把夹好的一块牛肉放下，大声说： “叶主任，你就委屈一下吧，出去自斟自饮吧！” !! 第063章 巧打黄山牌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1995年春天，正是掀起学习“特色理论”新高潮的时候。 但是，大家对“特色理论”了解得不多，甚至还有抵触情绪。 年初，由理论科牵头，宣传部召开了“特色理论”座谈会。 会上，大家赞扬的，很抽象；否定的，很具体―― 现在提倡学《邓选》，不学《毛选》了； 现在提邓小平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不提毛泽东思想了； 过去是“矛”和“盾”对决、“矛”和“盾”斗争，现在是不要“矛”，只要“盾”了…… 针对这一现实问题，冯杈要求―― “理论科牵头，办个学习班，邰国奋、牛缺草两位科长要当主讲人，一人半天； “我讲半天； “再请市、县委党校和市委宣传部的六位专家讲几天…… 不会讲吗，好办，先去参加人家的培训班学习……” 邰国奋兴奋地说：“冯部长，我正要汇报，市委宣传部要求我们理论科，去参加上海大学黄山分校第一期‘邓小平理论和党建理论研讨班’呢！” 冯杈疑惑地说：“什么‘邓小平理论’啊？没听说过呀？” 牛缺草说：“真的。” 便立即从理论科办公室上拿来市委宣传部理论处的传真。 邰国奋补充说：“还没来得及跟部长汇报呢……” 冯杈看着传真，说：“这是新提法，是内部的，又是高层的，有来头。 “来去十天时间是长了点，这样吧，你们两位科长都去…… “模仿人家的形式，搬回人家的内容，回来就办班。” 4月初，在其他科室的羡慕的眼光中，牛缺草、邰国奋和全市各县区的理论科长们来到黄山脚下。 第一到三天坐下来听专家讲解邓小平理论，大家痛苦并快乐着； 第四天游览九华山，大家劳累并欣喜者； 第五到七天坐下来听专家讲解党建理论，大家又痛苦并快乐着； 第八到九天游览黄山，大家劳累并狂喜着…… 4月中旬，沂北县委宣传部“邓小平理论和党建理论研讨班”正式开班。 与会人员是县直各部门、各乡镇场分管政工的领导、办公室负责人等，共二百一十二人。 县委书记王加仁亲自来致开幕词，并和大家合影留念。 王加仁来了，会议规格上去了，县电视台有原声、视频，《沂北日报》上有文字、图片。 一时间全县都说理论研讨班上的新鲜事。 在全市，沂北县又是率先办班，市报、市电视台都有报道。 办班又赚了钱，宣传部平均每人分得一百元钱。 牛缺草参与专题讲座，也和其他领导、专家一样，又得了三百元。 邰国奋的专题讲座内容是党建理论，他分给牛缺草的专题讲座内容是邓小平理论； 时间在研讨班最后一天，邰国奋的时间段是的上午，牛缺草的时间段是下午，天时不如他。 牛缺草从县一中借来幻灯和黄山景幻灯片，发挥前面几位演讲人的和自己的长处，克服他们的和自己的短处，使出浑身解数，在“演讲内容”和“人和”两方面很下功夫。 牛缺草说，黄山邓小平理论研讨班，我们学了理论，登了黄山，名副其实。 在“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江南融融春光中，我们拾级登黄山，真切感受到―― 耳闻之不如目见之， 目见之不如足践之， 足践之不如心感之。 总体说来，感到邓小平理论有黄山特点―― 小平同志的“猫论”（白猫黑猫逮老鼠）、“摸论”（摸着石头过河）、“试论”（大胆地试）等“三论”，就像黄山的奇松、怪石、云海等“三奇”，令我们暗暗称奇，熟悉好记。 在播放奇松、怪石、云海等“三奇”幻灯片候，牛缺草望了一眼邰国奋，他好像说“又把县一中的那一套拿来了”…… 牛缺草问与会人员：“黄山美景有‘三奇’，小平理论有‘三论’，好不好记？” 大家说“好记”后，报之以雷鸣般的掌声。 牛缺草说，去登黄山的那天早上，多雾。 平时四周围屏似的高低起伏、层次分明的远山和近山都不见了，见到的只是一片灰白的烟雾。 汽车在雾中穿行，像开辟一条历史的隧道。 烟雾越来越浓厚…… 天光越来越灰暗…… 空气越来越潮湿…… 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这么个鬼天气怎么能见到黄山美景呢？ 随车的导游似乎看出我的心思，他说：“这山脚有雾，山上不一定有雾。” 果然，经过一段蛇行的弯道，看到山门旁邓小平“把黄山牌子打出去”名言后，刚才的迷天的白雾好似一下子变蓝了，仰观眉毛、紫石、桃花诸峰，深黛一色，直插蓝空。 幻灯显示山门旁邓小平“把黄山牌子打出去”名言的牌子。 牛缺草强调，文革结束后，几年徘徊，也像白雾一样，让我们看不到未来…… 有邓小平理论的正确指引，我国的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从胜利走向胜利…… 从我个人来说，没参加黄山邓小平理论研讨班前，对邓小平理论一知半解，也像在白雾中，迷迷蒙蒙，现在呢，清清爽爽…… 说到这里，牛缺草望了一眼认真听自己讲解的众人，望了一眼并不满意的邰国奋，望了一眼似睡非睡的会议主持人殷英，问大家： “通过几天的学习，你们也有这种感觉吗？” 大家说“有”之后，又报之以雷鸣般的掌声。 牛缺草继续说，到云谷寺，我们略事参观，便步行登山。 一路上，热了脱衣服，累得大汗淋漓、大口喘气了，便坐下来休息； 休息后发冷了又走； 饿了吃干粮，渴了喝水； 遇到景观，便立足或坐下细细观赏。 我登山后见到的第一个难忘的景观是“仙人翻桌”。 幻灯显示“仙人翻桌”景观。 牛缺草说，据导游介绍，两到三亿年前，黄山一带是海洋。 到了中生代侏罗纪时，海底地壳多次运动，被岩浆拱起，冷却后形成了黄山基础。 以后随着喜玛拉雅造山运动，逐渐上升而形成一千八百米以上高峰。 后来，经漫长过岁月的冰川消蚀，黄山被雕刻成了大量的奇峰怪石。 传说在地壳运动之初，海龙王在一次饮酒时，看见海水直线下降，气得一脚踢翻了八仙桌…… 游览黄山时候，牛缺草的思想开了小差； 现在演讲时候，他又说思想开了小差的内容了： “地壳、造山运动有人反对，人世间的社会变革或是改革也是地壳、造山运动，也一样有人反对……” 于是，牛缺草联系改革开放的曲折的实践，特别是苏联亡党亡国后，阐述小平同志南巡讲话的及时性和必要性，给与会人员留下深刻的印象。 牛缺草强调：“这已存在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翻桌’的自然现象昭示人们，如果地壳、造山运动迁就老龙王，至今黄山地区还是一片汪洋吧？ “大家想一想，改革之初，也不是同样有人反对吗？不是有人到深圳嚎啕大哭说―― ‘除了一面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深圳啊，全面复辟了资本主义啦……’”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64章 毁誉两极端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在大家愉快的笑声中，牛缺草继续讲述，继续幻灯…… 过入胜亭，逆石门溪而上，在清爽幽静的环境中，我接连欣赏了仙人指路、猴子捧桃、老僧采药、介子背母、苏武牧羊、天狗望月、双猫捕鼠、五老荡舟等景观。 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景观是“双猫捕鼠”。 幻灯片快速地展现上述景观，最后“定格”在“双猫捕鼠”景观上—— 两只猫前后依次坐着，望着同一只老鼠。 看着此景，我当时风趣地说：“两只猫都是青黑色的，要是有一只是白的多好呀！” 为什么啊？同游的大伙问我。 牛缺草这时又问会场上的人。 众人发出笑声。 有人高喊：“白猫黑猫呗，逮到老鼠就是好猫呗！” 牛缺草笑着说：“答得好！” 接着联系《邓选》第一卷中引用刘伯承不管白猫、黄猫，逮到老鼠就是好猫的论述…… 联系文革中批判“猫论”的往事，阐述的“猫论”精神实质。 牛缺草问大家： “学习了小平理论，再看到这一景观，你们说我应不应该感到格外亲切啊？” 大家喝彩说“应该”，继而又是热烈的掌声。 到了白鹅岭，与乘索道的的学员们会合。 我们的邰科长就是乘索道的。 牛缺草望着坐在台下第一排的邰国奋，他显得更不高兴。 牛缺草解释说，步行登山是一种享受，乘索道游览，也是一种享受，我只能选其一呀…… 下次再去，我首选坐索道，体会邰科长已经享受过的享受。 见到邰国奋脸上“阴转多云”，牛缺草又继续说，在白鹅岭，导游告诉大家，下一步是游石笋矼，过仙人桥，登始信峰。 导游告诫大家：“从这里到光明顶，每遇到岔道时，千万不要向左走。” 从白鹅岭到始信峰刚起步时，就遇到岔道。 我毅然放弃向左山道，沿途观赏了黑虎、连理、龙爪、接引、聚音等苍翠名松和仙人下棋、丞相观棋、仙人背包、十八罗汉朝南海等壮丽奇景…… 牛缺草快速显示上述幻灯片。 面对巧石争妍、奇松林立、三面临壑、悬崖峭壁、小巧玲珑、风姿独秀的突兀于绝壁之上的始信峰—— 我真地“始信”，黄山也有“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的名不虚传的美景； 我真地“始信”，导游“千万不要向左走”的告诫犹如“仙人指路”…… 联想到小平同志的“警惕右，主要是防‘左’”的谆谆告诫，我们难道没有对小平理论的另一种“始信”吗？ 为了振奋与会者的精神，牛缺草又高声强调一遍—— “我们难道没有对小平理论的另一种“始信”吗？” 大家也高声回应牛缺草：“有！” 接着又是掌声。 见牛缺草喝水润嗓时，多次看手表、多次打哈欠的殷英低声对他说：“中间休息时间到了……” 牛缺草小声说：“好的。” 殷英接过话筒，说： “尽管牛科长讲走题了……但是，一个半小时过去了，会场纪律非常好……下面休息十分钟。” 牛缺草走下主席台，去上厕所。 几个人夸牛缺草“讲得好”“讲得生动”； 还有的说牛缺草既会写新闻，又会讲课； 也有的说人家是县一中的“高才师”…… 县人民医院分管政工的副院长老杨说：“牛科长，你讲得太好了！我们找个机会，请你到我们医院讲讲…… “我们花费了很多的财力、很大的精力，组织过黄山旅游，看的还没有你说的好呢。” 万集乡的副书记小万、顺河乡宣传委员老袁等人说，要请牛缺草“原汁原味”地到他们乡里讲。 县委党校、县文化局、县广电局等几位领导向牛缺草要讲稿。 牛缺草笑着说：“我没有讲稿。” 邰国奋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牛缺草身后，幽幽地说： “我理论科的人啊，要谦虚，要谨慎，……不要人家说你胖了，你当即就喘起来。 “说你讲得好，你就连讲稿也没有了…… “你没有讲稿，讲话时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啊？啊？ “何况你讲走题了，我和殷部长已经交换了意见…… “怎么能讲旅游呢？ “你听我讲的时候，我讲了一个字的旅游了吗？啊？” 牛缺草不高兴了，嘴上还得解释，维护邰国奋这个“科长理论权威”及其背后的另一个“部长理论权威”—— “我拿的是在黄山的学习笔记和游览记录……” 邰国奋对身边虽然扫兴但碍于情面还没有走的人说—— “你们听听，还‘游览记录’……我怎么没看见你一边游黄山一边写记录啊？啊？” 牛缺草耐着性子说：“前一天下午，在研讨会结束前，导游给大家介绍黄山及其游览路线，你忘了？就是你瞧不起那个女导游介绍的啊！” 邰国奋当时说，那个女导游穿着太露，像个“三陪女”。 此时，邰国奋急了，“你、你、你”地指着牛缺草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说的是：“你再说黄山旅游，我坚决退出会场！” 这时，正好殷英在话筒里说：“时间到了，请各就各位吧。” 准备在研讨班结束前作总结的冯杈提前来了，坐在主席台上。 冯杈说，刚才休息的时候，大家对牛科长的辅导内容很感兴趣，绝大多数人认为讲得好，甚至有的人认为比专家讲得还好。 也有少部分人认为辅导走题了。 我才过来，但是通过调查，我认为辅导得好，有深度。 能把大家的兴致调动起来，就是成功的！ 冯杈强调：“……不管白猫黑猫，逮到老鼠，就是好猫嘛……下面请我们县委宣传部理论科副科长牛缺草同志继续作辅导讲话！” 在掌声中，牛缺草站起来，向冯杈鞠了一个躬，向大家鞠了一个躬，坐下说—— 感谢冯部长信任，感谢大家的信任。 严格地说，在此之前，黄山我也不懂，小平理论我懂的也不多，我是现炒现卖。 刚刚看过黄山，刚刚听过专家讲课，我记得呀！ 我这种辅导讲话，的确不多见，也是“大胆地试”吧……我也可以这样辅导—— 1982年9月1日，中共十二大开幕词中，小平同志创造性地提出了“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这一全新的科学命题； 1987年10月25日，中共十三大报告的题目就是《沿着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前进》； 1992年1月18日至2月21日邓小平的“南方谈话”，对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作了一系列重要论述； 1992年10月12日，中共十四大报告以“南方谈话”为指导，采取新的角度概括了新阶段的新认识； 1993年12月26日，中央领导同志《在毛泽东同志诞辰一百周年纪念大会上的讲话》中赞扬“邓小平同志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是我们进行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丰富经验的理论总结，是引导我们继续胜利前进的精神支柱和科学指南”…… 据黄山研讨班的专家透露，今年内，中央宣传部编写的《邓小平同志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学习纲要》，可能由中共中央批准印发……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65章 邰国奋拂袖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冯杈插话说：“牛科长就是这样讲，也有新信息，例如他刚才提到的中宣部编写的学习纲要…… “我们还是欢迎牛科长继续休息前的风格，好不好？” 大家众口一词：“好！” 接着就是“哗哗哗”的掌声…… 令人失望的是，主席台上的邰国奋站起来了，离开座位，拂袖而去…… 望着“科长理论权威”的背影，牛缺草说，刚才，我们在始信峰休息了一会儿。 从始信峰下来，又回到黑虎松边，遇到岔道口，我毫不犹豫地放弃向左山道，顺利到达散花坞、观景台，观赏了梦笔生花、笔架山、姜太公钓鱼、仙人赶骆驼、飞来石等景观。 幻灯一一展示上述景观，最后“定格”在“梦笔生花”景观。 导游告诉大家：传说唐代大诗人李白在这里饮酒赏景，灵感顿生，真的梦见笔头生花……从此才思泉涌，写出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 “往事越千年”，黄山来了一位“矮个子的巨人”。 1979年7月12日清晨，黄山景区，碧空如洗，清风送爽。 改革开放总设计师小平同志，不顾七十五岁高龄，穿着圆口布鞋，手拄登山拐杖，向着陡峭崎岖的山路，一步一步向上攀登。 当时正是黄山旅游旺季，来黄山游览的人特别多。 中午时分，到达半山亭，吃着随行人员带来的干粮，稍事休息以后，小平同志登上了玉屏楼，来到迎客松前，观看前海风光。 当晚下榻玉屏楼客房。 13日清晨，经过一夜休息，恢复了精力和体力，小平同志向光明顶方向前进。 快到险峻的鳌鱼峰时候，复旦大学新闻系陶维佳、刘晓红等四名女大学生遇到了小平同志一行。 在交谈中，她们激动地说着―― 是您恢复了高考制度，我们才上了大学。 我们是“文化大革命”以后第一批从中学毕业直接上大学的……所以我们非常感谢您，都很想见您。 看到您这么大年龄了还能登山，知道您身体很好，我们都很高兴…… 小平同志给她们一一签名，又与她们一起合影。 14日上午，小平同志一行游览了云海苍茫、险峻壮观的西海。 在排云亭前，小平同志一边观赏着西海风光，一边点头称赞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正在黄山拍摄电影《白发魔女》外景的香港长城电影公司外景队的演职人员在始信峰遇到小平同志，便热情地请求与他合影留念。 小平同志愉快地答应了，并应团长的要求，单独与他合影。 当晚，那位团长激动地将这一喜讯立刻电告了香港长城电影公司―― “特大喜讯：我们在黄山巧遇邓小平。” 第二天，香港各大报纸都发出了这一消息…… 就在这“梦笔生花”景观前，小平同志一边品着黄山毛峰茶，一边与大家亲切交谈。 他说：“你们这里物产很丰富，祁红茶，世界有名啊，你们这个地方将是全国最富裕的地方，黄山就是你们发财的地方……” “你们要有点雄心壮志，把黄山的牌子打出去！” 同志们，就这样，小平同志在这里留下了“把黄山牌子打出去”的名言。 这，也许是这位“矮个子的巨人”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中的一个小景观吧？ 接着，我们西游了排云亭，欣赏了团结松、仙人脱靴、武松打虎、仙女绣花诸景观。 晚宿西海饭庄。 由于人很多，一张双人床睡四个人。 次早缘石阶南行，牢记“千万不要向左走”的告诫，经过一阵对光明顶的憧憬，对体力的较量，终于登上了我近几天来朝思暮想的黄山主峰之一的光明顶。 这里，仙风吹拂，云海飘动。 左望是黄山最负盛名的天都峰，当时，我涌起的感觉是庄严雄伟。 云雾或聚或散，凸凹不平的奇峰秀峦或隐或现，显得迷幻神奇，神秘莫测，惹人留恋。 从天都峰向右看，是黄山的又一主峰――莲花峰。 它给我的感觉是俏丽多姿。 这是天下最大的一朵莲花吧？ 一缕缕悠闲的轻轻飘过的白色云雾，绵延不绝，恰似奔涌不息的雪浪花。 我的目光随着雪浪花移动，又感到雪浪花景观是静止不动的，而这朵硕大的莲花在涌动着…… 由莲花峰再向右，看到的是变幻莫测的云海，我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了。 它不似山中水库的水，碧澄澄的，犹如翡翠；而似汹涌澎湃的波涛，犹如千军万马―― 奔腾在令人心悸的峰壑， 拍打着令人注目的怪石， 摇动着令人神往的亭阁…… 近处，云涛“淹没”了伸自我们脚下的登道； 远处，鳌鱼驮着金龟在“海面”上慢慢游动； 天上，漂浮着一道道黑油油的云彩和一道道白亮亮的云彩…… 回望来路，一座座苍润山峰―― 各不相同，各呈奇状， 远近相连，景色迷离， 让你产生“腾身转觉三天近，举足回看万岭低”的感觉…… 我欣赏着，我沉吟着，“登上光明顶，见到黄山景”，三大主峰，还有两个…… 我突发奇想，想到“特色理论”中的小平同志的“三步走”，也即新时期党和政府及全国各族人民奋斗的总目标―― 第一步，到本世纪八十年代末，实现国民生产总值比1980年翻一番，解决人民的温饱问题； 第二步，到本世纪末，使国民生产总值再增长一倍，人民生活达到小康水平； 第三步，到下个世纪中叶，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人民生活比较富裕，基本实现现代化。 “三步走”，我们已经走了第一步，我们登上光明顶，不就好似实现了第一步走？！ 莲花峰、天都峰不就是我们的第二步走和第三步走?！ 联想到昨天以来登山的所见、所闻、所感， 我感到登山的过程与上几天研讨“特色理论”的过程完全融合起来了。 有人说在黄山办理论研讨班，研讨是假，登山是真； 有人说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现在，我是真假融合，把研讨内容和登山情况统一起来了…… 幻灯“定格”迎客松的黄山景观。 牛缺草的结束语是―― “目标是明确的：我们登山的目标是莲花峰和天都峰，我们国家下一步的目标是实现第二步走和第三步走； “道路是曲折的：不论登山的路，还是国家实现新时期总目标的路，都很曲折…… “那天，我们吃了千辛万苦，相继登上了莲花峰、天都峰，领略了无限风光； “我相信，只要我们下定决心，万众一心，排除万难，一定能如期如实实现第二步走、第三步走，迎来共和国一百周年时的比黄山美景还要美的无限风光！” 最后，牛缺草的一个起立鞠躬和“谢谢大家”四个字再次点燃了烟花爆竹般的掌声和照相机闪烁的镁光…… 此后几天，牛缺草自己也在思索―― 恩格斯说过：“一个民族要站在科学的最高峰，就一刻也不能没有理论思维。” 牛缺草是站在黄山的最高峰，用形象思维阐释理论思维，符不符合大家的思维呢？ 此后二十多天―― 在邰科长的强烈反对声中， 在同事们的冷嘲热讽声中， 在冯部长的真诚鼓励声中， 在十多个乡镇或机关单位听众的热烈掌声中， 牛缺草作了一场场“黄山美景＋小平理论”的特色演讲…… 牛缺草呢，一根筋―― 越讲，越会讲， 越讲，越想讲， 越讲，掌声越热烈， 越讲，鼓励声越激烈， 越讲，讥笑声越浓烈， 越讲，反对声越惨烈…… 邰国奋气愤地对牛缺草说：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不听我的话，人家把我骂啊…… “我是你的科长啊，没有管好你啊…… “你这样出风头，让我这张老脸朝哪里搁啊？ “你将我们宣传部引向何处啊…… “你听冯部长话啊，过几年，邓小平的什么理论如果再次被人推翻了，到那时候冯部长也退休了，看你怎么办……”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66章 牛缺草赏画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4月29日，星期六，早上上班时间，牛缺草対窗远望，惆怅“人间四月芳菲尽”，向往“山寺桃花始盛开”…… 也许是心想事成吧，他惊喜地看到报纸上一条消息： 在全国水墨画大赛中，本县原第二建筑公司工程队队长凤喦香水墨画《墨梅》荣获一等奖。 不一会，在“天天读”理论学习过程中，冯杈来到会议室，说： “……我来宣传部上班第一天，我的一位老学长，就送了这幅《三友图》给我。” 说着，他指着挂在会议室墙上的一米见方的玻璃画框中的一幅画。 大家望去，费稍说：“就是名字不好，中间有一个‘癌症’的‘癌’字，凤‘癌’香。” 冯杈说：“费稍啊，‘一字读半边，结果错上天’哟，他名叫凤喦香……” 费稍羞得满脸通红，说：“还有一个读音吧，老牛，牛缺草……牛科长？” 牛缺草笑着说：“是的，和‘岩石’的‘岩’字读音一样，意思也差不多，有个著名画家叫钱松喦的…… “还有一个读音吗，可能方言中有吧。” 费稍说：“我说嘛，方言中还是有的。” 众人笑着，正要说话，冯杈示意大家“休止”，说： “前天，他的作品《墨梅》得了全国一等奖，一位收藏家出五万元要购买他的这幅画，他都没有同意……” 众人赞叹。 钱兵兵惊讶地说：“我的乖乖，抵得上我上十年班啦！” 冯杈高兴地说：“但是，他到家后，打电话告诉我，要把得奖的这幅画送给我们宣传部！” 众人一阵骚动。 殷英认真地说：“我们把它卖了，一人能分好几千呢！” 冯杈摇摇头，说：“今天晚上，我计划，我们宣传部请他吃饭…… “一个‘包工头’，绘就水墨画，很有新闻价值…… “在这之前，我们新闻科的同志，现在去采访一下，发个稿子。 “费稍和小钱，你们看怎么样？费稍，你去吧。” 费稍推脱说：“我肚里没有多少文墨，对水墨画更是一窍不通； “再说，我今天已经约好了《淮水日报》二版编辑尤大志，来我们沂北采访分管农业的张兴张副县长的。 “小钱去吧……不过，办公室要安排人在新闻科值班。” 钱兵兵顺水推舟，说：“我和费科长一样，对水墨画也是一窍不通……” 叶得快说：“如果小钱去采访，牛缺草牛科长就去新闻科值班吧，什么都熟悉……” 冯杈说：“缺草，还是你去吧，你辛苦一下吧……你去采访凤喦香，我给你电话联系，你现在就去……” 孙达仁说：“冯部长，去采访也要等到理论学习结束以后啊？” 冯杈说：“情况特殊，来，缺草，你到我办公室来！” 不一会儿，牛缺草来到车棚下面推自行车，看到费稍也来了。 费稍说：“我出来时候，‘老劣马’正在发脾气，说新闻科人不学习理论吧，理论科的人做新闻科的事情，也不学习理论，宣传部乱了套了……” 牛缺草说：“费科长，冯部长叫你采访凤喦香，你啊，推三阻四的……” 费稍说：“我最不喜欢写关系稿子了，老学长得奖，能得什么奖啊？还不是做‘包工头’有点小钱，花钱买的？能写出什么东西啊？” 牛缺草无辜地说：“你都看出来了，也不是我主动要写的……” 费稍不满地说：“其实，你要想推，还是可以推的哟。” 牛缺草说：“冯部长亲自点将，我也不好推脱啊？” 费稍幸灾乐祸，说：“我是真不想写，小钱是真不能写，你是被逼无奈，你写吧，看你能耐啦！” 迎着吹面已暖的杨柳风，牛缺草骑着自行车造访凤家。 凤家是和邻居一样的“四间正房、三间厢房、围个院墙”的“独家独院”。 刚一进他家正房，牛缺草便闻到一缕缕可人的卫生香味，便听到有板有眼的低低的老生京剧唱腔。 里外两个画案，上面全是书、画、纸、笔。 满屋墙上，挂满已经裱好的四尺、五尺、六尺正开宣纸的的大幅山水； 一股股墨香沁人心脾，把人带入烟云苍翠、山灵水润的境界； 凤喦香还嫌不足，把一轴轴画从桌下、床下拿出展开指点给牛缺草欣赏。 墨梅，虬枝繁蕊； 山水，飘逸洒脱； 菊花，格调高雅…… 使得牛缺草有如武陵人进入“杂花生树、落英缤纷”的桃花源； 使得牛缺草犹如置身“常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的大林寺。 在介绍画意时，凤喦香还穿插介绍自己的“经历”和“画历”。 领略他的画意时候，牛缺草感到“梅花扑鼻香”； 阅展他的“经历”和“画历”，又感到经历了“一番寒彻骨。” 凤喦香，1939年出生于沂河乡凤家庄村， 1957年初中毕业后任生产队会计十多年， 1972年进县城做泥瓦工。 现在，刚刚从县第二建筑公司工程队队长这个任职多年的职位上退下来，被县建委聘为监理公司监理。 老百姓说他是一个典型的“包工头”。 他是省政协委员， 香港友谊书画协会常务理事， 行家公认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水墨画家。 1957年立志学画，四十年来业余时间画山画水、游山赏水，终于显山露水： 近年来，他的山水、墨梅日趋成熟，被人们所认识…… 继1992年《墨梅》入选《亚洲国际水墨画大展》后，他的水墨画多次入选海内外重要展览、编入画册以及众多报刊发表，并流传于日本、美国、东南亚和港澳台。 在这次全国水墨画大赛中水墨画《墨梅》荣获一等奖之后，京城著名画家白雪石见到他的另一幅山水画后，连声叫好， 并提款“运笔精到，气势沉雄，日后必成一代手笔”于画上。 近年来，凤喦香也从“墙外香”变成“墙内香”： 先后在县、市、省举办《凤喦香画展》； 县、市、省电视台先后播出了他的个人专题，时间长达二十多分钟。 说及“画历”，凤喦香更是滔滔不绝。 学画四十年来，三年困难的饥荒，十年浩劫的磨难，市场大潮的冲击，丝毫没有动摇他学画的恒心……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67章 凤喦香赠画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没有名师传授，未能进入专业学府的深造，怎么办呢？ 开始，他以《芥子园画谱》为启蒙，以地为纸以草木为笔。 稍长，以锅底灰为墨，以报纸、火纸（手工生产的草纸又称手纸）作画…… 后来，凤喦香邮购傅抱石、秦仲文、吴镜汀等名画家的画集，白天忙于工作，晚上点煤油灯、蜡烛或者电石灯，一画就到深夜十二点、午夜一点。 阳春，蘸着春雨； 绿夏，蘸着汗水； 金秋，蘸着西风； 银冬，蘸着寒流…… 博采了五十多家画集之长，其山水师法清人石涛和当代的黄宾虹、李可染、陆俨少等前辈大师， 把传统的勾、皴、擦、点、染技法，运用线条把墨和色交织起来，层峦叠嶂，骤雨归舟，飞瀑流泉，松柏柳溪…… 或水墨淋漓，或色墨交应，丰厚朴茂，气势磅礴，颇有时代感。 墨梅师法清人鲁一同、李复堂等， 笔墨沉雄，浑厚，纯朴，沉着，稳健，隽永，达到形、神、意、趣兼备。 特别值得牛缺草称道的是，凤喦香学画时，自觉运用画论充实、提高、指引自己。 伴随身边三十多年的1962年购买的贺天健的《学画山水过程自述》是对他影响最大的一本书，它教会凤喦香怎样运笔、运墨，安排山水的结构。 韩林德的《石涛与<画语录>研究》是对他影响最大的又一本书。 其中关于画山水要看真山真水、艺术从大自然中来的重要理论，使凤喦香认识产生了一个飞跃、绘画技艺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凤喦香从仿画起步，继而从画学画，博采诸家为我所用； 后来，苦于家乡无山，苦于没有时间、没有经费外出看山水，便以农历二、八月天上的巧云为范本，练画山水； 再后来，随着生活的改善，凤喦香家里添置了黑白电视机，他便成了《请你欣赏》等栏目的细心欣赏者……偶有发现，便泼墨于宣纸； 直到彩电早已普及的今天，他还是爱看黑白电视机； 他认为黑白电视机中的山水画面有一种特别的韵味，是一种天然的水墨画。 自从看了画论《石涛与<画语录>研究》之后，凤喦香利用工作之便、业余之暇，西到新疆，南到厦门，北到长城…… 每到一地，不购物、不逛闹市，而是一味游览山水，寄情山水，速写山水； 归来后，胸有成“山”，以一幅幅速写为蓝本，大胆落笔，细心收拾，在江南山上添“骨”，在北方山上补“肉”，在西方山上加雪…… 一幅幅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气势恢宏的、有自己独特风格的山水便活灵活现，跃然纸上……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凤喦香在绘画上有所造诣， 归功于他四十年如一日绘画不辍， 归功于他坚持用名家画论指导自己， 归功于他从生活中汲取源泉的一片痴情。 牛缺草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也就这样说着。 凤喦香真诚地说：“牛科长你就是会总结，不愧是宣传部理论科的，上升到理论啦！” 四十年来，凤喦香画梅兰竹菊四君子，画农村种常见的蔬菜、野草、野花，其中画得最多的是山水和墨梅。 没有别的兴趣爱好，身上穿的，嘴里吃的，全家住的，全是妻子姜兰英一手操持。 按常理说，他是一个“包工头”，住房以及装潢应是现代的、豪华的，有“王者气派”的； 可是他家只有普通的平房小院，主房内除了书画便是书籍，除了宣纸就是画笔，除了床便于画案； 厢房内全是装裱材料、待装裱的书画，妻子、孩子、亲戚都有一手装裱的拿手好戏。 装裱好的画，如遇知音，随手相送，闲来从不“写就青山卖”，从来不使人间买画钱； 而自己花费心血、花费钱物，却全不顾及。 牛缺草笑着说：“凤队长啊，我也知道，‘木匠家没小板（凳），铁匠家没锅铲’，但是，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从你的收入看，从你的衣食住行看，你是个穷人啊！” 凤喦香意味深长地说：“没办法，一心无二用啊。画家‘穷’，画面才能‘富’啊……” 牛缺草感到，古人诗赞墨梅是“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凤喦香也有他笔下墨梅的这一高贵品质。 若说他有兴趣爱好，那也是与绘画有关的。 他最大的兴趣爱好是欣赏京剧名家名段。 每当节假日，或者平时的更深人静，凤喦香绘画时，总要燃上一炷卫生香，总要播放京剧唱段…… 唱腔的高低伴随着用墨的轻重， 唱腔的疏密伴随着用墨的浓淡， 唱腔的刚柔伴随着用墨的方圆， 唱腔的虚实伴随着用墨的黑白， 使画面自然天成…… 听凤喦香介绍，细观他的一幅幅作品，牛缺草仿佛听到时而山重水复、时而行云流水、时而钟鼓齐鸣的京剧唱段。 就这样，两个多小时不知不觉过去了。 分别时，凤喦香笑着说： “牛科长，你会欣赏字画哟，如果不介意，给我提一幅字吧？我给它裱起来，让它蓬荜生辉啊！” 牛缺草笑着说：“好啊，看得起我，我就不揣浅陋啦。” 凤喦香高兴地说：“那我就笔墨伺候啦！” 牛缺草略一思索，在宣纸上写了十四个大字—— “融形神韵于水墨，纳真善美于尺幅。” 并写了“凤兄喦香大作大美”“乙亥春日牛弟缺草敬题”十八个小字。 凤喦香啧啧称赞，说： “想不到牛老弟文章好，字也写得好，独具柳公神韵啊……如不嫌弃，我送你一幅你喜欢的画吧？” 牛缺草喜出望外，高兴地说：“怎能嫌弃呢，三生有幸啊！我做梦都在想哩！不过，你知道我喜欢哪一幅画吗？” 凤喦香笑着说：“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最喜欢我的《桃花源》这一幅。” 牛缺草感叹地说：“知我者，凤队长也……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凤喦香得意地说：“虽说天机不可泄露，我还说告诉你吧，你刚才在看我这幅画时候，停留时间最长，问得更细啊！” 说着就展开《桃花源》，提笔写道—— 卖得个扁舟，乘闲到处游，载将图册与衾绸。 不问人家僧舍里，堪住处，便夷忧。 雨歇淡烟浮，黄鹂鸣麦秋，石湖西畔碧悠悠。 倘遇桃花源里客，随着去，莫归休。 敬录元人韩奕《唐多令·湖中》词，送牛科长缺草弟惠存。 乙亥春日，凤喦香书。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68章 叶得快藏画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踏花归来马蹄香”，是古代人春日游山玩水归来时的情景； “赏画归来身心香”，是牛缺草春日欣赏水墨归来时的感受。 钱兵兵说闻到了牛缺草身上染就的一缕缕卫生香味，牛缺草却感到自己精神深深为之陶冶的一瓣心香！ 费稍、钱兵兵在猜测牛缺草是“拈花惹草”留下的“后遗症”，牛缺草则想着著名画家陈子庄先生“如论国画的优秀传统，最可贵的，是画家的毅力和独特见解”的话语。 见牛缺草不说话，费稍便猜测牛缺草去了洗浴中心“华清池”，钱兵兵则说也可能是街头的洗头房…… 牛缺草却想的是：凤喦香用四十年的心血铸就了迷人的山光、水色、花香，像他耐读的作品一样，其锲而不舍的毅力和恒心耐人寻味、引人深思…… 过了好一会，牛缺草才得知同事误解了他，他说： “我刚刚从凤喦香凤队长那里回来，你们看，这是他送给我的《桃花源》……” 钱兵兵望了一眼，羡慕地说：“要值几万块呢。” 费稍望了一眼说：“你听冯杈说啊，他是著名画家啊，鬼都不相信的鬼话；你听我说啊，‘包工头’一个。” 费稍、钱兵兵跟着牛缺草来到空无一人的理论科闲聊。 牛缺草卷起《桃花源》，放在自己的柜子里，锁上，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下午，费稍没来上班，邰国奋、钱兵兵去党教科打扑克牌。 牛缺草独坐理论科，心无旁骛写稿子，三个多小时过去了，近三千字的《“包工头”绘水墨画》通讯写出来了。 出来换换脑子，路过新闻科。 费稍来了，说中午多喝了一点儿酒，睡过头了，牛缺草笑笑，表示理解。 接下来，费稍坐在座位上，没有一点儿精神，不读书、不看报、不写稿，只是枯坐、出神。 不一会，牛缺草闻到他身上的精液味儿，暗暗估计他刚才干了一点事儿。 下午五点半，办公室通知到会议室开会。 牛缺草来到会议室时，已经坐了不少人，还有电视台摄像的。 特别显眼的是，墙上边有一条红纸黄字的会标： “著名画家凤喦香捐赠获奖作品《墨梅》仪式”。 不一会，人全到齐了。 又过了一会儿，冯杈带着凤喦香进入会议室。 凤喦香把拿着的画轴放在会议桌上，向大家拱手致意，大家报之以热烈鼓掌。 当他看到牛缺草时候，嘴上说着“牛科长下午好”，身子越过部长们以及费稍等几位科长，来到坐在不显眼的角落里，和牛缺草握手。 牛缺草受宠若惊，说：“著名画家好，凤队长好。” 凤喦香谦虚地说：“哎哎哎，怎么是‘著名画家’啦？还是叫我‘凤队长’啊，牛科长！” 牛缺草笑着指着会标，说：“你请看！” 凤喦香笑了，来到冯杈面前，说：“冯部长，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冯杈笑着说：“要有一个适应过程……一开始我也不适应。 “例如，讲话前，主持会议的人说‘下面请冯部长作重要指示’…… “原来我头脑只有毛老人家‘作重要指示’…… 现在大大小小的领导人讲话都是‘作重要指示’了，我也就适应了…… 还有，普普通通讲几句话，就被整齐划一的掌声打断了，一开始不习惯，现在要听不到这样的掌声，还不习惯呢……” 牛缺草感到冯杈说的都是大实话。 领导人下车有人拉门， 上主席台座中间， 还有整齐划一的掌声…… 吃喝，要比个阔气； 穿戴，要比个洋气； 说话，要比个级别的底气…… 捐赠仪式结束后，冯杈带着凤喦香去了自己的办公室，说是“等饭吃”。 叶得快拿着凤喦香捐赠的画轴，说：“‘国宝’还是由几位副部长护卫吧……” 钱兵兵说：“不少人说叶主任不幽默，叶主任很幽默嘛！” 来到部长室，叶得快打开一个立柜门，把画轴放了进去，上锁。 钱兵兵说：“为了保险，再加一把殷部长的锁吧，叶主任？” 叶得快高兴地说：“小钱，你的良心的大大的好。” 殷英说：“看来，你单独一个人打不开了，我单独一个人也打不开了，这个主意好！” 牛缺草来到理论科，把刚才的捐赠仪式内容加进了“预留的空白”。 牛缺草拿着写好的稿子来到冯杈办公室，冯杈先大略浏览了一下稿子，说： “稿子嘛，我看不错。缺草啊，凤队长一直夸你学识渊博呢……我说你说县一中高三语文老师，他更是佩服你。你请凤队长指正吧。” 牛缺草把稿子从冯杈手中转交给凤喦香。 凤喦香看得很仔细，看完了，还愣了一会儿。 冯杈笑着说：“怎么，不满意吗？” 凤喦香高兴地说：“岂止是‘不满意’啊，是‘太满意’啦！ “我的水墨画被他写得好，我这个人被他写得好，就连我那个破家也被他写得好啊！ “牛科长，我更佩服你了！” 冯杈问：“缺草啊，凤队长北京获奖是一个由头；刚才，我们宣传部的捐赠仪式你都写在稿子开头了，作为另一个由头……你的速度好快啊！” 牛缺草说：“预留位置的，捐赠仪式结束后，添上去的。” 冯杈说：“好啊，神速啊。” 牛缺草笑着说：“兵书上讲，兵贵神速；我想，写新闻也是如此。” 冯杈满意地说：“讲得好，我打电话给《淮水日报》黄部长，叫他在后天星期刊上见报。” 你去办公室把稿子传给他们。 稿子传出去了，牛缺草来到冯杈办公室。 冯杈高兴地说：“今晚正好黄部长值班，说已经看到你传去的稿子了，说感觉很有分量，很有文化味、文人味…… “他还要求把我接受捐赠的照片，还有《墨梅》的照片现在送过去，图文并茂发在星期刊头版头条……” 牛缺草说：“太好了，我这就送过去。” 冯杈说：“我叫小魏跑一趟吧。” 凤喦香感慨地说：“以前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头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第二天报纸就能登出来呢？现在，今天，我长见识了……只是，什么是‘由头’啊？”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69章 小毛贼盗画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牛缺草刚要说话，冯杈笑着说：“‘隔行如隔山’吧？哈哈哈哈……走，吃饭去，路上我给你讲。” 冯杈、凤喦香、牛缺草乘坐小魏开的车子来到县一招。 冯杈对小魏说：“你现在吃点便饭，到叶主任那里拿照相机，把照相机送到《淮水日报》。我吃过饭就不要你送了。” 凤喦香和宣传部全体人员、连同县电视台、广播电台、《沂北日报》的五位记者在内，坐了满满两桌。 凤喦香坐在冯杈右边，凤喦香拉着牛缺草坐在自己右边，牛缺草紧张地挣脱，要到另一桌去。 凤喦香也站起来说：“牛科长坐哪一桌，我就坐哪一桌。” 冯杈笑着说：“缺草，坐下。” 被“逼”无奈，牛缺草只好坐下。 坐在其他位置的部长、主任、科长多数表示理解。 叶得快不高兴地说：“部长叫你坐了，你就坐吧。” 凤喦香望了叶得快一眼，刚要说什么，冯杈说： “叶主任少说话……凤队长，这下知道什么是‘由头’了吧？” 凤喦香对冯杈说：“知道了，谢谢冯部长。” 费稍不屑地说：“搞个新闻报道，还有不知道‘由头’的啊？老牛到了理论科寂寞了吧？ “还是在新闻科写稿吃香，今天上午我陪市报尹主任下乡，小车接送，酒足饭饱，还有红塔山香烟一条，黄花菜十斤……” 冯杈笑着说：“费稍，你又喝醉啦，说醉话啦？” 小钱羡慕地说：“老牛今天赚大了，凤大画家送他一幅水墨画，要值几万块呢！” 凤喦香笑着说：“会欣赏的，能值几万块钱，不会欣赏的啊，几块钱也没人要啊。再说了，有定价，不一定有市价啊？” 席间，众人争着向凤喦香敬酒，很是热闹。 县“一报两台”记者敬酒时候，还要求酒席结束了再采访凤喦香。 冯杈笑着说： “你们想叫凤队长‘酒后吐真言’啊？ “这样吧，缺草上午已经采访过了，写了接近三千字的通讯稿子…… “凤队长和我都感觉很好，传给《淮水日报》，黄部长也认为很好…… “还叫我们连夜送照片去，后天星期刊头版头条图文并茂发表…… “你们就把缺草的稿子拿回去各取所需吧。” 五位记者如释重负，连声叫好，接连敬牛缺草酒。 备受冷落的邰国奋则独自喝着闷酒。 费稍对钱兵兵说：“唉，麻那个痹的，婊子不挣钱，都被半掩门子肏去了……” 牛缺草刚想辩白，忽然想起白话《忍经》中的句子—— “范尧夫解释‘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句话说，玉，是温润的物品，如果用两块玉石相磨，肯定磨不成玉，必须用粗糙的矿石，才可以磨得出玉。 “这就如同君子和小人相处一样，被小人所侵害欺凌，避开小人，心里想清楚，耐心忍让，增加预防能力，这样就可以成为君子……” 冯杈愤然，众人愕然，凤喦香凄然，牛缺草坦然，笑着说：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修省畏避，动心忍性，增益预防……” 殷英说：“牛科写稿子，把头脑写坏了……” 凤喦香对冯杈说：“牛科长，水平很高，城府也很深啊……” 接近夜里十点了，酒席才散。 作别凤喦香和部里人，牛缺草步行回家。 一阵冷风吹来，牛缺草清醒了不少。 脑中奇怪现出钱兵兵说“老牛今天赚大了，凤大画家送他一幅水墨画，要值几万块呢”时候的神情和话语。 于是，他又花了二十多分钟时间步行来到县政府大院。 来到四楼宣传部，空无一人。 他打开理论科门，继而打开柜子门，拿出画轴，用报纸包好； 锁上柜子门、理论科门，来到车棚，找到自己的自行车； 把包好的画轴夹在后面座位上，推车来到县政府大门口； 见到大门已经关锁，便从边门推车出来。 值班门卫老耿披着黄大衣，见是熟人，便说： “牛科长忙啊，今天又加班写稿啦，辛苦啦！” 牛缺草笑笑，说：“耿师傅现在还在值班，更辛苦啦！” 老耿说：“怎么，像牛科长这样的人也还买擀面杖啊？” 牛缺草说：“不是擀面杖，是一幅画卷起来的画轴，报纸包起来的。” 到家后，牛缺草向伍小亿“回报”今天工作情况。 听说一幅画值几万块钱，睡眼惺忪的她立马来了精神，展开画轴，看了了一眼，失望地说： “我以为什么文物哩，一个县城建筑队的‘包工头’画的东西，也能值几万块钱，没事吧你？” 星期一早上，牛缺草像往常一样打了太极拳，吃了早饭，骑着车子慢悠悠上班。 急于想看自己稿子上《淮水日报》星期刊头版头条的排版样子，便来到行政科报刊分发地点。 在工作人员分发过程中，牛缺草抢先拿着《淮水日报》星期刊，急切地端详着头版头条—— 通栏题目《“包工头”与水墨画》中的“包工头”和“水墨画”六个字印得很大； 粗黑体字，而“与”字印得比较小，艺术体红字； “与”字下面的一横连着“包工头”三个字，上面的一横连着“水墨画”三个字，生动形象地体现了通讯内容。 冯杈接受凤喦香捐赠的照片处理得很大，冯杈的少许白发都能看见，放在篇首； 金奖水墨画《墨梅》照片放在篇尾，处理的也很大，落款都看得很清楚。 一会儿，牛缺草抱着报刊，来到四楼。 只见部里不少同事吵吵嚷嚷站在楼梯口。 牛缺草刚要向里走，费稍急忙说：“老牛不要进去！” 牛缺草不解地说：“怎么啦？” 费稍高声说：“还‘怎么啦’？小毛贼光顾宣传部啦，宣传部被盗啦！” 牛缺草笑着说：“宣传部是清水衙门，还能‘被盗’啊？” 费稍说：“老凤捐给宣传部的《墨梅》，还有他送你的《桃花源》都被小毛贼‘办’去啦！” 牛缺草说：“啊？不不不，没有啊，星期五晚上喝过酒，我来这里推自行车，把《桃花源》拿回家了啊？” 费稍说：“《桃花源》是你拿回家的啊？” 牛缺草说：“是啊。” 费稍说：“《墨梅》和《三友图》也被你拿回家啦？” 牛缺草说：“不是我的东西，我怎么能拿回家啊？没事吧，费科长？”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70章 俩干警搜画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听大家七嘴八舌说话，牛缺草才知道原委。 原来，叶得快今早第一个来上班，首先看到理论科的门被人踹开，牛缺草的柜子的门被人撬开； 接着看到部长室的门也被人踹开，立柜门被人撬开，收藏的《墨梅》不翼而飞； 会议室的门被人踹开，砸碎画框玻璃，《三友图》被人盗走。 叶得快正在发愣，不知如何是好时候，殷英来了，说：“立即报警，保护现场。” 殷英打县公安局电话，叶得快便阻止人进入办公室。 钱兵兵来了，睡眼惺忪。 刚要说话，县公安局的三个人就来了。 拍照现场，提取指纹和脚印，接着要求宣传部人不许对外联系，并一一过堂。 快到中午了，县公安局三人根据大家意见，认定牛缺草有“盗画重大嫌疑”，便把牛缺草带回公安局“隔离审查”。 叶得快、钱兵兵等拍手称快…… 殷英说：“表面上很斯文啊……” 费稍说：“老牛没来时候，宣传部从未出现过这样事情哟……” 牛缺草气愤地说：“这是冤枉的，进你们公安局每一件小事情，我都要公之于众的，现在让我回家还来得及……” 被县公安局人带出会议室门口时，牛缺草听到费稍幸灾乐祸的声音： “……哈哈哈哈，真是莫大的讽刺啊，老牛被批捕啦……老牛啊，也就是牛缺草啊…… “他写的‘包工头’画画的稿子上了你们报纸头条，现在他又出新闻啦，盗走了‘包工头’送给宣传部的那幅画…… “据说值五万块钱哪，财迷心窍啊……现在已经被公安局带走了……真的……平时装得很有气质，现在……对对对，斯文扫地啦，哈哈哈哈……” 下午，有两名县公安局工作人员来到牛缺草家，出示证件，向伍小亿了解情况。 伍小亿说的情况和牛缺草大同小异，两名干警很失望。 看了水墨画《桃花源》，突然感觉到是牛缺草夫妻俩早已订好了“攻守同盟”。 便厉声威胁伍小亿，在牛家翻箱倒柜搜查起来了。 没找到要找的东西，便认为赃物转移了。 另一名公安干警在县政府门卫老耿处调查。 老耿说的话和牛缺草一致。 失望之余，他便仔细问道：“你说是‘擀面杖’，是一根还是两根？好好想一想。” 老耿说：“一根啊……和擀面杖一模一样，横在后车架上……” 晚上，三名公安干警碰头，一个说：“还是用老办法吧，打他着急了，没有不招的。” 一个说：“不行的，局长交代了，千万不能打啊，明天放出去，一验伤，他的笔头厉害啊，戳人啊！一上告，局长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一个说：“那就‘熬老鹰’呗，我们三人，每人陪他两小时，一夜不让他睡觉，天亮时候，不怕他不开口……” 牛缺草说过，一生有三怕：一怕热，二怕困，三怕饿。 热了，浑身大汗淋漓，一点精神没有； 困了，头昏脑涨，眼睛看人出现重影； 饿了，浑身上下有气无力，满眼冒金星――这，当然是小时候挨饿惹下的祸根。 好在咱们的公安干警不知道这些，只知道不让睡觉。 睡惯午觉的牛缺草，中午被剥夺了睡觉权利，本来就困，无缘无故来了个“牢狱之灾”，气急了，嚷累了，晚上七点多钟吃过“牢饭”后就睡着了。 不一会，就被一个公安干警叫醒了，牛缺草“梦里不知身是客”，以为伍小亿叫他起床呢，说：“天亮了？” 公安干警讥讽道：“你做梦吧！天亮啦，回家啦，上班啦……” 就这样，牛缺草没完没了地反复醒来、反复回答轮流值班的三个公安干警的问话。 好在牛缺草自控能力很好，虽然困急了，没有信口胡说。 昨天中午牛缺草没回家吃饭，是宣传部殷英打电话通知伍小亿的，说“牛科中午有事情”。 伍小亿并没在意，下午两名公安干警来“翻箱倒柜”了，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立即哭着打电话给伍立功。 伍立功立即打电话给冯杈，冯杈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接着打宣传部电话，宣传部接电话人说： “冯部长去省里开会了，估计现在开会时间关机了吧？” 其实，冯杈在中午打开手机时候，就知道了部里发生的事情。 他埋怨殷英、叶得快报警，怕伤害到他的亲戚钱兵兵，怕在全县人民面前外扬了“家丑”，更怕二姑再来闹。 一听说县公安局人带走的是牛缺草而不是钱兵兵，稍稍舒了一口气。 黄昏时分，在离开省城、回县城路上，通过电话联系，冯杈得知牛缺草是星期五当晚取走《桃花源》的，并不是星期日晚上来砸门盗窃的。 便立即打电话给殷英，责备说： “昨天星期日，你晚上八点多钟还开部长室门的，我也看见你的部长室门和理论科的门锁得好好的，怎么不向公安局来人说清楚呢？ “而让牛缺草给人带走呢？给宣传部带来多大影响你知道吗？《淮水日报》社都知道啦…… “这样吧，你通过你老公在公安局的关系，说明情况，把牛缺草连夜弄出来！” 殷英知道，县公安局局长是县委常委，是县委书记王加仁的人，和冯杈尿不到一个壶里。 殷英下班回家，给老公打电话，说不在服务区； 几小时过去了，结果老公烂醉如泥，被同事安排在医院挂水。 一听说冯杈托他办事，他便醉汹汹地嚷道： “殷英，你听好了，你不要给我提冯杈，你不要和他在一起，否则老子不客气！” 殷英对其他陪护的公安干警说了，他们说： “现在放人，和明天放人，还有区别吗？再说，现在人家都睡觉了，到哪里去找人啊？” 殷英想想也是的，就没再理会。 第二天上班以后，被伍立功三番五次催促的冯杈继续责备殷英，殷英打电话给昨天查案的三个公安干警。 三个公安干警说，可以放人，但是必须单位领导人来带。 冯杈叫殷英乘坐小魏车子，前往公安局接人。 三名干警对殷英说：“案子还没破，人带回去了，算你们宣传部面子大…… “不过，在整个案子没破之前，牛缺草不能出境，不能远走，要随叫随到，配合调查……”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71章 老客商购画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一夜基本没睡觉，牛缺草的脸面黄黄的； 有时候躺下了，也是和衣而卧，衣服皱巴巴的； 加上精神状态特别差，牛缺草的头发乱蓬蓬的，眼镜雾蒙蒙的，皮鞋灰沉沉的。 坐上小车后，殷英问：“牛科，现在去哪里啊，班上，还是家里？” 牛缺草说：“我要回家睡觉。” 殷英、小魏来到班上，同事们打听牛缺草情况。 二人添油加醋，说牛缺草精神彻底垮了，就像真的“劳改犯子”。 叶得快得意地说：“什么‘就像真的’啊？将来案子查实了，他就是劳改犯子！” 费稍说：“我听说公安局破案，拿手好戏就是屈打成招，老牛没有招啊？” 钱兵兵说：“没招能出来吗？” 叶得快说：“招了能出来吗？” 费稍说：“我听说过，‘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难不成老牛‘抗拒’了？” 钱兵兵说：“他‘抗拒’个屁啊！是‘坦白’啦，为了维护宣传部形象，冯部长悄悄叫殷部长接回来的，把画拿出来就算啦！” 有人问钱兵兵：“你是冯部长亲戚，他告诉你的吗？” 钱兵兵含糊地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啊？” 下午，牛缺草梳了头，皮鞋上了油，衣服换了一身新的，像往常一样来上班。 大家笑得有些异样，牛缺草感到气氛不对，又不好说什么。 憋着满肚子话，就是没有人提问，没有突破口。 整个下午宣传部闷闷的，令人窒息。 第二天理论学习时间，殷英借题发挥，说各人要管好自己，不然的活，就会有“飞来横祸”“牢狱之灾”。 众人大笑，齐刷刷望着牛缺草。 钱兵兵还吹着口哨。 牛缺草的脸一下子“唰”地红了起来，同时身子便“唰”地站了起来。 殷英无辜地说：“牛科啊，不是说你的啊，不要对号入座啊。” 牛缺草生气地说：“你可以说没有说我，你说的是‘飞来横祸’，你说的是‘牢狱之灾’……但是，我还是说说我自己吧。” 接着，牛缺草详细说了一夜的“牢狱”情况…… 可能情绪激动，声音很高，惊动了从会议室外路过的冯杈。 见他进来了，牛缺草在讲话结束时候，故意“照应开头”，说： “……殷部长说，说各人要管好自己，不然的活，就会有‘飞来横祸’‘牢狱之灾’，大家又不约而同地望着我，殷部长又强调不是说我的…… “但是我心里不舒服，所以我说了上面情况，来‘洗白’自己。 “我感到自己是‘管好自己’的，‘飞来横祸’，不是‘自我所为’，而是‘他人所为’……” 冯杈在讲话中先安慰了牛缺草，批评了殷英的“牢狱之灾”论，说： “缺草所说的‘他人所为’完全正确，这个‘他人’，一个就是公安局，事情还没有一点眉目，就随便带人去局里连夜审问； “第二就是我和殷部长……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如果谁无端猜忌别人，要负完全责任！” 《墨梅》案发生第十天，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更不知什么背景，县公安局张贴告示，有谁提供破案线索的，奖励五百元。 第二十天过去了，人们渐渐遗忘了。 坊间传说是县委书记和县公安局长故意借此“恶心”冯杈的，并不是真心想查案的。 但是，牛缺草无时无刻都没有忘记。 钱兵兵租房住在路边的于家大院。 一天下午，于家大院来了一位带着墨镜的、操着广东口音的老人，说要临时租房，暂定一个月。 老人看了房子后，于老大说：“短期租，费用贵。一间房，一个月一百块钱。” 老人说：“好的，好的。” 随即拿出一百元钱。 于老大非常高兴，当晚就让老人住了下来。 第二天，老人洗漱完毕就走了； 晚上，八点多钟了，才来住宿。 于老大说：“租房户要都是这样，多好啊。” 钱兵兵妻子祁音是乡镇初级中学教师，现在停薪保职在家带孩子的。 最近蹲烦了，没钱花，想开个门市，做点小生意。 听见于老大如此说话，便说：“哎哟，房东‘傍上大款’，瞧不起我们工薪阶层啦？” 于老大说：“祁老师，误会啦……” 一天，下午下班前，钱兵兵在偷听牛缺草打电话—— “……真的，专门收购凤喦香的作品，但是凤喦香死活不卖，他出三万不少啦，不过，老婆，你不要被他骗了，要注意是不是假钱哟…… “好的，让他给你在银行存入三万元钱，你再把《桃花源》给他……” 钱兵兵听见牛缺草结束通话，推门而入，说：“恭喜发财啊，牛科长！” 牛缺草无辜地说：“发什么财啦，你如此一惊一乍的啊，钱科长？” 钱兵兵说：“我都听到啦！” 牛缺草故意说：“你都听到什么啦？” 钱兵兵说：“老凤送给你的《桃花源》，被你卖了三万块啊。” 牛缺草悄悄说：“不要声张，千万不要声张。几天前，不知哪来的一位广东老客商来县一中到处打听有没有凤喦香的水墨画出售…… “凤队长有个老同学叫荣卫东在县一中教书，他手头正好有一幅《莲花峰》，就拿给老客商看，老客商出价三万，当晚成交。” 钱兵兵疑惑地问：“他就不怕是公安局的卧底啊？” 牛缺草说：“卧什么底啊，公安局忙其他事情都忙不过来，哪顾得上一张破画子啊？ “能出五百块钱‘悬赏费’，也就是公安局做做样子，吓唬吓唬人罢了，虚张声势罢了，‘恶心’冯部长罢了…… “有人还说这是故意出宣传部洋相哩，你也相信啊……荣老师说了，我都是骗人的人，还有人骗我啊？” 钱兵兵问：“那你家的《桃花源》是怎么出售的啊？” 牛缺草说：“太简单啦，荣老师发了财，全校传开了，刚才我老婆下班回家听说了，正好遇见在校园转悠的老客商，饭也不做了…… “听她说，客商就租房住在我们县城，目标是对着《墨梅》来的，说《墨梅》刚刚获过奖，名气大，能买六万块呢…… “听说《墨梅》被盗了，老客商很失望，可能要回广州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72章 祁老师卖画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这天晚上，钱兵兵外出喝酒还没回来，祁音见老人来了，跟着老人来到房内。 寒暄时候，用普通话说：“老人家，三块多一天租房子，晚上来只住几个小时，赶得上住宾馆啦。” 老人大方地说：“办大事不惜小费啦。” 接着他悄悄地告诉祁音—— 你们县里出了个大画家，叫凤喦香的，在香港很有名气，我的香港老板非常看好他。 他最近又在北京获得了大奖，我们老板用五万块钱，收购他的获奖作品《墨梅》。 但是他死活不卖，所以我尾随而来。 结果他把《墨梅》捐赠给宣传部了，而宣传部又把它弄丢了…… 祁音说：“县一中都传疯了，说有一个广东老客商收了老凤的两幅画，一幅画值三万呢，真的假的啊？又说租房子在县城内，是不是你老人家啊？” 老客商神秘地说： “是的是的，你可不要外传的啦。我在县一中从来没说住在这里的啦，宾馆我更是不敢住的啦。否则的话，会有人图财害命的啦。” 祁音恳求说：“你老人家在县一中收的两幅画，能不能给我开开眼界啊？” 老客商为难地说：“按常理是不能的，不过，你是芳邻，年轻漂亮，心地善良，给你看看吧，千万保密。” 祁音看了两幅画以后，默默不语。 老客商说：“两幅画六万块啦，放在家里废纸两张的啦，要是被老鼠咬坏了，就不值钱的啦。”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老客商在整理东西，说中午乘汽车去南京，下午三点去飞机场坐飞机去广州。 祁音疑惑地说：“真的假的啊？你才在这里住了二十五天，还有五天租期啊？” 老客商掏出飞机票，说：“真是去广州的啦，老板催我回去的啦，你看，这是飞机票。” 祁音仔细看了飞机票，说：“真走啦？我朋友有老凤作品说给你看看呢？” 老客商说：“好啊。” 祁音拿出一幅《三友图》，正是宣传部被盗的那一幅画，说：“这个也值三万块钱吗？” 老客商仔细打量，说：“这是凤喦香早期作品，都有点儿褪色了，按理说，不值三万块钱，但是‘物以稀为贵’，我只能出价两万五千块钱……你能当家买吗？” 祁音激动地说：“当家，当然当家……老人家，《墨梅》呢，真的值六万块钱啊？” 老客商神秘地说：“哎呀，提到《墨梅》，我太遗憾的啦，这次专门为它而来的，看来无缘相见的啦，肯定值六万钱哪，偷渡到香港，十万也值啊。” 祁音幸福地笑了，警惕地拿走《三友图》，不一会就拿来一幅画，说：“这就是《墨梅》，你看！” 老客商展开画轴，仔细观赏，正是凤喦香的得奖作品《墨梅》！ 通过一番讨价还价，《三友图》和《墨梅》总价九万元。 祁音要求，老客商要把九万块钱存入她提供的工行存折，她才能把两幅画给他。 老客商说：“完全可以。只是，现在我身上只有四万多块钱啦，不够你的啦，我到老于屋里打个电话，叫老板打五万块钱来拉。” 祁音警觉起来了，说：“电话打到哪里啊？” 老客商说：“广州的啦，要不放心，你给我拨号啦！” 祁音领着老客商来到房主屋内，老客商拿出小本子，真的报电话号码叫祁音拨号了，祁音见是外地区号的号码，也就放心了。 只听老客商说：“……老板，所要的货已经谈妥价格的啦，分外又收购到一幅凤喦香早期的作品，质量上乘…… “不耽误你老拿去香港‘展出’的啦……就是请你再转五万块钱来……好的啦，我现在就去工行的啦，晚上见的啦！” 老客商对祁音说：“五万块等会就到账啦，这样吧，我要赶时间坐汽车，时间比较紧…… “你拿这两幅画，和我一起到工行，存给你九万块钱，你确认后，就把两幅画给我，我立即去汽车站……” 祁音感觉没有什么不妥的，于是就包好两幅画，和拿着行李和物品的老客商打的来到工行门口。 工行门口停着一辆警车，见老客商、祁音乘坐的车停下了，出来三位公安干警，正是二十多天前带走牛缺草的三个人。 老客商给了的哥十元钱，说：“不用找了。” 然后目不斜视，健步跨入工行大门。 祁音抱着两幅画，下车后，刚要学着老客商的样子进入工行大门，就被三名公安干警拦住了。 其中一名用力拿过两幅画，打开，仔细看着，说：“就是它，宣传部的。” 祁音面如死灰，只听一名公安干警说：“跟我们走一趟吧。” 祁音失望地向工行大门望着…… 你以为老客商是谁？ 是牛缺草的恩师荣卫东！ 从公安局回来后，牛缺草感到此案不破，寝食难安，心中“委屈”，感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荣卫东听说后，好几个晚上向牛缺草了解情况。 牛缺草在恩师面前好几次委屈得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不听话地直往下溜。 通过几个晚上的分析、谋划，牛缺草说出了《墨梅》案嫌疑人、破案办法。 荣卫东认为办法可行，指望县公安局是“盲人点灯白费蜡”。 这就是师徒二人定的“智取两幅画”计谋。 荣卫东的飞机票是买给回广东婆家女儿的； 广东接电话的是荣卫东的女婿。 女婿接到老岳父要求汇钱电话后，立即打电话给县公安局“悬赏”五百元钱的热线电话…… 事情发生后，钱兵兵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冯杈办公室痛哭流涕。 冯杈决定“丢卒保车”—— 把利令智昏的钱兵兵星期天晚上盗取两幅画行为“安排”在祁音身上； 说是她鬼迷心窍，想做生意，“弄”点本钱而来宣传部作案的； 为什么熟悉情况呢？ 是钱兵兵无意中说出的。 冯杈第一时间找人和顶缸的祁音“串了供”。 然后，又以祁音在哺乳期而“免于起诉”。 为了维护全县安定团结的大好形势，县委书记王加仁不同意县公安局把事情搞大。 最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73章 班花小白羊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省委驻沂北扶贫工作队撤走后，与之相联系的县扶贫办公室也完成了历史使命。 县委、县政府“因时制宜”，把县扶贫办易名为县小康办公室，简称小康办。 小康办由县委、县政府抽调组织、宣传、统战、财政、工商、税务、公安、统计、计划委等部门或单位人员构成，按季度、年度综合考核各乡镇达小康进展情况、小康村认定情况。 县委统战部副部长李长之任小康办主任。 最近，李长之因健康原因需要长期住院治疗，县委决定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吴昊兼任县小康班主任。 市委党校教员出身的吴昊深知经济基础这个“钱袋子”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的核心是“印把子”和“笔杆子”（指汇报总结之类的材料撰写）。 于是，吴昊任小康办主任后，重新“组阁”，换掉全权负责办公经费支出、材料撰写和小康办公章掌管的县统战部办公室副主任尤鱼。 征得冯杈同意，抽调牛缺草去小康办，说是代替尤鱼，把小康办“党政财文”的担子挑起来。 吴昊对牛缺草如此信任，得益于牛缺草当年的的班花“小白羊”孙慧玲。 初来宣传部的他，在牛缺草的简历中，得知牛缺草1967年9月至1971年12月读高小和初中于官陵小学（设有“戴帽初中”）； 1972年3月至1974年7月读高中于白果树初级中学（设有“戴帽高中”）； 1974年7月至1978年2月先后在大禅堂大队和红果树公社任团支部书记和新闻报道员等，他很感兴趣。 他问牛缺草怎么高中一毕业就到大队部的，牛缺草说： “我到大队部的原因、在大队部的故事，可以写一部好小说。” 他鼓励牛缺草说：“你写啊，王蒙有一篇小说叫《组织部来了个年青人》，你可以写一部小说，篇名就叫《大队部来了个年青人》。” 牛缺草高兴地说：“好啊！” 不过，牛缺草对此来了兴趣，他却立即转移了话题，并惊出了牛缺草一身冷汗： “在读初中的时候，你和班花孙慧玲好像不青不白吧？” 牛缺草一时乱了分寸：“你怎么知道的？子虚乌有，没有的事……” 吴昊“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不要紧张嘛！实话告诉你，我曾经和她谈过恋爱，人很白——‘一白三分俊’，本来就俊俏，所以她很漂亮，但是她的家庭出身不好，我就没有继续谈。 “我看到1967年9月到1971年12月这段时间在官陵小学读高小和初中，和孙慧玲的简历一模一样，估计你认识她，我就诈你的……谁知你就被我诈出来了。” 见他态度诚恳，牛缺草实话实说，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给忘了。 在读初一的时候，我和孙慧玲还真有点不青不白的关系，在学校成了“坏人”。 而且，我第一次进大队部时候，也是被当做“坏人”押解进去的。 而且，也不是“年青人”，而是一个“初中生”。 而且，两个“坏人”的头衔是在同一天获得的。 吴昊说：“竹筒倒豆子，老老实实，服服帖帖，规规矩矩，从实招来！” 牛缺草陷入了往事之中…… 1969年初，上初一的牛缺草，对千篇一律的、枯燥无味的语文内容没有兴趣，唯独喜欢模仿毛主席书法写字和听老师讲解毛主席诗词。 有一次，在闲谈中，牛缺草向老师请教“革命的浪漫主义”中的“浪漫”的意思。 他说，“浪漫主义”是英语“romantic”的译音…… 牛缺草没学过英语，一点“音感”都没有，便认真地问： “王老师，怎么又是‘老嫚啼哭’了？” “老嫚”，在牛缺草家乡方言中是“老婆”或“老太婆”的意思。 王老师说，不是“老嫚”，是“罗曼”，罗盛教的“罗”。 后来，牛缺草推测，王老师把“romantic”说成“老嫚啼哭”，不说成“罗曼蒂克”，也是因为他的南方方言所致吧。 不管怎么样，牛缺草学会了一个在当时比较时髦的英语单词：“romantic”； 并且知道其具有富有诗意、充满幻想等涵义； 同时，老师夸牛缺草的“毛体字”也很浪漫—— 因此，牛缺草很是自豪，经常随手、随处用具有浪漫的“毛体字”书写毛主席具有革命浪漫主义内容的诗词。 课内书没有“老嫚啼哭”，牛缺草就在课外找。 那年麦收季节，得到一本《新儿女英雄传》小说，牛缺草一有闲暇时间就偷看。 抗日故事情节吸引牛缺草； 牛大水、杨小梅的爱情故事紧抓住牛缺草； 新鲜别致、又特别好懂的浪漫诗句缠绕着牛缺草。 喜爱摘编好词好句的牛缺草在小本子上抄下这样几句—— 石榴花开红似火， 我爱你来你爱我。 年轻人多得像细沙， 你为什么只爱我？ 这个小本子，就是花五分钱买来的一张大白纸，折叠、裁成三十二页，然后用针线钉起来的那种。 书上是一句一行，牛缺草抄写时也一句一行，而且占了整整一页纸。 看着邻家正开着的红花的石榴花， 应和着自身初开的情窦， 品味着生动形象的诗句， 牛缺草脸上啊，红扑扑的又火辣辣的，心跳也似乎加快了。 就这样，牛缺草像喝了烧酒似地、富有诗意地、充满幻想地过了几天。 一天放晚学时，二十多岁的班主任卢廷简严厉地对牛缺草说： “牛缺草，放学后，你到办公室来！” 牛缺草忐忑不安地来到办公室。 卢廷简厉声说道：“这是不是你写的？！” 他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了牛缺草的“石榴花”抄件。 牛缺草不知错在哪里，只是小声说： “是我写的……不知是谁把它从我的小本子上撕下来给你的？” 卢廷简咆哮着：“谁撕的？还不是你自己？！” 牛缺草哭着说：“不是我撕的。” 卢廷简气急败坏地说：“看来你是不到长城……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接着，他叫来了班花孙慧玲。 孙慧玲很白，老人们说她像面捏成的。 大家都叫她“小白羊”。 原来，牛缺草的“石榴花”抄件不知被谁撕下来，放在“小白羊”的书包里，她发现后又立即交到卢廷简手里……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74章 粉笔字惹祸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小白羊”家庭出身不好，是属于“可以教育好的子女” 她自觉改造世界观，积极要求进步，牛缺草也欣赏她。 说起“石榴花”抄件，她请求卢廷简迅速查清是谁写的，说写的这个人是想侮辱她的。 牛缺草说明了情况，去教室拿来小本子验证。 但是，卢廷简并不相信。 牛缺草感到即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即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这时，有人催卢廷简出去打篮球。 卢廷简给牛缺草下结论说： “你偷看反动、黄色书籍，抄写下流诗句； “你低级趣味，思想肮脏，妄图侮辱女同学； “而且，你是班长――问题是严重的。 “你今晚先写检讨，明天准备接受批斗！” 于是，牛缺草啼哭着离开了学校。 一路上，树上的乌鸦、喜鹊、麻雀的鸣叫声应和着他的啼哭声。 泪眼中，牛缺草看到本大队贫农社员、学习《毛选》积极分子章兆锋被五花大绑押送去大队部。 牛缺草想到自己的“累累罪状”，更感到非常害怕。 “屋漏偏遇连阴雨。” 刚到家门口，牛缺草就听有人说：“他终于回来了……立刻带他去大队部。” 母亲哭闹也没起作用，在牛家等候牛缺草的人把牛缺草带到大队部。 牛缺草估计是自己的“累累罪状”被大队知道了，一边啼哭，一边想着怎样说明真相。 牛缺草到大队部时，章兆锋已被定性为现行反革命，押送公社。 后来牛缺草才听说，刚才在会议上讲话结束之际，扁担长的“一”字都不认识的章兆锋他老人家，唉…… 在呼喊“毛某某万岁”和“打倒刘某某”口号时，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绝对不是故意的，把“万岁”和“打倒”的对象弄颠倒了。 也许是兔死狐悲吧，牛缺草更加紧张。 审问牛缺草的人是大队革委会负责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工作的副主任王冰冰。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宣传队里有三个姓吴的？”王冰冰的口气比较温和。 牛缺草一头雾水。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宣传队在节制闸劳动后，到第九生产队社员家吃饭的？”王冰冰的口气开始变硬。 牛缺草两头雾水。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宣传队吃饭时候，吃了一只黄母鸡的？”王冰冰的口气开始变粗。 牛缺草三头雾水。 “老实交待！”周围的大队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队长王沛霖和队员义愤填膺。 牛缺草感到自己哭坏了脑子，要不，他们的话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 要不，灯光那么明亮，看他们怎么那样模糊不清呢？ 王冰冰火了，严厉地说： “不交待是不是？我们已经查明是你写的。你赖不掉…… “我是大老粗，从小给地主放小猪……小猪不听话，我会动鞭子的！” 牛缺草一听，与学校事情无关，轻松了不少。 “刘大法家墙上的粉笔字，是不是你写的？” 牛缺草四头雾水。 有人说：“带他去现场，让他低头认罪！” 有人说：“现在天黑了，去也看不见了。” 又有人说：“用手电筒不就看见了！” 牛缺草被押解着来到刘大法家墙前。 牛缺草揩去泪水，揉揉眼睛，在手电筒照耀下，牛缺草看到院墙上的确有不少粉笔字，横写竖写的都有。 他们指着“云横九派浮黄鹤，浪下三吴起白烟”的“毛体字”质问牛缺草：“是不是你写的？说！” 牛缺草怕极了，哭着说：“是的。” 王冰冰得意地说：“把他押送回大队部。” 后来才知道，大队宣传队今天在地处第九生产队节制闸边参加劳动，一只黄母鸡被他们“围追堵截”，飞入渠水中而就擒。 他们抓住“鸡”遇，全体队员便在第九生产队一农户家集体聚餐。 他们看到“云横九派浮黄鹤，浪下三吴起白烟”这句话，便认定是影射这件事―― “三吴”是指宣传队里有三个姓吴的，代表宣传队整体； “九派”指第九生产队，当时派系严重； “浪下”指节制闸水面这个劳动地点、聚餐吃鸡地点； “浮”指黄母鸡“就擒”于节制闸水面时的状态； “白烟”指聚餐这件事情； “黄鹤”，指聚餐时的主菜黄母鸡…… 他们告诉牛缺草说，实话说，你小小年纪写不出这样精炼的诗句…… 只要说出谁写的诗句和谁叫你写在墙上的，你现在可以回家吃饭，什么事也没有。 接着，他们列举了本大队一些地富反坏右分子的名字供他选择。 牛缺草说，都不是，这是毛老人家的诗句。 昨天课堂上学习了毛老人家诗《登庐山》，感到这两句特别浪漫，便用特别浪漫的“毛体”写的。 他们大眼瞪小眼，小眼无奈往上翻…… 过了一会儿，王冰冰拍着桌子说：“利用老人家诗句影射我们的，对吧？！” 有的队员附和：“快说！” 有的队员小声议论：“这个小孩昨天下午写的，不会影射吧？” 就这样，在向他们承诺今后任何场合不许提这件事情的条件下，牛缺草便不明不白地回家了。 虽然大队副主任王冰冰要求牛缺草今后不许再说这件事，牛缺草也感觉“云横九”事件算是过去了。 但是，“石榴花”抄件仍然压得牛缺草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抬不起头。 想到说不清、道不白的委屈之处时，牛缺草一整夜都是泪水涟涟的。 牛缺草没有写检讨，因为自己感觉没有把“石榴花”浪漫诗歌交给“小白羊”。 但是，第二天早上，牛缺草还是怀着负罪心情去上学的，而且真切地体会到地富反坏右分子及其子女为什么见人抬不起头、说话底气不足的原因。 班主任卢廷简见牛缺草没交检讨，在班会上宣布牛缺草停职检查，由在牛缺草竞选班长时失败的“政敌”、诨名“小诸葛”代理班长。 “小诸葛”大有“彭霸天回到彭家墩”的感觉，在班上散水果糖，大吹自己很有能耐，大讲“前任”道德败坏…… 随着时间的推移，信任牛缺草的语文王老师等人劝班主任卢廷简，说这孩子爱学习，老实本分，给女同学递“求爱信”不像形，劝卢廷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信任牛缺草的同学包括“小白羊”在这之前就看见或听说过牛缺草的小本子上有“石榴花”浪漫诗歌，有的同学还偷偷转抄过，他们先后到班主任卢廷简面前替牛缺草求情……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75章 夜宴缺德鬼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只有“小诸葛”及其随从对牛缺草“穷追猛打”―― 说牛缺草和“小白羊”早就是一对鸳鸯，最近“小白羊”另有新欢才到班主任面前“主动坦白”的； 还说“小白羊”对牛缺草还有旧情，因为“小白羊”看牛缺草的眼神里有同情…… 直到1970年春天，在“红色卫星上太空，环宇响彻东方红”的日子里，牛缺草的“石榴花”事件才有了“说法”。 因为“小白羊”说牛缺草班长被停职后，整天抬不起头，少言寡语的，可怜滑滑的。 “小诸葛”认为这是“阶级斗争新动向”，必须通过牵着“小白羊”来痛打“落水狗”――一说是“落水牛”。 他模仿牛缺草的“毛体”字写下流话，安排叫他的一个随从放进“小白羊”的书包。 但是，他的这个随从不干了。 他说没事的，原来的“石榴花”诗歌就是他放进“小白羊”书包的，不仅没事，还“提拔重用”。 这个随从当即和“小诸葛”绝交，向卢廷简“坦白交代”和“检举揭发”。 于是，“小诸葛”倒台了，他的这个随从“走马上任”了。 牛缺草这个“前任”的“前任”班长没有人给以“平反昭雪”，不了了之了…… 听完牛缺草的讲述，吴昊讥笑牛缺草说：“鱼没抓到，还惹了一手腥味吧……” 牛缺草笑着说：“我和你，还不是彼此彼此嘛！” 见吴昊诡秘地微笑，牛缺草惊讶地说：“啊！‘小白羊’遇到‘大灰狼’啦……” 吴昊得意地说：“还是牛科长心有灵犀啊……” 小康办办公地点设在县人武部两大间办公室内，包括主任吴昊、副主任谢家瑾（系县计划委员会副主任）、驾驶员小周在内，一共十三个人。 尤鱼交的账，白水条居多，账面剩余十二元。 吴昊来到小康办，先开人员去留大会，后开送旧迎新夜宴。 离开小康办的“旧人”一个没参加，计划坐二十人的桌子只有十三人坐。 忘了说了，牛缺草进入县委、县政府大门，来宣传部报到那天，那个给牛缺草指路的、牛缺草说她举止得体和自己年龄不相上下的、主动向牛缺草微笑着的女干部也在小康办。 她叫江寒梅，县财政局计财股副股长，曾到宣传部向殷英打听过，说是常来你们宣传部的那位很有气质的人是干什么的. 殷英说，哪里有什么有气质的人啊？ 我认为我们宣传部最漂亮的人是王克，你认识的呀。 后来，殷英跟牛缺草说，机关有好几个女同胞都说你有什么气质，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牛缺草望着殷英的两颗又细、又长、又黄的标志性的大门牙说：“殷科长，你没看出来，那肯定没有。” 殷英说：“特别是财政局小江，看见我一次夸一次，说你文如其人，文章写得也好……你要早到机关来，她一定选你做丈夫。” 原来，当年来县财政局工作后，江寒梅谈恋爱在机关是“全面撒网，重点培养”。 经过三年时间优胜劣汰，选定在县委办工作的才貌双全、家财殷实的薛山。 夜宴进行得很顺利，已有醉意的吴昊与江寒梅喝“再相逢酒”―― “寒梅，是我高中读书时候的小学妹，因为我大学毕业以后分配在市委党校，又因为年龄大几岁，没能赶上寒梅在机关海选对象的大好机遇……” 江寒梅说：“你要再胡说，我恼了。” 不知是气恼，还是竹叶青酒作怪，江寒梅的脸，白里透着大红。 谢家瑾年龄大了，一副随小字辈闹去的样子。 其他小字辈不知吴昊水深水浅，正在摸着石头过河。 转移话题的任务，历史性地落在牛缺草的头上。 牛缺草有感而发又时空交错―― “一片竹叶穿心过，两朵桃花上脸来。 “要搞好计划生育，一日夫妻百日恩。 “不要随地吐痰，花发江边二月晴。 “谢主任明天拿方案，提前讨论检查验收小康村。 “今天的酒要喝好，花落知多少。 “东风吹，战鼓擂，墙角数枝梅……” 大家哈哈地笑起来。 谢家瑾说：“耳听也为实，牛科长我佩服你，不过，你们的任务也不轻啊。” 牛缺草真诚地说：“谢主任，谢谢你。” 江寒梅气消了，友好地望着牛缺草。 喝了一会儿酒，吴昊说：“牛科长天一句，地一句，有意思……他话中呢，还有几句古诗，我也来一首――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牛科长你知道这首诗什么意思啊？” 牛缺草笑着说：“明白如话，大家都懂啊……这首诗反映了诗人在外地睡不着觉，思念家乡啊。” 吴昊望着江寒梅说：“我的理解和你们不一样……诗句字面意思是说， “我的床前，有位叫明月的姑娘，已脱光了，她的皮肤啊，白白嫩嫩的，就像地上的白霜…… “抬起头来啊，望着这光溜溜、赤条条的的明月姑娘，低下头啊，不禁地想起夫人远在故乡…… “所以，这首诗反映了诗人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独自在外地打工，寻花问柳时的矛盾心情。” 在众人大笑声中，江寒梅笑着说：“缺德鬼，说缺德话。” 乘大家喝酒的间隙，吴昊醉意加醋意地问牛缺草：“缺草，你对女子感不感兴趣呢？” 牛缺草也醉意朦胧地纠正：“应该是年轻的漂亮的女子……我老牛老是想着嫩草……” 吴昊瞥了一眼江寒梅，拍了牛缺草一下：“加上‘年轻’‘漂亮’这两个形容词来修饰女子，绝对是水平…… “那么，缺草，你对年轻的漂亮的女子感不感兴趣呢？” 牛缺草说：“你要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吴昊说：“当然说真话。” 牛缺草实话实说：“感兴趣。” 吴昊说：“我不感兴趣。” 这明显是假话，牛缺草说：“你要不要听我说实话？” 吴昊说：“要，‘朕赦你无罪’。” 牛缺草说：“你对年轻漂亮女子不感兴趣，是因为你心理、病理或者身理有严重毛病！” 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吴昊很气恼…… 牛缺草说：“你说的，‘朕赦你无罪’哦。” 吴昊笑了，说：“对对。” 牛缺草有数了：吴昊强调不喜欢什么，实际上他最喜欢什么。 席间，还谈起什么动物最值钱的话题。 江寒梅说，羊最值钱，羊肉贵，羊皮更贵。 谢家瑾说，羊皮贵，还没有狐狸皮贵，所以狐狸最值钱。 吴昊说，女人最值钱，因为“两腿一叉几十块，洗过之后又能卖”。 江寒梅没好气地说：“下流坯子，和高中时期一模一样……哎，牛科长，你说呢。”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76章 丰效延笑言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牛缺草笑着说：“你们都说到了呀，羊肉、人肉、狐狸皮……” 江寒梅截住话头说：“哎哟妈呀，还‘人肉’……” 牛缺草说：“大家听好了，什么动物最值钱呢？我要说的意思是―― “有些动物，主要是皮值钱，例如谢主任说的狐狸； “有些动物，主要是肉值钱，例如江股长说的羊； “有些动物，主要是骨头值钱……例如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吴昊佯作生气，说“牛科长，我没有被你‘例如’，我很受伤……” 吃过饭，牛缺草签字，一共二百二十元。 饭店老板娘三十岁左右，非常漂亮，老家和吴昊是同一个村。 对“照顾生意”的四十多岁的吴昊特别客气，一口一个“吴叔叔”。 牛缺草纠正她叫“吴部长”或者“吴主任”，她说叫“吴叔叔”亲切。 回家路上，牛缺草问吴昊：“一口一个‘吴叔叔’含糖量很高啊，很‘亲切’啊……‘吴叔叔’感觉如何啊？” 吴昊说：“下次不去她饭店了，我没老也被她叫老了。 “你们年轻人不知道吧，年龄大的人不喜欢人说他年龄大。” 牛缺草启发大家：“是不是还有另外原因？” 江寒梅心有灵犀：“老板娘‘吴叔叔’出口，堵住‘吴叔叔’粗口，只好规规矩矩做长辈喽……” 哈哈哈的笑声震得天星飞窜。 牛缺草在沉思，没怎么笑。 江寒梅说：“牛科长在想什么啊？” 牛缺草说：“我想到沙叶新的名言―― “‘笑是一种权利，但必须有宽松的环境、自由的空气，才笑得舒畅； “‘笑是一种素养，必须有高尚的文化、鲜明的爱憎，才笑得健康。’ “那么，刚才大家的笑，是笑得舒畅呢？还是健康呢？或是舒畅加健康呢？” 江寒梅不解地说：“不懂。” 牛缺草说，从前，有一个土财主，附庸风雅，经常讲笑话给长工听。 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可是长工们笑得很卖力。 有一天，土财主的笑话讲完了，十一个长工十个笑。 土财主指着那个没笑的长工说：“刁小毛，你怎么不笑了？” 刁小毛说：“东家，你忘了吧，你叫我吃过这顿饭滚蛋哩……” 吴昊也说：“不懂。” 牛缺草说：“土财主那里没有‘宽松的环境、自由的空气’，笑得不舒畅。 “今晚是有‘宽松的环境、自由的空气’的，大家又有‘高尚的文化、鲜明的爱憎’，是笑得舒畅的。” 吴昊“龙颜大悦”：“电影《地道战》里有句台词说，‘高家庄，实在是高’。 “那么，牛科长说话的水平高，实在是高。” 江寒梅若有所思：“说得有道理，似乎还有什么……是不是马屁拍得也太艺术了？” 牛缺草笑着说：“江股长，不要把我那一点‘艺术’说得不‘艺术’了啊……” 第二天上午，牛缺草起草申请办公经费报告…… 第二天下午，吴昊去找分管财政副县长审批…… 第三天全天，江寒梅去财政局上上下下找人…… 第四天下午，小康办五千元办公费顺利到账。 接下来，小康办人员下乡调查，撰写总结，吃喝唱歌，一时忙得不亦乐乎…… 年终，小康村检查验收分两组，以谢家瑾为组长、牛缺草为副组长的六个人坐小周的车，负责沂南十八个乡镇； 以吴昊为组长、江寒梅为副组长的六个人坐临时借来的县政府办的车，负责沂北二十个乡镇场，半个月后汇总。 在检查中，牛缺草发现一些典型的人物和事物，例如城郊乡大闸村党支部书记丰效延，很会说话。 你听，他说啦，我叫丰效延，是沂北县城郊乡大闸村党支部书记。 二十多年来，我从生产队队长干起， 1980年任城郊公社大闸大队大队长， 1984年任大闸村党支部书记， 1988年因工作需要到乡政府担任乡镇企业服务管理站站长， 1993年又兼任大闸村党支部书记至今。 到1993年初，大闸口村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原来产销两旺的村办水泥厂因为管理不善被“瓜分”完了； 全村欠吃喝、干部工资等十一万六千元； 上访告状人像走马灯似的。 乡里主要领导说我“治村有方”，叫我到大闸村“重操旧业”。 平心而论，我实在不愿吃“二遍苦”，受“二茬罪”…… 但是，看着好端端的大闸村一下子变得乱哄哄的，良心上又过意不去。 于是，我又一次来到村里“主政”，重新使大闸村工作在乡里说得过去…… 要说体会，过程，还是有的，甜酸苦辣咸，五味全都有。 这里，我主要说“甜”的吧。 第一，说话算数，一口唾液砸一个窝子。 话是每天都要说的，但是话不能乱说。 作为“村官”，要依法说话，要依政策说话，要依原则说话。 拿乡统筹、村提留来说，因为涉及农民负担，我要求，宁愿减少一分，不要多收五厘。 遇到难缠户，我是“先礼后兵”――就是先做思想政治工作，做不通了，就依法起诉。 正因为事事不打和牌，才使全村工作一步一个脚印地开展起来。 第二，出以公心，一碗水一定要端平。 我们大闸村丰姓是大族，全村中有一半人家姓丰。 我是大族中的一员，但是，不搞“大族沙文主义”…… 嘿嘿，你不要笑，真的。 要求全村人做到的，我的家人、族人首先做到。 所以，我做村里党支部书记，家人、亲戚、家族人，不仅没有巧讨，还要处处带头，对我意见挺大。 我们这个村是中等村，村支书经常换，多的年把二年，少的几个月，我前后两任已有八年时间，算是任期最长的了。 他们的教训之一啊，就是因为对家族包包裹裹，他姓吵吵闹闹，致使工作松松垮垮的。 第二次回村担任书记，我对村组干部做好“统战工作”，明确分工，谁工作不力就处理谁，不管他姓什么。 有一个与我同姓的干部，因为工作实在不力，就被我换掉了。 同姓人服气，他姓人也顺气，夸我是真共产党。 第三，不图虚名，一心为群众办实事。 搞花架子，图虚名，做给领导看，惹得群众怨，是“短视”书记。 近几年来，通过与人家合作创办橡胶厂、利用废塘养鱼、更新树木、开发三百多亩南夹滩土地资源等，筹得了一些资金…… 有钱好办事，我们新铺了村里三里多长的砂石路，先后新建了三幢村小学教室； 因陋就简，新建了一百五十多平方米的贸易用房出租，既方便了群众，又繁荣了小集市，还增加了集体收入。 按照你们的回报要求，我随便说说，怕是“王婆卖瓜”吧。 我这个人喜欢说笑话，你们就当作笑话听吧，不要当真……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78章 王成和王芳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这首电影插曲，牛缺草没有专门学过，主要是小时候电影看了几十遍，不仅会唱插曲，电影台词都能说出来。 这次，为配合插曲内容，牛缺草朗诵了原台词、也即毛主席《论持久战》中的话： “动员了全国的老百姓，就造成了陷敌于灭顶之灾的汪洋大海，造成了弥补武器等等缺陷的补救条件，造成了克服一切战争困难的前提。 “要胜利，就要坚持抗战，坚持统一战线，坚持持久战，然而一切这些，离不开动员老百姓。” 在场的人都非常熟悉的影片《地道战》，牛缺草歌唱的内容又一扫“靡靡之音”，朗诵更是出于他们的意料之外，博得了大家经久不息的掌声。 唱歌在继续，江寒梅约牛缺草出去，牛缺草习惯地和吴昊说了一句“去洗手间”。 在楼道无人处，她告诉牛缺草：“吴昊将来非出问题不可。” 牛缺草大惊：“怎么了？” 她说：“索要东西……不给好处不办事，给了好处乱办事。” 牛缺草说：“人家送点乡镇特产，花生啦，苹果啦，板栗啦，黄花菜啦，鞭炮啦，皮鞋啦，衣服啦，谢主任说盛情难却，我们都收下的哟。 “以前官场民谣说干部‘下乡时候像个工作的样子，出行时候像个贵宾的样子，吃饭时候像个过年的样子，回来时候像个打猎的样子……’我们也是啦。” 江寒梅说：“这些我们都一样。关键是吴昊暗示人家自己有决定权，不满足于和大家一样，背地收了人家的钱财。” 牛缺草不相信，着急地问：“你怎么知道的？有证据吗？” 江寒梅说：“有。他背着别人，不背我，在我面前好像显示他有能耐。等回你主动找我跳舞，我不想跟他跳。” 牛缺草笑着说：“他是我的双重领导，我抢他的‘马子’，我找死啊？” 江寒梅生气了，说：“什么他的‘马子’啊？难听死了，你侮辱我……你们宣传部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太色了，嘴上说不好色，行为上毫不掩饰……色迷迷看一切漂亮女的，包括我还没长大成人的的闺女小华。 “跳舞的时候，把人搂得很紧，他肚子又大，跳舞搭的架子难看死了。” 牛缺草揶揄地说道，一个女人被几个男人欺负了，就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一个女人被宣传部的几个男人欺负了，就说“宣传部没有一个好东西”。 牛缺草委屈地示弱，一边装着擦眼泪，一边说：“我很受伤啊！我很受伤啊！” 江寒梅也假戏真演，说：“好孩子，不哭了，宣传部就你一个好东西，行了吧？但是不要变坏哟！” 牛缺草正要再打趣江寒梅，吴昊出来了，说：“我以为你们两个顺着尿头下去了。走，罚你们俩合作一曲，我不嫉妒。” 江寒梅想和牛缺草对唱一曲。 牛缺草说：“好啊……就我这样五音不全，还能有要求对唱的，难得啊！” 江寒梅问牛缺草合唱什么，牛缺草想到刚才火爆的《地道战》插曲，便说我们合唱电影《英雄儿女》插曲《英雄赞歌》，三段都由你主唱，我朗诵…… 牛缺草和江寒梅来到台前，牛缺草说：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同志们：大家晚上好！” 几句废话，就赢得掌声。 牛缺草继续说：“下面请听：合唱电影《英雄儿女》插曲《英雄赞歌》！” 掌声如潮。 江寒梅显得很激动，拿着话筒的手轻轻地随着前奏曲在摇动。 看牛缺草离她较远，她大方地拉牛缺草和她并排站立。 动作幅度很小，引起的笑声和稀里哗啦的掌声却很大，这叫“未成曲调先有情”吧。 烽烟滚滚唱英雄， 四面青山侧耳听，侧耳听， 晴天霹雳敲金鼓， 大海扬波作和声。 人民战士驱虎豹， 舍身忘死保和平。 江寒梅声情并茂，赢得击节声、掌声、赞叹声。 牛缺草倍受鼓舞，在“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为什么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开鲜花”的合唱旋律中，如是模仿电影中的朗诵： 我们的王成，是毛某某的战士！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人！ 他那豪迈气概从哪里来？因为他对某国人民无限的爱，对侵略者切齿的恨。 在中国人民志愿军里，有千千万万个王成，这就是我们伟大祖国的骄傲和光荣！ 因为《英雄儿女》牛缺草喜欢看，在文革特殊年代，他又看了无数遍，因此模仿得惟妙惟肖。 可能唤起了大家的相关回忆，或是他们听惯了唱的、没听过“说”的缘故吧，牛缺草赢得的击节声、掌声、赞叹声胜过江寒梅。 江寒梅没有一点妒意，有的只是对牛缺草的敬意，小拇指向牛缺草连连翘动。 英雄猛跳出战壕， 一道电光烈长空，烈长空。 地陷进去独身挡， 天塌下来双手擎。 两脚熊熊趟烈火， 浑身闪闪披彩虹。 江寒梅在唱这段时，声情并茂又加上惟妙惟肖的动作，赢得掌声如潮。 在接下来的合唱旋律中牛缺草朗诵：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 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 为什么大地春常在？ 英雄的生命开鲜花！ 也许是巧合，牛缺草朗诵一句，卡拉OK伴奏中众声合唱一句，“配合默契”，又赢得赞叹。 江寒梅兴奋地伸出右掌向牛缺草推来。 牛缺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江寒梅急得直叫：“接掌，接掌！” 牛缺草忘情地用左掌击了她的右掌。 而江寒梅紧紧抓住牛缺草的左掌，举向天空，定格。 引来前所未有的含义不清的呼叫声。 此时此刻，牛缺草看到吴昊表情冷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自饮自己酿造的苦酒？” 不容牛缺草多想，江寒梅已经纵情歌唱： 一声吼叫炮声隆， 翻江倒海天地崩，天地崩。 双手紧握爆破筒， 怒目喷火热血涌。 敌人腐烂变泥土， 勇士辉煌化金星。 牛缺草灵机一动，在“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为什么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开鲜花”的合唱旋律中，在朗诵中如是安慰吴昊： 我们的小康办，处处充满金色的阳光，处处充满明媚的春光！ 我们的小康办，人人都是新时期的王成和王芳！ 这些变化从哪里来？因为从县委宣传部来了个吴部长！ 祝愿小康办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祝愿吴部长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吴昊“龙颜大悦”，他高兴地举杯站起来―― “请大家静一静，请大家静一静！我宣布： “牛缺草牛科长就是我们小康办的王成！ “江寒梅江股长就是我们小康办的王芳！” 群情振奋。 牛缺草很开心，但是，江寒梅似乎不太高兴。 此后，该晚在场的人员，一看到牛缺草，他们老远就打招呼：“我们的王成，你好！” 但是，令人不解的是，江寒梅对称她为王芳的人嚷嚷道：“谁叫我王芳，我和谁急！”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77章 费梢有前科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牛缺草心情激动，把丰效延的回报语言稍加整理，写成了新闻稿子《丰效延“笑言”三个“一”》。 几天后，稿子在《淮水日报》“村支书心里话”栏目中刊出，在市、县电台播出，使机关不少人为之赞叹。 但是，吴昊严肃地说：“丰效延工作虽然不错，你也不能这样做…… “你就看着人家顺利进入小康村吧，一点儿礼物都不给你……把心思放在检查验收上吧！” 检查验收无非是听汇报、看现场、暗访查。 各乡镇和被验收的每个村对小康办很重视，白天，小康办验收他们，晚上，他们“宴”收小康办。 “宴”收的收地点，有的在乡镇府所在地最有名的饭店，也有的乡镇干脆来到县城。 在县城，一般都是进行着“喝蓝带（酒名），唱OK（卡拉OK），怀中搂下一代（和小姑娘跳舞）”的时髦的“三步曲”。 谢家瑾平时在官场上拘谨，在酒场上非常豪爽，不吃菜连续喝下十杯八杯酒是常有的事； 在舞场上则像疯子一般，进池后连续跳十支八支曲子是小菜一碟。 牛缺草夸谢家瑾宝刀不老，谢家瑾说吴昊更厉害： “如果说我是‘宝刀不老’，吴昊就是‘把舞伴放倒’。” 牛缺草笑着说―― “喝白酒一斤两斤不醉， “下舞池三步四步都会， “打麻将五夜六夜不睡， “玩女人七个八个不累， “收礼金成千上万不退…… “说的就是咱们小康办的两位主任吧？” 这期间，政协开展“新闻宣传月”稿件评奖比赛活动。 本来牛缺草是不想写的。 但是吴昊受县政协常委、沂北农机学校校长方桂花之托，便叫牛缺草采访方桂花。 牛缺草便写就《桂花成实向秋荣――记沂北县政协常委、沂北农机学校校长方桂花》。 《沂北日报》《中国农机化报》全文刊登。 但是唯独《淮水日报》没有刊登。 费梢写的政协参政新闻、钱兵兵与新华社实习记者写的记县政协副主席、眼科专家侍开视的通讯《第4201只眼睛》都在《沂北日报》《淮水日报》刊出。 但是没有在省部级、中央级报刊刊出。 县政协组织市县“专家”和领导评奖时候，认定―― 在市级党报刊出的得一等奖； 在县级党报刊出的得二等奖； 在市县电台播出的得三等奖…… 参加颁奖那天，得了一等奖的费梢、钱兵兵趾高气扬，对得了二等奖的的牛缺草很是小觑。 费梢说：“写的稿子，市报都上不了，老牛你退步了啊！” 小钱笑着说：“论写稿嘛，他们说了，宣传部第一块牌子是费科长，第二块牌子，因为你离开新闻科了，排不上你了，应该是我了……” 当场有人不服气地说：“不要忘了，牛科长的稿子上了《中国农机化报》哟，那可是国家级哟！” 费梢板着脸说：“不客气讲，十年前我的稿子就上国家级了!” 牛缺草笑笑，他扛着“砖家”的“牌子”没有办法。 不久，牛缺草收到一份《淮水日报》的四十元稿费单，附言栏说是通讯《桂花成实向秋荣》稿费。 牛缺草打电话到《淮水日报》社。 《淮水日报》编辑说稿子写得很好，编过啦，发过啦。 不久，见到来沂北的《淮水日报》张总编，牛缺草说―― “没发我的稿子啊，我不能白要稿费呀……你看，有这个稿费单，就是查不到我的稿子。” 张总编立即打电话给《淮水日报》社总编办，说立即给我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张总编专程来到小康办，向牛缺草道歉。 说是稿子编好了，放在桌子上不翼而飞了，仅仅剩下编辑写的开稿费的单子了…… 你把原稿给我一份，我们重新刊登。 不久，《淮水日报》在头版头条加“编者按”刊出了牛缺草的稿件。 吴昊看到这篇稿子，说：“牛科长，怎么回事啊？《淮水日报》社安慰你啦？” 牛缺草说明原委。 吴昊分析说：“你一定得罪了报社什么人了吧？” 牛缺草笑着说：“我是看着《施公案》长大的，我知道是谁。不是报社的，是我们宣传部的……” 吴昊笑着说：“而且我还知道，是我们宣传部新闻科的，我听说过的，费梢有前科的啊……我说个‘有前科’的笑话给你听听……” 牛缺草说：“‘领导就是服务’，吴部长，你就快一点‘服务’吧！” 吴昊说：“遵命，得令……说有一位乡党委书记，是个大老粗，调任县公安局局长以后，在审核材料时候，老是看到―― “‘盗窃犯某某某，有前科’， “‘强奸犯某某某，有前科’， “‘抢劫犯某某某，有前科’， “……他便十分严肃地问，这‘有前科’是什么人啊，怎么每个案件都有他啊……” 牛缺草哈哈大笑以后，说： “知我者，吴部长也。不是费梢，就是钱兵兵，因为在这期间，他们两个人先后几次去过《淮水日报》社……” 吴昊疑惑地说：“小钱不至于吧？” 牛缺草笑着说：“俗话说得好――‘乞丐攀比的对象，不是升官发财的人，而是比自己混得更好的乞丐。’” 吴昊笑了，说：“哈哈哈，你这‘乞丐论’堪比你说的‘特色理论’中的‘猫论’‘摸论’‘试论’啦……” 有一天晚饭后，小康办沂南、沂北两个检查验收组被两个乡镇不约而同地请到县城圆梦歌舞厅，实现胜利会师。 乡镇和小康办的人轮流唱歌，有的独唱，有的组合，组合的大多是情歌对唱。 吴昊和江寒梅《十五的月亮》之后是《敖包相会》，《敖包相会》之后是《夫妻双双把家还》； 谢家瑾《赞歌》之后是《思恋》，《思恋》之后是《情人》。 由于乡镇领导和小康办头目的催促，也由于喝了一点酒，不喜欢出头露面的牛缺草也唱卡拉OK了。 他唱的是电影《地道战》插曲《毛主席的话儿记心上》。 太阳出来照四方， 毛主席的思想闪金光。 太阳照得人身暖哎， 毛主席思想的光辉照得咱心里亮， 照得咱心里亮。 主席的思想传四方， 革命的人民有了主张。 男女老少齐参战哎， 人民战争就是那无敌的力量， 是无敌的力量。 主席的话儿记心上， 哪怕敌人逞凶狂， 咱们摆下了天罗地网哎， 要把那些强盗豺狼全都埋葬，全都埋葬， 把他们全埋葬！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79章 小车雨中行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在这次年终验收中，礼品收获最大的赢家是吴昊。 吴昊最大的礼品是大涧乡党委、政府为了进入全县考核前十强而送的价值一万多块钱像半块砖头一样的大哥大。 回来后，他向江寒梅和牛缺草炫耀。 牛缺草在恭喜他的同时，实话实说：“可惜了，一匹好马，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好鞍！” 江寒梅向牛缺草使眼色。 牛缺草心领神会，说：“哀哟，肚子痛，上厕所！” 江寒梅也在吴昊“什么好鞍”的问话中随牛缺草出来。 江寒梅指责牛缺草：“你不能这样‘关心’领导！这个大哥大，是他明目张胆要来的…… “人家乡政府要是出心送，一定会送给他一个大哥大真皮包的…… “一个这样的真皮包，要三百多块呢！” 牛缺草告诉江寒梅，缺少个真皮包，他几次要花小康办公款给他买一个呢。 江寒梅说：“哪，你给他买一个呗……” 牛缺草为难地说：“我也在犹豫着呢，因为此前啊，已经花一千块钱办公经费给他买了一身西服，账面实在摆不平……” 话还没说完，吴昊就追了出来，在树下，告诉牛缺草和江寒梅： “我是教师出身，我知道我少个大哥大真皮包，我现在启发你们…… “既然‘启而不发’，我就要‘勒令回答’―― 你们两个要发扬‘英雄儿女’精神，今天冒雨随我去取大哥大真皮包！” 江寒梅说：“到哪里去取？” 吴昊不耐烦地说：“有牛科长在这里，这还要我明说啊！” 牛缺草想，也正是想跟江寒梅说的意思。 于是就说：“好吧。大涧村鞭炮厂的产值是你们俩验收的……但是我算了一下，这个厂去年要造出全厂地面上堆积一米深的鞭炮，才能够所说的产值。我们今天去再核实。” 江寒梅说：“什么‘再核实’啊，是去‘再恐吓’吧？我今天忘记穿雨鞋、打雨伞了，反正我可不去。” 吴昊说：“去了不就有雨鞋、雨伞了嘛！我也没穿雨鞋，没打雨伞，只有牛科长经济条件好，穿了雨鞋…… “牛科长可以不去，你一定要去，这是因为是我们两个组长验收的。” 江寒梅说：“那牛科长去我就去。” 吴昊说：“好吧……‘英雄儿女’再配合。” 为什么再去大涧？ 吴昊和江寒梅都认为“得意不可再往”，应该要换个地方。 牛缺草认为大涧村“有毛可搴”，还有，也是最主要的一点，大涧这个地方的人出手大方。 牛缺草跟他俩讲了一个笑话―― 大雨冲断道路，面对跨不过去的水流湍急的缺口，一位胖胖的行人来到近旁的小庙里，扛走高高大大的木菩萨，放在缺口上，踩着木菩萨，扬长而去。 另一位瘦瘦的行人路过这里，看到菩萨真的“渡”人，口中哼哼唧唧地念着“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的同时，双手虔诚地擎着菩萨送回庙里。 把菩萨安顿好了，又拿出手帕擦试着菩萨身上的脚印、泥水，然后磕头礼拜，后退几步，才虔诚地离开。 瘦行人走后，菩萨身边的一个个小菩萨怒火满腔，要求惩罚胖行人，奖励瘦行人。 高高大大的菩萨看来是一把手，出言与众不同：“应当惩罚瘦行人！” 一个个小菩萨大惑不解：“为什么呢？你老人家气糊涂了吗？” 一把手老成持重，胸有成竹，说：“信则灵……胖行人他不信你那一套，惩罚他有什么用？瘦行人对我们顶礼膜拜，受到我们惩罚，他能不给我们上供、烧香、磕头吗？” 吴昊说：“好！有理论依据。牛科长就是厉害，以前跟我讲过‘乞丐论’，现在又有了‘信灵论’……” 江寒梅笑着说：“不怕没文化的流氓，就怕有文化的盲流啊。” 小周开着小康办的小车，冒雨载着三人直奔大涧乡大涧村而来。 小周三十二岁，媳妇才二十一岁，姓杨，很漂亮。 这是小周的“得意之作”。 说起“得意之作”，小周很“得意”―― “做驾驶员，别的不行，‘钓’小大姐（小姑娘）功夫还是有的，想上车的小大姐，手一招就上来了，她省钱，又方便，我又有说话人…… “小蒋、小沈、小韩几个女朋友过手了，只是这小杨，跟我动真的，和我结了婚，把我看得死死的。” 小周说的是真的。 牛缺草曾跟他开玩笑：“‘蒋沈韩杨’，小周品尝。” 小周说：“我是平常。” 前天，有个女子打电话到小康办找小周，牛缺草思想一时开小差： “说：“是小蒋啊……怎么不说话……喔，不是小蒋啊，是小沈、还是小韩啊？” 对方惊讶：“什么？” 牛缺草说：“你贵姓啊？” 对方说：“免贵姓杨。你是牛科长吧，是不是他们三个骚女人常去找小周啊？这两天我给他欢足足的，今晚我叫他不死也要去层皮！” 第二天，来上班的小周，脸上全是血口子。 牛缺草说：“玩腻了‘蒋沈韩杨’，又去调戏‘朱秦尤许’啦？” 小周抱怨说：“不提啦，小杨接你一个电话，回家闹了我一夜……” 小康办车子是可以坐七人的小面包车。 江寒梅坐在副驾驶位置，牛缺草和吴昊坐在前边第一排。 小雨纷纷地下，雨刮器嗒嗒地响。 见小周无语开车，吴昊说：“今早累了，小周？” 牛缺草和江寒梅都没听懂。 小周说：“领导人又拿我开涮。” 吴昊说：“我理解你们……夫妻生活嘛，是二十多岁每一天，三十多岁隔一天，四十多岁礼拜天，五十多岁五更天……你出差两三天，今夜还不补到天大亮啊？” 牛缺草和小周都在哈哈笑。 江寒梅在笑骂：“缺德鬼啊，说缺德话，做缺德事啊……” “谁说我缺德……”吴昊望望小周。 不知为什么，吴昊突然停住。 一路无语，来到大涧村村部。 顶着越下越大的雨线，几个人踏着很烂很烂的泥泞，跑进村部。 牛缺草穿着高帮雨鞋还好，吴昊和江寒梅穿的皮鞋遭罪了，一进屋就只嚷嚷着找硬纸刮烂泥、找抹布抹雨水。 出面接待的是四十多岁的男子。 吴昊对他说：“我们面熟。” 男子说：“我认识你，你是小康办的吴主任。” 江寒梅提醒说：“是村主任。”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80章 牛缺草救美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吴昊大声对村主任说：“你不吱声，我想起来了，你是张主任！” 村主任摇头。 吴昊拍一下大腿，说：“你是刘主任！” 村主任摇头。 吴昊恍然大悟：“对对，你是方主任。” 村主任摇头，说：“我姓成。” 吴昊拍了一下成主任肩膀：“对，老成！老成持重，成主任！我就知道你，认识你…… “记住人的姓名，职务，会给人留下好印象的哟。” 江寒梅话中有话：“印象肯定不错吧，成村长？” 成村长连忙说：“那是，那是啊。” 牛缺草摊开两手，笑着对江寒梅说：“哪是？哪是啊？” 江寒梅掩口而笑。 村主任老成问明来意，拨电话给村书记： “刁书记呢……叫刁书记接电话，急事，叫他不要打麻将了……” 打完电话，老成说：“刁书记马上就到。” 吴昊说：“我们马上还要到村鞭炮厂看看，请你叫人到大涧街上给我们每人买一双高帮雨鞋，还有每人一把雨伞……我的雨鞋四十三码。” 老成问牛缺草和江寒梅：“你们的呢？” 牛缺草说：“四十四。” 江寒梅说：“三十八。” 老成见牛缺草穿着雨鞋，高声说：“你不是有高帮皮鞋嘛！” 牛缺草也高声说：“你问我多少码，没问我有没有啊！” 成村长刚出门，就碰见刁书记，两人交谈了几句，刁书记就急急赶来了： “小康办的工作作风就是好啊……下这么大雨，吴主任还亲自来，我们自愧不如啊。” 寒暄过后，吴昊居高临下，说县领导对小康村验收怎么怎么严，某某村、某某村已经经不住再验收、再核查，已经“榜上无名”了。 牛缺草附和着说：“大涧村是吴主任和江股长亲自验收的，有好几封人民来信，说鞭炮厂产值水分太大，叫我们来挤水分的。” 刁书记很紧张，说：“我们大涧村是大涧乡党委、政府的一面旗帜，恳请小康办主持公道，我们全力配合，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老成回来了，首先拿起一双黑色的高帮雨鞋给牛缺草，轻声说： “牛科长，看合不合脚？不行的话，我立即去换。” 刁书记把雨鞋送给吴昊：“试试看，不行再换，不行再换。” 江寒梅接过老成递来的一双浅绿色的女士高帮皮鞋。 吴昊说：“质量很好……这样吧，我们去鞭炮厂看看。” 驾驶员把原来的旧鞋用塑料袋包好拿到车上。 吴昊、牛缺草和江寒梅每人打起一把新雨伞，穿着一双新雨鞋，向村鞭炮厂走去。 大涧村鞭炮厂，是名闻全县的乡镇龙头企业，占地有两个足球场大，四周全是砖混结构的瓦房。 车到门前，透过大门向里望，一片泥泞。 刁书记说：“现在工人正在里面加紧生产，供应春节市场，和吴部长、江股长十几天前来看的情况一样……今天正在炒药，不太安全，就不进去了吧？” 吴昊说也行。 接着，看了村部边上的几个塑料大棚里的反季节蔬菜，就回到了村部。 吴昊来到车里，跟正在车内睡觉的小周说了什么，就回到村部，吆喝着要打扑克。 小周进来叫走了刁书记。 江寒梅说：“刁书记走了，怎么打牌呀？” 吴昊说：“让刁书记去忙，我们和成村长打吧。” 于是，成村长叫来村里王会计，四人就打起了扑克牌。 刁书记和小周说了一会话，进屋说是去安排酒饭，就让小周开车送他出去了。 打了半天牌，已经过了中饭时间，刁书记才回来。 接着是到大涧街上小许饭店喝酒。 由于吴昊叫刁书记不要惊动乡里人，所以喝酒吃饭的一共就七个人。 喝酒时，书记、村长、会计老是找江寒梅喝酒，老是给江寒梅夹菜，眼光老是在江寒梅的脸上和胸部“扫射”。 吴昊显得很大度，说：“江股长要尽兴发挥，不要辜负了人家的美意。” 临别时，刁书记、成村长、王会计都喝高了，说话老是朝前凑。 吴昊他们向后退，他仨向前凑，反复说“不成敬意”啦，“多多关照”啦，“多多来玩”啦，等等。 最后，刁书记拉着江寒梅的手，说东说西，就是不放。 吴昊说：“英雄王成呢，上！” 牛缺草“英雄救美”，伸出双手，横插中间。 他们被迫和牛缺草握手，江寒梅才在牛缺草的腋下抽回双手，狼狈上车。 上车后，村长、书记、会计还是趴在车窗外向里“扫射”。 开车了，吴昊哈哈大笑。 牛缺草模仿古装戏剧台词的口吻说：“主公笑从何来？” 吴昊坏笑说：“江股长不如就留在村中，做‘压寨’，而不，做压‘村’夫人，哈哈哈哈……” 江寒梅生气地说：“你这下不缺大哥大包了，只缺德了！” 小周高兴地说：“吴部长不缺大哥大包了，牛科长、江股长和我都有大哥大包了。” 原来，吴昊怕刁书记不领会意图，瞎送东西，便叫小周传达他的“圣旨”：送他一个大哥大包就可以了。 刁书记问：“牛科长、江股长怎么办？送什么？” 小周说：“也送他们大哥大包吧。” 于是，刁书记回家拿钱，到小许饭店订餐，然后又让小周陪他去县城买包。 见小周辛苦，问小周要什么，小周也没有客气，也要了大哥大包。 小周说：“这是县城最好的大哥大包了，三百二十块一个。因为卖得多，四个嘛，经过讨价还价，三百块一个。” 车子停下来，小周从后备车厢中拿出包，一人一个。 吴昊说：“真皮，材料好！” 牛缺草看包做工也特别好，便说：“做工好！” 小周忘了开车，左看右看说：“光泽好！” 惟有江寒梅不吱声。 吴昊说：“我们夸得都是包好，江股长要夸什么好呢？” 江寒梅说头疼，可能刚才在村部被雨淋了，有感冒症状。 牛缺草将要说关切之类的话，吴昊说： “牛科长，代江股长回答夸什么好！” 为了“遵命”，特别是为了逗乐江寒梅，牛缺草模仿江寒梅的口气说： “说包的材料好，做工好，光泽好，不如说，还是送包的刁书记啊，人真好！嘻嘻嘻嘻……” 说完，牛缺草学着江寒梅害羞的样子。 吴昊拍腿叫绝，说照应了刚才的分别场景； 小周开车差点出事，停车而笑； 江寒梅从副驾驶座站起来，转过身，两个粉拳在重重地打在牛缺草因为怕打而转头向后的背上。 牛缺草说：“比华清池的敲背小姐的手要重！” 粉拳又像外边敲击车顶的雨点般的敲打着牛缺草……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81章 寒梅缺水润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牛缺草把大哥大包拿回家，妻子伍小亿没看上眼。 牛缺草说：“这是装大哥大的专用包。” 小亿一听，立即把打开的煤气关了，说： “这就是大哥大包啊？我这公司现金会计上任第一天，经理和书记就叫我明天买两个大哥大真皮包，他们一人一个……你这是真皮的吗？” 牛缺草说是的，三百二十块一个。 小亿大惊：“乖乖，一个真皮包，跟上我好几个月工资哩…… “你打听一下，在哪个店买的，我再去买一个，你这算一个――反正也没人送大哥大给你，你用不上包。” 牛缺草说：“这样吧，我们班上还有两人有这包，和我一样，也是有鞍没有马…… “我去问他们，如果不转让，我就问一下卖包地址，你再去买。” 第二早去小康办上班，除了吴昊和江寒梅，其他人都到齐了。 小周在看报，牛缺草叫他出来，商谈转让大哥大真皮包一事。 其实，牛缺草是好心帮他把死货盘活成现金，县官不如现管，现管不如现款嘛！ 谁知小周说：“不转让。现在没有大哥大，将来会有的……吴部长是先有马后有鞍，我至多是先有鞍后有马。” 牛缺草说：“有马再配鞍吧。不要将来马变了，不需要这种鞍。” ――五年后，牛缺草任《沂北日报》党组书记、总编辑，配的手机是摩托罗拉“掌中宝”，放在口袋中就行了，根本不要专用包。 遇到小周，提及当年的大哥大包，小周说： “肠子都悔青了，上天搬家，那包生霉了，当垃圾扔了。” 接着，牛缺草问了卖包门市地址。 或又想到江寒梅不知转不转让包，就问小周，吴昊和江寒梅怎么还没有来。 小周说，江股长打电话来，说感冒不舒服，请假半天；吴部长出去了。 江寒梅家已经装上电话，牛缺草用小康办电话打进。 半天，江寒梅才接。 牛缺草说：“我是牛缺草啊……听说病了……对，弱不经风的都是重量级美女啊，例如林妹妹…… “对，那你就是江妹妹……比我大两岁？那你就是江姐姐，简称江姐……什么，你就像江姐，你不要遇到出卖你的叛徒甫志高哟！” 大哥大真皮包的事不好在电话中说，旁边有几个人在有意或无意地听着哩！ “方便的时候，去看看你啊？” 她急切地小声说：“你要来，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方便，你现在就来，财政局家属区，第一幢二零五室。” 牛缺草望着办公室众人，说： “要安心静养，不要急着上班，吴主任会安排的。” 最后，对她“现在就来”的祈求，为了帮她转让包，牛缺草的答复是：“好的。” 怕班上人知道现在要去江寒梅家，他们有的要跟着去，不好谈大哥大真皮包的问题。 牛缺草掩饰自己的意图，故意坐下看看报，喝喝茶，聊聊天，十多分钟后出门。 听吴昊讲，江寒梅丈夫薛山一表人才，在县委办搞文字工作。 市委办副主任陶陶五十来岁，女性，看上去年近四十，三年前，升任主任的第二天，就把薛山先借用后调去了。 一开始，薛山星期天还回来，后来，直到目前，平时基本不回来，只有中秋节和春节才回来。 薛山被陶主任“淘”或者“讨”去后，虽然难“逃”回妻女身边，但是做了陶主任的随从秘书，出则成双，入则成对； 目前，已由一般办事员荣升副处级秘书。 虽然涉“桃”，也还值得，不要吃不到葡萄，说“普”天下的“桃”都酸。 江寒梅女儿由父母接送上下学，她星期天才去父母家和女儿团聚，平时一人独居。 吴昊经常背地或当面这样说： “江寒梅啊江寒梅，江边一株寒梅啊……江水已枯竭了，一株寒梅缺少水滋润哪！” 牛缺草骑自行车到集市上买一点苹果、橘子，向县财政局家属区飞驰而来。 全县只有“县太爷”（县政府）、“电老虎”（县供电局）和“财神爷”（县财政局）三个家属区有两室一厅、三室一厅的三层小楼房。 进入县财政局家属区，忽然看见吴昊在楼前徘徊。 来不及躲藏了，牛缺草不顾面皮、硬着头皮骑到吴昊身边停下―― “吴主任，早上好……向你汇报一下，现在趁班上没事情，牛缺草代表个人探望生病的江股长。” 吴昊忽然高兴地说：“你来得正好。我刚才也去探望她，闹了点小误会，你去好好劝劝她。” 牛缺草不解地望着吴昊：“什么误会啊？怎么劝？” 吴昊说：“你去就知道了……也不是处女，又是老熟人，眼前，孬好我也是她领导人…… “她穿一身红睡衣，我没把持住自己，抱了抱她，她就发疯了……” 牛缺草有点数了，又不好直接批评他。 牛缺草笑着说：“我们都农村出身，对猪熟悉吧？你如果把猪直接放倒，它像屠夫杀它一样嚎叫； “你如果给它挠痒痒，站着的它会翘腿让你挠，接着会‘咚’的一声睡倒――有时候还溅起一片尘土，让你挠――有时候它还翘腿让你挠，你要怎么挠就怎么挠……” 吴昊“龙颜大悦”，夸张地说：“你这个‘挠论’，还有你上天说的‘乞丐论’和‘信灵论’可以和‘特色理论’中的‘猫论’‘摸论’和‘试论’媲美！” 牛缺草得意地说：“如果硬要说什么‘论’的话，我还有‘对鸡论’。” 吴昊感兴趣地问：“对鸡？” 牛缺草说：“我小时候，家里把鸡仔养大了，拿到街上去卖时，都是把鸡一公一母扣成一对，卖给人家。 “这一公一母成为‘一对’，其实很偶然的…… “我记得卖鸡那天早上，妈妈打开鸡圈门，出来两只母鸡，妈妈迅速随意地送回一只，这是正好出来一只公鸡，妈妈立即把扣在一起。 “接着，出来一只公鸡，其它鸡不出来了，妈妈便伸手到鸡窝里抓，正好找到一只母鸡，妈妈也不顾母鸡唧唧反抗，立即把他们扣在一起…… “由此我想到，人间结合在一起的夫妻，也像这被随意扣在一起的一对一对的对鸡……” 吴昊说：“的确有道理……好啦，扯平啦，你有‘挠论’‘乞丐论’‘信灵论’‘对鸡论’…… “‘特色理论’中有‘猫论’‘摸论’‘试论’，你‘欲与邓公试比高’啦…… “好吧，当务之急，你还是现在先去实践你的‘挠论’吧，朕恩准。” 牛缺草的比喻未必恰当，牛缺草也顾不得了，说：“谢主隆恩！”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82章 吴昊起淫心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牛缺草来到第一幢二零五室门前，门上贴着“雪消梅似玉，风细柳绽金”的红纸、黑字对联，一边端详，一边敲门。 江寒梅并不开门，大声威吓道：“你再敲一声，我就真报警！” 牛缺草说：“江股长，是我，牛缺草。” 江寒梅放门了，使劲拽牛缺草快速进门后，立即把门关上，反锁。 这是不太大的两室一厅：门窗关闭，帷幕低垂，厅内开灯； 沙发、电视、茶几、落地灯，井井有条，很是温馨。 江寒梅身着红色棉睡衣，脸色白里透红，头发蓬松自然，在灯光下，妩媚动人。 她给牛缺草冲了一杯茶，看着牛缺草放下的水果等，说：“让你破费了。” 她递给牛缺草茶杯：“这是茉莉花茶。” 牛缺草双手接下：“也让你破费了。” 她破怒为笑，牙齿很白，煞是迷人。 牛缺草也冲动了，只是发乎情、止乎理罢了。 牛缺草谅解了一时冲动的吴昊。 江寒梅告诉牛缺草，解释了要“报警”的来龙去脉―― 早上上班时，江寒梅给小康办打电话请假，吴昊说知道了。 半小时后，他来敲江寒梅家的门。 进来后，他尽说下流话。 说江寒梅缺乏男人温存，体质下降了，被风吹一下、雨打一下就感冒了； 丈夫被人夺去了，你可以夺人家的丈夫，说他甘愿做“被夺者”。 江寒梅被他气得满脸通红，喘着粗气，浑身发热。 他见江寒梅这样，说江寒梅心动了…… 吴昊一下子抱起她，啃她，她使劲挣扎，怎么也挣脱不出吴昊的怀抱。 江寒梅呼喊“救命”，嘴又被他的嘴堵住了。 接着，他把腿脚乱蹬的江寒梅抱进卧室，按在床上，跟江寒梅说： “开个玩笑，你同意我就动真的，不同意，你让我在你身上趴几分钟，过过干瘾，意淫一下。” 江寒梅浑身留着汗水，眼里淌着泪水，嘴里吐着脏水： “吴昊！你立即离开，不然，我要报警！” 就这样，估计吴昊把身上的毒水放了，才放开江寒梅，随即哀求道： “求求你，不要报警，我一时糊涂，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走了。” 江寒梅一边哭，一边说，梨花带雨，哭得牛缺草心里酸酸的，说得牛缺草拳头攥得紧紧的。 她说：“我婚姻不幸，没有地方说，泪水向肚里流。吴昊又来欺负我，我就告他强奸未遂，让他坐牢，出出气！” 牛缺草说：“我坚决支持，坚决拥护……但是，出气了以后呢？” 她说：“我没有以后。” 牛缺草说：“不能说气话。强奸未遂，你告他是你的权利，无人干涉。 “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人家同情你的有，不同情的呢，说你自己勾引的呢，说你守不住了的呢？ “再说，你的证据呢？不要狐狸没逮着，惹了一身骚。” 江寒梅急了：“是啊，怎没让他留下证据呢！？” 江寒梅一点都不像有病的样子，为牛缺草削梨皮。 牛缺草说：“太凉了，我们分开吃吧。” 她说：“不能分梨。” 这话里有话呢，还是她随便引用的“俗话”呢，牛缺草不得而知。 接了梨，牛缺草笑着说：“是叫我离开的吧？” 江寒梅咯咯地笑了起来，说：“这真是‘宁愿跟聪明人打一架，不愿跟糊涂人说句话’啊……你真有趣。” 牛缺草咬了一口梨，说：“好甜哪！” 江寒梅笑盈盈地说：“你的嘴更甜……谢谢你来看我，我的病好了，不用看医生了。” 牛缺草笑着说：“你说我是小丑啊？” 江寒梅无辜地说：“没有啊？” 牛缺草说：“英国谚语说――‘一个小丑进城，胜过一打医生’啊！” 江寒梅笑着说：“是啊，我又学一句外国谚语啦！”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说及吴昊，牛缺草坏笑说：“哎呀，坏事变成好事。” 她警觉地说：“什么意思？” 牛缺草说：“感冒，淌点汗就好了。你被吴昊纠缠，淌了那么多汗，感冒能不好吗！” 她的粉拳又像雨点一般打牛缺草了，不过，昨天打的是背部，今天是前胸。 牛缺草张开双臂吓唬她：“我也要‘未遂’啦！” 她推了牛缺草一下，她吓跑了，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接着，牛缺草说了转让大哥大真皮包的事情。 她说：“小周，傻子一个。我告诉你，你不许说，是吴昊告诉我的，吴昊就用对付我的一样手段，征服了喜欢小恩小惠的小周的妻子小杨。” 牛缺草瞪大了眼，张大了嘴。 江寒梅说：“我的包，你拿去。” 牛缺草说：“不要钱，我也不要。” 江寒梅说：“你说的，‘一个小丑进城，胜过一打医生。’你来我家，治好了我的心里病、身上病，不值一个包钱吗？再说，我也不缺钱。” 最后，以二百六十元成交，说让牛缺草妻子小亿尝尝五十元或是七十元介绍费、跑腿费的甜头。 想到江寒梅的婚姻状况，想到薛山和吴昊，牛缺草不知怎么的想到一首宋词： 汉宫春・梅 晁冲之 潇洒江梅，向竹稍稀处，横两三枝。 东君也不爱惜，雪压风欺。 无情燕子，怕春寒、轻失佳期。 惟是有、南来归雁，年年长见开时。 清浅小溪如练，问玉堂何似，茅舍疏篱。 伤心故人去，冷落新诗。 微云淡月，对孤芳、分付他谁。 空自倚，清香未减，风流不在人知。 出了江寒梅家门，牛缺草看见吴昊还在徘徊。 老远，牛缺草就向他摆出一个英语“胜利”的手势。 他说：“谢谢你，谢谢你……小说《红楼梦》里有个贾政，我们小康办里有个‘假正经’。 “但是，想到江寒梅的倔脾气，我真后怕啊！我要为她这个半老徐娘栽了，多不值得啊！ “要为黄花闺女栽了，也许还值啊！” ――不幸的是，一语成谶，几年后，吴昊在沂河乡党委书记任上因为一位黄花闺女而真的栽了。 “‘猪’被你‘挠’倒下了没有啊？哈哈哈哈……” 牛缺草佯装生气，想到一句俗语，但又不能说他“小人”，只是指指自己的胸部： “……君子之腹啊！”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83章 奉特命损公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1996年春节前，牛缺草家装上了电话。 在此之前，因为初装费太贵，牛缺草还发誓不装电话的。 邻居小沈家装电话请了三次客，花了三千元初装费，经历一年多时间，直到1995年夏天才大功告成。 不久前，省委扶贫工作队撤离后，其办公室的电话落在协助工作队的县委宣传部部长冯杈、文明办主任孙公道手中。 孙公道对牛缺草说，宣传部就你家没装电话啦——你家又是最需要电话的。 冯部长决定，把工作队电话转让给你，价钱嘛，市场价初装费是三千块，部长说，你就给一半，一千五百块吧； 不过，千万不要把装电话内情告诉人，其他人会忌妒； 这号码不好，又人人熟悉，你自己找人改改吧。 牛缺草感到这是天上掉下馅饼。 邻居老王的弟弟小王正好在县邮电局工作。 经老王一说，第二天，小王就把牛缺草家的电话装上了。 电话号码也改过来了，其中带“8”和“6”两个号码，代替了“4”和“7”两个号码。 牛缺草和妻子都认为是邻居老王功劳，就没为小王的人情。 谁知小王私下找到牛缺草，说为了两个吉祥号码，请了客，花了一百八十元，你不要多给，我的人情不要了，你就给二百吧。 结果初装费上升到一千七百元了。 妻子说，乖乖，敲诈啊，损公肥私啊，什么请客，这二百块钱不是自己上腰包吗？ 其实，牛缺草没有说，孙公道卖电话也是损公肥私，而且是奉命损公肥私…… 你以为那一千五百块就没上他孙公道、特别是指使者的腰包了？ 牛缺草想，这种“奉命”，也该是古书上说的“奉特命”吧？ 孙公道协助工作队回宣传部不久，就继升任文明办主任之后明确副科级了。 文明办是“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办公室”的简称。 一次，酒精烧得费稍说胡话—— 中共中央宣传部简称“中宣部”， 中共中央组织部简称“中组部”， 中共中央统战部就不能简称“中统部”，因为犯忌讳； 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办公室也不能简称“社精办”，因为也犯忌讳，因为谐音不好。 经常带舞伴在文明办沙发上过夜的孙公道，一听这话，脸都红了。 春节快到了，街市上老百姓在忙年，官场上的公务员也在忙年。 老同学主政县农场，一张条子批给牛缺草三十斤鱼。 腊月二十五下午，牛缺草骑自行车去县农场。 农场职工正在面积很大的鱼塘边上开动好几台抽水机抽水。 牛缺草锁好自行车，来到鱼塘边，看热闹的人很多，停的小车子、自行车很多。 牛缺草认识县“第五套班子”好多个成员。 心想：他们也和自己一样也是拿着条子来“领”鱼的吧？ 还是为自己的主子“领”的呢？ 牛缺草他们背北朝南站着，关注着鱼塘中的水，那水在慢慢减少。 虽然有太阳晒着，但是牛缺草仍然感到很冷，因为北风冷飕飕地吹着。 牛缺草浑身冻透了，便来到鱼塘边看鱼塘人的丁头房子里。 谁知里面全是等候“领”鱼的人。 鱼塘中的水渐渐减少了，太阳也慢慢落山了，夜幕降临了，牛缺草感到更冷了。 但是，也许是“鱼头有火”的俗话有道理吧，夜色中，牛缺草好几次后悔挨了半天冻，没“领”到一条鱼； 而凭一张纸条拖回一大蛇皮袋鱼的时候，心里还是乐滋滋的。 到家后，妻子把把鱼放在浴缸里，再放上水，一眼望去，浴缸全是鱼。 妻子说：“年年有余，喜庆有余。今年鱼最多啊。” 刚刚吃完晚饭，八点多钟，吴昊打电话来，告诉牛缺草，说宣传部部长办公会定下来了，年底每人发过节费两千元。 说小康办穷，就“阳光普照”，每人二百元吧，明天造表发放。 问家里年货办得怎样了，牛缺草说喜庆有“鱼”了。 他说：“还没有猪牛羊肉吧？” 牛缺草说：“没有。老婆说，到腊月二十七八再买这三种肉，买早了不好。” 他说：“我家也少这三种肉。我给你政策，你想想办法，把你我两家的这三种肉弄来…… “每样五斤吧……县招待所的熟牛肉、熟羊肉最好，就到那里去弄。” 牛缺草笑着说：“恕我驽钝，请领导明示，你的政策是？” 吴昊不耐烦地反问道：“这还要我明说吗？你现在就去县招待所看看。” 执行领导精神不走样、不过夜，是吴昊对职工的一贯要求。 要说“奉特命”损公肥私，继孙公道之后，牛缺草也是啦…… 牛缺草骑上自行车，在零星的鞭炮声中来到县招待所。 在猜拳行令的嘈杂声中，牛缺草悄悄来到招待所库房。 库房主任老牛是牛缺草的本家，也是白果树乡的，此刻正在值班。 牛缺草一见面便是寒暄，寒暄之后便说明来意。 老牛说，虽说是“同姓三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但是，这事情先前从来没有这样处理过。 他向牛缺草扳着指头炫耀说：“年关我们招待所送给领导的，送给大客户的，都是送大礼包…… “这大礼包里面，除了你说得猪蹄膀肉、熟牛肉、熟羊肉，还有烧好的猪排、牛排、羊排…… “其他还有煮好的猪肝、鸡鸭、鱼虾，还有咸鸭蛋、变蛋、大肉饦，等等。” 牛缺草张大了嘴巴，说：“真的啊！年货不是一包‘包’尽嘛！” 老牛来了精神，说：“第一批大礼包已经包好了，我开门给你看看。” 牛缺草进了库房门，老牛加开了亮灯，满眼都是食物，满鼻都是食物味。 老牛指着地上麻袋大小的装得鼓鼓的十几个蛇皮袋包，说：“这就是年货大礼包。” 牛缺草说：“这么大年货礼包，太值钱了吧？” 老牛神秘地竖起四个指头。 牛缺草脱口而出：“四十块？” 老牛得意地说：“四十？你做梦吧！是四百！” 牛缺草着实吓了一跳，说：“整整一桌上档次的酒席呀！平时乡镇招待我们小康办工作人员的酒席，也就二百块呀！”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84章 仰视变俯视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老牛又“牛”了，说：“算了吧你，我们这里，”他模仿牛缺草的口气说，“‘整整一桌上档次的酒席呀’，告诉你，要这个数。” 他举起右手，揸开五指，说“五百！” 大礼包让牛缺草大开眼界，大礼包价钱又让牛缺草退避三舍。 牛缺草对老牛说：“这个我们惹不起！” 老牛得意地说：“就是惹得起，对外也不出售。更不要说送给你小康办。说白了，你还没到享受这样大礼包的级别！” 牛缺草被激怒了，说：“看在一笔写不出两个‘牛’子的本家份上，卖两个给我，总可以了吧！” 老牛为难地说：“不要说两个，一个我也不敢卖啊！” 牛缺草铁了心了，说：“找所长批可以吗？” 老牛说：“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一把手祖所长陪县长去省城送东西去了，分管后勤的鲁所长在家。” 牛缺草听说过祖所长，不知鲁所长，便问：“哪个鲁所长？” 老牛说：“叫鲁文啊，在白果树乡政府，先当代理秘书，后来当了组织科长，从咱们老家调来的啊！” 牛缺草恍然大悟，是白果树乡的代理秘书小鲁啊！ 他在牛童老大面前常常夸赞牛缺草，说他最佩服牛缺草，说牛缺草在报上发表的文章字字句句拜读的啊！ 他可出息了，分管县人民政府第一招待所后勤的副所长，这可是个肥缺啊！ 老牛看牛缺草出神，说：“没戏了吧？” 牛缺草得意地说：“不是没戏，好戏刚刚开场哪！你不要走远，等会我来提年货！” 经过老牛带路，牛缺草来到挂有“沂北县人民政府第一招待所副所长办公室”方形白牌红字的门前，轻轻敲门。 门开了，已经发福了的鲁文开门后，看也不看来人是谁，就回到老板椅上坐下了。 接着，便冷冷地打量着牛缺草：“你是……” 牛缺草的心登时凉了，说：“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牛缺草啊。” 鲁文疑惑后才认识，说：“牛……哦哦，你是宣传部的牛……牛科长！” 鲁文欠欠身就坐下了。 牛缺草就势坐在沙发上。 在寒暄中，他炫耀了一会儿自己，贬低了一会儿他人和牛缺草： “……不说别人吧，几年了，你还是副科长？还是冷科室理论科的，现在又被抽在外边工作，到宣传部起点那么高，进步怎么就那么慢呢？ “要知道，我以前是仰视你的哟……现在呢，你仰视我了吧？啊？” 牛缺草没趣地坐了一会儿，没有提大礼包的事情。 分别时，他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找我肯定有事，看在我曾经羡慕你到宣传部这个好单位的份上，看在曾经读你文章感到良好的份上，你开口吧！” 从人格上，牛缺草是绝对不理会这样人的。 但是，想到吴昊在等自己办年货，想到老牛的刺激，想到那么完美的年货大礼包…… 牛缺草的人格破天荒被扭曲了――说出了要求。 鲁文为难地说：“按要求，的确不能动，你和吴昊也享受不到这待遇。这样吧，照原价卖给你。” 牛缺草说：“我现在没带现钱。” 鲁文大度地说：“说现钱不就恼死人了嘛！” 他按了一下内线电话，说：“拿两张餐厅就餐签单来。” 眨眼功夫，一位漂亮的女服务员送来了签单。 鲁文说：“你签个字吧，就当你们小康办招待了两桌客人…… “至于吃什么，什么时候吃，你将来结账就知道了……但每张单不会超过五百块钱的。” 牛缺草同意了，幽幽地说：“鲁所长真会做生意啊！” 说他胖，他当时就喘起来了，说：“干一行，爱一行，学雷锋呗！” 接着，他带牛缺草来到库房。 老牛暗中直向牛缺草竖大拇指。 鲁文向老牛介绍牛缺草说：“宣传部牛科长，目前在小康办，小康办是我们招待所的衣食父母。给他两个大礼包。” 见牛缺草没带车，鲁文又叫老牛去找驾驶员小查帮牛缺草送一趟。 已是晚上十点钟了，路上大小车辆声、空中远近鞭炮声、家院高低敲门声，充斥牛缺草的耳鼓。 牛缺草先敲开自家门，在老婆惊异的目光中放下大礼包； 他后敲开吴昊家院门，在吴昊惊喜的目光中放下大礼包。 吴昊急于想知道大礼包的详细情况，帮牛缺草打发小查回招待所复命―― “谢谢查书记，就说吴昊吴部长说的，回去向鲁所长问好……牛科要向我回报工作。” 吴昊家两大间平房主室，两小间厨房，圈成小小的家院。 这是当时一般官员仅次于江寒梅家那种“两室一厅”或“三室一厅”的理想的“独家独院”。 “独家独院”内“独”有吴昊一人――妻子带儿子去她父母那里了。 灯下，吴昊一一欣赏大礼包内的年货。 夸牛缺草能办大事、会办大事，而且能办好大事。 牛缺草一边汇报经过，一边欣赏自己先前也没看过的年货，同时还打量吴家的室内陈设。 最抢眼的是吴昊和他妻子的合影放大照片： 吴昊――老气横秋，胖胖墩墩； 妻子――花枝招展，漂漂亮亮。 牛缺草感兴趣地问：“吴主任，贵夫人太漂亮了。肯定有个漂亮名字吧？” 吴昊说：“叫花萍。” 牛缺草脱口而出：“花瓶？” 吴昊幽幽地说：“是萍水相逢的萍……原来是‘花瓶’，现在是‘醋瓶’。” 可能把牛缺草当作倾诉对象吧，吴昊谈起了他俩交往的经历。 吴昊原来在市委党校任教员，县内不少在市委党校培训过的官员，都真真假假叫他“恩师”，他大有蒋某人被下属称为“校长”的感觉。 吴昊本身也有个“恩师”，后来娶了“恩师”的女儿花萍。 联想到毛老人家娶了“恩师”的女儿杨云景，所以牛缺草说吴昊和老人家的“共同点”来打趣。 老人家在娶杨云景之前，还娶过罗氏。 值得注意的是，吴昊和老人家在这一点上也相同：在娶花萍之前，还娶过毕氏。 不同的是，罗氏是毛家父母为三儿子一手包办的，毛老人家一直没亲近过她，毕氏则是吴昊自己看好请人介绍的。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85章 花瓶变醋瓶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毕氏出身寒门，楚楚动人。 有“花瓶情结”的吴昊，见到和自己同一时间分配来市委党校的毕氏，“眼都直了”。 扔掉大学时代的大小“花瓶”，向毕氏发起“猖狂进攻”，结果，毕氏“缴械投降”。 后来，发现毕氏不是处女！ 查出破处人是其免除她一年学杂费、赞助费的高三复读班班主任； 发现毕氏肚子上有妊娠纹，查出责任人是其资助她衣食住行用度的大三班主任。 于是，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 在婚姻“保卫战”中委曲求全的毕氏，同意吴昊在不离婚的条件下身体“适当”出轨，以逐步解决吴昊“心理不平衡”问题。 婚后五年无子，吴昊认为毕氏是“打胎次数多影响生育”，所以，还没到“七年”，吴昊身里、心理都“痒”透了。 痛定思痛，吴昊深有体会地说――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入错行，上班痛苦； 嫁错郎，回家痛苦…… 他一字一顿地说：“其实啊，她下班也痛苦，和我是一样的……男的也不能选错妻子啊。” 就在吴昊“鬼混”几年后感到“没意思”、准备和毕氏“好好过日子”的时候，吴昊当年的高三班主任花老师女儿花萍来市委党校学习。 吴昊说：“第一眼见到花萍时，感觉她就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 因为受花老师委托，吴昊顺理顺当、顺风顺水地当起了护“花”使者―― 早期帮助找宿舍、买日用品、打饭…… 中期一起外出逛街、看电影、吃饭…… 后期吴昊单独祖房、偶带花萍前来赏房、直至两人同房…… 两人谈婚论嫁前夕，搬掉了毕氏这块“绊脚石”。 还没结婚之际，全校师生，舆论纷纷，学校党委认为勾引女学生的道德败坏分子不宜在党校呆下去。 这样，吴昊带着花萍来到原籍沂北县，接转了组织关系。 因为人才难得，吴昊由原来的市委党校教员来到县委办公室任科员，并安排了相当于主任待遇的“独宅独院”。 花萍通过关系安排在县多管局。 暑往寒来，春去秋来。 吴昊升了副科长、科长、副主任、副部长，直至小康办主任。 “男人四十一支花”， 再加上吴昊“经验丰富”， 再加上有些女同胞喜欢“坏坏的”或者是“长坏的”男人， 或者是“苍蝇喜叮有逢蛋”， 因此，吴昊特有“女人缘”。 花萍也“升”了，做母亲了，她生了大胖小子。 大胖小子长成大小伙子， 花萍怀孕期、哺乳期，直至提前“更年期”， 由“天使”变成了被吴昊和儿子“天天使唤”。 结果，朝去暮来，年老色衰，由“花瓶”变成了“醋瓶”。 权力没有上级约束，就会腐败――先腐后败； 男人没有妻子约束，就会腐烂――先腐后烂。 这不，近年来，吴昊特别喜欢高档洗浴，洗浴就找异性敲背。 硝烟场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烟花场上，“重赏之下，就有淫妇。” 吴昊说，在高档洗浴中心“遇过不少人渣，也遇过一些人花”…… 他迷上了一位模样像当年风姿绰约的花萍、床上功夫像香港A片中“吹”“拉”“弹”“唱”功夫俱全的潘金莲的扮演者。 两相比较，即使当年的花萍也比不上现在吴昊心目中的色、“艺”双馨的这个“潘金莲”。 吴昊的财力、精力全耗在她身上。 听说要离婚，可怜的花萍啊―― 由本来的整天唠唠叨叨变成整天骂骂咧咧…… 由本来的整天骂骂咧咧变成整天哭哭啼啼…… 由本来的整天哭哭啼啼变成整天打打闹闹…… 最后带着儿子回娘家去住而不回来。 听了吴昊的介绍，牛缺草想到了《卖油郎独占花魁女》。 于是牛缺草实话实说。 吴昊笑了，说：“列宁说过，比喻总是跛足的。我虽不是‘卖油郎’，但是心情和卖油郎一样…… “但她的确是‘花魁女’……我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要和‘醋瓶’离婚，也要把她娶回家！” 此时，牛缺草耐心劝说吴昊，说人都有“围城现象”，事业、婚姻都是这样。 张爱玲在小说中说：“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两朵玫瑰，一朵红玫瑰，一朵白玫瑰。” 也许每一个男子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 男人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明月皎夜光”。 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白米饭，红的却是心上的“一点朱砂痣”。 反之，女人也是如此。 每个女人心中都有两匹“马”，一匹白马王子，一匹黑马王子。 也许每一个女人都有过这样的两个男子，至少两个。 女人娶了白马王子，久而久之，白马王子变成了白色，白色恐怖，黑的的还是像时装一样给人以稳定、庄重的感觉。 娶了黑马王子，黑的便成了像死了人一样给人以凄惨、悲伤的感觉，白的便成了像婚纱一样给人以神圣、纯洁的感觉。 怀着诗意去看待没有得到的，带着憎恶看着得到了的。 但生活会告诉你，喜欢一样东西时候，得到它也许不是最明智的选择，而错过它可能会让你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可是，牛缺草再怎么劝，吴昊都是“油盐不进”。 说这次备点上好年货，准备去“恩师”家诉心中苦，打悲情牌，换“花瓶”为“花魁”的。 牛缺草说，当年毛老人家迎云鹤女士，你知道的，是经政治局批准的，还“约法三章”呢。 “云鹤女”来自上海“十里洋场”，“花魁女”出入什么地方，你知道的…… 大凡谈恋爱时，人们总喜欢表现自己的优点，而将缺点和毛病掩饰起来。 一旦结了婚，朝夕相处，缺点和毛病便渐渐暴露出来。 据老人家当年的卫士讲，普通人是这样，“云鹤女”也不例外―― 比如她的虚荣心，爱出风头，争强好胜，小心眼儿容不得人； 比如她的自私自利，只考虑自己，不考虑他人； 比如她的脾气恶劣，反复不定； 比如她的喜欢走极端，喜欢记仇报复…… 这一切，都在日后有了一定气候时陆续暴露出来。 使毛老人家大伤脑筋，甚至大发脾气。 正如毛老人家批评的那样，她是带着自身的种种毛病和缺点个人主义、剥削阶级作风来到革命队伍中的，小资产阶级尾巴没有割掉…… 牛缺草问：“‘花魁女’呢？结婚以后，她有没有尾巴呢……”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86章 朱培华买官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春节期间，牛缺草妻子伍小亿心情特别好，动辄送亲友两条鱼。 亲友提醒说，你留着吃吧。 伍小亿自豪地说，我家多了。 真是“一家有鱼，多家沾腥”啊。 有点儿意思的是正月初二那天。 按照当地“正月初二回娘家”的习俗，伍立功出嫁后的五个女儿带着丈夫、孩子来到伍家。 刚刚结了婚的舅老爷又带着新娘去丈母娘家了。 在伍小左面前，伍小亿不仅说了一浴盆鱼，还说了大礼包。 小左“哈哈哈哈”笑了起来，笑够了，说： “都什么年代了，机关单位还送这些年货……” 小亿疑惑了，说：“现在机关单位都是什么年货呢？” 小左扳着指头说，“手榴弹”（瓶酒）、“二十响”（香烟）、“炸药包”（糕点）这类东西是战争年代的，早过时了。 要送就送“大团结”（第三套十元一张的上面有工、农、兵等人物的人民币）、“四大领袖”（第四套一百元一张的上面有毛老人家等四大领袖的人民币）。 伍小亿瞪大了眼睛：“送钱啊？送的人不好意思，收的人也不好意思啊？” 伍小左则更加得意地说，说的一套一套的。 她说，送钱，还不能送得太少了—— 送千儿八百，领导人要睡着； 送万儿八千，领导人倒杯茶、给根烟； 送三万五万，提的要求照办…… “百”和“着”两个字，在沂北方言中读入声，叶韵。 她强调说，这样例子多啦！ 你不要看县计生局朱培华朱局长现在神气活现的。 他原来在乡里也就是乡长，二把手一个，对一把手党委书记还没处好关系。 去年一开春，通过三次送六万块钱给县委王书记…… 哎哟，真的啊，你们出去不要瞎说哟，朱局长是我家小华的三姑爷，她三姑昨天亲口告诉我的—— 第一次，两万块钱是装在信封里送的，说是“思想汇报”——其实是“试试水、探探路”，当晚王书记就打电话给小华三姑爷，问“想干什么”…… 她三姑爷胆子大起来了，高兴地告诉她三姑说：“有门儿！” 接着，把两万块钱装在一条香烟中，嘱咐王书记“烟要自己亲自吸”，当晚王书记又打来电话，说“不要急嘛”…… 后来，小华她三姑爷见没动静，想到古语“火候猪头烂”，不能半途而废，要“将革命进行到底”…… 因为王书记外出参观学习，见不着面，就把两万块钱塞在米袋中，送到王书记家。 接着打电话给王书记，说“米要亲自尝尝，不能送人”，王书记当即表态说“保证你心想事成”。 结果，王书记回来没几天，三姑爷就上任了。 伍小亿疑惑，说：“朱局长哪来那么多钱拿？‘羊毛出在羊身上’？” 伍小左说：“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啦，机关人说是‘羊毛出在猪身上’…… “她三姑爷从乡里捞，‘孝敬’王书记，当了计生局长，再捞呗！ “一年来，她三姑爷拿着计生局发票亲自收费，一年来已经捞了十多万了…… “下一步她三姑爷的‘奋斗目标’是副县长，说是按照‘特色理论’要求，先‘副’起来再说呢……” 伍小亿不解地问：“收受贿赂要坐牢的，王书记就不怕吗？” 伍小左“哈哈哈哈”地又笑了起来，说： “现在都这样，谁坐牢啊！王书记不仅收受贿赂，还喜欢小大姐中的处女…… “机关人说他是双料的‘处级干部’…… “怕老婆来逮鬼，就在办公室里作恶，机关人私下说他是‘就地正法’…… “他的老同学女儿来找他安排工作，他也是‘日——后安排’……” 伍小亿不解地问：“没安排？” 伍小左又“哈哈哈哈”地笑起来，说：“安排了，是说老同学女儿被他办过了，老同学女儿的工作也安排了…… “现在提拔人啊，他们说是‘日——后提拔’，哈哈哈哈……” 酒席桌上，伍小亿的大姐夫费大力的父亲是乡党委书记，与伍立功是“门当户对”结的婚。 大姐夫眼睛向上，根本不把父母是农民的牛缺草放在眼里。 同时，他又是城管大队的，人称“费大队”，平时吃拿卡要，根本看不起教师出身的牛缺草。 现在牛缺草改行了，有地位了，但是他仍然秉持根本看不起牛缺草的“习惯思维”—— “现在当官了，还说不会喝酒，我就不客气了……不喝酒，一边凉快去，到吃饭时候再来吧！” 伍立功笑着说：“不会喝酒是天生的，‘费大队’你不要强人所难。 “告诉你，你今天面对的对象，不是街上的老百姓，是县委宣传部的‘牛科长’。” “费大队”不屑地说：“我可不问是‘牛科长’还是‘马科长’，局长我都不放在眼里，科长有什么屌用啊？” 伍小左说：“‘费大队’你不要小看‘牛科长’……‘副科升正科，也就五万多’，或许‘牛科长’拿出五万块钱给王书记，就能到城管局当局长，你还要接受他领导……” “费大队”高声嚷嚷道：“哼哼哼，他姓牛家全家族也拿不出五万块钱来……就是拿出来，成了牛局长，我也瞧不起他……” 伍小左笑着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费大队’你听好了，‘牛科长’要是真的成了城管局的牛局长……” “费大队”打断伍小左的话，嚷嚷道：“你们知道不知道，听好了，当官第一条，就要像我这样会喝酒！” 牛缺草想：他是个初中没毕业就去当兵的，大老粗工农干部的后代“小老粗”，他是在用能喝酒的“长处”傲视我“短处”的，“长处”咱也有啊…… 于是笑着说：“中国酒席文化源远流长，酒席桌上吟诗作对是最普及的了…… “岳父啊，我建议，今天，您老人家出题目，吟出诗了，作出对子了，得酒得菜；否则，一边凉快去！” “费大队”不服气地说：“你不要认为自己是‘秀才’，就来为难我们大老粗！” 牛缺草针锋相对，说：“大老粗光荣的年代，一去不复返啦……你不也是认为自己是会喝酒的刘伶，就为难不会喝酒的我啊？” “费大队”生气了，被桌子一拍，站起来大声嚷嚷： “我‘费大队’，要就不喝酒，喝酒从来都是喝得干干净净，一滴不留，更不要说淋了！” 牛缺草平静地说：“我理解你，无知魄力大，我说的刘伶是‘竹林七贤’…… “‘贾岛醉来非假到，刘伶饮尽不留零’……哎呀，是我错了，怎么跟你谈你一点儿都不懂的问题……”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87章 和妓女结婚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新春后上班，许多人还沉浸在无休无止的喝酒中。 不少人上班还能点个卯再蒸发，可是吴昊过年就没看见来过。 整天在班上的，只有牛缺草和副主任谢家瑾、江寒梅、驾驶员小周等几个人。 一般都是关起门来打扑克，一有情况，好心的谢家瑾就敲门“示警”。 有牛缺草在场打牌，江寒梅就有精神，姊妹叫她去逛街吃饭，她都推辞。 有江寒梅在场打牌，牛缺草就有说有笑，宣传部通知他去开会，他都推说有事。 两个人又是经常配成一对，一个鼻孔出气，就像一家人一样。 打牌时议论的话题，主要是官场腐败、春节逸事、家庭趣闻、时事新闻。 谈论最多的是，沂北县所在的地级市要一分为二，新设运河市； 运河市下辖四县一区，市政府设在原运河县，运河县改为运河区； 沂北县要划归运河市…… 江寒梅竭力动员牛缺草去运河市发展―― “……现在运河市已成立了八大办公室，开始筹建市委、市政府……现在正是八大办抽人的时候……牛科长啊，你应该去市里发展啊。” 谢家瑾可能舍不得牛缺草走，说―― “江股长啊，你这消息可靠吗？你可不能动摇小康办军心哟！” 江寒梅说：“绝对可靠……我家小华她爸就在这八大办中，我听他说的……他准备调我去市财政局呢……” 牛缺草年前就听说了，市委办主任陶陶因为贪污腐败问题被“双规”了，江寒梅的丈夫薛山也就“解放”了。 江寒梅要去市里了，她动员牛缺草去市里工作的意思也就明白了。 1996年3月20日，农历二月二日，星期三，阳光灿烂。 牛缺草和江寒梅连赢对方三局，士气大振。 牛缺草正在志满意得地洗牌，突然门被“咚咚咚咚”地敲得山响。 谢家瑾进来，急切地说：“不打了，到会议室开会。” 来到会议室，牛缺草看到许多生面孔。 一共有二十多人。 分管小康办工作的县委副书记马腾来主持会议。他说―― “我首先传达县委文件：因工作需要，县委决定，县统战部副部长李长之同志兼任小康办主任…… “吴昊同志任沂河乡党委副书记了，不再担任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和小康办主任…… “下面欢迎李部长讲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李长之五大三粗，说话也粗―― “同志们，我李长之来了……我是大老粗，从小少读书，给地主放牛又放猪…… “统战部同事说我病好了，又来小康办，是‘胡汉三又回来了’‘反革命复辟了’…… “我要说的是，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反革命’走了，我这个‘老革命’来了…… “吴昊的问题是严重的，嫖娼，是要开除党籍、开除工作的…… “又是吴昊的老丈人、吴昊的老师状告吴昊道德败坏的，说吴昊谐音‘无好’的，证据确凿，是任何人也抵赖不了的…… 吴昊说是谈恋爱，现在又和花萍离婚了，儿子也不要了，要儿子，花萍也不给，几天前和妓女结婚了…… “县委考虑非常时期，又有吴昊的徒子徒孙上下游说，吴昊本人又积极活动，才保住了党籍、饭碗…… “但是，宣传部不能呆了，被县委发配到我们沂北县的‘西伯利亚’――沂河乡去了，光头副书记，拿工资吃饭而已…… “刚才马书记已宣布了，你们都听到的了……” 一位五十岁模样的和李长之差不多身材的男子给李长之端上一次性水杯。 李长之嘴唇在水杯边上象征性地很大气地左右吹了吹，然后一饮而尽，说―― “小康办的工作不知县委意见是什么的，反正我很不满意，最近几个月，我在病床上都关心小康办工作…… “听说吴昊出事了，我主动找县委，要来小康办工作的……我来小康办工作，人员由我组阁…… “我的组阁原则是，除了谢家瑾谢主任、江寒梅江股长和驾驶员小周暂时留任外，其余人员全部回原单位…… “办公经费支出、材料撰写和小康办公章还是由县统战部的、小康办新任副主任尤鱼尤主任全权负责……尤鱼尤主任就是他。” 李长之指着给他又端来水杯的那位五十岁模样的男子说。 尤鱼操着东北口音，谦恭地说：“鄙人就是尤鱼……李部长，李主任，今天中午小康办送老迎新宴会定在人武部招待所…… “因为今天‘龙抬头’，所以点的菜就有‘马鞍桥’（鳝鱼）；因为今天‘喜庆有余’，所以点的菜就有‘爆炒鱿鱼’……” 江寒梅轻声对牛缺草说：“我最不喜欢吃鱿鱼。” 牛缺草调笑她：“你不仅仅中午吃，每天上班都要和‘鱿鱼’在一起。” 江寒梅认真地说：“你不在小康办，我绝对走人……与其‘暂时留任’，还不如‘立即走人’！” 牛缺草笑着说：“原来你也是‘鱿鱼’――成事不足，败事‘鱿鱼’……总得要顾及‘暂时留任’的面子啊！” 会后，宴会中只有“迎新”，没有“送老”――被小康办李长之“辞退”回原单位的人员一个没参加。 被宣布“暂时留任”的江寒梅也没参加，也许是“兔死狐悲”吧。 下午，牛缺草来到宣传部理论科上班。 半年前，副科长王克在作家进修班学习结束后也回理论科来了。 科长邰国奋兴奋地说：“‘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科’，我们理论科现在有三位大老爷们，也是宣传部第一‘大科室’了。” 原来的“大科室”宣传科，只有朱军朱科长了； 新闻科费稍抽调到市委宣传办去了，只有副科长钱兵兵了； 党教科郭正科长抽调到市计生办去了，只有副科长小涂； 办公室除了叶得快叶主任，还有副主任古慕德； 文明办只有主任孙公道一人。 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冯杈开会说―― “现在是人员奇缺，我们副部长退休的退休，调走的调走，目前只有马投人马部长和殷英殷部长了…… “马部长兼《沂北日报》党组书记、总编辑，又不在部里办公…… 在部里的只有殷英这员女将了，她还兼任县文联主席…… “各科室更是人员奇缺……但是，新组建的市委、市政府更是缺少人手，所以，我舍得放人，只要谁愿意去市里，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推荐。”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88章 弯扁担不折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宣传部人手虽然很少，但是全部人员也任然无所事事。 因为处于县委书记王加仁要求的“宁愿不干事、少干事，也不要出事”的非常时期。 牛缺草和大家，都是天天打打牌，看看报刊，吹吹小道消息，聊聊奇闻趣事。 越是怕出事，偏偏就出事。 牛缺草亲眼目睹这样的事情―― 五一节那天上午上班时间，县色织一厂二百多名情绪激动的下岗职工在县政府门口把县委书记王加仁团团围在中间。 县委、县政府上班人员和路人停下来围观，场面甚为壮观。 王加仁非常紧张又非常理智，说―― “工人阶级最听党的话对不对？找我谈问题的下岗工人请就地坐下。” 接着，王加仁又请看热闹的人全部离开。 王加仁是怎样“突围”的？ 县委办工作人员见怪不怪地对牛缺草说：“老办法啦，拿钱消灾呗！” 还有一件事情，是部里同事口口相传的―― 王加仁老同学张大成从镇长到镇党委书记，从镇党委书记到县交通局局长、党委书记，一直到县政协副主席，步步高升，一年换一个职务，大红大紫…… 但是，紫得发黑了：在广东开“洋荤”，在高档宾馆嫖宿俄罗斯卖淫女，被警方抓获！ 广东警方通知王加仁带五万块钱去签字画押、把人带回…… 就在感到实在无聊时，牛缺草收到了省记者协会寄给的五百元奖金，说作品《“弯扁担不折”》获得全省第六届报纸副刊好作品二等奖。 在小康办忙于检查、汇报，偶而写点体会、杂感寄给报刊，得到稿费还不知道发什么作品。 这次得奖了，牛缺草找到了《“弯扁担不折”》，刊载在去年7月份的市报上： “弯扁担不折”，是江北一些县市土得掉渣的一句老话。 它一般用来比喻平时常闹病的人，却久在世上“赖活”的现象。 弯扁担，有两种情况。 一种指扁担的某一处受过硬伤，用扁担挑担或抬担的人，往往格外小心，超重的东西不挑不抬，挑或抬时对扁担的受伤处分外“优惠”，或不让它负重，或少让它负重。 因而这种扁担虽“弯”而不“折”，供人们长期使用。 以人的身体而言，患有某种疾病，平时常给某种疾病以“优惠”―― 有人肠胃不好，不喝酒抑或少喝酒； 有人消化不良，十分注意饮食卫生； 有人体弱易感冒，平时格外注意冷暖变化，等等。 这些人的疾病如同扁担的“弯”，因平时的“优惠”而发挥正常功能如常人，其自身的免疫力、抵抗力又强于常人。 相反，自恃胃子好，“当了某某长，把胃献给党”“烹炸煎炒煮，吃得满肺腑”，因而患病，甚至丧命者有之； 自恃消化道好，不注意饮食卫生，因而在阴沟里翻船者有之； 自恃体质好、从未患过感冒、从未打过吊水、开过刀而而到处炫耀自己体壮、调笑人家体弱，以致没几天、没几月、没几年便“病来如山倒”者有之，等等。 这和扁担未受硬伤时，主人认为它“体质”好，让它过重负担，以至变“弯”是一个道理。 弯扁担的另一种情况是指扁担有弹性，挑担或抬担时让扁担上下跳跃，犹如不断变换方向的抛物线。 这种“运动”着的扁担，根据物理原理，其扁担负载的能力要比不“运动”的扁担大得多，而其人负载的重量又比不“运动”的扁担小得多。 这和“生命在于运动”是一个道理。 经常锻炼身体且又得法的人，与不锻炼身体的人，其体质大不相同，这是不言而喻的。 “体力劳动是防止一切社会病毒的伟大消毒剂。” 马克思的这一名言同样适用于锻炼身体。 如此说来，“弯扁担不折”这句“土话”还有点“洋道理”。 但笔者的用意不是宣扬“弯扁担”好，而是想说在扁担未受硬伤时就应注意爱护它。 以人身体而言，即在体质好的时候就注意保护并加强锻炼。 这是因为“健康的乞丐比有病的国王更幸福”（叔本华的“洋话”），“无病就是福”（江北的“土话”）。 文章使牛缺草产生了回忆―― 自恃胃子好，因而患胃癌直至丧命的人，是沂北县人民政府副县长杨啸天。 “一天两三场，一场八九两；当了副县长，把胃献给党”，是他的一口一杯酒时的赢得满场喝彩的口头禅； “烹炸煎炒煮，吃得满肺腑；虽然走不动，车拉县政府”，是他饭后摸着肚皮时常说的赢得一片叫好声的歌谣。 自恃消化道好，不注意饮食卫生，因而在阴沟里翻船的人是大队书记出身的县多管局副局长陈常贵； 自恃体质好、从未换过感冒、从未打过吊水、开过刀而到处炫耀自己体壮、调笑人家体弱，以致没几天、没几月、没几年便“病来如山倒”的人特别多―― 县体育局副局长朱大壮是属于“没几天”的， 草圩乡主持工作副乡长褚史诗是属于“没几月”的， 由乡党委书记调任县卫生局党委书记倪大头是属于“没几年”的…… 牛缺草想起来了，文章就是自己在小康办时候参加副县长杨啸天的追悼会以后写的…… 这天下午一上班，牛缺草在县政府办行政科报刊分发处签了字，拿着五百元奖金的邮政汇款单刚要出门，遇到了江寒梅。 知道情况以后，江寒梅夸赞说：“就是厉害啊……不要小气啦，什么时候，请我喝杯咖啡吧！” 牛缺草笑着说：“能请到大美女一起喝咖啡，那多有小资情调啊……” “你就不要抒情啦……”江寒梅说，“要有诚意的话，约个时间吧？” “择日不如撞日……”牛缺草爽快地说，“现在就去，怎么样啊？” 二人来到附近一家“玫瑰红咖啡厅”大众厅，临窗面街，在双人桌前坐了下来。 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聊着往事，关切着对方近事。 江寒梅没有留在小康办，现在县财政局上班。 说及“弯扁担不折”，江寒梅笑着说：“要是李长之这根‘弯扁担’折了，我和你现在还在小康办哪！” 牛缺草笑着说：“可惜吴部长这根‘扁担’，一点儿也没有‘弯’，可惜‘折’了……” 说及去市里发展，牛缺草感到两难。 他说，费稍已经去了市委宣传部，钱兵兵也要去，冯部长还在动员大家去…… 江寒梅为之惋惜……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089章 牛处长找茬 - 超级教师混都市 - 文丝水 就在牛缺草感到实在无聊时，看到市报、市电视台、市广播电台为庆祝第十一个教师节开展名曰星空杯“教坛回首”的征文。 如烟往事浮上心头。 酝酿了几天，这天下午，牛缺草关上理论科的门，写了题目为《陶醉》征文稿――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人陶醉于权，有人陶醉于钱。 回首十年教坛生涯，说来你也许不信，我陶醉于教学，而个人烦恼、荣辱常被忘掉。 就从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说起吧。 窗外，漆黑； 灯下，雪白。 我在精心备课。 先读一边早已会背的课文《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次看教参，后写教案。 整个身心都陶醉于一千多年前的风声、雨声中――自家窗外的风雨声是什么时候响起的却全然不知。 “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 我轻吟着，妻子立即跑过来，说：“对对，是床头那里漏雨。” 我的思维从唐朝老杜家回到咱老牛家，才觉屋内已是“雨敲床头瓷盆声”。 “你明早再向校领导反映反映，派人来修补一下……东边王校长家说门不好锁，木匠、铁匠、锁匠来了好几个。” 我心头掠过一丝不快，犹如那雨不是敲在瓷盆上，而是敲在我的心上…… 校园内，上班路上，正好碰见一把手校长。 寒暄后，说及房子漏雨申请修理，话还没说完，校长说： “你知足吧！你呢，还有房子住着，还有没有房子的……整天都围着我，我是房子校长吗！” 一大早，一上班，就吃了这样的死苍蝇，我感到一阵阵恶心，继而心中隐隐地疼痛。 上课铃响了，我夹着书，低着头，走进教室。 班长的一声清脆洪亮的“起立”，全班同学的一声震耳欲聋的“老师好”，神圣的教学责任感使我脑子一颤，心头一热，精神为之一振：“同学们好！请坐下。” 举目一望，全班课桌上打开的书本好似洁白的翅膀，时刻准备飞向理想的王国； 全班一百二十只眼睛好似一颗颗明星，全向我送来祈求、信任的光芒！ 我陶醉了，忘记了心中的隐痛。 板书时，感到那洁白的粉笔细末好似一缕缕雨丝，在滋润着学生心田里的麦苗。 为锻炼学生的能力， 侧重发展学生的智力， 磨练学生勤奋踏实、坚忍不拔的毅力， 范读、讲解课文时，我又在全身心地尽心尽力―― 时而像武陵人桃源问津，使学生处于“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之中； 时而像暮春三月江南畅游，使学生处于“杂花生树，群莺乱飞”之中； 时而像驾火箭在太空旅行，使学生处于“大星光相射,小星闹若沸”的宇宙之中…… 下课铃响了，我走出教室，满眼是明媚的春光。 “白日曜青春，时雨静飞尘”，品味着曹植的诗句，我感到陶醉于教学也是一种享受…… 理论科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邰国奋责怪说：“大白天关门干什么啊，天又不冷！” 牛缺草阁下圆珠笔，站起来，见到邰国奋身后的殷英，殷英身后的一位和自己相像的男子。 寒暄中，牛缺草知道了来者是市委宣传部理论处的牛处长。 寒暄中，牛缺草感到，牛处长的脸型、个头、胖瘦和自己很像。 涉及两头牛形象相似的话题，邰国奋说：“要不是牛处长眉毛中间有一颗黑痣，脸上区别更小呢！” 殷英不屑地说：“什么眼神啊，邰科？牛科哪能和牛处相比呀？” 牛处长笑着说：“在国奋科长眼中，我就像这位小副科长这样‘书呆子’一样吗……哈哈哈哈……” 闻着牛处长身上酒味，嘴里烟味，牛缺草心想，我就像这位职务看来不高、烟龄肯定很高，水平不是很高、酒量肯定很高的“烟酒味”的牛处长啊？ 殷英还在愤愤不平：“什么眼神啊，邰科！” 邰国奋尴尬地说：“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牛处长眉毛中间长着美人痣，是画龙点睛呢……” 牛缺草笑了，夸人都不会夸，难道牛处长是“三只眼”吗？ 牛处长笑着说：“这位小副科长笑什么啊？” 牛缺草笑着说：“同一个姓牛的，你画龙点睛了，高高在上当大处长； “我呢，画龙没有点睛，只能低低在下当小副科长了……哈哈哈哈……” 牛处站起来，拍拍牛缺草的肩膀，说： “好好干，我也是从‘低低在下的小副科长’上来的……” 殷英顺着大腿摸卵子，说：“牛处真会说话……咱们牛处是‘飒爽英姿五尺枪’呢……” 牛缺草又笑了，“飒爽英姿五尺枪”啊？那是毛老人家赞扬女民兵的哟…… 面对得意洋洋的殷英，牛处长也笑了，说： “‘飒爽英姿’就不要了吧，只要‘五尺枪’就行了…… “哎，小副科长啊，听说你评论我写的东西了啊……就是你说我把对联上下联引用颠倒了啊？” 牛缺草一时没听懂。 邰国奋提醒说，把手中最新一期的《对联》杂志打开，说―― “这篇《报刊引用对联错误例谈》不是你写的吗！你胆大包天，批评牛处长啊！” 牛缺草想起来了，自己看到《人民日报》《法制日报》《新花日报》《中国剪报》等有引用对联错误的情况，拿出以前的笔记，写就小论文《报刊引用对联错误例谈》。 见牛处长坐在邰国奋的位置上，殷英便坐在王克的位置上，邰国奋坐在牛缺草身边，指着《报刊引用对联错误例谈》说―― “牛科长，你看，这第一部分‘顺序引用有误’六个例子中的第二个： “‘车近雪枫陵园大门，只见门楣高大肃穆，冷峻威严。 “细雨中两旁楹联分外醒目，是李一氓的手迹： “两淮风雨慰忠魂，半壁河山留战绩。（1991年2月号《崛起》）……’” 牛缺草辩白道：“我也没说作者名字啊……我当时读了这篇文章，感觉很好，这个只是白璧微瑕而已……” 邰国奋得理不饶人，说：“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不赞颂‘白璧’呢，而只批评‘微瑕’啊！” 牛处长笑着说：“‘微瑕’也好，‘白璧’也好，它‘掩瑜’了吗？” 殷英笑着说：“我都听不懂了，你们说什么啊？” 牛缺草笑着说：“殷部长，你看看吧。” 说着，就把《对联》杂志递给殷英。 殷英结结巴巴地读了起来―― 下载免费阅读器!!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