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穿越农家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兰若感觉自己身处在一片黑暗中,手脚动不了,耳边传来断断续续地说话声。 “……饭温在锅里了,我晚上回来,你……” “……” 男子还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只记得他的声音很干净温柔,像一根羽毛轻轻在她心上拨动。 吱呀一声,门打开又关上。 等外面的脚步声消失,兰若陷入了黑暗。 ‘我的身体给你吧,我的家人不在了,他也不在了,我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谁? 是谁在说话? 意识陷入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兰若从黑暗中苏醒。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目的是一间清贫到不能再清贫的卧房。 转头往左看去,木门旁边有一扇窗户,窗户边放着一张书桌和一张凳子,桌子旁边放着两个大木头箱子挨着墙。 身下是一张土炕,炕尾放着一个四方箱子,还有一床叠好的薄被。 又在屋内望了一圈,除了这些再无其它。 兰若撑手坐起身,背靠着墙壁,低头看着衣衫和双手。 不对,这不是她的身体。 突然想起沉睡时梦中一个女子对她说得话,什么身体给她,难道她穿越了? 昨日休息,和朋友出去吃了火锅,看了电影,回家路过一条小河,有一只小狗落在河边上不来。 河里的水并不深,到她膝盖,救了小狗后,脚底下不小心踩滑,栽倒在水里。 兰若没想到这一摔竟然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是这里了。 还有刚才在她耳边说话的男子是谁? 该不会是这具身体的丈夫吧? 晃了晃脑袋,兰若决定起身出去看看,先把她现在的处境搞清楚。 下炕穿好粗布鞋,打开门走到门檐下。 破败的院落,左边是一间土坯茅草房,木门虚虚掩着,从缝隙往里看,里面是一间厨房。 右边也是一间土坯茅草房,门敞开着,里面放着木柴和一些农用工具。 院墙是用竹子和粗树枝编得篱笆,院门也是用竹子编成,没有锁。 来到院中,看着身后的房子,大瓦房分成两间,右边靠近厨房是睡觉的地方,左边应该是客厅,此刻门正关着。 兰若看着眼前的场景,莫名感觉有些熟悉。 她之前看过一本小说,男主家的描述和现在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男主宋修远十二岁考中秀才,可惜不到半年,一次受好友邀请去往镇上,返回途中意外摔断了腿,从此右脚跛着,再也无法参与科考。 唉,她一点也没有原主的记忆,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 兰若推开厨房的门,她记得那人临走时说过,在锅里留了饭。 厨房很简陋,只有一个锅灶,两个碗,两双竹筷子,还有一些陶罐和木盆。 打开锅盖,里面放着一碗野菜汤和一块野菜饼,野菜饼只有手掌大小,颜色是绿色的,看着很奇怪。 咕噜一声,肚子里发出饥饿的声响。 兰若也顾不得许多,拿起野菜饼尝了一口。 不是细面做得,是糙面,味道有些怪怪的,有些难吃。 “唉,上辈子我也没做过什么坏事,怎么穿越过来连顿好饭都吃不上。” 低头喝了一口野菜汤,艰难地咽下去。 兰若口味比较重,无辣不欢,这清汤寡水的,对她来说还真有点难以下咽。 吃完饭把碗洗了,来到水缸边望着里面的倒影。 这具身体的容貌和她很像,瞧着也就十五六岁,皮肤很白,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不丑,容貌算中等偏上。 低头望着身上的粗布藕色衣裙,同色系布鞋,再看家里的情况,心里很怀疑是不是穿越到了书中。 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道中年妇女地叫声:“修远,你在家不,婶子给你送些野菜来。” 一听到修远这个名字,兰若百分百确定了自己穿越到了书中。 书中宋修远有一个妻子,和她同名同姓,也叫兰若。 “修远,在家不?婶子进来了?” 兰若在厨房深吸了一口气,学着书中原主的样子,走到院子里:“婶子你进来吧,他不在家。” “哎。”杨桂芳应了一声,推开竹门,脸上笑呵呵的,“兰若呀,今天气色瞧着挺好。” 不像前几日阴沉沉的不说话,一点生气没有。 兰若没有说话,脸上表情淡淡,站在院子中间。 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粗布衣裙,裙摆上打着两个补丁,面相温和,衣服虽然破旧,但是干净整洁。 右手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满满的野菜。 她应该就是书里经常照顾宋修远的杨婶,杨桂芳。 “婶子来给你们送点野菜,对了,修远中午回来不,要是不回来,你中午上我家吃去。” “不了婶子,他晚上才回来。”兰若摇头,又说道,“谢谢婶子。” 杨桂芳摆了一下手:“害,都是乡邻,别说谢不谢的。” 把野菜倒在地上,拎着空篮子走到门口,转头看着她,沉默了一瞬才开口。 “兰若啊,既然嫁过来了,就跟着修远好好过日子,别看他平时话少,但也是个有担当的。” “你也别整天待在屋子里不出门,村里人都是好相处的,有什么难处只管找我们,婶子家就在你隔壁不远,空了就来找我唠唠家常。” 兰若点了点头:“嗯,谢谢婶子。” 杨桂芳笑了笑,出门左转往自家的方向走,临走前帮她把竹门关上了。 等人走远,长舒了一口气。 后退几步坐在门檐下,看着东边出现的太阳,兰若心中有一丝无奈。 原主是个命苦的,青梅竹马去参军死在战场,紧接着父母接连病死,家里就她一个独生女。 在这个朝代,家里没有儿子会被吃绝户,哪怕家里什么财产都没有,仅仅只是一处破房子,也会被亲戚争抢。 书中描写,原主在媒人的介绍下,嫁给了男主宋修远,但是她并不爱他,心中只有她的竹马。 而宋修远对她也没有任何喜欢,只是因为原主的竹马曾经帮助过他,又有媒人说媒,才想着娶她回来,帮她躲避村里的祸害。 二,挖野菜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两人成亲半年,从没有圆房,一个睡床,一个打地铺。 直到半年后,原主因为一直郁郁寡欢,最后病死,从此男主再未娶妻,孤独终老。 兰若托着腮,也不知道原主嫁到宋家有多长时间了。 她现在感觉身体没什么特别不舒服的,只是有点疲累,使不上劲。 看着一贫如洗的家,跟宋修远和离离开这里是不可能了。 她一个弱女子,如何面对外面的各种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绑去青楼。 兰若叹息一声,她想了想,要是宋修远为人不错,相敬如宾的过下去也行,她可不敢挑战这个时代,只想安安静静的过轻松日子。 只是不知她嫁过来有多久,虽然书里说过原主一直待在屋里不出门,村里人基本见不到面。 但是宋修远一直和原主住在一起,突然间发现她开始积极过日子,性格变得开朗,会不会产生怀疑?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她不可能像原主一样,整天窝在家里闷着不说话,那样她会疯掉的。 站起身拍拍屁股,见今天的太阳有点好,去屋内把两床被子抱出来晒晒。 箱子上放着的被子,估摸着就是宋修远晚上睡觉盖得。 家里一共就两床被子,一床薄的,一床厚的。 无奈摇了摇头,这个家真够穷的。 宋修远考上秀才时,是村里的骄傲,就连镇上的官老爷都巴结着,时不时送些好东西。 可等他瘸了腿,不能再参加科考时,那些阿谀奉承的人态度瞬间变了,甚至有些人开始当他的面挖苦讽刺。 书里没有描写过他瘸腿之后的心路历程,但兰若大概能猜到,一个满怀抱负的人,心中怎么会不难过呢。 书桌旁边的两口大箱子没有上锁,好奇心之下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满满的都是书。 有些书的边角早已被磨烂了,看得出主人曾多次翻阅。 盖上盖子,兰若望着屋内,家具太少,屋内很干净,也不用她打扫。 转身去厨房搬了一个小板凳,在院子里理着野菜。 野菜她不认识,不过和早上吃得是一样的。 中午只有她一个人,烙个野菜饼,再烧一个汤。 清理好野菜,去厨房拿了一个干净的木盆,到缸边舀水清洗。 前世她是学服装设计的,勤工俭学到毕业,出来后没找到好工作,进了一家公司当客服,一个月三千多块钱的工资,除去租房和吃,大概每个月能存一千五。 一想到存在银行卡里的一万块钱,兰若的心就开始痛,那可是她存了一年才存到的。 早知道会穿越,她一定把银行卡里的钱用个干净。 二十四岁穿越到了十五六岁,年龄变小了,但是心态没有,也不晓得是幸还是不幸。 转念一想,总比穿越成四五十岁的大娘好。 野菜清洗好后放在锅台边,兰若在厨房找了一圈,发现一小袋糙面和糙米,还有一小包盐。 “这个家可真不是一般的穷啊。” 又吐槽了一番,兰若到院子里转了一圈,走到篱笆旁边,踮起脚往外看。 他们这一排只有两户人家,左边是杨桂芳家,中间大概隔了两户人家,旁边的地开垦出来,里面种着菜。 前面两排住户挺多,每一户都没有挨着,房子中间隔着菜地。 有一条蜿蜒小溪东西穿过,在第一排。 他们两家靠近山脚,正好在小溪上游的方向,周围群山环绕,出村的路只有一条。 兰若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的空气很干净,像一处世外桃源。 卧房后面还有一棵大树,要是有个后院,夏天搬个躺椅在树底下乘凉,别提多舒服了。 转身回到厨房,开始做午饭。 早上没有吃饱,肚子这会又开始饿了,兰若也不管到没到吃午饭时间,舀了小半碗糙面放到木盆里。 她不敢舀多,怕吃完了没钱买。 拿过切菜板和菜刀,把野菜切碎,在木盆里加入适量的水,揉和在一起。 剩下的野菜稍微切了一下,一会儿再烧个野菜汤。 洗干净手,起草引火。 好在家里有火折子,不然她今天这顿饭还不一定能吃得上。 灶台里堆的都是树枝,兰若只能捡小的放进灶底,大木柴容易烧糊。 等锅差不多热了,把野菜饼放进锅里烙。 家里没有油,调味料也只有盐,盐看着不像好盐,反正跟她在前世吃得有些区别。 两块野菜饼烙好,倒入两碗水,把野菜放进去,大火烧开。 兰若只吃了一块野菜饼,剩下一块打算晚上留着吃。 吃过饭之后,无所事事地坐在屋檐下,村里其他人家烟囱冒起了白烟,他们才开始做饭。 既然决定要在这里好好生活,首先得从这个院子踏出去。 兰若起身来到右边杂物房,里面农用工具还挺多的,锄头,镰刀,铁锹,篮子…… 思索了一下,拿上篮子和镰刀出了门。 一路往后山的方向走,到了山脚下,分辨地上的野草。 本想着去杨婶家问问哪里野菜比较多,但是看她家正在烧饭,一时不好意思去打扰。 兰若在山脚转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株野菜,和杨婶给她的一模一样。 兴奋地用手一摘,都不用镰刀。 没一会的功夫,找了半篮子野菜,山上的更多,但她不敢往上去,怕里面突然冒出来野兽。 “咦,这不兰若吗,出来挖野菜呀。” 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是杨桂芳。 “是啊,婶子也是来挖野菜的吗?” “我早上挖得多,够晚上吃了,家里柴火快烧完了,来捡一些回去。” 杨桂芳捡起地上的小树枝,站起身往她的右边指去。 “兰若,小溪那边野菜挺多的,那边靠水,野菜长得又大又好,你往后就去那里。” “哎,谢谢婶子。”兰若道了谢,“婶子,我先回去了。” 杨桂芳点头:“行,你回去吧。” 挎着一篮子野菜往回走,刚走到门口,发现院门开着,一道青色粗布衣袍的身影进了卧房。 是宋修远回来了吗? 三,饭桌谈话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天色还没黑,看日头大概四五点的样子。 兰若以为他说得晚上,是会天黑才回来呢。 故意弄出动静,把篮子和镰刀放在地上,余光瞥到他从卧房出来。 转头看向他,只见他面色淡然,没有任何情绪。 宋修远长相清秀,个子有一米九,长发用丝带高高束起,薄唇轻抿,在看到地上的野菜时,眼底惊讶一闪而过。 兰若率先开口:“我去后山挖了一些野菜,晚上应该够我们吃了吧?” 早上和中午两顿都没吃饱,不敢多吃,怕吃了这顿,下顿就没有了。 宋修远本就惊讶她会出去挖野菜,现在听到她说话,心中更加诧异。 他们成亲已有半月,虽然只是面上夫妻,但到了他家,她还是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 “嗯,够了,我来洗吧。” 他的声音和在昏迷中听到的一样,温温柔柔,很舒服。 兰若点了点头:“那我把被子抱起来。” “我来吧。”宋修远接过话,路过她身边时,说道,“我买了一些糙面回来,在桌子上。” 他出门是去集市,家里糙面要吃完了,正好今日逢街,跟着村里的牛车一起去。 顺便把抄好的书带给掌柜,又拿了一些回来接着抄。 抄书很辛苦,钱赚得不多,但总比整日闲在家里好。 兰若听了他的话,没有推辞,她现在不敢表现太过,得慢慢来。 被子抱进卧房,他去厨房拿木盆,蹲在地上清理野菜。 后面没有让她帮忙,晚饭也是他做得。 兰若本想去帮忙烧火的,想想又作罢,决定吃饭时和他好好聊聊。 一个人无聊地坐在炕边,听着厨房里忙活的动静。 没多久,门口传来他的声音:“吃饭了。” “来了。”兰若应了一声。 到了厨房,碗筷已经摆好了,两块野菜饼,他把大的给了她,自己吃小块的。 两人面对面而坐,谁也没有说话。 想起书中说得,宋修远和原主相处半年,说过的话屈指可数,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更是没话说。 吃到一半,兰若开口:“我想通了,以后跟你好好过日子,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人要往前看,我以后会好好的。” 话落,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被发现异常。 宋修远张了张嘴,沉默了一瞬:“你不用在意村里人的话,我和你嫁娶本就是商量好的,他们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知你喜欢的人是谁,如今你看开了,我为你开心,想必九泉之下,你的家人还有他也是高兴的。” 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娶她也是看在往日被帮助的情分,帮她一把而已。 宋修远明白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没有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心里是没有成亲的打算的。 “我们之前说好的,人前是夫妻,人后互不打扰,你做你喜欢做得,我不会强求你。 等你哪天想离开了,我会签和离书,放你离开。” 说完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兰若吃着野菜饼,心里有一丝无奈。 这人性子很好,书里他在原主后期生病,一直尽心照顾,尽到做丈夫的责任,可惜两人没有擦出一点爱情火花。 “好,我明白了。”兰若点头,“不过我刚才和你说得话是认真的,至于村里人的闲话,我不会放在心上。” 她不是原主,心里想得开,看得多,那些闲言碎语不会击垮她,听个乐,左耳进右耳出。 两人没有在说话,默默吃着饭。 等吃完饭后,宋修远收拾碗筷,让她先去洗漱。 四月,山里的晚上有些凉意,不盖被子有些冷。 兰若泡了脚,早早上了床,衣服没脱,毕竟孤男寡女住在一屋,心里还是害怕的。 宋修远推门而入,他刚在外面洗漱好,进屋后,眼睛一直盯着地面,没往炕上望去。 来到炕尾,把竹席铺在地上,被子抱放上面,转身把门销插上。 天色微微发暗,屋内没有点油灯。 乡下百姓穷苦,油灯舍不得点,每日天没黑就吃饭,在天黑之前洗漱好上床。 宋修远轻手轻脚地脱下外衫,在小心叠好,用来充当枕头。 家里有一个竹子编得枕头,兰若在用,他平日忙着抄书,没有抽出时间去砍竹子在做一个。 兰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到他的动作,抿了一下嘴唇:“枕头给你用,我不想枕了。” 她不习惯枕头,枕的高容易做噩梦,而且这个枕头冰冰凉凉的,不太舒服,夏天用还差不多。 把枕头扔到席子上,怕他拒绝,转头翻向了里面:“睡吧。” 穿越来的第一个晚上,她有些睡不着。 以往可是十一二点才睡,现在估摸着也就七点左右,睡觉太早了点。 打地铺的宋修远静静看着她的背影,视线落在枕头上,眼底有些疑惑。 不过也没有多想,只当她是突然觉得枕头不舒服了,才让给了他。 拿过枕头,轻声说了一句:“多谢。” 兰若没回话,嘴角弯起。 这人比书里形容的还要客气,谦逊有礼,会做饭,会洗衣服,不像有些书生,除了读书写字,其它什么都不会。 夜。 兰若闭着眼睛,静静听着屋内的动静,没多久,耳边传来微弱平缓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悄悄转身,动作尽可能放小,侧身看着地上熟睡的人。 皎洁的月光照射在他身上,长发披散,双手交叠在肚子上,被子只盖到胸口位置,里面穿着一件发皱的白色亵衣。 他长得不丑,身姿挺拔,吃饭优雅,一举一动都让人赏心悦目,要是没有跛腿,他的未来一定前途无量吧。 兰若枕着手臂,回想起白天他走路的样子,走得慢看不出什么,和正常人一样。 看了他一眼,老实闭上眼睛睡觉,明天要早起,去隔壁杨婶家看看,既然决定好好生活,要对这里有个了解才行。 小小的破败瓦房内,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他们会擦出怎样的爱情火花。 四,他害羞了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第二日清晨,宋修远早早苏醒,转头望了一眼炕上的人,轻轻坐起身穿衣,动作蹑手蹑脚。 收拾妥当后,打开门出去,回身关好。 昨晚野菜挖得挺多,今日还能吃一顿。 手脚麻利地切好野菜,倒入大半碗糙面,野菜饼揉好后,去旁边院子外的菜地摘了一把小青菜。 等回到厨房时,兰若已经起身了,正站在灶台边,看到他脸上微微一笑。 宋修远呆愣了一瞬,很快恢复神色:“饭马上做好,在等一下。” “我来帮你。”说着接过他手中洗好的青菜,“是要烧汤,还是清炒?” “烧汤。” 家里没有油了,没办法炒菜。 昨日本想去买些猪肉回来卤油,常去的猪肉摊卖完了,被一大户人家包了,似乎是家里办喜事,猪肉不够,周边的猪肉摊全部被包走了。 宋修远把情况和她解释了一遍:“过几日逢街我再去买。” 兰若点头:“好。” 望着他往灶台里面走,犹豫了一下问道:“我能跟去集市吗?” 她想了解一下,看能不能找个办法赚钱。 “嗯,你想去的话要早点起。” 宋修远点燃了火,捡小树枝往锅底填。 “没问题,你起床记得叫我。”兰若笑得开心。 “好。” 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宋修远眼神深沉,心脏突然跳动的厉害。 方才她笑了,以前从未见过她笑,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的人变得不一样了。 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感觉。 摇了摇头,往锅底继续放入小树枝,或许是他想多了,又或许她以前就是这个样子,如今想通了而已。 兰若有一手好厨艺,前世一个人生活,最喜欢自己做饭。 要是材料齐全,这顿饭一定做得很好吃。 青菜汤里放了一些盐巴,长时间不吃盐,对身体不好。 看着碗里的青菜,问道:“旁边的菜地是我们家的吗?” 兰若指着厨房后面。 边上菜地靠近杨桂芳家,杂物房后面的地没有开垦。 宋修远听到‘我们家’时,表情有些古怪,不过很快恢复神色,兰若并没有注意到。 “嗯,中间有个山沟,旁边是杨婶家的。” 这是她第一次打听家里的事情,也是第一次说我们家。 听着有些奇怪,毕竟两人是协议夫妻。 “地里种了小青菜,等到了日子,在种些其它菜。” 兰若若有所思地点头。 菜地她看过,菜的长势不好,可能是靠近山脚,土里养分不多。 “对了,吃完饭你要做什么?” 宋修远抬头看向她,在她望过来时,立刻低头:“抄书。” 她今日很奇怪,说了很多话,问了很多事,真的如她所说想通了,要好好过日子? “你......” 兰若纳闷地瞅着他,等着接下来的话。 “你、你......”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有话尽管说,要是我做的哪里不对,你告诉我,我改。” 兰若回想了一下,应该没无意间做了什么坏事吧。 “不是。”宋修远摇头,嘴唇紧抿,头比刚才垂得更低了。 “你、你想好好过日子,我们、我们之前说得是假夫妻,你......”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我,并不能跟我过下去?” “不是,是......”他有些懊恼,读了那么多书,此刻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瞧着他着急的样子,兰若突然勾唇一笑:“万一我喜欢上你呢,懒着你不走,就想跟你过日子呢。” 一只手撑着下巴,目光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宋修远听到她大胆的话语,惊得抬起头,触碰到她的目光,耳尖微微发红。 “莫要开如此玩笑。” “你怎得知道我在开玩笑。” 说实话,他各方面很符合她找男友的要求,样貌也好看,家务会做。 “我觉得你哪哪都好,以后我喜欢上你也说不定,我们住在一个屋檐下,难保不会日久生情呢。” 笑嘻嘻地盯着他发红的耳尖,心道:真是单纯,没说什么露骨的话,怎么还害羞了。 宋修远的脸色更红了,低头吃着饭,不敢看向对面的人。 知道在打趣他,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兰若轻咳了一声,不再作弄,怕把人惹恼了。 “吃完饭你在家好好抄书,我去杨婶家,中午回来做饭。” 见他点头,又说道:“累了就休息,看看远处,别把眼睛看坏了。” 宋修远感觉心里有一道暖流划过,咽下口中的饼:“好。” 悄悄抬眸偷看她一眼,随即立马移开目光。 “我吃好了。”兰若放下碗筷。 “嗯,放着吧,我来洗。”他还没吃完。 “那好,我先去杨婶家了。” 宋修远应了一声,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呆愣了许久,才回过神。 她方才说得话,一直在心头萦绕。 真的会喜欢上他吗? 低头看着瘸了的右腿,自卑涌上心头,眼底划过悲伤。 谁会喜欢上一个瘸子,就算他是秀才又如何,跟着自己过不上好日子,要不是为了逃离那个家,她又怎会答应嫁给他。 宋修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罢了,他本来也是还人情,没有别的想法,就当她是说笑了。 另一边。 兰若出了门,往杨桂芳家的方向走。 书里说过,杨桂芳的丈夫因病去世,有一个儿子叫宋青山,今年十六岁,母子俩相依为命。 宋青山在镇上做小工,每半月回来一次,杨桂芳定期做一些吃食送给他,在带些脏衣服回来洗,日子过得不富裕,但也不至于挨饿。 宋修远的父母在世时,经常帮助他们家,杨桂芳记着恩情,偶尔会送些吃食,空了就帮他缝补衣物,两家的关系很融洽。 来到院门口,兰若看着虚掩的竹门,轻轻推了一下:“杨婶,我是兰若,你在家吗?” “在呢在呢。”杨桂芳有些惊讶她会上门,从厨房出来,热情地招呼人去正屋。 “来来来,别在门口站着,快进屋来。” “哎。” 兰若笑着跟在后面进屋。 屋子的布局和他们家一样,正屋内有一个四方小桌,四个小凳子,拐角放着几个篮子和箩筐,里面是碎布头,还有一些其它杂物。 五,打络子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来,坐着。” 杨桂芳把小凳子放在她身后。 “谢谢杨婶。”笑着道谢。 “你这孩子,客气啥。” 兰若坐下后,看着桌子上长长的红线,好奇地问道:“杨婶,这是什么?” “哦,这个呀,打络子用的,你没见过?” 一般姑娘家都认识,家家户户有姑娘的,都会去镇上拿点回家,打络子赚点钱。 兰若心里一咯噔,听到她说打络子才反应过来。 “见过,就是没见过那么长的。” “害,我打络子快,老板娘就拿了一整捆给我,让我定期去交货就行。” 杨桂芳扯出一节红绳,手比好尺寸后,用剪刀剪断。 “我和老板娘是老熟人了,她也相信我,不怕我会偷偷留一些出来,所以就把整捆给我了。” “你们去拿得都是老板娘剪好的,没见过那么长的,倒也不奇怪。” 兰若点了点头,搬着小板凳靠近了一些。 “哎对了,修远呢?又在家抄书呢。” “嗯,家里没别的什么事。” 杨桂芳笑道:“你才嫁过来半个月,修远这孩子是个老实的,日后多了解了,你就知道了。” 原来原主嫁过来才半个月啊,她以为快有半年了。 兰若认真地看她打络子,想学学,回头她也能拿些回来做。 “杨婶,除了打络子和绣荷包,还有什么能拿回来做的,我很少出门,绣坊去的少,知道的不多。” 她在赌,赌她不会特意去打听。 原主的村子离这里很远,谁会闲到去打听她以前的事。 杨桂芳倒也没在意,想了一下:“绣坊也就这些能拿回来做,老板娘要看刺绣样品,好的才会要你,打络子也是。” “对了,我听说有些绣坊会要一些衣服样式,有次去绣坊听到的,不过他们有专门的画师,我们这些老百姓是甭想了。” 衣服样式? 兰若眼珠子转了一下,她就是学服装设计的,参考前世的各种服饰,没准能卖出去一些。 “杨婶,我小时候打过一些络子,后来渐渐忘了,我能跟你学学吗。” “成啊,简单的很。”杨桂芳拿了红线递给她,“你等我打完手里的,一会从头教你。” “哎。”兰若开心地点头。 打络子确实很简单,看两遍就能学会了。 “杨婶,我来宋家村一直没出过门,对村里不是很了解,您能跟我说说吗。” 宋修远那里肯定问不出什么来,女人和女人之间有聊不完的话题,尤其是村里的各种八卦。 杨桂芳和她说了很多村里的事,大多数都是好相处的,有几个人爱占小便宜,但也不是太过分,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是一个村里的,太计较闹僵了,以后村里相见怪难看的。 总的来说,村里人都不错,谁家有事大家会一起帮忙,一致对外。 兰若一边听着她家村里的事,一边打着络子,手很麻利,速度很快。 杨桂芳看着旁边打好的二十几个络子,惊叹道:“还是年轻好,手快,你看看我,才做出十几个。” “婶子说得哪里话,您还年轻着呢。” “打趣婶子是不。” “不敢,我说得是实话。” 杨桂芳摇头失笑:“今天亏了你帮忙,做了那么多,中午在我家吃饭。” “不了不了。”兰若把手中的络子打好,放在桌面上,回头看了一眼屋外。 “杨婶,我回家去了,修远还在家等着我呢。” “把他叫来,一起在我家吃。” “不不不,我回家自己做,您别送了,我走了啊。” 说完,兰若摆摆手,小跑着出门。 “那你慢点,有空再来。” “哎。”远远应了一声,兰若回到家。 走进院子走,发现卧室的窗户被支起,宋修远正坐在桌边,坐姿笔直,认真地抄写。 抱臂在院子里欣赏一会,转身去了厨房。 等她进厨房,宋修远微微抬起头,耳朵尖泛着粉意。 她没回来时,就已经听到声音,等她进了院子里,本想说做午饭还早,在等一会的。 谁知她竟然站在院子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宋修远没想过她胆子如此大,盯着男子直勾勾地看,虽说是夫妻,但他们是假的。 看着因紧张下笔重了的字,无奈叹息一声,这张纸是不能用了。 重新换上一张,下笔之前又想起她方才看得出神的样子,脸色烧了起来,不禁在心里想。 她看得那么认真,是觉得他好看,还是...... 不行不行,她有喜欢的人,那人帮助过他,不能有别的想法。 深吸一口气,重新提笔。 厨房内。 兰若望着着盆里的野菜,蹲在地上托着腮。 她想吃肉,想吃辣椒小炒肉。 一想到辣椒炒肉,口中不自觉的分泌唾液。 咽了咽口水,看到拐角处的两个陶罐,走过去打开一看,里面是腌得酱豆。 抱着陶罐从厨房伸出头:“修远,陶罐里的酱豆能吃吗?” 宋修远突然听到叫他的名字,手顿了一下。 她的声音柔柔的,很轻灵。 “修远,酱豆能吃吗?” 见他发呆,兰若又问了一遍。 回过神的宋修远连忙点头:“能吃,应该腌制好了。” “行,中午炒个酱豆和青菜吧。” 家里只有这些,勉强搭配一下。 “好。”宋修远愣愣回答,脑子里还在回荡着那句‘修远’。 这时,她又从厨房伸出头来,面带笑容。 “修远,别写了,歇一会,到院子里看看远处,对眼睛好。” 话落,她缩回了头,在厨房忙活了起来。 宋修远听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放下毛笔,走到厨房门口,好奇地问:“为何要看远处?” “看远处一个点,找绿色的,一直盯着看,直到眼睛受不住,在闭上眼睛缓缓,这样眼睛会好受些。” 兰若把野菜切好,放在木盆里。 “我以前听一个游方郎中说得,他说看书看多了,眼睛看不见字,就用此方法,虽然不能痊愈,但可以预防,也能改善一点。” 六,摘香椿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原来如此。”宋修远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平日抄书很容易忘了时辰,每每都是眼睛酸痛才会停下。 按照她的方法,站在院子里,寻一处绿色,紧紧盯着一个点,眼睛湿润受不住在闭上。 如此几次,眼睛确实舒服了很多。 来到厨房,径直走向灶台后面,等着烧火。 兰若见他走过去,笑了一下,说道:“我想去绣坊拿些络子回来打,杨婶说好带我一起去。” 有她带着,老板娘放心,材料会给的多一点。 宋修远望着漆黑的锅底,抿了抿唇:“嗯。” 家里缺钱,靠他一个人抄书,确实没办法让两人过上温饱不愁的日子。 他这个秀才,除了读书,也没什么用。 “等我把私塾办下来,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私塾? 兰若忽然想起来,书里是有说过宋修远要创办私塾,按照现在的剧情走向,大概三个月前就已经去找官府办理了。 一直到原主去世一个月后,私塾才办下来。 这中间一直有人在捣鬼,给县令送钱,让他拖着宋修远,迟迟不应下。 “办私塾一定要官府许可吗?” “嗯。”宋修远点头,“有官府的许可,后面会少很多麻烦。” 而且能避免很多纠纷,有县令盖章,没人敢闹事。 他如今申办不下来,明白是谁在暗地里使坏,奈何他没本事,拼财力,根本斗不过人家。 “你别着急,我会想办法,很快就能办下来的。” “我相信你,我们慢慢来。” 兰若歪头看他一眼,满面笑容。 “好了,烧火吧,我们做饭吃。” 宋修远腼腆地应了一声。 对于她现在的样子,有些不习惯,尤其是看着他笑时。 点着了火,闻着锅里传来的饼香,宋修远悄悄抬眸。 她的脸明明没有任何变化,为何给他的感觉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见她转头,立刻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心脏扑通通直跳。 他怎么了?怎么老是想着偷看她? “修远,修远?” “啊?”宋修远呆愣着望向她。 兰若噗嗤一笑:“你怎么了,烧个火还走神。” “没,没什么。”宋修远脸色微红,总不能说在想她吧。 “大火烧吧,烧个野菜糙米粥,一会就能吃饭了。” 瞧他头快低到地上,无奈摇头,他太纯情,被人看一会脸就烧红了。 不过还挺可爱的。 兰若端着盆走到院子里,想了想,把水浇在了菜地。 转身往村里看去,家家户户冒起炊烟,这样安静宁和的日子,要是能有手机追剧,会更舒服。 饭菜做好后,两人面对面而坐,各自吃着饭。 宋修远在吃饭时基本不说话,除非兰若开口,他才会回答。 “修远,家里有菜种吗?” “没有,杨婶会帮忙买些回来。” 村里人聚在一起买,买的多能便宜些,回来他们给钱就行。 兰若点了点头,她不认识菜种,自己去怕被骗。 “还有几天赶集?” 宋修远算了一下日子:“四天。” 城镇外的人六天去一次集市,生活在城里的,哪天都能去。 宋家村离白山镇最近,坐牛车一个时辰。 兰若听杨桂芳说过,村里有户人家有牛车,平时靠拉着大家去集市,赚点路费。 来回两文钱,倒也不贵。 “吃完饭你在家抄书,我去后山挖野菜。” 种得菜不够吃,好在这个季节有很多野菜,不至于饿着肚子。 宋修远见她放下碗筷,也跟着放下,提醒道。 “后山危险,不要往里面去,就在山脚下走走。” “嗯,我晓得,你放心吧。” 兰若刚想收拾碗筷,他自然的起身端走,打水清洗。 望着身后仅半米距离的身影,视线落在他的腰上。 悄悄抬手比了比,腰挺细的,人有些瘦弱,衣服穿在身上有点肥。 “那我先去杨婶家,找她一起去。” 宋修远点头:“好。” 兰若去杂物房拿篮子,看到地上的镰刀,纠结了一下,没带。 昨天带上没用到,拿在手里挺麻烦的。 慢悠悠踱步到杨桂芳家,竹门大开着。 “杨婶,您吃完饭了没。” “吃了,快进来,我在后院呢。” 兰若从正屋旁边走过去,后面有一个鸡圈,养着三只鸡。 “婶子家的鸡下蛋吗?” “瞧你这话说得,养鸡就是为了它下蛋,它不下蛋我养它干嘛。” 杨桂芳笑呵呵地从鸡圈里出来,把竹门关好,用石头抵上。 “冬天它们就不下蛋了,天气暖和就好了,你看,今日下了一颗。” 摊开手掌让她看。 “鸡蛋好小啊。”兰若好奇地拿过,真的很小,比鹌鹑蛋大一点点。 杨桂芳无奈:“没好东西吃,下的鸡蛋小,不过总比没有好。” 下的鸡蛋收起来,到集市能卖些钱。 “嗯,那是了,得吃好了,鸡蛋才大。” 兰若把手里的鸡蛋还给她,跟着往前院走。 “婶子,去挖野菜不。” “不去挖野菜,我带你去找香椿。” “香椿?”她听过,但没有吃过。 杨桂芳点头,跨上篮子:“对,正是长香椿的季节,天天吃野菜腻得慌,换着吃。” 她一个人在家,饭能吃饱,他们家不同,两个人,家里种得菜哪能够吃。 “走吧,婶子带你去。” “哎。”兰若笑呵呵地跟上。 两人并肩循着小溪的上游走。 村东面过了小溪,有很多田地。 山里的树长出新芽,兰若往里面望去:“杨婶,山里面有果树吗?” “有是有,就是很少有人进去,危险。山里鸟多,有些果子还没熟,就被小鸟吃了,人进去找不了多少。” 为了几个果子,再把命搭进去,不值当。 好吧,她还想找些果子吃呢,看来没希望来了。 兰若跟着她采了香椿,回家时硬塞了三个鸡蛋,说香椿炒鸡蛋最好吃了。 推来推去,杨桂芳死命要给,最后说是给宋修远补身体,让她一定拿着。 兰若明白她这样说,是想让自己不好拒绝。 看着篮子里的三个小鸡蛋,心里想着等哪天自己的日子好了,多帮衬,恩情得还。 七,村长来叫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回到家,把鸡蛋的事跟宋修远说了。 “嗯,收下吧。” 话落,放下了毛笔,看着她解释。 “青山之前在镇上做工,得罪人被下了狱,是我托关系把人带出来的,所以杨婶总会送些吃食过来。” “原来是这样啊。” 进了牢狱,不花费一大把银子,想把人弄出来,对于老百姓来说,简直是登天的难事。 说些不好听的,牢里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要是在里面得罪人,能被人打死。 兰若趴在窗户边,一手撑着下巴,眉眼带笑:“我们家的小秀才真厉害。” 刚说完调戏的话,身后传来小孩子的声音。 “修远哥哥,村长让你去他家一趟,有重要的事找你商量。” 兰若望过去,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站在门口,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怯生生的。 宋修远一听有重要的事,连忙放下手中的笔,从卧房走出来。 快到门口停下脚,转头看向她:“午饭你先吃,不用等我。” 村长话多,每次找他都要说好久,不能让她一直等着。 还没到饭点,现在做饭有点早:“没事,我等你。” 一句‘我等你’,宋修远的心又悸动了起来。 一旁的小男孩拉了拉他的衣袖,仰着头:“修远哥哥,快走吧,村长和几位伯伯在等着你呢。” 宋修远朝他点了点头,走到兰若面前,两人距离半步远,压低声音。 “村长话多,我还不知是什么事,可能要很久,你不必等我,先吃。” 他说话时一直微垂着头,她个子到他胸口的高度,兰若微微仰头,就能看清他脸上的神情。 扬眉一笑:“嗯,那你早去早回,我给你留饭。” 宋修远腼腆地回应:“好。” 村长的家在第一排靠东边,望着他们的背影,兰若的视线落在他的右脚上。 他这会走得稍有些急,能看出脚跛着。 也不知道村长找他有什么急事? 兰若转身望着桌面上抄写的纸张,好奇地拿在手里看。 古文很多不认识,有些能勉强认识,她得找个机会,跟宋修远学学。 村长家。 三间大瓦房,两边土坯茅草房,前院养着鸡,后院养着一头猪。 正屋内,首位上坐着花白胡子的男子正是村长,宋正平。 两边的凳子上各坐着一个人,分别是宋富贵和宋来财,三人是村里年纪最大的,很多事情由他们来决定。 宋修远走进屋内,刚想施礼,被宋正平阻止来了:“修远啊,没有外人在,快坐。” 应声坐到了右侧宋富贵的旁边:“村长,二位伯伯,找修远所为何事?” “修远啊,我们找你来是想问私塾的事,这到底能不能办下来?” 宋来财看着他,叹息一口气,接着说道。 “在村里办私塾,我们是大力支持的,东边空出来的一间房子,打扫一下就能用,县令大人还是不松口?” 他等着家里孙子读书识字,没准将来也考个秀才回来呢。 宋修远摇头:“前几日去了,没有见到县令大人。” 那人的面更是见不到,两头都没办法。 宋正平宽慰他:“修远啊,你也别着急,我改日托人打听打听,想想别的办法。” 他的人脉虽不如他,但说不定能帮上一点忙。 “今日找你来不只是为了私塾的事,前两日周围几个村子的村长来找我,问将来私塾办成了,能不能让他们的孩子过来。” “我没有答应,想着毕竟是你的事,还是要你自己决定,你要是同意,我就差人去告诉一声。” 宋修远抬头,正色道:“村长,修远之前就说过,无论男女,只要他们愿意,我都会收下,只是要收点束脩。” 旁边的宋富贵接过话:“束脩肯定是要给的,山里人家大多贫苦,要的太多,他们怕是给不起。” 这点宋修远早就想到了。 “束脩不会要太多,等私塾办下来了,修远再来和村长,二位叔伯商量。” 三人看着他长大,不止他们,村里家家户户都帮过他,费了不少心思。 所以早已决定好,本村的孩子束脩少一些,给不起的就不要,算是报答他们的照顾。 三人满意地点头,宋修远中了秀才,没有变得狂傲,不念村里的旧情,让他们很是欣慰。 宋正平眉眼带笑:“好了,找你就这些事,快回去吧。” 宋修远站起身,恭敬地对着三人施礼:“修远先回了。” “嗯,去吧。”三人回道。 刚走到门口,村长的儿媳妇拿着一个篮子出来,叫住了他。 “给,公爹说家里吃不完,让你拿点回去,平日抄书费神,多吃点,把身子骨养好。” 篮子里有一把青菜,一把香椿,两个鸡蛋,还有两块玉米饼子。 村长媳妇把篮子递给他:“快拿着吧,不然公爹那里我不好交代。” 宋修远想拒绝的,见她坚持,点头接过:“多谢赵婶,替修远谢谢村长。” 他承了村里太多的情,虽然大家是带有目地的,但也确确实实帮助了他,度过了难关。 回到家时,厨房传来饭菜的香味。 兰若刚把菜炒好,正坐在灶台后面,托腮望着锅底的火苗。 看到他进门,脸上笑意盈盈:“回来的刚好,一会就能吃饭了。” “嗯。”宋修远把篮子放在桌子上,“村长给的。” 兰若瞥了一眼,没看清是什么:“村长找你有什么急事,能说吗?” “私塾的事。” 就这?小孩一直催促,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宋修远坐在桌子旁边的小凳子上,面向门口,双臂搭在膝盖上,微微倾下腰。 “你、你会不会觉得我没用,赚不到钱,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兰若折树枝的手一顿,抬头望向他的侧脸,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左脸,看不到眼神。 “不会。” 她从来没觉得宋修远无能。 “在我心中你很厉害,十二岁考中秀才,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尤其是贫苦人家,得付出多少辛酸艰苦。 兰若往锅底填了几根树枝,看着火势渐渐大了起来,温柔着嗓音说道。 八,他的自卑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等私塾办下来了,我们的日子也会好起来,我相信你会教出好学生,你也要相信自己。” “何况这个家是我们两个人的,家里的付出不能只靠你一个人,我们相互扶持,日子才会越过越好。” 兰若记得,宋修远四十五岁时,一个学生考中了举人,就在隔壁的村子里。 那人是感恩的,有空就回来看望他。 眼神转向门口,他坐在凳子上低垂着头,很安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果没有那次意外,他...... 兰若心中泛起一丝心疼,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蹲下:“修远,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过好我们自己的小日子,我相信靠我们的努力,一定会好起来。” 宋修远微微扭头,眼底的自卑和哀伤没有来得及收回。 自从跛腿后,白日里在大家面前强颜欢笑,夜里一个人痛哭过,绝望过,甚至有过了却生命的念头。 可是他不甘心,寻了很多大夫,没人能治好他的跛腿,渐渐的,他也认清了现实,不得不接受。 他眼底散发的悲伤,让兰若心里一痛,抬手温柔地抚上脸颊:“修远,你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永远。” 永远? 这是她的承诺吗? 感受着脸颊上传来的细腻触摸,突然站起身往外走,右脚被左脚绊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 兰若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晓得他是害羞了,耳朵尖红红的。 “修远,准备吃饭了,你要去哪呀。” 倚在厨房门边,抱臂见他在院子中间,一会往门口走,一会往卧房走,来回摇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洗洗手吃饭吧。” 太不经逗了,要是她做些什么,可不得羞得把自己烤熟了。 宋修远尴尬地站在院子中间,余光瞥到她进了厨房,偷偷松了一口气。 随即想到她方才说得逗弄,所以要跟他永远在一起是假的?当不得真的? 抬手抚着心口,很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修远,快进来吃饭。” 宋修远闷闷的,很不得劲,因为她的话,饭吃得也是没滋没味。 接下来的几天,兰若怕在家打扰他抄书,要么去后山挖野菜,要么去杨桂芳家里帮忙打络子。 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每天过得很充实,偶尔闲下来会觉得无聊。 宋修远就没那么舒心了,比如现在。 他正握着毛笔,只写了两个字,目光出神地望着窗外。 兰若推门进来时,就见他这副样子,连自己走到窗户前了,他都没回过神,沉浸在思绪中。 低头看了一眼,好家伙,她走的时候是两个字,现在还是两个字,半个多时辰了,一个字没写啊。 瞧着人还是呆呆地看着地面,坏心眼凑到他面前,脸贴着脸,只有两指距离。 “修远,你在想什么?” “你、”宋修远被面前的脸吓了一跳,猛地后退,没注意身后的凳子,摔在了地上。 “修远。” 兰若惊慌地叫了一声,连忙跑进屋。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你伤没伤着。” 扶着他起身,失措地看来看去。 “没伤着哪里吧,要不要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妈呀,要是伤着了,她得后悔死。 本想逗他一下的...... 兰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再次道歉:“对不起,下次我不这样了。” 宋修远扶着腰摇头:“不关你的事,是我走神了。” 想事情太投入了,才没看到她的出现。 “你今日怎得那么早回来。” 往日到饭点才会回来,今天的日头还早着呢。 “杨婶被人叫走了,我不想跟着去,就先回来了。” 村里其她人不熟,在一起没话说挺尴尬的。 “嗯。”宋修远应了一声,不知要说些什么,眼神落在书桌上。 “你继续抄书吧,不用管我。” 兰若走到炕边坐下,打开了木箱。 箱子里是她的衣物和一些用品,看了一下,没什么值钱的。 宋修远重新回到桌子边坐好,想起明日要去集市,提醒道:“明早我叫你,去晚了牛车坐不下,只能等下次,或者走着去了。” “好。” 刚才杨婶说过了,明早在村口等,去早不能去晚,今晚要早点睡。 习惯这里的生活后,她的睡眠逐渐适应早睡,一早醒来神清气爽。 望着去厨房做饭的身影,兰若伸了一个懒腰,起床把被子叠好。 洗漱后,等着他一起吃饭。 “修远,到了集市我和杨婶要去绣坊,你跟我们一起不?” 宋修远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你跟杨婶去吧,我去衙门看看。” “是去问私塾的事吗?” “嗯。” 兰若知道剧情,私塾要半年后才能办下来,去了也是白去。 吃完饭,宋修远洗好碗筷后,进屋拿出一个发白看不出原本布料的荷包。 “里面有一两银子,缺什么就买。” 兰若看着面前的荷包,想了一下接过,她有很多想买的东西,不过没钱,也知道家里钱不多。 “你放心,我不会乱买东西。” 放在手里,万一需要用到呢。 “对了,你把钱给我,你呢?” “我身上有。”宋修远去杂物房拿出一个箩筐背上,“走吧,去村口等。” “好。”兰若点头,把卧房的门锁上,旁边的客厅没锁,反正里面也没值钱的东西,而且家里只有一把锁。 两人刚出院子,就听到身后杨桂芳地笑声:“哎呦,可真巧,我正想叫你们一起走呢。” “杨婶。”宋修远叫道。 “婶子,我以为你先走了呢。” “没呢,刚把家里的鸡喂了,我们走吧。” 两人点了点头,兰若和她并肩行走,宋修远落后一步。 来到村口,已经有很多人或坐或站的等着了。 这些人兰若一个不认识,更别提叫什么了。 悄悄放慢脚步,跟在宋修远身边。 “呦,修远家的,你可舍得出门了,嫁过来那么久了,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出门呢。” 一个嗓门大,有些虚胖的妇人笑呵呵地看着她。 旁边的妇人接过话:“修远家的脸皮薄,你就别打趣人家了。” 九,去集市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宋修远挨个叫了一遍,兰若站在他旁边,一个个跟着叫人。 一圈叫下来,发现大家性格很随和,没有人刻意刁难,说阴阳怪气的话,倒让她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两人站在一旁,听着婶子们说着东家长西家短,很快,牛车缓缓过来。 宋大根,村里唯一一户有牛车的,为人老实,话不多。 “人到齐了就走吧。” 众人一听,纷纷找位置。 杨桂芳拉着兰若:“你跟我坐一起,修远,你坐她旁边。” 人多,坐上去有些挤,大家都紧紧靠在一起。 宋修远挨着兰若,身体无可避免的亲密接触,想往旁边靠靠,又被旁边的婶子挤了一下。 “坐好了。” 宋大根甩了一下鞭子,牛车缓慢动了起来。 出了村口,来到大路上,牛车平稳了些。 宋修远的左手臂撑在兰若身后,被旁边人挤得身子微微侧着面向她,稍稍低头就能看到她的头顶。 目光移向前方,望着对面的树林,心跳声却控制不住地跳得越来越快。 兰若听着车上的人聊八卦,右耳边传来心跳声,他的胸膛挨着肩膀。 用余光瞄一眼,啧,又害羞了,耳朵尖红了。 人多,不敢逗弄他,装作不在意,看着两边的风景。 大路走了没多久,拐了一个弯,遇上的人和牛车多了起来。 扛着兽皮,手中拿着野鸡的,应该是猎户,身子看着特别壮实,鼓鼓囊囊的。 靠近山的村民,穿得多是粗布衣服,朴素,皮肤小麦色,有些人很黑,怕是常在地里劳作晒的。 宋修远一直偷偷注视着她,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在见到身子壮实的男子后,紧紧抿着嘴唇。 心里莫名有一丝不舒服,还冒出一个念头:她是不是喜欢这样的男子?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立刻摇了摇头,不去看她。 可是,眼神总是控制不住移向她。 兰若突然侧仰头看他,两人视线相交,宋修远率先撇开,装作看风景。 ......他以为她没注意到吗?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想忽视都不行。 低头看到他放在大腿上的右手,兰若四下望了望,他们的牛车靠着边上走,身旁的人在说话。 悄悄伸出手,食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滑动了一下,然后迅速收回手,无事人一样看着树林。 宋修远感受到手背的触碰,身子一僵,眼神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方才......在、在摸、摸他的手背? 是无意的,还是...... 不不不,应该是无意的,这是在外面,周围那么多人,她怎么可能会如此大胆。 话虽如此,宋修远还是被她撩动心房,咽了一下口水,放在膝盖的手握紧几分。 兰若用余光观察他,看到喉结上下动了一下,勾唇一笑,随后伸出手,故技重施。 宋修远再次感受到手背被触摸,心里确定她是故意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这时,一辆牛车跟上来,上面的一个汉子说道:“宋秀才,私塾什么时候办妥啊,我想着把我儿子送去识字呢。” 牛车上的一位婶子接过话:“你急啥,私塾不是修远说开办就开办的,那不得经过官府老爷同意。” “是啊,急不得,反正你家孩子能进私塾,在等些日子,对吧修远。”坐他旁边的婶子转头看向他。 宋修远点头:“嗯,还有些时日。” 大家没有注意到他眼底的黯淡,高兴的有说有笑。 兰若明白他为办私塾操碎了心,经常往镇上跑。 书中没有详细交代过是谁在阻拦他,不过应该是他认识的,等找个机会问问。 到了集市入口,宋大根说道:“快去快回,半个时辰后回去,没来的不等,自己走回去。” 众人点头,各自挎着篮子往集市中心走。 宋修远背着箩筐,不放心的叮嘱:“你跟杨婶一起,街上人多,别走散了。” “嗯,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好。” 望着他离开,兰若来到杨桂芳身边:“婶子,我们也走吧。” “成,我先去给青山送些吃食,然后我们去绣坊看看。” 他儿子有半个月没回家了,送点换洗衣物,顺便把络子带给老板娘。 两人穿过集市中心,往码头的方向走。 兰若打量着古代的集市,好奇地在各个摊子上张望。 “杨婶,宋大哥在码头做什么工?” “给人扛麻袋。”杨桂芳拉着她的手,往人少的地方走,“苦力活,赚辛苦钱。” 不识字,酒楼不要,偶尔会去给地主家装粮食,只要给钱,什么都干。 “走这边,马上就到了,一会你别跟着我去,码头乱的很。” 男子多,有些口无遮拦,看到年轻小姑娘,嘴贱会说荤话。 兰若点头:“嗯。” 走了不远,从不到三米长的巷子穿过,左边就是码头,很多渡船和男子。 “兰若,你在这等着,我快去快回,别着急啊。” “行,你去吧婶子。” 杨桂芳怕留下她一个人出事,小跑着往码头跑,在人群中找到他儿子,高兴地冲他挥手。 兰若站在巷子边,抱臂靠墙,时不时观望两边。 街道很热闹,集市中心人挤人,小摊上卖什么的都有,吆喝声不断。 以后有钱了,一定好好来逛逛,吃一些小吃。 闻着飘过来的肉包香味,馄饨,牛肉面......猛咽了一下口水。 没等多久,杨桂芳挎着篮子跑回来:“走吧,去绣坊。” 见她没带脏衣服回来,好奇地问:“衣服呢?” “他没拿过来,过几日回家休息几天,他自己带回去,省得我拿了。” 重活做得久了,身子受不了,要歇息几日。 杨桂芳带着兰若去了绣坊,她家不仅卖成衣,还有布料,荷包,络子,店铺很大,生意也好。 进门看到老板娘和伙计在忙,便没有去打扰,把篮子里的络子拿出,放在柜台上。 兰若看着店里五颜六色的成衣和布料,心里感叹:好漂亮。 十,买肉碰见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不似粗布衣裙,架子上挂的成衣颜色鲜艳,不同颜色搭配成一身,面料光滑柔软,好看极了。 衣服上的刺绣很是精致,各种图案。 兰若在架子上看来看去,没敢伸手去碰,怕被店里的伙计嫌弃,站在一旁瞧着。 等有钱了,一定买一身,款式和颜色太好看了。 老板娘送走了客人,笑呵呵来到柜台边:“今日人多,店里有些忙,让你久等了。” “害,我不急。”杨桂芳笑着摆手,转头叫了一声,“兰若,快过来。” “哎,来了。” “周掌柜,这是宋秀才的娘子,叫兰若,想从你店里拿些络子回去打,兰若,这是周掌柜。” 周掌柜惊讶地看着她:“原来是秀才娘子啊。” 宋家村出了一个宋秀才,镇上谁人不知,前段日子听说成亲了,她以为是镇上的谁家商户女儿,今天一见,好像是个普通农女。 兰若没有在意她打量的眼神,大大方方的让她看,脸上带笑:“周掌柜好。” “哎,秀才娘子别那么客气。” 周掌柜回了一句,让伙计数了一下多少络子,兑钱给杨桂芳。 “秀才娘子会打络子吗?” 兰若点头:“周掌柜叫我兰若就好,秀才娘子听着怪怪的,有点不好意思。” 周掌柜乐呵应承:“行,我听你的。” 拿出一根红绳递给她:“兰若,你打一个给我看看,没问题就让你拿些回去做。” “好。” 杨婶说她打得快,不出错,周掌柜一定会同意。 打完一个络子,放在柜台上:“周掌柜,你看如何?” “成,手快,我多拿一些给你,下次逢集你带过来,每个成品的价钱你知道不。” “知道,杨婶跟我说过了。” 五根络子一文钱,看复杂程度。 说起来打络子是最不赚钱的,年轻姑娘们喜欢接绣荷包的活,钱多些。 兰若不会刺绣,目前只能靠打络子赚点钱。 一文钱也是钱呐。 想起杨婶之前说得衣服图样,小声问道:“周掌柜,你这里收衣服图样吗?” “收的。”抬头惊讶地看着她,“你会画?” 瞧着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家里会送去学画画? 兰若点头又摇头:“不算会,能勉强画出来,不确定样式你们会不会喜欢。” 店里的款式看过了,每个都大差不差,主要是配色不同。 “周掌柜要是收的话,下次我带一张画好样式来。” “成啊,相中了我就买下。”周掌柜嘴上应着,心里并没有什么期待。 杨桂芳把红绳放到篮子里:“周掌柜你忙,我们先走了。” “哎,慢走啊。” 望着兰若的背影,喃喃道:“可惜了,要是宋秀才没伤了腿,怕是这姑娘也没福气做秀才娘子吧。” 摇了摇头,低头扒拉着算盘珠算账。 “杨婶,我们现在去哪?” “买些肉回去,家里油快吃完了,要卤一些。” 经她一说,兰若也想起来家里没有油。 今天出门忘了,应该问问宋修远,商量一下谁去买肉。 杨桂芳带着她往卖猪肉的街道走去。 卖菜和卖肉不在一个街道,不过离得不远,穿过一个巷子就能到,卖鱼的在最后面。 她们买肉去找固定的人,时间长了,老板会给的便宜些,心情好了,可能送一块也不一定。 兰若看着每个猪肉摊前围满了人,惊叹一声:“好多人啊。” “是啊,我们来得有些晚了。” 好肉都被别人挑走了,不过好肉贵,她很少买,挑不挑走也无所谓。 杨桂芳拉着她走到常去的猪肉摊前:“你在旁边站着,别被人撞倒了。” “哎。”兰若站到人少的地方,看着她往里挤。 目光看向别处,忽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踮起脚望去,好像是宋修远。 兰若瞧着他转过头,急忙伸长手臂挥手。 等他从猪肉摊前离开,都没发现她。 快到身前时,低声喊了一声:“修远。” 宋修远转头看向右方:“你怎得来这里了。” “干嘛,我不能来啊。” “不是,我没别的意思,你不是跟杨婶在一起吗。” 她说会去绣坊,没说要到这里来,所以有些惊讶。 兰若指着旁边的猪肉摊:“杨婶在买肉,我等她呢。” “我刚才还在想呢,要不要买些肉回家,家里没油了,又怕和你买重了。” “我买了。”宋修远望着她两手空空,“你没买些东西吗?” 兰若摇头:“没什么想买的。” 其实她想买的东西多了,奈何没钱,有也不敢乱用。 “对了,家里的纸够用吗?能不能给我两张,我有用。” “够用,不要买。” 店老板会都送一些纸给他,以防有抄错字的。 “那行,还要买些什么?” 宋修远想了想:“我没有什么要买的。” “咦,修远也在啊。” 杨桂芳买好了肉,放进篮子里。 “正好,络子放你筐里,一会和猪肉放一起染上油不好清洗。” 宋修远接过,把络子放在了底下。 “走吧,时辰差不多了。” 两人点头,往街口的方向走。 到了街口,人没有到齐,要等一会。 宋修远小声问:“你拿了络子回去打?” “嗯,反正我平日在家没事,闲着也是闲着。” 打络子既能赚钱,又能打发时间。 转头看着他:“你呢,去县衙见到县令了吗?” “见到了,说在等等,很快给我办好。” 县令是个贪财的,那人时不时送钱,他这边一压在压。 不过县令说了,私塾一定会让他办,眼下不是时候。 宋修远明白是什么意思,等那人送的钱少了,或者不送了,在帮他办妥私塾的事。 “走了走了,都上牛车。”宋大根从地上爬起,拿着鞭子喊道。 回去的路程感觉比来时要快,没多久就到家了。 一进院子,兰若忍不住问他:“修远,我能问问为什么私塾迟迟办不下来,是县令暗示你送钱?还是别的原因?” 宋修远背着箩筐到厨房,把猪肉放在桌子上,又拿出两个肉包子递给她:“给,快吃吧。” 肉包子用油纸包着,扑鼻的肉香传来。 十一,私塾办不下来的原因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兰若接过油纸包,放在鼻尖闻了闻:“哇,好香啊。” 见她开心,宋修远脸上露出笑意。 “特意给我买得吗?” 抬头望着他,心底有些期待。 宋修远有些腼腆,但还是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迅速转身背对着她,假装在桌上收拾东西。 路过包子铺,心里想着买两个回来,她应该会很开心。 肉包的香味在厨房飘散,兰若打开油纸,走到他身边:“修远,我们一人一个。” “我不吃,你吃。”是给她买的。 “我想和你分着吃,要不然我也不吃了。” 她拿着包子僵在半空。 宋修远望着面前的包子,又看了她一眼:“好。” 话落,她的脸上扬起明媚地笑容,有一瞬,宋修远看痴了。 回过神后,连忙抱着箩筐去杂物房,脚步有些急切。 兰若在厨房门口看着,心道这人又害羞了。 小口品尝着手里的肉包,香味十足,比前世吃过的还要好吃,就是肉很少,拇指大些。 “修远,筐里的络子等下你帮我放在炕上。” 杂物房传来有些沙哑地回答:“好。” 宋修远右手拿着肉包,站在屋内,目光深邃。 他们之间有些不一样了,从前无话可说,同住一个屋檐下,更像是一个陌生人。 可如今,说话的次数多了,还有......还有她时常会逗弄他,让人控制不住心跳加速...... 视线落在跛了的右腿上,自卑刹那涌上心头,摇头撇去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怔了怔神色,走出杂物房。 肉包他没吃,放在碗里用木盆盖着,留着给她晚上吃。 兰若看着篮子里的香椿,鸡蛋没有了,清炒也不知好不好吃。 瞥见盆里的肥猪肉:“修远,你会卤油吗?” 小时候见奶奶卤过猪油,具体怎么操作早已不记得了。 宋修远从门外走进来,撸起袖子:“嗯,我来。” 他一个人生活,并不是死读书的,做饭种地挑粪都会些,只是不精。 兰若看着他清洗猪肉,然后把肉切成差不多大小的片状。 “油渣炒青菜挺好吃得,晚上我给你露一手。” 宋修远认真地切肉,点头应了一声:“好。” 兰若走到灶台后面等着烧火,托腮看着忙来忙去。 宋修远的外形条件不错,平时不说话很清冷,笑起来眉眼弯弯,增添了一丝温柔。 尤其是他腼腆脸红的样子,总是让人忍不住调戏、逗弄。 别看瘦弱,身体很有力,打破她对古代书生的固有印象。 家里水缸的水吃完了,是他去杨婶家借扁担和木桶,从小溪边挑水回来。 膝盖高的木桶,装满水,兰若试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虚弱 的原因,拎一个都有些吃力。 见他轻松挑起两桶水,当时还吃惊了一下。 果真人不可貌相,不能看外形去断定一个人的人品和气力。 “可以起火了。” 清冽的声音唤回了走神的兰若:“哦哦,好。” 宋修远把锅盖拿到一边放好,趁她引火的功夫,去菜地折了些青菜。 回来时目光扫过她:“中午炒菜,刚出锅的油渣好吃些。” 正在往锅底填树枝的兰若点头:“好啊,晚上炒香椿。” 山里最不缺野菜了,春季万物复苏,各种野菜开始冒头。 “对了修远,小溪里我去见过几次,一条鱼没有,以前也没鱼吗?” 她还想着能抓鱼解馋呢。 “没有。”老一辈的人从没在小溪里见过一条鱼。 “听叔伯提起过,水是从山里流出来的,上游只有一个很小的出口,就算有鱼,口太小,过不来。” 宋修远站在锅边,把切好的肉片倒进锅里:“想吃鱼了?” “也不是。” 兰若闻着锅里飘出的肉香,咽了一下口水。 “对了修远,我们村里没有猎户吗?” “以前有的,五年前上山打猎,失足滑下山坡,磕到了头,人变得有些痴傻,两年后病死了。” 兰若惊疑了一声。 宋修远翻动了一下锅里的肉片,接着说道。 “一月份进山,下着大雪,山坡本就湿滑不好走,叔伯说找到人时,身子被冻的青紫,差点没救回来。” “那他没有家人吗?” “没有,早年妻子难产,大人和孩子都没保住。 后面听说有媒婆给相看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她家人要不少聘礼钱,拿不出来,两人就没成。” 宋修远记得杨婶说过,姑娘是个好姑娘,可她家人不是个好的。 兰若叹息一声:“大雪山里更危险,他应该明白的,怎么还往山里去。” 冬天动物找不到吃的,人此时进山,简直就是它们的一顿大餐。 “猎户胆大,隔壁村里有个猎户带着两条狗,上山打了一只花大虫,听说剥下的皮毛卖了不少钱。” 花大虫是此地百姓的称呼,就是老虎。 上好的皮毛百两起,够下半辈子悠闲度日,难怪要进山了。 兰若想到进门问的事,侧身看向他:“修远,你跟我说说私塾的事呗,为什么迟迟办不下来。” 宋修远拿着锅铲的手一顿,在她缩回头时,轻轻叹息一声。 “我有个同窗,他家在镇上,家世不错,没中秀才前,我们相处的很好。” 兰若托腮静静听着。 “或许是不甘心吧,从我中秀才后,我们再也没见过面。” 去找过他两次,闭门不见,那时以为他心情不好,想着去宽慰一下,以他的才能,下次一定能考中。 宋修远轻抿着唇,眼底划过无奈。 要不是另一个同窗和他说,至今都不晓得那人并不太喜欢他。 兰若思索了一下,得出一个结论。 “所以他嫉妒你中了秀才,他没考上,然后施压给县令,压着不让你办私塾。” “他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可以给县令施压。” “那就是用钱喽。”钱是最好使的。 宋修远点头:“嗯,我也猜出是他,去找过几次,没见到人。” 他刚到门口,就被家丁给轰走,因为瘸腿,被狠狠羞辱了一番。 “哼,自己没本事,还嫉妒上别人了。” 十二,往事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兰若有些怀疑宋修远的右腿是不是那人搞的鬼了。 能做出这种事,可见嫉妒心极强,没准还真可能...... 从灶台后面伸出头,小心翼翼地看他的神色:“修远,你的腿会不会......” 书中虽然说过是意外,但是结合目前获得的线索,她总觉得不像是意外那么简单。 宋修远摇了摇头:“跟他没关系。” 那人在嫉妒他,也不会做出伤人之事。 “那日受同窗邀请,在酒楼吃了些酒,回来的路上意外摔伤的,跟别人没有关系。” 说到此,宋修远心中是有过后悔的,后悔那日没去吃酒,或许就不会瘸了腿。 可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没用。 他现在看清了,接受了,不会再有颓废的想法。 兰若垂下眼睑,沉默了许久,她不知该如何安慰。 听着忙碌的动静,微微侧头看过去。 他在切菜,背对着,腰微微躬垂,一身墨蓝色粗布长袍,见他转过身,兰若连忙收回眼神。 “先停火吧,油卤好了,尝尝刚出锅的油渣,凉了就不好吃了。” 宋修远把碗里的油渣放到烟囱旁边,递了一双筷子给她。 肥肉只有一小块,巴掌大,切成小块卤了油后,一碗都没有。 兰若尝了一块,有些烫:“嗯,好吃,很脆,好久没吃过了。” 小时候吃过几次,长大后吃的油是超市买的,猪油很少见了。 “修远,香椿炒猪肉渣好不好吃?” 宋修远望了一眼篮子里的香椿,摇了摇头:“没做过,可以试试。” 以往自己一个人,吃什么随便对付一口,也没去摘过香椿。 “那明天中午做吧。” 兰若把筷子放下,吃了两块油渣就没吃了,留着炒菜。 半碗油渣勉强能烧两个菜,胃口大的,一顿不一定够吃。 宋修远把油灌进小陶罐里,用用卡住口。 “你来炒菜。” 方才她说要露一手。 兰若起身,路过他时,猛然发现他从没叫过她名字。 “修远,你以后叫我阿若吧,亲切。” 宋修远折树枝的手一顿,轻轻呢喃了两声。 阿若......这样叫,确实亲切许多。 阿若、修远、 宋修远嘴角扬起,眸光注视着忙碌的身影。 她今日一身浅青色粗布衣裙,长发随意挽起,鬓角的发丝垂落,增添了一丝妩媚。 相识以来,似乎并没有仔细看过她的脸,连她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心思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想了解她,了解她的喜好。 想到去集市路上,她坏心眼的撩拨,宋修远竟然觉得有些甜蜜。 这边炒好菜的兰若不知道某人的心神完全被她影响,脑海中想着衣服样式的事。 不能让人看出是画画好手,衣服样式不能和这个朝代的出入太多,最好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些改动,等往后熟了,改动大些,老板娘也不会看出异样。 还有最重要的画笔,毛笔作画她不会。 兰若盖上锅盖,看向堆积在一角的木柴。 对呀,她怎么给忘了,炭笔也行啊。 不过这事她暂时不打算告诉宋修远,一下子暴露太多肯定会惹来怀疑,得一点点来。 兰若坐在板凳上,抬头望着屋外的天空。 她想过要隐瞒下去,可是她和原主的性子不同,装得再好,无意识也会暴露出很多,倒不如温水煮青蛙,慢慢显现。 侧头撑着脸,看向灶台后面露出来的左脚,目光微微闪动。 宋修远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性格好,家务会做,在这个朝代,打着灯笼都不一定能找到第二个。 一开始打算相敬如宾的过日子,现在嘛,有点舍不得。 起身来到院子中间,太阳高高悬挂在上空,炊烟寥寥升起。 兰若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身为女子,要想独自在这里生存下去,没有贵人相助,只靠自己,很难。 她没有野心,平平淡淡的日子才是她想要的。 回头望着一贫如洗的家,兰若相信,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午饭后,宋修远在书桌前抄书。 兰若要了一张纸,从草灰底下扒出没烧完的木柴,在纸上试了一下,将就能用。 趴在四方小桌上,琢磨着该如何画样式。 半个时辰过去了,木炭放在旁边一下没动。 兰若叹了一口气,继续托腮。 脑海中有了图样式,有些细节没确定,不敢在纸上画出来。 没有橡皮擦,不好看没法修改,得确定了细节之处,她才敢动手。 起身把炭笔放到角落的地上,桌子上的纸拿走,出了厨房,看到窗前的宋修远正在认真抄书。 兰若轻轻走进卧室,纸放到炕尾的木箱上,在悄悄走出去,来到菜地。 地前两日翻过了,按照杨婶说得,粪水加水混合后,浇在地里,这叫养地,日后种菜长势会好些。 几日没有下雨,菜地干巴巴的。 兰若打算拎水浇菜地,不过得想去隔壁杨婶家借木桶。 “咦,兰若,来得正好,你周大娘买了菜种回来,大家都去她家分菜种了,你跟我一起去。” 杨桂芳拿着篮子,转头提醒。 “你去家里拿个篮子,带些钱,给钱了,菜种才能拿走。” 兰若点头:“哎,我晓得了。” 怕去的晚菜种不够分,小跑着回家:“修远,杨婶说分菜种了,让我跟她去,还要带着钱。” 给她的一两银子还给他了,放自己身上担心弄丢。 宋修远拿出荷包,里面放了几十文钱:“不够再回来找我。” “好。”兰若接过,去杂物房拿上篮子。 杨桂芳走到了门口,见她出来:“走吧,你周大娘家在村长家边上。” “杨婶,我家那块菜地能种多少,您帮我瞧瞧,我怕买多了种不完。” 兰若丈量过,宽约三米,长约六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她看村里其他人家的菜地,有比她家大的,也有小的。 “你别担心,跟我买一样就成,往年修远一个人,菜地只种了一小片。 如今有你了,那块菜地得都种上,不然两个人哪能够吃啊。” 兰若点头:“嗯,我想着把右边的地开出来,用来种菜。” 十三,买种子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杨桂芳惊讶地看着她:“你要买地?” “旁边的地要买吗?” “不是你家的,肯定要出钱买,不过你想买,让修远出面,村长会给的便宜些。” “过段时日吧。” 她以为旁边荒废的地是无主的,原来是不能随意开垦的。 地暂时买不起,兰若歇了心思。 两人往东边走,老远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 门口围着人,一个嗓门大的妇人开口道:“番茄今年不种了,去年种没结几个果,有些就拇指大小,浪费钱。” 旁边的妇人附和:“我家今年也不种了,一个果子不够塞牙缝的。” 周翠兰坐在凳子上,面前放着各种菜种和秧苗:“随你们,一个个来,给了钱才能把菜种拿走啊。” “大家伙知道,还能不给你不成。” “就是,你快分吧,我要黄瓜、玉米、南瓜......” 兰若站在众人身后,等先来的人买好了,才轮到她们。 杨桂芳蹲下身:“每个都要,茄子和番茄要三株,其它......” 黄瓜,南瓜,丝瓜,毛豆,玉米,茄子,豇豆,四月种植,像黄瓜,六到九月份都能收成。 兰若在一旁,杨桂芳拿多少,她就拿多少。 给了钱,菜种和秧苗小心放在篮子里。 “回去先把地浇一遍水,土太干了,连这几日没下雨了。” “是啊,我刚才去婶子家就是想借木桶浇水,等您用完了,我在借来用。” “成。”杨桂芳应道。 兰若回到家,把荷包还给他,钱没用完。 宋修远放下毛笔:“我去挑水。” “要等会,杨婶先用,我去把土犁一下。” 土干的结块,不弄碎了,不好撒种子。 兰若去杂物房拿小钉耙,来到院子里被宋修远接过。 “我来,地里浇了粪水,脏。” 望着他的背影,嘴角扬起,快步跟上。 “修远,我们家就这一块地吗?” “还有一块水田地,今年我不打算种栗米,想全部种上玉米。” 栗米?兰若脑海中搜索着,她好像没见过栗米。 大米,小米,糙米,黑米前世超市挺多的。 等水田地的栗米长成后,兰若才知道栗米原来就是小米。 “为什么不种栗米了?收成不好吗?” 宋修远点了一下头,看向水田地的方向。 “水田地一种空着,前年我才种上栗米,地里杂草没除干净,栗米长势不好,我想今年种玉米,明年在种栗米。” “行啊,我听你的。”兰若把种子从篮子里拿出来,小心打开布条。 “修远,玉米现在能种了,我只买了一点,不够啊。” 水田地不知道多大,买的玉米种子少,只够种后面一排。 宋修远用钉耙敲碎泥块:“无妨,明日我去集市买些回来。” 兰若从山沟往他身边走:“走着去啊?” 那得走多久,他腿脚不方便,长时间走路受得了吗? 视线落在他的右腿上,看了一眼后移开目光。 宋修远弯着腰,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 “一天来回,明日晚上回来,回来晚了不用等我,你先吃。” 兰若想起刚穿越过来那天,他也是傍晚才回家,看来是徒步去了镇上。 “修远,要不借大根叔家的牛车。” “不用,我走着去。” 宋修远这人有些倔强,决定的事很少改变。 兰若明白他舍不得两文钱,劝了几次后,便也不再说了。 “呦,小两口一起忙活呢。” 杨桂芳挑着两桶水,笑呵呵地打趣两人。 兰若脸皮厚,当即回道:“是啊婶子,要我帮忙吗。” “不了,婶子忙得了,你那小身板累着了,修远不得心疼死。” 目光瞥向犁地的人:“他才不会心疼我呢。” 杨桂芳一边浇水一边笑着回:“你是修远娘子,他不心疼你心疼谁,是吧修远。” 宋修远背对着两人,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红了脸颊。 “你看,修远都不好意思回我了。” 杨桂芳看了两人一眼,挑着水桶去小溪边。 兰若见人走远,来到宋修远身后蹲下,托着腮:“修远,杨婶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呀。” 刚说完,他拿着钉耙走远了一些,依然背对着她。 笑眯眯地蹲在原地不动,看他什么时候转过身。 宋修远轻抿着唇,不说话也不回头,一心想着赶紧把地犁好。 这时,杨桂芳挑着水回来:“兰若,你到地头来,水流山沟里了,一会鞋子弄湿来了。” 兰若转头一看,山沟里聚了不少水,起身往地头走:“婶子,水是不是浇太多了?” “不多。”杨桂芳指着正在浇水的地方,“你看,半桶水下去还没喝饱。” 没种菜的地方她懒得浇水,干涸的厉害。 “你婶子我呀是个懒的,哪像你其她婶子,没种菜的地也隔三差五的浇水。” 兰若不太懂,不过还是回道:“下雨就好了,不种菜,天天浇水应该也没什么用吧?” “咱们两家靠近山脚,土里碎石多,浇不浇水作用不大,种上菜了隔几天浇一遍水就成。” 碎石子太多,捡又捡不着,要不是前面没地了,她才不会在山脚建房。 等浇完了地,宋修远拎着桶去小溪边打水,兰若跟上去帮忙。 看着清澈见底的小溪,一脸可惜:“修远,上游的出水口能弄大一些不。” “不能,村长让人试过。” 几个汉子敲了半天,愣是一个缺口都没敲出来,后来作罢了。 宋修远拿起地上的扁担,两边铁钩勾住木桶,半蹲下身,扁担搭在右肩上,稍稍使力,提起两个木桶,步伐稳健的往前走。 “哇,修远你真厉害。” 兰若语气有些夸张,紧紧跟着他,夸了好几次,成功把人逗弄的羞红了耳尖。 见目地达成,偷笑了一会,拎着另一个木桶帮着浇地。 浇完地要等一会,土太湿润不好下脚。 兰若看着地上的种子,转头问:“修远,先种哪个?” 宋修远走过来:“南瓜和玉米,还有毛豆种在后面,豇豆,黄瓜,丝瓜得搭架子。” 十四,种菜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要去找树枝了。” 小时候见过家里种黄瓜和丝瓜,丝瓜只要有架子,爬得老高了。 宋修远点头:“嗯,先把玉米点上。” 兰若拿起玉米种:“我帮你。” 两人相互配合,很快所有种子种下地,剩下的就是找树枝搭架子。 杨婶一个人忙活,宋修远把自己地种完后,去帮她的忙。 兰若看向山脚:“树上掉下来的树枝太细太小,不能搭架子,要砍树吗?” 杨桂芳接过话:“砍树太麻烦了,西边有片竹林,砍些竹子回来搭架子。” “那我去看看。”反正在这没事,她想今天把菜地忙活完,明天打络子。 宋修远抬头喊了一声:“等我一起去。” 兰若背对着摆了摆手:“我先去等你。” 去杂物房找到砍刀,往西边的方向走。 西边土地没人种,长了很多杂草。 也是奇怪,土地贫瘠,种菜不行,野草倒是长得不错。 一直往西走,拐过去后,发现了山脚处的竹林。 竹子会串,只要有一颗竹子,慢慢的,周围就会冒出很多竹子,变成竹林。 兰若拿着砍刀,走到一棵竹子面前,弯腰在竹根处用力砍。 砍刀钝了,有几个豁口,不是很锋利,得多砍几刀。 宋修远帮完杨桂芳,忙过来寻她。 见她吃力地砍竹子,上前接过砍刀:“我来,刀钝了,你用着不趁手。” 兰若砍了两根竹子,手心粘上了锈迹:“家里有没有磨刀石,磨一下好用些。” 砍刀生锈了,不晓得多久没用了。 “杨婶家里有,一会回去我去借,你先回去。” “那我先把竹子拖回去。” 兰若不等他回答,拖着砍好的竹子往回走。 宋修远直起腰,目光望着她的背影。 方才杨婶和他说了一些话,她说兰若是个好姑娘,要好好待她,还说日子好了要个孩子...... 他们之间的情况外人不知道,当时娶她,村里和族长来劝过几次,不能考仕途了,但是有秀才的身份在,定能找个比她还好的姑娘。 宋修远看向右腿,摇了摇头,几次砍竹子。 光有秀才的身份,赚不到钱有何用。 谁都不是傻子,怎么会把姑娘往火坑里推。 兰若把竹子放在地头,见杨桂芳出来:“杨婶,你家砍刀借我用用。” “成,你来拿。” 拿到砍刀,比划了一下,比她的身高高一些,采摘方便,太长够不到。 不一会儿,宋修远拖着几根竹子回来,对杨桂芳道:“杨婶,竹子我砍回来了,您不用去了。” “哎,那我就不去了,先紧着你们用。” 杨桂芳没有推脱,两家离得近,经常相互帮助,太客气就显得有些假了。 忙活到傍晚,菜地总算收拾好了。 望着搭好的架子,兰若心里满满的成就感。 宋修远拿上工具:“回吧。” 菜地弄好了,剩下水田地,等种上玉米后,家里没什么农活要忙了。 “修远,明天你早上走吗?” “嗯,早点去,晚上早些回来,要买什么吗?” 宋修远洗干净手,起身看着她。 兰若摇头,蹲下身洗手:“没有,我问问。” 忙了一天,有些腰酸背痛,前世哪做过这些,很多菜种都不认识,看来她要学得还很多呢。 晚上炒了油渣和香椿,野菜糙米饭,还有他没舍得吃的肉包。 吃完饭天色暗了下来,两人赶忙烧水洗漱。 兰若平躺在土炕上,微微侧头看着打地铺的人。 平日里站姿,坐姿板正,睡觉也很板正。 “修远,你觉得我如何。” 宋修远闭着眼睛没睡着,听到她的话,脱口而出:“好。” “哪里好。”兰若趴起身,一手撑头,眼神看着他,“比如呢。” 比如? 想了一会,回道:“都好。” 他觉得哪里都好,除了爱逗弄他。 “好敷衍呀。”兰若笑了一下,“我觉得你也好,哪哪都好。” 她心里对他是有好感的,就是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修远,你在我心里很好,很好很好。” 我可能有一点点喜欢你。 这句话她在心里说了一遍。 宋修远身子一僵,睁开眼睛,转头望去,她正盯着他看。 “我、我是个瘸子。” 他到底是自卑的,在她面前不会走得太快,就是不想让她看到瘸腿走路的样子。 “瘸子又怎样,只要我喜欢,哪怕你是乞丐我也不在乎。” “你、” 兰若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他的神情有些激动,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 “没、没什么。” 他想问她是真的喜欢他吗? 还是随口说说,为了安慰他? 宋修远闭上眼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睡吧,明日早起。” “好。”兰若打了一个哈欠,转身面朝墙壁,很快进入梦乡。 安静的夜晚,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宋修远睁开了眼睛,微微扭头看向床上。 人是不知足的,拥有了却还想要更多。 抬手遮住眼睛,薄唇轻抿。 他,变得好奇怪。 心中有一股欲望要冲出来,想到瘸腿,又会压得喘不上气。 宋修远拉过被子蒙住头,逼着自己入睡。 这一夜,他做了一个古怪的梦,等醒来后完全不记得梦里发生了,只知道和兰若有关。 望了一眼窗外,天色蒙蒙亮。 宋修远起身穿衣,动作轻柔,怕吵醒了在熟睡的人。 来到厨房,把昨晚没吃完的糙米饭热了一下。 他吃完饭回屋,床上的人还没醒,想了想决定不叫她,让她继续睡,转身关好门离开。 兰若一觉睡到中午才醒,身体上的疲惫感消去很多。 迷迷糊糊坐起身,天色大亮,太阳透过窗户照在炕上。 望着叠好的被子和草席,伸了个懒腰。 人早就走了,说好早上叫她的。 算了,这一觉睡得挺舒服,今天开始打络子,等逢集了去交货。 吃了饭,把桌子和凳子搬到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打络子。 “兰若,婶子来跟你一起打。” 杨桂芳挎着篮子,里面是剪好的红绳。 兰若站起身:“婶子快进来。” 去厨房搬了小板凳给她,两人面对面坐着。 十五,他的爹娘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婶子来得正好,两人有话说,我一个人挺无聊的。” 杨桂芳笑道:“婶子也是,这不就找你来了。” 没看到宋修远在家,好奇地问:“修远呢,去镇上了。” 兰若点头:“嗯,他去买些玉米种,说种在水田地,今年不种栗米了。” “你们家的水田地好些年没种,一直荒废着,里面长了不少杂草。” 杨桂芳去帮着拔过草,有些草根没清干净,没过多久又长出来了。 “那怎么不把地给给人家种呢。” 她听同事说过,他们老家不种的地,都给别人种了,比一直荒废好。 “没人想种,收成不好,自家地里种的够吃就成,家里汉子去镇上打短工,去的晚了,没人要,只能整天待在家里。” 兰若打好一个络子,放进篮子里,忽然问道:“杨婶,修远父母很早就不在了吗?” 书里没有详细说过他小时候的事,父母的回忆都没写过。 杨桂芳叹息一声:“在修远八岁那年,他母亲感染风寒,咳疾严重,没撑到年底就去了。 他父亲第二年去给人盖房子,从房顶掉下来,摔死了,那家人一钱没赔。不仅不赔,还口出恶言,把修远羞辱了一顿。” 兰若停下手中的活计,眉头轻皱:“报官没有?” “没用的,那家人有些人脉,闹下去修远不会有好果子吃,是村长把他劝回来了。” 杨桂芳也停了手,对两人很是惋惜。 “他们夫妻心善,从来没跟人红过脸,就是命不好,修远命也不好,好不容易考中了秀才,却出了那档子事。” 兰若明白她说得是什么。 “好人没好报,坏人遗千年。” “可不,麻绳总挑细处断,修远这孩子太懂事了,父母死时他还小,村里帮忙办葬礼,像个泥偶娃娃一样,一句话不说,我们都怕他会出事。” “从那之后性子变了很多,稳重,话也少了,整天待在家里念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要不是她经常过去帮忙洗衣送饭,铁定瘦成皮包骨。 兰若心中泛起心疼,打络子的手慢了下来。 “杨婶,修远他没别的亲人吗?” 杨桂芳摇头:“没有,他家三代单传,独苗苗一个,早几年战乱,逃荒的逃荒,逃难的逃难。” “听说宋家村以前人很多的,房子一家挨着一家,走了些人,留下不愿离开的。” 兰若明白一个人生活有多辛苦,有时会渴望身边有亲人,在街上看到父母带着孩子,心里很羡慕,他们有家人。 她害怕孤独,想身边有人陪伴,不管是什么身份,有一个人陪在身边,她才不会有消极的念头。 “修远这些年一个人很辛苦吧。” 杨桂芳点了一下头,打络子的手不停。 “要读书,要顾着家里的地,还要想法子赚钱,笔墨很贵,像我们穷苦百姓家,哪能买的起。” 兰若想起上次打开箱子看到的,里面有很多写满字的纸,边边角角都写上了字,一点空白的地方都没有。 “唉。”杨桂芳叹息一声,“修远爹娘是个能吃苦的,送孩子上学堂,在镇上花销大,两人从来不跟修远说,还让我们瞒着。” “修远应该很少回来吧。” “嗯,休息了也不让他回家,老两口自己坐牛车去看望,送些衣服和吃食,让他专心读书,不想让他为家里的事操心。” “其实是怕修远看到他们太辛苦,放弃读书的念头,好在修远争气,考中了秀才,老两口底下有知,该是欣慰的。” 命运弄人,让他瘸了腿。 兰若低垂着头,满眼都是对宋修远的心疼,因为她明白那种失去亲人是怎样的心情,也明白身边没了亲人,独自一人生活的艰辛。 杨桂芳看了一眼前方的村子:“修远父母不在后,村里人能帮的尽力帮,村长让人时不时的送些吃食过去,让他安心在学堂读书。” 兰若好奇道:“镇上的束脩很贵吧,他去哪赚那么多钱。” 笔墨纸砚开销就是大头了,还不算其它的费用,比如伙食...... “听修远说夫子免了他一些费用,手里有他父母留下的银子,省吃俭用估摸着是够用的。” 她之前问过,手里可有银钱,要是没有,杨桂芳想着帮衬一下。 宋修远说手里头有钱,平日里帮人抄书赚了些,让她不用担心。 既然如此说了,她也不好太过打听。 “有次他回来拿衣服,我看整个人瘦了几圈,脸上一点肉没有了,看得我心疼。” 兰若抿了一下嘴唇:“修远他有些倔强。” 家里一些活计,她能自己干,但是他总会过来接手自己做,拒绝了之后,他就一直在旁边站着不动。 有时候很是无奈,每次只好说去抄书赚钱,他才会听。 “对了杨婶,修远中了秀才后,没人上门说媒吗?” “咋没有啊,多着呢,快把门槛踏破了。” 杨桂芳看了她一眼,打趣道。 “你别想太多,修远那时一心想着读书,心思没放在这上面,全部推拒了。” 兰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问问。 “婶子莫打趣我,我好奇问一下。” 书里没有描述过,她想着应该是有很多人上门说媒的。 杨桂芳笑了笑:“村里没有适龄的姑娘,外村来说媒的多,听村长说镇上有些富人家,争着想让他当女婿呢。” “那是肯定的,将来要是中了状元什么的,不仅光宗耀祖,家里跟着一步登天,好处不断,谁不想要个秀才女婿。” 兰若有些好奇,难道他对好看的姑娘一点不动心。 “婶子,你见过修远的同窗没。” 杨桂芳回忆了一下:“没见过。” 去看他,身边没有别人。 “倒是听说过,是镇上的有钱人家,修远没带回来过。” 兰若大概理解,家里一贫如洗,来了没东西招待,只会显得尴尬和难堪。 而且谁知道那些同窗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在得知他家境后,故意在人前羞辱他。 十六,他回来了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不带回来也好,有些人表面和你称兄道弟,背地里想着怎么让你出丑丢人,省了麻烦事。” 杨桂芳附和:“是啊,修远说过,家里来了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不如不请。” “有些富家公子惯会看人下菜碟,修远心思放在了读书上,那些虚假的他不喜去讨好,别人说他家境不好,笑笑就过去了。” 学堂里的人知道他的家境,少不了被人刁难。 兰若点头:“嗯,越是争辩,人家越是起劲,有些人看不得别人好,争论没有意义,不如多看会书。” “可不,在嫉妒有什么用,心思用在读书上,比啥都好。” 杨桂芳放下手中的络子,抬手揉着脖颈。 “你和修远两人好好过日子,他虽然瘸了腿,可干活从不含糊,家里家外收拾的不错,比村里那些伸手吃饭的大老爷们强多了。” 村里的汉子不像宋修远,会帮忙烧火做饭,挑水种菜,水田地的活忙完了,有些人就在家待着,活计不去找。 兰若很赞同她说得,宋修远确实不大男子主义,家里活计很少让她上手,干啥都不含糊。 杨桂芳忽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兰若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啊?”一脸懵地看着她。 “孩子呀,成亲快有一个月了吧。” 兰若算了算:“差不多,还没到一个月。” 杨桂芳笑呵呵地看着她:“看你们两口子甜蜜的很,孩子很快就有的,别着急。” ......兰若汗颜。 “婶子,我现在不想要孩子。” “为啥呀?”杨桂芳有些惊讶。 兰若解释:“婶子也看到了,家里那么穷,拿什么养孩子,让他出来跟我们一起吃苦受罪?我不想让我的孩子跟着我吃苦。” 外人不了解她和宋修远之间的情况,只能找别的借口。 “我们两个人勉强吃得饱,穿得暖,再来一个孩子,根本养不活,万一有个头疼脑热,哪来的钱看病。” “确实啊。”杨桂芳拍了拍她的胳膊,“不着急,等日子好些了再要也不迟。” 兰若有些诧异,她以为说了这些,会换来说教,比如说人家也穷,孩子不是照样养活了等等...... “婶子能理解,我怕村里人不理解,他们见我迟迟不怀孕,一定会在背地里说道。” “他们敢。”杨桂芳哼了一声,“有我在呢,还有修远,他们想让家里的孩子进私塾,不会当着你的面说。” “背地里说就说吧,嘴长在人家身上,你又不能拿针缝起来。不过大家说说就过去了,不会找你不痛快,要是谁敢在你面前说,你骂回去。” 兰若失笑:“我哪敢呀,再给我扣上一个不尊敬长辈的名头,十里八乡该出名了。” 大家会说秀才娘子不是个好的,家里没教好,嫁给宋修远是毁了人家...... “婶子放心,我不爱和人争吵,让他们说,修远能理解我,别人的话我不在乎。” 杨桂芳拿起络子,笑着回:“这样好,要是谁说话难听,你也不用忍着,骂不过找我,婶子给你骂回去。” “行啊。” 两人在院子里有说有笑,到了中午饭点,兰若留人吃饭,被她拒绝来了。 吃完午饭后,杨桂芳过来一起接着打络子,闲聊到傍晚才回去。 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兰若站在门口观望。 宋修远这时辰了没回来,她有些担心。 他腿脚不便,走得不快,去镇上牛车要一个时辰,按照他的脚程,得走一整天。 在门口站了许久,正想转身回去时,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西边的小路上。 兰若开心的迎上去:“修远。” 宋修远看到她跑过来,急忙快走了几步。 方才到小路,抬头一看,见她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他。 望着面前面带笑容,仰头望着他的人,忍不住开口:“你、你是在等我吗?”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了起来,心跳加快,隐隐期待着。 “嗯。”兰若笑着点头,“我在等你。” 听到她的回答,宋修远有些激动,面上不显。 想到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簪:“给你的。” 末了添了一句:“不值钱,你、、你别嫌弃。” 兰若接过木簪,很普通,村里妇人常戴的那种,在她的审美中并不算好看。 “我喜欢,谢谢你修远,这是你第一次给我买东西。” 宋修远腼腆一笑,有些不知所措。 兰若直勾勾地盯着他,把人看红了脸,才移开眼神:“走吧,我们回家。” “嗯。”轻轻应了一声,没发现走路同手同脚。 到了院子里,宋修远把箩筐放下,从里面拿出油纸包。 兰若闻到了肉包的香味,转身看向他。 “肉包,你喜欢吃。”递给她之后,把箩筐和玉米种放到了杂物房。 出来后,兰若已经不在院子里,进了厨房。 去洗干净手,走到厨房门口,纠结了一下,缓缓开口:"阿若,我今日看到了府衙的差役大哥,他跟我透露,私塾在过不久就能办下来了。" “那太好了。”兰若掀起锅盖,拿碗盛饭。 书中还没那么早,恐怕他要白高兴一场了。 “快坐下吃饭,晚上烧水泡脚,一路上累了吧。” 宋修远坐在桌边,等她坐下才动筷子:“不累。” 其实是有些累的,但是看到她在门口等他,那一瞬间,身上的疲惫感消去,只剩下欣喜。 兰若抬眸,拿了一个肉包给他:“还说不累,瞧你脸色苍白,中午吃得什么?可别告诉我没吃。” “吃了胡饼。” “真的?” 宋修远神情认真地点头:“嗯,真的。” 他真的吃了一块胡饼,没有骗她。 “嗯,快吃吧。”兰若见他不像在说假话,没有在追问。 两文钱的牛车不舍得坐,却舍得给她买肉包,还有木簪。 他们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想起白天杨婶说得话,兰若开口:“修远,杨婶今日来打络子,闲聊谈起小孩的事,我说暂时不要,家里没啥钱,养不起。” 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神色。 十七,水田地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以后要是有人问起孩子的事,你就说我们不着急,等日子好些了,我们再考虑孩子的事。” 宋修远没想过孩子,她要是不提,根本不会想到这方面。 “好,我听你的。” 他明白家里的情况,不要孩子是对的,何况他们的关系.....不知该如何形容。 端起碗佯装喝汤,目光悄悄看向她。 他心里很想问问的,可是怕问出口,他们的关系会回到原点。 或者说怕问出口,会彻底断了自己的念想。 垂下眼睑,宋修远咬了一口手中的肉包,心情低落起来。 兰若专心干饭,没注意到对面人的情绪。 吃完饭,烧了一大锅热水。 “修远,我想着日后在砌一个灶台,用来烧水。咱家一个锅,炒饭做饭用一个,还要烧水,有些不太方便。” 宋修远坐在灶台后面,望着锅冒热气,把里面没烧完的木柴掏出来。 “好,村里有人会砌灶台,要不等玉米种下了,我去找叔伯来帮忙?” 兰若急忙摇头:“现在不用,过了夏季再弄吧。” 天气暖和,夏季打水放在桶里在院子里晒,晚上用来洗澡。 而且现在请人家帮忙,不给工钱也要请人吃饭,有肉有菜,买东西要花不少钱。 宋修远去杂物房拿了一个木盆,专门洗脚用的。 “放地上,我给你舀水。”兰若揭开锅盖,试了一下水温,“有些烫,凉一会再泡。” “嗯。”宋修远点头,坐在小板凳上,垂头看着盆里冒热气的水。 余光看到她来回走动的脚步,眼神变得温柔。 这种感觉真好,有人在乎,有人关心,和村里婶子叔伯的关心不一样。 宋修远微微抬头,见她端着木盆,好奇地问:“要做什么?” “哦,我想洗个澡。”来到这里只洗过几次头发,澡一次没洗过。 这段时间感觉身体好了很多,没有那么虚,应该能好好洗个澡,不用担心受凉生病。 “我帮你。”宋修远站起身,接过满是热水的木盆。 家里有一个稍大一点的木盆,洗澡洗衣服用的,人不能坐进去。 “修远,村里有人会做木桶或者木盆吗?家里有个桶,挑水就不用老去杨婶家借了。” 去的次数多了,怪不好意思的,虽然人家并没有多想。 “有,空了我去找叔伯帮忙做一个,要多大的?” 兰若想了一下:“木桶和杨婶家的差不多,木盆就比这个大一圈吧。” 她指着地上放满水的大木盆,比划了一下。 宋修远点头:“好。” 盆里放好热水,又打了一盆冷水放在旁边。 兰若去卧室拿换洗衣服,低头看着脚下的布鞋,心想着哪天做个拖鞋,洗澡和夜里起夜穿。 一个在杂物房洗澡,一个在厨房泡脚。 宋修远脱了鞋袜,把脚放进温水中,听见对面传过来的水声,脸色不禁泛红。 羞恼的在心里咒骂一句,忽略不断传入耳边的水流声,小声背诵文章。 等他泡完脚回房,兰若还没有洗完澡。 把席子铺在地上,脱下外衣,平躺着盖上被子。 不多时,听到了杂物房开门的声音。 紧接着是倒水声,走路声,关门声。 兰若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回到卧房一看,他已经躺下休息了。 轻轻关上门,走到他旁边蹲下,小声唤道:“修远,修远。” 没有回应,看来是睡着了。 “走了一天的路,累坏了吧。” 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兰若伸出手,浅浅在脸颊上滑动了一下。 别人灯下看美人,她月下看。 看了一会他的睡颜,起身上床睡觉。 在她转身后,没发现宋修远悄悄放松了身体,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他没有睡着,听到她叫他的名字,想应答的,突然想要是不回答,让她误以为睡着了,会做些什么。 察觉到她的靠近,心里立马紧张了起来,怕被发现装睡,强忍着不动,装作熟睡样。 在感受到脸颊传来的触摸,差点要睁开眼睛闪躲,好在他克制住了。 等旁边呼吸声平稳,宋修远才敢睁开眼睛转头看去。 抬头摸着右脸颊,嘴角扬起笑意。 她总是爱逗弄他,有时还动手动脚,可是他心里不讨厌,反而、反而...... 宋修远转回头,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多想。 今日走了一天的路,早些休息,明日起早去水田地清理杂草。 一夜好眠。 兰若睡醒,发现宋修远不在,以为他在厨房做饭。 洗漱好进厨房一看,没有人,锅里温着饭。 到院子里看了一圈,轻声唤道:“修远,修远。” 奇怪,大清早人能去哪里。 兰若先去厨房吃完饭,见人还没有回来,想起他说今天种玉米,连忙走出院子往水田地看去。 远远看到地里有个身影弯着腰,不用猜,一定就是他来了。 那边只有一块地是空着的,地里没种栗米。 兰若回身把房门关好,到杂物房看镰刀被拿走了,玉米种也拿走了。 “唉,也不叫我,两个人忙活多快。” 语气有些哀怨,心里却暖洋洋的。 宋修远想让她多睡会,兰若都明白。 可有时候脑子里会乱想,他的这些好,是对她,还是原主。 路过杨桂芳家门口,看到她在院子里,推开竹门:“杨婶,你家镰刀借我用用行不。” “成啊,我拿给你。” 从杂物房拿出镰刀,好奇地问:“你要镰刀做什么?” “去地里割草,修远说今天把玉米种上。” 杨桂芳往水田地的方向看:“我家里忙完了,去帮你们。” 兰若接过镰刀:“不用了婶子,我们忙得过来,先走了啊。” 不等她回答,小跑着离开。 小溪上面放着一块木板,只能一个人踏上去,过了小溪,水田地就在不远处。 山里的地不大,不像山外面,估摸着一亩都没有,周围全是山和树林。 靠近山里的空地没人开垦,开出来种上作物长不好,白白浪费钱和种子。 兰若跨过小沟渠,来到地头,一眼望去,地里满满的杂草,各种各样的,一个不认识。 十八,木桶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拿着镰刀往地里走,看到有小块地清干净了杂草,他怕是天色刚亮,就过来了。 “修远,我来了。” 宋修远回过头,站起身看着她:“怎么不在睡会,饭吃了吗。” “嗯,吃过了,你也是的,怎么不叫我呢。” 兰若走到他身边,仰头佯装不高兴:“我们是一家人,家里的活我也能干,我不想你一个人太辛苦。” 宋修远垂眸看她,解释道:“你身子弱,要好好休息,活不多,我一个人能干完。” 瞧着他腼腆认真的神情,兰若抬手擦掉脸颊上沾到的泥土。 “你呀,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瞪他一眼,转头看着大半块没清理完的杂草,又看向两边别人家的地。 “他们地里草挺少的,经常除草吧。” 宋修远点头:“婶子们常来除草,我在家抄书,地里就没有日日来,杂草长得快,也除不干净。” 清干净了,过段时日来看,又是满地杂草。 兰若看着旁边堆在一起的杂草,想起前世看到农民会把麦秸秆烧成灰,好像是有养地的作用。 “根在土里,镰刀割了还会长,得把根清出来。” “不好清,总会留下一些。”宋修远重新蹲下,“有些杂草扎根很深,拔都拔不动。” 找人犁地会好些,但也不能全部清除。 兰若在他身边不远处蹲下,用力拔草,拔不出来就用镰刀。 地里草太多,养分都被它们吸收了,玉米能吸收到吗。 “修远,这块地能收成多少玉米。” 宋修远是第一次种玉米,他也不太清楚:“四麻袋该是有的。” 把玉米粒剥下来,能有一麻袋他就满足了。 兰若想起前几天吃过的玉米饼子,还挺好吃的,很香。 “收成了不卖,我们留着自己吃。” 宋修远笑了笑:“好,我听你的。” 两人说着话,没多会,身后传来杨桂芳的声音。 “你俩手脚真麻利,眼看着杂草清完了,我来晚了。” 兰若和宋修远齐齐起身回头。 “杨婶,不是说不用您帮忙吗,我俩忙得完。” 宋修远附和:“杨婶您回去吧,我......” 杨桂芳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人多做的快,修远你继续拔草,我和兰若点玉米。” 说着从篮子里拿出玉米种:“兰若,你来扔。” “哎,来了。” 小跑着到地头,小心把玉米倒进葫芦瓢里:“这大太阳,估摸明天没雨,种完要浇水不。” 杨桂芳回道:“过今晚看看,不下雨明天浇点水,土太干了。” 兰若点头:“成。” 村里人从小溪那边挖了一条小沟,拿开堵住的木板,小溪的水就会流过来。 不过挖开地头的土,让水自动流进来,怕是会把前面的玉米淹死,还是用桶拎水浇好。 点完了一行,杨桂芳走到旁边一格:“看你们家种玉米收成咋样,好的话我家也改种玉米,每年种栗米差不多够家里吃,一点不能卖。” 她儿子在外做工,自己一个人在家栗米够吃,不用节省着。 家里人多的,一块地收成不够吃,天天要去山上挖野菜。 “你们家收成好,不止我家,村里别人家都不想种栗米了,玉米饼子要比栗米好吃。” 兰若望了一眼前方的水田地,好奇地问:“那他们怎么不种玉米试试看。” “不敢啊。” “不敢?” 杨桂芳点头:“是啊,大家不敢尝试,万一没收成,一家老小怎么办,天天吃野菜。” 野菜总有吃完的,光吃野菜吃不饱。 兰若一想也是,宋修远算是打头阵,收成好了,村里人恐怕就都改种玉米了。 有了杨桂芳帮忙,三人配合,很快玉米全部种下。 拿着工具往回走,进了院子里,宋修远接过她手中的镰刀,放到杂物房。 兰若打了一盆清水,望着鞋子沾满了泥土,去屋里换了一双干净的。 见炕尾放着一双干净的布鞋,拿起走到宋修远身边放下:“鞋子换下来,一会我去河边洗洗。” “我去,你在家歇歇。” 兰若没跟他争,去屋内把被子抱出来晒。 山里昼夜温差大,晒了被子晚上盖着舒服。 院子里用竹子搭了架子,平日里晒衣服和被子。 兰若拍了拍被子,到厨房看中午吃什么。 油渣还剩几块,决定切碎了烙饼吃,在加点野菜和青菜混合,一顿饭完美解决。 下午宋修远抄书,兰若在院子里打络子,平静安宁。 看着桌子上打好的几根络子,无奈停下手。 靠打络子赚钱富起来不现实,费时间不说,钱还少。 兰若拿出炭笔和纸,先把大致图样画出来,细节之处在地上画一遍,确定后,再在纸上画出来。 望着纸上的图样,满意地点头。 应该能卖一点钱。 兰若有些迫不及待,等不到下次逢集。 回头看着认真抄书的人,歇下了心思,老实等逢集在去吧。 傍晚,宋修远被村里人叫走了。 兰若把打好的络子收好,桌子搬进厨房。 “修远在家吗?” 院子外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 “修远在不。” 男子又唤了一声。 兰若走出厨房,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推开了竹门,手中拿着木桶和木盆,正站在门口。 没见过,不,原主见过,她没见过,不知道叫什么,有些尴尬。 “那个,修远出去了,叔你进来坐,他估摸一会回来。” 男子把东西放在院子里,人没有走进来:“修远叫我大林叔,他早上找我说要木桶和木盆,本来是过两日送来的,这不人家定好不要了,就给你家送来了。” “谢谢大林叔,多少钱。” 宋修远告诉她钱放在了哪里,她转身要去卧房拿钱,被叫住了。 “一个村的,修远是我看着长大的,不收钱,你忙着,我回去了。” 兰若来到门口,想把人叫住:“大林叔,大林叔。” 他背对着摆了摆手,往西边的方向走。 等宋修远回来,兰若告诉了他:“我说拿钱给他,他不要,转头就走,叫都叫不住,要不你在送去。” 十九,心动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白收人家的东西不好,万一闹矛盾了,还不知会怎么扯皮呢。 宋修远点头:“嗯,我现在送去。” 去卧室拿了钱,走到厨房门口顿了一下。 “阿若,你看要不要打衣柜或者梳妆台?” 家里只有三个大箱子,两个被他用来放书了,书桌抄书。 兰若挖了一小勺豆酱出来,背对着他摇头:“不打,等以后再说,你快去吧,我等你回来吃饭。” 衣柜和梳妆台她目前用不到,打了浪费,卧房本来就不大,占地方。 要是放上这些大家具,他连打地铺的地方都没有了,总不能让人去正厅睡觉吧。 万一不小心被村里人发现,还以为她虐待他呢,村民不得骂死她。 吃完了晚饭,洗漱好后,兰若把被子铺到里面,坐在被子上等人进门。 宋修远进屋后,见她靠墙坐着,被子挪到里面去了,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关好门,不动声色地拿过席子,准备铺在地上。 “修远,你上来睡吧,地上潮气重,睡久了对身子不好,会生病。” 兰若吃饭时就在考虑了,炕上够两个人睡。 相处那么久,足以相信他的人品,而且就他容易害羞的模样,恐怕连那事都不敢往深处想。 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置,饶有兴趣地望着他僵住的身子:“干嘛,怕我吃了你啊。” 宋修远轻抿嘴唇,怀中抱着卷起的席子,眼眸盯着地面:“我睡地上。” 他声音太小,兰若没听清:“你说什么?” 他又说了一遍,兰若这次听清了,不过...... 起身来到炕边盘腿坐下,看着他身姿挺拔的侧站着,外面天色没完全暗下来,这个角度刚好能看清脸上的神情。 “你再说一遍,我方才没听清。” 宋修远瞥了她一眼,手指不自在地抠着席子:“我、我睡地上、就、就行。” “可是睡地上对身子不好,要是你生病了怎么办,生病吃药要花很多钱,生病了不能抄书干活,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兰若循循善诱,神色认真。 “生病了我得照顾你,要做饭,要忙地里的活,还要打络子赚钱,我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呢。” 见他有些松动,再接再厉。 “要是被村里人发现了,你打地铺睡觉,他们一定会骂死我,再说我们是夫妻,睡一张床上很正常呀。” 兰若忽然跪坐起身,紧靠着他,两人挨得极近:“修远是怕我像饿虎扑食一样,把你吃干抹净,还是嫌弃我,不愿和我同榻而眠,嗯?” 宋修远听到最后两句话,急忙否定:“不是的。” 他不嫌弃她的。 紧紧抱着怀中的席子,眼神不敢看向她。 兰若又靠近几分,只要他转头,两人的脸就能撞上。 “那你听我的,到床上来睡。” 他今日洗了澡,身上传来淡淡的皂角香味,睫毛一眨一眨的,面带羞涩。 兰若鬼使神差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回过神自己都惊讶了。 本来是羞涩的,但是看到某人先红透了脸,她反而没有了害羞,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宋修远愣住了,回过神后,脸色迅速爆红,眼神四处乱看,心脏跳动的厉害。 扑通、扑通、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该说什么,不知该想什么,目光更是不敢看向她。 剧烈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屋内显得异常突兀,兰若勾唇一笑,退到墙边。 “修远,把席子放下,被子铺好。” 话落,宋修远听话的照做。 他脑子里像一团浆糊,没有任何思考,她说什么,就做什么。 等躺到了床上,枕着枕头的宋修远,才彻底恢复平静。 悄悄转头看向右侧,她面对着他,似乎睡着了。 抿着唇,转回头。 怎么躺到床上的,完全不记得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方才的轻轻一吻。 温热的触感,衣服上皂角的香味,无一不撩拨他的心弦。 这一夜,宋修远没有睡好,白天顶着一双熊猫眼,见到兰若眼神闪躲,吃饭低着头。 在她看不见的时候,目光又会追随她的身影,等被察觉,立刻装作低头书写。 接下来的几日亦是如此,虽说两人睡在了一张炕上,但他总贴着炕边,有两晚还掉下了炕。 兰若没办法,强硬的让他睡到里面,她睡外边。 结果他贴着墙,中间空了一大块,再来一个人也能睡下。 无奈随着他,时间长就好了。 时间一晃而过,今日是逢集的日子。 前一晚早早睡下,兰若醒来时天色蒙蒙亮,转头一看,身边的人没醒,背贴着墙,离她有八丈远。 失笑摇头,起身穿衣。 宋修远听到开门的声音,悠悠睁开双眸,看到门缝中离开的身影。 不知为何,这几日早上起身,看到身边人的睡颜,心里很是甜蜜。 望着屋内的一切,微微皱起眉头,家里的东西太少,她没有几件衣裳,胭脂水粉一样没有。 想起镇上一家富商请他去教导孙子,因为要在村里办私塾,宋修远拒绝了。 今日去衙门问问,没信的话,他就去富商家当夫子。 穿好衣服来到厨房,见她在烧火,先去洗漱。 回来后,用商量的语气询问:“阿若,镇上有户富商请我当夫子,我想去。” 兰若惊讶地抬头:“那私塾怎么办?你去当夫子,私塾顾不过来,不办了?” 镇上到村里来回时间不够,富商既然请他,肯定希望他把心思花在孩子身上。 两头跑,富商心里必然会不痛快。 “修远,你要想好,私塾一定会办下来,只是要在等些时日,我是希望你办私塾。” “你是那些渴望读书的孩子的希望,也是他们父母的希望,你一定要想好。” 宋修远垂头思考,他明白的,可是看到她跟自己过苦日子,心里赚钱的念头很迫切。 富商说过,只要他去,每个月给二十两。 一道温柔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 “修远,富商什么时候找你的,是上次去集市吗?” 宋修远微微摇头:“不是,一个多月前。” 二十,去集市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一个多月以前? 兰若诧异地看向他:“怎么现在想到要去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想让你过好日子。” 说完低低垂着头,紧抿着唇。 她想到出了大事,急需钱,才让他改变了想法,却没想到是为了她。 兰若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双手捧起他的脸,目光温柔。 “修远,我们的日子在一点点变好,虽然苦了些,但是我们都在努力。” “我知你心中想办私塾,不然不会一次一次的去县衙询问,我也知你想把所学的知识教给孩子们,所以我支持你办私塾。” 宋修远静静看着她,神色激动。 兰若接着说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永远支持你,不要为了我放弃自己的心愿,如果是我,我也不会为了你放弃的。” “安心等待着,私塾一定会办下来,不要着急,有我陪着你,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宋修远轻轻点头,喉结滚动,嗓音有些沙哑:“阿若,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陪在我身边。 厨房内气氛暧昧,两人专注的彼此相望。 兰若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浅浅落下一吻。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看着他羞红的脸颊,心里的羞耻心早已跑得烟消云散。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抓着衣服,甜蜜感快要溢出来。 “阿若,我、我们······” 兰若笑着问:“嗯,我们怎么了。” “你、” 结结巴巴说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兰若不着急,静静等待着,看他想问什么。 不过她大概猜到了,不想主动告诉,就想听他问出来。 结果他倒好,临阵脱逃了。 望着他踉跄的背影,无奈一笑。 不急,不能把人逼得太紧,慢慢来。 宋修远回到卧房,径直走到炕边坐下,心跳久久不能平静。 方才他想问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他想得那样。 因为右腿,他终究是自卑的,不敢轻易问出口。 在房间待了许久,直到厨房传来喊他吃饭的声音,宋修远才收回心神。 吃完早饭后在村口等待。 没看到杨桂芳的身影,兰若想起她儿子昨日回来了,今天怕是不跟着去集市了。 牛车缓缓驶来,众人各自找地方坐。 宋修远挨着兰若,还是和上次一样的情形,车上人太多了。 兰若见身旁没有人注意,悄悄握住了他的手,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既然他对自己也有意,那就完全不用顾忌,喜欢就追求,不能让自己留下遗憾。 宋修远轻轻握住她的手,细细感受着手心温度,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眸光里满是温柔和喜悦。 …… 到了集市,宋大根和大家说好了时间,牵着牛车到树底下等。 “修远,我想先去绣坊,你要是有别的事就去吧,不用管我,我认得路。” “无妨,我先送你去绣坊。” 宋修远有些不放心让她一个人。 “你在绣坊等我去接你,然后带你去集市逛逛,买些东西。” 兰若没有拒绝:“好。” 到了绣坊门口,拿出打好的络子和折叠的图样。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不着急。” 宋修远点头:“嗯,我很快回来。” 望着他走远,兰若转身踏进店铺,望了一圈,没有见到老板娘。 一旁的伙计见状,连忙上前:“客官想买什么,您说,我给您拿。” “我找你们老板娘,上次和她说好的,这次来带图样给她看。” “成,您稍等会,我给您叫去。” 兰若点了点头:“好,多谢。” 她有些紧张,不知道能不能卖钱,不求多,几十文也行。 不一会儿,老板娘从帘子后面走出,脸上带着笑意,客气道:“我家伙计说你带了图样来,不知是怎样的?” “不着急,老板娘先把络子的钱算一下。”指着柜台上打好的络子。 老板娘也不急:“成,我给你算。” 一百根络子,一共二十文钱。 看着到手的铜板,兰若开心的同时,更加坚定画图样卖钱。 打络子打的手疼胳膊酸,早上忙活到晚上,花费的时间和得到的不成正比。 拿出手中折叠的纸,摊开放到老板娘面前:“老板娘看看如何。” 画图时特意潦草了些,表现的像个新手。 “我跟夫君学得画画,画得不是很好,不过图样能看清楚。” 说完焦急的等待着。 老板娘看了一会说道:“样式瞧着不错,要是能配上色......” 兰若接过话:“我可以把配色告诉你,你找人上色。” 这次是试水,能卖钱,以后会慢慢画不同的样式。 “老板娘,你觉得如何?” “可,图样我要了,二十文钱。” 才二十文,兰若纠结了一下:“行。” 二十文就二十文。 “爽快。”老板娘拿出二十文放在柜台上。 “你画很生疏,有些细节还是没有画好,不过你日后有新的图样了,先拿来给我看看。” 兰若控制住激动的心情,点头答应:“行,我回去好好练画,下次再来。” 有些细节之处她是故意的,就是让她看出是新手做的。 “对了老板娘,我在这里等我夫君可以吧,他一会来接我。” 老板娘应道:“随意,我后面有些事,就不相陪了。” “嗯。” 兰若走到门口,望着来往的人群,观察他们的服饰和配饰。 等了没一会,宋修远背着箩筐走来。 “阿若。” 兰若转头,笑着走上前:“修远,络子卖了二十文钱,图样也卖了二十文,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厉害。”宋修远笑着夸赞。 图样他见过,并不是很懂,瞧着是不错的。 倒是她会画画,让人有些意外。 “走吧,我们去集市,想吃些什么。” 兰若看着两边的摊贩:“买些糙面和糙米,家里快吃完了。” “好。” 宋修远带着她来到米面铺子,里面有很多种类,分差的和好的。 兰若望着牌子上写的栗米,才知道栗米就是小米。 “修远,要不买些栗米回去。” 栗米比糙米便宜两文。 “好,买一些。” 宋修远很少买栗米,因为吃不饱,他饭量大,一次要做很多。 二十一,怀疑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买了糙米、糙面和栗米,出了铺子,看着她说道:“去买些肉吧。” 兰若摇头:“家里的油没吃完,等吃完了再买。” 赚来的钱想存着,把西边的地买下来种菜,她还想养些小鸡。 “对了修远,你回去找村长问问,西边那块地买下来要多少钱?” 宋修远诧异地转头望向她:“买地作何?” “种菜呀,家里那块菜地太小了,再买些小鸡回来养,以后就有鸡蛋吃了。” 要是有钱的话,她想把西边那几块地全部买下来,种上农作物,吃不完卖钱。 兰若畅想着未来,没注意到身边人带着她转了一个弯,等回过神,发现他们在卖猪肉的街上。 “咦,不是说不买猪肉的吗?” “买些回去。” 宋修远往猪肉摊走去,见她没有跟上来,回头,面带笑意。 “过来,想吃瘦的还是肥的。” 他想尽自己努力给她好的生活,虽然不能每天大鱼大肉,但几天吃一次肉,他还是买得起的。 兰若小跑着来到他身边:“我想吃瘦肉。” 她不喜欢吃肥肉,太腻,吃不下去。 宋修远的眼神里带着宠溺,让猪肉摊老板割一块好的瘦肉。 猪肉摊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膀大腰圆,肚子跟怀孕五个月的孕妇一样。 “宋秀才,这是你娘子吗?” 宋修远腼腆地点头。 兰若接过话:“我叫兰若,大哥叫我兰若便好。” 老板连连摆手:“不可不可,你是秀才娘子,俺可不敢这样叫你。” 说话间手中动作不停,割了一块上好的瘦肉。 “看看,这块瘦肉如何?” 兰若不太懂,转头望着身边人。 “嗯,就这块吧。” “好嘞。”老板拿出秤,把猪肉放上去。 望着案桌上被分解的猪肉块,兰若问道:“肥肉和瘦肉价钱是一样的吗?” 肥肉上面一点瘦的没有,瘦肉上面也没有一点肥肉,分开放在两边。 老板回:“肥肉三十五一斤,瘦肉三十一斤,肥肉油水多,价钱自然要贵些。” 兰若了然。 老百姓地里干活辛苦,有油水吃了才有力气。 猪肉摊旁边放着一个木桶,里面放着猪下水,可惜这东西她不会做,也不爱吃。 收回目光,看向周围的猪肉摊,人这会少了很多。 宋修远把猪肉放进箩筐,上面用布盖好:“阿若,我们走吧。” “嗯,回去吧,没有东西要买了。” 时间差不多了,去晚牛车不等人,得自己跑回去了。 兰若想伸手牵着他,刚触碰到就被他甩开。 宋修远急忙往两边看了看,没人关注他们,悄悄松了口气,小声解释。 “阿若,大街上不可太、做这般举动,会引来别人议论。” 就算是夫妻,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牵手,也是过于亲密的举动。 兰若没有想那么多,很自然地想牵着他的手,前世在街上看到亲吻都很正常,一时间忘了她身处在古代。 “嗯,我下次注意。” 宋修远用余光观察她的神色,以为她不开心,心中有些慌乱。 “阿若,我不是故意想甩开你的,你要是想、牵、等没人了我们再、、牵手。” 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很轻,整个人变得局促起来。 他很怕因方才的举动让她不高兴。 兰若无奈看他一眼,眸中带笑:“傻瓜,我没有生气,你呀,不要胡思乱想。” 要不是周围人太多,真想逗弄他一番。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笑眯眯地转头看向他:“修远不想跟我牵手吗。” 还说她想牵,难道他就不想? 宋修远正想着私塾的事,猛然间听到她大胆的话,慌忙四下看了看,好在周围没有人。 他的举动兰若瞧在眼里,生出逗弄的心思:“看来修远是不想跟我牵手了,哎,既然某人不想,那就算了吧,我自己牵我自己。” 然后两只手交握,动了两下又松开,垂在身侧。 他不主动,有些事情就只能她来主动。 不过……也可以引诱着他主动,就比如现在。 宋修远前后看了看,他们快靠近街口,没有什么人。 纠结了一下,慢慢往她身边靠,大手握住小手,仅一下,快速松开,拉远距离。 脸颊染上红晕,眼神不安地看向周围,生怕被人发现。 兰若勾着唇,望着离她两米远的人,止住了逗弄的心思。 “修远,你离我那么远干嘛,一会让村里人看见,还以为我们吵架了呢。” 见他不动,坏心眼地说道:“你不靠过来,我可就扑你身上了。” 宋修远猛地转头,似乎真怕她扑过去,两步并做一步来到她身边。 兰若捂着嘴偷笑:“好啦好啦,我不逗你了。” 他们到街口了,看到树下闭眼休息的大根叔,有几位婶子已经回来了。 回去的路上,宋修远一直在想着兰若。 自从她说想跟自己好好过日子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们以前虽然没说过几次话,但也相处了有半个月,性子能摸得出一些。 有时说话蹦出一两个词,他听不懂,从未在书中见过,也从未听别人说过。 最重要的是她对种菜似乎不是很懂,虽然掩饰的很好,但他还是看出了一点端倪。 宋修远看了眼身边人,目光幽暗地看向对面树林。 媒人说过,她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做,菜园子打理的井井有条。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媒人夸大了。 可乡下姑娘,就没有不懂得种菜,不认识种子的。 宋修远越想越觉得很多事情不对劲,最后无奈在心中叹息一声。 不管变成什么样,他喜欢现在的她,想和她好好过日子。 想通了之后,宋修远心里也不再纠结。 到了村口,大家从牛车上下来,各自走回去。 漫步在林中小路,兰若仰起头,看着树上长出的新芽:“修远,屋后那棵树是咱家的吗?” “嗯,你觉得碍事吗?” 他以前想过要砍掉的。 “不是,我想把屋后的那块地买下来,弄个后院,以后衣服放在后院晒,前院种些菜。” 二十二,宋青山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家里来外人,贴身衣服挂在前院里,让人看到怪尴尬的。 宋修远这才想起忘记和她说了:“屋后的地不用买,是我们家的。爹娘还在时是有后院的,我不常在家,荒废了。” 枯朽的树枝被他拆了,放厨房烧火了。 兰若用食指戳了一下他的胳膊:“那你不早和我说。” “我忘了,你说要买地,我才想起来。” 见周围没有人,宋修远握住了她的手,目光直视前方。 “屋后树是我们家的,夏日在底下乘凉,不砍留着也行,我都听你的。” “嗯,留着吧。”兰若捏了一下他的手,狡黠一笑,“你不怕被人看见呀。” 晃了一下两人交握的手,身子往他身边靠。 “不怕。”唇边漾出笑意,“你是我娘子。” 牵得是自家娘子的手,又不是别人。 话虽如此说,但眼神还是往周围看了看。 兰若哼了一声,松开了他的手,踏上木板,稳稳过了,小溪:“你脸皮那么薄,以后我们在家里牵手,做什么都不怕别人看见。” 背着手一步步往后退,眨了一下眼睛,扬唇轻笑:“修远是不是很期待。” 宋修远别开脸,忽略那道炙热的目光,嘟囔着回应:“没有。” 嘴上说着没有,心里却有些期待。 “你别总是捉弄我。” 每次都要弄得他脸红心跳才肯罢休。 委屈的小表情看得兰若心痒难耐:“好好好,我不捉弄你。” 才怪。 到了院子里,宋修远去厨房把箩筐里的肉块放到木盆里。 “阿若,肉要怎么烧?” 正在洗手的兰若想了想,回道:“猪肉剁碎,烙肉饼吃吧。” 巴掌大的瘦肉,炒着吃不了几块,不如做成肉饼。 来到厨房:“修远,多烙些,要不送两块给杨婶?” 杨桂芳会经常送些东西来,他们不能光收不出。 “要得。”宋修远有这个打算,所以买肉的时候多买了一些。 “好,那我理野菜,昨天杨婶送来一大篮子,不吃就蔫掉了。” 篮子里的野菜已经开始发蔫了。 兰若把野菜倒在地上,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对了修远,杨婶儿子昨晚回来了。” 宋修远剁肉的手一停:“晚上回来的吗?” 怎么没来找他? “嗯,也不是很晚,天色擦黑,我在菜地浇水,听到他们家院子里有个男子喊娘,我猜应该是她儿子。” “那应当是了,今日在集市听到有人说各处没活计,好些人回家了。” 宋修远继续抬起刀剁肉。 宋青山比他大一个月,两人关系特别好,在镇上读书时,经常去看望他。 瘸了腿之后,特意从镇上跑回来,帮着料理家务,安慰他。 两人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只可惜他如今也十六了,相看了好几个姑娘,没遇到合适的。 “修远,宋青山和你一般大吧。” 兰若记得书里有提过一句,两人年龄相仿,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 宋修远点头,把剁好的肉碎放进木盆里:“比我大一个月,你看到他就叫宋大哥。” “十六还没有说亲,杨婶不着急吗?” 乡下男子十五岁就开始相看了,到十六没有看成,要么眼光高,要么家里太穷,拿不出女方家里要的彩礼。 “急,青山十五相看,不是他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他,互相看对眼的,家里又拿不出太多聘礼钱。” “青山没有手艺,家里农活忙完了,只能去镇上打短工,遇到不好的雇主,完事克扣工钱。” “想去学门手艺,人家要的收徒费太高,有些人不会真心教导,尽使唤做些杂活。” 兰若‘啧’了一声:“能不能遇到好师傅,纯粹看运气,要不然白白花了钱,浪费了时间。”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要是家里有儿子,绝不会轻易传给外人。 “他这些年做短工赚了不少钱吧,聘礼一分拿不出来?” 宋修远叹息一声:“宋大叔生病,家里存的钱全用来给他治病买药了,又去村里借了钱,欠下很多债。” 兰若好奇地问:“那他们家的债还清了吗?” “嗯,我听他说去年还清了。” 乡下聘礼一般都是六两六,高的八两八,他去年才还清外面欠的债,一年时间哪能存那么多。 “他这媳妇不好找哟。” 兰若念叨了一句,端着理好的野菜,去缸边清洗。 乡下百姓贫穷,每个村子里都有讨不到媳妇的光棍,过了年纪之后,会把目光放在寡妇身上。 但是人家也不傻,没钱怎么过日子,穷点无所谓,就怕遇到不上进的男人。 还有好赌烂酒鬼,那要是不查定清楚嫁过去,一辈子就毁了。 兰若烙着饼,闻着锅内散发的肉香:“等以后有钱了,弄一个小猪崽回来养。” 宋修远的眸子染上一丝柔情,笑道:“你想养什么都行,村长家养了一只猪,要天天去割猪草,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私塾办下来,家里的事不能全部顾上。 “你不是想养小鸡吗,先养些小鸡,小猪崽日后再说。” 兰若一想也是,她没有养猪的经验,在养之前还得去取取经。 野菜肉沫饼烙好后,烧了野菜汤。 拿出两块饼放在碗里:“修远,你去送给杨婶家吧,我等你回来吃饭。” 宋修远从灶台后面起身,洗干净手才回到厨房:“我送了就回来。” 他和宋青山有些时日没见了,等吃完饭再找他聊聊。 兰若把饭盛好放在桌子上,掰了一小块肉饼放进嘴里。 香,加了肉的野菜饼就是香。 没等一会儿,宋修远端着空碗回来。 “快吃饭吧。” 兰若迫不及待地拿起肉饼咬了一口,幸福的眯起眼睛。 “修远,快尝尝看,绝对好吃。” 宋修远宠溺一笑:“好。” 吃完饭刚洗好碗,听到门外传来男子的声音:“修远,你吃过饭了没。” “青山,进来吧,我们刚吃好饭。” 宋青山推开竹门,兰若叫了一声:“宋大哥,快进来坐,我给你搬个板凳。” 二十三,赵小杏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不了不了,我来找修远说会话,没打扰你们吧。” “没有,你们聊,我去屋后看看。” 兰若出了院子,从菜地那一边往屋后走。 宋修远去厨房搬了两个板凳放在屋檐下:“坐吧青山。” 宋青山点了点头,坐在他旁边:“你和弟妹关系好了很多,她不像刚来的样子,闷着不说话。” 见到两人关系好起来,心里很为他高兴。 宋修远露出温柔地笑:“村子里的人都不认识,时日长了就好。” 他和兰若之间的事情,宋青山也不知晓。 “你回来打算在家里歇息几天,我听说镇上这段时日短工不好找。” “在家里多歇几天,缓过来再去找。”宋青山皱起眉头,“娘想让我多歇一段时日,我估摸着又找媒人说亲了。” 他娘为他的婚事操碎了心。 宋修远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赚钱重要,身体更重要,别硬撑着。” 他脸上肉眼可见的疲惫,眼底下还有淤青。 “我想通了,家里那么穷,人家姑娘嫁过来也是跟着我吃苦,去年才还清家里的欠债,没钱给人家聘礼。” 宋青山透过院门看着村子前方,接着说道。 “我现在就想多赚些钱,让家里的日子好起来,亲事随缘,找不到,大不了这辈子打光棍,反正村里光棍也挺多的。” 宋修远无奈失笑:“要是让杨婶听见了,少不得要被训斥一顿,你可别在杨婶面前说这话。” “我也就在你面前说说。”宋青山看着他,“对了,私塾的事怎么样了,县令还不松口?” 他一直疑惑县令为什么压着,办私塾是好事,何况又不会给官府带来负面影响,没理由压到现在。 “修远,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没准我还能帮你。” “我能处理好,你别操心,今日去县衙问过了,私塾很快就能办下来。” 宋修远不想把他卷进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杨婶那边没法交代。 “真的?”宋青山还是有些不信,“咱们从小玩到大,有事尽管跟我说,能帮我一定帮。” “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行吧,我信你。” 谁让他就他一个好兄弟呢,不信他还能信谁。 屋后。 兰若看着满地的杂草,蹲下身开始清理,想回去拿镰刀,又怕打扰了两人的谈话。 往右边看过去,看到杨桂芳正在后院喂鸡。 村子里好些人家养了鸡,都是母鸡,一只公鸡没有。 她以前听老家养鸡的同事说过,没有公鸡母鸡也能下蛋,但是下的蛋不能孵化出小鸡。 兰若站起身,看着靠近地边的茅房。 前些时日把茅房重新修整了一下,弄成前世那种旱厕,有个坡下去,不担心溅屁股上。 踱步往山脚走,家里柴火快烧完了,得捡些回去。 一直弯腰低着头,没见到后面走过来一个人。 “咦,你是修远家的吧。” 兰若转身望去,女子身着粗布衣裙,挽着妇人发髻,左手拎着篮子,右手拿着镰刀。 模样小家碧玉,看起来年纪不大,身子骨有些瘦弱。 “是,我是修远家的,不知该怎么称呼?” “我叫赵小杏,比你大一岁,你叫我小杏姐就成。” 赵小杏性格大大咧咧,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很是让人有好感。 兰若笑着点头:“哎,小杏姐。” 两人年纪差不多,没一会儿就混熟了。 寻了一块大石头,坐在山脚下。 “你命要比我好,修远是个秀才,将来你一定能享福。” 赵小杏叹了一口气。 “哪像我男人,话少,婆婆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唯唯诺诺的,有时候真后悔嫁给他。” 兰若不知该怎么安慰,纠结了一下:“人不能相比,每个人都有缺点和优点,只要他对你好,有上进心,护着你,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她最怕这种相比了,因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说宋修远不好,人家会讲她不知足。 说宋修远好吧,又怕人家误会她是在炫耀。 “我也明白,嫁过来有一年了,肚子没怀上,婆婆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处处挑我的刺。” “我家男人要是敢帮我,婆婆就开始哭闹,次数多了,他便不管我。” 赵小杏又叹息一声。 “人各有命,说得一点都没错。” 兰若拍了一下她的手臂:“若是空了,就来找我说说话。” 别的忙她帮不上,毕竟是她的家事。 赵小杏脸上恢复了笑容,乐呵呵地说道:“成啊,不过我婆婆看得紧,也就挖野菜,捡柴火能出来。” 得不到公婆喜欢,家里做饭喂鸡的事都落到她身上。 “行啦,我空了找你玩。” 起身拍拍屁股,拿起旁边的篮子和镰刀。 “我走了啊,你早些回去,别往深山里走,危险。” “哎,我晓得。” 兰若挥了挥手,独自站了一会儿,抱着柴火往回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不过没有公婆,确实要轻松一些。 刚走到屋后,瞧见宋青山回了家。 许是经常在太阳底下干活,风吹日晒的,皮肤有些黑,还有些粗糙,个子和宋修远差不多高,长相很普通。 能吃苦,性子不是那种打一棍子闷出一个屁的,家里要不是欠债,现在恐怕早已成亲有孩子了。 走到门口,用脚轻轻踢开竹门。 宋修远听到声音回头:“青山回去了。” “嗯,我看到了。” 兰若把树枝放好,拍了拍衣裙,见他站在厨房门口,不解地看着他。 “怎么了?”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幽暗。 “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还是有话要问我?” 兰若有些好奇他跟宋青山聊了些什么。 许久,宋修远摇了摇头:“无事。” 无事才怪,怎么看都像是有事的样子。 瞧他样子不太想说,兰若也不逼他:“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我去后山捡柴火。” 路过他身边,宋修远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嘴唇紧紧抿着,欲言又止。 沉默一瞬,松开了手。 二十四,不安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兰若叹了一口气,把他身子扳过来面向她:“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宋青山说了什么,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去找他。” “不是。”宋修远急忙回道,“不关他的事。” “那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兰若望着他的眼睛,想了一下,把人拉到卧房,让他坐在炕边。 “说吧。”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事那么难以启齿。 等了一会儿,他几次张嘴又闭上。 兰若也不着急,站在他面前抱臂等待着。 宋修远垂着头,心中挣扎很久,终于下定决心问出口。 “阿若,你、你真的放下他了吗?” “他?”兰若一时没反应过来。 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得是谁。 “你是说原、我那个青梅竹马。” 听到青梅竹马四个字,宋修远身子僵了一下。 “嗯,你嫁过来之后一直郁郁寡欢,我知道也是因为他,你那么喜欢他,真的、真的放下了吗?” 那时他不喜欢她,两人说好只是一场交易,所以心里并没有任何感觉。 可是现在不同,他喜欢上她了。 宋修远抬起头,望着她的眼睛,再次问道:“你真的放下他了吗?真的不喜欢他了吗?你对我是喜欢,还是、还是……” 没有得到她的确切答案,心里总是不安的。 宋青山说得一件事,让他产生了恐慌。 兰若捧起他的脸,神情认真:“修远,他是过去式,人已经不在了,我现在心里只有你。” “可他要是回来呢。” 人都死了从哪回来? “他死了,回不来了。” 就算回来了又如何,她不是原主,不会喜欢他。 书中明确说过,那个男人死在了战场上。 “那他若是假死呢,或者是被人救了,这种事发生过,家里人以为死了,过两年回来了。” 宋修远越说越激动,早已没了往日的沉稳,像一个要被丢弃的小猫,浑身萦绕着不安和害怕。 兰若弯下腰,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唇。 感受到他的身体变僵硬,猛的把他推倒仰躺在床上,俯身继续亲吻。 强行探入其中,忽重忽轻地吸吮,最后生气般的在他嘴唇上轻轻咬了一下。 抬起头,望着雾眼朦胧的双眸,微微肿起的薄唇,兰若眼神一暗,嗓音沙哑。 “宋修远你听好了,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只喜欢你一个。” 宋修远抿着嘴唇,轻轻‘嗯’了一声,眼眸湿漉漉地望着她。 兰若舔了下嘴唇,感觉嗓子有些干痒。 他这副样子太让人想入非非了,偏偏他还不自知。 咽了一下口水,从他身上起身:“你在家抄书,我去后山捡柴火。” 不等他回话,兰若径直离开了卧房。 宋修远坐起身,用手背遮住嘴唇,从窗户望向她离开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羞红着脸回味方才的吻,过了许久,才镇定下来。 起身走到书桌边坐下,想安静抄书,心思总是会控制不住的去想那个吻。 越想脸上越热,连忙去水缸里打了一盆水,双手握着木盆边缘,整张脸扑进清凉的水里。 如此反复,宋修远才算彻底平静下来。 兰若抱着树枝回来,在院子里看到正在安静抄书的人,扬唇淡淡一笑。 傍晚时分,天空响起一声惊雷。 正在屋后除草的兰若抬头望去,一大片乌云飘过来,遮住了阳光。 “鬼天气,说下就下呀。” 刚抱怨完,头顶落下雨滴。 急忙转身往家里跑,刚到屋檐下,哗啦一声,大雨倾盆而下。 兰若走进卧房:“这雨来得急,菜地刚浇完水,会不会淹死。” 宋修远放下毛笔,揉着酸痛的手腕:“不会,菜地旁边挖了小沟,雨水会淌下去。” 屋外雷声阵阵,雨水从窗外飘进,打湿了书桌上的纸砚。 关上窗户后,宋修远对站在门口的人道:“进来吧,打雷不能站在门口。” 以前听老人说过,有人站在门口,被雷劈死的。 兰若应了一声,走进卧房,见他在抄书,上前询问:“修远,你能教我识字吗。” “你想学,我就教。”宋修远放下毛笔,从箱子里拿出一张纸,“先从最简单的学起,你......” 他忘了家里只有一只毛笔。 “修远,你在纸上写一遍,我在地上练习,用纸太浪费了。” 而且她不太会拿毛笔写字,还是想按照前世,做个炭笔,写起来顺手。 宋修远想了一下,点头应下。 一个教,一个学。 屋内的地上被兰若写满了字,一开始故意别别扭扭,到后面越写越好。 宋修远看到时,眼睛闪过惊叹,当即决定教她一些比较难写的字体。 “阿若,你很聪慧,若你是男子,好好读书,一定能考中状元。” 兰若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站在一边,见他认真看着地上的字体,有些担心她是不是该收敛点。 “我从小就想识字,和娘去集市,看到人家店铺的对联,记下简单的字体,空了就在地上练习。” “我也想学画画,修远,你在教我画画吧。” 宋修远应声回头,正对上她的目光,清澈的眸子带着灿烂地笑。 “好。” ...... 大雨到了半夜停下,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宋修远起身穿好衣服时,兰若从睡梦中苏醒,迷迷糊糊坐起身,打了个哈欠:“外面还下雨吗?” “不下了,你在睡一会,饭好了叫你。” “不了,不想睡了。”睡时间久腰疼,炕太硬。 兰若听到开门的声音,往门口一看,屋檐上面滴着水,估摸着雨刚停不久。 起身穿好衣服,伸着懒腰走到门口。 院子里积满了水,下过雨后泥土地湿滑,一脚下去鞋子沾满泥水。 宋修远把门外的尿桶拎到菜园处,浇在菜地。 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和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急忙反身回去,桶都没来得及拿。 “我的屁股。”兰若仰躺在地上哀嚎,她想到杂物房拿盆打水洗漱,刚走到院子中间,脚下一滑,重重跌倒在地。 “修远,快来扶我一把。” 她起不来了,屁股痛死了。 二十五,摔倒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宋修远跑过去,心疼地把人扶起,见她站不起来,发挥了他的男友力,打横抱起。 顾不得她后背沾湿的雨水,放在炕上,焦急询问:“伤着哪里了,我去请郎中来。” “没事没事,没摔倒脑袋,就是屁股有些疼,你给我找件干净的衣服,身上衣服湿了,穿着不舒服。” 炕上弄脏了,晚上没地方睡觉,他又得打地铺了。 宋修远不放心:“真的没事?” “真的,我骗你干嘛,你快给我找件衣服。” 兰若为了证明自己没事,从炕上坐起身。 “泥地太湿滑了,你出去也要小心点。” “嗯。”宋修远拧着眉头,找了干净的衣服放在她旁边,“你换好叫我。” 走到门口关上门,目光看向院子,有钱人家地上铺青砖,他没那么多钱,不过山上的石头多,敲碎混合泥土铺在院子里,能防滑些。 屋内传来叫声:“修远,我换好了。” 兰若把脏衣服扔在地上,炕边用脏衣服擦拭过了,还得用清水在擦一遍。 宋修远推门而入,眸光盯着地面:“你歇着,不要下来,我做好饭端给你,衣服一会我给你洗来了,拿什么东西就叫我。” 兰若听着他的碎碎念,一手轻轻揉着后腰,一手撑起炕坐起,笑意盈盈地点头:“好,我听夫君的。” 宋修远转身想走的动作一顿,听到‘夫君’二字,脸颊慢慢浮上红霞,半晌回复一句:“你乖乖的。”就离开了卧房。 声音很小,不过足以让兰若听见。 等他的身影消失,脸上 的笑意不再,龇牙咧嘴地趴在炕上。 疼,这一摔屁股疼死了。 为了不让他担心,才装出没事的样子。 “唉。” 轻轻叹了一口气,除了肉疼外,好在没伤到其它地方。 早饭宋修远端给她吃,说什么都不让她下床。 兰若感觉没那么疼了,拿起络子打了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赵小杏的声音:“兰若,你在家没。” “在。”大声应了一句,“进来吧,我在卧房。” 赵小杏推开竹门,看到卧房的窗户开着,宋修远正在抄书,兰若坐在炕上打络子。 她和宋修远不熟,从来没说过话,对他点了一下头,看向兰若:“我家里活干完了,想着来找你聊会。” “行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快坐。” 随即问道:“你出来婆婆会不会说你。” 赵小杏无所谓地拿起红绳,帮忙打络子:“说就说呗,反正我都习惯了,她又不能真的把我怎么样。” 大不了就是挨一顿牢骚,要是敢动手,她赵小杏也不是吃素的。 “你怎么不拿荷包回来绣,打络子不挣钱。” 兰若无奈,她不会刺绣啊,顶多会个缝缝补补。 “那玩意时间长了对眼睛不好,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眼睛就看不见了,打络子是不挣钱,总比在家无所事事的好。” 赵小杏点头附和:“你说得也是。” 她要不是家里整天有忙不完的活,也能拿些荷包和络子回来做,挣点私房钱。 两人聊着村里的八卦,宋修远认真地坐在书桌边抄书,快到中午,赵小杏听到婆婆叫她,才起身离开。 “小杏姐的婆婆是不是很厉害。” 宋修远想了一下:“孙婶有三个儿子,不疼小儿子,连带着对三儿媳妇也不喜欢。” 赵小杏嫁给了老三。 “听村里婶子们说,小杏姐她们家条件差些,孙婶没看上,因为要的聘礼少,才会同意亲事。” “啧,孙婶瞧着挺好说话,见人笑眯眯的,没想到对自家儿媳妇没一点好脸色。” 去集市见过两次,在马车上和大家说话,看着人是个好相处的,没想到...... “小杏姐是个麻利人,性子也好,爱笑,可惜他丈夫性子挺懦弱的,在家里听老娘的话,帮不上小杏姐的忙,尽让她受气。” 明明是个爱笑的姑娘,一提到她婆婆,整个人变得没有生气,看得人心疼,却也无法。 宋修远放下毛笔,站在门口看向远处:“分了家会好些,依孙婶的性子,不会轻易分家,就算分家了,他们估摸什么也分不到。” 孙春花最疼大儿子,其次是二儿子,或许是有了两个儿子了,对小儿子没那么疼爱。 “铁柱哥为人是懦弱了些,话少,小时候和我们玩得挺好的,不知不觉关系远了,见面很少说话。” 兰若明白,一切原因在孙婶身上。 赵小杏和她差不多大,性子讨人喜欢,两人蛮有话题的。 宋修远回头看着她:“我去做饭,你歇会。” 兰若放下手中的络子,转了一下脖子,她身上没那么疼了,下床穿鞋在卧房内走动走动。 外面泥地湿滑,很多人待在家里没出门。 吃过午饭,两人还是老样子,互不打扰。 到下午三点左右,有个小孩来找宋修远。 “修远哥哥,村长让你过去一趟,孙大娘家里要分家,让你去帮忙立字据。” 分家! 屋内的两人对视一眼。 兰若开口:“我能跟你一起去看看吗?” “路不好走,你......”宋修远瞧见她撅着嘴,心中一软,无奈点头答应,“走吧。” 笑嘻嘻地下床穿鞋,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尖,在脸颊上轻轻一吻:“修远最好了。” 这时,屋外传来小孩的催促声:“修远哥哥,你好了吗。” “来了来了。”兰若应了一声,走到门口回头望着抿唇笑得人,“走啦修远,别让人等太久。” 来到院门口,小孩子五六岁的样子:“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男孩仰头看着她:“我叫宋有望,今年六岁来了,等修远哥哥私塾办好,爷爷说让我识字。” 兰若乐呵一笑,她就问一句,这孩子说了那么多。 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将来好好学,考个状元回来。" 宋有望不好意思地摸着头,憨憨笑了起来。 “走吧。”从修远从院子里出来,手中拎着篮子,里面是笔墨,一会要用到。 二十六,赵小杏分家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三人一路小心翼翼地往村长家的方向走,等到了地方,发现院子里站满了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修远来了。”有人喊了一句。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正屋内首位坐着村长,两边坐着宋富贵和宋来财,旁边站着几个人,兰若看到了赵小杏跪在地上,她身边还跪着一个男子。 她没有跟进去,和小男孩站在门边观看。 感觉到身后有只手戳了她一下,后头一看,是杨桂芳,小声道:“杨婶,您也来了。” “村里人全来了。”就连小孩子都跟来凑热闹。 屋内传来宋修远的说话声:“村长,笔墨带来了,字据要如何写?” 上面还要写上分家时分得的家产、粮食、土地等等。 宋正平示意他先坐下,目光看向低头不说话的宋大山。 “大山啊,你们可要决定好了,立了字据,可就不能反悔了。” “唉。”宋大山叹了一口气,“立吧。” 早分早好,省得每日没有安宁日子。 屋外的杨桂芳凑近兰若,小声耳语:“你来得晚,不知道他们刚才大吵了,还动手打起来了。” “小杏姐和她婆婆动手了?” 赵小杏头发乱糟糟的,孙春花也是,两人衣衫有些凌乱,脸上挂着彩。 "嗯,孙春花力气大,把小杏压着打,好几个人才拉开。" 兰若望过去,赵小杏背对着她,只能看到一点侧脸,两人一对比,确实她比较狼狈些。 屋内分着家产。 “再给他们二两银子。” “什么?”孙春花霎时间抬起头,“凭什么给他们二两银子,宋大山你是不是有病,不给,一分钱没有。” 宋修远见她不同意,停下手中的笔看向村长宋正平。 “你凭什么不给?”宋正平眼神冷冷地盯着她,“小杏嫁过来后,天天被你唆使着做家里的活,你呢,这家跑那家跑嘴没个把门的。” “铁柱也是你儿子,打小你就对他不好,好不容易娶上媳妇,不帮着也罢,处处找小杏的茬。” “你们家事,我们这些外人不好管,可你倒好,没完没了,老大家和老二家你怎么不使唤?偏心偏到河西了,你看看老三媳妇。” 村民们在屋外纷纷点头,小声谈论。 “铁柱小时候见人笑眯眯的,你看现在被他娘训的,见人也不叫了,整天闷着。” “小杏不也是,多爱笑得一个姑娘,嫁到他们家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一家子欺负老三媳妇,你们看老二家和老大家媳妇的手,在看看小杏的手。” 杨桂芳叹息一声:“孙春花骂小杏是不下蛋的母鸡,午间回去晚了,又是破口大骂,小杏忍不了,吵起来,然后就说要分家。” 兰若皱起眉头,低声道:“小杏家来我家来了,会不会......” 要不是来找她,局面不至于会弄成现在这样。 “你别放在心上,分家好,分了家小杏不受她欺负,两口子过日子舒服些。” 杨桂芳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向左边站着的两对夫妻。 “老大和老二媳妇都想着分家呢,谁都不敢先提出口,如今小杏提出来了,他们巴不得立刻分。” 听着外面絮絮叨叨地议论声,宋大山脸上有些挂不住,面色黑了下来。 抬眼瞅着身边的孙春花,恶狠狠地说道:“村长,给老三家二两银子,这个家老子说了算。” 后面一句是说给孙春花听得。 宋铁柱毕竟是他小儿子,说不疼是假的,只是心思更放在老大和老二身上。 宋正平点头:“嗯,修远你写上。” 眼看着她的意见没人听,孙春花气得捂住心口,刚想说话,看到宋正平冰冷的眼神,顿时闭了嘴。 兰若注意到后,小声问身边的杨桂芳:“杨婶,孙婶好像很怕村长。” “她肯定怕,村长要是让宋大山打她一顿,没人敢拦着。” “啊?”还能这样? 杨桂芳继续解释:“孙春花苛待儿媳,要是传出去,以后谁敢把闺女嫁到宋家村。” 传出去宋家村在十里八乡出名,村里的孩子怕是只能去买媳妇。 买媳妇被人瞧不起,谁家都不愿意去买。 “村长气急了,让宋大山把她休了,都没人敢说什么。” 兰若没想到村长还有这种权利,为了村里其他家里的孩子着想,就算村长没有这个权利,说出来大家也会附和吧。 杨桂芳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肩膀:“你放心,村长不会做得,孙春花也明白闹下去对她不好,所以不敢跟村长对呛。” 屋内,宋修远写好了字据,念了一遍。 分家分得彻底,赵小杏到底还是没分到什么东西。 半口袋栗米,二两银子,一块水田地,西边破落的一处茅草房。 那处房子是宋大山弟弟的,没娶上媳妇,跟人出去混,死在了外面,房子落到了他的头上。 兰若在心里啧了一声,村长表面上说宋铁柱和赵小杏辛苦,在宋大山分东西时,明知他们没分到什么,也不给两人争取一些。 宋正平清了清嗓子,目光看向孙家的一大家子:“好了,家分好了,每年给多少粮食和银子字据写得清楚,好好过日子,在闹幺蛾子,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后面的话是看着孙春花说得,明显是说给她听的。 宋大山恭敬地点头:“村长,我们先回了。” 宋正平摆摆手:“走吧走吧。” 一天天的,就不能安生点。 宋大山出了门,见孙春花没跟上,回头怒斥:“死婆娘在待着干什么,回家!” 好好的家散了,以后他在村里怎么抬得起头。 孙春花路过赵小杏时,愤怒地瞪了她一眼。 她一走,老大和老二家的一起跟上离开,屋内留下宋铁柱两口子。 宋修远把字据交给宋正平保管,笔墨放到篮子里装好,坐在一边凳子上等着,余光瞥向门口的兰若。 兰若冲他笑了笑,视线移到赵小杏身上。 “铁柱啊,以后跟小杏好好过日子,你是大男人,好好疼你媳妇,别让她受气,孩子会有的。” 听到此话,赵小杏的眼泪控制不住流出。 二十七,关系亲近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是村长。”宋铁柱上前想拉住她的手,被猛然甩开。 赵小杏擦干眼泪:“村长,我回去了。” 说完看都不看宋铁柱,低着头出门。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屋内的三位长者皆叹息一声。 宋正平吆喝一声:“散了散了。” 外面的村民相互咬着耳朵离开,兰若正想转身离开,被村长叫住了。 “修远家的,你留下。” 杨桂芳看了她一眼:“我先回家了。” 兰若点头,走进屋内。 宋修远起身来到她身边站好。 三人看到这一幕,都心道宋修远在乎他娘子。 “叫你留下没什么事,以后你跟着修远安生过日子,家里家外打理好,让修远安心些。” 他们三人的心偏向着宋修远,在这个时代洗衣做饭是女子做得事,此话怕是在点她呢。 见宋修远要开口,连忙抢过话。 “兰若明白,一定照顾好夫君。” 嘴上应承着,背地里可不会听他的,要是宋修远和别人家的男人一样,家务活不干,整天等着她做饭干活,绝对会跟他和离,自己一个人过日子。 “村长和叔伯放心,我既然嫁到宋家,定会好好过日子。” 三人满意地点头。 宋正平刚想再说两句,被宋修远打断:“村长,没什么事,我们先回了。” 他不太喜欢别人插手他家里的事,他们说得话也不爱听。 “没什么事了,你们回吧。” 宋正平看着他长大,了解宋修远的心思,不再多言。 出了村长家,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宋修远的目光看向她:“村长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家是我们两个人的,我应当同你一起分担。” “嗯。”兰若轻轻应了一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村长的话她没放在心上,心里想着要不要去看看赵小杏。 她没注意到宋修远的神色,自顾自的往前走,快到家门口,发现身边没人。 回头一看,宋修远站着不动,离她很远。 兰若冲他挥了挥手,等走近后,询问:“怎么了修远,刚才还好好的。” “你、没有生气?” “我生什么气?” 兰若想了一下,问道:“你是说村长说得话?” 宋修远点头。 “没有啊,我才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呢,你也别想太多,他说他的,我不往心里去就是了。” 他们的想法她改变不了,也不想改变,表面附和着就是。 兰若牵起他的手,推开竹门往院子里走:“我没你想的脆弱,主要是你,别听他们的话,什么洗衣做饭应该是女人来做,回到家你真的什么都不干了。” “不会。”宋修远摇头,“我没听叔伯的话。” 深邃的眼眸里透出一丝不安。 “以前是我自己一个人做,没道理你嫁过来了,我就做不了,或者全部让你来做。” “我们两个人的家,应该两人一起承担,我不会像叔伯那样,让你每日辛苦,不顾你的感受。” 兰若仰起头,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笑道:“嗯,我知道。” 她不是瞎子,能看到,能感受到。 “好啦,你去抄书吧,我想去小杏姐家看看。” 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宋修远放下手中的篮子:“明日去吧,他们分家,你去了孙婶不会给你好脸色,会以为是你在背后撺掇。” “这......不至于吧,我不去孙婶家,想去小杏姐分到的家那里看看。” 兰若转念一想,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毕竟上午赵小杏来她这里,中午回去他们就吵架了,然后闹着分家。 “行吧,过两日去。” 现在去没准真被孙春花怀疑。 转头瞧着坐在书桌前,正打算抄书的人,从身后抱住他的脖子,脸颊相贴。 “修远,抄书累不累。” 宋修远呼吸一滞,拿着毛笔的握紧了几分:“不累。” 累是累的,但比起宋青山在码头扛重物,抄书要轻松很多。 呼吸声挨得极近,细腻的皮肤触感脖颈间环绕的手臂,让宋修远的呼吸声渐渐加重,脸色开始泛红。 兰若本来是想抱抱他,然后就去打络子,让他安心抄书。 瞧着他此刻的反应,故意用脸颊蹭他的脸颊,亲昵地说道:“修远,你想不想……” 话落,怀中的人身子一僵。 抬手转过他的脸,印上红唇。 屋外微风吹拂,鸟儿叽叽喳喳…… 屋内附和的着鸟儿地叫声,浅唱…… “嗯~”喘息喘息间,宋修远轻轻抬手,想推开她。 兰若哪能听从,把人压在桌子上,扣着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阿......阿若......” 换气时,宋修远嗓音沙哑的低唤。 “嗯~” 兰若应了一声,指腹抚摸着被亲肿的唇瓣。 “修远喜欢吗。” 他抿着唇不说话,眼睛紧紧闭着,任她如何引诱,就是不出声,不睁开眼睛。 兰若勾唇一笑,手往下探去。 下面你们不爱看,我就不写了。 ...... “啊~”一声高昂地叫声响彻在屋内。 宋修远羞愤地垂着头,脸红的能烫熟鸡蛋。 慌忙拉住衣摆遮盖,低垂着头不敢看她,忽然下巴被一双手抬起。 四目相望,眼眸立刻看向别处。 兰若轻笑一声,在唇角落下一吻:“你自己整理好,我去洗手。” 幸亏是在书桌边,要是在炕上,这会早把他办了。 等她一走,宋修远靠着书桌,手脚发软,潮红迟迟不退。 哆嗦着手整理好衣物,闻到屋内的气味,打开窗户透气。 宋修远不是愣头青,该懂得都懂,以往在镇上读书,有些人总爱说些荤段子,还有人偷偷把那种书带到书院里看。 坐在书桌边,目光望着院子里来回走动的身影,嘴角扬起甜蜜地笑。 傍晚,吃完晚饭,兰若洗漱好,在院子里听到吵架的声音,还有哭闹声。 来到门口,望着第二排西边的方向,声音从中间哪一户传出来的。 “是孙春花家里。” 身后传来杨桂芳的声音,兰若回头望去。 “孙婶会不会在和小杏姐打起来?” “应当不会,下午刚闹了一出,她不敢再闹,把村长惹急了,没她好果子吃。” 二十八,砍竹子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杨桂芳走到她身边,接着说道。 “三个儿子全部同意分家,没一个想养着老两口的,以后他们在村里是抬不起头了,要我说也活该。” 溺爱老大,宠着老二,小的是个受气包,到头来没一个愿意跟他们过的。 “听声音像是孙婶在哭,还有孩子的哭声,大山叔不会在打孙婶吧。” 兰若仔细听了听,孙春花声音很尖,一边哭一边骂。 “哪家汉子不打媳妇,宋大山脾气不是很好,年轻时两人没少打架,大家习惯了,打完第二天两人就好了。” ......兰若不知道该说什么来了。 “孩子估计被吓着了,老大家和老二家虽然分了家,但还是住在一起,不像老三,去了西边的房子。” 兰若点头:“这样也好,不在孙婶眼皮子底下,想干什么小杏姐自在些。” “是呀,日后两口子日子好起来,有她后悔的时候。” 杨桂芳打了个哈欠,摆手道:“我回去睡了,明日早起去地里拔草。” “哎,婶子回吧。” 兰若转身把门关上,边走边说道:“修远,玉米地又长草了,我想明天去除草。” 下过雨土湿软,草好拔些。 宋修远已经上了床,躺在里侧,盖着薄被:“明日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兰若把门销插上,“那点草我一个人行,你在家抄书。” 适应了屋内昏暗,摸到炕边坐下。 宋修远听着耳边窸窸窣窣地脱衣声,脸色不禁红了起来,脑海中想起了不久前发生的事。 正想着,一双手摸了过来,紧接着柔软的身子骨趴在他身上,眼神一暗:“阿若,你、你躺好,夜里凉,别着凉。” 话落,兰若‘嘶’了一声:“冷。” 像个八爪鱼一样抱着他不动,趴在胸口处。 宋修远无奈从被窝里伸出胳膊,先把旁边的被子拉过来给她盖住。 谁知她把被子踢到了炕尾,他怎么都够不到。 “冷,好冷啊。” 兰若故意颤抖了一下身体。 宋修远抿着唇,看了她一瞬,把人从身上拉下来,被子盖在她身上。 起身去够炕尾的被子时,再次被兰若压倒,这次两人盖着同一床被子。 “好暖和啊。” 满足地叹息一声,他今日洗了澡和头发,身上散发着淡淡地皂角香味。 宋修远僵住身体,很快放松下来,轻轻抬手抱住她的腰身,黑暗中,眼眸露出浓浓的爱意。 这一夜,兰若没有作怪,两人相拥而眠。 次日清晨,兰若醒来时,身边没了宋修远的身影,竖起耳朵倾听,厨房内传来声响。 视线落在炕尾的厚被子,应该收起来了,五月份,天气越来越暖和,用不上了。 今天太阳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兰若把两床被子抱出来晒,她喜欢阳光的味道,晒过的被子盖着特别舒服。 吃完早饭,去玉米地清理杂草。 “兰若。” 兰若回头,见是赵小杏,笑着问道:“小杏姐,你怎么来了。” “我去地里看看,公公分了我们一块地,说不用等收成了在给我我们,现在就给。” 她笑得很开心。 “那挺好,家里收拾好了,要不要我帮忙?” 赵小杏点头:“收拾好了,没啥东西,我和铁柱两人行。” “成,有需要帮忙的来找我,能帮一定帮。” “哎,我记着呢。” 两人相视一笑。 兰若把手中的草扔到一边,走近她:“小杏姐,杨婶认识绣坊的老板娘,你不如找杨婶问问,她一定会帮你。” 分了家,以后没那么多家务活,有了空闲时间,可以自己赚些钱。 赵小杏感激地点头:“谢谢你兰若。” “小杏姐别客气,大家一个村的,互相帮助应该的。” 兰若用手背擦了一下她的眼角。 “别哭,让人看见以为我欺负你呢。” 她在娘家不受家里待见,嫁到这边婆婆也不待见她,吃了不少苦。 或许是两人年纪相仿,赵小杏跟她说了很多,一直压抑着,心里肯定不好受。 “好好和宋大哥过日子,两人有话要说开,不能闷着,一辈子长着呢,别苦了自己。” 赵小杏吸了一下鼻子,猛地点头:“嗯,我晓得。” 又说了一会话,才往地里去。 兰若把地里的草拔完,去屋后清理杂草,一直忙到中午。 起身望着清理出来的后院,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杂草扔到茅坑里。 回到家,发现宋修远已经在做饭了。 “修远,屋后的草清出来了,下午我去西边砍竹子。” 村里人家的院子基本都是竹子架的,比树枝好,能撑个两年在换。 “对了,我刚才在水田地碰到小杏姐了,吃完饭路过他们家去看看。” 宋修远从厨房出来,站在门口:“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啦,你不是说掌柜让你把抄好的书带给他吗,我一个人行,不然你的书抄不完,掌柜会扣你钱。” 兰若擦干净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安啦,砍竹子又不是重活,我能行。” 书有一大本没抄完,下个集市交货,她都怀疑来不及。 宋修远纠结了一下,听从她的话。 要是不赶紧抄完,恐怕真的会来不及。 吃完饭,兰若去杨桂芳家借了砍刀,他们家的不锋利,用着不趁手。 路过赵小杏家,看到宋铁柱在屋后拔草。 “宋大哥,小杏姐呢?” 望了一圈,没看到她的身影。 没等宋铁柱回答,屋内的赵小杏听到她的声音,忙从茅草房内出来。 “我在这呢,你干嘛去啊。” “哦,我去砍些竹子,准备建个后院,你们家也打算弄个后院吗。” “是啊,后院前院都要弄,正好,我跟你一起去。” 赵小杏想起家里没有砍刀,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后脑勺。 “我家没砍刀,你砍完借我用用吧。” 兰若笑道:“我家砍刀不好用,借得杨婶家的,我们一起,轮着砍。” 两人累了就换人。 “对了兰若,一会我跟你回去,你带我去见杨婶,我嫁到宋家村那么久,也不怕你笑话,村里人基本没说过什么话。” 29,卖图样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赵小杏无奈一笑:“杨婶我见过几次,说过的话一只手数得过来,我一个人有些不好意思去。” 兰若点头:“成啊,不过我带你去了,你得自己说出来,杨婶性子好,好相处,不会为难你的。” “嗯。”她听说过,杨桂芳性子好,时常照顾宋修远家。 拖着竹子往回走,兰若把竹子放在门口:“走吧,去杨婶家。” “哎。”赵小杏扔下竹子,跟在她身后。 来到大门口,兰若喊道:“杨婶,你在家没。” “在呢,快进来。”杨桂芳在正屋里打络子。 看到她身后跟着的赵小杏,连忙放下手上的红绳,搬出两个凳子:“小杏呀,来,你们快进来坐。” “哎,谢谢杨婶。”赵小杏腼腆地点头道谢。 杨桂芳笑道:“你俩年纪相仿,能玩到一块去,今天咋想着到我这来了。” 她嫁过来那么久,还是第一次来她家,不免有些好奇。 赵小杏说明了来意,有些忐忑地看着她。 “害,就这事啊。”杨桂芳放下打好的络子,“一句话的事,改明赶集你跟我们一起去,不过老板娘要先看手艺。” “你带上自己做得刺绣,让老板娘看看,只要不是太差,她都会给活回来做。” 赵小杏开心地点头:“哎,谢谢杨婶。” “客气啥,有空来找我们玩,你分家出来了,往后日子会好起来的,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婶子,能帮一定帮。” 兰若接过话:“看吧,我就说杨婶好说话,你一个人觉得无聊,带上东西过来和我们一起。” 她心里把赵小杏当朋友看待,自然希望她能越来越好。 离开的时候,兰若晚走一步:“杨婶,砍刀再借我用两天。” 杨桂芳点头:“成啊,反正家里用不到,你拿去吧。” 兰若应了一声,离开院子,往自家方向走。 建院子要先在两边挖深坑,再把砍成一节一节的竹子,挨个并排在一起插入土里,埋好土。 竹子特意留长些,别人看不到院子里,兰若不喜欢一眼望到院子里的,感觉没有一点隐私。 后院建好,正屋旁边的篱笆拆下一段,正好一条小路通往后院,像杨桂芳家一样。 又到了逢集的日子。 兰若把图样放在怀中收好,络子放在箩筐里,筐底放的是他抄好的书。 “修远,我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宋修远从卧房出来,手中拿着荷包:“给。” 兰若接过,里面放着碎银子:“我身上有钱。” 她还以为是给她装钱用的呢。 “拿着,你不是说要买布吗。” 经他一提醒,兰若想起来了。 她来大姨妈了,原主留下的月事带有些旧了,她想买些布回来多做几个新的。 这个季节棉花要便宜些,用草木灰她不习惯,害怕生病。 来到村口,赵小杏已经到了,看到她后,连忙笑着招手。 “小杏姐,杨婶还没来吗?” “没呢,应该快了吧。” 望了一圈,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在牛车过来时,杨桂芳急匆匆跑来,赶上了牛车。 气喘吁吁地坐上车,把篮子放在车上:“昨夜没睡好,起晚了。” 兰若问道:“宋大哥走了吗?这两人没看到他人。” “没有,我让他在休息两日,前两天去镇上没找到活计,都不要人。” 杨桂芳在心里叹息一声,活计找不到,媳妇也找不到,她都快愁死了。 赵小杏安慰道:“婶子别急,会找到的。” “是啊,慢慢来吧。” 到了集市,宋修远背上箩筐:“我先和你去绣坊,肉我去买,你和杨婶她们一起回来,在街口等我。” 兰若点头:“好。” 络子她拿着不方便,丢了一根剩下的四根不算钱。 到了绣坊,宋修远把络子拿出来:“我先走了。” “嗯,你慢些啊。”兰若望着他的背影。 一旁的两人打趣道:“别看了,人不会丢,回家慢慢看。” “不想跟你们说话。”兰若‘哼’了一声,转身走进绣坊。 “周掌柜,我们来交货。” “哎,来了。”周掌柜把衣服挂好,笑呵呵地到柜台边数络子。 兰若在铺子里转悠,看衣服款式和花样。 杨桂芳把赵小杏介绍给了周掌柜,看了她绣的荷包后,拿出几个样式:“按照这个样式绣出来,六文钱一个,你看如何?” 样式不算复杂,比别人家多出一文,价格不错。 “可以,多谢周掌柜。” 一想到日后自己赚钱,不用上交给婆婆,赵小杏开心的合不拢嘴。 算好了钱,兰若买了一些布和棉花,望着身后的杨桂芳和赵小杏在看衣服,从怀中掏出样式。 “周掌柜,我新画来了一些,你看看。” 和上次一样,画得很粗糙,样式添了些新花样,细节之处处理的比上次好。 周掌柜眼神一亮,面上平静地回道:“确实比上次好了些。” 细节画得很好,想了一下。 “这样吧,三十文如何?” 兰若笑了笑,从她接过图样,叠好准备收进怀中。 “周掌柜既然不诚心,那我只好去别家看看。” “哎哎别呀。”周掌柜握住她的手,脸上带笑,“那你说多少钱合适。” “五十。” “五十不行,图样太粗糙,我们买下,还要细细修改一番,这样吧,四十文,你愿意卖我就买。” 兰若抿了一下唇,说道:“周掌柜,画是会越画越好的,我脑子里有很多新奇的款式,要是做出来,绝对大卖。” “我还来找您,就是想着日后能长期合作,您不能框我呀,既然您不诚心,那我只能找别人合作。” 看了一眼手中的图样,接着道。 “夫君在教我画画,我相信我会画得越来越好,想着将来画出来的每一款衣服样式能大卖。” “周掌柜,您诚心的话,我就卖,当然,我更想和您长期合作,就看您是怎么想的了。” 兰若面上镇定,心中慌死了,她感觉要的有些高,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同意。 周掌柜沉默了一瞬:“行吧,五十就五十,不过有个条件。” 30,讨论束脩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您说。” “日后你所画的样式,必须先给我家看一遍,我家不要,才可以卖给别家。” “没问题。”兰若激动地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拿到五十文,小心翼翼地装进荷包里,加上络子的钱,一共七十文。 买一点棉花和几块碎布花了四十文,刚赚了钱,花出去一半,肉疼。 出了绣坊,兰若问身边的两人:“你们要去买什么?” 两人摇头:“没什么买的,去街口等着吧。” “好。”宋修远说他去买肉,还要去县衙一趟。 三人来到街口,靠在树边等待,不多时,人陆陆续续回来。 宋修远是最后一个回来的。 兰若盯着他的脸,感觉到他很开心,不过周围人多,她没有问。 回去的路上,他悄悄握紧她放在身侧的手,眼神兴奋。 能有什么事让他这么开心? 难道是私塾? 应该不会,私塾办下来还有几个月呢。 强忍着好奇,等进了村,回到家,兰若迫不及待地问道:“修远,什么事那么开心。” 宋修远激动地握起她的手:“阿若,私塾办下来了,县令松口了。” “真哒!” “嗯,千真万确。” 县令虽然贪财,但不会出尔反尔。 兰若替他高兴,至于私塾为什么能提前办下来,她想不通,索性不去想了。 宋修远放下箩筐:“阿若,你在家里等我,我去找村长。” “嗯,你去吧。” 等了那么久,是该和村长他们说一声。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他一直忙着私塾的事。 东边空出来一个屋子,村长命人打扫好了,觉得院子太小,孩子多了坐不下,村里人一起扩大了院子,搭了一个草棚。 私塾建立,十里八乡传遍了,挨得近的,都想把孩子送进来,各个村的村长来到宋家村。 杨桂芳和赵小杏坐在院子里,兰若和她们一起打络子。 “奇怪,其它村的村长来干嘛?他们的孩子送过来就是。”赵小杏有些好奇,看向兰若。 “商量束脩的事吧。” 她听宋修远说过,本来和村长商量好,一年六百文,面上是这样定的,但要是家里给不了的,可以少些。 他在镇上书院里,一年束脩是二两,好的书院三两到六两,还有更高的。 大多数六百文家里是给得起的,只是大家想束脩在少些,所以请村长出面,来找他们村长商谈的吧。 村长家。 宋正平坐在首位上,扫了一眼几个村子的村长:“六百文,凭良心说并不多,镇上最差的书院,一年束脩也要二两,还不算笔墨纸砚和住宿的花费。” “修远考虑到大家伙的不容易,笔墨纸砚不需要你们买,全部他来出,你们自己算算,六百文多吗?” 在座的几人叹了口气,其中一个长者说道。 “确实不多,只是有些人家实在拿不出,又想把孩子送过来 ,天天找我想办法,这不,我才想着来看看。” 宋正平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一年六百文拿不出,孩子就别识字来了,但凡去镇上打短工,辛苦点,一年也能存个一两多。” 另一个稍年轻一点的男子接过话:“可家里要开销,有个头疼脑热,钱就如流水一样。” 有两个人跟着点头附和。 宋正平气得差点翻白眼,忍了又忍:“你们去镇上打听打听,笔墨纸砚要花多少钱,再看看六百文多不多。” “有些人想着一个孩子六百文,两个孩子一千二百文,一两多银子到手,觉得被人赚了,心里不舒服了。” “开办私塾不仅仅是教孩子学识,人家也要赚钱的,不赚钱吃什么?喝什么?” 宋正平‘哼’了一声:“修远凭本事赚钱,他们要是觉得束脩多了,觉得别人赚钱心里不舒服了,那就让他们自己办私塾,赚再多我们都不眼红。” 旁边的长者接话:“宋村长,我们不是说束脩非要降不可,就是问问,好回去给他们回话。” “是啊宋村长,我们觉得不多,家里给得起,细细算下来,我们是占了大便宜的。” 几人跟着附和,生怕把人得罪了,不收外村的孩子。 宋正平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束脩不可能再少,你跟他们说,少也可以,五百文,笔墨纸砚让他们自己买。” 几个人点了点头,纷纷起身告别。 他们刚走,宋修远从学堂方向走过来,看见门口站着的宋正平:“村长,他们走了。” “嗯,你别操心,这些老家伙我来对付,你安心操办学堂的事。” 宋修远是他看着长大的,不管怎么招,不能让他吃亏。 合伙想欺负人,也要看他答不答应。 “修远,有些人故意哭穷,就是想让你心软,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你呀,心硬点,家里有媳妇,日后有孩子要养,不能妥协。” 宋修远点头:“我明白村长。” 宋正平满意地点头。 傍晚回到家,两人在桌上吃饭。 “修远,束脩不变了?” “嗯,六百文,村长说村里一样给。” 兰若疑惑地看向他:“不是说村里少给一些吗,怎么又说要一样给了。” “村长坚持,两位叔伯同意,说给一样好,省得日后惹闲话,闹麻烦。” 宋修远大概猜到,他们担心被其他村子里的议论,说因为爹娘不在,照顾了他,就用恩情要挟,自个村子里要的束脩少之类的。 "那笔墨纸砚怎么办,买那么多能便宜些不?" 这些是大头,花费起来比束脩还贵。 “我有个同窗,他家有铺子,明日我去找他,认识人会便宜很多。” 他家里还开着书行,宋修远想都从他们家拿货,不过要先去别人家问问,最低算下来要花费多少。 第二日,宋修远早早起了床,饭做好温在锅里面。 来到卧房,兰若还没醒,眸光柔情一片,轻轻在额头落下一吻,关好门离开,去找宋大根。 今日能谈妥,过两日书本纸墨就能运回来。 学堂一共二十八个孩子,且都是男孩。 31,欢喜啊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兰若在他上课的期间,去瞥了一眼,一个女孩没有。 叹息一声,引起身旁两人的疑惑。 赵小杏问道:“怎么了,叹什么气。” “没什么,就是在想他们家里的女孩也是渴望上学堂的吧。” 杨桂芳摇了摇头:“女孩长了嫁了人,那就是人家的了,儿子不同,传宗接代,有能耐光宗耀祖。” “我们村里的还好些,家里有女孩不会过分苛待,前些年外村有个姑娘,家里人把她卖给了鳏夫,听说鳏夫打死了两个婆娘。” “啊?”兰若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有这样作娘的。” 知道古代对女孩不好,但如此对女儿的,真真是不配为人母。 “多着呢,我们村里也有。”赵小杏无奈摇头,接着说道。 “从小家里人不待见,饭吃不饱,做不完的活,黑瘦黑瘦的,跟竹竿一样,她奶二两把人卖给了三十多的老光棍,不到一年投河自尽了。” “山里人家穷,娶不到媳妇的光棍多,他们只能去偏远一些的村子里买媳妇,在他们眼里,娶回去能生孩子就行。” 提到孩子,她想到了自己,嫁过来那么久,肚子一点动静没有。 兰若忽然庆幸自己没有穿越到这样的人家,要不然她真的能一把火把家烧了,和他们同归于尽。 余光注意到赵小杏的脸色不好:“小杏姐,你哪里不舒服吗?” 瞧着怪怪的,好像一直在看着肚子。 她摇了摇头。 兰若轻声问:“小杏姐在想孩子的事?” 赵小杏点头:“嗯,我一直没怀上,不知道这辈子还能有孩子不。” “去看过郎中没。”杨桂芳放下手中的络子,给两人倒了茶,“让郎中把把脉,调理调理。” “没去,家里钱被婆婆管着,一个子看不见。” 她敢开口,婆婆就指着她鼻子骂,说她整天不挣钱,变着法要钱。 “小杏姐,你也别着急,我以前听郎中说过,思虑过重,人整天心情不好,是有些难怀上的。” “不过心情好了,没了压力,孩子说来就来,你们如今分了家,不要太操劳,好好养身体。” 兰若觉得她就是被孙春花打压的,天天被骂,做不完的活,心情能好到哪里去。 在看她身子,骨瘦如柴的,哪能轻易怀上孩子。 赵小杏抿着唇,纠结了一下:“唉,我和铁柱有大半年没那生活了。” 话落,旁边的两人皆是震惊的眼神。 “啥玩意?大半年没那生活?” 杨桂芳眼珠子一转,凑近她低声问。 “铁柱瞧着挺壮实的,他不行啊?” 果真人不可貌相啊...... “哎呀婶子,不是你想得那样。” 赵小杏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解释道。 “我每天干完活,最后一个回房休息,哪里有心思,躺床上就睡了。” 她家那口子倒是想,每次找借口推拒了。 兰若手指飞快地打着络子,抬头看了她一眼:“以后好了,放宽心,我觉得小杏姐你先别要孩子,把你自己身子养好了。” 说句不好听的,她现在怀上,孩子不一定保的住,保住了,孩子在母体没有营养可吸收,很可能流产,还伤害母体。 杨桂芳附和:“对,先把身子养好,瞧瞧你瘦的,饭多吃点,吃不下也要吃。” 望向兰若的方向,上下打量一番。 “你也多吃点,你们身子骨都瘦弱,你们家男人抱着也不嫌硌得慌。” 听到打趣的话,两人纷纷嗔怪地喊了一声。 “婶子!” “婶子!” 杨桂芳连忙赔笑:“好好好,婶子不打趣你们。” 申时过半,兰若估算着学堂下学,跟两人说了一声,先回了家。 刚进厨房,锅里倒入三碗水,宋修远回来了。 “阿若。” 他从篮子中掏出碎布,里面包裹着东西。 “给你,家里缺什么去集市买,不用省着。” 兰若打开碎布一看,里面好多铜钱,全部被串在了一起。 这里一两是一千文,粗略算了下,足有十二两之多。 “笔墨还没买回来,你先拿去用。” “放你手里,我需要了在找你,家里的钱放在哪里你知道。” 宋修远想起她说要买地的话:“明日我去找村长,把西边地买下来。” 望着她衣服上破了口子的裙摆,上前拉住手,眼底溢出柔情。 “阿若,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兰若踮脚在他脸颊上轻啄一口,眉眼弯弯:“我不觉得跟着你受苦了,你看,这不是赚到钱了吗。” “我们有钱了不能大手大脚,不过偶尔可以改善伙食,明日去集市,你想买什么,我给你带。” 他现在每日要去学堂,和前世小学一样,上五天课,休息两天。 宋修远的眼神紧紧看着她,嘴角翘起:“没有,你买自己的。” “好,我买些肉回来。” 还得问问杨婶,五月份种些什么,东边小菜园够他们两人吃,但是她想多种些,吃不完拿去卖,或者腌起来,留着冬天吃。 兰若把钱分好,分别藏在不同的地方,要是家里遭贼了,不至于被一锅端。 起身拍了拍手,望了一圈屋内,觉得有钱真好,心里有底气。 笑眯眯地来到厨房,宋修远正在烧火,走过去捧起他的脸,吧唧一口。 瞧着脸上的红晕,又亲了一口:“书还要抄吗?” 书桌上又拿回了两本,看他样子是没打算放弃。 宋修远羞涩地点头:“我和老板说好了,一个月抄完交给他。” 每日早上、中午、下午下学有很多空闲,一个月能抄完。 兰若蹲下身,趴在他的腿上:“会不会很辛苦,要不不抄书了。” 她画得图样能卖一些钱,两个人一起赚钱,他不用那么辛苦。 “无妨,我不觉得辛苦。”相反心里充满了斗志。 抬手把她鬓角垂下的碎发拢到耳后,声音温润如玉。 “有你在,我每天都很欢喜。” 一觉醒来,她依偎在身边,那种幸福和满足感是无法描述的。 兰若挑了一下眉,他是在说情话吗。 32,喝醉酒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食指抚摸过他的唇瓣,划过脸颊,捏住耳朵尖,眼底笑意浓浓。 害羞了! 他真容易害羞,明明没什么亲密动作,话也不是很露骨。 瞧瞧,情话说给她听得,她没脸红,自己害羞了。 兰若拉起他的手,在手背落下一吻,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我也欢喜。” 厨房内萦绕着暧昧的气氛,两人的脸越靠越近,眼看着......被一道一声打断。 “夫子,村长找你。” 叹了一口气,兰若站起身:“村长怎么老找你。” 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家村是他宋修远主事呢。 宋修远笑道:“可能跟学堂有关,我去看看,你先吃。” 外面来得孩子是宋有望,上了学堂,改口叫夫子,不再叫修远哥哥了。 “兰若姐姐。”宋有望趴在竹门边,乖巧地叫了一声。 “嗯,吃饭了没?” “没有,我来叫夫子,一会回去吃饭。” 看到宋修远出来,立马站好,表情严肃。 “我去了,你不必等我吃饭。” 兰若点头:“好。” 饭点叫人,没准留他在那吃饭。 等了一会,见人没回来,明白是留在村长家里吃了,兰若自己一个人吃完饭,去菜地转了一圈。 乡下养地最好的肥料就是粪水,或者鸡粪和猪粪。 每日早上的尿液倒水稀释浇在菜地,地头发芽的种子看着比其它长势好。 兰若拎着木桶去小溪边打了一桶水,倒进茅坑,用粪勺搅合搅合,在灌进粪桶,拎到菜地。 “兰若啊,粪勺要倒点水进去,不然浇菜地把菜都烧死了,或者你浇完在浇一遍水。” 杨桂芳在后院清理鸡粪,抬头看到她在浇粪,急忙出声提醒。 “婶子我晓得。”兰若放下粪勺,看着菜地里长出来的草,“草长得太快了,这才几天啊。” 前段时间刚清理了一遍,又开始长了,没完没了。 杨桂芳笑道:“我家的也是,要是菜能那么长,我能高兴死。” 兰若无奈摇了一下头,走进菜地,把杂草清理干净,才开始浇粪水,不然养分都被草吸收了。 “对了杨婶,宋大哥去镇上了。” “去了,镇上有一户人家起房子,他碰巧,赶上了。” “去得早不如去的巧,您这下不担心了。” 宋青山在家待着的那段时间,她都快愁死了,最愁的是怎么讨媳妇。 “哪能安心啊,没娶上媳妇,晚上觉也睡不好,我就怕他打一辈子光棍。” “您别着急,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宋大哥肯吃苦,说不定今年就娶上了。” 杨桂芳趴在篱笆上:“难啊,他在镇上做短工,遇到好的东家,当场把钱结了,遇到不好的,想尽办法克扣工钱。” “他之前不是在码头做工吗,结钱的时候被老板克扣了一半,偏偏你还拿人没办法,只能认栽。” “这次帮人家起房子,也不知东家人咋样,要是在扣工钱,唉,我们还得认。” 不能打,不能骂,否则传出去了,以后谁敢用。 碰到有钱有势的,关进大牢出都出不来。 兰若拎着桶走到菜地中间:“婶子说得是,没钱没势,我们穷苦老百姓得罪不起。” 一桶粪水浇完,又去拎了一桶。 “婶子明天去集市不,我想在买些菜种回来种。” “成啊,我家后院打算种些冬瓜和青菜,冬瓜切片晒干,放屋里不受潮,冬天炒肉吃可香了。” 每年过年吃一次,她家青山最喜欢这道菜了。 兰若拎着桶走出菜地:“婶子,听你说我现在就想吃了。” 晒干的冬瓜片炒肉,她还没吃过呢。 杨桂芳笑呵呵回道:“你想吃没有,等今年种上了,婶子给你露一手。” “哎,我可等着了啊。” 两人哈哈一笑,各自忙活。 兰若去小溪边拎了一桶水,把粪桶和粪勺冲干净,放到后院的拐角。 洗干净手,被子翻了一个面接着晒。 “阿若。” 兰若回头:“修远,怎么那么久才回来,村长找你什么事啊。” 刚走近,闻到他身上传来一股酒味。 抬头望去,脸颊红红的,显然是醉了。 “阿若。” 他软软地叫了一声,带着尾音。 “喝了多少呀。”兰若牵着他进屋,“醉了?” 宋修远摇头:“没醉。” 得,铁定是醉了。 醉酒的人都爱说自己没醉。 宋修远坐在炕边,眼神紧紧追随着她。 兰若把窗户放下,转身见他痴痴地盯着她,眼神一转,弯腰撑着大膝盖站他面前。 “我是谁呀。” “阿若。” “阿若是谁的人?” “是宋修远的。” "是宋修远的什么人?" “娘子。” “那宋修远喜欢阿若吗。” “喜欢。” “喜欢阿若就亲一下。”兰若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亲这里。” 话落,他倾身靠近,蜻蜓点水般一吻。 脸颊比刚才红了些,醉了也知道害羞呢。 兰若坏心眼的再次引诱:“亲一下不够,在亲一下,像我亲你的那样。” 他的眼神里露出迷茫,似乎在回忆。 几秒之后,他伸出手,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揽住腰身,笨拙地学她的样子。 渐渐的,兰若失了主导权,被人压在身下亲吻。 ...... 一吻毕,宋修远趴在她身上睡着了。 兰若用力推开,帮他脱了鞋子,肚子上盖一件衣服,看着他熟睡的面容,轻轻抚摸,眼底浮现笑意。 平日里都是她主动,没想到喝醉酒了,变得霸道,没了往日的小清纯模样。 “啧。” 还是喜欢他被欺负狠了,眼尾红红,羞涩的不得了的小表情。 兰若起身,把卧房门关上,让他好好睡一觉。 桌子搬到院子中,拿出络子,还没坐下,赵小杏站在门口:“兰若,你一个人在家啊。” “没呢,修远喝醉了,在卧房睡觉,快进来。” 她手中拎着篮子,里面放着荷包和针线。 “铁柱哥不在家呀。” “嗯,和青山一起给人起房子去了。” 兰若从厨房搬了一个板凳给她:“你一个人在家,孙婶会不会去找你麻烦?” 33,回忆醉酒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不会,分了家,公公婆婆还有两个大嫂没看过我们,我也不想他们来,还要拿东西招待,自己家都不够吃了。” 她巴不得不找她,没分家妯娌之间关系就不好。 兰若好意提醒:“孙婶找你麻烦,你去找村长,她不敢得罪村长。” 要是她被如此对待,一定拿刀架在孙春花脖子上,不让我好过,全家都别想好过。 一次让她害怕,下次绝对不会找麻烦。 不过兰若心里想想,不敢和她说,万一真去做了,出了什么事,她可担待不起。 赵小杏点了点头,拿出线和针,低声笑着:“我不怕她,就是打不过,她力气比我大,那天在村长家,我被她压着打,气得我直接把她胳膊上咬了两个牙印。” “回去分家时,我听她在跟公公抱怨,说胳膊被我咬出血了,要在教训我,被公公拦住了。” 兰若没见到那天的情形,不过能猜到,依两人的体格,她讨不到好处。 “人欺软怕硬,脾气硬的怕不要命的,女人凶一点好,别人不敢欺负。” “确实。”赵小杏抬头看她一眼,“我没见你发过脾气,说话温温柔柔的,总感觉你不像农家女子。” 具体说不上来,反正给她的感觉很舒服,说不上来的舒服。 “我当你是夸我了。” 兰若庆幸原主嫁过来的半个月不爱出门,不然一定会被人发现不对劲。 话说和宋修远在一起那么久,也不知他有没有怀疑过。 赵小杏低头绣着荷包,缓缓开口:“村里和我年纪相仿的只有你,和两个大嫂说不到一块去,我一个人在家,有时想想日子过得真没劲。” 兰若急忙阻止她说下去:“你可别有不好的想法啊。” “没有,我就是想想。” “想想也不行,心情不好来找我或者杨婶说说话,不要闷着。” 一个人呆久了是会胡思乱想,前世独自一人也想过,所以希望身边有个人陪伴。 “嗯。”赵小杏淡淡一笑,心里暖暖的。 嫁到宋家村后,因为一直没怀上,回娘家被爹娘嫌弃,让她以后少回去,不然村里人看到问来问去,丢他们的脸。 不回就不回,热脸贴冷屁股,省得她花钱了。 赵小杏揉了一下发痒的眼睛:“兰若,明日去集市不。” “去啊,还有杨婶,买些冬瓜种回来。” 兰若放下打好的络子,从新拿出一根红绳。 “晌午吃完饭,在菜地看到杨婶,她说冬瓜晒干保存好,到冬天吃。” “我想多种些,要不然冬天光吃豆酱咸菜了,家里的豆酱修远没腌好,开封几天长毛了。” 她没腌过咸菜,问了杨婶,说是盐少了,怪不得吃豆酱的几天一直拉肚子,还以为受凉了。 “行,我明天跟你们一起,我要多买些菜种,前院种上些。” 宋铁柱去镇上之前把前后两个院子架好,后院种上菜才走,不然她一个人得忙活很久。 “你呀,以后日子让人羡慕喽。” 兰若瞥她一眼,故意叹了一口气:“好也好不了多少,修远去镇上买笔墨书本花了不少钱,最后算了算,没剩几个子。” 他们商量过,别人问起,统一口径,买东西花了大半的束脩,不怕他们去打听,镇上确实卖的挺贵。 要不是宋修远认识人,没准真要花费大半束脩。 “我不求多,买这买那最后能剩一两银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赵小杏点头附和:“我听铁柱说,镇上书院最便宜的也要二两,修远要的束脩少了。” 她觉得一两差不多,毕竟笔墨纸砚不用他们出钱买。 “要得多人家给不起,修远和村长他们商量了许久,定了六百文束脩。” 赵小杏停下手中的针线,压低声音:“我听说前两日别村来人,似乎说束脩高了,想让你家修远在少些,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兰若点头。 “啧,六百文嫌多,镇上还二两呢。” “有些人家拿不出六百文,又想送孩子识字,没办法才让他们村长来说情。” 宋修远和她说过,给不了六百文,少一些他会同意,但不能太少,要不然别人知道,心里要不舒服了。 会说拿他们交的束脩,给交不起束脩的孩子买笔墨等等,总之不能做得太过。 “我家那口子说了,将来有了孩子,送私塾识字,要好好存钱。” 他走之前两人彻夜谈了许久,解开了隔阂,她也想把孩子送到私塾识字,没准将来和宋修远一样,考中秀才呢。 两人闲聊一会,宋修远醒了,赵小杏怕打扰两人,起身走了。 兰若走到卧房门口扶着他:“头疼不疼?” “有点。” 他不善喝酒,奈何村长高兴,一个劲地拉着他喝,为了不扫兴,多喝了几杯。 到桌边坐下,宋修远捏了捏眉心,看来以后不能喝多,能推就推吧。 兰若端了一碗烧开的凉茶给他:“喝点水,也不知你喝了多少酒,不能喝日后少喝点,万一醉酒出洋相,丢脸的可是你。” 随即又问道:“你还记得回来后,你做了什么吗?” 宋修远扭头看向她,思绪开始回忆。 兰若搬过一旁的小凳子坐在他身边,撑头浅笑。 半晌,他似乎是想起来了,脸色烧红,别过头假装喝水。 “想起来了。” “咳咳咳......” 宋修远呛了一口,猛烈地咳嗽起来。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兰若好笑地望着他:“想起来就好,要不然我还得帮你回忆。” 虽然她很乐意,但是见他自己想起来的害羞模样,更让人觉得可爱。 宋修远记起来了,做了什么一清二楚,他都不敢相信自己那么......那么...... 余光瞄了她一眼,急忙转移话题:“西边地我找村长买下来了。” “那村长找你有什么事?”她比较好奇这件事。 宋修远恢复神色,喝了一口水:“有一户人家想把女儿送来识字。” 那户人家有一个女儿,还有一个三岁的弟弟,等男孩大些,他们想一起送过来。 34,戏弄他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女孩多大了?” “六岁。” 兰若摸着下巴:“村长不同意?还是你不想收?” “男女皆可上学堂,村长的意思是不妥,不过由我来决定,我和村长明确说了,女孩也可来学堂。” “啧,不是我说,私塾是你开办的,话语权在你手中,怎么学堂收个人,村长插上嘴了,收不收是你决定,人家爹娘愿意,真是吃多了闲得蛋疼。” 听到最后一句话,宋修远赶忙捂住她的嘴:“阿若,不可这样说村长,要是让被人听了去,对你名声不好。” 兰若翻了个白眼,拉下他的手:“好,我不说了,但是人家爹娘愿意,女孩也有识字的权利。” “嗯,我晓得,我让那家人明天把孩子送过来,就是学堂里都是男孩,有些担心。” “我记得你说过男女七岁不同席不共食。” 古代的习俗,到了七岁男女开始避嫌。 宋修远点了点头:“乡下地方没那么讲究,不像镇上京都管得严。” 家里穷,没有多余的房子,八九岁姐弟睡一张炕上多的是。 兰若不解:“那你担心什么?村里那么多人在呢,学堂就在村长家不远处,谁敢说闲话。” “我不是担心此事。”宋修远叹息一声,“我不太善于和女子交谈,哪怕对方是小孩子。” 一门心思花在读书上,接触过的女子屈指可数。 眼神看向她:“我是大人,又是男子,教他们书写时,难免会有些触碰,女孩......” 小孩子控笔不行,手抖得厉害,有时需要手把手教导。 兰若明白了他的意思,怕遇到不讲理的父母,说他轻薄。 “是有点难办啊,镇上有钱人家请女夫子,咱们乡下不行。” “嗯。”他就是在愁这件事。 “我想想啊。” 和前世不同,男女大防没那么严格,她记得小学学毛笔字时,男老师手把手教他们怎么握笔,带着他们写一遍字,记住控笔的感觉。 “要不你跟她们爹娘说清楚,我想他们应该会理解,算了算了,你就随她,让她自己慢慢练习,多写,免得日后招来麻烦。” 毛笔字就是要多写,多练。 “只能如此。” 宋修远自认光明磊落,不会做下作的事,但是架不住有些父母无理取闹。 “好啦,你去把衣服换下来,一身酒味。” 兰若站起身,把桌上的络子放在篮子里。 “明日我去集市,买些冬瓜种回来,种在西边菜地。” 从篱笆缝隙中看过去,旁边地里长满了杂草。 趁天色还早,先去把杂草清清。 宋修远换好衣服出来时,没看到人,以为她去杨婶家了,转身去屋内抄书。 晚上吃过饭,烧水洗澡洗漱。 兰若坐在院子中擦头发,听着杂物房里传来的水声。 “修远,你想过离开宋家村吗?” 屋内正在擦洗身体的手一顿,宋修远回道:“没有。” 如果他的腿没伤,走上仕途,会离开宋家村。 伤了腿后,从没有想过要离开宋家村,这里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何况去了别处要如何安身立命。 兰若回想起书中,宋修远一辈子待在宋家村,私塾办下来后,家里缺物品就让杨婶带,很少去镇上。 如今有了她,结局会变得不一样。 “对了修远,县令怎么突然同意了,那人没给他送钱了?” “或许吧。” 他没有细问,有些事捅开了不好,既然办下来了,别的他也不想去计较了。 兰若抿了一下嘴唇,撑着头看向杂物房关紧的门,笑道:“修远,我先回屋了,你快些啊,别让我等急了。” 宋修远拿着衣服的手一抖,昏暗中脸色开始泛着红,故意磨蹭了许久才进屋。 兰若都快等睡着了,才听到关门的声音,打了一个哈欠,躺到了里侧。 “你也太慢了,快上来吧,明日要早起呢。” 转过身面朝墙壁,留下一个背影给他。 宋修远偷偷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有些失落。 慢慢踱步走到炕边,站了一会,才脱鞋上炕。 刚躺下,一个身影扑向他。 兰若笑嘻嘻地趴在他身上:“小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在外面磨蹭呢。” 挑起下巴,轻啄一口。 “咋滴,我是什么妖魔鬼怪呀,怕我吃了你。” “不、不是。” 宋修远抬手抱着她的腰身,以防动作太大掉下炕。 兰若捏着他的下巴:“那你干嘛那么久才进来,想什么呢,嗯~” 宋修远不说话,眼神瞥向一边,她说得话太引人遐想了,酒后做得事在脑海里不断出现,所以才...... “我要是能读心就好了,一眼看出你现在在想什么。” 可惜穿越没给她这项能力。 说完,低头吻上薄唇,轻轻吸吮,唇齿相交…… 屋内响起粗重地喘息声…… …… 兰若轻轻抬起头,趴在他胸口,平缓着气息。 唉,肉在嘴边吃不着,怪难受的,要不怕怀孕,早把他吃干抹净了。 “睡吧修远,明天要早起。” 宋修远沙哑着嗓音应了一声,搂着她盖好被子,许久才恢复平静。 老人常说,天上有星星,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 一大早兰若打着哈欠起床,身旁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伸手一摸,一点温度没有。 路过厨房,看到宋修远在里面烧火。 兰若觉得她很幸运能遇到宋修远,或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 想起前世存得一万块钱,又是一阵肉痛。 这时,门口传来赵小杏的声音:“兰若。” “哎,在呢。” 推开竹门,看到她正在洗脸:“你刚起床呀。” 兰若点头:“是啊,小杏姐怎么起那么早,吃过饭了吗?” “我吃过了。”她一个人在家,早饭吃得随便。 “那你要等我一会儿,饭还没做好。” “没事,我等你,反正还早呢。” 赵小杏挎着篮子,走到厨房门口伸头往里面瞧,看到宋修远在烧火,眼底闪过诧异,点了一下头。 随即来到兰若身边,小声耳语:“他烧火做饭呢。” 35,买菜去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是啊,每天早上都是他做饭,我有些赖床,起不来那么早。” 要不是怕家里来人,别人看到说她懒婆娘,她能睡到中午才起。 赵小杏用胳膊撞了一下她:“啧啧,幸福哦。” 她家宋铁柱要是能做饭给她吃,太阳估计得从西边出来。 兰若无奈一笑:“小杏姐在我家吃点。” “不了,我先去杨婶家看看,一会来找你啊。” “好。”应了一声,等人出了院子,兰若才走进厨房。 宋修远看到她进来:“阿若,你多买些菜回来,我今日请两人过来砌锅灶,要请客吃饭。” “行,不给工钱?” “都是村里人,他们不会收的。”所以才请人家吃顿饭。 宋修远盛了一碗糙米饭端给她:“肉买肥瘦相间的,菜你看着买。” 兰若想了一下:“四个人做六个菜可以了吧。” 八个菜感觉多了。 “四道菜,份量大一些,一个肉菜,菜色太好,传出去该有人背地里说闲话了。” 她最怕别人上门打秋风,要是借口家中人看病,根本不好拒绝。 宋修远点了点头:“嗯,听你的。” 吃完饭,兰若把打好的络子放进箩筐,画好的图样叠好装进怀里。 背着箩筐来到厨房,见他在刷锅洗碗,伸手戳了戳他腰间,等他回头,在脸颊上亲了一口,嘴角漾出笑意:“乖乖等我回来。” 宋修远羞涩地垂眸:“跟着杨婶一起,街上人多,小心着些,我在家等你。” 兰若仰头亲了一下他的下巴:“我走了啊。” 笑意盈盈的出了门,到门口,看见杨桂芳和赵小杏走过来:“快走吧,今日我要买好些东西。” “买啥呀。”两人好奇。 “我家就一口锅,想在砌一个,用来烧水洗澡。一口锅不太方便,又要炒菜,又要做饭,还要烧热水,烧出来的水总觉得一股菜味。” 尤其是放油炒菜,怎么唰都感觉锅没洗干净。 “成啊,我家也是一个烧水一个做饭。”杨桂芳忽然笑道,“成了亲就是不一样了,我瞧着修远每日脸上都带着笑。” 以前他老待在家里不出门,话少,笑得也很勉强。 赵小杏接过话:“成了亲当然不一样,那是两个人过日子,修远懂得疼媳妇,我们羡慕都羡慕不来。” 兰若在旁边笑着,听着两人打趣。 宋修远是变得比以往爱笑了,自恋的想,一大半原因是因为她吧。 三人说说笑笑地来到村口,看到赵小杏的婆婆孙春花,还有两个大嫂在前面。 她的两个大嫂客气地点了点头,倒是她婆婆,‘哼’了一声后,扭头不看她。 “跟谁愿意和她一样。”赵小杏嘀咕了一声。 兰若用胳膊轻轻撞了一下她:“小杏姐。” 万一让她听见了,两人在吵起来,本来关系就很僵。 赵小杏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跟着走到树底下:“兰若,你以后叫我小杏吧。” 两人年岁差不了多少,叫姐生疏了些。 “行啊。”兰若点了点头,压低声音,“一会在车上要是孙婶说什么,你别出声,当她不存在。” “嗯,我晓得,懒得和她斗嘴。” 反正分了家,做什么她管不了,看不过也只能干瞪眼。 一路上大家聊着天,赵小杏不可避免的被孙春花阴阳了几句,车上几位婶子估计是怕两人打起来吧,纷纷转移着话题。 好不容易到了集市,车子没停稳,赵小杏跳下了车。 兰若背着箩筐跟上:“我们先去绣坊,然后去买些菜。” “还有菜种呢。”杨桂芳提醒。 “对,差点给忘了。”她光想着买什么菜了。 来到绣坊,先算了络子的钱,兰若把画好的图样拿出来:“周掌柜,这次样式我做了大胆的修改,你看如何?” “好,不错,样式很新颖。”周掌柜满意地点头,抬头看着她,“一百二十文,诚心价,有些不相配之处,图样我们还要自己修改一下。” 有些地方的花样显得多余,细节也要改改,她给得价格不算低。 兰若想了一下,她觉得价格能在高些的:“周掌柜,价钱不能再多了?” “兰若妹子,这次我没有故意压价,确实已经给你高价了,你去别家,他们不一定给你那么多。” 她说得是实话,价格是压了一点,但没有压太多。 “行吧。” 看她样子没有再给高价的余地,兰若有些许失落,还以为这次能卖个几百文。 周掌柜笑呵呵地说道:“不过你进步神速,画技越来越好,款式在大胆些,注意一些细节之处。” “咱们镇上有钱人不少,富家小姐们最近喜欢样式简单又不失华丽的,衣服上的刺绣花样少些。 对了,你要是会画男装,下次带一张给我看看,男装的衣服上不要带刺绣,最主要还是看款式。” “行,我回去试试看。”兰若看了一圈店里的男装,默默记下款式和衣服上的花样。 三人出了绣坊,往卖菜的街道走。 赵小杏走到她身边:“你真厉害,不仅会画画,还会画衣服样式,比打络子赚钱。” 她的眼眸里充满了崇拜和羡慕。 “我才学,是修远教我的,你们看到了,画得不是很好,卖不了多少钱。” “那也不错了。”杨桂芳夸赞道,“你聪明,修远才愿意教,要我看,络子别打了,专心学画画。” “对对对。”赵小杏连连点头,“画得越好钱卖得越多,络子才挣几个钱,专心学画画吧。” “好像也是。”这段时间打络子,手指缠得酸疼,几天忙活下来,三十文不到。 兰若思索了一下,决定这次打完,下次不拿货了,不如把时间花在设计图上。 来到卖菜的街道,买了春笋,和肉片一起炒。一把鸡毛菜,这里叫小青菜,凡是绿色叶子的,大多统一叫法,小青菜。 路上杨桂芳提议香椿烧嫩豆腐,香椿切碎,倒入一点豆酱拌匀,淋在豆腐上,味道也不错。 买了几个土豆,想着放些肉片在里面,凑齐四个菜,又去买了一些栗米和粗粮面。 36,修锅灶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咦,我怎么没看到有卖辣椒的。” “辣椒?”赵小杏疑惑地看向她,“你说得是辣子吧。” 兰若不知道这里的叫法,不过想着应该是同一种:“就是吃起来辣辣的。” “辣子在香料店,很贵,好几十文一斤,你要是想吃,可以去后山找找。” 杨桂芳提醒道。 “辣子狠辣,酒楼里用来调味的多,我们不会做,烧出来不好吃。” 不仅贵,烧出来除了辣还是辣,村里都不太喜欢。 兰若馋辣椒炒肉很久了:“杨婶,后山能找到吗?” “能,半山腰应该有的,以前听村里猎户说过,不过你一个人别去,危险。” “嗯,我就问问。” 不去是不可能的,有免费的辣椒,干嘛要去买,小心着些,应该没事,回去和宋修远商量一下。 买了肉又去买冬瓜种,三人才不紧不慢的往街口走。 途中遇到了赵小杏的大嫂李荷月。 “杨婶,兰若妹子,小杏,你们买好东西了。” 兰若瞥了一眼赵小杏,笑着回道:“是啊,和月姐买了些啥。”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客客气气搭话,不能冷着脸回,没有一点礼貌。 “买了一块肉,家里孩子吵着要吃,买些回去给他们解解馋。” “你家俩孩子调皮捣蛋的很,前两天我看到他们在小河边玩,你可看着点。” 杨桂芳路过说了几句,俩孩子才慢吞吞地离开小河边。 水虽然不深,但孩子腿短,一旦掉进去,周围没大人在,出了事能后悔一辈子。 前面两人闲聊着,兰若和赵小杏走在后面远远跟着。 “唉,没分家时,两个大嫂从来没买过菜,更别提肉了。” 除非婆婆给钱,不然家里吃食方面,她们一分钱不会掏。 兰若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分了家肯定不一样,以后你们家日子会好起来的。” 孙春花宠溺老大,听杨婶说老大要钱,她二话不说就给了,老二也是如此,只有老三要不到,赚来的钱全部上交。 所以分家后,赵小杏和宋铁柱身上一分钱没有,宋大山恐怕知道,才分了二两银子给他们。 至于老大和老二分到多少钱,她没问,免得让赵小杏不高兴。 “小杏,荷月姐家几个孩子?” 那天她看到有五个,两个女孩和三个男孩,站在一起分不清是谁家的。 “大嫂家三个,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二嫂家两个,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儿子还小,似乎想等大一点,再送孩子去私塾。 兰若了然地点头。 这时,走在前方的李荷月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赵小杏:“小杏,中午去我家吃饭吧,你一个人在家做饭挺麻烦的,孩子们念叨你,说你不和他们玩了。” “不了大嫂,家里剩了饭,地里杂草没清完,吃完饭得去地里。” 赵小杏想也没想地回绝,人家假客气,她可不能真去。 俩孩子偶尔在她空闲时过来说几句话,相处的机会并不多,她有忙不完的活。 见她如此,李荷月不好再说什么,恰好看到孙春花来了,两人自然的分开。 杨桂芳和兰若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双方眼底的无奈。 要是孙春花一碗水端平,三个妯娌间的关系,或许不会那么僵硬。 回到村里,两人回家的路上,杨桂芳摇了摇头:“荷月和秋草脾性不错,嫁过来家里家外打理的干干净净。” “自从小杏嫁过来后,孙春花啥活都让她干,不让别人插手,时日久了,小杏和她们两人的关系变得生分了。” 兰若见过她两个大嫂,和李荷月今天是第一次说话,不像是尖酸刻薄之人。 “人家的事我们插不上嘴,过好咱们自己的日子。”到了家门口,笑道,“婶子,我就不留您吃饭了。” 杨桂芳摆了摆手,笑呵呵地回:“你留我我也不在你家吃,走了啊。” “哎。” 她想等晚上在叫她过来吃饭。 宋修远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阿若。” 上前接过她背上的箩筐,放到院子的桌子上,眼神示意厨房内有人。 走到厨房门口:“阿若,你过来。” 兰若来到他身边,看到有两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在砌锅灶。 宋修远给她介绍了一遍,一个叫宋麻子,不是小名,为人爽朗。 另一个叫宋建军,说话中气十足,性子爽快。 “麻子叔,建军叔,她是我娘子,兰若。” 兰若点头礼貌地叫了一声:“宋大叔,建军叔。” 宋麻子蹲下身:“你跟修远叫麻子叔就行,村里人都这样叫我。” 宋建军笑呵呵地接过话:“贱名好养活,你麻子叔大名和小名一样,我们大家伙都说,幸亏他没长一脸的麻子。” “有麻子怎么了,别人想有还不一定长呢。” “你得了吧,谁愿意长那玩意,得多丑啊。” 宋麻子冲他翻了一个白眼:“比你的小名狗蛋好听。” 兰若在门边噗嗤一笑,看着两人斗嘴。 转身来到桌边,把箩筐里的菜拿出来:“修远,我现在做饭,里面的锅能烧饭吗?” 屋内的宋建军回道:“用不了,明天可以,一晚上泥土差不多干了,不过烧火时注意些。” 宋修远指着桌上的一碗糙米饭和一块野菜饼:“建军叔端来的,他们在家里吃过了。” 早上说好中午请他们吃饭,没想到从私塾回来,他们已经在家里吃好了中午饭,怕他没饭吃饿着,特意从家里端来一碗饭给他。 兰若看着箩筐里的菜,抬头询问他的意见。 宋修远把菜放进篮子里:“晚上去杨婶家做。” 菜买回来了,饭一定是要请他们吃得。 “行,那我等会拿过去。” 现在去了,杨婶一定会留她吃饭,怪不好意思的。 “建军叔,大概多久能弄好啊。” “快了,锅和里面的一样大,照着买。” “好。”兰若应了一声,从厨房退出来。 看到桌上的饭:“修远,你快吃饭吧,一会要去私塾呢。” 早上剩了半碗糙米粥,她打算就吃这个垫吧一下。 37,遇见赵香茹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宋修远把饼掰成两半,一半给她。 兰若接过野菜饼咬了一口,转身去卧房把钱收起来。 出来时,想起辣子的事:“修远,我想去后山找些辣子回来。” “不行。”宋修远严厉地看着她,“后山危险,集市上有卖辣子,香料铺里也有很多。” “可是集市上卖得太贵了。” 她在集市转了一圈,没发现有摆摊卖的,香料铺里有,但是太贵。 厨房里的宋建军满手是泥地走出来:“我给你弄些回来,明日我去后山砍些柴火,顺带手的事。 只要不往深山里去,也没什么危险,以前村里猎户说过,那些东西在深山里没吃得,才会下山。” 所以一般进半山腰是没事的,人类的地盘,它们不敢轻易踏足。 兰若开心地询问:“会不会太麻烦了?” “没事,反正我也要进山一趟。” “那能挖两株回来吗?” 宋建军惊讶地看着她:“可以是可以,不过辣子不太好吃,弄回来不一定养得活。” 他们没有镇上大厨的手艺,烧出来除了辣还是辣。 “没关系,我就要两株,万一养得活呢。” 她是无辣不欢的人,天知道来这里那么久,吃清淡的食物有多憋得慌。 吃完饭,宋修远去了私塾,兰若把菜拿到杨桂芳家里。 “杨婶,菜我放厨房的桌子上,傍晚我来做饭,说好了你和我们一起吃,别自己偷偷先吃了。” “行,我等着你过来。”杨桂芳坐在正屋打络子,笑着回道。 “兰若啊,家里香椿还有没?” “哎呀,我给忘了。” 香椿烧豆腐,要不是她提醒...... “杨婶我先走了啊,晚间过来。” 兰若急匆匆地回去,拿上篮子和厨房里的两人说了一声,去摘香椿。 到了地方看到了有人在,是村长的儿媳妇,赵香茹。 “香茹姐。” “哎。”赵香茹回头,笑呵呵地看着她,“兰若也来摘香椿啊。” “是啊,香茹姐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我看麻子叔和建军叔在你家,家里啥东西坏了。” “没有。”兰若把事情说了一遍。 赵香茹了然地点头:“是得修一个,以前修远一个人,大老爷们糙惯了。” 她的篮子里摘满了,便帮着她一起摘。 兰若道了一声谢。 “害,谢啥呀。”赵香茹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听说了吗,吴大娘家要讨儿媳妇了。” “吴大娘家的儿子今年有二十了吧。” 听杨婶提起过,家里一间瓦房,有些穷,儿子十九没讨上媳妇。 “嗯,前两日看亲了,姑娘家离我们村有些远,牛车要走一个时辰。” 在这个时代,娘家和婆家走路超过半个时辰已经算远嫁了,更别提坐牛车还要一个时辰了。 兰若好奇地问:“姑娘多大了?” “十九了,没成过亲。” “十九还没成亲?” 女方家里爹娘怕不是个好的,要不然谁家女儿十九了不嫁人。 要知道现在的朝代女孩十五十六嫁人,超过十八就是老姑娘了,除了有钱人家疼爱女儿的,会多留两年。 赵香茹点头:“唉,是个苦命的,她是家里的老大,她娘生了三个女儿,最后来了一个儿子,她家人对她不好,啥活都是她干。” “我听吴大娘提过一嘴,姑娘瘦瘦巴巴的,又黑,瞧着可怜人,见人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啧,被一家子给磋磨的。” 兰若无法想象那姑娘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如今嫁人,也算是逃离了身边的恶魔。 “谁说不是呢,再不疼女儿,也没有爹娘把女儿拖到十九岁不嫁人的。” “杨婶说吴大娘性子挺好的,姑娘嫁过来日子应该会比在家里好过些。” 赵香茹嫁过来好几个年头,儿子宋耀强五岁了,对村里人的了解知道的比她多。 “吴大娘的儿子宋洪庆是个老实本分的,见人有礼,听公爹说,小时候他像个小大人,带着村里比他年纪小的孩子玩。” “你家修远知道,他们年岁差不了多少,你回去问问就晓得了。” 赵香茹看向地上的篮子:“够不够?” "够了够了。"兰若低头一瞧,篮子里摘满了。 两人挎着篮子,慢悠悠往村子的方向走。 “吴大娘家给了多少彩礼?” 姑娘的父母怕是不会少要。 “听说要了五两彩礼,给了三两,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走到岔路口,赵香茹笑道:“闲了去我家唠嗑,我 回了啊。” “哎,晓得了香茹姐。” 兰若应了一声,看着她走远,才转身回家。 到家发现两人已经离开了,灶台砌好,等着过一夜,差不多可以开火了。 用剩的泥巴被他们倒在了菜地里,厨房地上也弄干净了。 这两人怪好的,省得她收拾了。 篮子放桌子上,拿着镰刀到旁边地里除草。 兰若掐着腰,看着满地的杂草:“啧,要是有除草的农药就好了。” 杂草长得快,隔三差五地除草,挺烦人的。 认命地蹲在地上,一边哼着歌,一边手脚麻利地割草。 割腕草,拿铁锹挖地,再用犁耙犁平,把草根清出来。 一个人刨坑点种子不太方便,等点完半块地,宋修远正好下学了。 “阿若,怎么不等我回来。” 上前接过犁耙,心疼地用袖子擦了一下她额头的细汗。 兰若拍了拍手:“点完了,我一个人能行。” 又是挖地,又是犁地,一通忙活下来,出了一身汗。 今天太阳大,忙到现在一口水没喝,嘴巴有些干。 舔了舔嘴唇,手指着剩下的半块地:“留着种萝卜和白菜,我想多种点萝卜,腌萝卜干。” “嗯,听你的。”宋修远望着点好的冬瓜,“你歇会,我去挑水。” 他白日里去私塾,家里的活计顾不上,都要靠她自己。 “阿若,辛苦你了。” “不辛苦,又不是什么重活,我一个人慢慢来,反正待着没事做。” 兰若喝了一碗凉白开,满足地喟叹出声。 转身望着站在身后的人,扬唇扑进他怀里:“修远。” 38,在杨婶家做饭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宋修远轻声回应,抱着她的腰,眼底浮现爱意。 “真好。” 现在的生活平淡且安宁,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两人一心,相互扶持到老。 兰若闻着他衣服上的皂角味,双手不老实的在他身上乱摸。 宋修远没阻拦,任由她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仰头看着他:“修远,你想要孩子吗?” 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样问,但还是老实回答:“想。” 兰若垂下头,再次趴进他怀里。 如今没做好要孩子的准备,其实心里更多是对生育的害怕,这个时代医疗不发达,要是生产过程中出了什么事...... 抖了一下身体,撇去脑袋里不好的想法。 宋修远察觉到她不对劲,低头询问:“阿若不想要孩子吗?如果你不想要,那我们......” “不是。”兰若连忙摇头,“我想要一个孩子,只是心里害怕,算了,以后再说吧。” “不想这件事了,去杨婶家做饭吧,一会你去请他们过来。” 顺其自然吧。 宋修远紧紧抱着她,闷声道:“我想有一个和你的孩子,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和孩子相比,你在我心里更重要。” 村里一户人家难产生下孩子,大人没保住。 一想到她可能因为孩子没了命,心中忽然没那么想要孩子了。 “阿若,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兰若抿着嘴唇,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让他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嗯,我们会好好的,不想那些了。” 有空去集市看大夫调理身体,做好准备,在找别人取取经,或许生孩子也没那么可怕吧。 安抚好他,兰若先一步去杨桂芳家。 拎着篮子走到门口,看到她正在洗菜:“杨婶,你怎么不叫我啊。” “你这不来了吗,家里忙完了。” 她看天色差不多能做饭了,想着把菜洗好,等她来就能烧火炒菜了。 兰若放下篮子,里面装满了香椿:“忙好了,修远挑水浇地呢,一会请麻子叔和建军叔过来。” 想到赵香茹说得事,低声询问。 “杨婶,你听说吴大娘家要讨儿媳妇了吗。” “啊?”杨桂芳瞪大了眼睛,惊讶地抬头,“没听说啊,我这几天一直在家,没去前面唠嗑,什么时候的事。” “下午那会,我去摘香椿,碰到了香茹姐,她跟我说得。” “洪庆那孩子今年二十了吧,姑娘哪里人,多大了。” 兰若一五一十的和她说了:“也不晓得何时办酒席,我们应该要去随礼吧。” 杨桂芳点头:“要的,整个村每家都要去,这吴秀娥还保密,我是一点没听说。” 明天去打听打听。 兰若笑道:“您一直待在家里,我们又住在最后面,前面来啥人哪里知道。” 洗好的香椿放进盆里,起身走进厨房。 “杨婶,切菜板呢。” 杨桂芳望了一圈,在锅盖下面找到切菜板递给她:“人家儿子快娶亲了,我家青山一点苗头没有,愁人。” 她可不想等到了二十,才娶上儿媳妇。 “洪庆算是幸运的了,一般过了十九,找得都是被休的,或者死了男人的寡妇。” 兰若看着洗好的竹笋,在想切成丝还是切成片,默了一瞬问道:“被休的是怀不上孩子?” “嗯,要不然好不容易娶到的媳妇,怎么会轻易就休了。” 无后为大,生不了孩子就算男人愿意要,他爹娘也不同意,会逼着休妻再娶一个。 杨桂芳想到了赵小杏,小声道:“你看小杏,两口子没分家,再过个两年不生,孙春花一定会让铁柱休了她。” “还好分家了。”兰若替赵小杏松了一口气,“休了孙婶会给钱在帮铁柱哥娶一个?她哪舍得钱啊。” “倒也是,有点钱贴在了大儿子和二儿子身上,当初要不是小杏家要的聘礼少,铁柱没准现在也娶不上媳妇呢。” 宋大山要面子,怕背地里被人说道,催着孙春花给小儿子看亲。 看了不知多少个,一听人家要六两六聘礼,立马摆手不做,让媒婆找 要聘礼少的,不要最好。 “你孙婶的大儿子娶媳妇给了八两八聘礼,二儿子给了六两六,到了小的三两都舍不得拿出来,整天嚷嚷着没钱。” 兰若一听,猛地回头看着她:“我天,孙婶家那么有钱啊。” 一年劳心劳力,找到工价高的短工,卖家里的粮食,差不多能存一两多银子。 聘礼常见六两六,基本每家都会压一些,少给一两。 给了聘礼,家里不剩什么钱,有些人娶个媳妇要掏空家底。 他们家一给就是八两八,六两六,看着三间大瓦房,和村里人家差不多,实在不像能拿么那么多聘礼的人。 杨桂芳笑道:“她三儿子,加上宋大山,四口子去镇上做工,个个能吃苦。” “人多,农忙早早结束,别人家的农活没做完呢,四个人就去镇上做工。 农忙时镇上最缺人手,有时候留两个人在镇上,两个人回来干农活。” 兰若恍然大悟,四个人赚钱,那么多年孙春花手里一定存了不少。 切好肉片,看着桌上的盘子,想了想,土豆切丝,再放一点肉丝进入。 她把买的栗米拿过来了,烙几块野菜饼,差不多应该够吃。 不放心地问了一句:“杨婶,五个人这些菜够不够?” 杨桂芳在灶台后边折树枝 ,听到她的话,起身一看:“够了,一会多放些水。” 兰若点了点头。 乡下人做饭炒菜喜欢放很多水,油舍不得放,用筷子在油里沾一下,放进菜里搅合搅合,上面飘着一层油花,就这样了事。 不怪他们说辣子不好吃,炒菜跟煮菜一样,又舍不得放油,做出来哪能好吃。 与其说是吃饱,不如说是喝饱,不过家里人多,粮食少,没得办法。 “杨婶,起火吧。” 她今天要露一手。 等锅热了,挖了一小勺油放进锅里。 “哎呦我的亲娘哎,你咋放那么多油进去,太浪费了,快,快舀出来一些。” 39,水到渠成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杨桂芳心疼地看着锅内,就差上手帮她把油舀出来了。 兰若拿着锅铲在锅里划动,让猪油化开:“我特意少放了些,请人家吃一顿饭,我们不好太抠搜。” 勺子很小,只挖了一点,小拇指大些,要是在家里做饭,放得油会多些,让她看到了,不得说败家。 杨桂芳想了一下,没说什么。 人家用的是自家猪油,她不好多说,满眼心疼地回到灶台后边,坐在小板凳上烧火。 闻着锅里传来的香味,吸了吸鼻子,夸赞道:“你做饭真香。” 兰若笑了笑,她自己闻着也感觉香。 少了些大蒜和生姜,不然做出来更好吃。 饭快做好,兰若让宋修远把人叫来吃饭。 两人刚走进院子,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他们闻到了肉香味。 “今天谁做的饭,太香了,老远就闻见了。” 杨桂芳看向兰若:“我是做不出来的。” “家常手艺,味道比不上镇里的酒楼,麻子叔,建军叔还别嫌弃,快坐。” 他们要是舍得放油,少放水,做出来的菜也好吃。 兰若看向宋修远,扬眉一笑。 旁边有人在,宋修远朝她笑了一下,在她身边坐下。 “修远啊,你娶到了一个好媳妇,好好待人家。” 宋建军看着两人,真心希望他们过得好。 “我会的。” 他的娘子当然要好好珍惜对待。 杨桂芳给几人盛了饭,笑呵呵说道:“快吃饭吧,边吃边聊。” “好。”两人点头。 宋麻子尝了一口土豆丝,里面夹着肉丝,入口细细咀嚼,对着兰若竖起大拇指:“香,手艺不错,有当大厨的本事。” 一旁的宋建军附和:“嗯,我这辈子吃到过的最好吃得一顿饭。” “建军叔您也太夸张了,我这手艺勉强拿得出手......” 宋建军摇摇头,笑着打断她的话:“确实好吃,建军叔没夸张,不信你问你杨婶。” 杨桂芳笑呵呵道:“行啦,快吃饭吧,再把孩子说得不好意思来了。” 两人倒也没夸大,的确比他们做得饭好吃,舍得放油。 宋修远贴心地给她夹菜,知她不喜欢吃肥肉,把肥肉吃下,瘦肉夹给她。 他很平常的做这件事,没发觉哪里不对。 其他三人瞥见了,互相对视一笑,自顾自地吃着饭。 兰若有些震惊,他一向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表现的亲密,微微侧头看着,他的神色很正常。 四个菜,最先吃完的是竹笋炒肉和土豆肉丝,她不喜欢吃竹笋,基本没动筷子。 最后剩下一点菜汤,让两人倒进了碗里。 乡下人节省惯了,不会浪费,尤其是带肉的菜汤。 菜和饭吃得干干净净,宋麻子和宋建军笑呵呵地摸着肚皮回家。 杨桂芳收拾碗筷,对身旁的人说道:“行了,剩下我收拾,你快回去吧。” “不急,我帮您一起收拾。” “哎呀,快回去吧,天色黑了,几个碗洗得还不快。” 杨桂芳用胳膊肘把她往外推,“快回吧,修远应该把人送走了,和他一起回家去,碗我自己收拾,快回去吧。” 兰若见她坚持,不再推辞:“行,那辛苦杨婶了,我回了啊。” “哎,去吧去吧。”她辛苦啥,白吃了一顿好饭。 到了院门外,宋修远在月光下走来,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篮子,里面装着油罐子。 两人并肩往回走,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 “他们没说什么吧?”兰若好奇地问。 “没有,一直在夸你,说我命好,娶到了你。” “哼,我看最后两句是你自己加的吧。” 她才不信两人说出这种话呢。 唇边绽开一抹微笑,宋修远伸手牵着她:“实话。” 他没有哄她,说得是心里话。 兰若仰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思绪不知飘向何方,半响,说道:“回家烧水洗澡,今天出了一身汗。” 宋修远宠溺地点头,拉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好。” 回到家,拿出油灯点上。 兰若突然跑进厨房:“修远,麻子叔不是说明天才能用吗?今晚能烧水?” “可以,小心着些,不碰到外面。” 外面加砌了一个,里面的能用。 “热水马上烧好,很快。” 宋修远引起了火,往灶里填树枝。 兰若去卧房找了干净的衣服,拎一桶冷水放到杂物间。 夏天洗澡无所谓,到了冬天就不能在杂物间洗了,得修个洗澡间。 站在院子里,望着身后的瓦房。 卧房小,看来看去只有正屋合适,两边的土坯茅草房不暖和,一下雨墙上哗哗流泥水。 在正屋建一堵墙,留出一个人进去洗澡的空间,眼下不着急,等到了八九月再说。 洗漱完躺在床上,无聊地玩着头发。 听到推门的声音,立刻转头望去。 他一身白色亵衣,不再是穿戴的整整齐齐,长发随意披在身后。 宋修远插上门销,转身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轻抿唇瓣,像个小媳妇一样走到床边坐下。 磨磨蹭蹭地脱鞋上床,余光瞄她一眼,迅速收回眼神,规规矩矩平躺好。 被子在里侧,他要起身越过她,才能拉到被子。 低垂眼睑,目不斜视,有力的心跳声,暴露了他面上强装的镇定。 兰若伸手轻轻捻着他的耳垂,撑着下巴含笑望着:“修远,不盖被子冷不冷。” “不冷。”一出声,嗓音沙哑的厉害。 身侧的人慢慢低头靠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脸颊处,下一刻,耳朵被含住。 “嗯~” 兰若把手放在他身前……抬头看他一眼,嘴角勾魂一笑…… 衣衫凌乱,转移阵地......屋内气氛火热起来...... “嗯~” 一声压抑地呼声传来。 兰若微微抬头,用舌头舔了一下,眼底深暗:“我轻点。” 两人情到深处,水到渠成! 下半场兰若被迫承受她挑起的暴风雨...... 暴雨停滞...... 宋修远喘着粗气,抬头在额头落下一吻,翻身将人圈在怀里,眉眼一片温柔,沙哑着嗓音问道。 “阿若,还好吗?” “你觉得呢?” 兰若感觉浑身都疼,手无力地搭在他身上。 他还好意思问。 平日瞧着瘦弱,没想到腰那么有劲,失算了,主攻没成,反而被狠狠...... 40,席面厨子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揉了揉腰,抬手推他一下:“你去打点水。” 肚子上太湿了,难受。 “好。” 宋修远滚动了一下喉结,双手不小心落在某处,脸颊泛起红晕。 屋内暗,兰若看不见,要不然肯定调侃一番。 清洗干净后,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好,打着哈欠,扭头看着他的背影。 嗯,小腰不错,有力,她很满意。 等宋修远回来时,兰若已经睡着了。 动作小心地把人揽进怀里,抬手将她的碎发拢在耳后,落下一吻。 他们是真正的夫妻了,此刻心里很激动,有种无法言说得开心。 带着笑意入睡,一夜无眠。 第二日醒来时,看到怀中还在熟睡的人,宋修远眉眼弯起,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味,想起昨晚经历的事,下身蠢蠢欲动,脸色跟着泛红。 低头悄悄瞄她一眼,见她还在熟睡,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醒,要是让她看到...... 宋修远不敢在多想,动作小心翼翼地抽回手,蹑手蹑脚地起身,迅速穿好衣服,在屋内站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精神抖擞地去厨房做饭,脸上地笑意从出房门就没有停过。 兰若迷迷糊糊醒来,身边果然又没了人。 真是头呆驴,也不知道抱着她温存一下。 打着哈欠坐起身,发现身上穿着亵衣,不用想也晓得是谁给她穿得。 支起腿,托腮望着关好的房门,兰若有些担心会怀孕,不过在外面,应该不会。 在床上待了一会,起身穿好衣服,打开窗户透气。 快到五月中了,白天温度上升,夜里还是有些凉意。 来到院子里洗漱,听到厨房传来宋修远的声音:“阿若,吃饭了。” “哎,来了。” 兰若来到厨房,笑嘻嘻地到了身边,吧唧一口亲在脸上。 “昨晚你给我穿得衣服啊。” 明知故问,就想看他羞涩脸红的样子。 宋修远微微点头,嘴角扬起:“吃饭,不可捣乱。” 盛好饭的碗递给她,转移话题。 “盐快没有了,过几日去集市买些回来,杨婶知道谁家便宜。” 兰若端着碗走到桌边坐下,喝了一口汤:“行。” 望着他身上洗得泛白的衣服,想了想,说道:“我给你买两身衣服,鞋子也买两双,你穿多大的鞋。” “不买。”宋修远坐到她对面,摇了摇头,“你自己买,我有衣服穿。” 身上的衣服没坏,坏了缝补一下就是。 兰若没说话,心里想买布回来自己做,布匹比成衣便宜,得去请教一下杨婶。 她的衣服不多,在给自己做两身,亵衣也要买,遇到下雨天,洗完的衣服迟迟不干,两身不够换。 正吃着饭,院子外传来杨桂芳地声音:“兰若,还没吃完饭呢。” “正吃着呢。”兰若起身,从厨房伸出头,“杨婶快进来。” 搬出一个板凳放在门边:“杨婶,坐,吃了没,在我家吃点。” “杨婶。”宋修远礼貌地叫了一声。 杨桂芳点了一下头:“吃了,修远还没去私塾呢。” “这就去。”说完放下碗筷,看了一眼兰若,她没吃完。 “你去吧,我来洗。” 每日是他洗碗,今天起晚了,吃饭晚了些,不能耽误他去上课。 等他出了门,杨桂芳看着兰若:“我吃完饭去前面转了一圈,你吴大娘家是要讨儿媳妇来了,订了五月二十八。” “那么快?看成就成亲啊,不相处看看?” “相处啥呀,聘礼给了,两方家里都没意见,还不赶紧把婚事操办了。” 乡下办婚事快,今天看成,有些人家着急的,过个三五天就把人接进门了。 兰若好奇地问:“婶子还打听到什么了。” 杨桂芳正了正身体,视线看向院子里:“吴秀娥说姑娘家里一分陪嫁没有,她奶奶当着他们的面说,只让姑娘带着自己的两身衣服出门。” 没陪嫁多的事,女孩不得家里人喜欢,嫁出去之后,不从你身上捞好处,已经是万幸了。 兰若放下碗筷,无奈叹息:“她的两个妹妹怕是会和她一样,谁晓得会把她们嫁给什么样的人。” 姐姐十九岁放她出嫁,妹妹们将来会好到哪里去。 杨桂芳附和一声:“可怜的女娃哦。” 世道如此,有几个乡下女孩能得到家里宠爱的,太少了。 “对了,迎亲那日我们要去帮忙,吴秀娥不想请厨子,我和她说了,你做饭不比那些做席面的厨子差。” “啊。”兰若震惊地瞪大眼睛,“杨婶,我可不会做席面,万一搞砸了,吴大娘一家还不怨恨死我。” 前世小时候吃过几次席,听说每桌几道菜,是有讲究的。 “不行不行,杨婶你快去给我推了,我做不来。” 兰若着急起来,怨念地看着她。 杨桂芳笑道:“你别急,听婶子说完。” 好吧,她倒要看看能说出什么好处来。 “村里办喜事丧事,请得厨子是独一家,那人在镇上酒楼做过,年纪大老板不要,回来带着儿子做这行当。” 兰若接过话:“那我更不行了,人家在酒楼做过,手艺比我好百倍不止。” 杨桂芳看她一眼,语气满是夸赞:“我吃着就觉得你做得比他好,特别下饭。” 以前那人做席面是不错的,后来渐渐不行了,做饭敷衍,要么没盐,要么咸死。 “厨子好偷懒,暗地里偷摸拿主人家吃食,要价死贵,另外还得给些好处,整个一土匪似的,要不是请不起镇上的厨子,谁愿意找他啊。” “大家冲着他在镇上酒楼做过厨子,把他请来面上有面子,而且不是谁家都能请的,给得钱少,人家不来的。” 兰若起身收拾碗筷,撇了撇嘴:“那么大架子,不怕以后别人不请他啊。” “怕啥,人家在镇上酒楼做过厨子,就冲这,想请他的人多的是。” 家里孩子成亲,当然想风风光光的,要面子。 “他出一次席面三百文,不连吃喝拿,三家席面下来,一两银子差不多赚到了,听说最近又开始往上加价了。” 41,藏啥了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兰若疑惑地问道:“以前出一次席面价格是多少。” 杨桂芳想了想:“二百文,他那时菜色做得不错,很多人家办事请他,让他赚了不少钱。” 兰若搬着凳子坐到她面前,托着腮:“所以名声大了,开始加价,人也飘了。” “可不是吗,你吴大娘不想请他,愁着找别人呢,我才想着让你去。” 杨桂芳抬手轻轻推了她的胳膊:“一百五十文,是没有厨子高,可不比你在家打络子挣得多,就忙活一顿,一百五十文到手了。” 男方娶亲只有晚上一顿,以前中午有一顿的,后来多数人家里办不起,渐渐改成一顿了。 兰若还是摇头:“席面我一点不懂,什么菜,上几道菜,一窍不通。” 她对一百五十文很心动,打好些个络子才能赚到那么多,可是...... “傻孩子,不是有我们吗,有些家里请不起席面的,都是请村里做饭好吃的,自家买菜回来做。” 兰若转头看向她:“万一菜不合别人口味,背地里不说道死我。” 杨桂芳睨了她一眼:“就你那手艺还担心这个,婶子吃过席多的是,我能不了解?要不然婶子不会让你去做席面。” “婶子不会坑你,一百五十文与其让外人赚,不如你去,你要是不放心,去你吴大娘家露一手给她看看,我保准她,满意。” “再者他们说道也是说你吴大娘一家,不会扯到你头上,席面不难,我们几个婶子给你配好菜,你炒就是,怕啥。” 兰若想了一下,觉得可行,她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有她们帮忙,应该不会出错。 “婶子,吴大娘怎么说。” 杨桂芳晓得她是同意了,笑呵呵地回:“我不会骗她,她信得过我,要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了。” “你要是决定好了,我就去跟她说一声,等到那日我带你去,不过得起早,菜自己采买,你不想跟着去就在家里等着。” 她是掌厨的,去不去无所谓。 “等到了那日在看吧,晚上我做些菜送去给吴大娘尝尝,她觉得可以,我没问题。” 昨日去集市多买了一块瘦肉,晚上炒了送半碗过去。 杨桂芳点头:“成,要不晌午吧,我跟你一起去。” 兰若巴不得她陪着,连忙答应。 送走了人,被子抱出来晒,端着衣服去小溪边清洗。 走在路上,微风吹拂,望着天空飘荡的白云。 现在的生活说苦不苦,说富不富,没有压力是真的,每日轻松自在。 身边有喜欢的人陪伴,她不贪心,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中午炒了土豆肉丝,盛出半碗放在一边,等宋修远回来,告知杨婶说得事。 “修远,你觉得如何?我能去吗?” “去吧,你的厨艺好,吴大娘会满意的。” 他那日也要去,村里遇事随礼名单是他负责书写的。 宋修远给她夹菜,温言细语地安慰:“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找你麻烦,不懂得找我,或者找杨婶。” 她倒不是怕,第一次接席面的活计,还是掌勺,心里忐忑,怕把事情搞砸了。 “咦,修远,你说我这次做得好了,以后村里遇事,他们会不会找我?” 兰若思索了一下,承办席面,价格合适,味道得众人喜欢,干这行也不错啊。 宋修远轻声笑道:“会,做得好,日后村里有事,一定会找你去掌厨,你推都推不掉。” 有价格低的,谁会愿意去请价格高的,还要像祖宗一样伺候的人。 “给钱就行。”兰若扒了一口饭,抬头看着他,“一百五十文或者一百文,不要多,确实比我打络子赚钱。” 闲了画图样,打络子。 宋修远微微皱起眉头:“很辛苦,我不阻拦你,但你要想清楚。” 一般做厨师的是男子,很累,女子不一定能吃得了这个苦。 “讨论一下,没决定要做厨子。” 看情况,有人找就去。 兰若想多一条赚钱的法子,等存够钱了,家里修整一番。 吃完饭,宋修远刷锅洗碗,兰若去后院把被子翻了一个面。 回到厨房,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脸颊贴着后背:“我去找杨婶去吴大娘家,钥匙我拿着了,你等下把门锁上,乖乖去私塾。” 宋修远擦干净手,转身抱着:“嗯,吴大娘和宋大叔两人性子不错,好说话,洪庆大哥人老实......” 听着头顶地碎碎念,兰若半阖着眼,一只手在后腰处画圈圈。 感受到他的身子僵了一下,趴在胸膛偷笑。 要不是一会有事,真想做些什么。 宋修远发觉身体的异样,连忙把她从怀中推出,嗓音低沉:“我去私塾了。” 说完扭头就去了卧房,看都不看她一眼,脚步极快,好似身后有恶鬼追他。 兰若眯起眼睛,悄悄跟上去,来到门边,小心伸头往里看。 他正背对着她,站在炕边低着头,耳朵泛红,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状。 太过专心,没有注意到她。 兰若观察了一会,他一直保持着姿势没动,许久,缓缓抬起右手。 “你在干嘛?” 宋修远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转头,眼神里的欲火尽显,右手在半空停下。 回过神后,立刻转过头,身子依然背对着她,含糊不清地问:“你、你怎么还没走。” 他以为她走了,才想着...... 兰若踏进门槛,把身后的房门关上。 听到关门的声音,宋修远的身子更僵了:“阿若,你去找杨婶,我一会就去私塾。” 她难道发现了? “不急,杨婶还没吃过呢,再说晚一点去吴大娘家也没事,他们又不会跑。” 兰若走到他身后,伸手想把他拉过来面对自己,奈何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面前的人纹丝不动。 “修远,你藏啥好东西了,干嘛偷偷摸摸的。” “没、没藏。” 喉结不停滚动,宋修远面色赤红,走到炕尾站好,假装收拾木箱上的衣服。 “你快去吧,我把衣服叠好。” “是嘛~” 42,去吴大娘家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兰若歪着头,眼底一片笑意。 “可是我明明看见你藏东西了,就在你身前。” 宋修远快崩溃了,结结巴巴地摇头回应:“没、我真没藏,我、我去私塾了。” 嘴上说着要去私塾,身体站着不动,衣服叠得乱七八糟。 兰若不再逗弄他,怕一会杨桂芳找过来。 上前抱住他,手慢慢往~ 屋内响起压抑的闷哼,他被她勾着沉沦,享受极致…… 床榻上,宋修远衣衫凌乱地仰躺着,紧紧抿着唇瓣,胳膊搭在眼睛上,另一只手抓着散落的衣服。 兰若亲吻着他的嘴角,声音含笑:“好啦,我去找杨婶了,你自己收拾一下去私塾,别晚了啊。” 宋修远轻轻‘嗯’了一声,听到房门打开在关上,才拿开遮住眼睛的手臂。 眼眶湿润地看着房顶,懊恼自己不该轻易动情,明明以前没有的,现在被她撩拨一下就...... 人的欲望就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旦打开,就会源源不断流出…… 平息了一会,羞红着脸起身收拾屋内。 兰若洗完手,把半碗土豆肉丝装进篮子里,再用另一只碗盖上,免得路上沾染了灰尘。 往杨桂芳家里去,恰好看到她出门。 “杨婶,吃过饭了。” “是啊,真想去找你呢,走吧。”杨桂芳笑着关好竹门,看向她拎着的篮子,“炒了啥呀。” “半碗土豆肉丝,肉丝没多少,昨晚留了一些没做。” “行,让他们尝尝味,还能让他们吃饱不成。” 兰若被她逗得一笑,挽着她的胳膊往前面走。 吴秀娥家在第二排靠东面第四家,家里条件确实不是很好。 宋洪庆的爹宋桩子身子骨不好,听说大娘胎里带出来的,做不了重活,家里都是吴秀娥在操持。 一间瓦房,两边是土培茅草房,院子里放着几件老旧的桌椅。 杨桂芳站在院子门口喊道:“秀娥,我带兰若来玩玩,你人呢。” “在呢。”吴秀娥从右边的厨房出来,“兰若啊,快进来。” “哎,谢谢吴大娘。”兰若跟在杨桂芳身后。 “你们吃了饭没,在我家吃点。” 吴秀娥搬了一个板凳,回头看到宋洪庆站起身,端起他的板凳放到门边。 “快坐。” 来到厨房门口,屋内两个男子端着碗,年长的是宋桩子,偏瘦,佝偻着背。 站起身的是宋洪庆,个子和宋修远差不多高,身子骨瞧着很强壮,长得精神,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很憨厚。 “宋大叔,宋大哥。” 两人应了一声。 杨桂芳摇了摇头:“我们吃过了,不坐,你们坐下吃吧,怎么这么晚才吃饭。” 吴秀娥朝着院子里努努嘴:“收拾家里呢,日子快到了,卧房收拾出来给洪庆做婚房。” 兰若从篮子里拿出碗放到桌子上:“吴大娘,我炒了土豆肉丝,送来给您尝尝,您要是觉得可以,那日我来帮忙。” “觉得不行您直说没事,我不是小气的人,看到宋大哥成亲,我和修远都替您和宋大叔开心。” “哎哟,使不得,你快自己端回去。”吴秀娥连连摆手,“我信得过桂芳,她不会坑我,你拿回去。” 杨桂芳接过话:“你们尝尝,不然兰若不安心。” "是啊吴大娘,您和吴大叔还有宋大哥尝尝看,我厨艺没有镇上做过厨子的师傅好,万一不行,现在去找人来得及。" 一辈子的婚姻大事,席面不能寒碜,实在不行,只能让他们去请专业的厨子了。 在两人的劝说下,吴秀娥三人尝了一口,都表示味道不错。 “大娘不拐弯抹角,有话直说,要是说错了什么,兰若别怪婶子。” 她是个直肠子的,不喜欢拐着弯说话。 兰若笑着点头:“哎,您直说。” 吴秀娥笑道:“你厨艺是不错的,比起大厨可能是差了些,不过拿得出手,而且大娘瞧着你菜里没放调味的,有了调味,你做出的味道应该会更好。” 大厨做菜放很多生姜蒜,各种调味的,那香味在村头就能闻见。 兰若没有夸大:“我不敢保证有多美味,但有调味料,我能做得比现在好吃。” 做菜没有调味料,香味少一半。 吴秀娥笑着点头:“成,洪庆成亲那日辛苦你来掌勺,大娘不会亏待您。” “哎,大娘放心,我一定好好做。” 兰若开心地点头,趁他们不注意,胳膊撞了一下身旁的人。 杨桂芳看过去,一瞬间懂了她的意思,眼神意思别急。 宋桩子和宋洪庆吃完饭去院子里擦洗家具,吴秀娥在厨房洗碗刷锅。 “秀娥,你们老两口住对面的柴房啊。” “是啊,不然没地方住,家里一间瓦房,不能把新娘迎进柴房,不得被人骂死。” 别人不骂,她也做不出那种事。 况且家里盖瓦房,本就是给儿子娶亲用的,他们老两口住哪都一样。 杨桂芳在心里叹息一声,宽慰她:“儿媳妇娶进门,你们能安心了。” 她家不知啥时候能娶上儿媳妇。 吴秀娥搬着板凳坐到两人身边,望着院子里忙活的父子俩。 “儿媳妇进家门,我才彻彻底底安心,就怕那边半路出幺蛾子。” 杨桂芳好奇地看着她:“咋滴,姑娘家里还想加聘礼啊?” 兰若也一脸好奇地望向她。 “不是。”吴秀娥摇头,“她奶不是个好东西,我去他们村里打听过,之前相看要的聘礼多,除了聘礼,额外要买很多东西。” “后来人家一听全部不同意,时日一长在村里传开,相近的村子人一听是她家的姑娘,摆手拒绝不看。” “要不然哪能轮得到我们家洪庆啊,姑娘十九了,眼看着砸手里,才降低聘礼,让我们家洪庆赶上了。” 杨桂芳拍了拍她的腿:“唉,姑娘命苦,人家嫁过来,你们可得好好待人,别学孙春花那样,看把小杏给磋磨的。” 吴秀娥点头:“我明白,我就洪庆一个儿子,好不容易娶上的,哪能苛待了。” 兰若弯起嘴角笑了笑,吴大娘人不错,希望姑娘能过上好日子。 43,宋洪庆成亲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又闲聊了一会,准备离开时,杨桂芳忽然开口道:“秀娥,兰若来帮你们家做饭,工钱可是要给的啊,不能白做。” 吴秀娥笑呵呵地点头,看向兰若:“我之前和你杨婶说了,一百五十文,你看合适不?” 一百五十文不少了,再多他们家拿不出,剩下的钱还要买菜。 “合适的大娘,就按您说得。” “那好,等席面办好了,我再把钱给你。” “哎,行。”兰若应道。 反正一个村的,跑不了,她也相信他们。 回到家,兰若先把被子抱起来,几天没下雨,菜地该浇水了。 拎着水往菜地走,一边浇水,一边拔掉刚长出来的小野草。 浇完菜地,又去水田地转悠了一圈,回来路上看到赵小杏,她手里拿着镰刀。 “小杏,到地里除草呢。” “哎,杂草清完了,我在家能安心绣荷包了。” 兰若站在低头,等着她走近。 “看你满面春风的,心情不错啊,说说,有什么喜事啊。” 赵小杏笑呵呵地回道:“哪有喜事啊,这不是没了婆婆压着,我日子过得舒服,铁柱去镇上挣钱了,一想到以后的好日子,我能不开心吗。” 她早上起床吃早饭,到地里转悠一圈,接着在家里绣荷包。 住在一起时,别人没起,她就要起床给一大家子做饭,然后喂鸡,菜地浇水。 分家之后,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开心就好。”兰若和她一起并肩走,“铁柱哥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啊。” “没,我巴不得他在镇上呢,回来没钱赚,心里不踏实。” “他和青山大哥一起去的,相互有个照应,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和杨婶一起去看看。” 杨桂芳知道两人在谁家起房子,过两天去集市,打算送身干净的衣服过去。 赵小杏思索了片刻,点头应道:“去看看也行,问问他做得怎么样。” 怕手里的镰刀碰到她,换到了左手拿着:“吴大娘家的儿子要成亲了,你晓得不。” “嗯,晓得啊。” 兰若告诉她当天要去掌勺。 赵小杏笑着用胳膊撞了她一下,没想到她还有做饭的好厨艺:“行啊,做得好,以后咱们村里遇事都会找你的。” “我这厨艺跟大厨比不得,哦对了,我想买些布回来做衣裳,到集市你帮我挑挑颜色。” “成,我先走了啊。” 兰若挥手:“哎。” 推开竹门,来到院子里,搬出桌子,拿出纸和炭笔,还没坐下,屋外传来宋建军的声音。 “兰若在家没。” “在呢。” 竹门被推开,宋建军拿着两株辣子:“给,我今日上山,顺道给你挖回来两株。” 上面结了很多小辣椒,根部被泥土包裹着。 兰若开心地接过:“谢谢建军叔,辛苦您了,您快进来坐下喝碗水。” “不了,我得把柴火背回家,走了啊。” “您慢走啊。” 宋建军背对着她摆了摆手,往后山的方向走。 兰若来到后院,用铁锹挖了两个坑,两株辣子栽进去,浇水。 摸了一下快长成的辣子,猛咽口水,终于能吃上辣椒了,快想死她了。 晚上宋修远回来,兰若高兴的一直和他说辣椒炒肉多好吃,多香。 去集市买块肥瘦相间的肉,肥肉切成很薄很薄的片,油卤干净,带着焦黄那种,在放入蒜瓣和辣椒爆炒,绝对下饭。 最爱的菜之一。 兰若是不吃肥肉的,但是肥肉里的油卤掉了,混着辣椒也能吃下去,就是不能吃多。 宋修远宠溺地听着,细细擦拭滴水的长发。 “修远,你想不想吃。” “嗯,听你说得很想尝尝。” “那你在忍两天,我保证,绝对好吃,不骗你。” “嗯,我信你。” 宋修远无奈地看她做发誓状,轻轻撩起发丝,印上一吻。 她没有看到,视线落在前方,脑子里想着她的辣椒炒肉。 擦拭完头发,兰若转身扑倒他,笑嘻嘻地捏他的脸:“修远,我好开心啊。” “我也开心。” 看到她喜笑颜开的样子,宋修远心中跟着欢喜。 抱着她躺好,拉过被子一脚盖住肚子,散落的头发拢在脑后。 兰若翻身趴在他身上,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想我不。” 她没明说,但宋修远明白了意思,羞涩地微微转头:“想。” 一出口,声音沙哑的厉害。 “我也想你。” 兰若捧正他的脸,低头吻上唇瓣...... 一声声压抑的声音从唇瓣溢出,垂眸望着身下的人,目光温柔…… “修远,喜欢吗?” 宋修远羞红着脸,在她又问了一遍时,才结结巴巴地说。 “嗯~喜……喜欢……” 兰若勾唇一笑,拉着他沉沦。 云雨过后,宋修远起身去打水给她清洗。 此刻的兰若手都抬不起来,开了荤的小牛犊真不能小看,猛地很。 清洗完,又把自己收拾干净,才揽着她入睡。 时间一晃而过,五月二十八,宋洪庆大喜的日子,几个人一大早就去吴秀娥家,菜前一天采买好了。 兰若看着配好的菜,一共十二道,家里有钱的,会多做几道,十六,十八等。 一旁的木盆里放着葱姜蒜,酱油醋...... 屋外几个婶子在摘菜,洗菜。 一共八桌,村里人加上他们家的亲戚,人不多,院子里太小摆不下,桌子放在了门口。 赵小杏从外面走进来,询问:“柴火够烧吧,要不要在抱些进来?” 兰若望了一眼,都是很粗的树枝,她也不太确定:“等快烧完再说吧,厨房太小,一会还要放菜。” 桌子靠墙,上面放着一整块长木板,做好的菜放上去,等着开席上菜。 厨房勉强能站下三个人,多一个人都没地方站。 吴秀娥笑呵呵地走进来:“兰若啊,中午辛苦你做个饭,随意做点什么,你们今天帮忙辛苦了,就在我家吃啊。” 不等她回答,转身出了院子。 “哎吴大娘......” 她不知道做什么啊。 菜说是按十桌的量买得,多不出来多少。 环顾一周,兰若实在不知道要做啥,连忙询问:“做啥呀?” 44,新娘子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赵小杏坐在灶台后面,削着土豆皮:“我看门外边有一篮子野菜,烧个野菜汤吧,大家等着吃晚上那段好的,中午吃啥无所谓了。” 他们家啥情况,村里人知道,也不在乎吃好吃不好。 体谅他们家的不容易,不会在背地里说道。 “行吗?” “什么行不行?” 杨桂芳端着洗好的菜进来,好奇地看着两人。 “你们俩说啥呢。” 兰若说明了情况。 “就烧野菜汤,吃不饱忍着,晚上吃好的。” 她嗓门大,屋外忙活的人全部听见了,笑呵呵地回:“不吃都行。” “听见了吧,烧个野菜汤,将就着吃一顿。” 杨桂芳拿着空盆出了门。 行吧,既然大家都愿意喝酒菜汤,她无所谓。 兰若把野菜拿进来,倒在地上清理。 赵小杏端着板凳来到她身边,压低声音:“也不晓得新娘长啥样。” “不清楚,晚上不就看见了。” 晚上会闹洞房,大家都好奇新娘子的长相。 “新娘家挺远的,照我说呀,嫁过来后就别回娘家了,一家子不是个好的,大好的姑娘拖到现在才嫁人。” 兰若附和:“是啊,生了又不好好养,有儿子也教不出好的来。” 不过这种情况在乡下普遍常见,他们遵循着生男孩传宗接代,哪怕家里穷的要死,破烂锅碗瓢盆也要生个儿子传下去。 为了生男孩可以休妻再娶,甚至发卖发妻,用卖来的钱再娶一个。 兰若庆幸自己是幸运的,不是胎穿或者穿越到新娘这样的人家。 “对了,我刚才一直在厨房忙活,没有出去看,洪庆大哥怎么去接的人?” “牛车呗。”赵小杏把削好的土豆放在另一个盆里,“大根叔家的牛车,带着几个人去了。” “咱们乡下人家接新娘用的都是牛车,舍不得花钱的,直接让新娘走过来,还有去背回来的呢。” 看向身边的人:“你成亲时,修远不就是用牛车把你接过来的。” 兰若佯装镇定地点头:“记得。” 她哪里记得是怎么过来的,又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 说起原主,她应该已经投胎了吧,但愿她下一世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中午烧了一大锅野菜汤,一人一碗。 吃完饭开始切菜备菜,到了下午一点左右,去接亲的小伙急急忙忙地跑回来,说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一番细打听之下才知道,姑娘家那边办得随意,他们家顾着收礼钱,迎亲的人根本没有座位。 人家坐上桌吃饭了,他们在一旁干站着,还是一个长者看不下去,让他们接着人走了。 继续留在那里也是尴尬,几个人没办法,大喜的日子不能闹事,只好接新娘回来。 新娘进家门后就能开席了,所以菜得早早准备好,不能让人坐在桌子边等。 赵小杏烧火,她的两位大嫂也来帮忙切菜,兰若站在锅边拌凉菜。 三点多时,屋外响起唢呐声。 “新娘子来了。” 屋外的小孩喊了一声。 兰若好奇地站在厨房门口,踮起脚往外看。 只见新娘一身洗得发白的藏蓝色粗布衣裙,端坐在牛车上,怀中抱着一个破包袱,头上盖着红布。 新郞宋洪庆走在旁边,笑得憨厚。 一旁的李荷月啧啧了两声:“姑娘出嫁,好歹整身干净的行头,他们家也不嫌丢人,不怕别人背地里说道。” 但凡要点脸的,都不会让自家姑娘这样子出嫁。 钱秋草点头附和:“谁说不是呢,这家人坏到骨子里了,新娘子有点骨气,娘家这辈子别回去了。” 兰若在一旁没出声,话是这样说,但如果新娘真不回去看望家人,又该传出她不孝的名声了。 看了一眼,转身继续忙活,新娘到家了,过一会就能开席。 唢呐声很快停止,婚礼流程简单,敬了茶,改口叫爹娘,礼就成了。 不像镇上大户人家,还要喊一拜天地…… 新娘进了卧房,村里好奇的婶娘和小孩站在门口观望。 这时,杨桂芳从外面进来:“兰若,热菜可以烧了,马上开席了。” “哎。”兰若应了一声,让赵小杏起火。 配菜全部切好,厨房不用人帮忙。 宋修远跟着村长过来,上账的桌子摆在门口左侧,礼簿和笔墨已经放在上面摆好,等着吃完饭众人上账。 “村长,我去厨房看看。” 宋正平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看着他疾步离开的背影,笑着摇头。 此时兰若正在屋内炒菜呢,完全没注意到进来个人,还是赵小杏出声提醒,她才转头看去。 “修远,你怎么进来了,去外面等着吧,一会人家端菜,你在这里有些碍事。” 她没有嫌弃他的意思,厨房太小,确实有些碍事。 宋修远想着来看看她,说两句话,没想到还没说话呢,被赶出来了。 无奈地站到厨房门口,看见院子外的宋青山冲他招手。 “青山,镇上的伙计忙完了。” “嗯,正巧是今日,我和铁柱赶回来。” 望着卧房门口地嬉闹声,宋青山的眼底闪过一丝羡慕。 宋修远拍了拍他肩膀:“别急,你的缘分还没来。” 他不太会安慰人,这句话还是听兰若说得。 “说不急是假的,晚上回去我娘该念叨了。” 宋青山收回眼神,转移了话题。 厨房内,兰若忙得热火朝天,一点不敢松懈。 不多时,外面传来开席地叫声,几个婶子到厨房端菜。 杨桂芳来到她身边,小声耳语:“每个盘子里菜差不多,哪个多了就另外盛出来放在一边,放他家锅里,锅盖盖好,别让人看见。” 她只是靠近木柴的铁锅。 吴秀娥家两口锅,锅子有些小,去别人家借了一个大的,里面的锅烧带汤水的热菜。 兰若了然地点头:“我知道了杨婶,你放心吧。” 多出来留着自家吃,或者分给来帮忙的几个婶子。 “小杏,你出去吃饭吧,锅底填满柴火,不用一直看着,我一个人能行。” 菜陆陆续续上齐,外面的桌席上传来众人地谈笑声,推杯换盏。 45,看新娘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赵小杏扒了一个糖放进嘴里,甜丝丝的,眉眼展开笑意:“我一会儿和你一起吃,不着急。” 出去肯定能看到她婆婆,不想搭理她,在厨房自在。 “那行,一会你跟我一起吃。” 兰若说完,一转头看到门口的宋铁柱。 “小杏,铁柱哥来找你了。” 他冲着她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表达感谢。 赵小杏拿着烧火棍站起身,走到门边:“铁柱,你去吃饭吧,我等下和兰若一起吃。” 宋铁柱回道:“好,吃完饭我在外面等你。” “行,去吧。” 兰若盖上锅盖,看着她的背影调侃:“小别胜新婚,你看铁柱哥一回来就找你,你也不表现的高兴点。” “老夫老妻了,哪能跟你们比,他就是个闷葫芦,我们在家话也少。” 都是她开口,他回应,已经习惯了。 “你们成婚两年不到就老夫老妻了?还年轻着呢,多找点乐子,日子过得才有意思。” 兰若瞥见有人进来端菜,连忙止住话题。 等人离开,接着说道。 “夫妻之间要有情趣,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你们要过一辈子,天天没话说该多无聊啊。” 赵小杏托着腮,看着锅底的火光:“眼瞎往前过呗,还能过出花样来?我不求能有多好,能赚钱,盖间大瓦房,不愁吃喝,其它我什么都不求了。” 不对,再有一个孩子,她的人生就圆满了。 肚子里一直没有动静,很怕自己不能生。 赵小杏歪头望着她:“兰若,你说是不是我不能生啊?万一我真的不能生,那我这辈子……” “瞎说什么呢。”兰若打断她的话,“我看你以前就是压力太大,整天心情不好,铁柱哥不是回来了吗,你俩找个机会去镇上看看大夫。” “别整天胡想八想的,两个人都去瞧瞧,把问题弄明白了,再说了。” 扭头见门口没有过来人,压低声音。 “你和铁柱哥不是很久没有那什么了吗,哪能怀得上。” 赵小杏羞红着脸:“其实分家之后我们有的,可我这肚子里就是没动静。” 兰若沉默了一会儿,觉得问题不一定出在她身上。 “小杏,你要是真想要孩子,我建议你是跟铁柱哥去镇上寻个大夫瞧瞧,不只看你的身体,让大夫也看看铁柱哥的。” “你的意思是,我家铁柱不能生?” “也不是,反正你要去瞧大夫,顺便把他也看看。” 她又不是大夫,哪能瞧出宋铁柱不行,只是给她个建议。 赵小杏思考了一下,缓缓点头:“嗯,镇上的活计忙完了,明天让他带我一起去镇上瞧瞧,不然我这心里一直不安。” 嫁过来那么久没怀上,婆婆说得话一直在口梗着,每每想起来心中难受的紧。 看着大嫂二嫂家孩子环绕在身边,她很羡慕。 轻声叹了一口气,但愿她的身体没有问题吧。 菜全部上桌,兰若感觉自己的胳膊快废了。 看到山后的桌板上放着一块糖,扒了糖纸放进嘴里,坐在板凳上。 吴秀娥从卧房出来,笑容满面地走进厨房:“兰若啊,你盛点饭给我,我们家小红饿了,从早上到现在没吃饭。” 郑小红,她的儿媳妇。 “哎,多出来的菜我都放在那口锅里呢。” 兰若拿出一个大碗,把勺子递给她。 有荤有素,素菜最多。 吴秀娥接过勺子,她盛得都是荤菜。 “吴大娘,光吃菜也吃不饱,外面婶子烙得野菜饼,应该有剩的。” “成,我去拿两块,你们俩也快吃饭吧,剩下的菜随便你们吃。” 说完,端着碗笑呵呵地走了。 赵小杏笑道:“你看吴大娘高兴的,脸上地笑我就没瞧见停下过。” “娶儿媳妇呀,能不开心吗。” 自家儿子二十岁还能娶上黄花大闺女,她做梦都会笑醒。 “我们也吃饭吧,忙了一天累死了。” 中午喝了一碗野菜汤,也没吃饱。 兰若拿了两个空碗,递一个给她:“舀自己想吃得菜,别客气,咱们忙了一天,该吃点好的。” 赵小杏乐呵道:“我才不会客气呢,有好菜不吃谁就是傻瓜。” “倒也是哈。” 两人对视一笑,各自盛了一碗菜,去外面拿了两块野菜饼,坐在案桌边,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屋外的人吃完饭,开始随礼,宋修远记账,宋青山收钱。 “你俩吃完饭了吗?” 杨桂芳刚吃完饭,想着来厨房帮忙。 正坐在灶台后边聊天的两人异口同声地回:“吃过了。” “对了,杨婶,要不要拿空盆接菜呀?” 兰若记得前世主人家会拿空盆接菜。 “接啥呀,桌上菜吃得干干净净,我吃过那么多回席面,就没见谁家会剩菜的。” 大家不会浪费,哪怕吃撑了,也要把盘子里的菜吃干净。 身旁的赵小杏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她一下:“哎,我们去看看新娘子。” 兰若来了兴趣:“走,去看看。” 两人来到卧房门口,房门虚掩着,吴秀娥,钱秋草,还有李荷月在屋内坐着。 新娘郑小红正坐在炕边,端着碗小口吃着饭。 面黄肌瘦,还有些黑,头发发黄发枯,看着完全不像是十九岁的姑娘,端着碗的手很粗糙。 看得出她在娘家过的日子有多艰苦。 钱秋草瞥见门外的两人,连忙招手:“小杏,兰若,快进来呀,别在门口站着。” 兰若推开门,和赵小杏礼貌地挨个叫了一声,最后看向新娘子。 “大嫂。” 郑小红腼腆地点头,她似乎有些怕生,不太敢抬头看人。 吴秀娥笑着打圆场:“小红,兰若是修远家的,小杏是铁柱家的,你们年纪相仿,空了可以去找她们唠嗑。” 又转头对着她们二人说道:“她刚来不熟,怕生,以后你们空了,来找她一起,去哪有个伴。” 赵小杏接过话:“放心吧吴大娘,就怕洪庆哥不放人呀。”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大笑。 吴秀娥轻轻拍了她一下,脸上笑意更甚:“就知道打趣你大嫂。” 转头见郑小红红了脸,唇边地笑意又扬了起来。 46,完活了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行啦,你们在这帮我照看着,我去外面招呼人。” 几人点头。 兰若要去厨房帮忙,说了一声,离开了卧房。 她前脚刚走,赵小杏后脚跟了上来。 “兰若,我去帮忙端盘子。” “哎,去吧。” 兰若没有跟着去,站在院中看了一眼院子外,上账的桌子边没有几个人,只有一群小孩子在周围嬉闹。 宋修远正在和长辈说话,没有注意到她。 “兰若,你来帮我舀些水。” 杨桂芳站在旁边,她手上沾了一些菜汁,不方便舀水。 “哎。”兰若应了一声。 院子外的一个妇人大喊道:“谁家的板凳、桌子自己来找,待会拿回家去。” 遇事家里桌子和板凳不够,都是在村里人家借,包括碗、筷子、盘子。 人走得差不多了,新郎宋洪庆被几个小伙连着灌了些酒,走路晕晕乎乎的,靠在篱笆上。 最后还是宋青山和宋铁柱看不下去,搀扶着他进了新房。 “兰若啊。”吴秀娥冲着她招招手,走进厨房,从怀中拿出用布条穿好的一百五十文钱。 “给,今日辛苦你了,大娘要谢谢你。” “不辛苦,吴大娘,这钱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收着,一会你别着急走,带些菜回去。” 兰若摇了摇头:“不了大娘,你分给其她婶子,分不完留着给小红姐,让她补补身子。” “养好身体,来年抱个一儿半女,我等着再来您家喝喜酒。” 剩的菜也不多,几个人能分到一碗就不错了。 “成,来年还要请你。” 兰若笑道:“行啊,大娘,没啥事我就先走了,剩下这些您慢慢收拾,修远在外面等我呢,改日来找小红姐玩。” 吴秀娥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哎,去吧。” 院子外。 宋修远和宋青山站在一起,两人正说着话。 “青山大哥,杨婶还在里面忙活呢,估计有一会儿。” “弟妹,那你们先回吧,我去帮人家把桌子抬回去。” 宋修远点了点头,看着兰若:“吃饱了吗?” “嗯,吃饱了,厨房剩了很多菜,你呢。” 转头望着他,身上穿着她做得新衣服,靛蓝色粗布束腰长袍,长发用同色系布带半披半束。 因为今日要参加酒席,私塾放了一天假。 “嗯,吃饱了,他们夸你厨艺好。” “真哒。” 宋修远侧目望着她,神情认真:“真的,我不骗你。” 他确实没有说假话,就连村长也夸赞。 兰若见周围没人,牵起他的手,露出一个甜甜地笑容:“我今日赚了一百文,吴大娘说家里有喜事还要请我呢。” 宋修远宠溺地弯起嘴角:“阿若真厉害。” “哼,我一直都很厉害。” 瞧着她高傲地抬起下巴,眼底笑意更浓。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宋修远去厨房烧水,兰若坐在院子里捏着肩膀。 前段时间去卖了两张图样,一个男装,一个女装,两百八十文。 要不是怕引人怀疑,她真想一次性卖个十几张。 宋修远抄书赚得钱,加上她打络子,卖图样,家里全部家产不到十五两。 最大的开销就是买笔墨纸砚,有些孩子写字大的很,太浪费纸。 兰若想了一个办法,毛笔沾水在桌子上书写,等他们慢慢熟练了,再在纸上书写。 要不然买回来的一摞纸,都不够他们浪费的。 起身到菜地转了一圈,菜苗开始爬藤,到了六月就有各种新鲜的菜吃了。 不过土里养分少,菜的长势不怎么样,家里没有那么多粪水让她浇。 忽然眼睛一亮,私塾后面有个茅房,从那里抬些回来。 反正她不抬也有别人去,无主的,别人不会说道。 转动了一下发酸的右臂,回到院子里,宋修远已经帮她把水拎好了。 “阿若,你先洗澡。” 兰若打了一下哈欠,回道:“好。” 忙活了一天,又累又困。 洗完澡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想等宋修远回来说说话,不知不觉睡着了。 宋修远洗完澡,回屋看到她趴在床中间,位置全部被占了去,无奈摇头。 “阿若。” 轻轻唤了一声,没有任何反应,睡得很沉。 小心翼翼地帮她摆好姿势,宋修远躺在外侧,刚躺好,人就捅进了怀里。 眉梢扬起笑意,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睡吧。” 今日累坏了她。 拉过她做得小被子,盖着肚子,闭上眼入睡。 夜里,下起了绵绵细雨。 兰若一觉醒来,发现宋修远躺在身边,浅浅地呼吸声喷在耳侧,有些微痒。 昨晚睡得早,舒服地睡了一觉,浑身轻松了许多。 侧身面向他,抬手在唇瓣上轻点了一下。 他胖了许多,身上有肉,不再是那副瘦竹竿模样。 看了一会儿,瞥见他耳朵尖发红,勾唇一笑。 在装睡呢。 兰若把手伸进去,故意挑逗,惹得他终于装不下去,握住了作乱的手。 “你醒啦。” 不等他回复,翻身压着他,笑眯眯地说道。 “早起的虫子被鸟吃。” 然后他就被吃了…… 屋外的小雨已经停了,太阳从东边悄然冒出头。 兰若端着脏衣服去小溪边,路过杨桂芳家门口,往里瞥了一眼,发现门锁着。 奇怪,这么一大早能去哪? 正洗着衣服,赵小杏的二嫂钱秋草从地里回来。 “兰若,洗衣服呢。” “是啊秋草姐,你这是去地里除草吗。” “没,去地里转了一圈。” 钱秋草从木板上走过来,在旁边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 “咱们村属你的日子最好过,我们羡慕不来,也没你那么好的命。” “话不能这么说,人和人是不能相比的,各有各的好,志宏大哥不差,能赚钱,肯吃苦,对秋草姐你好,人不就图这些吗,够了。” 她听赵小杏说过,宋志宏和宋志刚都是疼媳妇的人。 “你说得对。”钱秋草笑着附和,“咱们乡下人,每顿能吃饱饭,就已经是好日子了,人啊,不能太贪心。” 兰若点了点头,洗好的衣服拧干水,放到盆里,站起身捶了捶腰。 “志宏大哥昨日没回来吧?” 47,喜事一桩接着一桩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没有,回来东家就不要他了,除了农忙时家里忙不过来他回来,一般都在镇上做工。” 家里有两个孩子要养,等明年,她也把儿子送去私塾,读书识字。 兰若端起木盆:“赚钱好啊,家里有秋草姐你在,志宏大哥放心。” 不怪孙春花家有钱,儿子一个比一个能干。 钱秋草抿唇笑了一下:“他不放心也没办法,俩孩子要他养呢。” 他们家只有三弟媳搬了出去,她和大嫂还和公婆住在一起,一间房隔开,到底是不方便。 她想存钱盖个房子,将来好给儿子娶媳妇。 “你回吧,我走了啊。” “哎,秋草姐有空来我家玩。” “晓得了,有空一定去。” 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兰若端着盆回家。 晾完了衣服,把桌子搬到院子里,开始打络子。 本想去挑粪的,但是刚下过雨,往菜地一走,能粘一脚泥,等明天或者后天再去。 岁月静好,翠绿的树叶在微风下摇荡,沙沙作响。 吃过晌午饭不久,宋青山来找宋修远,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兰若有些狐疑,但也没有多想。 过了一会儿宋修远回来,好奇地问:“他找你干嘛呢,我瞧他好开心的样子。” “他是开心,媒婆带着杨婶和他去外村看亲,成了。” “真的,那太好了,杨婶这下不用愁了。” 兰若看着他:“对了,你之前不是说他家没啥钱吗,聘礼怎么办?姑娘家没要?” 宋修远坐在桌边,一边抄书一边回答。 “没要,姑娘的爹病逝,叔伯和姑姑欺负她们母女,姑娘有一个条件,就是把她娘一起带到男方家。” “杨婶同意了?” “嗯,杨婶说怕不同意,他将来找不到媳妇。” 兰若坐在床边摸着下巴:“嫁人把娘一起带上,在乡下挺少见。” 可要是把她娘留下,还不知道会怎么被人欺负呢。 “既然他们同意,别人不好说什么,就是不知道姑娘和她娘性子怎么样,好相处一家和平,不好相处,青山大哥在中间才难做呢。” 杨婶的性子他们了解,为人和善,基本没和村子里的人红过脸。 “修远,一会儿你把门锁起来,我去杨婶家打听打听。” “嗯,钥匙带上。” “拿上了。”兰若背对着他挥了挥手中的钥匙。 到杨桂芳家门口,碰巧见到宋青山出门。 “青山大哥。” “哎,快进来,我娘在里屋呢。” “你这是要去哪呀。” 宋青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去采买些物品,成亲用。” 姑娘家虽然没要聘礼,但他们该准备的东西一样不能少。 “你进去吧,我先走了。” 兰若点了点头,转身往里屋走去。 “杨婶,你收拾东西是要搬出去吗。” 杨桂芳高兴地冲她招手,指着土炕,示意她坐下。 “我搬到隔壁去,收拾干净给青山成亲用。” “青山大哥日子定了?” “定了,六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这么快?”兰若有些吃惊,今天亲事刚谈成,结婚的日子就定了。 杨桂芳笑呵呵地回道:“是快了些,姑娘家也同意,我巴不得他们明日就成亲呢。” 没想到今日能看成,她还找媒婆定了好几个姑娘相看。 两孩子看好,剩下的几个姑娘就推迟了。 “对了兰若,青山成亲我请你掌勺,和你吴大娘家一样,一百五十文,你可不能推辞啊。” “行,没问题,您时常照顾我们,我来帮忙,不收钱,您要是非要给,那我就不来了。” “你这孩子,婶子听你的。” 杨桂芳明白她的意思,心中很是感激。 兰若起身帮她把木箱抬出去:“杨婶,姑娘的娘过来住哪里?” “和我住一间,这间屋子大些,我想改成卧房,炕比那屋大,中间拉一道帘子,两人睡刚好。” 宋青山一直住在这屋,比旁边的屋子大一些,但也大不了多少。 “可以。” 她觉得不拉也行。 “杨婶,姑娘的娘性子怎么样,好相处吗。” 杨桂芳点了点头,把箱子摆在炕尾:“性子不错,我们俩挺合得来的,就是性子太好,才会被人欺负。” 要是搁在她身上,非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那就好,以后您有个伴,一个人在家也不会觉得无聊了。” 兰若又好奇地询问。 “那她是成亲当日跟着一起过来,还是第二天接过来?” 杨桂芳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还没决定,我想着一起过来,和那家人彻底断绝关系,省得日后招来麻烦事。” “找他们村村长立字据,按上手印。”兰若提醒道。 “嗯,回来跟青山说,明日让他去姑娘家商量一下。” 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她。 “兰若,我想让修远跟着一起去,他是我们这十里八乡唯一的秀才,有他跟着去,他们村长不会为难青山。” 他们村孩子在宋修远的私塾读书,乡下人最敬重读书人,说话有分量。 “行,晚上回来我和他说。” 兰若没多待一会儿就回了家,等晚上宋修远回来,把杨桂芳的话和他说了一遍。 “嗯,隔壁村离我们村不远,晌午前能回来。” “那孩子们呢?” 私塾没有大人在,怕他们会调皮捣蛋。 “我请村长去看一会。” 宋修远把抄好的书放在一边,落下窗户,转身看着她。 “放心吧,有村长在不会有事。” 兰若笑着扑进他怀里:“嗯。” 闻着衣服上的皂角香,扯掉腰带,抬起头。 “修远,想~” 宋修远羞红了脸颊,喉结滚动,弯腰把人抱起,往床边走去。 兰若把人压在身下,撩起他耳边的头发,轻轻在脸颊滑动。 “你喜欢上还是下。” “阿若,你、你能别……别说……这般露骨的话。” 宋修远扭过头看向墙壁,说话结结巴巴。 “这就露骨了呀,那我在……” 兰若趴在他耳边,小声说出后面的话。 “那时候你怎么不说露骨了,嗯~” “咳。” 宋修远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慢慢转过头,目光和她对视。 48,不嫌弃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许久才红着脸羞涩地说出。 “下……” 兰若扬唇一笑:“那就快来吧,还等什么。” …… 夫妻生活有情趣,小日子才能和和美美。 第二日,天色蒙蒙亮,宋青山就在院门外叫他的名字。 兰若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怎么那么早。” 宋修远正站在床边穿衣服,见她醒来,弯腰在额头落下一吻:“再睡一会儿。” “嗯。”轻轻应了一声,闭上眼睛接着睡。 宋青山因为太高兴,一晚上没怎么睡,天色鱼肚白就起床了。 “修远,我想早些去早些回。” “那你得等我做好饭。” 宋修远很是无奈,搁平日里他还没起床呢。 “行,我等你。” 望着他开心的样子,心中也为他高兴,从厨房搬出一个板凳:“坐会吧。” “哎。”宋青山坐在院子中,托腮望着院门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句话没说。 宋修远在厨房内忙活早饭,煎了一个鸡蛋,烙三块青菜饼,煮栗米粥,昨天晚上剩下的一碗糙米粥放在蒸笼上热。 兰若不太喜欢吃糙米粥,下次让她买些白米回来,放入栗米一起煮。 做好饭,他吃了一碗糙米粥和一块青菜饼,剩下的放进锅里温着。 收拾好之后,来到院子里:“青山,走吧。” 宋青山回过神,立马起身:“好。” 两人刚离开不久,兰若伸了个懒腰起身,精神抖擞。 今天阳光好,一会儿去挑粪。 吃完饭,洗好碗,挑着粪桶,拿着粪勺,哼着歌。 两块菜地浇完,走到地边,看到赵小杏满面笑容的朝她走过来。 “小杏,什么事那么开心。” “昨天去集市瞧了大夫,我们俩都没问题,就是让我回来吃些好的养养身体,多歇息,每日开心些,孩子说不定就来了。” 大夫想开药,她拒绝了,药太贵,吃不起。 “你别过来,菜地我刚浇过粪水,太臭了。”兰若连忙冲她摆手。 “那太好了,这下你放心了吧,哦对了,你等一下。” 小跑着回到院子里洗干净手,不一会儿拎着篮子出来。 “给,里面有两个鸡蛋,还有两个土豆,半碗油渣,拿回去好好补补身体,你要觉得过意不去,等你家有了再还给我也行。” 在这里除了杨婶,村里人接触下来,只有和她关系最好。 其她人总觉得是因为宋修远的关系,才对她客气许多,没那么纯粹。 见她站在那里不动,眼眶里含着泪水:“傻站着干什么,拿着呀。”抓着她的手拿着篮子。 赵小杏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谢谢你兰若。” “谢啥,咱们一个村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快把你眼泪擦擦,一会让别人瞧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哎对了,你还不知道吧,青山大哥亲事看成了,六月初八成亲。” “那么快。”赵小杏震惊地抬起头,“也就几天了。” 兰若点头:“是啊,杨婶说姑娘的娘要跟着一起过来,以后他们四个人一起生活。” “啥?”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嫁姑娘,做娘的一起跟过来的。 “你等会,姑娘家啥意思啊?” 兰若怕她误会,急忙解释。 “原来是这样啊。” 赵小杏觉得这姑娘挺孝顺的,留她娘一个人在家,那些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欺负呢。 看到宋铁柱站在后院,转头对兰若说道:“我回了,他不让我出门,老让我在家躺着,一会该急了。” 一回来就让她在炕上躺着,趁他不注意,跑出来溜达一圈。 “行,回吧,听大夫的话,在家好好歇着。” 兰若不放心地叮嘱。 “篮子放你那,过两日我去拿。” “哎,晓得了。”赵小杏应道。 这两人再过不久,也要传出好消息了。 兰若回了院子,看着快到晌午了,准备做饭。 炒个酸辣土豆丝和一盘小青菜,两人刚好够吃。 “阿若。” “哎,我在厨房呢。”歪头看着宋修远进门,“那边事处理好了?” “嗯,拿到字据了,他们商量好,青山丈母娘第二日过来。” 他们村长做得决定。 搬了一个凳子坐到她身边,目光定定地看着。 兰若放下手中的烧火棍,握着他的手:“怎么了,瞧着你有些不对劲。” 眼睛一直盯着她,生怕她跑了似的。 握着他的手背亲了一下,温和着语气:“说说,谁惹你不开心了,还是谁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宋修远摇了摇头,突然倾身抱住她:“阿若,谢谢你不嫌弃我。” 今日去帮宋青山的忙,争执间,有人冲他骂了几句。 ‘秀才了不起呀,还不是瘸了一条腿,瘸腿秀才……看好你媳妇吧,别哪天跟人跑了,人家有选择,谁愿意要你这个瘸子……’ 宋修远当时心中升起一股火,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拳,骂他瘸子可以,但不能羞辱兰若。 要不是为了宋青山的事,他根本不会忍着。 不过在解决事情后,他和宋青山两人找到那人,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兰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几番询问之下,才知道了缘由。 “你跟二流子计较什么,他在嫉妒,打他还脏了你的手,给我看看你的手。” 抓着他的手翻看,没有受伤。 “我气不过,不打他一顿我心中不舒服。” 宋修远看着她的眼睛。 “阿若,你真的不会嫌弃我地瘸腿,对吗?”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小心翼翼。 兰若捧着他的脸,四目相对,一字一句地说道:“宋修远,这辈子最后一次和你说,你听清楚了,我不嫌弃,永远都不会嫌弃。” “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哪里是我没见过的,瘸腿又如何,我就喜欢你的瘸腿,不管别人怎么说,你记住了,我的心在你这里。” 宋修远听完她的话,嘴角像月牙般弯起,低头吻上她的唇。 他的命真好,能娶到她,是他半生修来的福气。 若是他没有瘸腿,这辈子怕是和她没有任何交集。 都说缘分是天定的,那么他瘸了腿,或许就是为了遇见她。 49,大结局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兰若,晌午打算做啥吃的呀。” 正在菜地摘菜的兰若回过头:“雪梅姐,随便做些,烧个豆角,再做个拍黄瓜。” 王雪梅,宋青山的妻子,两人成亲已有两月,前两天刚发现有了身孕。 “雪梅姐,你怎么出来了,在家好好躺着。” 杨婶说她胎相不稳,大夫交代了要卧床休息。 王雪梅走到菜地摘了一根黄瓜:“躺太久身子骨也累,我就出来摘个黄瓜,没啥事的。” 话音刚落,杨桂芳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 “雪梅啊,快进来去床上躺着去,你要拿什么叫我,快进来。” “哎,来了。” 王雪梅转头看着她,笑道。 “我回屋了啊,空了来我家玩。” “哎,好嘞雪梅姐。” 兰若笑了笑,在架子上摘了一把豆角和两根黄瓜。 菜地经常浇粪水,土里有养分,瞧着比别人家长的大些。 宋修远从私塾回来,连忙接过她手中的盆,小心扶着她到桌边坐下。 “不是说等我回来再做吗,你安心歇着。” “我没事,身体已经好了。” 前几天感冒发烧,还是在半夜,把他吓死了。 这几天课间休息就跑回来看她,啥活都不让她干。 宋修远抬手抚摸上她的额头,引得兰若发笑。 “我真的好了,浑身轻松,你看我的样子像是生病了吗。” “病去如抽丝,要好好休养,你歇着,我来做饭。” 宋修远不听她的话,固执的让她坐着休息。 兰若托着腮,看着他蹲在缸边洗菜,忽然说道:“修远,我们要个孩子吧。” 她想要一个贴心小棉袄,等长大了,教她读书识字。 看到别人的孩子萦绕在膝下,心里头很羡慕。 “昨日郎中来给雪梅姐把脉,我也去瞧了,身体没有问题,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宋修远转过头,眼神里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开心。 “你不想要孩子吗?” “想要。” 他点了点头。 “要孩子你会很辛苦,青山家,铁柱大哥家,她们怀孕要在床歇着。” 宋修远碰见过赵小杏,她孕吐得很厉害,什么都吃不下,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王雪梅也是,整日在床上躺着,路不能多走几步,要人在床边伺候,一个不小心,孩子说不定就…… “我在私塾不能时刻照顾你,家里没别人,做什么都要你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 虽然他可以多回来几次,但心里仍然不安心。 “可是我们总要一个孩子的呀。” 兰若定定地看着他,解释道。 “不是每个人怀孕都像她们一样的,郎中说我的身体养得不错,每个月去让大夫把脉,听医嘱,我和宝宝都会健健康康的。” 走到他身边蹲下,倾身靠着。 “修远,要不这样,等我怀孕了,请杨婶照顾,我们给钱。” “一来呢,解决了他们家里缺钱的困难。 二来呢,你去私塾能安心许多,再说离得那么近,几步路,休息了你就回来看我。” 宋修远垂眸思考了一会儿,缓缓点头:“明日我带你去镇上,找个好一点的大夫把把脉,乡下郎中医术没有镇上大夫好。” 兰若亲昵地抱着他的肩膀,依偎在肩头:“行,正好你明日休息,去大根叔家借牛车,我想多买些东西回来。” 买布回来给孩子做小衣,等怀孕了,宋修远一定不会让她往镇上跑。 吃过晌午饭,兰若去了赵小杏家里,她正卧床休息。 “小杏,铁柱大哥呢,没在家呀。” “兰若来了,快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二嫂家起房子,他去帮忙了。” “给不给工钱?” “给,不是白干的。” “那就行。” 如今她怀孕了,宋铁柱不能去镇上做工,家里本就缺钱。 兰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抚摸上她的肚子。 “这几天还难受吗?” 赵小杏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母爱:“好些了,等过两月稳定了,我想着让铁柱去镇上做工。” 要不是现在身边离不开人,早就让他去镇上了。 兰若收回手,想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 公公婆婆不帮她的忙,怀孕之后只有她公公来瞧过一眼,送了些吃得。 孙春花连家门口都没踏足过,二儿子家起房子,人前人后的忙活,高兴的不得了。 闲聊了一会儿,兰若借口去菜地拔草,回了家。 图样画得越来越娴熟,最高一次卖了三百三十文。 她想过了,怀孕之后家里开销肯定大,再多卖两幅图样。 兰若拿着炭笔,画了两幅小孩子的衣服样式,一男一女,都是偏可爱的。 宋修远从私塾回来,推开院门就看到她托腮盯着面前的两幅画,神情认真。 怕吓到她,故意弄出动静。 “阿若。” “修远。”兰若开心地拿着图样走到他面前,“你看,好看吗?” 宋修远瞥了一眼,真心夸赞:“好看,阿若是要拿去卖,还是留给我们的孩子?” “拿去卖吧,等孩子出生了,我再重新画。” 眼下赚钱最重要。 兰若环抱着他,仰头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宋修远思索了一下,回道:“男孩有男孩的好,女孩有女孩的好,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在他心里,眼前人是最重要的。 “咦,你居然不重男轻女。” 乡下普遍重男轻女,讲究生男孩传宗接代。 宋修远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嗓音带着笑意:“我是先喜欢你,才喜欢我们的孩子,所以不管男女都一样。” “孩子永远没有你重要,你才是陪伴我过一生的人,就像你说得,家里又没有皇位,为什么执着于生男孩,哪怕是女孩,也能够继承家业。” 兰若急忙捂住他的嘴:“嘘,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让别人听见你在说什么皇位不皇位的,你……” 感觉到手心的湿润,立刻想缩回手,被他抓住。 “不怕,没人听见。” 宋修远用脸颊蹭了蹭她,温声说道。 “不管是男是女,我教他读书识字,你教他画画。” 兰若补充:“请个武术先生,学功夫防身。” “好,听你的。” 两人在夕阳下紧紧相拥,暮光里,他与她相伴到老。 【大结局!】 50,篇外完结 - 跛腿小秀才的温柔妻 - 还是困啊 两月后。 宋修远趁着课间休息跑回家,见她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休息,长舒了一口气,又匆匆忙忙地跑回去。 杨桂芳无奈地摇头失笑:“自从你怀孕后,他就一直这样来回跑,要不你干脆搬到学堂去。” “那不行,不能耽误他给孩子上课,跑跑也好,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兰若扭头看着她,笑着说道。 “雪梅姐怀孕时,青山大哥比修远还夸张呢,下个地恨不得抱着走。” “雪梅身子骨没有你好,好在胎儿稳定了,我这悬着的心算是安定下来了。” 杨桂芳把洗好的黄瓜递给她。 兰若接过黄瓜咬了一口,清香味在唇齿间蔓延,怀孕以后她特别爱吃黄瓜,荤腥一点碰不得。 “奇怪,小杏和雪梅姐一直孕吐,我倒是没什么反应,只要不碰荤腥,能吃能睡。” “每个人怀孕都不一样,我当时怀我家青山也是,没有孕吐过,特别能吃。” 兰若看着手中快吃完的黄瓜:“杨婶,你给我做个拍黄瓜吧,我还想吃,放点醋,多放点辣子,酸辣酸辣的那种。” “成,酸儿辣女,你又喜欢吃酸,又喜欢吃辣,该不会是双生子吧?”杨桂芳好奇地看向她的肚子。 肚子太小,看不出什么。 “应该不是,要是双生子大夫把脉能把出来,能不告诉我。” 大夫只让她回来好好休息,不要做重活,想吃什么就吃。 兰若摸了一下还没鼓起来的肚子:“下个月再去让大夫瞧瞧,问问是男是女,好做衣服。” 也不晓得大夫会不会告诉她。 傍晚,宋修远是小跑着回来的。 “你急啥呀,我又不会跑了,杨婶刚刚把饭做好,已经回去了。” 兰若有些无奈,怀孕的人是她,结果他比她还要紧张。 宋修远气息有些不稳,平复了一会儿,上前扶着她起身,动作小心翼翼。 “我怕你一个人在家等久了,今天有没有不舒服,孩子有没有闹你。” “还没成型呢,我没那么娇贵,自己走就行。” 她在家除了吃就是躺着,要么睡觉,很是无聊。 “修远,明日去街上给我买个话本回来吧,对了,再多买些黄瓜,菜园里的黄瓜被我吃完了,杨婶还送了几个来。” 宋修远把拌黄瓜放在她面前,微微皱起眉头:“大夫叮嘱吃些鸡,鱼,肉,可是你一口吃不下,要不再去瞧瞧大夫,让他想个办法。” 一天三顿不见荤腥,担心再这样下去,她的身子受不了。 兰若吃了一口酸辣黄瓜,满足地眯起眼睛:“大夫不是说过吗,过两月或许就能吃下了,要不你买条鱼回来,我有些想吃烤鱼了。” “好,我多买两条,再炖个鱼汤,豆腐鲫鱼汤,想不想喝?” “不想喝,就想吃烤鱼。”可惜这里没有孜然。 “好。”宋修远有些担忧,心里还是不放心,“阿若,明日我再请郎中过来瞧瞧。” 兰若夹起一块黄瓜放进他嘴里,无奈道:“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能吃能睡,没有一点不舒服,过这个月看看,你弄得我都焦虑了。” …… 过了一个月之后,兰若能吃得下荤腥,胃口越来越好,宋修远才彻底放下心。 晚间。 宋修远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脱掉外衣,从身后抱住她,大手轻轻抚摸微隆起的肚子,满眼幸福。 “阿若,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嗯。” 兰若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还有宝宝呢。” 宋修远笑着附和:“嗯,还有宝宝。” 【全文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