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蔡州风云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咯吱~咯吱~” 一驾驾鸡公车的木质车轮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车上满登登的麻袋垒了足有半人高,直压得简陋的车身微微变形,好像随时随地都要散架。 “么二幺~么二么~幺~” 上万名穿着宋军盔甲的士兵们,裸露着胸膛,喊着整齐的号子,沿着前方深深的车辙痕,竭力拖拽鸡公车艰难前行。 虽是凛冬之际,这帮军汉还是累的头顶直冒白烟... “累死个人了!我说队长,咱歇歇成不?兄弟们都累得打摆子了都” “这他娘都走了半个多月了,咱啥时候才到蔡州城啊?” 一个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伸出一张满是冻疮的蒲扇大手,擦着不断从额头滴落的汗珠,朝着一个年轻军官抱怨着。 “你看我干嘛?上峰的军令我有什么办法。就老齐你事儿多,还不如大年这娃娃嘞!” 年轻军官伸手指了下前方一脸木讷,气喘吁吁的少年,嫌弃地对壮汉翻了个白眼。 “嘿嘿...”壮汉却不以为意,只略微尴尬地笑笑。 “这厮~简直就是个老油条嘛!怎么当初选了他当副手…”年轻军官摇头叹息,内心暗暗吐槽。 这年轻军官身高足有六尺,二十些许的年纪,身材虽然不胖,却异常健硕挺拔。小臂的二头肌微微隆起,一张刀削斧劈的脸显得很是俊朗坚毅,但不知为何始终绷得紧紧的。 虽然这军官也累得满脸汗水,但他并没有伸手去擦拭。反而竭力在部下面前装出一副威严样子,嘿咻嘿咻喘着粗气,继续推着鸡公车前行。 年轻军官之所以这般表现,完全因为他身体已经换了个灵魂,简单地说他是一名~穿越者! 穿越的对象是一名南宋军中的弩兵队长,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已经在军中服役足足三年了。 前身祖籍川渝,父母早亡。自小吃百家饭长大。16岁为了5两银子被人忽悠得头脑一热,替人服役参了军。 算起来算是妥妥的的天煞孤星模板! 当然,这也是他接受了原身的记忆后才晓得的事情。 幸运的是,这身体的名字倒是和原来的名字一样,都唤作章邯,倒是不用担心名字搞混了! 这,莫不就是他魂穿的原因? 因为章邯实在搞不清楚,怎么没一点征兆的就, 穿了呢? 作为一名勤勤恳恳,加班到深夜的打工仔。 章邯穿越前完成一天高强度007福报后,独自在深夜返回出租屋最后的班车上,被身体强烈的疲惫感驱使,脑袋刚沾着靠背,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沧海桑田,彻底翻转了岁月。 章邯莫名其妙就穿越到了南宋名将孟珙麾下,一名同名同姓的弩兵队长身体里。 穿越。对章邯来说,是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 因为闲暇喜欢历史知识,有先知先觉的优势,他觉得这辈子活得潇洒不成问题! 坏消息: 他们这伙人正在赶往战场的路上…… 此时他们这支近三万人的宋军队伍,正押运着30万石粮草,在将军孟珙的带领下,艰难地朝着蔡州方向挺进。 因为在小小的蔡州城,宋蒙之间纠葛的大幕即将拉开! 章邯刚穿越时正值10月中旬,孟珙为了在冬天前到达蔡州城下,与蒙古大军汇合。不仅在沿途大肆收拢流民充为民夫,而且就连章邯这样的小头目,也要每日负责携带大量的物资赶路。 “大家原地修整半刻钟,半刻钟后,不得耽搁,迅速跟上大部队!” 章邯此时也累得浑身酸疼。直起腰,扫视自己手下十个疲惫不堪的部下后,果断下达了休息的命令。 “诺~” “芜湖~~!” 部下们闻言连忙答应一声,高兴地大吼一声,迅速围着鸡公车瘫倒一片。 “可累死俺了!” “这是打仗还是服役啊,老齐你说说,孟将军到底怎么想的...” “他知道个屁!你问他不还如……” “......” 看到瘫倒一片,不断抱怨的部下,章邯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弧度! 随后,章邯也脱下了湿漉漉头盔,从腰间拿出水壶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大口。 冰凉的清水直浸心脾,彻底驱散了满身的疲惫。 “嗝~”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巴适!~”章邯轻轻呢喃一句后, 开始靠在鸡公车上。双眼开始凝视将要前往的方向…… ....... 公元1234年,金天兴三年,腊月。 华夏大地虽然已被西伯利亚寒流席卷大部,但寒冷的天气依旧不能阻止人们互相征伐的热情! 岁岁年年,年年岁岁。 在这片苍凉的沃土上,战争总是在无休止地上演。这不是第一次,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 时光荏苒。 转眼一个月过去。 蔡州(后世湖北枣阳)。 此时,沦落在城内的金国君臣正准备上演了一出禅让大戏。 时年36岁的金哀宗完颜守绪终于做出决定,准备把金国的皇位,禅让于王室宗裔~完颜承麟。 金哀宗完颜守绪之所以要做出如此决定。并非因为完颜承麟才能有多么出众,只是因为现在大金朝已经到了覆灭的边缘,他自个儿不想成为一个亡国之君罢了。 “来人,前去把完颜承麟给朕传来。” 想明白后,金哀帝立刻对身侧侍候的宦官吩咐道。 刚才还一动不动,宛如木雕石塑候在金哀帝身侧的宦官,仿佛瞬间活了过来。 “诺!” 紧接着应了一声后,便提着裙摆,小碎步快速跑出了大厅。 虽然宦官一路小跑出门,却没有发出一丝响动。此等功夫,就是常人练个十年八年也绝难达到的。 看着宦官慢慢在视野中消失的金哀帝,则一脸担忧地在大厅里转来转去,不时隔着庞大的建筑群看一下城外的方向。 ....... 而此时蔡州城外, 数万宋蒙联军把偌大的蔡州围困得密不透风的时间,已经超过三个月了。 城内残存的金军,现在早已面临外无援军,内无粮草的窘境。在如此危机下,金朝实际已经到了随时灭亡的境地,并且丝毫看不到任何翻盘的机会和可能。 南城宋军阵列前。 一位身披战甲,手握宝剑,骑着黑色大马的将军。正沿着宋军阵列中的缝隙来回巡视,其身后还跟着一票宋军中的高级将领。 将军面容坚毅,目放毫光,深邃的眼底好像,时刻流淌着一种叫做自信的东西。每当他的视线在军队中士兵身上扫过的时候,对方总会自觉挺直胸膛,并且面露狂热之色凝视自己的统帅。 而此刻位于军阵后方的一名年轻的弩兵队长,也跟着其他人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未来将会在南宋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且有着岳家军第四代之称的南宋名将-孟珙。 而这位在军阵中毫不起眼的年轻弩兵队长,正是章邯! 之前,经过一个月的跋山涉水后,他所在的宋军终于于11月份抵达了蔡州城外。 刚到蔡州之时,就算章邯新占据的这具比前世强壮了近1倍的身体,也给累得双腿直打颤。 好在将军们为了之后打仗他们体力能跟得上,让各支军队马上轮流修整,章邯和他的小队才缓过劲来。 宋军初到的时候,蒙古军队就已经包围蔡州城池数月有余了。 蒙军的统帅塔察尔本想拖垮城内的守军。不曾想,城内的军民抵抗的决心甚强,始终没有投降。城内军民为了抵抗蒙军,甚至在城中杀马为粮和都要城外的蒙军继续抗争。 蔡州军民高涨的抵抗意志让蒙军高层始料不及。城内没有被拖垮,之前的计划没有实现倒也罢了。可气的是,最后倒是把己方拖得差点弹尽粮绝。 正当蒙军将军们束手无策,进退维谷之际。 章邯他们这支宋军的到来,不仅使围城的兵力更加充足,其携带的30万石军粮,更是解决了蒙军此时的燃眉之急。 再有充足物资供应的宋蒙联军更是不急着进攻了,准备一心一意和城内的金军打消耗战,把城内的金军彻底拖垮。 宋蒙两家此时正处在蜜月期,双方见面后,迅速分配了彼此攻击的城墙。之后便分别开始对自己负责的城墙进行,不间断,小规模的试探性进攻。 其中,宋军负责的是东南城墙,章邯所在的百人队则被分配到了宋军主力所在的南门。 幸好章邯作为一名弩兵,只需负责在城下的盾牌后压制城墙上的金军射手即可,不需直接参与攻城和敌人进行肉搏。安全还是有点保障的。 但就算只是见到了小规模试探进攻,也让章邯彻底认识到了古代战争的残酷性。 他不仅仅见到了双方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攻击招数。 如:挖河灌城,滚木垒石,云梯冲车,屎尿石灰等。 更让其见识到了古代双方战争中泯灭人性的惨剧。 章邯曾眼睁睁看到,蒙宋双方因为火油的缺乏,便把抓来的金国百姓直接扔进油锅,生生把人身体内的油脂榨出来。 当时阵阵平民凄厉的惨叫传进他的耳中,焦糊的人肉油炸发出的味道钻进他的鼻子。这一副地狱般的残局,直接让从小受受现代教育长大的章邯目瞪口呆! 那时他感觉自己仿佛身处炼狱刑场之前,而不是清朗人间! 那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流泪。 当时他心底并不是觉得,宋蒙军队屠杀金朝的百姓有什么错误,因为历史上的这种事情比比皆是。事情多了,对与错就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他只是因为自己心底那丝残存的人性使然,亲眼目睹这灭绝人性的一幕,才让他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现在,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了解过这段历史的章邯知道,这次孟珙巡视完部队后,就要和蒙古军队一起,对摇摇欲坠的蔡州发动致命一击! 果然!历史惯性依旧是那么强大。 孟珙带人巡视完所有宋军部队后,便开始站在士兵军阵前方的高台上发表进攻前的演讲。 他扫视完下方的士兵便立刻拔出腰间的宝剑,对着蔡州城遥遥一指,吼道; “诸位袍泽兄弟,看到眼前的城池了么?金国的狗皇帝就在里面苟延残喘着。 而在此时我们将完成我们宋人的伟大使命,彻底洗刷百年前金国人带给我们的耻辱! 某相信!你们每个人都深深记得,靖康年间金狗带给我们宋人的耻辱。他们在攻占我们的都城后; 屠戮我们的臣民。掳掠我们的君王。凌辱我们的妻女。 昭昭之罪,罄竹难书! 而百年后,时事轮转,攻守易形了。 诸位袍泽弟兄们!拿起我们的刀枪长矛来。就在此刻,雪耻的时候到了! 孟某决定,明日晨时全军攻城,报仇!” …… 孟珙洪亮的声音,仿佛安装了扩音器一般,清晰传进了每个宋军每个士兵的耳中。 孟巩的刚这番话,也彻底把手下对金军的痛恨之情挑动了起来。 高台下,数万士兵闻言不自觉红了眼睛,纷纷高喊道; “报仇!报仇!报仇!” 数万人声嘶力竭的喊声直冲天际,把天空漂浮的白云都搅得粉碎! 002 末帝禅位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不管前世今生都作为一个纯粹汉人的章邯,自然而然也被周围的气氛所感染。体内旺盛的民族情绪迅速占领了思想高地,不由自主也跟着众人大声呼喊起来。 “报仇!报仇!报仇!” …… 孟珙看着台下麾下一群,已被自己一番话煽动起来变得情绪高涨的士兵们,不由满意地点点头。 接着他吩咐身边的几个部下迅速到各部队通知: 今晚杀鸡宰羊,酒肉管饱。让大家伙儿吃好喝好,然后准备明日的大战。 得到消息的大头兵们,又是一片欢呼,纷纷对自家统帅赞不绝口! 大会开完,在高台上的将领陆续退去后,除了需要看守城内的部队,其他的士兵便被组织起来有序回营。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轮到章邯他们小队。 “列阵!回营!” “踏!踏!踏!...” 接到上官的吩咐后,早就等得不耐烦的章邯,立刻招呼自己的十个部下整齐列队,跟着自家长官返回了营地。 ...... 因为是在城外作战,所以宋军虽然建造了几座军营,但是士兵在军营内还是以居住在帐篷内休息为主。基本就是,十几个人小队共用一个帐篷。 “哐~哐~哐…” 章邯带领着自己手下进了帐篷后,迅速开口道; “弟兄们!大家稍微休息下后,今天大伙儿务必把弩箭装备检查下,该擦拭的擦拭,该更换的更换。明天都别给老子掉链子~~不然…别怪老子事先没说清楚,军法不容私情!” “诺!” “放心吧队长,谁敢拿自己小命和军法开玩笑?” “是极、是极!” 手下的士兵满口答应完,便轰然散开。大家一溜烟,迫不及待地跑到自己的床铺上,直接躺下盖上被子。 开始一边用力搓着冻得僵硬的手脚,一边彼此扯着闲话休息。 章邯也不去管束他们,军营的生活是相当枯燥乏味的。唯一的放松,大概也就是趁着休息时间大伙儿彼此聊天打屁了。 把身上厚重铠甲卸下,整齐搭在床铺边的架子上后。 章邯并没有像他的手下那样直接到铺位休息,而是转身出了帐篷。 不一会儿章邯再次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几块黑黝的木炭,章邯取来角落的火盆后,把木炭扔在火盆里开始生火取暖。 冬天的天气依旧冷得很,气温大概有个10度左右。晚上不生火,靠着士兵身上那薄薄的被子,不用几天非生病不可。 章邯仔细扒拉着木炭,不时对着通红的木炭轻轻吹口气。木炭上微微跳动的火苗,渐渐把他的脸映得一片通红。 这时。 帐篷里的喧闹声突然停止了,仿佛时间按下了暂停键。章邯疑惑地抬头一看; 部下们此时已经停止了交谈,都在怔怔地看着他生火的动作,每个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都看着我干嘛?怎么,我脸上落灰了?”章邯见此疑惑道。 说完他还伸出手在脸上摸了两把。继续问道; “还有没有?” “……” “哈哈!……” 谁知迎接他的不是手下们的提醒,而是众人的哄堂大笑。 “我说队长,刚才兄弟们看到你帮兄弟取暖正感动着嘞。哪有你这么破坏气氛的!” 齐修作为他的副手,不仅没有替他解围,此时更是一脸戏谑的看着他开口道。 旁边的李小虎也不甘示弱,眼睛又变回刚才亮晶晶的样子喊道; ‘老齐说得对!刚才俺看到队长还想到俺老家的哥哥了,不想队长你一句话就把俺的美好幻想给搅和了,也忒不地道......’ “叫谁老齐呢,要叫副队长,咱们章队长亲自任命的懂不懂?” 李小虎话音刚落,还没等章邯开口。齐修倒先对李小虎对自家的称呼不乐意起来,他铜铃般的眼睛睁得老大,说话的语气很是不善。 “对对对,老齐说得对。小虎呀!要我说,你这是典型的没有军纪,目无尊卑啊!” 胖子一边摇头晃脑地附和齐修,一边一脸谄媚地看向后者。 齐修闻言整张脸彻底黑了,转头对胖子咆哮道; “胖张云,你这兔崽子也没好到哪儿去!” ...... 见话题既然已经被众人从自己身上引走,章邯索性也就不掺和了。 作为一名队长,天天和士兵嬉闹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也是他这些天总结的带兵之道,要在士兵面前保持一定神秘感。 这年代,你平时要是和士兵嬉笑怒骂,吊儿郎当。战场上没人听你的话,指定拉垮。 但士兵的衣食住行作为长官的你必须得操心。要做到事事想在士兵之前,让他们感到自己被关心,有危险时才会跟着你玩命。 两者相辅相成,并不冲突。其中的度就需要当事人,自行对分寸的理解和把握了。 …… 此时正值冬日。 就在章邯所在的宋蒙联军,正在城外磨刀霍霍,准备大举进攻的前夕。蔡州城内已然是一片风雨飘摇的景象。 因为蒙军对金国百姓的屠杀,让蔡州城内的金国百姓大部分放弃了弃城逃命的想法。很多人开始留了下来,帮助金朝的军队和城外联军死磕。 城内军民一致抗敌,起初确实起到了不错的效果。金国军民的拼死反抗,数次挫败了联军的试探进攻,让蔡州城短时间内得以苟延残喘。 但在联军几个月长期对蔡州的持续围困下,城里庞大的人口反而逐渐变成了负担。 要想维持这座持庞大军事堡垒的运转,每天必然需要消耗大量的粮草。但遗憾的是,城内狭小的土地又无法出产任何粮食来。 所以在宋军到达的时候,整座城池的人们彻底陷入了弹尽粮绝的窘境。到此刻联军即将进攻的前夕,城内更已经是一片饿殍遍地的惨状。 金国皇帝虽然之前也实行了种种措施,如; 把城池修得固若金汤,城内的男丁全部充作劳工。女子穿上铠甲上城墙震慑对方。亲自上城墙鼓舞士气等等…… 甚至在前段时间为了不被饿死,金哀宗还忍痛下令用尸体充军粮。可尸体毕竟难以下咽,再加上放久了容易发臭变质,哪里是长久之计? 故城内至今仍然无法解决粮食供应问题。 金哀宗已经尽了一切努力了,可惜金军目前的状态已经是筋疲力尽,锐气尽丧。就算他有通天之能,在这般大势之下,也再无任何翻盘的可能。 金国此刻面临的窘境和百年前的北宋何其相似,甚至可以说更为凄惨! 北宋当时至少还控制着南方地区,可以突围出逃。但现在的金国除了蔡州就只剩下直线距离400公里外,位于甘肃的巩州还在控制下。 400公里的直线距离,对于交通不便的古代来说,是一个不可能跨越的距离。况且宋蒙军队就在城外虎视眈眈。他们就是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说实话金哀宗这人虽不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但也绝不算什么昏庸庸碌之辈。但他的一切努力历史大势之下仍旧是回天乏力,一切举措都显得那么渺小、徒劳。 他其实早就深深明白,金朝的覆灭在即,也曾对天感叹; “我做了十年的金紫光禄大夫,做了十年的太子,最后又做了十年的皇帝。我自认为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只可惜祖宗的江山在我手里断绝。让我和那些荒淫残暴的昏庸之君一起成为亡国之君,这是让我最不能释怀的。” 故才有了开头那一幕,金哀宗经过一番思索,准备找来了完颜承麟,让他代替自己继位。 完颜承麟本不是金哀宗的直系亲属,但此时此刻,金哀宗身边已经找不到比完颜承麟更合适的接盘侠了。 所以亡国之君这个背骂名的活,既然自己不想承担,最终必然就要落在完颜承麟的头上。 …… 蔡州,金哀宗居所。 金哀宗命人把完颜承麟叫到跟前。为了宽完颜承麟的心,让他乖乖接下这块烫手的山芋。在见到这位自己看好的背锅侠后。 金哀宗不顾君臣之礼,一脸笑容拉着对方的手,动情道; “来来来…承麟是自家人,就不必拘礼了。寡人正有事情跟你商议!” 完颜承麟被金哀宗反常的态度给惊到。因平时对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和自己说话,何曾有过今日这般和蔼? 但碍于君臣有别,他还是脸上挂上了点惶恐。不安道; “微臣多谢陛下厚爱。不知陛下匆匆把臣招来,可是出了大事乎?” 刚才金哀宗对完颜承麟说完话后,便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故对方如此问,也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于是金哀帝马上露出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硬是从眼角挤出两滴浊泪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哽咽,悲痛道; ‘承麟啊!你是我宗族子弟,寡人也不欲欺瞒于你。社稷现已经到了垒卵之际,回天乏术了! 朕自从即位以来,自认为兢兢业业从无懈怠,奈何......哎!苍天不佑啊!’ 完颜承麟见皇帝一副悲痛落寞的样子,虽然心里也很不好受。但金国如此局势他也做不了什么啊! 他是人,又不是神! 只好勉言宽慰道;“陛下勿忧,常言道:天无绝人之路,吉人自有天相。相信祖宗庇佑,一切会好起来的。” 虽然话这么说,但完颜承麟他自己都不信。金哀宗自然更是不信,也知道对方这是宽慰之语。 脸色的表情瞬间极速变换,让对方看到自己仿佛下了重大的决心般。接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一脸凝重开口; “朕思前想后,终于决定把江山社稷托付于你,你要担起这副重任啊!” 闻言完颜承麟顿时大吃一惊。 “不可!不可……”下意识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他来之前就猜到了。这个时间点,皇帝找他准没好事。但他万万没想到皇帝居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他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拥有如今的地位。自然明白皇帝是让他做这个亡国之君的背锅侠,情急之下赶忙出言推辞拒绝。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身边的皇帝给伸手打断了。 金哀宗仍旧装作一脸沉痛的继续道; “爱卿先别忙着拒绝。朕自然知道,在这个时候这种事让你有多为难,但朕也有自己的苦衷啊!” 说完他便伸出宽大的袖子,使劲擦了擦刚才挤出的眼泪。等袖子放下后,双眼已经是一片通红之色; “江山社稷托付给你,不是朕不想承担责任。而是因为朕身体肥胖,不能策马出征,万一城池陷落,必难突围。 朕也是考虑到爱卿你平时伸手矫健,而且有将才谋略。若你继位有幸逃脱的话,可延续国祚。这才是朕的心意啊......“ 完颜承麟听完皇帝的倾诉,细细琢磨了下,觉得对方说得也不无道理。 作为完颜阿骨打的子孙,虽然明知道皇帝这么做的目的不纯粹,但对方给出的理由却让他怎么也拒绝不了。 难道自己真就能眼睁睁看着,祖宗的基业毁于一旦么?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 他做不到! 现在既然皇帝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完颜承麟心里纠结了一番后,只好勉强点头同意。 金哀宗见之大喜。 003破城抢功!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正月十一日。 眼看蔡州城墙上已经再也站不齐一排人,宋蒙联军立刻开始对城内的金军发起了最后的决战。 此次作战,以宋军两万精锐为主,蒙军五千人为辅。在一片喧嚣中,最后的战斗浩浩荡荡打响了。 今天章邯和自己的小队成员,四更天便起来整装备甲。五更天和其他宋军士兵吃完早饭后,便列队开到了蔡州城下。 数万人的联军迅速把蔡州城团团包围住。 士兵们开始在长官的呵斥声中排列成整齐的军阵。成群结队的民夫们也喊着号子,从军阵后方把巨大的攻城器械运到军队的前方。 大战前夕的紧张气氛迅速在城内外蔓延开来。 章邯此时跟着长官站在弩兵的阵列后,紧紧抿着嘴角。全身绷直,沉浸在肃杀的气氛里。 说实话,现在他心里还是相当忐忑的。毕竟这是穿越以来,第一次参加这么大规模的攻城战,心控制不住的怦怦直跳着,紧张得手心冒汗。 作为小队长,还是一名弩兵的队长,一般来说他是不用和敌人肉搏的。 他的职责就是时刻观察令旗传递的命令,督促手下发动攻击,压住阵脚防止士兵溃逃。只有在士兵失去攻击能力的时候,他才需要上前填补缺口。 所以不管是什么战斗,只要不是己方被敌军打得溃散,他在现场的生存能力还是挺高的。 但这不能算上意外和自身倒霉中招。毕竟数万人大战,受伤自然难以难免,甚至运气特别不好也有可能失去生命。 但是和其他兵种比起来,弩兵作为远程打击力量,战场上的生还概率还是相当大的。 这已经很不错了。 就在章邯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辰时已经到来。 “呜~~呜~”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声音中透着苍凉,肃杀的气息。迅速在整齐的阵列中溅起阵阵涟漪。 如条件反射一般,章邯立刻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帅台。 他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身披亮银铠甲的将领,在号角停下的瞬间,拔出腰间的宝剑对着前方的蔡州城遥遥一指,张开大嘴呼喝一声。 紧接着其身边的旗手,仿佛双手上了发条,立刻开始狠狠地摇起写着一个巨大“”帅”字的旗帜。 章邯在接受了原身的记忆后,自然能看看明白这旗语所表达的意思,很简单; “立刻进攻!” “……” 接着他就看到自家长官的亲兵急速在弩兵的身后跑动下令; “弩箭上弦,准备发射!弩箭上弦,准备发射!” 听到命令,章邯丝毫不敢怠慢,也急速地在手下身后传达着准备命令。 “发射动作准备,交替前进准备。” 快速跑动的脚步让他身上铠甲上的叶片发出一阵哗哗碰撞声。 “哗!哗!哗!” 章邯看着手下一个个整齐划一地给弩箭上弦,做好了准备,章邯满意地点点头。 接着也把自己背后弩箭抽出,插进了箭槽。神情专注,等待进攻的命令。 “咚咚咚咚......”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鼓声传进军阵的每一个人耳中,士兵们在落点急促的鼓声感染下双目渐渐赤红,不自觉地紧紧抓住手中的兵器。 “进攻!” 随着这句话不断地在军阵中传递,具巨大的战争机器轰隆隆快速地运转起来。高大的攻城器械被高高地竖起,如蝗虫般的弓箭弩箭黑压压地遮蔽住城头的天空。 呐喊声,呼喝声,怒骂声让战场中的这锅热油直接沸腾! 宋蒙金三方蔡州决战,正式打响! “嗖嗖嗖!” 随着一波波箭雨整个覆盖城头,城头上的金军士兵不时传来阵阵闷哼声,被压制到城墙跺后边不敢冒头。 “撤!” 宋军弩箭连续发射了四五波后,章邯便命令自己的部下开始交替后撤,把战场留给近战兵种。 城墙上的敌军见对方的停止了箭矢射击,纷纷把头从垛口处伸出来张望。 “妈呀!”“额滴娘诶~” 紧接着便被吓得哇哇大叫着朝着后方爬去。 原来城头的士兵本以为对方在箭雨过后便会开始登城,准备打一波反击!没想到对方居然继续用巨大的投石车和床子弩朝着城墙发射巨弩,巨石。 砰砰砰! 发射而来的巨弩,巨石携带着破风声狠狠地砸在金军面前坚固的城墙上,砸得城墙的缺口处碎石乱飞。让本就有些混乱的城头金军,直接到了的骚乱程度。 “不要退,顶上去!后退一步,杀无赦!” 城头的金军守将见此开始竭力地催促着士兵防守。但此时已经是精疲力尽的金国守军,在受到接连的打击下,已经没有丝毫战心。 就算他带着几个亲兵上去对着数名溃兵猛砍,也止不住整体溃散的局面。 金国将军见此,只得无奈地放下已经砍得血迹斑斑的刀。然后颓然地看着东方刚刚升起不久的日头,一脸灰白瘫坐在地上。 …… 在接连不断地受到城下重火力打击后,蔡州的南城墙上几乎没有几个站着的人了。 见此,城下的宋军的攻城部队便一拥而上。接着这座坚守了数个月的蔡州城,仿佛纸糊一般被宋军迅速攻占。 金国上下予以厚望的城墙几乎没有发挥作用便被攻破,南城门彻底在宋军眼前洞开。 没参与登城战的宋军立刻像一群闻到腥味的鲨鱼。呼啦呼啦,顺着狭窄的城门,不断涌入这座已经变得残破不堪的城池。 …… 等章邯他们小队终于艰难地挤进城后,章邯立刻制止了手下和别的部队一起在城中抢掠的行为。而是带着自己手下的十多人快速朝着西门赶去。 章邯是穿越者,了解过这段历史,自然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 如果历史没有出岔子的话,随着城池被攻破,接到消息的金国丞相完颜仲德,随后将会带着全城最后的一千多金兵与宋蒙两国的士兵打一场残酷的巷战。 而此时金哀宗大概已经在居所内自缢,接下来刚继位一个时辰不到的完颜永麟也会在乱军之中战死。 而他的尸体会被金军残兵拼死抢下来,带着他的尸体从西门退出,前往投奔金国的最后一座城池~巩城。 虽然宋蒙联军这次行动能将金国给吃下,但是城内金国两具皇帝的尸体,按照历史他们最终一具也没有得到。 其中,金哀宗会在临终之前交代了士兵将自己的尸体焚烧,防止落入敌军手中被亵渎。 而完颜承麟的尸体则被几名残兵抬着逃了出去。 尽管这几名士兵疲惫不堪,但还是会日夜兼程跑到了泾川,将他的尸体葬在了后世太平乡三里村岭背后的~簸箕湾。 既然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章邯自然不会和别的士兵一样,傻乎乎带人去和残留的金军死磕。 他昨天晚上就打算好了。进城后,第一时间带着手下迅速跑到西门处。抢夺完颜永麟的尸体,把这桩大功劳揽到自己怀里。 至于金哀帝的尸体,那是不用想了。等他们到时恐怕都成一具焦炭了。 于是进城后章邯在第一时间,就立刻带着自己的部下快速地朝着西边城门处跑去。 他的部下虽然对他的做法不理解,但服从的本能和平时他刻意营造的人设在此时起了作用。大家都乖乖听了命令,跟他前往西门。 一路上他们这支宋军小队不断遭遇四处走散的溃兵和平民。别人见他们一身宋军的打扮,便吓得赶紧四处奔逃。而此时章邯他们对这些人也装作视而不见,十几人只顾闷着头朝着西门赶。 两刻钟后。 一路疾驰,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章邯一众终于看到了已经敞开的西城门。放眼望去,原本应该在城墙上守城的金军士兵却不见一人。 章邯眼尖,一眼就看到城门洞内,几个金军的残兵抬着一具尸体就要出城门。 内心暗道一声侥幸后,马上对身后的部下喊道; “看到出城门抬着尸体的残兵了吗?大伙儿快追上去,把尸体抢过来。那是金国皇帝的尸体,我们要发财啦!” 身后的众兄弟闻言,先是脚步一顿,集体一愣。紧接着便纷纷大喜! 齐修粗犷的嗓子,瞬间喊得声音都变了形; “芜湖!皇帝的尸体呀,这得是多大的功劳?弟兄们,立大功的时候到了,跟着队长冲啊!” 说完便一马当先追上章邯,快速向着城门处金兵追去。 其他人见状也急忙纷纷跟上。 此时天上掉下来的巨大馅饼直接把章邯这群手下砸得晕乎乎的。 在他们眼里,金军残兵抬的哪是一具尸体啊?那是唾手可得的,金灿灿的钱币,沉甸甸的军功! 这时,刚出城门的一个金军残兵,耳朵动下了,依稀听到了后边有人喊叫。 疑惑地回头一看,脸色瞬间大变。露出惊恐之色。 在他眼中,十数个手持弓弩,挎着腰刀,全身着甲的宋军壮汉,正急速朝着己方追来。 对方那通红的眼睛仿佛像饿了数天的饿狼般,准备把自己几人给生吞活剥了。 “宋宋......宋狗,妈呀!快跑啊,宋狗追上来啦!” 这残兵哆嗦的说完这句话,也不管什么皇帝的尸体了,直接把手中的兵器一扔。迈开大长腿,一溜烟便朝着前方跑去。 其余残兵也听到同伴的话,同时迅速扭头朝后方一看,瞬间众人齐齐色变。 只见最前方那个带头的,正举起弓弩朝着自己这边射来。射出的箭头迅速在众人的视网膜上放大。 “噗嗤”一声。 箭头直直插进了身边同伴的胸口处。中箭这人立刻浑身僵直,哇的吐出一大口血,眼看活不成了。 众人骇得大惊失色,紧接着完颜永麟的尸体,便被受惊的金兵一把丢在地上。 “快跑!” ...... 此时众金兵俱惊得肝胆欲碎,惊呼声响成一片。发足狂奔,恨不得爹妈少生了两双腿。 ...... 等章邯他们追到城门口时,除了被弩箭射中的那名金兵躺在地上不断抽搐,其余人已经跑到了百米开外,眼看追不上了。 “呼呼~~这帮兔崽子,腿上跟沾了毛一样,溜得够快的!” 李小虎气喘吁吁地在章邯身边停下,对着前方,已经跑到百米外的金军残兵吐槽道。 章邯对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了句; “还说别人呢,轮到你逃命的时候,你保准比他们跑得更快!” “嘿嘿~~” 众人觉得章邯说得有道理,不由得戏谑看向李小虎。 李小虎只得尴尬地摸着头,强挤出一丝笑容。 “那是,那是!逃命么,不磕碜!嘿嘿~” “哈哈!……” 他的一番话,彻底引来众人的哄笑。 章邯没工夫听他们打趣,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尸体的身份,看对方究竟是不是完颜永麟?要是货不对版,他们可就白忙乎了。 弯腰伸手在尸体上迅速地摸索一番,从尸体的腰间掏出一块烫金腰牌,章邯定睛一看,正是金国皇帝的随身之物。 “没错,这下功劳算是没跑了!” 拿到了身份证明的章邯大松了口气。此时的心情很是愉悦。 接着他便把身份腰牌递给手下,众人一一翻看后均是满脸惊叹。 “乖乖隆的咚!不愧是皇帝用的东西,这金子用得可真纯呐!” 齐修的关注点好似总那么与众不同,可能在他的心中一具皇帝尸体根本没有一大块金子的吸引力大吧。 最可恨的是,他的话还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章邯见之,不由摇摇头。 接下来,就在几个人商量着如何回去把尸体交上去领赏时,异变顿生! “汝辈是何人?” 众人顿时被远处的一声大喝给惊醒。纷纷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原来说话的是一位汉人面孔的蒙军将领。此时对方正带着数百名蒙古骑兵,朝着城门处奔来…… 004蒙将招揽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蒙军不是早早的就从西门进城了吗?怎么现在还有蒙军的后续部队前来。”章邯内心郁闷道。 转眼间上百名蒙古骑兵就把章邯这十几号人给团团围住。 无奈之下,章邯只得举着手中的金牌,朝这名汉人面孔的蒙将走去。 一路上,四周战马喷喷的响鼻声在他的耳边不断地响起。虽然他知道现在宋蒙正是合作阶段,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对自己几人做什么。但章邯脸上僵硬的表情还是难掩心中的忐忑。 当章邯走到这位汉人将领身前一丈时,只听哗的一片响声,周围的蒙古兵纷纷抽起腰间的佩刀一同指向章邯。 瞬间的变故让章邯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不由得鬼使神差大喊道; “这位将军且慢!属下带人击杀金国新皇完颜永麟,物证在此,请将军呈阅!”说完话,章邯赶紧把手中的金牌朝着蒙将的方向举了举。 “哦?” 汉人蒙将闻言发出一声疑问,接着便对身边的护卫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上前接过金牌。 那护卫应了声便直接下马,径直朝着章邯走过来。面无表情的接过章邯手中的金牌后,迅速转身回去恭敬地将金牌呈到这位将军面前。 整个过程中都没正眼多看章邯一眼,这让章邯难免有些尴尬。 将军很随意地伸手接过护卫手中金牌后,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便直接从马上一跃而下,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身手看起来是相当的矫健。 下马后,这将军便快步走到完颜永麟的尸体前,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便站起来走到章邯面前直直看着他,一动不动地思索着什么。 “你倒是说话呀?这么直愣愣地盯着我干嘛。”章邯颇为无语地在心里疯狂吐槽。 被对方直愣愣盯着看着,人在屋檐下,他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但不知怎么回事,面部肌肉好像跟他作对,就是不听使唤,尝试几次无果后只得无奈放弃。 大约过了三分钟的样子,正当章邯煎熬不已之时,这位将军突然开怀大笑起来。用他那蒲扇般的大手用力地拍打了下章邯的肩膀,询问道; “不错!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在宋军中担任何职?” 章邯闻言心里大大松口气,心道终于说话了。 不怕对方不开口,就怕对方不说话,这种煎熬的无力感他再也不想体会了。 于是章邯赶忙朝对方行了个军礼。 “卑职姓章,单名一个邯字,今天19岁,现孟将军帐下弓弩营担任队长一职,统辖十人。” 这将军闻言,立刻瘪瘪嘴,一脸不屑; “宋朝朝廷果然昏庸,前些日子张柔那厮还对孟珙一阵夸奖,某现在看来他也是有眼无珠之辈,竟然让章小哥此等勇士管辖区区十人小队?” 章邯见对方夸奖自己勇武,捎带着居然编排起自家的上司和朝廷。章邯能说什么,敢说什么? 说错了一个字,传扬了出去,对方没事,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故章邯只得尬笑着挠挠头,做出一副懵懂状。 见章邯这副态度,将军也明白对方不像自己一般可以毫无顾忌说这些话,故也不以为意。 话锋一转,继续对章邯问;“不知章小哥可曾婚配?” “啊!什么?”章邯愣住,对方一句话直接把他问懵了。自己和你第一次见面啊,你问这个问题合适么? 但他也不敢得罪对方,只好赶紧老实回答;“不敢欺瞒将军!属下目前仍孑然一身,未曾婚配。“ 将军闻言心中大喜。再次上下打量了章邯一番,满意地点着头。 咕哝一句;‘身板,长相都不错,就他了!’ 接着便很是自来熟地一把搂住章邯的肩膀,诱惑道。 “跟你说,某名史天泽,现在在大蒙古担任万户之职。小子,别跟孟珙那厮混了,到我账下做事,某直接升你做百户。怎么样?这待遇不错吧,哥哥也是看你顺眼才这么抬举你的。”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看不懂。这是准备招揽自己么?可自己和对方初次接触,有什么能让对方看中的地方啊。”心思电转间章邯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警惕! 接着脑海中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下,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 “等等,史天泽,史天泽?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呢?“ 章邯一脸错愕地对这个身高八尺的将军问; “你说你叫史天泽,那史天倪是你什么人?” 史天泽顿时露出一抹诧异来,上下审视一番揽着的这位宋军小哥,疑惑道; “你还听过家兄的名号?” 史天倪的名字章邯自然是听过的,不然也不会问出来。 穿越前章邯无意曾看到过史天倪的资料,知道他原本他可是蒙古名将木华黎手下的左膀右臂。几年前更是被任命担任“”河北都元帅”高位,得封万户。在蒙古的汉人将军中绝对算得上位高权重了。 但章邯不知道的是,眼前的这位史天泽,之后不仅比他的哥哥混得更好,甚至一度还成为了,之后忽必烈建立的元朝的第一位汉人丞相。 但章邯那点历史水平知道他哥就已经不错了,对史天泽这个弟弟他就没有什么印象了。这会儿还以为对方也就是个官二代,在历史上没什么名气呢! 但不管怎么说,对方现在既然有意招揽自己,还许诺百户高位。这对此时在这个时代无依无靠的章邯来说无疑是件好事,故他毫不犹豫便答应下来。 他心里考虑的是,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招揽自己,跟着对方这个二代肯定好混。再加上自己后世的一些知识肯定比自己在宋军中苦熬更容易出头。 章邯此时的思维忽然变得清晰。 深深明白不管前世的职场,还是现在军营,你要是和顶头上司搭不上线,想要出人头地?想想那种概率都相当的感人。但凭着自己此时在宋军中的卑微身份,如果继续在宋军中混,没有丝毫靠山的他,恐怕出头的机会相当渺茫。 退一步说,就算他之后运气不错,熬个几十年能当上将军,以南宋那时候的情况,他就算浑身是钉,也做不到帮南宋小朝廷逆天改命啊!对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能拎得清的。 现在这个二代史天泽既然主动送上门来让他抱大腿。他自然要赶紧就坡下驴,不紧紧抱住他岂不成了傻子么。再说自己答应了对方之后,到了蒙军与留在宋军中,他的命运将会截然不同。 以之后他所知份蒙古历史看,虽说现在成吉思汗已经故去,但是蒙古并没有停下扩张的脚步。 往后的近百年里,蒙古人依然会在亚欧大陆上飞快地扩张。直到建立历史上那个西到中欧,北直北极圈,东临太平洋,西接非洲的庞大帝国。 作为一名军人,政治的事情不是他现在可以考虑的。 就算他明知道知道以后汉人会被蒙古人攻打,统治。但他如果到时候没有权利,也改变不了丝毫汉人的结局。历史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章邯能做的也就是顺势而为,尽人事听天命了。 换个角度说,就他现在的情况,和他说什么民族大义都是扯犊子。 或许等以后他混出个人样来,也许能为广大汉人同胞做一些实事,至少到时候或许能阻止很多悲剧发生。故投蒙对他此刻的境况来说,无疑算是最优解。 做好了心理建设,他内心也彻底轻松下来。 “这算不算也应了那句,身在蒙营心在汉?” ...... 见章邯利索地答应了自己的招揽,史天泽显得很高兴。 “这样吧,你也别回宋军营地了,把身上这身宋军的皮脱了,现在就带上金国皇帝的尸体,随我去见塔察尔主帅。” 章邯点头表示同意。既然已经答应了对方的招揽,就要受到对方的管理。那对方现在说的话就是军令,他自然不能违背。 接着章邯直接走到十几个宋军部下的面前。 “弟兄们,刚才我和史将军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咱们做了这么长时间的袍泽兄弟,章某也不难为大家!” “这样,有谁愿意和我到蒙军效力的我欢迎,并且保证只要我章邯有口吃的,绝对不亏待了对方。其他不愿意跟着章某的,章某也不为难,只能道上一声,兄弟珍重了!” 章邯的话不难理解,但是却让底下的人集体沉默了。章邯也不着急,就静静地扫视着众人,等着大家做出抉择。 好一会儿,还是齐修最先下了决定。首先开口; ‘队长这些日子待咱们确实不薄。按理说跟着队长肯定有更好的前程。”说完他顿了一下,看章邯脸上没什么愤怒之色,才继续开口道。 ”若俺老齐是孤家寡人,肯定就跟着队长干了!但咱老家还是父母妻儿,所以……咱老齐只能…对不住队长了……’ 众人听了齐修对章邯说的话后,很多人都露出意动之色,显然齐修的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章邯也明白了众人的顾虑,直接笑着拍了拍齐修的肩膀;“老齐的意思我明白,大家都有家庭老小,我理解你的难处。” 接着他再次转身对周围的手下解释道; “我刚才说的话绝对算数,绝对不让大家为难!现在要走的过来跟着老齐回宋军,咱们兄弟好聚好散。其他的跟着我和史将军去见蒙古大帅。” 齐修闻言咬咬牙,和章邯抱拳告别下,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转身朝着城内而去。 大部分意动的士卒见此也下定了决心,众人和章邯一一告别后便追齐修去了。 最后留下来的,也就只有李小虎和一名叫王大年的小子。 “王大年孤儿一个愿意跟我留下正常。小虎你怎么不跟着齐修他们一起回去?你家中不是还有老母哥哥么?”章邯看着身旁的李小虎愕然道。 “嘿嘿。” 李小虎下意识摸摸头。憨笑了下。 “俺也不知道为什么。按说以俺的情况应该和老齐他们走。但刚才不知为何,俺就是迈不开步子,觉得俺若是走了,以后肯定会后悔。” 章邯没想到李小虎会这么说。 这是什么回答,意思是跟着自己有前途?他自个儿还不知道以后咋样呢! 但既然愿意跟自己,章邯也不能说什么,总不能把自己的追随者拒之门外吧?只好拍拍留下来两人的肩膀安慰; “还是那句话,留下来,有我自己一口吃的,就亏待不了你俩儿。” “嗯!俺们相应队长!” 两人齐齐点头。 刚才章邯和众人的交谈,全程被史天泽看在眼里。见章邯办完事后走过来对着自己点点头,明白对方的意思。 “好,既然事儿都办完了,咱们这就进城去,你们会骑马吗?” 史天泽此时脸上的笑容已消失不见,反而露出一丝威严。这才是他平常和部下说话的正常状态。 “骑过骡子,马不曾骑过。”章邯如实答道。 说骑过骡子,还是他们前来蔡州运粮的时候,骑过一阵骡子代步。在宋军中,战马离他们这些弩兵太远,他们都没接触过。 听到章邯他们会骑毛驴,史天泽扭头,沉声对身边护卫吩咐一句; “你去选三匹温顺的母马过来交给他们。”说完继续对章邯说; “我蒙军大都擅长马术射箭,所以这两方面你要狠狠下点功夫,以后你带兵才能服众。” 章邯知道史天泽是为自己好,第一次见面又是许官又是教导的,这次确实算他交到好运了。 于是赶忙对史天泽郑重的拜谢; “卑职多谢将军栽培,属下必然竭尽全力,定不负将军教诲。” 见章邯这么快就能认清楚自己的地位,史天泽暗道一声自己这次算是没看错人。 他很清楚,普通人骤然得到高位大多数必然膨胀,这从言谈举止就很容易看出来。 刚才从说出招揽对方话的时候,史天泽就开始不断观察章邯的表现了。 总体来说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从对方面对自己的招揽稍作犹豫就立马答应可以看出来对方不甘寂寞。和手下告别说出的话可以看出对方很是果决,能舍弃手中的权利。 再到面对自己的提点能立马端正态度,分得清楚上下尊卑,这里可以看出对方能审时度势,做出有利于自己的举动。 一个不甘寂寞,有决断且能审时度势的人,稍加培养,基本可以在军中取得一定成就,这也是他多年带兵取得的一些经验。 不多时,护卫已经牵来三匹母马朝章邯三人走来。 章邯见状赶紧带着李小虎,王大年上前接过,并且对这名护卫感谢一番。 或许是章邯现在成了自己人的缘故,这次护卫的态度好上了不少。和之前相比和蔼了很多,起码对方的脸上带上了点了点笑容。 一切准备就绪后,章邯三人直接脱了宋军的军装上了母马,跟着史天泽他们骑马进了城。 ...... 005小卒拦路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进城后,众人倒是没有在城内疾驰。毕竟城池内不像城外平原那样给战马很大的腾挪空间,故只能缓慢骑行前进。 一路上,章邯通过和史天泽不时交谈,也明白了为何蒙军已经进城了,且这次蔡州之战原史天泽并没有参加,刚才却出现在西门的缘故。 原来史天泽是受现任蒙古大汗窝阔台的命令,前来蔡州查看战况的。但没想到在西门竟然遇到了章邯他们一伙人。 史天泽也很坦白地对章邯承认。之所以见面他就委以重任来招揽章邯,也有前段时间和金军战斗中吃了败仗的原因,现在急需章邯杀死金朝皇帝的功劳。 虽然对方只是含糊地提了几嘴,但章邯心里还是有了大致脉络。 “果然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爱。对方之所以看上自己,还是因为自己有利用的价值罢了~” 章邯也大概能猜到对方初次见面,对自己如此关照的态度。觉不会只是单纯地想把这桩功劳揽在怀里这么简单。要真是那样,直接给自己的一些财物,甚至直接把尸体抢走,难道他们还敢反抗不成? 但究竟对方到底怎么想的,有什么其他目的,对方既然没说,章邯也不会多嘴问。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该装糊涂就得装糊涂。虽然明知道对方在利用自己,但他何尝不是在利用对方向上爬呢? 最重要的是自己有被利用的价值。要是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那就是你做人的最大的悲哀了~ ...... 一路走来,除了和史天泽交谈,章邯也不时关注着城内的情况。据他观察可以得出,此次蔡州之战基本大局已定。 因为他时不时就能看到一队队的宋军、蒙军士兵、驱赶着降兵,平民、朝着一个方向汇集。 由此可见,金军城内的抵抗力量已经基本被瓦解。就算有一些漏网之鱼,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这段时间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后,章邯倒是觉得金军战败对这些普通人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做了俘虏总比在战场上拼杀活下来的概率大得多~ 不多时,史天泽带着章邯他们和上百名骑兵已经到了城池中心地带,这里的宋蒙士兵也明显更多了起来。 史天泽朝着身边的护卫吩咐道;“你去找个人问问,塔察尔大帅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护卫闻言,应了声便翻身下马朝着一对蒙古兵跑去。不多时便跑回来禀告道; “禀将军,据刚才士兵所说,现在城内的金军已经基本肃清,塔察尔大帅、张柔将军正和宋军将领在紫光阁内开会。” “在紫光阁?好!咱们现在直接去紫光阁和塔察尔大帅汇合。” 史天泽听了护卫的话,对身后的蒙军吩咐一声,便率先朝着紫光阁而去。 …… 没走多会儿,紫光阁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虽说紫光阁是皇帝居住的地方,但毕竟是金朝皇帝在蔡州的临时居所,并不是建造恢宏的宫殿,只是一座较大的宅院罢了。 章邯到了这里就看到不少士兵正拿着各种盛水的器皿,朝着建筑上泼水。 烧焦的枯木,断裂的房梁,浓烈的黑烟无不诉说着这里刚刚有一场大火刚被扑灭。 …… “来人止步!” 到了紫光阁,史天泽就吩咐其他人在门外等候,并且特意告诉章邯,把完颜承麟的尸体准备好,待会儿会有人传他进去。 章邯自然连连答应,史天泽点点头,只带了两个护卫直奔大门走去。 不料,守门的士兵好像不认识史天泽,直接把几人拦在门口。 “瞎了你的狗眼!还不赶快让开。耽误了我们史将军的事情,你吃罪得起么?” 被一个守门的小卒拦住,让史天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身边的护卫看到自家将军难看的脸色,立刻朝着小卒呵斥道。 哪知那个看门的小卒听完,居然丝毫不买账。仍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我不管你是哪位将军,我们张大帅吩咐了。不管什么人,要想进去必须拿出身份证明。进去通报后,方可入内。’ 这士卒话音刚落,史天泽身边的护卫立刻“哗”地抽出腰间的佩刀,眼神极其不善地扫视着对方。 相信只要史天泽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刻冲上去把这名守门的士卒剁成肉泥。 但史天泽却伸手制止了准备动手的护卫。 护卫见状只得不情愿地把刀重新插回刀鞘中。但是其手依然紧紧地抓着刀柄,仍旧不善地看着小卒。 史天泽从小生活在豪门大族,自然是诸事顺遂。就算之后在军中任职,凭借他家的权势,也从来没有被人小觑过。就连蒙古大汗窝阔台见了他也会露出一副和颜悦色模样,不曾想今日居然被一个小卒拦在了门口,且丝毫不买自己的账。 要是换作其他时候,他绝对要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但他这次是带着窝阔台的任务来的,不便节外生枝。故虽然对方的做法让他现在很不爽,还是强忍着怒火,伸手制止了护卫,不欲这时候和对方起冲突。 “你是张柔的部下?“史天泽冷冷道。 这个士卒起初也没想那么多,按照流程就把对方拦下了。但史天泽护卫出口后他就后悔了。 元军中的汉将本就不多,姓史的自然也就只有那一家了。不由心中暗暗叫苦。 但既然话已出口,就断没有收回的道理。要是因为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就服软,那就是直接在对方面前折了自家主将的面子,过后他更加讨不了好。 所以刚才他在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还是硬着头皮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但刚才看到对方护卫拔刀时,他还以为对方准备动手呢!幸好被史将军制止了,让他因紧张而急速跳动的心脏,安定了不少。 见史将军朝自己问话,他赶忙点点头;“属下正是张将军麾下。” 这时他的脸上已经开始挤出笑容来。刚才做事那种态度,可以说是按规矩办事,但这会儿对方亲自询问,还一副刚才那种态度的话,就是纯纯得罪人了~ 史天泽当然察觉到了士卒前倨后恭的反差变化,暗道算是识相! 如果对方一而再,再而三挑衅的话,自己就是砍了这个人,凉张柔那厮也说不出什么。但现在对方既然开始服软。他却不好和一个小卒再多计较,平白失了身份。 于是仍旧黑着一张脸说道。 “好得很!张将军果然治军有方,连一个看门的小卒都这么…“懂~规~矩”!看来史某真的要向你们张将军好好”学~习…学~习”了”。 史天泽呲着牙缓缓地一字一顿开口,话中的嘲讽之意就是傻子也听得出来。 士卒闻言刚要张嘴说什么,就见史天泽从腰间解下自己的腰牌,直接朝自己这边扔来。 “不是要史某的身份证明么?拿着本将的腰牌进去通报你的主子吧,某就在这里等着!“ 说完史天泽就抱着膀子看向了天空,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 那士卒赶忙接过令牌,见对方明显不想和自己再说废话,只好转身朝着门内跑去。 这事还是尽快把事情的原委向自家大帅禀报才是正经。 门前的一幕被远处章邯全程看到。暗道;这个士卒算是把史天泽得罪了死,看史天泽的态度,对方以后如果犯在他手里的话~呵呵~下场…绝不会怎么美好! 而且从史天泽提到张柔的几次话的态度,他也能依稀猜到两人之间怕是不怎么融洽,甚至还有矛盾。章邯大胆推测,其中的原因恐怕还是涉及了上层权力斗争。 不然史天泽作为一个带领数万兵马的大将,如果只是因为个人恩怨,绝对不会把对张柔的好恶表现得这么明显。 通过这两件事情也算给章邯敲了警钟。 那就是不管什么时候,上层之间的明争暗斗都不会少。既然已经站了队,就绝对要坚定住立场,切忌左右摇摆。 这士卒拦门的事情也让章邯明白了祸从口出,说不定那句话,就会给你埋下祸根,在未来为自己招来灾祸。 ...... 史天泽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正不耐烦的时候,听到门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遂停止欣赏天空的美景,低头望去,便看到刚才那守门的士卒跟着一个面容白皙的将军迎面跑来。 人未到,声先闻; ‘史兄总算把你盼来了,小弟姗姗来迟,还请恕罪!’ 听闻此言,史天泽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瓮声瓮气道;“张将军好大威风!连手下小小的一个士卒就敢不把史某放在眼里。史某一介粗鄙之辈,岂敢劳张大帅大驾相迎?哼!......” 史天泽话刚说完,张柔已经到了眼前。他也不接史天泽的话头,直接转移话题道; “不知史将军这次来是?” 史天泽见对方不接自己的话,刚准备了一大筐嘲讽的话也被迫咽回了肚子。 “史某奉大汗之命,前来查看蔡州战况,怎么?张将军现在仍要阻拦史某,连大汗的谕令都不放在眼里?”心中不岔的史天泽直接一顶大帽子扣下。 “岂敢,岂敢!大汗谕令张某自然不敢怠慢~” “既然哥哥奉了大汗之命,小弟断没有任何阻拦之理。哥哥这就随某进去吧,塔察尔大帅和宋军的孟将军正在里边的等着呢。” 张柔对史天泽话里带刺的态度也不恼!反而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上前一把拽着史天泽的胳膊,就要拉他进门。 史天泽轻轻挣扎两下,见对方抓得甚紧,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动作太大,只得放弃。被对方连拖带拽带进了大门。 他身后的俩护卫也赶紧跟上,进门时还相当不善的,狠狠瞪了守门的士卒一眼。 仿佛在说;“你小子等着,有收拾你的时候~” 不远处的章邯见史天泽被张柔迎进门,便立刻和李王两人一起把完颜承麟的尸体从马上了卸下来。然后从附近的民居,卸下一块门板,把尸体放在了上面。 一切准备妥当后,章邯和李王两人就静静站在大门不远处,等着消息。 结果等了半个时辰还没人出来叫他们,李小虎顿时憋不住开口道; “队长,这么长时间了,对方怎么还没有派人出来,咱们还要等多久啊?” “没人来传,就继续等着!” 章邯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李小虎只好喃喃地闭上了嘴。 其实章邯此时也等的有些不耐烦。按说这么长时间,就算有些事情要谈,也早该说完了呀! 难道里边出了什么变故? 内心顿时有点不安起来,但还是强迫自己要在外人面前保持镇定。 但章邯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等时间又过了二十分钟,还不见有人来通知。章邯已经开始不自觉来回踱着步子,手指也不自觉地开始挫着衣角。 连身边的李王二人都看出了他脸上的焦躁。但谁也不敢再开口,生怕吃了瓜落! 终于。 “章百户,将军让我出来接你,快随某进来吧。”此时,史天泽带进去的一个护卫站在门口对章邯他们喊道。 章邯闻言大喜,心里的石头仿佛瞬间落了地。 对方这句话对已经焦躁不安的章邯来说,简直如同天籁。仿佛一股清泉在心底流过,瞬间让他内心所有的焦躁消失不见,身体也放松下来。 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对这护卫谢道; “劳烦了,东西准备好了,咱这就进去。”说完转身对着李小虎和王大年喊;“快,带上东西,跟上!” 李王二人闻言,赶忙抬起门板上的尸体,追上章邯和护卫,三人一同进了紫光阁。 在路上,章邯一脸好奇地对身边的这名护卫问; “不知将军为何这么久才唤兄弟进去,不怕兄长耻笑,弟弟刚才确实等得有些着急了。” “这个嘛......” “......” 护卫闻言,先是支支吾吾露出为难之色。随即又觉得章邯毕竟是史天泽许诺的百户,算起来还是自己的上官,也不是不能说。 章邯看出对方的为难,挥挥手作不在意状;“若实在不便说,兄长也不必为难,弟弟我也就随口一问。” “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我们进去后......”护卫接着便在章邯耳边嘀咕一阵,说了下事情的经过。 章邯听罢!一脸哭笑不得。 暗道难怪让自己等了这么久,原来对方这群人在干这事儿啊!实话实说,这种事情确实急不来。 只是害自己在外边瞎担心半天。 知道这护卫把这种私密之事告诉自己,也是冒了一定风险的,章邯赶忙道谢。 “多谢兄长如实相告,章不胜感激。” 护卫则一脸无所谓摆摆手,道了句;“都自家兄弟,不必如此!别往外说就是,虽然这种事算不得什么,但事关大帅们,不好乱传。” “兄弟省得,放心吧!” 要说这国破家亡,男人大不了一死,但这些女人可就遭罪了,想不到一国之母竟然沦为......章邯内心不禁一阵唏嘘。 006请赏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几人到正厅的大门口,章邯竖起耳朵听了下,发现屋子里安安静静的。 护卫和守门的蒙古人打了声招呼,转身催促章邯三人跟自己进去。 “大帅在里边等着呢,跟我进来吧!” “好”三人应了一声,便跟着护卫进了屋子。 ~~ “禀大帅、诸位将军,章邯带到!” 一进门,领头的护卫就抢先一步半跪在地上禀报道。 章邯三人见状,不敢怠慢,也赶忙把抬着的门板放在地上,学着护卫的样子行礼道; “卑职章邯,李小虎,王大年参见大帅,各位将军!” 说完话,三人也没直接站起来。依旧学着前边的护卫,低着头保持刚才的动作。 “都起来吧!“过了几秒,上首突然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谢大帅!” “谢大帅!”章邯他们拜谢过后,便跟着前方的护卫站了起来。章邯这时才终于有机会,用余光打量起屋内众人。 ~~ 整个屋子倒是不大,他们所在客厅大概也就五十多平的样子。现在十几个人挤在客厅里,倒是让这个不大的客厅显得略微拥挤了些。 端坐在上首正中间的一共有两人。 刚才说话的是一名满脸络腮胡的圆脸汉子。他旁边的那人章邯倒不陌生,正是他在宋军的长官~孟珙。料想说话的这位就是蒙古的主帅~塔察尔了。 两人下首两侧也坐着几个人。左侧坐的是史天泽,张柔等人;右侧坐着则是,当初和孟珙登台演讲的几位宋军将领。 两方人坐的泾渭分明,倒很好分辨。 忽然,坐在上首的塔察尔对身边的孟珙道; “先前,孟珙安答还在为只寻到了一具金国皇帝的尸身而烦恼。现在完颜承麟这厮被我部所杀,倒是解决了安答的难处。你我两方各得一具,正是圆满之兆。” 此时一旁的孟珙,哪还有之前半分在章邯他们面前的严肃模样。只见他穿着一席青衫,不着甲胄。显得相当儒雅。听到塔察尔的话后,笑着地附和道; “兄长所言甚是,如此我们两方各得一具尸体,倒不必为了战利品分配为难了。兄弟我回去向皇帝复命也便利许多。”说到此处,话锋一转,指着章邯几人问道。 “兄长,不知哪位是手刃了完颜承麟的勇士?” 说这话的时候,孟珙就开始不断扫视着章邯三人,最后更是直接把目光聚集在章邯身上。 章邯闻言赶忙向史天泽望去,恰好对方也看向自己这边,二人的目光正好碰在一起。 史天泽好像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的顾虑。哈哈一笑指着章邯对孟巩介绍道; “孟将军且看!这位就是我手下百户章邯,也是他手刃的金国新帝。” 话落便对章邯吩咐道; “章邯,还不快来见过孟将军……” 史天泽说完后,两只眼睛便在章邯和孟珙二人身上来回扫视,眼底深处不经意闪过意一丝戏谑。 “哦,果然此人?怪不得这位兄弟进门后孟某就觉得,此人一身的英雄气扑面而来。” 孟珙先是故作惊讶,对着章邯夸赞一番。转头便开始吹捧察哈尔; “早就听闻大哥帐下猛将如云。今日先见到了张万户,史万户等独当一面的大将。现在又见到了章百户这样的后起之秀。这是羡煞旁人呐!小弟这里先给哥哥道喜了,军中后继有人啊,不像小弟麾下居然连一个像章百户这样成器的后辈都没有~” 孟巩这番话虽然说的相当漂亮,但他眼底那丝担忧之色还是被塔察尔捕捉到。 塔察尔自然明白对方担心何事情,无非是为了以后宋蒙之间的冲突忧心罢了。但这是双方之间的心照不宣,故塔察尔闻言也只好嘻嘻哈哈打了个太极; “孟珙安答不必谦虚,今次蔡州之战,尔部下的勇猛精锐可是让在座的诸位大开眼界。 先前不时听到传言,说宋军战力羸弱,朝廷更是昏庸无能。但凭借这些日子以来我们的日所见所闻,昔日传言已是不攻自破。 别人暂且不说不说,我蒙古在座的诸位,可是对孟珙安答麾下的军队也是佩服得紧呢!” “大家说是不是啊?” “大帅说得不错,孟将军治军有方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将军麾下确实是难得的精髓之师!”蒙军的将领纷纷附和。 “岂敢~岂敢!不敢当大哥和诸位如此赞誉。”孟珙闻言,连连摆手谦虚道。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在众人耳边响起; “我说大帅,咱手下的儿郎还在等着领赏嘞!有啥事一会再说,你看把小家伙给急得~~” 史天泽见章邯脸上的表情有点焦躁,赶忙打断塔察尔两人的对话。指着章邯为自己的部下讨赏。 话落,场中众人的目光再次齐齐落到了章邯身上。 章邯脸上不由的露出一抹尴尬之色,微微有些发红。 “啪” 塔察尔先看了眼一脸尴尬的章邯,接着手用力地在面前的桌案上拍了下,哈哈大笑,声音充满蒙古汉子的粗犷豪迈。 “光顾着和孟珙安达叙旧,差点让我们的功臣等急了,却是不该。按说立了功就要赏赐,可……” 塔察尔的突然声音停了下来,章邯见事情似有转折之意,心不自由地又提了起来。 塔察尔考虑了下,继续开口道; “若是平常的战功倒也好办,我直接赏赐就行。但章百户怎么赏赐某却是做不得主,其功劳需要大汗亲自封赏。” ~~ “有必要这么麻烦吗?” 章邯根本不懂军中功劳封赏的流程,还以为塔察尔这个一军统帅就能做主呢! 却不知道。 金国作为蒙古的世仇,甚至奴役了蒙古诸部数十年。就连成吉思汗终其一生都没有灭亡金朝,留下了深深的遗憾。 遂,只能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留下了灭金的战略,希望后世之君来完成灭金的大任。 这次灭金之战,就是按照成吉思汗临终的灭金方略,由新大汗窝阔台亲自操刀,蒙古主力齐出才得以功成。 ~~ 在古代,东方与西方因为文化不同,灭国的意义也不同。 在西方普遍认为,只要击败帝国的军队,这个国家就会臣服于胜利者,对方的君主是生是死并不重要。但东方则恰恰相反,普遍认为占领了对方的领地并不能完全征服,只有消灭对方的君主才能让被征服的国家彻底放弃抵抗。 所以东西方理念的这种差异也让蒙古在征服了西方国家后,屡次对逃亡的君主进行千里追杀。 史天泽之所以被窝阔台派来查看蔡州的战况,也有这方面的因素。故章邯的功劳按照东方的文化习惯,天然就带有一定的政治意义。扯上政治,塔察尔这个军事统帅确实做不得主。 ~~ “这样吧!作为这次的主帅,某也不能不做表示。某就额外以个人的名义赏你10名奴隶,一匹骏马,黄金千两。至于你这次功劳,某会亲自上奏大汗为你请赏的,断不至于委屈你!” 塔察尔的话音刚落,史天泽就赶忙出声提醒;“还不赶快谢过大帅。” 章邯感激的看了史天泽一眼,这个上司还是不错的。赶忙上前对塔察尔拜谢。 “谢大帅厚爱,卑职必当誓死效命!” “嗯,很好!”塔察尔点点头,朝着外边喊道; “来人呐!带章百户下去吧,顺便把我刚才说的赏赐一并让他们带走” “诺!” 门外立刻进来一个蒙古兵对塔察尔行了个礼,便走到章邯他们面前伸手做出个请的手势。 “章百户,请跟我来吧!” 章邯目光望向史天泽,见对方点点头,便领着李王二人跟蒙古兵出了紫光阁。 ...... “哒哒哒”一阵急促马蹄声传来。 土黄色官道随着马蹄的践踏,黄土飞溅。 路边挑柴的一名汉人农夫见此情景,赶忙从大道上蹿下,动作迅捷地躲在路边一棵枯树后面。眯着眼小心观察着远处的动静。 等马蹄声离得近了,这农夫就看到,原来是上百名蒙古兵正在策马赶路。 “遭天瘟了,居然是蒙古大兵!” 农夫大骇。赶忙把头缩回树后,心里不断祈祷着对方尽快离开。 偏偏,事情就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 只见那带头的将领首先拉住了马缰,在大树的不远处缓缓停下,其身后余人也立刻拉马止步。 一时间,这群人麾下战马的嘶鸣声不断传到树后农夫的耳中。让其躲在枯树后边的身子,吓得不由缩更紧了。 “出了吧!都看见你了还躲什么躲。”将领身边一个士兵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对枯树所在的方向大喊。 “苦也!” 闻言,农夫心里暗暗叫苦。 暗道自己今天真是倒了血霉,居然遇到了一群杀胚,还被发现了,今天恐怕要出血了。 既然对方都发现了自己,在躲下去也于事无补。这农夫只好磨磨唧唧地从枯树后边钻出来,快步走到官道旁边,五体投地跪在地上哭喊道。 “各位兵大爷饶命啊!小老儿身处长物,就这么点钱了…” 说完他哆嗦着手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慢慢举过头顶,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这是小老儿全部身家了,你们都拿去,饶了老汉这条小命吧!” 刚才说话的那士兵,看着农夫头顶高举的几个铜钱,很是不屑地撇着嘴。正欲再次开口,却被身旁的将领挥手制止了。 “小虎,别吓到老人家!” 说话的这人正是章邯。 前些日子他们三人领了塔察尔的赏赐后,在蔡州等了三天。直至蔡州事毕,宋蒙梁军各自打道回府了,他们三人才跟着史天泽一同回到了开封城史天泽的驻地。 章邯本来想尽快见到窝阔台大汗,把自己的封赏落实,没想到众人却来晚了。等他们到了开封的时候,窝阔台已经带着这次缴获的财物和美人返回了草原多时了。 章邯当时直接斯巴达了。 不知道怎么办他就问史天泽,史天泽也是无奈,只好给自己的老上司速不台写了一封信。然后让章邯挑了一百人带着完颜承麟的尸体和他的亲笔信前往草原找速不台,告诉把信交给对方,对方会给他安排见大汗的。 这赏赐总不能不领了吧?章邯无奈之下只得带着完颜承麟的尸体再次出发,离开汉地前往漠北蒙古汗庭。 言归正传。 章邯呵斥了李小虎后,赶忙从马上下来,上前把跪在地上的农夫扶起。并且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显得温和,以免吓到对方。 “快起来吧!老人家。这天寒地冻的,别再伤了身子。” 章邯说完,明显感受到这老汉的满是风霜的身子颤抖了下。没想到这时代的农民对当兵的如此恐惧,章邯之得继续安慰道; “老丈,放心吧!我们就是问你个事,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或许是章邯温和的态度让农夫紧张的心逐渐缓和下来,他明显能感到农夫身子颤抖的幅度减轻了些。但其说话的语气自然显得很是谦卑。 “将军有什么事只管问,小老儿知道的都告诉您,绝对不敢有半点隐瞒。” 章邯见对方不再那么害怕,便开口问道;“老丈!是这样的。我们一行人要前往草原,不知此地距离草原还要走多久?” 见对方只是问路,老汉彻底放松下来了。就连声音也洪亮了些许;“要说别的小老儿不知道,将军的问题咱恰好晓得。” 章邯大喜,忙问;“还望老丈指路。” 那农夫指着官道对章邯答道;“顺着官道向北30里会你们就能看到一条岔路口,走右侧官道再行50里就能看到长城了。那里有一处雁门关,雁门关在很久之前就是通往草原的要道。到了雁门关城内有专门的向导,他们会把你们顺利带到想去地地方的。” “多谢老丈!在下急着赶路,这就告辞了。 对了。现在兵荒马乱的,您老还是早早回家去吧。”章邯得到想要的信息后,就和农夫告别。 “哒哒哒”这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农夫看了眼手里紧紧攥着的一块碎银子,心情不由大好。 本以为今日倒了血霉,小命都要没了,没想到居然遇上了贵人。只是帮对方指了个路就被赏了五两碎银,美滋滋。 这下终于不用大冬天出来砍柴了?这五两银子回去省着些,都可以过一年好日子了,妻儿也不用挨饿受冻~ 越想越美,农夫不由哼起了山歌,挑起路边丢下地柴火再次上路…… 007雁门风雪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告别了农夫老汉。章邯一行人马不停蹄日夜狂奔,终于在第二天中午时分远远地,依稀看到了巍峨盘旋在崇山峻岭之间的长城。 又往前跑了几里地,长城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斑驳的青砖上长满了一簇簇青苔,它像一条巨龙横卧在光秃秃的山脊之间,好似向人们诉说着千年的史诗一般。 在两段长城之间的山峰交界处。一座高十余丈,宽近千米的雄关赫然矗立。 “这就是雁门关啊!可真高~”王大年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赞叹道。 对于他这个从小生活在江南的人来说。巍峨的长城,高大的雄关和他从小生活的小桥流水,白墙红瓦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故,虽他的性子比较木讷,还是被眼前不同于家乡的奇观震惊住。 大年的话刚落,身旁一些士卒也纷纷点头认可。 其中一名士卒感慨道;“俺曾跟着史将军攻打过陕西的函谷关,那函谷关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时俺还以为自己见到了世界上最坚固的关隘了呢!没想到这山西北部的雁门关也如此高大雄伟~” 话毕,和他一样见过函谷关的士卒俱是一副认同之色。 见大家兴致甚浓,加之也到了正午时分。大家一路奔波也累了。章邯就准备给大家讲讲眼前的雁门关故事,让大家休息放松一下。 于是,章邯便招呼大家下马休息。 “大家都停下吧!现在也临近中午了,大家就在此地吃饭休整了。 既然大家对雁门关感兴趣,我趁着吃饭的时间,顺便给大家讲下这雁门关的故事,让大家放松放松好不好?” “好!…” “百户仗义,你快讲吧!俺老韩都等不及了…” “俺老王也等不及了!” “哈哈哈哈!” “……” 古代本来就没什么娱乐,这群常年生活在军营中的士兵更是娱乐匮乏。听闻章邯要讲故事,一个个都激动得不行! 众人高兴地纷纷下马,大家围在章邯周围,拿出干粮和水壶开始一边垫吧起五脏庙,一边竖着耳朵听故事。动作慢的更是把头朝着章邯的方向伸去,生怕露了一个字。 章邯也不磨叽,边吃着手里干巴巴的饼子,边开口道; “要说这雁门关和函谷关,都是历史上有名的雄关险隘。 函谷关就不用说了。该关西距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且因其地处两京古道,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历史上发生在函谷关的故事不胜枚举。最著名的就是秦国依靠崤函之固数次大败关东联军了。而我们今天就重点讲讲眼前的雁门关。” 说到这,章邯顿了下。不紧不慢地拿起水壶喝了口水,把干巴巴的饼子咽下去。 李小虎正听得入神,没想到章邯故事刚起了个头居然喝起水来,不由急地催促道; “大人,一会儿再喝,一会儿在喝。先讲讲眼前的雁门关不迟。” 章邯赶忙把喝到嘴里的水咽下去,差点没呛到。无奈地看了眼一脸急迫的李小虎。暗道;“得找机会好好磨磨这小子这毛躁的性子了,以后打仗他这性子少不了吃亏!” 这时大家也都放下干粮,眼巴巴地盯着章邯,无声催促他继续讲。章邯见状只好赶忙继续道; “说起眼前的雁门关,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知道在隋朝末年,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章邯的话一下把众人的好奇心提起来了,李小虎闻言不自觉地插嘴道。他旁边的王大年赶忙拉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别乱说话。 章邯被李小虎再次打断,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接着道; “故事的主人是隋朝末代暴君-隋炀帝,杨广。 据说此人在位时候曾经对东北的高句丽发动过三次大的战役。再加上其上马了许多大型水利工程,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在暂时征服高句丽后,国内的矛盾也积攒到了巅峰,各地起义不断,渐渐有了烽火燎原之势。 屋漏偏逢连夜雨,隋朝内部的矛盾还没解决,在他巡幸北方的时候,突厥开始大举对隋朝进攻。 杨广当时正在晋阳的汾阳宫落脚,听到了突厥把雁门郡41座城池给攻陷了39座的消息大怒,立刻带着身边的部队前去支援。不料竟被突厥人带领10余万大军围住了雁门关。 当时雁门关已经被突厥人围得水泄不通,消息根本没有用办法传递出去。突厥人开始日夜不停地进攻,誓要抓住杨广这位大隋的皇帝。” “乖乖~被十余万大军团团围住,内无粮草,外无援兵,这局面岂不是死定了?”听到此处,旁边的一个汉子惊呼! 而他的话顿时地引起了众人的共鸣。他们都是老军武,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新兵蛋子,当然明白当时局势的危险性。 众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章邯见大家这样的态度,笑道安慰道;“大家不必紧张!事情自然是出现了反转,不然也不会有之后的事情了。” 众人纷纷愣住。 心想对呀!要真是隋炀帝被匈奴抓那故事还不直接就结束。且看百户的意思,事情最后发生了巨大的翻转不成? 于是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彻底调动起来,纷纷催促章邯继续讲。 “不得不说杨广还是有些急智的,眼看情势欲加危急,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他命人写下几百份勤王诏书绑在巨木之上,然后投入汾河水中。各地长官收到勤王的信息后,不敢怠慢,纷纷带兵赶来勤王。但因为来的人不多,还是无法突破突厥人的包围。 这时候勤王部队中有一个小将站出来说道;“他们敢围困天子,其实就是以为没人来救。我们现在只要给他们,我们来了很多人的感觉,就可以把他们吓走。” 而这位年仅十六岁的小将,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唐太宗~李世民了。 事情也果然按照李世民所说发展下去,最后突厥军队被吓退,隋炀帝也得救了。” 故事讲完,众人还听得如痴如醉。 李小虎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要说这隋炀帝真是幸运啊!这么危急的局面也能绝处逢生~” “是啊!太惊险了。李世民也很厉害,那么小就有如此见识~” ~~ 章邯听了则是含笑不语,站起来默默地看着眼前的雄关。心中暗道; “这可能就是他最后的幸运了吧!” 接下来隋炀帝的遭遇章邯清楚地知道。这次幸运过后他就要面对接连的不幸,直到最后吊死在江陵。结束了其颇有争议的一生,只留下是非功过供后人评说。 说实话。看着眼前的漫漫雄关,他此时不敢对杨广评价什么。也许等到自己也能和对方一样,留名青史的时候,才敢对人家有所评判吧。 想到这,章邯不自觉苦笑地摇摇头。 青史留名,何其难也?能被记住的又有几人? 大多数人用尽一生拼死挣扎,仍旧逃不过成为史书上的一串冰冷的数字罢了。到最后只不过是黄土一堆,南柯一梦。 实话说章邯此时,对自己未来的路有些迷茫了。 直到天空逐渐变得阴沉,簌簌地飘起了雪花。六棱的冰晶落到了他的眉间,渐渐被他的体温融化。 他笑了,好像明白了什么! 然后转过身,对身后的汉子们大声喊道;“雪下起来了。我们快点赶路,争取雪下大之前找到地方修整。” “诺!” 吃完饭,正在原地休息的士兵们赶忙应诺,纷纷再次跨上马,准备上路。 “出发!” “轰隆隆!” 很快,隆隆的马蹄声再次远去。 不多时,这里的雪下得更大了。刚才地上清晰的马蹄印被雪花不断地淹没,就好像章邯他们数百的人马从未在这里出现过一样。 只有那蜿蜒的长城,高大的雄关依旧在前方漫天雪花中顽强地矗立,且仍将千百年矗立下去。或许在若干年后,这里又上演一段新的历史故事。 ...... 一个巨大的木桶里,温暖的水呼呼地冒着白气。模模糊糊,把一具健硕的身躯笼罩。 身躯的主人不时拿出一个碗口大的葫芦瓢,从木桶中舀起温热的水,高高举起淋在通红的肌肤上。顷刻间,隆起的肌肉瞬间便被密密麻麻的水珠覆盖。 这人嘴里还哼着欢快的小曲儿,显然很惬意。 忽地。 “趴趴趴!…” 敲门声急促地响起,门外店小二的声音清晰传入桶内男子的耳中。 “客官,可收拾好了?饭菜已然准备妥当。” “直接放到门口,我洗完自取!”男子洪亮的声音传出客房。 门外,店小二闻言也不墨迹。把提着的食盒小心地放在门口,转身离开客房。 “咯吱~” 客房的门被男子打开,章邯一眼就瞅见了店小二放在门口的食盒。伸手一把提起来,直接转身进了屋子。进门时脚尖轻轻一带…… “碰”的一声!客房的门再次被关上。 章邯回到客房,把食盒放在客房的圆桌上,打开一看。 哟!不错。四个小菜一碗汤,一壶温酒。有酒有菜有汤。不由满意地点点头。 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一个缝隙。 “呼呼~~” 外边飞舞的鹅毛大雪直接落在了还潮湿的头发上,刺骨的寒风更是吹得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都下了三天了,怎么还不见一点停的迹象!” 呸!把吹到嘴里的雪沫吐出来,章邯咕哝一句,便关上窗户。走到桌子边给自己斟了一杯温酒,一口饮下。 “舒服!”刚才吹在身上的寒意瞬间消失,一股温热在章邯的体内乱窜,浑身通泰。 美滋滋坐在凳子上。一口小酒一口菜,正当章邯吃得正爽时,房门被再次敲响。 “砰砰砰!”这次的力道明显比刚才重了不少。 章邯只得无奈地放下筷子,起身前去开门,边走边不耐烦地对门外问道; “有完没完!谁啊?” “百户,我小虎,开下门!…” “李小虎?他来干嘛!” 章邯开门就看到李小虎一脸的焦急之色看向他。额头在寒冷的天气里甚至都挂满汗珠,呼吸也异常急促。脑袋上腾腾冒着白烟,看样子对方来的时候跑得甚急。 “百户,快跟我来,大年被一群流氓抓走了!” 李小虎见到章邯后,都不给章邯说话的机会,就拉着章邯的袖子往楼下走。 对了,章邯在客栈住的是二楼的房间。 见李小虎这副焦急样子,章邯就知道肯定是王大年那里出事了。也急得不行,他便任由李小虎拉着匆匆朝楼梯走去。 “到底出了何事?其他人通知了没?别着急!慢慢说……” 到了客栈的大堂,章邯已经从已从刚才的焦急中冷静下来。一把扯回李小虎拉着的衣袖,大声地快速问道。 李小虎被章邯的声音唬了一跳,赶紧转过头。也语气迅速地对章邯解释; “已经…已经…通知了其他人,都在门外等着呢。 今天你…你不是吩咐我和大年出去找向导么。我们刚找完向导回来的路上,就遇到几个流氓拖拽着一名女子。 大年以为对方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当时就怒了。一时激愤,上前就把那几个流氓揍了一顿。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结了,哪想到.....哪想到.......” 008血溅醉春楼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见李小虎支支吾吾哽咽着说不清楚,顿时急了!音调不自觉再次提高; “之后如何?你倒是说啊!…大年人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李小虎哽咽; “大年....他......他!他被对方抓走了! 我们救下那个女子后,不知从哪里窜出个老婆子,抓住大年的手不让他走。接着更是跑来二十多人直接把大年打了一顿,直接给带走了。我也是被大年护着才拼命跑回来向百户报信。” 李小虎这时候心里的焦急感已经逐渐平复下来。说话也渐渐变得有了条理。 “可知道大年被对方抓到哪里去了?”章邯立马追问。 “醉春楼…!我听旁边的路人说了一嘴,跑出来抓大年的女人是醉春楼的王妈妈。” “走!醉春楼找他们。。我还以为是什么来头的,原来只是一个妓院的老鸨。敢欺负到咱们弟兄头上,我看他们这生意也就别做了。。” 章邯闻言怒火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 暗道:连一个小小的妓院老鸨都敢抓他的人,这要是自己不出头,底下的人以后谁还服自己?正好趁着这件事给对方一个教训,顺便敲点财物。 这么做既能缓和下现在的财务压力,又把新收的这批手下的人心收拢下,正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瞬间章邯内心便打好了盘算。 和李小虎出了客栈后,章邯就看到上百名手下已经全副武装在门外等着了。 “弟兄们!都听说了吧~一群婊子居然敢欺负到咱弟兄的头上了,这能忍?咱们能答应?” 一出门,章邯扯着嗓子对着面前的一众部下鼓动起来。 “这怎么能忍,忍了不成了孬种么,不答应!~” “连咱们弟兄都敢抓,我看这劳神子醉春楼是不想干了。” “就是就是!对方不好好出点血别想了事。” “说得对!狠狠诈狗日的一笔。我跟你们说,这群做皮肉行计的都老有钱了!等完事儿还得让对方给咱们兄弟一人找个小娘们儿赔罪......” “真的?” ”那还有假!我跟你说……” 章邯话音刚落,部下们直接炸开锅。纷纷义愤填膺,开始七嘴八舌地互相讨论起来~~ 但章邯却发现他们话越来越不对劲,楼居然盖歪的迹象,顿时满头黑线。 赶忙伸手阻止众部下的议论; “好!既然大家都不答应,不愿做孬种王八蛋。那,全体列队~出发。 目标醉春楼!” “诺......”众部下纷纷大声应诺,惹得客栈的小伙计纷纷探出头来。 接着在李小虎的带领下,章邯迅速指挥着众人迅速列成三队,一伙人提起腰刀,大摇大摆朝醉春楼冲去。 上百士兵直接把不宽的街道彻底占满了。见状,街上行走的路人立刻躲到路边,就连远处巡查的兵丁。面对气势汹汹的上百名军卒也丝毫不敢阻拦。 那为首的一名巡逻兵丁见此情景,立刻对一个手下吩咐道; “看对方的样子是朝着醉春楼方向而去的。这样,我们先跟着对方,你赶紧回去通知守备大人。看对方这气势汹汹的样子感觉要出大事情。” 接到命令的这个手下赶忙应下,立刻急匆匆地朝守备府跑去。而为首的兵丁头目则带着剩下的几个人,一路尾随着章邯他们而去。 躲在一旁的几个路人见这些煞星远去,纷纷小心翼翼的回到了街道中间,三三两两指着地上留下的雪泥印和相熟的人议论起来…… ...... 醉春楼~ 做成雁门关最大的青楼,和南方秦淮的一些青楼比起来,档次明显显得有些不够看。但和旁边的低矮的店铺相比,三层的高度就显出了那么一丝。富丽堂皇的味道来。 现在是白天,还没到营业的高峰期,跟晚上整座楼灯火通明相比,进出的客人人不多,显得略微冷清。 醉春楼~后院、一个简陋的柴房内。 只见一名只穿着一身单衣的女子,正拿着一张白色的手帕,裹着一颗洁白的雪球,轻轻在王大年脸上瘀伤处慢慢滚动着。 “不疼么,你怎么叫都不叫一下?” 想到对方为了救自己被王妈妈带人打得遍体鳞伤,斡拉朵眼眶就浸满了泪水…… 脸上的瘀伤每次被冰凉的雪球滚过,都疼得王大年浑身直哆嗦。 但他觉得自己不能在这女子面前露怯,愣是硬着头皮咬牙回道;“ 不疼,一点都不疼!你尽管弄,这点小伤算什么,小爷上万人的打仗都打过好几次!” “噗呲......”不知为何,斡拉朵看到,在自己面前装坚强的男人,便忍不住捂嘴笑出声来。嗔怪道; “还嘴硬呢,你流的汗都把我的衣服打湿了。”说完她还伸出右手的衣袖,放在王大年眼前。 “诺。你看......” 王大年定睛看去,果然!对方的衣袖上多了一大片水渍。 但王大年自诩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女人揭穿自己的窘状?于是下意识反驳道; “可能是.....可能是被雪水打湿的吧?”但他说话的语气中却透着点不自信,连脖子自觉变红了都没差觉。 “……” “对!就是被雪水打湿的。不信你看看手帕不是也湿了么。。” 或许是觉得自己底气不足,王大年有坚定着语气复述了一遍。 “......” 斡拉朵直盯盯看着眼前男人的眼睛,她漆黑的瞳孔里仿佛流着一种叫做温柔的东西。 王大年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对其眼中的温柔一点没注意到,反而越来越心虚。 过了许久,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不再嘴硬,闷闷道。 “好了,你说得对,是好疼啦!” “这就对了嘛!疼就要大声喊出来,需要伪装吗?”说完,女孩眼里带着点鄙视,觉得对方这种大男子主义地做法非常不诚信。 “不需要吗?” “需要吗?” “好吧,你赢了。。” 接下来!…凄厉的惨叫传的老远,院中啄食的麻雀都被其惊得四散开而飞~ “嗷~!你轻点!” “嗷~嗷~!好冰!” “嗷~嗷~嗷!好疼!” “嗷~嗷~嗷~嗷!” “……够了!” 这叫声直接吵得斡拉朵心烦意乱,一把把手里的手帕丢到对方怀里,愤愤道; “嗷嗷嗷!你学狼叫呐!还是不是个男人?居然比我们部落被杀的羊羔叫的还要凄惨!哼~” 王大年低头看了眼对方丢在怀里的手帕,很不解地挠挠头,疑惑道; “不是你让我叫出来吗?我叫出来你怎么还不满意了。。” 斡拉朵闻言无语的看向对方,一字一顿,嘴里缓缓吐出; “你简直就是个~棒槌!” “我擦。。” ...... 章邯带着手下到了醉春楼大门口,上前直接推开门帘带着上百号手哗啦啦冲进了大厅。 大厅里边的人眼见,突然有一群手拿兵刃的强人就这么直愣愣冲进来,还以为关内出了什么变故呢。 在大厅内的众人瞬间便炸了锅。 客人再也顾不得身边打扮妖艳的姐儿打情骂俏了,大部分都直接躲到了身边柱子后面。小厮和窑姐儿也被这群人吓得脸色苍白,柱子后边已经被客人占满了,只得浑身哆嗦的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随着鹰撃一样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本来就吓得哆嗦的众人,更是齐齐打了个寒颤。 章邯抽出腰间的配刀,冷冷指着个龟公打扮的小厮问道; “老实回答。刚才是不是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被你们的王妈妈带到了这里了?” 龟公哪见过这种场面,见对方领头的上来就逮着自己问,心里不由暗暗发苦。又不敢不答,只好哭丧着一张脸,哆哆嗦嗦的回了句; “回......回...大爷的话,小的今日不曾见到王妈妈把人被带进来过。” “胡说!我看你小子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我手下亲眼看着,他们被你们王妈妈和数十个泼皮撸来,居然还敢跟章某在这狡辩,怕章某的刀不利乎?”说完章邯把手中的钢刀狠狠地朝着手边的桌角砍去。 “噗呲” 钢刀像切豆腐一般直接把桌角砍飞。 龟公只觉得眼前一刀白练闪过,接着就看到对方手里的一片桌角砸在自己跟前的地上。吓得双腿一软,扑通跪在章邯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喊道;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是真的没见到,要是见到了给小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期满大爷啊!” 章邯看他的脸色不是作伪,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 “去把你们的王妈妈给我找来,老子倒要看看对方这么大的胆子,连章某的人都敢动?” 章邯的话音刚落,二楼就传来一道嘶哑的冷哼; “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哪儿来的贼配军?竟敢到我醉春楼闹事!” 众人抬眼望去;一个年龄约四十多岁,擦着厚厚装粉的老妈子,扶着楼梯从二楼走下来。其身后还带着四五个膀大腰圆的泼皮。 对方嚣张的态度,让章邯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水。而他身边的众士兵也被对方“贼配军”三个字激得双眼喷火。 士兵们纷纷抽出腰刀,大有章邯一声令下,就立刻大开杀戒的势头。 “你就是王妈妈?好,好的很!。。抓了我的兄弟不说,居然敢口出狂言,看来今天是饶你不得了~”章邯冷哼道。 接着对身边的士卒们下令道; ”众人听令,把这老妈子给某乱刀砍了!某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老子们的刀子硬。” “得令!” 刚才还一副盛气凌人模样的王妈妈,听对方现在要直接动手,顿时吓得大骇,身子摇摇欲坠站不稳了。 本来她以为对方来此也就是虚张声势一番,顺便趁机勒索些钱财而已!故,虽说对方带了上百人,因为她这醉春楼有守备大人的股份,且官面上的各处都有孝敬,倒也不怕。 且;她刚才就派人守备府求援了。等到守备大人来了,谅这群贼配军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所以才敢毫无顾忌地出言讽刺。 没想到对方领头的居然是个愣头青,一言不合上来就要动刀子,一点不按常理出牌。让她想收回刚才的话,都已经为时已晚。 众士卒接到章邯的命令后,早就按捺不住愤怒的士卒们顿时嗷嗷叫着一拥而上。在老鸨惊骇的目光中,士卒手中的数柄钢刀齐齐朝着面门落下。 “刺啦…!”像划破口破麻袋,老鸨略微臃肿的身子上,顿时出现数条深浅不一的刀口,刀口处的皮肉立刻翻卷,像一条条张大的鱼嘴,不断吐着鲜血! 嘴角不断抽搐,瞳孔凸得老大,老鸨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士兵,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住手!~大胆!”一声断喝从章邯身后响起。 雁门关守备接到巡逻兵丁的报告后,就带着十几个家丁急匆匆朝醉春楼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刚进门就看到数名士兵举着刀狠狠地朝着老鸨砍去,不由高声断喝。 但还是晚了一步,没能阻止这些人施暴。眼睁睁看着那老鸨在自己面前被乱刀砍死,倒在了血泊中。 王守备不由恼怒的盯着章邯。 作为一地守备,雁门关最高级别的行政长官,可谓位高权重。平日谁敢在自己面前放肆? 今日居然有人动了自己利益且当着自己面杀自己人,这如何能忍?遂再次喝问; ‘阁下是何人部下?为何到我雁门关行凶。今日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哼哼!阁下别怪我王某心狠手黑。’ “心很手黑?呵呵......!” 既然事情已经做了,断没有后退的道理,章邯瞅着对方呵呵两声,语气相当轻蔑;“某史天泽万户帐下百户章邯,不知阁下哪位啊?” 王守备闻言皱了皱眉愣了下,脸色瞬间变了数变。 史天泽的名号他岂能不知?史家他更是万万得罪不起的。若是史天泽在此,他屁都不会放一个,二话不说直接就上去跪舔了。 若对方只是史天泽手下的一个小小的百户官,他自认为还能可以拿捏的。 009人生寂寞如雪,大年客房惨叫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想明白其中的关系后,王守备感觉底气又回来了。盯着章邯一脸高傲道; ‘听清楚了!某乃是雁门关守备王博安。史万户手下的百户官章邯是吧。还有没有一点军纪,还有没有一点上下尊卑!你的上司就这么教跟长官说话的?’说话的语气越来越重。 “哦?原来是王守备。失敬失敬!”章邯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先朝对方拱拱手但动作相当敷衍,很明显就是做做样子。疑惑道;“不知道王守备来此何干呐?” “何干?你说何干!章百户你率人,在我雁门关杀害无辜百姓。你又是想何干呐?嗯?” 王守备见章邯听到自己的身份后态度有点软下来,更加倨傲起来。端起架子冷冷反问。 暗道;在王某的地盘上,非得把你这嚣张得气焰打压下去不可! 哪之章邯听完,态度不但没有继续软化下去,反而说话的态度竟然又莫名强硬起来。对他呛道; “别说一个青楼老鸨子算不得什么良民百姓,就算章某带人真杀你辖区内几个良民百姓,你这个守备又能奈章某何?” 章邯之所以这么说,心想想的是;观这王守备前后表现,不像个军人,反而像个官僚。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一是拿长官压他,让其心有顾忌。二是态度绝对不能软化,愣得直接掀桌子,把选择权给对方,这人反而不敢拿自己如何。 说白了,只要你能拿捏住对方头顶的官帽,就能让他这种人变得束手束脚。 “你!.......” “你好大的胆子! 尔等在王某辖地内杀害无辜良民不算,居然还敢如此藐视上官?简直是无法无天。” “”莫不以为自己仗着,带了一百多号士兵,就能在此地胡作非为。我看你是打错了算盘,我雁门关守军决不会任由尔等在此嚣张跋扈妄为的。” 王守备见章邯前后态度反差巨大,自然知道对方在戏耍自己。顿时气得面色涨红,伸手指着章邯的鼻子,连珠炮似得地厉声呵斥。 “那你就去告发章某啊!” “”明白告诉你吧:章某一行是受史万户差遣,前往草原进谏窝阔台大汗的特使。我劝王守备要想清楚了,要是因为这么点小事,被大汗知道了........嘿嘿。” 章邯对守备的呵斥,露出满脸不在乎状,反而反将一军。开始似笑非笑威胁起对方来。 顿了顿,给对方些反应的时间后,再次缓缓开口道给对方加料; “不知…大汗若得知此事,是处理王守备呢?还是降罪章某呢?大汗的心思,张某可就猜不到喽…!喷喷~” 说完章邯便露出一脸可惜状,对面前的王守备不断摇头,嘴里还喷喷有声咕哝着什么。 “你......你说什么?你们是大......大汗的特使?” 听完章邯的话,王守备彻底变了脸色。 接着他便看到对方竟然露出一脸可惜状对着自己摇着头,心里咯噔一声,急得脱口而出; “可有证据?总不能让王某相信尔等的一面之词吧。” “证据自然是有的,章邯的一面之词确实不值得王守备相信。但不知史万户写给速不台元帅的信件算不算证据?不知金国皇帝的尸身又算不算证据呢?” “守备大人若是不信,走,章某亲自带守备去看看。” 章邯不疾不徐的说完话,上前就要抓着对方的手臂往外边走。 王守备见对方说完就抓自己去找证据,下意识连忙躲开。连连摆手道; “不必,不必!这证据王某就不必看了,王某相信章百户了的还不成。。” “真的信了?要不还是请王守备亲自前去验验才好。”章邯满脸真诚对王守备邀请道,好像生怕对方还不相信一般。 章邯这幅态度,让王守备对其刚才的话更确信了几分。顿时一改刚才的态度,脸上迅速浮现出和煦的笑容,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异常亲热起来; “不用不用!老哥我相信章兄弟,证据哥哥就不去看了。今日算是老哥一时疏忽,急昏了头。这样!老哥在这里放句话,只要哥哥在这雁门关一天,章兄弟以后自可百无禁忌。”王守备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见奈何不得对方,甚至要牵连上自己,立刻补救起双方的关系来。 章邯不由暗暗吐槽一句; “虚伪!“ 刚才还对自己喊打喊杀,见自己这边搬出几座靠山。立马把“本守备”变成了“老哥”,把“章百户”变成了“章星弟”了。 这位王守备还是章邯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位官僚式的人物。说实话,这种人前倨后恭的无耻钻营劲让章邯算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 这次要不是自己情况特殊,要是换做以一名普通的百户干了和自己同样的事,眼前的王守备绝对不会有现在这幅态度。 说到底还是权利作祟。 但心里鄙视却不妨碍章邯和对方虚与委蛇一番。这种人典型的小人,有句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务得罪小人!”因为这种官场上的小人只要一棍子打不死,不定什么时候就反咬你一口! 于是章邯脸上笑容立刻亲切起来,故作惊喜道;“哥哥说的话兄弟可要当真了,以后到雁门关办事还要多多劳烦哥哥嘞,到时老哥别嫌弟弟烦就好。” 接着章邯便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一脸真诚悔过模样对王守备说道; “这些银子小小心意,权当算作兄弟的赔偿。弟弟今日莽撞了,还望哥哥不要跟弟弟计较才好。” 都是老演员了,见此,王守备赶忙上前阻止;“兄弟可莫这么说,起因还在哥哥这里......” 二人大秀演技得做派,直接把旁边的李小虎等人看得一愣一愣的。眼里充满迷茫;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猫都给耗子做伴娘了?刚才还针锋相对的二人,转眼就亲热得好像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样。这事怎么看怎么透着那么点…魔幻…?” 就在二人假惺惺来回推辞时,章邯的部下中已经有人把王大年二人从后院柴房解救出来,并带到了醉春楼的大厅之中。 章邯见到的满脸瘀伤的王大年,也顾不得和王守备客套,赶忙上前打量起大年的伤势。 “百户,放心吧,我没事的。斯......”王大年见到自己的百户后,不自觉地挺起胸膛,脸上艰难挤出笑容,大声开口道。 许是说话嘴巴张得太大,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不由捂着腮帮子抽着凉气。 章邯嗔怪地看了眼王大年,责怪道;“小心点,别牵动了伤口。”接着转头对李小虎吩咐;“愣着干嘛,赶快去请大夫啊,直接带到我们住的客栈。” “得嘞!” 看着李小虎一溜烟跑远,章邯又对受伤的大年安慰一番,再次走到王守备面前。 “哥哥,那小弟就先回去了,手下的伤势有点重,我得回去照顾下。” “章老弟真是爱兵如子,跟着章老弟,也算你这个部下上辈子修了福分。”王守备指了指受伤的大年感叹。 “哪里哪里,都是血水里一起滚出来的袍泽兄弟,相互照顾,应该的。”章邯一脸谦虚。 王守备闻言也没继续多说什么。开始邀请道;“既然章兄弟有事,哥哥就不留你了。这样吧,明日哥哥在府里设宴,章兄弟务必到场,也好一叙咱们的兄弟之谊。” 章邯略微考虑些便点头答应下来。朝着王守备施了个礼告别,便带着众部下离开了醉春楼。 看着渐渐远去的章邯一行,王守备旁边的护卫再也按捺不住,不解地询问道; “老爷,怎么这么轻易就放对方离开?不就是个百户官嘛!就算有点背景,也不值当老爷屈尊降贵专门结交啊!” “你懂什么!” 王守备斜睨这护卫一眼,解释道;“且不做特使这么重要的人选,不是史万户的心腹绝对是当不了的。但若对方只是这个身份,本官也不是无根浮萍没靠山,倒不至于怕了对方。 关键这人将要和窝阔台大汗,速不台元帅扯上关系,也就让咱们不得不谨慎了。先不说和对方冲突会带来史万户那边的麻烦,若是对方之后真的被大汗或者元帅看中,不就平白给自己数了个大敌? 根据目前的情形。金朝被灭之后南宋肯定顶不住蒙古人,我看这天下以后十有八九就全是蒙古人的了。这时候能交好这么个和蒙古高层都有牵扯的人,那就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那醉春楼的损失怎么办?” “这点损失算个屁啊!若对方真能被大汗看中,较好对方咱们得到的好处何止区区银钱能买来的。”王守备无语道,合着他说半天白说了,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护卫。 接着便摇摇头,顿时有种人生寂寞如雪的感慨。 ...... 章邯他们回去的路上,漫天的大雪已经渐渐停了。他们到了客栈后,胖胖的客栈老板就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指着脸上带伤的大年询问道; “客官,可是出了什么事?这位小兄弟.......” “不妨事,我这个兄弟和别人起了点冲突,已经解决了。”章邯笑着回道。 接着他便指着受伤的大年和一身单衣的斡拉朵对胖掌柜道;“掌柜的,你帮着这两人安排一间客房,再给这位姑娘买上一见厚实的冬衣,一并记在账上。” “好好!” 胖掌柜连连点头答应,立刻对旁边的小二吩咐; “听到客官的话了吧,小刘你到二楼给小郎君和姑娘准备好房间,天气太寒吩咐厨房准备好洗漱的热水。小李你找成衣铺的张嬷嬷那给这位姑娘带一身厚实的冬衣来。富贵你去厨房给客官们准备好热饭,闹腾了一场,大家想必都饿了。” 胖掌柜有条不紊地吩咐完一众伙计,看向章邯;“这样吩咐客官可还满意?还有什么吩咐客官尽管说。” 章邯见掌柜吩咐得完,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遗漏。遂,满意地点点头。 “掌柜考虑得很是周全,章邯没什么要求的了,劳烦掌柜了。” “哪里哪里,客人的吩咐也敝人该做的。” 这时被掌柜唤作小刘的伙计也从二楼下来了,对掌柜道;“掌柜的,客房已经收拾好了。” “好的,你带着这位小郎君和姑娘上去吧!” “是。小郎君,姑娘请跟我来。”伙计小刘对大年和斡拉朵伸出个请的手势。 王大年不由把目光看向章邯,见章邯对自己点点头,便带着斡拉朵跟着伙计上了楼。 章邯随即驱散了周围的一众士卒,让他们先去休息。士卒们刚散去,不多时,李小虎就带着一个花白胡子的郎中来了。 李小虎见章邯就在大堂,刚准备说话,就见到掌柜快步跑来给自己身边的大夫行了个礼; “何医师,请了!” “张掌柜,还是这么红光满面啊!”李小虎请来的大夫伸手摸摸花白的胡子,笑道。 “哪有哪有,还是何老的身体硬朗。” “你呀…你呀!怪不得把生意做得这么好。这奉承的水平都超过你老子了。”何大夫先指着胖掌柜调侃一句。 接着继续道;“咱们常常见面,随后再聊。今日老夫还需忠人之事,伤者还在上边等着呢。”说完何大夫对着二楼方向努努嘴。 “看我这脑子!”胖掌柜先是歉意地看了章邯一眼,接着道;“客官算是请对人了,何医师在我们这治疗跌打损伤是这个。走,我带你们上去。” 胖掌柜先对何大夫伸了个大拇指,接着就把众人带到了王大年的房间外。 “客官,何老你们先忙,我就先下去了。” “掌柜慢走。多谢。”章邯客气一句。 掌柜摆摆手,转身便下了楼。 章邯接着转头,对何大夫行了个礼;“我兄弟就有劳何老了!” 不妨事! 说完,何大夫也不墨迹,让章邯二人在门口等候。挎着药箱便一个人进了大年的房间。 治疗期间,客房中不时传出大年凄厉的惨叫,章邯和李小虎都听得有些无语。暗道这又不是进宫当太监,至于叫得这么凄惨么? 住在隔壁房间的斡拉朵自然也听到了大年凄厉的惨叫声。好似想了什么,眉头舒展,把头埋进被子里咯咯直笑。 010出雄关入草原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半个时辰后,何大夫一脸黑线地推开了房门。 指着房门朝二人挥挥手,说话的声音中似乎都透着几份烦躁; “你们进去吧!已经给他擦了伤药,休息个三两天身上的瘀伤自动消除。老夫就告辞了……” 见对方走抬腿就走的意思,章邯立刻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个……他那个玩样儿还能用吧?不然以后子孙繁衍是个大问题。” “你说什么?”何大夫先是被问得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接着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章邯解释道; “什么跟什么啊!别胡思乱想,这病人只是……唉~放心吧。他的子孙根没被伤到,不耽误开枝散叶的。” 闻言! 章邯和李小虎齐齐松口气,章邯再次对何大夫拜谢后,便吩咐李小虎跟着对方回药店取药。 两人离开的时候,何大夫隐晦的嘀咕声还是章邯和李小虎听到了;“奇了怪了~还是当兵的呢!不就是上个药么,叫得比驴还要凄惨…!”说罢,何大夫还不屑地摇摇头,鄙视之情溢于言表。 李小虎听完何大夫的话捂着嘴直乐!暗道可算是抓住这小子把柄了,非得……章邯则是听得满脸黑线,好笑一点没觉饭,只觉王大年这厮真是给自己丢人! 等李小虎他们下了楼梯,章邯一把推开房门径直进了房间。 进门后一眼就看到王大年正双眼无声地看着屋顶,并且微微喘着粗气。 他可能还不知道,因为他这次受伤,一天之内都被狼,羊,驴三种畜生比下去了。 “至于么!看看你这副生无可恋的衰样。”见状,章邯黑着张脸鄙视道。 “可是真疼啊…!” 王大年可能也觉得不好意思,说话声音如蚊蝇般。 “你好好歇着吧,我去给你要点吃的。” 章邯见他这副鬼样子连更黑了,怕自己忍不住直接上前踹这货两脚。赶忙深呼吸两口氧气把心中的火气强压下去。 丢下一句话后,就准备关门出去。 “谢百户!”王大年的谢声从身后传来。 章邯脚步一顿,心中的火气居然莫名消失了不少。嗯了声,声音稍微缓和了些。 接着把房门轻轻地带上,朝楼梯走去。 ...... 时光匆匆 转眼半月过去。 章邯他们一行人距自打出雁门关到现在已经过去十日了。 长途赶路让他们这群人显得风尘仆仆,有些狼狈。 所幸雁门关王守备为了交好章邯,走的时候为他们准备了不少干粮,不然过沙漠进漠北草原的时候他们就要就要断炊了。 这么看来这个王守备倒是也办了件好事,起码解决章邯众人饿肚子的大麻烦,不然他们指不定要遭什么罪呢。 章邯都打算好了,下次见了这个官僚做派的便宜兄长肯定好好谢谢对方,好人啊!俺老章看来误会老兄你啦…… ~~ 章邯他们均牵马慢慢地在辽阔的大草原上走着,长时间地赶路,众人早没了刚进草原时面对天高地阔,策马狂奔的兴奋劲。 漠北草原的冬季比中原显得更冷一些,呼呼的寒风不断刮进了众人的衣襟,王大年下意识伸手紧了紧勒开的领口开口道。 “斡拉朵。你是在大草原出生的,应该知道汗庭在哪。你看,我们出了沙漠都走了上百里了,怎么还没看到汗庭的影子啊?” 斡拉朵抿着干涩的嘴唇,一手拉着马缰,另一只手紧紧拽着帽檐遮挡寒风的侵袭。听大年询问,展颜笑道; “快到了了,看到那条宽阔的大河了吗?那就是斡难河。 顺着大河一直向北走,就能看到王帐所在了…” “那还有多远啊?” 呼呼的寒冷把王大年的话传进众人的耳中,大家都伸直耳朵听斡拉朵的回答。 因为斡拉朵原本就是在草原生活,被马匪劫掠才辗转卖到了汉地才被章邯他们所救。 在知道章邯他们要去蒙古汗廷后,斡拉朵便主动把向导的活主动揽到自己身上。所以队伍里唯一对地形了解的就是这个小姑娘。 接下来斡拉朵的话又随着风声传进了大家的耳中。 “不远了,看到前边那座山了嘛?翻过那座大山我们就能看到汗帐。” 看了看远处的山,王大年感觉不过就几十里地路程。遂率先上了马,用力抽打马臀后,其胯下的战马立刻发出一声嘶鸣,迈开四蹄哒哒哒朝大山跑去。临走时回头对章邯喊了句。 “百户,俺先给大家探探路去。” 李小虎见王大年率先跑出去,跃跃欲试询问道;“百户,我去看着点大年,保不齐再出了什么事情。” 难道这俩货没听过望山跑死马? 前面的大山看起来离得很近,像只有几十里。但依章邯推测,至少需要一天才能跑到山脚下。 但他随即一看,周围部下一个个被冻得蜷缩在马背上的狼狈样子。心思电转,顺势对众人大喊道; “这样吧。我们一起过去,天气这么冷,正好跑起来暖暖身子。” “太好了!” “这鬼天气,把老子冻得都成鹌鹑了,百户英明…!”部下们连连答应道。 大家正被漠北的鬼天气冻得狠呢!因为携带的物资少,要节省马力,所以这几天大家都不敢放开了赶路。这会儿眼看就快到了目的地,大家早想活动下身子了。 故章邯一提议就得到了大家的纷纷赞同。 果然不出章邯所料,众人跑了半个小时后,就看到率先跑出来的大年已经在前方停下等着了。 “驭......” 章邯跑到他附近几十米时,立刻拉了马缰。战马慢慢减速,直到在大年旁边停下。 章邯嬉笑着对等候多时的大年调侃道;“怎么停下了?这里距离前边的大山还有老远呢…!走,趁着这会儿身子暖和些再往前跑一段。” 但此时王大年哪还有刚才一马当先的劲头。闻言脑袋耷拉摸着马的鬃毛郁闷道; “刚才看着离大山就那么点距离,这都跑了四五十里了,怎么感觉越来越远了? 再这么跑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咱人能坚持住,它这段时间可没吃好。” 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士兵也插话道;“就是,百户。马力确实掉的厉害,咱们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鬼打墙?” 有士卒听了这话,顿时疑神疑鬼起来。 “切,鬼打墙?你见过鬼吗?就是望山跑死马而已。”章邯闻言不屑道。 “百户,什么叫望山跑死马?” “望山跑死马就是......” “百户,你看那是什么?好像有人过来了。”章邯正要解释什么是望山跑死马,还准备用望梅止渴的故事解释这种轻快呢。忽然听到李小虎高呼声。 “什么?” 章邯赶忙顺着李小虎的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一串黑点朝着自己这边跑来。等黑点近了些,章邯才看清那是一群人骑着战马正朝着己方奔袭。 章邯顿时脸皮狂变,再也顾不上和部下们闲扯了。 立马调转马头,对身后的众人急促高声命令道; “有人朝着咱们过来了,所有人上马列阵,快快快!” “嗒嗒......嗒嗒.......”章邯一边骑着战马围着士兵转圈,一边催促。 幸好这群人都不是什么新兵蛋子,稍微慌乱下便立刻排成一排散列,马头统一朝向了来人方向。 等大家列阵完毕,章邯立刻从军阵的空隙间策马跑到军阵的正前方。望了眼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陌生骑兵,调转马头对自己这边士兵大喊;“所有人箭矢上弦,听我号令!” “诺!”整齐声音宛若一人发出。接着便是一阵弓箭上弦声传进章邯的耳朵, 见众人都准备好,章邯点下头转身眯起双眼,开始紧紧注视着远处的来人。手不自觉得紧紧地抓着胯间的刀柄,上牙尖咬着下嘴唇,活脱脱像只即将捕猎的猎豹。 近了,更近了! 不多时,来人的轮廓大概能看清了,章邯数了数对方的人数大概比己方多一倍左右。 虽然对方高高的毡帽,灰色的皮袍,一看就是蒙古的传统服饰。但章邯的心还是没有放松下来,因为是敌是友现在还不清楚呢! 1000米,500米.100米。 接着便是一阵战马的嘶鸣声传到章邯他们这群人的耳中。 这群来人迅速在距离百米左右的地方稳稳停下。动作相当干脆利落,一看就不是普通牧民,马匪。反而像一只正规的骑军。 反常的是,对方领头的居然一副女子的打扮。 在古代,女子从军不说没有,但却是异常少见,反而土匪女头颈却屡见不鲜。所以章邯依旧握着刀柄,不敢掉以轻心。 章邯目光灼灼的打量着眼前女子。 只见她骑着一匹枣红色小母马,头戴一顶红色的毡帽,毡帽四周沾了圈白色的绒毛,身上裹着一件连体的厚实皮袍。但不知为何其面容却被一条黑色的丝巾遮挡,只留下那双赤红色的眼睛让人看得慑目。 但此时章邯却没有那个心情去感叹什么红色的眼睛,瞟了眼对方面对气势汹汹的汉子们后,手里的刀柄握的更紧了。 对方此时依然张弓搭箭对准了自己这边。 北风还是呼呼的刮,天气依旧那么寒冷,但双方之间的空气中却像是装满火药的炸药包,随时可能被引燃。 在越来越紧张气氛的熏陶下,就连双方胯下的战马,好像也被这份肃杀之意惊到似的,开始不安的胡乱踢踏。 渐渐的,双方每个人的额头都不由自主的开始冒出热气腾腾的汗珠,双方之间的琴弦已经崩到了最紧处。 忽然!章邯看到对方女首领好像张嘴对身边一人喊了句什么,风太大他们这边也听不清。 正当章邯准备下令应战的时候,就看到她身边一位高大的蒙古骑兵点点头,从对方的阵列中跑出,朝己方而来。 ~~ “来人止步!” 在这汉子距离章邯30米,到了射程范围的时候,章邯高声呼喝道。 “吁......”闻言!这个汉子熟练的拉住马缰,战马高高扬起前蹄,稳稳停下。 “好骑术!”章邯不由赞叹一声。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闯入王庭的草场,不怕伟大的窝阔台汗降罪吗?” 这汉子停下后,立刻对不远处章邯一行人厉声喝问! 听对方的口气,好像是王庭的人? 章邯立马高高举起右手,示意身后的部下们收起短弓。起马朝对方小跑而去。 这汉子问完,见对方首领让手下收回了弓箭后就独自朝自己这边而来,便开始直直的注视着慢慢靠近自己的章邯。 他倒不担心对方敢玩什么阴谋诡计,在王庭周围游荡的数万怯薛军可不是摆设,可以碾碎任何来犯之敌。 直到二人相距四五米,章邯才缓缓停下。 率先问道; ‘某是汉地万户是天泽麾下百户官,奉命运送金国皇帝的尸体向窝阔台大汗进献。尔等是何人,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 这汉子不由上下打量起章邯来,见他的脸确实长的像汉人,点点头道。 “你说你是史天泽部下的百户,可有证据?” 章邯闻言一愣,立刻心思电转。一般人的关注点不是应该在金国皇帝的身上么?这人怎么关注起自己的身份来,难道....... “章某确实在史万户手下效力,这是史万户写给速不台元帅的信,可以证明我的身份。”章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朝着对方挥了挥。 “哦?给我父亲的信?”汉子一脸惊讶地看着章邯手中的信封惊讶道。 章邯也错愕了,“你说什么?你的父亲。你父亲是速不台大帅?” 提到父亲的名字,这汉子不自觉挺直了胸膛,一脸臭屁道;“没错,某就是速不台大帅长子——兀良哈台是也!” “卧槽,这位居然是速不台的儿子!不就是提起你老子么,有必要前后反差居然这么大?这速不台的儿子不会是个逗比吧?” 章邯瞅着对方一副臭屁的模样,暗戳戳想到。 011也立可敦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虽在心里暗自吐槽,但章邯脸上,却是丝毫没显露出对兀良哈台的鄙视。 这个兀良哈台的情况,他还是知道的。其在以后蒙军攻打南宋和大理的战役中,和他的儿子阿术屡立奇功。这一家子祖孙三代,全都是战功赫赫的人物,在整个蒙古帝国的征服战争中都发出了璀璨的光芒! 故,章邯还是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感叹道;“早就听史万户赞叹过,速不台大帅的儿子是一只即将展翅的雄鹰。今日一见兀良哈台将军的风采,果然不负乃父风采,颇有不台元帅的遗风。” 章邯这番恭维算是说到了兀良哈台心坎里,让从小生活在父亲光芒下的他仿佛六月天被灌了一大杯冷饮,心情相当舒畅!连带着看章邯的目光都变得顺眼起来。 乐得其哈哈大笑,只见其笑声洪亮豪迈,满脸络腮胡子都跟着一抖一抖的。落到章邯眼中,倒比其刚才一副臭屁的样子来,多了那么几分英雄气。 “你们汉人就是会说话,兀良哈台军功不显,实在不敢和父亲相提并论!”兀良哈台笑完谦虚了两句, 接着话锋一转,对章邯说道;“既然你也是自己人,就随我先去觐见高昌公主殿下。见了公主殿下后,就可以随我回去拜见父亲大人了。” “那敢情好,章邯也想早点见到速不台元帅。等等…” “你说身后那位女装的骑士居然是居然是公主殿下?”说到一半,章邯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兀良哈台点头确认,指了指自己身后; “不错!那位美丽的女子,就是伟大成吉思汗的小女儿也立可敦殿下,其也是我母亲秃满伦的妹妹。 按照你们汉人的说法,好像应该唤作小姨妈。”说到这,兀良哈台还不确定地看了章邯一眼,询问这种叫法是否正确。 “对对,按汉地的说法,称呼母亲的姐妹确实唤作姨妈。”章邯点头,表示其说得没错。 “对就好。”兀良哈台接着语气放低了些,说道。 ”你既然是天泽麾下,倒也不是外人。跟你说,我这位“小姨妈”,虽然从小被伟大的成吉思汗奉为掌上明珠,但不知为何对从小草原勇猛的战斗不甚感兴趣,反而就对汉人的文化十分钦慕。 所以你就放心吧,蒙古王庭少有汉人前来,以“小姨妈”的对汉人文化的喜爱,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或许怕章邯担心遇到公主刁难,兀良哈台还专门提点了章邯一番。 “多谢!”章邯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 兀良哈台无所谓地摆摆手,示意章邯不必在意。 快速调转马头,催促道;“我们赶快过去吧,别让公主殿下等急了!” “好。” 章邯答应一声,二人便架马来到了对方的军阵前方, “吁...”二人刚勒住马缰,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声音好似带着些许不满; “兀良哈台,你的动作怎么像那笨重的熊倪一样,哪里继承了一丁点你父亲的勇猛矫健…?” 面对公主的编排,兀良哈台完全没了和章邯说话时的底气,只干笑地摸摸头不言语。 也立可敦见他这副样子,顿时没了继续数落他的兴趣。转而望向章邯好奇道; “看你的样子,是汉人吧!从汉地来的?” 章邯闻言不敢怠慢,毕竟对方是蒙古的公主,而自己只是个小小的百户,身份有别。 赶忙下马行礼道;“回公主的话,章某的确从汉地而来。乃是奉史天泽万户的差遣,运送金朝皇帝的遗体到漠北进献给大汗。” 章邯回答时的表情很严肃,被也立可敦发现后,安慰道; “既然是来觐见三哥的使者,你这么严肃紧张干嘛?我们蒙古的习俗和你们汉地不一样,不必太过拘谨。” “章邯多谢公主体谅。但圣人有云,尊卑有别。君臣之礼不可轻废。” 章邯是个现代人,又不是什么圣人门徒。之所以这么说,只因初次见面不了解对方的性格,搬出圣人来总不会出差错。 “你是孔子的门徒?” 公主听完后顿时不复刚才的温和语气,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转冷。 章邯毕竟是在职场混了多年的老油条,很明显察觉到对方态度的变化,赶忙补救道; “章邯只是一介寒微,早年便投身军旅,四书五经都不曾涉猎,怎么敢自称孔圣人的弟子?只读过些兵法军书,诗词歌赋罢了。” “那就好!你可曾婚配?”也立可敦闻言大松口气。 “啊?”章邯一下错愕在当场! 见章邯愣愣望向自己,也立可敦纱幔下脸蛋不由浮上一抹红晕。知道自己的话问得仓促了,赶忙岔开话题道;“照你这般说,算是兵家的弟子喽?” “既然从军入伍,章某自然要研读兵家先贤的著作,毕竟行军打仗用得上。但比起正统的文学,章某其实更喜欢一些诗词歌赋之类的。如;苏轼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 听章邯背诵苏轼的水调歌头,周围兀良哈台一众军汉没有感觉有一点美感。 因他们没什么文化细胞,丝毫感受不到一点的诗词之美,反而感觉这诗词纯粹是在无病呻吟。故这些人,虽然未曾表露,但眼底深处还是多了一丝不屑。 对这些军旅汉子来说,美丽的诗词完全比不上疆场厮杀的故事来的吸引力大。 但也立可敦的反应却截然不同。可能是从小接触的汉文化比较多的缘故吧,能正常欣赏诗词中的美感。 其在章邯背诵到一半的时候,便不由自主地跟着章邯背诵起来;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清脆的声音,宛若孤傲的鸿雁,伴着章邯低沉的嗓音,吟完在寒风中久久不绝……。 两人同吟一词,不知不觉,恍惚彼此感觉都感觉到两人之间多了一丝牵扯般,吟诵完遂对视一笑。 也立可敦好似想到了什么,对着章邯大声喊了句;“你跟我来!” 说完她便驾起身下的红色小母马,转身朝着斡难河方向跑去。 一旁的兀良哈台见章邯呆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也立可敦公主跑远,立刻过来踹了章邯一脚; “还愣着干嘛?没听到公主叫你呢,还不赶紧跟上!” 章邯被踹,立刻从呆立中回过神来,下意识恼怒地向兀良哈台去。 接着就看到兀良哈台正用一副暧昧的目光看着自己,还朝着也立可敦跑出去的方向对他努了努嘴。 火气瞬间熄灭大半,反而章邯此刻心中的疑惑更重了。他刚才之所以在原地发呆,是因据他了解,古代未婚男女从没有见面第一次,说了几句话就单独相处的。 但不知怎么回事,这位刚见面的公主偏偏就这么做了。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再看兀良哈台一脸暧昧的表情后,章邯心中的疑惑更加重了两分。 见章邯仍旧待着原地没动的意思,且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兀良哈台好像猜到了章邯的顾虑般,再次催促道; “你们汉人就是墨迹,一点也不爽利。公主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大男人倒是比娘们儿还墨迹起来了?” “对呀!说得没错。对方一个大姑娘都不在乎,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章邯闻言,立刻下了决心,不管对方什么企图,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遂也不再犹豫,翻身上马朝也立可敦离开的方向追去。 ~~ “千户,公主单独叫这么汉人小子过去干什么?要不要派两个仆从前去看着点,别出什么事情。”章邯两人跑远后,兀良哈台的副将立刻提醒道。 兀良哈台无所谓地摆摆手,敷衍道; “不必担心!出不了什么事。” 说完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般,斜睨着众部下冷冷嘱咐道; “大家以后再见了刚才这个汉人百户,都给我放尊重点,听到没…!” 众士兵闻言皆不解其意,全都带着满脸疑惑的表情望向了自家千户。明显不知兀良哈台千户为何突然对自己部下,下了这么一道莫名其妙的命令。 但,半天没见将军有解释的一丝想法,只好把满脑子的疑问咽到肚子里。 而远处看着这边的李小虎众人,也一脸疑惑地看向章邯二人远去的背影。 “大年,要不咱们跟上去看看?”李小虎拿不定主意,与身边的王大年商量道。 王大年闻言陷入思索,犹豫过后一咬牙;“一个女子能把咱们百户怎么着,既然对方都不怕,咱们怕什么?” 李小虎一想也是,也不提这差。 对峙两方人马中,此刻除了兀良哈台似乎猜到了也立可敦公主的想法外,其余人都是被也立可敦的一番操作搞得一头雾水。 就连章邯这个当事人之一也不例外。 ...... 章邯骑马刚跑出二里地,就看到也立可敦公主,静静地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等着自己,那匹红色的小母马正安静地窝在她身边。 小母马红色的鬃毛不时在女孩的肩上蹭着,也立可敦正伸手轻轻抚摸着小母马的脑袋。 阳光洒落在冰晶覆盖的河面上,反射的光芒为章邯眼前看到的这幅唯美景象,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 不知为何,刚才还满肚子疑惑的章邯突然内心见此情景,突然莫名就平静了下来。 脸上不由自主地挂上一丝微笑,拴好马,径直向朝坐在河边的女孩而去。接着一屁股坐在女孩身边的一块石头上。 “说说吧!为什么单独叫我来这里?”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章邯弯腰随意捡起身边的一块石头,用力地朝着河面扔去。 石头和冰晶相撞发出“碰”的脆响,章邯转头直视也立可敦红宝石般的眼睛,表情认真地问道。 也立可敦闻言没立刻回答,而是低头轻轻拍了下小母马的额头,朝旁边指了指。小母马好像通人性般,不情愿地打了声响鼻。颇为留恋地在也立可敦肩上蹭着。 “好了!别闹了。茉莉哈,你先到一边去玩儿会。”也立可敦见小母马这么黏人,笑着催促道。 等小母马不情不愿地离开后,也立可敦那双红宝石眸子便再次和漆黑的瞳孔对视在一起。 虽然因也立可敦带着面纱的缘故,章邯看不到对方脸上的表情表情,但能从对方的弯弯眉毛,月牙状的眼睛判断出对方应该在笑。 “你为什么不怕我!”百灵鸟般的声音传入章邯的耳中,好似不是在询问,而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为什么要怕你呢。怕你公主的身份还是红色的眼睛?”章邯轻轻耸耸肩,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噗呲…!”也立可敦笑了。 “有趣!刚才初见之时,我就察觉到你与我接触过的男子大不一样。虽然你语言上谦卑谨慎,但我依能稀感觉你并不把我的公主身份放在眼中。就连我这双让所有人都恐惧的红眼睛都不能让你动容。”说完也立可敦收回笑容,一字一顿地问道; “能告诉我原因吗?” 在对方问出这个问题时,章邯脑袋里瞬间飘过一段想法,不由开口;“因为我相信科学!” “科学?那是什么东西,你们汉人新出的一种思想流派?” 在对章邯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也立可敦脑海里就想到对方种种答案。甚至就连对方藐视皇权,不敬鬼神都在脑海中幻想过。没想到对方给自己的回答。居然是个什么闻所未闻的“科学”? 她还以为是南方的汉人新出的一种思想流派呢!章邯的回答让从小喜欢汉文化的也立可敦不由生出了那么一丝兴趣。 012见一面还不够么?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怎么说呢?说他是一种思想流派吧也没错,但科学不仅仅是思想流派那么简单,我认为科学确实来说应该称为一种认识世界的方法更为妥当。”章邯答道。 “哦?可以具体说说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科学”呢!” 章邯这么说,也立可敦的兴趣更浓了。弯月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露出一副求知欲爆棚的样子。 章邯见对方有兴趣,加之来到这个时代也没人愿意倾听他前世所学的知识。 说实话,一个人的思想价值观固定之后很难改变,章邯也是一样。 现在好不容易有人好奇自己前世所学的科学知识,好为人师的人类习惯顿时驱使着章邯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科学严格意义上是一种探究世界手段,比如;大到大地为何是圆形的,太阳为何总是东升西落。小到为什么草是绿的,花为什么是黄的等等......” “科学这么厉害?怎么什么都知道!”章邯说到一半,就被也立可敦打断了。接着她感觉有什么不对,反驳道;“科学肯定错了,大地怎么会是圆的,那人们站在上边不是要掉下来?” “大地就是圆的啊!不然为何河面上的船只从远方来,总是先看到桅杆,再看到船体?为何李白会写出“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来?就是因为要想在一个弧面上看得更远,我们必须站得更高一些。” “是嘛?我平时倒也没有注意过。但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也立可敦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认可了章邯的说法。 “但怎么会在圆上面不掉下来呢?” “那是因为引力的缘故。” “那什么是引力啊?” “很简单,果子成熟了就会掉在地上,人只能在路上行走,而不会飞行,都是引力的缘故。”章邯说完,见对方又欲张口问,赶忙出声打断对方。 “咱们先把科学的问题放放,以后有的是时间探讨。先说说你为什么单独把我叫到这里来吧。” 说完指着远方还在对峙的士兵们说道;“你看他们还在等着呢。” “好吧……!”也立可敦颇为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但很快就调整好心态。答道; “很简单啊!因为你是我姐姐给我挑选的驸马,我当然要好好了解了解你,所以才把你单独叫出来。” “驸马?”章邯顿觉一阵天雷滚滚,被也立可敦的话雷得外焦里嫩。 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鼻子问道;“我?你确定?” 接着赶忙解释道;“会不会是搞错了,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没错的,就是我央求姐姐派人在汉地为我寻觅驸马的,因为我的大姐火臣别吉和我一样从小就对汉文化特别欣赏。当初要不是郭侃将军已经成家,他就成为我大姐的驸马了。 父汗在世的时候,应为当时年龄还小,但等我到了结婚的年纪,父亲却过世了......”说道这里,也立可敦眼里不禁浸满了泪水,看样子她和我父亲的感情相当好,提到成吉思汗过世的事情就让她很伤心。 章邯一向看不得女人哭,尤其还是一位小姑娘,赶忙安慰。 也立可敦擦擦眼睛里的泪水,对章邯谢道;“见笑了!每次都是这样,我也没办法,提到父亲总是很伤心……” “没关系!你的父亲是一个伟大的人,我相信除了你,还有很多人都为他的过世而悲痛。” “嗯,也许吧!”也立可敦轻轻点了下粉首,调整了下情绪继续道; “在父亲过世后,因为我母亲也早就过世,我的亲事也就被四姐姐秃满伦安排了。 四姐得知我想找一个汉地的驸马后,四姐就把我的诉求告诉了他的丈夫速不台。并让他派人从汉地给我寻觅一个作战勇猛,且长相俊朗的年轻人做夫婿。 前段时间听我四姐说他的丈夫把此事委托给了曾经的部下是天泽。” 说到这里,也立可敦偷偷瞄了一眼章邯,脸上也变得羞涩。;“听......听四姐说过。今年史天泽万户就会把给我挑选的夫婿送到草原来!” 也立可敦的话说完后,章邯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大概意思是;因为她和她的大姐都对汉文化很喜欢,所以都想找个汉人当老公,因为蒙古公主不可能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当驸马,所以两人只能在军中挑选。 她的大姐火臣别吉就是金庸老先生笔下《射雕英雄传》中华筝的原型,而这位郭侃将军则是郭靖的原型。和原著一样二人因为种种原因,最终还是没有走到一起。 而也立可敦这位,同样喜欢汉文化的蒙古公主?在成吉思汗过世后,便央求自己的四姐,也就是速不台的妻子秃满伦给他的汉地寻找夫婿。 而为她寻觅夫婿的这个任务,辗转落到了史天泽的身上,而他作为史天泽的部下恰好今年来到漠北草原,就被这个蒙古公主也立可敦误认为是史天泽给自己挑选的夫婿了。 想通了整件事,章邯念头也通达了。暗道想必这就是一场误会,遂笑着解释道;“公主可能是.......” 话说一半,脑海里瞬间有闪电划过。章邯脸上的笑容瞬间也变得僵硬。 他突然记起史天泽和自己第一次见面,盯着自己打量了半天,开口就问自己是否婚配的事情来。 当时他只是以为对方见自己到了试婚的年龄,随后一问罢了。 这时候再想起这件事情,顿时有醍醐灌顶的感觉。合着当初史天泽见自己的第一面,就在考察自己是不是公主驸马的人选了? 怪不得史天泽这厮对自己这么照顾,原来不仅仅是需要他的功劳这么简单,最重要的是把他当做完成任务的指标了…… 也立可敦见章邯话说道一半就停下,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僵硬,以为他是怕做了驸马后,便不能建功立业而烦恼。赶忙解释; “你放心吧!我们蒙古的习俗和你们汉人不一样。你们汉人做了驸马就不能再做官带兵,我们却是没这种习俗。等我们成婚了你不禁能继续当官带兵,而且还能拥有我们共同的领地子民。” “做了驸马居然还能获得领地?”章邯惊了,以前读的史书上从来没有这么说过的啊!章邯立刻询问怎么回事。 经过也立可敦的解释后,章邯才明白。所谓的领地不是章邯的,而是也可克吨被封为高昌公主时,蒙古大汗把高昌城附近几百里划到了也立可敦名下,和汉地公主的封邑制度差不多。 不同的是汉地公主的封邑除了税收其他的如;治民,募兵,税赋还是朝廷负责。蒙古公主的封地则不一样,拥有完整的自主权。属于完全私有财产。 高昌居住的大多是回鹘人,从唐朝起,作为丝绸之路上的重要节点,高昌一度成为河西一颗耀眼的明珠。作为一个典型的商贸城市,其经济价值不言而喻,这么肥沃的地方成吉思汗把它分给了也立可敦,可见其对这个女儿的喜爱。 章邯思考了好久,也立可敦也不再打扰他,只是双手抱着膝盖坐在他对面静静的等着他的答复。 好半晌,章邯才再次看像那双红宝石眼睛,说话的语气十分认真; “就算我是史天泽给你介绍的夫婿,但我们才初次见,为什么......”章邯话没说完,嘴巴就被葱白的手指捂住了。 红宝石眼睛里闪过一丝温柔,痴痴道;“见一次面还不够么?” 这句话直接把章邯说的愣住了,心脏好像被狠狠烫了下。是啊!谁说见一面就不够呢?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突然想起《天龙八部》中段誉遇木婉清的桥段,鬼使神差伸手一把把对方的面纱拉下。 随着也立可敦发出的一声惊呼! 章邯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 眉烟如黛,肤白如脂,朱唇似火,翘鼻如葱。加之两颗红宝石点缀,让章邯鬼使神差,再次伸手抚摸对方脸蛋的Q弹,浓浓的胶原蛋白让手指很是滑腻。 “我爱了!”章邯不自主喃喃道。 声音虽小,还是传入少女耳中。少女的耳根,此时被章邯大胆的动作搞得一片通红。闻言更加羞涩,妩媚地对章邯翻了个白眼。 章邯这个老单身汉此时的心被电得一抽一抽。 恋爱的感觉,久违啦! ...... 三个月后,春风不经意抚过草原,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此时,漠北草原的牧草已经长到了半寸高,把王庭附近冬日的枯寂彻底驱散。 远方的平原上,一群汉子正在围猎刚钻出洞穴的野兔。 “嗖”一只利箭刮破空气,狠狠把奔跑的灰兔扎进了土里,灰兔奋力地挣扎一番,慢慢没了声息。 “呜呜呜......”围猎的汉子顿时发出一阵欢快的叫声,刚射箭的汉子漠然地把猎弓插在腰间,策马向着自己的猎物奔去。 不多时这人便提着已经彻底咽气的灰兔来到一个圆脸汉子的面前。 “好,不愧是我蒙古的巴特尔,几个月时间箭术已是这般了得!不亏是小妹选中的夫婿,果然勇武出众。”圆脸汉子大笑着赞叹道,对一旁的侍卫吩咐道; “把章邯巴特尔的战利品收拾下,一会儿本汗要和章邯巴特尔把酒言欢!” 射箭的汉子正是我们的主角章邯,而说话的圆脸汉子则是蒙古的大汗窝阔台。 话说章邯和也立可敦那日见面后,便短暂分开了。章邯被兀良哈台带领着拜见了他的父亲速不台元帅。速不台看过章邯带来的史天泽的亲笔信,点点头给章邯一行人安排在自己的大帐附近。 章邯等了几天也不见窝阔台大汗招见,就逮着下值的兀良哈问怎么回事,才得知因为朝鲜地区叛乱,窝阔台到东部斡耳朵【行宫】慰问前方将士了,十天后才能回来。 明白了事情的原因,章邯反而也不急了,反正信件和完颜承麟的尸体都交给了速不台,任务已经完成,等着赏赐就是。 每天就和兀良哈台一起到怯薛军中训练,晚上和他一起在速不台的书房中研究兵书战策。速不台的书房,章邯初见的时候非常惊讶,藏书居然有上千册。从兀良哈台那里得知这些都是他的父亲这些年从各处收集来的。 章邯不禁感叹,果然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还大。 哲别,速不台这两位成吉思汗麾下最锋利的尖刀,之所以能横行四方,攻无不克不仅仅是靠着自身的天赋,其背后的勤奋恐怕也远超他人想象。 章邯那段日子过得很充实,白天训练,晚上读书。有时候速不台给自己儿子开小灶,章邯也厚颜旁听。期间把自己读书遇到的问题向速不台请教时,对方也没有区别对待。其深入浅出的讲解也让章邯受益匪浅。 故每次见到速不台总是持弟子礼,速不台也没反驳,算是默认了。 期间也立可敦也隔三岔五寻找姐姐的理由来看章邯,每次都偷偷给章邯带一些美酒和果干。她的四姐秃满伦章邯也见到了,是一位典型的蒙古妇女装扮,温柔大方,让人很容易生出好感。 每次也立可敦来的时候,善解人意的秃满伦说几句话后都会给小情侣留出空间,悄悄地离开。 但总有不知趣的人偷偷偷窥,这个猥琐的人就是他现在的好基友-兀良哈台!搞得章邯迟迟不能上二垒,年轻的身体总是荷尔蒙爆棚,两人对兀良哈台很是不满。 每次被发现后,这货都被自己的“小姨妈”追得四处奔逃,但仍然不思悔改,让章邯和也立可敦那段时间很是火大。 013 升官娶妻,双喜临门!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章邯众人来到汗庭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窝阔台大汗带着侍卫从东部斡儿朵回到王庭的时间,比原计划晚了三天。索性算是回来了,章邯得到消息后赶忙去拜见速不台,请他带自己面见窝阔台。速不台闻之,连连答应 于是在窝阔台回来的次日,章邯就被速不台带着前往汗帐觐见对方。 二人进入汗帐后,章邯意外见到了阔别几日的也立可敦。 可能也立可敦在大汗面前为其说了好话的缘故,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总之窝阔台对章邯的印象不错,说话语气很和善。 章邯一边附和着,一边不露痕迹的打量起这位成吉思汗的继承人。 窝阔台典型的一张蒙古的大饼脸,满脸都是浓密的络腮胡子。但看起来并不显得凶恶,反而给人一种很和善的感觉。也许是和他说话时,时常带着笑容的缘故吧。 据传闻说,他的长相和铁木真极为相似,所以最终的汗位才没有按照蒙古传统“幼子守灶”的传统,把汗位传给幼子托雷,而是传给了自己的第三子窝阔台。 当然传言就是传言,章邯也就是听个乐呵。但三子继位也为未来的蒙古内斗埋下了隐患。 蒙古的“幼子守灶”制度章邯了解过。 和中原王朝实行的嫡长子继承制度截然不同不同。在蒙古草原,因为幼子往往年纪小,再加上父母对幼子的喜爱,所以,蒙古继承家业的往往是幼子而不是长子。 除幼子外,年长的儿子成年后分得一笔财产都要单独出去闯荡,父母之后就不会再管了。这也是游牧文明追草而居数千年形成的传统。和农耕文明之间的差异还是很大的。 言归正传,窝阔台因为对章邯的印象好,加之其杀了蒙古多年的世仇的领袖~金国皇帝。故在速不台的力荐下,章邯这个签军【仆从军】一下子进入了蒙古的中央军正式编制,连升两级担任了怯薛军中的正千户之职。 本来按照蒙古的习俗,窝阔台只准备给章邯升一级,让其担任千户之职的。等献捷仪式完成,就要打发他回汉地继续在史天泽麾下效力。 但得之自己的小妹一心准备招对方为婿后,再这么安排就明显不合适了。总不能让小妹跟着其到汉地受苦不是? 昨日小妹在诸亲王议事时,直接闯进大帐,开门见山就直接说要招章邯做驸马的事情。在座的诸位长辈闻言纷纷大惊,引来一片反对之声。 大伙对也立可敦招一个汉人做蒙古的驸马,大为不满!纷纷出口呵斥也立可敦胡闹。大多数蒙古贵族都认为,即使也立可敦到了成婚的年龄,驸马也应找一个蒙古勇猛的贵族子弟为佳。 没想到,平时乖巧的小妹却一反常态地强硬坚持,并且从怀里掏出了父汗之前留给的遗训。大意是驸马的挑选由也立可敦自己做主,诸位兄长不得干涉。 父汗虽已故去,但偌大的蒙古帝国由他一手打造,有他的遗命谁敢反对?故,虽然还是有不少贵族不满这桩婚事,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这关在贵族大会上过了,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所以,章邯和窝阔台见面谈完正事后,他和也立可敦便被窝阔台单独叫到自己居住的卧室中,开始像一位老父亲般。脸带严肃对二人好一番叮嘱。 “可敦是父亲的掌上明珠,也是我们这些做哥哥的羊皮袄,希望你能善待她…!……” 章邯前世虽然没有结过婚,但是他的很多朋友都已经成家了。闲聊的时候也传授给章邯见家长的很多经验,无非就是表态之类的。 章邯这次就是按照朋友所说的内容,开始照葫芦画瓢,做出一连串的保证和承诺。 “大汗放心!可敦既然选择了章邯,章邯一定用余生照顾她…!” 说完转头看着也立可敦红宝石般的眼睛,满眼深情保证道; “我章邯在此立誓!这辈子,不负如来不负卿…!” 章邯一句不负如来不负卿直接让也立可敦瞬间羞红了脸,她此刻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幸福得有种眩晕的感觉。 洁白的下巴不断轻轻点着,一把抱着章邯,把头扔进对方臂弯,朱唇轻启;“我也发誓…!会用一辈子照顾你的。” 两人的对话让窝阔台暗暗点头,不管怎么样,只要小妹婚后幸福,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顺利把小妹嫁出去也算完成父亲的遗愿了。 终于!章邯看到窝阔台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两人也恋恋不舍得分开。 接着窝阔台开始教授章邯一些过来人的技巧,章邯赶紧虚心学习,在窝阔台看来其态度相当端正,心底对其好感又多了几分。 也立可敦看见章邯这副样子,在一旁捂着嘴偷笑,活脱脱一只偷了油的小老鼠。 …… 婚事敲定后,接下来便是依照蒙古的习俗开始下聘礼等一系列流程。终于等到流程走完后第二天,章邯就搬离了速不台的大帐,和部下们搬到了立可敦那边居住。 又过了三天,蒙古开始在和林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 由大萨满亲自主持,在大汗窝阔台的带领下,祭祀长生天。之后众子抬起完颜承麟的尸体,朝着成吉思汗墓地的不儿罕山方向跪拜。表示他们作为成吉思汗的子孙,完成了他的遗志,消灭了蒙古数十年的大敌-金朝。 仪式办得相当隆重,在大本营的贵族们全部参加,整个仪式流程走完就用了半天时间。 盛大的祭祀仪式后,大汗开始对这次灭金之战的功臣一一封赏。在场的直接上前叩谢,没有在场的也会由大汗的使者携带封赏的诏书逐个通知。 许诺给章邯怯薛军千户的赏赐也被正式公布,并且窝阔台还当场宣布了他和也立可敦的婚事,钦赐“巴特尔”【和后世满清的巴图鲁称号类似】。这个劲爆的消息,直接让一群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们着实吃了一惊。 十天后,窝阔台亲自为也立可敦和章邯主持了婚礼,这次婚礼的规模虽然没有前些日子祭天仪式那么大,但在蒙古漠北大本营的蒙古贵族也都悉数参加了。 当然主要还是孛儿只斤家族的宗族成员居多,像帖木格亲王等长者和拔都,贵由,蒙哥等子侄悉数到场。官员则是耶律楚材带边的文官和速不台代表的武勋集团,现场搞得很是热烈。 ……… 蒙古贵族每到春秋两季都由大规模围猎的传统,这次的围猎活动中章邯第一个收获猎物,讨了个好彩头!窝阔台对其狠狠赞扬了一番,借此对其他人以激励。 有了章邯的开门红,之后的围猎活动进行得如火如荼,众勇士经过一天的围猎打都收获颇丰。 晚上篝火晚宴上,窝阔台大汗已命人准备了上百坛各式美酒,引得在场众人热情的欢呼! 窝阔台见酒水到位,篝火上的猎物已经烤得滋滋冒油,于是站在篝火旁端起酒大声喊道; “诸位大蒙古的勇士!我们遵循长生天的遗志在草原上繁衍生息。每年的围猎是我们草原的部落的大事,你们今天的表现我非常满意。这一杯敬诸位勇士们,望尔等如展翅飞翔的雄鹰,把我大蒙古的荣光带向四方!” 说完窝阔台抬头把满满的一碗酒灌进喉中,飞溅出的酒水打湿了他浓密的胡须,恍若未觉。 “好!大汗威武.......” 众人见窝阔台如此豪迈,纷纷站起来端起满满的酒碗一饮而尽。 “咯!”章邯由于喝得太急,不由打了个饱嗝。 “哈哈......章邯巴特尔虽然勇猛,但这酒量还得练练啊!”窝阔台见状,不由调笑道。 “对对,小姑父学什么都快,就是这酒量有待提高......”窝阔台的儿子贵由立刻插嘴道。 章邯知道大家也是给他开玩笑,也不以为意。先对着窝阔台一阵赞叹;“大汗海量,那是四海皆知,邯怎敢与大汗相提并论!”接着画风一转,对同样调笑他的贵由露出森亮的白牙。 “比不过大汗情有可原,但若是比不过侄子,回去肯定少不得被你小姑数落。这确是万万不行的。” “你待怎的?准备和小侄比试一番?不是我吹嘘,这喝酒可不分姑侄辈分,小姑夫可要应战?”贵由说完,脖子一扬,直定定地望向章邯。 “好!不愧是大汗的种,果然像一头桀骜的小马驹。” “小姑父,赶紧应战,干他!我早就看贵由这厮不顺眼了,今天一定要搓搓他的锐气!” “还等什么,赶快开始........” “......”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听到两人针尖对麦芒的对话,顿时兴奋起来,开始撺掇着章邯和贵由干一场。 而窝阔台此时和耶律楚材两人对着他和贵由指指点点,不知点评着什么。 事情是自己跳起来的,怎么可能认怂。并且绝对不能输,输给侄子让外人知道了,绝对会成为他一生的污点,不断被人提起调笑。哪怕这个倔强的小屁孩是蒙古的下一任大汗-贵由也不成。 “好,某接受你的挑战,今日看谁先趴下!”章邯立刻指着贵由应战了。 “好,都是我大蒙古的好汉,来人,把寡人的珍藏统统取来,今日要让额驸和贵由王子喝个痛快!哈哈......” 章邯“......” “干!” “干!” “干......咯...咯......哇!”前三坛贵由还面不改色地和章邯一碗接一碗。等到第五坛的时候,二人已喝得满脸通红连连打嗝。第六坛的时候,章邯感觉自己的视线都模糊了,思维也变得迷迷瞪瞪的。对面的贵由更不堪,喝到一半直接趴在地上哇哇狂吐起来。 章邯指着趴在地上的贵由嘲讽道;“小样儿,就这酒量也敢.....咯.....也敢......呃!”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听到声音,贵由停止了呕吐,抬头就看到章邯软软地倒在地上,不由咧开嘴笑道;“呵...呵呵......现...现在知道我....我的厉害了吧!和我拼..拼.....”说到这再也拼不出来了,脖子一歪也晕了过去。 这俩丑态毕露的样子逗得大伙儿笑声不断,都乐得不行。还是耶律楚材看二人俱晕倒,才赶忙对窝阔台提醒道;“大汗还是命人把二人抬走让大夫醒酒为好,别出了什么差错!” “对对!二人今日确实都喝得不少,不愧是我大蒙古的勇士,战场能战,酒场也不遑多让。来人......“命令侍卫把章邯他们带走后,窝阔台再次起来高喊道; “来大家继续吃喝,今夜定要喝个尽兴!” “好!” ....... “斯!”宿醉的疼痛让章邯抽了口凉气,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脑袋。 “怎么喝这么多酒,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爱惜着点身体。”章邯睁开眼,印入眼帘的就是张似嗔似怪的俏脸,红色的樱唇微微翘起,红宝石的眸子流淌着一丝担心。 “嘤咛......”章邯坏笑着一把把眼前的美人搂在怀中,美人一声低呼后,便安静地趴在男人的胸膛,轻轻地蹭着,伸出芊芊玉指点着男人半敞开的胸膛画起圈圈来。 “每次都这样,你觉得吃定人家了?”美人抬头,红宝石眼睛定定的看着男人开口道。 章邯把抚摸秀发的右手向下移了移,低头在妻子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下,拍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别生气了…… 这次主要是贵由这小子主动挑衅,你说我这个做长辈的要是输给了你的侄子,你的面上也不好看,是吧?” “切...别拿这种理由搪塞我!”美人闻言不满道。画风一转,小小的银牙狠狠咬了两下, “贵由这小子从小挺安分的,自从三哥当了大汗后,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好多次听人说现在小子很是嚣张跋扈,要是欺负别人也就算了,居然欺负到咱们家头上!”说到这里,也立可敦伸出小拳头,狠狠砸在章邯胸膛上。 不满道;“简直不把我这个小姑放在眼里,哼哼!看来以前没揍够!” “哎哟......”章邯不满道;“你揍他就揍他嘛,你打我干嘛?”边说章邯还边夸张地揉揉被砸中的地方。 “来让我看看。”也立可敦露出一副心疼的样子,掀开轻薄的内衬,给章邯轻轻揉着。接着余光看到章邯一脸享受地闭上了眼。 “唔......舒服!娘子......” 章邯此时内心好像一群蚂蚁在爬, 催促道;“右边,右边......” 正当章邯露出一副巴适的样子,闭着眼睛享受着夫妻间暧昧的小游戏时; “啪......” 清脆地把掌声清晰的传到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啊!斯......” “谋杀亲夫啊!.......”声音响起时,章邯的胸口就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下意识开口叫道。 双眼睛睁开,伸手快速地朝着也立可敦刚才所在的地方一抓,不料却抓了个空。睁开眼后见自己怀里已经空空如也。 “咯咯咯......”抬眼就看到也立可敦捂着嘴朝着外边跑去,到了帐篷门口,还转眼挑衅地看了章邯一眼。丢下一句话; “驸马自己晚上一个人睡吧,可敦不回来了,让你作弄人家,哼!”说完像个小猫一样,撩开帐幔闪身出去了。 章邯嘴张得大大的,一只手还伸在空中;“回.....” 可是哪里还能看到人影,只好颓然再次躺在床上,苦笑道;“这就是娶了个小辣椒嘛!三天两头闹脾气。”说完右手不经意摸到了身旁的丝丝温暖,悻悻地收回右手,叹口气;“晚上又要一个人睡了,难熬哟!” 整个下半夜,章邯翻来覆去睡不着了,很是不理解,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是睡得挺香的么!怎么现在就孤枕难眠了? ...... 014端平入洛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和章邯今夜一起失眠的还有一人,就是如今大宋的皇帝,被后人成为宋理宗的赵呁。 同样是辗转难眠,赵呁和章邯失眠的原因却完全不同! 此时的赵呁正斜靠在临安皇宫里,皇帝寝宫数丈宽的龙床上微微喘息。 经过一番鏖战,身边美丽的妃子全身浮现出淡淡的红晕。曼妙丰腴的身材在轻薄的纱被间若隐若现,轻轻的呼声在房间里微不可闻。 若是常人见之,恐怕会看的血脉喷张。但赵呁此时却连看身边美人一眼的心情都没有。顺着其目光可以看到,他正直愣愣的盯着龙床顶部雕刻繁复的花纹。 ~~ 半晌。赵呁幽叹口气,撩开龙床的纱帐对外面喊了句;“来人!更衣。 寡人要到园子里走走。” 话音刚落,偌大的屋子便立刻亮起数盏灯笼。数位值夜的宦官宫女,齐齐行动起来。除了衣服摩擦的簌簌声,宦官宫女竟然连丝毫脚步声都没有发出。 或许是睡得比较浅,或许是赵呁刚才发出的声音比较大。 身边的妃子已然睁开惺忪的睡眼,正伸出素手轻轻擦拭着眼睛,来适应突然暴增的光亮。 接着转头看向床下的男人,朱唇轻启,糯糯问道;“官家夜半何往?” 此时,赵呁正在宦官的服侍下开始穿戴服饰,听到爱妃的疑问,对其露出一个笑容安慰道; “爱妃且睡,寡人有些心事夜不能寐,准备出去透透气!” “可需妾身陪同?”说完妃子就要起身,却被赵呁伸出的一只手轻轻按住;“不必了!爱妃且休息吧,寡人自去。” “嗯......”妃子识趣的打了个哈欠,身子一翻,再次睡过去。 直到听到一阵轻微的带门声后,装睡的妃子眼睛迅速睁开。 再次转过身来,双眼怔怔看着纱幔后若隐若现的房门,一滴眼泪轻轻落下打湿了明黄色的枕巾,呢喃道; “官家......唉!” 夜色如水,明月如玉。 虽然地处南方,但三月份的夜风还是有些凉。 夜风吹来,让坐在花园石阶上的赵呁不由打了个喷嚏。 “啊卿……!” 闻声。一旁侍候的宦官赶忙递过手帕。赵呁接过胡乱在脸上摸了两下,递给了刚才那人。 等赵呁擦拭完后,就立马有人为其披上了一件貂皮披风,在绒毛的包裹下,赵呁的身体迅速暖和起来。 这时,身边的大宦官硬着头皮说道;“官家,晚上风大,小心身子......”但话没说完,就被赵呁伸手制止了; “无妨!今晚的月色很美,良辰美景岂可辜负。” “这……”大宦官只得叹息一声,止住了话头,再次安静的在一旁候着。 只见他轻轻推推身边的小宦官,对其低声道; ‘晚上天寒,去给官家取一壶温酒暖暖身子。’ 小宦官赶忙点点头,迅速转过身子一溜烟拿酒去了。 小宦官跑远后,四周又恢复了刚才的安静。 不多时,小宦官便带着整套酒具小跑回来。大宦官上前结过后,对小宦官点点头,便朝着官家而去。 小宦官仿佛瞬间身上的疲惫统统消失不见,大宦官的肯定让他欢喜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官家,喝口酒,暖和暖和!”大宦官把酒杯斟满递到赵呁跟前,开口道。 赵呁收回赏月的目光,嗯了声从大宦官手中接过酒杯。“咕咚!”便仰头灌下去。 顿时仿佛从喉咙口冲下一条火线。在酒精作用下,不仅身子暖和了,就连脖子也染上一丝晕红。 大宦官见状大惊;“使不得!官家使不得!官家慢饮...慢饮!龙体要紧.......” “咳咳…哎~” 赵呁没回答大宦官的话,咳嗽两声后直接把喝完的酒杯狠狠朝着前方扔去。接着站起来高高举手臂,仰头对天空中皓月高呼道; “百年夙愿将偿,尔等却百般阻挠,可知朕心!可知朕心啊!” 洪亮的呐喊声直透云端,把树上栖息的麻雀惊的四散而飞。 “官家.......!” 周围的宦官,宫女闻之惊呼!迅速哗啦啦跪了一地。 等声音散尽,赵呁发泄了一通后,转回目光,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众人,淡淡道;“都起来吧!尔等何错?” “谢官家......” 众宦官宫女闻言小心翼翼的站起身,退到一旁。 大宦官来到赵呁面前,小心翼翼道;“官家何须如此忧心,此事乃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些许拦路虎不过是螳臂挡车罢了!” 赵呁却苦笑一声,道;“我知张伴在宽慰寡人,可现在朝廷日益艰难。若收复北方失地不仅能振奋民心,也能震慑朝中的一些奸佞之辈此可谓一箭双雕的好事,只可惜这些人的阻力太大,不然这次......” 大宦官安静的等赵呁说完,点头认同道;“官家所言甚是。但贼子树大根深,还需徐徐图之~岂不闻勾践卧薪尝胆十年,才......” “够了!难道还让寡人眼睁睁看着他们,操弄大宋十年不成?”大宦官话没说完,就被赵呁厉声打断。 “扑通…!” 大宦官吓得一下跪在地上,疾呼; “老奴该死,老奴失言,请官家降罪!” 赵呁虽然气氛,内心却不忍心处罚对方。平复了下心情后,直接伸手让对方起起来,; “起来吧!你有什么错?那些该死的,现在还活的好好呢!” “谢陛下。”大宦官刚起来,耳边再次传来赵呁的吩咐; “回去吧,朕夜乏了....” 赵呁在众人的带领下慢慢朝着原先的寝宫走去,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回头望了眼悬空高挂的明月,龙袍里的拳头狠狠攥紧,内心暗暗发誓; “这次朕绝不妥协,这次机会千载难逢,这件大事一定要在我赵呁手里完成!” 究竟是什么大事呢? 居然让赵呁这个一国之君夜不能寐。 这就要从宋蒙联合灭金后讲起了...... 自从蔡州失陷,金国灭亡后。要说谁最高兴?一个是蒙古的大汗窝阔台,另一个就是南宋的皇帝赵呁了。 窝阔台高兴是因为金国是蒙古多年的世仇,也是成吉思汗一生未完成的夙愿。 窝阔台在上台几年后就消灭了金国,不仅仅是为蒙古消除了数十年的宿敌,也是为父亲铁木真完成了多年的夙愿。 所以在章邯进献金国皇帝的尸体后,窝阔台举办的盛大的祭祀仪式。因为他作为成吉思汗的继承者,需要完成了父亲未竞的事业。 在那次祭祀仪式上,他也向父亲一样,脱帽朝着不儿罕山方向祈祷,来告慰父亲的英灵。但他并没有太多的得意,因为庞大的帝国还有众多的敌人。 灭金不过只是个开始罢了,他将要征服另外方向的众多敌人,天生征服者的本性不会让他轻易满足。 而南宋的赵呁,接到灭金功成的消息后,内心就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 “狂喜!” 没错就是这两个字。 在孟珙班师后,赵呁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出城迎接,并举行了盛大的凯旋仪式。 接着将孟珙带回来的金哀宗烧焦的尸体供奉于太庙,告慰徽钦二帝的在天之灵。 接下来的程序南宋君臣就相当熟练了,封赏功臣,安抚士兵; 孟珙因为此战的功劳。被提拔为建康府都统制,兼镇北军都统制,而且被赐剑履上殿,一时间可谓隆恩浩荡。其部下一众将领也各自得到了厚重的封赏。 当然这次封赏的名单中也有章邯的名字,只不过他受到的不是赏赐而是属于阵亡的抚恤罢了。且还找不到人认领,只能让同乡给其转送回故乡的亲族。 不知被在蒙古好好当驸马的章邯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这也为他日后功成名后返乡却被告知自己早已去世。直到看到祠堂里供奉着自家的牌位,满脸哭笑不得埋下了伏笔。 言归正传,自打北伐军胜利的消息迅速在临安城内传开,就快速在居民中传播着。这难得的喜讯顿时让临安整座城池,都弥漫在喜悦的气氛之中,老百姓们纷纷对皇帝赵呁一片歌功颂德! 这也难怪,南宋自北南迁,建立的时候,就背负着一个沉重的历史使命。 从皇帝到大臣,从文人士子到升斗小民,都怀揣着北定中原,一雪前耻的情节。一百多年都过去了,这个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这就好比一个被判了无期徒刑的囚徒,突然得到了特赦,重新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那么这平时随处可见的自由空气,在他的眼里丝毫不亚于满桌的“珍馐美味”。 随后,金国灭亡的消息迅速在南宋的统治地区被传播开来。 朝堂上大臣笑容满面,酒肆中食客推杯换盏,田野里老翁欢欣鼓舞。整个国家都洋溢在欢快的气氛里。 而此时,人们口中被提及最多的四个字眼是; “光复旧都”。 “光复旧都”是个稍微文雅的词,有着特定的含义。它还有个通俗的解释,那就是“一鼓作气,打回老家去”。 这几个字对宋人的意义重大,一百多年来,宋人被迫背负起这份沉重的梦想和屈辱。 宋人无数次尝试,岳飞,韩世忠等一众名将屡屡北伐。 奈何!要不是时运不济,要不就是天意弄人。每次不是大败亏输,就是无功而返。让这些英雄泪满襟,也让民众伤断肠。 金国仿佛就是横在南宋面前的一道天堑,让宋人的复国梦看起来那么遥不可及。。 所以上百年来,住在西湖边的士子百姓,总会不经意的眺望北方,扪心自问; 难道我这辈子永远回不到中原了么?金国皇帝老贼怎么还不死。 但现在,一切都那么美好。金国灭亡了,实现梦想的天赐良机就明白白的放在了宋人面前。 ...... “逐鹿中原” 这个词千百年来就是中原王朝兴衰的缩影。中原大地好像也被赋予了一种特殊的符号。 但是不管是盛世的开端,还是乱世的开始,惨遭蹂躏最严重的往往是这片丰饶的沃土。 此时,长时间的战火摧残,彻底摧毁了中原的粮食庄稼和人们对生活的希望。 中原这个四战之地,每到朝代更替的时候,总会重演一次或者几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末日惨淡。这次也不意外。 但这里的百姓似乎总有种不可思议的任性,每次都会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重建繁华。这次也不例外。 各方对金国的战事过后,幸存下来的百姓开始艰难的重建家园。但人们在这时突然发现,在这片土地上好像找不到主人了。 整个中原大地都处在了一种无政府状态下。金兵没了,蒙古军走了,就连同为汉人的宋军也走了。 “权力真空”,“光复旧都”。 赵呁得知这一情况后,乐观的认为,这是实现自己的梦想和抱负的绝佳机会,中兴之治仿佛就在眼前。 故在蔡州之战结束不久后,他就以拜谒祖陵为名,先后派了三批使者到中原。观察蒙古人的反应和中原的形势。为他和丞相制定的大胆计划;“端平入洛”规复中原打前站。 这是一个宏伟的计划,现在确实有时间这个宏伟计划的可能。 故为了这件大事,赵呁迅速召开大朝会,让臣子们来各抒己见。 朝会刚召开,就有臣子开始力挺赵呁的计划。 理由很简单; 中原空虚,机会难得,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首先提出这个观点的是南宋的大臣赵范,他不仅为赵呁提供了这个计划的理由,还提出行动的战略构想。 那就是;迅速收复黄河以南地区,并占领潼关以为坚守。屯田移民筑城,从事实上恢复对中原的占领。 虽然赵范的理由很中肯,让赵呁听得频频点头。但反对的浪潮也很高。其中一个在国史馆任编修之职的小官最先提出了异议; 大意是:以当前南宋的国力,还没有拥有和蒙古抗衡的资本。当时宋蒙两方划定了以蔡州为界,现在出兵的话等于己方违约,会遭到蒙古方面的报复; 而且现在的中原地区,已经是饿殍遍地,人烟凋敝,土地荒芜。无法给出征的军队提供就地补给。故如果出兵,宋军无论在实力或者道义上都会处于被动;他还着重说了一句话; “国家力决不能取,就算取决不能守”。 大意是; 宋军根本就打不下来,就算侥幸打下来也绝对守不住。到头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耗时耗力。 015大宋厚待下的士大夫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敢于当众提出反对意见的这个小小的官员,名字叫做吴渊。 那为什么这个吴渊作为一个编修小官,明明看出皇帝有意这个计划,还敢出言相阻呢? 难道是觉得自己头铁,皇帝的刀不利乎? 实际上,吴渊说话之前心里根本没有一点这方面的担忧。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就算他的发言让皇帝赵呁再生气,对方也拿他没辙…! 吴渊有这样的奇葩想法,放在别的朝代那就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但放在两宋那就太正常了。 他敢这么说做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宋朝自建国开始,就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什么规定呢?那就是皇帝不能杀大臣。 那为什么宋朝会出现如此荒唐的规定呢?皇帝不是应该九五至尊,生杀予夺么?这还要从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夺了柴家孤儿寡母的江山,建立宋朝说起。 宋太祖赵匡胤刚立国那会儿,因为五代十国长期都是武夫当权,让他没有丝毫的安全感。虽然他自己就是武夫乱政的产物,但他可不想成为被下一个赵匡胤弄下台的皇帝。 于是在权衡利弊后,老赵为了巩固自家的皇权,开始对武将集团进行疯狂打压。 先通过“杯酒释兵权”解除武将的兵权,再一步步提高文官的地位,更是对天下人说赵宋要与“士大夫共天下”。 赵匡胤的操作被宋朝后代皇帝一直沿用,导致宋军将士被文官集团和皇权不断打压,参军甚至到了北宋后期竟然成了贱业。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这句谚语在北宋后期的宋朝,那就是真实写照,甚至直到南宋灭亡都没有变过。老赵家的后人们算是把赵匡胤重文抑武的祖训贯彻始终了。 所以,宋军后期兵源良莠不齐,战力低下其实从立国之初就埋下了隐患。 当时,在文官的集体要求下,宋太祖赵匡胤的有意配合下,颁布了“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之人。”的祖训。 有点类似于现代有些国家,议员的豁免权。大臣就算说错了话,也大多就是口头批评下,犯的罪大了,顶多就是发配岭南戍边【今广东省一带】。因为当时广东的珠江平原还没有得到开发,处于蛮荒状态。 至此,一系列优待士大夫的政策下,宋朝也成为了历史上言论最自由的时代,没有之一。 和之后元朝的四等人制度,明朝的皇帝的残酷高压,清朝的奴役,文字狱相比;宋朝的文人士大夫简直是活在天堂。 同时宋代也是对官员福利最好的时期。据查询;宋朝同等职位官员的俸禄是汉朝的5倍;清朝的10倍;明朝就算了,那时候官员指望俸禄只能饿死...... 而且除了固定的俸禄工资外,宋朝官员还有众多额外福利;茶酒钱,厨料钱,薪炭钱,马料钱等等;甚至连自己雇佣的保姆和仆人的工钱都由政府的买单。基本包含了官员的衣食住行绝大部分开销。 最后,宋朝还建立了历史上最早的退休养老制度。官员卸任即将退休时,朝廷往往会给你升半级。回家后还能每月领着不菲的养老金安度晚年, 所以在宋朝当公务员的生活,那是相当滋润的。 宇宙的尽头是编制,编制的尽头是考公。宋朝人对考编的向往比现代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给文人这么高的福利制度,宋之后的文人士子,大多怀念赵宋也就不奇怪了。 “俺也羡慕......嘻嘻!” 言归正传,对赵呁的计划提出反对意见的,除了吴渊和支持他的亲弟弟外,还有一个人。这位叫做乔行简的参知政事同样提出了反对意见。 虽然都是反对,但他和吴渊兄弟不同。他一处反对意见是带有私心的。 其一,吴渊兄弟是他的学生。古代师生关系作为官场最重要的纽带之一,学生反对,做恩师的自然要跟着支持。这是立场问题。 在南宋甚至绝大多数王朝的中后期,结党大多都会成为朝堂的一种风尚。无论你是多大的官,只要还在这个大染缸里待一天,就不可避免地需要拉帮结派。亲戚,师生,同乡,同科,亲家等等会在你周围不知不觉织出一张大网。 这些网络彼此交织,利益冲突不断。一方面有关系的,想办事的人可以利用自己的网络更便利地办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结党一方面成就了一些人;但是另一方面,结党也很容易坏很多事。比如这一次。 其二,乔行简把丞相郑清之当作最大的政治对手。这件事一开始是郑清之推动的。 那么作为政治对手,只要是郑清之赞成的他乔行简就要反对;只要是他郑之清竭力推动的,乔行简肯定掣肘。 反之亦然;就是为反对而反对,互相拆台。 大家看到这里有没有点眼熟的感觉;没错,是不是有点明末东林党内味儿了? 但是站在皇帝赵呁的立场上,他就相当不爽了! 这个时期宋理宗赵呁刚刚从权臣史弥远的手中摆脱出来,正是想有所作为,中兴宋朝的时候。 因为历史上无数的先人已经为他指明了方向;汉武帝,汉宣帝,唐高宗等等;无不是在打倒权臣后,开疆拓土成就一番盛世,彪炳史册的存在。 作为20岁左右的年轻帝王,他自然也有一番这样的宏图壮志。先不说开疆拓土,把祖宗丧失的土地拿回来不过分吧?眼瞎还有这么好的机会。 但他没想到,自己麾下的臣子确实那盆冷水,当头就给他泼下。且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左一瓢,右一瓢;好像专门和他这个皇帝作对一般,要把他刚燃起的激情生生浇灭。弄得他心里哇凉哇凉的! 这怎么能忍?但是碍于祖训,又不能对这些反对的人做惩罚。只能无奈地在朝堂上听着群臣吵来吵去,让他愈发心烦意乱。 在吵了几天后,昨天在月下坚定信心的赵呁,见还是没有结果;所以在第二天朝会上忍无可忍的赵呁当场拍案而起,吼道; “诸卿不必再议!朕意已决,按照计划实行。有意见的自己保留。再吵就自己滚回家里养孩子去......” 接着还是觉得不满意,不经意看到首先提出反对意见的吴渊,遂指着吴渊的鼻子骂道; “无君无父,剥夺吴渊一切官职。”指了指殿门寒声道; “叉出去!“ 旁边的大宦官闻言,赶忙给旁边递了个眼色。 很快就有两个值守的将士跑进来,拖着吴渊就走。 吴渊此时哪还有刚才半分的意气风发,挥斥方道的模样。 只是一脸落魄的,不断高喊着皇帝违背了祖训,不能这么对他! 但侍卫可不吃他这一套,直接把他拖到了宫门口后,朝着大街上就是一扔。转身进了宫门。 “噗通”官员被扔出皇宫的声音,瞬间让周围的吃瓜群众为了过来。 “这是谁啊?被人从宫里扔出来了都。” “不知道啊!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样儿,不然......” “我看看,哟!这不是吴大人么? 昨天您不是还在暗香阁和我们刘大家吟诗作赋吗?怎么一日不见,竟然搞得这么狼狈啦?” 这时一个灰衣服的龟公打扮的男子从人群里挤进来,惊讶道。 “哗~” 龟公的话直接引爆了现场,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甚至有人偷偷朝着吴渊吐口水。 吴渊只觉得自己生活在地狱,连忙推开人群,胡乱找了个人少的方向掩面而逃。一不留神跑的正是昨天所在的安乡楼方向。 身后的群众更激动了! “呸,狗改不了吃屎!刚被皇帝教训,就又去找窑姐儿了。” “就是就是,这些读书人也忒不要面皮了......”有人附和道。 只有那个龟公眼睛一转,迅速钻出人群后,就抄近道朝暗香楼跑,他是准备提前给刘大家报信去。 好像想到什么美事,一路上龟公的眼睛里好似都被银子塞满了一般。 ....... 赵呁这次力排众议,决定挥军入洛,收复三京后,便直接遣散朝臣,退了朝。 虽然定下了战略,但要想实施,赵呁还必须得到一个人的支持。谁这么大的能耐? 京湖制置使~史嵩之。 说起这个史嵩之大家可能不太熟悉,他的叔叔就是理宗朝鼎鼎大名的权臣史弥远。换言之这个史嵩之前期是借了史弥远的权势才上位的。. 但这个史嵩之和他的叔叔史弥远不同,这个人在历史上的争议比较大。 他还是有些才干的。嘉定13年他就考中了进士;得到这个消息的史弥远就高兴地问这个侄子,想去哪里做官,他都给安排了。 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史嵩之没有选择在临安或者一些繁华的城市做官,而是选了个让人意料之外的地方。那就是军事重镇, 襄阳。 打开地图你就会知道,襄阳和樊城作为长江中游的要地,在南宋偏安一隅的时候是多么重要。 可见史嵩之眼光之毒辣。 史弥远在仔细考量过后,同意的侄子的请求,把他派到了襄阳。 精明的史嵩之早就明白襄阳在宋朝未来战争中的地位。故他到了襄阳后,开始积极地整军备战,修建城池。把襄阳城打造得如同铜墙铁壁。这也让今后宋蒙战争中,宋朝因此持续受益。 另外这个史嵩之还在襄阳周边干了件大事,屯田。 他召集流民百姓,把襄阳附近的一些沼泽地,盐碱地,整顿一番;该培土培土,该灌溉灌溉。然后在这些荒地上种上粮食。几年持续不断的努力下,襄樊之地这个军事重镇居然让他搞成了一个大粮仓。 颇有我军三五九旅开垦南泥湾的景象。到了现在,襄樊之地的粮食收入,不仅能就地解决自身所需,还能支援其他相邻的军队。就连宋蒙蔡州之战,章邯他们携带的30万石军粮,就是史嵩之这里提供的。不得不说其确实是位能臣干吏。 他把襄樊之地搞得红红火火还不算,这人还善于钻营。不仅和朝中的官员打成一片,更是借助史弥远的关系,几年之中不停升官。 从最先的襄阳府通判到京西转运判官,再右迁刑部侍郎,再到现在的荆襄战区的制置使。 到了端平元年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为了南宋整个长江中游地区的军事统帅和行政长官。名副其实的军政一把手,其中的分量不言而喻。 016那么!你....就...去死吧!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之所以我们这么着重讲述这个史嵩之,因为他是这次赵呁实施“端平入洛”计划的关键人物。赵呁的计划有了他的配合事半功倍,没有他的配合就只是能事倍功半了。 那,为什么这人如此重要呢? 我们打开地图,就不难发现。南宋此时距离洛阳,开封最近的就是荆襄地区。而两淮地区,川蜀地区则要离中原远得多。 再加之襄樊地区在史嵩之的经营下兵精粮足。故,从荆襄地区出兵,无论是器械运输,还是粮草供给都能极大地节省运输成本。而其他地区则要远得多,无论是发兵或者运粮无疑都会非常苦难。 只要史嵩之的京湖战区全力配合,这件事情必然就能按照赵呁的想法顺利实施。 事情真的会这么顺利的发展下去吗? 答案是“不!” 在解决了朝廷之中的反对声音后,赵呁言辞恳切地给史嵩之写了一封亲笔信。 在信中;他先是肯定了史嵩之在荆湖地区的优秀表现,接着对他的生活和家人表示了一番关心,最后更是把计划的内容详细地给对方阐述下,问对方的意见。 整封信件赵呁足足亲自书写了32页,他本以为自己这个皇帝为了大局,亲自和手下的臣子这么套近乎,对方应该明白的自己的意图,全力配合才对。 不料事情的发展却是事与愿违! 更令赵呁感到愤怒和寒心的是; 史嵩之的回执的信件开头,就立场坚定地反对他端平入洛的计划。在其后更是写了一大堆理由。 内容的大概意思主要有两点; 其一,哭穷。说的是荆襄地区连年饥谨,入不敷出,没有能力承担如此大的军事行动。 其二,中原地区连年战火,在当地实现补给也不现实。综上两点;他史嵩之宁愿抗旨,也不愿意拿国家的命运前途开玩笑! 老实说,史嵩之的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还有一点他没有在信里说出来。那就是这次的端平入洛的计划是丞相郑清之一系提出来的。他就算全力支持,事成后论功行赏主角也不会是他。他自己费劲巴啦出钱出力却只能当个配角,他能满意才怪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史嵩之是一个聪明干臣,但却是一个缺乏大局观的人,对自身的利益得失太过看重。 赵呁见史嵩之的这副态度,当然是十分恼火,感觉这厮是在拂他的面子。在摔了一通东西后,发热的脑袋也渐渐冷静下来。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涉及到这些官员自身的利益,别说国家大事,就是他自己这个皇帝的身份,那都一点不好使。 怎么办?赵呁冷静下来问自己。 准备了这么久,不能这么半途而废吧?但史嵩之又是一个怎么也绕不过去的人。 赵呁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做起了史嵩之的工作。但是几次过后没丝毫效果。甚至到了最后,不惜用兵部尚书的高位来封他,希望他能回心转意。但史嵩之就像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跟赵呁唱反调。 实在没有办法,赵呁只能放弃,准备等大事办完再腾出手收拾这个跋扈之辈。 史嵩之这边是没有办法了,怎么办?没有张屠户还吃不了带毛的猪么!赵呁接着让两淮军做主力,史嵩之的荆襄地区地做后盾筹集粮草,而且是明发谕令,要求必须执行。 在南宋赵呁这里积极备战,准备光复三京的时候。让我们把视线再次投向漠北草原,看看我们的章邯驸马忙什么呢! 说实话,章邯这段时间日子过的那是相当充实,没有生活的压力。白天和士兵们执勤,训练。晚上读书,陪新婚的小娇妻做游戏。这是他算上前世过的最舒心的日子了。 没有996.007的奔波忙碌,也没有战场上的刀枪火雨。小日子过得相当巴适。偶尔抽个空还能和兀良哈台他们打打猎,和也立可敦看看日出日落...... 这天,下午没有执勤的任务。章邯带着李小虎,王大年和兀良哈台打了一下午猎,正收获满满的准备回去处理了猎物,喝酒消遣呢。 因为章邯从后世带来的烧烤技术,让兀良哈台等怯薛军将官们赞不绝口,每次打猎回来都要他亲自烹饪。 “小姨夫,这次又算是捞着了!自从吃了你烧烤的食物,在吃自己弄的简直就无法下咽!回去都别给我抢,我肯定要吃个痛快。”兀良哈台高亢的笑声在呼呼的风中传进众人的耳朵。 “驾…! 兀良哈台,要想得偿所愿,先过俺贵由这一关!跑得过我再说吧。” 贵由说完,挑衅地看了无量哈台一眼,马鞭狠狠抽打马臀,他胯下的汗血马顿时像一阵旋风拉开了和众人的距离。 “哈哈......你快追上来啊......”听到贵由这小子肆意的嘲笑声,兀良哈台狠狠地朝着对方的背影啐了口; “看他那得意的样子,不就是新得了匹好马么?跟谁家没有似的。” 他这话倒是没有说错,不过他说的马是他老子速不台的坐骑-追风!一匹纯血的阿拉伯战马,身体高大,动如闪电。是上万马匹的头马。 章邯看看身下的蒙古矮马,不由叹口气!望着远方的贵由身下的红色旋风,眼底不自觉闪过一丝羡慕。 这就和后世男人们热衷于各种跑车一样,在这个时代男人们则是以拥有一匹好的战马为荣。虽说他胯下的蒙古马在同类中还算高大,且有耐力好,易照料的优点。 但是卖相和贵由胯下的汗血马来简直就惨不忍睹了。光个头汗血马就高出自己坐骑一头的高度;和速不台的阿拉伯头马相比,更是差了一头半。 章邯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能不羡慕?自从贵由这小子频频吹嘘他的坐骑后,不仅仅引来的众人的怒视,更多的则是众人眼底的羡慕。 故最近蒙古上层年轻人掀起了一段淘马热。章邯也是其中一份子,但是僧多粥少,现在他还没有遇到一匹自己满意的。 骑着马,想事情正出神,就被身边的李小虎打断了思考; “千户,快看那边,好像是一个汉人!” “汉人?” 章邯被李小虎从思考中惊醒,叫出声来。 李小虎赶忙朝着西边一指,“在哪里!北边。” 章邯放缓马速,顺着李小虎手指朝着北方一看。视线中就出现一个好像穿着汉人服饰的汉子跌跌撞撞地朝着自己这边跑来。 “走,过去看看怎么回事!”章邯也不犹豫,打马朝着这个汉人男子的方向奔去。李小虎和王大年见状也赶忙跟上。 “踢踏...踢踏......”马蹄隆隆,双方的距离迅速接近,章邯也看清了不远处的汉人模样。 “呀!两个人啊,还以为一个人呢。”李小虎惊讶道。 章邯和王大年闻言点点头,眼前不是他们远处看到的一个人,而是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女人和一个同样一身破烂的孩子。女子满脸污垢,裸露的皮肤划着一道道口子。踉跄着拖着身边的小孩朝章邯他们走来。 “你们是什么人?” 章邯见二人上前,立刻大声询问。 前方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 “嗖”章邯打眼望去,就看到一道锋利的狼牙箭破开空气,一头刺入了这汉人女子的后心。 “噗呲......”伴随着箭头入肉的声音而来的就是这女人面色顿时一片苍白,嘴角流下两道鲜血直直地扣在章邯他们前方不远处。临死左右还紧紧攥着小孩的手。 身边的孩子直接被突然的变故吓傻了。愣了一下后,仿佛想到了什么事,疯了一样扑在女人的身上嚎啕大哭; “阿母,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单薄的手臂用力摇着女子的肩膀,对方却没有丝毫动静。 李小虎流出不忍之色,口水在喉咙间滚动几圈,才缓缓地吐出一句话;“别白费力气了!她死了。” “死了?死了!不会,阿母怎么会死,怎么会死......” 小孩子仿佛明白死亡的意义般,睁着眼睛不敢相信。随即一脸愤怒地指着李小虎的鼻子,撕心裂肺地大喊道; “你说谎!阿母不会死......” 没人回答。慢慢地他也没了底气,声音越来越低,直到脸上浸满泪痕。 “哈哈哈......户理科好箭法!”不远处传来一声赞叹。 刚才射箭的汉子被同伴吹捧,露出一脸得意状; “不要在意,扎兰河。每年死在我箭下的逃奴何止数十位,杀一个汉奴女人算得了什么!” “你再说一遍试试?” 不远处的章邯闻言心头的火蹭的一下就冒出来了。抽起背后的弓箭的指着说话的男子冷冷道。 “哟!哪里跑出的小马驹,火气还挺大。我劝你不要轻易拉弓,回去多吃几顿奶再说吧!别把自己给伤了。”这汉子听到章邯威胁的话,不仅不害怕,反而还挑衅地嘲讽道。 “哈哈哈......”户理科的话让周围的同伴发出一阵哄笑。 也对,对方有5个人,而章邯这边只有3个人。从数量上来说就不对等。而且对方几人都是30多岁的牧民,一看章邯三人就是20岁左右的小青年,故感受不到什么危险。 这些人的话,让章邯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射杀自己的同胞而怒火中烧的章邯,彻底丧失了仅存的那丝理智。 他们残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还不算,居然没有一点悔过之心,给章邯前世形成的世界观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老实说,在战争中你死我活,章邯不觉得有什么。但以射杀毫无反抗之力的平民为乐,尤其还是杀得自己同族的时候,章邯决不能忍受。 “那么!.......你....就...去死吧!”章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说完后,手中的箭矢已破空而出。 章邯此时能清楚地看到汉子脸上的惊慌,嘴角不由浮现出一抹残忍的冷笑。 017愤怒立誓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砰!” 箭矢入肉的声音并没传来,章邯发出的箭矢被旁边飞过的一道利箭给拦截住,直接掉在众人面前。 “呼…!!”对面叫做的户理科的汉子见之大松了口气。接着顿时脸色涨红,下意识拉弓对准了他的胸膛。 “住手!我乃怯薛军的千户兀良哈台,你们马上住手!” 兀良哈台急促的喊声传进对峙双方的耳中。那个汉子闻言一愣,犹豫一番缓缓放下了弓箭。 但章邯却并没有没有放下,快速从背后的箭囊中取出一支箭,再次对准了对面这个叫户理科的男人。 这时兀良哈台已经拍马赶到了两拨人的中间位置。见章邯对自己劝阻不管不顾,仍不肯罢休。情急之下直接大喊道; “章邯巴特尔!你不能杀他。” “为什么!”章邯此时,说出的话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 “因为他是大祭司阔阔巫的孙子,”接着又指指孩子面前已经没有声息的女子,道;“而她只是一个奴隶,是私人财产,主人可以随意处置。” “如果我非要杀他的呢?”章邯直直盯着兀良哈台的眼睛,冷笑问道。 兀良哈台闻言迅速思考了下,忽然一咬牙,抬眼直视着章邯的眼睛。坚定道;“章邯巴特尔,你要明白.你已经不只是一个汉人了。而是我大蒙古的贵族,是我大蒙古的驸马。你的儿子,你的孙子骨子里将会流淌,孛儿只斤黄金家族的血脉。” “小姨夫,不要冲动!” 说到此处,兀良哈台的语气甚至流露出一丝哀求,好像生怕章邯做傻事一般。 章邯却不为所动,正准备再次出手。 弓箭已经再次拉开之时,手中的弓箭却被身边的一柄刀鞘用力打落。 章邯随即转头怒视出手的王大年。遂看到大年也是露着一脸哀求之色。朝着自己摇着头。 章邯经过大年这一打断,心头的火气暂时被压住。他知道两人是为他好,但想起惨死在眼前的女子,就有股火苗不断往外冒。 接着叹口气。丢下一句“把女子安葬,孩子带回去…”便策马朝着不儿罕山方向奔去。 留下一众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章邯去干嘛, 章邯的身影彻底在众人的视线中消失后,兀良哈台对李小虎二人吩咐道;“别管驸马了,让他一个人静静。” 接着满脸厌恶之色,转身对着户理科众人喝骂道; “还不快滚!!!” 说实话。要不是为了大局,他也想给这几个王八蛋来几箭,杀女人? 呸! 忒不是个玩样儿~ ...... 章邯骑着马快速地朝着不儿罕山奔驰着,远处大山的轮廓不断在他的视野中放大。 “沙沙~沙沙…”马蹄在鲜嫩的青草上不断摩擦,下午的斜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 半个小时后,章邯纵马来到不儿罕山脚下的一棵古树旁。 “吁......” 面无表情地翻身下马,也不给马拴住了,章邯径直走向面前的大树。 “刺啦!!” 抽出腰间的锋利的马刀,双手紧握的刀柄迅速举过头顶。 “咔!”一刀斑驳的刀光闪过,高大的古树上留下一刀半寸的刀痕。 收刀后,章邯眼睛仍旧通红通红的,眉头紧紧皱着,咬牙切齿再次挥起马刀对着古树就是一顿疯狂输出。 “瞟....咔.....蓬.....咔...咔......!” 马刀刮破空气的破空声,铁木相撞的碰击声,树皮的撕裂声彼此交织。 “铁木真....成吉思汗......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建立的帝国?野蛮透顶。 这不是一个国家,这不是一个政权。这是一伙强盗!强盗!”章邯撕心裂肺吼着,此时的样子像一只被激怒的野狼。 “......去死!!” 章邯一边奋力地发泄着怒火,一边对成吉思汗这位伟大的征服者控诉。 直到两条胳膊渐渐变得酸软,章邯才停止劈砍动作。 此时他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扶着眼前的古树。接着一边用手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树皮,一边对自己喃喃道; “求人不如求己,既然世界终将臣服于暴力和血腥,就让这个时代在自己手中涅槃吧!” 章邯这时仿佛如同铁木真第一次逃进不儿罕山那样悟了。 当自己没有改变眼前不公的时候,只是因为自身的实力太渺小。懦弱的绵羊面对不公只能无力地哀嚎,而幼年的雄狮只是在不断积蓄力量,等待登临王座的一天。 有时候人的开悟,提升对自己的定位,对世界的认知就是这么偶然。开悟了,之前所有的愤怒也如同清风化雨般迅速消失不见。 章邯的呼吸这时候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目光也变得明亮。脸上露出坚毅的微笑,对眼前被他刚才的劈砍得遍布刀痕的老树倾诉此时内心的想法; “老树啊老树。等着看吧…!我章邯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要成为比成吉思汗更伟大的统治者。但我不会像铁木真那样给人类带来血腥和杀戮,我要给人们带来的是文明与和平。你要好好活着,那一天终将到来,你会……看到的…!!” 话说完,章邯又转头对着大山竭尽全力地怒吼; “伟大的不儿罕山,你曾多次的庇护铁木真逃脱生死,你就是他的长生天。 但我章邯要让你看看,就算没有你的庇护,我这个来自南方的汉人绝对比他强十倍,一百倍...一千倍!你就等着看吧!!” "驾!".......“嘶嘶!” 在不儿罕山立下誓言的章邯,翻身跨上战马,战马发出嘶鸣便迈开健硕的四蹄朝着辽阔的大草原跑去。 随着哒哒哒的马蹄声渐渐远去。除了那颗满身伤痕的古树,刚才的一幕除了倾听者不儿罕山,没有任何人听到。 一切都没有改变。刚才被章邯大喊声惊飞的鸟群再次回到先前的大树上叽叽喳喳,躲进树洞的松鼠也从树洞里探出了小脑袋,身体还微微颤抖...... 等章邯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天色已经基本黑了下来。因为下午回来的途中出现的意外,本来今晚要准备举行的宴会只能无疾而终了。兀良哈台和怯薛军中的军官们,回来后便各自回自己家的帐篷去了。 “吁......” 章邯在距离和也立可敦住处扯住了马缰,等战马缓慢地停下后,章邯翻身下马把战马和马鞭交给的早已等候的仆人。 “千户,那个被杀死的妇人,兀良哈台千户和我们已经埋了,留下的那个小男孩被安排到大年那里了。”李小虎早就在帐篷外等着,见章邯回来急忙上前汇报。 经过不儿罕山的顿悟,章邯再次听到这个妇人和孩子的消息后,已经不像下午时候那样愤怒了。他现在已经晓得,单纯的愤怒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于是,在听完李小虎的汇报后,章邯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朝着对方点点头; “不错!安排好就好。我下午...”或许觉得和手下说这些有什么不妥,章邯改口道;“算了,没什么事了。这件事你们办得不错。你也早点去休息吧。”话落,章邯拍了拍李小虎的肩膀,也不再管他,径直朝帐篷走去。 李小虎虽然平时大大咧咧,性格跳脱,但他却并不笨。看到章邯疲惫不想多说话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悲哀,一反常态默默地朝自己住处而去。 章邯走到帐篷门口,并没有第一时间掀开帐幔,任由帐篷内微弱的光线透过丝丝缝隙照在自己脸上。从章邯回来时,下人们都察觉到了章邯今天心情不佳,故只是远远地看着,不敢上前打扰。 章邯在门口就这么站了十几分钟,在他周围下人的呼吸声都愈发低沉的时候,好像下了某种决心后,章邯迅速掀开帐幔闪身进了帐篷中。 “呼--”周围地下人们见章邯在自己视线中消失,纷纷不由自主地送了空气。众人直起腰开始三五成群地咬耳朵; “塔兰大妈,今天章邯驸马怎么这么吓人,平时都是笑眯眯很好相处的样子啊!”一个身着粗布的女奴朝着同样装扮的大妈问道。 “嘘......小也遂,你小声点,别传到主子耳朵里去了。” 名叫塔兰的大妈先是一把捂住小丫头的嘴,告诫一番。接着警惕地转头扫视其他人一圈,见没人注意自己这边,顿时放了心。 大妈脸上露出一丝八卦之色,把嘴巴凑到小丫头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才满意地以一种过来人的眼光审视着眼前这位小丫头,挑了挑粗重的一字眉,开口道;“现在明白了吧!” 而小丫头在听了塔兰大妈话后,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喃喃道;“驸马...驸马,驸马他...怎么会?他还这么年轻!” “怎么就不会了?我给你说这男人啊....”塔兰大妈先是对小丫头的话充满不屑,接着又凑到对方耳边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才满意的点点头。 意思是;这下你这个小丫头骗子懂了吧! 殊不知,等她的话说完。小丫头虽然相信了她,但也在心里埋了一颗种子,而这颗种子却要让那时的章邯哭笑不得了。 “......” 018坑夫!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外面下人的议论纷纷,章邯无从得知。 他走进帐篷后就看到自己的新婚妻子也立可敦,正皱着一张小脸,专心地趴在帐篷中间的桌子上研究着一本书。 不时搓搓脸,挠挠头。面前的刘海被她弄得乱糟糟的。 章邯大奇!暗道对方在干嘛,准备上前作弄一番对方,逗逗这个小丫头。 也立可敦因为专注于书上的内容没有发现章邯进来,但她身旁的侍女海兰察却发现了章邯。 正准备出声提醒自家公主时,余光就扫到自家驸马对自己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唇前,摇了摇头。 海兰察见之,赶忙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随即美丽的大眼睛不由对章邯翻了个白眼,赶忙伸手拍着饱满的胸脯给自己顺气,差点…没把她憋死。。 章邯看到了海兰察顺气的动作,嬉笑着朝对方做了个抱歉的表情后,便立刻猫着腰,慢慢地朝主仆二人的方向挪动。 挪动的过程中,章邯还尽量减少鞋底与地毯之间的接触面积,确保对方不被自己惊到。最后花了足足一分钟,章邯才终于挪到了桌子前。 而一旁看他如此做派的侍女海兰察则捂着嘴偷笑,用弯弯的大眼睛戏谑地在章邯夫妇二人之间来回扫视着! 甜甜的熏香从桌上镂空的小炉子里盘旋而上,昏黄的马灯给周围铺满一层温馨的光芒。两根涂满红色豆蔻的葱白手指,用力地揉搓着书中洁白的纸张。这番动作配合着也立可敦紧皱的柳眉,反映出小妇人此刻内心的纠结。 正当也立可敦看得正入神时。 “刷...~” 面前的书本被一股沛然大力迅速抽走,也立可敦被迅速惊醒。接着错愕地扬起光洁的下巴,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一脑袋问号?? 樱唇微张,红宝石般的眼睛扑闪扑闪的。 好像在说;你这是搞眯样? 章邯装着,不去看对方的表情。露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一边翻看着抢到手中的书本,一边喷喷有声; “让我看看美丽的可敦姑娘正在学什么呢。哦~?!《女诫》诶!” 《女诫》这两字被章邯特意发出重音。 斜睨夫人一眼,章邯开始阅读;“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执勤也。斋告......” 章邯读起来摇头晃脑。一边读着,一边用余光注视着妻子的表情。 接着他就看到,刚开始还一脸错愕的妻子随着自己的朗读,眉头越皱越狠,望向章邯目光中的不满也在迅速累积。 终于,也立可敦彻底爆发。如同一只矫健的母豹,单手撑着桌面一翻而过。 接着章邯就觉得手中一空,不自觉抬头一脸错愕看向自个儿媳妇儿。 接下来迎接他的并不是妻子得意的微笑,而是也立可敦对其的一通暴揍。 只见也立可敦抢走《女戒》后,迅速把书卷成一卷。当头就朝着章邯的身上呼去~ 一边揍一边银牙紧咬地怒斥道; “坏蛋!!不知道人家多担心你,一回来就知道作弄人。打死你,打死你个大坏蛋!!” 打着打着,不知为何也立可敦红宝石般的眼睛里就流出清泪,手中的动作也停下了。蹲在地上小小的肩膀一耸一耸地抽泣起来。 “呜呜......” 起初面对妻子的拍打,章邯只能左突右支。接着自己还没等怎样呢,妻子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什么情况? 随即他才想起妻子打他时吐出的抱怨,赶忙手忙脚乱就准备上前哄。 人家担心自己,自己却想着捉弄人家想想确实有点不该。但自己也就是开个玩笑嘛,怎么还哭了呢? 虽然章邯之前一直把也立可敦当作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但是他似乎忘了,这个年纪的女孩也有相当敏感的一面。 也许是他妻子的平日的乐观,活泼给他了这种错觉吧。。 就在章邯尴尬的挠头不知所措时,在一帮看戏的海兰察见自己的主子竟然气的哭了,这怎么行? 不岔地瞪了章邯一眼后,赶忙跑到也立可敦身边小声安慰起来。而被海兰察瞪了一眼的章邯,只得悻悻摸了摸鼻子。接着他也缓缓走到也立可敦旁边蹲下。 或许是察觉到身边的动静,刚被海兰察哄的哭声渐小的也立可敦,声音徒然变大。 “呜呜!呜呜!!…” 接着章邯便看到,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偷偷朝着自己这边不时瞅一眼。 见平时欢快,活泼的小妻子如此委屈,章邯的内心就是一抽心疼得不行。好像内心深处的某种柔软被针狠狠地扎了下般。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就要擦拭妻子脸上的泪痕。 把妻子小脑袋掰过来对着自己,帮对方擦拭完泪痕。章邯用眼睛对视着那一对红宝石,一字一顿道; “我的爱人,我的妻子,我错了。以后再不敢弄你。”说完就要假装伸手朝自己的脸上扇去。 也立可敦也就是一时内心委屈才对章邯动手,只不过发泄过后涌出的悲伤却让她情不自禁的抽泣。 老实说,其实海兰察哄她的时候,心里那股劲就过了。刚才章邯到她身边,她故意放大哭声,也是小女孩心态,发出快来哄我的信号儿子。 不曾想竟然使丈夫不仅向自己认错,竟然还要因为惹自己不高兴,准备自己打自己。这…… 这时也立可敦脑海中不由想起了今天看到《女诫》之中的内容。赶忙一把抓住章邯的手,急道;“别!我也有错,你别打.....” “自己…了。” 刚说完,也立可敦就感觉身子被往前一带,接着整个身子被丈夫给揽在了怀中。后背还是有一只大手轻轻地拍打着,安慰自己。 也立可敦瞬间觉得幸福极了。 海兰察见到小两口眼见和好,识趣地转身出了帐篷,她可不想吃二人的狗粮。自打他们结婚以来,这小两口的狗粮她已经吃得够够的了。 有时候她真怀疑这两口子是不是前世就是一对欢喜冤家。不仅刚见一面就要死要活地托付终身,就连结婚后也是经常吵吵闹闹,但很快又腻乎在一起。 “这难道就是额驸平日所说的爱情吗?”海兰察有时候夜深人静也会这般想,但也是偶尔。 因为公主的生活起居,大小事还需要她操劳呢。。 海兰察的离开,好像没有对小两口形成丝毫打扰。在章邯讲了几个前世听来的笑话后,终于逗得也立可敦破涕为笑。 小妇人嗔了一眼章邯道; “你这笑话都讲了好多遍了好不好,能不能换点新鲜的。”刚说完,扑哧一声又笑出来;“但是说实话,听了这么多遍,依旧那么好笑!咯咯咯....” “说过好多次吗?我怎么不记得了。”章邯说完立刻装作一副疑惑状,眼睛里好像流动的都是迷茫。 “是好多…哎呀!” 也立可敦没好气地拍了下章邯作怪的手。;“好痒的啦!怎么每次都作怪。”虽然这么说,但说话的声音却酥酥软软,似嗔似怪。 “不喜欢吗?”章邯不置可否,随意附合。 再次伸出作怪的大手,每次都被这个小妖精搞得心里痒痒的。却没想到手再次被对方打落。 章邯不解地望向妻子,平时不是这样啊?没想到接下来妻子的一番话彻底放他破了防!!! 也立可敦把嘴唇凑到章邯的耳边问道;“你老实说,刚才为什么偷偷看海兰察?” “什么?”章邯本来被妻子口中的热气吹得更加心痒难耐,不料妻子的话像是一盆冰凉的水当头浇下,直接把他内心刚燃起的火苗呲成了粉末。 老实说,也立可敦说的没错,章邯确实看了。 海兰察能被挑出来专门伺候也立可敦这个公主,身段模样自不必说,都是上上之选。加之因为对方和妻子时常在一起,和章邯也算是朝夕相伴。 章邯只要是个正常男人,心里要是对海兰察这个时常在自己面前晃悠的美女没点想法才奇怪了。 但是想归想,越雷池的意思章邯可从来没有动过。要是旁人还则罢了,和妻子朝夕相处的海兰察玩什么暧昧,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故,章邯为了照顾妻子的情绪,只是不经意用欣赏的目光打量海兰察一番。不料自己心里藏着的这一丝小九九居然被妻子给发现了。。 这,,,怎么搞?挺急的! 男人好像在这方面,在基因层面已经形成了共识。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章邯也做出了自以为最正确的选择。 “没有!哪有的事,你一定是看错了。”直接就是一通否认三连击。。。 或许觉得自己说的话略显苍白,章邯再次举起了例子;“你看,每天就数你们俩待的时间最长,我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没机会啊!何况根本就没往那边想。” 虽然也立可敦也认可章邯的说法,但女人有时候就是会揪着一个点不放。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说说吧,刚才看了没?” 章邯眼珠骨碌碌的转了两圈,谄媚道;“公主大人,看了!就一眼!!真的,就一眼。。。我老婆真是火眼精睛,一眼就.....” 章邯话还没说完就被也立可敦不耐烦的打断了,只见她露出一副好奇的眼神对章邯问道; “好看不?” “好看!”确实好看,海兰察的身材那是相当哇塞,章邯不可能闭着眼睛瞎说,只得无奈的回道。 “想不想...???”诱惑的魔音仿佛地狱恶魔的呢喃,一句话就把章邯搞得想入非非,体内的火苗好像马上再次死灰复燃。 但下一秒好像想到了什么,章邯就是一个激灵,赶忙一边摇头一边摆手道;“不不不,有你就够了。真的。”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真诚! 也立可敦闻言顿时露出一副可惜状。 “怎么会不想呢?这可难办了。海兰察姐姐快二十了,也到了嫁人的年纪,本来还想把她许给夫君,不曾想你竟然不愿意?”说完也立可敦还不可置信地看了章邯一眼。 “啊!”章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想着妻子的骚操作,感觉自己的脑血栓瞬间开始飙升到最好,脑子一阵眩晕。作孽啊!这张臭嘴。 内心大声咆哮着;愿意啊!谁他踏马不愿意谁是太监生的!! 但话既然已经出口,却是覆水难收,只能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了。 故他现在看到眼前发愁的小妻子,满脑子都飘着两个大字; “坑夫!” “......” 019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晚上二人相拥在一起,章邯再一次失眠了。 看了眼身边小猫一样,不时抽动小鼻子熟睡的也立可敦。章邯不知为何脑子里总是浮现出,海兰察那副高挑诱人的身材来。 “汰!” 心里暗暗责怪自己没出息,被小妻子一番勾引后,竟然连觉都睡不着了。 没办法,章邯只好祭出催眠大法,开始在心里默默地数羊。因为上次失眠他就是用这个办法睡着的,相当管用的将。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一百零八只羊,一百零九只羊...两万三千四百五十三只羊。两万三千一百五十四只羊......” “哈呼...哈呼...”也许是数累了,直到四更天,章邯才打了个哈欠…!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啊清!啊清!......” 塞北的夜晚的严寒到了春末依旧如此袭人。也立可敦睡得正香,却被丈夫的几声喷嚏吵得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揉了揉迷糊的眼角,就看到身边把半张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自己却半边身子暴露在寒气中的丈夫。 不由痴痴地笑了。。 轻轻在对方脸上啄了一口,帮丈夫盖上被子。也立可敦蹑手蹑脚地钻出去给火盆加碳。 经过半夜的燃烧,暖炉里的火苗几乎已经微不可见。 也立可敦从一旁取出几块碎木炭后,扔进暖炉小心翼翼地再次引燃。慢慢直到屋子里的温度再次升起,也立可敦才再次蹑手蹑脚地钻进温暖的被子里。 靠着丈夫的胸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而这段时间在章邯的梦境中。 他正在备受煎熬。感觉整个身子一会儿身处炎炎夏日,一会儿又身处冰天雪地,一会又再次春暖花开。 在梦里短短时间,章邯仿佛经历了一场四季轮回。直到一股温暖的柔润紧紧贴上的自己的胸膛,章邯才不由地一把搂住。 脸上露出一丝安稳的笑容。 “嘤咛!”也立可敦迷迷糊糊抽了抽好看的小鼻子。 ...... “沙沙...沙沙...”章邯正睡得美呢,突然感觉鼻子发痒。不耐烦地挥手抓去,接过直接抓到了一把空气。嘀咕一声,索性不再理会,翻身一骨碌再次睡下。 也立可敦见章邯这副死猪样,把刚才都弄他的发丝超后边一撩,挥舞着小拳头狠狠地朝对方的肩膀上落下。 “咚!” “我擦!你又搞什么鬼?”章邯这会算是彻底被也立可敦给搞醒了,怒目而视质问道。 因为昨晚睡得晚,忽然被弄醒,张翰现在起床气大得很! “搞什么鬼?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早饭都吃过了,你还不起床?”也立可敦双手叉腰,翻着白眼一边点着章邯的脑袋一边数落道。 听完后章邯仍没有起来的意思,不耐烦地闭着眼睛咕哝一声;“今天又不当值,多睡一会儿当什么紧?” 也立可敦看着章邯这副赖床的样子可气又好笑。 “是!今天不当值,那你就睡吧。。哼哼!就是不知道你师傅知道你如果今日按时不到,他又该作何感想?喷喷!”也立可敦摇晃小脑袋,捏着一副嗓子模仿着速不台说话的样子,嘴里还不时喷喷有声。 “今日为何无故失约?惫懒懈怠怎成大器,我平日是这么叫你的么?嗯?哈哈。。不知夫君到期后如何应答?” 闻言,章邯顿时一个激灵!再不顾地睡什么觉了,手忙脚乱,动作飞快地翻身起床穿衣。 他的这幅表现让一旁的看得也立可敦看得嘿嘿直乐。心中暗道。“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一提他的师傅,就让他像只受惊的小马驹一样坐立不安。这招真好用!” 章邯的师傅,就是我们之前提到的速不台大帅。 章邯刚到草原的时候,因为兀良哈台的关系,章邯在吃完速不台给儿子开的小灶后,总是以师傅之礼拜谢。起初速不台也没把这个汉人小子当回事,但自从章邯迎娶了的高昌公主后,加之章邯确实有些军事天赋,时不时还能发表些他的后世听来的见解。这些见解往往能让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眼前一亮。 久而久之,速不台也乐得自己的一身所学被其传承。加之二人渐渐熟悉,章邯好似又是一块可造之材。两人的关系就被彼此心照不宣地默认下来。 而速不台默认了双方的关系后,自然就准备要把自己弟子这块璞玉打磨成才。所以章邯紧张的学习生活也正式开始了。。 武要熟练弓马骑射,文要熟悉兵法地理。 章邯除了上值和偶尔偷闲打猎,其他的时间基本被这位老师安排得满满的。 有时候他都感觉自己仿佛瞬间重回前世的高三时代,甚至比起当时现在的学习强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心态炸裂! 打个比方,就像是“一个被过度压弯的弹簧,并且被不断测试着自身的极限。” 当然!收获自然不必多说,用一日千里来说丝毫不为过。 尤其是速不台给他讲述和哲别一起西征的点点滴滴,让章邯对此时的中亚欧洲的地理,军事,经济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在和前世看到的知识相互映照后,每次都有种畅快淋漓的畅然之感。 “娘子。。。我袜子哪去了??快给我找找!!!这样看时辰到了,总不能赤着脚去见老师吧?” 正当也立可敦笑着准备出去帮章邯叫早饭时,章邯这儿又出了变故。 居然袜子又找不到了。。。 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也立可敦实在不明白,怎么男人结了婚生活就像不能自理了一样? 总是丢三落四的。难道以前没结婚的时候也是这样? 但谁让自己成了别人的妻子呢! 最近一段时间她为了做好一个妻子的角色,像《女诫》这样教导汉家女子品德的书看了好多。 虽然其中的一些内容和她从小在草原生活的认知有很大差异,甚至有些说法还让她十分反感。但是为了迎合自己爱的汉家夫君,她也正在努力着让自己去适应这些。 故,此时她虽然有点不快,也只是心里道了句; “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我忍!” 。。。 等,终于穿戴整齐,章邯麻利卷好褥子后便下床朝餐厅走去。 到了早餐时间,侍女们已经把早餐摆上了桌子。为了照顾章邯的饮食习惯,也立可敦还吩咐厨房每天做一些汉地菜肴。 故章邯到时就见桌子上的早餐很是丰盛。奶馍馍,小油饼,腊肉,咸菜,米粥等等。甚至还有鲜奶和奶酪。 也立可敦这段时间也喜欢上了汉地美食,正端着一碗金丝小米粥,用银质的调羹小口小口地喝着。 “咕咕...”闻到饭菜的香气,章邯的肚子很自然地咕咕直叫,喉结滚动,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咕噜!”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章邯一屁股坐在也立可敦的身边,伸手就朝奶馍馍抓去。 “先去洗漱再吃。” 没想到手刚伸到一半就被妻子制止了。看妻子那一脸不善之色,章邯只得悻悻地缩回手,站起身来先去洗漱。 暗道;“不是结婚的男人都喜欢当气管炎的,只能怪敌我双方实力太悬殊!……汰!” 一旁侍候的海兰察看到章邯吃瘪的无奈样子,乐得捂嘴轻笑。但没想到自己立刻就被殃及池鱼了。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服侍驸马洗漱。一天天一个都不让我省心!” 也立可敦教训完章邯,扭头便看到海兰察在捂嘴笑,顿时不乐意了。怎么一个个这么没眼力劲呢?还要我这个当公主的亲自帮驸马洗漱么? 海兰察听完赶忙朝着章邯追去。追上后彼此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摇头苦笑。 造孽啊!。。 热水是现成的,章邯匆匆洗漱完后。傍边早就准备好的寒兰差就递过来干净的毛巾。章邯一边胡乱擦拭一边回想着以前在宋军中的生活。 那时候他们一大群老爷们儿住一个帐篷,大家都差不多。汗臭,脚丫味儿能熏死个人,但也没觉得什么啊!怎么现在生活各方面都有人服侍,什么都不需要自己操心,反而觉得没有以前自在了呢? 难道自己天生就是个不配享福的命?想到这里,章邯赶忙摇头把这种危险的想法驱逐出脑海。昨日他在不儿罕山发出豪言壮语还没那么快忘记呢! 被这么一耽搁,等章邯再次坐回餐桌。顿时觉得满桌的美食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吸引自己了。 整顿饭都在压抑的气氛中吃完。 章邯只吃了个八分饱,实在觉得别扭,就放下碗筷对也立可敦说道;“我吃饱了,先去师傅那里了,你慢慢吃。。” 也立可敦头也没抬,只是点点头,转头对海兰察吩咐道;“你去库房挑几件礼物,让驸马给速不台姐夫带去。” “是!”海兰察应了声,转身去库房拿东西了。 章邯出去吩咐下人把马牵来,等着海兰察拿过来的礼物后就准备出发。 海兰察速度很快,不多时,就带着两个小侍女抬着一些礼物向着章邯这边走来。 章邯让小侍女帮着把礼物挂在马鞍上。然后他走到海兰察面前对她偷偷问道; “公主今天早上怎么了?怎么好像吃了火药一样!” 海兰察从小和也立可敦一起长大,自然清楚对方的习性。虽然她不知道公主怎么想的,但她肯定问题还是出在章邯这。故对章邯翻了白眼,没好气道; “肯定是被驸马惹到了呗,咱一个小侍女也不值当公主大动肝火呀!” “这话怎么说的!好像都是咱的错一样。” “......你说得对!” “……” 章邯和海兰察说话时,不经意瞄到正在放礼物的侍女中的其中一个。发现她不时偷偷地看像自己这边,自己的动作幅度稍微大些,对方就赶忙低下头去。 有趣! 章邯也没在意,以为是小姑娘八卦之心好奇他们二人的谈话内容呢。 殊不知,这位不时偷看他的小侍女,正是昨天和塔兰大妈谈论章邯的小丫头,也遂! 020三箭控弦速不台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自从见到章邯后,也遂小丫头好像心里有鬼一般脸腾红腾红的,干活时还时不时偷看驸马一眼。昨夜塔兰大妈的话,时不时在脑海中回想。 “驸马长得又好看,又没什么架子,对下人也很好。和公主真是绝配!!但怎么会那方面有问题呢?可惜啦...怎么办怎么办?我得帮帮驸马。听说公主早上还和驸马闹脾气了,不会就是因为那事吧......唉!可怜的驸马,也遂会帮你的。” 正当也遂小丫鬟拓展想象,天马行空之时,身边的小丫鬟突然拍了她的肩膀一下,问道。 “也遂,你生病了么?怎么脸这么红…!” 也遂心里有鬼,被同伴吓了一跳,差点叫出来。 赶忙捂住嘴巴,解释道;“没有没有,就是有点热,对,有点热!”边说还边用手,对着自己通红的脸扇着风。 同伴被她的骚操作搞得一愣一愣的,现在都没脱棉衣呢!这才刚过了早上,热? 这货莫不是傻了吧? 连带着看向也遂的眼神也充满了同情。。 ...... “哟!高昌驸马来了。快进来!老爷这会儿正在校场呢。” 章邯刚到速不台家门口,就有门子小跑着过来迎接。 遥想当初兀良哈台带他们第一次来拜访速不台的时候,这门子可没有的这么热情。但自从章邯做了驸马正式成为速不台的弟子后,这门子的态度就变得越来越好。 章邯也能理解,老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捧高踩低也是这些人的生存法则,有时候你还真没法指责什么。 都是老熟人了,章邯也不客气,下了马就指着身后对门子吩咐道; ‘今天过来时,公主就让某给大帅了带一些礼物。都在那了!你差人接收下。’ 门子闻言,赶忙对章邯和也立可敦恭维了一番; “驸马和公主的人品是人尽皆知的,相信老爷知道了也会欣慰......”巴拉巴拉说了一通。 对方笑脸相迎,你总不能一直冷血脸吧。章邯只好陪着对方说了几句场面话。 或许门子也感觉到章邯不愿意和自己多谈,吩咐几个小厮帮着接受礼物后,门子就带着章邯来到速不台所在的校场。 原来在这边住的那段时间里,这校场章邯也没少来。 和军营的大校场不同,这种私人校场无疑更受高门贵族欢迎。尤其是蒙古贵族,直接就是圈上几亩地盖校场都是常规操作。 像速不台家这样的,更是达到的十余亩。 里面不仅可以骑马射箭,各种锻炼器械齐全。甚至还留有大片空地用来模拟各种战场地形。当然维护这种校场的人工等成本也是一个天价。 但像速不台这样的蒙古贵族在乎吗?只要手中的弯刀弓箭足够硬,全世界都任由他们予取予求。 听人说,窝阔台大汗刚继位的时候,在哈喇和其他斡儿朵里,都建造了很多巨大的仓库。里面像一座座山一样堆积着蒙古从世界各地掠夺的财富; 从中亚和中原汉地掠夺的金银财宝和瓷器,玉器绫罗绸缎。从波斯掠夺来的精美地毯和来自印度地区的象牙,香料和珍珠粉。木林中部落进献的貂皮,虎皮,狐狸皮和桦树皮。来自西夏的和维吾尔地区的黄金佛像,白玉雕琢的饰品等等......若常人看到了,定会有种目不暇接,直呼开眼之感。 据说当时国库之中,甚至连这些贵重财宝都放不下了。 贵重的金银瓷器被随意扔在地上,金银沾上了泥土,精美的玉器破成碎片;各国珍贵的文化古籍仍在角落落灰;绫罗绸缎更是被虫吃鼠咬不知道糟蹋了多少。这些常人看起来无比珍贵,恨不得时刻珍藏的财富在这里却面临被虫咬,被雨淋,随意乱丢的结局。 相传!有一次西方的使者因为给窝阔台进贡美酒,惹得大汗龙颜大悦,大手一挥任凭他们随意到国库里领取赏赐。结果那几个土老帽看到国库中的这幅场景后,直接惊得目瞪口呆,连心中的圣母玛利亚都忘了。 之后为了抢夺财宝甚至互相打起来,这件事一度在蒙古贵族圈中沦为笑谈。 无它,蒙古人似乎根本不怎么看重这些东西。 在他们看来金银珠宝还不如马刀,弓箭,骏马更值钱。反正每次军事行动,仍然会有海量的财富源源不断地涌向这里。 如果有经济学常识的人,就应该能发现蒙古人思想逻辑上的问题。 因为金山银海总有挥霍完的时候,但要想阻止蒙古贵族的奢靡无度更是难如登天。“由俭入奢易,难由奢入俭难。”这是自古难以打破的定律。 所以近几年蒙古财政的逐渐变得拮据后,窝阔台在丞相耶律楚材的建议下,为缓解财政问题也提出了不少政策。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名为“十税制”的课税制度。当然这也是从汉人那里学来的。 随后这种税制便在中原汉地统治区试点,卓有成效。 课税制度的试点和普及,大大减轻了蒙古帝国的财政危机,这让窝阔台和蒙古高层很高兴。但这种方法也只能缓解财政压力,属于治标不治本,所以蒙古窘迫的财政问题也是导致蒙古屡次西征的重要诱因之一。 言归正传,章邯和门子到了校场后,门子就下去了,这种地方有规矩,他不能多待。等门子离开,章邯也不去打扰正在远处骑马奔驰的速不台,而是随便找了一块地方坐下开始看对方训练。 说实话,每次章邯都会被速不台行云流水的作战动作所折服。像他平日在怯薛军见到的同僚,就已经算是蒙古精锐之中的佼佼者了,遥想刚到草原见到兀良哈台熟练的控马术章邯就惊讶得不行。但是这些人和速不台这样厮杀多年的战将一比顿时差了一个档次还多。 只见五十多岁的速不台,依旧没有半分年老体衰的迟缓状态。其胯下高大的阿拉伯马...追风,仿佛已经和他整个人联成一体。 就算在这匹日行千里颠簸不平的马背上,他还是能把自己的最强战力的发挥出来。 就像章邯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只见速不台仿佛骑着一道青色的闪电,迅速从一里外朝着章邯飞奔而来。几乎在瞬间,人马已经在章邯的视网膜上变得清晰。 这位征战多年的老将身披数十斤的扎甲,在距离章邯二百米左右的地方,直接在快速颠簸的马背上站了起来。迅速从身后的箭囊里取出三支狼牙箭,一脸轻松写意地搭在弓弦上。 在距离章邯五十米左右的时候,大拇指微微一松三支狼牙箭便呈品字朝章邯所在的地方急速飞来。接着他迅速熟练地使了一招镫里藏身。右手微微一扯马缰,胯下的战马便在距离章邯四十米的距离上划出了个漂亮的弧线。 同时随着“突!突!突!”三声箭矢入土的声音,章邯面前二十公分处的直线上便多了三支不断颤抖的箭杆。 章邯可记着第一次对方射的可是自己的脑袋,当时对方直接把自己头顶带着毡帽都射飞了,被吓得脸色煞白的章邯差点小便失禁。 虽然这次没有第一次那样惊险,但连续三支重箭齐射,稍微出一丝差错他就是不死也得重伤。 “不错,进步很大。面对生死终于有了那么点样子。”章邯刚从地上起来,骑着追风的速不台已经在他面前控马停下。 虽然章邯心里疯狂吐槽对方是个疯子,但确实眼馋这个师傅的一身本事。 更厉害的军事指挥就不用说了,就这一手登峰造极的控弦之术就能让他口水流一地了。毕竟男人的浪漫只有男生最懂。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如是! ...... “和师傅相比,小子这点胆量差十万八千里呢...” 章邯见到师傅准备下马,赶忙谄笑着,一副狗腿样子准备上前搀扶。 等速不台被章邯从马背上扶下来后,看着自己这个弟子也是暗暗点头。 别的不说,就这份为了学本事的钻干劲就和他的心思。章邯要是既想学本事,还自己不主动争取的话,速不台甚至都不会搭理他。毕竟不是谁都是自己的亲儿子兀良哈台。 亲生的没办法! 速不台对章邯高看一眼,说实话,除了章邯确实努力的主要原因外,兀良哈台在其中的衬托绝对要算得上次要原因了。 和章邯的学习的积极态度,进步程度一比,要不是这时候没有亲子鉴定,他真怀疑章邯和兀良哈台到底谁是他的种。 但在章邯看来,这对父子根本就不是一类人。一个是天才,一个是平才。当天才的老子遇上平才的儿子内心能平衡才有鬼了。 所以老天爷是公平的,不可能是个天才都托生到你们家吧,那别人还活不活了? 021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速不台下马,上下打量章邯一番开口道;“还不错,体格更加结实了,可见娶了公主殿下你小子日子过得不错。” 章邯憨笑地点点头。 “公主确实是个好女孩,章邯这段时间确实劳烦公主照顾,您看见气色都好了不少呢!”章邯指了指自己红润的脸道。 “你小子知道就行!公主是先汗的掌上明珠,你务必好好待她。不然别说大汗和诸位王爷们那关过不去,就是我这个做姐夫的都饶不了你。”速不台语气严厉警告道。 “您放心!章邯知道轻重好歹,定不负她。”章邯赶忙做出一番保证才让速不台稍稍满意。 “好了。今天咱们不谈兵法,你陪我走走。”听完章邯的保证后,速不台话锋一转道。 “但凭师傅安排,邯无有不从。” 速不台把手里的马缰递给章邯,章邯赶忙接过。 湖蓝色的天空中几朵白云随着风的吹动,不断变化成各种形状,耀眼的红日也把云朵晒得微微泛红。当然不只是云朵泛红,天下所有被日光照射的物体也都被染上了红晕,包括正在校场上散步这一老一少。 “底下报告说,宋朝小皇帝又不安分了,频频向着河南之地派兵。昨天大汗连夜开会,诸位王公大臣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但大汗还是没有下定决心。”速不台看眼身边牵马的章邯,对他道; “”你也跟我这么久了,加之你平时也有一些出乎意料的看法,又在汉地长大。谈谈对这件事的看法吧!” 章邯闻言暗道;这段时间光顾着提升技能了,竟然连“端平入洛”这件南宋历史上的大事都忘了。 这件事情对于蒙古高层来说,可能还暂时搞不清楚宋朝的意图,但知道这件事情前因后果的章邯显然不在此列。 故章邯斟酌了一下,开始组织语言。 他很清楚,速不台这次问话不仅是简单的询问,更是速不台对他的一次考验。故章邯显得很慎重,务必要给对方交一份满意的答卷才行。 良久!章邯才抬起头对速不台道 “以章邯的浅见,这件事情无非是金国被灭的后续影响。 自蔡州之战结束后,我蒙军和宋军均已返回各自控制的地区。虽说在交战前我们两方已经约定以后以蔡州为界,划分各自的势力范围。然中原之地空虚,这就让宋国上下看到了收复故都的机会。” 速不台也认可章邯的看法,且在昨天的大会上这种观点也得到了蒙古上层的普遍认同。于是微微颔首对章邯道;“不错!继续说。” 见速不台认可自己的观点,章邯开始按照自己思路继续讲下去。 “以邯浅见,宋朝皇帝的想法是好,这件事情也有一定操作性,但宋国达成目的的几率却相当渺茫。” “哦?为何这般说。据前线将军传来的消息,宋军的战斗力并不像之前传言那般羸弱不堪,反而颇为强悍。就算不如我军,但宋人擅守城,且我们在汉的兵马很少,看起来还是有很大机会的。说说你反对的理由。”速不台问道。 “是塔察尔将军来的奏报吧!”章邯一脸笃定。 “不错!”速不台点点头。 “那就难怪了!孟将军确实是带兵的好手,章邯这点不否认,且他麾下的军队也算得上宋国的精锐。 塔察尔大帅在蔡州之战中是看到过这支军队的战力的,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 但我们要看清楚,比起我们宋国的军队更加良莠不齐。这也跟赵匡胤开国时实行的重文抑武的政策有关。 我们且不管宋军的战力问题,以章邯判断,宋国这次行动成功与否的关键点根本不在军队是否强大,关键在宋国朝堂能否达成一致。” 说此处,章邯直接被速不台打断了接下来的话,疑惑道; “你具体说说为什么送过这次军事行动的阻力不在军队,而在宋国皇帝和大臣身上。这次行动不正是宋国君臣率先推动的吗?” 章邯闻言心里暗道;果然!蒙古人上层之间就算有一些派系之争,但是和汉地王朝的争斗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了。 由于制度问题现在蒙古的矛盾点大部分在汗位的继承上,而汉地君臣则是在理念的分歧上。 不是有那么句经典的话么; 彼之英雄,吾之仇寇!这八个字基本就是汉地王朝后期党争的缩影。汉唐如此,之后的明清亦是如此! 故章邯开始对速不台解释道;“很简单!利益之争。 宋国皇帝之前一直受到权臣史弥远的掣肘,苦苦熬了这么多年,终于把压在自己身上的这座大山搬走。此时的宋国皇帝赵呁心气是相当充足的。 且他的动机也很纯粹。 一是通过这次收复两京的军事行动,建立更大纵深防线的同时加强对手下军队的控制,满足国内百姓对收复故土的期盼,加强皇权的统治基础。 二是通过这次行动,对士大夫集团进行二次拉拢,增强自己对朝堂的掌控力度。 三是通过这次行动,缓和国内各阶级之间的矛盾。因为只有国家的地盘大了,手中的才有更多的筹码来平衡各方利益。 综合这三个方面来看,宋朝小皇帝应该是目前宋国最迫切完成这次行的人了。 且如此一箭三雕大的好事,宋国皇帝一定认为就算和我大蒙古起一些冲突也是相当值得的。因为自从“宋金海上之盟”后,我们可以看到金国是怎么对宋国的。那么以后我们蒙宋接壤爆发冲突也是大概路事件。 南宋方面的人都很清楚,既然迟早要打,不如趁我们汉的兵力空虚率先占据主动权。” 说到这里章邯暂时停下顺了口气。 速不台感叹道;“按照你的思路看,确实值得搞。看来宋国小皇帝还是有些远见的,我们很多人都小觑对方了。但我还是有一个疑问?” 速不台感慨完后,看了眼章邯继续问道。 “不是老夫吹嘘,我是从最初就跟着前大汗一步步摸爬滚打过来的。且这几十年来我大蒙古南征北战,四方无不宾服。就算偶有跳梁小丑,但也是疥癣之疾,无伤大雅。而我蒙古铁骑更是无坚不摧纵横四方。”章邯看到速不台说起这些一脸高傲状,不由点点头附和道; “师傅说得不错。自铁木真大汗从漠北起家,完成对蒙古的统一后。接下来的扩张我蒙军骑兵的战斗力确实有目共睹。说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也丝毫不为过。” “说得不错!既然你也认同就应该清楚知道,宋国方面对我们军队实力了解一点也不弱。他们应该明白招惹我大蒙古后,我蒙古若举大兵南下,宋国必然很快就会步金国后尘的结果。 就算他们有点战力,也是苟延残喘罢了。且就连被我们屡次暴打的金国都能打得宋国屡屡败退,换我大蒙古话......结果不言而喻,宋朝君臣这么做值得么?” 速不台颇有深意地看向章邯,伸手微微轻抚着花白的络腮胡子。 这么明显的表情,章邯自然看到了。 暗道;看来蒙古高层对南方宋国的战力普遍看不起的态度,由来已久,且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就算是孟珙在蔡州之战有亮眼的战绩,蒙古高层最多也就是觉得宋国可能有那么一点实力罢了。 当然这也不能怪这些人,因为蒙古的崛起之路太顺了,简直比小说还魔幻。 纵观现在的世界,其他国家的军队和蒙古骑兵确实有着着极端性的代差。除非火器大规模的兴起,不然成集团的骑兵帝国就是所有军队的噩梦。 从中原王朝上千年和草原帝国交战就能看出;要想压草原帝国一头,新兴农耕王朝前期必然需要韬光养晦,暗中积攒实力。直到自己的骑兵部队大规模成型的时候,以骑制骑才能收到效果。 遵循这条路走的中原王朝成功者,如汉唐,无不是达到了封建帝国的巅峰。而玩砸者,如西晋五代,无不是给中原带来数百年的灾难。可见强悍的骑兵在其中扮演的重要性。 但凡事都得分两面看。 在章邯看来,蒙古这些高层的盲目自大却是显得有些浅薄了,殊不知中原王朝能和草原帝国相互纠缠数千年,且大部分时间都占据主导地位,岂能没两把刷子? 故章邯对速不台的傲慢不以为意,淡定自若地反问道;“不知师傅可读过《孙子兵法》乎?” 闻言速不台满脸倨傲不屑道; “老夫自然读过。但这和《孙子兵法》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认为凭借宋国那点国力凭着一部兵书还能翻盘不成?” 说完,速不台目光灼灼斜睨着章邯。其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阴沉。 速不台不知道的章邯为什么这么问。难道自己这个弟子不知道战争胜负的关键,拼得是双方的综合国力么?而计谋在大多数时候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罢了。 如果自己这个学生真的认为凭借一本兵书南宋就能抵抗蒙古大军,只能说明自己看错了人。 见速不台脸色阴沉,章邯知道自己的说法让师傅误会了,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露出一丝笑容。 接着速不台就看到自己这个弟子弯腰抓起一把嫩草,随后直起腰把手中的嫩草送到马的嘴里,云淡风轻地吐出一句世人皆知的话。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022初闻西征!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哦?”速不台惊讶道。但其目光仍灼灼地盯着章邯,等他解释。 等到手中的嫩草被追风吃完,章邯轻拍掉手中的草屑,抬头和速不台对视道; “在我看来,我蒙古的高层如果仍用看待其他民族的眼光来看待汉人政权的话,铁定吃大亏。” “危言耸听!”速不台不屑道。 章邯对他的态度一点不意外,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 “章邯并非无的放矢大言不惭,而是有根据的。 汉地和西方不同。 我蒙古大军征战西方时,因为西方广人稀,城池分散,宗教驳杂等元素,可以毫无顾忌攻城略地而不会遭受到太大的伤亡和阻碍。历史上被汉唐打得西迁的突厥人,匈奴人就是最好的明证。 但中原汉地人口稠密,城池众多。尤其是南方地区,更是水网稠密,丘陵山地居多。骑兵利于野战,而不利于攻坚,难道师傅以为骑兵还能上城墙不成?” 看到速不台张口欲反驳,章邯用眼神制止了对方,继续道; “我知道,您和哲别大帅在上一次西征的过程中确实攻占过不少坚城。”说到这里,章邯瞟了对方一眼,见对方点点头,继续道; “但那是因为西方国家不似中原王朝一样有完备的历史传承,所以在作战中以恐吓,屠城等暴力手段威胁对方,对方有相当大的几率屈服。但这种情况在中原王朝身上却几乎不可能出现。 因其有足够的历史底蕴,所以中原王朝内部很容易出现各种派系,互相制约。但面对外敌入侵的,要不人被杀绝,要不外族就必须融入中原文化。 不然就算暂时以暴力压服汉人,其统治也是万万不会长久的。这也是汉地流传“胡虏无百年之运”的由来。” 章邯这番话让速不台脸上的表情逐渐舒展,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从来没有人从文化这块给他普及过这方面的思路。 章邯看到远处下人已经送来午饭,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日头也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就指着下人放饭菜的凉棚,笑着对速不台道;“师傅,也到正午了,我们先过去边吃边谈?” 速不台闻言也看看头顶的日头,点头笑道;“不知不觉已到午时。想必你也饿了,走,我们先过去吃饭。” “师傅请!”章邯对速不台做了个请的手势后,师徒二人便一前一后朝着凉棚走去。 四月份漠北正午的温度也快三十度了,和夜晚的寒冷比起来,温度差了小四十度。所以到了凉棚二人就把身上的外套摘下交给了一旁的下人。 桌子上已经摆放着一只烤得金黄的小羊羔,旁边还冰镇着一坛葡萄酒。章邯觉得这顿饭已经很丰盛,但对面的速不台还是笑着对章邯解释道; “就咱们爷俩随便垫吧点。你也不是外人今天就不铺张浪费了。” 这还不叫铺张浪费? 如果是以前的章邯见到对方如此凡尔赛,肯定会忍不住在内心疯狂吐槽,狠狠鄙视这群贵族的奢靡生活,一群不知民生疾苦的蛀虫。 但如今章邯听到这话却只是谦虚地说了几句客套话。因为身份不同了,他现在也是这帮腐朽贵族中的一员。 难道自己吐槽自己阶级? 所谓;屁股决定了脑袋,立场决定了态度。 这顿烤全羊章邯吃得相当畅快。抱起金黄的小羊排咬一口,满口酥脆,让他唾液止不住地快速分泌。继续狂吃几口后下人便为他俩呈上了清凉的葡萄酒。 章邯赶忙放下手中的羊肉,不顾手指间的油腻,端着冒着丝丝冷气的葡萄酒对速不台敬道; “师傅,这第一杯敬您。咱从小孤儿一枚,无父无母。不才蒙师傅教导才身有所长。感激涕零!您随意,我干了!”说完章邯就端起大瓷碗咕咚咕咚地把满满的一碗酒全干了。 凉酒入肠,全身的热气仿佛都降低些许。 章邯伸出袖子擦擦脸上喝酒粘上的酒水,颇为放荡不羁地大喊一声; “爽,痛快!” “哈哈哈,好!” 速不台见章邯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顿时抚掌大笑。 和章邯这般的年轻人相处让仿佛他年老的身体再次焕发出第二春一般。于是也端起面前的海碗咚咚咚一通狂饮。 砰-- “爽!果然痛快!哈哈哈.......”喝罢速不台把手中的海碗朝着桌子上重重一放,继续狂笑不止。 酒水飞溅,师徒二人有来有往,一通胡吃海塞。 直到把一坛子葡萄酒彻底清空才停住手中的动作。此时那只完整的小全羊也被二人造了大半。 酒足饭饱的一老一少惬意地躺在两张藤椅上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桌子上的饭食已经有下人打扫干净了。 章邯一边抚摸着鼓鼓的肚子,一边眯着眼睛任凭一阵阵凉风在脸上吹过,露出一副慵懒的模样。 两人大概就这样静静地休息了半个时辰,还是速不台先开了口; “我大概理解你说的意思了,说白了如果我蒙古大军攻打南宋的话,对方不会如西方诸国一样乖乖投降,而是会依托坚城和地形负隅顽抗。届时我蒙古大军就会因为攻城战损耗巨大是也不是?” 章邯点点头;“不错,就是这个意思。且就算最终消灭了赵宋皇室,如果不能融入中原文化的话,统治也不可能长久的。” “可有解决之道?” 章邯摇摇头,装着叹息一声;“小子无能,想不出有效的办法,目前还没人能做到。” 开玩笑,就是有办法也不能说啊!难道把满清的那一套提前教给蒙古人?还是算了吧,他可不想若干年后被钉在民族的耻辱柱上。 帮蒙古做事还能说是审时度势,帮着统治自己的族群那就真是穷凶恶极了。再说当初他投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他章邯可不会因为当了蒙古的驸马,就要忘了自己汉人的根。 见章邯也没办法解决这个困局,速不台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忧色。 章邯见状只好安慰道;“世间安得两全法,且我大蒙古正是如日中天,蒸蒸日上之时,师傅也不必太过忧虑。” 面对章邯的安慰,速不台也只是挤出丝笑容,故意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 “老夫还不需要你一个小娃娃安慰,老夫征战四方多年什么没有经历过,还不至于钻牛角尖。好了,还是接着说说南宋像皇帝这次行动吧。” 见速不台这么说,知道他就算是还有些忧虑,但是心态已经转变过来了。继续说起宋朝这次行动来。 “虽然这次对宋国是一次好机会,但却不是那么容易抓住的。以我看来;宋朝皇帝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毕竟是这是一箭三雕的好事情。但他底下的臣子却不会那么轻易地配合他。 要想完成这次行动关键就是一个“快”字。快到我们来不及反应把事情做成既定事实,到时候就算我们打过去,他们只要坚守住几座重要的城池就能慢慢消化中原的地盘。” “不错!”章邯的话让速不台听得不时点头,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这个得意弟子,催促道;“继续!” “是。”章邯微微欠了欠身。继续讲道;“宋国皇帝只有彻底聚合了手中的各方势力,才是这次计划成功的基础。 但这对刚刚摆脱傀儡身份的赵呁来说,又岂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 拳头抓不紧,打人就不疼。 就算宋国皇帝和朝廷内小部分人把这个计划强行推动下去,其他势力也只会阴奉阳违。 故邯认为这次宋国的计划成功的希望不大。如果我蒙古大军派个几万人进驻中原的话,宋国皇帝面对我们的军事压力和内部的矛盾,这个计划都有可能胎死腹中。” “啪啪啪!!” 章邯话毕,耳边就传来速不台的掌声。只见他一脸欣慰道;“说得好!随是你一家之言,但各方面分析都鞭策入里,对宋朝皇帝心理的揣测更是入木三分,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 章邯的这番见解,让速不台对其评价再次上了一个台阶。 章邯暗暗松口气。事情到这里基本已经说完,速不台对他的这次考察总算是通过了。从对方脸上的笑容可以看出,他这次表现还是让对方相当满意的。 故,面对速不台的夸奖章邯只是谦虚道; “邯见识还浅薄,还需要师傅费心。” “那是自然!你既然叫我一声师傅,我这身本事自然会教给你的。” 说到此处,速不台瞥了四周的下人一眼,卫兵立刻把服侍他们的下人赶了出去。凉棚此时除了两个值班的卫兵就只剩下他们师徒二人了。 待下人散去后,速不台才一脸严肃道;“前段日子大汗单独和老夫提了一嘴,意思是准备再次西征。因老夫对地形熟悉准备让我担任这次的主帅。” “又要西征了?”章邯惊讶道;“大汗为何忽然有如此想法?目前汉地的战事刚刚消停,且还有反复之势,如此仓促就要再次西征妥当吗?” 章邯虽然知道宋蒙灭金后,蒙古大汗窝阔台之后不久就再次开启了西征。但他前世只对这次西征的人员路线了解一些,具体的时间却一概不知。没想到西征居然这么快就提上了日程。 速不台陷入了回忆中。缓缓地开口道;“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说到这次西征的起因就不得不提到一个年轻的战犯,他的名字叫做。 -札兰丁。 023扎拉丁抗争的一生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这个名叫札兰丁的人原本是西域花剌子模的王子,当时花剌子模的苏丹是一个名叫摩柯末的男人,也是札兰丁的父亲。 花剌子模我你应该听说过吧?’速不台看了章邯一眼问。 “听过。” 花剌子模章邯自然是知道的,是之前位于中亚的一个王朝。 他还知道,这个王朝原本是耶律大石建立西辽的附属国,之后慢慢积蓄力量最终脱离了西辽的控制。其巅峰时期国土囊括了之后的阿富汗与伊朗高原,土库曼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地区,是名副其实的中亚大国。其国土范围北到哈萨克斯坦,东到新疆地区,南临巴基斯坦,西直土耳其和伊拉克。 是不是感觉这个国家的位置很熟悉?他正是坐落在东西方丝绸之路的咽喉要道上。 也正是因为处在如此关键的位置,花剌子模垄断东西方贸易后让这个国家的商业相当繁荣。章邯对他的印象就是;兵强马壮,地域辽阔,有钱任性。 见章邯知道这个花剌子模,速不台继续讲述;“我们蒙古刚统一时。金国还是我蒙古的头号大敌,仍需长期和东方的金朝人作战,故大汗当时对西方并没有什么想法。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说到此处,虽速不台说话的语气还算平静,章邯仍敏锐地从他的声调中听出那一丝丝的怒意。 “刚开始大汗为了友谊,本着友好的态度朝西方派遣了一支数百人的商队,希望给我们带来一些利润和西方国家的好感。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在我们的这支商队没有做出任何错事的情况下,就被这个花剌子模,一个垂涎我们财富的地方官员残忍屠杀,仅仅只有数人拼死逃回来报信。 当商队被对方屠戮的消息传回汗庭的时候,在高层引起一片哗然!我们都感到异常的愤怒和屈辱,大家不约而同嚷嚷着要狠狠惩戒这些宵小之徒,为无辜死去的族人报仇!但.....大汗却制止了大家。” 速不台的脸上露出一抹崇拜。“大汗不愧天长生天赐福的王者!虽然听闻这个消息后也是气得咬牙切齿,但是愤怒并没有冲昏他理智的头脑。 大汗恢复理智后就对我们告诫道;狼群在争夺头狼位置时,哪怕处于上风,也不会去招惹其他的公狼。同样的道理,我们正在和金国战争,不宜为自己招惹新的敌人。” 大汗在劝服大家后,就给花剌子模的苏丹写了一封亲笔信。信中的内容大体是;我成吉思汗-铁木真作为长生天的孩子,现已整合蒙古诸部,建立了大蒙古国。 我本来是本着友好的态度派遣商队才到贵国贸易,但没想到却被贵国的总督杀人劫财。听闻这个惊人的消息本汗感到很愤怒。本应兴兵讨伐,但为了两国的友谊本汗还是放弃动兵戈,希望苏丹你能给本汗一个交代。 之后大汗便向花剌子模派出使者,携带自己的亲笔信面见对方的苏丹-摩柯末。 但我们没想到这个花剌子模的苏丹居然这么骄狂。对方好像根本没有听过成吉思汗的威名,不仅不愿意交出罪犯,反而还杀害了我们这次派出的使者。 等这次消息传回来,我们大家都震惊于这位苏丹行为的愚蠢,居然连我们蒙古的使者都要敢杀害,震惊之后大家更是异常愤怒。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宣战! 这件事让伟大的成吉思汗引为平生大耻,在解决了东方的麻烦后,遂立刻发兵西征。 西征时,我们先是摧枯拉朽地解决了我们之间的西辽国,接着一路西进直奔花剌子模。具体大战就不给你讲了,因为没有用一年时间,我们就把花剌子模的新都撒马尔罕和重镇玉龙杰赤攻占,摧毁。 遗憾的是那个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苏丹摩柯末却溜走了。后来听说他带领残部跑到了一个小岛上,不知为何死去。但他却在临死时把自己的苏丹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札兰丁。 札兰丁在继承了苏丹之位后,到处宣扬要将我大蒙古从花剌子模的地盘上赶走。但收到消息后大汗却只是付之一笑,丝毫没有在意。 因为我们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个新苏丹扎兰丁在失去国土臣民,没有丝毫威望的条件下能掀起什么风浪... 不幸的是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意外,很快这个叫札兰丁的年轻人狠狠给了我们惊喜! 这人居然在极短时间内收拢了一支近十万人的残军,并且秉着这点残兵流民在八鲁湾附近乎全歼我们一支千人规模的骑兵。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大汗得知消息后大为震惊,为了遏制札兰丁做大,立刻派失言忽秃忽带领三万精骑前去镇压札兰丁的叛乱。 三万精骑对上十万乌合之众,这场怎么看怎么碾压的战斗,居然再次失败了!” 说到此处章邯就看到速不台一脸唏嘘,等吹风其花白的胡子毫无所觉,依旧滔滔不绝地讲道; “当时只有数百人逃回来时,我清晰地记得大汗当时的震惊得说不出话,嘴巴张得大大的,久久没有合拢。 我记得当时的场面很混乱,当场就有人建议大汗尽起大军,决不能使扎兰丁做大。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大汗这次不仅没有愤怒,在惊讶过后对这个扎兰丁就是一阵赞。甚至当着所有贵族的面发出; 生子当如札兰丁的感慨! 我记得,这句话传到诸位王子耳中后。还引起了一番风波,激得王子们个个都视这个札兰丁为死敌。 后来从逃回士兵口中我们才终于了解到此战的具体细节; 双方这次依旧是在八鲁湾附近遭遇的,但是由于这个地方地面凹凸不平,我们的大军处在峡谷之中,部队无法展开,禁锢住了骑兵的冲锋能力。札兰丁就开始命令部下用弓箭,居高临下对我们不断攒射,才导致我们被动挨打而全军覆没。” 听到此处章邯不紧不慢地分析道;“这场战斗失败除了地形因素,和失言忽秃忽将军的疏忽大意是分不开的。再加上在札兰丁的冷静指挥下,三万精锐全军覆没也不奇怪,就算我部军队的数量多上一倍,在如此劣势下依旧改变不了全军覆没的结局,就像中原历史上秦赵长平之战一样。” 速不台眯眼笑道;“说得不错不错。进了敌人的圈套自然逃脱不了覆灭的结局,就像老虎被群狼围殴失败早已注定,你以后也要引以为戒。”速不台边说边告诫章邯。 面对速不台的提点,章邯立刻一脸严肃,用力地点点头表示明白。 看章邯记下,速不台也不再磨叽。脸上带上一丝不屑嘲讽道;“这一仗,算是我们上次西征吃的最大的一次败仗了。在这一场大胜的影响下,花剌子模臣服的一众墙头草好像从这次侥幸的胜利中看到了希望一般,纷纷开始杀死我们的总管,响应札兰丁和我们大蒙古作对。呵呵...... 但这些人以为凭借着一场侥幸的胜利就能翻盘吗?我看他们就是一群蠢猪” “哈哈哈!蠢猪?” 章邯还是第一次听到速不台爆粗口,直接笑出声来。 他觉得速不台形容得很贴切,确实够蠢的,但是这种蠢货千百年却依旧前仆后继朝同一个坑里爬。为什么?无他,利益使然罢了。 天空的日头已经偏离了头顶,向西方偏移了好几寸。温度也没有正午那么热了,不时有清风吹来,凉棚中二人的身上更凉爽了些。 速不台看着大笑的章邯,眼角微微弯了弯,几条皱纹显得更深了些。 慢慢端起手边的凉茶,掀开盖子滋滋抿了两口放下,继续道; "这群乌合之众就算相互串联又能成什么气候?我们能摧枯拉朽消灭对方一次自然也能消灭第二次。 事情相当顺利,等我蒙古铁骑主力到了花剌子模境内,收拾了几个造反的势力,屠了几千颗脑袋后,他们自己就起了内讧。被我蒙古大军一路追到了印度河畔,惶惶如丧家之犬。就连这次的刺头札兰丁也被迫纵马在悬崖上跳河赴死。 我们本以为这人肯定粉身碎骨了,没想到奇迹居然再次发生了。这个札兰丁好像一个杀不死的小强一样居然又没死!并且顺利逃到了河对岸。"速不台脸上明显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伟大的成吉思汗铁木真很少对人发出钦佩,尤其是敌人。但札兰丁这个末代君王的胆识和魄力却让他不由自主发出佩服之声。虽然我们对札兰丁这个奇迹般的人都很钦佩,但敌人确实不能放过的。” 速不台瞅了眼章邯;“你们汉人的话大汗很认同,在谈到如何处理逃跑札兰丁的问题上,大汗态度很坚决。并且引用了你们汉人的一句古诗“杂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章邯直接把对方的话打断了,对速不台解释道“原文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大汗这么一改意思倒是换了个个儿!” “是这样?那也许是大汗记错了,或许就是有意为之。 我们大军东归后,这个札兰丁一度又聚集了十数万人,并且不断攻打图并周围的小势力。当消息传回汗庭时伟大的成吉思汗已经故去了。 新继位的窝阔台汗没有丝毫犹豫,再次派出三万大军准备一举把这个屡次叛乱的札兰丁消灭。长生天已经眷顾了这个札兰丁三次,但这个屡次创造奇迹的家伙这次居然让逃走了。。 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跑到了哪里没人知道。据我们得到零星消息说,他跑到伊朗北部的山区中。至于是生是死就只有长生天知道了。。” 024时势造英雄!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不愧是长生天眷顾的男人!”章邯听完速不台回忆扎兰丁的故事后,感叹道! "说得不错!札兰丁确实是一个英雄,但他却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降生在了一个错误的国家,所以注定了其最终失败的结局。" 速不台也一脸感叹,看得出来札兰丁的事给这些第一代蒙古统帅们的触动很大。 章邯觉着这个札兰丁颇有刘玄德的风范,只是缺少了自己的诸葛亮为其出谋划策。加之不幸遇到了崛起的蒙古帝国这个堪称世界BUG一般的敌人,才一败再败。 刘备和人家比起来就显得幸福多了。两人一个狼狈遁逃生死不明,一个割据一方加冕九五,有着相似性格的两人因为外部环境的不同,最后的结局却相差万里,堪为云泥之别。 当真是时势造英雄!生对了时代,气运加身一遇风云便化龙,生存了时代,天才折戟命运弄人终成空。 “既然札兰丁已然败亡,咱们且不说他已经死了,就算没死,他手里无兵无权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吧!大汗何必再次开启西征呢?要知道,开启一次西征需要的军队和消耗可是天量。”章邯疑惑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大汗之所以决定再次西征也是经过长时间考虑才决定的。大汗召见我的时候,我也问了相同的问题,你猜大汗怎么说?”速不台对章邯挑了挑眉问。 “怎么说?”章邯像没有听到对方问话般下意识反问。 速不台见章邯一副专心倾听的模样,也不再卖关子,把窝阔台的原话转述给章邯听; “当时大汗对我说。 之所以开启西征因为三个原因; 其一现在因为连年的征战和贵族的奢侈生活导致国库逐渐空虚,需要抢夺海量的财富来填补国库。 其二;趁着东边朝鲜的叛乱刚刚平定,南边金国刚刚消灭而宋国又不敢轻启战端之时候,彻底剿灭札兰丁的残部,消灭这支隐患。 虽然札兰丁已经不知所踪,但他原来的军队并没有树倒猢狲散,花剌子模地区依旧小规模叛乱不断。札兰丁生死不知,就给了宵小之徒钻空子的机会。花剌子模当地就出现了许多冒充咋拉丁的人,为了种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动作频频,给当地治安带来的压力很大。 其三;也是主次西征的主要进攻方向。上次我和哲别虽然在钦察地区打下了不少地盘,但因为铁木真大汗的死讯不得不匆匆东归。所以像与汗国在此接壤,西边的钦察人和斡罗斯人并没有完全臣服,这次西征正好解决这些麻烦。” “大汗说的确实是现实情况,老夫很认同,趁着难得的和平环境再次西征确实是一件明智之举。 而要想彻底完成西征的计划,中原汉地的宋国就不能出问题,这也是宋国小皇帝一有动作大汗酒立刻着急开会的原因。 本来老夫还有些忧虑,这几日正在想这件事情。喏,今天你正好过来,因你在汉地多年正好询问你的想法。本只想做一番考校,不曾想你居然给了老夫一番惊喜。你对宋国的剖析很有说服力,我会单独和大汉汇报的。” 章邯闻言立马谦虚道;“只是小子的一家之言,事情会不会这么发展还在两可之间呢!贸然把这番想法对大汗说会不会......太过仓促了?” 见章邯虽然话似乎有犹疑,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点惶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明白这个弟子为什么这么问了。不由笑骂道; “你这浑小子,鬼精鬼精的。我大蒙古和你们汉人可不一样,没有那么多拐弯抹角的。放心吧!出什么差错老夫一力抗下,不会...” 听闻此话,章邯赶忙出声打断;“不可!明明是弟子的建议,怎么能让师傅独自担责任,而弟子尽得其益呢?这不符合师生人伦之道,还是共同承担为好。” 速不台见章邯这番表现,更是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别的优点先不说了,由于担责这件事对于从军将领来说就相当难能可贵了。遂不在意地挥挥手,斜睨了章邯一眼,语气严肃; “这件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就你现在这副小肩膀还没到能抗事儿的时候。趁着我这副老躯还能折腾,这两年还能为你遮风挡雨,你要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打磨自己。真等到你起来的那天,再尽孝心不迟。” 师傅都这么说了,且说的又是他的现实情况,章邯知道诺诺答应,心中对速不台的这番回护之情还是很感激的。 不料章邯还没感动一分钟,速不台直接一盆凉水浇在他的头上,让他内心哇凉哇凉的。 “之后你就别去军中当职了,如果南边不出意外,最晚明年西征的大军就要开拔,”章邯上下打量一番章邯,不满道;“ 到时上了战场,你现在的本事怕还不够使。从明日起早上你和兀良哈台由我亲自训练,争取让你们在出征之前有点样子。” “我?” 章邯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叫;“我也要跟着西征?” “废话!你是我的弟子,且又是大蒙古的驸马。哪个身份你都得去。难道...嗯?”闻言,速不台相当不满,罕见地当起了阴阳人。 章邯不由打了个哆嗦,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补救;“弟子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怕战场上学艺不精给师傅丢人么?” “所以我才让你别去当值了。你俩的事情我会和大汗说的。以后你们的训练量的增加一倍,我就不信练不出来,以前就是太娇纵你们了。”速不台冷笑着安排道。 “苦也!”章邯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真嘴贱!连连给自己挖坑。 章邯现在觉得自己完全就像个大-傻-逼,明明看到速不台一脸不善,还频频往对方枪口上撞。 无奈,章邯只得点头答应。 但脑海中频频浮现一个前世电视剧特种兵训练的画面,想想对方经历的地狱周和速不台对他们二人的训练,他就感到不寒而栗。因为他们要面临的比这些特种兵更残酷,不仅仅是身体上的。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或许是看到章邯心事不宁的样子,速不台明智地停下了谈话,看了看西边的日头,离天际线已经不远。就对章邯说道; “今天就到这吧。我就不留你晚饭了,别让公主等急了说我和妹妹抢夫君。明天陪公主待一天,后天辰时准时到这里训练。” “是!”章邯心里有事,也不再多留,闻言便起身告辞离开。速不台挥挥手示意傍边的士兵带他出去。 出了校场,士兵把章邯送到门口后就告辞回去了。说实话刚才速不台说加强训练的话倒也还不至于刚才一直心事不宁。真正的原因是他要跟着蒙古大军进行第二次西征了。 蒙古的三次西征在整个人类的历史上都很出名,虽然速不台刚才没有说这次出征的名单。但章邯恰好知道这次西征的详细内容。 蒙古西征这段历史,章邯不仅在众多短视频里面搜过,还阅读过一些中对蒙古西征描写的书籍。 就像后世蒙古民歌中唱的那样-我们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我们携着死亡,把雷电掷向各个民族,每个地方。 如果历史继续滚滚向前的话,等今年南宋那边消停,明年窝阔台就会提前把在帝国各地的贵族召集回来举行库里台大会。 蒙古和中原王朝不一样,在建国后每当帝国做出重要的决定,并不是如同中原王朝那样皇帝和大臣商议就能决定。而是要召开库里台大会商议【有点像现在西方的议会制度,但其权力更大】。 只要是蒙古帝国的大事,无论是汗位继承,还是大规模战争莫不如此!只有库里台大会通过的事情才能形成法律效力,反之就算是大汗亲自下令,对于这些割据一方的王公贵族来说,也跟擦屁股的草纸没什么区别。 当然任何制度都有其弊端。蒙古的开国之君成吉思汗设置库里台大会这种制度,虽然初衷是好的,但却不够完备,隐藏着很多隐患。这个我们之后的故事中将会频频提到。 先来说下让章邯此时心事不宁的这次西征吧! 025贵由搞到的好玩样儿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这次西征主要以蒙古的年轻后辈为主。 虽然他们现在依旧是一群贵族纨绔什么的,但若干年后,这群纨绔很多都成为了这个帝国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像贵由,拖雷等人都会成为今后蒙古新的大汗。而拔都,哈喇旭烈兀等,以后也成为西方四大汗国的主人。 所以,这场蒙国帝国,未来一众大人物在年轻时候的镀金战争,单独被后世的史学家列出来,冠上了一个新的名字-长子西征。 恰恰章邯现在就是其中的一员。 作为成吉思汗的女婿,高昌公主的夫婿。章邯虽然是一名汉人出身,但其也天然就是蒙古贵族中的一派。 是的!你没听错,不是一员而是一派。 不要以为蒙古的公主和驸马就像唐宋那样没有丝毫权利,尊贵的来源只是因为皇室出身的高贵身份。 前面我们曾经说过蒙古的公主不像中原的公主封邑那样只是虚封,而是实实在在拥有自己封地内的一切军政大权。 但公主的权利不仅仅只是局限在自己的封地内。 虽然在政治上公主和驸马,没有像各个汗国的王爷那么重的话语权,但并不意味着一点没有。 像也立可敦的三姐,成吉思汗的三女儿,阿喇海别吉,就是在蒙古政治上实行权利的典范。 阿喇海别吉从小就聪明伶俐,心思缜密。颇有女中豪杰的风范,受封监国公主。 各位读者大大经常听到的古代太子监国,但是公主监国就凤毛麟角了。 成吉思汗率大军征讨西域之时,把国内的一切军政大事都托付给了自己的心腹爱将木华黎处理。 虽然小事木华黎能够处理,但大事木华黎却从来不敢擅专。每当重要的事需要决策,木华黎都会第一时间像这位监国公主汇报。 由此可见,这蒙古的公主如果参政,其在身份的加持下,其政治能量也是相当强大的。 其实不仅仅只有也立可敦这个三姐,她只是一个其中的代表。成吉思汗的其他女儿也是政治场合中出现的常客,只是因为基本都嫁人了,才显得低调。 也立可敦之所以没在政治上展露存在,只是因其当初年幼和自身对这些不感兴趣罢了。 虽然像也立可敦一样,有些公主在政治上不活跃。但值得注意的是,公主的带来的政治权利并不会消失,而是大多用在了各家驸马身上。像延安公主的驸马-亦纳勒赤,阿喇海别吉的驸马不彦西般等人就是其中的代表。所以也立可敦的政治力量能利用的自然就是章邯了。 说了这么多,总结一下我们就能明白; 第一,蒙古的这次西征是对年轻贵族的一次镀金之旅,在这次西征中如果立下功勋对于之后的政治生涯影响很大。 第二,这次西征,蒙古各大派系的精英后辈被放在一个一个舞台上,这些后起之秀彼此之间的利益冲突,派系斗争必然惩处不穷。作为高昌公主这方政治派系的使用者,面对这些纷纷扰扰如何站队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而在以后不被这次的选择反噬。 第三,在这次西征舞台上,他需要扮演什么角色,达成怎样的目的。相较于上面,这点是最重要的。 这也是速不台对章邯讲完这次西征队伍中有他时,他之后就一直表现心事不宁的根本原因。 心中有心事,所以到门口时,连门子的热情招呼章邯也只是随意地应付两句,就火急火燎准备骑上战马回去。 他现在脑子里很乱,需要尽快回去把脑子中冒出的想法好好捋一捋。 门后早就等候的仆人见到章邯,赶忙把马牵过来准备扶着章邯上马。章邯挤出一丝微笑,朝仆人点点头,脚刚上马镫,就有一队人纵马朝这边奔来。 听到声音的章邯动作一停,笑容顿时爬满脸颊,朝来人的方向一看。 果然,领头的正是身后主人家的少爷兀良哈台。人还没到,其粗犷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哟!这不是咱们章邯额驸吗?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去了。上次没尝到你的手艺,今天你可跑不掉了,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章邯定睛一看,开口的并不是领头的兀良哈台,而是这段时间得了汗血宝马,异常骚包的贵由。 二人身后跟着四五个全副武装的武士,贵由此时正拍着身后的一个包袱对章邯喊。 想必这些人也是刚刚下值回来。章邯平时也跟他们下班都聚聚,这两人在一起倒是不感到意外。但他的目光却一下子被贵由拍的包袱吸引住了。 不急着上马,等他们在面前停下。章邯上前,看都没看满脸得意的贵由,对旁边乐得跟朵菊花似的兀良哈台问;“你说说,你们弄到什么好东西了?” 章邯的话一下让兀良哈台菊花般的笑容僵住,支支吾吾道;“你问我干嘛,我不知道啊!” “嗯?真的?你确定?”章邯看向兀良哈台的目光一下子锐利了许多,声音低沉,开口就是三连问。 兀良哈台面对章邯急速的连珠炮,仿佛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赶忙做出一脸无辜的样子,连连摆手。甚至连两人辈分都喊出来了。 “小姨夫!!我是真不知道啊。 今天贵由这小子说弄到了好东西,我都问了一路了他就是不肯说。你应该问你的好侄子去.......” 章邯疑惑地看了兀良哈台一眼,这厮表面看起来老实,但接触久了就会发现,这人老实的表象下,小心思可是不少。 故章邯对他的话十分只能信五分。在其说完后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兀良哈台不知道章邯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虽然和平一样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其有时他的目光,语气总是让他感到有些发毛,颇有点自己老子教训自己那味儿。 这难道也是自己老爹对其传授的?想到此处的兀良哈台,都无力对自家老子吐槽了。 没错!章邯这段时间每次见到兀良哈台的时候,总是若有若无地模仿速不台见其的态度。本来只是章邯偶尔无意之举,呵!没想到居然对兀良哈台这厮如此有用。 也许是从小生活在他老爹阴影下太久了,已经养成了本能的畏惧感。 在一旁看二人的表演的贵由,一开始见章邯居然不搭理的自己而是跑去询问兀良哈台还有恼怒,以为章邯这厮分明是没有把自己的放在眼里;但见二人仿佛猫戏老鼠的表演后,便忍不住捂着肚子,指着无量哈台的那副怂样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啦!..哈哈。我说...兀良哈台,你...你平时的高傲劲都哪去了?怎么见到额驸一副耗子见到猫的怂样?哈哈哈...” 贵由笑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就连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甚至连上的表情都笑得带着点痛苦。 “嗯?”闻言,章邯和兀良哈台齐齐冷哼看下贵由这边,二人的目光相当不善。 但贵由是谁?嚣张惯了的人物,怎么可能被这两人吓到。但其笑声还是不由落下些。对章邯道;“额驸,你就别为难他了,看你把他吓得那副衰样!”说完贵由还鄙视看了兀良哈台一眼。 本来就被他嘲笑,惹得恼怒的兀良哈台,立刻对其怒目而视。 贵由见此也不想在招惹这个大个子,怕真把其惹急了对方会上来暴揍自己一顿。不是他杞人忧天,是真有这个可能! 兀良哈台这厮不知道怎么形容呢,有点像他的老子速不台。在大事情上异常冷静,但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有时却显得相当暴躁。 “额驸,他真不知道!你就为难他了。诺,您看看确实是好东西,今晚有口福了......”贵由为了缓和气氛,赶忙把身下的包袱取下递给章邯,算是缓和下二人间不妙的气氛。 章邯也不客气一把接过来,轻轻颠了颠。哟呵!还挺沉,大约有20公斤,他一只手提的还有些吃力。 章邯从贵由手中接过包袱的时候,兀良哈台的目光尽紧紧盯着包袱,其实他比章邯还要好奇,因为贵由这厮给他炫耀的时间更早。一路上不管他怎么打听都是神神秘秘不说,只说是好东西,等见了章邯他就知道了。 兀良哈台被勾了一路,从刚开始的不屑一顾慢慢的好奇心也被对方勾起来了。现在终于到了揭晓谜底的时候,章邯这里反倒没有立刻打开的意思,反而拿在手里掂量起了轻重。不由焦急催促道; “小姨夫,别墨迹了,看看贵由这厮到底带了什么好东西,跟俺卖了一路关子。” 章邯心里也好奇,按理说贵由这厮不缺好玩样,因为就连国库中的东西他都能随意取用。就连他胯下的汗血宝马也只是和大家吹嘘了几天。还有什么能让这种大纨绔在意的东西? 章邯对兀良哈台的催促直接装作没听到,略微扫了手中的包裹一眼,轻轻地掀起一条缝隙一看,(ノ⊙ω⊙)ノ嚯!章邯吃了一惊,没想到是这玩样儿。赶快从新装起来,目光带着些震惊地看向贵由。 “这玩样儿,你从哪搞到的?” 贵由见章邯被包裹里的东西惊到,一脸笑意地看向章邯,也不回答反问道;“额驸既然识货,想必知道此物的珍贵吧!” 026打劫和抢亲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不由点点头,出言;“普通货色已然珍贵,乃难得的美味珍馐,此品种确实更加难得!” “珍羞?”兀良哈台可不笨,在贵由路上一直说见到章邯才能揭晓的谜底的时候,他就依稀猜到其带的可能是珍贵的食材,毕竟章邯这厮现在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一身烧烤的本事了。现在听到二人谈论珍羞二字更是坚定了其原先的猜测。 见二人居然因为一点珍贵的食材居然在这打起了哑谜,刚才的好奇感对是一扫而空。 作为蒙古大帅的儿子,他什么没有吃过,什么没有见过?大到狮子老虎这种猛兽,小到山参鹿茸这种山珍,都是他已经排出的谷物。故对贵由不屑道; “我当是什么好东西呢,不就是一点珍贵食材嘛?我说贵由老弟,作为大汗的嫡亲血脉,咱能别这么大惊小怪的行吗?以后你要是想要什么虎豹珍禽就和哥哥说,以后可别像今天这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没得让别人见了笑话。” “我?没见过世面?”贵由听兀良哈台的这番话,一脸诧异,目瞪口呆,不敢置信道。 接着就看到兀良哈台面露怜悯之色地点点头,好像再说;你说的没错,俺就是这个意思。 他这副表情直接让贵由哭笑不得,他居然被兀良哈台这厮给鄙视了。难道他真的,把自己这个大汗的王子当作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连一旁的章邯都看不下去了,毕竟和兀良哈台的关系更近,不忍看他继续丢人。遂瞪了他一眼,抚颜道。 “你小子不知道咱贵由王子弄来什么好东西就不要在这乱比比。怎么?你认为你比贵由这个王子吃过的好东西的还多?” 贵由闻言一脸认同地点头,这话没毛病。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听了章邯的话,兀良哈台也反应过来自己这次丢了个不大不小的人。 立刻翻身从马上下来,就要从章邯怀中抢下包裹查看。 哪想,在手刚刚摸到包裹皮的时候,章邯把手中的包裹像肩后一甩。 兀良哈台刚感觉自己抓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手中却是一空,不由疑惑地望向章邯。 哪知自己的表情直接抛给了瞎子,章邯不仅没看他,反而把手中的包裹朝着骑在汗血马上的贵由甩了甩,大声道; “谢谢贵由侄子的礼物了,你小姑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吃饭呢,整正好晚上加个餐。放心,贵由侄子的孝心我会转达给你小姑的。走了!”说完章邯迅速转身走向自己的坐骑,对等候的仆人点点头,手中挥动马鞭轻轻抽在马臀上。 “嘶......” 战马发出悠长的嘶鸣,迈开马蹄快速地把速度提起来。章邯的整套骚动作,恰似那行云流水,连贯得一气呵成,只把身后的兀良哈台和贵由二人整得目瞪口呆。 这家伙!准备独吞?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哈哈哈.......”章邯离开时发出大笑声才把被搞懵逼的二人惊醒。同时怒不可遏对章邯离去的方向一阵谩骂,可章邯早一溜烟跑远了,他们的骂声只能在空气中传播。 现在他们才明白,今天他们这是被章邯给打劫了。从小到大只有他们打劫别人的份,哪有被别人打劫的时候,心里能平衡?骂几句算是清的了,换一般人试试? 走到半路,章邯突然拉住马缰,身后的下人看到他突然停下,也都拉住马缰不解地看向他。 对身边人目光没有注意的章邯愣了几秒钟后,突然用力拍了下自己头顶的毡帽,浓密的剑眉皱了成一团,懊恼地吐出一句话;“贪小便宜误了事!” 在回家的后半程,章邯明显没有了戏弄了贵由他们的兴奋感,一直紧绷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是因为他半路突然想到,以兀良哈台和贵由的地位,在他们身上自己能了解到更多西征的情况。和蒙古各个派系之间的细节问题。 这对于自己即将面临的站队和捞好处是有很大的借鉴意义的。 当然他也可以问他的老师速不台,但虽然速不台是这次西征的主帅,但其中的主力仍然是贵由等一种各大汗王小辈之间的争斗,且这些小辈之间的争斗在未来上百年还是蒙古这个地理广袤大帝国的主旋律。 因为先知先觉,且想要捞取最大的好处。章邯在最大的优势不是他的运气有多好,能力有多强。而是作为一名穿越的先知先觉,在未来事情没有发生之前提前布局,才能获得最大的收益。 对比速不台这样的老牌成熟的政治力量只能借助其更快发展,而对于贵由这样的潜力股来说,提前投资无疑更为划算。 定位不同,做出的选择也不同。 他目前需要面对的问题明显属于对未来的投资范畴,去问速不台就显得不是那么适合了。这才是章邯懊恼所在。 见自家主人心情不佳,跟在其身后的仆人一路上更是大气不敢喘。他们可不敢觉得平时章邯对他们态度还算和蔼就不需要茶园观色了。尤其是在蒙古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体系中,别说他们这些奴仆了,就是正常的平民你惹恼了上层的贵族试试? 他们这些人是很能认清楚自己的定位了,察言观色更是这些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一路上章邯碰到了很多人和他打招呼,大部分都是和他一样在怯薛军中的贵族子弟,由于心情不佳,章邯也只是敷衍应酬一番后便闷着头朝家里赶。 直到遇到了面前这个小伙子,金帐汗国的二王子-拔都。 这个拔都我们之前提过,经常和章邯的他们一起打猎。因为知道这人之后的事迹,章邯和对方的接触的时候特意给对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由于历史的原因,这位拔都虽然也是铁木真的孙子,但和别的汗国的第三代却尿不到一个壶里。不光是他,就连他的整个家族都被孛儿只斤的其他家族打压。原因也很简单,封建王朝的传统习俗和血统至上造成的。 在铁木真的没有一统蒙古草原之前,草原上还是处于蒙古各部四分五裂,互相攻伐的蛮荒时代。由于生活的环境影响,草原上各部之间的争斗的野蛮更是赤裸裸的不加丝毫掩饰。打仗争夺地盘如此,结婚更是如此! 女人和孩子在蒙古男人看来都是自己的附属品,和帐篷牛羊没有任何区别。所以草原上当时流行这“抢亲”的习俗。铁木真的母亲可阿伦就是他的父亲从蔑儿乞部抢来的新娘。 你父亲抢夺我们部落的新娘,我就抢夺你的新娘。所以在铁木真到了娶亲的年纪,前往弘吉剌部迎娶妻子后不久,他的家就遭到了蔑儿乞部有预谋的突袭,就连他刚刚新婚不久的妻子都被蔑儿乞部的人掳走。 对于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有两件大仇是绝对不能被原谅的;杀父之仇和夺妻之恨!当这两个大仇是同一批人做的时候,你死我活已经是不可挽回了。 对于铁木真这样的人来说这个结果更加难以接受。所以他立刻联络自己的盟友组成联军开始对蔑儿乞部发动战争。经过一番谋划突袭终于消灭了蔑儿乞部这个铁木真家族最大的仇敌,他的新婚妻子孛尔呫也被成功营救了回来。 但在妻子被救回来的途中,铁木真却震惊地发现自己的妻子居然已经怀孕了,并且即将分娩。妻子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我想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对自己发出这种灵魂拷问。而接下来铁木真给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取了一个相当令人意味深长的名字-“术赤。”【蒙古译;不速之客】 由于术赤出身的这段经历,始终成为了被成吉思汗其他孩子攻击的痛点,进而牵连其身后的所有家族成员。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件事; 成吉思汗58岁,到了耳顺之年,由于需要西征花剌子模,为防万一,他便提前把儿子和将领们召集在一起,讨论自己过世后的继承人问题。 成吉思汗本来很属意这个睿智,勇猛的大儿子术赤的,但刚提出来没等术赤说话,他的次子察合台就跳出来叫道;“父汗!你要让这个蔑儿乞部的杂种来继承我们孛儿只斤家族的汗位吗?”闻言,成吉思汗的脸立刻拉了起来,一边的术赤更是大怒。 虽然在当时很多人都认为术赤不是成吉思汗的骨头,但谁也不敢当着术赤的面说。而术赤则觉得自己弟弟说的话是一派胡言,自己确实是成吉思汗的亲儿子。没想到自己平时疼爱的弟弟居然在汗位继承的关键时刻搅局。 而且看一旁三弟窝阔台,四弟拖雷的表情居然很认可的样子,气得他直接冲上去和对方撕扯在一起。 虽然铁木真脸上很是不悦,但次子的话确是让他内心深处相当触动。 大儿子朱赤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骨肉,他内心一直都有疑虑,次子今日的话却把他内心深处的这根刺直接挑了出来。他不知道怎么办了,尽管他一直把朱赤当做自己的儿子养,术赤也很争气...... 027两只小狐狸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成吉思汗的沉默了好久,才出声呵斥次子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难道朱赤不是我的儿子吗?难道朱赤不是你的大哥吗?以后不准在像今天这样胡说了。你们兄弟之间要少些争斗,多些友爱......” 察合台一看父亲都表明了态度,知道自己再胡搅蛮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他反过来又一想,绝对不能让术赤继承汗位,我今日如此对他,将来等他即位后我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他立马再次建议道。 “术赤大哥武艺高强,我和大哥应该成为父亲的左右手,为帝国开疆拓土。三弟仁慈宽厚,是继承汗位的最佳人选。” 之后在汗位的角逐上,不管赤怎么争取,貌似他的血统问题始终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大坎。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汗位落到了三弟窝阔台手中,郁郁之下英年早逝。 术赤虽然死了,其身上的血统问题不但没有消失,反而遗留下来成了他家这系永远的伤疤。这也是八度等朱赤一系被其他家族排挤的根本原因。 在第三代和拔都他们最不对付的就是贵由,蒙哥,不里等为代表的其他三系。 章邯看得很清楚,不管什么时候上层权力斗争中这些攻击敌人的手段是禁止不了的。就算没有血统问题还会有其他问题,窝阔台和拖雷之间的争斗难道还少了吗? 只是有着朱赤系这个明显的靶子才让其三家貌合神离而已,说到底大家都是还是为了权利这个核心问题在争斗。 像章邯自个儿也是一样,作为也立可敦这系的代表,他也不可避免地要被卷入这场权利的游戏中。 “章邯额驸,你这是准备回去?”可能觉得平时和章邯处得不错,拔都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远远和章邯打了个招呼。 章邯为了从拔都这里套消息,一改刚才见到其他人的冷淡样子,对其亲切笑道; “趁着今儿不需要上值到速不台大帅那坐了会儿,这不天色不早了,怕你小姑姑的等急了正往家里赶呢!” “这样啊!那额驸我就不打扰你了,你赶快的回去吧,别让小姑等急了。”说完拔都就欲和章邯分别。 章邯目的还没有达到呢!怎么可能轻易放对方离开。 赶忙上前拦住对方道;“这么着急干嘛?和我一起回去,正好看看你小姑。说来巧了,你小姑前两天还谈起你呢!这么巧今天遇到?也好让你们姑侄说说话,熟络下感情。” 拔都平日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旁人一看就知道其是个极有城府的人。实际上也是如此,不然他也不会从不受父亲待见的次子最终一步一步登上了金帐汗国的汗位。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从小就生活在权力斗争的拔都迅速反应过来,这位章邯驸马,之前相处不像其他人一样排挤自己,还解释对方处事圆滑,有城府不会捧高踩低。 今日这副一反常态的样子拦住自己。甚至怕自己的拒绝,居然把对方的妻子,自己的小姑抬出来,一定是有着某种目的。 沉吟一番后,拔都还是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决定答应对方。 一个是因为对方说出的借口自己拒绝不了。长辈的邀请你推辞,被别人知道了,尤其是被竞争对手知道了,会在大家眼中再次树立你不合群的形象。让人认为你这人很高傲,没有尊卑观念。自己小姑都不见,就是纯粹白眼狼不值得信任表现。 另一个原因也和他现在的处境有关。 别看他好像是术赤的二王子就多厉害似的,其实不然。 自从父亲过世后,他的处境就相当糟糕。其他派系敌视自己这派也就算了,就连这家的大哥斡儿答。也因害怕自己这个次子威胁其地位,对自己暗暗仇视。 各方面都不待见他,对于他而言,现在在政治上,自己就完全处于一种被孤立的状态,这对于他这个有雄心壮志的人来说是相当不妙,难以接受的。 现在终于有人对自己伸出了橄榄枝,哪怕明知道这支橄榄枝可能带刺儿,没那么好接,拔都还是准备接下来。 这么长时间了,大哥的位置越来越稳固,他迫切需要破圈。 “真的?太好了!我也好久没见小姑姑了,没成想小姑倒是还惦念着我这个没人管的孩子。” 沉吟一番,想通后拔都先是做出一副惊喜状,接着又露出一副犹豫状问道 ;“只是......会不会打扰到驸马和小姑,毕竟你们刚新婚没多久.....” 他没说完话直接就被章邯打断;“无妨!哪里需要那么多顾虑。都是一家人。” 说到此处,章邯凑到拔都的耳边低语;“实话跟你说,你小姑早上不知道怎么回事跟我怄气呢!刚才我正发愁回去怎么哄她呢,这不巧了,正好遇到你。 咱们一起回去,没准你小姑见了你一高兴,就不和我怄气了呢!怎么样?就当帮我一个忙。。”说完章邯还对拔都挤挤眼,眼中似乎带了点恳求之色。 “切!糊弄鬼呢。”拔都听完后,嘴角不着痕迹地翘了翘。 对章邯的话,不能说一个标点都不能信,也是半真半假。他心里明镜似的,这仍旧只是借口。对方的此行目的,至今都没有说。但并不妨碍他也跟着装傻充愣。 拔都先是故意露出一丝怜悯的样子,接着仿佛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咬牙切齿,好像豁出去一样说道; “好!我就被章邯驸马走一趟。就是活出拔都这张面皮,也要让姑姑消了对驸马的气!”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章邯暗道。既然对方已经答应了。连忙做惊喜状; “够意思!走我们马上回去。刚才可愁死我了,这下算有希望了!” 章邯说完立刻领着对方朝自己家跑去。 答应了章邯邀请的拔都,也没有犹豫,默默跟在章邯旁边和对方有一搭没一搭说这话向前跑。章邯和他聊的都是一些家长里短,他只能随意附和。 拔都几次想探查章邯的意图,都被章邯嘻嘻哈哈糊弄过去,见套不出什么消息,拔都也就没在问,反正他知道章邯迟早会说。 其间章邯还拿出一个包裹,神神秘秘地对拔都说。 “我搞到点搞东西,今天一定让你大饱口福。” 这倒是把拔都的兴趣勾上来了。他也品尝过章邯的烧烤,从心里讲确实算得上非常美味。看对方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他就猜到肯定是搞到什么好东西了。 想起上次吃的烧烤滋味儿,心里竟不由对此行多了几分期待。 章邯也一路都在暗暗观察对方的表现,放大镜下,对方的神态变化都被他尽收眼底。 嘴角微扬,暗笑; 小样儿,以为你多厉害呢!还不是被我拿捏得死死的?今天不从你这掏出点东西。都对不起我这费番功夫和将要准备的好菜! 口蜜腹剑。 两人皆是一肚子小九九。可谓冤家碰冤家,不是兄弟就是仇敌! 但此时这两只小狐狸都在自以为自个儿聪明绝顶,能轻易就把对方玩弄于掌锢之中呢!殊不知对方也算计慢慢,且看究竟是谁更胜一筹罢了! 回到家,章邯立刻领着拔都径直便自己帐篷走去。 “娘子!娘子!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娘子…嗯?” 章邯还没进屋就扯着嗓子对妻子喊道。结果扯开幔帐才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人呢?”章邯疑惑道;“平时这个时候都在等自己呀!” 拔都跟着章邯进了客厅后。就开始扫视其帐篷里的陈设。 只见眼前一道青色的纱幔把客厅和内室隔绝开,客厅也被分割成会客区和用餐区。除了屋顶悬挂着稍微褪色的喜字略微跳脱,整个客厅的金银器很少,就连地上铺的都不是蒙古贵族普遍适用的波斯地毯。 正对着门那张黄花梨方桌算是整个帐篷中最贵重的东西。除此以外,貌似就没有多少其他奢侈装饰品了。虽然家具摆件都不是贵重的货色,但却让拔都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和典雅气息。 扫视完房间的布局和风格,拔都对章邯夫妇有了一个大致印象。从这些蛛丝马迹上看,这对夫妇并不是什么奢靡之人,反而应该喜欢汉地的文人那种调调... 嗯!叫什么?……对,文雅~ 章邯把手里提着的包袱放在餐厅的餐桌上后,屋里屋外找了一遍,果真也立可敦没在家里。 只好对着拔都歉意的笑了笑,就准备出去问问下人公主人去哪了。章邯还没走出门,眼前的幔帐就动了动,被掀开了。 “公主,额驸已经回来了。我就说嘛!我们今天跑得太远了。”打头进来的正是也立可敦的侍女海兰察。“ 让他多等会呗!怎么?你心痛啦?咯咯~”随后也立可敦的话差点让章邯尴尬到自闭,赶紧对刚探进头的也立可敦,隐晦指了指一旁的拔都。 眨着眼睛粗声道;‘别开玩笑了~你侄子今天来看你了。你平时不总念叨着你这个小侄子么...’? 刚进帐篷,也立可敦就瞧见章邯对着自己挤眉弄眼。听完他的话,又看了看一帮恭敬站着的拔都。也立可敦红宝石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瞬间明白了丈夫什么意思。 也立可敦立刻展颜一笑,上前一把扶起准备对自己行礼的拔都。上下瞅瞅对方,一脸关心道; “侄儿怎么和上次比起来清瘦了这么多,可是你大哥克扣你的供给?放心小姑帮你讨回公道,我看你打个是想挨揍!”边说也立可敦边挥舞着小拳头,作义愤填膺状。 不管这位小姑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其上来说的这番关心的话还是让平时缺少亲人关怀的拔都,瞬间红了眼眶。 鼻子猛地抽动了两下,拔都脸上勉强挤出丝笑容,道; “劳小姑关心了侄子,放心吧!大哥并没有亏待拔都。至于为什么现在这么瘦,这…只是因为以前太胖了嘛......!”说到此处,拔都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和平时沉着果敢的形象大相径庭,看得一旁的章邯啧啧称奇。 这时的拔都。哪有以后欧洲拔都汗威名赫赫的模样,就像个羞涩的大男孩。 “扑哧...”也立可敦捂嘴轻笑几声,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个流鼻涕的小胖墩形象。 幼年时,那个一边踉踉跄跄的在自己身后追。一边喊着小姑姑的小男孩已经长这么大了啊!也立可敦一阵唏嘘。 这时一旁的章邯插嘴道;“好了,等在续你们姑侄之情吧!今儿个,我可是抢来点好东西,一会儿我亲自去做了,保管让你们口舌生津。” 028姑侄议亲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被章邯打断自己和侄子说话的也立可敦,先是白了丈夫一眼,接着好奇道; “弄到什么好东西了?” 拔都此时也把目光转向章邯。半路上对方就一直神神秘秘的,他也好奇的紧。 但章邯,仍旧保持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对二人敷衍道;“等做好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章邯就到餐厅的桌子上拿起包袱,扭头对姑侄二人挑了下眉。接着妻子嘱咐道; “娘子!你把我前两天从师傅那里淘来的葡萄酒,拿出来一坛招呼你侄子,我先去把食材准备一下,不然一会就不新鲜了。” 交代完章邯不等也立可敦回答就急匆匆出了大帐。 “什么嘛!跟屁股着火一样,神神秘秘的。”也立可敦看到章邯出去了,嘴里嘀咕两句。 转头对拔都露出个歉意的笑容。解释道; “结婚之前看他会觉得其颇有大男子风采,相处久了你就是会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大男孩,逗得很。 你别介意,等咱们常来常往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他这人还是很好完,很有意思的。”说到此处,也立可敦不由勾了勾嘴角,脸颊露出两个淡淡梨涡。 拔都见小姑这幅,满脸爱意回护章邯的举动对其很是羡慕。羡慕过后接着又是对其莫名奇妙的生出一丝敌意和嫉妒。大概就是那种的看见自家的好白菜被猪拱,心中啐了狗的别扭感觉。 但仔细想想。人家夫妇这么恋情奸热,他作为一个晚辈也不好多说什么。 突然想起章邯路上对他的请求,只能强忍下心中这丝不快对小姑也立可敦问道; “小姑,我和章邯额附回来时,章邯额附还说今天早上姑姑莫名生他的气,让我劝劝呢!不知对方可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惹着您不高兴了?” 拔都说完心中的疑问,还用力拍了拍自己健硕的身子,恶狠狠保证道“若是这厮做出什么让小姑伤心的事情,小侄绝对不放过他,必然这厮给小姑一个交代。” 拔都这番话说得也立可敦频频点头,红宝石大眼睛中的慈爱愈发多了些真诚。 女人嘛!不管什么原因和丈夫闹别扭,总是希望娘家人为自己撑腰的。现在看侄子这副义愤填膺,要为自己出头的样子满脸欣慰。 安慰道; “放心吧!额驸对我很好,事事都顺着我,有什么的好东西的都想着我,姑姑很幸福的。”也立可敦拉着拔都的一只手,走到桌子后边的锦敦旁,露出一脸幸福的模样! “那为何...?”拔都一脸不解问。 也立可敦撩起毡帽,把缝隙中的发丝轻轻压好。接着眼神上下在拔都身上打量两圈,捂嘴轻笑道; “侄儿年龄不小了,也到了成婚的年龄。等你结婚就知道了,这是属于夫妻间的小秘密。。” “咯咯......!” “小秘密?” 作为一名单身十数年。钢铁男儿般的拔都,对儿女情长这方面确实没那么擅长。但不知为何?听了小姑的一番话后,其内心竟然升起了一丝对爱情的憧憬。 结婚后到底什么模样?真的那么有趣幸福么? 拔都笑了。 女儿家心思细腻,侄子这副表情被也立可敦清晰地看来眼里。略微思索便轻易猜到了其内心所想,于是眯眼轻笑道; “看样子侄儿长大了,想女孩子了呢!说说,想要什么样的?小姑帮你张罗下。我跟你说这婚事可得抓紧喽,不然这好女孩都让别家捷足先登了可不美!” 拔都一听顿时有些急了,焦急道;“姑姑可得帮侄子抓点紧,我的的终身大事就拜托小姑了。” 也立可敦见拔都如此迫不及待的模样,心里暗暗好笑。伸出葱白的手指,轻轻点了对方额头一下说道; “看你猴急那样!放心吧。你父亲过世得早,我这个做小姑的自然会操心你婚事。过几日我就和四姐商量下,定给你寻摸一个可人的娘子出来。” “这下放心了吧?” "嘿嘿.....拔都多谢小姑。"拔都闻言嘿嘿笑了两声后,赶忙站起身对也立可敦拜谢。 “哟!你们这是?拔都快起来,都是一家人怎么行起大礼了?”刚进客厅的章邯看到了这一幕后,赶忙跑上前,把行礼的拔都扶起来说道。 章邯话虽是对拔都说的,但他的眼神瞟向的确是妻子也立可敦那边。好像在问;“什么情况?” 也立可敦收到章邯的信号后,没等拔都张嘴,立刻伸手指着拔都,嗔笑着解释道; “你还是人家小姑的额驸呢!连侄子到了结婚的年纪都不关心。”接着露出一副慈爱的样子看向拔都叹息道; “我这个侄子也是命苦,大哥早早的过世,他那个大哥也是个不省心的。现在眼瞅着年龄见长,婚事还没个着落。只能我们这些做姑姑的给操操心了,哎....!”说完也立可敦很是隐晦地对章邯眨眨眼。 原来是这么回事!章邯暗道。 但立刻在其脑子里迅速浮现出一道闪电,种种谋划福至心灵般涌上心头。 只见章邯立刻装作懊恼状,狠狠拍了一下脑门。接着把拔都按在座位上后,从旁边取出一个锦敦直接坐到了拔都对面。看着拔都一脸关心道; “是我疏忽了。现在拔都也成了大小伙子,说起来我们这些人虽然差着辈分但都差不多也算是同龄人,我也就直接问了。 拔都,说说想找个什么样子的,我平时也帮你的留意下。” “算你有良心!”也立可敦听完,指了指章邯这边附和道。 “那是!那是!应该的。”章邯赶忙笑道。 看着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夫妻,拔都脸上不由露出丝尴尬和窘迫来。 老实说,他从小在那样的生活环境中生活。周围人给他灌输的都是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男人只要强大,有绝对的权利和地位,女人就会任自己予取予求。 但自从来到章邯家里,不知为何他原本的想法渐渐变了,觉得男女根本不是自己以前想的那回事儿。 也许是章邯夫妇之间轻松的状态,也许是二人之间偷偷的心有灵犀。是的,二人的小动作没有瞒得过他的眼睛。他承认,对方确实让他羡慕了,从小姑说帮他的相亲时,这种期待感就仿佛要沸腾! 但找个什么样的女孩呢? 他把身边的女性统统想了一遍,结果沮丧地发现,貌似自己身边的异性很少,根本没有参考物。 于是拔都只得丧气道;‘我…我也不知道。’ “这......!” 拔都一开口直接把夫妻二人干沉默了。 幸好章邯前世生活在信息爆炸的时代,像他这种情况也听说过。于是为了避免人家尴尬,赶忙笑着开口道; “不知道没关系,我这儿倒是有一个好姑娘,今年也已经16岁到了成婚的年纪......” “哦?”拔都和也立可敦闻言齐齐看向章邯。 章邯看了也立可敦一眼,对其解释道;“说起来这人,我也没亲眼见过,但他的兄长却是咱们的大媒人。” 拔都听完直接目光灼灼看向了自己的小姑,也立可敦。 也立可敦听完章邯的话,想了一下,不确定道;“你说的这人,莫非是史天泽万户的妹妹?” 章邯笑着点点头。 见拔都一脸疑惑看向自己,也立可敦便立刻把自己和章邯认识的过程给对方说了一遍。接着道;‘说起来汉地的史家,虽然是金国投诚过来的,但其本来就是河北的豪族。如果单论身世的话倒也说得过去。 而且这些年我听四姐说,这个史家这几十年也是能人辈出,在汉军中还是有些威望的。门第倒是没多大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见也立可敦话说到一半,章邯疑惑道。 也立可敦看了拔都一眼,对章邯道;‘只是按我蒙古贵族的传统,必须保持后代血统的纯净。尤其是侄子这样黄金家族的男丁。’ 拔都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也立可敦的话很认同。 但一旁的章邯却不以为意道;“在我看来。这完全就是脱裤子放屁,没必要!” “此话何解?” 嫌坐在锦缎上不舒服,章邯站起身子扶着有些酸疼的老腰,对拔都意味深长道; ‘你们是不知道,我之所提起史家这位小姐,并不全是因为其家世。而是因为我偶尔听说,这史家小姐完全就是一个才女。 其从小就在管家上颇具天赋,后来就连史家商业上的所有账目,都是这位史姑娘包办的,可见其厉害之处。’ 顿了顿,章邯盯着拔都,缓缓说出了直击对方内心的理由; “拔都现在的情况,不缺草原上英姿勃勃的贵女撑门面,缺的是一位帮着打理好自己产业的贤内助,毕竟......金帐的汗位...” 说到这里,章邯识趣地闭上了嘴。因为妻子的素手,已经不知不觉地摸到了他的腰间。 他要再说可就惨了,毕竟这是孛儿只斤术赤家族的家事,就算作为亲戚说多了也得罪人。 虽然章邯话没说完,但其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章邯知道拔都对钦察汗国的汗位有窥觑。有了章邯的帮助,在分封汗国,汗位的继承上。拔都并没有那么需要蒙古贵族势力的支持。 反而娶一位贤内助汉人女子,不仅可以麻痹汗国内部的各方势力,且能让他自己无后顾之忧,安心建立功业。 见桌子上的熏香烟气寥寥,快要熄灭。在一旁侍候,不发一言的海兰察。默默走过去从柜子里的翻出新的熏香换上后,再次悄悄立在也立可敦身侧。 看到海兰察这幅动作的章邯很,是赞许的看了对方一眼。海兰察见了立马转过脸装作去不看他。 紧接着,章邯腰间的嫩指慢慢开始旋转起来。 不等痛觉袭来,章邯立刻跳到一边躲开了妻子的魔爪。装作若无其事道;“哎呀!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食材也差不多熟了。我先去看看啊!......”说完不等别人回答,故技重施,再次一溜烟溜出了大帐。 章邯溜出来后,用力揉揉被妻子拧得,微微发红的腰间软肉,暗暗庆幸自己幸好机灵跑得快。 自从结婚后,章邯感觉原先,可爱的小妻子忽然变了好多,也许是接触的时间少,以前没看出来吧!章邯安慰自己道。 接着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暗道;“拔都这儿加把劲看来就差不多了。看来今天把妻子也立可敦拉上,确实是走了一步好棋。 但一会仍需再添一把火,彻底把这个潜力股和自己捆绑在一起。 如此,谋划可期!” ..... 029白胡子老爷爷最靠谱!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正在心中炮制阴谋诡计时,突然被一声‘驸马’吓得整个人打了个哆嗦。 老话说得好,这人要是心中有鬼就心虚,很容易被吓到。 用力顺了顺心跳,定了定神思,章邯顺着声音看去。 声音是从的一个小丫鬟嘴里喊出来的。章邯看到是个小姑娘,本来被吓到冒出的火气立刻消失一些。况且他看人家小姑娘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生怕语气冲了吓坏人家。 “你有什么事情吗?”章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柔些,微笑问道。 这个叫住章邯的小姑娘,正是小丫鬟也遂。 她也不回答章邯的问话,只是迅速从身后拿出一把不知名的草药一把塞到了章邯怀中。接着红着脸嘱咐一声;“每日三贴,煎药半个时辰,驸马喝了就知道效果了。” 等小丫鬟说完,章邯刚要张嘴继续询问,就见这个小姑娘捂着通红的脸一溜烟跑远了,只是中途不知为何这小姑娘居然还踉跄了两下,差点摔倒。 章邯直接被这位陌生小丫鬟的一通骚操作搞蒙了,看了眼怀中一把不知名草药,莫名其妙道:什么情况啊? “断肠草?”“千机毒?”“鹤顶红?”“十香软筋散?”“含笑半步癫?” 唔~唔~唔!章邯赶忙摇摇头,把自己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但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给自己塞一把草药,这些药他肯定不能乱吃。于是章邯招呼一边的下人先是问了下刚才那个小丫鬟的名字后,接着把怀里的药草的交给对方,嘱咐其找个大夫问问这药材有没有毒,是什么功效用的。 不是章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好不容易穿越一次,可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小姑娘就轻易地吃对方给的什么药材。 交代完下人后,章邯也就暂时这这件事放在一边。事情交给下人去办,他只管等结果就好。 接着章邯径直来到厨房,就看到两个下人正一个鼓风,一个添柴。两人傍边还站着一个厨房师傅,正打开灶台上大锅的笼屉,用一根竹签扎着冒丝丝白烟的软肉。 “熟了没?”章邯对忙碌的厨房师傅问道。 厨房师傅下意识地随意回了句;“看样子差不多了!淋上酱汁就可以出锅。”说完立刻反应过来,赶忙回头,脸上瞬间露出菊花般的笑容惊讶道;“哟!驸马来了。恕罪,恕罪!小老儿刚才怠慢了。” 章邯挥挥手示意没事,接着开口道;“辛苦了!既然菜做得差不多了的就赶紧装到食盒里,客人还等着呢。。” “不辛苦,这是老奴的本分,只要贵人们吃得高兴就好。”厨房师傅笑眯眯回道。 章邯闻言点了下头。 接着厨师就和两个帮厨的下人把笼屉从灶上抬下来,给已经做好的菜肴淋上酱汁后,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擦得干净的红色食盒,把菜品一一装进去。 ..... “娘子!你们在哪?” 章邯进了客厅后,见妻子几人不在刚才的位置,扯着嗓子喊道。 “这儿呢!饭菜准备好没?”隔间的餐厅传来也立可敦的声音。 接着章邯就看到海兰察从餐厅里走出来,从章邯身后下人手中取过食盒后,便直接打发对方下去了。 章邯也不管,跟海兰察进了餐厅,就看到也立可敦和拔都已经面对面坐在了餐桌上。桌子上放着一坛葡萄酒,还冒着丝丝寒气,一看就是刚刚从冰鉴中取出来的。 章邯见状立马笑着打趣道; “你们倒是积极得很!” 说完章邯立刻上前把餐桌上的三只酒碗摆开,掀开酒坛上的泥封。鲜红色清沥沥的酒水就从酒坛子的中流下。 直到三只酒碗倒满,章邯盖好泥封对拔都道; “今日咱们就不喝烈酒了,你小姑酒量不行。 且今天有道菜正好和这冰镇葡萄酒是绝配!” “快开席吧。额附都把拔都说馋了......”拔都难得开了句玩笑。 “那就开席!”章邯笑道, 章邯说完,也立可敦立刻对海兰察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布菜了。平时章邯他们吃饭布菜的伙计都是海兰察做的。 章邯刚搬来的时候,吃饭作息什么都是有专人服侍的,甚至连鸡蛋都不用他剥就有人给递到嘴边。 但,毕竟章邯前世今生社会地位都不高,被别人这么伺候,不仅感不到半点惬意,反而觉得相当别扭。 章邯想法很简单。毕竟他从军若长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过惯了,怕等上了战场连刀都提不起来。 于是章邯把自己的想法和也立可敦一说,也立可敦听后也觉得章邯说得有道理,两人遂一拍即合。 之后也立可敦也学着章邯自己动手穿衣吃饭。当然穿戴盛大的礼服除外,那玩样儿一个人真心搞不定。 打那以后,给他们夫妻布菜的活计就只有海兰察学着去做了。海兰察这些天,天天做这事,现在她布菜的动作已然相当熟练。 一分钟不到,菜肴已经铺满了桌子。 随着饭菜的香味儿弥漫开来,让屋子里不约而同同时抽动了两下鼻子。 “好(╯▽╰)好香~~”也立可敦眼睛亮晶晶的,一脸陶醉赞叹道。拔都也没好到哪里去,其也露出一脸陶醉模样,狠狠嗅着饭菜的香气。感叹道; “都说章邯额驸最大的优点不是勇武和智谋,而是饕餮之欲~今日一见,传言果真不虚。今儿拔都算是有福啦。。” 章邯闻言笑笑谦虚了两句,接着他坐在也立可敦旁边举起筷子,指着一道菜对身边两人问道;“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哦?”也立可敦和拔都立刻从饭菜的香味中回过神来,顺着章邯的筷子望去。 “什么嘛!不就是熊掌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值得你神神秘秘这么长时间。。。”看到盘子里炖稀烂的熊掌后,也立可敦眼带不屑,嘴巴微撅吐槽道。 就连对面沉稳著称的拔都,也面带疑惑望向依旧满脸笑容的章邯。 章邯对妻子的吐槽丝毫不以为意,对二人解释道; “要说普通的熊掌平常百姓家确实难得一见,但到了咱们这种身份也算不得什么了。今儿个这种熊掌却是不同。” “这是北极熊的熊掌。北极熊你们应该知道吧?” 拔都二人对视一眼,均摇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熊。 章邯继续解释道;“北极熊虽然不算稀有,数量很多。但因为其生活在寒冷的北极,所以捕捉很是困难。毕竟人要想在寒冷的北极生存都很困难,更别说猎熊了!” “那什么是北极呢?”也立可敦被章邯的说法勾起好奇心,缠着章邯问。 章邯无奈,又特意解释了下北极的概念。 听完后餐厅其余三人均惊讶得合不拢嘴。连连赞叹道;“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也立可敦对面的拔都更是脱口而出;“小时候听说遥远的北方有一个部族是用冰雪盖房子的,莫非这个部族就是生活在你说的北极?” “你说的是因纽特人吧!他们确实是在北极圈内生活。” 话刚说完,章邯就见也立可敦一脸狐疑之色看着自己,于是他面露不解问道;“我脸上又没有花,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只见也立可敦红宝石眼睛中透出睿智的光芒,直看的章邯浑身发毛。 看着章邯定定问道;“你一个从小的生活在南方的汉人,怎么会知道比漠北还北的,北极的事情?嗯?” “别狡辩!老实说。” 等也立可敦话问完,傍边二人目光顿时刷地看向章邯脸上。 章邯心里咯噔一声,心道;坏了,这下装逼过头了。。是呀!这个时代又没有移动通信互联网,十几年连黄河都没见过的南方人,怎么会知道遥远北极的事情? 心里虽然急得要死,但章邯脸上仍保持着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任凭脑子里飞速电转,端起面前的酒碗饮下一口淡淡解释道;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 他刚起了个头,不料却被也立可敦机智地给打断了。身后的海兰察看着满脸错愕的章邯,“噗呲”笑出了声。 章邯无奈地摊了摊手,只得快速把刚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是这样的......” “你说你是梦到个白胡子老爷爷,是他告诉你的?” 三人不可置信地看向章邯,露出一副你糊弄鬼能啊!我有那么那么智障嘛的表情。 章邯自己也知道这个理由很扯。但他翻来覆去琢磨后发现,还是把话题扯到神神叨叨的地方好些,毕竟这玩样儿从来不怕揭穿。 有本事你去找白胡子老爷爷问呀!他章邯绝对不拦着。但若是编一个正常的理由那就是给他自己的埋了个大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直接引爆,伤到自己。 穿越可是一辈子都不能说的秘密。 故对仨人鄙视的目光章邯丝毫不在意,若无其事用手中的筷子,给妻子夹了块嫩熊掌,眼睛看向拔都对他俩催促道;“大家先别好奇这些了,趁热吃,尝尝味道怎么样。” 章邯这么一说,众人知道他是转移话题,于是也不再纠结,纷纷对桌子上的美味消灭起来。 “嗝嗝~”吃饱喝足,众人打着饱嗝摸着肚子靠在椅背上休息。 大家也就三个人,就算敞开肚子吃又能吃下多少,别的不说,就连那盘子里的北极熊也就吃了三分之二左右。 酒足饭饱后,章邯和拔都端着茶慢慢呡着开始谈事情。也立可敦很识趣没打扰两人,由下人们收拾留下的残羹冷炙后,自己带海兰察出去了。 也立可敦他们出去,屋里只剩他们两个大男人,气氛也有点凝滞起来。 章邯毕竟是东道主,且心里已经有了腹稿,首先对拔都开口道;‘ 今天我刚从速不台师傅那里得到大汗有意再次西征的消息,且这次的主攻方向就在你们汗国的西方,你应该知道了吧。’ 拔都点头,示意章邯继续。 章邯这么问也只是起个头,毕竟他知道的自己在蒙古贵族算根基浅的了。自己知道的事情对于大多数老牌贵族来说,基本已经过时消息。 拔都知道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他是朱赤系在汗庭的代表。 章邯知道拔都是一个聪明人,于是也没有拐弯抹角,直入正题道;“你想要担任这次的主帅?” 拔都诧异地看了眼章邯,再次点点头。 “就算你有本事拿下这次主帅的位置,那钦察帝国的汗位对你来说,还是有点困难的吧?” 拔都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好似很回味一般赞叹一句;“今天的晚餐不错!不过...”说完拔都很随意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话锋一转道;“就算拔都有意钦察汗位,以额驸现在的力量好像也做不什么吧!” 030章邯的盘算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看到了对方眼底一闪而逝的轻蔑,但他并没有愤怒,因为对方说了没错,以他目前的实力和影响力,对拔都角逐钦察汗位助力确实不大。 但章邯有办法,不然今天也不会费尽心思,特意把对方请到家里来,并在之前做了种种铺垫。 “你说得不错。章邯现在确实力量很小,但在助你登上汗位这件事情却不像你说的那样,对你帮助很小。相反!有了章某的助力,西征之前就会让名正言顺地登上钦察汗国的汗位。” “额驸为何故如此大的口气?” 拔都虽然知道章邯这么说肯定不是无的放矢,但他还想探探章邯的深浅,故意这么问道。 “盖因章邯能为你带来两股力量,而这两股力量能把你稳稳地推上去。解释得够清楚了吧!”章邯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说出的话,语气异常笃定。 “哦?佩服佩服!拔都想不到额驸初到草原不久,居然有如此能耐!之前当真是看走了眼。”拔都先是大笑着拍了拍手,对章邯赞叹道。接着脸色一肃注视着章邯的眼睛问道; “暂且说,以章邯额附和速不台元帅的师生关系能说动对方支持我,那另一股力量又是谁?” 章邯盯着拔都的眼睛,嘴唇微张,慢慢吐出四个字;“蒙古大汗!” “你是说?。。”拔都没想到章邯居然扯上了窝阔台,心中一惊。先是急不可耐向章邯确定事情的真实性,接着反应过来后,迅速摇头道;“绝无可能!” 章邯认可拔都的判断。 窝阔台作为现任蒙古大汗,先不说成吉思汗其他儿子和术赤一系本来就不怎么对付,最重要的他需要维护四大汗国的稳定,平衡。金帐汗国只要顺利继承,他就不会多事。 “你所的不错,窝阔台大汗为了大蒙古国的稳定,自然不会在你们汗国的继承问题上横加插手,除非你们汗国自己生出内乱。 我们汉人有句老话;欲要得之,必先与之!” “章邯额驸,继续说。”拔都闻言眯着眼朝章邯这边,靠了靠身子。 章邯暼了其一眼,没有理会继续道;“我们目光要放长远。现任大汗不会支持你,不代表继任大汗不会支持你..….” 章邯的话。瞬间在拔都的心中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 对方什么意思?难道窝阔台这个三叔身体出了什么变故? 不等拔都发问,章邯已经眼睛直直的盯着拔都,语气也变得相当严肃;“今日我说的话,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决不能让第三人知道。且出了这个帐篷,章某绝对不会承认一个字。你可明白?” 拔都见章邯露出如此严肃的模样,知道其肯定要说什么大事。顿时有些踌躇,因为有些事不是想听就能听的,搞不好就要牵连上自己。 章邯看到对方想听又不敢听的踌躇模样后,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冷笑。暗道;不信你能沉住气!已经入了蛊中,小样儿~你还能跑得了? 拔都也知道二人的谈话到了关键时刻,接着章邯嘴里肯定要说出一些他不知道的大秘密。一开始他本想抬腿就走,不欲被章邯拉进这个是非漩涡,但不知为何两条腿却不听使唤一般一动不动。 帐篷里此时的温度并不冷,但拔都的额头却凝结出丝丝汗珠。只见他五官紧紧挤在一起,好半晌!好像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拔都声音略微嘶哑说道;“章邯额驸,继续说吧!今天你说的话,拔都绝不会透露出去一个字。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章邯闻言心中一喜。暗道;这第一个钩子总算是给对方埋进去了。 接下来的谈话,章邯说话的语气明显舒缓起来,恢复到刚开始谈话时的模样。 既然对方都保证了,章邯也不磨叽解释道;"章某自小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大汗现在的模样和章邯小时候村里李财主的模样很像。" 接着章邯便给拔都虚构了一个李财主的故事; 这位李财主原名李富贵,是我家乡的有名的士绅,据说是隋唐陇西李氏的支脉迁移过来的。这位李富贵确实在乡间算得上是一位能人,在其老爹死后短短十数年时间就成为我们那首屈一指的大户。 良田阡陌,豪宅连片,整个李家在李富贵的带领下呈现出的一片烈火烹油的繁华景象。但道德经有言;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万事万物都不会只有美好,也是有看不到的缺憾。 李富贵有一个和咱们大汗一样的毛病,那就是是酗酒好美色。当然,酗酒好美色是每个男人的天性,只要控制度对身体的危害其实没有那么大,凡是过犹不及,李富贵就是没有控制住那个度,在不久后直接魂归西天。这还是李富贵的去世时我听得之前给其坐诊的大夫闲谈才知道的。 据我观察,现在大汗的面色和这个李富贵去世前的面色已经有八成相似了。也许以大汗的地位有名医调理可以多撑两年,但已经被逐渐掏空的身体却是不会恢复的。就像那腐朽的房梁,修修补补确实可以多撑一段时间,但其彻底腐朽后垮塌是注定的事情。 听完章邯的话后,拔都的脸变得阴晴不定起来,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 好半晌!好像下了什么的决心一样对章邯问道;“按你的说法,大汗也就这几年了。拔都要登上的金帐汗位需要提前下注,争取下一任大汗的支持?且额驸口中的这位下一任大汗应该就是贵由,不知拔都说得可对?” 章邯听完也立刻站起来,双手鼓着掌,用一副欣赏的目光盯着眼前的男子。 赞叹道;“在蒙古第三代年轻人中,拔都你不愧是数一数二的翘楚之人,心思果然通透。不错!我说的这另一位支持者就是贵由。” 说到此处章邯开始做起总结;“想要实现你的野心,现在你缺的就是战功和政治助力,而我是正好可以做你的牵线人,有了速不台大帅的支持你不仅能得到军方的支持,且凭你的本事,在这次西征的过程中定能的轻易获得大量军功。 有了贵由这位下一任大汗的支持,我们不仅能让你在西征前得到名义上的钦察汗位,并且能让你在西征后彻底掌控钦察汗国和新征服地区的所有领地。到时候你不仅可以获得帝国上层支持而且在法统上没人敢质疑。 等贵由被我们推上汗位时,哼哼,到时只要我们几股势力拧在一起,且再掌控住一二势力,那帝国之后几十年还不任由咱们说了算?” “好好好!没想到额驸刚到草原不久,居然就要下这么一盘大棋,实在是让拔都刮目相看。佩服!佩服!”拔都先恭维了章邯一番,随即目光严厉地看着章邯的眼睛问道; “额驸废了这么大的心思谋划,不知道想得到些什么呢? 额驸不要告诉拔都自己无欲无求,拔都也不是不懂事的稚童。额驸刚才说的话,拔都也是深表认同,欲要得之,必先与之!拔都需要付出什么呢?” 章邯对拔都的严厉的目光视而不见,从对方问出这两个问题的时候,自己第二个钩子已经埋好了。 这种事情就像钓鱼一样,最重要的还是耐心和心态。有了这两样东西钓到大鱼那是迟早的事情。 故章邯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拔都的询问,而是上前拉着对方,把其再次按在座位上。接着取过桌子上的茶壶开始给两人的杯子里都填满茶水,微笑着伸手示意道;“先喝杯茶,喝完茶我们再接着说。” 章邯的这一番动作落在拔都的眼里,更加让其对章邯心里多了几分疑惑和警惕。但拔都还是老实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灌了两口。 而章邯则小口小口呡起来,屋子里一下安静了。 随着章邯把手中的茶杯的放在桌子上,和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章邯缓缓再次开口;“章邯之所以费心费力做这般的谋划,自然不单单为了做什么好事。” “愿闻其详?”拔都嗡道。心想;看你露出什么狐狸尾巴。 “章邯做这件事情,一不求名,二不求利。确切来说是不求小名,不求小利!章邯求的是大名大利。” 拔都闻言好笑道;“我知额驸野不小,恕拔都愚钝,不知在额驸眼中什么才算是大名大利呢?” ‘大名者非虚名,大利者非小利。章邯所求,唯割地称国耳!’ 此言一出,拔都立刻怒气勃发,手掌用力地拍向手边的木桌,发出一声“碰!”的巨响。震得桌子上的茶杯直接掉下桌子,滚落在二人脚下的地毯上。 寒声道;“好个大名大利,额驸当真的好野心,好盘算! 不过额驸可知,中原汉地是我大蒙古费了多少勇士的鲜血才打下来的?额驸以为凭着一些小恩小惠就能坐享其成那就太可笑了。拔都这关额附就过不去。” 031三钩钓拔都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见拔都这般表现,又听到他这番话,知其是误会了。章邯自始至终可从来没想到过对中原汉地染指。 遂连连摆手,对拔都解释道; “这话从何讲起?章邯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怎么可能对中原汉地有什么企图? 且章邯不仅不会对中原汉地有企图,对现在蒙古帝国拥有的所有领土都没有企图!你尽管放心。” 拔都没想到章邯会给自己这么一个答案,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拔都有些疑惑了,帝国之外的土地?嗯? 见拔都这副疑惑的样子,章邯知道对方没有明白的自己的意思。 于是章邯走过去从柜子里取出一张地图,平摊在桌子上,指着亚洲中间一段凸起的对拔都解释道;“你过来看,章邯要的土地并不是中原,而是此处!” 拔都,哦!了一声,上前把脑袋凑近后,开始打量起章邯所指的地方。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对章邯问道;“此地还没有被占领?我看也就一般,值得额附如此在意?” 章邯点点头,指着中间一大片红色的区域对他道;“这红色的区域是被我大蒙古征服的地方,其他颜色标注的都是没有被征服的地区。” 接下来拔都开始对着地图上的地方向章邯一一询问,章邯也很直白的把知道的告诉对方,并没有藏私,因为根本没必要!随着章邯的解释拔都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惊讶! 说实话,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详细的地图。其实说详细也并不准确,只是上面的很多地方他听都没听说过。 地图上的问题问完,拔都上下打量起章邯,揶揄道;“看来额驸是早有预谋呐,居然早早就准备了这么详细的地图。拔都佩服! 既然额驸已经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好了,且看起来不损害大蒙古的现在的利益。嗯。。那好,拔都答应了。不过......”说到此处,拔都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犹豫。 “我和贵由的关系想必额驸也能看出一二,关系...嘛!并不那么好。你觉得就算我支持他能顺利登上汗位,以后想要得到他的支持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啊!” 章邯听到拔都答应后先是心中一喜,接着又听到他的顾虑,微微沉吟一番。 忽然心中一动,露出一副不以为意的笑容;“拔都不必忧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章某对于说服贵由还是有七八分把握的。再说就算以后你们闹什么不愉快,不是还有我在中间调节嘛,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拔都见对方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加上今天晚上其在两人对话的种种表现,心中倒是放心不少。 今天知道了窝阔台如此隐秘的事情,又了解到对方的目的和野心,这次拜访大体还是相当值得的。 若事情真那个被这人给牵好线,他就算为此需要付出一些代价,那也是掌控钦察汗国之后的事情了。且对方都答应先帮他登上汗位,那他基本就立于不败之地,稳赚不亏。 事情谈完,天色已然不早。拔都就向章邯告辞; “既然额驸没有其他事情,那拔都就先告辞了。贵由和速不台元帅那里就有劳额驸代为联络了。额驸尽管放心,只要拔都登上汗位,到时,额驸想要的那什么印支地区,钦察汗国会全力支持的。” 目的已经达成,章邯也就没有再挽留对方的意思,站起身来把对方送到门口,对方临走时章邯再次保证一声;“且去,拔都只管放心!有章某在,大事必成。” 拔都不知道对方如此到底自信从何而来,这不重要,反正他自己是这件事情的受益方。 再次感谢了章邯一番,对其抱拳告辞后,拔都便骑马回去了。 看着黑暗中拔都逐渐远去的背影,章邯郑重的脸上逐渐爬满笑容,低声道;“一夜三钩,鱼已入网,快哉尔!明天还需再掉另一条,加油!” 章邯说完,眼神越来越亮,不由望向黑暗中的不儿罕山,脑子里想起那天发的誓言,脸上连连爬满坚定,短袖中的拳头攥得更紧了。 “啪…喂!”章邯正想得入神,肩膀突然被大力拍了下,本来章邯这时心中就打着一些小九九,再被这么一拍,让他直接蹦了起来。 倒霉催的,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啦,谁啊?这么烦人,章邯内心疯狂输出。要知道人吓人,是真能吓死人的。 “咯咯咯......”一阵妻子笑声传进章邯的耳中,才让他被吓得怦怦直跳的心脏缓和了些。 转头没好气对妻子翻了个白眼,责怪道;“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把我吓死了,你就得守活寡了。。”说完,章邯还一手扶着头,一手捂着心脏装模作样,露出一副被惊吓过度的模样。 “不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看你就是心虚!被吓死也活该你受着。”话虽这么说,但妻子脸上的焦急还是出卖了其内心,典型的死鸭子嘴硬。 说完也立可敦见章邯脸色越来越差,直接慌了。赶忙上前一边按着章邯的肩膀,一边伸手给章邯顺气。 好半晌,见对方心跳平稳,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也立可敦抬起头一脸心疼地用红宝石眼睛看向章邯。结果印入自己眼帘的并不是其应该有的痛苦之色,而是一副贱兮兮的浪荡样子,顿觉自己又被耍了。 “还疼吗?”也立可敦眼睛微眯,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语气相当温柔。 “好疼!你在多揉揉,比起刚才好点了。”章邯享受妻子的关心,这会儿正快乐着呢,下意识说了个谎。 不料下一刻他便身子后仰,脚下重心瞬间不稳,直愣愣朝着后方的栽去。 “啪~嗒、”一坨巨大的黑影落下,地上的草直接被压弯。 原来刚才章邯说完话,也立可敦便冷笑一声,趁其不注意左脚暗暗用力,直接把怀里的章邯给绊倒在地上。 等章邯捂着后脑勺扶着腰吭哧吭哧从地上爬起来时,也立可敦已经拍拍手,施施然朝客厅走去。临走时还留下一句话;“晚上你一个人睡吧,我到海兰察那里去。” “又来?到底海兰察是你老公,还是我是你老公!”章邯闻言直接呆在原地,彻底无语了,每次都来这一招?很好用? 直到对方的背影完全看不见,章邯看下自己满身狼狈的样子,衣服上的沾满了草屑,脸上一抹一把灰。 一边用力拍打一边恨声道;“迟早把海兰察这个大美妞收了,看你还能跑哪去?哼!等着瞧。” 咦??接着章邯突然想到什么美事儿,顿时腰也不疼了,也不管身上脏不脏了。 颇为嚣张地背起双手,哼着十八摸小调,满脸淫荡。一摇三晃迈着四方步朝屋内走去。 漆黑天空中。一片黑云突然散开,月亮跳出来偷偷看了这个男人一眼,嫌弃地摇摇头。再次一把扯过傍边那片黑云把脸遮住。 章邯刚进屋洗漱完钻进被窝。轰隆隆雷声就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哗啦啦的雨声传进耳中。 章邯钓了一晚上鱼,也累了。蒙上被子不再管其他,很快沉沉睡了过去轻轻打起了呼。 大雨直接下了一夜,轰隆隆的雷声也打了半宿。 也立可敦和海兰察二女,直到天光大亮,才各自顶着双漆黑的熊猫眼出了帐篷。 因昨天下了一夜雨的缘故,清晨的空气中混着一股泥土的清香。地面上的小坑积满了水,仆人们早早起来,开始用各式工具清理院子里的积水。 这时,正拿着木瓢舀水的小姑娘也遂,见到刚刚起床一脸疲惫的也立可敦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事,小脸瞬间刷地下红了。 手中动作顿时不自觉加快,舀起的水,直直朝塔兰大妈身上泼去。 “哎哟!” 幸好塔兰大妈眼疾手快,眼见一瓢水朝自己泼来,肥胖的身子迅速灵活地跳到一旁, 塔兰大妈心有余悸地看着刚才所在地方那一片水渍,不断拍打着颇具规模的胸脯。 刚才要不是她这副老胳膊老腿儿还算灵活,大清早非得淋个落汤鸡不可。 但她这一嗓子也把众人的目光一下吸引过来。也立可敦闻声走过去,看了看地上的一片水渍,再看看面色通红低着头的也随,沉默不语。 塔兰大妈怕公主为这事儿责怪也遂,也顾不得抱怨了,赶忙上来替也遂求情;“殿下,也遂还小不是故意的,刚才也怪老婆子不小心.....” 没等塔兰大妈说完,直接被也立可敦伸手打断。红宝石眼睛盯着低头不语地也遂看了看,点点头道;“你跟我来!” “嗯~” 看着。跟着公主远去,满眼含泪,不断回头望向自己的也遂,塔兰大妈的心就一抽一抽的。 她很喜欢这个小丫头,甚至当自己的孩子看,但此时她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对方一些安慰的眼神了。 看着也遂跟着公主进了帐篷,塔兰大妈赶忙双手合十,祈求道;“愿长生天保佑也遂,让尊贵的公主殿下不要为难这个可怜的孩子。” 只能说塔兰大妈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也立可敦把也遂带走,是想要让其做章邯的侍女,并不是要为难她。 原因也很简单。 经过昨天滚滚雷声的洗礼,也立可敦突然发现,自己面对惊吓还有海兰察陪伴自己,但丈夫却是独自一人。自己不在他身边时,竟然都没有一个可以使唤,可以陪伴的人。 这怎么成?作为妻子的这是最大的失职。 虽然结婚后两人经常打打闹闹的,但一点也没有到影响夫妻之间的感情,床头打闹床尾和,反而因为这些事情让两人在彼此的心中地位更重了。 渐渐彼此都从突然闯进自己的生命中的不速之客,变成了时刻可以依赖的家人。 也立可敦带着海兰察,和全程低头的也遂走进大厅时,章邯已经吃过早饭准备出门了。 明天速不台的军训就要开始,今天章邯准备去找贵由一趟,把这条鱼给钓上来。 “今天不是休息吗?你不在家待着又要去哪儿?”也立可敦一帐篷,就看到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的章邯,疑惑道。 这时章邯还没注意主仆二人身后的也遂,很是敷衍回了句;“昨天去师傅那里,师傅让我停了军中的差事,从明天开始和兀良哈台一起接受训练。以后午饭就别给我留了,我中午应该回不来了。”边说边往门外走。 等章邯快走出帐篷时,也立可敦在其身后喊道;“那么急干嘛!我今天刚给你找了个贴身丫鬟,你不瞅瞅?” “什么时候娘子变得这么好?还给咱老章找个贴身丫头,桀桀桀!不会是又是下了个什么套等我钻吧?”章邯夸张笑道。 话虽然这么说,章邯还是停下了即将跨出去的脚步,转头朝身后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章邯直接快步走到始终低着头的也遂面前,喝道;“抬起头来!” 032再见贵由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这声吼,直接把本来就心惊胆战,内心忐忑的小姑娘,吓得直接哭了起来。但又不敢不从,无奈之下,只能扬起已经梨花带雨的小脸,怯怯地看向面前脸如锅底的章邯。此时也遂活脱脱就是只受惊的小鹿。 也立可敦见状,顿时不乐意了!上前一把把也遂拉到自己身后。柳眉倒竖,一脸不满地对章邯道;“大早上你吃枪药了?凶什么凶,看把人小姑娘吓的!” 被也立可敦这么一数落,虽然章邯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确实不妥。但他还是黑着脸,把也立可敦拉到一边,凑到她耳边嘀咕了一番。 原来是今天早上章邯吃饭的时,昨天他吩咐去找大夫的仆人给他禀报结果,才知道原来昨天那个小姑娘给他塞的并不是什么毒药,而是烈性的壮阳药,公驴吃了都能嗷嗷叫三天那种。 章邯本次怀疑小姑娘给他送的是“穿喉断肠毒,”哪成想!人家小姑娘给他送的是“十全大补汤啊!” 有句话说得好,说男人什么都可以,就不能说男人不行。何况章邯还是个20郎当岁的棒小伙儿,正处在每天清晨一柱擎天的年纪。 如果再吃了这些草药? 那场面真是; 小公牛屁股点窜天猴~吊窟窿天呐! 章邯现在想想都不寒而栗,幸好派人去了解了。因为他还不想这么吊,怕读者大大拿搬砖拍死他这头破窟窿犊子~… 所以章邯见到也遂才有这么大反应。也幸好对方是个小姑娘,若换成个小伙子,章邯早上去暴揍了。 也立可敦听完章邯的解释,也是哭笑不得。白了眼章邯,转身拉着眼泪不断流的也遂问道; “你也别害怕!你和公主老实说,为什么昨天给驸马送那些药材?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在吓唬你。” 说完也立可敦还当着也遂的面瞪眼狠狠警告章邯一番,那模样好像再说,放心一百个心,有我给你撑腰呢。 有了公主的保证,也遂才扭捏着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来。 也立可敦听完立刻把小姑娘抱在怀里。瞪了眼章邯,朝怀里努努嘴;“你听到没?人家小姑家也是为咱俩好才这么做的,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哄哄。” 章邯没想到事情的起因后果居然是这样,自己这次确实错怪了人家小姑娘。小姑娘事情虽做的不靠谱,但初心还是好的。 于是章邯也不再摆着张臭脸了,脸上迅速露出笑容上前安慰了一番。并连连承诺,就让其以后贴身服侍自己了,会在其他方面补偿她的。 章邯夫妇轮番安慰下,也遂渐渐止住了鼓声。 也立可敦也就放开了怀里的也遂,吩咐海兰察带她去换一身新衣服,洗漱一下。 等二人走远后,也立可敦伸出葱白的手指,狠狠点了下章邯的额头,;‘你呀......!’ “呵呵......”章邯笑道。 ..... 处理完也遂的事情,章邯便带着两个随从朝贵由的住处赶。 没成想,刚到贵由家门口,就看到对方带着一群人整装待发,好像正要出去。 “嚯!这是昨天没抢够,今天直接上门打劫来了?” 贵由一见章邯,就开始阴阳怪气。这厮不仅夸张地叫嚷,还指挥着傍边的随从把其团团保护,觉得安全了,就一脸得意地,对章邯挤着眉弄着眼搞怪。 和贵由这厮相处时间越长,章邯就越觉得,这厮有那么点不靠谱。 作为堂堂蒙古大汗嫡长子,天天一脸臭屁也就算了,怎么骨子里还带着几分逗比属性? 难怪这厮从窝阔台手中继承汗位后,蒙古的其他势力都不服气,最终汗位从他这里落到的拖雷一系的蒙哥手中。 以前章邯对这段历史还有些不解,现在全明白了!把这种货色放在蒙古大汗的位置上,别说其他人,章邯都有点不放心。他简直不敢想象,这货以后真能治理好偌大的帝国? 虽然感情上这么想,章邯还是迅速把脑海中这种想法驱逐了出去。 现实是章邯不仅要支持,还要竭尽所能地支持贵由,登上大蒙古的汗位。无他!利益尔! “至于吗?不就是吃了你一对的熊掌?什么时候我们贵由王子这么小气了?”想通过,章邯对被人团团保护的贵由嗤笑道。 贵由闻言顿时不乐意了,夸张地叫道; “怎么不至于! 小爷我千辛万苦淘到的好玩样儿,本来想和你们俩分享来的,你这厮倒好!不感谢也就吧罢了,居然臭还不要脸地独吞。 简直无耻!无耻至极! 你说,你干的是他娘人事儿么?” 贵由边说,边用力地拍着其胯下汗血马的身子,露出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 “还至于吗?至于个屁。。多大点事,下次还你点好玩样儿不就成了!还王子呢,呸!小气吧啦的,丢人。。”章邯自知自个儿理亏,且今天的来找这厮还有正事。不欲与其纠缠,遂不耐烦道。 “这可是你说的!”贵由脸皮厚,直接过滤章邯语气中的嘲讽,直抓重点。 见章邯点点头,贵由才一脸满足让护卫散开,驾马走到章邯面前,打量对方的一番疑惑道; “我怎么越瞅你这厮,越觉得,今天找老子没憋什么好屁!快说!趁老子心情好,今天来找贵由小爷又准备打什么坏主意?” 章邯真想一脚把这厮从马上踹下去,看看,说的是什么话,简直没一点长幼尊卑。 但这货毕竟是今天要钓的鱼,章邯只能把心中的怒火压下去,等之后再跟其算总账。 黑着脸道;‘别胡闹了!今天我找你有正事说。还有,你这大清早带一群人干什么去?’ 贵由见章邯表情还挺严肃,,不像说谎的样子。立刻收起嬉皮笑脸,回了句;“这不是昨天刚下一场大雨,今天河边肯定有不少猎物,我正好今日不需当值,就寻思着带着他们去看看有没有收获。” “那正好。我也去。今儿找你有点大事商议,我们打完猎物边吃边谈。”章邯道。 贵由上下瞅了眼章邯,摸了摸长着绒毛的下巴,怀疑地看向章邯。;“我怎么越看你越不怀好意呢?” 话刚说完,其胯下的汗血马直接挨了章邯一脚,差点把这厮摔下马来。 贵由惊叫一声,好不容易拉住马缰稳住身子,正要发火,就听到耳边传来章邯不耐烦的催促声; “真他娘墨迹,一会儿河边的猎物都跑光了,你还抓个球。” 贵由瞬间惊醒,赶忙大叫着招呼旁边的护卫朝斡难河方向跑去。章邯见状摇摇头,招呼俩仆人跟上自己,三人朝贵由一行人追去。 经过一夜大雨冲刷,草原上的翠绿仿佛都鲜艳了几分。 蔚蓝的天空不时飞过一只雄鹰,发出尖戾的啼鸣。宽阔的斡难河再不像去年冬日那样被厚厚的寒冰覆盖,而是像奔腾的骏马一样哗啦啦流向远方。 斡难河旁边的桦树林,高大笔直的桦树已经抽出翠绿的嫩芽。一滴晶莹的露珠被微风吹拂,摇摇晃晃从嫩芽上滴落,“噗呲”和树下烤得丝丝冒烟的麋鹿合二为一。 “香。真香!章邯额驸你这一手烧烤的本事,不当厨子可惜了!”贵由举着一条烤得焦黄的鹿腿,含糊不清地大口咀嚼着。边吃,嘴里边发出阵阵赞叹。 章邯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先是把烤架上的麋鹿翻了两圈,刷上酱汁。直到肉油发出“嗞啦嗞啦...”的声音,才满意地点点头。 接着吩咐仆人把麋鹿从烤架上抬下放在一张一米多长的树叶上。 从腰间抽出寒光岑岑的佩刀,刀光闪过骨肉分离。章邯满意地笑了,把佩刀插进刀鞘,用树叶包裹着一块鹿铺,边吃边朝贵由旁边走去。 贵由被刚才章邯行云流水的分肉动作惊得目瞪口呆,连手里香喷喷的鹿腿都顾不得吃了。 见章邯朝自己这边走来,不可置信问道;“你在汉地是做厨子的?动作这么熟练。” “吃你的吧!”章邯闻言没好气道。 章邯烧烤和解剖的本事还是上大学时候在夜市兼职的时候学会的。章邯记得很清楚,大二暑假两个月不仅学到了两门手艺还赚了的三千块钱,把自己心心念念的水果手机拿下,也算圆了当时的一个梦想。 那个水果手机章邯一直用到大学毕业,才在一次逛街的途中被小偷偷走,为此他当时很是郁闷了半个月,并且报了警。 貌似没有什么卵用,警察叔叔只是按照流程让她填写了一叠材料,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吃完手里中肉铺后,章邯随意摸了摸嘴角的油渍,从贵由身边的把酒坛取过来灌了两口,开口道;“我昨天把拔都那小子,叫到我那里去了。” 贵由闻言。立刻停止了啃咬的动作,也拿起酒坛咚咚灌了两口,嘴角露出一丝不屑道;"你找那厮干嘛?" 章邯知道这两人不怎么对付,确切来说不止是窝阔台系,其他派系的子弟都跟朱赤系子弟不对付。 故章邯见贵由这幅态度并不感到意外,继续说道;“我故意找他自然不会是闲的无聊,而是为了一件关于你也关于我的大事。” 贵由依旧不屑;“你直说到底什么情况?就拔都那点斤两,能有什么帮得上我们忙的。。” 章邯大有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灌了口酒。打了个饱嗝解释道;“你说的没错,这小子现在无权无势无地位,除了有一点能力外并没有值得咱们特别的注意的。” 贵由纳闷了,不解道;“既然你知道情况,那你还找他干嘛?要知道,这人不仅没什么用还相当好相处呢! 我之前也有意拉拢过他,当时也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一竿子的想法,想把其作为一张得闲牌。但没想到,这厮话里话外还看不上我...真是不识抬举!之后我们就闹掰了。。”贵由说完一脸愤愤,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冒犯般。 章邯直接对他的表情视而不见,一脸神秘道“你先听我说。” “此一时彼一时!“ 033三钩再掉一尾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我们汉人有句谚语;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我之所以特意拉拢拔都,那自然是有目的。 你也能看出来吧!拔都这小子就不是安分的人,不然,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勤练武艺兵法。他这种情况,在你们这群人中可不多见” 贵由闻言认真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严肃;“你说得没错,这厮确实从小就城府极深。这也是我们都不待见他的原因之一。” 章邯意味深长反问;“你不待见他,难道就待见蒙哥和忽必烈了他们兄弟了?要知道若不是先汗临终遗命,按照蒙古的习俗,大汗的位置本应该落到四哥一系的。” “这....”章邯这番话让贵由脸上瞬间变得阴晴不定。;“你的意思是,我需要拉拢拔都这厮,来平衡地蒙哥他们?”说完又摇了摇头,犹豫道;“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早了?毕竟父亲正春秋鼎盛,四叔一系就算是有什么想法,这会儿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章邯嗤笑一声,直接打断了贵由接的话,恨铁不成钢对其喝道; “幼稚,天真!汝不闻未雨绸缪乎?真到了该你继位的那天,他们要是早有预谋来场抢班夺权,你不觉得到时候有点迟了吗?” 实话说!要不是今天章邯提起,贵由真没想这么多。 在他心里,只是想着等父亲百年之后,他只要击败老三阔出,就能顺顺利利继位,现在只需好好享受生活就行。 今天章邯的话却让他认识到,他的敌人不止自家人,还有人对他们家的汗位虎视眈眈着呢!要是再不作为,不管是他还是老三继位的时候,恐怕会横生波折。 且章邯说的顾虑也不是无的放矢,问题就出在父亲继位时做出的一番许诺,表示自己百年之后会把汗位交给拖雷一系。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安慰四叔一系的玩笑之语,但这番话还是给了蒙哥兄弟他们可乘之机。 章邯的话语瞬间让贵由浮想连篇,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拧成了疙瘩,内心警铃大作。 章邯见贵由的表情越来越差,知道把他的危机感引出来了。内心暗暗得意,第一钩成功。 “按你的意思咱们拉拢拔都?关键他还不是钦察汗国的当家人啊!在他身上下赌注我还是觉得有点不靠谱!” 章邯撩了撩从鬓角跑出来的发丝,暗道;得一次性给这厮解释清楚,这货的脑子可不像拔都那么好使。 “你这样,你现在还不是蒙古的大汗呢,你觉得别人能听你的? 拔都这人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有野心有能力关键是还有潜力,正是最适合我们的拉拢对象。我们使使力把他推上汗位,然后趁着这次西征的机会我们再推他一把,帮他坐稳了钦察汗国的汗位,等你继位时,他能不对咱们投桃报李? 大汗百年之后,你登临大位;汗庭有我师父军方支持,汗国有拔都钦察汗国和不里察合台汗国的支持,宗室有你母亲的支持,到时我和你小姑再帮你联系蒙古的外戚和一些文官。那时候……” “哈哈哈!那时候帝国一大半的势力都会支持我,我就是真正的众望所归,天命在手。四叔一系,蒙哥他们兄弟就算想翻出什么浪花,也是蜉蝣撼树,自不量力!妙妙,妙啊!”章邯的一番话让贵由茅塞顿开,颇有一种拨云见日之感。 不禁对章邯的话大声赞叹道; “常听人道,你们汉地最有名的谋士是诸葛武侯。运筹帷幄之间,就能决胜千里之外。依我看,章邯额驸短短数言就颇有武侯风采,让贵由如大旱逢甘霖般,醍醐灌顶!畅快畅快。要不,额驸以后就做我的军师吧?放心某绝对让额附一展胸中所学,不负平生的。”贵由说完后双眼亮晶晶地看向章邯,满脸希冀。 把章邯看得一脸恶寒。章邯心里吐槽;还想让我给你当军师,真把自己当做刘玄德了?也不看你自己什么德行,你真有刘备那样的坚韧也好说,但你就是一个纨绔。我跟你混岂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和你陪葬。 这种高风险低回报的事情章邯才不干,再说了,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于是章邯赶忙摆摆手,转移了话题,反问;“你也先别得意,我话还没说完呢......” “咱先不说给不给你做军师的事情。咱就先说这次这事,我帮你又是出主意又是牵线搭桥,里外里忙活一通,总不能什么好处得不到吧?” 贵由闻言一愣,脸上的希冀立马消失,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警惕道;“那不能够!你放心,等我继位的那天,自不会亏待你这个恩人的。到时,蒙古的丞相之位必定虚位以待君......!” “切!”章邯翻了个白眼,斜睨对方道;‘且不说你这厮,是不是在这跟老子画大饼,玩空手套白狼。就算真等你坐上汗位,给我封了个丞相之位又怎样?章邯志不在此。’ 贵由不可置信看向章邯;“你难道不知道丞相的分量?就说我们刚才提起的武侯诸葛亮,他跟着刘备东奔西跑几十年才捞到个蜀国的丞相之位,和我大蒙古的丞相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你这厮居然还不满足?难不成把我的大汗之位给你?就算我愿意给,你接得住么你!......” “大汗之位就算了,可汗,张某还是可以争取下的。”在贵由看来,章邯虽然是笑着说出这番话,但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不像开玩笑。 贵由这时,总算是明白这厮要的是什么了。他这是想捞一块地盘自己当土皇帝啊! 贵由沉默良久,觉得给对方分一小块地盘也不是不行。且要比给对方丞相之位都好操作,因为帝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的。 想通之后,贵由不由对章邯露出鄙夷之色,喷喷有声嘲讽道;“我道你有多大的野心,不就是想要块地盘么?小事一桩,等事成之后小姑高昌附近五百里土地我都划给你们夫妇。怎么样?我这个条件够优厚吧。” 哪知他话一说完,章邯直接怒了。 抬腿就朝着对方的屁股踹去,直接踹得贵由斜斜地朝傍边倒去。 “卧槽!...你干嘛?”贵由看着满手的污泥,恼怒道。 这厮又发什么疯? “我干嘛?我倒想问你干嘛,莫不是以为老子是个傻子,可以让你随意糊弄?”面对贵由的质问,章邯冷笑不止,脸上仿佛写满了不屑与嘲讽。 “喷喷...贵由啊贵由!平时没看出来,我还以为你小子是个老实货色呢,没想到一牵扯到利益分配,你立刻就原形毕露了。 就是聪明,把老子当傻子糊弄。先是拿那个劳神子丞相之位给咱开空头支票,见老子不上套又拿什么高昌之外五百里糊弄老子。 莫不是以为老子不懂地理,不知道的高昌外五百里都是戈壁和沙漠?以为世界上就你一个人聪明,把别人都当作蠢货笨蛋?” 章邯的一顿疯狂输出,让贵由脸上怒气渐渐熄灭,脸上越来越尴尬,还带上了丝小心思被揭穿的恼怒。 好不容易等章邯输出完,贵由才摸了摸鼻子,悻悻道; “要说还是章邯额驸脑子转得快,一眼就看出来了。呵呵...呵呵......” 章邯不动声色再加了一把火,顺便把第二个钩子扔了出去; “要说你这般想也是人之常情。但你可要明白,现在你还没有顺利坐上大汗的位置上呢。 咱们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侥幸坐上了大汗的位置,没有我们一帮人的支持,你这个汗位能不能坐稳就只有天知道喽!” “不知道蒙哥那小子会不会对我们的支持感兴趣呢?嘿嘿~”章邯一边瞟着贵由,一边自言自语。 “别.......”贵由大惊!真让这帮人拧成一股绳,自己能安稳坐上汗位才怪了。 慌忙之下出血补救;“章邯额驸,以咱们的关系,何必舍近求远和蒙哥那厮合作呢?要知道那对兄弟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 闻言,章邯故意叹口气,无奈道;“谁说不是呢?我也知道这兄弟二人不靠谱,这不是没有办法吗?我第一个找的合作伙伴可是你,但你这抠搜的态度是在让人.......”章邯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让贵由这厮自己细细体会。 贵由站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半天,最后一咬牙,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好!就按你说的办,我把原西夏之地给你,只要你能帮我稳固汗位。” 贵由说出这句话时,不仅咬牙切齿,连眼睛都红了。 说实话,章邯有些动心了。西夏这个地方虽说没有中原汉地开发的成熟,但能以一己之力在宋,辽,金,蒙四朝的夹击中占有一席之地,其战争潜力不言而喻。 且南控高原,西遏商道,北临草原,东接中原。不可不称得上是上天赐予的起家之地。但......章邯考虑一番后还是摇头拒绝了。怕贵由误会自己对中原有想法赶忙道 ;“西夏之地好是好,但毕竟是先汗陨落之地,章邯贸然得之恐引起非议。章邯其实志不在中原,只想带你姑姑在西域立一小国繁衍生息足以。”顺带着下了第三钩。 章邯的话让贵由大大松了口气。说实话他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才准备把西夏这块膏腴之地让出去的,没想到对方竟然不要。 贵由大惑不解,问道;“额驸直接说吧,到底看上了哪块地盘?只要是无主之地,西域地区任凭额驸挑选。” 贵由的精神已经全部放松下来,在他看来,西域除了珠宝美女。土地其实多点少点无所谓,毕竟蒙古帝国的重心还是在东亚地区。 章邯闻言一喜,暗道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三钩下钓,鱼已上钩。 于是赶忙把对拔都说的话和贵由叙述一遍,贵由对章邯所说的印制地区也不熟悉,以为和西域其他国家一样都在沙漠绿洲上呢,连连答应。 两人回去的时候,可能是内心觉得章邯不要西夏反而选了什么印支蛮荒之地,还不断安慰章邯;“等他继位那一天,一定派兵支持章邯在印制地区建国,并亲自给他正名分封。” 这种好事怎么能拒绝,章邯赶忙道谢。 到了和林汗庭两人就分开了,章邯直接拒绝了贵由一通回府的邀请,带着两个仆从春风得意地朝南城而去。 034和林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要不怎么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办成了事,一路上章邯觉得,连呼吸的空气都格外香甜。 和林 作为蒙古汗庭所在,并不像其他城市那样城墙四围,一眼看过去,连绵的帐篷群极具草原民族特色。 并不是说,除了帐篷就没有其他材料的建筑。蒙古没有建国时,确实是那样。 之后随着蒙古帝国在亚欧大陆的征服和扩张,来自其他地区的臣民,到和林这座首都生活后,就在原来只有帐篷的草原上,建造了起来了各式各样,风格迥异的建筑群。 “走一走看一看啊!现蒸的蒸糕出锅喽。” “客官,里边请了您呐!刚从那边来了一批绍兴的女儿红,客官今儿个可算来对了......” “亚麻成衣,结实耐用!尊贵的客人,来上一件送您美丽的夫人,上帝都会赞美她的!” “......” 章邯和两个侍卫,正走在和林城南最大的商业街上。 这里有挂着幌子红瓦飞檐的汉地酒肆,也有圆顶白墙的中亚商馆,更有白柱尖角的东欧甜品店。 说实话,章邯虽然来到漠北汗庭也快大半年了,但除了刚来借住在速不台府上时,和李小虎,王大年来此采购过一些生活的日用品。其余时间要不就是上值,要不就是练习武艺。每天时间安排得满脑的,连逛街的时候都没有。南城的商业街章邯也才第二次来。 来过一次的章邯再次对眼前的一切仍然觉得很稀奇。 很难想象,在13世纪的一条商业街上,能看到现在这个世界大多数种族的人。 高鼻深目的欧洲人,黑瞳卷毛的阿拉伯人,只能看到牙齿的非洲黑人,青衣长衫束长发的汉人,带着高高毡帽的蒙古人等等。 各色人种各自做着各自的工作,和谐的章邯甚至有一种再次跨越数百年时光,到达汉人梦中,大唐长安的感觉。 这并不是汉人的大唐长安,是蒙古帝国的和林首都。 一想到这里章邯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连眼前轻纱曼舞,身材哇塞胡姬表演,章邯都有些兴趣缺缺了。 因城中规定,城区没不能纵马,故章邯和身后的两个仆从,并没像往常的那样纵马狂奔,而是一前一后牵着马在商业街中缓慢前行。 许是见章邯的两个仆从挎着马刀,三人穿着也不像普通人。故街上人见到后,纷纷识相地朝两侧让开一条路,供他们主仆通行。 所以章邯他们虽是牵马走的,倒也走得不慢。 不知不觉间,城南的商业街渐渐在三人身后远去,街道上叫卖的喧嚣也离开耳际。 章邯他们纷纷上马,奔向城东。 城东和城南不一样,如果说城南是和林的商业中心,繁华地带。那么城东就是三教九流汇聚的腌臜之地,藏污纳垢之所。 之所以如此说,并不是因为此地讨生活大多都是底层苦力,而是因为城东这边地方以三种产业为主; 牲口交易,奴隶贩卖,兵器打造。 牲口交易和兵器打造就先不说了,主要是这里从事的奴隶买卖让章邯膈应。 在他前世封建社会都被打破了,穿越后居然看到奴隶时代的陋习。 章邯隔应也没辙,有市场就意味着有需求,城东的人看起来比城南还要多,乌央乌央的。 巨大的需求,海量的人流,此地由此活跃着一种耳熟能详的职业-中介。哦!现在的名字应该叫做牙人。 牙人的历史很悠久,在中国西周时期就有记载。当时这种中介被称为“质人”,到西汉时被称为“怚侩”,从唐朝之后才被统一叫做“牙人”。 到了明清时期,随着商业经济的进一步增长,牙人的数量大大增加,形成了一个专门的公会,称为“牙行”。到民国时期牙人进一步发展,其中一些倒卖外国商品的牙人就被国人起了个新的名字“买办”。 由于天生的逐利性,牙人多以狡猾,存在侵渔百姓,欺行霸市,敲诈哄骗,钻营渔利,收取高额佣金,损害双方利益的行为等危害。人民政府开始整顿,取缔牙行。之后建立交易所后,牙行和牙人就渐渐地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中。 之后代替牙行的商业中介组织主要以各种交易所,信托公司,经纪人等形式存在。 今天章邯来到城东的目的,也和这儿的三大产业分不开。 因为知道即将打仗的缘故,章邯要挑选一批忠心耿耿的护卫保护自己,就是明清时期那种“家丁”。 现在章邯已经在怯薛军中担任千户一职,还缺亲兵保护吗?答案是“缺”。 章邯之所以要招募家丁,那是因为家丁具备亲兵没有三种素质;“忠诚性”,“武力值”和“成长性”。 什么样的人能同时具备这三种条件呢? 章邯心里已经有了腹稿,那就是年轻人,确切来说是15岁以上二十岁以下,血气方刚的少年郎。 并且章邯准备一下子弄30个,趁着西征前这段时间,好好操练一番。 刚进奴隶市场,就见大大小小的帐篷外围满了人,不时有奴隶被人贩子从帐篷里带出来。供围观的客人挑选。这些奴隶,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不一而足,直看得章邯眼花缭乱。 下马后,章邯就把马交给了身后的仆人,他挑了个人最多的地方后,就从人群中的缝隙钻了进去。 眼见,一个身着黑衣,脸上带着一道蜈蚣般刀疤的汉子,正掰着一个金发碧眼女子的嘴,高声对围观的客人介绍着; “正宗的白人女奴,欧罗巴罗马帝国的战利品,年仅十四岁。 看看这俏丽模样,瞅瞅这白皙的皮肤,再看看这整齐的牙口。大家都是内行人,货色好坏就不用某多说了吧?” 刀疤脸人贩子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立刻走出几个人,上前对这个女奴全身上下来回摸索着。这刀疤汉子不仅不恼,还咧开大嘴笑吟吟地任凭客人验货。 在章邯眼里,面对陌生人的抚摸和品头论足,小小年纪的白人女孩竟然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全程眼睛里,章邯只能看到一种情绪-麻木! 忽然,验货人中一名汉人打扮的胖子大声嚷嚷起来; “这不对啊?我说刀疤,这女子一看就不是个稚儿.弄回去只能当做红倌人,你这厮要二十两银子,也忒黑了点吧!” 刀疤男子闻言,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一副不屑对这胖子冷笑道;“二十两只能买到这种档次的,你去打听打听,我科萨坚什么时候让客人吃过亏? 董掌柜!要是看不上就别挡着其他客人的眼,想要稚儿可以别处去找。 别怪我没提醒你,像这种同等的模样的稚儿,价格要翻十倍。” 刀疤脸说完后,还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十倍的手势朝对方晃了晃。 董掌柜还欲张嘴说什么,就看到刀疤男子,眼神相当不善地狠狠瞪了自己一眼,见占不到便宜,只得悻悻一甩袖子挤出人群。 章邯好奇朝对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见那董掌柜出了人群后,狠狠朝刀疤男子所在方向吐了口口水,才一摇三晃地朝旁边的帐篷走去。看样子是要继续寻觅新的货色。 最终,白人女奴被一名胡商打扮的客人买走,看着两人钱货结清,胡商带着新买的女奴满脸笑容离开后,章邯立刻张口叫住了转身进帐篷的刀疤脸。 “科萨坚是吧!你先别忙,本千户找你有点事情。”章邯说话时,声音相当傲慢。 他这副傲慢的姿态,迅速把场中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在自己身上。 刀疤脸听到喊声,便停住脚步。或许是刚才做成了一笔生意,或许是章邯说出的千户身份。 这名叫科萨坚人贩子转过身,在不复和董掌柜说话的冷厉表情。只见他的刀疤脸迅速挤出一丝丑陋的笑容,小跑过来对章邯抱拳行了个礼,问道; “将军眼生得紧,请问在何处任职?找小人有什么吩咐?” 章邯斜睨对方一眼,淡淡道;“章某在怯薛任职军千户,乃是高潮公主的额驸,够清楚了吧!今天来找你做一桩买卖,赶快找个僻静的地方。” 刀疤脸闻言一惊,紧接着就是大喜。 这会儿这厮,哪还能看出刚才半点凶恶,清楚章邯身份后,满脸就只剩下了谄媚; ‘小人早上就猜到今天有好运,原来不知这好运从何来,没想到居然有贵人上门,贵人快随小人来。’说完就弯腰伸出手请章邯和他一起进帐篷。临走时还转身对身后的群众作了个揖; “抱歉了诸位,今天就到这里,有贵客到,诸位可以明日再来。” 章邯转身对人群外的仆人吩咐一声,就随着科萨坚朝帐篷走去。直到二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的帐篷中,围观的人群才轰然炸开。 035买奴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王掌柜如何向胡商阿拉提解释“岳父”的含义章邯不晓得。 他跟刀疤脸科萨坚进了帐篷后,就见到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奴隶被几个大汉看着,蜷缩成一排。奴隶中有些人不经意看到进来的科萨坚后,吓得全身不自禁打起了哆嗦,显然对怕极了他。 科萨坚对这些奴隶见到自己害怕的模样已然见怪不怪了,丝毫没有在意这些人的表现。在他们这些人贩子眼里,这些奴隶根本就不算是人,只能算一群长着人类模样的商品罢了。 直接带着章邯进了里侧的一个隔间。 进去后,章邯见隔间里有床有桌子,各种家具也算齐全,看来是其平时休息的地方。 隔间里还候着位貌似带着波斯血统的侍女,高鼻深目二十多岁的年纪,安安静静很是乖巧。 科萨坚到隔间后立刻吩咐侍女上茶,领着章邯在茶桌旁分两边坐下后,开口笑道;“条件简陋,驸马担待......! 今日驸马大驾光临,不知找小的何事?有事驸马尽管吩咐,科萨坚一定鞍前马后为驸马分忧。”说完其还用力地拍了拍胸脯,做出一副赴汤蹈火的模样,倒是显出几分豪迈来。 章邯心中暗赞,不愧是常年做老了的生意人,虽然这厮面貌看起来粗鄙,但其说起话来分寸拿捏的那是相当到位,给人一种很大的反差感。 不多时,侍女已经为两人上好了茶。 章邯端起茶杯掀开盖子,看到嫩绿的茶芽在茶杯中浮浮沉沉,发出一阵好闻的清香,遂满意地点点头。 正宗的碧海听涛。章邯凑过去抿一口顿觉唇齿留香,茶味甘甜。不由赞道;“好茶!!色泽清亮,香气宜人,阁下有劳了!” 科萨坚闻言赶忙舔笑着摆手,好像章邯夸的不是杯里的茶,而是他自己一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弓着腰谦虚道; ‘常言好马配好鞍,宝剑配英雄! 好茶还需驸马这种身份的贵人,品呡才能显出它的高雅来。 若是由科萨坚这样的粗鄙之人品鉴的话,那就是牛嚼牡丹喽!’ “哈哈!会说话。”章邯听完对方这一番话顿觉有趣,哈哈大笑。 暗道,看人家这马屁拍得,真他娘舒服! 笑罢,章邯大手一挥,满脸豪气干云;“今儿遇到你这个妙人,也算不虚此行。这样吧!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 “驸马请讲!”科萨坚知道正事来了,脸上带上了点严肃问。 章邯解释;“是这样的。 在下自汉地长大。这不,公主嘱咐章某买些一二十岁的护卫培养,以后上战场也能多些人护着,安全些。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多久能办好?” “不知驸马需要几何?对这些人有什么要求?”科萨坚听完立刻做直了些,果然是大生意。 章邯接着把之前的想法说了出来。 “倒是没什么太多的要求,这次我准备要30人,最好能来自汉地,其他地区的嘛!有一技之长者优先。但必须身体强壮,品行端正。” “这...”科萨坚偷偷那眼瞄了章邯一眼,见章邯脸色有发黑的迹象,赶忙咬了咬牙; “没有问题,不知驸马什么时候要?科萨坚这里人不够,急的话。需要到别处筹措一番。” 章邯闻言脸色才又缓和了些,他不在意对方怎么办,重要的是把自己交代的事儿办好就行。 见对方问什么时间要,当然是越快越好,章邯索性要求道;“最好今天,往后我要在速不台大帅府上练习武艺。” 科萨坚闻言心中大惊。 常听人说,蒙古贵族关系盘根错节,今日从眼前这位高昌驸马身上,他算是窥一眼而闻全豹了。 瞬间心中对眼前这位更加重视,暗道这次一定要交好对方,指不定以后对方能帮上自己大忙。 想通了其中关窍,科萨坚更不敢怠慢,偷偷对一旁的侍女递了个颜色后,看向章邯; “既然驸马要得急,小人这就张罗去了。小人大概一个时辰后回来,贵客可以先在此处耍耍,消遣下。”说着是还朝章邯露出暧昧的笑容,指着侍女介绍;‘这是不久前刚过来的。还没开过封,驸马慢慢享用。’ 章邯被其说得一愣,余光不经意向身旁侍女瞟去。 这一看,顿时眼冒精光, 只见这侍女身材风韵饱满,面容含怯带魅,尤其是其那张极具异域风情的脸蛋,让章邯心里瞬间有点痒痒的,泛起丝丝涟漪。 这么好的颜色,自己刚才进来时居然没注意到? 虽然对方长得不错,但章邯起初也没什么想法,最多也就是生理上起了些反应。毕竟男人嘛,懂得都懂。 但其转念一想,觉得自己真要当了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对这侍女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在这种地方,如果自己不收了她,不知道她以后还要面对什么呢。 这年头可不是什么法治社会,不会有人贩子跟一个卑微的侍女讲什么人权。刚才门口那个白人小姑娘遭遇可能就是这侍女以后的下场。 心里泛过劲儿后,章邯念头瞬间通达了许多。 侧头对准备出去的科萨坚笑了笑;“你这份孝心我收下了。出去后,把我带的那两位仆从安排下。” “哦?对了!你常在这边厮混,应该认识不少马贩,知道谁那有什么好马不?算了......问你也是白搭。” 话问到一半这章邯一愣,摇摇头,暗道;自己也是昏了头,连军中的战马都没有自己能看上的,民间哪有那么多沧海遗珠。 顿觉有些意兴阑珊,正准备打发对方出去。没成想!歪打正着,对方居然真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哎哟!您说巧不巧?驸马算是问对人了。 恰好我前天和几个钦察来的奴隶贩子喝酒时,听对方是提过一嘴。说跟其一起过来的马贩子,这次带了一批好马,其中更是有一匹通体雪白的神驹。” “真的?”闻言章邯立刻精神一震,惊喜瞬间爬上眉梢,赶忙追问;“能否联系到对方??” 科萨坚微笑着点点头,回道;“倒是不难,这伙儿人刚到没多久。一会儿我直接把那马贩子找来,驸马可以当面问他。” 章邯闻言直接站起来,上前狠狠拍了下科萨坚的肩膀,催促道道;“干得不错!快去把那马贩子找来,真要是匹神驹,本驸马少不了你的好处......!” 有了章邯的承诺,科萨坚脸上的刀疤都笑得一抖一抖的,不敢怠慢,忙连连答应出了隔间。 直到看着刀疤脸科萨坚背影消失,门帘再次被拉上,章邯仍兴奋得久久不能平静。 没想到只是随口一问,没有报什么希望的事儿居然有了眉目。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自己心心念念宝马的消息居然出乎意料地在一人贩子身上得到了。 见章邯这会儿心情很好,旁边小心翼翼的侍女,心中也放松不少。 侍女移步到桌子旁,帮章邯的杯子填满茶水后,糯糯道;“贵人喝口水歇会儿吧,主人还要等一会儿回来呢。”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侍女说话时脸上热辣辣的,脸红得像颗剥了壳的石榴。 “姑娘说得极是,良辰岂可辜负。。?”闻言章邯看向脸红红的侍女,坏笑道。 接着,先是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伸手一抄,怀里瞬间便多了一具丰腴的温软。 “嘤咛...”小侍女含羞带怯,好看的大眼睛眨呀眨,顾盼之间,媚态横流。。直看的章邯双目赤红,呼吸渐渐粗重起来,情不自禁吻上去。 唇齿留香,热气逐渐蒸腾。两人肆意缠绵着,不知不觉间滚到了床榻上。 拉下轻纱,褪去铅华。 随着侍女微微蹙眉,一声杜鹃啼鸣般的闷哼,春色开始肆意弥漫到整个隔间。 如那潺潺涓流空谷流淌,如那万马疾驰暴雨倾盆,如那黄莺啼鸣哀婉不绝,如那洪水决堤一泻千里。火山喷发,地动山摇。 哀鸣婉转,狮吼连连。 直到云收雨歇,内心空明,一切重归寂静。 望去,恰似白玉为躯,朱砂染壁,一眼风流。。 等自己喘息声渐渐弱了下来,砰砰的心跳逐渐回归平稳,沸腾的气血也沉积下来后。 章邯搂紧了些怀中的温玉,对一副媚态横生的玉人问道;“美人叫什么名字?怎么来到和林的?” 听到章邯的询问,美人小脑袋舒服地朝结实的胸膛上蹭了蹭,声音中带着些许甜腻和酥软。回道;‘奴本名阿伊薇-朵拉。出生在原西辽故地。家祖本是西辽的一个小官员,多年前蒙古大军打败西辽王,奴家人也在战乱中离散,辗转落到了主人科萨坚手中。’ “哦?居然是西辽旧民。”张翰诧异道。 章邯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言语,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侍女看似漫不经心在章邯身上用手指画着圈,但其心脏却因为章邯突然沉寂而不安地跳动着。时不时用眼角余光偷偷瞥一眼男人脸上的表情,瞥了几次后,似乎没有发现男人脸上有什么异常,才大大松了口气,心脏逐渐平稳下来。 她说谎了。 她刚才的说的话,只有一点是对的,她确实是西辽人,身世上她却撒了谎。 她并不是什么西辽小官员的女儿,而是西辽太祖耶律大石的后裔,本名耶律燕。 她的生父更是西辽仁宗皇帝的堂弟,封郡侯爵位的贵族。在西辽灭亡前,耶律燕还做着西辽的郡主呢! 命运总会不经意和人开个玩笑。 无忧无虑的童年过去后,耶律燕的生活迅速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 蒙古的大军彻底占领了西辽的国土,西辽的宗室大多被屠戮,只留下极少一部分幸免于难,她就是其中一个幸运儿。 虽然看上去命运在一次地眷顾上她,但随后耶律燕颠沛流离的人生就开始了,最后更是辗转落到了地科萨坚这个人贩子手中。 耶律燕小小为了生存从西辽国破那一刻就学会隐姓埋名。因她的母亲是西域人,所以她从小长着一张西域女人的面貌,把自己伪装成阿伊薇-朵拉,倒自始至终也没人发现过什么端倪。 本来经过多年的颠沛流离,耶律燕已然心如死灰,准备向命运低头了。但在今天,上天似乎又一次眷顾了她。 刚才科萨坚示意她服侍章邯这个蒙古贵人时,耶律燕就知道,自己脱离苦海的时候到了。 所以刚才她才尽心尽力地服侍着章邯,这个一看就在蒙古有地位的贵族,只为脱离苦海那一线机会。 耶律燕在无数次午夜梦回自己儿时幸福时光时,不知多少次泪打衣襟,故这次的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正当耶律燕再一次偷偷瞥向章邯时,眼睛正好与章邯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她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喃喃道;‘贵人......’? 话刚起个头,厚厚的嘴唇就被再次盖上,让她只能发出一阵呜呜声。 036驯马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早就发现,怀里的美人儿不时偷偷看向自己,顿觉有趣。 他倒也没多想,只以为对方是害怕自己的缘故,才急忙吻上去准备安慰一番。 正当这对男女在屋内唇枪舌战时,科萨坚已经领着几个人来到门口。 科萨坚先是对身后几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接着他便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起屋里的声音来。 听了好一会儿,没听到隔间里有男欢女爱的声音后,才放心地大声朝里边问道; “驸马可曾休息好了?小的把人给您带来了。” 他刚说完的瞬间,隔间便传出章邯清亮的声音; ‘等着。’ 科萨坚和其身后几人听到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大家就很默契地站在隔间外等候,众人都眼观鼻,鼻观心,静默不语。 大约过了半刻钟,直到房间里簌簌声停下,章邯清亮的声音再次传进众人耳中; “进来吧!” 科萨坚立刻转身对身后几人点点头,领着他们走进隔间。 这些人刚进来就看到章邯已经穿戴整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其身后的侍女满脸春风在为其捏着肩膀,给人一种十分慵懒惬意的感觉。 进来的几个人都是人精,随意瞅了眼,一旁稍显凌乱的床榻就知道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但都很有默契地扭过头去,唯恐让贵人不喜。 在这些人中,唯有科萨坚眼底闪过一丝喜色。 不等章邯眼睛瞟向自己这边,科萨坚忙把眼底的喜色隐藏好,恭敬地给对章邯禀报; “禀驸马,人都已经找来了。” 然后他便为章邯一一介绍起身边几人。 除了他,一共三人。其中两个和他一样做人贩子买卖,另一个大胡子就是科萨坚先前说的马贩子。 章邯听完科萨坚介绍后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对这些人道;‘章某的事情就有劳几位了。’ 众人忙道;“不敢当贵人抬举,为贵人效力是我们这些人的荣幸。” 张翰不置可否点点头,都是客套话,没必要在意。扭头对科萨坚询问道; ‘人,马现在何处?’ “人已经凑了一批,大概60多个,正待驸马挑选呢!马也已经牵过来,就在帐外。”科萨坚道。 “走,先看看马去!” 章邯听马就在外帐外,身上的疲惫感瞬间一扫而空,腾一下站了起来。 几人见章邯这么大兴致,赶忙连连应下。 临出去时章邯对朵拉交代道; “你暂且在这里待着,等办完事情我就过来接你。” 朵拉【耶律燕这个名字暂时不用了】刚才见章邯抬腿就要走,瞬间眼睛都红了。这时又见章邯临走时对自己这般交代,顿时又把提着的心放到了肚子里,脸上也再次浮现出了笑容。 轻轻颔首,笑道; “贵人且去,奴就在此等您。” “嗯。。” 章邯被科萨坚几人带出了帐篷后,就看到自己两人仆人,已经牵着三匹马在外等候了,章邯很满意。 没看到神驹的章邯对身边的科萨坚问; “马在哪呢?” 科萨坚立刻指着帐篷后说;“拴在的帐篷后边,这会儿正在那吃着草料呢!” 接着,几人绕过大大的帐篷后,章邯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神驹。 这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马,个头比贵由的汗血马还要高上半头,更是比自己原来那匹蒙古马足足大了两圈。身躯更是膘肥体壮,爆发力十足。 最难能可贵的是,其四蹄并不似这马上身雪白,而是呈现出一片漆黑色。如果说传说中的乌云踏雪是马中魔王的话,这匹马就像是马中仙神一般。 就他么一个字可以形容; ‘俊!’ 章邯越看越心痒难耐,迫不及待就想上前抚摸神驹那洁白的鬃毛,没成想刚向神驹走了两步,却被旁边的马贩子给迅速拦下了。 章邯看着马贩子拦在自己的身前的手,脸上立刻露出不悦之色,冷冷道; “你这是何意?莫非怕章某短了你的银钱不成?” 旁边的刀疤脸科萨坚见章邯的语气不善,赶忙走上前对马贩子呵斥道;“墩儿温,你这马粪想干什么?惊扰贵人的雅兴你担当得起么?嗯…?还不赶紧退下!” 边说话边瞅着章邯的表情,不断给马贩子递着眼色。 马贩子此时也是满肚子的无奈。 他傻啊?不长眼去打扰贵人的雅兴。 无奈的是,又不得不把对方拦下,他之所以拦下章邯也是有缘故的。 接着马贩子开始给大家讲起拦下章邯的缘故。事情是这样的; 这匹马并不是一匹普通的马,当然大家也都看得出来。 最重要的是,这匹马还没有被完全驯服,说是半匹野马也不为过。 它本来是钦察草原上万野马群的头领,要不是因为它受过伤根本不会被人捕捉到。 但就算受伤,它还是被上百人狂追了三天三夜后才被捕捉到,甚至为此还跑死了十几匹马。 在之后对其驯服的过程中,更是因其烈性难驯连续伤了数名训马师。 见实在驯服不了,捕捉的部落首领才无奈放弃,忍痛出手给了我,之后事情大家都知道,我就把这匹马辗转带到了和林,希望卖个好价钱。 听马贩子墩儿温哭丧着脸,一五一十把这匹马的来历讲出来,章邯脸上的冷意逐渐缓和。 “照你的意思,这匹马还有一定的野性?” 马贩子墩儿温听章邯这么问,赶忙小鸡啄米地点点头; ‘确实如贵人所言。 正是这匹马未驯服墩儿温才斗胆拦下了贵人,不然就是给墩儿温一万个胆子,小的也不敢打扰贵人的雅兴呐! 若是不信您可以问科萨坚,他来找到小的时,小的就对他说过了。’ 科萨坚闻言大急,生怕章邯误会什么,没等章邯开口,赶忙解释道;‘禀驸马,这厮当时确实给小人说过。 但之前小人上前摸了两下,其虽然有些野性,但看起来并没有其说的那么夸张。所以小的才...’ ‘好了!你不必解释了,你的意思我明白。’ 章邯打断了科萨坚的话,眼睛扫向马贩子。 马贩子生怕章邯误会,他和不少蒙古贵族打过交道,深知这帮大爷的脾性。 基本上都是一个不爽就拿刀砍人的主,打仗屠城更是家常便饭,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 顿时急道; “这匹马虽然平时看起来还算温顺,但若是让其跑起来,仍野性难改,极难控制。且它的速度很快,一不小心就会让马背上的骑士落马重伤。 小的说得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虚言,必遭真主唾弃。” “哟呵?” 章邯内心一乐,没想到这马贩子还信真主,是伊斯兰教的信徒。 但怎么瞅,从其穿着上章邯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章邯也不想和两人废话了,见两人还准备撕逼,立刻伸手制止道; “好了,你们意思我都知道了。放心吧!我师父的追风就是野马群的头马,对于驯服头马我还是有些心得的。” 说完,章邯也不再理会这两人,满脸兴奋的便白马走过去,准备上马试试手。 两人见状!也不敢再劝。 只能眼睁睁看着章邯朝作死。马贩子见这一幕脸上焦急,心中更焦急。 不断在内心对真主各种问候,期望主能保佑章邯别出什么意外,不然他就要提前去和主报道了。 章邯走到马前方后,开始对拴在木杆上的白马来回打量。 白马见人靠近后,就不再低头咀嚼地上的草料,而是抬头用滴溜溜的黑眼睛,牢牢盯着这个靠近的自己。 前蹄也开始不自觉刨着地上的泥土,直接把地上草皮给刨翻个个儿。 章邯就这么被这匹马盯着,甚至他还可以感觉到,其不安的表现下甚至隐隐还对自己流露出丝丝敌意。 感受到白马的情绪后,章邯嘿嘿之乐,暗道; 小样儿,还挺有脾气! 今儿遇上了小爷,你就乖乖服从吧。 白马的敌意并没有让其退缩,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 章邯上前就解开了木杆上的绳结后,把马缰拽在手里。 白马眼睛里好似浮现出一丝轻蔑,刹那间,其前蹄高高扬起,嘶鸣一声,前蹄落下,健壮的后腿扯着章邯就开始加速。 章邯突然感觉马缰上传来一股沛然大力,拽得他一个踉跄差点把手里的马缰松开。 一切都发生在的电光火石之间,看到的几人纷纷惊呼出声! “呀!” "驸马小心...!" "快松开缰绳......" 但章邯此时,耳中已经听不到众人的呼喊了。 只见他的脸色涨红,手臂青筋浮起,死死地抓着缰绳就是不松手,任凭白马拖着自己的身体朝远处跑去。 章邯紧咬着牙关,任凭白马拖拽着自己在草地上的划行。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只有一个念头; 烈! 这马真他妈太烈了! 好喜欢。一定要把其驯服。 自古宝马如美人!哪个男人没有征服欲? 被拖拽的章邯,甚至连被碎石刮着伤痕都恍若未觉。 只见其被白马拖出二十余米后,身子迅速一翻,身子立刻由拖变为了俯身蹬地。 又被拽着向前几十米后,章邯全身的肌肉扎龙般高高鼓起,爆喝一声; “吒...!!” 喝音落下,逐渐加速的白马前蹄顿时一顿,高高地抬起前蹄后其发出一阵惊吓般的悲鸣。 章邯心中立刻大喜,手里紧紧拽着缰绳,瞬间化身猎豹,趁着白马速度降下的空档,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跑到白马身侧,翻身上马。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远处一脸担心的几人瞬间长大了嘴巴。 “我擦!驸马神勇!” “额滴娘诶!我看到了什么?这是人能做到事儿?” “驸马小心...!” “......” 037火娃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几人话音刚落就看到刚在马上坐稳的章邯,被突然加速的战马狠狠耸了下,让他差点从马鞍上摔下来。 章邯脸上刚露出的兴奋瞬间消失不见,吓得他满脸血色尽褪,下意识直接伸手抱住了马脖子。 白马好像察觉到背上的重量没有变轻,再次嘶鸣一声后,四蹄瞬间加速朝远方疾驰而去。 随着白马如同狂风般奔驰的是,马背上被颠簸的口吐白沫的章邯。 章邯感觉自己如同一艘风暴中的独木舟,毫无安全感。除了死死地抱住马颈外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战马所过之处,市场上人群见之纷纷躲避。 人们眼睁睁看着,一匹发狂的白马驮着一个衣着华美的青年窜出了市场。 出了市场后,章邯忍着浑身酸疼的感觉,用眼角余光向两侧看去。 就看到身后的帐篷群已经消失在视线内,现在出现在自己视线内的是一望无际的草绿色。 不由内心暗暗叫苦,再任由白马这样颠下去,自己迟早要力竭。 若是自己力气耗尽,再从马上摔下来,五六十迈的速度就是不被摔死也得重伤。 清楚自己面临的局面后,章邯索性把心一横。慢慢松开刚才紧紧抱着马脖子的双手,一点点伸直上身牢牢扯住了缰绳。 哪知胯下的白马好像察觉到他的意图般,章邯刚有动作,白马便再次加速。 把自己奔跑的速度,一下子从60迈飙升到八十迈。瞬间!章邯的眼前被风吹得模糊一片。 除了加速外,白马又是侧身,又是蹦跳见始终没有把背上的人类摔下去,无奈下只能一个劲地闷头狂奔。 白马就这么一路飞奔,直到半个时辰后,其通红的眼睛才渐渐恢复了清明。理性终于战胜了野性,奔跑的速度逐渐降了下来。 马背上的章邯也明显感觉到了胯下战马的变化,心中立刻就是一喜。 章邯先是把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仔细打量着带自己奔驰的神驹,接着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抚摸起了白马那雪白的鬃毛。 也许是感觉被摸得舒服,白马不由打了一个响鼻。 马头微微侧过,黑色的大眼睛,滴溜溜看着不断抚摸着自己的人类。 章邯见白马这幅样子,心里顿时有谱了。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大半,手中抚摸的动作不由加快了几分。 终于!战马不再奔跑,速度降到了底,开始拖着章邯小步慢走,章邯知道。自己终于成功了; 伸出被勒得通红的手腕,摸了把脸上快要风干的汗珠,感叹道; ‘真不容易啊...! 但也真值!’ 成功驯服了白马,心情激动的章邯便开始理所当然,体验起自己的新坐骑。只见他轻轻扯了下缰绳,缓缓调转马头开始朝来时的方向奔去。 “驾!驾!驾!”章邯从马鞍上抽出马鞭,随着他每一次甩动,战马速度就上一个档次。 此时章邯就一个感觉,畅快! 骑上白马后和自己之前骑在马上,根本完全就是两种感觉。 以前他的坐骑就像一辆桑塔纳,结实耐造慢吞吞。而现在的坐骑像一辆法拉利,高端大气上档次!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速度与激情让迎着狂风的章邯,嘴角微微上翘。偶尔看向胯下四蹄纷飞,仿若踩着一团黑云的战马,满足感油然而生! 此时此刻!章邯顿有种,天下大之大,可仍由自己纵横驰骋之感。 这一刻的章邯,脑子里好像瞬间明白了,吕奉先为了得宝马赤兔不惜出卖自己义父的原因。 那是没办法,根本么的办法拒绝呀!! 想到了吕布的赤兔,章邯就准备为自己胯下神驹起一个拉风的名字。 “赤兔?”不合适!颜色对不上。“追风?”不行,有点太蒌了!“踏星?”好像又有点名不副实。 绞尽脑汁琢磨了半天,直到远远看到城东市场帐篷群的时候,章邯面色才渐渐舒展。 嘴角露出一丝坏笑“霍,有了...!” 如灰太狼诱惑喜洋洋一般,章邯憋着笑在白马耳边说道;“主人给你起了个好名字,你听听怎么样?” 不要问章邯为什么还问白马,问就是民主万岁! 战马颇有灵性,像能听懂一样,疑惑的扭过马头。 好像再说;‘你说吧!俺听着呢~’ “你看你脾气这么火爆!主人我以前看过一个动画片,里边有个角色相当符合你的气质。” 战马颇为不满的打了两个响鼻,貌似在催促章邯别墨迹,麻溜说。 见战马如此急促,章邯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火...娃!’ ‘这个名字怎么样?是不是霸气侧漏,相当符合你的气质呢!’ 战马眼睛里露出一丝迷惘!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貌似在考虑名字怎么样。 过了几秒后。貌似觉得这个名字不错,遂高兴地撒开了花。 “那么!火娃,就这么说定了。你就叫火娃了。哈哈!!”见白马答应,章邯捂嘴大笑。 战马“......!!” ...... 此时科萨坚带着马贩子和章邯的仆从,正在市场门口焦急张望。远远看见骑着白马的章邯回来后,众人具才长长松了口气。 虽然章邯跑出去这段时间不长,却让这群人过得度日如年,紧张得要死。 现在终于能长长松口气了! 这里最主要的原因是,只要章邯平安无事,他们的小命儿就算是保住了。从命悬一线到重获新生,在命运绳索间反复横跳,并且成功,大概就这群人此刻的心情了。 刚才章邯被火娃驮着离开市场时,这些人就惊得纷纷开始找马追。哪成想等找到马,这一耽搁,等他们跑出营地时,章邯和白马已经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一边在市场外等着,一边向老天祈祷章邯没事。 现在终于见到章邯平安归来。这些人顿时在心中把“长生天”,“默罕默德”,“耶稣”感谢了个遍。 甚至连汉人的“玉皇大帝”都没放过。 章邯自然不清楚这些人的内心戏,看到市场外这些人再次等他的时候,章邯就慢慢控制马速朝这群人靠了过来。 章邯现在是喜得神驹,感觉整个身体都轻了几分。整个人看上去颇有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张扬感。 到众人身前的时候,满脸笑容对众人问道;“你们这是在等我?” 这句话问得,不是等你大家会这么积极么?以为大家都很忙? 看着没事人一样的章邯,众人纷纷在心里吐槽。但面上众人可一点没有显露出来。 刀疤脸科萨坚最是活络,见章邯成功驯服神驹后,第一个谄媚着脸上前一个劲恭维道; ‘驸马果然是人中龙凤,刚才驸马那胆魄,喷喷!我们大伙儿佩服的那是五体投地!咱刀疤今天算是开了眼,见到真神了!’ 见头汤被科萨坚这厮占了,傍边的几个贩子也赶忙上前凑热闹;“驸马英雄人物,小人今天也算开眼了!” “是极!是极!恭喜驸马得得神驹相助,以后必定纵横天下,所向披靡!” “驸马英武!!!” “.....” 虽然知道这群人是在拍自己马屁,恭维自个儿。但不知为何此时章邯却一点不感到厌烦,反而相当受用! 直到一会儿章邯见这些人越说越肉麻,章邯都听了直呼有些过分,才有些不情愿的,制止了这群人的吹捧。 但却不知为何?等这些人不吹捧了,章邯反而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心中暗道;‘难怪历史上的幸臣层出不穷,无他!唯顺耳以。’ 同时也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能被这些吹捧眯了眼,不然下场绝对不怎么美好。 初中诸葛亮《出师表》中的“亲贤臣,远小人”可不止是刘婵适用。 之后,章邯便跟着科萨坚他们再次进了市场。路上章邯笑着对马贩子道;“这匹马我要了!你开个价吧?” 但章邯的问出的话却让马贩子犹豫了。 拿眼睛偷偷看向白马上的章邯,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两圈,笑着开口道; “宝马赠英雄!这畜生被驸马看上了是它的荣幸,谈钱岂不是污了驸马的眼?这马某分文不取,全当孝敬驸马了。” “哦?” 章邯暗中嗤笑;‘还有这样的好事?分文不要白白将宝马送人?’ 事情很明白,对方就是想借着宝马和自己搭上关系。 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到,蒙古帝国是如日中天。交好自己这位蒙古贵族所得的收益何止万金难求。 就算这匹马再好,又能值多少钱?和结交自己这种蒙古高层所得的好处相比,还是差远了。 火娃章邯是志在必得,但却不能白要。 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章邯对马贩子说道;“神驹难觅,章邯先谢谢你的好意了。不过银子章邯却不能不给。” 马贩子闻言顿时急了,正要说话,却被章邯章邯拦下来。 继续道;“你先别忙!听我把话说完。我懂你的意思,也知道你们做买卖不容易。 这样吧!章某给你两个方案让你自选其一。” 众人纷纷看向章邯。马贩子赶忙应承道;‘驸马请说。’ “第一;章邯占你点便宜,出万金买。第二;出千金,以后章某可尽力帮你个忙。 你自己选吧。” 章邯话刚音刚落,马贩子就毫不犹豫的大喊道;“驸马,我选第二种方案。” 章邯点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随后直接到我府上领钱,一会儿我就把马先带走了。” 马贩子连连答应,此时他的脸上,笑意止不住地流露出来。 接下来章邯便没有再管这马贩子,转头对刀疤脸科萨坚吩咐道;‘也耽搁不少时间了,咱们先去挑下人,你头前带路吧。 放心!等这事儿办好,以后有的是事情让你做。’ 章邯这番话,让正对马贩子羡慕不已的科萨坚瞬间精神一震,听话听音,脸上郁闷也一扫而空。 忙道;“谢驸马!科萨坚愿今生做你的奴仆。” 章邯很满意,和聪明说话就是不费劲,一点就透。 随后在科萨坚的带领下,章邯一行人被带到了一个巨大的帐篷前。 除了马贩子。 这货见没有自己事情了,半路就和章邯告辞离开了,章邯也没挽留。 都是生意人,活儿多着呢! 也就是碍于章邯尊贵的身份,这些人才温顺的像小猫一样。平时你看看,哪一个不是人五人六跟个大爷一样! 刀疤脸对董掌柜的态度就是明证。 038杀疯的大年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到地方,章邯随众人下马后,却没有把火娃像往常战马一样,交给仆人牵着,而是找了一根木杆亲自拴好。 毕竟火娃刚刚被自己驯服,野性还在,等过一段时间火娃习惯就好了。 火娃“呜呜呜...!习惯被你骑吗?” ...... 在科萨坚的带领下,身后几人鱼贯而入。 帐篷很大,里边的视线很宽阔。进来几人就看到,数十名少年拘谨坐在地上,一堆一堆分成好几搓。 章邯粗略一看,刀疤干得不错,这些孩子基本符合自己需求。 这些人一个个虽然看着有点瘦弱,但章邯却没有在意。只要不是蜡黄害病都不成问题,养一段时间就成棒小伙了。 遂满意地对身边的科萨坚赞道;‘这些人不错。’ 科萨坚见章邯满意后,先是谄媚的对章邯笑笑,接着仿佛换了个人,一脸严肃地向这群小伙看去。 刀疤随着说话一抖一抖,看起来颇具威严。 “兔崽子们,你们都听好了!算你们这帮人走了好运道,今天有贵人相帮。 一个个愣着干嘛,快给老子排起队伍,供贵人挑选。” 科萨坚脸色一变,成堆坐在地上的孩子们,瞬间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 在很短是时间内,分20人一队列成了三队。 见这些孩子已经站好,科萨坚脸上的严肃瞬间褪去,笑容重新浮现在脸上。 转头对章邯道;“福马大人,您请!” 章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列队的这群少年们,大多神色都有些拘谨。其中一些人还不自觉地用手指搓着衣角,内心的紧张情绪表露无疑。 章邯明白。这些长期被当做奴隶买卖的孩童,其心理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缺陷,这是难以避免的。 就好像后世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一样。 甚至这些人因为生存条件比单亲家庭更加恶劣,情况还显得更严重一些。 不过这些对章邯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接着,章邯也学着科萨坚一脸严肃走到这群孩子面前,不时伸手摸摸这个孩子的胳膊,伸手看看那个孩子的牙口,和外边挑选奴隶的商人也没什么两样。 但这就是挑选家丁的方式,和买奴隶一模一样,略微不同的是章邯不看什么样貌,只关注身体素质和神态。 等章邯走了一圈后,就有10个孩子被其揪到一边,这些都是最先一批被章邯章邯淘汰的。这十人被淘汰的原因很简单,体质不过关或者有一些皮肤病。 要是换成后世可能还有当兵的希望,但在公元13世纪就没有可能当精兵。无他,成本问题。 而第二批被章邯揪出去的十人则分为两类,第一类是18岁以上的,第二类是眼睛滴溜溜乱转,看起来鬼精的。 前一类章邯淘汰的原因是年龄大思维定型,后一类章邯淘汰的原因是性格跳脱不好管理。 至此。在章邯三下五除二筛选过后,原本场中60个少年已经被章邯人为分成了两撮。 章邯看后,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指着被淘汰的那搓人对科萨坚吩咐道;“这些人你带走吧,剩下的我一会儿带回去。” 科萨坚点头应是。 接着和旁边两个人贩子的一起把淘汰的30人赶出了大帐。 等这些人离开,章邯走到这群少年的面前,沉声道;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主人了。 你们在接下来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使命就是努力学习各种本事,在战场上用生命掩护我。” 说到这里章邯刻意瞅了这些少年一眼,脸上换上一副笑容诱惑道; “而你们能获得的,将超乎你们的想象。 美女,财宝,领地,奴仆等等等等。 你要你有能力,这次机会,将是改变你们命运的起点。” 该说的章邯已经说完了,棒子和甜枣都已经给了。 章邯直接领着身后30多个少年出了帐篷,对自己的仆人吩咐道;‘你们负责把他们顺利的带到大年他们那里,我先走一步了过去等你们。’ 两仆人点头,表示明白。 科萨坚见章邯刚办完了事情,正解着的火娃的缰绳准备离开,赶忙凑上来。 ‘额驸,怎么这么急就要走啊!晚上还有好多项目没......’ 见到这厮,章邯突然一拍脑门,想起来还有一个女人呢。 连忙对科萨坚说道;“公主还在家等着呢,再说这些孩子也需要安置。一会儿你让朵拉跟着的我的仆人回去就可以了。” 接着章邯对他的肩膀重重拍了两下;“有心了。这次事情办得不错,后天晚上来府上拿钱,到时候我请你喝酒。” 科萨坚闻言,立刻一脸惶恐推辞道;“岂敢岂敢,怎么敢劳烦驸马破费。” “好了,不必多说,就这么定了。 章某先走一步,回见!”章邯摆摆手,翻身上马。对科萨坚抱拳道别。 “驾!...” 随着火娃的一声嘶鸣,其黑色的四蹄迅速加速,章邯的身影不大会儿就消失在城东的市场内。 …… 李小虎、王大年在章邯结婚后,和章邯从汉地带来的一百名签军,就被章邯安排到距离自己住处半里外的地方驻扎。 因为周围都是贵族栖息地,所以这群人被章邯规定,没有事情不能随意出营区。 火娃的速度很快。 章邯这次没有从城南的商业区回去,而是直接从和林城外绕了一圈,但用的时间仍旧比来的时候短得多。 章邯刚到了李小虎他们驻扎的营区门口时,耳中就听到了营区内,操练的嘶吼声。 “看来,这些货倒是没懈怠。”章邯满意地点点头。 营区门口值班的哨兵都是跟着章邯一起从汉地过来的,对他倒也不陌生。故远远看到章邯后,立刻挺胸抬头站得笔直。 等章邯驾马到了营区门口,哨兵立刻行军礼; “卑职参见千户大人!” 章邯点点头,对他俩吩咐道;“一会儿附上有人带几十个人过来,你们把他们接进来。” 两个哨兵对视一眼,应道; “诺。” 等章邯骑着火娃进了营地后,两个哨兵的肩膀才瞬间松弛下来。 进入营地,章邯没有到大帐休息,而是顺着声音直接找到了训练的这群人。 到校场边,章邯远远就看到这群人俱赤着膀子,正拿着木质的盾牌弯刀在捉对厮杀。 左边带头的是李小虎,右边带头的是王大年。 虽然两边用的都是木质兵器,但木头碰撞的砰砰声还是不绝于耳,看起来还蛮激烈的。 章邯分明看到,其中有人挥舞木刀劈砍对面,结果被对方用木盾挡下后,反手一刀砍在了自己胳膊上。 从其痛苦地捂着胳膊弃刀的样子可以看出,这一刀挨得绝对不轻。 看双方杀得激烈,章邯一时兴起不由大吼一声; “好!” 没想到章邯这一嗓子下去,双方顿时仿佛被施了定身术般,错愕着脸齐齐地朝着章邯这边看来。 章邯见此瞬间怒了,再次大吼道; “都他娘看老子的干嘛,朝着对边给老子招呼啊! 老子今天在这儿放句话,那个王八犊子,他娘的要是下手轻了,老子亲自抽他三十军鞭。” “还愣着干嘛!一群夯货想挨抽啊?”见双方过了1分钟还停在原地不动,章邯脸上的不满更重了,狠狠扬了扬手中的马鞭,空气发出声“啪”的脆响。 李小虎见章邯脸黑得像包公一样,顿时一咬牙,朝着眼前的王大年就是一刀背抽了下去。 直接把毫无防备的王大年,抽得龇牙咧嘴直接跳将起来。 王大年转头对着李小虎大怒道;“卑鄙小人,竟然偷袭!” 但没想到一边看热闹的章邯,却开始声叫好;‘小虎干得漂亮,给我揍爆这根王木头。’ 接着又转头,一脸不难对王大年吼道;“王大年,你小子傻不愣登干嘛呢?挨了打怎么不还手?还是不是个爷们?” 看章邯此时这副凶神恶煞,挑拨离间的模样,王大年真想上去踹这厮两脚。 真他妈够不要脸的,好赖话都让你说了。 接着转头又看到,李小虎这厮正满脸得意,王大年正愁满肚子气没地方撒,心道;“千户大人俺不敢得罪,你一个靠偷袭的卑鄙小人竟然还这么得意,这怎么能忍?” 遂对身后兄弟大喊道;“李小虎这厮欺人太甚,大家随某剁了他!!” 说完王大年趁李小虎得意的空档,提着刀就朝其劈了过去。 李小虎瞬间错愕,仓皇之间,左手举起盾牌朝着前方就是一顶。 随着碰的一声响声,李小虎仓促举起的盾牌被轻易荡开,虽然挡得这下也卸去了部分力道,但剩下的动能,还是砸得李小虎的肩膀砰砰直颤。 “王大年,你这个狗日的来真的啊?”李小虎痛得龇牙咧嘴,跳脚道。 王大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丝毫不为所动,绷着脸冷冷大吼一声 “杀!!!” 吼完,其再次一马当先朝着李小虎砍过去。 李小虎被王大年这股疯劲骇得大喊一声; “卧槽......!” 赶忙一边手忙脚乱,顶着王大年接连不断地劈砍,一边急切地对身后众人斥道; “一帮狗日的!没看到王大年这厮疯了?还不快过来帮忙。” 李小虎说完,顿时其身后有几个士兵大吼一声,加入了双方的战团。 “砰砰!啪啪~”刀剑盾牌的撞击声不断,传到章邯的耳朵后,让其一阵兴奋。 接着他便靠过去,骑着马不断在两拨人旁边嘲讽,拉偏架,直气的双方火气越来越大,一个个眼珠子喷火。 但又拿章邯这个罪魁祸首没辙。只好把胸中积攒的火气撒向对面。 直到地上受伤哀嚎的伤兵越来越多,章邯才准备上前制止了双方这次械斗。 没成想王大年这厮居然彻底杀疯了,红着眼睛直朝着骑在马上的章邯,不管不顾地劈过来,嘴里大嚷着;‘去死...去死!都给老子去死!’ “我尼玛~” 章邯顿时满头黑线,“次啦”一声,抽出手中的钢刀,对着王大年劈向自个儿的木刀狠狠砍下。 039金屋藏娇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咔嚓!…” 王大年只觉得手中木刀一轻,满脸错愕! 眼睁睁看着手里挥出的木刀断成了两截,靠刀尖的一段啪沓掉在脚边的草地上。 脑子瞬间清明,眼中的赤红迅速褪去。 低头拿眼睛偷偷瞅向章邯,就看了其正一脸不善盯着自己,嘴角扯着,嘿嘿冷笑个不停。 这副表情让大年浑身打了个哆嗦,头低得更低了。 心里暗道;完了完了,今天可是把这个活阎王得罪死了!死定了,死定了!… “大年啊!你疯啊,你真够疯的! 疯得连老子都敢砍!!好啊~好得很!!呵呵.....” 章邯的冷嘲热讽传进王大年耳中,让其浑身发冷,就像瞬间掉进了寒冬腊月的冰窟窿,手指不受控制哆嗦个不停。 刚才癫狂的神智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哆哆嗦嗦扑通跪在了火娃的蹄边,哭丧着脸看向章邯; “千户!卑职...卑职......!” 卑职了半天愣是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章邯那是听得无语问苍天,看其这副德行,脸感觉都丢光了。 “这家伙……你他娘倒是硬气点啊!你让老子的火朝哪里发?” 正在这时李小虎的嬉笑声传进章邯的耳中,让他瞬间一喜,这不有人往枪口上撞了。 章邯立马绷起脸,转头对李小虎大骂;‘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也不看看自己全身上下这副德行,有一块好肉没? 还有脸笑人家,感情刚才挨揍的不是你李小虎啊!喷喷...!’ 李小虎懵逼!没想到火直接引到自己身上。 章邯的怒气没朝着王大年撒,反而莫名其妙的冲自己来了。 脸上的笑容直接僵住,想张大嘴想解释吧,却不知道说什么。嗯嗯啊啊半天,尴尬的挠头。 忽然,章邯眼角余光看到守门的士兵带着的一大群人过来,知道正事来了,也懒得和他俩墨迹。 翻身下了马对跪在地上的王大年说道;“起来吧!以后把招子放亮点,上战场也得给老子这么疯才行。” “诺!嘿嘿~”王大年翻身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憨笑指着远处一帮人对章邯问道; “千户,这些人是?” “李小虎,你把人都待下去,找大夫来,让大家该休息休息,该治伤治伤去。 我对大伙儿的训练很满意,平时多就汗,战时少流血!好了带下去吧,晚上杀牛宰羊给伙儿加个餐!”章邯先对李小虎纷纷道。 “放心吧千户,俺一定办的妥妥的,放不放心啊伙计们?”李小虎赶忙应了声,转身对大伙儿问道。 “放老鼻子心了!” “哈哈~” 听到李小虎的话,瘫坐在地上的士兵们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好像连身上的疼痛仿佛都减轻的少许。. 守门的士兵此时已经走到了章邯和王大年面前。 只见他先对二人行了个军礼后,看向章邯;“报告千户,人已经带来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章邯笑了笑;“没事了,你回去值班吧。对了!记得晚上多吃点肉。”章邯说完还下马拍了下对方的肩膀,以示鼓励。 得到章邯的认可,这个士兵瞬间变得满面春风。大喊一声“诺”,转身步伐轻快朝营门走去。 士兵边走边想到;“千户虽然平时训练严格了点,但还是很好说话得嘛!感觉和传说中的凶神恶煞有一点不符。” 只是不知道他若是看到章邯刚才的做法,还会不会还这么想。 谁知道呢? 自打章邯他们来到和林安定下来后,他便开始对这支从中原带来的几百人签军严格操练。 原本按照蒙古汉的签军的习俗是7日一操,就算他本部怯薛军也只是三日一操。 但章邯在后世见多了XX军的训练,就感觉这完全就是放羊嘛!自己手下的军队怎么能这么搞?于是他便开始有意识慢慢给这些人加大了训练量。 从一开始分七日一操提到三日一操,再从三日一操提到现在的一日一操。 要不怎么说有些人都是贱骨头,这群老兵尤其是如此。 刚开始三日一操的时候,一个个一个劲地叫苦不迭,坚持坚持还不是都过来了?现在连一日一操这些人都显得游刃有余了。 前段时间,章邯见众人适应了,还萌生参照后世军队,再次加大训练量,让她们一日三操的想法。 只是由于这段时间忙才推迟了,看样子这件事情还得尽快实行。 章邯咧着嘴,阴险地看向一个个高兴着被李小虎带走的士兵。暗道;先让你们高兴下,不知道过段时间你们还能不能像今天这样笑出来,桀桀桀~ “大年,看着这些人了吗?”等这群兵走完,章邯转头看向王大年。 王大年扫了远处等待别士兵带来的众人一眼,点点头。 “看到了!千户的意思是?” 章邯伸手指向远处众人问道;“那三十个少年,你给我好好操练。半个月后,我要看到这些人能顺利的骑马射箭,有没有问题?” 王大年先是一阵犹豫,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赶忙挺起胸膛大声保证; “诺,保证完成军令!” 章邯听到后,满脸得意瞅了对方一眼,好像在说;算你小子识相。 张翰知道让一群十来岁的奴隶少,半个月学会骑马射箭有多大的难度。奈何西征在即,留给他的时间实在不多了。 而这些少年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不然根本没法用。所以章邯只得把压力下放到了王大年身上。 至于李小虎?还是算了吧。就那货的跳脱性子。章邯真怕交给他后把自个儿这群苗子带歪了。 考虑再三,章邯还是觉得性子木讷,内秀的王大年更靠谱! 见王大年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章邯不耐烦扬了扬手中的马鞭;‘我都觉得你行你怕个鸟? “对了你和斡拉朵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见章邯提起斡拉朵,大年脸上的愁苦迅速消失不见,居然破天荒带上了一点腼腆; “还好吧!她...她...挺照顾我的。”说着说着,大年就红了耳朵根。 章邯见其这副德行,对这货也是无力吐槽了!哪还有半分刚才疯癫厮杀的模样。殊不知他自己面对也立可敦也没好多少。 再钢铁的汉子都逃不过小女子的绕指柔。章邯这厮也是因为经过互联网洗礼,所以和大年比起来,显得脸皮厚实些罢了。 章邯鬼鬼祟祟嘛眼睛扫了下周围,见旁边没人后,一把揽住大年的脖子,偷偷在其耳边说道; ‘大年呐!帮哥哥一个忙。’ 看大年疑惑看向自己,章邯指了指人群中鹤立鸡群的朵拉,接着道;“那个姑娘看到没?帮我安排她到斡拉朵那儿住一段时间,我随后接走。” 大年顺着章邯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是一位身材出众的美人儿,顿时了然,扭头略微诡异地看了章邯一眼。 结果他就被章邯啪的一声重重在脑袋上拍了下。王大年立刻捂着脑袋,一脸问号?不知道这厮又发什么疯。 章邯也没让其多等,满脸阴沉道;“咋?不明白为什么打你?你小子刚才什么表情,当我没看见??” 说完章邯还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话时语气显得相当不满。 “......” 王大年一脸憨笑,看着章邯骑着火娃离开营地后,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只见他狠狠朝章邯的背影挥了挥拳,愤愤道;“刚开始觉得像个大哥,接触久了才知道是个魔王。。 什么玩样儿!都他么金屋藏娇到我这军营了,真不要脸。” 接着王大年就听到守门士兵发出一阵窃笑,他顿时不善地看向二人。吓得俩守门士兵立马缩了缩脖子,捂住了嘴。 终于看到王大年背着手,缓缓走进了营地,两人才刚松口气,没想到王大年这厮居然冷不丁又回过头来望向他们,吓得他俩赶忙挺直胸膛,站直身子,目不斜视。 随后,王大年泛着寒气的声音传进二人脑子里; ‘刚才你们瞎了,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懂?’ 两人立刻小鸡啄米的点点头,王大年见到后,这才放心地再次背着手,哼着小曲儿离开。 眼睁睁看他彻底走远,两个士兵立刻齐齐道; “什么玩样!呸。” 其中一人直接向同伴吐槽;“刚才你也看到这厮在千户面前那副衰样,这会儿倒是在咱们兄弟面前抖起来了。” 另一个士兵听完,深有同感附和;“就是就是!还说千户大人是魔王,依我看千户比他和善多了,这厮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这士兵正是刚才在校场被章邯鼓励的那人,这会儿提到章邯时,这个士兵还是露出一脸敬佩之色。 “要不怎么千户能做了咱大蒙古的驸马呢?人家那是有真本事。不像这位就会窝里横,见了千户大人屁都不敢放一个!”另一个士兵继续发表自己的见解。 “老兄分析得精辟!说到俺心坎上了。” “那是也不看看俺是谁?我说......” “......” “禀大汗!驿卒呈报,塔察尔大帅的密探已得到消息,宋国皇帝将在下个月的正式派兵北上。” 担任宿卫的蒙哥直接闯进窝阔台的斡儿朵寝宫,大声禀告。 等其说完,金黄色的床缦后边立刻传来窝阔台烦躁的声音;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等着。” “诺!” 蒙哥走时回头看了眼纱幔中隐隐露出的曼妙身姿,但他脸上却没有一丝淫邪之色。不动声色转身慢慢便寝宫外走去。 没人看见,其转身瞬间,眼底流露的那丝冷厉。 蒙哥出去后,纱幔被悄悄掀开一个缝,一张满脸媚态的娃娃脸从缝隙中探出头来。左右朝屋内四处张望了下,立刻又缩回榻上。 媚笑着对躺在榻上,上身赤裸的窝阔台说道;“大汗,人已经出去了。” 窝阔台面色阴沉地点点头,看起来被蒙哥打扰了兴致,心情十分不愉快。 忽然,好像察觉到窝阔台的情绪变化,从他身下的被子里又钻出一个面容清冷的女子来。 她钻出来后,立刻趴在窝阔台的胸膛上安慰道;‘大汗还是前去看看为好,若耽搁了军国大事,就是奴婢们的不是了。’ 女子这番话说的很是得体,女子话音一落,窝阔台的脸上便开始多云转晴。 伸手把娃娃脸也拉过来,窝阔台双手轻拍着二女光滑洁白的脊背,感叹了声;“有二位美人相伴,君王也不愿早朝啊!” “大汗......”两声腻腻的娇呼传出纱幔后,默契的把头埋在了窝阔台的胸前。 窝阔台怜爱的摸向二美的小脑袋,发出一阵畅快大笑。 这两位女子是高丽国王进贡给他的美人,自从他征高丽回来后,大部分时间都留宿在二女这里,这段时间也算是享尽了齐人之福。 要不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允许!窝阔台恨不得夜夜笙歌。只可惜有时候真的有些力不从心,需要药物支撑才能勉强降服二女。 “为本汗更衣吧!”想到此处,窝阔台忽然觉得空落落,有些索然无味,放开了怀里的二女。 “诺!”这段时间已然了解窝阔台性情的二女不敢痴缠怠慢,两人赶忙一骨碌坐起来,帮窝阔台整理衣衫。 040风口浪尖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窝阔台站在榻上任凭二女给自己穿戴摆弄,满脸笑意看着二人凹凸有致的曲线和一闪而逝的雪白,很是享受。 但笑容下却也有一丝冷色悄然浮现; ‘哼!蒙哥...你老子都斗不过我,就凭你?’ ‘可笑!’ 二女闻声诧异地望向窝阔台,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大汗这会儿怎么了。 窝阔台见状一手端起一个美人的光洁下巴,高深莫测道;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哈哈哈......!’ 二女“......?” ~~ 二女看着穿戴整齐的窝阔台,迈着四方步走出了寝室,随即双双一脸轻松躺在榻上。 半晌~娃娃脸美人脸上的慵懒消失不见,伸出手推推清冷脸美人肩膀。 “干嘛...!”清冷脸美人翻过身子来,捂嘴打了个哈欠。 对她这幅态度,娃娃脸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一点没在意。对她好奇问道;“李姐姐,刚才大汗说的什么子,什么鱼是什么意思啊?” 清冷脸闻言一愣,脸上的表情迅速变换,脑瓜子转的嗡嗡响,奈何她脑子里除了侍奉男人的知识技巧外,一片空白。 但又想在小姐妹面前保持自己高冷的形象。终于,在脑袋即将爆炸之际灵光乍现。 只见她眼底浮现出一丝得意,学者以前教授她嬷嬷的口气,对娃娃脸解释道; “很简单!大汉说的子和鱼大概和我们那边的棒子和泡菜差不多,都是吃的而已。” 娃娃脸听完的歪歪小脑袋,疑惑道;“那什么之乐呢?” 清冷脸满不在乎地随口道;“这还不简单,吃得好自然就快乐了!你可真笨。”说完她还对娃娃脸丢了个嫌弃的眼神。 “哦.....原来是这样!” 等清冷脸再次打着哈欠转过身,娃娃脸才撇撇嘴,暗道;“不就是知道什么子什么鱼么?不就是和棒子泡菜一样么?跟谁不知道似的。切,装什么装。” 娃娃脸虽觉得对方的有道理,但不知为何,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难道大汗小时候,也喜欢棒子和泡菜?”嘀咕道。 ...... “禀报大汗!这是塔察尔元帅传来的密信。” 客厅内, 窝阔台正老神在在的坐在虎皮大椅上,右手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发出一阵轻微的“得得得”。 只见他那张敦厚脸上,眼睛不时微眯下,正一眨不眨盯着左手中的密信看。 而在他下首,珍贵的波斯地毯上,一站一跪的两人都不约而同放缓了呼吸,生怕打扰到他的思索。 终于,窝阔台看完,坐直了身子。 轻轻把手中的密信放在了桌子上后。对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的驿卒沉声问道; “塔察尔还有什么事情交代你没有?” 驿卒听大汗询问,丝毫不敢怠慢。 仍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撅着屁股,匍匐在地大声回道; ‘回大汗话,塔察尔大帅让属下转告大汗。 中原汉地兵力不足,恐被宋军所乘,请大汗尽快发兵相助!’ 窝阔台点点头,看向匍匐的驿卒;‘本汗知道了。回去告诉塔察儿本汗会尽快发兵的,让他不惜一切的代价,决不能让宋军在中原扎稳脚跟。’ 说到此处,窝阔台脸上微微漏出意思纠结,但很快被狰狞取代。 “另外告诉他!若事情到了万不得已,某准许他掘开黄河大堤,就算把中原变成一片泽国也在所不惜!” 窝阔台的话,让下首跪站的两人脸色瞬间变了数变。 掘开黄河大堤会发生什么后果二人都清楚,历史上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做这件事情的影响太大了。 黄河一旦掘开,半个中原地区将瞬间变成一片泽国,不仅中原的汉人百姓将遭受灭顶之灾,其带来的后续影响也是致命的。 尤其是站在下手的蒙哥,更是几次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发一言。 等驿卒出去后,坐在上首的窝阔台看了看神色不定的蒙哥,并没有在意。 出口对他吩咐道;“马上传令各亲王、贵族、将领、迅速到此开会”。 蒙哥听到后,暂时把脑子里的想法放到一边,应了声便匆匆出去通知各方。 等蒙古扎甲铁片的碰撞声消失在耳际后,窝阔台脸上立刻露出一丝难看,双手握紧狠狠落在桌面,直砸的面前茶水纷飞。 狰狞着缓缓开口道;“小儿还想跟我都?哼!” 他说的小儿并非指刚出的蒙哥,而是宋国的小皇帝赵呁。 本来按照窝阔台他们的推测,宋军最早因该是六月份开拔。哪成想,宋国小皇帝居然直接把出兵的时间提前的一个月,直接把他们之前商量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简直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据刚才密探信中所说,小皇帝五日前已经在临安城外祭天誓师。这次总共派出两路大军共计六万,由全子才,赵葵率领从淮扬地区进入了中原。 晚上,汗庭大议帐灯火通明。 章邯眯眼喝了口马奶酒,看着中间一名青衣文士侃侃而谈。 这名青衣文士,正是现在蒙古帝国文臣第一人-耶律楚材! 忽然,旁边的贵由扯了扯章邯的衣袖。 章邯疑惑地看向对方。 贵由指着对面第一排角落的拔都,对章邯轻声道;“你看他那副样子,越看越觉得人不爽!不就是个蔑儿乞部杂种嘛,拽什么拽?” “嘘!...”章邯伸手示意对方噤声。指了指隔着两个坐位的阔出,对贵由揶揄道;‘你看看他,你就释怀了。’ 贵由闻言脸色更加难看,重重地哼了声便不再言语。 章邯暗笑;算你小子知道轻重。 见旁边的贵由不再闹腾,章邯再次眯眼看向中间的耶律楚材,目光闪烁不定。 下午,章邯从李小虎他们营地回到家刚洗漱完,就有大汗的传令兵闯进来,说让他立马前往汗帐开会。 章邯一听就知道肯定发生了大事,对妻子交代一声便骑上火娃匆匆朝汗张赶来。 等众人到齐,窝阔台命人给大家念了一副密信,章邯才知道为何窝阔台如此急切地着急大家,原来是南边出了大事。 初闻南宋提前出兵消息的章邯,表现得比其他贵族更惊讶,甚至可以说有些失态。 当时他脑中一片翻江倒海,因为他突然发现,熟知的历史竟然改变了。 他记得没错的话,宋理宗赵呁出兵的时间应该是在今年六月份,但现在刚进五月,对方居然,提前就出兵了? 让章邯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是历史记载出现了的偏差,还是自己的记错了时间? 若是他作为穿越者最大的金手指先知先觉,熟悉历史走向也不那么靠谱。自己又比在座的这些人人精强到哪里呢?自己在不儿罕山立下的誓言还能实现吗?章邯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故整个大会期间,除了和贵由说了几句话,全程章邯都魂不守舍的。就连其盯着看了一晚上的耶律楚材说了什么,章邯也是一个字没记住,典型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直到窝阔台总结道;‘就按照丞相说的办,大家还有什么补充的没有?’章邯才豁然惊醒。 悄悄看了眼旁边目光灼灼盯着自己贵由,故作淡定的拿起一块肉脯咬下。 “我同意!” “正要尽快增兵,我也同意...” “我建议章邯额驸领兵南下!”兀的,一道洪亮的声音传进章邯的耳中。 章邯的手中的动作瞬间定住,连口中咬了半截的肉铺都来不及咽下,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见提出建议的居然蒙哥,且对方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好像再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时大帐内所有人,已经齐刷刷把目光投到了章邯身上,让章邯一下被聚焦到了聚光灯下。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表态。 大帐中安静极了。 窝阔台目光不断在蒙哥和章邯身上来回扫视;蒙哥的兄弟们一脸揶揄;拔都满脸诧异;耶律楚材老神在在;速不台父子脸色阴沉;贵由怒目而视;其他贵族或审视或戏谑,章邯仿佛突然就被蒙哥架到了风口浪尖一般。 “啪!”就在章邯咬牙准备应下时,身边的贵由猛地拍案而起,一把把的章邯拉到自己身后,对蒙哥吼道; “蒙哥,你什么意思?不知道小姑刚和额驸结婚,还没有子嗣么,你让额驸这时候上战场,居心何测?” 章邯本来被这厮,一把拉的脸色更难看,因为他本来都准备应下了。 这件事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要表态。现在大家看的就是他的态度。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不只是说说,蒙哥这一句话算是打到了他的七寸上。 但没想到。关键时刻,平时一副吊儿郎当不靠谱的贵由,居然帮自己挡了一顿枪,真够意思! 别说,这小子以后能当上大汗不是没理由的,关键时刻真有急智和情义。但接下来贵由的骚操作更是让的章邯颠覆了对其的认知,直呼内行。 只见贵由怼完蒙哥后,对窝阔台一抱拳道;“父汗!依儿子看,三弟阔出勇武睿智,乃我家不可得的帅才。既然那边中原情况危急我们更应该重视,派出三弟这样的强将,而是不章邯额驸这样的新手。” 窝阔台闻言一愣,若有所思。 看了自己大儿子一眼,眼底的光芒一闪而过。 大笑道;‘我儿贵由的提议都议议吧。’ 041掘黄河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和贵由再次坐回座位上后。章邯不断喷喷有声看向贵由这小子,贵由则满脸得意的笑着。 要是换作平时,章邯看到他这副德行一准没好气对其没嘲讽,但此刻却不知为何,觉得贵由这副臭屁样子异常顺眼。 接着经过众贵族一番讨论,南下的主将总算定下来了。 章邯这次算是侥幸躲过一劫,这份差使最终落到了阔出身上。 大会散场时,章邯眼神颇为不善地瞄了蒙哥兄弟一眼,内心暗道;给老子等着,有你们兄弟好受的。 今天蒙哥兄弟的一番举动确实是把他惹恼了,无缘无故居然被其算计一道,至于了众矢之的。 蒙哥的弟弟忽必烈,不经意看到章邯的眼神,接着在蒙哥的耳中轻语一番后,二人俱哈哈大笑。 并且笑得相当得意,嚣张。章邯见之,脸色更黑了。 两兄弟的笑声直接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大家纷纷诧异地看向蒙哥兄弟,心里若有所思。 章邯身边的贵由见此,新仇加旧恨,顿时就要张口呵斥对方。却被身旁章邯一把拉住,对其摇摇头。 章邯可不是大度的人,但骂人家两句除了失了自己的身份外,一点作用起不到。还不如细细筹划,要来就来个狠的,把其一棍子打死。 随后时间章邯也没和其他人一样直接离开,而是拉着贵由一一把众王公贵族送走。虽然有些人看向他们时,脸色有些不自然,但章邯全程都笑眯眯的,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直到轮到送速不台父子时,章邯见兀良哈台满脸担忧地看向自己,才咧开嘴,重重拍了下对方的肩膀,道“放心吧!你小姨夫好得很,区区小挫还不配我放在心上。” 章邯全程表现速不台都看在眼里。说实话,他对蒙哥兄弟今晚突然对自己弟子发难也很不满,当时本打算出头了,没成想被贵由王子抢先一步。 霎时间,让速不台不满情绪一扫而空。暗道这个弟子笼络人心还是有一手的,关键时刻起码有人帮忙说话。 刚才章邯又及时拉住了贵由,面无表情把客人一一送走,做足了礼数,这就更加难得了! 要知道这个弟子才20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贵由王子的表现才正常。 在蒙古拥有如今的地位,速不台深刻明白,单单靠战功卓著是绝对不行的,最终靠的还是隐忍、谋略。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须定乾坤。底牌只有握在手里时,关键时刻才能发挥出最大效果。 “今天表现不错!” 速不台先肯定了章邯今日的做法,接着直接看向章邯旁边的贵由。见对方脸色仍旧不太好,于是一脸慈祥,笑呵呵道; ‘王子还生气呢?多大点事,需知身子要紧,气大伤身。’速不台对贵由的态度和对章邯、兀良哈台的态度完全不同,处处透着慈祥。 贵由闻言立刻收起脸上的不快,对速不台这种帝国重臣他必须重视,脸上艰难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回道; ‘谢元帅挂念。只不过猛哥这厮欺人太甚,明着向章邯额驸发难,但谁看不出来背后针对的是我贵由?这么做的心思谁人不知,哼哼!他父亲.....’ “慎言!殿下。”速不台脸色立刻严肃起来,沉声打断贵由接下来的话。 贵由闻言,立刻来回张望下,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遂不以为然撇撇嘴。但之后也没在提这茬。 送走速不台父子后,现场除了章邯和贵由,就只剩下在第一排角落里自斟自饮地拔都了。 拔都双眼微眯,从头到尾注视着章邯和贵由,不知道其在想些什么。 等人都走光了,才拍了拍袍子起身,先是大有深意地对章邯点点头。接着一脸好笑瞟了贵由一眼,喷喷吧唧了两下嘴,姗姗然走出了大帐。 贵由又被搞麻了,觉得今日异常不顺心,遂和章邯说了两句后也离开了。 现场只剩下章邯后,他的脸才徒然拉了下来。 其实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有城府,只是迫于现实,不得不把怒气憋在心里而已。 他明白,因为他汉人的身份,做不到像其他人一样随心所欲。蒙哥今天也是抓住了他的弱点趁机发难才让他手足无措。 虽然他知道,他只是贵由的挡箭牌,但这件事还是给了他很大的警示,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运气的。 也怪他这一路走得太顺了,失去了警惕之心。 但既然已经上了棋盘上,那就看看谁的棋艺更高明些吧! 章邯还不信了,穿越过来要是连蒙哥兄弟都搞不定,那他直接一头撞死吧,凭白给众多穿越前辈丢人。 “三,二,一......放!”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巨大轰鸣,直震得塔察尔脚下碎石哗啦啦滚下土坡。 塔察儿和山坡上的将官们,被声波震得齐齐打了个踉跄。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塔察尔露出满脸震撼之色,朝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在距他们站的山坡一公里外,一条黄色的巨龙从河堤掘口处冲天而起。 本来中原段的河堤就要比平地高数十米,决口后的黄河水位在巨大的压强下,更是直接冲到了近百米的高度,比塔察尔他们脚下这座小山还要高。 阳光好像给这条黄色的水龙镀上了一层金色的鳞片,狂风好像给它插上了腾飞的羽翼。让它以摧枯拉朽的速度奔向东南,沿途任何物体都要被他无情地嚼碎。 这一刻,决堤的黄河不再是孕育中华文明的母亲河,而是一只出笼的恶魔! 塔察尔看着眼前肆虐千里的黄河水,双手合十,抱在胸前。 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哀悯,厚厚的嘴唇急速念念有词;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 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 毗迦兰多。 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往生咒) 念完往生咒,塔察儿脸上的哀悯之色也消失不见,转而浮现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朝南方宋国的方向望去。 半个月前,塔察尔得到宋国皇帝将出兵中原的消息后,除了在中原的开封,洛阳周围留下零星的哨探外,迅速带着的主力部队退到了黄河北岸。 并在同一时间,迅速朝蒙古汗庭发出求援信函。 两天前,终于等到了汗庭回的复。在接到大汗窝阔台指示后,塔察尔立刻命人掘开黄河大堤。 之所以这么决绝,因为距离探马来报,宋军由全子才带领的先头部队,已经距开封城不到200里地,以他们的行军速度三日必到开封。 “既然来了,那就都留下吧!” 塔察儿喃喃完,对身后喊了句;“可曾传来消息,赵葵率领的淮东兵多久到开封?” 张柔闻言,立刻从众将中出列; “禀大帅!如果按照原先赵葵部行军的速度大概需要七日左右。 现在嘛,黄河决口,中原东南大部迅速会变成一片沼泽,就算赵葵果断绕路,最快也需要15日左右。” 塔察儿琢磨了下,眼睛一亮,道; ‘十五日足够了!五日后我们援军就能赶到。 这次我要张一张大网,把宋国的主力一口吞下。到时候,我倒要看看宋国小皇帝什么表情?哈哈哈!~’ “大帅英明!不知属下们如何行动?还望大帅示下。”张柔先是恭维下塔察尔,接着问道。 “是啊,怎么打?大帅下命令吧!.....”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 “走~回大帐说。” 朝身后将领们招招手,塔察尔抬脚向朝山下大帐走去,张柔众将相互对视一眼后,也赶忙跟上。 东京汴梁开封城 汴京守将崔立在大厅中走来走去,他身边的夫人黄氏,看夫君一上午,始终这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于是上前劝解; ‘夫君!你这样转来转去又有何意义?现在塔察尔大帅带兵北撤,这分明是把你当作了弃子,我真不懂你还在犹豫什么?’ “我的夫人呐!哎,不是为夫犹豫不决,而是我拿不定,这蒙古人会不会卷土重来啊! 如果宋军守不住中原,我们岂不是要面临蒙古人的报复?蒙古人的凶残你应该有耳闻的呀!到时候这阖家老小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崔立拉着妻子黄氏的手,满脸哀愁,把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妻子黄氏见丈夫这副窝囊样,不仅没有安慰,反而一下把丈夫拉着的手甩开,颇为恨铁不成钢道; ‘夫君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到了什么时候?宋军全子才的部队马上就到的开封城外了, 凭你手下那几个虾兵蟹将你怎么抵挡得住?要我说,以后的事情再说以后,我们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才是正经。’见崔立好像有被自己说服的迹象,聪颖的黄氏继续添了把火; ‘就算退一万步讲,宋军守不住中原,让蒙古大军再次打过来。 凭我们这些年搜刮的家当,大不了南下做一个富家翁呗!不见得比在这个破地方做蒙古人的狗腿子差。 我还不相信了,蒙古人再厉害,还能打倒临安不成?’ 别说,黄氏一个深闺妇人,说得还挺有道理。崔立听完后顿时有种醍醐灌顶之感,脸上的焦急褪去,慢慢露出了笑容来。 对啊!夫人说得没错。 甭管蒙古人报复不报复的事儿,先把眼前宋兵这关过了才是正经。要是负隅顽抗被抓,就凭自己这些年的恶名声,宋军主将为了笼络泥腿子也不会放过他。 倒不如直接向宋军投降献诚,说不定宋国皇帝一高兴,反而给他升官进职了呢!要知道开封还是宋国皇帝的老家呢。 “吧嗒!”彻底想通,崔立高兴地在妻子黄氏的脸上亲了一口,黄氏捂着脸上的两抹红晕,嗔怪一声; “死鬼!还有人看着呢。” …… 三日后 看着眼前一片残垣断壁,尸骨遍地的开封,在崔立陪同下,进城后的全子才目瞪口呆。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以前大宋的繁华首都,东京汴梁?这与他从小被灌输开封如何繁华,辉煌的盛景差距也太大了,简直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刚到城外时,全子才全身的血液都是沸腾的。 因为他兵不血刃,梦幻般地实现了岳飞等军中前辈毕生追求的梦想。甚至他还在脑子里还幻想过,自己凭着这份功绩,等死后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成为后人歌颂的对象。 没成想幻想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 进城后,他之前的兴奋感瞬间一扫而空,全身血液也由沸腾迅速冷却。 042缺粮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再也没有刚才进城的兴奋感。 全子才看了眼不远处胡乱摆放的森森白骨,路边零零星星趴在地上迎接大军的羸弱居民,脸色越来越难看,对身边刚投降的崔立闷声问道; ‘崔守备,城里还有多少户居民?’ 崔立见全子才脸色难看得紧,不敢触他的霉头,赶忙招呼身边的仆人对其一顿询问。 听完他的脸上瞬间也有些挂不住,不敢直视全子才的眼睛,唯唯诺诺小声说道;‘大概还有一千多户民众和六百余守军。’ 崔立的声音虽小,但二人相距很近,他的话还是清晰地传到了全子才耳中。 听完后,全子才忽觉眼前一黑,脑海中发出阵阵轰鸣。就连他旁边的副将们听完,脸上也变得十分难看。 现场忽然安静极了,低头的崔立偷偷看向全子才的反应。只见对方脸色已经变得一片煞白,没有丝毫血色。 忽然,全子才瘫倒在地,捂着脑袋痛哭起来; “曾经东京汴梁可有百万之众居民啊!没成想,短短百年,全城老少居然只剩几千人。这让我怎么给陛下交代,给天下交代。” 正哭泣着,全子才突然白眼一翻,大庭广众下,直接昏在地上。 ‘将军!将军...!快叫大夫。’时刻关注着他的崔立和部下们,见他居然因悲伤而昏倒,立刻慌忙惊叫。 是夜,偌大开封城,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宛若鬼蜮。 只有城头零星亮着几根火把,城中守备府的后堂客厅中亮着几盏灯,宛若鬼火一般带来些许光明。 “啪嗒...!”客间门被打开。 接着从房间里走出一个颤颤巍巍的大夫来。 大夫没等聚拢上前的全子才部众问话,先张口安慰道;“诸位将军且放心吧!全将军只是因悲伤过度所以才晕厥,我夫已经为其施银针,如今全将军已醒来。 哦!出来时,全将军特意嘱咐老夫叫你们进去。” “有劳大夫!来人呐,把老人家安全地送回去,诊金加倍赠。”全子才副将先是对老大夫感激了番,扭头吩咐对门外值班的士兵带大夫离开。 “诺!老先生的请。” 大夫离开后,副将便带着众将进了屋内。 刚一进门他们就看到全子才裹着头巾正靠在床上,其对面有一个绿衣侍女正在给他喂着粥。 听到响动,全子才抬眼便看到副将把部下们都带了进来。迅速把嘴里的粥咽下去,伸手指着旁边的椅子对这众人说道; “都坐吧!” “诺!”众部下见全子才神色还好,顿时齐齐松口气。 等众人坐毕,全子才挥手屏退眼前喂粥的绿衣侍女,侧脸对副将问道; ‘城防可曾安排好了?我们的粮食还能坚持多久。’ 副将闻言,赶忙站起来上前两步,答曰;“城墙换防我已经安排下去,到这个点应该已经完全接管了。只是......” “粮食呢?说…!”粮食才是他关注的重点。全子才见副将吞吞吐吐,声音不禁提高了些。 副将牙一咬,面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上司,只好吐露实情; “我们带的粮食本来就不多,虽然在南京应天府有所补充,但也只够支撑到现在。 东京一片残垣断壁,我们...我们算过。就算尽最大努力筹集至多坚持六日左右。且蒙古人掘开黄河大堤,现在东南方两淮一带已经是一片泥泞沼泽,粮食运输可谓旷日持久。除非...荆湖地区的史大帅肯运粮,不然......” 副将的意思全子才明白。和赵呁的想法一样,刚进中原的时候全子才也是信心满满,但接下来却直接被打击到了。因为从两淮地区运粮实在耗费巨大,中原地区又是十室九空,没法就地补给。随着进入中原腹地时间越久,粮食的问题就越严重。 全子才已经能敏锐地感到,这次行动成功与否关键不在和蒙古人交战的胜负上,而是在于后方的粮草能否及时供给。 想到此处,全子才对史嵩之就是一阵恼怒。这厮没有一点大局观,要是能从他的荆湖地区运粮,又怎么会出现断粮的窘境,这次收复三京的成功率起码能增加五成。 但,没有但是! 故全子才只好无奈对副将道;“史嵩之那里就不要想了,把我们剩下的粮食收拢下,供应若是减少四分之一勉强也能支撑到赵葵将军他们来了。 这样,你马上安排三路人马。第一路密切注意黄河北岸的蒙古人,防止对方偷袭。 第二路向临安报捷,就说我们势如破竹已经收复了东京汴梁,为部下请功催促朝廷快些供应粮草。 第三路通知赵奎将军,让其带着大部队到开封汇合,研究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副将听完赶忙应下,带着一众手下出去办全子才交代的事情了。 同样的时间,宋军中军主将赵葵,望着眼前黑暗中的泽国是一脸铁青。 从微弱的火把光照下可以看到,其手攥得紧紧的,撩起的小臂上青筋暴突。小腿肚直接站在的漆黑的泥浆中,随着走动不时传出一阵哗啦哗啦声。 他这还算好的,其身后的士兵最惨的直接被淹到了脖子根,不时被一股股泥水灌进嘴里,满脸惨白如同恶鬼。 身后时不时传来一阵咕咕咕的水音,有士兵直接溺毙,让旁边人救都没法救。 赵葵听到后,嘴角抽搐不停,脸也更青了。 连续原地整顿了三天,赵葵才率领五万狼狈不堪的部队绕道出发。 黄河决口在中原东南部形成了方圆千里的黄泛区,道路淤积,致使粮道堵塞。赵葵只得一边带着军队绕道而行前往开封城,一边派人朝临安方向救援。 等他和全子才在开封会师,已经是十五日之后的事情了。 蒙古方面,在确定窝阔台三子阔出带兵增援塔察儿后,阔出便立刻在斡难河附近五百里征召各千户那颜的部众,组织大军直奔汉地。 这次阔出总共带了两万骑兵,配合塔察儿手中的两三万人,蒙古投入的这次征战争的总兵力逼近五万。 现在的中原一片波云诡谲。中原地区本就不多的民众再一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黄河南岸一带,蒙古人撤退时已经把粮食物资搜罗一空。东南大部被黄河水冲成一片沼泽。西南地区的又因上次蔡州大战破坏殆尽。 可以说除了零星躲进山区的极少数幸运儿外,中原南部,淮扬北部完全成了荒无人烟的无人区。 刚刚停战半年,民众在这片古老沃土上爆发零星生机,再次因为战争瞬间熄灭。 “妈妈,我饿!”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爬在一名蓬头垢面妇女背上,轻轻喊道。 “嘘!...乖宝别闹。等会就有吃的了,你先吃点木棉垫吧下。” 正趴在一道高粱上的妇女听到背上的叫喊后,悉悉索索从衣襟里掏出一块不怎么什么植物的根茎。 先是不舍地看了两眼,最后一咬牙,狠狠把根茎塞到自己嘴巴里咀嚼起来。 根茎的味道并不好,里边粗糙的颗粒咬起来让她牙齿生疼,且不时根茎内还有一股苦涩的汁水溅出。 但就是如此难吃的食物,这妇女居然像吃到什么山珍美味一样,一脸享受的表情。 但很快她又露出一丝懊恼之色,只见她快速把口中嚼得松散的根茎,扭头笑着喂到了背上的娃娃嘴里。 这孩子小小年纪却异常懂事,小心吃着口中的食物,除了不时因为苦涩味道皱一下眉头外,全程都安静地趴在母亲背上,不哭也不闹。 因为母亲出来时说过,这里很危险!但他并不知道危险来自哪里,只是觉得小脸贴着母亲有些咯的后背上,心里就异常地舒服,安稳。 他母亲说得不错,这里确实很危险。 因为若是从高空俯瞰就能看到,这对母子正悄悄爬在距宋军营地外一百多米,山脊的一棵树后。此时,山下的宋军正在收拾行李准备继续赶路。 从东南方向突然骑马跑来一名宋军传令兵,恰好就从这对母子脚下五十米处穿过。 妇人看到后,吓得赶忙捂住背上儿子嘴巴,防止其出声。身子慢慢朝后边移了两寸,接着伸出一只手,拉过一蓬树叶挡在了自己前方。 骑马的传令兵着急送信,哪有空注意头顶的山脊呐!只能说妇人太小心了。 等传令兵远远进了宋军营地后,大约又过了五分钟,妇人才放开已经憋得小脸通红的男娃,缓缓拍了拍快跳出来的心脏,舒了口气。 男娃好像察觉到她的紧张般,突然在她满是灰尘的脸上亲了一口,接着再次埋头爬在她瘦弱的背上。 妇女笑了,连透过叶子的阳光,都不如她笑得灿烂。 传令兵进了营地后,立刻气喘呼呼翻身下马,朝着中军跑去。 此时宋军的营地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赵葵和几个参将正在看着一副地图。 “将军,有信儿来了。”身边副将拉了拉他的袖子,提醒道。 等赵葵从地图上移回视线,传令兵已经跑到他们近前。赵葵开口问道;“何事?” 传令兵赶忙从腰间抽出一封信,“禀将军,临安来信!” 赵葵大喜,一把从传令兵手中夺过信封,迫不及待地拆开查看,脸上的表情时愁时喜,让一众部将看得莫名其妙。 半晌,终于看到赵葵把信件重新塞进信封,副将迫不及待地问道;“赵将军,临安方面怎么说?” 赵葵见部将们齐齐看向自己,才把心中的话娓娓道来。 “信中说;我们的求援消息朝廷已经收到,现在朝廷府库并没有粮食。为了粮食供应,朝廷已经在各地组织筹粮,不过需要点时间。” 043北极星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需要多久?”部将们目光灼灼看向赵葵,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 赵葵颇为无奈地伸出两根手指,“二十天。” “二十天?那不是黄瓜菜都凉了,没吃的还打什么仗!!” “是啊!将军,二十天也太久了。等他们运来最少到一个月后了,还有什么用?” 部下们一听二十天后朝廷才能开始运粮,顿时有人不满道。 赵葵苦笑;“某有什么办法!信是陛下的亲笔信,你们可以看看。幸好这次是分批运来的,第一批军粮应该能早到一段时间。”说完赵葵就把手中的信递给副将,让他们相互传阅。 等部将们一一看完后,众人的脸色也变得无奈了。 皇帝在信中的语气相当和善,但现实是朝廷现在确实没粮,皇帝和朝廷也已经尽力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叹了口气,没辙! 这时,宋军士兵们已经收拾好,随着赵葵一声令下,传令兵快速在部队中通传,蔓延数里的宋军再次开始缓缓地朝前滚动。 足足等了两个时,宋军的身影才在妇女的视野中消失。 只见她小心翼翼探出头来回张望了一下,确定安全后,才背着身上的男娃从山脊旁边的土坡上出溜下来。 到了山下,拍了拍手沾的泥土,妇人一脸兴奋朝宋军的营地跑去。 她刚才却没有注意到,其对面一片树林里,正有个破衣烂衫的大汉和他一样静静等着宋军的离去。 只是这汉子刚准备从树林里出来时,就发现她从土坡上出溜下来。接着他便悄悄后退,再次把身子退回到了树林里。 透过树枝的缝隙看着兴高采烈的妇人,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妇人打死都没想到,附近居然还有人正在死死地盯着她们母子。没察觉到危险的妇人,只顾着满脸兴奋一头跑向了宋军废弃的营地,在宋军丢弃的物品里翻找着。 半个时辰后,妇人翻了数百米的地方,仍一无所获。 但正当她正坐在地上垂头丧气之际,眼睛却不经意晃到一个木板下边的一个灰色的麻袋。 妇人顿时精神一振。 像一只流浪狗闻到骨头味儿般,四脚并用爬了过去。 “哗啦!”木板砸在一边的碎木条上和其发生碰撞。 妇人费劲地打开从木板下拉出的灰色破麻袋,一看之下,她脸上瞬间便被狂喜淹没。 ‘咯...咯!’妇人先是发出一阵夜枭一般的笑声,接着满脸虔诚地从破麻袋中捧出一把发黄发霉的稻米来。眼泪一下如瀑布般从双颊流下,呼吸变得急促,肩膀一抖一抖耸动着。。 金色的阳光从妇人指缝间穿过,为她那张虔诚,颅骨突起的脸庞染上一丝圣洁。妇人小心翼翼把鼻子凑近手掌的稻米轻嗅着,稻米那发霉的味道,却让她好似闻到了一股清香,一脸满足。 “嘎吱!...嘎吱!” 脚步和地面摩擦声音极其细微,破衣烂衫的大汉,已经悄悄走到这对母子后方十余步处。 只见他右手死死抓着一根半米来长的木棍,微微弓着身子,慢慢朝前方的母子挪动。如果不是离得很近,人基本上都发现不了他的脚步声。 这汉子的颅骨也是高高凸起,显然他也是饿了许久的饥民。 离母子距离越近,汉子分泌唾液的速度越快,不时用舌尖舔下他那干裂的嘴唇。 双目变得赤红,一眨不眨,死死盯着不远处一大一小背对自己的母子,面目狰狞恰似那看到猎物的豹子。 就在这汉子小心翼翼挪到妇人身后五步时,妇女背上的男童耳朵突然轻微抖了抖,接着他便好奇地转头朝后方看去。 “哇!你是谁?母亲有人......!”男童直接被男子狰狞的表情吓得小脸煞白,连忙对母亲高声呼喊! 正一脸陶醉的妇人听到儿子喊声后,赶忙扭头看去,直骇的她手中视若珍宝的霉米刹那间撒了一地。关键时刻,她爆发出浑身的气力朝侧方躲去。 在她扭头的一刹那,汉子已然被的男娃声音惊到,顿时不再掩饰身形偷袭了,而是直接狞笑着大步上前,举起手中的木棒立刻朝着妇女的脑袋砸去。 “噗呲!咔嚓.....” 汉子想象中脑浆崩裂的声音并没有发生。 因为这妇女在生死存亡之际,身子略微向侧方偏了偏,险而又险地躲过了汉子的致命一击。 但脑袋躲过了,她的身子却没全躲过。这一棍子狠狠砸在了的妇人的左肩上,立刻发出一道的骨裂的脆响。 “咔!” “啊!” 妇人直疼地痛呼出声,右手迅速捂着左臂,额头迅速布满汗珠,惊恐地望向后方来人。 背上的男娃见母亲受伤,眼泪也止不住流,嘴巴长得大大的,就是发不出声。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妇人痛苦地皱眉喝道。 这汉子先是一怔,在听到的妇人的喝斥后,迅速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这个双腿乱蹬不断向后方踢腾挪动的妇人,他的眼底再次闪过一丝残忍。 “咯咯...!干什么?你不知道么......”说话时,眼底带着一丝不屑和贪婪。 接着他狞笑着,一步步逼近了近在咫尺的妇人,在妇人绝望的目光注视下,他的表情更添几分残忍疯狂。 汉子这一击直接用尽了全身气力,虽然他现在也饿得饥肠辘辘,但毕竟身体底子还在,故挥舞出的力气依旧不容小觑。 只听又是“砰!”一声响后,汉子弯腰呼呼喘着粗气,满脸都是难看之色。 他这次奋力一挥,居然又被这羸弱的妇人躲过了。。 妇人脸色更白了,偷偷看了眼一旁地上短成两节的木棍后,眼底闪过一丝庆幸。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两次失手,汉子此时已然恼羞成怒。 虽然本就饥肠辘辘的他,经过一番折腾,这会儿已经快要精疲力竭,油尽灯枯了。 但他并没有一丝放过眼前这顿大餐的意思。 他用手中的木棍支着身子,大口喘了几秒后,咬牙再次一摇一晃地冲向妇人。 这次妇人却没有前什么好运了,噗的一声后,她那张枯瘦的脸上已经变得一片血红。血液慢慢从脸颊流到颌骨,再从颌骨滴到胸前的衣襟,衣襟迅速浮现出一片脏红色。 妇人笑了,不顾左臂疼痛,撩起脸上乱糟糟的头发,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她的笑音和青楼楚馆,娇滴滴的美人嬉笑截然不同。 带着一丝解脱,一丝畅快,唯独难以入耳,毫无美感可言。 “母亲!他...他死了!吗?” 背上男娃,好奇的呼喊把妇女重新扯回了现实。 只见她先是看了眼胸前被一根木棍透背而出的汉子,接着扭头笑着对背上的儿子安慰道;‘对!他死了。咱们晚上有肉吃了。’ 男娃一听有肉吃,瞬间从妇人的背上跳下,笑脸兴奋地欢呼着; ‘真好!又有肉吃了。安安好久没有吃过肉了。 记得上次吃肉,还是阿爸死了安安才吃到的呢!’ 男娃稚嫩的话音,让妇人本来带点笑容的脸,瞬间挂满泪痕,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其哭声如泣如诉,宛若杜鹃啼血,其泪水哗哗不绝,宛若那东去逝水。 此时她耳边仿佛仍然听到丈夫临别时,二人的对话; ‘晚娘。 再这么下去的话咱们都会死。答应我!你们娘俩一定要活下去,尽量...尽量把安安带大吧!’ ‘夫君!不...!啊!!!’ ‘母亲你怎么了?吃肉不是应该高兴吗,你怎么哭了。’安安一脸不解地看向泪雨滂沱的母亲,歪着脑袋,吮着手指一脸不解。 妇人闻言哭声一顿,一把把眼前的孩子抱在怀里。 狠狠用满是灰尘袖子在脸上蹭了两下,把枯瘦的脸紧紧贴在儿子的脸颊上,露出一丝微笑;‘夫君,你放心吧!我就是死也会把安安带大的。老王家香火不能断。’ 夜晚! 万籁俱寂,苍穹上星沙漫天,山岗间虫鸣喳喳。 白天那名叫安安的男娃正满嘴流油吮吸着自己的大拇指,一脸满足。 忽然想到什么,他对篝火旁喝着寡淡米粥的妇人问道; “母亲,阿爸什么时候回来啊?安安想他了”小男娃问话的时候,黑漆漆的眼珠很是明亮,弯成了一道月牙, 妇人手中的动作直接就僵住了。 勉强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抱过儿子,指着北方银河边最明亮的一颗星说道; ‘看到了么?安安。 那个就是爸爸,一直看着咱们呢。’ 小男娃安安,黑漆漆的眼珠顿时明亮几分。 顺着母亲的手指,看着璀璨银河正北那颗明亮的北极星,惊叹道;“阿爸住的地方好美啊!安安也想去。” 妇人闻言一脸慈爱,用力把怀中的男娃搂紧了些,溺笑道;‘会的,我们以后也会和阿爸一样住在那么美丽的地方呢!’ ‘太好了.....’男娃兴奋地伸出手,好像要飞向那遥远的北极星。 …… 北极星好像受到了的惊吓,慌忙从小男孩身上移开,把目光投向了大地北方的斡难河畔。 咕叽咕叽,乱石滩边上一匹雪白的骏马在满天星光照射下,显得更加熠熠生辉。 它不时踢蹬的漆黑的马蹄,歪头瞥向巨石上依偎着的章邯夫妇。 也立可敦一脸娇羞依偎在章邯宽阔的胸膛上,小声问道;‘额驸,你说宝宝出来后我会不会变胖啊?’ 章邯低头看向自己妻子皱巴巴的小脸,更加怜爱。 笑着安慰道; “放心吧!在章邯心里你永远是最美的。” 也立可敦听完,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红宝石眼底闪过一丝狡捷,嘟着嘴在丈夫胸前轻轻锤了下。 ‘就会哄人!’ "那是!谁让我是你男人,不哄你哄谁?"章邯一脸得意。 “嘴巴这么甜,是不是有什么的瞒着我?”也立可敦把脑袋从章邯的怀里抽出来,黑色瀑布般的发丝瞬间滑落在肩头。 嘴角的微微翘起勾出两个浅浅的梨窝,浅笑嫣然问。 044宋军分兵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瞒着你?我没什么事情瞒着你啊!”章邯摸着脑袋,作不解状。 妻子又要搞哪一出? “装,还装呐! 斡拉朵那儿的那个女人,你别说不是你送过去的!”也立可敦见章邯没明白,翻了个白眼提醒道。 章邯错愕了下,迅速回过味儿来,感情说的是朵拉。 知道自己理亏,赶忙舔笑着把妻子再次搂住,抑扬顿挫解释道; ‘都是逢场作戏而已,在我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你们母子。 娘子不嫌弃章邯出身微末,以身相许岂是她人可以相比的? 只要您说句话,我立刻就把那个女人送走,娘子现在身怀六甲可千万别动气,我们的宝宝要紧。 ……’ 章邯的话不管真假,还是辩解,但也立可敦从中听出了其对自己和宝宝的爱是发自内心的。 遂轻轻嗯了声;“你知道就好!” 随后身子顿了下,接着道;“哎!把那个女人接回来吧,妻子不能善妒。”像忽然想到什么,也立可敦还是强忍心中那丝不快对章邯悠悠道。 说出这句违反自己情绪的话,是因为也立可敦很清楚。 勇猛的雄狮不可能的只有一个配偶,自己的男人会比雄狮还要优秀。女人这种东西她是禁不住的,过去唐朝公主嫁不出去就是明证。 这番话不管是否出于真心,妻子的大度都让章邯相当感动。 说实话前世是没办法,到了古代哪个男人不希望建功立业,妻妾成群? 几辈子积德才穿越一次,压着自己的性子确实也不现实。 当然娶妻纳妾也不完全只是为了个人的喜好,最大的原因还是在基因的原则上,繁衍是生存的前提不是么。 接下来章邯没有说话,他知道妻子虽然装着大度说出这些话,但此时她的内心肯定很脆弱。 于是章邯开始转移话题,轻轻抚摸着妻子还未隆起的肚子,笑道;‘娘子,你看那条鱼真漂亮。’ 哦? 也立可敦闻言顾不得内心的委屈,朝丈夫喊的方向一看。 哇的惊叫一声,立刻从丈夫怀里站起来,就朝河滩跑去。 “慢点慢点,宝宝!宝宝!...呀哟!”章邯大惊,急忙叫道,站起身因石头湿滑差点滑倒。 只见几条金色的鱼从河上游顺流而下,金色的鳞片在星河下闪闪发光,调皮地高高跃起再快速扎进水中再用力甩尾高高跃起,循环往复,好似精灵。 “好美!这难道是的长生天的赐福吗?额驸!” 也立可敦望着远处不断嬉闹的金鱼,一脸慈爱地抚摸着才怀孕两个月,略微平坦的肚子对章邯问道。 “对!吉兆。这是长生天给我们孩子送来的大礼。”章邯畅快笑着。 “嗷嗷嗷!”突然远处传来几声狼嚎,让章邯脸上笑容一僵,担心看向妻子。 “咱们回去吧,好像是狼群。” 但让章邯目瞪口呆的是,刚才还一脸慈爱状的妻子,突然从腰间的抽出一把寒光森森的匕首。 冷笑连连; “狼群?正好淘了一把好刀还没见血呢!” “卧槽!” 章邯哭笑不得,暗道不愧是从小打猎的草原儿女,真够彪的! 但这儿确实危险,章邯费了好大劲,好不容易才哄得这位祖宗跟自己回去。 一路上,火娃好像踏着一团乌云,夜风吹拂下,章邯背上一片温暖。 章邯不经意地朝着的南方看了一眼,内心暗道;不知道中原战局怎么样了? 哎!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中原现在又还剩下多少人呢? 又看了看银河星海,自嘲道; 自己又能好得了多少,不过都是世间那一蜉蝣罢了。 ...... 公元1234年六月下旬。 赵葵领着大部队到达了开封城,比历史上整整早了一个月。 而在开封北边。黄河北岸的蒙军大营,塔察儿刚把阔出带来的两万援军安排好。 再接到赵葵所部已到开封的消息后,立刻向黄河南岸增添数波探子,力求掌握宋军的实时动态。 赵葵到了开封后,见全子才仍在开封裹足不前,并没有继续向西攻取洛阳。 赵葵大为不满,指责全子才贻误战机,命令其带领前锋一万三千人先直扑洛阳。他自己带领大部队在开封城等待后方粮草,等粮草到后,就率领主力支援洛阳。 全子才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更多的是无奈。 但军令如山,不得质疑。全子才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赵葵见全子才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内心更加不满,立马改任手下的徐子敏为全子才这支前锋的监军,将全子才留在了开封,把前锋部队的指挥权交给杨义指挥。 除了这支一万三千人前锋军队外,由原全子才所部的淮西兵和一部分二线部队组成第二梯队,共计一万五千人。 赵葵只给这支军队准备了五天军粮就让他们出发,前锋部队收到粮草后各部队就开始纷纷叫嚷军粮太少,甚至一度引起哗变! 但赵葵仍强硬地命令前锋各军队出发。 新上任的前锋监军徐子敏被上司下属夹在中间两头受气,左右为难。 不得已之下,他和杨义商量解决办法。 商量后,两人开始分工。 由徐子敏负责向赵葵索要更多的军粮,杨义则负责安抚部下的情绪。 经过一番折腾终于凑够了七天的粮草这支前锋,在赵葵到达开封的第二天后才不情不愿地被派往洛阳。 开封宋军前锋部队刚出开封前往洛阳不久,就被得蒙古的哨探得知,消息很快送到了蒙军主将塔察儿手上。塔察儿接到消息后立刻召集的汉蒙高级将领研究出兵方略。 蒙军中军大帐。 大帐中间放着一张两米宽的方桌,方桌上铺着一幅巨大的地图,中原的山川河流跃然纸上。 塔察尔拿起毛笔在地图中的开封和洛阳上各画了一个圈,又用曲线把两个圈的连接起来。对围在方桌旁边阔出,张柔等大将说道;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赵葵刚到汴梁就马上派出前锋向洛阳进军,就是想趁着我们在中原无兵,迅速占领三京,造成既定事实。 他在汴梁裹足不前,我猜一方面是为了防备的我们,一方面也是因为粮草供应不足的缘故。” 张柔听完搓着下巴不知道想些什么,旁边的史天泽先瓮声瓮气道; “我看赵葵这厮不仅仅只是为了防备我们,他带着几万主力扎在开封,也是为了牵制我军的主力,好让其前锋顺利地拿下洛阳。” 话糙理不糙,史天泽一番话让大家都点点头。 这时,前两天刚支援过来的阔出,发出一声耻笑。 瞬间把众将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塔察尔对阔出这个窝阔台最中意的继承人还是不敢怠慢的,赶忙躬身问道;“三王子何故发笑?可是有了什么对策?” 阔出道;“我笑这赵葵小儿鼠目寸光,异想天开。 他难道不知道我蒙古军队最擅长的就是长途奔袭么? 想要凭着几万人看住我们,莫非他以为的两条腿的汉人比四条腿的马跑得还快?” 话音刚落,刚才沉默的张柔立刻大声叫好,附和道;“三王子说得不错! 如此看来宋国小皇帝,用这种目光短浅之辈当主帅焉能不败?” “马屁精!” 看着张柔对阔出那副吹捧的样子,史天泽就是一脸不屑,内心暗暗鄙视。 但其接下来说的一番话却让史天泽感到这人不仅善于逢迎,军事上还是有一套的。 只见张柔正指着题图上的两个圆圈对众人说道;‘若是赵葵这厮在开封城龟缩不出,等待粮草伺机和我军决战发内不好办,宋国军队擅守自不必多说,我军必然需要和其长期对峙。 但这厮居然把军队一分为二,这就给了我们各个击破的大好机会!’ 塔察尔点点头,对张柔道;“继续说!” ‘诺!’张柔应了声指着地图上标注的龙门处继续讲道;‘龙门镇是洛阳的重镇,利于伏击。 我们可以派出部队地在此伏击宋军,等宋军前锋军队过半突然杀出,必然能将其截成两段,使其首尾不得相顾。 然后我们吃其后部放其前部,再反过头一口把对方的前锋吃掉。’ 史天泽突然插口道;“另外我们锯开黄河灌没东南之地,宋军的粮草本就供应困难,我们可以派出了小股骑兵袭扰其粮道。 到时候前锋覆灭,粮草枯竭。看赵葵这厮守着开封这座破城怎么办!!” “哈哈!”史天泽的一番话引得帐中众将哈哈大笑。 阔出对塔察尔笑道;‘在漠北我就常听大帅手下张史两位将军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这样,等此战之后阔出一定要和两位将军不醉不归。大帅到时可不要拒绝哦!’ “哪里哪里!三王子殿下赏识他们是他们二人的福气,本将岂有阻拦之礼?” "好!大帅敞亮,阔出先谢过了。" 史天泽和张柔明白这位三王子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拉拢两人罢了。 但二人的表现却是不尽相同,张柔是满心高兴,而史天泽却是不屑一顾。 很简单张柔需要阔出这个靠山,史天泽已经有靠山了,不需要! 且他的靠山就是自己的老上司的速不台和自己对其有知遇之恩的驸马章邯。前段时间章邯更是写信,准备把自己的小妹介绍给钦察汗国二王子拔都。 他自然有底气,对阔出这个所谓三王子拉拢不以为然。 众人互相寒暄一阵,再次开始讨论。在场的将领们有了张柔和史天泽带头,纷纷开始各抒己见,战略计划逐渐完善起来。 最后等将军都发表完意见后,塔察尔做出了伏击前锋,袭扰粮道,围困开封的战略部署。 045龙门镇伏击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蒙军动作很快,在战略部署完成后的第二天,蒙军元帅塔察尔除了留下五千军队驻守河北大营外,他亲自带着剩下的三万的精骑,再次迅速度过到了黄河南岸。 六月初一傍晚时分,经过六天长途跋涉的宋军前锋第一梯队一万三千人,和宁淮军正将率领的两百宋军终于同时抵达了洛阳。 洛阳居民听闻这个消息,全城闻讯而动,有上千人自发登上的城墙欢庆宋军收复西京。 次日,经过一晚上修整,宋军开始正式分批进入洛阳城。 六月初三,宋军前锋部队一万三千多人全部进入了洛阳城中。 洛阳这座在中原王朝历史上最耀眼的明珠之一,历经百年后,终于再次回到了汉人王朝的怀抱。 但宋军的将领们的并没有那么乐观。 因为就在入城当日,这支前锋从开封携带的七日军粮已经全部吃完,而且洛阳城残破还无法补给。 使得他们这支前锋大军再度陷入到了断粮的窘境。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别提打仗的军队了。 六月初四,杨义带着后续第二梯队宋军的一万五千人,经过六天的长途行军,也抵达洛阳城郊的龙门镇。 主将杨义望向遥遥在即的洛阳城,露出了微笑。 西京他来了。 杨义回头看向后方,自己上万名部下经过长途行军已经疲惫不堪,加上洛阳遥遥在即,于是杨义让传令兵对后方部队传达了就地修整的命令。 “将军有令!就地修整!将军有命!就地修整!” 随着传令兵飞在宋军各部间奔驰传递命令,这只上万人军队组成的长龙也缓缓停下。 士兵们终于可以纷纷长舒口气,火头兵也开始的准备埋锅造饭,因为大家这会不仅累了,还饿了。 等饭菜做好,香味儿钻进士兵鼻子后,火头兵面前一个个大锅前便迅速排满的长龙般的队伍。 士兵们看着热气腾腾的粥饼,闻着钻进肺里的饭香,一个个不禁开始咕咚咕咚咽着唾沫。 这会儿宋军士兵们,已经全部沉浸在粥饼中,放松了一切警惕。 殊不知危险已经悄悄到来。 若有望远镜他们便可以看到:这支宋军部队四周山头的阴影中,不时人头蹿动。 一匹匹战马被蒙军士兵们拉着缰绳安抚着。因为这些马的马蹄全被布料缠着,嘴巴全被嘴套兜着。若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蒙军这是一副准备突袭的样子。 张谷子和王二狗是淮南的同乡,这次他们一起跟随全子才将军北伐中原,本来两个小年轻还是十分高兴的。 并不是说这两个年轻人有什么北伐中原,收复三京的宏图大志。 对于他们这些刚刚入伍不久的小年轻来说,这些大道理离还是他们太遥远了。 他俩作为从山沟沟出来的孩子,张谷子和王二狗两人的想法异常纯粹: 多挣几斗稻米,多发几两银子,回去改善自家一贫如洗的生活。等年节时候让父母能吃上顿肉,当然,要是有富余的话,顺便娶上一房婆姨,生个大胖小子那就更美了。 之所以有这种想法还是这次出发的时候,全将军给大伙许了很多的好处。 但等进入河南境内不久后,张谷子,王二狗刚才的兴奋和期待就彻底消失了。 原因也很简单;吃不饱! 尤其是到达开封城之后到现在,供应给他们的粮食那是越来越差,越来越少。 从刚开始筷子一捞一把米粒到现在的筷子一捞一层米脂,和刚入伍那会儿比起来,差距是肉眼可见。 现在想这么些不现实,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张谷子和王二狗吃饭很积极,各自领了米粥后,两人就把头顶的草编兜帽取下来,缩在架子车遮挡的阴影里呼哧呼哧地喝起米粥。 两人不时把领到的一个,干得的发黄的炊饼泡在碗里吃了,胃里才勉强有了那么一丝饱腹感。 张谷子吃得很快,酷驰酷驰吃完自己那份后,瞅眼看去,发现旁边的王二狗碗里还剩小半碗。 张谷子忍不住眼底漏过一丝贪婪和渴望,但还是被理智压制住了这股冲动。 偷偷把自己的碗来来回回舔了几遍,直到上面看不到一滴米油,摸了摸自己仍不时咕咕直响的肚子,张谷子才意犹未尽地靠在身后的架子车上。 接着他从地上拽出一根草茎剔着牙沾上的米脂,不时舌头一卷咽下去,虽然不时冒出汁水的草茎让他的舌尖有点发苦。。 等王二狗吃完后,他也学着张谷子,把手中的碗舔得干干净净后,一脸歉意地叼着一根草茎靠在身后的架子车上。 并且伸手推了推身边的张谷子。 “干嘛?”张谷子正惬意享受难得的休息呢,被王狗子打扰他相当不满,故语气挺不中听且有点冲。 等他侧过头,就看到身边的王二狗正指着,一个副将的端着那碗冒出尖尖的稻米饭。只听他一边咽着唾沫,一边满脸羡慕地对自己开口道; ‘谷子哥!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像得杨副将那样。顿顿吃到冒尖尖的米饭啊?’ 张谷子闻言嗤笑一声,不屑地撇撇嘴,对身边小伙伴不切实际的想法很是鄙夷。 打击道;“想吃白米饭还不容易?就是想吃肉都有!” 王狗子闻言马上露出一脸希冀之色,惊喜不定地看向张谷子; “真的?谷子哥你有办法?” 张谷子翻了个白眼,觉得王狗子真认不清现实,自己一个小兵居然跟杨副将那种大人物比,简直是自不量力。 于是扭过头去淡淡敷衍道;‘那还不简单?等你下辈子投个好胎,有个杨副将那样的哥哥不就成喽!’ 张谷子话落,王狗子脸上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像是轮胎被扎破一样,讪讪道; ‘这怎么敢想?这怎么敢想...!人家什么出身?咱就是生来的贱命.....’ “你知道就好!那就别想些有的没的,休息下等会儿赶路有力气才是正经。”说完这句话,张谷子取过旁边的草兜帽盖在脸上,准备小憩一会。 但张谷子刚闭上眼,旁边的王狗子又开始扯他的衣服。 张谷子顿时有点恼了,不耐烦地对其大喊一声;“奶奶的,烦不烦。又怎么了?” 刚才取下盖在脸上的草兜帽,他就看到傍边的王狗子正指着远处的一道山梁,哆哆嗦嗦,口齿不清对自己问; “谷谷谷谷谷......谷子哥!你你你你你...看那那...那边!” 张谷子脸直接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但他见王狗子一脸焦急,还是好奇地朝王狗子的指着的山梁方向看去。 也许是离得远,张谷子依稀只能看到那道山梁大片绿色中,冒着几个红黄色的点。 张谷子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疑问,用力眯着眼睛,想要看清那到底是什么的东西。 眼中的画面渐渐清晰,接下来他便看到那些红黄色的小点,居然是几把红黄色的大伞。 直骇的张谷子霍然从地上站起来,满脸焦急地扯开嗓子对附近休息的宋兵大喊道; ‘山上有敌袭!有埋伏!敌袭!!’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太阳正当头。 其他宋军也跟张谷子,王二狗一样,找个阴凉处正在休息。 没想到耳边突然传来敌袭的呼喊,吓得这些士兵立马连滚带爬起来,纷纷七手八脚的找着自己的兵器。 整个宋军队伍被张谷子这一吼,瞬间炸开了锅。 从张谷子,王大年这一段宋军士兵开始,恐慌情绪朝数里长的队伍两侧极速蔓延着。 “惊叫声!”“谩骂声!”‘崩溃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有的士兵开始丢盔弃甲朝山沟里跑,有的士兵开始胡乱整理自己的甲刃,有的士兵被长官组织在一起开始快速组织起战阵。 面对敌军突袭,宋军的表现不一而足,直接就成了一盘散沙。 等宋军主将杨义惊觉之时,已经为时已晚。 这时候,四面八方的山头上,密密麻麻的蒙古骑兵已经朝宋军队伍冲了下来。 为首的蒙军前锋主将刘亨安,更是全身裹着严严实实。带着铁质的面罩,挥舞着长长的马朔,一马当先朝着宋军大鏖冲来。 在其身后,蒙军前锋士兵藏在面罩后的眼睛,此时也冒出嗜血的光芒,嗷嗷叫着,挥舞兵器跟着主将向前冲! 杨义望向朝己方冲来的这些,全身披甲,在日光照射下,如同天兵天将下凡般的蒙古骑兵,只能惨笑一声;“苦也!”。 虽然杨义此时内心已经哇凉哇凉的,但他却没有放弃抵抗束手待毙的想法。只见其立刻让副将杨忠等人组织士兵防御,自己则举着大旗帜不断在军中奔驰鼓舞人心。 在宋军的将领们卖力的组织下,部分士兵终于开始有序结阵反抗。但要想把上万名混乱的宋军彻底组织起来谈何容易? 现在他们最需要的是时间,蒙古骑兵会给他们时间吗? 答案是不! 当蒙古骑兵冲向的宋军阵型时,宋军只是零零散散组织起一个数百人的小阵型,其他的士兵仍旧是一盘散沙。 短兵相接宋军也不占什么优势。 他们这群人大部分是弓弩兵,远程确实是的打击骑兵的好手,但近距离被突袭战阵就只能被动挨打,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砰!” 宛如惊涛拍岸,蒙军铁骑狠狠撞进了宋军的战阵,带起漫天血雨! 乒乒乓乓的金属撞击声,噗呲噗呲的铁器入肉声,鬼哭狼嚎的濒死怒吼声不断传进蒙军主将刘来亨耳中,让其全身的血液更加沸腾。 随着一声仰天长哮!刘来亨先是把几根刺向自己的长枪挑飞,接着挥起手中数丈长的马槊,朝着杨义所在的中军遥遥一指,吼道; “儿郎们……随某杀呀!!!” 只见其话音刚落,就狠狠一夹胯下战马的小腹。 战马随即微微嘶鸣,再次朝前方冲去。 刘来亨身后的部下们,见自家主将如此豪迈勇猛,霎时间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跟着刘来亨的战马冲杀将过去。。 046败讯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日光西斜,青山悠悠,龙门镇战场的喧嚣逐渐沉寂下来。 依稀能看到。几十名宋军军官全力护着一身山文甲模样的主将仓皇西逃。 失去军官约束的宋军士兵见状轰然散开,或逃入山林,或跪地投降,不一而足。 蒙军主帅塔察尔到达这片血迹斑斑,到处残肢断臂战场时,战斗已经基本结束。 就连现场零星抵抗也已被悉数扑灭。现场剩下的除了浑身染血的前锋士兵,就是被蒙军士兵用绳子穿起来,如同猪羊般的宋军俘虏! ‘禀大帅!来亨幸不辱命,宋军已被某带人打得大溃。’ 远处的刘来亨见主帅塔察尔驾马赶来,立刻把手中的马槊扔给旁边的亲兵,一路小跑到塔察尔马前抱拳复命。 塔察尔看着眼前满身斑驳,铠甲破损的刘来哼,连道三声;好好好! “不愧是某帐下的先锋大将,刚才某在山上都看到了,刘将军勇冠三军,无一合之敌,勇猛不输当年虎侯啊!哈哈哈......!’ 面对主帅的夸赞,刘来亨心中相当得意。虎候是谁?那是曹操帐下的第一猛将,五子良将之首许褚,许文远!可见大帅对他的赞扬之高。 虽然心中高兴,但在刘来亨的脸上,并没有显露出来。 只见他一脸严肃,谦虚道; ‘此番大捷!全赖大帅运筹帷幄,居中调度,来亨才能大破宋军。来亨这点微末之功还是靠了大帅的恩赏!’ 当刘来亨说话时,眼底隐晦那丝崇拜,让塔察尔更加高兴,对其更加看重几分。 寒暄了一阵后,塔察尔就让刘来亨退下去疗伤。 接着塔察尔身边的张柔才建议到对其建议;“大帅!宋军前锋后军新溃,正是一鼓作气收复洛阳之机。 且探子已经传回消息,洛阳徐子敏所部已经断粮,我们此时应该立刻兵围洛阳城,彻底困死这支西面孤军,奠定胜局。” 阔出闻言点点头,也对塔察尔道;‘大帅!张柔将军说得不错,如今优势在我,正该一鼓作气奠定胜局才是啊!’ 塔察尔听了两人的建议后,深以为然,他也觉得现在正是毕其功于一役的大好时机,应该迅速进军洛阳消灭徐子敏所部。 于是对二人点头道;“本帅深思,觉得二位言之有理。所以某决定,不再休整,立刻兵发洛阳城!” 众将闻言大喜,纷纷在马上对塔察尔抱拳恭维; “诺!大帅英明!” “哈哈!”塔察儿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望向西边的洛阳城仰天大笑。 洛阳?探囊取物尔!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为洛阳这座千年古城染上一层金红色的光辉。 成门头的守城士兵正慵懒地打着哈欠的,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对身边的同伴抱怨每天都吃不饱。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 几名守城的士兵闻声大惊,一边大喊着关闭城门,一边向自己的上司禀报,有情况! 什长接到部下的消息后,急匆匆地跑上城头,向下面城门口一望。 (ノ⊙ω⊙)ノ嚯,只见四五个一身铠甲宋军将领装扮的人。正抬着的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参将直奔城门而来。什长下意识对城下这群人吼了一声; “来人止步!口令。” 哪知他这句话一出,顿时像捅了马蜂窝。 只见城下抬着参将几位将军,齐刷刷抬起头来,对着自己这边破口大骂; “哪来的狗东西,没看到杨将军受重伤了么!口令,口令尼玛。。。” “快开城门,慢一步老子活劈了你!” “......” 在龙门镇被蒙军收拾的,狼奔猪突的几位副将大人,见到自己人后,顿时变得凶神恶煞,趾高气扬起来。 被城下一众将军大骂,什长也不敢还嘴,赶忙朝人群人仔细看去。果然,那个满身血迹的正是赵葵将军手下的参将,杨义。 而且看其样子受伤还不轻。 确认身份后,什长不敢怠慢,急忙吩咐城门处的士兵打开城门,放这些将军们进来。 随着轰隆一声,洛阳的东大门的重重落下,砸起一片灰尘。 杨勇等副将不敢怠慢,顾不得理会城头这个小什长,直接驾马冲进了城。 城头的什长看着远去的几个将军,大松口气!不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此时,旁边手下一人问道;“什长!什么情况?怎么杨将军伤成这样,他们不是带着一万多人么,咋就剩这么几十个了?” 手下的话让什长瞬间大惊失色,急忙朝着城门处守军大喊;“快关城门!快关城门!” 随后眼见着城门处的士兵开始奋力的拉动缆绳,木质的滑轮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最后砰的一声大门紧闭后,什长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扭见对问话的手下告诫道;“肯定出天大的事了,你们这段时间切不可松懈” 对于宋军而言,自然是出了天大的事情。 从杨勇口中得到的龙门大败的消息后,一向好脾气的监军徐子敏,罕见地摔了手中的茶杯,当场对杨勇等将领火力全开。 “你们到底怎么搞的?上万大军不到半天被敌军一击大溃,几乎全军覆没,甚至连主将都昏迷不醒。你们怎么还有脸回来? 啊!说啊!怎么一个个都变成木头了,平时一个个骄狂劲都哪去了?啊!......” 面对的徐子敏狂风暴雨般的训责,不管是洛阳城内的将军也好,龙门大战逃回来的将领也罢,都一个个缩着脖子,像鹌鹑一样默默承受着,徐子敏这个监军的雷霆咆哮。 骂了好一阵,许是累了,徐子敏才停止了输出。 他面前一众将领见状,不由偷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重重松了口气,暗道;“终于结束了!” 徐子敏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咚咚灌了两口后。等发干的嗓子才得到了滋润,他因愤怒而急速跳动的心脏才逐渐平缓下来。 徐子闵这时候才有功夫询问事情的经过。他看向对人群最前方的杨勇问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忽然遭到如此大败?” 杨勇忍着心中的忐忑,偷偷看了眼询问他的监军大人,见对方脸色已然稍缓,才咬牙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复述了一遍。 徐子敏听完,眼睛瞪得浑圆,赶忙上前焦急问;“你说你们…你们遭到了蒙古数万精锐伏击?对方居然还挂着塔察尔的帅旗?” 杨勇颇为无奈地点点头。落寞道;“就是被突袭我们才败得这么快,大家当时根本组织不起反抗,就被......”话说到这里,杨勇直接被徐子敏打断;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能不能确定是塔察尔亲自带队?’ 杨勇一脸疑惑看向徐子敏,不明白对方这么在意谁带领的蒙军干嘛。但看监军焦急的脸色,还是确定地点点头;“能确定!我亲眼看到,对方山头竖着塔察尔的大旗。” 听完杨勇的话,徐子敏狠狠一拍大腿,喊了一声;“糟了。” 接着就感觉血液直冲脑门,赶忙扶着地眼前的杨勇,叫道;‘快派人去龙门方向打探蒙军的动向。快快快!快去!’ “诺!”一旁的亲兵闻言,赶忙匆匆跑出去传令。 留下的面前的将军们大眼瞪小眼,不明白监军大人听到塔察尔带军为什么有这么大反应? 徐子敏被杨勇扶着到椅子上坐下,等他又喝了一碗茶,揉了会儿太阳穴后才缓过来。 只是此刻的监军大人,却感觉到浑身一阵从未有过的疲累。 打眼看向一脸不解,牢牢盯着自己的部下们。 徐子敏才叹了口气,缓缓解释道;“你们要明白,既然是蒙古大帅塔察尔亲自带队,就说明蒙古主力已经再次渡过黄河,回到河南之地了。” 杨勇仍不解;“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呵呵...” 徐子敏苦笑着摇摇头,望着屋顶的横梁悠悠道;‘在伏击了我们前军后队后,蒙军主力已经彻底切断了我们和赵葵将军之间的联系。 我们这支前锋,粮草殆尽,已经成了人家瓮中之鳖了。’ 瞬间有一个副将跳出来提议道;“洛阳城池虽然残破,但城墙还算坚固,我前锋一万多人拒守蒙古人没那么容易攻破吧? 毕竟蒙军多以骑兵称雄,攻城并不擅长。” 徐子敏闻之,不屑地摇头苦笑;‘能守住又能如何?没粮食你指望士兵们餐风饮露不成?’ “这...!”那副将闻言一呆,想了想才转过弯来,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徐子敏见众将没什么好建议,就挥手打发他们出去。 等杨勇临走时徐子敏交代其大哥杨义醒来第一时间通知自己,杨勇连连应下。 蒙军大营,一群宋军俘虏被粗长的麻绳绑成一串串看押在一大片空地上,他们被破布塞着嘴巴,连拉屎撒尿都只能原地解决。 这会儿就算他们大喊也只能发出一阵呜呜声,谁晓得他们说些什么。 故这片空地短短几个时辰就发出滚滚恶臭。连看押的蒙古兵都离得远远的,捏住鼻子巡逻,可见味道之大。 直到月光西斜; “呜呜!”俘虏边缘,两个少年脸贴着脸相互蹭着,龇牙咧嘴地轻轻发出动静。 随着轻轻啪嗒一声,其中一个少年狠狠地朝地上的吐了口唾沫,愤愤道;‘这些蒙古鞑子真不是个好玩样儿,憋死小爷了。’ 这时旁边那少年一脸希冀地望向他,再次呜呜两声。 只见这少年不岔一声;“别叫了,把鞑子引来咱么你都没好果子吃。”话一落对面的少年顿时收了声,只是钉钉地看向眼前的伙计。 又一声吧嗒声传来,旁边少年嘴里破布被这少年咬下来,摔在地上。 破布一阵翻滚,盖住了不远处一滩黄白之物。 047缺月阵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谷子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被拔掉破布的少年深深呼吸了口空气,迫不及待对身边少年问道。 这两少年正是今天第一个发现蒙军在山上埋伏的,张谷子和王狗子。 下午,他们藏在死人堆里幸运地躲过了的蒙古骑兵的砍杀,直到了大战结束,才被搜索俘虏的蒙军揪出来。 张谷子白眼一翻,“怎么办?凉拌!你还能逃出去不成?”说完他还特意用下巴点了点对不远处那十几颗人头。 王狗子看了下那些人头,直直打了个哆嗦。 那些人头都是今晚试图逃跑,被看守的蒙军砍下来示众的! 这一颗颗血里呼啦,面目狰狞的人头,让胆小的王狗子瞬间熄灭了逃跑的念头。 见王狗子居然被几个人头吓得哆嗦,张谷子在内心暗骂;孬种!大沟村怎么出了这么个胆小的家伙?就这还敢出来参军打仗呢!简直丢人。 王狗子自然不知道同村小伙伴内心的吐槽,再次小心翼翼地对张谷子问道;“既然不等跑,那我们...?” "等!" 王狗子闻言,不解看向对方。 接着就见张谷子朝王狗子问道;“在蒙古鞑子这能吃饱不?”王狗子下意识点点头。 张谷子见状再问;“在宋军能吃饱不?”王狗子瞬间想到了没有米粒的米粥和发黄的炊饼,摇了摇头。 张谷子忒口唾沫,理所应当说道;“那不得了!在哪能吃饱,我们就跟着谁混。”说完还好笑地看下自己的同伴,好奇问他;‘难道你还想回宋军挨饿?’ 王狗子赶忙摇了摇头,咕哝一声;‘傻子才想回去挨饿呢!’ 张谷子闻言,装作一本正经地打量小老乡两眼,点点头。 暗道;还好,没有傻到底。 张谷子聪明吗?王狗子傻吗?不见的吧! 底层的士兵不是只会用脚投票吗? 东方的日头刚刚探出笑脸,张谷子和王谷子就被看守的蒙古兵用刀鞘抽醒。 被揍醒的张谷子被打扰了好梦,正欲破口大骂。但刚张开嘴,视线就落到了蒙古士兵腰间胯的弯刀上。只得悻悻地嘟囔一句,闭上了嘴巴。 随后他们这群人仍被绳子串着,开始有序排队。周围虽然不时有蒙古兵持刀巡逻,但这些宋军俘虏中大部分基本没有再次逃跑的心思。 尤其是捞到一筷子小米的王二狗,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和昨天晚上的忐忑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在这群俘虏的不远处。 塔察尔和其身边一群蒙军将领,正在一脸淡漠注视着这群差点要把碗吃进肚子里的降兵。 塔察尔看了会儿,对身边的张柔笑道;“你看这些宋人的士兵,只要给他们一口吃的,他们就会像绵羊一样温顺,像猎狗一样忠诚。 但宋国朝廷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岂不知如果一群绵羊饿极了也会变成凶狠的豺狼,回头反噬自己主人的。” 张柔满脸认同道;“其实汉人经过上千年的驯化是最好管理的。但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帝,官员还是无休止地索取。 这也是历朝历代中原王朝更替的直接原因。 百姓很现实,谁让他吃饱饭,他们就接受谁的统治。” “想不到张将军对政治有如此见解,不简单。 南人都说我蒙古残暴,岂不知我蒙古只是对敌人残暴。 在我蒙古治下,不管是蒙古人,高丽人,汉人或者色目人,只要你有能力,只要你有军功我们都会加以重用的。”塔察尔趁机对身后一群汉人降将画大饼。 “我大蒙古威武!”汉将们很识趣地配合着塔察尔,对蒙古帝国歌功颂德。 “哈哈!...”塔察尔闻言大笑。 他不管这些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因为他晓得,只要大蒙古一直强大下去,他们这些人的想法并不重要。 刚才一番解释不过是他一时兴起勉励这群人而已。 笑罢,塔察尔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了,就用手中的马鞭指着宋军降兵对张柔吩咐道;“等这些人吃完了,张柔你挑选强壮的编入后备队,剩下的编入民夫营运输物资。” 张柔双眼一肃;“诺!” 一日后。 蒙军前锋大将刘来亨已经先一步大部队奔袭到了洛阳城外。 刘来亨没有贸然攻城,而是按照塔察尔元帅的吩咐,在洛阳城外不远处安营扎寨。 蒙军前锋抵达洛阳,给了洛阳城内的宋军极大的震慑。 此时洛阳正兵疲粮绝,又无援军相助,死守就是坐困围城。 监军徐子敏见蒙军前锋刘来亨部没有攻城,反而在城外驻扎后,更是焦急万分。 但此时前锋主将杨义仍昏迷不醒,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万般无奈下只得当机立断!决定趁着蒙军主力未到之际,突围回师。 为避免被刘来亨部纠缠住,徐子敏把城内的宋军分为两部分。 由副将杨勇带领少数人牵制刘来亨,他自己和张迪等副将率领主力部队渡过洛水,迅速回撤宋境。 翌日,宋军两部分别之际。 徐子敏拉着的杨勇的手交代道;“此千钧一发,危如累卵之际,本应吾殿后策应。 然乃兄仍昏迷不醒,中军离不得徐某片刻,只能劳杨兄弟殿后了。” 杨勇听完,满脸肃然之色;“徐将军且去,杨勇绝不会贪生怕死,定能拖延蒙军,为我军主力争取时间。” 徐子敏闻言落泪感叹;“壮哉!徐家兄弟一门豪杰! 倘若徐某有幸逃回临安,必然向官家如实呈禀尔等高义。” “马革裹尸,乃是吾等军人的宿命。监军放心去吧! 尽量...尽量把家兄安全带回宋境,某也死而无憾了。”杨勇明白这次殿后意味着什么,临别之际语气有些哽咽。 “会的!”徐子敏一脸严肃,说出的话掷地有声,仿若重如千钧。 闻言,杨勇笑了。 抱拳对徐子敏道了声;“谢了!监军快行。”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大步离去。 徐子敏看到,其转身离开时,肩膀在微微颤抖。 出了洛阳西门,徐子敏回头望向这座千年古都,嘴里喃喃道;“洛阳,吾此生还能有幸回来吗?”接着又是晒然一笑;“大概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当走出二里地,徐子敏恍惚间听到洛阳方向传来阵厮杀声,再次转头,仿佛要彻底把这座千年的古城,镌刻刻在自己的脑海深处。 看了一炷香后,徐子敏面色转冷,对身边的士兵吼道;‘加速前进!不能让弟兄们的血白流。’ “诺!”饿了三四天的宋军士兵闻言,发出的声音如同山呼海啸。 徐子敏打的算盘是好的。留下杨勇带领后军拖住蒙古人,自己带着大部队渡过洛水绕道光州,然后休整一番回到的宋国境内。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还能把手下的一万多人安全的带回去,保存有生力量。 不过计划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蒙古人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已经到嘴边的喂肉,从自己的身边溜走呢? 所以接到宋军西逃消息的塔察尔,立刻加快了行军速度。 先赶到洛阳,把和李来亨纠缠的杨勇部迅速击溃,接着又继续催促大军,日夜兼程追杀徐子敏带领的宋军主力。 终于!于六月二十八日,塔察尔追上了的逃跑的宋军。 但此时宋军,已经提前在洛水河畔背水列阵等候他们了。 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 徐子敏在接到塔察尔消灭自己的殿后部队消息后,对其能追上自己时并没有多意外。 几天前接到消息的瞬间,徐子敏就明白己方的处境,唯有背水一战,方能赢得一线生机。 若仓促渡河只能被蒙军部队半渡而击,到时候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徐子敏虽然是监军,但其军事素养并不弱。他根据宋军善守和洛水附近的地形特点,背靠洛水摆下了大名鼎鼎“缺月阵!” “缺月阵”,东晋名将刘欲所创。 刘欲在北伐途中,由于东晋以步兵为主,面对北魏骑兵奇快的速度,灵活的战术,他手中的步兵屡屡落于下风。为了就扭转战局,“却月阵”诞生了。 可以这么说,“却月阵”就是为了以步治骑才诞生的军阵。 其阵,能充分发挥步兵部队水兵,车兵,弩兵,步兵相互协作,相互制约效果。和后世的壕沟战法,步坦协同,三维立体防御等高新战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在刘欲之后,很多名将一谈及如何“以步治骑”,必言‘却月阵。’ 却月阵是农耕文明和草原骑兵旷野交战一种集大成的战阵,以车为盾削弱骑兵冲击,以弩为矛远程杀伤对方马匹,以锤为兵破骑兵重甲,以山川大河为势限制骑兵攻击范围。 说白了这就是一种既能攻击,又能防御,浑身是刺儿的“铁王八。” 经过后世对原阵法的不断改进,这个时期阵法已经相当完善。故徐子敏信心很足,认为凭借如此阵法能给予蒙军巨大的杀伤,使其不敢再和自己纠缠。 事情也确实在按照徐子敏的计划发展。 蒙军主帅塔察儿率大军追到洛水边时,面对徐子敏摆的“却月阵”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稍事休整后直接发起了进攻,准备一举拿下的西方着最后一支成建制的宋军部队。 048洛水大战一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呜呜呜!”激昂的号角带着苍凉的声音,传递到战场的每个角落。 蒙军主帅塔察尔,宋军主将徐子敏,站在各自部队的帅旗下遥遥相望。 其各自身边的部队,也做好的战争准备。 不管是骑在马上的蒙军,还是在战阵中蓄势待发的宋军,都不约而同,神情逐渐肃穆起来,情不自禁紧紧握住手中的兵器。 现场就像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只等将军主将一声令下,士兵手中的兵器就要出击饮血。 “呱呱呱。。”随着漫天煞气直冲霄汉,几百米外树林中,黑色的乌鸦被惊得四散而飞。 “咚、咚、咚!”三声鼓毕,战斗即将开始! 从天空俯瞰,一条宽阔的大河旁。 宋军上万人围成了一个数百米的小圆。 其对面。 蒙军组成上千米的大圆已经把宋军组成的小圆团团包围。 看起来小圆就像毫无退路的礁石,仿佛随时都能被大圆吞噬殆尽。但如果细心就不难发现,这个小圆的周围仿佛刺猬一样长满了锯齿,给人一种无从下口的感觉。 塔察尔骑着一匹肩高的蒙古战马,全身被黑色的扎甲包裹。铁质兜帽上的红缨,随着其的从腰间拔刀的动作缓缓向上方飘去。 “刺啦...!”寒光闪闪,如一弯冷月的马刀被塔察尔高高扬起!冷光涔涔的刀尖,指向了宋军背靠洛水的大阵。 “咚。。” 待身后鼓声一停,塔察尔奋力把手中的弯刀向下一挥,刀刃散发的寒意让胯下刚才踢踏的战马瞬间安静。 他脸上浓密的络腮胡极速颤动,爆喝一声;“前军冲击!后退皆斩。” 主帅话音一落,蒙军前锋刘来亨立刻高高举起手中的马槊,朝宋军大阵一挥。 高声对身后的前锋骑兵吼道;“拿好家伙,跟老子杀呀!!” 吼完他便迅速戴上铁质面罩,把其整张脸包裹起来,只留意两个泛着赤红色的眼洞,提着数丈长的马槊朝宋军前排军阵杀去。 其身后的前锋骑兵也有样学样,戴上面罩,端着长枪紧随其后冲杀。 和蒙军的炸裂开场不同,宋军这边的表现没有那么激情澎湃,只是中军的战鼓声越发急促。 从一开始的“咚!咚!咚!”逐渐变成了“咚咚咚咚咚!!”宋军士兵的血液流速也开始随着战鼓落点的速度逐渐加快,口呼吸逐渐粗重。军阵中恍若被装上了上万台鼓风机。 一直等到蒙军前锋刘来亨,带着的五千骑兵冲到却月阵前三百步。 随着的“铛!”的一声锣响!宋军急促的鼓声戛然而止。。 赤着上身露出古铜色肌肤的宋军鼓手扭头望向,将台上那一身精致鱼鳞甲,眉若柳烟,脸似白玉的监军徐子敏。 徐子敏听到锣声后,薄薄的嘴唇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和俊朗的样貌形成强烈的反差。 ‘呲.…..’ 銮金宝剑和牛皮剑鞘发出低沉的摩擦声,徐子敏把宝剑横在自己胸前,从他鬓角飘落的一根寸许长的发丝和剑刃相撞,毫无悬念被分成两段。 徐子敏点点头,望向三百步外的敌军前锋,反手把手中的宝剑向前一刺,薄薄的嘴唇吐出一个字;‘盾!’ 哗啦!咚、咚、咚、哐! 铁甲碰撞声,脚步踢踏声,盾牌匝的声一气呵成。很快!在宋军阵型前就形成一道由大盾,弩车组成的攻防堡垒。 徐子敏再次点点头,抬眼看去,只见蒙军前锋骑兵距离军阵只有两百步了,而且接近的速度还很快。 于是,徐子敏毫不犹豫地下达了第二道军令;‘射!’ “咔嚓~咔嚓~咔嚓~…” 盾牌空隙中的弓兵和弩兵迅速排成前后两排,短弩兵和车弩手在前,弓箭兵在后。 蒙军前锋大将刚冲到宋军阵前两百步没过三秒,耳中就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啸,吓得他通红的眼睛瞬间清明,冷汗直冒。 快速俯下身子,朝其身后大喊;"床子弩!快趴下。。" 但他的喊声貌似并没有什么卵用。 弩和弓不同,弩是以速度和力量著称,并不要求很精准。且宋军弩兵瞄准的目标也是体积更大的战马。 故李来亨脑海中己方被弩箭穿成葫芦的情况出现的并不多,大多都是弩箭射中战马,马上的骑兵被飞奔的战马直接甩飞,受伤的战马四处践踏乱撞,引发阵型骚乱的情况。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里面的说的射并不是弓兵,大多数情况说的是弩兵。 蒙古骑兵可不会被动挨打,他们在经过的短暂的混乱后,迅速朝两侧散开。 他们纷纷开始一边继续向前冲,一边迅速从背后抽出骑弓,朝宋军大阵斜上方引弓攒射! 霎时间! 嗖、嗖。嗖。。。弓箭离弦声不绝于耳! 一支、两支、三支、一百支、一千支、五千支!! 一根根利箭被抛射到了宋军阵列上空后,宋军上方的天空中,渐渐汇集成一片由箭雨组成的乌云。 并且随着蒙古骑兵射出箭矢越来越多,乌云的面积也越来越大,直到完全把天空的日光都遮蔽住了。 宋军盾兵见状,除最前排手持大盾的士兵外,全部,一瞬间把手中的盾牌举过头顶。 整个宋军大阵前沿五十米内,士兵头顶被盾牌组成的屏障,完全遮挡住。 箭雨组成的乌云,上升速度随着动能减弱慢慢消失。 动能彻底消失的瞬间,由于地心引力束缚,这些闪耀着寒光的箭头顷刻间迅速朝下方急急坠去。 如雨打芭蕉,在宋军头顶盾牌上溅起阵阵涟漪。。。。 随着坠落的箭矢越来越多,好像淅沥小雨逐渐变成了狂风暴雨一般。只是在两张盾牌微弱的缝隙中,不时冒出一蓬鲜血,给头顶的盾牌染上了朵朵梅花。 可现在这里是战场,没有烟雨蒙蒙,更没有腊梅冬雪。有的只是铁与血的碰撞,无数勇士的悲歌! 箭雨落尽,天空放晴。 宋军将盾牌从头顶收回后,蒙军前锋骑兵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宋军劫后重生的欣喜,而是无数箭头组成的四个大字: 回礼招待! 蒙军前锋一点没有为自己和战友遮风挡雨的意思,一点也不惊慌,任凭头顶的箭雨霹雳旁朗打在厚厚的盔甲上,这点伤害对他们仿佛挠痒痒一般。 宋军中军将台上,徐子敏看到蒙军前锋,面对箭雨毫发无损的这一幕后,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宋蒙两军之间的第一次交锋结束。 此时蒙军前锋铁骑已经逼近宋军战阵前不到五十步的距离,但这里也有宋军克制对方的第一道屏障。 离宋军军阵五十步,对于蒙古骑兵来说,简直是抬腿的就能迈过的距离了。但就是这么点距离却让他们如同进了泥沼,给他们带了巨大的伤亡。 铁蒺藜、绊马索、陷马坑、拒马。木刺等等对付骑马的武器都被宋军安排在了在此处,可以说这里的布置,针对的依旧是骑兵的马匹。 听着身边传来的,那一声声落马前的惊呼,李来亨就像一个陷入沼泽中的大汉,不断地挥舞着手中数丈长的马槊,挑飞阻挡自己的拒马,硬生生闯出了一条坦途。 “好好好!” 其身后中军前方的塔察尔见此一幕,漆黑的脸瞬间多云转晴,抚摸着他的浓密的络腮胡,一连叫了三声好。 塔察尔身边的将领们也是暗暗咂舌,如此臂力他们也是只有从兵书里才见过。都把其暗暗和自己对比,结果沮丧地发现自己技不如人。 三王子阔出,出声感叹;‘如此猛士!罕见已。’ 张柔立刻附和着,认同道;‘刘将军颇有三国时,陷阵营高顺遗风,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好一个陷阵之志,有死无生!当真好气魄,好胆识! 这陷阵营看来我们大蒙古也要组建几支,成为我们征战天下的尖刀。”阔出闻言抚掌道。 塔察尔听到后,只是淡淡笑了两下。 他可不像阔出一样对所谓的陷阵营不了解,陷阵营那是步军又不是马军,完全两回事嘛! 塔察尔笑是为了照顾阔出的面子,史天泽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直接就笑岔了气儿。 随即,他放肆的笑声立刻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张柔看向他的目光相当不善,阔出是一脸疑惑,塔察尔似笑非笑。。 看到大家,齐刷刷把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史天泽一边捂着嘴,一边摆摆手,嚷嚷着;“没...没事...你们继续...继续!别管俺老史。” 阔出再次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塔察尔,不解问道;“大帅,史将军这是?” 塔察尔直接翻了个白眼道,回道;“你别管他!这厮就这副德行,疯疯癫癫的。这会儿可能想哪个小娘们儿了吧。。” “小娘们儿?哈哈哈哈......” 塔察尔话音一落,直接让众将爆笑,纷纷戏谑地把目光转向史天泽这边。 史天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也不笑了。脸色难看得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黑红黑红的。 大家正看史天泽笑话时,史天泽脸上的尴尬不是为何瞬间消失。只见他急切地对塔察尔吼了一声;‘大帅,情况不对,赶快鸣金!’ 见史天泽这幅焦急模样,,众人再顾不得笑了,纷纷朝战场看去,个个惊出了一身冷汗! 塔察尔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对身后的鼓手大吼道;‘击鼓,鸣金!快点,慢了老子活劈了你!’ 鼓手直接被塔察尔凶狠的表情吓得一哆嗦,下意识赶忙转身,对着大鼓‘咚咚、咚咚、’敲起了鸣金之音。 究竟发生的什么事情,让一笑沉着冷静的塔察尔如此焦急呢? 很简单,蒙军前锋重骑正在被宋军屠杀! 原来刚才几名蒙军将领说话的时候,面对已经冲到己方阵前的蒙军重骑,徐子敏下达了第三道军令;“绞杀。” 049洛水大战二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却月阵后方,突然冒出许多,长约三四尺,极其锋利的长矛。 这些长矛被装在巨大的弓上。 蒙军骑兵只顾着向大阵冲锋,却没料到死神即将降临。 好多宋军士兵拿起巨大的锤子,奋力地向大弓敲去,大弓瞬间被砸得开始剧烈的震动。 紧接着大弓发出一阵蓬蓬声,其上搭的数尺长矛,便如流星般射向李来亨带领的前锋骑兵。 距离军阵越近骑兵就站得越密集,这本来是为了集中在一点突破的。 此时恰恰就是这种习惯被宋军给利用,让其发射出的长矛发挥了最大的杀伤效果。 长矛携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把这些聚集在一起的骑兵,成串钉在了地面上。 刘来亨这个蒙军的前锋主将,直接被宋军的这波神操作给打蒙了。 这也太猛了吧!瞬间就消灭了自己数百名部下,让其再来几次那还了得? 徐子敏对这波攻击效果十分满意,几秒钟时间就消灭对方十分之一的力量。于是急忙向前挥手道;“再射!” 当看到宋军冷岑岑的矛尖,再次指向自己这边,蒙军骑兵们瞬间感觉一阵寒意直冒天灵盖,有种随时要被阎王给勾走的感觉。 刚才发生这一幕恰好被满脸黑红的史天泽看到,其顿时大喊着让塔察尔撤兵。 终于,千钧一发之际! 这些蒙军前锋听到了鸣金之声,众人紧张地看向刘来亨,等待他的决策。 刘来亨恨恨地朝地上吐口唾沫,大喊一声“扯。。” 随后其一马当先朝着后方逃去。 “轰隆隆”的马蹄声渐渐远去。 宋军将台上的徐子敏很是惋惜;‘要不是这些狗鞑子跑得快,今天徐某定能把他们全部留下。’ 副将张迪赶忙上前安慰道;‘将军不必忧虑,明日再打便是!’ “也对!”徐子敏晒然一笑,随即脸色凶厉,咬牙恨声道;“明日再让对方好看!哼。。!” 显然这次胜利给了他很大的信心。 ...... 蒙军这边,塔察尔看到满身血迹逃回来的前锋军队,他满脸愤怒好像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重重叹了口气对这些人挥挥手。 接着塔察尔对张柔吩咐道;‘张将军,你代我看看这些受伤的士兵,用最好的药材!’ 张柔点点头,看向灰头土脸狼狈撤退的李来亨,安慰道; ‘李兄弟不必气馁,胜败乃兵家常事。虽今天此阵小挫,明日咱们加倍讨回来就是,切不能做此小女儿态。’ 一旁的阔出也上前安慰;‘李将军的勇猛在场地有目共睹,这次撤退不在李将军,主要是宋军徐子敏诡计多端。 等咱们吃下这支宋军后,就让李将军割下这厮的脑袋雪耻!’ 听了几人安慰后,李来亨忽然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翻身下马“扑通”跪在了众人面前。 对众人抱拳保证;‘大帅、三王子、张将军、诸位将军。你们看俺老李的表现吧!’ 李来亨这一跪不仅没有丢面子,反而在其他人的心里,对其再加两分好感;敢做敢当,有错就认,才是真汉子! 第一天攻击失利,塔察尔看天色已然不早,就下令缓慢撤出战场,到距离宋军阵地东面20里外驻扎。 战争停止的间隙。 从宋军和蒙军后方各跑出数百人,前往得交战的地点,搜罗自家的伤兵和尸体,这也是每次战争结束后的固有桥段了。 现在战场上堪当一幅奇观。 刚才还打得要死要活两方人马,在战争结束不久,居然在战场中间和平共处,遇到对方有些还很有礼貌地点点头。 等这些人各自收拢完伤兵和尸体后,蒙古大军除留下几千人殿后外,主力立刻后队变前队向东方撤去。 宋军将台的徐子敏见蒙古人撤去,一度有趁蒙军撤退之际,派出骑兵突袭的冲动,但最终还是被他压制下。 原因也简单,找不到没机会。 一个原因是蒙军大部分都是骑兵,撤退的速度很快,如果贸然追上去恐被拖垮,反杀。另一个原因是蒙军留下断后的几千人很是警惕,己方只要一动就会被对方发觉。 等蒙军彻底在视线中消失,徐子敏吩咐副将张迪;“传令让大家轮换休息,大战未结束,不得懈怠!” “诺!”张迪领命而去。 宋军是士兵,尤其是前排士兵在接到的轮番休息军令后,立刻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但欢呼声也就是一瞬间,被各自身后的长官凌厉的眼神扫过后,瞬间止住声。 宋军士兵们可以在长官带领下去轮番休息,徐子敏这个主将却得不到空闲。 徐子敏走下将台,回到中军大帐后,第一时间命人找来了军需官。 “现在我们还剩多少粮草?可供大军几日所需?”徐子敏端着一碗白开水,咕咚咕咚喝下,擦擦嘴对眼前的军需官问道。 军需官是一个得三十多岁的胖子,一张圆脸长得倒是很富喜庆。 但此时,这张本来很喜庆的脸上却没有一点看不出来半点的喜庆之意。 他听到徐子敏的问话后,脸上阴晴不定。偷偷看着徐子敏的表情,喃喃不敢作声。 徐子敏也知道对方为何这般表现,盖因出洛阳时,他们这支队伍就已经断粮了。 这几日大军,几乎把沿途的树皮草根,凡是能塞进肚子里的东西,撸了个干干净净。但这些东西也就能保证大家将将不被饿死。 不被饿死,这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就连他这个全军统帅,都好几天的没尝过米味儿了。 知道对方难处的徐子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些;“你不必害怕!我也知道现在情况不乐观,你如实说就是。” 得到了徐子敏的保证,军需官终于大着胆子,哆哆嗦嗦伸出三根指头,哭丧着脸道; “监军大人!各种杂粮加起来只剩下三十担了,如果可劲吃,一天就坚持不下啊!” 本来军需官都准备迎接徐子敏的狂轰乱炸了 没成想徐子敏听到粮食只剩下三十担,不仅没一点责备他的意思,其脸上居然还露出一丝惊喜来! “好好!你差事干的不错,某还以为已经弹尽粮绝了呢! 有了你这三十担粮食,再配上杂七杂八的吃食,我们起码还能和蒙军周旋几日。” 闻言,军需官彻底把心里压力放下,胖胖的脸上再次带上笑容,谄媚道;“监军,除了三十担粮食,小的昨天还组织人到河里打了一些鱼,大概有的白来斤的样子,熬成鱼汤也能垫吧下肚子。” 徐子敏闻言更加高兴,快步走到军需官面前,对着其就是一通褒奖,临了还在军需官耳边嘀咕了一阵。 哪知等徐子敏的交代说完,这军需官不仅没立刻答应,反而一张胖脸再次挤成一团。 见军需官这副纠结样子,徐子敏脸色瞬间板了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严肃;‘只要这件事做得隐秘点,谁能知道?你顺带把几匹伤马杀了,把肉混在一起,别人也吃不出来。’ “可是......”军需官还是有些纠结,毕竟把战友的尸体吃进肚子里,心里这关确实不好过。 想想前几天还和自己欢声笑语聊天打屁的同伴,几天后就成了自己嘴里的食物,胖军需官就感觉口中泛恶心。 徐子敏却没多少时间跟他墨迹,因为所在的角度不一样,考虑的问题也不一样。 接下来肯定要面对蒙古军队连续不断猛烈攻击,为了大家能安全击败敌人逃出去,吃点人肉算什么? 若大家都死在这里,大家的尸体还不知道得便宜什么野狗畜生呢! 遂直接打断军需官的话,徐子敏直接给其下了死命令;“可是什么?你能变出粮食来?” “不能!”军需官下意识道。 “变不出粮食难道让大家活活饿死不成?按命令行事吧,若耽误大军吃饭,别怪徐某不留情面!” 话被徐子敏说到这个份上,军需官只好答应告退。 徐子敏满意地点点头,心中绞痛;‘战死的弟兄们,不要怪徐某心狠,连个全尸都不给你们留。 为了活着的人继续活下去,只能委屈你们了。。’ 有些湿润的柴火被火头兵抱起来,塞进大锅的下方,发出噼里啪啦声响。水分蒸干后,柴火迅速剧烈燃烧,把大锅里的肉香催得更加浓郁。 肉香从后营一直飘到军阵前方当值士兵的鼻子中,大家伙狠狠用鼻子嗅着,仿佛要把这股香味提前吞进肚子里一般。 在十兵后方,一名都尉也和士兵一样,不时抽动下鼻子。 这段时间过得实在是太苦了,都尉手下管着上百号人,也算不大不小的军官,但他的伙食却并没有比普通的士兵好上多少。 每天除了和士兵们一起喝梳篦草根熬制的苦汤外,唯一对他的优待,就只有每天一个拳头的杂粮炊饼。 当然这是他认为的,在其手下士兵眼里,这个杂粮炊饼已经是了不得的人间美味,想吃都吃不上的粮食。 “黄都尉,饭做好了,给你们放这里了啊!” 都尉闻言,精神一震!赶忙把嘴里分泌的唾沫咽下去,小跑过去两个火头兵连连道谢。 要是放在往常,两个火头兵小卒根本就入不了都尉的眼。但特殊时期,为了吃饱肚子,都尉就不得不“自降身段”和对方打好关系了。 050洛水大战三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张老二,哪里搞的肉啊?嘶!真香。”都尉上前一把从饭桶中捞出一块肥肉,烫得他赶忙撕溜进口里。随后一脸享受地嚼嚼着,对其中一个火头兵问道。 那被问到的火头兵只觉得浑身恶寒,支支吾吾丢下一句; ‘监军吩咐...吩咐咱们把伤马杀了,你...你们慢慢吃,我们还得忙呢!’ 都尉见平时能说会道的张老二好像变了个样子,连说话都吞吞吐吐的。并且说完话就立刻拉着身边的同伴跑走,摸了下明晃晃的脑壳,有些纳闷。 “嘿!有猫腻,绝对有猫腻!不然平时话唠的张老二,怎么今天鬼鬼祟祟跟做了亏心事一样?” 忽然他光亮的脑壳中灵光一闪,这厮该不会是,克扣咱的肉了吧? 心里越想越有可能,不然也解释不了一个人态度前后反差这么大。 想到自己可能被张老二克扣食物,瞬间都尉感觉嘴里,原本香喷喷的肥肉都不怎么香了。 赶忙唤来自己一个手下,让其到别的都看看,给自己的供应是否少了。 等手下跑远后,都尉恶狠狠地再次从饭桶中捞出一块肥肉一口吞下,脸色狰狞哼道;“张老二啊!张老二。你小子真要是克扣咱弟兄们的伙食,某定跟你没完!” 手下的脚程很快,半刻钟后,都尉就见其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赶忙问道;‘怎么样?张老二给咱们的伙食可是少了?’ 手下先顺了两口气,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对都尉道;“禀,呼呼,禀报都尉!没....没少!” 都尉脸上露出狐疑之色,再次追问;“你确定?” 手下顿时有些急了,见长官居然不相信自己,拍着胸脯连连保证;“我确定!王都尉和韩都尉那里我都去了,和咱们的伙食大差不差。” “行!下去吧,一会给你多分块肉。” 手下一听居然能多分块肉,眼睛亮了,呼吸匀了,说话也顺了。对都尉连连感谢;“谢都尉赏!” 都尉点点头,朝对方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等手下远去,都尉看着饭桶里不断上下漂浮的白肉,纳闷道;“奇了怪了!既然没克扣,张老二这厮被驴撵了啊!怎么溜得那么快。” 实在想不通,都尉索性也懒得多想,扭头对值班的部下们喊道; “兔崽子们!轮流吃饭了。” “呜呜!”早就馋肉馋得想哭的士兵们,瞬间发出一阵鬼哭狼嚎之声。 都尉笑着打趣;“这帮小子。。再啃三天树皮也没事。嗷嗷叫!” 张老二和同伴跑回火头营,才拍了拍起伏不定的胸脯,脸上惊疑不定感叹道;‘他娘的,吓死老子了,这活真不是好干的。’ 身边同伴深以为然,别人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们可是一清二楚。一想到那都尉吃的喷喷香的画面,这人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滚,哇的吐出几口酸水。 张老二赶忙上前给其拍着背,安慰道;‘别想了。越想越反胃。咱吃的可是正宗的马肉,你.…..’ “唔。。。”不提肉还好,一提肉这人吐得更狠了。 张老二惋惜地摇摇头,暗道;‘还是阅历浅,没见识。 真要是饿急眼了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何况是别人。’ 但又不能不管对方,张老二只得忍着恶心帮同伴拍背,嘴里不断安慰着。 就在宋军士兵难得吃上顿油水时,被蒙军俘虏的张谷子和王狗子,今天饭菜也不错。 盟军主帅塔察尔为了破宋军的乌龟阵,制定了明日以步兵为主力,三面进攻的战略。 蒙古来的大多都是骑兵,需要他们这些被俘虏的宋军凑数。 故今天他们难得吃上一顿好饭,-羊肉泡饼。 且每人还能领到两碗。 张谷子和王狗子领完第二碗肉汤后,王狗子正要如刚才一样把硬邦邦的饼子泡进热乎乎的肉汤里,不料刚把碗放在地上,正要掰饼子,却被张谷子伸手给按住了。 “谷子哥?”王狗子一脸不解看向张谷子,露出一脸问号。 张谷子不紧不慢把手中硬邦邦的饼子塞进衣襟,朝旁边努努嘴;“留着当备粮!” 王狗子顺着张谷子目光看去,看到很多俘虏士兵都做着和张谷子一样的动作,趁蒙军不注意,偷偷剩一块饼子揣进怀里。 张谷子拍拍藏着饼子的胸口,谆谆教导王狗子;“这叫胸中有粮,心中不慌!学着点吧你。” 王狗子听完,觉得有理。也赶忙塞好自己掰裂纹的饼子,一脸崇拜看向身边张谷子问道;“谷子哥!咱们一起出来的,怎么你懂这么多啊?” 张谷子看着小伙伴崇拜的眼神,内心涌出一阵舒爽。但脸上却露出一丝嫌弃道; “都要向你这么笨,咱们被伏击的时候小命就没了,还能活到现在安稳地喝着肉汤?早就告诉你要多观察,你就是不听!哪天小命没了都不知道咋回事儿。” ‘嘿嘿!’王狗子挨了一顿数落,不仅没恼,反而让他看向张谷子的眼神越发敬佩了。 他虽然有些憨却绝对不傻,知道离开家乡张谷子就是他最大的依靠。 张谷子说得对,前些天要不是张谷子见机不妙,带他藏起来。现在他大概已经成了蒙古人的刀下之鬼。要知道当时在他们旁边的宋军士兵可没过下来几个。 也是这件事,让王狗子更加认定跟张谷子混的决心。 六月二十九,辰时 自从进入了夏天,天亮的时间也越来越早。 早上不像午间那么酷热,故宋军的徐子敏和蒙军的塔察儿不约而同把交战时间放到了早上。 从天空的打眼看去,两军之间空地上除了一些黄黑色的血迹,昨天大战的痕迹已被基本清除。 “咚咚咚!”大鼓在清晨的朝阳的照耀下被染上一层金色的晕黄,斑驳的光线照来鼓手偶尔露出囚扎般的小臂上,反射出金属的光彩。 “咚!....”高头大马上塔察尔高高举起的手臂。 鼓声顿停。 塔察尔接着从的怀中的掏出一封信,用手中的马鞭向许子敏所在的将台上指了指,对身边的亲兵吩咐道; ‘看到宋军将台上穿银色盔甲的人了吗?把这封信交给他。’ 亲兵听完点点头,恭敬地从塔察儿手中接过信,对主帅抱拳后,打马孤身朝宋军战阵跑去。 塔察儿亲兵跑过来时,宋军前排弓弩兵下意识就把弩箭上了弦。亲兵在弓弩射程外拉住了马缰,举着手中的信封对宋军士兵大喊道; “某奉大帅之命,送信给尔等主将,请上前接信!” 塔察尔亲兵一连喊了三遍,不多时,瞬间宋军战阵分开一个两米长的缺口,从缺口处奔出一个黑脸将军,正是徐子敏的副将-张迪。 张迪从缺口冲出来后,立刻高喊;‘某来接信!’ 亲兵点点头,骑在马上不再言语。 等张迪靠近后把手中的信封讲给对方,没有片刻停留,调转马头给塔察儿复命去了。 张迪摸着手中的信封,脸上表情不断变换,最后的一咬牙,狠狠抽了下马臀,也朝自家军阵跑去。 “监军!塔察儿信里怎么说?”将台上张迪见徐子敏看完信后直接冷笑着撕得粉碎,疑惑道。 徐子敏把撕成一条条的信纸朝空中一撒,嘲讽道;“还能是什么?乱我军心之语,徐某岂能上起恶当!” “张迪。” “在!”张迪能猜到几分心中的内容,但听到徐子敏的招呼,还是本能回应道。 “传令下去!擂鼓。” 张迪眼睛一眯,瞬间明白了什么,赶忙对鼓手传令道;“监军有令!擂鼓助威!” 徐子敏满意地看了自己这个老部下一眼,不愧跟随自己多年,一下就猜到了自己的意图。 其实塔察尔信中的话,说得还是很委婉的,大致也就是劝降许诺官职财富等老套路。 但其险恶用心更是要借助宋军劝降这件事瓦解宋军的抵抗意志, 徐子敏又如何能答应?所以他立刻在下属面前撕毁了信件,把大家的后路主动断了,再擂鼓激励士气,瓦解对方谋算。 并不是他们不想降,而是不能。 普通士兵可以投降混个生路,他们这些军官的家属可都在临安当人质呢,一旦投降,全家老小性命危矣! 塔察儿看到宋军阵内响起阵阵鼓声后,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对方察觉了。因为本来就是一步闲棋,失败了也无伤大雅。 旁边的张柔看看东方彻底跳出群山的朝阳,问塔察儿;‘大帅,时辰不早了,是否出兵?’ 塔察儿摸了摸浓密的大胡子,点头嗯了声。 张柔见之,立马走出中军,对前军早等候多时的三位步军将领下令; ‘大帅有令!立刻进攻!’ “诺!”、“诺!”、“诺!”三声应诺,步军将领回到前军开始发动进攻。 沉寂了一天后,战斗再次打响了。 这次蒙军进攻的套路不再是重骑兵一点突击,而是换成步兵三面稳步推进. 刘来亨带领重骑兵虎视眈眈,只要步军能把宋军乌龟阵撕开一个缺口,他就能迅速把对方的阵型冲得粉碎,洗刷昨天战败的耻辱! 除此之外,塔察儿还命人打造了几十架投石车立于步兵后方,当作远程支援力量。虽说这些投石车模样简陋,但威力可是不弱,能把数十斤的石头抛射150步远,妥妥的大杀器。 051洛水大战四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蒙军有投石机,作为的当今世界军事科技最发达的宋军也有啊!且更加精良。 故在两军士兵还没交战的前夕,宋蒙双方远程部队,居然提前开始了一场有来有回的, “炮战!” 数十斤的巨石从几十米高空坠落,威力相当给力,宋军再不能的像昨天一样举起盾牌仿佛住漫天箭矢。 蒙军的巨石快速地飞跃前排士兵后,迅速划过一道的抛物线重重落在人群之中。 ‘散开,快散......’都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咔嚓”一声,几个头下的脑袋像西瓜般被巨石砸碎。 “噗嗤”一道猩红色的血线直接呼到自己脸上,血液从自己脸颊滴落时,能清晰的感到其上还带着丝丝热度。 “草拟姥姥!”都尉眼睁睁看着和自己朝夕相处属下居然落得如此惨状,瞬间红了眼,怒气勃发对后方的远程兵种叫骂; “狗日的们!还击,还击呀!狗日的。。”喊着喊着眼角的浊泪就糊满眼眶,视线也模糊了。 “全体都有,投!”随着徐子敏的军令落下,早已忍耐多时的宋军远程兵,开始铺天盖地的远程覆盖。 此时在蒙军中路长枪兵中的张谷子和王狗子,瞬间吓得全身哆嗦,牙根打架。 要不是身后有蒙古的督战队,朝后跑会被看脑袋的话,他们立刻就会扔下手中的兵器,撒腿就跑。 什么让他们这么恐惧?是宋军铺天盖地的火力覆盖! 宋军是没粮食吃,可不是没家伙用。宋军一发威瞬间让对面所有敌人知道了什么科技部队,什么叫做被恶魔亲吻。 宋军这次远程打击分为三个维度。 蒙军首先看到的是宋军盾墙瞬间分开的几十个口子,从口子中露出的是数十架弩车,每辆弩车上都架着数尺长的弩矛,随着数十架弩车齐齐发射,上百根弩矛瞬间带着寒星朝蒙军步兵方阵射来。 弩矛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洞穿方阵第一排的大盾,五公分厚的大盾就算是刀砍斧劈都无法地砍透,在宋军弩矛之下却仿佛一张薄薄的白纸。 两者相撞的瞬间木盾立刻炸开,木块四散而飞,给蒙军士兵带来了二次伤害。弩矛刺碎木盾后去势不减,一连串飞数个蒙军士兵,才力气耗尽斜斜地插在人群中。 弩矛威力恐怖如斯!但伤害足也就算了,更让蒙军士兵绝望的是这玩样儿射速极快,基本上半刻钟就能射一轮。 宋军弩矛把蒙军前排步兵射穿了后,其投石机和火流星也开始发威! 要说投石车只是比蒙军自己投石车,投掷的距离远些,准些还能勉强应付的话。那喷着橘红色尾焰的火流星就彻底防不住了。 这玩样儿怎么形容呢!就好像火箭弹和炸药包的集合体。 当顺是个炸药包落在蒙军投石机附近后,塔察儿瞬间感觉自己眼前出现一道耀眼的白光。接着就是胯下的马匹惊得高高扬起马蹄,感觉大地都颤了下。 好不容易视线恢复,眼前出现的景象再一次让这位蒙古主帅睚眦欲裂。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投石机阵地,黑烟滚滚下碎落成木块投石车和焦糊烤肉般的尸体; 接着看向两军交战的中心地带,还在宋军百步外的步兵方阵已经被洞穿成了马蜂窝;最后瞅瞅自己旁边战马被惊后不断横冲直撞。 塔察尔只能无奈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撤!” 不撤不行啊!再不撤前方步军阵线就要崩溃,倒是步军翻身裹胁中军,极易酿成雪崩式的溃败。若是宋军主将趁势掩杀,后果将不堪设想。 趴在地上的张谷子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苟!’ 苟到战争结束。 头顶嗖嗖飞过的弩矛让这位有些小聪明的少年,感觉周围没有一丝安全感。 刚才身边战友不断倒下时,他就一把把身边的王狗子拉倒在地。得益于他的果决举动,让二人侥幸与死神擦肩而过。 因为在他们两人趴倒在地的瞬间,一根弩矛就从二人头顶极速掠过,一连洞穿了身后三位枪兵。 眼角看到这一幕的张谷子,恨不得当场能挖个地洞钻进去躲避。 终于,在身边战友死去一大半后,后方鸣金才姗姗传来。 王狗子听到后,激动的直接推开身上的死尸直接站了起来。 “躲开!” “不要.......!” 随着扑哧一声入肉声,从王狗子的衣角滑落一只手臂。 ‘狗子!!!’ 张谷子眼睛瞬间湿了眼眶,狗子这个和他一同从山沟沟出来的少年-死了。 自己眼睁睁看着他死了。 张谷子此时哪还有一点小聪明,他一脚把身上半盖的尸体蹬到一边,如同一条丧家之犬,四肢跪爬挪到了三米外王狗子面前。 王狗子此时眼睛瞪得大大的,胸口被粗大的弩矛插碎了肺叶,嘴中剧烈咳嗽着,不是有带血的内脏被咳出来。 见张谷子满是泪水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王狗子视线瞬间恢复了焦距。 咧开嘴,哆哆嗦嗦从怀中拿出那个,硬邦邦被鲜血染红的饼子,使出全身力气说出了最后的遗言; “谷子...谷子哥!咳咳!咳!” 张谷子一下把对方的头放进怀里,急切道;“兄弟你放心!你爹娘妹妹我会照顾的,你放心……” 王狗子闻言嘴角弧度扯得更深了,点点头,哆嗦着手把带血的饼子举起来! “谷子哥!给...给你! 要,咳咳!话...呼撒.与.呀!”王狗子眼睛睁到了最大,用尽最后力气把这句话说完后,他那只举着饼子的手才软软地垂下去。 “啪嗒。。” 带血的饼子滚到泥土里,张谷子木然帮王狗子合上眼睛,死死抱着对方的脖子,全身如同筛糠般哆嗦个不停。 哽咽道; ‘好兄弟!...我会...活着。’ “咚咚!咚咚!”鸣金之声依旧有规律响起,王狗子却不是那个归途人了。 傍晚时分,距宋军二十里外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灯火通明! 两次进攻失利,塔察尔脸色相当的难看。其下首一众蒙军高层俱静默不语,唯恐被主帅迁怒。 还是蒙古王子阔出打破了沉默,对塔察尔道;“大帅!为今之计强攻已不可取。儿郎们伤亡太大了。” 听完此话,塔察尔直接一拳砸在眼前木桌上,通红着眼睛问;“那能怎么办?若是不能迅速消灭眼前的宋军,等开封宋军主力到时,我们就要面临前后围困的局面。” “大帅勿忧!依我看,宋军的粮食没送到之前,赵葵万万不敢出兵的。据我从降卒中得到的消息看,这支宋军此时已然断粮!” 张柔说得没错,宋军确实断粮了。 今天是他们进入中原以来,吃得最丰盛一顿。在今日大战结束后,宋军主将徐子敏下了一道让所有军官始料不及的命令。 连夜撤退。 不得不说徐子敏这厮老辣,眼前两阵皆败蒙军,依然保持着理智。 他深深明白,不管打败蒙军多少次,粮食永远都是他们悬挂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能让他们全军覆没。 蒙军可以失败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因为对方有吃的,可以和自己无限消耗下去。 但自己这边,只要再等两三日,都不用对方出手,自己这帮手下就得活活饿死。 六月二十九夜,徐子敏再次施展断尾求生之策,带着他的大部队三更拔营。 在夜色的掩护下,上万宋军抛弃辎重,轻装简从向南方逃去。 为了更好地保存有生力量,徐子敏又把逃出的上万残兵分为三路,朝正南,东南,西南三个方向的逃命! 这么一番大动作,居然得瞒过了蒙军的哨探,不得不说徐子敏是个相当有本事的人。 第二日蒙军再次到达宋军阵前时,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异常,再试探性进攻后才发现的宋军阵地内除了几百残兵,大部队居然不翼而飞。 让蒙军一众高级将领脸色黑得如同锅底。 为了泄愤,宋军留下的残兵被其全部屠杀。塔察儿立刻派出三万精骑追杀的徐子敏所部宋军。 这支大军绝大多数都是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蒙古人,十分擅长骑射。 两条腿肯定没有四条腿跑得快。 三天之后,蒙军就追上了正南方向和东南方向的宋军逃兵。结果不出意料,蒙军精骑沿途射杀宋兵无数,宋军尸体蔓延数十里,除极少部分逃进深山老林侥幸躲过一劫外,两路人马基本被屠杀殆尽。 要说徐子敏不知道有此结局,打死别人都不会信。 在其他队伍被蒙军追杀时,再一次为徐子敏所在的西南方面宋军赢得了时间,徐子敏得到蒙军骑兵追击过来的消息后,直接钻进了伏牛山脉,让追击蒙军骑兵尝到了什么叫做望山兴叹! 052娶九妻的好汉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徐子敏带着他的手下三千士兵,在伏牛山脉中足足吃了九天的树皮草根,才使他们这上千名伏牛山野人侥幸逃到了光州。 至于剩下的两千人哪里去了?......不知道。 在蒙军对徐子敏所部百里追杀时,前锋大军在洛阳战败的消息刚姗姗传进了开封城。 赵葵和全子才接到消息瞬间大惊,连道大事不好。遂立刻组织军中高层军议。 经过高层一番商量后,宋军高层普遍认为只有立刻撤军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否则动作一旦迟了,就会有被河北,洛阳方向两路蒙古大军合围的风险。到时他们的下场,不见得就会比徐子敏,杨义他们好多少。 会议结束后,赵葵、全子才并没有地缓缓撤出中原。为了争取时间,他们扔掉所有辎重,仓皇向宋境退去。 但因为撤退仓促,手下的士兵们还以为他们是要去增援洛阳,等出了城才发现居然是逃命。霎时间数万士兵瞬间炸营,四散而逃。 军队失去组织,结果可想而知。 就在宋军主力于开封城外炸营不久,时刻关注开封城的蒙古高层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塔察尔当即决定!尽起大军对宋军主力展开千里追杀。 于是在中原大地又上演了一幕,数万宋军如猪仔般被屠杀的滑稽画面。 赵葵、全子才这次巨大的军事失误,不仅把所有的兵器辎重全部丢弃在的中原,连宋廷好不容易凑到的百万担军粮也被蒙军半路截获。 消息不久传到临安,宋国君臣得知北伐计划全面失败后的消失后,纷纷大惊失色、惶恐不安。 全国上下刚刚因为灭金。直起来的脊梁骨,被北伐失败这一消息打得再次弯曲。 宋帝赵呁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直接搬进了皇陵,他要向赵氏列祖列宗忏悔。 等其出来后,更是明谕天下,下了罪己诏! 在罪己诏中他大骂自己;“朕已失德”。 痛批自身贪功冒进,致使国家蒙受巨大损失,百姓流离失所等。表示自己要“下诏以陈轮台之悔,益申警于边防。” 下罪己诏后,赵呁紧接着就把这次北伐失利的将领全部降级,议罪,羁押。 赵呁一连串举措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些北伐失利的影响,但根本问题却没有解决。 这次“端平入洛”作为蒙宋战争的导火索,为蒙宋之后数十年的战争埋下了很多隐患,尤其是宋国方面。 皇帝赵呁在这次计划失败后,迅速由信心高昂变得消极懈怠,可以说他从生理到心里因为这次失败的缘故,都遭到了全方位的打击。 这种心态在其之后几十年的执政生涯中,始终贯穿始终,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次战役的胜利是蒙宋博弈中主导权之争。 胜,积极进取;败,龟缩防御。 中原大战胜利的消息,也通过遍布蒙古帝国的驿站系统,迅速传回到漠北和林。 蒙古高层闻之,无不欢欣雀跃,纷纷叫嚣着要塔察尔率大军进攻川蜀,然后从长江上游顺流而下,一举捣毁宋国都城临安。 章邯住所 章邯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如同其他蒙古贵族那样欢呼雀跃,而是整个人迅速放松下来。 美美地把手中的果干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儿地咀嚼起来。 此时也立可敦已经怀孕三个月,小腹微微隆起显怀。 面前的少妇面上此时已经少了几分女孩的青涩,而是多了几分成熟妇人的妩媚。 也立可敦一边抚摸着小肚子,一边对瘫在躺椅上的章邯问道; “夫君何故如此高兴?今天从姐夫那儿回来像变了个人似的。” 章邯眯着眼睛看向妻子抚摸的小腹,跟个猴子一样,一溜烟从躺椅上跳下来。 走到近前,把耳朵贴在妻子的小腹上。 ‘宝宝,你告诉你娘!老爹为什么这么高兴?’ 也立可敦无语翻了个白眼,“死样!孩子还在肚子里呢,赶快说说咋回事儿?自从怀孕,天天待在家里不能出门,都快憋死我了。” 章邯也不再卖关子,把自己从速不台那里得到,前方胜利的消息说给也立刻蹲听。 哪知妻子听完后,却没有半点反应。章邯疑惑看向对方;“你不应该说点什么?” ‘说什么?’也立可敦白眼翻地飞起。 “这打打杀杀是你们男人的事,我啊!照顾好我们的宝宝,就是喽!”边说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的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章邯忍不住调笑道;“这还是那个草原巾帼也立可敦吗?我怎么感觉变了个人呢?让我瞅瞅,谁把我的可敦掉了包?” 说完章邯就要上前动手动脚,直逗的妻子咯咯直乐。 “别闹,别闹!”也立可敦笑着打了章邯一下,嗔怪道;“别伤了宝宝,去找你的小姨娘去。” 也立可敦说的小姨娘就是被她批准,前些日子被带回来的朵拉。 章邯正反话还是能听出来的,常言道;“女人的话你只能反过来听。若你要是当真?那你就倒霉了。” 正要上前插科打诨,海兰察走了进来,看了眼夫妻二人,对章邯道;“额驸!贵由王子请你过去赴宴。” 章邯闻言一怔,暗道;‘这贵由怎么大晚上来请自己?莫非出了什么事儿不成?’ 连忙对海兰察问道;“贵由派来的人还说了什么?只是邀请我去赴宴?” 但没等海兰察回话,他旁边的也立可敦先插嘴道;‘你直接过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章邯虽然对妻子插嘴有些不悦,但对方不知道自己的一些谋划,也就没多说什么。 再次看向海兰察。“你去把也遂找来帮我更衣,我去看看。” “是!” 随后章邯在也遂的服侍下换了套常衣,就带着两个下人朝贵由府上而去。 之所以要换身衣裳,是因为他这段时间在师傅那训练武艺,穿的还是铠甲卸下的内衬短打。这身装扮在家里无所谓,出去赴宴就是失礼了。 到了贵由府上,刚下马章邯就看到一个熟人。 “哟!史将军,好久不见了!怎么这会儿来和林?南边的战事不用您管了?” 还没等对方开口,章邯就抢先下马跑过去,一边跑,嘴里还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话。 对面来人正是章邯的恩主,老上级史天泽。 在漠北遇到老熟人,章邯显得十分高兴。当然史天泽也是一样。 见章邯朝自己这边跑来,史天泽忙迎上去,一把抱住章邯。接着用他那沙包大的拳头狠狠锤了章邯后背两下,表示亲近。 接着史天泽开始对这位,半年没见的小老弟上下端量,嘴里喷喷有声; ‘嗯嗯!不错。身体越来越结实了。这当了驸马就是得不一样,看样子的你小子过得相当滋润!’ 哎!说到此处,史天泽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不像老哥在南边打生打死,整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知道哪天就朝阎王爷那里报到喽!” 章邯知其在和自己开玩笑呢,也笑着打趣他;‘老哥你说这话糊弄外人行,糊弄兄弟你还是算了吧! 别以为兄弟的在漠北就不知,上个月是谁娶了第九房小妾的?嗯?喷喷!这还叫苦,那你还让别人活不活了。’ 章邯一番话是说的史天泽脸上一片错愕,狐疑道;“你怎么知道的?要知道这件事情连你嫂子都不知。” 章邯故作高深状,仰头望天,一字一顿道;“天气不可泄露!” 史天泽眼睛提溜转了两圈,一巴掌朝这厮胸前锤去。 笑骂;“你小子越来也越没个正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前不久不也收了一房?听说还是个西域的美人呢。我可是一到和林都听人说了。” 章邯听完脸黑了,愤愤道;‘是不是又是兀良哈台那厮给老子的宣传的?早就该收拾他了。’ “生什么气嘛!常言道;好汉才娶九妻,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你多跟老哥学学?”史天泽见章邯面露不快,赶忙上前搂着他的肩膀,挤眉弄眼道。 章邯倒也没真生气,也就是装装样子。他主要是觉得兀良哈台这厮嘴太大,自己来到和林这段时间,没少听到这厮造自个儿的谣,故心里有些不快。 但这会儿,史天泽则这副表情却把章邯逗乐了。章邯看向对方眼睛打趣道;“照兄长这么说来,兄长这会儿算是的好汉喽?” 史天泽很是得意,丝毫不敢得羞耻,反而满脸荣光;‘当然!俺老史自然算得上好汉!我给你说,要不是你嫂子管得紧,咱非给他弄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不可。让也你嫂子过一把统领后宫的瘾。’ 章邯闻言目瞪口呆,对这位兄长的宏图大志咋舌不已! 现在家里几个女人,都够让他头大了。他实在想不到把那么多女人聚在一起,到底是怎么一副鸡飞蛋打的场面!想到那副画面,章邯脖子就缩了缩。 史天泽把章邯的表情看在眼里,暗暗嗤笑;“这才哪到哪啊?你不知道老哥连皇后的滋味都尝过,说出来还不吓死你!看来以后,得带自己这个小兄弟见见世面了。” 两人边说话,边朝着贵由大帐走去,直到进了大帐后,章邯才发现大帐中不止贵由一个,拔都也在。 章邯眼底闪过一丝差异!虽说因为章邯的缘故,贵由和拔都的关系有所缓和。但像今天贵由把拔都叫到自己家里,章邯还是第一次见。 053贵由府私宴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面上不露声色,先是对拔都点了点头,接着走到旁边,很自然地拽过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 翘着二郎腿,对坐在上首的贵由嚷嚷道;“有什么事大晚上把我找来?到了居然连杯茶都不给我们上,有你着这么待客的么? 我倒是没什么,怠慢了我大哥,我可跟你没完!” 见到章邯这副随意的样子,和他一同进来的史天泽目露精光,心里连连赞叹;“原来这位在宋军混得不如意的小兄弟,如今抖起来了啊!在两位王子面前,都这么随意。 真该让张柔那厮过来看看,一个三王子,就让其跟个哈巴狗一样整日跪舔......” 但史天泽可不敢像章邯,把这儿当自己家似的随意,连称不敢。 接着叉手上前对拔都和贵由施礼道;“大王子,拔都殿下,史天泽给两位殿下问安了。” 没成想,贵由这个东道主还没说什么,拔都倒是赶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上前,笑着一把把史天泽扶起来。 “史将军不需行此大礼,快坐到拔都这边来!”说话的语气十分温和,亲切。 拔都的举动把准备开口的贵由给看呆了,面露不解,小声对章邯问道;‘他们两个什么情况?’ 章邯正嘴角含笑看着眼前这一幕,见贵由发问,扭头就对其解释道;“看上人家小妹了呗!见到未来的大舅哥,不得急忙献殷勤呐~” 贵由闻先是一愣,随即言哈哈大笑;“我说今天这个冰块脸,怎么听到史将军前来,刚才就一副直坐立不安的样子。原来是要见娘家人啊!难怪难怪~” 接着他就转头对刚落座的史天泽赞道;“史将军!我早听章邯额驸说你也是豪迈之人,性情之辈.! 你有空也要履行一下你这大舅哥的职责嘛,教教你这位冰块脸妹夫怎么为人处世。” “这......”不知道什么情况,史天泽下意识看了挨着自己坐的拔都一眼,赶忙地站起来,恭敬对贵由说道; “大王子有命!俺说老史本应尽力而为。但拔都王子咱可教不了,人家是人中龙凤,咱......” 史天泽巴拉巴拉讲了一堆,中心思想就一个;人家太厉害,咱粗人一个教不了,你另请高明吧! 史天泽这番话直接让章邯偷笑不止。暗道;“你贵由连咱都对付不了,这军中的老油条你还想拿捏,还是洗洗睡吧!” 就连其旁边拔都那张冰块脸,都在嘴角扯出一丝露出笑意。 贵由也不恼,明智转移了话题。对史天泽身边的拔都揶揄道;“你小子现在是双喜临门了,什么时候好好宴请我们一次?” “那是自然,这件事还要多谢你俩呢!”拔都满口应下 贵由再次笑着看向章邯;‘章邯额驸!没看到人家谢你呢么?你准备给人家准备什么礼物庆贺?’ 章邯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两人在自己面前打什么官司,翻了个白眼道; “别打哑谜!不知道老子每天都累跟死狗一样么?到底什么喜事,直说。” 章邯自上次开会后,就开始了紧张的训练生活。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到速不台府上,和兀良哈台这厮接受培训。虽说收获很大,进步飞快。但累也是真的累。 每天的晚上回去就早早休息了,和外界彻底脱节。今天要不是贵由派人宴请,章邯绝对不会出门的。 “以后咱们应该叫人家拔都汗了!你说该不该准备礼物?” “唔?”闻言,章邯和史天泽目光齐齐投向拔都。 章邯抚掌大笑;“是大喜事!回去我就让你小姑给你准备礼物。哈哈,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办成了。” 史天泽不知道几人话中的深意,但他知道旁边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妹夫的男人,已经成为一国之主了。 那岂不是自己妹子能成为王后?自个儿也能成国舅了? 所以现场几人,反而是他最激动,只见其立刻猛地一拍桌子叫道;‘好啊!咱老史妹子有福,一出嫁就成了王后,等会俺老史定要多喝几杯!’ “哈哈哈!...”史天泽表现让众人大乐。 不多会儿,流水般的宴席已经被摆上了餐桌来,众人移步坐在了餐桌旁。 贵由从柜子里拿出一坛酒,对几人晃了晃;‘正宗的桃花酿,某特意拿出来招待史将军,敞开喝,今天酒管够!’ “感情好!大王子大气!俺老史今晚一定喝个痛快!”史天泽附和。 章邯笑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上次吃你一对熊掌,你和我墨迹了半个月。’ “你那是抢!从我的手中抢东西,还想轻易翻过去?你想的可真美!”贵由闻言没好气朝章邯翻了个白眼,一脸不满。 拔都闻言手中的筷子停到了半空,看向章邯,询问道;“他说的莫不是当日额驸做的那对北极熊掌?说是话确实美味,我现在想起来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说完拔都还咂摸下嘴,顿时觉得手中被炖得酥烂的羊肉也不那么香了。 ‘好啊!原来老子的好东西是被你俩给造了? 不成不成!今天不把你俩灌醉我出不了这口气。’贵由闻言。立刻借题发挥,一脸愤愤不平,夸张叫道。 史天泽一脸疑问,看向章邯;‘什么熊掌?怎么俺老史一进门,你们说的话俺一句都听不懂呢。’ 章邯笑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史天泽听,后者听完顿时露出一脸感叹状;“还是你们的生活好啊!有这么多乐子。不像咱在前线,每天不是行军就是打仗,忒没意思!” “娶第九房姨太太还没意思?” “哈哈哈!”章邯话一落,屋内顿时发出一阵爆笑声。连旁边侍候的小丫鬟都掩住嘴,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呲...’ 笑罢!众人开始大口吃肉喝酒。吃了会,章邯把酒碗放在桌子上,一脸好奇对史天泽问道;“老哥,我也刚听到那边战事结束的消息,说说怎么回事?” 章邯话题一出,也把贵由和拔都的好奇心勾上来了。毕竟他俩和章邯不多久就要参加西征了,还是很迫切地能从史天泽这位沙场老将口中学点东西的。 见众人都直盯盯看向自己,史天泽用袖子摸了摸胡子上的酒水,对众人道; “既然几位想听,俺就说说!” “快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听人家说这次赢得很侥幸。”贵由催促道。 “大王子说得没错,这次能赢确实有一定的运气成分。”见贵由肩上急迫,史天泽就开始把这次大战的具体细节讲给三人听。 听完,三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拔都满眼兴奋,紧捂着拳头道;“恨不得身临其境!”一看就是个战争狂。 贵由的关注点在三弟阔出身上,比起南边的战事,他最在意这个汗位竞争者的表现。 遂举起酒杯笑道;“史将军你们不容易,为帝国开疆拓土洒泪流血的,贵由敬你一碗!”说完端起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折煞老史了,为帝国建功都是咱们该做的。该俺老史敬大王子。’说完,史天泽赶忙从旁边的拿过酒坛,帮众人满上后,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喝完其还抹抹嘴,端详着酒碗赞叹道;“还是大王子这里的酒好!甘甜怡人,满嘴桂花香。 要说这桂花酿也不算稀奇,我也没少喝。但在大王子这喝的确实与众不同,别有一番滋味儿。。” “哈哈!史将军妙人。”贵由闻言笑道;“这还不好说,我这里别的不提,美酒那是管够!等会儿你们走的时候,让下人给史将军带两坛便是。” 说话的时候,贵由显得很是豪气干云,一副是金钱如粪土,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厮确实有资格这么说。就拿这厮的住处来说,就是尽显华贵。 琉璃作灯象牙骨,侍女屏风蜀锦绣。波斯地毯犀角盏,金玉满堂家具香。 章邯住处和人家比起来就寒酸多了,最多算是多一些的文华之气而已。 拔都更不用说,那房间是乱糟糟,兵书战策,斧钺钩叉满屋子都是,是直接把自己家当成军营大帐的主。 故章邯立刻凑趣道;‘既然这么大方,那我走时也送我件东西,对了还有拔都。’章邯说完对拔都挑挑眉,示意其快上,趁机捞点好东西。 今儿拔都很高兴,也不像往日那么沉闷,毕竟人逢喜事精神爽嘛。故接到章邯的信号后,立刻跟着起哄;“拔都对其他东西不感兴趣,你架子上那枚田黄我看到了,正好回去雕刻一番,做我的汗玺。” ‘(ノ⊙ω⊙)ノ嚯。你这厮好大的口气,知道这枚田黄值多少钱吗?’贵由指着架子上的田黄翻着白眼,一脸睥睨状。 “万金难得!”没等拔都说话,史天泽先脱口而出。 “听听、听听、万金的东西是说送人就送人的吗?”贵由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谁稀罕?”拔都面露不屑;“万金能做本汗的汗玺都算抬举它!” 这话说得没毛病,直接怼得贵由哑口无言。 见他俩又要吵吵起来,章邯赶忙上前打圆场,好不容易才把场面安抚住。 章邯暗暗擦了把汗;这两人真是命里犯冲,刚好了一会儿又起了争执的苗头。 经过他俩这么一闹,餐桌上的气氛渐渐沉寂下来,几人都眼观鼻,鼻观心消灭着眼前的食物。 并且几人好似心有灵犀般,不时偷偷看着其他人的反应。 054章邯三策算蒙哥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诡异的气氛让傍边侍候的几个侍女全身紧绷,大气不敢出,连帮他们斟酒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 直到章邯看不下去,才主动地打破了现场的沉闷。 他这一说话,瞬间让所有人都放松了起来。 只见章邯对贵由道;‘说,今天找我来到底是什么事儿?不会只是为了替拔都庆贺吧!’ 章邯的话给了贵由台阶。 “今天为拔都兄长庆贺自然是最大的事。”说到此处,贵由还笑着看了拔都一眼,拔都闻言脸色也顺势和缓了些。 章邯见此暗道,算自己没白给其搭台子。接着章邯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贵由收到章邯的信号,赶忙秃噜嘴,把今晚叫他们过来的目的合盘抛出; ‘今天找几位来,一来是趁着史将军到和林,咱们正好聚在一起为拔都大哥庆贺。二来就是关乎蒙哥那厮的事情儿了。’ 提到蒙古兄弟,在座的几人可都不困了。除史天泽外,章邯和拔都脸上的神情都变得异常严肃,静静等待贵由下文。 “还记得当初大会上,蒙哥兄弟对额驸发难吗?”贵由看向章邯,问道。 贵由提起这件事,章邯立刻面色狰狞,恨声道; ‘当然记得!这兄弟背后跟我玩阴的,直接把我置于众矢之地。当时要不是你机谨,当时我就要被逼着,起身去南边和宋军搏命了。’ 说到此处,章邯脑子忽然灵光一闪,幽幽看向贵由;“莫非蒙哥兄弟又在搞什么小动作?” 贵由一脸严肃点了点头; “这件事的还是帮拔都兄争取汗位时,父亲隐晦透露给我的。” “奥?”拔都和章邯互相对视一眼,不明真相的史天泽,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不甚明白,但他却下意识把耳朵竖起来。 “这件事出我之口,入你们三人之耳,切记不能透露出去,不然尔等必然大祸临头”贵由说这话时,脸色肃然,语气郑重对三人警告。 章邯三人见平时大大咧咧,不着调贵由,居然如此郑重警告他们,就知道他接下来说的话如果传扬出去,必然会掀起一股风暴。故都严肃地点点头,表示明白,知道轻重。 贵由这才放了心,郑重说道;‘我父亲那儿,我隐晦了解到,父亲这两年身体江河日下,怕也就在这几年了。’ 拔都闻言一惊,下意识向章邯看去,心里若有所思。 ‘按照父亲的意思,是准备把汗位交给三弟阔出。’ 这下连史天泽也惊了,暗道怪不得张柔这厮如此跪舔对方,原来... 贵由说出此话时颇为愤愤不平,脸色也异常难看。 早就知道历史进程的章邯一点不感到意外,现在桌子上四个人就,数他最淡定。 只见章邯举起酒碗抿了口,示意贵由继续。 贵由说话时,也在观察众人的反应,拔都和史天泽的表现,他并不感到意外,但章邯的表现他却看不太清。 ‘更糟糕的消息是,蒙哥从去年开始,已经在贵族大臣间加紧串联,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已经被他们拉下水了。 现在搞得我是跟阔出争也不是,不争也不是。 争的话,唯恐两败俱伤,最后便宜了蒙哥那厮。不争吧我又不甘心。 不是我说,就老三那点小聪明,实在不是蒙哥兄弟的对手。’ 一口气心里的话吐出来,贵由不但没有全身放松的畅然感,反而越说脸上的愁苦越重。 章邯听完贵由一番话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他大致明白贵由为何急匆匆把自己找来的目的。 无非就是希望自己给他出个主意,而且还得是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这对别人而言或许困难,但对章邯来说,却不是什么问题。毕竟他有着历史的先知先觉,未来对这些事对别人来说相当于重重迷雾,难以看清。对章邯而言。那就是画上临摹,轻松写意。 但章邯有办法归有办法,却是不能让这些人看出来他有办法。只见其装模作样站起围着几人来回踱起步子,低头露出一副思索状。 他这副状态一直持续转了半刻钟,直到章邯偷偷看到他们眼中那丝不耐烦后,才猛拍下脑袋停止踱步,重新坐回餐桌旁椅子上。 一旁时刻注意章邯的贵由见他这幅做派,顿时大喜。 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拉着章邯胳膊,满脸渴求问;‘可是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章邯风轻云淡地点点头;‘有了些想法。’ 贵由闻言脸上喜色顿时爬上眉梢,连连催促章邯快讲。 “额驸,别卖关子了,看把贵由急的。”拔都笑着劝道。 见已然吊足众人胃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章邯便不再磨蹭,一五一十把心中的计策和盘托出。 “我们先把问题拆开,现在你最主要的两个对手,就是阔出和蒙哥。这两个对手一个是你家内部矛盾,一个是外部矛盾。想要同时解决内外矛盾难度太大,我们可以一个一个解决。” “如何解决?”众人问。 章邯笑道;‘要是按一般人的想法,肯定是攘外必先安内,但章邯却觉得如此不妥!我们恰恰应该反其道而行之。’ 史天泽毕竟是汉人,立刻明白了章邯的意思。“按老弟的说法,大王子首先对付的应该是蒙哥兄弟,不是三王子?”但史天泽转念一想,连连道;“不妥不妥,真要这么干,但凡出点意外,大王子的一切谋划就都给三王子做嫁衣了。” 章邯认可史天泽穿的想法,转头看向贵由;“你也这么看?” 贵由曼联纠结,貌似两人说的都有道理,他也不知道听谁的。见章邯询问,索性牙一咬,把皮球踢到章邯脚下,一脸认真道;“我信你!” 章邯差点被恶心到了,内心撇撇嘴,谁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但也没在意,正常的驭下手段而已。 “只要你够狠,阔出那里不是问题,对方的正在的南方战场上呢?有个意外,出个差错很正常吧。”章邯似笑非笑看着贵由的眼睛。 众人的闻言,瞬间心中一寒,史天泽更是惊得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冷汗涔涔在自己脖子上抹了把,道;“老弟的意思莫不是让为兄?” 章邯大笑;‘还是兄长聪明,某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时间不用太急,晚个一两年不是问题。’ 贵由和拔都惊完也就平静了,相比的汉人史天泽,他们倒不觉得有什么,草原上就是成王败寇的习俗,借刀杀人都算手段温和了。 尤其是拔都,更是若有所思。 “至于蒙哥嘛?章邯有三策,足以让其彻底熄了争夺大位的心思。”章邯继续道。 “愿闻其详!”贵由一脸希冀! "第一策;捧杀!他不是暗中串联嘛?我们直接把其吹得高高的,骄其性,弱其体。最后让其站得越高摔得越重,直接打散他的精气神。 第二策;削望!他要想以旁支入主大位,单凭大汗即位时的戏言是万万不够的。蒙哥是个聪明人,肯定明白这一点。所以在这次西征中他会尽力刷军功,搏名望,拉拢军队。 我们嘛!嘿嘿,岂能如他所愿?拔都作为长子张孙,肯定是西征主帅的不二人选,我师父资历老威望足,肯定是要担任副帅把总,压阵的。这主帅副帅都在我们人手里,他想刷军功?做梦!只能被边缘化罢了。 第三策;聚势!把能拉拢的势力都拉拢过来,尤其是察合台汗国的,决不能让蒙哥的人执掌察合台汗国。拉拢人心,你可是大汗的嫡长子,这方面天然就处于优势地位,这方面蒙哥和你比起来就差多了。 只要在这方面施行顺利,蒙哥对你的威胁自然迎刃而解。" 听完章邯的分析,贵由先是细细琢磨了一番,眼睛越来越亮,兴奋地连连道;‘妙妙妙!还是额驸机智,这么短时间就能想到如此策略,且刀刀都直击对方要害。’ 贵由说话时,拔都的史天泽都延伸复杂地瞥向章邯,心绪不宁。 事情办完,除了得到章邯指点的贵由,几人匆匆吃了几口后,就一一向贵由告辞离开了。 章邯是最后走的,走之前特意到走到架子上把拔都刚才看上的那块田黄揣在兜里,贵由见到直接急了,就要上前抢夺,没想到章邯一句话直接把他怼得哑口无言,嘴巴张的老大最终也只能认栽。 “怎么?以为我要白给你出计策啊?这块田黄就放在我这,正好明日送给拔都做贺礼!”说完这番话,章邯整理下衣袖,看了眼满脸涨成猪肝色的贵由,嬉笑着施施然回去了。 等章邯走了好一会儿,贵由才有了反应,愤怒地大吼;‘强盗!真他妈的一个强盗。小人!居然拿我的东西做人情。’他这一怒,直接把旁边侍候的侍女吓得跪了一地,脸上还害怕的表情溢于言表,可见其平时在家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主。 贵由发泄后,心里才舒坦了些。之所以发这痛火,单纯就是内心情绪作祟,东西倒是其次。要不然依照他的性格,不会任由章邯一句话就让其从自己面前把田黄取走。 发泄过后,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侍女,脸色又阴沉了下来,眉心杀气瞬间闪过,沉声对账外喊了道;“宿卫!” 055“必成大器!”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随着贵由声音刚落,帐帘迅速被掀开,进来两个全身着甲的王府宿卫。 两宿卫快步走到贵由面前,抱拳道;‘大王子吩咐!’ 到这会儿,跪在地上的侍女们哪儿还能不知贵由的意思,纷纷开始对着地面砰砰砰,磕头讨饶。嘴里连声保证,宁死也绝对不会把今天的话传出去。 听到这些求饶话语的贵由,其脸上没有泛起一丝波澜。只见他冷冷吩咐宿卫道;“找个安静的地方,解决掉!” ‘诺!’俩宿卫瞳孔微缩,但对贵由的吩咐却丝毫不敢怠慢,赶忙应了一声。转身上前就把哭喊求饶的一众侍女,一一拖了出去。 等大帐内人再次安静后,贵由拿起一根竹签微微挑了下桌子上的灯芯,微微跳动的火苗把他脸上照得明灭不定。。 后夜,几辆架子车从贵由府上被推出来,几个下人利索地把装满麻袋的架子车,推到西城外一片荒草场。 随着扑通几声麻袋落地声,依稀能听到麻袋中传来几道痛哼。 其中一个下人头目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但他也无可奈何。 只能一边招呼自己的下属挖坑,一边对的几个麻袋安慰道;“要怪就怪你们听到了的不该听到的话,愿长生天保佑你们往生能平安顺遂吧!” 没一会,七八个下人已经在荒草场上挖出了一个,三丈长三尺高的深坑。头目扭过头不再看,挣扎越发剧烈的麻袋,颇为无奈地对几个手下挥了下手, “埋了吧!” 闻言,麻袋挣扎得更加剧烈了,在草地上扑腾着,像一条条快要溺死的鱼。随着几声扑通和沙沙的填土声后,四周才再次安静下来。 月光下,几个下人推着架子车离开了这片荒草场,背影拉得长长的。或许下一个来此地的人,大概能看到长势喜人的青草了。 日升日落道不尽人生蹉跎,酸甜愁苦尽说着世间苍茫。岁月像那从指尖流逝的细沙,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了。 蒙古没有过春节的习俗,所以不像中原那样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和林西城区就只有章邯一家挂上了红灯笼。 但奇怪的是,大年初一,章邯家本应该鞭炮齐鸣,却诡异地沉浸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 大帐内外,主人,婆子,下人俱是露出一丝焦急之色。尤其是站在客厅里的章邯,看着端着热水从卧室内进进出出的丫鬟婆子,在大冬天愣是急得满头大汗,不停来回地踱着步子。 嘴里不停碎碎念;“漫天圣佛保佑,长生天保佑,马克思列宁保佑!...” 直到卧室传来一声惊喜的啼哭,章邯瞬间愣在原地。随即满脸的焦急之色消失不见,转而一种难言的兴奋涌上心头,觉得鼻子有点酸,眼睛有点涩。 “终于生了!”章邯嘴唇微微颤抖发出声。 小丫鬟也遂跟着章邯也已经过了大半年了,但她还从未见过驸马像今天这般慌乱过。 驸马平时总是给人一种的成竹在胸,温和不羁的形象,但刚才的表现却和平时的形象大相径庭。 也遂,虽然也是满脸焦急,但他能感觉到驸马比她更焦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随时拿出汗巾为驸马擦擦汗。 不久,在章邯期盼的目光中,卧室的淡青色的缦帘被拉开,高挑的海兰察把一名四十多岁的接生婆带了出来。 章邯刚要张口,海兰察好像知道他要问什么般,浅笑嫣然对章邯道;‘额驸宽心,公主和少主母子平安!’ “真的?”章邯下意思看向接生婆,他这幅表现让海兰察眉头一皱,不由翻了个白眼。哼!还不相信我。 这并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章邯只是按照前世的习惯,第一时间的就想像妇产医生确认而已,而此时在章邯看来,眼前的接生婆就是后世的妇产医生。 接生婆见章邯向自己看过来,并不觉得意外,她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丝毫不感觉拘谨。 微微弯腰对章邯行礼,肥胖的脸上堆满褶子,笑吟吟道;“恭喜驸马!公主为驸马诞下了一名男丁,驸马的血脉延续了。” 连续两次得到一样的回答,章邯提着的心总算放到了肚子里。 顿时又恢复到的平时也遂眼中那种成竹在胸的做派。先是热情地奉上赠金,又问了其一些注意事项才让人把接生婆送走。 也没管的身旁的海兰察,也遂直接就要进卧室。吓得身后的海兰察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章邯疑惑地看向对方。 “产婆刚才交代了,公主和少主身子虚弱,见不得风,你等一会儿再进去。”海兰察狠狠剜了眼章邯,说完小心翼翼钻进了卧室。 ‘这。。。!’章邯刚想伸手,对方已经进去了,章邯只能悻悻地放下手,尴尬地摸了下鼻子。 转头最捂嘴的也遂吩咐道;“你也别在这侍候我了,到厨房把我刚才吩咐给公主的煲的滋补汤端来。” 也遂点点头,朝厨房而去。 章邯的直直等了一个多时辰,海兰察才再次探出头来,招呼章邯可以进去了。 章邯的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搓了搓手,快步向卧室的走去。 进了卧室,章邯没管在一旁的伺候的丫鬟们,径直朝榻上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虚弱躺在的床上的母子二人,赶忙快步上前,慢慢地从床纱中间撩起一道缝,满脸笑容把头什么进去。 也立可敦脸上的有些苍白,刚生产让其看起来显得很是憔悴。章邯直视着妻子那双红宝石,情不自禁把手抚摸向她憔悴的脸上。 ‘夫君....我们的孩子!’也立可敦笑了,侧过身就要把孩子抱给张翰看,虚弱的脸上眉眼弯弯,活脱脱像个献宝的小女孩。 章邯脸上闪过一丝心疼,妻子的爱让他感觉心里沉丢丢的。赶忙地上前止住妻子的动作,回头朝下人要了一床被子扶着妻子靠在上边。 “刚生了孩子身子的还虚弱,我让也遂去拿汤了,你一会儿喝点补一补。” “孩子我过去那边看看就行!”说完,章邯便转身从床榻的另一侧钻了进去。 章邯一眼就看到襁褓中那张皱巴巴的小脸,顿时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涌上心头。 因为刚出生的缘故,孩子只有章邯小臂那么长,章邯第一时间并没有在意孩子的长相,而是掀开襁褓。 “哈哈!”看到妻子对自己翻了个白眼后,章邯赶忙捂住嘴,但脸上的笑意还是止步不住。心中暗道;‘好小子,一看就随你老子,以后必成大器!’ 至于她到底怎么看出来的,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同床共枕一年的也立可敦自然知道他的想法,抚额一阵无语。 接着章邯就开始不断逗着吐着泡泡的儿子,也立可敦侧起身子,看着互动的父子俩一脸慈祥之色。 直到也遂端着汤进来,章邯才放过儿子。从也遂手中接过汤,坐到妻子旁边一口一口喂给她。 正吃着呢,也立可敦眼泪不知怎的就留了下来,弄得章邯直接手忙脚乱把汤碗递给也遂,满脸紧张; “好端端怎么哭了?” 哪知也立可敦不知哪里的力气,一下扑在章邯怀里,嘴里嘤嘤道;“我一想到你马上要出征,我就成宿成宿睡不着。刚才我都感觉要死了,真的!” 章邯听完抚摸着妻子凌乱秀发的手一顿,也重重叹了口气。 去年十一月,蒙古大汗窝阔台召集了部分的宗室齐聚漠北,再次召开忽里台大会,决定再次西征! 等各宗室到齐后,章邯就看到,窝阔台在蒙哥等宿卫的带领下,缓缓进入会场。 众宗室不敢怠慢,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单抚胸弯腰低头行礼;“参见大汗!” 数百人的声音整齐洪亮,久久不绝!完全不是章邯他们前几次会议能比的,章邯直到此时才理解到什么叫做君临天下. 在这种肃穆庄严的大环境中,其他人都会被压制,全场就只有一个主角,那就是衣着华丽,带着的王冠的蒙古大汗-窝阔台。 待在这种环境中,你心中会情不自禁地升起一种自己如蝼蚁,人家如浩日的无力感。心底会不断地暗示你;“服从!服从!服从!”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章邯对这种无力感深恶痛绝,但仿佛这句身体完全就不听自己使唤,随着众人亦步亦趋,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 会议是露天举行的,这也是蒙古的传统了。众贵族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中间放着一个金色软垫,那是窝阔台的座位。众宗室外侧还有数千宿卫军装甲齐整团团保护,数百仆从侍女贴身服侍。 其它汗国的当家人,拔都,察合台,蒙哥的座位都在众人之前单独放置。 章邯这次没有坐在第一排,而是和一种驸马坐在第二排,其身旁就是他的师傅速不台。第一排坐的都是孛儿只斤氏黄金家族的成员。第三排是贵族,第四排是大臣和武将,泾渭分明。 056忽里台大会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窝阔台从銮舆走下,一路上他把众人狂热的表情尽收眼底。 盘腿在人群中央金色软垫上坐定后,窝阔台摸了摸颌下的络腮胡子,圆圆的脸上露出笑容来。接着其微微点头,张嘴对四周的贵族说道;‘大家都不是外人,起来吧!’ “谢大汗!”众贵族应完,再次落座。 见众贵族都坐下后,窝阔台又对身后的内侍点了点头,示意其可以开始了。 内侍接到窝阔台的指示,不敢怠慢,赶忙迈着小碎步走到窝阔台面前站定,从怀中掏出一卷金色的绢帛,摊开后大声宣读起来; 长生天气力里,大福荫护住里; 赖长生天庇佑,先大汗看重。本汗即位以来,日夜忧虑不得寐,唯恐损先汗嘱托。 幸而有亲族相助,文武辅佐,这些年本汗先灭金,后挫宋,东讨高丽,北抚蛮部,也算卓有功绩。 然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自先汗征西以来,西方屡有反复,藐视汗威。再有罗斯诸国,征伐未半。 故本汗决定,再次西征,平定叛逆,征讨不服! 等内侍念完,合上旨意。窝阔台便从金色软垫上站起来,看向众人朗声开口;‘西征已经筹备一年,想必大家已经得到了风声。 这次把大家聚到一起,就是为了完成先汗未竟之事业,把我蒙古的疆土扩展至四海八荒。 本汗决定,这次由我亲自带队,众位宗室辅佐,把我蒙古的雷霆再次抛向西方。’ ‘大汗威武!’窝阔台话音一落,四周立刻响起山呼海啸的附和声。 窝阔台很满意众人的表现,正要继续开口,就见刚坐在座位上的蒙哥站了起来,躬身对自己劝道;“大汗!现在各家子侄已经长大,正是英气勃发的年纪,大家都欲效仿祖父和父亲那样建功立业,完全可以胜任西征大事。 三伯父作为大汗应该留守和林,统筹全局。 一则可以让我们这些晚辈历练,二则我们也都不想让父辈鞍马受累。” 蒙哥刚说完,他的一众兄弟如;忽必烈。旭烈兀,阿里不哥等也纷纷站起来劝阻。 看到这一幕的章邯嘴角微微翘起,心中好笑;这对叔侄一唱一和搁这儿演戏呢!还别说,配合得真不错。 章邯之所以笑是因为,但凡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结果了。大会不过就是走个形式。 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也是老传统了。 窝阔台听完蒙哥兄弟的建议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表态,而是转头笑着对察合台等亲王问道;“蒙哥侄子的想法怎么样,大家都议议。二哥,您先起个头吧!” 察合台倒是相当干脆利落站起来,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窝阔台道;‘三弟做主便是,哥哥我觉得蒙哥说的可行。’ 见察合台都同意了,接下来被问的人也知道怎么说了,纷纷同意呗!还能咋。 看大家都同意,窝阔台便开始定调。 “既然大家都同意,我做长辈的也不能拂了晚辈们的心意。就这么决定了,这次由各家子弟代父西征,可有异议?” ‘我等无异议!’众贵族道。 窝阔台点点头,心中甚是舒畅,这种一呼百应的权利滋味让他感觉飘飘欲仙。 随后经过于察合台等人的商议,在章邯等的昏昏欲睡时,终于决定好了西征的人选问题。 最后商量出的结果是;这次西征,大房以拔都为首,术赤其它子弟辅佐;二房派出了拜答儿和察合台的孙子不里;三房派出长子贵由和另一个王子合丹,四房由长子蒙哥和庶子拔绰挂帅。 此外,抽调各万户,千户及那颜长子一同从征。 在这支队伍中,拔都被任命为最高统帅,节制全军。速不台被任命为副统帅,赞襄拔都的工作,其他人由各房长子带领,服从统帅的管制。 至此,这次西征的人选的已经基本敲定,最后在约定好明年二月出兵后,这次大会也随之结束。 ...... 章邯卧室, 章邯把妻子的脸从怀中捧起来,轻轻用衣袖帮她拭泪,扯着笑安慰;‘放心吧!这次师傅和各家子弟都去,有他们照顾安全着呢。再说,我章邯运道这么好,怎么可能轻易就.....’ 死字没说出口,章邯的嘴唇就被也立可敦葱白的手指捂住了。 她用那双红宝石直盯盯注视着章邯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别说死,父亲当时就.....’ “再说,我们的孩子刚出生......能不能?”也立可敦问的时候,眼睛带着一丝希冀。 章邯苦笑着摇摇头。 就算可以不去,他都不会答应。 为了以后的谋划,为了不儿罕山立下的誓言,章邯必须去。 如果之前他还有忧虑的话,那么,今天见到自己儿子后,他已经彻底释怀了。 血脉已经传承下去,留给他的就只有建功立业了。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苍生,章邯必须走下去。 也立可敦眼睛瞬间黯淡了些,章邯赶忙把其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胳膊,安慰道;‘还有一个多月呢,我已经和师傅说了,这段时间就留在家陪你和咱们儿子。’ ‘嗯。’ ‘我饿了!’ 章邯闻言一笑,把妻子按在靠背上,转头吩咐也遂从汤罐重新倒上热汤。 也遂动作很麻利,很快倒好,端给章邯, 章邯接过后,先是用汤勺送到嘴里呡了口,试了试温度,觉得可以,便笑着用汤勺舀着汤,朝妻子的檀口喂去、 襁褓中,儿子眼睛亮晶晶的,看到这一幕后,咧开了嘴角! “额驸。拔都大汗来看您和公主了。”正当也立可敦喝到一半时,突然卧室外面,传来丫鬟的呼喊声。 也立可敦先是把章邯喂到嘴边的汤张口喝下去,接着见章邯还要给自己舀,就对其摆摆手,指着海兰察说道;‘让海兰察喂我吧,你去招待下客人。’ 章邯点头,顺手把手中的汤碗递给海兰察。随后扭头嘱咐妻子趁热喝完后,便起身出了卧室。 ‘额驸,恭喜了!刚进府就得知小姑今日分娩,还是个大胖小子的呢!’章邯刚到客厅,一阵悦耳的声音就钻进他耳中。 章邯先是一愣,随后便晒然一笑,对一身黑衣的拔都打趣道;‘你瞅瞅你这汗妃嘴多甜,你有空多跟人家的学学,别整天绷着张脸,弄得跟生人勿近似的。’ “额驸,你还不知道他呀!我刚嫁过来的时候,洞房花烛夜掀开盖头一看,好家伙!满屋子的兵器铠甲,搞得我以为的嫁到阵前了呢。” 章邯闻言哈哈大笑,对拔都竖了个大拇指;“你可真行!” 拔都尴尬地直挠头,脸色不善朝身边的妻子看去。岂料对方不但不怕,反而振振有词;‘额驸又不是外人,对他说了能怎的?你说是不是啊额驸?’ 章邯连连附和,笑赞道;‘以前就听史大哥说自家小妹,经济能力如何厉害,没成想小妹性格也这般爽直,真乃女中花木兰也!’ 说话的女子,正是之前提到的史天泽之妹,史天香。 此女二八年华,此时穿一身青绿色狐皮夹袄,踩着白毛棉靴,眉清目秀,棱角柔和,面如银盘,皮肤白皙,仪态端庄。 这副模样,若在外人看来,倒是能衬出汗妃的仪容。 只不过其性子却和长相形成了很大反差。可能也是其,不似别的大家闺秀被养在深院,接触事实比较多的缘故吧。 史天香给章邯的印象就是,长着张红楼中薛宝钗的脸,却有着像王熙凤的辣性子。但你还别说,章邯倒是觉得他们俩夫妻,正好彼此般配。 样貌合适,性子互补,不得不说真是缘分。 ‘额驸谬赞,天香愧不敢当,说起花木兰.....’ 见妻子和章邯说得起兴,拔都数次张嘴,但总是有种插不进话的感觉。于是站起来对丫鬟也遂问道;‘小姑在屋里?带我前去拜访。’ 也遂这半年见了拔都好几次了,倒也不拘谨,微微对其盈盈一俯,转头叫了章邯一声;“额驸”,指拔都等待章邯的指示。 两人的谈话被打断,史天香把拔都拉回到桌子上,嗔怪道;“小姑刚生产,你一个大男人粗手粗脚冲撞了怎么办?还是我进去陪陪小姑,你和额驸说正事吧。” 拔都只得应是。 等史天香进了卧室后,不多时其轻笑声便传了出来。 刚陪章邯分坐下的拔都听到后,吐槽;‘整天咋咋呼呼,一点不像汉家女子温婉。’ 章邯把下人刚上的茶往他那边的挪挪,示意他尝尝。 等其喝完,章邯问道;“怎么样?比起上次的茶水是不是更有一番滋味?” 拔都闻言,吧唧了两下嘴,点点头赞道;“更浓郁了,初喝还没感觉有多大不同,但是喝完咂摸了,却又有些回味无穷!好茶。” 章邯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闭上了眼睛似在回味,斜睨着拔都说出一句话;“茶如此!伊人亦如此!” 拔都一愣,接着仿若醍醐灌顶,开怀道;‘额驸真乃妙人也!’ 今天拔都携妻子来章邯这拜访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向章邯夫妇辞行,来到府中后才发现也立可敦刚刚分娩。 这次西征和成吉思汗那次大家一起从蒙古草原出发不同,这次西征是分路分批次进行的。 章邯他们从蒙古草原出发的队伍是农历二月开拔,但拔都,拜答儿他们需要提前返回自己汗国。 因术赤的封地在以昔格纳黑城为中心的锡尔河流域到钦察草原的广大地区,所以拔都需要提前回去整顿兵马,准备器械,在自己家封地等待其它汗国部队到来。 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战争前的准备工作是繁杂的,就连章邯也到的王大年他们的小营地跑了好几圈,一是查看他们的训练成果,二是把他们卡出去进行各种各样的演习活动,毕竟马上就要上战场,临阵还是得磨磨枪的。 和拔都聊了一会,拔都夫妇就向章邯告辞了。马上就要出发,需要拜访的人有很多。 章邯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挽留,径直把拔都和史小妹送出了门。临别之际章邯对二人抱拳告别; “二位一路顺风,我们秋天见。” 拔都和史天香赶忙回礼;“秋天见!” ..... 057四海商号组建计划书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转眼一个月过去,虽然天气依旧寒冷,但出月子后的也立可敦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 轻轻走到婴儿摇篮上方,看着手中抱着拨浪鼓睡得香甜的儿子,也立可敦笑了,伸出素手,轻轻推动起婴儿摇篮。 要说这婴儿摇篮,还是章邯这几天闲暇时给儿子做的。 章邯对自己第一个孩子那是溺爱的不得了!摇篮车,拨浪鼓,小木马,小汽车。各种木质玩具都是章邯趁着这段闲暇时间,指点木匠师傅给孩子做的。 这些玩样儿做好后,直把也立可敦看的眼花缭乱。这其中有些东西,就是他这个蒙古小公主,小时候都没有见过。 尤其是那个叫什么‘飞机’的木头玩具; 额驸当时还对她说这个东西可以飞,甚至还可以坐人嘞;也立可敦当场就不乐意了,这不是把她当做三岁小孩子了么!就一个破木头疙瘩,装上两根木头翅膀后就能飞了?糊弄鬼呢。。。 摇了一会儿摇篮,也立可敦身体还虚弱,觉得有点累了。转头对身后正在整理床铺的海兰察问道;“额驸今天又在做什么玩样儿了?” 海兰察闻言手里动作不停,一边手脚麻利整理床铺,一边回道;‘禀公主!驸马今天一大早就带着两个仆从前去东城了。’ 也立可敦闻言一愣,好看的眉头皱起。东城是什么地方她当然知道,但不知道额驸这次又去那干什么。 章邯此时他正在刀疤脸科萨坚的带领下,迈步进入东城中一座巨大的锻铁坊。 章邯今天出门穿的是厚厚的大氅,头上戴着一顶青色毡帽。这副打扮在外面倒很是暖和,但进到锻铁坊后,瞬间就感觉体表温度,刷地上升了十几度,连脑门上也很快出了汗。 锻铁坊里的声音很嘈杂,刚才在外面离得老远,章邯就能听到叮叮铛铛的锻打之声,进来后耳中的声音更是一下增加了数倍。 随即章邯几人便脱下大氅和帽子,科萨坚先是领着章邯在锻铁坊转了一圈后,就把他引到了内室。 直到关内室的门,章邯耳边的轰鸣声才减弱了些。 “额驸您先坐,我出去叫人给您上茶。” 科萨坚满脸堆笑把章邯引入内室后,急忙拉过一把椅子让章邯坐下,就准备出去吩咐人上茶。 章邯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出声拦住即将出去的科萨坚,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椅子道。 ‘不忙上茶,你先坐。’ 科萨坚闻言身子一顿,迅速停住了脚步,回头谄媚看向章邯。 自从上次帮章邯办了事,他靠着章邯的提携,不但让他人贩子生意做大了几倍,就连的其它的产业也拓展了不少。 这座锻铁房就是其后来发展的产业之一。 当然,后面扩展的这些产业,大股东还是章邯和贵由他们几人,科萨坚只是明面上的代言人,占的股份很少。 但科萨坚收获也是巨大的,最显著的感觉就是,生意一下子好做啦。 自打有了章邯帮助后,他顿时发现自己一下子顺风顺水起来,做生意只要一亮出章邯额驸的名头,基本上得能摆平所有的问题。 并且章邯他们路子也很广,汉地的货物,西域的资源,官府的订单,直接让科萨坚赚钱赚到手软。 现在在东城随便找个人打听下,谁不羡慕科萨坚的发家史!半年时间从一个籍籍无名的人贩子,成为东城最有钱的大佬之一,可谓是一时传奇。 科萨坚行事方式,也渐渐从做人贩子时的看人下菜碟,变得有些张狂起来。 在章邯面前除外! 他很清楚这一切都是怎么来的。也因为接触的时间越长,他就越能明白这些蒙古贵族实力有多可怕。 一句话,他们能让你瞬间飞上云端,也能瞬间把你踩进尘埃。 前几个月,因为即将西征的缘故,军中需要打造器甲装备,但官营作坊对突然多出来的巨额订单吃不下,所以只能把剩下的配额外包出去。 贵由知道后,立马把这其中一部分配额揽了过来,交到了科萨坚手里。 科萨坚以为章邯这次过来是问这件事的进度呢,故坐下后对章邯汇报道;“额驸放心,贵由王子那批货已经完成了大半,剩下时间的只需要细细打磨即可,月底就能交付。 并且这段时间咱们挖了很多大师傅,按照额驸传授的流水线模式,不但速度得到了提高,且质量也更加均衡,定然符合要求的。” 章邯淡淡点了点头,经过半年的相处,他亲眼看到了这个当初的小人贩子一步步向着一个合格转变的全过程,他大体还是满意的。 虽然在他看来,对方有些地方还做得不是很好,风格也偏谨慎,但他明白这是时代的局限性,不能老是用后世的眼光评判现在的人。 章邯今天的来找科萨坚不是来检查器甲制作进度的,而是查账。 “这个订单你们保质保量交付就可以,大纰漏不要出就没什么问题。”章邯道。 科萨坚好像明白的自己会错意思了,小心翼翼问道;‘不知驸马这次来是?’ 章邯看了科萨坚一眼,扔出两个字“盘账!” 见科萨坚闻言面有难色,章邯的声音沉了沉;“可有问题,嗯?” 科萨坚立刻一个激灵,忙道;“没有问题,只是这个月的账目还没有盘好,我正打算做好了就送到府上呢,没想到额驸今日就来了。” 章邯听到他这番解释,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 ‘这个月的账目先不看,你把去年的账本先给我拿过来。’ 听到只是查去年的账本,科萨坚神色一松,站起身对章邯笑道;‘驸马稍等,我去把账本拿来。’ ‘你自去。’ 等科萨坚走出去不久,就有两个下人端着茶水,零嘴进来放在章邯旁边的桌子上,随后朝章邯施了个礼再次缓缓退出去。 章邯拿起碟子里酥稿轻轻咬了一口,再给自己倒了杯茉莉花茶,喝完后砸了下嘴,味道不错。 章邯突然有种感觉,要不是科萨坚脸上的刀疤看起来凶恶,绝对能是一把当太监的好手,这个贴心劲就不是谁都能学到的。 恰好科萨坚这时候捧着一叠账本进来,看到的章邯那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怎地直直打了个寒战。 摸了下额头的细汗,心内不解;“屋子里不冷啊!都热得出汗了,莫非是害了寒热病?” 就在科萨坚疑神疑鬼,怀疑自己的生病时,章邯开口了; ‘还愣在那干嘛?把账本拿过来吧!’说完还伸出了手。 科萨坚哪敢怠慢,赶忙上前把手中的账本递给章邯。 账本还挺厚,章邯接过,翻开账本的开始查看。 章邯看账本的时候,科萨坚全程微微弯着腰站在原地,他这幅样子得被章邯看到,章邯的一边哗啦啦翻看的账本,一边抬眼示意他坐下。 内室变得安静起来,章邯翘着二郎腿,啃着糕点翻看着经书,科萨坚双腿并拢双手放在他的膝盖上,全程注视着章邯。 一刻钟后,见章邯的合上了账本,闭上了双眼,科萨坚心顿时跳起来。 ‘莫非出了什么纰漏?’ 殊不知章邯只是看得太累了,内心疯狂吐槽;什么玩样?每笔收入支出列成一大串,简直就是流水账。 但无奈他前世也不是做会计的,对什么复制记账法一点也不了解,只能硬着头皮将就了。 章邯缓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眼睛后,科萨坚赶忙问道;‘驸马。可是账目出了什么纰漏?’ 章邯看到了他脸上的忐忑,笑着安慰道;‘没什么岔子,就是我有些乏了。去年做得不错,半年赚了八万两。’ 提到赚的银子,科萨坚就开心了起来。但他不敢往自己身上揽工, “都是赖额驸的关系,才让咱们的生意这么红火,别人不管是进货或者订单哪个不是难题,但在额驸这就都不是事儿。” “理是这么个理,但你们的作用也不小。这样吧!大伙辛苦了这么久,你下去让账房取一万两银子出来。 晚上把咱们的师傅伙计们叫上,我准备在南城最大的醉月楼给请大家吃饭发赏钱。”章邯接着说出了一段让科萨坚目瞪口呆的话。 科萨坚不敢置信对章邯问道,其语气好像是在确认章邯说话的真实性一般; “一万两?驸马,这是不是太多了?别的工人年底最多给一点吃食就打发了,我们还要给这些人发银子?”章邯的这种发年终奖的行为实在让科萨坚理解不了,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人,给你份工作饿不死你就得感恩戴德了,有的地方只管吃食,工钱都不给。 章邯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这些熟练的工人们,可比些许钱财重要得多。且以后这些人还有很大用处,是他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也懒得根科萨坚解释,挥挥手;‘你别管那么多,我这么办自然有这么办的道理。’话说一半,章邯顿了顿,又冒出了一个想法,‘你去帮我找一个打匾的师傅来,我准备组建咱们自己的商号了。’ “商号?”科萨坚不确定地问道;“会不会早了点?” “早?”章邯闻言脸上顿时不悦起来,直接提高了说话的声音;“我下个月就要出征了,不趁现在搞定,你自己能办?” 科萨坚闻言只得讪讪地摸了摸头,这确实没办法慢。于是丢下句;‘我马上去安排。’便起身急匆匆出去张罗了。 章邯看着对方的背影,晒笑一声。随后招呼一个侍女送来笔墨纸砚,便开始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写写画画自然是侍女仆人认为的,要是现代人看到章邯写的东西,就会惊讶地认出,章邯开头写的居然是;‘四海商号组建计划书!’ 058年会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醉月楼是和林南城最大酒楼,六层高,装修相当考究。和南城最大的青楼飘香亭,并称为城南二绝。 酒楼中后厨,光是灶台就有十八口,各种菜系齐全,味道相当正宗,天南海北的恩客不管是尝鲜还是回味,都能得到满足。 酒楼大厅中间还搭着一座十数米的戏台,每天都有天南海北的艺人在此登台献艺,供客人欣赏消遣,表演每天都会持续到宵禁之时。 这么好的条件,每天客满盈患那是肯定的,为了分流客户,来醉月楼休闲就餐还需要提前三天预约呢。 但今儿个却不同以往,今天晚上来到醉月楼的客人们惊奇地发现,酒楼最顶层的居然上不去了! 而且在五楼和六楼中间的四面楼道间,还都有带刀的军士站岗。 这等稀罕事儿顿时让大家非常好奇,纷纷猜测,莫非今日有贵客包场? 恰好醉春楼的吴掌柜正在柜台后站着看账,就有人耐不住性子,上前朝掌柜询问; ‘吴掌柜!今儿顶楼被包场了?’ 吴掌柜长着一张典型的福泰脸,笑起来的眼睛眯得像一条缝。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大家都知道人家的背景深厚,不然也做不了这么大的买卖。所以来来往往的客人对其都很尊重,说话客客气气的。 吴掌柜见问的人是酒楼的熟客,也不好藏着掖着。 点点头,回道;‘不错!顶楼被科萨坚老爷包了,听说今天开什么员工年会!老吴我也不甚懂。’ “科萨坚?”,“员工年会?” 因为大多数客人都常年生活在南城,对科萨坚这个名字很陌生。至于什么员工年会大家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顿时就有人问道;“谁认识这个科萨坚?说说对方是做什么的。” 这人的提问算是把大家的好奇心再次勾了起来,正在此时,人群中一个胡商,面露犹豫向吴掌柜问道;“吴掌柜,这个科萨坚莫不是,原先东城那个人贩子~科萨坚?” 吴掌柜抬眼看了对方一眼,点点头,回道;“对,虽然以前我们没打过交集,但他来的时候,听人说其之前确实是奴隶贩子。” 听掌柜说完,人群中就有人不屑开口道;‘切!我以为是什么来头,原来只是个人贩子。’接着其又对吴掌柜问道;“吴掌柜?什么时候醉月楼档次这么低了?连一个小小的牙人都能包场了?” 这人吴掌柜也认识,名叫托哈托。 家里是南方部落的那颜,靠着家里的关系,这两年倒腾南边的货物,颇积累了些家资。 手中有钱,家里有权,所以其出手相当大方,是南城有名的豪客。 这人最出名的是,当时和一位庶出的王子争夺花魁,最后得胜。并且之后一点事都没有,毫发无损。从此在南城被传为佳话。 故他这么说,大家都开始纷纷应和,人家确实有说这话的资格。 哪知还没等吴掌柜出口解释,刚才说话的胡商先开了口。 “托哈托东家,你们不在东城可能不知道,现在的这个奴隶贩子可生发了! 听说是攀上了驸马,连手下的产业今天都添置了不少呢!” 他哈托闻言一愣,脸上轻蔑之色褪去,好奇道;“你说说,这厮攀上了哪位额驸?” 胡商想了会儿,一拍脑门;‘好像是高长公主的额驸,叫章什么来着?’胡商挠挠头,一时又想不起章邯的名字了。 吴掌柜见此,为了避免冷场,笑着补充道;“章邯驸马!今天这科萨坚带的名帖上写着,不然我们也不会把顶层包给他。” 胡商又一拍脑门,看向托哈托;‘对!章邯。听说还是个汉人呢!’ “哦?”胡商的话再一次引爆现场气氛。 “汉人?怎么可能,你莫不是被骗了?”,“对呀!不可能的事情!”......众人议论纷纷。 就连的吴掌柜也不知道内情,露出一副惊讶之色。 他见托哈托听到章邯名字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道;“莫非您认识这个章邯驸马?” 托哈托的兄长,就在怯薛军章邯手下任职,所以章邯他还是认识的。只不过他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他。 于是只好尴尬一笑,惺惺对吴掌柜道;“我兄长就在章邯千户手下任职,我倒是听兄长提过此人,但不曾接触过。” 其正说话的空挡,门口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在数个兵丁的护卫下,几个伙计装扮的人,正挑着几口大箱子走进来。 吴掌柜赶忙就要上前招呼,没想到被面前的托哈托抢先一步。 接着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托哈托走到的为首的一个兵丁前,弯腰喊了声;‘大兄!’ 大家恍然,原来是碰到家人了。 木合达本来今天奉章邯的命令押送银子到醉月楼,没成想刚一进门就遇到自己眼里不成器的弟弟。 虽然这厮凭着的家里的关系经商很不错,但在木和达眼里经商就是不务正业。在他看来,汉子就应该横刀立马,纵横疆场才是正途。 故没好气看向托哈托,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大兄语气不好,托哈托脸上有些挂不住,觉得在众人面前落了自己面子。这时吴掌柜极有颜色地过来打圆场;“我是的这里的掌柜吴有仁,敢问几位军爷来小店是?” 木和达再次瞪了托哈托一眼,转头对吴掌柜笑笑,问道;“奉章邯千户的命令,押送一些银子到你这来,千户他们可曾到了?” 吴掌柜有点为难,他不认识章邯,刚才呼呼啦啦来了上百号人,他只认识一个带头科萨坚。 ‘回爷的话,这小的就不知道了,。过章邯驸马他们把六楼包下了,几位军爷可以直接上去。’ 恰在此时,楼道中值班同事看到了木合达,立马跑下楼对其大声喊;‘木和达,赶紧把东西抬上来的,千户大人已经到了。’ “我就来!”木和达闻言没在搭理掌柜他们,立刻转头对身后的伙计吩咐一声;‘跟上!’便直接朝楼梯走去。 等木和达等人在众人视线中消失,大家便再次议论起来。 吴掌柜看了眼脸色难看的托哈托,叹了口气转身朝后院走去,戏班子还在等着呢。 六楼 醉月楼六楼房间已经打通,数百号伙计三五成群围在一张桌子上的天南海北聊着天,现场的气氛十分热烈嘈杂。 酒楼的伙计不停穿梭在人群中在客人添水续杯,忙得脑袋打红脚跟,不时用肩膀上的白毛巾,擦擦额头冒出的汗水。 章邯看着这一切,笑了笑。 这时进来个士兵在章邯耳边嘀咕了两句,章邯对身旁科萨坚和附近坐着的十几个大师傅笑道;‘东西都到齐了,咱们先把正事儿办了,然后再开席。’ 大师傅们赶忙应是,说实话,虽然在蒙古工匠,老师傅的地位不低。但和贵人接触他们还是第一次。 刚开始大伙还很拘谨,没想到刚才经过一番交流,发现这位贵人居然相当和善。大家也就慢慢放松下来,彼此有点的相谈甚欢的意思。 随着一声锣响! “铛...!” 上百号人瞬间停止交谈,纷纷把目光投向高台方向。 看到掌柜,大师傅们纷纷走上高台,贵人对着的一个圆滚滚的物什喊道;‘大家绝大部分人都不认识我,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章邯,是你们的东家。’ 声音顺着章邯做的简陋的扩音装置,清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让众人一下大哗。 ‘乖乖!那是什么东西,声音这么清晰?’ “原来是咱们东家,俺还以为是科萨坚掌柜专门请来的贵人呢!” “咱东家这么年轻啊!我看和我家的臭小子差不多的年纪。” “秃亦瓦,你不想活了,你家那小子能和东家比么......” 看现场再次变得嘈杂一片,科萨坚赶忙又敲了两声铜锣,才把众人说话的声浪压下。 随后科萨坚赶忙让台上的大师傅们,下去和自己徒弟们坐到一起,维持现场的秩序。 有了大师傅们在一边压阵,现场总算彻底安静下来。 章邯对科萨坚的表现很满意,继续对着扩音器说道;“今天把大家请到这里来,是有两个事情的要宣布! 这第一件事情呢就是我们要组建自己的商号,名字就是咱们的头顶的挂着的牌匾-四海商号。 以后不管你们是的哪一行的工人师傅,都是我们四海商号的一份子,我们四海商号工资水平会设定一个统一标准,按照工作能力给大家放工钱。 你们放心!只要你努力干,比现在挣的工钱只多不少。 另外我们四海商行逢年过节都会发福利,当然这些跟你们所在的行业赚钱能力有关。 总之就是四个总结;‘挣多得多’。 组建商会的事情说完了,大家有什么问题没?有问题的可以举手问。” 听到章邯让大家举手问,工人伙计们马上把目光聚集到各自的大师傅身上。 顿时就有个大师傅举起了手,章邯面带微笑示意对方站起来问。 这位大师傅章邯有印象,是为牲口做绝育的,算是个技术工种。 大师傅先是四周转了一圈对大家拱拱手,接着又对章邯拱拱手问道;“东家。那想我们这些人手艺人怎么办?我手下的也就带了三四个人,收入都还没多少呢。” 章邯示意他坐下,解答道;‘我想这也是很多人想问的问题,看来大家还是没有明白组建商号的意思。 我说得直白点,以后兵器制作,牲口交易,贩卖日杂,等都会有自己各自的掌柜单独负责。 就拿这位大师傅牲口阉割来说,以后不管是牲口采买,运输,贩卖,饲养,阉割等等,整条流程都是一个大掌柜管理的,底下每一块具体环节都会有单独的小掌柜负责。 小掌柜之下是大师傅,大师傅之下是师傅,师傅之下是徒弟。你的收入和你的职务挂钩,并且三年竞争上岗,能者上,庸者下。 这下明白了吧。还有人有问题吗?’ 刚才的提问的大师傅若有所思点点头,接着又有人举起了手。 059散场和离别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笑着示意他站起来说。 “东家我不理解......” 连续回答了七八个人的问题后,章邯感觉自己嗓子都有点冒烟了。有眼色的科萨坚,赶忙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 等章邯咕咚咕咚喝完茶水,才感觉嗓子舒服点。 见还有人举手,章邯于是笑着用双手往下压了压,接着他拿出今天写的‘四海商号组建计划书’对下方的众人道; ‘我看大伙还有不明白的,这是我写的计划书,回头让科萨坚大掌柜给大家多抄几份发给各个大师傅们。 你们自己去找大师傅看,你们的问题里边都有。’ “接下来我们说第二件事,抬进来吧!” 章邯朝屋外喊了一声,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几个军士带着伙计吭哧吭哧抬进来好几口大木箱。 ‘哐当!’把木箱放在地上,章邯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吩咐士兵把木箱打开。 随着几口木箱打开的瞬间,露出那一排排雪白的银锭,彻底让在座的众人傻了眼。 章邯纳闷了,这和前世年会上员工的反应不一样啊?难道穿越后连人们对金钱的欲望都减小了? 接着他就发现自己想差了,人一直没变。只是几箱子明晃晃白银带给他们的冲击太大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不到一分钟后,六楼上百人造成的喧闹声,差点把醉月楼的房顶掀翻,甚至把一楼戏台上的唱腔都给压了下去。 醉月楼不管是喝茶的,进食的,看戏的还是表演,仿佛瞬间被施展了定身术般。 不约而同抬起头,伸出栏,推开窗一脸诧异朝头顶看去,不知六楼发生了什么情况。 客栈吴掌柜立刻反应过来,毕竟他是醉月的总管事,出了问题最大的责任人就是他。 只见他以违反自己体型的速度,快步窜上楼梯直奔六楼。 看守的士兵因见过他,知道他是酒楼的掌柜,以为他有什么事,也就没阻拦。 吴掌柜满脸焦急,推开房门一看,瞬间被眼前一片白晃晃闪的目瞪了口呆! 身子不由腾腾腾倒退几步,靠在门外的栏杆上。 原来这会儿,章邯已经命人把一万两银子,整整齐齐摞在台上的桌子上,垒了足有一米多高。于是众人眼前便出现了名副其实的一座银山。 这种视觉冲击力别说吴掌柜和数百名员工了,就连章邯自个儿看得都有些眼晕。 见到酒楼掌柜这番表现后,章邯嘴角一扯。赶忙把科萨坚叫过来,让其去对掌柜解释下。 科萨坚点点头,走到吴掌柜面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粗略说了下,吴掌柜才渐渐回过神来。 哭笑不得向章邯连连告罪,匆匆下了楼。 他还要下去安抚客人情绪呢! 等科萨坚把门重新带上,章邯用力敲了两声锣,才让大家重新安静下来。 章邯指着桌子上的银山对大家问道;“漂不漂亮?” 底下众人齐喊;“漂亮?” 张翰再问;“想不想要?” 众人直接站了起来,面露狂喜,嘶吼道;“想要!1” 章邯哈哈大笑;“想要一会由师傅带着排好队,让科萨坚掌柜发给你们好不好?” “太好了!”“师傅赶快,我们排队去!”“你还磨蹭什么?我先去了,真费劲!”...... 科萨坚见上百号人哗啦啦朝自己这边冲过来,骇得脸色都白了。章邯一看这幅架势,怕酿成踩踏事件。 赶忙“铛铛铛”把锣敲得飞起,拿起桌子上的简陋喇叭对挤过来的众人吼道;“都他娘回自己座位上做好,乱哄哄得像什么样子!” “等会账房叫到哪位大师傅的名字,哪位大师傅带着自己徒弟上来领钱。谁捣乱,除了挨本东家两脚,今晚别想带回家一根腿毛!” ‘哈哈哈哈!’章邯一番话直接让众人哈哈大笑,大家不但没觉得章邯此时说话粗鄙,反而觉得比先前文邹邹时候亲近了许多。 等众人重新坐好后,章邯就坐在侧边的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休息。看着账房哔哩啪啦打着算盘,工人们喜笑颜开领着到手的银子,小心翼翼贴身藏好。 甚至章邯还看到有人把五两重的银锭偷偷塞进档里,惊得章邯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人才啊!那么大个银疙瘩,也不嫌咯得慌。。 见一半人领完银子,章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上前取过二两银子扔给旁边侍候的酒店伙计。 伙计只见眼前银光一闪,下意识伸手接过。发现是明晃晃银子后,疑惑地向章邯看去。 章邯笑道;‘赏你了!快到后厨传菜。’ 伙计脸上一喜,熟练把银子塞进袖中,对章邯鞠了一躬,谄笑道;‘谢贵人赏!小的这就去吩咐后厨。’ 章邯点点头,重新坐回椅子上,惬意躺下。 看到那伙计得了银子跑出去的其他酒楼伙计,眼底瞬间露出一丝羡慕。要知道二两银子,可是他们一个月工钱嘞! 不一会儿,一道道各式菜肴,就被酒楼的伙计流水般端上来,放在的众人面前的桌子上。等菜上完,大家的已经全部领完银子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 大家俱是一脸兴奋,摸着藏在身上各处硬邦邦的银子,嗅着桌上各色精致美食,顿时内心生出种不复平生之感,对自己工作的认同感倍增。 章邯对众人的表现一点不意外,再次微笑着走到台上,举起喇叭对下方问道; ‘银子都领到了吧?’ 众人摸摸自己身上的银疙瘩,赶忙点点头。 ‘领到啦!’ “饭菜香不香?” 。 众人嗅嗅桌子上的美味佳肴,脸上笑容更灿烂。 ‘香!’ 章邯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一把扔掉手里的简陋;喇叭,单手举起高喊道; ‘开席!!!’ '芜湖!'醉月楼顶层瞬间开了Part,鬼哭狼嚎,盘碟碰,荤话连篇,好不热闹! 这顿饭章邯他们一直吃到天明才散去。 吴掌柜看着被几个士兵抬走的章邯背影渐渐消失在黎明的白雾中,摸着微微发酸的肩膀,转身对同样累了一晚上的伙计们说道; ‘大家都辛苦了,上午睡个好觉,工钱照发!’ 但伙计们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欢呼,只是耷拉着头像行尸走肉般回各自房间休息。 吴掌柜苦笑着摇摇头,也不能怪伙计们,谁见到昨晚的场面对自己发的这点福利都看不上了。 公元1236年二月十八。 漠北草原依旧寒风烈烈,但和林西部大片枯黄的草场上,却出现一副人叫马嘶的场景。 自忽里台大会之后,每天都有蒙古各地的军队来此汇集,到今日,人数已经达到了十五万之众。 也立可敦今日早早起来,亲自为章邯准备饭食。 等章邯起床后,就闻到床头淡淡的饭菜香味。 章邯和也立可敦在卧室吃完饭,走出客厅才发现,家里一片灯火通明,下人们早早就起来等着了。 章邯和妻子全程都没说话,直到看到铜镜中身穿厚厚铠甲,身披白色披风的丈夫,把铁质的毡帽扣到头上。也立可敦眼泪瞬间决堤,上前一把抱住丈夫被铁甲包裹住后背。 章邯身子顿时一僵,眼泪瞬间在眼眶中打转,偷偷伸手擦拭了下。 转过咧开嘴角,轻轻擦拭着妻子脸上的泪水,嗔怪道;‘哭什么!高兴点。等我回来给你和儿子带一大车珠宝。’ 可敦噗嗤笑了下,小巧的鼻子吐出一个泡泡。她赶忙伸手擦拭下,接着再章邯胸前的护心镜上狠狠锤了下,嗷地叫了起来。 章邯看妻子捂着拳头样子,嘴角孤独扯得更大了。 也立可敦嗔怪道;“都怪你!穿这么硬的铁壳子。” 章邯有些哭笑不得,但两人这么一闹,也冲淡了些离别的情绪。 章邯轻轻拍着怀中妻子后背,半晌也立可敦抬起头来,看向章邯的眼睛;“这一去就要好几年,去看看儿子和她吧!” 章邯明白妻子的意思,脸上的温柔一闪而逝,严肃地点点头。 先是走进卧室,就看到海兰察正双眼通红地推着摇篮车,章邯心中一暖。 走过去看着摇篮车里的儿子睡得正熟,海兰察就要把儿子抱起来,却被章邯制止了。 “让他睡吧!我看看他就成。” 章邯逗弄了一会儿子胖嘟嘟的小脸,见他就要醒来,赶忙缩回手,对海兰察点点头转身朝朵拉房内走去。 撩开房间的幔帐,屋内的侍女到他后,眼前一亮就要张嘴。章邯挥手制止了。 走到卧室,章邯就发现朵拉正穿戴整齐坐在榻前发呆,章邯立刻就走过去,可能是铠甲碰撞声让朵拉惊醒过来。见到章邯后,脸上迅速地露出笑容,赤着脚就向章邯扑来。 章邯一惊,赶忙上前一把接住对方,还没等章邯开口责备,对方一句的似怨似哀的声音就传入章邯耳中。 ‘将军--’ 章邯瞬间浑身一僵,满是怜爱地抚摸着美人微微隆起的肚子,轻声道;“小心点,你还怀着孕呢!” 朵拉是去年冬天怀上的,当时由于也立可敦大着肚子,章邯基本上一半的时间都在朵拉房中留宿。 几个月的播种,朵拉怀孕也顺理成章了。 060美差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安慰了一番朵拉,见天光已经放亮,章邯才不舍地放开怀里的美妾,毅然决然转身走出了卧室。 等章邯到门口时,李小虎,王大年已经率领着两千多号人在门外等着了。 这些人有章邯从汉地带来的签军,有从奴隶市场买来的家丁,也有也立可敦封底各那颜的部众。 仆从把章邯的战马和长枪取了过来,章邯对李小虎,王大年点了点头。 王大年立刻转身对士兵们下令;‘全体上马!’ 章邯上前地摸了摸火娃那白色的鬃毛,安慰了它一番,就准备出发。突然,身后突然传来妻子的喊声,章邯回头一看,眼眶顿时红了。 只见家中的男男女女,已经在院子里站成了一排。随着咔嚓咔嚓一连串的剪刀声,每人都在章邯面前都剪下一缕头发,放到了海兰察手中的托盘里。 随后也立可敦和举着托盘的海兰察走到章邯面前,只见她又从怀里拿出三缕头发。 ‘这是我,咱们儿子和也随的。’ 说完也立可敦把这手中的头发和海兰察盘子中的头发揉成一团,全部塞进一个红色的荷包内。 走到章邯面前,细心地把荷包系在丈夫腰间。抬头嫣然一笑,拍了拍丈夫结实的胳膊,说道;"我们在都家里等你!" 章邯怕自己眼泪流下来,狠狠对妻子点点头后,立刻翻身上马。对部下们大吼一声;‘出发!’ 随后章邯先带着这两千人和怯薛军中的部下会合,接着又带着汇合在一起的三千多号人,径直朝西城外开去。 二月二十日下午,蒙古贵族带领的军队已经全部聚集到了和林西城外。 等到窝阔台和众将祭祀完长生天和成吉思汗后,这支十数万西征军队便正式开拔了。 在这支庞大的西征队伍里的人员相当驳杂。不仅有各贵族的部下;还有大量的契丹,回鹘等民族的签军;甚至还从汉地紧急征调了大量成熟工匠随行。 大军由于行进速度不同的缘故,速不台便把十五万人分成前中后三波。其中,章邯被他专门放在了后队,和工匠们等后勤队伍一起行动。 当这个消息传到章邯部下耳中后,瞬间引发了部下们的极大不满。但章邯自己非但没有一丝不满,内心还显得很高兴。 别人或许觉得,这些需要人拉马驮的后勤部队是个拖累。因为这些人行动缓慢,会耽误行军速度。但章邯却不这么看,因为凡事有利有弊,真要是分析起来利大于弊,这个安排妥妥就是一件美差了。 要知道这些后勤部队里面最多的就是从汉地征调的成熟工匠。且能被挑选到西征队伍的无不是有一技之长的匠人,妥妥的科技人才聚集地。 章邯要是能把这些人才的收复,对以后自己地盘的建设,将会发挥多大的作用,章邯自己都无法估量。 但章邯清楚,能让他少走数十年弯路。 此外,跟后勤部队一起行动还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后勤部队携带着大量的器械和物资,跟着后勤部队混他们能吃好喝好睡好。 不必像先头部队那样,需要日夜不停在马背上奔袭,吃喝拉撒睡都要在马上解决。 饿了得啃难吃的肉干,没肉干吃就得喝腥臭的马血。每跑出几十里地,就得在几匹马上来回跳来跳去,保持马力等等。 所以之后,在蒙军西进这一路上,蒙军三支队伍出现了一幅奇观; 贵由和蒙哥带着前锋大军日夜兼程的狂飙突进,两股人马互不相让;速不台带领的中军主力也是急速行军,滚滚向前;唯有章邯带领的后勤部队一边走一边歇息,有吃有喝,慢悠悠溜达像是在郊游一般。 等行军两个月后,三支队伍行军距离的差距就更明显了。 贵由和蒙哥已经进入的钦察草原,速不台的中军主力也行进过半,而章邯的后勤部队才将将出了漠北草原范围。 一路上,章邯不知道别人过得怎么样,反正他是过得相当滋润。 出漠北草原后,又慢悠悠走了两个月,章邯他们才进入了钦察草原。 这时时间已经进入到了六月份下旬。 前方部队进入钦察大草原时,草场刚泛出丝丝翠绿。等章邯他们到的时候,钦察大草原已经是彻底变成一张绿色的大地毯。 风景秀丽,鸟鸣猿啼,莺歌燕舞。 章邯他们白天欣赏着大自然的美景,四处打猎放牧。晚上就找个水源地扎起帐篷就地露营,点起一堆堆篝火把白天打倒的猎物烤得滋滋冒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这天夜晚,远处的章邯正一边看着各个民族的舞蹈,一边和汉人工匠们谈天说地,打得火热。 这边,李小虎一边啃着的手中的大块鹿肉,满脸惬意对身边的士兵们说道;“我算知道当初千户大人为什么揽下这个差使了!这哪是什么苦差事啊,简直是难得的美差!” 说完为了增加说服力,他还站起来撩开自己鼓囊囊的肚子,拍着撑得圆滚滚的肚皮,一脸得意道;“都瞧瞧!咱的腰都粗了一圈,连铠甲都快兜不住了。” ‘哈哈!’李小虎的话,瞬间让旁边上千名士兵共鸣了,纷纷发出一连串的爆笑。 每个人都情不自禁伸出自己的手,摸摸逐渐加粗的腰围,顿时都觉得李小虎说的没错。 夜深了,章邯也就结束和工匠们的谈话,吩咐他们去休息。 而他自己和士兵们则负责周围的警戒工作。 倒也不怕什么军队马匪,他们几万人在这片草原还找不到什么对手。主要是为了防止被野兽袭击。 要知道,六七月份的草原,可是猛兽频繁捕猎储存脂肪的时节。尤其是成规模的草原狼群,对他们赶的牛羊是一大威胁。 就说前些天,就有上百只羊半夜被狼群给叼走了,这还是牧羊犬发出警报,把他们惊醒才赶走了狼群,没造成更大的损失。 夜阑人静,三三两两负责守卫的士兵们,聚在一起聊着闲话。 章邯挑着篝火,对李小虎和王大年问道;‘刚才小虎说什么了?我在那边看你们说得那么热闹。’ 没等李小虎开口,王大年就抢先把事情的原委给章邯说了一遍。章邯听完一愣,下意识朝自己腰间摸去。 李小虎见之,偷笑;“摸到没?我没说瞎话吧!” 章邯点点头,也笑道;“不错!确实多了一圈肉,看来咱们这段时间过得不错!” 王大年这时上来插嘴;‘那是!刚开始大伙还不理解呢!现在全在夸千户您有先见之明。’ 李小虎也附和道;‘这是咱们赶路最轻松的一次了。 不像前两次去蔡州和去漠北。一次是当了几个月的民夫,一次差点饿死在沙漠。’ 王大年点点头,深以为然。 闻言,章邯不由回忆起前两次赶路的情景,不由对二人问道;“咱去蔡州还是前年冬天的事情吧?这不知不觉都过了快两年了。” 王大年;‘对呀!我记得当时老齐那厮还想偷懒,被千户你一顿数落!’ “不就是夸你来吗?嘚瑟的鬼哟!”李小虎从地上抓起的一把草,扔到王大年身上,一脸揶揄之色。 王大年知道李小虎窜天猴的德行,没搭理他。转身看向章邯,脸上露出追忆之色;‘也不知道老齐他们怎么样了?’ 章邯和李小虎听到王大年的话后,反应各不相同! 李小虎先是脸上一僵,接着偷偷看了章邯一眼,脸上满不在乎,道;‘还能怎么样?肯定没有咱们跟着千户小日子过得滋润,这会儿能不能吃上肉还两说呢!’ 实话说,听到王大年提到老齐他们,章邯的心里也有些唏嘘! 当时前遣散他们的时候,章邯因为一门心思想往上爬,倒也没感觉有什么。但现在听到的这些人名字后,他的心中还是泛起了些波澜。 章邯不可能去埋怨这些人什么,他也不是那种人,他也明白他们的难处。但是实话实说,直到今天,章邯心里对他们的离去,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章邯没有像李小虎一样,对这些人贬低,或者嘲讽。 甚至他脸上都没露出什么表情,装作很随意道;‘小虎你说的就不对了。再怎么说老齐他们也是我们一个锅里吃了三年饭的兄弟。 我倒是觉得那些离开的兄弟们现在应该过得不错,不像咱们这些人流落他乡。’ 提到流落他乡,王大年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李小虎瞬间变红了眼眶。 章邯见之,明白李小虎这是想念亲人了。 李小虎,和他和王大年不一样。他们俩都是孤儿一名,孑然一身,可以四海为家。人家李小虎家中还有老母和兄长呢! 就像当初章邯承诺的一样,只要有他章邯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跟抛家舍业,远离故土,跟自己拼搏的这两个小兄弟。 但章邯明白,李小虎的性格不是安慰可以起作用的。 于是他故意板起脸来,对李小虎呵斥道;“别在老子眼前做小女儿态,老子看着不顺眼。” 见李小虎错愕地看向自己,章邯迅速收起脸上的严肃表情,坐到他旁边的拍着他肩膀,似笑非笑保证;“小虎,你放心!哥哥心里永远有你的位置。 听说这西方国家女子个个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丰乳肥臀好生养。这次哥哥肯定帮你弄他个十个八个,让她们给你生一堆小崽子。 等咱们以后有机会回你老家,你母亲大哥看到不得乐死?街坊邻里看到不得羡慕死? 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就像大哥我,出来风餐露宿搏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你了嫂子和大侄子未来更有前程?” 章邯这番话算是把李小虎的注意力转走了,只见他嘿嘿笑着,一脸希冀看向章邯;‘千户,咱可说好了!一定帮我多找几个。我手里也攒了一千多两银子,到时候回乡置办些田产,再有这么一大堆老婆。 咱李小虎就算出息了!也是能做地主老爷的人了。’ 章邯闻言立刻拍着他的肩膀大包大揽,笑呵呵保证道;“包在哥哥身上,说不定到时候,还能给你弄个西方国家的公主暖被窝呢!” 061风吹PP凉,臀残满地伤!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公主啊!……” 不仅李小虎,就连王大年也被章邯的话吸引了。 说实话,哪个少年不慕哎?他们两个为什么这么服气章邯? 一个原因是章邯能力强,凡事都有解决办法跟他混差不了。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羡慕章邯的魅力大,刚到草原就能弄个公主当媳妇儿,这种能力请问谁不佩服?尤其是对他们来自社会底层的小年轻来说。 现在听到自己居然也有机会弄个公主暖被窝,两个人瞬间感觉自己心里跟猫抓似的刺挠。 章邯见之,转头对于王大年揶揄道;‘人小虎孜然一身想找个公主还情有可原,你小子家里,可有个女人等着呢!凑什么热闹,’ 没想到平时一向木讷的王大年,居然对章邯反问;“千户,你家公主怀着孕,你不还是从外面弄了个么?”说完他还朝李小虎眨眨眼,意味深长地鼓动他;‘小虎!你说千户这个叫什么来着?什么火...什么灯?’ 李小虎接到信号,立刻会意。一脸夸张之色,摇头晃脑背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还是千户给我们说的呢!”说完其还似笑非笑看章邯,贱兮兮问;‘是您说的吧?千户大人!!’ 章邯顿时作恼羞成怒状,抬腿一脚朝这货屁股上踹去。指着两人故作愤愤不平,道;‘好小子们,居然敢合伙编排老子了?你们这是要翻天呐?’ 但在章邯抬腿踹过去的瞬间,李小虎就像提前预知一般,侧身躲过。直接让章邯来了个大劈叉,身子直直向后边仰去。 章邯禁不住低呼一声“卧槽!” 王大年脸上瞬间一惊!生怕章邯伤到。立刻飞快地扑上去,把章邯身子拖住。 不料,章邯身子在被拖住的瞬间,翻身把王大年往身下一压,脸上立刻露出的奸计得逞的笑容来; ‘嘿嘿!抓到你也不错,敢合伙捉弄老子,饶不了你小子!’ 随着章邯的巴掌落下,王大年便开始发出夸张的惨叫声,扭头向李小虎求救;‘哎哟!小虎救我!千户他玩阴的,他耍赖皮。哎哟!’ 李小虎听到后不仅没搭理他,反而站在远处看着其挨揍,嘿嘿直乐; ‘大年,要怪就怪你笨,记吃不记打!俺李小虎可不躺这趟浑水,你就自求多福吧!’说完其转头又对章邯嘲讽道; “千户大人!您没吃饱啊还是怎的,娘们兮兮的。用点劲!你看这小子还有力气嚎呢。喷喷!你这不行啊!” 看到李小虎一边摇头,露出一脸惋惜的样子。 章邯两人直接无语了,看着这厮这拉仇恨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长官呢! 章邯偷偷给了王大年一个眼色后,对方立刻叫得更加凄惨了。李小虎刚开始还跳得起劲,渐渐也熄了兴趣,身体放松了警惕。 突然,他眼前瞬间一左一右扑过来两个黑影,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就被扑倒在地。 一左一右压在李小虎身上的章邯和王大年对视一眼后,俱哈哈大笑。 王大年作满脸钦佩状,对章邯伸了个大拇指,赞道;“高!实在是高!千户怎么知道咱俩演苦肉计,这厮会上套呢?” 听到此处,李小虎算是明白了,合着这两货给自己搁这演戏呢!他身子立刻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章邯闻言脸上嘿嘿冷笑,满脸都是不屑;“就这货的智商,收拾他还不是手到擒来。”在发现身下李小虎剧烈挣扎后,章邯憋着坏笑,对大年说道;‘大年把这厮裤子扒了,今天给他个深刻教训!还敢嘲讽老子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风吹PP凉!臀残满地伤。。。’ 内秀的大年瞬间便明白了章邯的意思,立刻上手。一边嘿嘿直笑扒着李小虎的裹裤,一边对章邯揶揄道;‘千户,你可真够损的。’ 这时已经感觉后边呼呼钻凉风的李小虎,吓得满脸煞白。这时章邯恶狠狠的话又清晰地传到其耳中;“损?这才哪到哪?我给你表演一道竹笋炒肉!” “噼!啪!劈!啪!......”李小虎直接麻了! 惨叫声瞬间直冲天际;‘ya me de!’ 王大年见李小虎鬼哭狼嚎的样子,也跃跃跃试,开始上手。 微风飘来蒿草的香味,夜空中繁星闪烁,与草原营地间的篝火连在一起,形成了一幅五彩斑斓的画卷。 翌日,章邯他们收拾完营地,开始继续朝着西方进发。 或许是昨天被揍得太狠,走路一瘸一拐的。马他是骑不了了,只能地躺在驴车上一脸幽怨地看向章邯二人。 章邯和李小虎对视一眼,不约而动地摸了摸鼻子,侧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他们这般做派让李小虎嘴角剧烈扯动,脸上的表情更幽怨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随着章邯一声令下,他们这支庞大的队伍再次出发。 渐渐,昨天他们留宿的这个小山坳再次重归寂静,除了地上一堆堆篝火残骸诉说着这里昨晚有人呆过。 '簌簌...簌簌....'上百只狼群踩弯了草地,进入了这个小山坳,却不知他们的猎物已经离开了。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等章邯他们终于和蒙古主力汇合在不里阿尔国时,已经到了秋季八月份了。 可能南方八月份还是艳阳高照,酷暑时节。但对于纬度高的钦察草原来说,已然是一片草木枯黄,大雁南飞景象。 大军汇合后,章邯赶忙向拔都和速不台两人复命,毕竟人家是主帅副帅嘛!在军中不能像平常那么随意。 等走到中军大帐,张翰发现现场坐满了人,好不热闹。 章邯进来后,大帐内的噪杂声慢慢消失,几十号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到了章邯身上。 还没等别人说话,贵由直接从矮桌后蹿到了章邯面前给他来了熊抱,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夸张道;‘大家快看看,咱们刚过来的时候哪个不是浑身瘦了一圈,黑得跟马粪球似的!唯独这厮,不但小脸油光水滑,白得像个娘们儿,连腰都粗了两圈。’ ‘哈哈!...’众人听到的贵由的话,也纷纷朝章邯上下的打量起来,随即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不里率先打趣众人;‘出发的时候,章邯额驸带后勤队伍,咱们还幸灾乐祸,这下都傻了吧!人家那是妥妥的美差啊!咱们是个累死累活的赶路,人家那是郊游。喷喷,看这小脸白的。’ ‘哈哈!’众人又是捧腹大笑。 这时一道的不和谐声音传进众人耳中;‘你们也不看看人家师傅是谁?能让自己弟子吃了亏?’ 章邯眼睛眯了眯,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副首的速不台脸色也阴沉下来,阴阳怪气的这人正是蒙哥的庶弟拔绰。 贵由瞬间不满,根本没搭理拔绰这个小小庶子,直接对蒙哥质问道;‘蒙哥,人章邯额驸刚辛苦跋涉几个月你让人阴阳怪气是什么意思?’ 蒙哥露出一脸无辜,耸耸肩;‘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我可什么都没说。不信你问问大家。’ 贵由不依不饶;“你当大家傻子呢!不是你指示......”没想到话刚说一半,就被上首的拔都沉声打断了。 ‘像什么样子!把中军大帐当菜市口了?贵由还不回去!’ 毕竟拔都是主帅,蒙哥首先熄了火,耸耸肩,一脸得意地睥睨章邯一眼,和身边的拔绰谈笑起来。 贵由感觉自己被针对了,就要再次出口,却被章邯拉住,把他一路推到了原先的位置按下去。 接着仿佛没事人一样,走到拔都和速不台面前,从怀中掏出符令,双手承举高声道;‘怯薛军千户章邯,已经把后军安全带到目的地,特向大帅,副帅交令!’章邯说话时一脸严肃,说完微微低头把承举的令牌朝拔都方向一送。 此处无声胜有声!章邯一番动作直接化解刚刚的不快,众人俱眼前一亮,双眼微眯。 拔都和速不台对章邯这番表现很满意。 拔都吩咐身边的宿卫从章邯手里接过令牌,对他说道;‘额驸你找个地方坐下吧!’ ‘诺!’章邯抱拳接令,昂首阔步走到门口末席坐下。 见章邯坐好,拔都脸再次变得严肃;“大家接着议议,这个不里阿耳国怎么弄?” 坐在末席的章邯眼睛一眯;‘不里阿耳国?’ 不里阿耳国的不里阿耳人,又叫做保加尔人。他们属于突厥人和斯拉夫人长期的混合形成的一个民族。 这个民族的历史相当古老,最早可以追溯到突厥人第一次西迁。 这个民族在之后的几个世纪,一直在伏尔加河两岸地区游牧。因为长期和其他民族交流,融合,生活习惯发生了一些改变。渐渐由纯粹的游牧生活过渡到了半定居状态。 他们在这个地区发展的手工业和农牧业,后来因为经济活动的需求和生活习惯的改变,不里阿耳人在伏尔加河上游和卡母河交汇之地,建立他们的第一座城池-不里阿耳城。 062奇特地蒙古使者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这个名叫不里阿耳国的小国,虽然它的地盘不大,人口也不多。但因为其地理处在东欧与中亚的交通要道,且自古有经商的传统,故这里的人民相当富有。 不里阿耳人靠着地理上的便利,他们经常从斡罗斯和钦察各部运来各种皮毛货物,再把本地产的貂皮,羊皮革及各种牲畜,宝石,燕麦,蜂蜜等等物资销售出去,从中赚取大量利润。 除了经营农牧业产品,不里阿耳人祖先传承下来的手工业,也被他们给发扬光大了。他们制造的刀剑和各种饰品,当初甚至销售到还未灭国的花剌子模一带。 当然这些传统的商业活动,虽然能带来丰厚的利润,但却不能让不里阿耳的贵族们暴富,尽情奢靡享受。 所以不里阿耳人还从事着一种自古以来的暴力行业-人口贩卖。 可是说,人口贩卖已经成为不里阿耳国除农牧业,手工业外,第三大经济支柱。 不里阿耳人居住的首都叫~不里阿耳城。 不里阿耳城的城墙是用巨大的橡木和松木建造的,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大木城。 为了第三产业的发展,不里阿耳的贵族们在不里阿耳城建立了专门供奴隶拍卖的集市。 和林东城的奴隶市场和人家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章邯买几十个奴隶。就要几名奴隶贩子相互调拨的情况,绝对不会在不里阿耳城的奴隶集市上出现。 因为每天都有大量的奴隶商人从斡罗斯或者其他草原部落带来数千名奴隶,到不里阿耳城交易。 故不里阿耳城奴隶集市上的成交量是十分惊人的。 可以这么说,只要你有钱有武器装备,你就能一天之内拉起数千人规模的奴隶大军,当然这只是个比喻,没人会傻到这么搞。 单从奴隶贩卖这一点来看,不里阿耳人比后世的英国人和西班牙人,从事奴隶贸易的时间,还早了数百年呢。 拔都和速不台汇合进入不里阿耳国后,第一时间就打听到了不里阿耳国的富庶。 面对唾手可得财富,蒙古这群大军当然不能放过了! 所以才有了章邯一到,就见到了众人齐聚中军大帐开会的场景。 拔都的话音刚落,被章邯一番动作搞得不爽的蒙哥,猛地把酒杯砸在桌子上,酒杯中酒水肆意飞溅。对众人大声咕哝道;‘还有什么可议的?直接发大军打过去也就是了。’ 蒙哥的话虽然带着情绪,但也说到了大家的心坎里。就连刚才和其针对的贵由也是一脸认同。 对于这群蒙古第三代的小年轻们来说,正是心高气傲,意气风发,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 别说小小的不里阿尔成,就是拜占庭的君士坦丁堡他们也丝毫不放在眼中。对他们来说,无非就是没有麻烦和有点麻烦的区别,没有丝毫意义。 拔都心中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之所以召集大家讨论,不过就是借机树立下自己权威而已。 可以这么说,放眼整个世界,值得他这么重视的对手寥寥无几。毕竟世界上不是每个地区,都是东亚怪物房。 还是速不台经验老道些,听到蒙哥张狂的话后,没有像这些小年轻们一样容易热血上头。 只见他伸手制止了大帐中的议论纷纷,转身抱拳对拔都道; ‘大汗!不里阿耳人虽不足为惧,但这毕竟这是我们西行的第一仗,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为了避免麻烦,我们应该如先大汗一样派出使者,若不里阿耳王识相,愿意做大汗的奴仆,每年奉上金银财宝美人还则罢了。若对方顽固不化,执意与我打蒙古作对,再灭其国不迟。无非就是多耽误了几天时间,不影响大局。 若是对方愿意投降的话,我们也就省下些时间,正好争取今年扫清钦察诸部。’ 章邯听到速不台一番分析,心中暗道;要不都说人老精,活老灵。速不台不愧是的征战数十年宿将,考虑问题却是要比这群小年轻周全得多。窝阔台大汗命其做副帅督抚全军不是没有道理的。并不单单因为他熟悉地形,其智慧眼光应该是主要原因。 速不台的话直接扭转了在座众人的看法,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拔都见大家都认可速不台的提议,也不再犹豫,立刻便下了军令;‘那就按速不台大帅的意思办,明日先派出使者劝降。’ ‘大帅英明!’众人很给面子,站起来恭维。 这时拔都眼底闪过的那一丝嘚色,恰好被章邯捕捉到了,但章邯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历史上人家才是这次西征的主角和最大赢家,这才哪到哪啊! 三日后,矗立了上百年的不里阿耳城迎来了三位东方的客人,蒙古帝国的三位使者。 住在东欧和中亚商贸枢纽不里阿耳城的不里阿耳王自然听过蒙古帝国的威名,更何况上次西征哲别,速不台撤退的路上两方还发生过小的冲突。 于是在侍卫通禀蒙古使者到来的消息后,不里阿耳王立刻让其把使者带到自己的王宫。 当侍卫把三位蒙古使者带到不里阿耳王面前后,连一向见多识广的他都被吓了一跳。 不是不里阿耳王少见多怪,只是在他看来,这些蒙古使者太奇怪了,奇怪得他都怀疑对方身份真实性。 这三名使者打扮各异; 其中一个是一个老头。其头戴皮帽,帽子上扎着一个白布条,身上穿的是长过脚面的狐皮大衣,这大衣已经被磨得油光发亮,而且这老头看起来很脏,至少有一年没洗脸了。 第二个使者长得更奇特;身材十分敦实,且脖子很短,他那硕大的脑袋好像被按在宽阔的肩膀上一样。这汉子左腰挎着一柄蒙古刀,全程脸色阴沉,不时用冷厉的眼神打量着宫殿内的一切。 第三个使者是最怪异的,要说前面的两个好歹还是男人,这第三位使者居然是个老太婆。只见她披着一张熊皮,戴着高高的尖顶毡帽,腰带上挂着几个各种样式的兽骨和一些小贝壳,几把长刀和一面画着星星图形的铃鼓。 她长着鹰钩鼻,面瘫虚胖,两只眼睛仿佛水银般不断滚动,似乎在寻找什么,因为从其口中不是蹦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咒语。 要不是老太婆说自己是蒙古使者,不里阿耳王差点把他认为是西方的女巫。 除了三位使者外,他们还特意带了一个翻译。 因为得到蒙氏使者到来的消息,住在王宫附近的贵族们都慕名而来,大家都想看看蒙古使者长什么样子。但结果却让贵族们大失所望。纷纷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国王。 不里阿耳王赶忙再次把刚才的侍卫叫过来,表情严肃问道;“你确定他们是蒙古帝国的使者而不是招摇撞骗的骗子?” 侍卫被国王的表情惊吓到,脸上迅速变得慌乱,忙不迭解释道;‘伟大的不里阿耳国王陛下!根据翻译所说他们确实是蒙古的使者。奉成吉思汗之孙拔都汗的命令前来拜会您。’ 见侍卫说得有鼻子有眼,不里阿耳王虽然心中仍有顾虑,但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三个“奇特”蒙古使者的身份。但也因为心中的芥蒂,让他对蒙古帝国都看清了几分。 按照的他的理解,使者是一个帝国的颜面,不说是地位尊贵的贵族,至少也要是衣着体面干净体面人吧?但这套标准显然蒙古使者一点也不粘。 让侍卫退下后,不里阿耳王对那名被带来翻译问;“你帮本王问下,这些蒙古使者的来意。” 这名翻译是被蒙古人抓来了,翻译能力实在是一塌糊涂,不里阿耳王连续问了三遍他才勉强明白他说的意思,开始磕磕绊绊传达给蒙古使者。 但接下来蒙古使者的反应却是一脸懵逼,那不明所以的表情,让不里阿耳王再次扶额,不忍直视。 这找的翻译是什么人啊?这是一个大国该有的牌面?不里阿耳国虽小,但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里阿耳王对蒙古帝国又看轻了几分。 终于这个五把刀翻译终于把蒙古使者意思弄懂了,回头望向不里阿耳王和身边的贵族。 不里阿耳王赶忙对这翻译问道;‘蒙古使者到底说些什么?’ 其他贵族也支棱起耳朵,露出了好奇之色。 翻译组织了下语言,才磕磕绊绊道;‘蒙古的使者大人让您...让您带着不里阿耳国投降大蒙古,做拔都汗的奴仆。并献出所有的财宝和美女。’ 由于翻译的实在不怎么样,不里阿耳王和一众贵族嘟囔了很长时间才明白翻译意思。明白蒙古使者意思后,他们就是一阵屈辱和大怒。 就好比强盗闯进你家,强制让你交出所有的财产,而且每年都交。而且强盗不仅要你的钱,还要让你做他的仆人。 这种条件就是普通人都不能接受,更逞论不里阿耳国的国王和贵族了。 不里阿耳王再也不想听这些蒙古使者说什么,愤怒的他当场下令; “来人!将这些人用蜂蜜涂抹,沾上羽毛扔出不里阿耳城!” 国王的话音一落,一帮同样愤怒的贵族立刻发出一阵欢呼,纷纷夸赞王国的决策英明。 在蒙古使者被不里阿耳王扔出城的当晚,一些在场的贵族携带金银财宝,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逃离了不里阿耳城。 两天后。当三名蒙古使者涂满蜂蜜,插满羽毛出现在蒙古大营外后,这一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引爆了所有人的怒火。 在所有的蒙古人看来,对方这一对使者羞辱的举动,不亚于当年苏丹摩柯末用火烧掉蒙古使者胡子的行为。是可忍孰不可忍! 063对问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毫无悬念,拔都再次把大家聚集在中军大帐,一上来拔都就满脸严肃对所有人说道; “事情大家已经都知道了。不里阿耳王这种行为是对我大蒙古的挑衅。对我们尊严的践踏。” 拔都话刚起个头,现场瞬间炸开了锅。 大家七嘴八嘴叫嚣着,立刻杀过去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知道他们的厉害! 其中察合台汗国的不里反应最为激烈,直接一脚把面前的矮桌踹倒在大帐中央,任凭桌上的肉干酒水洒落一地。 气呼呼站起来,叉手对拔都道;“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我立刻带兵去灭了这些狗东西!” 接着贵由直接把身旁的章邯也拉了起来,也怒气冲冲吼了句;“我们也去!” 章邯额头瞬间黑线滚滚,用这么暴怒么?但现在大伙情绪已经上来了,他也只能顺势而为;“大帅!副帅请点兵吧!章邯愿为先锋。” 见章邯出来要先锋之位,在座的反应各不相同。有惊诧,有疑惑,有不屑,有漠然。 拔都把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摸了摸刚蓄半寸长的胡须,扭头对速不台问道;‘您看?’ 速不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的大帐中间,对拔都抱拳;“大汗,此为我西征大军第一役,务必速战速决竟全功。故老夫认为我们不应分什么前锋后军,每家一路,四面攻城即可。” 速不台的话让四大家族的子弟脸上都露出喜色,大家风餐露宿大老远跑到这里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军功? 速不台一番话直接让所有人都有了得到军功的机会,岂会有人反对? 拔都心中也是感叹速不台的睿智,看着面前这位鬓角染霜,体态臃肿的老将军点点头,面带微笑道;“副帅想得周全,就按您的意思办!” “谢主帅!” 接下来拔都又让速不台布置了攻击方式,速不台也不推辞。窝阔台派他到西征队伍里来就是干这事的。 讨论了两个小时,在一片吵吵嚷嚷,各抒己见中。 速不台终于定了攻城方案; 东城分给了拔都家族子弟,南城分给了贵由家族子弟,北城分给了拜答儿家族子弟,西城分给了蒙哥家族子弟。 当攻城方案定下后,拔绰脸上顿时流出不满。因为西城方向背后就是伏尔加河,他们家攻打西城就成背水一战了。 但其刚有动作就被一旁的蒙哥拦下。 速不台见两人动作,似笑非笑对蒙哥问道;“蒙哥汗拦下拔绰王子,看来对老夫安排很满意。那好,就这么定了。” 蒙哥脸上变得有些难看,这分明是对方给自己挖了坑,看自己跳进去后还踹了一脚。 在座的众人都知道怎么回事,纷纷幸灾乐祸看向拔都,章邯默默给自己师傅点了个赞。 两个字;“解气!” 之后大家都是商量下细节问题,怎么配合,攻打方法等等,直到会议散场也没出现什么意外。 直到会议散场,定了明日开拔后,众人才三三两两离开了中军大帐。 贵由拉着章邯一边往外走,一边笑道;“走陪我喝两杯,今天真他娘痛快。” 章邯无奈吐槽道;“还喝啊?这都喝了三天了!” 贵由顿时不满;“磨磨唧唧干嘛,赶紧走!”说着还扯了扯章邯的胳膊,但章邯还是把他的手推开,婉言谢绝;‘今天就算了,明天就要开拔,我得下去安排下。’ 贵由还要说什么,速不台的声音传到章邯耳中;‘你跟我来一趟!’ 章邯闻言,立刻对贵由摊了摊手,朝速不台追去。 贵由看着二人的背影,撇撇嘴。这时不里凑上来,舔着脸道;‘章邯额驸不去,我去就成了嘛!’ 贵由上下打量不里一番,脸上挂上了笑容,拍着对方的肩膀;‘算你小子识相,走,老叔那里美酒可多了!’ 不里故作惊喜状;“真的?” 不里之所以这段时间老是往贵由这里凑,也是有他的小算盘。 他的爷爷察合台年龄也渐渐大了,汗国的汗位谁继承却没有定下来,这让他察觉到了机会。 所以这次西征,他就开始找联盟对象。一番对比之下,贵由进入了他的视野。 两方面原因;一是两人熟悉,关系还可以。二是贵由毕竟是蒙古大汗窝阔台的嫡长子,有很大的几率继承蒙古大汗之位。若是贵由成了下一任蒙古大汗,对他竞争察合台汗国的汗位帮助可不是一般大。 贵由其实也想拉拢察合台汗国的人,他刚开始准备拉拢的是这次带队拜答儿,但不知什么时候,这个拜答儿居然和蒙哥兄弟搞到了一起,两拨人经常打得火热。 正巧这时候不里这厮对自己明里暗里伸出了橄榄枝,贵由也就就坡下驴换了拉拢对象。 出了大帐后,速不台扭头看了眼后方跟来的章邯,对同样跟在自己身后的儿子兀良哈台挥手驱赶道;“你先去把手下部队组织下。” 兀良哈台在他老爹面前乖巧得像个芭比娃娃,听到老爹的吩咐后,连眼睛都不敢乱瞄,糯糯应了声便兀自去组织部队了。 速不台看见儿子这幅德行后,心里更是暗暗摇头,顿有种虎父犬子的感觉涌出心底。 章邯看出了速不台情绪不对,眼睛一转就猜到了缘由,立刻笑着安慰;“师傅不必忧虑,兀良哈台只是在您面前这样,其他场合可是颇有您的风范呢!” 速不台闻言后,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对章邯反问;“有我的风范?什么风范?莽夫风范?”接着见到章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又摇摇头,叹了口气,接着道;“我看他就是学了点皮毛还四处卖弄,说句丢人显然也不为过。” 章邯听得都有些无语了,觉得速不台对兀良哈台的要求太高了。 在章邯心里,兀良哈台这人怎么说呢?虽然有些好面子和不着掉的小毛病,这厮却是算得上一个合格的人才。 其身上的优点也是很突出的,比如;作战勇敢,外糙内秀,讲义气,讲原则等等。作为一名年轻的将领而言,其还是相当合格的。 但在速不台这位老父亲看来,这个儿子还是太稚嫩了,而且身上的小毛病一大堆,不是一个帅才。 这点章邯也承认,兀良哈台天生的性格和后天的环境让他确实不适合做一军统帅,但他的能力却也是天生的将才。 帅才和将才孰优孰劣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章邯知道在速不台心中,将才肯定是不如帅才的。这才在他心里形成一个强烈的落差感,有种虎父犬子之感也就不奇怪了。 章邯前世有个朋友和他说过一句话;人一旦成年,他就已经形成了一套看待事物的逻辑性,他在吸收别的信息时就不再是被动,而是变为主动。 所以对一个成年人,不要试图去改变他的想法,只能去影响他让他自己从你身上吸收,否则绝对会得不偿失,还有极大的可能遭到反噬。 这种案例在历史上也屡见不鲜,尤其是君主和储君之间变现得尤为明显。 如;汉武帝和他的太子刘拒,李世民和太子李承乾,后世朱元璋和太子朱标等,酿成的结果都不太好。 故虽然章邯和速不台是师徒关系,联系紧密,他也不好插嘴,这种事只能顺其自然。 师徒二人没有在营地逗留,速不台直接带着章邯走出了蒙古大营,就这么走了办事时辰后,两人才在离大营五里外的一处水洼旁席地而坐。 速不台指着远处如白色碗扣在草地上的帐篷群对章邯问道;“我蒙古的军队雄壮否?” 章邯看着远处连片数里的大营,脸上变得严肃,点点头认同道;‘浩浩荡荡,百战之师,焉能不雄壮!’ 速不台又指了指远处白色的牛羊,成片的草场对章邯再问;‘此等景色壮美乎?’ 蔚蓝的天空,大片的草场,悠闲吃草的牛羊在章邯眼中跃然纸上,仿佛瞬间洗涤了他的心灵,让他的不自觉感叹;‘天高地阔,牛羊遍地,岁月安然,焉能不壮美哉!’ 速不台脸上露出了笑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遥远的东方又问;‘此等人物值得留恋乎?’ 章邯看着眼前慈爱的长者,眺望的远方的妻子和孩子,脸上化出一片温柔。幸福道;“长者谆谆教导,妻子美满和睦,幼子嗷嗷待哺,人伦之美尽加于身,自然万分留恋!” 速不台对章邯的表现很满意,但他欣慰地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后,眼神却变得相当锐利。直视着章邯的眼睛喝问道;“既然如此,何必又另辟蹊径?” 面对速不台的喝问,章邯脸上的幸福迅速褪去,再次变得严肃。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像那傲然的青松站得笔直,双手曲伸朗声大喊;“为了维护眼前的一切!” 速不台闻言也从地上站起来,浑浊的眼睛冒出丝丝精光,直视着的眼前青年挺拔的后背,一字一顿问;“太高看自己了吧!你以为自己是先大汗?” 064攻城受阻,双方动刀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转过头,目光坚定地对上速不台那双浑浊又透彻世间沧桑的眼睛;‘我不想成为下一个铁木真,我始终都有一个名字,章邯!’ 速不台目光立刻露出一丝杀机,但半晌都没动手,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风把二人的头发吹得翩翩起舞,就算遮挡住了双眼,彼此都好像置若罔闻。 终于,随着速不台一声轻微的叹息,他好像是被章邯的坚定的情绪所感染,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缓缓把抽出半截的刀刃又缓缓插进了刀鞘中。 接着章邯就看到,和自己对视的速不台其身子缓缓转到侧方,随即他悠悠的声音便传进了自己的耳中; ‘你是我最看好的弟子,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先大汗的影子,但更多的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老夫年过花甲,也算经历世事,不得不劝告你; 太难! 若你能安于现状,凭我这把老骨头还能送你一程。别的不敢说,三代贵族还是能保证的。 但若你走这条路,我这做师傅的只能提前忠告你,祸福难料!’ 章邯瞬间一阵漠然,明白了师傅的意思。 人家对自己确实不错,不说待若亲子也算视如己出了。 章邯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胡子花白,体态臃肿的老人,犹豫半晌,还是咬牙坚定他的想法,因为他曾在不儿罕山立下了誓言。 ‘玉可碎不可改其白,身虽死不可夺其志。大丈夫生于世岂可流连安逸乡?真如此又与朽木谷草何异? 我章邯生于此大争之世,就应行大丈夫事,提三尺青锋定天下疆土,执一笔文法安百姓黎民。’ 听完章邯的话,速不台心中嗤笑一声年少轻狂,但也没说什么。 经过六十年岁月打磨,他并没像小年轻一样附和雀跃,也没有像中年人那样不屑一顾。 只是看了远方的草场良久,等温度骤降,才提了提衣领遮住自己脖子,转头淡淡对章邯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了,走!回去吧。’ “嗯!”章邯重重点头,看着眼前老人的背影,心中流过一丝温暖, 一切尽在不言中。 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很突然,虽然还没有大雪纷飞,但它却吹走了秋天的凉爽。 章邯内穿一身锃亮的战甲,戴着高高的毡帽,披着宽大的狐毛披风,站在寒风中望着眼前的城池。 在他的四周也是一众同样打扮的蒙古贵族,此时大家的脸色都很难看。 虽然的己方部队连续进攻了一周,但面前这座并不算高大的城池却始终没有突破。对方的防守力度也不算强,但就是差那么一丝。 一周前,蒙古大军就兵分四路把不里阿耳城围得水泄不通了。蒙军到达的当日,就开始组织签军对城池发动连续不断的进攻,却始终没有达成目的。 速不台看了会城下双方厮杀的场景,并没有询问身边的拔都,而是看向静默不语,抿着嘴唇,微微发抖的章邯。笑道;“都说汉人不喜寒,我看说得没错,你看章邯额驸冻的。前两天还信誓旦旦要做先锋大将呢!” “哈哈!”速不台对章邯的一番打算,算是让大家的情绪好了点,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章邯不以为意,说实话,这里同样时间的温度比漠北草原还低,这种高寒地区对他这种生活在温带的汉人来说确实不容易适应。 故面对师傅的打趣,章邯把袖子里的手伸出来,哈了两口热气,搓了搓才回道;“我出生的地方一年到头连雪都看不见,怕冷不是很正常么?” 拔都笑着点点头,接过章邯的话道;“章邯额驸说得不错。我听闻汉地有句话,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章邯额附,我说得可对?” 章邯把披风裹得更紧些,点点头。用手指向众人笑着数落道;“就是这个理! 就好比你们要是到了山地丘陵也得抓瞎。” 不里有点不服气,准备和章邯辩解一番,但被这些天厮混的老叔贵由给拦下了。在其疑惑的目光中,贵由抛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接着众人就听到拔都对章邯问;“那汉的城池可比眼前这城池坚固多了,攻城额驸相比比我们这些打猎汉子强,说说有什么好办法没?” 众人恍然,原来拔都是在这等着呢!纷纷把目光投向不断搓手的章邯。 贵由抗了下不里的肩膀,眨眨眼,意思是;懂了吧?人家问的重点在这儿呢。 见众人纷纷被拔都的吸引,都看向自己,章邯也不准备藏私。 这天气确实让他受不了,他也想赶紧攻破城池猫冬适应适应,不然后期没法打仗。 抖了抖身子,章邯迈步走到众人的前方,指着的远处正不断交火的不里阿耳城说道; ‘要想破开一座坚固的城池,无非就那几种方法;其一,恐吓,或者有内线,从内部打开城门。其二,以数倍兵力围三阙一,攀爬城墙,挖地道,炸毁城门等方式强攻。其三,断其水源,粮道,长期围困,使其弹尽粮绝不管是对方投降还是我方进攻,都可一鼓而下。’ 章邯回头看向众人,见大多一脸疑惑,接着道;‘我正要跟你们说呢,据我手下从对方俘虏中得到的消息,不里阿耳城中储存着近一年的粮草,所以长期围困断不可取。’ 章邯此话一出,拔都和速不台俱惊。曼联不可置信问道;“当真?” 见章邯点头确认,两人才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庆幸。 原来见城池强攻不下,他们俩原本商量接下来对不里阿耳城断水源,粮道的。但此时从章邯口中得知,城内居然还储存有一年的粮草,这就把他们之前的计划的彻底打破了。 两人都很庆幸这么早从章邯口中得到这个消息,让十数万大军没有做无用功。 章邯看到他俩脸上的表情,内心一笑,明白两人心中所想。 如果按原先历史发展的话,拔都和速不台在久攻不克后,其后围困了不里阿耳城一个月之久,才从几个俘虏口中得到这个消息。 因为消息滞后导致十数万蒙古大军白白围困了一个月的城,做了无用功。 “既然对方粮食充足,那就只剩下第一和第二种方法。但第一种方法明显行不通,第二种方法伤亡太大也不可取。” 贵由发出疑问;“额驸,你举了三种攻城方法都不可取,岂不是说咱们要想拿下这座城池是不可能了?” 贵由话音刚落,一旁冷眼旁观的蒙哥就冷冷插话;“被这座小城的挡住绝对不行,我们十数万大军西征,要是第一仗就错了锐气,后边的仗还怎么打?” 拜答儿作为察合台汗国的代表,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蒙哥兄弟说得不错,如果长期在城下裹足不前的话,对手下士兵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要知道咱们是为了什么才大老远来的。’ 蒙哥和拜答儿的发言听得众人频频点头,都把目光投在拔都和速不台两位主帅身上,等他们决策。 拔都有些犹豫不决,但左右权衡后,还是下了决心。他明白作为的一军主帅,如果他不能把大家的信心提起来,把大家拧成一股绳的话,这场西征将会沦为笑柄。 这对他们这些人声望的打击将是巨大的,甚至可是说是毁灭性的。故他抬起头看向速不台,只要他同意,他就要下不惜一切代价强攻的命令。 速不台说实话,一时半会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诚如积分分析的那样,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强攻了。 这时章邯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速不台的思考。 '大家且先别忙着下决定,章邯话还没说完呢!' 蒙哥的庶弟拔绰首先跳出来;“刚才章邯额驸不是说三种方法都不可取,那剩下的不就只有强攻了?现在章邯额驸又跳出来打断主帅的决定,又是何居心?” ‘嚯!好大的帽子!’章邯闻言不屑道;"你这厮别的没学到,这阴阳怪气倒是从你哥哥们身上学了个十成十。" 蒙哥见章邯对其弟弟嘲讽,这么多人看着,知道自己不得不出头了,遂走到章邯面前,直视道;“章邯额驸什么意思?” 哟呵!章邯心想;比凶狠啊!架子倒是摆得不小。 章邯没有接对方这茬,知道对方是想激怒自己,把水搅浑,直接看向拔都和速不台道;“先把这条疯狗弄走,听章邯说完不迟。” 蒙哥听到对方这汉人小子居然喊自己是疯狗,眼底瞬间露出一丝厉色。 ‘刷’地抽出腰间的腰刀就朝章邯脑袋上劈去。 “荡......”一阵清脆的金铁碰撞声传进章邯耳中,原来在蒙哥刀落下时拔都飞身帮其挡了下来。 就在蒙哥弯刀被挡住的瞬间,异变再生。 ‘住手!’ ‘大哥,躲开......’ 随着几声尖叫的是贵由曼联疯狂之色,举着弯刀朝蒙哥背上砍去。 ‘荡!’速不台挑开了贵由的弯刀,把两伙人分开,不等他们开口,厉声呵斥道;“你们想干什么?阵前起内讧。难道以为老夫的刀不利乎?” 大家看着速不台那张如酝酿着暴风雨黑脸,纷纷对对方冷哼一声,愤愤地把刀放回去。 因为都知道,再闹下去就真的要被两位大帅给阵前祭旗了。 速不台见把两方给震慑住了,就转身对脸色阴沉的拔都点点头。 065令人惊惧的小木筒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拔都此时脸上的相当不好看。 两方在他这位主帅面前争执,甚至还动了刀,让他这个主帅颜面尽失,脸上能好看才怪了。 要按他的想法,恨不得直接把眼前的这些家伙统统砍光,但这明显不现实。 这些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角色,故拔都只能强压下的心头的火气,嘴角还得扯难看的笑容,对这些人安抚; “大家都是亲戚,何必为了一些小事闹得大家都不愉快?现在西征大业刚刚开始,我们还需团结一心面对挑战呢!” 拔都既然出来和稀泥,他这个主帅的面子大家还是要给的。于是在速不台的震慑,拔都的调停下,大家总算恢复了理智,现场的气氛也再次和谐起来。 拔都见现场气氛缓和了,就转身接着对章邯道;‘章邯额驸,你继续说。’ 说完这句话,接着其又转头对其他人,尤其是蒙哥兄弟警告道;“你们先听章邯额驸把话说完,不许插嘴。”拔都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冷厉,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章邯摸了摸起伏的胸脯,强压下胸中爆炸的火气。今天算是和蒙哥兄弟彻底撕破脸了,以后自己和他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但章邯还有理智,知道现在还是得以大局为重,这个账只能留到之后再和蒙哥兄弟算了。 遂推开身前的贵由,见对方脸上露出担忧,章邯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贵由点点头,往旁边挪了挪,给章邯让开一条路。 章邯也没在卖关子,直抒想法;‘一,制作大量的小木筒,里面塞劝降信,顺水源抛下,瓦解其抵抗决心。二,命工匠组建大量的投石车,重弩,火箭等装备,日夜不停地向城内抛售,震慑对方士兵。三,既然城市不好打,我们就把城市围住,把其周围的国民驱赶到城下攻城,消耗对方的气力和战心。如此三管齐下,等过上几天,对方必然身体精神精疲力尽,我们到时.....’ 算完章邯顿了顿,总结道;“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只有攻不破的城池,没有攻不破的人心。” 章邯这番鞭策入里的分析算是给众人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众人听完都开始思索章邯这种办法的可行性,眼睛越来越亮。 尤其章邯总结的那句话,隐隐和他们以前的作战方式不谋而合。 就连刚才和章邯动手的蒙哥听完后,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汉人额驸还是真有两把刷子的。不然贵由这厮也不会对其这么看重,屡屡为其出头。 甚至蒙哥此时心中隐隐生出一种招揽对方的想法,但这种想法刚在其脑海成型,便被他主动粉碎了。无他,为时已晚。 现在两人已经彻底撕了脸皮,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已经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就算章邯愿意归附,他也不敢接纳。 这个道理章邯明白,蒙哥也明白。彼此都清楚对方心里什么目的,什么想法,什么盘算。 蒙哥再次偷偷看了章邯一眼,又看了看其身边的贵由,皮袖中的拳头狠狠攥紧。心中发狠;‘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把他毁灭,决不能任其在肆意成长了。’ 章邯仿佛心有所感,朝蒙哥方向看去,但见其脸带微笑,似乎正跟拜答儿谈着什么,也就没多想。 章邯的提议最终被拔都采纳了。 第二天不里阿耳城内的人,在打水的时候就捡到了很多从伏尔加河飘进城里的小木筒,因为城内军民捡到的数量极多,这件事很快由内侍传到了不里阿耳王耳中。 不里阿耳王意识到不妙,赶忙对内侍吩咐;“速去取一个木筒给我看。” 内侍不敢怠慢,赶忙应下后转身出去。没过多久他就重新回到不里阿耳王面前,手中捧着一个原木色木筒。 ‘国王陛下,就是这种小木筒。’内侍把木筒恭敬承到不里阿耳王面前。 不里阿耳王顾不上和内侍说话,一把就从内侍手中把木筒夺过,上下打量起来。 眼前的小木筒不大,一只巴掌就能握住。筒体呈现原木色,且打磨得很粗糙,一看就是刚制作出来的。 不里阿耳王看着手中的小木筒纳闷了,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不由把目光瞥向内侍。 内侍见国王看向自己,明白国王的意思,赶忙道;‘陛下,这里边是空心的。’ 不里阿耳王闻言用手轻轻敲了筒身两下,发现其跟内侍说的一样,果真是空心的。脸上的疑惑更重。 突然他的眼神一定,迅速在瓶口处一拧,随着‘bo’的一声轻响,木筒被打开,里边静静地放着一卷纸条。 不里阿耳王脸色难看地取出纸条,捻开打眼看去,只见纸条上用他们的文字书写着; ‘告所有不里阿耳城民众,你们的国王羞辱我大蒙古的使者,拔都汗相当震怒,遂发大兵五十万准备踏平不里阿耳城。 本欲攻城之后屠城,老少不留,因我副帅速不台劝阻,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长生天还需留一线生机。 故以木筒送出拔都汗的恩德;若是继续抵抗,破城之时鸡犬不留。若尔等幡然醒悟,打开城门,我大蒙古拔都汗将宽恕你们的罪责,只诛首恶,其他无罪。 三日内若不打开城门投降,我军将立刻发动全面进攻。望尔等知晓;此时除不里阿耳城外,不里阿耳全境已在我军攻伐之下溃灭,尔等已然坐困孤城,迟早败亡。’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不里阿耳王总算明白了这些小木筒的作用,心中暗道这些蒙古人阴险。 不里阿耳王当政几十年不是吃软饭的,想明白蒙古人的打算后,他第一时间便吩咐眼前的内侍,让其带领禁卫军到城内收缴小木筒和纸条,其次派人吩咐和自己同一阵线的贵族,上城墙监视和蒙古人作战的士兵。 或许感觉还不安全,他还偷偷派出一批使者,分别向罗斯诸国和匈牙利王国传递消息和求援。也是为万一城坡逃跑做准备。 不里阿耳城。 虽然因为被蒙古大军围困的缘故,城内的市民和各地的商人们起初有些慌乱,但因为城内的储备粮食充足供应,各种生活物资不曾短缺,加之蒙古人打了一周没有丝毫破城的迹象,让人们暂时放下了慌张和恐惧。 但好景不长,刚过得两天安生日子的军民,今天打水的时候,很多人就捡到了蒙古人装着劝降书的小木筒。 因为劝降书上的内容是用他们的文字书写,故等内侍带领禁卫军的出来收缴小木筒的时候,收上来的也就只剩下小木筒,木筒中的劝降信却统统不翼而飞。 不里阿耳王得到消息后直接暴怒,立刻在宫殿内的乱砸一通,扭脸面露狰狞,对内侍和侍卫长吼道;“他们想干什么!” 内侍和侍卫长头低得更狠了,恨不得用脚指头在地毯上抠出一个窟窿,好躲避不里阿耳王喷出的漫天口水。 发泄过后,不里阿耳王就感到拍从脊椎骨往上,瞬间涌起一阵深深的寒意。这种涌上的寒意,给他带来恐惧、后怕、不安、怀疑等等负面情绪, 且彼此在他的脑海中迅速形成多种逻辑链条,但最坏的是,这些逻辑链条最终指向的却没有一个好结果。 最可怕的是这些结果还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一幅幅清晰的画面;被侍卫抓捕、被儿子背叛、被贵族绑架、被市民捕获、被刺客行刺等等。 最终浮现在他脑海中的是那几位的面如恶魔的蒙古使者,把自己头颅挑在矛尖上,发出一阵肆意的狂笑。 不里阿耳王瞬间打了个激灵,从这幅恐怖的画面中挣脱出来。接着内侍和内卫长就看到其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摸着自己链接脑袋的脖子,满脸惊悸状。 内侍和内卫长面面相觑,一脑袋问号,不知道国王发什么疯。 终于,在内侍和内卫长忐忑不安的等待下,不里阿耳王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把眼前的两人赶走后,不里阿耳王步履阑珊走到自己的王座前,伸手抚摸着贴满黄金,镶满宝石的王座把手,眼底露出一丝不舍。 三日后。 带着数百内卫疯狂逃窜三日之久的不里阿耳王不经意看到了让他睚眦欲裂的一幕,他的王城,不里阿耳国的首都,不里阿耳城城墙上燃起了冲天大火,其上滚滚黑烟直冲天际,上百里都能看见。 不里阿耳王看了许久,狠狠抽了下胯下的白马,对内卫长大吼一声;‘继续出发!我们还会回来的。’ “千户,大鱼入网了!”李小虎骑着一匹骏马飞快地跑到章邯面前,把数百人目光迅速吸引过去。 章邯胯下火娃正低头寻找着能吃的内草,被李小虎这厮惊醒,抬头不满打了两声响鼻。 章邯一手拉着缰绳,一手轻轻抚摸着火娃白色的鬃毛,对跑到近前的李小虎问道;‘可曾确定对方是不里阿耳国王一行人?’ 听到章邯发问,李小虎陷入了犹疑。 章邯顿时面露不满,李小虎见之,赶忙解释;“千户,具体是不是不里阿耳王俺不知道,因为俺没敢打草惊蛇。 不过我看其带头的衣着不凡,镶金带玉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且他还带着数百名护卫,各个装备都十分精良,这可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此外,这些人还拉着十几辆马车,我看那些马车车辙印很深,应该拉的是贵重的财物品。” 066伏击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等李小虎说到此处,章邯便挥手制止了其继续说出的话,随后低头沉思起来。 如果按照李小虎的说法来看,这批人应该八九不离十,是从不里阿耳城逃出来的国王一行人了。 假如历史的惯性不变,这些人最终将逃脱蒙古人的追捕,跑到匈牙利王国境内。 但谁让他们遇到了章邯这个知道历史的BUG,也算这些人倒霉了。 而章邯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自拔都和速不台接纳了章邯建议后,拔都便命令工匠迅速做了数千个空心小木筒,并且在这些小木筒中装上劝降信,沿水源投入不里阿耳城中。 没成想这招效果出奇的好。 蒙古大军还没按照章邯提出的计策完全实行呢!当夜便有守城军官,连夜跳下城墙,跑到蒙古军营投降报信。 当守卫禀告,拔都得知这一消息后,拔都和速不台大喜,立刻召见了这位过来投降的将领。 从他口中,拔都等蒙古一众高层才彻底了解到了不里阿耳城内的情况。 不仅得知了其城市驻防规模,布置等军事信息。而且得知今天他们送进城的劝降信后,便在城内引发了巨大骚乱。 而且了解到,这位连夜冒险跑到蒙古大营报信的将领,还是城内一些贵族的代表。他们提出只要能保护他们的财产,愿意做内应打开城门。 拔都和速不台对视一眼,便毫不犹豫便答应了这位将领的诉求。 并且还连连保证大军入城后,只要这些贵族臣服蒙古帝国的统治,他们将被任命为蒙古帝国在这一地区的代言人。也就是,除了需要每年向蒙古帝国的使者交税外,蒙古不会管他们其他事情。 随后,当这名将领趁夜带着拔都汗的承诺和亲笔信再次爬上不里阿耳城后,得到这一好消息的本地贵族们顿时欢欣鼓舞。 对他们来说,这笔买卖是相当划算的。 本来他们派人去接触蒙古人,原本也只是想保护自己的财产。没料对方居然这么大方,把整个国家的统治权力让给他们。 这是多大的诱惑!仿佛一块天大的馅饼砸到了他们头上。 至于,每年需要向蒙古人交税什么的,在这种条件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难道他们在不里阿耳王的统治下,就不需要交税了? 所以这些贵族第一时间便同意蒙古人的条件,甚至当场推出一个代表~布洛芬。同先前那位将领,再次跳下城墙,进入了蒙古大营。 这次见面,有布洛芬从中斡旋,两方终于商定了明日将打开东城门,迎接蒙古大军入城。 此外,这个布洛芬还透露给蒙哥和速不台一个小道消息,也算是一个请求。 那就是不里阿耳王已经开始准备逃跑,希望蒙古大军能在他出城后半路截杀他,这有利于他们之后的统治。 对于拔都和速不台来说,截杀不里阿耳王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当场便满口答应下来。 等把布洛芬和先前的将领送走后,拔都和速不台便把章邯叫了过来,准备把这桩功劳交给他。 章邯听完丝毫没有犹豫,当场接了军令后,便带着李小虎和王大年先一步出发,埋伏在不里阿耳王逃跑的必经之路上。 既然心中确认这些人八九不离十就是不里阿耳国王一行,章邯便让李小虎带队,自己带上数百名精骑跟着其朝不里阿耳王一行人扑去。 ‘千户,看到没,就是这群人!’ 一个上百米的小山坡上,李小虎呲哈着白气,伸手指向山脚下一行人对章邯说道。 章邯点头,打量一番过后,发现对方和李小虎的叙述的情况没有偏差,就算不是不里阿耳王,也能确定是一条大鱼。 接着章邯又仔细查看了下周围地形,摸着刚蓄的短须对旁边的李小虎沉声说道;“看样子他们人数和我们差不多,并且基本上都披着甲,强攻的话,定然会给我们造成不小的伤亡。” 李小虎则撇撇嘴,满脸不以为然;‘就这仨瓜俩枣,咱们兄弟居高临下,一个冲锋他们就得溃散。’ 虽然章邯也认为李小虎说得不无道理,但他还是打算谨慎行事。又开始不断打量着周围的地形,企图寻找一处绝佳的伏击之地。 因为对方再菜,也会给他们带来伤亡,章邯可不想为了这个所谓的跑路国王,使得自己手下的士兵在这里有大的损失。 要知道章邯这次带的数百人可都是他的老本儿。除了汉地带来的老人和奴隶市场买来的家丁,剩下都是他在怯薛军的部下。 可以这么说,他从漠北带了三千人,这三部分近千人才是他战斗力最强的核心部队,损失一个他都得心疼死。 随后,章邯通过沿着山坡不断向山下一行人行进的方向探查,终于让他发现一处绝佳伏击之地。 这伏击地方,东侧是一片数百米的山坡,山坡上是高大的阔叶林,他们这几百人藏身一点问题都没有。西侧是水流湍急的伏尔加河支流,大概数十米宽,山坡和支流中间夹着一条几十米宽的蜿蜒道路,沿着河流呈半扇状。 并且这条路还是山下这群人的必经之地。 真是天助我也! 章邯脸上挂上笑容,内心暗道。 找到了伏击地点,章邯便带着李小虎和几名家丁从山上绕了过去,提前到阔叶林所在的山坡设伏。 不里阿耳王此时正骑在白马上,四周围着全身披甲的内卫,众人现在已经离开不里阿耳城两百里的距离了。 如此高强度的赶路,不仅是手下的士兵满脸疲惫,就连骑在马上的不里阿耳王也隐隐感觉裆部磨得生疼。 西伯利亚吹来寒风不仅没让这些人感到寒冷,他们的额头还不断冒着白烟,像是要得道成仙一般。 不里阿耳王扭了扭有些酸疼的脖子,一脸疲惫对身边的内卫长问道;“后方可有消息,蒙古人有没有追上来。” 内卫长闻言,脸上立马一脸恭敬之色,看向国王回道;‘国王陛下,据我们探马来报,蒙古人只是两天前派出小规模部队追击了一下,没有发现我们的踪迹就撤回去了。’ 不里阿耳王听闻没有蒙古人追来后,心中大大松了口气。脸上也慢慢挂上了笑容,表情松快下来。 ‘既然蒙古人没有追来,你派人去传令,到前面的山谷我们歇息一下,顺便取点水源再赶路。’ 内卫长朝不里阿耳王说的地方砍去,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于是对不里阿耳王建议道;‘国王陛下,我们还是过了这个山谷再休息吧,我心中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岂料!不里阿耳王听到后却哈哈大笑。伸手指着山坡和河流之间的地方对内卫长道;“我看你是得了妄想症!这里确实是一个伏击的好地方,但蒙古的追兵早就退走,你觉得还有别人来伏击我们嘛?” 内卫长闻言一愣,仔细琢磨也是。蒙古军早就退走了,自己确实有点杞人忧天。遂答应一声,开始派人沿着队伍传达国王的命令。 或许是人类天生对危险的直觉才让内卫长第五感起了作用,提前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因为他们沿途山坡的树木后方,一直有一双眼睛时刻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千户,我看他们的速度慢下来了,要不要提前攻击?”看到对方有士兵在队伍中传信后,躲在山坡密林后的李小虎焦急地对章邯问道。 章邯也看到了对方这一幕,但心中拿不定是否攻击的主意,就对另一侧的王大年问道;‘大年,你觉得我们是现在就打,还是等等?’ 王大年听到章邯的询问后,把头上的皮兜帽往下拉了拉,眯着眼观察山下一行人的动作。直直看了半刻钟才扭脸看向章邯; “等。” ‘为何?’ 王大年指着下方一行人回道;“千户,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情况,这些人虽然走得慢了,但还在朝咱们这边动呢!” 李小虎不解,隔着章邯看向王大年;“这和咱们现在打有什么关系?” 没等王大年回答,他就挨了章邯一个脑瓜崩! “怎么搞的?每次都不动脑子!对方还在缓慢前进就是他们要休息了。” 李小虎捂着额头,恍然大悟道;“那他们不是要在我们的埋伏圈休息?”接着他摇摇头,嘴里喃喃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不可能,太巧合了。” 章邯听到李小虎的嘀咕后,再次给了他一个清脆的脑瓜崩!恨铁不成钢;“怎么不可能?战场上什么情况都可能出现。不管这是巧合也好,还是对方发现了什么故布疑阵也好,都必须按照原本的计划执行。 我平时让你们时刻保持警惕心,不是让你们毫无根据疑神疑鬼的。”教训完李小虎,章邯一脸严肃,转身对王大年和几十名少年家丁训道; ‘我说的话,不单单是说给李小虎听的,也是说给你们听的。回去统统把《孙子兵法》抄一遍,给我好好琢磨下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到底怎么回事,我随后要抽查。’ 众人闻言脸色顿时一垮,但也不敢忤逆章邯意思,顿时纷纷应诺。 章邯这次满意颔首,看着这些十几岁少年们的稚嫩面孔,章邯感觉一年的心血没有白流。 067伏击二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这些孩子自从被章邯买来后,就开始进行起了充实的训练。 章邯对这些人特别上心,不仅让王大年每日训练他们的弓马骑射,战阵搏杀。自己还隔三岔五教授他们语言文字,兵书战策。说是买来做家丁,其实章邯是把这些人当成自己的嫡系骨干来培养了。 章邯西征出来前,单独给他们取了名字。 名字章邯取得也很简单粗暴;章一,章二,一直排到章五十。并且把他们分成了五个小队,小队长给了章邯最看好的章一到章五五个人。 其中第一二三小队章邯是做军官培养的、第四小队章邯是做参谋培养的、第五小队章邯是做工匠培养的。 因为第五小队,章邯给的定位是技术兵种,所以这次出来就没带第五小对。第五小队的队员,自从他们自和林出发后,就被章邯扔到后营,每日与各个大师傅学习技艺。 并且章邯为了收服这些少年的忠心,还把五个小队长都收为了义子,这招还是章邯跟后世朱元璋学的。但你还别说,这招确实好用,章邯明显感觉到这帮少年和自己亲近了不少。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不里阿耳王带着队伍到达预定休息地便迅速下了马。 由于长时间骑乘让他下马后,顿感其双腿一软,要不是内侍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身子,他直接就要摔倒在地上。 好不容易把身子站稳,不里阿耳王迅速推开扶着自己的内侍,对马上的内卫长吩咐;‘让大家休息会,到河边储存些水源。’ “遵从您的命令,国王陛下。” 随着国王的命令在内卫中传播,数百名内卫顿时欢呼一声,拿着水壶朝河边冲去。 连续几天赶路,让他们很是疲惫、口渴。 不里阿耳王看着把头埋进河中喝水的内卫们,惬意地眯着双眼。又看了下远方的地平线,笑得更加高兴了。 只见拿起内侍递来的水壶咚咚灌了两口后,扭头对其问道;“我们还有多久到达匈牙利王国?” 内侍闻言,在心中默默估算了下路程,对不里阿耳王道;“陛下,如果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计算,再走不到二十天就到匈牙利境内了。” 不里阿耳王顿时眉头一皱,隐隐有些不满;“怎么还有这么远?我感觉我们的已经走了很远的路程了。” 内侍讪讪看向不里阿耳王,小心翼翼解释;“我们走得慢是因为带了许多财宝,要.....” 话说到一半就被不里阿耳王打断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些财宝是我们赶走蒙古人的希望,不然匈牙利国王是不会帮助我们的。’ “从明天开始我们要加紧赶路了,尽快求得援军,回来赶走蒙古人,清除那些卑劣的叛徒。” 内侍看着提到叛徒,脸色狰狞的不里阿耳王,不敢怠慢,赶忙应下。 正在此时,躲在山坡密林中的章邯众人已经全部骑上了战马,随着章邯举起手中的马刀,大喊一声;“全军冲杀!” 章邯便带着其身后的数百骑兵如同一股的天降的洪流,向河边休息的不里阿耳王一众人冲杀过去。 轰隆隆的马蹄践踏大地,瞬间把正在河边取水的不里阿耳内卫军惊醒,由于大部分内卫军士兵手中只有水壶没带兵器,顿时骚乱起来。 不里阿耳王在内侍的催促下,就要骑上白马逃跑,临走时还不忘大声命令内卫长;‘你带着剩下的人,再次抵抗蒙古军不得退后一步。’说完其便狠狠抽动马臀朝西北方向跑去。 内卫长看着白马上不里阿耳王的背影,脸上一片铁青,瞬间把刚从腰间抽出的宝剑朝地上一扔,狠狠朝背影吐了口唾沫。 ‘还想让我给你陪葬?做梦!’ 接着只见他双手抱头,对四周奔走的内卫军士卒高喊道;“国王已经跑了!不想给国王陪葬双手抱头蹲下。” 已经冲到这些人近前不到五十步的章邯,见到这一幕,面具下的脸先是一愣冷,接着瞬间反应过来。 立刻举起手中的长枪对现场犹豫不决的内卫军士卒大喊道;“蒙古大军到,投降者不杀!” 章邯身后的李小虎,王大年等军官也迅速跟着章邯,对面前的这群人高喊道;“蒙古大军到,投降者不杀!”接着仿佛链式传导一般,章邯身后的数百人都在齐声高喊;“蒙古大军到,投降者不杀!” 内卫军士卒们先是听到自己长官说国王已经逃跑了,让自己抱头投降。 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发现已经快要冲到自己面前的蒙古人将领好像喊什么投降不杀,紧接着向自己冲来的所有蒙古人跟着高喊起来。 看着快要撞上自己的蒙古人,他们骑着各种颜色的骏马,尤其是打头冲过来的将领。 其战马高大雄壮,白毛纤尘不染,四蹄漆黑如墨,奔跑时像踩着黑云的妖魔。身穿厚重的铁甲,戴着圆顶的毡帽,手持数米长的铁枪。铁枪在暮光的反射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黄金,耀眼夺目。 最可怕的是这个将领和身后的士兵,面部都包裹着铁质面具,只留下那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像一只饥饿的狼群,扑向一顿美味的大餐。 不由让同为士兵的他们在心中赞叹一声,威武! 紧接着他们好像瞬间想到什么似的,脸上的赞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怀中抱着毒虫蛇蝎一样,把手中所有东西全扔到冻得梆硬的大地上。 “霹雳旁浪...哐当!”在章邯错愕的注视下,一个木质的马勺直直向他脸上砸过来。当马勺离章邯眼睛不到两米后,章邯才闪电般举起长枪,用枪尖朝马勺劈过去。 金黄色的枪尖毫不费力把木质马勺劈得四分五裂,散落成一地。因为这一耽搁,双方的距离极速缩短,眼看就要撞上。 千钧一发之际,章邯狠狠拉着缰绳朝右侧一扯,火娃顿时嘶鸣一声。脚下四蹄如同神来之笔,紧贴着对方人群速度不减画出了一个上百米的大圆。 身后的李小虎他们回旋的空间就大了些,纷纷扯着马缰跟着章邯胯下的火娃贴着这伙人的脸画起大圆来。 终于章邯和身后数百人,围着他们转了三圈后,慢慢控制住马速缓缓停了下来。 这时打眼望去,包围圈里边的人还好,外侧人已是脸色煞白,神魂激荡。好多人在章邯他们停下后哇哇直吐,个别极端的直接翻着白眼晕倒在地。 李小虎看着眼前这一幕满是疑惑不解,对包围的禁卫军士卒问道;‘你们怎么这副模样?’ 被包围的内卫军士卒,内里的人面面相觑,外侧的人有苦说不出,纷纷低下头,缄默无言。 王大年心思缜密,想了想恍然大悟,看下李小虎,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可能是被吓的吧,数千只马蹄从自己面前一寸处来回飞奔,晕倒也是正常。’ ‘好人啊!’听到王大年的话,外圈的人纷纷投来感激的目光。 章邯制止了两人的谈论,用枪尖指着被包围的内卫军问道;‘你们谁是不里阿耳国王。’ 内卫们又是一阵沉默,直到章邯有些不耐烦地再问了一遍后,内卫长才硬着头皮,举着双手从人群中站出来。 章邯顿时眼睛一亮,对其问道;‘你是什么人?不里阿耳王现在何处?’ 内卫长哆哆嗦嗦把刚才不里阿耳王逃跑的经过叙述了一遍,章邯不由转身地看向自己的一众部下。这是三队的章三才犹豫的举起手,对章邯道; ‘义父,咱们冲下来时,我好像隐隐看到有几个人骑着马逃走了,至于什么方向,当时却是没太注意。’ 章邯扭脸再次看向内卫长,内卫长赶忙把不里阿耳王和内侍逃跑的方向指给章邯,并且还告诉章邯国王他们是要逃亡匈牙利。 章邯闻言点点头,暗道这人没有撒谎,和历史上对上了。 扭头吩咐王大年;“给你留下一百人,把这些人压回去,鉴别一下编入签军。”又指了指马车上箱子;‘这些东西留下一半,剩下的一半直接送到拔都元帅那儿去。’ 王大年顿时有些犹豫,不解看向章邯,询问;‘千户,咱们出来时可是说过,缴获的财物不需要......’ 章邯顿时打断了他;‘这事你不必管,我自有道理,你照做就是。’ 王大年只得悻悻应下,反正章邯是老大,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呗! 章邯这么做也是有他的道理的,毕竟拔都是主帅,也是这次西征的最大赢家,付出一些财物换来对方的支持还是很有必要的。 别看两人貌似关系不错,但章邯时刻明白,两人之间最多算是相互利通的关系。 至于对方之前的口头承诺,章邯可不会天真以为对方就一定会兑现,所以章邯才会不断加深和他的利益关系,因为成年人之间利益绑定,在章邯看来才是最靠谱的。 交代完王大年,章邯一指双手高举的内卫长;“给他一匹马,随我们一同追击不里阿耳王。” 068狼群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暮色渐沉,月挂枝头。 章邯他们终于夹着马腹,停止了追击。 他们已经沿着伏尔加河支流沿岸追出上百里的距离,却连不里阿耳王的毛都没抓到一根。 章邯不满地看向内卫长;“你确定不里阿耳王朝这个方向逃窜的?怎么我们追了这么久连人影都没看到?” 内卫长露出一张苦瓜脸,编了个理由;“也许?也许他们找地方藏起来了吧。。。” 章邯岂能看不看来对方的心思,脸上怒色一闪而逝,悄悄对其身后的章一使了个眼色。 章一接到章邯的信号后,黝黑的脸上瞬间变得严肃。 随着他手中的匹练一闪而过,内卫长的头颅顿时冲天而起,骨碌碌滚进了冰凉的河水中。其马上躯体先是四肢扑通几下后,立刻变得重心不稳,一下掉到了冰凉的泥地上。 章一收回手中弯刀,一脸冷漠对章邯点点头。 章邯看着马下的无头尸体,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我猜你到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死?其实很简单;当你背叛你的主人那一刻,已经注定死亡的结局。’ 章邯的话像冷风一样吹进了部下们的耳朵里,大家看着章邯月光下那丝嘴角的冷笑,齐齐在心里打了个寒战。 他们不是大字不懂的文盲,心中的都清楚章邯这番话,不仅是对地上的无头尸体说的,更是对他们说的。 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威慑! 今晚章邯这番话将深深映在他们心底。致使他们以后每当遇到敌方诱惑时,总会感觉脖子一凉,下意识就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而内卫长被杀这一幕,也清晰地传进了百米外一棵大树上的几双眼睛里。不里阿耳王和他的内侍们此时正藏在此处,注视着章邯和其部下的一举一动。 不里阿耳王见到内卫长被章邯下令杀死后,不仅没有感到丝毫害怕和恐惧,反而其脸上迅速蔓延了一层红晕。接着,他那满是快意的声音便传到了和他一起在大树内藏身的内侍等人耳中; “杀得好!这种背主之辈落得如此下场是咎由自取。” 内侍看着不里阿耳王咬牙切齿,一脸畅快的样子,心中先是一突,接着紧忙轻声对其劝道;“陛下噤声!蒙军还没走呢。。” 不里阿耳王听到内侍的提醒后,赶忙捂嘴,隔着树叶小心翼翼看向章邯一行人不敢再发一言。 接着当他看到对方的将领用疑惑的目光,朝自己这边望过来后,更是仿佛被雄鹰锁定的硕鼠,全身炸毛一动不敢动。唯恐发出一丝声响,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章邯收回疑惑的目光,刚才他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不知怎的突然又消失了。 正当他准备回头向部下们询问,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的时候,一连串清亮的狼嚎声从远方山岗传来。众人立刻朝山岗望去,隐隐能看到山岗上很快冒出一堆绿色的小点。 章邯脸色一变不再犹豫,立马对身后的部下命令道;‘有狼群,不必和他们做无谓纠缠。我们扯!’ ‘诺!’ 随即,章一边一手牵着死去内卫长刚才骑的那匹马,迅速在章邯的带领下,跟着大部队离开。 一刻钟后。 看着章邯带着几百人远去的背影在视线里不见,百米外大树上的不里阿耳王几人,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 刚才山岗上的狼嚎他们也听见了,那一个个小绿点他们也看见了。现在他们面对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局面。没一个人敢丝毫大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人视线中绿点越来越大,山岗上的狼群终于逐渐露出了真面目。 这是一群杂交的草原狼,各种毛色很驳杂,黑的,灰的,白的,黑白相间的不一而足。数量大概有三十多条。算是狼群中的一个小族群。 领头的是一只独眼灰狼,其面部都是抓痕结痂,看上去很是狰狞。尤其是他那双夜色中绿油油的眼睛,树上的几人每次望之,都会有种血液停止,心惊动魄之感。 狼群在独眼灰狼的带领下,直奔章邯他们原来所在地的无头尸身。但先到的狼群并没有直接上前撕咬,而是统一把目光看向了缓缓从狼群走出来的头狼。 头狼见此一幕,先是对的天空的圆月发出一阵嘹亮的狼嚎;‘嗷嗷嗷..呜.....!’ 接着在其他狼敬畏的目光下,头狼高高昂着头,迈着小步把脚下的杂草踩得咯吱咯吱响,慢慢来到无头尸身面前。先是用鼻子对尸身嗅嗅,接着用头慢慢拱开尸体上的甲衣,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随着咔嚓和一阵咀嚼声,灰狼嘴里多了一团内脏。 等灰狼把内脏吃完后,才意犹未尽地对树下吼了声。其他狼才敢如饿虎扑食一样,竞相朝着尸体撕咬,用尖厉的牙齿狠狠死咬,彼此互不相让。 灰狼好像对狼群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围着争食的狼群悠闲地溜达着。突然灰狼面露疑惑,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 再次伸长鼻子在空中用力地嗅了嗅后,狼嘴一咧,兀然直盯盯看向不里阿耳王所在的大树。 不里阿耳王见到这一幕,终于控制不住‘哇’的大叫出声。 他的叫声好像回魂夜的呼唤,一下把所有狼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哦嗷嗷!" 狼嚎声此起彼伏,纷纷吐掉口中的碎骨渣滓,在灰狼的带领下,朝着不里阿耳王众人所在的方向奔去。 见此一幕,大树上的几人直骇得脸色发白,心中升起一个不详的念头; “吾命休矣!...” 直跑出来十几里外,耳边又突然出现一阵嘹亮的狼嚎,章邯顿时拉住了马缰;“吁吁吁...!” 身后的部下见章邯停下,也纷纷控制马速停在其身边。章邯疑惑道;“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这狼群怎么跟暴动一样。” 王大年驾马来到章邯身边,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千户,别管什么狼群了,兴许是遇到什么大型猎物了。你看现在也已经月到中天,我们还是赶快离远点修整下吧。” 章邯一想也对,管一群畜生干嘛。看着部下们一个个疲惫不堪的面孔,一扬马鞭;“走,再跑二十里,甩开狼群我们休息半晚,明早辰时出发。” “诺!”部下们虽然想提起精神,但还是感觉有气无力。 章邯也没怪他们,连续跑了半天,人困马乏也无可厚非。遂一马鞭抽在火娃的屁股上,火娃顿时不满地发出声抱怨,直到章邯又一鞭子抽下,火娃才像上了发条的闹钟,迈开四蹄小跑起来。 众人沿着波光粼粼的伏尔加河,朝来时的方向又跑了二十多里,章邯才吩咐众人下马休息。 安排好轮换岗哨,随便吃了点干粮垫吧下肚子,众人便靠在一起进入了梦乡。 伏尔加河呼啦啦的流水声传进众人的梦中,洗涤着他们疲惫的身体和心灵。这一觉章邯和几百部下睡得十分香甜。 直到东方天际线,温柔的日光照在章邯脸上时,张翰才依依不舍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此时天早就放亮,虽然伏尔加河流域不像南北极地区会出现极昼极夜的情况,但白天的时间依旧很长。 当章邯叫醒酣睡众人,再次上路时,四周已然是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象。鸟鸣虫叫,鱼儿踏浪,秀美山河。 不知为何,昨天的温度很低,章邯出发的时候还有些庆幸,没成想刚走到半路,漫天的雪花便簌簌而下。 “千户,我们得加快速度了,不然明天也赶不回大营。”李小虎提醒道。 章邯撇撇嘴,呛了他一嘴;“还用你说?”接着章邯便对身后的弟兄们喊道;‘大家之后就别下马休息了,看这情况应该会下得不小,我们吃喝都在马上,速速赶路。’ “是!”众部下齐声应道。 “驾!” “驾驾驾!.....” 日夜疾奔了一天一夜,章邯才带着数百名部下赶到了不里阿耳城中的盟军大营。 刚进城就遇到了同样冒着风雪赶回来的不里,不里见到章邯一行后,没顾着进城,径直朝章邯迎过来。 “章邯额驸,你们这是怎么搞?比我们还狼狈.” 章邯心中翻了个白眼,实话说,对不里这人章邯感官并不是很好。章邯对他的评价就是胸无点墨,有点小心机,善于趋炎附势。 当然若这人只是安于这辈子当个纨绔子弟,这种性格并不能说坏。但章邯和贵由可是希望他在察合台汗国掌权的,并且之后章邯攻略印支次大陆后,离察合台汗国最近,熙然希望让这货统领汗国。 所以章邯其实对这人性格不看好,怕他掌控不了察合台汗国,一会又怕他被改变后,在将来和自己作对,可以说是两头为难。 但人家毕竟是孙子辈儿的,主动跟你打招呼,你不管怎么想,总得笑脸相迎吧。 于是章邯便伸手拍打下的帽檐上的积雪,对不里笑道;‘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我不是奉命追击不里阿耳国王了吗,结果回来时半路下起雪来,我们在雪地里跑了一天多没下马,狼狈点正常!’ 听章邯说他们去追击不里阿耳王,不里顿时有了兴趣,忙追问具体情况。 章邯左右无事,就把事情的经过给其说了一遍。不里听完顿时笑道;‘让他跑了就跑了吧!战马和财物都丢失,在这大雪天气里他也活不了多久。’ 069回城入王宫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闻言一愣,对不里这小子上下打量一番,颇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不里接着对章邯道;“咱们赶快进城,贵由叔父已经带人回来了,咱们到他那里蹭些好酒,驱驱寒气。” 章邯眼睛一亮,半个月不食酒味儿,他确实也有些馋酒了。故听到不里的提议,就立刻上前一挥手;‘走,去你贵由叔父那里好好造一顿,对了兀良哈台回来没?把他也叫上。’ 不里笑着回道;‘应该没回来呢,我们不必叫他了。他和速不台副帅在一起,起码还要十来天。’ 章邯闻言疑惑道;‘怎么还要这么久?不里阿尔国面积也不大,打马溜一圈也就十来天的事儿,再说不还有一众本地贵族当说客么?’ “别提了,这不是下雪了吗?咱们骑兵倒是可以作战,步兵却无法快速行动。速不台元帅正分批派人到各地劝降呢! 这一番来回折腾,等平定不里阿耳国,起码还需要半个月。” “原来是这样。”章邯听完不里的叙说,摸了摸胡子。 接着章邯再次打了打身上的雪,对不里笑着催促;“咱们还是先进城,站在雪地也不像那会儿事儿。” “哈哈!走,咱们进城。”不里大笑,接着两人便带着自己的部下,开始分批进城。 进城后,章邯就和不里分开了,二人约定安顿好部下到贵由大帐集合。 章邯带手下几百人找到王大年,章邯上来就对大年问道;‘交代你送的东西送过去了没?’ 王大年不敢怠慢,赶忙回道;‘千户放心吧!回来我就让人给拔都大汗送过去了。咱们俘虏的那些兵我也安置好了,基本上都是青壮年,锻炼下可以直接用。’ 章邯点点头,看向王大年的目光中透着满意。 心中暗道;经过一年多的锻炼,大年算是成长了,看来找个时间放手,让其独自带兵试试看。 随后章邯指了指身后的一群人对王大年吩咐;“我一会儿出去有事,你帮我把咱们弟兄安置下,弄口热饭吃,大家啃了几天的干粮都快吃吐了。” 李小虎闻言迫不及待,赶忙上前插嘴;“大年!麻溜动起来,让火头兵帮大家烧点开水,去去寒。” ‘好好好!你们都是大爷。’ 大年先是不耐烦连连应下,接着嘴里嘀咕个不停,翻着白眼道;“要不是千户在,你敢和我这么说话?真会钻空子蹬鼻子上脸。” 章邯闻言笑笑也没说什么。人家大年跟个大管家一样,又管训练又管后勤的,属实辛苦。再不让人家抱怨两句,人家撂挑子不干,他不得抓瞎? 李小虎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没像平时一样和王大年打嘴炮,只是呵呵笑着,权当没听到。 把部下交给大年,章邯便出了他们的营地直往拔都住处而去。 拔都这厮住处倒是很好找,其一进城就住进了不里阿耳王的王宫。等章邯走到王宫的时候,却被两人守卫拦住了。 章邯顿时面露不悦;‘闪开!找削呐?不认识我是谁?’ 两守卫赶忙讪讪笑着点头哈腰赔罪,对他解释道;“章邯驸马,不是小的吃了豹子胆拦您大驾,只是大汗正在和本地的贵族谈事儿呢!我们得通禀一下,不然让您闯进去怕大汗怪罪我们。” 章邯闻言气消了些,也不再为难对方。挥手让其中一人进去通禀,转头好奇对留下来的这个守卫问道;“拔都大汗在商量什么事儿?这么神神秘秘的。” 守卫先是露出一脸为难之色,见章邯眼睛一瞪,瞬间心里一点底气没有了。 走上前贴着章邯耳朵嘀咕了一阵,接着赶忙道;‘章邯额驸,您可别说是小人告诉你的,不然大汗定饶不了小的。’ 章邯听完有些无语,怎么自己每次打完仗都遇到这种事?上次是史天泽,塔察尔他们。今天又换成了拔都和贵由兄弟。 不多时。进去报信的守卫便一脸喜色,急匆匆跑回来了。只见他先是给章邯行了个军礼,笑着伸出一个请的手势;‘大汗让小的带福马进去。’ 章邯嗯了声,挥挥手对他示意;“你头前带路。” 不里阿耳王的王宫是砖石结构的宫殿,颇像清真寺那种伊斯兰风格,但又混合了些罗马古堡元素,所以在章邯看来有些不伦不类。 但说实话,修得倒是还挺好看的,假山花园一应俱全,只是现在刚下过雪,到处都是一片银白。 到了王宫大堂后,章邯就听到一阵音乐之声从里边传来,隐隐好像有风笛之声。 章邯挥手屏退带路的守卫,一脸好奇进了大堂。 进去后,章邯瞬间嘴巴张得老大,心中暗呼;“真他妈会玩啊!” 此时呈现在章邯眼中的是这样一幅景象; 金碧辉煌的大堂中央,几十名身材曼妙的舞姬跳着动感的舞蹈,有点像阿拉伯地区的肚皮舞。旁边各式乐器配合快节奏的舞蹈,发出急速欢快的音调,把现场的气氛搞得很是热烈。 几个本地贵族举着美丽的瓷器酒盏频频向上首的拔都,贵由,合丹三人敬酒。而他们三个不仅呈酒用的是巨大的金盏,面前更是堆满了丰盛的食物。而且最让人无语的是,这三货左右两边各抱着一个的娇俏的美人。 真真是好一派声色犬马,纵情声色。 更可气的是,章邯分明看见合丹这个小毛头把手从下方伸出来,露出一脸的陶醉和淫荡。其身边的美人忍不住粉拳捶打他肩膀两下,看着旁边的拔都和贵由发出哈哈大笑。 “咳咳”清脆的咳嗽声。瞬间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门口的章邯身上。 本地贵族抬头看去,只见舞姬分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披铠甲的七尺壮汉。其面貌棱角分明,颇为坚毅。此时正嘴角微翘,似笑非笑看着在座的众人。 ‘嚯~!看看谁来了?’ 贵由说完,嬉笑着赤脚踩着地毯跑过来就给了章邯一个熊抱。接着其便开始喷喷有声地咕哝起来;‘看看,这满脸风霜的样子,都没有刚来那会儿俊俏了。’ 章邯没好气地拨拉开贵由那双,准备往自己脸上摸的鸡爪子,脸上没好气说道;‘能不能有个正行?老子在外面辛苦搏杀,你们在这美女环绕,载歌载舞。老子还没说啥呢!你倒是打趣起我了?’ ‘这话怎么说的?你打你的仗,还能耽误我们享受不成?’ 贵由故意露出一脸臭逼状,其脸上的得意丝毫不加掩饰。 这时,后方上首拔都和合丹也起身走了过来。 拔都上前打量章邯一眼,就立刻牵着章邯的胳膊对旁边的侍女吩咐道;‘愣着干嘛,没看到我们大功臣风尘仆仆回来,赶快领走宽衣洗漱。’ 接着回头看向章邯,温和笑道;‘额驸先去,去下风尘。一会我们边喝边聊。’ 章邯对拔都拱手,便随侍女下去了。 他这身装扮确实和现场的环境格格不入,确实需要洗漱一下换身衣服。 等章邯的背影消失后,回到座位上的贵由偷偷对身边的一个美人儿低声嘱咐道;‘你去叫......’ 美人儿听完掩嘴一笑,欠了个身就款款离开了大堂。 此时本地贵族才有人起来对拔都询问;“大汗,刚才这位将军是?” 这也是其他人想要知道的。这些人很清楚,既然他们归顺了蒙古人,自然要知道头上的主子都有谁。 而且刚才观对方和上首大汗,王子间的对话,就肯定其不是普通人,所以大家都好奇章邯的身份。 拔都把美人喂到嘴里的水果一口咽下,对他们笑着答道;“这人你们还真要认识一下,这位是我姑姑高长公主的驸马,名唤章邯。” ‘驸马啊!’底下本地贵族们恍然大悟,暗道原来是这几位的长辈,怪不得让几人如此认真对待。 贵由此时突然插嘴,对下方本地贵族解释道;‘你别看我们这位章邯额驸一身将军打扮,人家除了能打仗,还智谋过人。这个你们拔都汗是知道的。’说完看向拔都, 闻言拔都点点头,表示认可。他对章邯的智谋评价还在其统兵能力之上。 贵由再次看向本地贵族,继续介绍;‘要单说领兵和智谋倒也和你们关系不大,关键的是这位章邯额驸在经商上也是能力惊人,短短半年时间就组织起了一家偌大的商号,收获颇巨。’ 要说什么勇武智谋这些本地贵族还不怎么在意,但听到章邯居然有自己组织的商号后,他们立马就是精神一震。 不里阿耳城本就是一座商贸极其发达的城市,住在这座城中的贵族,天然对商业有很强的敏感性。 这些人相互对视一眼,都明白这位驸马身上有商机。 这时刚才提问的贵族再次站起来,急切地对贵由问;‘大王子殿下可知道这位驸马麾下的商号经营哪些产业?’ 贵由哈哈大笑,抿了口酒,显摆道;“你算是问对人了,我和你们拔都汗正好有额驸商号的股份。” “咱们这位章邯额驸的商号叫做四海商号,商号下有酒楼,盐铁,布匹,运输,皮货,牲口奴隶买卖等,规模已经很可观,去年半年的纯利已经接近十万两银子,额驸对我说,三年内规模还能翻上几倍。” 一听章邯商号的利润这么高,本地的几位贵族眼睛顿时放光。 心中对章邯的印象再次瞬间大变,此时章邯在他们心中哪还有一点刚才的坚毅铁血的将军形象。 070奢华的浴池和章邯的联想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这人再问;“既然大王子和大汗都有商号的股份,不知咱们两方之间能否合作一番?” 说完这人还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部,一脸认真保证道;“至于我们所获的利润,二位贵人且放心。其中大头肯定是要孝敬给您两位的。” 拔都闻言脸上露出了点不好意思,他虽然也喜欢金钱,却不想什么都不做,不然就是承这些人的人情了。 于是对着这人摆摆手;‘金银美女谁不喜爱,只是我们也只有商号的股份,并不参与具体经营。’接着拔都思索了下,觉得还是和这些本地贵族利益捆绑一些好,就再次开口给这些人留了个念想;‘这样吧!等章邯额驸一会回来,我帮你们提一嘴。’ 贵由听罢,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可比拔都更需要海量的资金,毕竟他还需要拉拢各方势力角逐大汗之位呢! 当初章邯找他入产业的股份,他为什么一口答应,并且积极地给章邯的产业拉业务,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于是等拔都说完,插口道; “是极!这种商业上的事还需你们这些明白人讨论,我和你们大汗,一会儿会帮你们敲敲边鼓,说说好话,尽量让章邯额给你们些方便的。” 本地贵族听到两位贵人的保证,顿时心中就是一喜。这还是自打他们来到王宫,第一次发现两位蒙古贵人这么好说话。要知道章邯没有来的时候,都是他们在对这两位阿谀谄媚。而对方却对自己这些人满口敷衍,一副不假辞色的样子。 于是在刚说话那位贵族的撺掇下,几位本地贵族很快形成默契,纷纷站起来躬身对拔都和贵由出言道谢;‘我等多谢两位贵人提携,定不忘贵人的恩情,来日必有厚报!’ 上首拔都三人顿时满脸笑容,眉眼全开,心中暗自点头;虽然几人并没有把这几个本地的土著当回事,但懂事的人还是不会讨厌的,尤其是能为自己带来利益的人。 要知道章邯为了会在他们心中地位这么高?是他的驸马身份吗?不。 蒙古的驸马多了去了,也没见谁像章邯一样和他们这些王子继承人们混得这么熟悉的。 章邯之所能有现在人脉,最主要还是靠自己经营起来的。 关键的时候的谋划、利用先知先觉为这些人充当军事角色。培植自己的根基、用感情和利益把这些人串联起来,组织一张以自己为中心的利益网络。 才是其中的核心。 说得直白点,就是以利益为纽带,网络党羽。利用穿越的优势突显自个儿的不可替代性。 蒙哥这么聪明的人,就是看清了这些,才三番五次针对章邯。不然他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毫不出奇的驸马。人家鸟都不会鸟他,成论屡次三番针对了,根本没必要。 就在这些人谈论章邯之时,话题中的主角章邯,此时正躺在宽大的浴池中,一脸惬意享受着几位美人的服侍嘞! 要说不里阿耳王这厮是真会享受,也或许是章邯来到这个世界没有见识过好东西,反正这会儿章邯对这个浴室那是喜欢的不得了。 这个浴室大概有五十多平。头顶上是一个巨大的大理石石英灯,配合浴室内的几座小石英灯座,把热气腾腾的浴室照得昏黄一片,氛围感十足。 墙壁上的雕刻颇有点(金瓶梅)中西门大官人的调调。 四面墙壁雕着十六幅栩栩如生的春宫图。这些春宫图不像中式那样用写意的手法表现,而是以写实的手法雕刻。 每幅春宫雕刻男女交合体态,各不相同,姿势多变,很是传神。尤其每图中雕刻的女子,十二个字可以形容;环肥燕瘦,秋毫毕现,栩栩如生。不知道是哪位大家所雕,仿佛像把一个个真人美女挂到了壁画中一般。 墙壁中间,铺满名贵波斯地毯上方是一个三十多平的浴池。浴池呈椭圆形,可供十数人同时沐浴。 此时章邯躺的地方,就是浴池中间凸起一个包裹瓷器的浴缸。 这个浴缸高度只有浴池高度的一半,躺在其中正好泡进水中。并且这个浴缸还被做成了一个躺床的造型,躺在其中后,头部和扶手用柔软皮毛包裹,让人可以舒服地躺在其中,让别人服侍沐浴。 很是符合后世所推崇的人体工程学。 就如章邯现在一般。 四名体态婀娜的美人正用身上各个部位,仔仔细细地帮他清洗着身体的每个角落。 如果这一幕,要是让李小虎看到了,对方绝对要当场跳脚。要知道在他的梦想还是做一位地主老财时,自己的这个上司已经在如此经历帝王享受了。 就连此时被美女侍候得浑身舒坦,不由露出一脸惬意舒爽表情的章邯,也不得不在心中感叹;难怪会有君王不早朝的谚语。历史上的君主频频有人沉迷于各种享受不可自拔。 就拿眼前的宫殿来说吧,一个小小的不里阿耳王就能奢靡享受到如此程度,那罗马帝国皇帝腓特烈二世,宋国皇帝赵呁该经历的又该是怎么样一幅景象,章邯想象不出来,这一样超出了他的认知极限。 与这些人相比,蒙古的窝阔台大汗就没有这些人的条件了。毕竟受生活环境和生活习惯的限制,住的都是蒙古包。就算搭建得再奢侈,那也是移动建筑,还是有些不够看。 正胡思乱想时,章邯脑子突然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等自己谋划成功,以后成为一国之主之时,怎么建设自己的宫殿好?这一想章邯的脑子就停不下来了。 从夏商的酒池肉林,想到秦汉的阿房宫,裸泳馆。又从隋唐的长乐宫,华清池联想到宋朝的艮岳。最后从明朝紫禁城,想到清朝的颐和园,圆明园。 圆明园?想到圆明园,章邯双眼蓦地就是一亮,眼底放出丝丝毫光。他这眼冒精光的模样霎时间让周围小心翼翼服侍他的美人,被吓了一跳他都还恍若未觉。 章邯之所以想到圆明园就如此失态,是因为别的建筑在章邯心中根本没画面,而圆明园则不然。 穿越前的时候,章邯曾经看过一部专门介绍圆明园的纪录片,现在还记忆犹新。 纪录片中介绍的圆明园,号称万园之园绝对不是吹的,堪为古代园林建筑集大成者。 园林不但把东方的各式景观汇于一园,而且有些建筑还与西洋建筑融合贯通,堪称中西合璧。 尤其是园林中的中式景观,匠心独具,很让章邯羡慕,着迷。 这些景观讲究的是一个焕然天成,师法自然。堪称一步换一景,每景都寓意深远。 其中的景观代表有九州清晏,平湖秋月,西峰秀色,断桥残雪,三潭印月等。这些景观共计四十八处,景景不同,四季俱新。 尤其是那九洲清晏,最得章邯钟意。相传其是在一个太极形状的大湖上建造了九座大小不一的人工岛,象征着九州万方,统御天下之意。 这些人工岛上各有瓦房数间,在此居住。夏热避暑纳风,冬闲平湖垂钓,春赏四野百花开,秋览落日南飞雁。 想到此处,章邯不由舔了舔嘴角,脸上露出一丝向往之色。 连带着刚才还觉得高大上享受的王宫,此时再看都没刚才觉得那么香了,在他眼中处处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心里有了落差感,再待下去也觉得没甚意思,章邯便扶着浴缸的把手准备坐了起来。 几个美人儿见状顿时面露不解之色,像是在问是否觉得服侍的不满意?章邯站起来后先是做了下扩胸运动,筋骨发出一阵清脆的,砰砰砰响声。低头看到美人们不解的表情后,笑着看向几位美人吩咐道;“我洗好了,把衣服拿过来吧!” 几个美人闻言一下子便从浴池中站了起来,笑着对章邯盈盈一拜,声音暖暖润润; “是!贵人。” 瞬间眼前出现几对白花花的灯笼,直把章邯晃得一阵眼晕。章邯回过神来,邪魅一笑,嘿嘿地伸手攀上雪峰。 一阵云雨过后,章邯终于在几个美人的服侍下,穿戴整齐。走出浴室返回了大堂。 章邯再次回到大堂后,刚才跳肚皮舞的歌姬已经退下,只剩下几名乐师还在弹奏着一曲轻柔的音乐。 章邯直接走到已经为其准备好的桌子旁,从盘子里取出块点心便吃起来,用来补充刚才透支的体力。 众人都知,他刚才一个多时辰在里面干嘛了,所以都没管他吃喝。 直到章邯吃了个半饱,用绸绢擦了擦嘴,再次递给旁边侍女后,贵由才一脸揶揄其埋怨道;‘额驸倒是享受好了,害我们在此苦等。’ 章邯无语,翻了个白眼,不想理这货。脸上露出一丝严肃,对拔都叉手禀报道;“大帅,我奉命追击不里阿耳王这厮,没成想这厮提前溜了,我率兵追击了一天一夜,却没有发现其的踪迹。” 拔都闻言摸了摸黝黑的短须,先是手中金盏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露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对章邯安慰道;‘无妨,且让他多活几日。这厮已成丧家之犬,跑了也无伤大雅。倘若这厮去他国搬救兵,正好给了我们开战的借口。’ 章邯一琢磨,拔都说的也是。 之后攻打匈牙利时也能多个由头。 遂对拔都再次拱手,恭维道;‘还是大帅考虑周全,确实无伤大雅,反而对我们之后的行动有利。’ 章邯对面坐着的本地贵族们,赶忙站起来附和章邯;‘驸马说得好,大汗明照万里,蒙古大军所向披靡,区区伪王冢中枯骨,不足挂齿。’ “哈哈1” 拔都再次摸了摸短须,众人的恭维让他心情大好。 笑着指向下首的本地贵族们,转头看向章邯;‘额驸,刚才这几位听说你建立商号的事,打算找你合作呢!’ “哦?”章邯眉头一挑,脸上笑容更浓。饶有兴趣朝对面的,本地贵族们问道;“不知几位准备做什么生意?我名下......” 就在章邯在不里阿尔城王宫和当地贵族交谈生意之时,遥远的东方战场已经是大战连连了。 蒙古在去年忽里台大会后,不仅把章邯他们这支主力派往欧洲征服,同时也把目光瞄准了东亚最后的想打对手,南宋。 自从前年宋蒙联军联手灭金,东方就只剩下了四个国家还站在棋盘上。即;蒙古,宋国,吐蕃,大理。这其中吐蕃和大理因为地处边陲,国力孱弱,故这两国只能作为陪衬。真正站在东方大地这座棋盘两边的棋手,只有宋蒙两国。 去年宋国皇帝赵呁率先出手,发动了轰轰烈烈的“端平入洛”行动,结果宋国这一行动大败亏输,大大削弱了自己的战争潜力。 宋国在失败的第一时间,就急忙派人北上求和。但蒙古高层岂能坐视对方慢慢恢复元气?就算最后宋国以宋金海上之盟贿蒙都被蒙古一口拒绝。 因为对于蒙古高层,尤其是大汗窝阔台来说。他要的绝不仅仅是和南宋划江而治,做什么“兄弟之国”,“父子之国”。 他要的是一口把南中国这块膏腴之地吃进嘴里,彻底消灭宋庭在长江以南的统治。 071东方南征,阔出崩于阵前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在忽里台大会前夕时,窝阔台就已经向中原派出了三路大军。并且其在西征主力出发后,更是不断开始,继续向南方投送兵力,尤其西南四川方向。 蒙古这次侵宋,以宋国背盟为借口,派出的三路大军分别针对宋国的三大块防御要地。 东路军,中路军由他最喜欢的三子阔出及宗王口温不花,国王塔思等人统率;攻打荆襄地区和江淮地区。西路军由其子阔端,都元帅达海偰卜等人率领;攻取四川之地。 因为荆襄地区,江淮地区和四川地区是宋国北方的三块屏障,只要能攻下三地,就可长驱直入,一举覆灭宋国朝廷。 去年八月,先锋官口温不花便一举攻克唐州【今河南唐河】,最后开始转攻淮西之地,掩护阔出的主力部队攻打襄樊地区【今湖北襄阳,樊城,钟祥等地】。 九月,阔端带领的西路军也开到了四川战场。 随后阔端立刻分兵两路,准备合围四川重镇-成都。 两路大军先后攻占武休关【今陕西留坝东南】、兴元【今陕西汉中】、阶州【今甘肃武都】、文州【今甘肃文县】等大片土地。 十月,塔思率军攻破枣阳【今湖北枣阳】。阔出率军劫掠襄,邓两地,一举消灭光化军【今湖北老河口西北】。同时命塔思所部继续南攻...... 可以这么说,去年直到冬季,蒙军才在宋军的顽强抵抗下停止了攻势。 公元1235年,这一年蒙古南侵取得辉煌的战果。连续拔除了宋国北方边境数十个县城,可以说进一步压制了宋军的腾挪之地。 战果辉煌。于是在今年二月送走拔都、速不台率领的西征大军后,窝阔台便迫不及待一边朝南方派兵,一边催促南方诸将领继续进攻。 窝阔台之所以这么着急有两方面原因;一是他长期沉迷酒色,身子已经被掏空,病魔缠身。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活不了多久了,准备在有生之年彻底解决东西方的敌人。 二是提前布局继承人,不管是西征军的贵由,还是南征军的阔出,都是窝阔台有意为之。让他们到战场上就是让他们刷军功,刷威望的。 三月,接到窝阔台命令的攻宋三路大军再次发动军事行动。 这次阔出直接率领东路军攻降了湖北重镇襄阳城,并且在阳平关和宋军发生了惨烈的大战。 襄阳这一失,瞬间让宋军在长江中游地区失去了重要的战略支点。 在历史上有一篇非常有名的战略文章,【守江必守淮】。在这篇文章中,已经把情况说得很透彻了。 不管是北方政权想要吞并南方政权,还是南方政权想要励精图治,北望中原。淮北、襄樊之地都是异常重要的战略支点。 大散关,襄阳,徐州三座重要的战略支点一旦失去,仅仅凭借一条长江,断不能阻止北方政权南下的脚步。 可以这么说,这三地就是北方政权打开南中国大门的三把钥匙。现在这其中一把钥匙落在了蒙古人的手中,跃马长江看样子,好像已经指日可待了。 打开了南中国的大门后,阔出十分兴奋。立刻开始集结所有大军,全力南侵。 誓要在自己手中攻灭宋国,为自己将来的汗位再添一笔荣耀。没错这厮现在已经觉得蒙古汗位唾手可得,非他莫属了。 1236年,四月。阔出分兵两路,一举歼灭荆门军。 八月,阔出部与枣阳军交战于德安府,宋军大溃,阔出趁机攻占德安四周。 九月,阔端的西路军也有了行动。阔端照旧把西路军兵分两路实行他的合围成都之策。 这次,阔出亲自率领主力直出大散关,再攻武休关、破之。随后挥师击败宋将李显忠部,占领了兴元城。其后阔出以偏师一部猛攻大安军,主力全力进攻阳平关。 面对蒙军阔端西路军的猛烈进攻,宋国四川制置使赵彦呐,没有接纳曹友闻坚守仙人关要隘的建议。反而强令其前往无险可守的大安抵御蒙军。 在大安,阳平关地区,曹友闻与阔端所部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尤其是阳平关的争夺上,双方投入了全部的主力部队,最后血满阳平关,曹友闻在阳平关拼得全军覆没。 宋国阳平关一失,四川北方门户被打开,阔端部长驱南下。 十月,东路军也开始发力,一举突破光州防线,继而围攻黄州【黄冈】、安丰【寿县】。但两地军民抵抗激烈,不克而退兵。 同月,宗王末哥率军攻克喋昌,阶州后,挥军南进,攻取了文州。 宋国知州刘锐,通判赵汝向率领军民固守防地,蒙古军队久攻不克,后断绝城中水源,七日后破城。 随后蒙军连续招降吐蕃十八族,经石泉等地,趋汉州【今四川广汉】。 这轮攻势期间宋蒙发生了两次大规模的战斗,即江陵之战、真定之战。 十月份,蒙古大汗窝阔台最喜爱的第三子,心中蒙古大汗的继任者,阔出暴病死于军中。 当这个消息传到漠北和林后,窝阔台惊厥晕倒,一病不起。 经过三日抢救,蒙古大汗窝阔台才悠悠醒来。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把爱子的尸身运回和林,并且派忒木台率军继续攻打江陵。 而在窝阔台得到阔出的死讯前,蒙军江陵前线史天泽的一名亲兵护卫,已经先传信驿卒一步,趁夜把史天泽的密信送到了章邯府上。 起初也立可敦闻讯并没有当回事,直到下人把信封交给她,她打开一看顿时骇得大惊失色。急忙屏退左右,脸色阴晴不定地在客厅里踱步。 “公主,到底发生了何事?让您如此失态。”海兰察等到屋内的下人都散去后,才对也立可敦问道。 “哎!”也立可敦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紧皱着眉头,揉着太阳穴,语气复杂说道;“这件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闻言海兰察也是一惊,要知道她和也立可敦从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谈。就连闺房的隐私事公主也不会瞒她,除非...... 想到此处海兰察小心翼翼问道;‘可是发生了大事?’ ‘天大的事!捅破天的事!’也立可敦不假思索开口。 海兰察偷偷瞟了眼放在桌子上的信封,走到也立可敦近前,轻声再问;‘可是和驸马有关?’ 也立可敦眯眼看向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姐妹,沉默半晌,才轻轻点了下头。 海兰察急道;“何不尽快通知驸马?” 见她这副焦急模样,也立可敦噗嗤笑出声来,认出素手点了下对方的额头,一脸揶揄;‘姐姐这会儿急了,额驸走之前怎么......’ ‘哎呀!’海兰察急得直跺脚,催促道;“公主现在还顾得上打趣奴婢,应该把信及时送到额驸那里才是正经。” 经过两人这么一打岔,也立可敦倒是不急了。起身拉着海兰察在身边坐下。接着其再次把这封信从桌子上拿来查看,不时喝一口茶水,思考起来。 海兰察见公主陷入沉思,不由放缓了呼吸,只是每次桌上的茶水喝完,她才赶忙给公主续上。 忽然不知为何?内室凭空生出一阵风,直吹的桌子上的烛光明灭不定。连带的烛光下的也立可敦表情,也变得忽明忽暗,变幻莫测起来。 直至“啪”一声,烛光熄灭。 也立可敦黑暗中那双红宝石才闪烁了一丝妖艳的光芒,嘴角一翘,轻喃一声; “有了!” '啪嗒,啪嗒、'随着两个火石火星溅射,蜡烛再次被海兰察点亮。 把火石放进桌子下小抽屉后,海兰察才看向浅笑滢滢的也立可敦。 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公主可是有主意了?’ 也立可敦含笑点了点头,对海兰察吩咐道,你去拿个空信封和一根大葱来。 “大葱?”海兰察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公主准备搞什么名堂。但还是带着疑惑去厨房取了根大葱,又到章邯的书房取了个空信封,放在也立可敦面前。 看向也立可敦,带着疑问轻声喊了声;‘公主?’ 也立可敦站起来,在海兰察不解的目光中,取过一个空茶盏。接着把大葱剥开,只留下葱白。 接着她用自己葱白的玉指轻轻用力,葱白的汁液便滴落在了茶盏中。 直到葱白干瘪,茶盏中的汁水已经有一截小拇指高,也立可敦才随手把干瘪的葱白放在一边,脸上露出笑容。 看公主手上沾着汁液,发出刺鼻的味道,海兰察赶忙用水把自己的手帕打湿,抓着公主的手指清洗。 等洗干净后,也立可敦从一旁的笔筒中取出一支崭新的小号狼毫笔,抽出两个信封中的纸张,开始用毛笔沾着葱白汁水誊抄起来。 也立可敦写得很认真,海兰察看着公主眷抄在白纸上的水渍,眉头不由皱紧了。不时偷偷看看公主满眼专注的表情,几次欲言又止,但还是被自己压下心头。 一刻钟后,也立可敦终于直起身来,把狼毫扔在桌子上,认认真真把两份信件对照一遍满意地点点头。 072夜唤科萨坚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随后,也立可敦又拿出几张白纸。这次她没有准备沾着葱白汁水书写,而是直接用墨汁给丈夫写了一封家信。 等大功告成,全部写完后,也立可敦复又站起身来,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一脸揶揄看着海兰察。 对桌上的白纸努努嘴示意道;“快,有什么想和你驸马说的话,快写下来。” 闻言海兰察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核桃,不可置信指着自己的脸,讶然;“我?” 也立可敦笑得很是暧昧,檀口轻启催促;‘你写不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一会我就找人给驸马送过去。’ “这么急?”海兰察先是脱口而出,接着脸上迅速露出一抹红晕,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见公主说话不似作假,忙不迭辩解;‘公主...我我...不是..我我..哎呀1’不知怎么的,平时能说会道的海兰察这会儿说话居然变得磕磕绊绊的,挺拔的山峰随着说话停顿变得波涛起伏,直晃得对面也立可敦眼晕。 半天也许觉得自己实在说不明白,海兰察便狠狠一跺脚,从桌子上的抽出一张白纸,就要转身出去。 也立可敦眼睛眯得更弯了,在海兰察的身后发出“咯咯咯”的笑音。 直到海兰察快走到门口时,后边却传来了公主的吩咐;“别光顾着自己写,多拿两张给那一位和也遂,让他们也给额驸写封信。这额驸一转眼走了快一年了,也让他知道家里还有人惦念他。”说完,等海兰察脚步顿下,回来的取纸张时,也立可敦又在她耳边轻轻吩咐道;‘你派人把和额驸一起做生意的那个人贩子,叫科什么坚的给我找来,我找他有事。’ ‘科萨坚?那个刀疤脸人贩子?’海兰察又抽出两张纸后,看向也立可敦确认道。. 也立可敦点点头,就脸上有刀疤那人,你直接让阿大阿二去找就行,先前额驸去找这人都带着他俩去的。 也立可敦说的阿大阿二就没在和林时,每次出去带的两个仆人。 本来这次西征章邯是准备带上他俩的,但后来想想,最后还是放弃了。觉得把他俩留在和林,万一有点什么事,妻子身边也有两个可用之人。 确定了要找的人,海兰察出去后,立刻派小丫鬟去找阿大阿二。 不一会儿,阿大阿二两人被小丫鬟带到海兰察面前。 阿大阿二叉手给海兰察行礼,问道;‘奶奶这时候叫我们弟兄,可是殿下有什么吩咐?’ 海兰察心中暗啐口;“叫什么奶奶啊!跟咱迫不及待想爬床一样。”但这两人平常跟着驸马,倒是不好像其他人一样可以随意呵斥,故板起脸对二人道;‘你们去把和额驸一起做生意的科萨坚找来,公主有事儿找他。’说完后怕两人搞错,还特意加上一句;‘就是刀疤脸那个。’ 科萨坚阿大阿二兄弟自然是认识的,而且还很熟悉。 科萨坚这人会办事,每次他俩和章邯一起的时候,科萨坚不仅会服侍好章邯,他俩也会被安排得很妥当,吃喝玩乐一样没短过。故二人倒是对这个科萨坚印象还不错。 当然这事科萨坚并不知道,每次见面驸马大人都笑呵呵的,但他的这两位仆人却显得很硬邦邦,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科萨坚可不知道他在这两人的心里还印象不错。 阿大阿二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么晚了,公主找这个科萨坚干嘛? 但既然公主吩咐了,也没有他们质疑的份。只能低声应下,两人趁夜出了东城去找科萨坚。 科萨坚现在可不是以前的城东的那个人贩子了,需要和人贩子睡在一个帐篷里。 自从四海商号成立后,商号就在城东盖了一个几十亩的大的商馆。而科萨坚作为章邯指定的四海商号的大掌柜,负责四海商号的一切事物,自然而然搬到了商馆居住。 因为商号规模扩张迅速,这一年来科萨进忙得脚不沾地,但他却乐在其中。 因为随着地位实力的增长,别人对他的尊重也成倍增长,他很享受被人捧的感觉,故工作起来很努力。 当阿大阿二来商馆找他的时候,他刚背着客户在醉月楼喝完酒回来,头脑晕晕的正准备休息。 当下人禀报公主派人来找他时,他脑子瞬间变得清醒。 虽然不知道公主殿下为何深夜急匆匆来找他过府,但他知道一定有什么重要事。故第一时间就要起身前往公主府。 但走到卧室门口时,他的脚步顿了顿,犹疑了下。转身对禀报的下人吩咐道;“你先给来的人上点茶,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这下人鼻子轻轻嗅了嗅,闻到科萨坚身上浓郁的酒味儿,瞬间了解,先一步出了卧室去安排了。 不多时就进来几个侍候的下人,帮科萨坚宽衣解带,擦拭身体,换上衣服,喷洒熏香。 十几分钟后,科萨坚除了耳根带着点红晕,那还有一点刚喝完酒的样子。 科萨坚伸出袖子,闻了两下,发现没有了酒味儿后,满意地笑了,抬腿出了卧室,朝客厅走去。 到了客厅科萨坚见到正在漫不经心吃茶的阿大阿二。 忙挤出一张笑脸,上前解释道;“刚陪客人喝完酒回来,小人唯恐身上酒气冲撞殿下,才换身衣服。姗姗来迟,劳二位久等了。” 阿二刚想张嘴说什么,便被阿大伸手拦下。 阿大站起来,面无表情对科萨坚道;“既然都准备好了,就快随我们兄弟回府,公主还等着呢!” 这时阿二也站了起来,跟着阿大的脚步就往外走。科科萨坚也不说什么话了,跟他两人就出了四海商号,直奔公主府而去。 公主府。 也立可敦正看着也遂写的信暗暗发笑,只因一张白纸上一半字都是错的,但她也没说什么,把信全部折好后放进了一个信封。 史天泽送来的原件则被他直接丢进了壁炉中烧成了灰烬。 这时客厅外传来阿大阿二禀告声,也立可敦对身边的海兰察得递了个眼色,海兰察便撩开幔帐出去了。 等科萨坚跟着海兰察进来的时候,也立可敦正夹着一块油酥糕小口吃着,不时喝一口茶。 科萨坚来过章邯府上两次,自然认识公主殿下。顿时小步走到公主面前,推金山滚玉柱般,五体投地拜倒; “奴科萨坚拜见高昌公主殿下,祝公主殿下,千岁恒昌!” 也立可敦用手帕擦擦嘴角的糕点残渣,淡淡应了声,指着侧边的锦敦道了句;‘坐!’ ‘谢殿下!’听到也立可敦的话,科萨坚才一边道谢一边起身,半张屁股微微坐在锦敦上。 科萨坚这边刚坐好,公主的淡漠的声音再次传进他的耳中;‘额驸在的时候常夸你体心用事,为人机谨,是个可以栽培的苗子。 你放心,虽然额驸正在军中,有什么困难自管报给我听,我这个公主还是能帮得上忙的。’ ‘小人这些腌臜事哪需要公主殿下出面,只要亮出驸马爷的名头就能办得顺风顺水。科萨坚先谢公主回护。’科萨坚一脸惶恐,连连恭维。 ‘嗯!’也立可敦先是点点头,把手中茶杯放下,科萨坚知道正事儿来了,连忙坐直身子,一脸严肃等公主训示。 科萨坚从进门开始的所有行为,表情都被也立可敦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点头。暗道章邯说得不错,这个人能干不能干事看不出来,倒是懂规矩,心思缜密。 这就好办了,接着也立可敦便把他半夜找来的原因说了出来;‘半夜把你叫来,是准备让你通过商号的渠道给军前的额驸送一封信,一个月内送到,有没有问题?’ 科萨坚刚想问为何不通过驿卒送,接着赶忙把话咽到肚子里。 要是能让驿卒送大半夜还找他干嘛?遂转口道;“送信没问题,咱们有通往西域的商道,顶多派点人手。” 也立可敦听完心中就是一松,拿起桌子上的信封让海兰察递给他,面带严肃道;“送信多派几个人,信件要亲自交到额驸手中,不然后果你明白。” 闻言,科萨坚刚接住信封的手,顿时哆嗦了一下,连连保证;‘小人明白,定不会让主子的吩咐出差错。’ “好,把这件事办好,有你的好处。”也立可敦说完就端起了茶杯,小口吹着气不再发一言。 海兰察明白公主是端茶送客了,赶忙上前把科萨坚引出了公主府。 见科萨坚远去后,海兰察立刻叫来两个下人,指着科萨坚的背影,在二人耳边轻声吩咐道;‘偷偷跟上那人,看他一会去什么地方。’ 两个仆人赶忙点点头,悄悄隐入了黑暗中。 见几人走远,海兰察才快步返回了客厅,走到也立可敦身边低语道;‘公主人已经派出去了。’ 也立可敦敲着桌面的手指一停,接着点了点头,对海兰察笑道;‘把棋盘拿来,陪我下盘棋。’ ‘是!’ ‘白棋先手’ ‘黒二进四’ ‘白三进八’ “天元!” “......” 正当棋盘上黑白两方大龙绞杀的难分难解之时,客厅外传来了轻声的呼唤;‘殿下,我们回来了。’ 073参谋小队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黑六进三”也立可敦黑色的大龙对海兰察白色的大龙发动了致命一击。 海兰察手中举着白子,看着凄惨的战场,不知道往何处落子。最后只得颓丧地把手中的白子放回棋碗中,起身出了客厅。 等地海兰察再次进来,也立可敦抬眼问道;“怎么样?” 海兰察道;‘直接回了商号。’ “那就好!” 也立可敦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向卧室走去;‘太困了,今儿不洗漱了。休息吧!’ “是!”海兰察上前扶着也立可敦向卧室走去。 客厅的棋盘白色的大龙得意扬扬,黑色的大龙沮丧地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吹灭了那摇曳的烛火。 科萨坚小心翼翼地把怀中的信封放在枕头下压好,才踏实地盖上被子进入了梦乡。 夜晚悄悄过去,光芒再次洒落人间,宿醉的章邯皱了皱眉头,推开搭在胸口的两条粉臂,睁开了双眼。 印入眼帘的首先是金色的幔帐,左右看去两个西域面孔的美人儿正身披薄纱依偎在自己两侧。章邯挪动了两下身子,两个美人儿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贵人!天才刚打亮,要不再睡会儿?”右边的美人揉着惺忪的睡眼小心询问。 章邯坐直了身子,摇摇头,对其笑道;“该起了,你们去帮我打点水,我要洗漱。” ..... 披着一身丝绸薄衫,章邯踩着鞋子在两人帮助下洗漱着,房间里壁炉的柴火烧得很旺,屋子里暖烘烘,倒不显得冷。 洗漱好,被二人服侍着穿上厚厚的棉袄,章邯对二人说了一声;‘你们去休息会吧,我先出去。’便抬步走出了卧室。 刚出卧室,一阵寒冷袭来,让章邯不由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衣领朝王宫外走去。 守卫士兵正打呵哈欠交班,见章邯天刚亮就从里边出来,赶忙上前询问;‘驸马,怎么不多睡会儿,这么大清早就要回去。’ 章邯没回答他的话,对其询问;‘昨天就我留宿在这?’ 这守卫忙道;‘贵由王子和合丹王子昨晚上就被接走了,应该只有大汗和驸马昨晚留宿在此地了。’ 章邯闻言对这人点点头,让其帮自己把火娃和铠甲送到了自己大营,便出了王宫。 昨天他和本地几个贵族先是商量了下合作事项,接着几人又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期间这些本地贵族不断向其敬酒,因为以后两方需要合作,章邯也就没有推辞。没想到最后居然醉了,还在八度的住处留宿了一晚。 今天早上自己床上的两个美人儿应该就是拔都安排的了。 回到自己大营住处,章邯就看到;李小虎、王大年已经带着几百名心腹部下哼哼哈哈晨练起来。 章邯到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他,章邯对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管自己。 抬腿便进了中军大帐。 进来后章邯便看到章四带着自己的部下们,正在围着一张一张地图讨论着什么。 第四队是章邯专门培养的参谋团体,是队伍中文化学习最好的一批人。故章邯也挺好奇这群小子大清早在讨论什么。 但章邯刚一动身,大帐中一名成员看到他进来后,立刻便喊了一声;“千户!” 这下好了,把讨论的众人都惊醒过来,纷纷扭头对章邯看过来。 章邯本想慢慢靠近,没想到被一个愣头青打搅,脸上露出不快,对人群便是大喊一声;‘章四!’ ‘有!’第四队的队长章四立刻从人群中间小跑到章邯面前,行了个军礼。 章四今年刚刚十五岁,比其他几个队长的小了三四岁。放在后世就是个高中生,就是在这个时代也就刚束发成年,所以看起来的很是稚嫩。 当然,稚嫩的只是他那张略显清秀的脸。这家伙皮肤有些发黑,头发的有点卷毛,眼眶深邃,好像带着点的伊斯兰地区的血统,只是头发倒是乌黑浓密得很。 他的身体比起章一、章二、章三瘦弱了一圈,甚至比章五那个作图狂还瘦弱一些。但这小子之所以能被章邯选中当第四队参谋班底的队长,并不是靠什么体型,而是智慧。 这是章邯接触到的第一个过目不忘的人,而且思维很是活跃,就算受于此时时代的限制,知识面没有章邯那么宽。 但其每次和章邯讨论都会发出独特的观点,当别的孩子还在按部就班学习时,他已经可以举一反三了。当别的孩子刚学完经典时,他已开始就经典战役提出自己的观点了,而且有理有据,每每让章邯眼前一亮。 说白了,这就是天才少年,章邯能不把他当宝贝疙瘩么。故平时对章四他最和蔼。 但和蔼也是相对的,在章四眼中,章邯平时还是颇具威严的。 后来章邯发现他的光芒,把他提拔为队长,他内心对章邯就多了几分感激。当章邯单独把他们五个队长收为义子后,章四心中就只剩下亲近了。 行完礼,章四没等章邯开口,就指着刚才第一个叫章邯的少年;“章四九,还愣着干嘛?没看到义父过来了,没眼力劲地,倒杯水去。” 等到那个章四九转身出去,章邯朝着章四的卷毛上就是一个暴栗,没好气道;‘就你小子聪明!’ 章四捂住卷毛,嘿嘿地笑着。 章邯暗暗点头;有天分,爱琢磨,不跳脱,有大将之才。 接着章邯开问;“刚进来时看你们讨论得这么激烈,说什么呢?让我瞅瞅。” 章四立刻把手放下来,挠着头憨笑;“也没什么!就是讨论下接下来的战局。” ‘接下来的战局?’ 章邯脸上顿时有了兴趣,‘过来说给我听听。’说完章邯便拽着章四,把他再次推到了地图前。 章邯打眼朝地图上一看,这张图正是路途中章邯根据前世的记忆画的一张欧洲这时期的地形图。 虽然因为记忆模糊的关系画得不是特别清楚,但大体国家还是可以分清楚的。 眼前这张图不是章邯画的那一张,而是这帮小子做的扩大版,显得有些空旷,有些城市都是留的空白。 只听章四指着地图对章邯说道;"义父,我们正在的讨论的是我军接下来的战略是北上还是南下。" 章邯看着地图,示意他继续;“你把北上和南下的理由说下。” “是1” 章四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就目前的形势来说,不里阿耳人其他城市不到一个月就会被我们几路大军肃清,在今年年底我们应该能完全控制伏尔加河以东,卡玛河和乌拉尔山以南地区。 现在与我们接壤的有三股势力;西北越过伏尔加河的是弗拉基米尔公国、正西方向的是梁赞公国、西南方向的是上次被速不台元帅打败的钦察草原库曼人联盟。 现在我们的观点分为两派,一种是主张趁着伏尔加河冬季结冰,直接过大河袭击弗拉基米尔、另一种主张是等明年三四月份南下攻打钦察草原的库曼人,正好把钦察草原作为我们的大本营。” 章邯笑着问道;“那梁赞呢?要知道其处在我们正对面,且离得最近。” 章四摇摇头,指着地图上的梁赞,对章邯解释道;“梁赞虽小,但其第一处在河对岸,第二被罗斯诸国团团包围。若我军率先攻打梁赞公国,我们就要遇到两个问题。 其一快速覆灭梁赞,我们陷入罗斯诸国的包围,需要背对伏尔加河作战,地形狭小不利于我迂回穿插。 其二西,西南方向的钦察库曼人虽然是松散的联盟,且被我们打败过,但万一其联合起来北上,可能会在伏尔加河以东断掉我们的后路,到时,我们将会陷入四面楚歌之境地。 所以先攻打梁赞断不可取!”看章四斩钉截铁否认自己的提问,章邯暗暗点头。 “分析得不错!梁赞国确实不能作为我们首先攻击的目标。 现在能作为我们打击对象的只有西北河对岸的弗拉基米尔公国和东南方向钦察草原的库曼人部落联盟。 但以我看来,速不台大帅应该会首先攻击钦察草原的库曼人。” 章邯说完看向听完自己话紧紧盯着地图的章四众人,用手指指着地图继续分析; “你们看!按道理说,弗拉基米尔离我们最近,咱们在扫平不里阿耳国的保加利亚人后应该趁着冬季的结冰期,一举跨过宽阔的伏尔加河,攻击离我们距离近的弗拉基米尔公国。提出这个的想法的应该是这么考虑的吧?”说到这,章邯抬头看向章四他们。 众人闻言点点头,章四道;“对,我们有些人就是这么想的。 直言正好一举渡过伏尔加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弗拉基米尔公国境内。” ‘但大家别忘了。弗拉基米尔公国和保加利亚人的不里阿耳国可不一样。’章邯摇了摇头,否道。 章邯的话让大家摸不着头脑,不明白章邯为了什么会说两个国家不一样。 在他们看来;弗拉基米尔公国和不里阿耳国除了领土的位置不同,并没有什么区别。 见到大家脸上的疑问,章邯开始指着地图上的国家给这群小崽子分析起来。 074论战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首先是民族不同,弗拉基米尔公国和梁赞公国等这一圈,都是属于斯拉夫人。 这种斯拉夫人生产能力低下,生活在高寒地区。因为生长环境等因素,这群人兵器简陋,体格强壮,非常暴躁。 速不台大帅上次西征的时候和这群人打过交道,用他的话说这群野蛮的斯拉夫人发起怒来了;连自己都砍!” “哈哈......!连自己都砍?” 听到章邯说起速不台对斯拉夫人的评论,章四等人顿时发出笑声。大家很难想象,发怒连自己都砍的情景是何等荒谬。同时也对这个斯拉夫民族也好奇起来。 章邯话没停,等大家笑完,指着地图上的罗斯诸国继续道;“你们看他们都是以一个个小公国存在,互相不同属。说得好听是一个个公国,说得不好听就是一个个部落,和钦察草原的库曼人没有区别。 但是同一种族的斯拉夫人还是有一定向心力的,虽然互相之间矛盾重重,但不是没有联合的可能。” 章邯的解释,让大家一下子想到自己所在的蒙古帝国。 原来蒙古帝国也是和罗斯人差不多的情况。但是自从成吉思汗如同流星般崛起,迅速把蒙古诸部联合在一起后,蒙古诸部便立刻脱胎换骨,开始发挥不可思议的力量,横扫天下,莫与争锋! 见第四队的小崽子们脸色变得渐渐严肃,章邯更是满意。 在战略上藐视对手,在战术上重视对手。这是前人总结的经验,也是章邯对面前这群未来参谋团队的希冀。 章邯比四队的年轻参谋们更了解罗斯的历史。 因为这些不起眼的罗斯斯拉夫人在历史中,被蒙古统治数百年后,韬光养晦逐渐发展壮大,慢慢开始脱离蒙古人的统治。 而且,其成功脱离蒙古人的统治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向东一路扩展版图,形成了东欧北亚的老大帝国-沙俄帝国,和邻国打了数百年,最终在沙俄的尸体上又 建立了一个更伟大,更强的国家-苏联。并且成为两极世界的一极。 虽然苏联崩溃后的俄罗斯不复以前的辉煌,但其综合实力一直保持在全世界前五。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群罗斯诸国以后是辉煌的,但现在确是其最虚弱,最混乱之时。 等大家消化完内心的想法,章邯再次指着地图解说;‘除了民族不同,不里阿耳国和弗拉基米尔等罗斯诸国还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之处,信仰!’ 见把众人的目光再次汇集过来,章邯便给他们普及了下基督教和伊斯兰教数百年的宗教战争。 章四听完,对章邯问道;‘按义父所说,这罗斯诸国信仰的是基督教,而不里阿耳国信仰的是伊斯兰教,所以我们攻打不里阿耳时,其他国家才无动于衷?’ “没错!欧洲,也就是欧罗巴。 教权是要凌驾于世俗权力之上的,这也是和我们东方人最大的区别。他们对待异教徒比对待自己的杀父仇人还要凶残。” 章邯的话,让众人听完后,面面相觑。文化的差异让他们的有些难以理解欧洲人对宗教的狂热。 尤其是联想到章邯刚才所说两方为了一座圣城-耶路撒冷,进行了上千年的战争,更是感到无法理解。 在他们的认知里,当然也有章邯的平时的教导功劳,世俗权力才是真正支配世界的力量,这世界上最尊贵的人就是本国的皇帝。 至于什么道教的老子,佛教的佛祖,是不能对世俗权力干涉的,因为他们如果那么做了,会被皇帝给坚决镇压。 至于东方的战争,可以是为了野心,可以是为了尊严,可以是为了名誉,就是不可能为了什么宗教和信仰。 因为他们的信仰就是自己的祖先,就是人定胜天,就是忠君爱国,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于是章四在酝酿了好久后,终于问出了一个自己刚才就在想的问题;‘难道欧洲的国王和皇帝们,就会乖乖任由什么所谓教皇摆布自己?’ 章邯肯定地摇摇头;‘怎么可能?没有人会甘心任凭别人的摆布,尤其是一国的最高统治者,其中的代表就是欧洲最大的罗马帝国皇帝~腓特烈四世。当然其他国家不服教皇的国王也大有人在。’ 章四听完大大舒了口气,暗道;这才对的嘛!不然这教皇的权利可就太大了,简直没有人能管得了。 有人反对,这才符合人性,符合义父教授他们的逻辑。 这时,刚才出去取水的章四九才姗姗提着一大壶冒着白烟的热水走了进来。满脸带笑给众人倒上开水,最后来到的章邯面前,递给章邯一个盛满热水瓷碗; “千户,天气怪冷的,暖和暖和身子。” 说实话,虽然屋里生着炭火,但还是不怎么顶用,章邯跺了下冻得发麻的脚心,含笑从章四九手中接过热水。 拍拍其肩膀,勉励了一句;“以后跟着你们队长好好学,别成天开小车。等以后你就明白,能专心学习的时间真的不多。” 章邯的勉励,让章四九就激动,又感觉自己的脸发红,有些丢人害臊。 但幸好这人还算敏捷,在章四准备出言接话帮他的时候,自己先开口了; ‘谢千户指点,我一定改正错误,并且跟着队长好好学习知识,为第四队争光。’ 章邯听到后,把口中的热水咽下去。一碗热水下肚,让他的身子瞬间暖和了不少。笑着扫向章四,指着章四九对他道; “听到这小子刚才的话了吧?我就交给你了,好好调教下。”接着又把目光投向章四九身上,脸上也带上一丝严肃;“有则改之,下不为例!” 章四、章四九两人立马打包票。 众人喝完热水,章四九便也和其他人一样,围在章邯周围,随着众人的目光,朝地图上看去。 只听章邯的继续道;“我之所以说,速不台大帅不会的趁胜跨过大河攻打弗拉基米尔,也有刚才你们章四队长说的原因。” 顺着章邯的在地图上划过的手指,众人恍然大悟。 章邯见之,笑道;“都看到了吧。 伏尔加河自北向南流入黑海,也罗斯诸国天然的屏障,也是我们好的行军路线。” 说着章邯再次用拳头狠狠砸在地图上,砸中的地盘正是西南角,黑海北部的钦察草原,库曼人居住的地方。 “只要我们大军南下,秋风扫尽库曼人部落,不仅能解决我们渡河后,后路被断之忧。而且还能获得一座巨大的大本营,供我们几十万匹战马修整。 且库曼人已经被速不台大帅和逝世的哲别将军打得成了一盘散沙,我们正好把其收编过来,编入签军,做我们的前进的炮灰。 届时我们扫平伏尔加河东岸的所有势力,休整一番后,便可以的饮马北上。 沿着伏尔加河沿岸,把分散在伏尔加河东岸的梁赞、弗拉基米尔、克罗姆。罗斯托夫攻占,接着挥师南下继续扫平大诺夫格罗德、思莫棱斯克、切尔尼夫等大小公国。当时斡罗斯全境当被我们攻占。” 随着章邯手指在地图上再次滑动一条行军路线,众人的眼睛红了,体内的热血也彻底被点燃了。 他们已经可以想象到收编库曼人之后,数十万骑兵,近百万马匹沿着行军路线纵横披靡,一路横扫的场面了。 甚至可以想象出这些罗斯诸国的反应,面对如此排山倒海之势不是迅速投降就是化为齑粉。 到时候,真要是提起行军速度,甚至一年不到,就可以彻底把斡罗斯大小的几十个公国,大片土地纳入蒙古帝国的统治。 想想收获,那是多大的地盘,那是多少的财富,那是多伟大的征服,他们能不激动么! 想到之后种种的众人,纷纷抬头用热切的目光看向人群中心的章邯。章邯刚说完抬起头,便狠狠被众人眼中的灼热烫了一下。 哭笑不得问道;“你们这群小兔崽子这么看我干嘛?” 章邯确实不知道他的一番话,彻底把这群小年轻心中的热情点燃了。虽然他们是章邯专门培养的参谋,但大家还都是十几岁的热血少年,没有人能拒绝征战疆场,纵横捭阖的诱惑。 章四此时不复平时的冷静,脸色一片坚定。快步跑到章邯面前,双手前叉对章邯行军礼道;‘请义父允许,我们第四队参与这次战斗。’ 在章邯目瞪口呆下,有了章四的带头,四队的小参谋哗啦啦跪了一地,纷纷高声对章邯请求道;“请千户允许,吾等参加战斗!” 章邯先是错愕,接着就是异常愤怒! 随着章邯身上一圈无形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向四周飘荡。叉手弯腰行礼的章四,跪在地上的章四九一众近百号人,仿佛感觉到寒冬腊月,面前的章邯瞬间变成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不约而同低下头去,不敢直视章邯的眼睛。如果从细微处可以看到,这些人好像背上驮着千斤巨石,压得身子微微颤抖。 可见章邯在这群人心中积威深重。笑容满面让这些人如沐春风,满脸愤怒就让这些人战战兢兢。 075南下钦察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在听到众人的请求后,章邯心中立刻浮现出两个字;逼宫! 章邯脸色越来越黑,仿佛暴风雨之前的平静。但他的内心却已经是一片翻江倒海,巨浪滔天了。 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允!之所这么做并不是因为眼前这件事情。而是这群人在起一个极坏的苗头,质疑,威逼上级,这是章邯绝对不能允许的。 他知道,他把这些人买来悉心培养是为什么。 就是培养这些人为自己出谋划策,为自己征战四方,为自己打造兵戈器械。说白了!章邯需要的是一群工具人,而不是一群忤逆者。 为了这些人对自己的忠心,章邯把几个队长收为义子,给这群少年最好的待遇。可是现在,今天。这才多久啊?今天他们能为少年热血逼迫自己,明日难道不能为了荣华富贵杀死自己。 想到此处,章邯眼底瞬间闪过浓重的杀意,而且这股杀意来得如此猛烈,面前一众四队成员,都是章邯挑出来的机警之辈,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章邯态度的变化。 直骇的脸色大变,冷汗涔涔,不明白!为何因为自己众人的行为惹得平时对大家关怀备至的千户起了杀心。 其中以半弓着身子的章四感受最深,他聪明的脑袋好像这时都不起作用了,他不知道怎么办!更不知道怎么回事! ‘陈桥兵变、’“烛影斧声、”“我他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赵匡胤一生的画卷在他的面前徐徐展开。 直到那一道惊雷如同一柄重锤,带着山崩气势锤在章邯心房。章邯脸上才缓缓露出丝笑容,上前拍了拍章四的肩膀,扭头便投了出去。 与此同时!章四和跪着的一群小参谋耳边传来章邯那令人如沐春风的声音;‘好!同意你们随军。’ 当章邯背影消失在门口良久,章四才缓缓动了动自己,一片僵硬的身子,摇摇晃晃踉跄了下摔倒在地。 本来听到章邯答应的小参谋们,还没等站起来庆祝,就看到队长跌倒,惊得大叫;“队长!!” 此时章邯已经出了营地,并不知道自己走后屋内发生的事。他刚才转身离去的瞬间,脸上已经变得一片铁青。 虽然他的话很温和,但你若是看到他的表情,就绝对不会有那种感觉,只能感觉两个字;可怕! 那是一种两极翻转,荒诞的恐惧。 刚才砸到章邯心房的重锤,是一句话;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就是这十二个字一下子止住了章邯的杀心。 飞鸟未尽,良弓岂可藏?狡兔未死,走狗岂可烹? 一切不到时候呢! …… 转眼过去了半个月,章邯这段时间不停在各个小队中奔波。检查他们的训练进度,和他们探讨方案,查验他们的学习成果等等。基本上和一线士兵泡在一起。 直弄得自己的一众部下不明所以,但士兵的反响却恰恰相反,虽然千户大人依旧显得有些严厉,但因为其整天和自己呆在一起,反而让底层士兵感到一丝亲切。 尤其是帮助士兵治伤,给大家做饭,和大家一起洗澡后,章邯队伍的凝聚力瞬间上了几个台阶。 士兵们对他的认同感变得相当重,尤其是和自己严肃的顶头上司对比后,已经上升到了尊重和崇拜。 此时速不台已经率领大军平定了不里阿耳的其他势力,大军全部返回了不里阿耳城附近驻扎。 不里阿耳城中的军队也全部撤出到了城外,到新建立的大营中生活。 今年的冬天过得格外快,章邯整个冬天不是在自己驻地和部下们厮混,就是到后营和匠人们厮混,并没有像贵由,不里等贵族王孙在城内声色犬马,饮酒作乐。 转眼到了1237年春天,三月。 经过一个冬天的养精蓄锐,去年冬天连续赶路,征战的蒙古士兵已经休息好,在速不台的召集下开始新一轮的攻势。 就像章邯和章四他们分析的那样,这次蒙古大举进攻的目标是-钦察草原的库曼人。 这次进攻钦察草原,速不台和拔都并没有参加。 而是由速不台指定其他三家长子;蒙哥、贵由、拜答儿作为西、中、东三路南下。互不统属,各自作战。 速不台这次计划给了诸位长子很大的军事自治权,故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一显身手。 毫无疑问,章邯和兀良哈台被速不台放在了贵由麾下。而希望跟着他们的不里则被放在其长辈拜答儿的队伍中。 随着蒙古三路大军南下,库曼人生活的草场将不复宁静。 因为是从高纬度向低纬度进军,大家明显能感觉到随着行军的距离越远,空气中的温度越高。 他们沿着前行的伏尔加河表现得最为明显。 不里阿耳城所在的中上游,他们的出来时还在封冻,而一个月后他们到了下游的钦察草原,伏尔加河已经变得水流湍急,一泻千里了。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钦察草原,牧草已然抽出新绿,变成了一张青色的大地毯。 “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蒙哥一马当先骑在高头大马上,对身旁的拜答儿,贵由抱了下拳。随后满脸严肃转身吩咐身后的庶弟拔绰;“去通知咱们的部队。跟我出发!” “是!”拔绰立即应诺。 见蒙哥兄弟带着西路军缓缓离开,贵由笑着看向身边的拜答儿;“兄弟也先走一步了。” 拜答儿点点头,面容风轻云淡,看起来颇有大将风采。 “章邯、兀良哈台!”贵由对身后二人高声喊道。 “诺!”“诺!” 贵由颇为意气风发,缓缓举起自己的手掌,对着太阳的方向缓缓落下。 “出发!” “全军集合!出发!”随着章邯和兀良哈台绕着中军大喊,贵由所在的中军也快速地离开了这片草原。 等双发的队伍都消失在东路军的视野里,不里疑惑地朝拜答儿看去,问道;“叔叔,我们......” 不料其刚张口,就看到拜答儿伸出手掌,制止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 “今日就地扎营,你下去通知大家。” 听到的拜答儿居然没和蒙哥、贵由一样迅速出发,还就地扎营,裹足不前。不里眼底露出一丝疑惑。 他的表情全程都被拜答儿看在眼里,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没好气对其训斥道;“还不快去!” 官大一级压死人!不里虽然对这个便宜叔叔满腹牢骚,但军令已下,也不敢造次。 只得脸色难看接下军令,抱拳道;“得令!” 接着不里用力一扯马缰,战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开始绕着右路军跑起来。 ‘停止前进,就得扎营!停止前进,就地扎营!’ 不里满腹怨气的声音传到拜答儿耳中,其脸上却露出笑容来。 布里克部落是库曼人的一个小部落,此时他们正趁着春天,到处游走放牧,却没想遭受了灭顶之灾。 此时这个小部落的不远处,正是贵由所率领的中军三万骑兵。 这次为了平定钦察草原的库曼人,速不台直接派出了十万大军征伐。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以摧枯拉朽之势扫平钦察草原上的所有库曼人部落。 而这十万人,速不台平均分给了三位王子,做得很是公道,让人挑不出毛病。但暗地里,他的弟子章邯、儿子所在的贵由中军,才是最精锐的一批。 东西两路还有大量在不里阿耳国俘虏的签军部队,但贵由的中路军却都是从漠北蒙古带来的军队。 ‘古德、嘎,古德、嘎’ 当中路军行进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提前派出的探马终于传来了远方的消息。 “止!!” 随着贵由一声命令,三万大军缓缓停下。这时探马上的士兵已经到部队前方,对骑在汗血宝马上一身戎装的贵由报告; “大王子,前方三十里外发现一个小部落。” “对方有多少人?”贵由看向探马上的士兵,沉声问。 士兵回来的时候早就成竹在胸,听到贵由的提问不假思索地答道;“大约有一千多牧民,羊群应该有几千只。” 从士兵口中听到只有这么一点人的贵由,紧绷的脸色瞬间放松。一千人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贵由转头对身后一众将领笑问;‘谁前去灭了这个小部落?’ 兀良哈台一听眼睛就亮了,跃跃欲试准备开口,没成想却被合丹王子的抢先一步。这让他脸上瞬间变得阴沉了,但对方是王子,他却也只能忍耐。 “大兄!这首战就让小弟去吧。定然能杀得对方片甲不留,为我大军扬威。”合丹对贵由摆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 贵由看向稚嫩脸庞充满意气奋发弟弟,虽然其年龄还小,贵由却不想打扰其积极性,就准备同意。 “好,那这个先锋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务必不可堕我大军的士气。”贵由语气再次带上点严肃,答应了合丹的请求。 “放心吧大兄,区区千把人手到擒来。”合丹说完就准备带上自己的本部队伍出发,却被章邯伸手拦住; “合丹王子记得留几个活口,我们可以从他们口中得知附近库曼人部落的位置。” “放心吧!我会留几个活口的。”回了章邯一句,合丹便打马朝自己队伍而去。 076甘当下马石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不多时。 章邯就见他领着三千人从大军中间出来,在刚才那名探马带领下,一行人狂奔而去。 章邯在刚才就已经看到兀良哈台脸上露出的那丝不快了,现在看着合丹已经带兵出发,便笑着对贵由请求道; “大王子,合丹王子毕竟年幼,经验不足。还是让兀良哈台领一千轻骑前去策应下,以防出什么意外。” 忽然听到章邯为自己请求的话,兀良哈台就是眼前一亮。转身满脸希冀向贵由看去,好像在催促他快做决定。 贵由没注意到兀良哈台的小动作,脸上先闪过一丝疑惑,诧异地看向章邯不置可否道;“区区小部落,有必要么?” ‘毕竟是我们打的第一仗,狮子搏兔还用全力呢!’章邯先是给了他一个理由,在说话的时候,不着痕迹对贵由递了个眼色,对一脸殷切状的兀良哈台努了努嘴。 贵由此时才后知后觉,发现兀良哈台的表情。再加上刚才接到章邯的信号,瞬间明白了这厮的想法。 索性给兀良哈台下令;“那兀良哈台你率领一千轻骑去保护下合丹的侧翼,防止出现什么纰漏。” “是!”兀良哈台喜笑颜开,赶忙应承下。他感激地看了章邯一眼后,便迅速打马组织了一千轻骑向合丹追去。 等兀良哈台也走远,过了半刻钟,贵由见大军休息的时间也不短了,便扭头对身后的将领下令; “大军跟上他们,今晚我们就在探马所说放牧地,驻扎。” 布里克部落的首领,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此时他正带着几百名部落勇士沿着牧场四周游荡,以防止其他部落和野兽的突袭。 他们部落放牧的地方是一片数公里大的洼地。洼地四周是五六座一二百米海拔的小山头。 在这边洼地中间有一个上百米的湖泊,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射出粼粼波光。 蓝天白云,草场湖泊,牛羊遍地。 本来对于布里克部落来说,今天将是一个美好的日子。他们正好趁着春季水草丰美,可以让牛羊吃得膘肥体壮,多多繁殖交配产子,过一个丰收的年景。 但不幸的是,东方的蒙古人又来了。 当领着数百勇士的布里克首领,见到北方山头上出现数千蒙古大军后,兀自不敢相信,使劲揉了揉自己变得有些老花的眼睛。 结果,终于看清来人大旗和装扮的老首领,花白的胡子立刻抖动个不停,脸上露出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再次看了两眼,确定没有看错,彻底沮丧下来。 那只梦魔般挥之不去的蒙古人,又来了,他们将再一次蹂躏美丽的琴察草原。 布里克老首领之所以如此表现,是因为十年前,他们钦察的库曼人部落,就已经和东方的蒙古人交过手了。 那时候,布里克部落还是一个能聚集数千勇士的大部落。在得到库曼人首领迦迪延的召唤后,当时还处在壮年的老首领,便带上部落绝大多数勇士参加了对蒙古人的战斗。 当时参加战斗的不仅仅有钦察的库曼人,还有南罗斯诸国的王公们。 他们一度集结了十数万军队的联盟大军,和蒙古两万军队在迦嘞迦河谷附近爆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但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数倍于蒙古军队的联军居然遭遇了惨败。 并且在这场大战中,罗斯诸国损失七万余兵马,六位国王被蒙古人处死,七十多位贵族阵亡。 钦察库曼人部落联盟就更加凄惨了。 除了布里克首领和大首领迦迪延等带着少量的随从逃脱外,其他近十万库曼人勇士全部葬身于迦嘞迦河两岸的泥土中。 这场大战最终的结果是,南罗斯被蒙古人统治,迦迪延首领带着少数人向西投奔匈牙利王国,其他钦察草原的部落受到巨大打击后变成了一盘散沙。 就算大战早就结束,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到如今大家仍没有恢复元气。 毫不夸张地说,所有参加了迦嘞迦河战斗幸存下来的人们,对蒙古人内心都会涌现一股深深恐惧感。 和老首领表现不同,当得知来人是传说中的蒙古人之时,布里克部落的年轻人都变得目光灼热,跃跃欲试。 只因为从小他们就是听蒙古人如何强大长大的。今天忽然见到真人,少年人心中不服输的性子,让他们想要和这群传说中的蒙古人较量一番。验证下对方是否真的如同传说那样强大,不可战胜! 部落年轻人的表现被老首领看在眼里,他连忙呵斥住他们,用眼神逼迫他们收回抽出的弯刀。他可不想因为这些挑衅的动作,激怒远处的蒙古人,为部落带来杀身之祸。 但站在北方山坡上合丹却不这么想,他不愿意放弃眼前的猎物。 这是他们的第一战,要不是章邯让他留几个活口,他的目标就是把这个小部落全部屠戮一空。 当老首领训斥完部落的年轻人,准备地独自上前拜见蒙古人首领之时,已经太迟了。 跟着合丹嘴角一抹残忍笑容的是他抽出的刀芒,此时他已经对山下数百人库曼勇士,发动了进攻的指示。 三千名蒙古骑兵收到命令后,顿时如同泄了闸的洪水,汹涌地冲下山头,朝布里克部落的数百骑兵奔去。 “轰隆隆……”马蹄的践踏声瞬间笼罩大地。 面对如此场景,就连平时一副智者形象的布里克老首领,也慌得瞬间失了方寸。 而失去了方寸的结果是可怕的。顷刻间,蒙古骑兵就已经冲到了这些人百步不到的距离。 “刷刷刷~” 一阵拉弓声传进发呆的布里克老首领耳中,让他一下子汗毛倒竖。 但面对如此危机时刻,他并没有下令让部下抵抗,而是在这关键时刻对身旁的部落勇士们,发出了一道匪夷所思的命令。 “全体下马,伏地投降!” 下完命令的他,以不属于自己年龄的矫健身手,不管不顾跳下马,把花白的脑袋埋进了泥土中。 这番操作直接让双方的士兵瞬间噤了声。 现场除了弓箭离弦的砰砰声,就只剩下双方士兵不可思议的惊呼。 但也正是因为布里克老首领的荒诞命令,让其部落的一半勇士保全了性命。 因为在他发出命令后,遵循命令的部落勇士都活了下来。而反应慢一拍的则便被蒙古人锋锐的箭矢射落马下,溅出一蓬蓬血花,跌落马下。瞬间布里克部落的勇士们或死或伤,散落一地。 “止!” 合丹见此一幕,先是诧异的张大了嘴巴,接着颇为不情愿地对正在冲锋的士兵下达了止步的命令。 也幸好双方距离还有一百多米,蒙古大军只是按照一般的套路箭雨覆盖。 要是真冲到八十步之内,就算合丹下达命令恐怕麾下的骑兵都拉不住马缰,狂奔的战马非得把布里克部落趴在地上的人们踏成肉酱不可。 经过一番小的骚乱,蒙古大军最终在距离布里克老首领三十步的地方再次排好了阵型。密密麻麻的弓箭也瞄着趴在地上的数百布里克部落勇士。 心中窝着火的合丹王子,没好气对不远处地上的趴着的众人喊道;“谁是头领,滚过来!” 话音一落,只见此时正像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土里的布里克老首领迅速有了反应。他迅速反应过来,先是快速朝合丹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便朝山坡上滚去。 毕竟年老体衰,做这么大运动量的老首领,滚到合丹马前五步时,已然累得精疲力尽。 只见他小心翼翼抬起头,喘着粗气颤颤巍巍看向合丹,道;“大蒙古天兵,小老儿是布里克部落的头领,迎驾来迟,请将军恕罪!” 看着在自己马前匍匐的老头。 其浑身沾满泥土,裸露的皮肤被石头和草茎划得都是血痕,头上高高的毡帽已经不翼而飞,花白的头发上满是草屑。 虽然样子狼狈不堪,但其态度却相当恭顺。合丹心中的怒气总算消了些。 “起来吧!”说完合丹就要翻身下马,在合丹踩着马镫;另一只脚即将落地时,发现自己脚下踩住了一团软肉。 合丹诧异地向脚下看去,随即心中剩下的那丝怒火便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在合丹下马的一瞬间,这个布里克老首领,已经快速匍匐到合丹落脚的地方,弓着年迈的臂膀充当合丹的下马石! “吧嗒、”~ 随着合丹的皮靴落地,布里克老首领才敢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佝偻的身子微微弯曲,努力在自己脸上挤出菊花般的谄媚笑容;“蒙古天兵降临,小老儿甚是高兴。只是不知这次天兵是否还是哲别和速不台将军带领?”老首领小心翼翼询问道。 合丹闻言一愣,颇为诧异地看向眼前的老头。心急电转,问道;“你还认识的哲别大帅、速不台大帅?” 听到对方询问,老首领赶忙一五一十把自己参加过迦嘞迦河谷之战向合丹叙述了一番。末了还不忘满脸赞叹道; “哲别和速不台元帅的风采,至今让小老儿记忆犹新,真乃是百年不出的豪杰。” 合丹听完老首领的讲述完迦嘞迦河谷之战的经过后,心中也是久久不能平静,他算是彻底理解面前的老头为何见了自己后如此表现,一点不敢抵抗了。 原来是哲别和速不台将军上次西征直接把这些人给打服了啊! 哲别和速不台将军上次西征的经过合丹也了解过一些,但绝对没有眼前老头叙述的那样惊心动魄。 合丹现在才明白父汗为何把这次西征的指挥权给速不台老将军,无他,其他人都不及也。 想到此处,合丹看向眼前老头的目光中不知为何多了一丝怜悯,可能是对脊梁被打断的怜悯吧。 只听他有些伤感地对老首领说道;“哲别将军,上次东归途中不幸身染重疾,已经回归了长生天的怀抱。这次我大蒙古带队的是拔都大汗和速不台老将军。” 077威逼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哲别将军居然......”老首领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想不到记忆中那位战无不胜的将军,居然早早陨落了。这让他心底不由生出一阵唏嘘。半晌只得叹息一声; ‘天妒英杰!’ 正当两人对话时,兀良哈台已经领着一千轻骑追上来了。 他见蒙古军队止步不前,现场十分安静后,不由好奇打马出了队伍,便阵前跑了过来。 远远看见兀良哈台跑过来的合丹,指着马上的兀良哈台,转头笑着给这位老首领介绍道; “看到过来那位将军了吗?这位就是速不台大帅的长子~兀良哈台千户,也是我们大蒙古骁勇的战将。” 布里克老首领,听到合丹的话,好奇地朝奔过来的兀良哈台打眼看去。 只见来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体格强健,胡须浓密,依稀还能从其脸上看到十多年前速不台将军特征。 不由扭头露出一丝追忆之色,对合丹赞叹;“这位将军看起来颇有乃父之风,速不台将军算是后继有人喽!” 不管是恭维还是吹捧,这句话再清晰传到了已经到近前的兀良哈台耳中后,还是让他脸上带上一丝喜色。 只见他迅速翻身下战马,蹬蹬蹬跑到合丹面前,就操着副大嗓门指着老首领问道;“合丹殿下,这脏兮兮的小老头是谁?听他的话似乎还认识我父亲?” “脏兮兮的小老头”!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合丹大笑不止,而站在一边的布里克老手里,看了看自己浑身脏兮兮的模样,也是苦笑地摇摇头。 躬身对兀良哈台拜道;“小老儿见过少将军。” 笑罢,合丹才指着老首领,向兀良哈台介绍;“这是布里克部落的首领,刚才探马发现的部落就是他们。” 接着合丹又向兀良哈台简单叙述了一番,老首领十多年前参加过迦嘞迦河谷之战的经过。 兀良哈台这才恍然大悟,明白对方为何认识自己的父亲速不台。 “我当是谁? 原以为是父亲的故交,没想到却是父亲的手下败将!” 说到此处,兀良哈台忽然变了脸色,语气变得相当严厉,劈头盖脸对老首领喝问; “既然知道我们蒙古大军的厉害,为何要反叛?难道以为我大蒙古将士的马刀不利乎?” 随着兀良哈台说完话,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冷光岑岑的弯刀,其刀尖直直顶着老首领的鼻子。 直吓得布里克老首领一动不敢动,赶忙摆着双手,面容焦急对兀良哈台解释。 “少将军误会,误会啦!” “误会什么?要不是你们库曼人反叛,以为我们蒙古数十万大军闲的没事,来钦察草原溜达么?” 随着兀良哈台再一次质问,其手中弯刀的刀尖又往前送了半分,刀尖的寒意刺得老首领干瘪的皮肤生疼。 夭寿啦!老首领相当无语。 他又代表不了所有的库曼人部落。 他只是库曼人中一个小小的部落首领,和那些大的部落首领比起来,丝毫没有话语权的啊! 但这个速不台将军的儿子,上来就把库曼人叛乱的这顶大帽子扣在他这个老头身上,他这老胳膊老腿儿,可承担不起蒙古人的怒火。 这事还是得解释,不然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啦。 于是老头领索性心一横,鼻子主动往前顶了顶,不顾被对方刀尖划破鼻尖,带着哭腔辩解道; “这怎么话说的?少将军明察秋毫;我们布里克部落总共就几千人,哪敢跟大蒙古作对啊!跟大蒙古作对是库克沙部落和八赤蛮部落,他们先挑的头,我们这些小部落不敢不从呐!......” 听完老首领的哭诉,兀良哈台缓缓收回刀,用袖口擦拭起刀尖上的血渍。 但他的目光还是如同鹰眼一般,依旧死死盯着面前的老首领。 兀良哈台当然知道这个小部落在库曼人叛乱中,只是一个随波逐流的小角色。 刚才他听完合丹向他介绍老首领的情况后,就有了盘算。 根据合丹对这个老首领的介绍,兀良哈台瞬间明白了这个老头的价值。 这老头十多年前就参加过迦嘞迦河谷战役,那就说明他肯定对现在库曼人的情况很清楚。 毕竟库曼人出头的大部落当初都被他父亲和哲别将军打得或死或残。现在钦察草原崛起的大多都是那一战之后的新兴势力,而这些新兴势力又是眼前的老头看着发展起来的。 如此,眼前老头的价值就呼之欲出了。 这个老头身上的情报价值才是最大的。全南钦察草原恐怕找不出几个这样的活地图。 故兀良哈台之所以把纠结库曼人叛乱的帽子扣在这老头头上,最终的目的还是逼迫对方臣服,给自己大军做向导。 欲扬先抑这招兀良哈台算是得了他老爹的真传。 ‘既然你说你们是被迫的,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当兀良哈台的冰冷的回答传进布里克老首领的耳中时,老首领的眼睛兀地挣得老大,他瞬间明白了这位小将军的意图。 这分明就是威逼他做蒙古人的带路党啊! 真要这么做的话,固然布里克部落能保全,但他将成为所有库曼人的罪人,甚至敌人。 此刻,旁边观看二人表演的合丹王子,也终于弄明白兀良哈台为何突然针对这个老手领了。 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合丹心中也有了盘算。 只见其笑着上前,一把将老首领的身子扶直。很是和蔼,假惺惺帮老首领擦起鼻头的血渍来。 一边帮老首领擦拭一边云淡风轻训斥兀良哈台;‘别这么粗暴,布里克首领毕竟是长者。’ 兀良哈台听到后,装作不情不愿缓缓地把手中的弯刀入鞘。但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一点变化,盯着老首领的眼神也并没有一丝转暖的意思。那模样好像只是迫于合丹这个王子的压力才收刀的。 见无量哈台懂自己意思,且配合得不错,合丹不着痕迹给了其一个满意的眼神。 无量哈台嘴角也不着痕迹地轻微抽动一下,表示收到。 由于之前无量哈台的铺垫,老首领此时心中正在天人交战,倒是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 合丹直到帮老首领把鼻头的血迹擦拭干净,才面带温柔半劝解半威胁对老首领说道; “老人家,你是经历过上次大战的老人,我们大蒙古军队的战力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老首领下意识点点头。 “好!”合丹先是鼓鼓掌,对布里克老首领夸赞一句;“从刚才老首领的动作,我就能看出的老首领是个明白人,明白不可以卵击石的道理。” 说到此处,合丹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粗鲁地掰过老首领的花白的脑袋,在老首领惊愕的目光下,一字一顿地问道;“那现在老首领为何不识时务?嗯?” 布里克老首领直接被合丹的动作搞懵了,下意识就要辩解;“我我...我只是......” 不料没等他话说出来,自己就被眼前的年轻人像老鹰抓小鸡一样猛地揪住领子提起来,狠狠摔在地上。 这一幕直看得不远处那些布里克部落趴在地上的年轻人目眦欲裂,瞬间就有人从地上冲起来朝合丹冲去。 但迎接他们的却是,不远处蒙古神射手的箭矢。随着几道寒芒闪过,几个被血气冲昏头脑的年轻人啥时间被穿成了几个血葫芦,扑通扑通栽倒在地上。 那不甘的目光在和老首领浑浊的眼睛对上后,满是绝望地停止了呼吸。 几个出头的倒下,剩下的布里克男丁直接被吓得一动不敢动。对面蒙古骑兵上弦的长箭,彻底让他们熄灭了反抗的勇气。没有人想不明不白死去。 有了前车之鉴后,趴在地上的布里克男丁眼中的倔强彻底熄灭了。 老首领就像傻了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部落的男人被无情地射死。 但就在此时,合丹又低下头在他耳边轻描淡写地问道;‘老首领和我们蒙古人打过交道,应该知道我们蒙古人是怎么对待反抗者的吧?’ 合丹的这句话,彻底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直接把布里克老首领拉进了十年前的记忆中; 蒙古人的用绳索套着战败国王的头,拖着在大地上进行欢呼!、蒙古人把所有高过车轮的男丁全部杀死、四周到处充满了妇女被凌辱的悲鸣和蒙古人张狂的笑声、最终在他脑海中呈现的画面是那漫天的大火。 大火把无数大城摧毁,把连绵无际的帐篷揉碎,蒙古人载着数不尽的财宝,牵着成群结队的奴隶,牛羊远去,给大地留下的只有一片狼藉。 见布里克老首领陷入思索中,合丹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又问了一句;“我想老首领是明白后果的,难道布里克部落也像步后尘吗?” “不!” 布里克老首领就像回光返照,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把低头询问的合丹吓了一跳,蹬蹬后退两步,正恼怒地要拔出佩剑。就听到像一只哈巴狗一样撅着屁股,跪在地上的布里克首领,崩溃哭喊道; “你们不能那么对布里克,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们!什么都答应你们!” 合丹这收回握在剑柄上的手,居高临下对布里克老首领命令道;“布里克部落要想保存,就必须做蒙古大汗的奴仆,帮助蒙古大军消灭所有钦察草原上的库曼人!” 078羞辱?或是救赎?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遵,遵从您的命令......!!” 布里克老首领眼角涌出一滴热泪,滑落脸颊,吧嗒!滴在地上一根被压弯的草根上,消失不见。 合丹和兀良哈台对视一眼,双双发出一阵肆意的大笑。 随后,兀良哈台极度轻蔑,看向在地上匍匐的布里克人,脸上不复刚才的冷漠表情,颇为猖狂地对这些人大声嘲笑道; ‘算你们走运,能服侍我们蒙古人是尔等的荣幸!’ 夜晚,白天布里克部落放牧的这个小洼地,已经被三万蒙古中路军给全部占据。 蒙古军队在盆地中间搭起了数百座巨大的帐篷,让本来看起来还有些宽阔的洼地,迅速变得相当拥挤。 围绕着洼地中心的湖泊,蒙古贵族们升起了一堆堆篝火。布里克部落的牛羊被抬上了烤架,妇女被拦在了怀中。他们那肆意的狂笑和美味的肉香如一圈圈波纹,传向四周。 而布里克部落的男丁此时则像牲口一样,被粗长的绳索串联起来,关在几座帐篷内。在帐篷外边,时不时还有蒙古巡逻小队对他们进行看押,巡视。 布里克老首领此时倒是没有被绳子绑住,但他却也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只是双眼无神地凝视着白色帐篷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突然,帐篷被蒙古巡逻的士兵打开,进来一个全身披甲的蒙古汉子。 这汉子刚进来,就对的帐篷内的布里克男人们问道;“谁是你们的首领?我家千户有请。” 来人正是章邯麾下的左膀右臂,王大年百户。 没错,大年和小虎这次出征前,已经正式被速不台任命为了百户之职。 虽然他们两人的职位是章邯帮他们争取的,且不像章邯那样隶属于嫡系怯薛军,而是属于签军的编制。但不管怎么说,两人现在也是军官了,而且还是连升三级那种。 至于说他俩是属于中央军、还是仆从军的编制,对王大年和李小虎而言倒是并不在意。 作为跟着章邯最早的老人,两人每当百户的时候,章邯麾下怯薛军部下不是照样得受他们的指挥? 王大年的问话落下后。 帐篷中,被捆绑着的布里克男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布里克老首领方向。 王大年一看就明白谁是正主,朝跟着身后的两名蒙古兵一挥手。 两名蒙古兵立马如同饿虎扑食,上前架起躺在地上双眼无神的老首领,跟着王大年出了帐篷。 当帐篷幔帐再次落下后,帐篷内才出现了一阵骚动。但被帐篷外巡逻的蒙军小队听到后,进去对着他们就是一顿鞭子,这群人才再次安静下来。 布里克老族长被王大年带人出了帐篷,被晚上的夜风一吹,眼睛才慢慢变得清醒过来。 用力挣扎两下,见挣扎不开蒙军士兵的铁钳,遂立刻对前方的王大年朗声问道;“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里?合丹王子保证不会伤害我们的。” 王大年听到身后老头的声音后,并没有理会,依旧自顾自朝湖边走去。反而催促了一声身后的蒙古兵。 “速度快点,千户和大王子还等着呢!” 听到王大年催促蒙军士兵,其中一人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布,直接塞到了布里克老族长的嘴里。 破布上钻进鼻子的酸臭味儿,差点没给老首领熏晕。 此时,他只感觉世界都黑暗了。胃里不断泛酸水,但被破布挡着就是吐不出来。 直到他像一个破麻袋一样,被架着他胳膊的蒙古士兵猛地扔在地上后,他才双手自由,赶忙手忙脚乱把嘴里酸臭的破布掏出来,对着草地就是一阵大吐特吐。 贵由微微抽动下鼻子,呕吐的味道直熏得他一把把手中啃到一半的羊腿扔进了火堆。 面露不满之色,对着旁边的侍卫就是一顿呵斥道;“愣着干嘛,把他扔到湖里给我涮干净了。这味道......” 章邯闻言,笑着让王大年带人把地上的呕吐物掩埋掉。 等贵由侍卫把浑身湿漉漉,冻得哆嗦的布里克老首领拖回来的时候,周围的难闻的味道才消散干净。 章邯打量完浑身滴水的老首长后,再次笑着对王大年吩咐; “去找一件干燥的衣服来,给这位老人家换上。冻得生了病,还怎么帮我们的做事?” ‘是!’李小虎接到命令便匆匆离去,不一会儿就取来一件干燥的旧衣服。 在贵由,章邯等人怀里的布里克妇女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平时自己所敬重的老族长,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几个蒙军士兵随意摆弄。 让她们心中不由生起一股酸涩。 章邯察觉到怀中女子的情绪变化,手中的动作不由加重了些,女子顿时皱着眉头发出一声嘤咛,章邯顿时露出一抹浅笑。 等布里克老首领终于穿戴整齐,章邯低头再次捏了把怀中女子脸蛋,指着瑟瑟发抖蹲在火堆旁的老首领,对其吩咐道; “去!拿点肉和水给你们首领吃。” 怀中女子闻言,身子先是一僵,接着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窸窸窣窣从章邯怀里钻出来后,从一旁的幔步上,取过一块烤肉和一皮壶清水,递到老首领眼前。 只见她声音微微发颤地对老首领道;“首...首领!吃点东西吧。。” 熟悉的声音传进布里克老首领的耳中后,他脸上立刻露出一副错愕之色。抬起花白的脑袋看向递给他的食物的女子,看到其不经意眼角滴下泪水后,迅速抢过女子手中的食物和水,再次低头的大口咀嚼吞吃起来。 屈辱的眼泪在他低头的瞬间,也已然决堤,他只能忍着不哭出声,发泄般死咬着手中的肉食。 ‘你儿媳对你还不错吧?布里克老首领?’ 接着,章邯的话仿佛魔音一样击碎老首长的伪装,瞬间!让他停止了手中啃食的动作。 那啃了一半的肉也直接从其手中滑落,骨碌碌滚进了一旁的火堆中,发出噼里啪啦的焦糊声,一如老首领此刻的心情。 看到老首领错愕看向自己的脸,章邯一脸得意状,上前一把再次把女子再次拉进怀中。当着老首领的面,肆意裹玩起怀中女子的丰满来。 “怎么?不明白我是怎么知道的?” 章邯先是喷喷两声说道,接着一脸唏嘘推开怀中的女子,站起来对着星光闪耀的夜空拥抱了下。 转过头再次看向老首领,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嗤笑说道;“女人算什么!只要你好好配合,别耍花招。我章邯承诺帮你儿子娶十个妻子。”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们给你们帮助了么?为什么还要如此羞辱我?” 老首长缓缓抬起头,和章邯对视着,不断发问。 此时温暖的篝火,已经让他浑身暖和起来,理智也重新一次占领了思想高地。 他明白,对方如此作秀,就是为了进一步打压他。但他不明白,他明明已经答应对方了,对方再来羞辱他一番,有必要吗? 对章邯来说有必要,而且非常有必要! 不管对方是不是真心答应合丹他们,贵由和章邯这番对他身体和心灵上的打压,都很有必要! 这件事,也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 道理很简单,对方起的作用太重要了! 而且对方是一个得饱经世事的老人,心思之复杂,心智之成熟,思想之坚韧。完全不是一个普通年轻人能比的。 对付这种人,就需要在彻底摧毁其抵抗意志,从身体到思想完全鞭打一遍,才能真正把对方的脊梁骨打弯。 然后再诱之以利,才能变成手中的好狗,为主人奉献。 “羞辱?我不觉得是羞辱。对你们部落来说反而是的一种救赎! 别说我们不给你机会,做我们的仆人,你们就能成为其他人的主人,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好事。” ‘这......!’章邯的话让布里克老族长语塞。 虽然他也明白,章邯说得没错。臣服蒙古人是会让布里克部落迅速强大起来的,但对库曼人民族来说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但同时,哪个民族都不会的缺少为了个人利益,牺牲族群利益的人。 他布里克部落不臣服也有别的部落臣服,最终的结局除了他的部落彻底消失,在蒙古大军绝对的力量下,改变不了任何大局。 被章邯他们一番敲打,加上这些利益诱惑,布里克老首领已经彻底认命,因为这确实是最有利他们的路。 于是,老首领在颇为惆怅地看了眼依偎在的蒙古贵族的怀中的女人们后,站起来对章邯幽幽问道;“说吧!让我做什么?” 章邯打了一个响指,给了其一个赞许的眼神; “我们中国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老首领不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布里克部落也会在老首领手中崛起的。” 说完章邯扭头笑着看向贵由,对其点了点头。 见状,贵由咽下口中的羊肉,对旁边的合丹吩咐道;“你去把东西取来。” 合丹闻言,立刻放开怀中的女子,站起来朝贵由叉了下手。转身离去,不一会便拿着一块两米长的毛毡走过来,放在的老首领面前。 章邯见到后从合丹身后士兵手中接过笔墨,一边磨墨一边用下巴指着地上的毛毡对老首领示意;‘你可以打开看看。’ 布里克老首领疑惑地看了磨墨的这个年轻贵族一眼,缓缓把面前这张地毛毯铺开。当借着篝火的光猫,看到毛毡上的线条后,眼睛兀地就是一缩。 不可思议看向一脸笑意看向自己的章邯。 “有什么惊讶的!绘制钦察草原的地图,对你们来说很困难,但对我们大蒙古来说不算什么。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帮我们在地图上把其他部落的人数,活动范围标注出来。是不是很容易?” 说完这段话,章邯手中的也墨汁已经磨好。 章邯便把毛笔和墨汁放在老首领面前。 079通气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见老首领半天不动手,章邯的脸色瞬间多云转阴,对其催促道;‘快点!时间有限。’ 布里克老首领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这关始终得过。 于是,拿起毛笔沾上墨汁,咬着牙在毛毡上画起来。 大概会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布里克老首领才从毛毡上爬起来,看向正在说笑的章邯等人,满脸疲惫说了句;“好了!” 等他说完这句话,在一旁站岗的王大年赶忙上前检查。发现墨迹已经干燥后,便把地图呈到了章邯面前。 章邯接过毛毡打开,便摸着短须开始仔细打量起来。不时在毛毡的地图上指指点点,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篝火火势渐渐小了些,周围光亮也暗了些,思索中的章邯不由皱了下眉头。 贵由见之,立马给侍卫使了个眼色,不多时侍卫再次把篝火烧旺,章邯皱起的眉头才渐渐舒展起来。 突然! 章邯站起来,卷起毛毡走到老首领面前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在听完老首领的回答后,章邯才终于放了心,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扭头对贵由点点头,大声说道;‘老首领标注得没问题!’ 章邯的话一出,不止是内心忐忑的布里克老首领大大舒了口气,现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合丹率先笑着站起来,对身边的侍卫吩咐;“请老首领回去吧! 你们烤几只羊给布里克的勇士们送去,另外给我们的功臣老首领多带一坛美酒。” “诺!”侍卫回道。 布里克老首领现在,突然没来由感到一阵安心。对章邯众人道谢后,便一脸轻松随侍卫离开。 等布里克老首领背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贵由伸出个抹脖子的手势,看向章邯。 他的意思很明确;要不要杀人灭口。 章邯看到后立刻摇摇头,对贵由解释;“留着这些人比杀了更有价值!” "何解?" “一个他标注的地方还没经过验证,二、留着布里克部落可以树立一个榜样,对我们招降库曼人有帮助。”章邯拍了拍手边的羊皮毡。 众人眼中露出不解,还是合丹最先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对众人解释;“我明白了!刚才额驸是故意装的。他一个在汉地长大的人哪知道钦察草原的情况,刚才一定是在诈那个老家伙!” 合丹这一解释,算是解了众人的疑惑、众人纷纷拍着大腿,恍然大悟状。 章邯乐得让他们自行脑补,也就点头默认了。 现在唯一知道章邯不是信口开河的恐怕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刚离开的布里克老首领了。 酒足饭饱,大家也都困了。 就准备各自抱着怀里的女人回帐篷休息。 贵由刚准备起身,章邯举着手中的毛毡,叫住了他。 “大王子,还有一些紧急细节需要和你通气,让大家先回去休息,咱们辛苦讨论下。” 贵由停下脚步,面露疑惑之色。但还是吩咐侍卫把怀里的女人先行带回大帐,自己再次坐下。 章邯也对王大年下了同样的命令。 等四周的人都走完后,章邯四处观察了下,发现除了不远处的哨兵,周围没人后,才放下心来。 他的这番谨慎的样子落在贵由的眼里,让他更是疑惑。 低声催问;“神神秘秘的样子!到底有什么事直说,周围没人了。” 章邯嘿嘿一笑,朝贵由的身边靠了靠,小心翼翼从怀中抽出一个信封,递给贵由。 “诺!你小姑的信。” “小姑给我的信?”贵由一脸不明所以,打开信封,抽出里边的信打眼一看。 瞬间,这封信好像有魔力一般,牢牢地把眼睛填满。 只见他脸上的表情极速变化。从疑惑到惊讶,从惊讶到狂喜! 再反复看了几遍信中的内容后,贵由带着满脸止不住的喜色,一把紧紧抓住章邯的胳膊,摇晃着急促问道;“可是真的?” “这还有假?现在和林大概都知道了。 这还是史天泽提前发出的消息,你小姑运用咱们商会的渠道才快速送过来的。要不是冬季交通不便,前两个月咱们就应该得到消息了。 如果按照正常估计的话,现在拔都和我师傅他们在不里阿耳城中应该也已经得到了消息。”章邯笑着解释。 “太好了!苍天助我。 老三亡于阵前,还有谁能做我的绊脚石,大事可期矣!” 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贵由再不复一丝淡定。猛地站起来,又蹦又跳,活脱脱像一个孩子。 章邯笑着看着激动的贵由,他的内心也很高兴。不管是出于情感的需要,还是出于利益的考量,贵由以后能顺利继承大位无疑对他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虽然历史上的贵由也顺利登上了大位,但自从宋帝提前发动“端平入洛”行动后,章邯就再也不敢确定历史是否会继续按照原先的轨迹发展了,这也给他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但是阔出的死讯却让章邯安心了许多。历史的惯性看来还是强大的,虽然也会有着些许偏移,但整体的大脉络还没有改变,这对他而言有相当的好处。 毕竟他目前弱小时最大的依仗还是历史的先知先觉和信息爆炸时代的了解的各方面信息。 但章邯虽然心中高兴,却并没有贵由那么乐观。 如果他的记忆没错的话,在窝阔台大汗薨毕后,并没有把蒙古大汗的位置直接传给嫡长子贵由,而是传给了阔出的儿子失烈门。 要不是贵由母亲乃马真摄政数年,力推贵由上位,加之失烈门年幼的话,贵由能登上汗位基本不现实。 当然乃马真这一决策也导致蒙古和各汗国的裂痕进一步加大,为之后贵由逝世蒙哥一系篡位埋下了隐患。 这以后可能再次上演的事,章邯自然不能给贵由说。 但有些事情也不能不提前提醒他,毕竟前期已经做了这么长的准备,就是为了等自己建国后,给自己留一个好的外部空间。 故章邯不得不给兴奋过头的贵由泼一盆冷水,让他明白现在的局面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美好。 “高兴够了没?高兴够了就先坐下。” 听到章邯说话的语气并没有特别欣喜,相反还带上了点严肃,贵由很是不解。 忽然想起先前对章邯的承诺,一拍脑袋,笑嘻嘻坐到章邯面前,颇为豪爽地拍着章邯的肩膀承诺; “是不是怕某继位后不履行约定?尽管放心好了,只要某一继位必定发十万大军助你打什么劳资印支。放心吧!”贵由说话时不断对章邯挤眉弄眼,一副我不会亏待你的模样。 章邯瞅了这货一眼,心中暗诽;就算按照历史的惯性,等你坐上蒙古大汗位置的时候,都是十几年以后的事儿了,咱可等不起你的大兵。 按照章邯的计划,等这次西征一结束,章邯并不会跟着蒙古大部队回漠北草原,而是会直接沿着黑暗南下,像历史上雅利安人一样直扑南亚次大陆的七寸-开伯尔山口。 接着,一路席卷次大陆北部尼罗河、恒河流域的大平原,把最肥美土地控制在自己手中。 要知道,印度次大陆自古以来就是被外来种族奴役的地区,在章邯穿越前,那片土地已经连续五次被外来侵略者统治。 除了最后一次大英帝国海上殖民帝国崛起是被英国人从海上占领外,前四次均是被外来民族通过开伯尔山口涌入占领该地区。 最可笑的是,有着数次殖民的历史,这个地区的人居然根本没想过在开伯尔山口这个他们的命门上建立高大的要塞,用来抵御侵略者的入侵。 有这么一出巨大BUG,章邯自信可以复制之前雅利安人的奇迹,只用数万人就能彻底征服这个地区。 所以他对贵由登基后承诺的军队根本不抱希望。因为按照历史发展的话,自己和他谁先一步登基真还说不定呢! 故章邯对贵由的话不置可否,反问道;“先别想着以后的美事!你莫不是,真以为阔出死后你就能高枕无忧了?” 贵由拍着章邯的手就是一顿,脸上的表情变得狐疑起来。 “你什么意思?老三死后难道还有谁能阻挡我继位的脚步?”贵由随即不屑举出一连串的名字;“拔都?蒙哥?老二、老四?还是我那三弟的奶娃娃失烈门?” 从他的表情中,章邯看到。这一刻他仿佛已经鉴定地认为这些人已经不足以成为自己的大麻烦了。 章邯有些事情也不好和他明说,略微的沉默下后,还是给他出了一条最后的建议。 ‘蒙哥这次西征是必须除掉的!只要蒙哥一死,他的两个弟弟忽必烈、阿里不哥暂时成不了威胁。其次拔都那里需要安抚。 虽然我们西征的时间不长,但是你也应该看到了,这边的富庶程度并不弱于中原地区。从拔都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只要他的汗国在这边的利益够大,且继承蒙古汗位的几率不大的话,他并不会多做折腾。 至于拜答儿、不里他们,墙头草罢了,只要大局一定,必然俯首称臣。 你的兄弟和侄子也不足为虑,只要你给你的母亲乃马真去封信,把其安抚住,和林那边就算大汗另立储位,在忽里台大会前,就有机会。’ 080面具下!到底是人是鬼?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有必要么?”贵由听得一阵头大,被章邯狂轰滥炸一番后,揉着眉头问道。 “你说呢?”章邯无语翻了个白眼,说完也不再理会他。 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就要朝大帐走去。 “你要是觉得胜券在握,没必要!可以不做。 但蒙哥必我是必须弄死的。” 章邯转身走了两步后,脚步突然一顿,冷言说完这句话,再次迈开步子朝自己的大帐走去。 这次他没在停脚步了。 贵由看着章邯消失在自己视野中的背影,突然,其眉头拧成了一团。 刚才他脸上的疑惑之情也瞬间不见,转而嘴角拉出一丝弧度。 其微不可闻的话在夜风中划过; “章邯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只可惜......哎,再观察观察吧!毕竟......” 不知离开的章邯,若是听到现在贵由说出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有道是;人人都带着一张面具,谁又能看清楚面具下,到底是人还是鬼呢? 一夜沉寂,转眼过去。 清晨山谷中出现丝丝薄雾,蒙古大军天不亮就开始埋锅造饭,直到朝阳冲散薄雾编织的纱帐,蒙古大军已经集合完毕。 开始赶着俘虏的牛羊,牵着俘虏的布里克族人们,离开了这座静谧的山谷。 这次蒙古中军之中,多了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这人正是布里克部落的老首领。 此时的他,经过昨天晚上的一番被折腾后,已然彻底认命。这会儿,正拿着昨天那幅毛毡地图,对贵由等人指着附近部族的栖息地介绍着。 “各位王子,各位贵人,你们且看。 我们周围百里内共有三个部族。 分别东南方向五十里的扎马扎部落。正西方向一百里位于丘陵地带的红码部落。以及正南方向七十里的塔塔部落。” 随着布里克老首领指示,骑在马上的蒙古贵族们,纷纷开始摸着各自的胡须,思索接下来进攻方案。 在经过一番讨论后,见大家的意见始终不一致,领头人贵由,也变得有点犹豫不定。 最后没办法,贵由直接一咬牙,指着地图对众人道; “大家也不必争执了。大军直接分成三路,各自带一幅地图,我们在的这里汇合。” 众人闻言,凑近打眼一看。 贵由指着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湖泊。 说是湖泊,倒不如说是一片小型的海洋。 因为它的面积太大了,足足有大半个钦察草原那么大。 章邯已经在地图上清晰地给这个大湖泊,标记了一个大家认为十分贴切的名字 -里海。 而里海,在布里克老首领这群突厥后裔话语中,里海有他们自己的称呼 “哈扎儿海”。 但不管是叫里海,还是哈扎儿海。都突出这个巨大湖泊的特点,那就是~大。 里海的位置也相当重要。 它位于传统欧洲大陆的东南端,高加索山脉以东,位于中亚和欧洲的十字路口,其东侧就是中亚一望无际的平坦土地。 它不仅陆地处在交通咽喉,还与海洋相连。 里海经过伏尔加河-黑海、地中海、可以直通大西洋,并不是一个内陆封闭的湖泊。 由于其狭长巨大的面积,让里海处于不同地貌、不同温度带的包裹中。 里海的北部就是章邯他们现在所在南钦察草原,属于温度大陆性气候带。而整个里海中部【以及南部大部地区】则位于温热带。西南部受副热带气候影响,东海岸连接中亚以沙漠气候为主。 可以说一个里海,在多种气候的影响下的,呈现出的地貌千奇百怪,为一大胜景。 贵由之所以让大家止步黑海北岸,因为这里是南钦察草原最南端的边缘地带,再往南就进入了沙漠和丘陵地区。这些游荡在南钦察草原的库曼人也是游牧部落,断不会生活在其他地区的。 “我看行!” 合丹昨天打布里克部落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爽快,没有尽兴。今日发现有机会单独领一支军队,自然欢欣鼓舞连忙附和贵由。 心心念叨,这次他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章邯也跟着点点头,对贵由道;“我带人去正西方向打红码部落吧。到时候,我便沿途南下和你们在黑海北岸会合。” 见章邯开口,贵由突然想起章邯昨晚离开的话,心中恍然。 蒙哥带领的部队此时就向西南方向进军,两者一联系,贵由便大致明白了章邯的打算。 心中就是一动。 若是章邯真能把蒙哥这个心腹大患除了,他贵由又将失去一个汗位的竞争者,这事儿何乐而不为? 故章邯说出口后,贵由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接着他又让合丹和兀良哈台攻打的东南方向的库曼人,自己则领着中军一路南下。 分配好路线,蒙古这次南下钦察的中路军,又再次被贵由一分为三。 在离开布里克部落放牧的山谷一天后,几人正式带着各自部队分道扬镳。 章邯和李小虎、王大年带着自己的本部三千人和六千签军,也开始了其狂飙突进模式。 章邯这次运用的不再是平时大规模骑兵碾压冲击的战法。而是利用其强大的运动迂回能力,对各个部落进行突袭作战。颇有点像西汉霍去病突袭漠北的战斗方式。 但和霍去病比起来,章邯他们的条件就要好多了。钦察草原不似漠北那样黄沙漫天,水源什么的都不缺。 而且章邯他们的队伍,和霍去病那种,自带人行导航系统的强人不同。他们有还算详细地图,可以轻易找到库曼部落分布的地区,这是相当大的便利了。 所以,钦察中西部沿途的库曼人部落往往面对这样一幕场景。 正当自己悠闲放牧之时,突然就被四面八方的蒙古人围住了。接着就是一阵箭雨,一波冲锋,把他们部落的人员冲击得七零八落。 要不就是大半夜大家正在帐篷中休息,蒙古大军就像幽灵一样直接冲进帐篷中杀人放火,把他们的家当付之一炬。 之所以章邯可以如此神出鬼没,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无非是和霍去病当年所采取方法一样,主要靠两样东西; 快速奔袭和情报收集。 章邯他们刚出来时,基本上一个人都是两三匹马换乘。虽然还没有达到行军速度极限,但日行百里那是一点难度都没有。 后来经过不断攻破部落,缴获物资,每人拥有的战马数量急速增加,到了每人五到六匹的地步。 这就导致库曼人各个部落间,彼此根本相互发不出预警信号,就被他们突袭击溃了。 当然,在情报收集方面章邯也是下了大功夫的。 他不仅派出大量的探马,勘测远方的山川地形、水源牧场,让手中的地图被他绘制得愈来愈全面。 而且他们每攻破一个部落后,章邯都要把这个部落的男丁收为自己麾下的签军。并且在这些本地人的帮助下,彻底了解周围的部落的动态。也让其手中的情报越发详细,准确。 这些被收编的库曼人签军,不仅没有丝毫不情愿,反而尽心尽力帮助章邯他们攻伐其他部落,为他们提供情报的时候那也是相当的积极。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一幕帮助侵略者的奇葩景象,就跟章邯出发时,所制定的俘虏政策有关了。 章邯带着一万人刚离开大部队,出发后,就对部下下了命令。 凡是攻破库曼人部落后,除反抗对象外,只许抢夺一半财物。剩下的一半则要留给原先部落的老弱妇孺保证其正常生活。 凡是被征召或俘虏的库曼人签军,被编入签军后,将和章邯本部部队平分战利品。 章邯不光对这些收编的库曼人进行物质奖励,军功奖励章邯也毫不吝啬。 章邯规定;收编签军的统帅,只在库曼人中选拔。 也就是说: 哪怕你只是自己部落的无名之辈,只要军功够大,就可以一举成为统帅。而且表现突出库曼人,还可以主动申请加入章邯的亲信部队,且这过程,没有丝毫障碍和别的限制。 可以说,章邯是一方面提高这些库曼人参军收益,一方面在军中为他们打开了上升通道。 且所有加入章邯他们的库曼人都处在同一起跑线。不管你是原先部落的首领,还是原先奴隶,在章邯麾下都一视同仁,大家都处在同一起跑线。 前;有看得见的战利品利益。上;有看得见的改变命运机会。 故除了个别既得利益者外,大多数生活艰苦的库曼人和部落的奴隶,那是闻风景从,踊跃积极参军。 渐渐地,这些库曼人居然成了扫荡周围部落的主力。 且随着加入进来的库曼人越来越多,前期加入的库曼人手中有了财,手下又有了兵,更加死心塌地替章邯卖命了。 而后期加入进来的库曼人,有了这群人的榜样,也被激得嗷嗷叫,希望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1237年夏季七月份。 章邯部,经过三个月的扫荡,已经沿途推平了十余个库曼人部落。收编库曼人签军两万人余人,俘获战马牛羊无数。 但事情总不会一直一帆风顺。 这天,章邯接到了前方探马的情报。 称: 一部分在章邯所部扫荡过程中。逃脱的一些部落贵族,已经把蒙古南侵的消息传到了南方各部。 这会儿,他们为了抑制章邯这支蒙古大军的脚步,保住自己的地位。在章邯他们南下的路上,有二十余个大小部落组成了六万大军,准备和章邯他们他们决一死战。 刚收到这个消息的章邯心中既惊讶又恼怒。 惊讶的是这些逃跑的库曼人贵族居然有如此大的能力,可以游说其他部落联合抗衡自己。 恼怒的是自己这段时间太放松大意了,对方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不知不觉完成这么大的动作,自己居然现在到才知道。 081神特么“水火无情”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于是,章邯在接到探马报告的第一时间,就对身边的参谋队长章四下了指示; “你去派人把所有百户以上的军官召集过来,我要大帐开会。” 章四先是答应下,接着其看了眼四周太阳暴晒下光秃秃的平原,转头对章邯提醒道;‘义父,此地空旷且无水源,不适合扎营。’ 章邯闻言微微一愣,一拍脑门,暗叹自己也是急糊涂了。 遂再次对章四道;‘你先去找一处扎营的地方,再去通知他们。’ 岂料,章四闻言嘿嘿就是一笑,摆了摆手。 “不用找了,昨天我就派人找好了。前方二十里有一处丘陵,虽不高,山上却有水源,是个扎营的好地方。” “好小子!早有腹稿还吊你老子胃口,快点头前带路。” 章邯挥了挥手中的马鞭,对章四笑骂一声,催促其赶忙头前带路。 “这不是一时没想起嘛?本来也就是个备选方案。”章四先是辩解一句后,眼角看到章邯正一脸不善地扬起手中的马鞭,赶忙识趣地闭上嘴,默默在头前带路,不敢再废话。 两个时辰后,章邯带领的上万大军,便开始在章四说的小山上修筑临时营地。 不多时,在士兵的钉钉框框声中,这个小山坡渐渐被密密麻麻的白色帐篷给铺得满满的。远远看过来,好像雨后长出一顶顶白色小蘑菇一样。 士兵们在长官组织下,有序做着手头的工作。搭建营地的搭建营地,喂马的喂马,做饭的做饭,呈现出一幅很祥和的场景。 当然如果忽略这是一支军队的话,是可以这么认为的。 此时章邯身后正跟着几十名,被章四召集回来的军官,在帐篷群中间来回穿梭。见营地修筑,没有什么大问题。章邯就带着这些军官朝山顶走去。 小山的山坡并不高,只有一百多米的样子,半个时辰众人已经上到了山尖。 趁着身后众人喝水休息时,章邯靠着山尖巨石旁的柏树,向下方四周望去。 这座小山是土石混合结构的,从上而下的呈阶梯状,好似后世山区的梯田。只不过这些地方现在生长的不是庄稼而是低矮的灌木丛和荒草。 向下望的章邯,可以清晰看到;山腰处有了一个十几米的小水潭,水潭上方一个孔洞中不断咕嘟咕嘟涌出清凉的山泉水,把小水潭灌得满满都溢了出来。 小水潭溢出的水顺着山梁缓缓流下,形成了一条不断落差的小溪。小溪的周围,灌木丛的高度明显比周围高大浓密了许多。 章邯还看到有一个士兵从这灌木丛中抓住了一只肥硕的兔子,正亮着板牙向周围的同伴不断炫耀。 “好一派自然风光!”章邯忍不住赞叹一声。 山虽小,但景色异常秀美。 让被太阳晒了一天的众人,有些烦躁的心也瞬间变得平静下来。 尤其是山涧小溪哗哗的水流声,就是他们这些人坐在山头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仿若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彻底把大家的心灵洗涤了一遍,变得舒然。 李小虎一下从对面,跨在章邯旁边的大石头上。扶着旁边柏树主干,一只手握成半圆放在嘴边,对着远方的草原就是一阵“呜呜呜”的嚎叫。 章一这人性格比较直,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个肌肉猛男。 估计猛男的通病都是就是说话直白吧。 “李叔!你这叫的不像狼不像狗的,怎么跟驴子叫一样?” “哈哈哈!”众人听到后,一阵哄笑。 李小虎瞬间噤声,黑着脸扭过头。一脸不爽看向后方一脸真诚,带着疑问的章一,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你!你!你!个不停。 这再次引得众人发出一阵爆笑声。 “哈哈哈哈哈~” 章邯也跟着笑了一阵,便伸出了手,往下压了压。 倏然,在座的众人,瞬间止住了笑声。 有的人赶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发出声音,吃了章邯的瓜落。就连刚才的主角,章一和李小虎都变得严肃起来,各自坐在石头上齐齐看向章邯。 章邯见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后,便对章四招招手,吩咐他把探马传来的情报说给大家听。 章四也不扭捏,这种事情他这段时间做了无数次了。每次章邯开会都让其先把目前的形式给众人讲解上一遍。 此举不但让章四得到了锻炼,也让底下的军官们,慢慢习惯了这种开会模式。 “今天,前方哨探回报,根据得到的消息......” 等章四把情况诉说完,章邯便从石头上站了起来,章四很有颜色地退到其身侧,闭上了嘴巴,竖起耳朵聆听。 章邯吸了口气,用浑厚的声音对众人道;‘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如果真的让他们的屯兵在一起,将是一根难啃的骨头。 最起码对方的兵力将是我们的一倍,我军不可避免将出现比较大的伤亡。’ 章邯说到此处,环顾一周,把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接着满带严肃,再次开口; ‘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的意图达成,分而歼之才是最好的战略。’ 这时。章邯眼角余光看到王大年先带头举起了手。 章邯便再次坐回石头上,点点头,伸手示意他站起来说。 “咳咳...”王大年先是清了清嗓子,站起来朝章邯行了个礼后,开始对章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千户,有没有他们具体集合的日期?” 章邯在脑海中的地图上思索了下,大致心里有了数。 回道;“虽然哨探并没有说具体日期,但是二十几个部落互相之间的协调还是需要时间的,就算其现在已经协调完成,各部落的骑兵聚集在一起,最快也要二十天。” “二十天?” 章邯再次估算了下时间,肯定道;“不错!全部兵力集合在一起,起码需要二十天。但是十天时间较近的部落动作快的话,还是能聚集起三万兵马的。” 王大年摸着下巴,捻着几缕绒毛,纠结道;“要是按照千户的推测,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围点打援时间有些紧张。” 没想到章邯摇了摇头,直接就否认了王大年的看法; “就算可以围点打援,也万万不可实行。” 章一这时站起来,满脸不解,瓮声瓮气对章邯问道;“义父这是为何?我觉得王叔父说得还是挺有道理的啊?” 其他人大部分人也是这种想法,均面露不解地看向章邯,等他给众人做解释。 “很简单!这些草原部落大部分都是轻骑兵,机动性特别强。要想围困住他们起码需要五倍的兵力,我们现在连人家人数的一半都不到,怎么围困?这不是个笑话嘛!”章邯摊了摊手,无奈翻了个白眼。 “何不用阵?”这时,李小虎的话音传进众人的耳中,章邯恼怒地瞪了其一眼。不明白为何其会出这么个馊主意。 怒斥道;“用阵?怎么用阵?咱们都是骑兵,根本没有步兵。” 李小虎也知道自己想法不合实际,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但就在这时,章四和王大年同时大喊一声; ‘那也未必!’ 接着二人对视一眼,王大年笑道;‘四儿,有啥想法,你先说。你王叔我给你补充。’ “好嘞!” 章四先对王大年叉手拜谢,也不再扭捏,叙述自己的看法; “义父,诸位将军。我认可李叔父的看法,目前的情况来说确实以阵法为佳。 我说的阵法,并不是咱们通常意义上的排兵布阵方式,而是一种困敌的手段。” 这时章一忽然打断章四的话,不耐烦催促;‘老四,别云山雾罩,知道你读书多有本事。但在座的大多都是不识字的大老粗,你给大家说的是白点。’ 众人纷纷附和,深以为然。 见此情景,章邯也看向章四;“别给他们讲什么原理,直接说措施。” 见义父都发话了,章四只好不再啰嗦。只见低头沉默片刻,把心中的想法精炼成了一句话,颇为认真地大声说了出来; “水火无情!” “噗!” “切!” "神特么水火无情,章四兄弟真能偷懒。" “哈哈,莫非章四兄弟准备学那诸葛孔明,一把火烧死曹操八十万大军?” “......” 章邯见众人吵吵嚷嚷,眉头就是一皱,对众人喝道;“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开会呢!” 众人见章邯发火,一个个像被掐住脖子的鸡鸭,霎时间,周围变得一片寂静,就连轻微的风声都能听到,哪还有刚才嘈杂的样子。 章邯接着先是狠狠瞪了张四一眼,转眼看向王大年;“大年,你说说。” 王大年见被章邯训得像个鹌鹑缩在一边的章四,内心不由好笑。“让你精炼一下,你小子倒好,直接精炼成几个字,你义父没揍你就是好的了。” 缩在一边的章四则是满肚子委屈的不行,幽怨地看了章邯一眼,嘀咕道;“不是你让我精简的么!现在又......” 现场本来就安静,他这一嘀咕,顿时传进了章邯耳中。章邯直接给其一个暴栗,训诫道;“都都囔囔什么呢?仔细听你王叔父说,好好学着点。” 王大年见状笑道;‘其实小四儿说得不错,只是太精简了,接下来我就把自己的想法说说。’ 说到此处,王大年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刚才有人说了句,诸葛亮,周瑜赤壁一把大火烧了曹操八十万大军,算是说到了点上。不知大家可否知道三国另一场火攻大战?” “另一场火攻大战?” 正在众人思索时,章邯对王大年笑道;“大年看来这段时间读了不少书,长进了。 你应该说的是,刘备伐吴被陆逊一把大火气死的夷陵之战吧?” 082烈日下,两军对峙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千户说得不错,正是夷陵之战。”王大年拊掌附和。 随后他开始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 “现在正值夏季,烈日炎炎,草木丰茂。倘若放一把天火,不要说区区六万乌合之众,就是这些部落的军队能翻十倍,最终也难逃枯骨一堆。” “何其难也?”章二感叹; ‘大火一起,非人力所能支配,如何才能让大火为我所用? 难不成在座的诸位,谁能有孔明的借东风之术?’ 章二摊摊手,颇为无奈扫视众人一眼。 “这.....”众人俱默默低下头,他们自然没有什么办法。 倘若他们中真有人有如此奇术,那还用劳师远征,靠着放火就足以推平天下了。 倒是章邯摸了摸鼻子,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抬头,不确定地对王大年问道;“大年的意思莫不是以地利之困?” 王大年赶忙点头,露出一脸赞佩的表情;“还是千户洞悉世事,不错。 按照我的意思,正是要把对方引入一片绝地,然后我们放火焚之。 如此一来,既能减轻我方伤亡,又能一举铲除阻挡我部前进的所有阻碍。” 王大年话音刚落,这时,在一旁听得抓耳挠腮的章四忍不住也上来插嘴补充道; “王叔父的计策与章四不谋而合,我先前正是这个意思。并且这处绝地我已经有了眉目。” 他此言一出,瞬间把众人目光全部投到自己身上。 李小虎三步并作两步,从大石上跳下来,上前一把抓住章四的手臂,急促道;“小四儿,快说说,到底是何处?” 章四先是笑笑,觉得李叔父这个捧眼真是恰到好处,不但满足了自己的表现欲望,还把刚才自己尴尬掩盖过去。 接着他反手扣住李小虎的手腕,拍了拍他的胳膊,随后拉着李小虎走到地图前,指着一处早就标记好的地方对其道;“就是这!” 此话一出,章邯和周围军官立刻呼啦一下,上前在地图四周围成了一个圈。 大家目光死死盯住章四手指所指的地方,但因为地图上只有一个“野狼谷”地名,并没有标注其他信息,所以大家仍纷纷把疑惑的目光投向章四脸上。 此时,章邯眼睛就是的一眯。 既然这个地方取名叫“野狼谷”,从字面意思可以断定,第一、这是一处山谷,第二、这个山谷中有狼群聚集。 狼群还好说,主要是若这里是山谷地形,那确实是一个伏击的好地方。 但章邯还想听听这小子的想法,于是抬头对章四催促道; “你给我详细说说‘野狼谷’的地形和用来实施火攻的条件。” 章邯如此问,章四眼睛就是一亮。对自己义父这抓重点的能力相当钦佩。 “义父,这个野狼谷也是我们回来的路上我想到的休息地,没成想却意外发挥了大作用。” 章四先是简单给章邯介绍了下选野狼谷的由来,便继续对章邯介绍起野狼谷的地形来。 “野狼谷,在我们东南方一百二十里处,周围十数里都是起伏的丘陵,便于藏兵。这个山谷就是在这些丘陵的包围中,十分不起眼。 野狼谷有两个出口,整个山谷呈葫芦形,因两边丘陵只有数十米的高度,且比较平缓。 正西方向的宽口处直径有三里宽。倘若敌军大量骑兵从此进入山谷的话,并不会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处在山谷之内。 而其窄口处是急速收紧的,且窄口四周都是岩石,流出的缝隙仅仅不到十米。 可以这么说,只要把对方的大部队从西面宽口引入,我们只要用从窄口放一把火,整个山谷就能形成一个火海。” 章邯越听眼睛越亮,一拍大腿叫道;‘果然是个好地方。按你这么说,只要以弓兵从两侧山坡居高临下压制住,主力对宽口一合围,十几米的窄口呼呼进风,对方不跪地投降,就只能被活活烧死。’ “正是如此!只要能把对方引进山谷之中,我们便已经成功了大半。”章四一脸赞同。 章邯点点头,认可章四的说法,只要能把敌人引入包围圈,他们就是不想胜利都难。 接着章邯便让人把羊皮地图收起来后,吩咐亲兵前去野狼谷探查地形,他自己开始考虑这次战役如何部署。 1237年八月下旬,这会儿已经到了今天夏季最炎热的天气。 如果换作平常,草原上不管是人或是动物应该都是困兮兮的,所有动物都会找个地方纳凉休息。 但,今年以往年不同,在这炎热的日子里,上万蒙古大军正在与数万库曼人大军对峙于南钦察草原的旷野。 战马上的李小虎,摸了下烫手的甲片,不停地咽着唾沫。擦擦头上的汗珠,准备从腰间拿出水壶喝一口。 岂料拧开盖子往嘴里倒了半天,流到嘴里的清水还填不满嘴巴,只得悻悻咽下润润嗓子。 扭头对一边坐在火娃背上的章邯抱怨道;‘千户,什么时候发动进攻啊?就这几头烂蒜,哪用得着伏击? 让我带人上去,一个冲锋对方就得拉稀。’ “噗嗤”章邯被李小虎的说法逗乐了。别说,这小子说的话倒是挺长志气的。 说实话,章邯此时也有些跃跃欲试。 本来他们火攻的计划都布置好了,但自打两军对峙之后,他们就傻眼了。 好嘛!对面这也叫军队?从章邯往下,所有的蒙军士兵具大失所望。 众人看着不远处衣着破烂,闹哄哄的库曼人联军。再看看己方精良的铁甲,整齐的军阵。顿时生出两方不在一个时空的错乱感。让她们信心极速膨胀,这会对方别说只有六万,就是有六十万兵马,他们都敢冲上去咬对方两块肉。 章邯考虑了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内心的冲动。虽然他们这次只带了一万人,但章邯还是想冲下阵试试。 实在不行!打一家伙且战且退对方反而更加容易上钩。 由于这次没有计划冲阵,所以大部分重甲骑兵章邯都布置在野狼谷了。身边的这一万人都是半甲的轻骑,正面硬打自然非常不合算。 故,最终章邯选择了两翼风筝战术,看有没有破阵的机会。 “章一、李小虎、” 见章邯终于要下命令了,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李小虎等将领立刻精神一震。 章一和李小虎迅速对章邯叉手抱拳,急忙应道。 章邯伸出右手手指,指着对面连绵不绝的大军,对二人下令;“李小虎负责左翼,章一你负责右翼。你们二人各带三千精骑把对方的阵型给我拉开。” “诺!” 章一和李小虎迅速答应,丝毫没有停歇,满脸喜色,下去各带着三千人,轰隆隆便从两翼朝对面包抄过去。 章邯他们这边刚有动静,对面库曼人部落联军便跟着就有了动静。 看样子章一和李小虎他们调动兵马的时候,就被对方的哨兵发现了端倪。 接着章邯只见,对方迅速从左右两侧各分出一万人,径直朝着李小虎和章一便迎了上去。 章邯眼睛微微眯起,抿着嘴角,静静看着战局不发一言,这会儿,就连太阳的暴晒,他好像都感觉不到了。 在双方两翼骑兵距离一百步的时候,抿着嘴的章邯,立刻高高举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麾下。 身边背着大旗的亲兵见之,迅速有了反应。不再犹豫,用尽力气开始快速摇晃大旗,对两翼骑兵发出攒射,拉扯的命令。 左右两翼骑兵中旗手,看到中军大旗信号后,也快速向所有人传达命令。只见随着旗帜的挥动,两翼所有轻骑兵立刻放慢了马速。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踩着马镫,从马背上半站起来,抽箭拉弓一气呵成。 瞬间,漫天黑色的箭雨以四十五度角朝迎面敌人的头顶飞去。 对面库曼人联盟中军发现后,也急速吹响了号角。在章邯两翼部队射出第二波箭雨之时,对方侧翼部队也开始了反击。 虽然他们的弓箭质量差,箭头好多还是骨质、木质的。但架不住人数是己方的三倍。导致对方一波箭雨射出,直接比己方射出两拨箭雨攻势还大。 站在库曼联盟中军的部落首领们见状,脸上瞬间露出兴奋的笑容,在两方对射觉得己方仿佛占领优势后,他们的神情变得更加激动了。 随后这些人便看到,对方侧翼冲过来的骑兵在被己方优势兵力箭雨覆盖后。竟然在交战距离五十步的地方,朝两阵中央划过一个半圆,直接调转马头,跑了。 原来,是章邯见对方兵力确实太多,最终放弃了冲阵的机会。咬牙给两侧的章一、李小虎部下了佯装败退的命令。 看着章一和李小虎各自带着三千人朝己方撤下来后,章邯嘴角勾了一抹残忍的弧度。眼睁睁看着李小虎,章一带兵从自己中军提前流出空档朝后方逃去,随即立刻带着自己的中军骑兵跟上。 他们这一通操作,直接把对面数万库曼人联军整懵了。眼睁睁看着己方左右两翼两万人骑兵朝敌军屁股追去。 待在中军的部落首领们,面对如此突变,齐齐把目光投向了他们这次推举的指挥官-塔利班首领。 说实话,面对如此突发状况,现在的盟军首领塔利班,也被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本来他收集完这支蒙古人情报后,都计划好了。 在他的情报中。这支蒙古军队大概有三万人,除了一万主力外,剩下的两万人都是被蒙军征召的壮丁、仆从军。 而自己这边,绝大多数战士都是各部落首领从自己部落挑选的勇士。 在他心中,蒙军那两万仆从军根本没有被他放在眼里。自始至终,他都把目标放在蒙军的一万主力身上。 刚才见蒙军率主力和他们对峙后,塔利班的内心其实是非常高兴的。 因为虽然看到蒙古人的装备素质比他们强出一大截,但对方那稀少的兵力,让他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刚才他就计划好了,面对这难得的战机会,他要以数倍于对方的兵力,直接把蒙军这一万精锐消耗一空。 083塔利班惨遭滑铁卢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六比一,如此大的数量比。 在塔利班看来,只要双方缠斗到一起,最终的胜利者必然是他。他将打破蒙古人不可战胜的神话,成为库满人新的领袖。 所以,刚才章邯发动两翼进攻后,塔利班便毫不犹豫地各派出一万人迎战对手。 他打的算盘叮当响。 只要左右两万人缠住对方的侧翼部队,他就率领剩下的四万人直扑对方中军。到时候,四万对四千,以十比一的兵力优势,必然能把对方碾为齑粉。 迅速碾压对面中军后,再回头和自己两翼部队前后夹击,定能打对方一个全军覆没。届时...... 算了,没届时了。对方这会儿已经提前崩溃了。 看着蒙军一路丢盔弃甲,装备令旗扔得满地都是的场景。塔利班微微摇头,不知道怪他太强,还是怪蒙古人被吹嘘得太神了,就是一群纸老虎,一戳就穿。 因为他分明看到,就连蒙军带头的将领,头顶上的头盔都跑掉了,这场面蒙军怎么叫一个狼狈了得。 蒙军凄惨的样子,让塔利班瞬间把心放进了肚子里。转头笑着,对满脸殷切看着他的各部落首领下了命令; ‘全军追击!务必给我砍了对方敌将的脑袋!’ “遵命!!!” 得到命令的部落首领们,瞬间乱糟糟散开,各自回去带领着本部兵马朝蒙军追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辽阔的南钦察草原上,呈现出这样一幅场景。 一万蒙古兵分成几波不断勾引身后的库满人追兵朝不同的方向而去。而这些部落首领带领的库曼骑兵渐,渐被蒙军拉扯成一条巨大的直线,接着又被不同股的蒙军骑兵源源不断从大部队中引出。 库曼人的六万大军,渐渐被蒙军拉扯出十几股。 这些一边勾引,一边逃跑的小股蒙军,也不和身后的库曼骑兵纠缠。仗着自己铠甲精良,对身后追击的敌人不断发动一波波袭扰,并且,每次袭扰完并不和对方纠缠,转身就跑。 如此反反复复放风筝,把库曼骑兵的将领们搞得很恼火。大多数追击的库曼人渐渐被搞得心态炸裂,彻底失去理智。不管不顾,一个劲朝蒙古军队的屁股咬去。 也有个别库曼人首领意识到不妙,咬牙就要放弃追击,带着自己的部队后退。结果前方逃跑的蒙古骑兵居然掉头对着他们的屁股就是一同暴走,等你想要还击的时候,对方再次跑远了。 你一追对方就跑,你不追对方掉头杀你一通,实在是进退两难。 最后这些人也没了办法,再加上看见自己手中不断减少的兵力,只能闷着头追击蒙军小队,这么做起码不会被突袭。 章邯他们之所以能实现这种战术,关键还是依靠他们胯下的坐骑-蒙古马。 蒙古马别看体型比库曼人的阿拉伯战马矮小,但其四肢强劲,耐力俱佳,可以连续不断长途奔袭。 并且章邯他们基本上都是没人配备二到三匹战马的,极大地保证了机动能力。 反观库曼人骑的阿拉伯马,虽然身材高大,爆发力强。但不适应长途奔袭,追击一会后,很明显就能听到战马的喘息声。 章邯他们正是利用他们战马减速的契机,才把这些库曼骑兵分别引出大队的。 这才造成了这些库曼骑兵的尴尬情况,追又追不上,跑又跑不掉。只能闷头被各小股蒙古骑兵牵往野狼谷方向。 到了这种地步,在章邯的眼中,蒙军已经大获全胜了。 就像后世我军与国军淮海大战,我军以六十万完成对敌军八十万的“牵牛战术”一样,只要再努努力,反手一个突袭对方必然崩溃。 但看着越来越近的野狼谷,章邯果断放弃了疲敌反击的战术。能用一把大火解决的问题,为毛还要废那些功夫,留着体力抓俘虏不香么? 塔利班首领此时正在章邯身后紧追不舍,看着不远处披肩散发,被火娃架起黑云疯狂逃窜的章邯。塔利班眼睛猩红,满脸狰狞。 他不断挥舞着马鞭拍打战马的臀部,马鞭顶端的倒刺扎得马臀鲜血淋漓,他却没有一点心疼。只是对身旁的骑兵不断嘶吼,让他们加速冲击。 “铛!” 章邯脑后突然袭来一股劲风,直吹得他凌乱的发梢呼地飞起。章邯眼睛就是一凌,奋力挥舞手中的长枪向身后一甩。 结果直震的章邯手臂发酸,喉尖一股瘀血差点吐出来。 骇得章邯连忙狂拉火球的马缰,弯腰朝一边躲去。 随后,一声金属发出闷响瞬间传到章邯耳中。只见他身边的执旗亲兵被对方的首领一狼牙棒砸到马下,手中的将旗也插在了地上。 “不好!将旗不能丢!” 章邯瞬间做出了决定,架起长枪就朝对方首领冲去。 他身边的章二赶忙带领亲兵上去支援,临走时还不忘嘱咐章三带人抢旗。 没有砸到对方的首领,塔利班刚感觉一阵失落,接着就看到对方首领不知怎地居然架起长枪不管不顾朝自己冲来,顿时脸色一喜。 仰天爆喝一声,举起狼牙棒就要将敌将砸落马下。 见双方将领斗法,周围的士兵瞬间给他们闪开一个空挡,各自找对方的亲兵杀去。 章邯可不傻,对方的手中的狼牙棒数十斤重,刚才他就吃了个闷亏,现在自然不会和对方硬碰硬。 只见章邯利用火娃的高速度,快速从塔利班三米外的地方一闪而过,结果朝章邯冲过去的塔利班,手中的狼牙棒直接砸到了火娃屁股后方的空气中。 正当塔利班旧力已尽,新力为生之时。章邯侧身就是一个后仰,手中的长枪如同一条毒蛇,猛地的刺出,朝着的塔利班握狼牙棒的右手就是三枪点出。 “哐当!”“啊!!!” 塔利班手中的狼牙棒直接点落在地,右手瞬间多了三个窟窿软软垂下,塔利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迅速抽回鲜血淋漓的右手。 在塔利班收回右手的同时,章邯第二道攻击已至。 刚才章邯回马枪打落对方的兵器后,章邯迅速来了一个蹬里藏身。把手中的长枪插进战马旁边的凹槽,反手取出马弓对着敌将就是三箭齐发。 仿佛每个将军都有先知先觉一般,虽然这时塔利班捂着断掉的右手不断倒抽凉气,但章邯三星连珠的破风声还是被他察觉了。 只见他也和章邯刚才一样,麻溜的一个蹬里藏身要靠战马给他做肉盾。 但显然他打错了算盘。 章邯这三箭瞄准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他身下的战马。 故随着三声箭穿入肉声,塔利班的战马瞬间受了重伤,腿一弯摔倒在地。 马这一倒不要紧,倒的方向,却是正蹬里藏身的塔利班这边。塔利班差点被战马压在身下,幸亏战马倒下前发出一股沛然大力将他远远甩飞。 当塔利班重重摔在地上,震得眼冒金星,五脏六腑移位之际,忽然感到脖子被一根粗糙的麻绳套住。接着就感到簿子上的麻绳一紧,勒得他喘不过去,只得的两只胳膊用力抓紧麻绳才能进行微弱的呼吸。 “义父,旗抢到了!” 这时,不远处章三突然挥舞着将旗对章邯大喊道。 "好!来吧你...!" 章邯闻言,立刻调转马头,火娃四蹄纷飞,拖着塔利班就朝远方跑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塔利班的亲兵正和章二他们缠斗呢,突然发现对方居然被自己打退了,心中就是一喜。 接着就看到让他们睚眦欲裂的一幕。 自家的主将正被一根麻绳套住脖子,被对方主将战马拖拽着快速远去。 “首领!”众人急呼! 主将被抓走,骇得章邯他们身后的库曼人骑兵大吼大叫,不断呼唤着自己被抓走的首领。 塔利班在草地上划过一条长长的人行痕迹,所过之处草石飞溅,让他脸上迅速添了许多伤口。 在被拖拽出数十米后,他终于找到一点空隙,憋得通红的脸上满是惊恐对身后的库曼骑兵叫到;“快救...救我!!!” 他的呼救声不光后方的库曼骑兵听到了,骑在火娃身上的章邯也听到了。 只见他嘴角一弯,满脸戏谑轻轻拉动绑在火娃身上的绳子,被套住脖子的塔利班瞬间便脸红脖子粗被嘞地吐出了舌头,翻起来白眼。双手摔跤胡乱踢腾着,艰难求生。 扭头看到这一幕的章邯,心中大畅。狠狠一夹马腹,火娃再次加快速度朝前方跑去。 后方的库曼骑兵就这样被章邯他们吊着冲进了不远处的野狼谷。 不仅是章邯这边,从空中俯瞰便可以发现,十几股蒙古小部队正分别从四面八方牵着身后的库曼骑兵进入野狼谷中。 半个小时后,章邯见已经把大半库曼骑兵引进了谷中,便把马上牵着塔利班的绳子解开,随手一扔。 吩咐章三发出朝两侧散开的命令,自己率先朝右侧的山坡上跑去。 塔利班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这一路上他光顾着欣赏蓝天白云,哪有精力观察附近的地形啊! 所以在脖子被松开的一瞬间,他只是捂着被勒出一条触目惊心红痕的脖子,剧烈地咳嗽,大口地喘息。 这一刻他好像重新获得了新生,肺里火辣辣的感觉也缓解不少。 084火焚野狼谷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首领,您没事吧?” 见塔利班被对方敌将丢在地上,身后狂追的库曼骑兵们见到后,再也顾不得追击章邯他们,纷纷跳下马上前查看塔利班的伤势。 ‘咕咚咕咚!’取过部下递过的水壶,大口喝了两口水,塔利班跳动的心脏才彻底缓和下来,其脸上的表情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拧紧水壶,深深呼吸出两口浊气,塔利班这才有时间,转头对身边的亲兵问;‘我们这是追到哪里了?刚才那可恶的敌将,跑到了什么地方? 我们立刻追上去。’ 说出这句话时,塔利班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章邯那丝嘲笑他的眼神和故意戏弄他的动作,气得双眼喷火,牙根咬得咯咯作响。 他此时心中恨极了刚才那位,披头散发,骑白马的敌将。不仅废了他一只手,还让他在数万部下面前颜面丢尽。 士可杀不可辱! 这个仇他塔利班非报不可!他要让这敌将生不如死,才能消心头之恨。。 但是他等了半天,却没见亲兵回话,不由面带不难向亲兵看过去。 亲兵和身旁的众人在塔利班的逼视下,纷纷心虚低头朝四周扫视一番,接着不约而同默默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刚才他们光顾着追杀蒙古人了,后来也是哞足力气想要解救自己的主将塔利班,谁还有功夫注意追到了什么地方。。 至于这是什么鬼地方?反正应该还在钦察草原吧?众人如是想到。 但这种想法怎么跟塔利班说,不是触霉头找骂么?只能低头保持沉默。 见此情景,塔利班眼中怒火越来越盛,就准备出言训斥这帮人。此时突然从人群后方跑过来一个部落首领,帮众人解了围。 “塔利班,塔利班,不好了!这里是野狼谷!这里是野狼谷!” 塔利班见这首领面色焦急,心中恍惚间突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赶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用完好的左手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狠狠摇晃着询问道;“什么野狼谷?什么不好了?你说清楚点。” 似乎被塔利班这一摇晃给惊到,让这个本来就一脸慌张的部落首领突然一下子结巴了,半天没说清个所以然。 正在当塔利班气恼这首领时,忽然他听到,两侧的山坡上传来一阵急促的战鼓声。 心中就是咯噔一声,刚才不好的预感一下,让本来就不安的内心瞬间紧绷。 能做到二十几个部落统帅的塔利班,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很有可能是中计了。 只见他迅速一把推开面前结巴的部落首领,脸色极度阴沉起身向鼓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距离他身侧山坡上,刚才拖拽自己那个披头散发的蒙将,此时已经站在山坡顶部俯视着自己一众人。其脸上没露出丝毫表情,塔利班知道那是一种淡漠和漠视。 此时这位蒙将正前方,密密麻麻站着几排弓弩兵,挽弓搭箭直直瞄准着自己和山谷中的部下。 塔利班目眦欲裂,只见随着那面色淡漠的蒙将手掌轻落,早就准备发射的弓兵纷纷手指一松。霎时间,漫天的箭矢被激射而下,宛如一张黑色的大网朝着自己山谷中的部队劈头盖脸砸下来。 塔利班扭脸再朝另一边的山坡上望去,希望看到一线生机,但他注定失望了。 虽然距离远,看不清楚对面山坡上士兵的样貌,但远方天空中一波波倾泻而下的箭雨乌云,却清晰地映入了眼帘。 现在情况已经完全和他刚才的想法对上,他们被蒙军包围,已经成了一个不争的事实。 因为提前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塔利班虽然心脏跳得非常快,额头不断渗出冷汗,脸色煞白。 但他知道,现在是死生存亡关键之时,绝对不可自乱阵脚。 心急的刺挠。怎么办? 一狠心,塔利班举起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朝着自己的脸直接呼了两巴掌。火辣辣的物理疼痛总算让他的情绪平静了些。 章邯笔直地现在山坡顶,一脸淡漠看着山谷中被箭雨射杀,到处狼奔猪突的数万库曼人联军。 半晌,转头对身边的王大年问道; “目前为止,我们人都退出来没?有多少库曼人进入了山谷?” 他身边的部下们此时心情都相当不错!听到章邯的询问候,王大年赶忙朝章邯靠近两步,笑着答曰;‘目前我军已经基本上退到了两侧山坡上。根据刚才收集的情报和目测,此时约有近五万库曼人被我们引进了山谷中。’ 章邯再问;“你们的隔离带是否挖好了?山谷中燃料放了多少?” 王大年立刻拍着胸脯保证,笑意不减,指着山谷朝章邯示意道; “沿着山谷两侧,我们已经弄了至少五米的隔离带。并且距离山顶十米内,所有的草木都已经清理完毕。山谷内,我们已经撒了大量的易燃物,足够把这些人烤成乳猪。” 接着王大年又指了指头顶酷热的太阳,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得瑟道;“这种天气,只要往山谷扔一颗火星,这几万人想活着?难!难!难!” 章邯顺着大年的手示意的方向听完后,蹙眉微微思索了下,觉得没什么纰漏了,这才缓缓点头,吩咐道; “大年,你去通知章四和小虎,让章四开始从新风口放火。让小虎立刻封锁山谷,拉出隔离带,别把我们自己给烧了。 另外,山谷外的库曼人也给我拦下来,山谷的人太多了,防止他们做困兽之斗,狗急跳墙!” “诺!”王大年接到章邯的命令后立即转身离开。他要和自己的亲兵分头去给章四和李小虎他们传讯,这么大好的局面片刻耽搁不得。 接着章邯继续对章二下令道; “立刻给对面章一、章三发信号,对山谷发射火箭,火孢子。” “得令!” 一旁侍候的章二,立刻对章邯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不多时,章邯这边山坡上数杆大旗便急速地挥舞起来,把章邯的命令传递到了对面的山坡上。 对面山头旗手接到信号后,立刻看向身旁的章一和章三; “队长,千户大人信号打过来了。” 章一面色严肃,直接呛了旗手句;“老子不瞎!义父的旗令当然看到了。”接着不搭理一脸难看的旗手,扭脸对章三问道;“三弟,你到后边命人把投石车推上来,等我的命令一下,配合义父一起放火。” “好嘞!我这就去办。”章三立刻应下,转身去安排。 吩咐完章三,章一才再次扭过脸看向旗手,不满道;“耷拉着脸干嘛?第一天入营么?通知所有旗手,给义父发消息,我们已经准备完毕。” 章邯见到对面山头旗语信号后,知道对方已经准备妥当。 不再犹豫,直接上前替换了鼓手的位置。 这一仗他准备亲自敲起进攻的旋律。因为这场大戏,注定要载入他人生的重要经历中。 而章邯换下鼓手这一幕,也被山谷中的时刻观察他动静的塔利班清楚看到了。 在这段时间里,塔利班的身边已经聚集了上万兵马,正要准备发动决死突围。 而他选择突围的方向,正是章邯这边。 塔利班的目的很明确;擒贼先擒王,还能报一箭之仇! 而此时他仿佛看到,替换了鼓手位置的蒙将,好像似笑非笑回头看了自己方向一眼。接着他便重重地落下了鼓槌。 “咚!” 塔利班感觉蒙将这一下直接击在了自己心头上,让他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栗不停。 “咚!咚!咚咚!……” 随着鼓声慢慢加快,他的心中彻底绝望。这一次他明白:还是慢了一步,完蛋了。。 “咚咚咚咚咚!!!” 章邯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鼓起一块块扎龙一样的肌肉,在烈日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巨大的牛皮鼓面上倒映出一个精健的壮汉,和那对密密麻麻仿佛蝴蝶穿飞的鼓槌。 在激昂的鼓点带动下,山谷四周数十面大小战鼓,也开始不约而同开始跟着章邯的鼓点敲击起来。 震天的鼓声传出数十公里远,仿若天兵降临的前奏。 庄严,激昂,悠远! 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最后,呼唤而出的不是天兵天将,不是乌云雷霆,而是扑面而来的漫天雷火啊! 塔利班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瘫软在地。 当章邯锤下最后一声鼓点的瞬间,尖锐的号角彻底响彻便在所有人的耳中。 “刷刷刷!” '扑簌扑簌扑簌!' “嘭嘭嘭!” 箭头上被引燃的羽箭,对着山谷中倾泻。枯草编织,实木填充的炮弹被投石机抛出一抹弧度,骨碌碌顺着的山坡滚向山谷内,引燃一溜火线。 葫芦地形窄口呼呼朝山谷中吹着大风,加上章四带领着小部队在进风口四处点火,风借火势,为了山谷这锅肉汤彻底加足了无限的动力。 不到一刻钟,漫天的黑烟直接覆盖了的山谷上空的整片天空。而塔利班刚刚组建起来的反攻,突围部队,面对烈火焚身的困境,哪还顾得上什么反击不反击啊! 成建制的库曼人军队少且如此,那些散落在山谷各处的散兵游勇们更不消多说。 就像一群乱飞乱撞的无头苍蝇般,在山谷中四处奔逃,躲避着大火的侵袭。 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被不断靠近的大火点燃全身,发出凄厉的惨叫和烤焦难闻的肉味后。 库曼人士兵的恐惧感,彻底达到了巅峰! 所以两侧山坡上的所有蒙军将士,齐齐看到了一幅不可思议的景象。 像一锅沸水不断冒出黑烟的山谷中,那些在沸水中挣扎的库曼人,精神已经彻底崩溃。 他们面对越来越小的生存空间,大部分人眼中已经彻底失去了求生的欲望,反而面露疯狂之色,对着身边的战友刀剑加身。 许多活到现在的库曼士兵,没有死在蒙军的手里,没有焚身于滔天的大火里,反而被发了疯的同伴偷袭而憋屈的死去。 他们的眼中也许有些不甘吧?或许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解脱。章邯看着这一幕,如是想到。 哎! 章邯最终还是心软了。 就算穿越已经几年了,前世的思想还是时刻提醒着他不能如此残忍地杀戮生命。哪怕此时的理智不断告诉他,这些都是敌人,他们先前是要收割你的性命。 这种纠结的感觉,让章邯彻底明白。当年白起坑杀赵国数十万降卒时内心的心情。为什么长平大战过后,白起这位在战国时期,带兵杀戮无数的战将居然彻底厌恶了战争。 章邯此时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滋味。 那是一种对生命的亵渎,违反人性的冷漠,也是对自己最残酷的考验啊! 085小虎的半拉眉毛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人们经常问? 为何历史上会出现许多贤臣名将?为何历史上同样会出现更多的残暴弑杀的魔头? 老实说,章邯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这就是一次对自我认知的重塑,也是走向人生不同方向的重要选择。这个决定,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固,反而脆弱得像一张一戳就破的窗户纸。 但恰恰就是这张脆弱的窗户纸。在有的人心中它重若千钧,宛若铜墙铁壁。在有的人心中它仿佛是一张随时可以丢弃的厕纸,满眼嫌弃。 哎!章邯发出了今天第二声叹息。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碰撞,此时内心也给出了选择。 他不想当白起,也不愿意成为白起。他为自己的定位是君王,是领导者。 或许君王,领导者应该多一丝悲悯吧!章邯给了自己一个借口。 并且他立刻趁着这股情绪占上风时,赶忙对扭头身边的传令兵咆哮着下了命令,生怕自己反悔; “告诉李小虎,放开缺口,给他们一条生路,收缴他们的装备,给这些人一个赎罪的机会,统一编成一个炮灰营,将功折罪吧。。 再通知我军所有士兵,都大声告诉山谷中的库曼人,朝西方逃命才有生路。。。好了就这样吧!” 章邯说完后,狠狠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赶紧挥手让传令兵迅速传令去。 传令兵听完章邯的命令后,脸上浮现出一抹错愕! 他有些不明白千户大人为何忽然决定放了这些人。原来的计划不是将他们全部坑杀,然后搜罗这些部落所有财物填充公库吗? 但见章邯脸色并不好看,猜到千户应该有什么难言之隐,传令兵虽然心有疑惑,还是立刻应下了命令。 章邯的命令随着的令旗的挥动,迅速地传到每个蒙军士兵的眼中。 不管这些士兵面对眼前山谷中的炼狱景象,是喜是悲。是冷漠还是同情。此时他们都不约而同随着旁边的同伴,扯着嗓子对山谷中的库曼人高喊; “快朝西边跑,快朝西边跑。。” 蒙军的喊声,就像那严寒凛冬的一声春雷,让山谷中已经绝望等待死亡来临的库曼人,眼睛刷地亮了起来。 也如那冷水浇进滚烫的热油中,在濒临死亡的库曼人心中炸起了漫天油花。 让山谷中的库曼人也由刚才的一片死寂,变得瞬间沸腾起来。 纷纷连滚带爬从地上翻起身,不管不顾冲过道道火墙,朝着天空太阳方向跑去。 此时正是下午,太空依旧散发着炽热光芒的太阳。 但此时太阳带给这些库曼人的并不是炎热,而是生的希望! 章邯一脸木然,看着山谷中逃命的库曼人士兵们,心中像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复杂得很。 接着,他缓缓俯下身,仰望天空,躺在了脚下的巨石上。 此时吹来的山风不再如先前那么清凉,却轻轻吹动起他那凌乱的发梢。几天没整理的胡茬,让他看起来没有以往的俊朗,却显得多了那么一丝成熟。 缓缓把自己的四肢伸得笔直,章邯慢慢合上了眼皮,脑袋枕着松软的泥土,不多时鼾声渐起。。 这一幕,直看的一旁的军官和士兵手足无措,纷纷向若有所思,摸着下巴的章二看去。 章二见状,把手指放在嘴唇边,朝这些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随即他便小心翼翼,带着这些人离开了章邯十多米范围,生怕打扰义父的清梦。 在时间的流逝下,山谷中,已经完全被大火烧成的变成了一片焦土。就连那些尸体上的油脂也全被烤干,血肉之躯成为了一丛丛焦炭。 山谷上方的黑烟渐渐散去了,让蔚蓝的天空,再次出现在山谷的上方。 蓝天白云,晴空依旧。 夕阳西斜,李小虎和王大年,各自带着自己亲兵,齐齐朝章邯所在的方向匆匆走来。 单看他俩和身后士兵挂满黑灰的脸上,就可以看出刚才的火势多么汹涌。 最可笑的是,李小虎右边的眉毛居然被烧了一半。半拉眉毛耷拉在紧皱的眉头下,给人种说不出的滑稽感。 他身边的王大年也没有好多少。 身上的白色的披风,残缺了一个额巨大的缺口,右手缠着一圈白布,不用想也是被大火给烧的。 这会儿,二人的表情都不怎么美丽。因为章邯躺在地上的缘故,李小虎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 所以李小虎远远看到的现场的章二。便开始对其一脸不满地嚷嚷起来; “小二,千户哪里去了?为什么放这些该死鬼出去? 好家伙! 我们刚放开缺口,成千上万全身裹着火苗的库曼人,直接就不管不顾朝着我们冲过来了。 那是挡都挡不住! 看把我的眉毛烧得,都破相了!!” …… 李小虎说时,表情异常丰富。并且他说话间,还不断指着自己被烧了一半的眉毛来回比画,直惹得见章二再也憋不住。 “扑哧~”笑出来了猪叫。 “你……!” 随后他就看到了李小虎和旁边王大年,正伸着手指,用不善的目光指向自己。 章二咯噔一声,赶忙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但脸上的笑意,还是透过手指的缝隙,清晰落在了王李二人的眼中。 二人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李小虎忍不住,抬腿,就要上前教训这个不尊敬长辈的小浑蛋。但刚迈出步子,就被身边的王大年给拦下。 李小虎颇为不满地看向王大年拉着自己胳膊的手。目光缓缓上移,盯着王大年的眼睛,不满地嚷嚷着; ‘你放手!这个小二居然敢嘲笑他老叔。今天俺李小虎这个做叔叔的非得给他立立规矩不可。’ 说完后,李小虎一把甩开王大年的胳膊。嘿嘿冷笑,一脸不善看向捂嘴偷笑的章二。 但是他这幅缺了半拉眉毛的样子,不仅没让章二觉得害怕,反而给人一种另类的喜感。 章二索性也不装了,放在捂着嘴巴的双手,捂着肚子笑个不停。边笑,其还边发出,哎哟哎哟~的呻吟声。脸上的眉毛一会皱起,一会放松,痛苦中夹杂着快乐。 这怎么能忍? 李小虎霎时间,气得吹胡子瞪眼,撸起袖子就朝章二走去。 王大年这时也不打算管了,实在是这个小二现在的表情,忒招人恨。 典型的把别人的痛苦,建立在自己的快乐之上。 尤其是,带给他快乐对象中的一员还是自个儿。 这种情况下,他既没有拱火,更没有上去踹两脚。已经可以说,他这个做叔叔得够大度了。 至于李小虎仗着辈分欺负侄子?抱歉!他王大年会全当没看到。 就在李小虎嘿嘿冷笑,叉着手,慢慢走到章二面前时。其身后突然传来了章邯的疑问; “你们干嘛呢?乱哄哄的。” 一石惊起千层浪! 李小虎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僵,冷笑彻底消失不见,姗姗笑着转过头看向身后章邯。 “哈哈!” 看到李小虎的狼狈模样后,章邯先是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刚睡醒看错了。揉完眼睛发现李小虎还是没变,瞬间忍不住,直接发出一阵爆笑。 章邯算是被这厮给逗乐了。只见他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吭哧吭哧对李小虎问道;‘你!你...这副鬼样子怎么搞的?怎么...怎么像你,在…在山谷中被烧烤一样?哈...哈哈哈哈!’ 章邯的笑声让李小虎的脸色,刷!变得一片黑红。 满脸愤怒,不住在心里疯狂吐槽;要不是你下的什么狗屁命令,咱至于差一点变成烤猪?你还有脸笑? 但面对章邯,他不能像对章二这个小辈儿一样,可以身份压制。只能故意赌气,把头扭向一边,来表达自己对其不爽的态度。 章邯见李小虎那张变得黑红黑红的脸后,内心更欢乐了。 但他还是强忍住笑,朝旁边看热闹的王大年喊道; “你过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大年眼见一场大戏就要上演,正看得起劲呢!没想到,章邯居然不按套路出牌,把自己掺和进来了。 但面对章邯的询问,他可丝毫不敢耍花招。 王大年可清楚得很!别看章邯这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副处处考虑大局的模样。但其骨子里可是腹黑得很。在这方面他和李小虎可是没少吃亏。 但往往李小虎这厮就是不长记性,不断~他可不想被章邯针对,不然...嘿嘿!就不是打个激灵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丢个大脸都是稀松平常。 故大年回答章邯问题时,表述得很是简洁明白,丝毫不敢添油加醋,生怕章邯一个不顺心挑他的毛病。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章邯压根儿就没有心情和他们打闹。再听完王大年叙述完事情的经过后,章邯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根上还是源于自己的心软,酿成了这一出小事故,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也许就是权利的一次小小的任性。哦!不。是人性的一次小小的任性,却让小虎的眉毛遭了殃。 幸好没有酿成大的事故,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这在章邯看来,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李小虎的眉毛嘛!怎么说呢?只能说是无伤大雅,物有所值。 但这次的事故也算给章邯提了个醒。 有时候作为一个上位者,真不能为情绪所左右。 虽然如果把章邯还放到刚才下命令前的场景,他或许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从王大年刚才给他讲述只言片语中,章邯确确实实。也看到了其中潜藏的巨大凶险。 086问君哪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成千上万全身冒火的士兵,为了求生和发狂的公牛没有什么两样。 章邯前世作为一名历史爱好者,十分清楚地明白,那将是多么可怕的景象。 就比如六国灭齐,被田单以成百上千火牛阵反杀复国那次。 今天要不是王大年和李小虎应对给力,对方的指挥系统被大火摧毁又没发挥什么作用,再加上那么一点点运气成分在。搞不好山谷的王李二人和数千麾下将士,轻则会被破阵导致己方出现大量伤亡,重则怕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对方反杀一阵。 章邯心急百转想了这么多,外界只是过了一瞬间。 章邯听完王大年的叙述后,不知何时,章一,章二,章四这会已经聚集到了众人的身旁。 章邯先是上前一把搂住李小虎的肩膀,试图安慰下他这个大功臣;‘ 生什么气么!不就是半拉眉毛么?一会两边全剃了也就是几天长出来的事儿。谁要是敢笑话你,你告诉大哥!我帮你教训他。’ 李小虎偷偷看向章邯,见其手拍得自己的胸脯蓬蓬响,他的脸色才好了些。 但还是下意识对章邯确认道;‘真的?’ 实在是以前没少吃这厮的大饼,心里都有些阴影了, 章邯脸色就是一肃,瞬间面露不满瞪着双眼,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瞪着牛眼对李小虎不满道; “你还不信我?” 李小虎见到章邯这副样子,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经历似的,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屁股。脸上的表情极速转换成一副谄媚相,立刻对章邯狂拍马屁; ‘那不能够!咱千户说话一向是一言九鼎,哪能不算数,没有的事。。。’ 说完其还表情浮夸地对章邯伸出一个大拇指。 但与此同时,其身子却开始不着痕迹,渐渐与章邯拉开了距离。 李小虎的马屁拍得章邯相当受用,其故意露出一脸臭屁状,桀骜不驯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得瑟道; ‘那是!不然我怎么管你们这群兔崽子。咱......’ 还没等咱说完呢!章邯的话音就被李小虎给打断了。因为此时他已经慢慢移动到距离章邯三米远的地方。 见有了安全距离,李小虎再无顾忌,摇头嗤笑着对章邯大声调侃; “我的千户大人。您这么牛逼!怎么搞得跟深山老林出来野人一样?哦!不。是丢盔之将。哈哈哈!” 说完后,不等章邯反应过来,李小虎转身拉开人群就跑。边跑边嘲笑个不停,其推开人群后,还不忘补回头一句;“不用谢俺提醒,俺去刮眉毛了。回见!” ‘丢盔之将?’ 章邯面色疑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乱蓬蓬的头发,脸色霎时间黑如锅底。 暗道;我尼玛!这一次算是丢人了。 要不是李小虎跑得快,章邯这会儿绝不会饶了这货。 章邯黑如锅底的表情,瞬间把一旁围观的大伙儿唬得噤若寒蝉。李小虎这个主角走了,此时没人敢上前当章邯的出气筒。 还好章二激灵,赶忙上前一脸媚笑,帮章邯捏起肩膀。期间不忘大声为章邯辩解;‘李叔父没见着。知道什么?按可是亲眼见到义父的英姿。 当时对方将领偷袭,义父仓促下躲过才把头盔甩飞的。 随后义父身边执旗兵被对方将领打落马下。接着义父二话不说,爆呵一声!单枪匹马就上前迎战对方敌将。 后来你们猜怎么着?’说到此处,章二故意停顿了下,把众人的胃口吊了起来。 众人确实来了兴趣,均一脸疑惑看向表情夸张的章二。 大家都想听听,章邯后来怎么应对的。 当时在场的章三此时也不甘示弱,赶忙举手,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义父应战后,二哥便吩咐我抢旗。就这短短功夫,义父已经连续发动了三击。" “哪三击?”王大年没在现场,此时颇为好奇。 接着章二嘴里喷喷有声,接过章三的话。指着章邯的脑袋,一脸崇拜,表情极度夸张惊叹; ‘就咱义父,动作那叫一个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一招回马枪挑飞对方兵器,废了对方右手。 两招三箭齐发,把对方射落马下。 三招绳索套头把对方将领拖了几十里地,直到了野狼谷才放开对方。’ 章三也不甘寂寞,指着围观的众人捧眼道; ‘你们是没看见!义父那个速度那叫一个快呀!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呀!俺刚带人夺回大旗,你猜怎么着? 义父的绳索已经套在了敌将的脖子上,气得数万敌军哇哇大叫,狂追不停,这才被我们全部引到了野狼谷。 义父这叫什么?这叫万人中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 敢问历史上能做到了又有几人? 义父此战!功盖千古,明耀八方。 小三对义父的敬仰之情,犹如那滚滚江水连绵不绝,恰似那......’ 众人起先听得津津有味儿,但是越听越不对头,纷纷蹙起眉头。 就连此时被二人拍马屁,正一脸得意的当事人~章邯。脸上也带上了点羞愧。不满巴拉开自己肩膀上章二的手,嫌弃道; “的的的!你们这是说相声呢?好的不学,天天净和你们李叔父学瞎扯淡。。 以后干脆你俩在咱们军营说评书得了!兴许在座的诸位一高兴,还能给你们打赏二两散碎银子。” “哈哈!”章邯的话,让众人哈哈大笑,纷纷用揶揄的目光看向章二,章三。 章四此时不忘上前凑趣道;‘要是二哥,三哥真在咱们大营在咱们军营摆个相声摊儿,咱做小弟的肯定捧场。别的不消说,几两散碎银子绝不吝啬。’ 众人一听顿时跟着起哄。 经过这一番嬉闹,大家大战之后的紧张感都消散不少,现场气氛活跃起来。 等大伙儿都安静下来后,章邯压了压手,朗声道; “大家笑也笑够了,接下来都汇报下战果和损伤吧!统计完,咱们今天晚上还要大肆庆祝呢!” 大战过后,设宴庆功。这也是军队中的老传统了,大家也不意外。 何况这次他们以三万打六万,几乎把敌军全歼。如此辉煌的战绩,不大肆庆祝一番实在说不过去。 凡事都得有个开头的,李小虎这厮已经溜了,章邯便点了王大年的将; “大年,你先来说说吧!给大家打个模子。” “那我就先来!” 王大年对章邯叉手汇报道;“禀千户。这次我部斩获颇丰,以一万五千兵力完全封锁了“野狼谷”出口。伤亡三千五百人。 大多是轻伤,重伤和阵亡大将士我们刚才大致统计了下,大概有个一千人左右。 和我们的收获相比来说,伤亡不大。我们这次光是俘虏就抓了两万人,且还有一万人被我军击退正在逃亡。” 王大年汇报完,便退了下去。 章邯点点头,随后把目光投向了防守窄口的章四。 ‘义父!’章四叉手行了个军礼,满脸笑意得瑟道; ‘我们这次俘虏就太多了,我们四千人足足俘虏了敌军近万,战马无数,目前还来不及统计。’ “伤亡如何?”章邯骇然,赶忙问道。要知道章四可没带几个人。 章四腼腆一笑,伸出一个指头,使劲晃了晃;‘嘿嘿!轻伤不到一百,重伤一个没有。’ 章邯闻言惊喜。上前用蒲扇般的手直接拍在章四的肩膀上,不住对他赞赏;“好小子!干得不错。” 王大年和章四的发言。让管理两侧山坡上狙击的章一,章二,章三脸色有些不好看。 章邯见之,心中明白怎么回事。直接对他们朗声道;“你们就不必汇报了,除了军械损失应该没什么伤亡。这次你们也干得不错,牢牢把敌军压制在山谷内,功劳不比他俩小。”章邯说完还特意指了指王大年和章四。章一他们这才高兴起来。 这次不是他们不想杀戮敌军,缴获物资,而是接到了命令只是狙击。就算有杀伤也没法统计。幸好章邯明白他们的难处,替他们解围。不然,这次在王大年和章四如此耀眼战绩的衬托下,非得凸显自己几人的无能不可。 等大家汇报完毕,一旁统计的军需官便很有眼色地把统计的数据呈到章邯面前。 章邯接过看了起来; “俘虏三万余人,战马两万多匹,兵器铠甲无数。战损三千人,轻伤占了一半。” 章邯合上后复又递给军需官,对他吩咐道;“明日傍晚务必统计好详细数据,我要向大帅给大伙请功!”军需官连连点头,保证自己会加快统计速度。 章邯接着转过头看向大伙,指了指军需官,对众人吩咐道;“你们派人帮着统计好战功,务必做到实事求是,公平公正。谁要是上下欺瞒?军法绝不容情!” 章邯说这些话的声音相当严肃,给人一种不容置疑之感,这是很不常见的。 军队是章邯的立身之本,尤其是对军纪军规的建设,素来是章邯心中的重中之重。 而军功则是士兵们最重要的上升通道。 一支军队就像一个社会,在最初如果不能建立通畅的上升通道。那么这个社会,这支军队,将不可避免地陷入阶级固化的窘境。 到后期就算上层统治者意识到这个危险,但那是社会和军队的基本结构已经成型。除非掘开地基另起炉灶,不然各方利益纠葛之下自己也不得不被裹挟,认命! 最后的结局就是,亲眼看着自己建立的体系内部腐蚀,慢慢崩塌。 且看他起朱楼,且看他宴宾客,且看他楼塌了......就是对这一现象的讽刺。 章邯他要的是; “问君哪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 所以军功这条底层的上升通道,章邯一开始就抓得很紧。 在他的队伍内,谁要是敢喝兵血,冒领军功。不管是王大年这些跟着他的老人也好,还是章一他收的这些义子也罢。 章邯都会丝毫不眨眼,对其进行肉体毁灭。 087烛影缦帘“打斗戏”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众人都明白章邯不是跟他们开玩笑的。 自从漠北出发以来的蒙古大军,死在军纪下亡魂之鬼的数量,就数他们自己队伍中最多。 别的军队基本上都不会在意的事情,在章邯队伍中只要触犯,你就可以提前写遗书了。 虽然他们没有统计过被处理的具体数量有多少人,但以他们知道的情况,违反军纪,冒领军功被处死的军官,肯定不下十位。 尤其是对于冒领军功,只要被证实,不管是谁,章邯那是毫不留情,通通要砍头。 让他们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前段时间,有个当初和章邯从汉地出来的老兵,抢夺库曼人签军的军功和缴获,章邯得知后大发雷霆。 就算数十位从汉地一起走过来的老人,跪在章邯面前给其求情,章邯仍丝毫不留情面,上前毫不犹豫,亲手砍下了那人的脑袋。 这还不算! 之后,章邯还把这些求情的人各打了一顿鞭子,用来惩罚他们对军功的亵渎。而那个被砍的汉的老人,更是被章邯安排亲兵挑着头颅,在全军各部队示众游行三天。 章邯此举,不仅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震撼,更多的是给了他们无形的震慑,让所有人形行事都迅速收敛了不少。 章邯的举措,让军法的震慑力急速提升,以至于以后每次他们做事时,都得先想想军法,才明白是不是可行。 故此时众人丝毫不敢怠慢。分别派自己最亲信的部下,前去协助军需官统计物资和战功。并且着重对亲信好一番叮嘱,生怕触了章邯的眉头,给自己惹下大麻烦。 章邯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切,心中大感满意。 他要的就是所有人都对军法敬畏。在他眼中,军法之下,一视同仁。 并且,章邯深感。 自从自己开始严格军法后,明显可以感受到军队中氛围一清。尤其是这段时间,连续吸收了两万兵马,要是加上这次再翻了一倍的俘虏,等和贵由他们会和时,他至少将拥有六万骑兵。 这还是最保守的估计。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自己的队伍就急速膨胀了六倍。这让章邯恍惚有种错觉的同时,心中更是生出了一种恐惧。 他和别的蒙古贵族不一样。 贵由他们对待这些库曼人那都是男的杀光,女人掳走。最好的结果就是把这些人作为炮灰。 至于编制?呵呵!连正式签军编制都得靠他们在战场上搏命。 章邯可不敢像人家一样浪费宝贵的兵力资源。尤其是这些人还是从小精通骑射的骑兵苗子。 章邯两世深受中原农耕文明影响的章邯,比生活在草原的蒙古人更加深刻地认识到,骑兵的珍贵。 培养一个合格的骑兵根本不是资源可以堆砌的,需要大量的时间训练,这种投入也就是从小生活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才看不见。 若是生活在中原地区的话,这些人就能明白,战马易得,骑兵难求的道理。 就像汉武帝前期,数十年之功才勉强培养起上万骑兵,有了和匈奴拉锯的资格。 …… 夜晚,经过数万士兵的清理掩埋。野狼谷除了光秃秃的地面铺着一层黑灰,已经看不到一具尸体了。 下午章邯和大年,章一他们做完战后总结,章邯便吩咐火头兵开始杀羊宰马,准备晚上大肆庆祝。 为了庆祝这次大捷,章邯特意把这段时间缴获的所有酒水都拿了出来。 今天晚上的野狼谷,再也没了野狼的嚎叫。在数万蒙军将士的庆祝中变得沸反盈天。 至于山谷外平原草丛间,上百只在头狼带领下回家的野狼们。在数百米外观察一阵后,只得在头狼的带领下,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窜到夜色深处。 要不怎么说狼这东西狡诈,聪明呢?它们清楚,真要是不自量力,和章邯他们这群“强盗”较量一番的话。兴许谷中士兵的烤架上,就要再添一种叫做烤狼肉的肉食了。。 “千户!我敬您一杯!” 不知不觉已然夜深,士兵们吃好喝好后,便开始陆续回帐篷休息。山谷中的火堆也变得暗淡,除了峡谷口巡逻的士兵外,今晚的醉鬼们可不没少出洋相。 这不,眼前就有一个。 章邯今晚因为还有事情,就没怎么多喝,故此时他的脑子还算清醒。 章四这小子因为今天露脸的事儿,可是被大伙儿按着灌了不少。 看着这厮一摇一晃,满脸酡红走过来给自己敬酒的章四,章邯颇为无奈,拍了下脑门。 怕他摔倒,章邯赶忙上前把他搀扶住。扭头对自己身边的亲兵吩咐道;“快!多找几个人,把他们都给我送回帐篷去。”章邯先是指了指怀里的章四,后指了指躺了一地的醉鬼们。接着又补充道;‘另外吩咐伙头兵,加班熬制大量的醒酒汤,给今天晚上喝醉的弟兄们送过去。’ “是!”亲兵答。 接着几个亲兵,有的赶忙把章邯扶着的章四从章邯手中接过,有的开始招呼同伴把地上的醉鬼们一一送回帐篷。 章邯一直等到最后大家都被送回去,山谷中只留下自己,才转身回到自己休息的中军大帐。 走到大帐门口,章邯把身后亲兵屏退后,便拉开缦帘走了进去。 章邯住的这座帐篷不算很大,大概五十多平。 被他隔成了两间,外头是办公的地方,里面是他休息的地方。 章邯刚进来,迎面便过来一个妇人,正是布里克老首领,那位名叫赫拉的儿媳。 这妇人说实话长得并没有章邯的妻妾那样美貌,反而显得有些平常。但其却有着自己的特点,和她相处久了,就会感觉有一种温柔的气质在其周身散发。 这种感觉很奇妙。。 事实上,也是不是没来由的。 她很会照顾人,和其相处时,章邯感到很舒心,是身体和精神都舒心的那种。因为赫拉总会在不经意展露她温柔的一面。 这不,章邯进来后,她已经提前为章邯准备好醒酒汤和点心了。 大约,也正是其这种好相处,会照顾人的性格,才让章邯一直把她带在身边照顾自己的起居吧!而不是像那些同样被俘虏的妇人一般,被玩腻了直接充作营妓。 和别人的遭遇对比下之下,让赫拉更加明白章邯对她的重要性, 所以这段时间服侍章邯的时候,她变得更加热情,还时不时做些小点心讨章邯欢心。章邯自然也乐得享受这份照顾和舒心。 服侍章邯喝完醒酒汤,赫拉便取出自己丝帕,仔细为章邯擦拭干净胡子上的水渍。 擦拭完,突然其脸上一红,扭捏拽了章邯袖口一下。 ‘将军,奴为您宽衣吧!天色不早了。’ 赫拉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的红晕也越来越盛,说到最后话已经如蚊蝇一般微不可闻。 这还是赫拉第一次主动要求服侍章邯就寝,章邯饶有兴趣地看着平时大姐姐般气质的赫拉呈现小妇人的扭捏态。他漆黑的瞳孔熠熠生辉,脸上勾出一抹浅笑来。 轻轻点头嗯了声。 本来章邯今天晚上是打算对军队进行下新的架构的。现在人数急速增加,还按照原先的编制肯定不行。不仅会造成指挥不通畅,而且还有很大可能出乱子。 章邯不得不未雨绸缪,提前做好规划。 但赫拉的主动求欢让章邯此时心中已经升起了熊熊欲火,哪还管得上什么军队规划。 章邯还给自己找了两个借口;一个是天色不早,二就是不如明日有了详细数据再做规划更稳妥。 但说到底还是精虫上脑,安慰自个儿罢了。也有今日大战积攒的情绪,需要用肉欲来发泄一番的缘故。 章邯内心戏赫拉可不知道,见章邯答应了,她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抹星辉。 这几天章邯带着大军出征,每天晚上她独自睡觉时,不知怎地,总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就算她以前的丈夫不在的时候,她每次都会睡得很好。但自从跟了章邯以后,她感觉自己就像变了一个人。 如果晚上,没有这个男人健硕的肩膀依靠,她竟然睡都睡不踏实。不仅如此。没有章邯夜晚,赫拉总是感觉,自己被一股莫名的空虚包围,身心空落落的。 为了填满身心,不再煎熬。这才有了章邯一回来,她便鼓起勇气求欢的情景。 随后,章邯这个指挥千军万马的战将,便被赫拉像拉着个小弟弟一样,被拽进了内室。 “刷”的一声,缦帘被拉下,慢慢合在一起,彻底挡住了二人的身影。 透过照在缦帘上的烛影可隐隐约约看到。在一阵悉悉索索宽衣解带声之后,两道人影迅速重合在一起。 接着两道人影,就像是皮影戏一样,厮打在一起。 各种姿势,十八般武艺齐出,不是传出的两方剧烈的喘息,和兵器“啪啪”碰撞声。可见战斗的激烈程度。 一个时辰后,随着一道尖利的啼鸣和一道沉闷的大喝,外间桌子上的火苗彻底把灯油燃烧完毕。火苗用尽最后能量闪烁两下后,帐篷中变得一片漆黑,刚才缦帘上打斗的两道人影,也彻底消失不见。 088整编动员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第二日清早,章邯并没有沉迷于温柔之乡。而是遵循着自己的生物钟本能,在太阳刚刚升起时,便睁开了眼睛。 赫拉扶着有些绵软的身子起来帮章邯穿戴整齐,和章邯一同出去吃完伙头兵送来的餐食后,章邯便打发赫拉回屋里继续休息。 昨天晚上二人折腾了半宿,今天早上,赫拉都是顶着黑眼圈起来的,她可没有章邯那健硕的体魄和恢复力。 对于自己的枕边人,章邯还是要体贴些的。 赫拉回里间休息,章邯便坐到桌案后面,开始取出笔墨纸砚,伏案编纂起自己这次准备实行的整军草案。 凡事都得有个计划,有个章程,是章邯对治军最朴素的理解。 一直忙活到中午,章邯才把整编草案的大体框架写了个大概。 放下手中的毛笔,揉了揉酸疼的手腕,站起来了,活动下身体。刚才章邯工作的时候,亲兵已经把午饭给他送来了。 接着匆匆吃完的午饭,章邯便命人唤来军中的功曹官和军需官。吩咐他们,把军中的花名册和物资册取来让自己查看。 章邯打算对照着花名册和物资册的具体数据,来进一步完善自己的整军草案。 这样才能做到有的放矢,不脱离军中的实际情况。 与此同时,章邯又把王大年和李小虎叫到帐中,对他俩吩咐道; “昨日一役,南方部落联盟的主力已经被咱们消灭,咱们也到了去收割战利品之时了。” “请千户训示!” 王大年和李小虎也都带兵这么长时间,不是新人,一眼便看出章邯的想法。 千户这是要让他们俩,趁热打铁,秋风扫落叶般消灭部落联盟的残余势力,防止他们收到消息后带着财产远遁。 “我命令! 你俩各领五千精骑,以钳形战法,分两路扫荡这些部落的残余力量。” 说完,章邯顿了顿,不忘对他俩提醒道;‘这次还跟之前政策一样,只取一半财物。’ 但李小虎立刻打断章邯说的话,满脸不解问道;‘千户,为何还依照原先的政策?要知道先前我们是突袭别人,这次可是对方挑衅我们的。按照我蒙军的习惯......’ 章邯颇为无奈地摆了摆手,对李小虎解释道;‘我也不想啊!但这也是乃是无奈之举。你知道,收编了昨天的那些降兵后。我们有多少人吗?’ 章邯伸出六个手指,在李小虎眼前晃了晃; “整整六万!” "六万怎么了?"李小虎依旧有些不解,抢道。 旁边的王大年赶忙拍了下他的肩膀,把其注意力吸引过来后,对其反问道; “我们刚出来的时候多少人?” “不到一万......吧。奥,我明白了。’李小虎惊得拍了下大腿。 “明白就好!” 见李小虎知道怎么回事,章邯继续讲道;“以前我们人少,还好说,出不了什么乱子。 但昨天,我们一下收了三万人,只有安抚他们的情绪,他们才能融入我们的队伍,为我们所用。 你们走的时候把各部落的降兵都带上。一个可以减少对方的抵抗,二可以让这些降兵们放心。让他们明白看到,我们并不会对他们的家人赶尽杀绝,而是给他们家人留生路了的。” “确实应该这么做。 我们还可以让之前我们收编的签军,给这些新俘虏兵现身说法,减少他们的抵抗意识。”王大年点点头,提议道。 “对,我们还可以专门建立一个部门,专门做这些兵的思想工作。 千户,你记不记得当初我们在孟将军麾下,就有人专门负责这些地。”李小虎也急忙补充。 听了二人的建议,章邯眼睛就是一亮。 当初他们三个在孟珙麾下当兵时,军中确实有一群分人,负责做士兵的思想工作。但这些人,大多只是针对刚招募的新兵。 孟珙之所以专门设立这个部门,是因为宋军新兵中鱼龙混杂。 大量的地痞无赖,盗匪强人被充进宋军的队伍中,给新兵的管理带来了很大的不便。 而经过王李二人的提醒,此时,章邯不仅想到宋军中的这群人,更想到了后世我军中的一类特殊的人群~政委。 但政委和党的建设,在这个世道很明显太过超前了。若是换个说法,组建一只军代表组成的队伍,下放到各个部队还是可以办到的。 所以把王李二人打发走后,章邯暂便时把整军规划放在一边,打算理清思路,先把军代表制度建立起来。 在章邯的设想中,军代表将是自己在军队中安排的爪牙。这些人必须具备以下素质;忠诚,知识,和坚守底线。 这些人主要负责战士的思想工作和对部队长官的纠察工作。 但是,从哪找出这么一批人?却让章邯作了难。 如果按照章邯的标准来,这些人基本上需要一定的文官素养。但现实情况是,他手下大都是大字不识的大头兵,而且现在还是作战时期,根本没有时间让他培养。 他手下唯一具备部分要求的,也就是章四麾下的那支参谋队。但在章邯的计划里,这些参谋人员,章邯是准备要下放到各部队,负责辅助军事长官的。 用他们,那这些人不仅工作繁重,而且权利过大,不是一件好事情。 此时章邯觉得自己有些尴尬。空有一脑子想法,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缺人才!事得人去办。若没人办,再好的想法终归只是想法,起不到任何实质作用。 若是让章邯放弃,现在组织一只军代表队伍吧,也不可能。这大批的俘虏嗷嗷待哺,思想工作片刻慢不得。 并且,章邯可以预见,随着西征的进行,他手中的部队肯定会越来越多,这军代表制度迟早都得弄。 既然都要弄,那这事就宜早不宜晚。 在大帐内转了好几圈,章邯实在想不出办法,狠狠一拳砸在短案上,闷声自言自语道; “老子就不信了,六万大军还找不出几个苗子来??先把草台班子搭起来,再慢慢学唱戏。” 三天艰苦卓绝,夜以继日的奋斗后,章邯颇有成就感地看向眼前一摞,自己编纂的成果。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容。 整军草案和军代表选拔草案已经全部完成,接下里就该是推广阶段。 根据手中的地图所示,等王李二人扫清这次库曼人联盟残余势力后,南下的路上就只剩下几个零星的部落,再无阻挡,所以他倒是不急着南下前往里海北岸。 只消派出一对哨兵到那边,等贵由,合丹他们到了,自己再率军南下和他们会合不迟。 算了算,等他们到里还北岸最少还得小两月,章邯便准备立刻开始整编工作。 趁着这一两个月的时间,把最近俘虏的五万人训练成合格战士,明显不太可能。 这些库曼人虽然从小弓马娴熟,是良好的兵源,但说到底还是一群散兵游勇。虽然在各自部落都跟着长辈从小学习一些小规模骑兵技巧,但放在数万人的大兵团中还是不够看。 说得不好听点,连吃饭,睡觉都做不好。 这个不是章邯自己的意断。 他前身就是从新兵蛋子过来的,接受了前身的记忆后,章邯自然明白古代新兵入伍的困难性。甚至比起后世的新兵连,这些古代新兵无疑更糟糕。 说干就干,时间不等人。 章邯也不是个拖沓的主,制订计划后,章邯第二天便把所有百户以上的军官召集在野狼谷中。 宣布了队伍整编的第一步;新兵集训。 “弟兄们!你们当中有人是跟随我的老人,有的是投奔到我麾下的新人。不管你是老人也罢,新人也好。能站在这里都是靠着自己的军功和努力拼出来的,当得上咱们队伍的佼佼者。” 章邯一开口,就赢得了台下军官们的热烈掌声。 章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能站在这里的人,自然和普通的士兵不是一个档次。他们最少都是百户,手里管着大几百人。 他们是官,而不是兵,他们是领导者。 章邯的肯定,让所有人脸上都不自觉露出笑容,目光灼灼望向自家统帅。 章邯看台下自己部队的中坚力量,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我章邯治军,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公正,公开。 在咱们的队伍中,我想你们应该已经感受到了,一切以军功和能力为主。我们就是要做到;让能者上,庸者下。 我的宗旨就是,想要当官,先他娘的给了老子学好本事,战场上拼富贵,博前程。 老子信奉一句话,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老子要做嗷嗷叫带你们撕碎敌人的头狼,你们要做跟老子嗷嗷撕碎敌人的狼崽子,还是摇尾乞怜的孬种狗崽子啊?” 章邯说完,满脸严肃扫视着台下的军官们。 ‘狼!千户我们要做狼!’ “谁他娘要摇尾乞怜,我们要做撕碎敌人的群狼。” “千华下命令吧!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反正我不想当吃屎的狗崽子。” 见地下军官们的气氛被调动起来了,章邯继续自己的演讲。 只见他举起按住宝剑的右手,对众人比了个大拇指,连道三声;好好好! “弟兄们有志气,都愿意做追随老子的狼群。 这很好,非常好! 但大家想过没,狼群为什么这么厉害?就连猛虎,巨熊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话音一落,人群中刷刷好几人举起来手,章邯笑着点了几个人,“就你们几个跳得最高,看来有些想法,一个个上来说,让大家都跟着听听。” “我先说!” 第一个开口的是一个前些日加入章邯队伍的库曼人。长的六尺左右,肤色酱紫,并不显得特别壮硕。 章邯点点头,指着这人对台下众人示意道; “讲话都上前来,让大家都看清楚些。” 089宣布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哈哈!”在台下众人哄笑中,当即就有几个和这百户相识的人把他推到了台前。 这汉子也不扭捏,轻轻一跃,便上将台。 面朝章邯,认真行了个军礼后,转头面带笑容,看向台下一众同僚; “我叫不儿温,从小在草原长大,狼群经常见到。 在我印象中,狼群之所以厉害是因为他们都是成群结队行动的,并且很有组织性,并不会盲目一窝蜂冲锋。 他们战斗时,往往有头狼居中指挥,就像我们打仗一样。 别的动物,面对拥有战法的狼群,往往会出现以少敌多,落入下风的局面。” 说完自己的看法后,不儿温又向章邯行了个军礼,才跳下将台,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回到原来位置上的不儿温,立马赢得了周围人的夸赞。得到同僚夸奖不儿温很是得意,这次他算是在全军面前出了个风头。 有不儿温带头做表率,马上又有一位刚才被章邯点到名的百户,被身边的同伴从人群中推了出来。 章邯一看,嚯!居然是跟自己从汉地出来的老兵,韩大壮。 见其在台下磨磨唧唧,和身后的同伴说些什么,章邯立刻笑骂道;‘老韩,你这瘪犊玩样儿~ 还不快上来!还要我下去请你不成?再墨迹老子可要换人啦。’ 一听章邯这么说,正和自己同伴大喷口水的韩大壮顿时急眼了。 连忙转身,再不顾和同伴调侃,麻溜上了将台。先对章邯行了个军礼,转身看向台下的众人; “俺是和千户从汉地出来的,见的狼群倒是不多。 不过在很少几次和狼群打交道中,俺发现;狼这东西很是狡猾,攻击时往往一击致命。 就像俺们刚进钦察草原那次。那些狼等到半夜大家都睡着了,才突然对我们的狼群发动袭击。 俺曾眼睁睁看到,有只灰狼面对成千上万只羊群,不断徘徊,最终选了只最温顺的,扑上去一口咬断了那样的脖子。大家说说,这畜生狡诈不狡诈?” 韩大壮说完,还准备滔滔不绝,一脚被身后的章邯踹下去了。接着章邯不也顾台下这货,揉着屁股其委屈巴巴的眼神,立刻又选了一名怯薛军的部下上台。 “我倒是没少见狼群,草原上这玩样儿可不缺,多得很。 或许是见多了的吧,狼群给我印象最深的,反而是他们的对自己爪子和牙齿的打磨。他们......” “.....” 直到有五六个人上台发言完毕,基本囊括了各地区长大的人,章邯才叫停,让没有抓住机会的一些人,满脸沮丧地放下了手, 章邯总结道; “根据大家的谈论,我总结了狼群的几大特点,大家且听听; 狼群性格狡诈,武器锋利,有组织,有战术,等级分明.....不知道大家听了狼群的特点,想到了什么?” 韩大壮立刻扯着嗓门大喊;‘这不就是军队嘛!和我们的军队特点差不多。’ 众人一愣,仔细琢磨了下,发现差不多两者的特点都能对得上,于是纷纷认真点头表示认同。 都把目光转向将台,看章邯千户接下来的怎么说。 见众人看向自己,章邯的表情便变得严肃起来。用他那颇具压迫性的目光,在台下众人的身上扫过,看得将官们纷纷全身一凛,不自主站直了身子。 大家知道,千户今天绕了这么大的弯,终于要说正题了。 接着,章邯的清亮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中;“我们要做狼群,要做嗷嗷叫的狼群。发现敌人,能战胜就上去咬碎他的骨头,战不胜也得咬他两块肉下来。 所以,我们接下来的首要任务就是打好内功,磨好兵器,学好战阵。只有这样,战场上我们才能撕碎敌人。 而你们每个人将会得到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财富,更漂亮的女人。 我们要做狼群,我们要做征服者!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从现在开始~全军整编。” “整编”一词一出,他们哪还不明章邯的想法。 本来大多数人以为章邯只是准备给大家加大训练强度,没想到章邯居然要打破现有军队的组织结构。 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的面露疑惑,有的面带惊讶,更有甚者脸上带着恐惧。 大家都不是军中的小白,自然知道整编意味着什么。 章邯也没有功夫跟他们一一解释,直接从怀中取出自己的整军草案,开始宣读; “兹令,即日起,全军六万余众,悉数开始整编。 除正军外,签军打散所有编制。 组建轻狼骑。下辖三大营,由李小虎担任将军,章二担任副将。 每营一万人编制,设正副营长一名。下辖三个都,每都设正副都尉一名,每都三千人。每营设教导队千人,负责日常操练,军纪督查,护卫主将等。 每都设三个百户,每个百户一千人。每个百户下辖五个大队,每个大队两百人。每个大队下辖五个小队,每个小队二十人。 另外,正军抽调五千人,签军选拔五千人,组建重狼骑。 编制与轻狼骑相同,王大年担任将军,章三担任副将。 正军五千本部,全军选拔最精锐一万五千人,组建血狼骑。 由我亲自统领,章三担任副将,编制相同。 此外每军组建火器都,后勤都,火头都,其后任命长官。 另设参谋本部,各级部队设参谋支部,负责指协助主官制定军事行动计划,训练计划等; 设军代总部,各级部队设军代支部,负责监督主官,团结思想工作,完善后勤保障等; 各军组建精锐夜不收,编制一千人,负责收集情报,刺探敌情,敌后潜伏等。 从明日辰时起,全军集合,各部队开始选拔将士,空缺军官竞争面试。 任命名单五天后统一下发,所有被任命军官均有半年考察期。表现良好转正,表现不佳,从新选拔。 第六日,准备为期一个月大操练,一个月后,各军大比。” 章邯宣读完,现场已经变得一片寂静。 收起手中的草案,章邯朗声下令;“提前准备,明日带本部人马山谷外集合,整编正式开始!” “诺!” 众人此时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大家都明白这是一个机会。那么多名额不搏一次可就要落后旁人了。 同时也明白,以后军队将焕然一新,自己要是跟不上变革,很快就要被淘汰。 “章四,韩大壮留下,其余解散!” ....... 翌日辰时,东方晓白。 在野狼谷驻扎的四万大军已经齐齐聚集在夜郎谷外一处巨大的空地上。 有道是人数过万,无边无际。 章邯站在数米高的高台上,俯视着四周一望无际密密麻麻的人头,豪气顿生。 今天这样盛大的场合章邯自然穿得很正式,可以说是全副武装。 一身亮银色的战甲,让本就身材健硕的章邯更显强壮挺拔。带着红缨的毡盔间,露出的那张刀削斧劈的脸。尤其是那已经蓄了一寸长的短须,更为其添了几分成熟,威严之意。背上一席白色的披风伴着赫拉帮他扎的马尾,被风轻轻吹动着,像那不断飞舞的蝴蝶,透出一丝说不出的灵动飘逸。 剑乃百兵之君,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章邯除了指挥作战时胯佩剑外,平时使用最多的武器,就是弯刀和长枪。 但是今日不同,场合严肃就需要一把宝剑挎在腰间,你在用腰刀点缀,显然不太合适。 为此,章邯特意从战利品中淘了一把镶满黄金宝石,异常奢华的短剑,以示自己的重视。 就连今天他脚穿的军靴,也是赫拉给他选得最好的那双犀牛皮团蟒纹的。除了感觉有点不透气外,倒是异常的合脚。 章邯扫视着自己麾下的士兵们,慢慢迈开八字步,面南站到台前。 他清朗的声音随着晨间的微风,吹到了每个士兵的耳际; “为期三日的选拔,希望尔等每人用尽自己的才华,奋勇争先,被自己心仪的部队选中。 我在此祝大家心想事成。 我宣布!三军选拔,正式开始!” “万胜!万胜!万胜!” ‘威武!威武!威武!......’ 章邯话音一毕,四万将士瞬间齐声呐喊,石破天惊。 野狼谷方圆数里内的野兽飞鸟,无不战战兢兢。 “鼓!” 章邯缓缓举起腰间的宝剑,朝天一指,喝道。 围绕着高台的几十面战鼓,接到章邯的命令,鼓手们毫不迟疑,立刻便咚咚咚敲起来。 浑厚的鼓声在空气中激出一圈圈沉重的音波,瞬间让台下所有士兵情绪中多了一些紧张。 “哗!哗!哗!~” 各方阵士兵,开始在自己长官的带领下,朝自己心仪部队的选拔点走去。士兵们走动时,裙甲整齐的碰撞声也随着战鼓声响彻四方。 看到大家都开始行动起来了,章邯便在亲卫的陪同下,缓缓朝台下走去。 但刚走到一半,离得人群近了,章邯眉头却忽地一皱。 090不儿温、赫连台兄弟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刚才在高台上,离得远看到的人人比较小,士兵们列些方阵站的密集章邯还看不出什么不妥。 这一就近,章邯一眼便发现了问题。 自己现在收获的这数万库曼兵源,其装备还是原来部落的。绝大部分没有披甲,就算其中少部分有甲的,也大多是简陋的皮甲,铁甲寥寥无几。 可以说,这些人身上就是一堆破烂,和光着身子的防护力也差不了多少。尤其是近距离,和自己带出来的兵马这一对比,这些人身上的装备简直就是乞丐装。兵器倒还好,大部分都是马刀,极少数是奇门兵器,但质量也不咋的。 要是把这些人放在别的军队里,那些蒙古贵族或许并不在意。反正这些人在他们眼中就是消耗的炮灰,死多少都不心疼。 但章邯这儿可不行,他可是准备把这些人,当做自己征战四方的班底来培养的。他自己可不像拔都,贵由他们那样,有众多的子民供他们随意挑选。 得给这些人把这些破烂换了,影响战斗力不说,看着都碍眼。~章邯如是想到。 说干就干,下了高台,章邯便直接向参谋总部的选拔点走去,直接找到章四。 章四此时正在和参谋队的众人招募成员,手里嘴上忙活个不停。 因章邯把章六提拔起来负责军代总部的缘故,章四和其手下的参谋队成员,还被章邯安排帮助章六招募,他们才如此忙碌。 故听手下报告,章邯这么快来找自己时,章四显得很是惊讶。 “这招募才刚开始,义父怎么这么快来找自己?莫非有什么重要的事不成?” 想到此处,章四赶忙把手里的活交给一旁辅助他的章九,麻溜小跑朝章邯方向迎过来。 不顾那头被风吹得四处飘摇的卷毛,上前满脸笑意,殷勤询问道;“义父!我这刚开始,你找我是?” "小四,你跟我回大帐,我有点事交代你去办。" 章四见章邯面色平静,不知道章邯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还是乖乖跟在章邯后边,驾马来到了野狼谷章邯大帐中。 进了大帐,章邯先是吩咐赫拉给二人上茶,接着便把刚才看到的情景,一五一十给章四说了一遍。 章四瞬间恍然大悟。老实说,这个问题其实他先前就注意到了。但因为目前在外行军,也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所以就没跟章邯提提。 没成想章邯今日却主动把这个问题向自己抛了出来。 章四先是低头思索一番,组织了下语言后,对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义父!就我们如今的情况,装备的问题恐怕没办法解决。 一个是没有材料,再个,章五他们还在不里阿耳城中和大师傅们学习呢!打造可是需要匠人的。就算我们找到材料,也没有人给我们制作。” 章四说到此处,章邯挥手制止了章四接下来的话。 “我知道咱们目前没办法解决。这次找你来,也不是为了就地取材锻造,也不现实。” 随后,章邯在章四的注视下,转身从桌角抽出几张白纸,拿出毛笔沾了沾墨汁,便开始在白纸上画起来。章邯画得很是认真,不多时一幅铠甲便跃然纸上。 章四见之,倒是不意外。对章邯不时展现出来稀奇古怪的技能,他们见得多了,早就麻木。 吹干墨汁,章邯放下笔,抬头笑着看向章四;‘你派人把这幅铠甲图给章五他们带过去。另外咱们这次缴获的所有财物和先前缴获的财物统统交给章五他们,一会我给你写封调取手谕。 你让人告诉章五,把所有的财物都给我花掉,全部用来给我打造这种半身铁甲。 那些带他们的老师傅们,把钱给我给得足足的,要让他们感觉有利可图,以后这些人我还有大用。’ 吩咐完,章邯想了想,复又取出两张白纸,写了两道手谕和一封信。 对章四继续吩咐道;‘这张半身甲图纸和一道手谕你派人交给章五。 另外这道手谕和这封信,你交给咱们在不里阿耳城,新建四海商馆的掌柜,他看到信就知道怎么办了。’ 章四这会儿算是明白章邯打算了,小心求证道; “义父这是准备提前让他们打造好,等我们打完这仗,回去就能直接装备上?” 章邯满意地点点头。暗道;这小子就是机灵,一点就透。 “我就是这个意思。 钦察战事照咱们这种速度,也就两三个月的事。若按照师傅的规划,可能会趁着冬季向梁赞用兵,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我明白了!” 章四摸了摸下巴,上前把东西接过就准备转身离开。 刚转过身走了两步,其身后的章邯对其提醒道;“多派些人,找嘴巴利索的。” 这会儿章四已经走到了大帐门口,闻言把手中的纸张用力朝后方挥了挥。 “义父!我办事,你放心。”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大帐。 章邯耸耸肩,无奈地笑笑。知道这几天大家都忙,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此时章邯闲了下来,便施施然取过一本兵书,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抽个时间就得给自己充充电嘛! 他在这儿,偷得浮生半日闲。野狼谷外的草原上,却已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先前上过台发言的不儿温,此时,正拉着弟弟赫连台的手对其询问; “小弟,你真决定去什么军代总部做什么军代表?你要知道,你继续跟着我在轻狼骑的话,下次大战我匀你点功劳.......” 哪知,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弟弟赫连台,便赶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小心翼翼四处张望。 不儿温一口气被弟弟捂在口中,憋得他双目圆瞪,两腮通红。 赶忙用力掰开弟弟的手,呼哧呼哧,大口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咳…咳……” 等呼吸终于顺畅了,不儿温立刻没好气敲了弟弟赫连台头上毡帽一下。一脸不爽埋怨道; ‘你差点把你哥给憋死。’说完这句话时,不儿温还忍不住对面前的弟弟,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这弟兄两个本是一对双胞胎,虽然不像大部分双胞胎那样长得很像,但若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发现不少相似之处的。 不过弟弟赫连台可不像他的哥哥那样肤色酱紫。他的肤色黄里带白,像鸡蛋轻微搅拌那种颜色,明显和不儿温这个哥哥有很大色差。 一般人要是不仔细看具体特征,定不会把他们朝双胞胎上联想。 因两人年龄一样的缘故,二人虽有兄弟之分,但实则更像是打小长大的玩伴。 赫连台在不儿温这个哥哥面前可没有什么身为弟弟的觉悟,一向直言直语,丝毫没把不儿温的身份放在眼里。 对方口不择言自己帮了他,他居然反过来对自己表露不满,赫连台怎么能依?遂,劈头盖脸对不儿温就是一通数落; “你这个百户怎么来的你不清楚?昨天千户大人在会上说的话还是你告诉我的吧?这些天冒领军功被砍头的你没看见?” ‘住嘴…!’ 三个问题一出,急得不儿温脸色大变,连忙呵斥弟弟。 这次换他小心翼翼观察四周了。 见周围没人注意他们,不儿温才大松了口气,抚摸着不停跳动的心脏,试图让自己紧张的心平复下来。 赫连台露出一脸揶揄之色,看向惊魂未定的哥哥。嘴角微泛起一丝讥笑;“知道怕了吧!告诉你,我这次准备进的军代总部可就是专门督查你们的,以后你跟我说话小心着点。” 不儿温顿时不满;‘有你这么对待自己哥哥的吗?你这还没当什么军代表呢,你要真选上了,还得了?到时候到底,是你是哥哥,还是我是哥哥?’ 赫连台满脸轻松,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就朝章六那边走过去。临走时不忘得意地回了不儿温一句;“那就要看我的心情喽!” 不儿温眼睁睁看着这个混账弟弟弟弟赫连台,一步三晃,浑身得瑟离开的背影。直气得牙根儿痒痒,忍不住喷了句脏口; “汰!你小兵一个,你哥我还可是百户正宗的军官,还会怕你? 就算你小子当了那劳什子军代表,见了哥还是得乖乖向长官问好。” 本来不儿温也准备起身,直接就回营地。他们这两天的招聘任务也不少,他得回去把关。 但不知为他,心里总有些不踏实。迷迷瞪瞪走到半路,突然,他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脸上瞬间露出一丝惊喜之色。 立刻改变路线,转身朝着血狼骑的招兵处走去。 他自己想不通其中的关窍,不代表他不会问人呀! 正巧昨天因为同样上台的缘故,让他结识了韩大壮百户。 听千户的意思,这位韩百户还是最早跟着千户的老人,他肯定清楚。 …… 三天各部队陆续不断整编招募,除李小虎王大年带走的一万骑兵外,剩下的五万人,已经彻底把编制的大框架搭建了起来。 章邯一声令下,轻狼骑,重狼骑,血狼骑等主力部队。开始按照章邯,根据自己当兵经历,和前世看到的不同军队训练经验编纂的《新兵操典》。进行起一场轰轰烈烈练兵运动。 这次整编!被整编的对象分为两部分,军官整训和新兵整训。 参加军官整训的是百户以上的军官,剩下的所有人,参加新兵整训。 军官整训由章邯和参谋队成员担任教官,新兵由章邯在漠北组建的老营战士们担任教官。 两者训练的内容有些许不同。 军官整训的内容有战术指挥,旗号运用,军阵学习等。新兵的整训内容就简单丰富多了。有军纪学习,列队学习,生活规范,体能练习,简单的号令学习等等。 不儿温兄弟,就参加了两种不同的整训方式。哥哥不儿温参加的是军官整训,弟弟赫连台参加的是新兵整训。 不管是军官整训还是新兵整训,都让这两兄弟每次都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大帐。 本来,开始时两兄弟还会交流下今天个自己的整训内容和收获,但半个月下来,两人回到大帐后,不约而同,只做一件事。 …倒头就睡。。 实在是因为训练的强度渐渐加强,太累了。 每天,天色刚露出鱼肚白,两人就会被不断响起的起床号声吵醒。接着各自的教官,就看是在帐篷外大声的催促。若是起得迟了一刻,免不了挨上一顿“竹笋炒肉”。 挨了打!仍旧要跟上训练,学习的进度。 不然,章邯从后世搬运来的一系列惩罚方式,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晚上回去休息的早晚,完全取决于你今天完成训练,学习的速度。 有的人日落西山就可以回去休息,有的人则要学习,训练到深夜。 章邯还贴心地在野狼谷中架起来一蓬蓬篝火照明,让这些人可以体验一下章邯前世996.007加班的酸爽。 就在章邯部队在野狼谷整训的热火朝天时,他们的南北两个方向,均有事发生。 091南北两件事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南方。 蒙哥带着自己的弟弟拔绰,清扫库满人部落时,遇到了棘手的反抗者。 游牧于南钦察草原的~八赤蛮部。 八赤蛮部是上次哲别和速不台西征后,一个叫做八赤蛮首领,迅速利用顶层真空期,发展壮大的部落之一。 随着自己部落的实力增强,这个八赤蛮不仅自己称可汗,而且开始和其他大部落一起,裹胁南钦察草原的小部落们,聚集在一起。 反抗蒙古人的统治,拒绝再向蒙古人进贡。 可以说。这次蒙军西来,对南钦察库曼人的平叛战争,这个八赤蛮汗建立的部落,就是蒙军重点打击的对象之一。 而在这次平叛南钦察库曼人的战争中,除了章邯以闪电战击败众多小部落和在野狼谷之战一举消灭塔利班率领的部落联军外。 其他方向的库曼人部落,在面临蒙古这次南下后,其表现,主要分成了四种情况。 第一种冥顽不灵,负隅顽抗,那蒙军自然是将他彻底消灭,灭绝隐患。 第二种是见蒙军势大,得到消息后纷纷重新投降蒙古,并献上许多了财物,女子请求蒙军的宽恕。 这些部落数量最多,除了少部分倒霉蛋外,基本上他们的军队被蒙军收编成了炮灰部队。 这种炮灰签军和被章邯收编的签军是两码事。没有任何报酬和福利,单纯就是蒙军收编起来壮声势和消耗敌人的炮灰,消耗品。 第三种就是收到蒙军进入南钦察草原的消息后,收拾家当跑路的部落。 这些人的想法也很简单,我自己打不过你,也不想被你奴役,我就跑到别的地方去。 这种部落的代表就是忽滩汗部,他们径直向西跑到了匈牙利境内。 第四种就是我明知打不过你,我既不投降,也不逃跑,还不和你蒙军硬碰硬。 怎么办?我就利用熟知地形优势和你蒙古军队打游击战。 这个,唯一和蒙军打起了游击战的部落,就是蒙哥遇到的八赤蛮部。 八赤蛮在收到蒙军再次到来的消息后,和部落的勇士们是这样说的; “来自东方的蒙古人想要我们再次变成他们的奴隶和牲口,为他们提供财富和女人。我们八赤蛮部不会像别的部落那样做软骨头和蠢货。 我们就是要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和蒙古人周旋到底,让他们自己灰溜溜滚出钦察草原。” 接下来,蒙哥部便持续受到了八赤蛮部落小队的袭击。 就像后世越南猴子戏耍美国大兵一样。这些八赤蛮人运用了同样的战法,破坏补给,打冷枪。各种招式层出不穷,让蒙哥大为懊恼。 蒙哥连续派出数股精兵追杀了八赤蛮部整整半个月,仍没有将其消灭,只能暂时放弃追杀。 先行到里海北岸和贵由,拜答儿会和。商量绞杀这些泥鳅的方法。 而八赤蛮这些,躲在伏尔加河两岸丛林里和蒙军玩躲猫猫的货色。见蒙军奈何不到自己,顿时变得更加猖狂起来。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战法厉害,连蒙军都无可奈何。这些八赤蛮部落的人,内心飞速膨胀。 之后,八赤蛮部落小队抢劫和偷袭的目标。渐渐,不光是只针对蒙古人了。而是其经过的所有地区,他们都不放过,不管对方是什么人。 这种一锅烩的劫掠方式,迅速让八赤蛮部的财富倍增, 与此同时!他们这种做法,也造成了这次八赤蛮人逐渐被本地的部落孤立。不但蒙军对他们欲除之而后快,就连当地人对他们也是恨之入骨。 这一战略上的短视行为,也将为之后八赤蛮人的彻底覆灭,埋下了伏笔。 八赤蛮在南方和蒙古部打游击。而在北方。这段时间,在不里阿耳城中的拔都和速不台也没有闲着。 他们做了两件事。 一方面派人下南钦察安抚蒙哥,贵由,拜答儿征服的库曼人。这主要是拔都提议的,为的就是巩固自己以后的领地。毕竟他知道,这次西征攻伐的地盘,将来都是他的。 而另一方面。派人在伏尔加河东岸,提前建立据点。因为两人商量后,便把攻伐斡罗斯的区分为了两个阶段。 打算,先攻伐北罗斯诸国,再掉头南下攻打南罗斯诸国。完成西征前窝阔台大汗定下的目标,把斡罗斯全境收入蒙古的统治版图。 并且在修建前进据点的同时,拔都和速不台,还照惯例先向北罗斯诸国派遣劝降使者,希望这些公国的国王识时务,臣服蒙古。 但是,战争的准备拔都和速不台也丝毫没停下。 开始频繁向梁赞和其他斡罗斯公国境内派遣探子,为接下来的冬季攻势做准备。尤其是首战敌人梁赞公国境内,大批的蒙古探子异常猖獗,这迅速引起了梁赞大公尤里的高度警惕。 当蒙古使者到来后,按照惯例,提出要他们臣服蒙古,交出十分之一财富后,立刻遭到了梁赞大公尤里和王子西奥多等贵族的断然拒绝,并且他们立刻把蒙古的使者赶出了梁赞城。 同时,蒙军派往弗拉基米公国,诺夫哥罗德公国的蒙古使者,也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 尤其是弗拉基米尔的大公尤里二世,不仅绝对蒙古人要其投降的要求,还把蒙古的使者从城墙上丢了下去。 等各路使者陆续回来后,拔都和速不台听到这些消息,恼怒的同时,也彻底放弃了劝降北罗斯诸国的打算。 一边,立刻开始朝前哨基地集结大军,一边,朝南征库曼人的蒙哥,贵由,拜答儿下令。让他们尽快结束钦察战事,于今年十月前返回不里阿耳城。届时,大军集合进军北罗斯的第一个敌人, 梁赞。 实话讲!其实蒙古提出的条件对于这些罗斯公国来说并不苛刻。 尤其是中世界的欧洲。 农民向头顶贵族交的赋税远远超过了其收入的一半。就算把十分之一的利益拱手送给蒙古人,这些罗斯诸国的王室和贵族们不仅可以避免被蒙古人杀死,还能保存自己的地位和财富。 除了交给蒙古人十分之一财富外,收上来的财富,大头还是在他们手中,他们依旧可以继续奢侈享受。 但,人心总是贪婪的,更是侥幸的。 这些王公贵族宁愿相信,自己可以侥幸抵挡数十万的蒙古大军。也不愿意把得到手中的少量财富献出去,换来自己剩下的财富和自己生命的保障。 九月下旬。 李小虎,王大年彻底平定了的库曼人部落的残余势力,带着大军返回了野狼谷。 章邯对他俩进行一番褒奖后,便立刻命他们两位新任命的轻狼骑,重狼骑首领,带着回来的部队,修整一日后,加入训练的队伍中。 九月二十日。 李小虎,王大年返回野狼谷三日后。被章邯提前放在里海北岸等待的哨兵,回来传信; “千户,三位王子已经于十天前到达了里海北岸,并且收到拔都大汗的命令,让我们不必继续南下,直接回不里阿耳城。” 章邯闻言大惊,没想到这几人征服的速度这么快。 按照他本来的推测,对方至少也要到月底才能镇压完各路的部落,到达里海北岸,没想到这些人足足快了二十天。 “为何让我们如此仓促返回不里阿耳,贵由王子和你说了没?”章邯一脸严肃对哨兵问。 哨兵闻言,赶忙把背上的皮包袱取下来,解开翻找。 在章邯疑惑的目光下,找出一封信恭敬地呈到章邯面前;‘千户,这是贵由王子写给你的信。王子说看了你就知道了。’ 章邯接过信,看了看,抬眼对眼前满脸疲惫哨兵吩咐;“日夜兼程,你也辛苦了,下去好好吃顿饭,休息休息。” 哨兵眼眶一红,赶忙朝章邯行了个军礼,出了大帐。 这几天他可是日夜兼程,疲惫得紧,千户的关心让他心中涌出一丝暖流。 出了帐篷,哨兵顾不得自己吃饭,便去给自己的几匹马喂草料去了。与自己相比,在他心中还是觉得这些胯下的老伙计更加重要。 哨兵走后,章邯便坐到案桌后,撕开蜡封抽出里边的信纸,阅读起来。 ‘章邯额驸,不必继续南下,令尔部原路返回。拔都汗已下令,命全部南下军队十月前返回不里阿耳城,准备进攻北罗斯地区。 我和拜答儿已起程北返,蒙哥正带人追击库曼人残余八赤蛮,悉知,不必再与他计较。’ 寥寥几句话,章邯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幻。 半晌,章邯缓缓把手中的信件放在桌子上,叹了口气。 章邯之所以叹气,并不是因为拔都和速不台突然命令让他们北返打乱了他的训练计划。 因为本来他的训练计划也就制定了一个半月,现在基础的训练已经接近了尾声,各新组建的部队已经能做到基础的运转。 也不是因为此次单独出来,划空针对蒙哥落空。西征的时间还长得很,以后还有大把的机会。 换个角度说。 就算这次西征不能除了蒙哥这个心腹大患,让他按照历史上的路走向蒙古汗位又怎么样?等他几位都是几十年后的事儿了。 那时候就算对方不来招惹自己,自己也绝对不会让对方在汗位上待得安稳。 连续几次针对自己,甚至对自己生出杀心,两人已到了水火不同的地步。 总得有一方,要被对方踩在脚下这事才算完! 091知识和无知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真正让原因是;章邯发现有些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自从追杀完不里阿耳王,回到不里阿耳城和拔都,贵由相处那次之后,章邯就发现拔都好像变了一个人。 再不复去年时候谨慎,坚毅。而是从其言谈举止中,不经意流出些许倨傲,张狂。 当时,章邯还安慰自己,觉得是因为对方被自己几人扶上了汗位。加之这次西征过后,征服的地盘会让他汗国势力大大增加,才会导致其内心失衡,有些膨胀。 只要其能信守当初对自己的承诺,在西征结束后如约帮助自己,那他的变化便对自己影响不大。 但终归,拔都日渐膨胀的野心不是一件好事情。 章邯这会儿,已经可以预料到。 就算西征结束,拔都也不一定会像历史上的那样,安心的待在自己的封国享受富贵。其逐渐膨胀的势力催生出的野心,依旧有极大可能,让其对蒙古的大汗之位产生窥觑之心。 这是人性使然。 而,他和贵由的矛盾,迟早也都会因为各自逐渐膨胀的野心,如历史上一样发生一次激烈的碰撞。 若说拔都野心膨胀还在章邯可接受范围内的话,那贵由这厮,就由不得章邯不心生警惕了。 记得刚开始和这厮打交道的时候,章邯其实对贵由这人是看轻的。 因他的一些表现和史实上的描述恨符合。 自大,暴躁,活脱脱一个纨绔贵族子弟的形象。 但他这种形象,反而反过来麻痹了章邯,让章邯下意识放松了警惕。 故之前章邯和贵由相处的时候,章邯往往都会不自觉,以一种自带上帝视角的态度和其共事。 恰恰! 贵由每次都会装作懵懂的样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其求策,这更进一步让章邯放松了对其的戒备。 人往往面对智商比自己弱的同类时,总会觉得,局势尽在自己的把控之中。但其也往往会忽视一些不经意的细节。 章邯毫无疑问,之前就犯了这个毛病。下意识把贵由当作了一个,可以全面掌控的小弟。并没有像对蒙哥兄弟和拔都那样有足够的重视。 更有,先后几次被蒙哥针对时,贵由每次都会出来仗义执言,进一步加深了章邯对其的固有印象。 但这封信,却仿若给了章邯当头一棒!不说让其冷汗涔涔吧,也足以使其恍若惊醒。 关键点在这句话; “我和拜答儿已起程北返,蒙哥正带人追击库曼人残余八赤蛮,悉知,不必在与他计较。” 记得那天晚上,自己是说过要利用这次南侵趁,机除掉蒙哥这个心腹大患。第二天贵由在知道自己的目的时,对自己的请求竟然果断答应了。 要知道,当时蒙哥带领的兵马数量可足足是自己的三倍!贵由,凭什么会觉得自己可以达成目的? 自己虽然偶尔会说一些后世的观点,但每次都很谨慎。穿越者的身份可是始终都唔得死死的。 对方就这么相信自己的能力? 章邯扪心自问,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若不是的话,那么就只剩下一种解释了;贵由这厮一直在伪装,在利用自己。 而这次,其在信中单独点出杀死蒙哥战机已经消失,让自己放弃这次机会。表面上看起来符合逻辑,没有什么毛病。 但细思极恐。 倘若从头到尾,贵由和自己一样,在相互利用对方的话,那一切都解释通了。 不管是自己和对方第一次讨要地盘时,他先是谨慎,随后异常大方地把西夏故地割让给自己。还是屡次三番,在自己被针对的时候挺身而出,替自己顶在前头。 说白了! 前者就是在给自己画大饼。后者则是希望自己挡在其和蒙哥的中间,替他挡住蒙哥的一部分火力。 而上次自己带队出发时,正是自己告诉他,他的最大竞争者阔出死去第二日。 自己以一万兵力对抗蒙哥三万,胜了可以除去贵由目前最大的汗位竞争对手。败了,自己身死。对贵由来说,也不是不能接受。 因为从目前的局面来说,他贵由只需稍微谋划一番,等窝阔台百年后,汗位照样还会落在他的手中。 自己这位屡次帮助其谋划汗位的助手,价值已然没有先前那么大了。同样的道理,他对拔都而言,同样是如此处境。 至于他们联合经营的那些商业上捆绑,在这个时代,绝对成不了,把他们这些的权贵捆绑在一起的主要因素。 想到最后,章邯的思路,还是回到了人与人相处关键点上;实力与利益。 随着地位实力的增加,人的想法便会自然而然发生改变。而想要维持和别人平等的地位和利益,就必须自己同样拥有。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章邯目光坚定起来,晒然一笑,不再纠结这些事情。 因为他已经想到,最好的破局方法。 ‘求人不如求己,在这个世上混,兵强马壮才是硬道理!’ 只要自己手下有足够多的精兵,不管是拔都也好,贵由也罢。利用自己的时候,就得好好掂量下自己是否会反噬。 蒙哥,还会像之前那样毫无顾忌对自己拔刀相向?见鬼吧!以章邯对蒙哥的观察,这厮可一点都不傻。 之所以对自己喊打喊杀,还不是因为自己没有足够的地位和实力? 不然,他为什么把刀首先对准的,不是自己的最大政治死敌~贵由? 很简单!贵由是窝阔台的儿子,和他拥有相同的身份地位,而且隐约比他自己还高一头,他不敢,或者说暂时不敢。 不然你看蒙哥等贵由死后,自己登上大位后,是怎么对待贵由家族之人的。 那是,除了极个别幸运儿外,统统没个下场。 "来人!"章邯的声音穿透出帐篷。 帐外一动不动值守的亲兵立刻有了反应,转身掀开幔帐,走到章邯面前沉声行礼应道;‘请千户示下!’ 章邯从桌案后缓缓站起身,绕过桌案走到亲兵面前对其吩咐道;‘你立刻派人去各处通知,今日训练完毕后,明日修整一日,立刻拔营调转,返回不里阿耳城。’ 亲兵眼神中精光一闪,想起刚才进来的那个哨兵,知道定时发生了什么意外,耽误千户先前的布置。 遂毫不犹豫应诺,转身出了大帐,派人到各部队通知章邯的命令。 因为在集训的缘故,百户以上的军官都被集合在了一起。接到章邯让亲兵给他们传达的命令后,众军官先是齐齐愕然。 等章四把章邯亲兵送走后,回来时军官们已经炸了锅。都在七嘴八舌议论着,章邯为何突然如此仓促下令北返?莫不是不里阿耳城中出了什么意外? ‘都嚷嚷个什么劲!这些日子让你们学习的纪律都学到狗肚里去了?晚上没人把条例抄写一遍。’见此情景,章四火一下子就冒上了。丝毫没有给这些军官一丝好脸色,上来就是一顿呵斥加处罚。 这些日子,章邯除了必要课,基本上都是由章四和他麾下的参谋们教授这些军官。 经过一段时间整治,章四可把这些平时在军中桀骜不驯的军官,整治得不轻。到了现在,这群人在章四面前已经变得相当老实。再不复当初,把章四和他麾下参谋们,当小屁孩一样看待的情况。 也是因为这段时间,他们被折腾狠了,便给章四这个参谋本部的首领,取了一个“卷毛煞星”的绰号。 这个绰号的由来,也很简单。 因为一个军官被章四连续惩罚三天,回帐篷和室友抱怨,因为章四生着一头显眼的卷毛,其不经意脱口而出卷毛煞星怎样怎样。 因这个词对章四描述得很形象,生动。故第二天,便大规模流传起来。 章四倒是觉得没什么。这个绰号,不仅能让这帮货忽略自己和队友年轻的事实,还能无形中给这些人一种震慑力,可谓一举双得。 而其头顶的卷毛,在章邯那句“聪明的脑袋生卷毛”说出后,更是变成了,其像别人彰显自己聪明的利器。 见军官们安静下来,章四对讲课的章四三吩咐道;“你带着他们继续上课,谁敢放羊不要给我客气!!” 叮嘱万章四三,章四还凶神恶煞,瞪了满脸悻悻之色的众人一眼,才离开朝章邯的中军大帐走去。 他要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章四这个“卷毛煞星”离开,众军官刚才悻悻的表情才放松下来。 比起章四,对章四三他们并没有那么惧怕,但众人也没在起哄。 因章四三此时已经重新开讲; “地形的探查,分别为地图绘制,兵力部署,路线标注.......” 实话说,他们这段时间学习生活很是“紧张充实”,并不是那么么美好。 但经过一个月学习后,他们已经很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进步有多大,慢慢抗拒情绪随之越来越少。尤其是这段来之不易的学习即将结束的当口,众人更是倍加珍惜。 张四三或许也是意识到,这段教学即将结束的缘故。故章四走后,他便明显加快了讲课速度,不再像之前讲得那么细,而是粗略给大家说更多的内容。 大家也明显感觉到了不同,虽然学得非常吃力,还是努力倾听,记忆。希望在最后的时间多给自己武装多一些知识。 他们此时,已经深刻明白到章邯在整训第一天对他们说过的话; ‘知识武装大脑,让你更加优秀。无知镶满枷锁,让你寸步难行。’ 092碾碎世界的长锋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四走到章邯大帐外时,章邯正在整理自己的手稿。 这段时间他授课时,发现前世记忆中的很多知识,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模糊。 前世的记忆是他最大的底牌。 打个比方;就算是前世不经意的所见所闻。 拿原子弹制造来说。就算他不懂什么相对论,点一辈子科技树都不可能造出来。但大方向的指导意义,对于时代文明的推进却是巨大的。 科学的进步在于不断试错,而不断试错的成本,则是制约人类发展的最大元凶。章邯对这个观点相当很认同。 这些手稿大都是前世的一些所见所闻,并不成体系。之后章邯还需要进一步对他们进行梳理。 但毫无疑问。他的这些手稿,对于其现在所处的公元十二世纪来说,将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没有之一。 因为对于整个人类文明来说,时间无价。 “义父可在里边?” 章四的说话声传进中军大帐后,章邯整理手稿的动作就是一顿。 很快,亲兵便再次进来向章邯禀报;‘千户,章四参谋部长求见。’ 章邯继续着手中整理手稿的动作,把这些手稿整理好,放进旁边准备的小木箱后,章邯从旁边取出一枚金光闪闪的大锁,“卡鹏”把这个木箱锁上。 随后满意地拍了拍手,脸上表情渐渐轻松下来。转身看向一脸恭敬,低着头不敢乱瞄的亲兵,道;“让他进来吧!” “是!” 亲兵出去,很快便把面带焦急的章四领了进来。 待亲兵再次离开,章四看向正不紧不慢给自己沏茶的章邯,一脸焦急问道;‘义父,为何如此突然北返?我们的整训工作刚做了一大半,还没......’话说此处,便被章邯打断了。 “诶!拔都大汗和速不台元帅的命令,我们回去大概是要进攻梁赞了。”章邯说完话,已经沏好了两杯茶。指着其中一杯,对章四示意;“来,先别急,坐下喝口茶慢慢说。有我顶着,出不了什么大事。” 或许是章邯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让章四安下心,章四脸上焦急表情,逐渐消失不见。 父子二人相对而坐,慢慢品完杯中茶。章四才复看向章邯; “义父,您说为何速不台大帅他们会如此焦急?没有像我们当初估计的那样等到完全封冻才直接过河。要知道就算再过一个月,天气只是能称得上是清凉。” 章邯举起茶壶再次给二人添满茶水,端起来抿了一口,对章四翻了个白眼,反问;‘就你能想到这个时候进攻咱们需要泅渡大河,过泥泞沼泽。拔都大汗和速不台元帅会想不到?’ “那为何?…” 章四有点迷糊了。既然拔都和速不台知道天气没有封冻会给进军带来麻烦,为何会急匆匆地出兵呢?章四想不明白,遂把这个问题重新抛给了章邯。 实话说,收到贵由的信后,章邯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想了半天,他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 唯一的猜测,或者说是假设。可能我就是罗斯公国起了什么幺蛾子或者天气的原因。 蒙古军队虽然能在严寒天气中保持大部分战斗能力,但这个承受能力也是有上限的。 北罗斯诸公国毕竟全部集中在高海拔地区。每年十二月,一月最北部冷地根本没法行军,更遑论作战了。 “拔都和速不台两位大帅应该是准备在今年酷寒来临前彻底拔除北罗斯诸国吧,为明年灭南罗斯诸国做准备。”章邯只能把自己推断说给章四听。末了其还加了句;“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断,至于具体的情况,还得等我们回到不里阿耳,见到拔都和速不台两位大帅才能知道。” 章四听完章邯的推测,若有所思。 随即,复再次问出自己来找章邯的主要目的;“但整训刚刚取得了成绩,这时候半途而废岂不可惜?” 他心那点小九九,章邯还能看不出来?遂嗤笑一声;“是怕失去现在的权利吧?” 章四被章邯戳中心事,耳根就是一红,语气变得有些不自然; ‘没!没有。我只是......’ ‘好了!我明白你的顾虑。 放心吧!既然我成立参谋本部和军代总部,就不会让你们成为花架子。 这次回去途中,我就会把这两个部门的人打散到各部队履新。’ 说到此处!章邯面容变得严肃,看着章四的眼睛,叮嘱道;“你回去帮我转告章六,两个部门至关重要。你们两个一定要让自己的手下管住手,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 章四立刻凛然,他知道章邯不是开玩笑的。 他们参谋本部派到各部队的参谋还好,章六派下去的军代表可是刚刚招募的,又是极其敏感的部门。 “义父,小六那里压力是不是有点大?” 章四说完,小心翼翼观察着章邯的反应,准备替章六打了个掩护。心中暗道;小六,哥哥能做的就是帮你提前打个预防针了,剩下的就看你小子魄力和运气了。 章邯瞥了眼一眼坐在对面的章四,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虽然心中满意手下相互之间的手足情深,但其脸上严肃的表情却不曾变化;“你不必提醒我!章六面对的局面我清楚。 你回去帮我给他带句话;“玉不琢,不成器”。 如果真是块好玉,咱也乐意手下再添一个义子。若他是个阿斗,也别怪你义父我没给他过机会。” 章四没想到义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对小六来说虽然会造成压力,但不失为是一种压力下的培养。现在章四也不知道,该替章六担忧还是高兴了。。 ‘放心!义父。您的话我会如实转告给小六的。并且我也会帮他盯着点,争取也让义父多个义子,咱多个弟弟。’ 章四一番话说得有条理、有感情,章邯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刚才的话题道; “至于你说的整编没有全部完成的问题,我已经有了考量。我之所以流出八天的时间,不是让大伙优哉游哉走路的,这次我准备搞一次极限拉练。” “极限拉练?义父莫不是准备让我们这六万人跑着返回不里阿耳吧?”章四豁然站了起来,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脱口而出。 但随即,他赶忙摇了摇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脑海, 喃喃道;‘不可能!这太疯狂了!’ 要知道,现在他们距离不里阿耳至少四百多公里!八天时间,也就是每天至少要行军上百里地。还是六万大军每天行进一百里的。 要知道。 他们以前在孟珙帐下时,两万人每天行进五十里地,一半路程已经是宋军中排得上的强军了。一般的部队,日行三十里的都够呛! ‘不疯魔,不成活!’ 章邯跟着章四站了起来,移开目光,看向隐隐有亮光从缝隙闪进来的幔帐,幽幽道。 章四没想到义父居然来真的,立刻面露焦急之色,走到章邯身侧,望向章邯的侧脸,苦口婆心劝解道; “义父,凡事都讲究个循序渐进,这还是您教给我们的。凡是不能一口吃个胖子,这也是您交给我们的。 我不明白!义父为什么不循序渐进,先把要求......” 章邯把手掌伸到了章四嘴边,转头直视着章四的眼睛。 “此一时彼一时。 小四。义父并不是不知道的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但要想锻炼出一支铁军,除了要用武器去武装他们的身体,用知识武装他们的大脑。最重要的是要用艰苦的环境去磨炼他们的意志。 只有磨炼出钢铁般意志的军队,才能成为一支砸不烂,打不垮的强军! 只有磨炼出钢铁般意志的军队,才能拥有必胜的信念。不管是顺境还是逆境,都用尽所有的努力,只为最后的胜利! 只有磨炼出钢铁意志般的军队,才能爆发出最强的战斗力。不管手中的武器是先进还是落后,就算只有一把石头,也能砸得敌人明白,什么叫做恐惧。” “我....我明白了!义父不管是部队整编,还是即将实行的千里强行军,都只有一个目的。 彻底用知识和钢铁般意志,武装咱们这支军队。对吧?” 不得不说章四脑子转得很快,立刻把这次强行军和这段时间的部队整编联系在一起,点出了章邯这么做的目的所在。 “还漏了一点。 武器装备我们也没落下。等我们回到不里阿耳,基本上我们的装备也能来一次换装了。 记得一个月前我让你通知小五和给商会掌柜送信的事情吧?办的就是装备的事。” 章四眼睛里的光芒越来越亮,对章邯佩服得不行。立马抚掌,满脸崇拜赞道;‘义父深谋远虑,原来早早一切都计划好了。’接着其脸上又浮现出一丝憧憬之色; “届时经过不断的完善,等我们自己手中的这支军队被精良武器武装身体,被知识武装头脑,被钢铁意志武装精神。真不知?那将是何种景象啊!” "呵呵!何种景象?" 章邯满脸都是意气风发,强大的气场瞬间让身边的章四感到丝丝不适。 只见其面带骄傲,仰天四十五度,睥睨道;“那将成为我们手中,一把碾碎世界的长锋,劈开这浊世乾坤,再造一个属于我们支配的新世界!” 094追杀八赤蛮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翌日,在章邯的命令下,麾下的六万大军各归编制。至此,为期一个月的新军整编暂时落下了帷幕。 战士们该休息的休息,该收拾行装的收拾行装,整个野狼谷再不复昨日漫天喊号声。 连原先野狼谷居住的狼群,都好像得到这群人类即将离开的消息。在头狼的带领下,远远在距离山谷一公里外的山岗间徘徊着,等待接收自己的家园。 次日,天蒙蒙亮。 六万大军一早就开始杀猪宰羊,埋锅做饭。 整个野狼谷营地充斥一片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缕缕炊烟,缓缓盘旋在野狼谷上空,点缀的这处地方仿若云中的仙境。 吃饱喝足,大军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整齐列队,迅速做好了归途长行军的准备。 只见在阵列最前方,火娃背上的章邯一身亮银色的铠甲,被晨光照射得熠熠生辉。 他转身看了眼已经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嘴角勾出一抹微笑。随即缓缓举起手中那柄精美的短剑,一声令下; “开拔!” “蹬蹬蹬。。蹬蹬蹬。。。!” 六万大军顿时像上了发条的战车,仿佛加足了动力。在各级长官的带领下,列队缓缓出了野狼谷,朝西北方面挺进。 宽阔的谷口,就像是一个不断造兵的机器般,从清晨到中午,源源不断地吐出成群结队的士兵。仿若一条体长数公里的巨龙,在这个不知名的小山谷孕育而生。 在山谷外蹲守这群入侵人类的野狼哨兵见状,赶忙跑回去向自己的头领汇报。 头狼接到消息后,油绿的眼睛中露出一丝疑惑,当即带着十几匹各色杂毛的小弟,奔到了野狼谷附近。 等了半天,发现鼻子中那群入侵者的气味逐渐变淡,直至慢慢消失了,头狼这时眼底才闪过一抹欢喜。 健壮的四蹄奔腾如飞,很快便跑到野狼谷开口上方的断山之上。 此时已然是月明星稀,皎白的白光铺满大地,为其镀上一层银沙。 头狼望月,发出嘹亮的嚎叫。叫声尖利!不多时,散落在附近的族人们,好像收到了某种信号般,从四面发出喷涌而出。边跑边发出狼嚎,仿佛在头狼的叫声应和。 半个时辰后。 头狼身边已经聚集了数百匹各种毛色的野狼。见族人来得差不多了,头狼便停止了呼唤。 低下头颅,凝视着空荡荡不见一根草木的野狼谷,裂开大嘴笑个不停; “那群该死的猴子终于滚蛋了。野狼谷依旧是本王的领地。嗷嗷嗷......!” “嗷嗷嗷…~!” 周围的野狼们不知道老大脑子又抽什么风,但出于对头狼的讨好,大伙也或自觉,或被动地化作了一座,么得感情的嚎叫机器。 “嗷嗷......嗷......!” ...... 好像是听到了野狼的嚎叫。 一身皮裘包裹的蒙哥眼中冷光闪烁。 “吁……扎!”轻轻拉住了马缰,望向面前月光下,反射出粼粼月光的大河,章邯陷入了沉思中。 自打半个月前,他和贵由他们在里海北岸分开后。他便带着自己本部三万大军和两万库曼人仆从军,重新北上。 开始沿伏尔加河,追着杀八赤蛮部那些,只会躲在大河沿岸树林里偷袭的地老鼠们。 或许因为八赤蛮部首领的短视行为,除了偷袭蒙古大军外,还无差别地攻击沿途的库曼部落。让本来就常年互相攻伐的伏尔加河沿岸部落,大为不满。 但这群小部落,常常因为不敌人八赤蛮部落的强大武力,通常他们他们只能被动挨八赤蛮打,反抗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导致很多的小部落,没有毁灭在蒙古这些入侵者手中,反而被八赤蛮这个本地偷猎者覆灭。 久而久之,这些部落对八赤蛮部落的怨恨,居然逐渐大过了蒙古的侵略者。 这不得不说,挺讽刺的。也挺现实的。 毕竟蒙古人只是要他们的一小部分财产,八赤蛮可是要杀光,抢光他们的部落,对他们进行人道毁灭。 这种大背景下,当蒙哥率军再次到达伏尔加河沿岸时,他们居然意外受到了这些伏尔加河沿岸部落的热烈欢迎。 蒙哥起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见过像硕鼠一样埋在泥地里投降的,见过像野兔一样逃窜,也见过像野狼一样负隅顽抗的。就是没见过给敌人送酒、送肉、送女人、热烈欢迎的。 但渐渐了解到这些部落为什么这么做后,蒙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不禁仰天感叹!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真有如此蠢猪般的人物能当部落首领乎? 在蒙哥看来。 八赤蛮部,要想继续和自己的大军抗衡,单单凭借自己部落的力量,迟早都是败亡的结局。 他们唯一可以继续生存的前提,就是高举民族抵抗侵略的大旗,以大义号召所有的钦察库曼族人人,来反抗自己帝国的统治。或许能带给帝国士兵们一些麻烦。 没成想!八赤蛮部的首领居然如此鼠目寸光。 居然在外敌入侵时打和自己同民族的部落,让自己的部落,彻底从钦察的库曼人族群孤立出来。把原本可成为自己盟友的族人,推向了敌人那边。 这不是自绝于同胞么? 既然敌人如此愚蠢,那蒙哥可就不客气了。 蒙古的政策就是把敌人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既然你八赤蛮想要快速死亡,那我大蒙古军队就成全你。 心中定了战略的蒙哥,一反常态,对这些伏尔加河沿岸部落表现得很友好。不仅欣然接受这些部落的贡品,还当众承诺。 只要他们臣服大蒙古的统治,按时上缴税赋。蒙古大军不仅不为难他们,还会保护他们的安全。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为真,打消这些部落的疑虑,蒙哥当即道; ‘八赤蛮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是钦察草原的毒瘤,我们会和你们一起铲除这些害群之马,还钦察草原一份安宁。’ 蒙哥说到做到,立刻带着自己的大军,开始沿着伏尔加河对潜藏的八赤蛮人进行清缴行动。 这些库曼人部落的民众见蒙古人居然真的遵守诺言,顿时纷纷不再怀疑。踊跃成为了蒙哥部队的带路党,帮助蒙军清缴八赤蛮部的残余。 在蒙军和这些本土“皇军”的联合下,伏尔加河沿岸八赤蛮部落的人马处处被动,打游击的战术彻底不灵。 潜藏在密林中的族人们,不停地被附近的本地人揪出来,把他们的行踪告诉蒙哥的部队。往往还没反应过来呢,就遭遇到蒙军的猛烈攻击,被碾为了齑粉。 这种战斗就好像一群猎人围猎林子中的猎物一般,不仅没有让这些蒙古骑兵们烦躁,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极大兴趣。 毕竟,打猎可是他们的最爱。 蒙哥率领着自己部队,先是沿着伏尔加河一路北上,再是一路南下,转战上千里。 如此大规模的长途行军,对于别的部队来说,或许拖都能把自己拖垮。但对于蒙古大军来说,根本就不存在后勤补给的问题。 因为他们有两种特殊的军粮,可以保证他们能够超长时间行军作战。 这两种独有的宝贝就是~肉干和马奶。 每位蒙军骑兵出征前,都会准备大量的肉干和马奶,分别存放在战马两侧靠前位置的两个皮兜中。 一般情况下是,左侧放肉干,右侧放装着马奶的皮壶。因为补充水分的比进食频繁得多,这样方便骑兵在奔袭途中取用。 当然,特殊情况除外。 如果这名骑兵是一个天生的左撇子,那么肉干和马奶的位置就需要掉个个儿了、 本身肉干就是可以长期储存的食品,不易腐烂。再加上马奶时间长了便会发酵变成马奶酒,更是蒙古人最爱。 水和食物都不缺,蒙古马还是有名的吃苦耐劳。这就导致了八赤蛮部众在速度上呈现出极大的劣势。 蒙军带着数万部下,十万马匹。沿河一边儿搜寻密林中的八赤蛮人,一边打猎露营,悠哉游哉,轻松得就像进行一场郊游一般。 但,沿岸树林中的八赤蛮人,仍被追得像一只只屁股冒烟的兔子,慌不择路地惶惶躲命。 用了半个月,蒙哥带着大军沿着伏尔加河沿岸追杀了一圈。等他再次带大军回到离里海不远处的岸边时,蒙军哨探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小部落被覆灭,驻地还有人在那驻扎过的痕迹。 蒙哥连忙亲自带人到那地方查看,脸上兴奋掩盖不住,终于抓着了这只硕鼠的尾巴。 可能是因为八赤蛮人被他们追得紧,所以离开得很是仓促。在现场留下很多痕迹。 蒙哥不再迟疑,把军中的猎狗距离在一起。随后蒙军在猎狗的帮助下顺利找到了伏尔加河岸边,猎狗才停下追踪,八赤蛮部的痕迹好像在这儿消失了。 …… 沉思半晌,蒙哥看着月光下大河中间那座小岛,眼中精光一闪。 这时,随后附近的士兵又来报告;‘王子殿下,附近找到好多被遗弃的木船。’ “带我去看!” 095覆灭八赤蛮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诺!” 随后在士兵的带领下,蒙哥果然看到了许多,被遗弃在树林中的破木船。 又转头望了河中的小岛一眼。蒙哥已经能够确定,这些八赤蛮人,应该就是藏在河中的这座小岛上。 人找到了。 但问题是,伏尔加河很宽阔,现在虽然是处于秋季枯水期,是一年中水位最低时间。但河水对他们来说依旧很深,泅渡明显很困难,那些树林中的船又都是破损的。。。 正在蒙哥绞尽脑汁想渡河的办法想得猛抓头发时。 忽然,一阵狂风大作,居然在大河中间刮出了一条通道。 ‘这是长生天的旨意!’ 蒙哥见之,脸色狂喜。立刻一马当先沿着连河床都露出的通道,朝着河中的小岛泅渡奔去。 如此神迹,瞬间让蒙哥身后的蒙古骑兵精神大振。纷纷跟随蒙哥的脚步,骑马奔下大河,朝小岛泅渡。 几十万双马蹄在河上通道中践踏出漫天的水花。身子左右两边的水流被风吹成了两堵水墙,足足两米多高。 大军泅渡一半的时候,风渐渐小了下来。水道两侧的水墙也逐渐失去了约束力,慢慢开始合拢。 正在通道内泅渡的蒙军,见状纷纷加快了脚步。而在河岸边的士兵,则及时拉住了马缰,还给后方造成了小规模的混乱。 这都无伤大雅。 此时小岛上已经有近三万骑兵过了河。 蒙哥看着听到动静,一脸惊恐从营地跑出的八赤蛮人,脸上的笑容很得意。 这一刻,有神迹相助,他感觉自己就是那个天命之人,无往而不利。 高高的帽檐,遮住了蒙古骑兵的眉毛,流水弯刀被蒙古人从刀鞘中抽出。 在皎洁的月光下,随着蒙哥把手中的弯刀尖,对准了八赤蛮人营地的那刻。其部下重骑兵们,纷纷从帽檐内拉下铁质的面具,做好了冲锋前的准备。 前排骑兵,也纷纷抽出手中的骑弓,迅速分成两股,从八赤蛮人营地两侧绕过,牢牢把营地围成了一个铁桶。 八赤蛮部的首领,深夜被亲兵从温柔乡中拖出,刚出营地就看到了让他恐惧的一幕。 已经把营地围成铁桶的蒙古轻骑兵,不紧不慢,从身后箭囊中取出事先涂满猛火油的箭矢,点燃后便毫不犹豫地朝八赤蛮部营地内抛射出去。 箭头熊熊燃烧的箭矢,如一颗颗火流星被骑兵射到了的营地的上方。消耗完最后的动力,纷纷一头扎向了八赤蛮人的大营内。 成千上万支火箭让营地彻底沐浴在一阵阵火雨中。 秋季草木干枯,更遑论全部由木材搭建的营地了,那是一点就着。 片刻,近一里的营地已经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变成了一片火海。 首领脸色黑得可怕。一边组织部众灭火,一边组织自己的亲兵聚集在一起,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还别说,因为营地大火的缘故,蒙军重骑兵并没有冲锋,他们在等着大火熄灭冲进去轻松收割人头。 八赤蛮首领就趁着这个空隙,居然从营地后方突围了出去。 当骑兵通知蒙哥营地后方有人逃出去时,蒙哥冷冷一笑,带着自己的五百亲兵,径直朝着八赤蛮首领逃跑的方向追去。 他的庶弟拔绰被他留下,继续攻击八赤蛮人营地中剩下的部众,防止他们再突围成功。 毕竟身处河中小岛,八赤蛮首领,带着侥幸冲出包围的几十名士兵,跑到岛边便傻眼了。 汹涌的大河水流哗哗南下,前头无路,后有追兵,眼看已经到了绝境。 “首领,要不怎么投降了吧?我听说蒙古人不杀俘虏。” 突然,人群中一个亲兵鼓起勇气向首领提议。其他亲兵虽然没说什么,但,具眼带的希冀之色,望向自家首领,等着他做决定。 谁知?异变顿生! 八赤蛮首领居然毫不犹豫地突袭出刀,麻利砍下了那名出建议亲兵的头颅。 好大一颗人头冲天而起,滚烫的热血劈头盖脸洒在众人的脸上。 亲兵们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均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首领。 眼神中情绪异常复杂。有惊恐,有错愕,也隐藏着一丝怒火。 兔死狐悲! 没成想!朝夕相处的同伴没有死在敌人手里,竟然死在了效忠多年的首领手中。 “投降?你们以为投降蒙古人他们就能放过你们吗?做梦呢。 我们做了什么你们应该清楚,死在我们偷袭下的蒙古兵可不在少数。投降过去,我们只会变成任人宰割的猪羊。” 轰隆隆的马蹄声从远处响起,蒙古人追来了。。。 八赤蛮首领和亲兵们再顾不得管那个亲兵的死活,纷纷脱下身上铠甲。扑通!扑通!跳进冰凉的河中。迎着湍急的水流奋力朝对岸游动。 游泳的速度哪有战马的速度快。 他们刚游出岸边二三十米时,岸边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蒙军骑兵。 他们手中的火把和天空的圆月发出的光亮,照得正在水中扑腾的八赤蛮部众,秋毫毕现。 “完了!” 八赤蛮首领脸色一片煞白,身后箭矢,扑簌扑簌朝自己背后射来,吓得其赶忙一个猛子扎进冰凉的河水中。 但于事无补,数百支箭覆盖这么点人那是轻而易举。 只见一支铁箭随着首领落进了同一片河水中,一声轻不可闻的入肉声,河中的首领,疼得“啊!”的,惨叫出声。 冰凉的河水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争抢朝首领的空中涌去。 “唔唔唔......”一串泡泡浮出水面,给蒙军造成大麻烦的八赤蛮首领,活活被呛死在冰凉的伏尔加河中。 他的那些亲兵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除了几个和死一样死法的倒霉蛋外,其他的要不就是被射成刺猬,要不就是活活被闷死在河中。 大量的鲜血从尸体的伤口处流出,把周围数十米的河水都染得猩红。 半个时辰后。 见河面上再也没有动静,蒙哥便抬手制止了亲兵再向河中发射箭矢。 这会儿,泡得膨胀的尸体已经全部浮出水面。蒙哥命人把尸体打捞上来,堆在一起,一把火烧了成了灰烬。 钦察库曼人的可汗,蒙古的反抗者,随着这把火彻底烟消云散。 “走!”蒙哥驾马在众人的骨灰上践踏一番后,心中的这口恶气才算出尽。拉起马缰,意气风发对亲兵们下了命令。 轰隆隆的马蹄声渐渐远去,一阵风吹来,被战马践踏的骨灰呼呼被风卷起,不知所踪。。 翌日。 蒙哥率领的两万蒙军找到潜水处,迎着朝霞,再次渡过了大河与留在岸边留守部队汇合。其身后这座不知名孤岛上的八赤蛮部营地,已经成了一片焦土。 只有那到处横陈的焦尸,和几根孤零零的木杆,留下蒙军来过的痕迹。 …… ‘咚咚咚!’ 不是战鼓声,而是一阵脚面与大地的碰撞声。 很明显这不是一个人能发出。 章邯麾下士兵们,此时身上的铁甲已经不翼而飞,数万人已经撸着胳膊,甩着肩膀跑了七天了。 章邯和一众军官,骑在战马上,不时小跑着从士兵队伍的侧方跑过。 频频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对掉队的士兵进行人道“鞭策”。 “啪!”赫连台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心中的怒火一下蹿到了头顶。 ‘这个浑蛋!分明是公报私仇!等着吧,我以后绝对让你好看。。’ 不儿温得意地哼着小曲儿,神色得意不说,身体里更是异常舒坦,好像大夏天来了一口冰水般通泰。 没错!刚刚赫连台挨的‘鞭策’,就是他这位哥哥的杰作。 自从被任命为监督官后,不儿温就起了心思。 他要让这弟弟明白,就算他进了军代总部,依然改变不了两兄弟中其弱势的结局。 故,为了达成目的,不儿温便全程盯着弟弟赫连台的一举一动。 每当其体力下降跟不上队伍时,不儿温总会在第一时间,行使自己的‘监督权利’,给这个落后的弟弟一点小小惩罚。 不儿温这么做,完全在规则的范围内。 赫连台就算知道其故意针对自己,气的邪火直腾腾冒出天灵盖。 除了在心中暗骂其一顿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承受。 不是他不想反抗,他只是没那么愚蠢。 若是真的脱离队伍,和不儿温起冲突,那他面临的可不仅仅就是挨鞭子那么简单的了。 弟弟赫连台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让不儿温更加兴奋。正准备,再慢慢等待机会教训这个‘目无尊卑’的弟弟时,韩大壮的喊声传进其耳中; “不儿温,快过来集合! 千户有令,召所有百户以上军官开会呢。” 不儿温不敢怠慢,赶忙回道;‘就来!’ 因上次不儿温主动找韩大壮求教的关系,加上二人一起整编了一个多月,两人的关系倒是慢慢熟络了起来。 韩大壮乐意多一个百户小弟,不儿温也盼望自己多一个靠山,两人算是一拍即合,各有所求。 走到一起,也就成了理所应当的事儿。 不儿温颇为可惜收回手中的鞭子,目光不舍,看了队伍中艰难奔跑的弟弟赫连台一眼,轻轻暗道了声可惜。 千户命令集合,他可不敢怠慢。还是立刻调转马头,朝中军章邯所在奔去。 096强行军途中思乡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一直偷偷用余光注视哥哥不儿温动作的赫连台,见其终于离开,大大地松了口气。 趁着这个难得的偷懒机会,慢慢放慢了脚步,擦擦额头的汗水,极速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缓解肺里火辣辣的感觉。 “哎哟!” 他这一慢,好嘛!身后的队友差点被他绊倒。 “你搞什么鬼,能不能快点!你这么跑,咱们队伍可就全散了。” 面对身后队友的指责,赫连台自知理亏,赶忙连连和对方道歉;“不好意思,脚崴了一下,速度慢了点。” 身后众人闻言,脸上的怒气立刻消散。 本来就都是队友,再加上对方事出有因,战友情顿时占据思想上风。纷纷上前关心道; “要不要紧?要不你先休息下,别加重了伤势。” “是啊!小伤可耽搁不得,我扶你上马歇会儿。” “我去找军医。” 众人七嘴八舌,上手的上手,跑出队伍的跑出队伍, 队友的关心让不儿温既羞愧又惶恐,急忙阻止众人,大声叫道; “不用麻烦了!就是踩到了一个小石头,指头有点疼,不碍事的。大家继续,别管我,我没问题的。” 说完!其为了让自己的说法更有说服力,还用力地跺了跺脚,原地蹦了两下,像几位队友露出一副,你们看到了的吧!真的没有问题的样子。 大家见其脸上表情不见丝毫痛苦之色,不像作假。纷纷安慰了他几句,让其有事对自己说后,大家才作罢。 重新列队上路,跟上大部队后,赫连台再不敢偷奸耍滑了。 哥哥不儿温的皮鞭让他内心充满不服气,而队友的关心却让他感到羞愧。 他恼恨自己对队友撒了谎,但他真不是故意的。此刻他默默内心发誓;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这边,不儿温和等候他的韩大壮来到中军时,已经算最晚的一批了。 因为他们在队伍的最前头监督,故到得晚一些也属正常。 人群中的章邯,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便朝亲兵示意了下;“开始点名吧!迟到的领二十军棍。” “是!” 亲兵随即从怀中掏出军官花名册,大声点起名字; “李小虎!” “到!” ‘王大年!’ ‘到!’ ‘......’ '苏斯别勒台!' ‘到!’ 点完名,亲兵缓缓合上了花名册,重新揣在怀里。 看向章邯,复命;‘禀千户!百户以上全员到齐,无一人迟到。’ 章邯脸上顿时露出笑意,看向围在自己身边的军官们,夸赞道;“不错!大家这段时间算是长进了,不开眼的傻蛋已经绝迹了,是个好兆头。” ‘哈哈......!’ “赖千户教导,我等敢不用命!” 闻言,章邯莞尔,指着众人,笑骂道;‘看来大家不仅时间观念有了进步,这拍马屁的功夫也水涨船高啊!’ ‘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李小虎立刻凑趣,仰着脸对众人鼓动;‘大家只拍千户的马屁,其他人咱们兄弟才不伺候呢!兄弟们,按说的可对?’ “对!咱只拍千户的马屁。” "千户才够资格,别人算个鸟!" “就是!就是!” 众人纷纷附和。 每个人说话时,那是统一模板的义正言辞,满脸坦然,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章邯面带疑惑,看向章四。指着众军官的满脸好奇问道;“这也是你授课的内容?” 章四有些尴尬,颇为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顶的卷毛。接着他眼底闪动一丝调皮,露出与众人一模一样的表情脱口而出; “义父天下无敌,寿与天齐!” “滚蛋!” 章邯先是一愣,顿时没好气的对其笑骂一句,伸腿就朝章四身上踹去,却被早有准备的章四闪身躲过。 不料!章邯胯下的火娃不满意了,猛地抬起后蹄就要朝章四的坐骑踹去。以火娃的力气,这脚要踹实了,非把章四连人带马踹出内伤不可。 幸而章邯眼疾手快,拉住马缰朝侧边带了一下,才让其躲过一劫。 吓得章四不停抚摸着砰砰直跳的胸口,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哈哈哈....哈哈!”外侧的众军官见状,再次大笑一片。 章四这个“卷毛煞星”挨踹,众人乐见其成。 看着章四惊吓的表情,章邯没好气拍了下火娃的脑袋; “调皮。” 火娃斜视着章四胯下的坐骑,马眼中那股浓浓的不屑跃然纸上。 被章邯敲脑袋后,颇为不满地打了声响鼻,赌气似的用马尾狠拍了两下章邯的后背。 ‘霍,脾气还挺大!’ 等众人安静下来,天空远处飘过来一大片乌云。随后轰隆,轰隆的雷声便有节奏的响起。 众人纷纷下意识抬头望天,依稀能看到,头顶乌云间不时闪过的雷蛇。 章邯脸色一变,这是要下雨的节奏。赶忙绷着脸对众人宣布; ‘天要下雨了,我们长话短说。 还有几十里就到不里阿耳城了,这前天大家也都辛苦了。你们回去吩咐士兵们立刻扎帐篷躲雨,之后整装备甲,注意仪容,我们一鼓作气直回不里阿耳。’ 众将齐声应诺,纷纷调转马头下去通知各部士兵。 仍在强行军的士兵们,在接到长官传回的命令后,立刻开始,马不停蹄,以营为单位,就地搭建帐篷驻扎。 当帐篷才搭建了一半时,天际已然变得昏黄,头顶更是集满了乌云。 忽地!平地起了一阵狂风,卷起漫天砂石尘土,大雨随之,噼里啪啦落下云头。 大雨倾盆落下,狂风更像是发了疯一般,发出阵阵厉鬼般的嘶嚎。 眼见剩下的帐篷没法搭了,章邯赶忙让亲兵去各部下令,大家暂时先到搭建好的帐篷中避雨。 “诺!” “千户有令!大家就近避雨。” “千户有令!大家就近避雨......” 看着逐渐消失在雨帘中的亲兵,章邯才抹了把脸上不断滴落的雨水。 翻身下马,牵着火娃朝帐篷中走去。 在帐篷外,把火娃交给值守的亲兵,章邯立刻闪身进了大帐。 章邯的大帐自然是质量最好了,并没有出现外边下大雨里边下小雨的情况。 此时帐篷中间已经升起一个火盆。火盆中的焦炭有点潮湿,燃烧的时候,噼里啪啦冒着火星和黑烟。 “将军,奴帮您卸甲。” 见章邯进来,蹲在火盆边挑碳的赫拉,赶忙把手中的木棍扔在一旁。立刻起身拍拍手中的灰,小步上前跑到章邯背后,就要伸手帮章邯卸甲。 帮章邯把身上沉重甲胄除去后,赫拉摸了摸其里边的内衬。发现已经湿得能滴水,赶忙催促章邯脱下裹床被子暖和下,免得着凉。 章邯从赫拉手中取过铠甲挂在木架上。拍了拍她的手; “我自己宽衣,你去取一床干净的被子和内衬。” ‘好!’ 赫拉去箱子中找衣服,章邯立刻三下五除二拖了个赤条条。把湿衣服挂在木架上后,取过一条干毛巾,里里外外把身上的水渍擦拭干净。走到火盆处烤着自己的头发。 “这长发帅是帅,处理起来是真麻烦。”章邯一边烤着长发,一边嘴里不断吐槽。 但让他剪成以前的平头或蒙古半砸头吧!章邯又不愿意。 受前身的影响,这头长发可不止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么简单。他和华服一样,是自己文化认同的符号。 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自己民族的根。 再说,历来只有夷狄入华夏的,哪见过华夏入夷狄的。至少到目前为止,中华大地还没有被夷狄彻底统治过一次。 至于他前世知道元和清两个少数民族政权。且不论他们最后是否被融入了华夏,单说章邯穿越到这时,还能容其窃居神器社稷么? “将军想什么呢?奴为您宽衣。” 不知何时,赫拉已经的抱着衣服和一床薄被来到章邯身后。 章邯瞬间惊醒,手中动作一顿,回首凝望。 丝丝长发间,那双透亮的眼睛仿若星辉,一下让赫拉面上浮出些许羞涩。 “没什么,帮我穿衣吧!” 悉悉索索的穿衣声过后,章邯赤条条的身子被挡了个结实。 赫拉帮他把薄被披在肩上后,便再次蹲在章邯旁边,复又拿起火盆边的小木棍,挑动起火盆中的木炭来。 章邯看了一会儿,觉得有趣,也取过一根小木棍挑动起来。 这一刹那,章邯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刚穿越过来那个冬天。当时,他也是像这样,挑动着木炭帮自己队员取暖来着。 这一晃快两年了都!章邯脸上露出一丝唏嘘之色。 心中感叹,不知何年才能重新回到故土啊!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章邯轻声呢喃着这首歌,声音低沉带着些许嘶哑! 缅怀着故乡的长江黄河,大漠悲歌。思念着故乡的朗朗山歌,竹林木屋,一脸惆怅。 赫拉听得眼睛忽闪忽闪,好像察觉到章邯伤感情绪一样。 遂扔掉手中的木棍,趴在章邯的肩上,轻轻跟着节拍轻轻抚摸着章邯背,身上散发着光。 章邯回头和其目光凝望在一起,章邯笑了。 ……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这在草原上很罕见。 第二日清早,章邯刚刚起来跟赫拉用早饭时,亲兵进来报告; “禀千户,速不台大帅派人过来了。” 097那人就是恶魔速不台?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把手中的烤肉慢慢放在盘子中,咀嚼完嘴里的食物,对亲兵问道;‘什么事情,问清楚没?’ “对方说,大帅让我们不必回不里阿耳。他和拔都大汗,已经率军进驻伏尔加河东岸的据点内了,让咱们直接去那。” 章邯闻言,不由挑了挑眉头,心道;这么着急的吗? “你把传令兵叫进来,我亲自问下。”章邯对亲兵吩咐, “诺!” 片刻,亲兵便转身出来带进来一个蒙古汉子,蒙古汉子见到章邯后,赶忙匍匐趴下对章邯行礼道;“小的娜扎拉,拜见驸马巴特尔。” 章邯一愣,“巴特尔”这个称呼好久没人这么叫自己了,听得倒很是亲切。 于是面色含笑站起身来,笑着对这人问道;“起来说吧!师傅怎么吩咐你的?” 娜扎拉作为速不台的亲兵,血脉纯正,典型的蒙古大圆脸。 眉毛很粗,两侧微微耷拉,浓毛大眼,颇具亲和力。 见驸马询问,他赶忙站起身,脱下毡帽放在胸前躬身回道; “谢驸马巴特尔!” “目前大帅已经和拔都大汗到新建造的据点去了,临走时打发我们向三位王子传达消息。 小人见贵由王子后,王子便让我过来通知您,他们已经去和大帅他们会合了。” “这样啊!我知道了。你先行一步,向大帅复命。就说我部已经收到消息,立刻前往汇合。”章邯思索一番后,说道。 “那娜扎拉就先告退,奴在据点恭候您。” “嗯” 章邯点点头,没有挽留。扭头对一旁的亲兵吩咐;‘帮这位兄弟补充食物和水源,另赏赐二十金。’ 听闻驸马娜扎拉眼睛一亮,觉得自己这趟真是来对了,居然有意外之财。 连忙对章邯连声道谢,随后便跟着亲兵出了大帐。 待娜扎拉走后,章邯便立刻命人去唤章四过来。 “大帅我们掉头和他们汇合,你带五千人回不里阿耳城,把咱们提前准备的装备运过来。我们直接到据点换装。” 章四接到招呼,不敢怠慢,跟着亲兵来到章邯住处,章邯便对其吩咐道。 ‘诺!’ 章四立刻应下转身离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到大营调拨同行的人去了。 屋内再安静下来。 章邯重新坐下,吃完饭擦了擦嘴,惬意地靠在椅子上,扭头对身后正在收拾行李的赫拉道; “一会我派人护送你回不里阿耳暂住,这次大军起码得征战一年,你跟着我不方便,还有危险。” 赫拉闻言身子一顿,转过头想要说什么。但见章邯面色变得严肃,表情不容置疑。只得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轻声应下; ‘奴但凭将军安排。’ “这才乖!”章邯面上的严肃消失不见,上前从其背后一把拦住腰肢。 “将军。。。。。嘤咛!” ...... “快到了吧?” 章邯对身边的亲兵问道。 “禀千户,刚才探马来报,距离已经不足二十里了。” 章邯眼睛一眯,你下去让大伙儿给老子打扮得精神些,把刚发的铠甲都穿上。 “诺!” ....... ‘滴答答,滴答答。’ 一名汉子驾着马朝据点跑来,守营的蒙军立刻打起精神,在这人距离营门口五十步时,齐齐弯弓搭箭瞄准这人。 这人见状,赶忙急拉马缰停下马。 翻身下马朝营门口小跑过来,张口就对守营百户问道;‘我是章邯千户的亲兵,我们千户让我提前来询问大帅,我部驻扎在哪里?’ 收营百户一愣,脱口道;‘可是高昌驸马?’ “正是我家千户大人!” “稍等!我马上派人去向大帅问询。”百户不敢怠慢,转身就准备立刻派人回营禀报。但转身刹那,好像想到什么,立刻又回头看向章邯亲兵,询问;“驸马带了多少兵马?” 亲兵不假思索直接脱口回道;“六万多一些。” “六万。六万?”百户闻言,立刻再次回头,再次对其确认;“你是说章邯驸马这次带了六万人?”其说话时,脸上浓浓的惊讶根本掩饰不住。 亲兵还以为对方没听清呢,遂再次点了点头。 百户这次确认章邯真带了六万人后,彻底惊住了。 要知道拜答儿王子回来才带了四万人,没想到章邯驸马居然带了六万。他这个千户比一些万户的兵马还多好几倍。 但惊讶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虽然心中这么想,但这百户可不敢怠慢,赶忙打发人向速不台大帅禀报。 守营兵到中军大帐给速不台传信时,速不台正和拔都商量进攻方案的细节。 猛地听到章邯带了六万兵马,顿时顾不得讨论什么军情了,赶忙让守营士卒带路,他要亲自去看看,自己这个弟子到底搞什么名堂。 前几日,听贵由王子说其离开的时候,只带了不到一万人,现在居然翻了六七倍。莫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收进自己部队了?这怎么能行,不是开玩笑么。 拔都也满脸好奇,跟着速不台一起朝营门口而去,他准备看看章邯到底是搞什么名堂?居然收了这么多人。 虽然在他的印象中,章邯不是一个胡搞的人,但这事儿怎么听怎么不靠谱。毕竟他是这次西征主帅,不谈他与章邯的私交,真要章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他这个第一责任人也要跟着吃汗庭的瓜落。 速不台和拔都跟着进去通报的守营士兵到大营门口时,章邯的部队和据点大营已经相隔不到一里地,可以说遥遥在望。 速不台看着不远处因大军行进踏起的漫天尘土,摸着花白的胡须,眼睛微眯起来。 拔都的脸色此时也变得严肃,据他从对面部队造成的声势判断,章邯带来的人马,至少也在五万之上。 看来,对方亲兵说章邯带了六万兵马,并不是在开玩笑。 章邯远远就看见了营门前有人举着速不台和拔都的帅旗,其脸上迅速露出一丝惊讶。 莫非两位大帅出来了? 赶忙吩咐部队停下,自己骑着火娃朝营门跑去确认情况。 等跑距离营门三百米时,章邯终于看清,确认拔都和速不台两位大帅正是在营门口等待自己。 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奔腾如飞的火娃已然跑到二人五十米处。章邯轻轻拉动马缰,快速奔跑中的火娃瞬间稳稳地刹住车。 随后,章邯踩着马镫,一个闪身从火娃背上跃下,蹬蹬小跑着朝拔都和速不台迎上去。 众人见火娃的一番急刹车,顿时眼睛一亮。等章邯到了近前,拔都没等其说话先赞道; “额驸这匹坐骑果然是马中龙凤,和额驸这种美男子甚是般配!” “还好还好。”章邯随意附和道。 接着面露不解对拔都和速不台二人询问;‘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劳二位大帅亲自在营门等候。’ ‘还不是为了额驸。别人哪儿有这么大面子。’拔都一脸的笑呵呵。 章邯大惊,表情诚惶;‘章邯何德何能?劳大帅亲自相迎,惭愧!’ “好了,成天尽学腐儒那一套。”速不台打断二人对话。 其从见到章邯后,脸上的严肃就没有落下来;“听说你这次带了六万人过来?” 师傅的表情刚过来时他就注意到了。原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想到是对自己来的。 只得惺惺苦笑一下,点头应是。 “兵源何来?” 速不台脸上的严肃更甚几分,说话的语气异常平静。 章邯知道,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但面对速不台这个全军实际领导者,又是自己师傅的垂询,章邯只能吐露实情; “大部分都是俘虏的败兵。” 此言一出,拔都和速不台脸色齐齐一变。 速不台其实早就猜到了。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些库曼人以后都是拔都的子民。数万男丁被章邯收了,不给其一个交代是不可能的。 ‘你把这次缴获的所有物资上交给拔都大帅,跟我来一趟。’ 速不台这话一出,拔都的脸色才好看点。至少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 章邯就直接傻逼了。 虽然他这会儿从二人的表情上,看出一丝端倪。但他真做不到啊! 他的缴获都用来给这些兵配备铠甲了。并且还朝不里阿耳本的贵族借了不少,现在身上是穷的叮当响,吃饭都成问题。 见章邯迟迟不答应,速不台脸上垮了下来,有点挂不住,就要对其大声呵斥。 章邯见状,立马小跑到速不台耳边,把自己情况说给他听。 “你呀你呀!”速不台听完后,狠狠在章邯额头戳了几下。速不台从来没有看章邯这么碍眼过。 随后又狠狠瞪了其两眼,才扭脸拔都歉意笑了笑,复又回头对章邯斥道;“混小子,跟我进来!!” 章邯赶忙朝自己的亲兵递了个眼色,把他叫到跟前吩咐道;“回去让他们就地休息,我一会回来。” 嘱咐完亲兵,章邯赶忙小跑着跟上速不台的脚步,随他一起进了大营之内。 眼见这师徒二人背影消失,拔都耸耸肩,也转身回中军大帐去了。 ‘恭送大汗!”守营百户赶忙大声喊道。 拔都随意嗯了一声,也甩开膀子离开。 章邯部下的军官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千户扔下他们,和一个老头进了大营,顿时纷纷把目光投向王、李两位现场的最高长官身上。 李小虎和王大年自然认识速不台,只是不知章邯刚一回来,就把其叫走干什么。 这时章邯的亲兵已经骑马回来报信。并且把章邯命令大伙原地休息的命令转告给了众军官。 “千户不会有危险吧?”不儿温一秃噜嘴问出。 韩大壮直接一巴掌拍在其肩膀上;‘胡说什么呢!那是咱们军中的速不台副帅,千户的师傅。千户怎么会有危险。’ 没成想,韩大壮此言一出,虽然打消了大伙儿对章邯安全的担忧,但立刻在新投的库曼人当中,引发了轩然大波。 ‘那人就是恶魔速不台?’ 098如何“铁索横江”?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千户居然是速不台的弟子?难怪如此厉害。” “还是差点。要知道,哲别、速不台两个恶魔。 十多年前可是以两万人,把我们所有库曼人集中起来最精锐的十几万勇士,打得全军覆灭的那种存在。” “毕竟是师傅,厉害一些也正常。”这时一个库曼百户适时出言。 其余库曼军官觉得有理,纷纷点头附和对方的观点。 章邯的老班底听完这些库曼军官的言论,互相对视着,均一脸问号? 速不台大帅在这群库曼人心中形象这么高大么?他们有些惊诧。 速不台大帐。 师徒两人,此时正对坐着大眼瞪小眼,半天没人开口说话。 正当现场的气氛渐渐陷入尴尬中时,章邯这个徒弟忍不住先开口了; “师傅,我这次......” “说说吧!弄这么多.......” 二人又是一脸尴尬,居然同时开口了。 但两人这一说话也让气氛缓和了些。 章邯挠挠斜着的脑袋,把抓头发的手放下,对师傅做了一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讪笑道;“您先问!您先问!...呵呵...呵呵!” 长者风度,速不台还是要的,没有计较,继续问道;‘招这么多库满人干嘛?’ “这不是为以后打算嘛!您也知道,我看中了那块地方。得有自己的兵啊!”说完,章邯作一脸委屈状。 “切!” 速不台轻哼了声,白了这货一眼,大概能猜到其心中一些小九九。板着脸对其教训; “你这次做得鲁莽了。要是和拜答儿和贵由一样,弄个一两万仆从军,有我在拔都大汗不会说什么。但你一下弄了五万壮丁,这就有点太过了。” 说实话,章邯当初也没想到这茬,或许说没怎么在意。 在他以前读到的史书中,蒙古军队动不动就屠城,好像根本不在乎丁口一样。却忽略了,拔都后期可是要把钦察草原打造成自己大本营的。 自己几人一次平叛行动,就或杀或掠,弄了人家都城附近十余万壮丁,换谁都会生气。 其中尤其是自己最过分。职位最小,捞得最多,吃相未免会让人家觉得有点太难看了。 知道问题所在,章邯确实感觉自己这次做得有些过分。 脸上微微发红,火辣辣的,尴尬极了! 见章邯红了脸蛋,速不台明白其认清明白了问题所在。暗道;知道问题在哪就好。 遂淡淡对其再问道;‘这事你怎么解决?若处理不好,可是会在拔都大汗心中扎刺儿的,得不偿失。’ 章邯认可速不台的说法,要是早想到这一层,他章邯绝对不会弄这么多库曼兵。 “师傅!我真的没钱了。 这些人我训练也训练了,装备也弄好了,我滋不能给拔都退回去吧? 那我的损失可大了去了,宁可和那厮翻脸。”章邯实在没辙,直接耍起无赖,奶横奶横对速不台说出这番话。 “嚯!” 章邯此言一出,直接把速不台逗乐了。 这人是准备死猪不怕开水烫,准备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把这件事儿糊弄过去啊! ‘我这倒是没问题。 但给你请封万户的书信,我可是已经写好了。要知道,这事可需要拔都大汗这位正元帅的联名。 人家要是从中作梗,咱们本来就理亏......’ 说着速不台从桌子上抽出一封写好的信,在章邯眼前晃了晃。说道最后吞吞吐吐故意不说完,作满脸可惜状。 章邯闻言,脸上的表情霎时就是一僵。 卧槽,怎么个情况?要当万户了! 迅速喜色爬上眉梢,忙蹭到速不台眼前,嬉笑着问; ‘封地在哪? 不就是钱嘛!给他。 加倍给都行。’ 看着从自己手中扯过信,看完脸上喜色越来越浓的弟子。 速不台暗暗好笑,不由打趣;“现在舍得了?” 接着回想到什么,又露出狐疑之色,问道;‘你不说钱都花光了嘛!怎么给?’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为了名正言顺获得印支封地,区区钱财,洒洒水啦!”章邯看着信上的内容傻乐不停,头也不抬随口回道。 速不台眼睛一亮,这番话说得有道理。细细砸磨一番后,顿觉越品越有滋味。 不着痕迹瞅了这个弟子一眼,暗道;果然是钟秀之人,虽有瑕疵,但玉色已润,成材可待。 但速不台心中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遂不确定对其问道;“你不会打算从我这拿吧?” ‘是啊!咱们师生之间,情同父子,又是连襟。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嘛!兀良哈台那小子的收获也有我一份,我一会就亲自去要。’章邯一脸无辜,满眼呆萌看向速不台的眼睛,理所当然脱口而出。 这番话一出,直激的速不台好悬没犯了高血压。他只觉眼前一黑,赶忙重重呼吸了两口气。 接着看着这个弟子的眼睛,严肃认真,抱着最后的侥幸,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的钱也是我们的喽?’ '我的钱自然只是我的钱。'章邯故意一脸疑惑状,反问道;“难道师傅还打徒弟钱的主意?” ‘这.......!’ 速不台呐喊,怎么破?挺急的,人设不丢球,风度不能丢啊! ...... 1237年十月八日,蒙哥带着大军姗姗来迟。 至此!西征的十五万蒙军和征调的十数万阿兰人和库曼人,共计大军三十五万。齐聚西临梁赞,伏尔加河东岸不远处的蒙军据点内。 经过一年的征战,大蒙古帝国已经完全控制了北到乌拉尔山,南至里海,整个伏尔加河以东的所有地区。 并且,开始准备跨过伏尔加河,席卷整个东欧。 准备依照出征前窝阔台大汗的嘱托,一直打到世界的尽头重新看到大海的地方。 十月十一日。 大军经过三天的修整。按照原先拔都和速不台的计划,蒙古所有参加西征的高层召开了一场贵族大会。大会上,拔都和速不台的计划通过,得到了的所有贵族的认可。 十月十五日。 除留三万兵马留守伏尔加河东岸外,拔都和速不台聚集出征的三十万大军,誓师出发。 号称大军五十万,要用一年的时间,横扫整个斡罗斯地区。 寒风呼啸,十月份伏尔加河上游已经吹起来阵阵寒风,把数十万蒙军的旗帜吹得烈烈作响。 此时,骑在战马上列队前进的骑兵们,已然全部武装。 裹着厚厚的毛皮大衣,带着高高圆圆的羊皮毡帽,迎着水流湍急的伏尔加河风,面色严肃。 虽然此时的天气已经转冷,不复前些时日的秋高气爽。但空气中的温度。却远远没有到达可以冰封大河的程度。 他们也没再次遇到,蒙哥上次追杀八赤蛮部的神迹。天降一股神风吹开河床,给部队腾出一条通道。 速不台脸色有些难看地看着,自己从不里阿耳运来的几艘大船在河中忙碌。 虽然大船已经在日夜不停地往对岸运送士兵了,但每艘船撑死一趟运送几百号人就顶天了。且效率不高,一天不停歇只能运送个五六趟。 这不,忙忙碌碌干了大半天,才往对岸送了三千多人。 照这个效率,等三十几万大军运到对岸,起码得两个月的时间,黄瓜菜都凉了。 围着苏不太周围的一众蒙古贵族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伏尔加河上游水面宽阔,水流湍急,搭建临时浮桥基本不可能做到。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章邯等的烦躁,率先开了口; “大帅,副帅,诸位将军。” 章邯先朝众人拱拱手,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指着水流汹涌的大河道;‘章邯倒是有一策,大致可行。’ “章万户且说,有什么好主意!”贵族们纷纷催促,他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章邯有主意,均面露焦急,眼睛放光。就连一向和章邯不对付的蒙哥和拔绰也不例外。 此时章邯已经被信任命为万户。 虽然汗庭的正式命令还没下来,但有两位大帅保举,加上其身份和功绩,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了。汗庭的回复,也就是走走流程。 至于拔都为何会这么痛快地答应,只因速不台副帅的钱包彻底干瘪了下去。 弟子的事嘛!师傅出点血也是应当。 “不知大家可否听过曹操伐吴铁索横江的典故? 当时他手下的兵马不习水战,曹操便让部下把大船的甲板连接起来,平如陆地......” 说到此处,不理打断章邯的话;“但关键是咱们没有那么多大船啊?怎么搞铁索横江?现在建造大船明显来不及了。” 章邯也不生气,对其解释道;“没有大船我们还不会做羊皮筏子,木排? 把我们的船只横在河面,用绳索串联起来,我们驾着筏子、木排不就直接过去了? 要是嫌弃慢,我们还可以多弄些羊皮筏和木排穿在一起,直接就是浮桥。有大船链接的绳索,儿郎们拉着绳子也不虞掉下去。” 速不台听的眼睛越来越亮,递给章邯一个赞许的眼神,拍手同意。 “就按照章邯万户办法办。” 众人琢磨了一番,纷纷觉得可行,俱点头同意。 这时,拜答儿忽然皱了皱眉头,扭脸看向速不台,询问;“大帅!这人是过去了,装备和物资也好办,但咱这的百万战马怎么渡河?” “对呀?羊皮筏和木排可经不起战马的重量,咱们这还是上百万匹。” ‘总不能咱们人过河,骑兵当步兵使用吧?打步战效率低不说,儿郎们也不擅长。 咱们可不是南国的汉人,马匹稀少,不得不依靠步卒。’ 099雄赳赳气昂昂!跨过伏尔加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众人的质疑让拔都和速不台皱紧了眉头,他们俩,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思索中的拔都,目光不经意飘到了此时一脸胸有成竹状的章邯身上,心中瞬间有了想法。 用力拍了拍手,制止了众人的喧闹。接着笑吟吟指着一脸镇定之色章邯对众人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主意既然是章邯万户出的,想必人家已经有了万全之策。我们先听听章邯万户的看法。’ “是吧,章邯万户。”说完其还对章邯追问了下, 章邯心中一阵无奈,他确实有办法,且这个办法就是历史上速不台提出来的。 本来,他不欲再继续出风头,就等着速不台出主意。 哪成想!看速不台的样子也不像一时半会儿能想出来的样子。 这会儿,拔都又把皮球踢到自己身上,章邯只得把历史上速不台的做法说了出来; “马匹也好办。我看这水深也就淹到马脖子。人骑马泅渡自然不太可能,若只是战马的话,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说完章邯拍了拍自己胯下踢腾的火娃,一脸笑意对众人道;“我这坐骑本就是野马群的头马,让它领着大军战马泅渡过去就是。” “确是个好办法!不过你的坐骑就算了!我的追风领着吧。它是马王,想必更合适。”速不台考虑了下,觉得没问题,遂同意章邯的主意。接着他拍着追风的马头,脸上的表情很自信,把带领马群的重任揽在自己的坐骑身上。 “那就这么定了,大家下去准备。带着本部人马轧筏子,我们明日正式渡河。” 拔都也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见问题解决,他这个大军主帅立刻出来一锤定音,确定了渡河的方案。 “诺!”众人皆点头应下。 拔都见此一幕很满意,脸颊带笑,看向依旧奔腾远去的伏尔加河,意气风发。 接着他回头赞许地看了,正和兀良哈台离开的章邯一眼。章邯今天的表现,让他大感欣慰。 前些日子推荐其上位确实没做错,这人简直全能。 既能经商,又会打仗,武力也不错。最关键的是其智略过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接二连三能在关键时刻想出妥当的办法,这就肯定不是常人。 拔都也自诩是年轻英杰,在带兵上他不觉得章邯比他强,但这临场智谋上,他也不得不说一个大大的服字。 这次的事儿,让他意识到章邯的价值大大被自己低估了,也让他最近生出逐渐淡化两人关系的心思,彻底熄灭。 贵由和不里离去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 这段时间他也意识到,或许章邯察觉到了什么。虽然两人日常的还是该说笑就说笑,该打闹就打闹,看似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但其直觉却一直告诉他,两人之间的关系出现了裂痕。 本来,贵由不甚在意。 在他看来。章邯对自己的价值正在慢慢减少,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即可。章邯就算生出了什么想法,也不敢和自己这个蒙古最有力的继承人翻脸。 今天章邯在这件事儿上表现出的重要性,却让他又生出了一些想法。。。 和拔都、贵由相比,蒙哥的心情就不怎么美丽了。 若是之前没和章邯屡次发生激烈的冲突还好说,关键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尽人皆知。 若对方是个平庸之辈还好,威胁不到自己,等自己大业成后,随手就可除去。 但对方明显不是,而且能力相当出众。 除非他能拿出天大的利益,不然两人之间的矛盾已成死结,相当难化解。 蒙哥此时有些后悔了。平白给自己树了一个敌人,且这个敌人越来越强。让其如鲠在喉,有种不吐不快的憋屈感。 庶弟拔绰,见哥哥脸色难看,疑惑道;“大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有什么事情交给小弟就是。”说完其还特意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蒙哥内心翻了一个白眼,根本不指望这个庶弟。若是其有忽必烈的才能,或许可以帮自己出出主意。 但他,哎,算了吧。莽夫一个。 蒙哥对他的殷勤视而不见,狠狠一扯马缰,朝他回呛了句;“少想那些有的没的,平时多向你三哥忽必烈学学。” 其实拔绰带兵还是不错的,奈何其庶子的身份,天生就低嫡子一头。 再加上嫡子兄长们一个比一个牛。蒙哥、忽必烈、旭烈兀一个赛一个都是人中龙凤,狠角色。就凸显的他才能平平。 老实说,贵由带兵的本事还不如拔绰呢!奈何,人家会投胎。直接降生成老三家的嫡长子。 拔绰虽然有些不满,被嫡子压一头谁都不好受。但现实就是现实,由不得不低头,不然就只能被彻底边缘化了。 面对蒙哥的教训,他只能诺诺应下,心中连抱怨的心思都不敢生出。 虽然他没几个哥哥聪明,但他也绝对不傻。 明白蒙哥心智深沉,但凡自己稍微露出不满,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章邯不知道自己就是等得不耐烦出了两个主意,就在这些人心中引起如此大的风波。他这会儿,正在不断安慰身边的兀良哈台呢。 “到底有完没完?不就是拿了点你的战利品么?天天给我摆臭脸,真小家子气。” 见劝了半天没什么效果,章邯立刻用上了激将法,翻着白眼对兀良哈台做出一副十分鄙夷的模样。 兀良哈台直听的一阵冒火,络腮胡子被气得抖动个不停。 以前知道这货阴险,没想到居然这么坑。自己闯祸好处全得了,反而用他们父子的战利品填窟窿。 端的是没脸没皮,而且下作。 偷偷利用身份把父子俩财物席卷一空,两个当事人居然是最后一个知情的。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兀良哈台也是纳闷了,不知为何父亲如此偏袒这厮,干了这个缺德的事儿居然屁事没有!若换成自己,兀良哈台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走下床。 最让他滴血的是。 这次他的缴获本就是辛苦得来的,大头还让合丹搜刮了。本来气就不顺,章邯这厮还来个釜底抽薪,让他直接白干。 这谁受得了? 现在这货居然还想倒打一耙? 做梦呢!真以为就你自己聪明。 “哼!”兀良哈台满脸不善地盯着章邯的脸看了一会,那眼神让章邯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飕冷飕冷的。 “你做的那些是兄弟干出来的事?” 饱含怒火的声音从兀良哈台的牙根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对章邯厉声质问。 “咱们哪儿是兄弟?我是你的小姨夫。。。”章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但话刚出口,内心就疯狂示警,暗道一声“坏了!” 章邯正要说两句软话来缓和气氛,解释下。 “章邯万户自己玩吧!咱这个小小千户就先告辞了,不送!” 章邯只见兀良哈台随即,呵呵冷笑一声,便一扯马头再不搭理自己,独自跑到了远处。 ‘喂!你等等。。。喂!我擦。。!’ 章邯伸出手,真想朝自己这张破嘴呼上两巴掌,关键时刻居然每个把门的。 手举起来又放下,再举起来的又放下,复又举起来! 狠下心一咬牙,狠狠扇下去。 “啪!” 蚊子呢喃般的脆响他自己都没听甚清。 章邯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摸了摸毫无波澜的脸颊,深深地叹了口气;“下不去手啊!” 没办法,只能随后再说了。 章邯还不信了,就兀良哈台的粗大性子还能和自己冷战几天? 说不准过几日,不用自己哄,他自己就得屁颠屁颠朝自己眼前凑。 兀良哈台离开后,跑出半里地,才畅快地放声大笑。 尤其是回想刚才章邯叫自己时,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更加畅快了几分。 “小样!这次非得让你主动成倍给我吐出来不可。 次次都从我这占便宜,真当治不了你了?” …… 三十万大军齐动手,效率自不必多说。看看伏尔加河东岸消失十数里的森林缺口,便知大概。 “渡河!” 随着拔都命令,三十万大军纷纷跳下战马,排成数里长队,踏着横贯河面的数千个筏子朝西岸滚滚而去。 数千面筏子随着的士兵的踩踏,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若不是有大河的浮力支撑,真怕被踩成残渣。 只用了一日时间,到夜半时分,三十万蒙古大军已经全部紧急渡过伏尔加河。 阻挡在斡罗斯和蒙军之间的最大天堑,被轻而易举突破。 接着,见大军渡河完毕。 留着东岸的速不台,脚踩马镫,高高站在的追风的背上,狠狠挥鞭抽动马臀。 追风痛的前蹄高高跃起,飞快地朝大河冲去。 它这一冲,上百万匹军马立刻跟在追风的背后。像下饺子般,扑通扑通地跳下大河,跟着最前头的追风朝对岸泅渡。 河水冲刷着战马群,除了上游一侧战马被冲得微微晃动身子外,马群就像在河中横亘的一面铁墙,让马群纹丝不动,速度一点不受影响。 而随着追风载着速不台从河中一跃而出。没过多久,几乎大部分的战马都跟着追风过了河。 此时,与别人的兴奋不同,章邯站在西岸河边脸黑如锅底。 因为他麾下的战马一匹也没有过河,火球正像一个得胜的将军一样和其对望,仰着马头嘶吼。 好像在说;‘还想指挥老子的小弟,老子看哪个小弟敢跟你渡河。’ “万户,要不您再过去一趟?” 王大年来到自己身边,小心翼翼在章邯的耳边建议道。 0100欧洲版“鸿门宴”一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围在他身边的部下,俱一脸希冀地看向他。 而别的部队士兵已经找到自己的战马,都骑在马上,一脸好笑看着站在地上的章邯和其身边六万部下。 章邯深呼吸口气,点了点头。 幸好河面上的筏子还没拆除。 章邯来到筏子边,后退两步,接着后退发力,如同一只猎豹,踩着脚底忽高忽低浮动的筏子,朝对岸奔去。 当章邯的后脚重新踩在东岸湿润的大地上时,火娃立刻像一阵旋风一样,奔到他面前开始围着他邀功。嘴里不时发出‘洗次次’的低吟声,好像在催促章邯快夸奖自己一番。 章邯不乐意搭理这货,天天没个正形,还马王呢!故没好气地瞥了这货一眼,拽着马缰一骨碌翻上马背。 抬手就狠狠给了其一个脑瓜崩,训道;“带着你的小弟过河!” 火球黑漆漆的马眼滴溜溜转动了两下,狭长的马脸顿时一垮! 不情不愿扭头朝后方的战马群长嘶一声,转头就踩着乌云,如同旋风一样朝河中冲去。 章邯被晃得一懵,只感觉自己的身子迅速朝后方甩去,吓得其赶忙反手抱着马脖子。 尼玛!报复来得这么快。一会再收拾下。 章邯迎着河风,抱着马脖子内心狠狠吐槽。 火球感觉到背上主人的反应后,眼底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得意。伴随水花飞溅,火娃置于其中仿若如履平地般,三个呼吸就再次上了岸。 这时,其身后的马群连一半路程都没走完。走得最快的,才将将走到河中央。 这一幕,就在西岸数十万骑兵,众目睽睽下发生。三十万双眼睛均闪烁出丝丝亮光,皆目光炽热看向章邯胯下高大绝白的火娃,流着哈喇子垂涎不已。 而这些人的表现,正好被抬头的章邯的看到,心中的气算是消了,且涌现出丝丝得意来。 火娃这次算是给自己挣脸了,再揍却有些不合适。章邯摸了摸下巴暗道。 火娃却不知道章邯此时的想法。只见它先抖了抖身上的水滴,感觉清利一些后,扭头一脸不满地朝河中央的马群嘶吼一声。 那表情,那声音。好像在责怪这些垃圾给自己这个老大丢人似的。别说,还真管用! 随着火娃的嘶鸣,西岸的众人再次见证了不可思议。 只见,河中的马群听到火娃嘶吼的瞬间,纷纷像是被打了一针兴奋剂。化身一头头发狂的雄狮,红着眼睛,以比刚才快了一半的速度在河水中奔腾起来。 “卧槽!简直离谱!” “真乃神驹。” “如此好马,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 “不属于某!” “大半夜你在做白日梦......?” 士兵们不敢乱聒噪,只是眼底的羡慕更浓了些。但那些贵族们可就没多少顾忌,顿时吵吵开了。谈论的对象赫然是章邯胯下的火娃。 就连骑在追风背上的速不台脸上,都带着那么一丝憧憬。 好马谁不爱?尤其对他们这些战场上的厮杀汉来说,一匹好马相当于多了几条命。 这丝羡慕,很快被速不台掩饰下去。毕竟是徒弟的坐骑,他不可能起什么想法。 他生不出想法,身边这群人就保不准了。故!速不台赶忙咳嗽了两声,把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既大军都已全部渡河,诸位!我们还是赶快翻过沼泽林,入梁赞腹地,才是正经。” 章邯闻言顿觉长松了口气。被众人垂涎的目光看久了,他这会儿可是浑身难受得紧。 知道师傅是在帮自己解围,章邯立刻偷偷递给师傅速不台,一个感激的眼神。 伏尔加河西岸的丛林虽因为没有上冻,地面泥泞不堪,不好行走。但阻碍大军前进却是做不到。 蒙军利用抓捕的罗斯人在前方砍伐开道,牵着驼马和骆驼满载着武器,肉干,工具等物资,撑着木棍慢慢向前进发。 道路的泥泞也就是让行军的速度慢一些,章邯骑在战马上,用了两日便和大军出了沼泽林,进入了梁赞境内平原地区。 梁赞的国王此时并不在梁赞城内。 蒙古把探子派到梁赞国内,引起国王的重视后。梁赞大公尤里,便同样向伏尔加河东岸蒙军的哨派出了探子。 这些探子在蒙古使者被自己地赶走不久,便再次越过伏尔加河,传回来了蒙古军队的情报。 得知这次蒙军居然有数十万之众,吓得尤里和其王子西奥多差点背过气去。 但此时,他们驱赶蒙古使者的行为已经得罪了蒙古人,就是想要改变态度,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先不说国内那些守财奴贵族同不同意。就算能说服他妈出血,恐怕蒙古人那边,也不会让他们轻易过关。 或许是斯拉夫人脑中的热血觉醒,尤里开始一边在国内乡村招募战士,一边派遣使者向附近的罗斯公国求援。 准备看看能不能和蒙古人碰一碰再谈其他。 定下计划,其本人和王子西奥多,更是亲自到弗拉基米公国和诺夫哥罗德公国求助。 在他看来,面对的东方鞑靼人的入侵,整个斡罗斯应该团结起来,一同抵抗鞑靼人。 只能说,他的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尤其是,大公尤里到弗拉基米尔公国的遭遇,似乎更能证明这一点。 弗拉基米尔公国的大公也叫尤里,为了和梁赞大公尤里区分,我们暂且将其叫~尤里二世。 这个尤里二世把蒙古使者扔下城墙后,许是没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居然这么长时间没有做出一点反应。且,当梁赞大公来向他求援时,他居然更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对梁赞大公尤里这样说;‘蒙古人入侵你们,是因为你们自己和蒙古人结怨,我们弗拉基米尔凭什么帮助你们梁赞抵御蒙古人,牺牲自己国家的勇士呢?” 尤里二世不仅不打算增员梁赞,并且他还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准备落井下石从梁赞的身上啃下一块肉。 他当场提出条件。要梁赞割让一半领土给他,他才可能考虑出兵三千帮助梁赞抵抗蒙古人。 实话说,听了弗拉基米尔大公尤里二世的建议,梁赞大公尤里真不觉得怎么样。闹着玩呢?三千援兵够干嘛用的?于是,尤里断然拒绝了尤里二世的建议。 尤里二世感觉自己被羞辱了,恼羞成怒。当场,直接将尤里赶出了城池。 并且其还立刻派出手下大将弗谢沃洛德,命令他带领三千精兵出发,趁机占领弗拉基米尔西南部与梁赞西北部交界的重要碉堡-科洛姆纳。 尤里二世打的算盘叮当响。 他先派人占领住科洛姆纳,且看狼赞和蒙古人的决斗,他可趁机渔利。 若蒙军胜了!他可以趁着蒙军占领梁赞全境前。抢先占领梁赞的大片土地。并且在蒙军走后,鲸吞梁赞整个公国。 若梁赞胜了!他便可以趁着梁赞虚弱提出更加无理的要求,到时候,虚弱的梁赞,就是他砧盘上的鱼肉,只能任其随意宰割。 许是和东方隔绝太久。尤里二世还以原先蒙古人抢一把就走的思维,来看这次蒙古西征。不明白,这次的性质已经变了。他们罗斯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更是整个斡罗斯乃至欧洲,危急存亡之秋! 尤里二世明显不察,反应迟钝。蒙古人都快到家门口了,他还在以往昔固有的眼光看待现在新的局势。 尤里被弗拉基米赶出城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梁赞。而是在弗拉基米尔公国西部一座小镇内住下。 开始一边儿召集在梁赞固守的儿子费多儿来此商量对策,一边儿等候儿子西奥多等人求援的结果。 但陆续接到的结果,却让梁赞大公尤里失望了。 前往诺夫哥罗德公国的王子西奥多和前往其他公国的使者们,并没有带回来一兵一卒。 这些公国的大公和贵族们,似乎和弗拉基米尔大公尤里二世的想法一样。认为梁赞被蒙军入侵,是他们梁赞人自己和蒙古人的恩怨。 在他们看来,他们没有趁机没落井下石,都是看在同为罗斯人的面子上,很不容易了。至于让他们派兵救援,那是断不可能的事儿! 这还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正在梁赞大公尤里和王子西奥多一筹莫展之际,他另一个王子费多尔也到了。 见到父亲和兄弟一筹莫展的样子,费多尔内心就是一沉。但其还是得报着一线希望,对父亲询问道;“父亲为何愁眉不展?” 随后父亲尤里的回答,果然如他刚才的猜想一样。这也让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瞬间湮灭了。 但,这个王子费多尔,并没有像父亲和兄弟一样没求到援兵,就一脸沮丧。 他默默沉默思考一阵后,想出了个办法; “父亲,蒙古人无外乎就是要抢夺我们梁赞的钱财。不如,我们主动给他们献上厚礼,说不定能避免刀兵之祸,保全我们梁赞。” 此话一出,顿时让满脸沮丧的尤里和西奥多王子眼睛均是一亮。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后,齐齐猛地一拍大腿。 费多尔说得不错,蒙古人无非就是为了财富。当初蒙古使者索要十分之一税赋的情况,也间接佐证了这一点。 只要能平息蒙古人的怒火,按照之前蒙古人提出的条件,答应其要求。他们相信,保全梁赞和自己的地位应该没有问题。 说干就干,梁赞大公立刻着手准备礼物。 听说蒙古人特别喜欢马,尤里就选了上好的俄罗斯马十二匹。此外还准备了大量的金银珠宝、冻的牛羊肉、毛皮、宝剑、蜂蜜、酒等等。 礼物很是丰厚,足足装了十几大车。 梁赞大公这次也算出了血本,他觉得这份厚礼,足以证明梁赞求和的诚意。 因这个主意是王子费多尔提出来的。所以经过众人的讨论后,尤里准备让王子费多尔带领使节前去拜访蒙古人。 尤里安排完才放下心。 在他看来,自己准备这么丰厚的礼物,又有尊贵的王子带着几名贵族做使节团,足以证明梁赞的诚意。蒙古人见到后,定然不会在过多计较先前的事儿,答应她们停战的请求。 王子费多尔确实是个有担当的年轻人。见众人都推举自己,也不胆怯。收拾好礼品便带着使节团朝蒙军迎了上去。 王子费多尔离开后,梁赞大公尤里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他觉得事情妥了。 并且准备等费多尔传来蒙古人同意停战的消息后,就立刻起身返回梁赞国内。 0101欧洲版“鸿门宴”二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王子费多尔带着使团,拉扯着装满礼物的车辆,经过近十天的长途跋涉,终于到达了蒙军的营地。 此时,时间已经进入了1237年十二月。 温度骤降,天空中飘着丝丝雪花,大地也被铺上了一层白色地毯。 拔都和速不台,带领大军穿越伏尔加河西岸的树林沼泽后,就进入到了宽阔的平原地带。他们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开始一边修筑大营,一边派小股部队扫荡周边的村镇。 至十二月份,周围的村镇已经被全部镇压,后方的工匠和给养也渡过了大河,送了上来。 因为这次军事行动,肯定会遭遇攻城战。但,蒙古骑兵们又不擅长攻城。这就需要大量的攻城器械辅助了。 故速不台才没急着向梁赞内陆挺进。 就在蒙军此时已经准备差不多时,没成想!梁赞的使团居然来了。 拔都和速不台接到消息后,紧急磋商了一番。就定下计划准备,好好羞辱一番这些不知天高地厚,前倨后恭的梁赞人。 至此,一场诞生在十二世纪欧洲的“鸿门宴”计划,在两位蒙古大帅手中新鲜出炉。 拔都没有第一时间接待王子费多尔一行使者团,只是派自己的亲兵通知他们说。 自己这些日子军务繁忙,没有时间接待他们,让他们等几天,再接见他们一行。 而且拔都也没有安排让使团在蒙军的大营居住,甚至连蒙军大营的门,都没让他们进去。 这个下马威!让以费多尔为首的使团,刹那间便感到了此行的压力。 自始至终。他们见到的每个蒙古人,不管是守营的士兵亦或是来通知他们的亲兵,都是一副冷冰冰的傲慢嘴脸。 没办法!连营门也进不去。且人家暂时有事,也没说不接见。 费多尔王子虽然内心不快,还是强行忍下。准备带着自己的使节团到河边先扎几顶帐篷住下。 毕竟现在天寒地冻的,蒙军又不管吃住,在室外待几天非冻死不可。 费多尔把自己的想法和跟随来的贵族商量,众人都同意了。接着他们就开始拉着礼品向河边走去。 恰巧!章邯此时正领着一千多人从营地内出来。见一群欧洲人调转马车要离开,好奇之下,便挥手叫过守营的士兵,对其问道; “这些是什么人?” 守营的士兵不敢怠慢,接到招呼后,赶忙小跑到章邯的马前。先对马上的章邯行了个军礼,接着回道;“禀章邯万户,这些人是梁赞的使团。” “哦?那为何没有让他们进去?”章邯脑海中闪过一抹记忆,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次梁赞使者到来,拔都可是上演了一出好戏。 记得这个桥段,在后世还有人把这个桥段拍成了电视剧来着。 但为了确定是不是那些人,章邯还是问得详细了些。 “这.....!”守营士兵不清楚其中的门道,他只是从拔都大汗对待使者的态度上,感觉到大汗好像不怎么待见这群人。 虽然看不起这些梁赞人但人家还没走,就在旁边呢。他也不好直接对章邯说,大汗看这些人不顺眼,可能是要为难他们下吧。 见士兵面有难色,章邯心中了然,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心中嗤笑,看样子这就是拔都给其的下马威了。 也没有为难这个守营士卒,挥挥手让其退下。临走时不忘对其交代道;‘你们去我那多取些酒肉送给他们,别让这些欧洲的土鳖说我们大蒙古没有待客之道!’ 接着又扭头对身边的章四交代;“你领着这位小兄弟去,给这些守营的弟兄多带拿两坛好酒,让大家下了值喝两杯,去去寒气。 这鬼天气冻死个人,这些弟兄在外面不易。” 章邯把拉着缰绳的手缩回来,用力地搓了搓,吐槽了一番。 “是!”章四抱拳应下。 因离得不远,故章邯的话,守营的士兵和梁赞使团都听到了,纷纷上前对他道谢。 章邯轻点了下头,不再理这些人。重新拉着缰绳一夹马腹,带着骑兵跑进了白色地毯的远处。 不多时,刚才那名守营士兵,从章邯营中便拉出来一车酒肉。他守营的同伴看到后,瞬间双眼放光。纷纷开口称赞章邯万户大气,知道体贴他们这些小兵的不易。 随后这些士兵直接上前从马车上搬了一半,这才意犹未尽,让先前那个士兵,把剩下的半车物资送到了费多尔一行的手中。 这会儿,费多尔带着手下,已经在河边搭建了四顶帐篷。 见蒙军士卒把那位蒙古贵族说的给养送来后,他不敢怠慢,立刻命侍从上去接受。还让人取出一小箱财货递给这士卒,让其转交给刚才那位贵族,以表示他们的谢意。 这士兵开始有点不快,但这些财货既然是送给章邯万户的,他也不敢怠慢,装上车就准备离开。 没成想,他刚坐上马车还没吆喝呢!刚才那侍从,就过来递给他一小袋金币,告知这是他的辛苦费。 “霍!”士兵掂了掂手中的金币,发现重量不轻,心中立刻便敞亮多了,偷偷把金币藏进自己的衣襟。 满意地拍了拍,才对那侍从道了声谢,挥舞起手中的马鞭,离开了费多尔一行宿营地。 章邯直到第二日傍晚,才带人回到了大营中。 这次除了彻底平定了辖区的小规模叛乱外,在他们回来的途中,还意外猎了一只黑熊。 故一想到又能吃上美味的熊掌可,章邯这一路上的心情,就一直格外美丽。 回到大帐篷中,章邯刚刚卸甲,章四就跑来向他汇报梁赞使团回礼的事儿。 章邯只是愣了下,就不甚在意了。有前世记忆的他,知道事情的结果。他也无法改变,也不想改变,就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章四入库即可。 不知怎么回事,章邯猎熊的消息在蒙古高层之间不胫而走。章邯正在涮洗肉呢,拔都、贵由、不里、合丹、便联秧而来。 这还只是第一波。 让章邯脸黑是,接下来居然连续来了三十多人,就连师傅速不台和正和章邯生闷气的兀良哈台也来了。 章邯看着这群把他帐篷挤得满满登登的人,有些哭笑不得。这也太夸张了!一只熊,够这些人霍霍不够? 但来者是客,且都是有身份的人。故章邯赶忙吩咐手下去多拿些酒肉招待他们。 看来今晚要放血喽!章邯如是想到。 直到晚上,晚宴上,章邯才清楚事情的始末。 原来自己回来时,被兀良哈台这厮看到了。随后这厮便立刻四处跟人吹嘘章邯做的熊掌如何如何美味。且此时正在洗涮呢!快过去云云。 结果,导致四只熊掌章邯居然一口都没尝上,就被几十人给造光了。尤其是兀良哈台这厮!一边吮着松嫩的骨头,得意地看着章邯挑着眉头肆意挑衅!让章邯有火发不出,相当憋屈。 整个晚宴,别人都是吃得酒足饭饱,章邯这个主人却忙里忙外,饭都没吃好。 造孽呀!兀良哈台,你这厮给爷等着!这事儿没完。 半夜三更,章邯和手下军官把这群不速之客送走后,章邯立刻恼怒地从牙根抠出这句话。 身边的部下,均老实站在章邯后方不敢说话。更不敢抱怨他们连桌子都没上,全程沦为服务生,这会儿肚子还饿得咕咕作响呢! 自打这件事儿后,兀良哈台便荣幸成了章邯部队最不受欢迎者,连他进门都要层层通报。 却说梁赞王子费多尔一行在河边搭起帐篷不久,收到此消息的速不台,便命人在帐篷四周布置了岗哨。 目的就是为了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防止这些罗斯人耍花招。 此举虽然引起了梁赞使团成员的不满,当场就向蒙古人抗议,但拔都和速不台谁都没理睬。 就这样,费多尔王子在蒙军的监视下在河边住了四天。拔都觉得架子摆得差不多了,晾也晾够了,才传令命梁赞使节前来觐见。 使团众人收到通知,烦躁的心终于落了下地。 拔都终于肯接见他们了! 费多尔立刻让使团成员穿戴整齐,拉着礼品和他一起去拜见蒙军的拔都汗。 费多尔一行跟着传令兵进了蒙军营地,来到拔都的中军大帐前,他们的礼品就有人过来接收走。 但是,当费多尔王子他们交接完礼品,准备进入大帐拜见时,却被守帐亲兵给拦下了。 “为何拦着我们的去路?我们是来觐见蒙古大汗的。”费多尔的侍从站出来对守帐的亲兵质问。 费多尔蓝色的眼睛也直直盯着面前的守帐亲兵,静静等待对方的答复。 哪知!守帐亲兵嘴角露出一丝讥笑,满脸傲慢。 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回怼道;“此乃大汗中军大帐,你们的兵器需要收缴,方可进入。” ‘这是什么道理,凭什么收我们的兵器?’ ‘你们这些蒙古人太野蛮,我们不能接受。’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对待客人的.......” “......” 亲兵的话刚落,便挥手命人过来收取费多尔的兵器。而且还上上下下搜身,一个死角都不放过。 梁赞使团的成员均满胀红着脸色,不肯配合。仿佛受到了天大的羞辱,纷纷出言对身边的蒙古兵斥责。就连王子费多尔也是同样的待遇,这让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但他从这些亲兵不善的眼神可以看出,这些亲兵不是开玩笑。若他们不交出武器让他们搜身的话,是绝对进不去的。 为了大局,故虽然费多尔内心很不爽,还是扭头对使团的成员呵斥道;“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按照么这些蒙古人的话做,把武器交给他们。” “王子!蒙古人对您不利的话?”一个贵族当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还没等费多尔回答,亲兵首领便一脸不屑地撇撇嘴;‘真要想收拾你们,带多少武器都没用!’ 这句话一出口,梁赞使团成员就是一个激灵。纷纷乖乖地上缴自己的武器。 这个蒙古人说得没错,真要是想对付他们,他们有武器和没有武器都无法反抗。 终于,上缴完武器。 守帐亲兵终于放开了帐门的把守,费多尔和梁赞的使团成员,终于可以踏进拔都的中军大帐了。 0102欧洲版“鸿门宴”三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首先进入大帐的是王子费多尔,跟在其身后进来的是随他一起来,地位次之的四位贵族。最后进入大帐的是七八名地位最低的随从。 梁赞的使团的成员进入拔都中军大帐后,便迅速按照地位高低站成了两排。随后,他们身后的帐幔被收帐亲兵放下,缓缓闭合在一起。 站在最前方,使团成员地位最尊崇的费多尔王子,缓缓摘下了头上的貂皮金顶帽,单手抚胸,深深朝坐在大帐中央上首的拔都鞠了一个躬。 这一躬那是相当的标准,他的手指都触到了地毯。其身后的四名贵族和七八名随从,也急忙都跟着鞠躬。 和费多尔的动作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动作幅度都一模一样。 然而! 他们这一个简单的鞠躬动作,却在大帐的蒙古贵族间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为梁赞公国带来了灭顶之灾。 如此无礼的行为,让在场蒙古贵族们,纷纷拍案而起。 大胆,狂妄!诸如此类的呵斥声不绝于耳,众人的怒火仿佛要把头顶的帐篷掀翻。 坐在左侧桌子后边的章邯,也故作震惊之状,跟着众人对梁赞使者大声怒斥。 心中想的却是;来了来了,大戏上场了。 章邯的眼睛不断在众人的身上扫过,嘴角勾出一抹浅笑。 这场大戏,他打算当一个完美的吃瓜观众。最后,章邯把目光投向了上首的主角,拔都身上。 拔都几乎不相信自己眼睛,霍地站了起来。 我去!这家伙怎么这么猖狂!居然没有向我磕头? 小小的罗斯公国使者,还要妄想和我,平起平坐不成? 拔都对费多尔鞠躬的行为感到非常恼火,扭头地对身边的亲卫怒吼; “这个无礼的家伙,为什么向我鞠躬?你去告诉他。 他不是我的亲戚,而是我的仆人。 必须要五体投地臣服于我!” 亲卫立刻走下去,来到费多尔一行面前。对保持着鞠躬动作的他们,尤其是领头的费多尔王子发出警告; “拔都汗是成吉思汗的孙子,东方所有地面的统治者。他占领了大半个世界。 你们必须,马上!脸朝下,匍匐跪地向拔都汗表示尊敬!” 听到亲卫的话,费多尔蓝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以为然。 反而站起来,颇为勇敢地看向大帐上首的拔都。 一脸坚定回道;‘我们东正教徒,只有在祈祷时,才朝圣像磕头。到迄今为止,我们还没有什么的上的皇帝。’ 费多尔说此话之时,声音坚异常决,且十分洪亮。大帐内的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他这番言论。 众蒙古贵族脸色狂变,把目光齐刷刷,投到了当事人拔都身上。 拔都自然也听到了费多尔的言论。他此时面沉似水,心中的怒火仿佛要透体而出。 小小的梁赞使者,居然都敢忤逆自己的意志。且被这么多贵族盯着,他已经被架起来了。 这一次,他拔都要是制服不可这几个小小的梁赞使者,他将立刻在众人面前威信扫地。 这绝对是他万万不可容忍的。 故在众人把目光看过来的瞬间,拔都便像一头被挑衅的狮子,发出了捍卫尊严的最强怒吼。 “全世界都向我的祖父磕头,难道你们这些蝼蚁还想与我争辩吗? 敢跟我们大胆争辩的所有民族,都已经成了齑粉。 你们。难道还比我们强大不成!嗯?” 拔都此言一出,众蒙古贵族纷纷点头,深以为然。大家均认可拔都的说法。 接着大伙儿,再次扭头看向这群狂妄的罗斯人,做好了等其服软的准备。 哪知!这个费多尔王子,不知道是圣水喝多了,还是“平头哥”转世,无知者无畏。 或许他以为,他信仰的圣母玛利亚可以管束到长生天的子民吧! 反正他依旧仰着脸继续争辩,但或许是,摄于在场蒙古众人的气势或是没忘记自己的使命,这次说出的话比较委婉; “我听说过你伟大的祖父成吉思汗!也听说过你们领地的广袤。 你们既然如此富庶强大,还用得着在乎我们这方贫瘠的梁赞土地吗? 你们生活在草原上,你们的马匹爱吃草。而我们,却像狗熊一样躲进森林,住在烟熏火燎的茅草屋中。我们之间难道不能和睦相处吗?” 和睦相处?就凭你们凭什么和我大蒙古帝国和睦相处。 众蒙古贵族看费多尔王子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小丑! 章邯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都要拍案叫绝!精彩!真精彩! 他不得不对这个名叫费多尔王子说一个服字。 他难道不明白他这次来是乞和的吗?难道不知道他这番强硬的态度,会给整个梁赞公国带来怎么样的灾难吗? 是!人不能没有骨气,但也得分场合,分时候。 在自己国家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刻,作为自己国家的代表。不指望你有勾践卧薪尝胆的勇气,起码也要会察言观色,忍得一时之辱吧! 这样一搞,自己倒是痛快了,像一个不怕死的勇士一样说一些所谓强硬的话。 或许他真的不明白,这个世界本就是强权主导的。但凡你梁赞有南宋那样的实力,你这么做都没毛病。因为蒙古人认可你的实力。 但你的国家如此弱小,你再如此强硬的话,就把本来能避免的灾难推向了不可预料的处境,把整个梁赞公国推到了风口浪尖。 章邯摇摇头,不由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鲁莽家伙,投去一丝怜悯的目光。 拔都没接话,他旁边副首坐着的速不台倒是站了起来,对费多尔一行斥道; “天上只有一个太阳,地上只有一个主人,这就是蒙古大汗。” 说到此处,速不台指向上首的拔都,继续道;“所有的人都得向他磕头,不管愿意不愿意。 当拔都汗神圣的皮靴踏在你们的脖子上时,你们必须进贡、必须在做祈祷时颂扬他的名字。” 随后,速不台目光一转,指着的费多尔王子一行,一字一顿斥道;“你们这些大胆之辈,至今不屈服,也是枉然!” “......” 双方因为下跪之事扯淡了半天,把和谈的事情基本搅黄了。 费多尔这个愣头青始终不肯下跪。拔都觉得自己丢了面子,相当不高兴。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开饭的时间到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众蒙古贵族早就有些不耐烦了,纷纷叫着先吃饭。 拔都也不能无视大家的意见,他自己也不想和这些梁赞人墨迹了。挥挥手,轻声朝亲卫吩咐了下,亲卫便出去命人把饭菜给众人端进来。 亲卫回来时,不仅命人给众位蒙古贵族端了饭食,连梁赞的使者也没落下。 章邯滋巴着喷香酥内的小羊腿,喝了口酒。带着一丝好奇微微伸头,看向拔都为梁赞使者准备的食物,差点没憋住把嘴里的酒笑喷出来。 赶紧咽下去,用力锤了两下胸脯,才顺过气儿。 暗道;这拔都是够损的,诚心要羞辱这几个货。看来他是不打算和这些梁赞人再谈什么了。 其他蒙古贵族看到后,和章邯的反应差不多,均憋一脸着坏笑,不时偷偷瞅向上首的拔都。 原来。梁赞使团的食物和蒙古的贵族的食物不同,蒙古贵族都是美酒,牛羊肉之类的。而亲卫却命人端了两个狗盆装着食物,放在了梁赞使团前方的地毯上。狗盆中陈放着一些羊蝎子、羊肠子、、羊蹄子、羊尾巴之类的零碎。 关键还都是生的。 是个人都能看出拔都在故意羞辱他们。费多尔等使团成员自然也看得明白。 于是在费多尔王子的带领下,蒙古进食期间,他们站着一动不动,以绝食抗议。 拔都和蒙古贵族们,也不管他们。爱吃不吃,自顾自说说笑笑,慢悠悠吃完了这顿午饭。 午饭过后,蒙古贵族休息了十几分钟,谈判继续进行。 到了此时,经过前边一系列事情,双方的忍耐程度,都已经到了极限。 拔都首先开口,进一步将挑衅升级。只见他对大帐中间的费多尔冷冷地说道; “你们呐!要是真心想投降,可以。 那你们就表达一下自己诚意,把你们的妻子送到我这里来当人质!我可考虑,放过你和你的国家。” 费多尔听到此处,缓缓地抬起头,和拔都冰冷的眼睛对视在一起。蓝色的瞳孔勇敢迎接着漆黑瞳孔中的那缕缕锋芒。 他浑身剧烈地颤抖,显然是被拔都气得不轻。 从来只有把儿子送去当人质的,没有听说把妻子送去当人质的。 真要是把如花似玉的妻子送到拔都这里来,那不真成了羊入虎口,被其啃得渣都不剩了。 但凡是个有点骨气的男人,都不会答应。这一点,已经突破了费多尔的心理防线。 更何况,他的妻子是拜占庭帝国的公主,欧洲有名的美人儿。 费多尔很干脆,一口拒绝了拔都,眼中饱含怒火对拔都说;“我们很愿意和你们交朋友,结成睦邻同盟。 但是,我们有一句谚语;亲密不可强求! 我们可以做你忠实的朋友.但是!不当你的奴隶,永远不当! 如果你们要对我们发动战争,那就让我们用剑解决争论吧!” 说完!费多尔再次摘下帽子,像刚进来时一样向拔都鞠了一躬,扭头向帐外走去。 0103被伏击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拔都直盯盯看着这狂妄家伙离去的背影,气得脸色铁青。他就这么注视着梁赞人先后跟着费多尔离开了大帐,全程没说一句话。 本想戏弄侮辱一下对方,没想到反被对方侮辱了。 谁要朋友?我要的就是你们做我的奴隶。 你们也只配做我的奴隶。既然你们不想当奴隶,我就让你们去见你们的上帝! 当费多尔一行怒气冲冲离开帐中后,拔都便立刻走到速不台身边,在其耳际耳语了几句话。 速不台听完后,微微颔首,起身径直出了大帐。 速不台出去后不久,章邯便听到道帐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一阵刀剑的碰击声,最后传来一阵绝望的惨叫声。 毫无疑问,费多尔为了维护他们所谓的尊严,付出了血的代价,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 章邯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举起酒杯满满把猩红色酒水送入口中。不知为何?往日清甜爽利的美酒,此时突然感觉其有一股酸涩。 咕咚一声,酒入喉中。这股酸涩之感才消失不见。 帐外~已经铺满了碎尸。 费多尔王子一行所有人不仅被速不台命人大卸八块,就连他们的尸体都没有放过。再一阵战马践踏过后,已经变成了一摊摊红色的肉泥。 忽然!不知从何处跑来几只猎狗,红着眼睛开始争抢地上的骨渣,碎肉。这些猎狗膘肥体壮,骨架奇大,一看平时伙食就相当不错。 仅剩一位被速不台留下的使者,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惨剧,吓得软软瘫在了雪地上。黄的白的屎尿横流,发羊癫疯般不停抽搐着身子。 速不台满脸嫌弃,捂着鼻子命人把这人割掉鼻子扔出大营,让他回去告诉自己的主子。 蒙古大军不日将兵临城下,让所有人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谈判破裂,拔都在第三日便下了命令;全军即刻向北进军,兵发梁赞城! 仅剩的这位梁赞使者出了盟军大营后,捂着不断流血的鼻子,如同丧家之犬般上马,飞奔回去报信。 首先收到消息的是梁赞城内,当谈判破裂的消息在梁赞城内传开时。梁赞城内,市民大哗,人心惶惶。 费多尔的妻子得知丈夫身死在蒙军军营后,悲愤欲绝。 或许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吧! 这位拜占庭帝国的公主殿下,悲痛过后,不想等自己城破后被蒙军侮辱,便抱着自己几岁的孩子,从十数米高的教堂上一跃而下。 公主和孩子当场摔死。 至此刚烈的费多尔一家三口齐齐整整,在几日间陆续回归了上帝他老人家的怀抱。 如果真有天堂的话,或许上帝他老人家会把战争的神位留给这刚烈的一家人。 躲在弗拉基米尔的梁赞大公尤里和王子西奥多,刚消停了两天,便收到使者传回来如此噩耗,直觉得一阵心神恍惚,摇摇欲坠。 伤心了一阵,父子二人不得不再次面对现实。 现实的情况就是,蒙古入侵,别的国家不帮忙。和蒙古人的和谈又破裂了。 怎么办? 父子俩商量半天,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殊死一战。面对如此局势,二人这时也不得不离开了弗拉基米尔,重新回到梁赞主持大局。 回到梁赞后,梁赞大公立刻把先前在村庄招募的壮丁集合在一起。他的儿子西奥多也去南方各州招募了一些佣兵。此外,来自梁赞和弗拉基米尔东北部穆罗姆公国,他侄子此时也率领着一只部队来支援他。 尤里大公把所有部队集合在一起,组成了两千兵马。准备用这些兵马,南下阻挡蒙军的进攻。 说实话,这点兵马对于近三十万的蒙古大军来说,连塞牙缝都不够。 或许是斯拉夫民族骨子里有一种天然的战斗因子,这些斯拉夫人性格彪悍,脾气相当火爆。虽然自己只有两千人,战士们却,人人都不怎么把蒙古的三十万铁骑放在眼里。 由此看来,速不台对这些斯拉夫人,发起怒来连自己都能砍死的评论,倒也并不见得是空穴来风。 出发前,尤里大公把这些人组成了二十个百人队。队长有些由梁赞大公的侍卫队队员担任,有些则是梁赞各地村庄的一些村长担任。 每一个百人队的身后,都有一个后勤车队,这些后勤车队的交通工具有大车,雪橇两种。大车和雪橇上拉着食物、铠甲、武器等物资。 这些斯拉夫人莽是莽,但他们并不是无知不堪。 他们深刻明白,就自己这么点人,要是和蒙军正面碰撞,只有一个结果;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因此。这次带队的王子西奥多和梁赞大公的侄子,决定在蒙军北上的必经之路上打他们的伏击。 选了几天,最终他们把埋伏的地点选择在了蒙军必经之路上的一个高岗后边。准备藏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着蒙军到来。 他们藏起来后,探马就回来禀报说;蒙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距离这处高岗不远。以前锋部队的速度,一日的功夫就能到达。 翌日,北风阵阵,马蹄隆隆。埋伏在山岗间的梁赞人,已经枕戈待旦,全部武装。 清冷的日光反射在他们兵器表面和身下洁白的雪层表面,同时照出他们一脸兴奋的表情。 梁赞人不由自主握紧手中的武器,看着远处奔腾而来黑压压的蒙古骑兵。一眼望过去,几乎一望无垠。 大地在成千上万只马蹄下颤抖,来了!蒙古骑兵来了! 不多时,蒙古大军的先头部队便接近了梁赞敢死队员埋伏的山钢附近。 埋伏在山岗上的梁赞敢死队,听着山岗下蒙军沉重的马蹄声,可以清晰地看到战马鼻孔呼吸的热气,在蒙军上方形成一股股浓浓的白烟。 当蒙古前锋部队距离他们埋伏的山岗越来越近的时候,梁赞敢死队员纷纷扒拉掉胡子眉毛上凝结的冰晶,哈着手,目光热切看向自家的统帅~西奥多王子。 “王子殿下,可以进攻了!”西奥多耳边传来自己堂弟的催促声。 他点了点头,缓缓从山岗上方的雪地上站了起来。 举起象征勇气的阔剑,对着山下蒙军前锋喊道;‘梁赞的勇士们!跟随本王子的脚步,杀光这些该死的鞑靼人。 让这些东方的蛮子,领教下我们东正战士的厉害!’ “冲啊!”说完,西奥多王子第一个一跃而起,举着长剑,持着圆盾便朝山下的蒙军前锋杀去。 “杀呀!”“杀呀!”连续不断的怒吼声从这些罗斯勇士的口中吼出,他们以百人队的形式,在队长的率领下,从雪地中一跃而起。迈开大步,鬼叫着跟随西奥多王子的脚步冲下了山岗。 蒙军前锋两翼的骑兵,被突然从山岗上冲下来的罗斯人吓了一跳。纷纷取出胸口的铁哨用力吹动,提醒自己的队友们小心袭击。 刺耳的哨声连续响起,此起彼伏直冲天际。 收到信号的蒙军前锋纷纷快速降低马速,抽出手中的弯刀,不断巡视着四周,找过来袭击的敌人。 因为前锋速度较快,根本没人想到梁赞人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敢伏击他们。 面对梁赞敢死队的突然袭击,他们并没有丝毫防备。 等大部分清兵降下马速,抽出马刀时,梁赞的敢死队员已经狂叫着杀穿了前锋的侧翼,闯进了队伍的中间。 情势危急! “扯!扯!扯!” 这股前锋部队的主将不是别人,正是速不台的长子兀良哈台千户。 兀良哈台此时鼻子都快被气歪了。他实在没想到,这些梁赞人居然如此胆大包天,竟敢主动来攻击他们。 现在再懊恼也已经晚了。 看着一群人高马大的梁赞士兵,围着自己手下的骑兵揍,兀良哈台那蓬浓密的大胡子不断抽搐。 虽然生气,但他也没有丧失理智,迅速下令全军撤退。 接到命令的蒙古前锋骑兵们,纷纷脱离战场,调转马头朝后方逃去。 这些梁赞的敢死队员看看像败犬一样遁逃的蒙古人,再看看被自己和队友围殴砍死在雪地上,血迹斑斑的蒙军尸体。 瞬间感觉热血爆棚。 只见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用力地向面前的空气中挥舞。相互熊抱在一起,铁甲发出砰砰的脆响。放声嘶吼着!怪叫着!对逃跑的蒙古人极尽嘲讽。。!庆祝他们获得这次战斗的胜利。 真的胜了吗?或许对面同样是罗斯军队的话,他们的确可以称得上获得了胜利。只是不幸的是,他们打跑的这群骑兵是~蒙古人。 蒙古这些草原骑兵的特点是缠斗不过你,我就先行撤退,组织好阵型后,我利用骑兵的速度再次冲击你的步卒,直到把你的兵力消耗光。 所以,当蒙军和西奥多带领的梁赞敢死队拉开几百米距离后,打头的兀良哈台便率领部队停下。 在罗斯人疑惑的目光中,兀良哈台命人再次把部队排成三排,组建出骑兵冲击阵型。 “杀光这些梁赞的残渣!” 随着兀良哈台一声令下,数千蒙古前锋立刻催动战马,像一波波黑色的海浪般朝两千梁赞步兵拍去。 0104山崖上的“冰城”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唔!唔!唔!…… 蒙古前锋骑兵抽出弓箭,怪笑着朝呆立在原地的梁赞敢死队,抛射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箭雨。 且他们在冲到距离这些梁赞敢死队步兵几十米距离内后,不等梁赞步兵上前与自己接触,便立刻再次朝两侧绕后。 复跑到距离梁赞敢死队几百米外,重新组成攻击阵型,奔向对方对其进行第二轮打击。 如此无赖的打法,使得空有一身蛮力的梁赞敢死队队员们,只能愤怒挥舞手中的各式武器朝着空气打击。且这种行为也是白费力气,纯粹发泄。连蒙古人身上的毛都伤不到一根。 就好像一群暴怒的黑熊被天空中的飞鹰戏耍。时不时身上还被啄出一道深可透骨的伤口,黑熊却只能憋屈发出震天咆哮,对攻击自己的飞鹰无可奈何。 让种滋味,只能说非常酸爽。。 被蒙古前锋如此冲锋几次后,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队友,这种憋屈感直让这些梁赞勇士们爆发了。 其中有些人彻底失去了理智,根本不听以西奥多为首军官的指挥,嗷嗷怪叫着,不管不顾追着蒙古人的马屁股冲杀过去。 可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 撤退的蒙古骑兵们,均一脸好笑,看着后方追自己的大个子傻叉们,嘴角那抹浓浓的嘲讽跃然纸上。 为了尽快打发这些蠢货,在队伍最后方的蒙古骑兵,随即半蹲站在马镫上,侧身回马拉弓,箭矢脱手而出射向身后这些追来的蠢货们。 “嗖,嗖,嗖!…”几十支利箭精确命中目标。 这些追杀蒙古人的罗斯勇士身上,随之噗呲噗呲出现一个个透体的血窟窿,明晃锋锐的铁箭头都从其背部探出了头。庞大的身子就是一僵,哇的一口鲜血吐在雪白的大地上,为其染上的朵朵红梅。 不断倒地的梁赞勇士,那猩红的眼睛睁的看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恢复了理性的光彩。 身子直挺挺向后倒去时,他们看到乌黑色天空中,那轮眩目的清盘依旧光辉无限。 蒙军后排士兵几轮回马射,基本每一箭俱中。 ‘砰砰砰!’ 随着上百具尸体砸在冻得梆硬的雪地上,这些蒙古兵立刻重新坐在马上,嘴里吹出欢快的口哨。 看着身边原先两千精锐,这会儿却只剩下寥寥几百残兵,西奥多王子彻底傻眼了。 他不明白,明明开始是一场成功的埋伏战,怎么在短短时间内,局势竟然完全翻转过来! 对面这支被己方伏击打得溃退的部队,居然没有逃跑,反而迅速掌握战场主动权,立刻反戈一击。让自己这最先埋伏胜利的一方,在极短时间内,变成了任由对方肆意蹂躏的羔羊。 这仗怎么打的?怎么会打成这种样子? 西奥多王子想不通!把脑子摇得像个拨浪鼓,都想不通。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想不通也不用想了。 因为兀良哈台并没有给他多少思考时间,便让部下再次排好骑兵阵列,排山倒海向他们地压了过来。 这一次冲击,蒙军抵近向这群梁赞敢死队射出几波箭雨后,并没有像先前那样退回去。而是迅速张开两翼,把剩下的这几百人给团团包围了。 至此!两方这场战役中的攻守彻底易形,角色发生了根本转变。围猎者变成了猎物,原先的猎物却变成了围猎者。 不得不感叹战争就是如此有魅力,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完成攻守转换。不到最后一刻,战场上的人永远不会确定,战争的走向朝哪个方向发展。 把罗斯人剩下的这几百人围住后,蒙古前锋士兵们,立刻举起的弯刀唰唰对着包围圈内的梁赞人砍下。 剩下的这些梁赞敢死队的勇士,虽然单打独斗相当强悍,但面对有组织,有战争经验的东方士兵们,其个人的勇武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战斗这种事儿本来就是个技术活,技巧和经验很重要。一个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汉子,就算身体素质、个人武力不如刚招募的散兵游勇,但其丰富的经验,却往往能给这些肌肉棒子以致命的打击。 蒙古兵刚开始只是被偷袭打了个措手不及。真要是成群结队对阵厮杀起来,这些看起来凶悍的梁赞人反而左右横突,相形见绌。 面对蒙古士兵刁钻的攻击,往往其空门频频洞开,被对面的蒙军趁机抓住空挡给一击毙命。 战场形势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就连这次带队的西奥多王子,这会儿也被锋利的马刀割断了脖子,双眼睁得老大,身子软软倒向这片他为自己选择的埋骨地中。 最终战斗结束时,梁赞两千敢死队,只有梁赞大公的侄子率领几十名亲兵拼死突围,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逃入山林。 兀良哈台挥手制止了部下对这些人追击。常年跟随父亲速不台学习兵法的他很明白穷寇莫追、逢林莫入的道理。 就算跑了几十人,但这只偷袭他们的军队已经基本被消灭,就连这支部队的首领也被杀死。 跑的那区区几条杂鱼,又掀不起风浪,不值当再大费周章。在这耽搁太久了,他们还得为大军开路呢。 不知为何,正要带前锋部队离开这处山岗时,兀良哈台突然想起自己离开时章邯看向自己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顿生疑惑。 莫非那厮早就预料到了咱人会伏击我? 接着赶忙狠狠地摇了摇头,把这个荒唐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那厮哪儿可能这么神?就算是被成吉思汗推崇的丘处机真人,那般神仙人物都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章邯就一汉地的孤儿出身,那字都写得跟狗啃似的,不可能! 想到自己唯一比章邯那厮拿得出手的字,兀良哈台就忍不住对章邯一阵鄙夷。 还是汉人呢!字写得丑也就算了,还经常给字缺胳膊少腿,真给汉的他的那些祖宗们的丢人。 章邯的字确实地写得不咋的,但绝对没有兀良哈台心中那样到缺胳膊少腿的程度。 因为现在这具身体本身就不认得几个字,他自己也只认识会写简体字,故才给兀良哈台留下这种印象。 但现在经过几年的学习后,章邯已经基本不会出现繁体简体混用的现象了。字体虽然仍旧不咋美观,认清楚是没啥问题的。 说丑吧,也能勉强搭得上,确实没啥观赏性可言。 这书法可不是几年功夫可以速成的,都是水磨功夫,章邯作为一个武将,哪有研磨书法的功夫。给他一个键盘还差不多。 言归正传! 当兀良哈台再次带兵出发后,宣告着这场梁赞准备的突袭战彻底失败。 梁赞公国组织的这次阻击战,就像一块鹅卵石,投进了大湖。只留下了一点点涟漪,又马上消失在湖面上,什么也没留下。 对于蒙古人来说,这次小小的抵抗,根本没有对北上梁赞的蒙古大军起到任何的阻碍作用。 公元1237年十二月九日,蒙古三十万大军全部开到了梁赞城下,把小小的梁赞城围得水泄不通,飞鸟难渡。 而先前在阻击战中,带领十几名亲兵逃入山林那位梁赞大公的侄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回梁赞城报信,而是一路奔向西北,逃到了梁赞与弗拉基米尔交界处的科洛姆纳要塞内。 故他这番做法,使得梁赞大公尤里刚收到自己儿子西奥多带兵狙击失败,身死蒙军手里的消息的第二天,蒙军就已经开到了梁赞城下。 这时,他就是想逃跑也已经晚了。 唯一的生机,就是组织城里的居民,希望通过守城来逼退进犯的蒙军。 梁赞城建在奥卡河边上一处山崖上,城墙的下半截用泥土堆砌,上面则是用橡木和或者橡木锯成的木板搭建。 和先前蒙军攻打的不里阿耳那座完全用橡木建成的大木城比起来,稍微坚固了一些。毕竟他的下方用的是土方修筑。 和东方的金国或者宋国那种用巨型条石青砖修建的坚固堡垒比起来,它的防护力还不如乡下地主家修建的土围子,乌堡坚固呢! 毕竟人家土财主好歹建墙用的是古代混凝土,这些梁赞人用的却是天然的建材-木头! 蒙军可是常年在东方与金宋长期作战的,这座梁赞城在蒙军的眼中就是个笑话般的存在。 拔都、速不台把梁赞城团团围住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城,而是催出跟来的工匠打造大量的攻城器械。 之所以这么做,有两方面原因。 其一,梁赞城建在山崖上,只有正前方高坡可以发动进攻,其他三面要不背靠山峰,要不临着崖壁,大军根本就施展不开。 其二,也许这些罗斯人自古就会利用严寒的气候环境。就像拿破仑攻俄和小胡子东伐他们的后代利用严寒天气抵抗侵略者一样。这些生活在十二世纪的先辈们,也会利用其独特的严寒天气。 因为这时正值年末,隆冬季节,是一年中天气的最冷的时候。且这里还是罗斯高寒地区,滴水成冰不是吹的。故这些躲在梁赞城内负隅顽抗的人,便把水浇在城墙和城墙前方的坡上。 在很短时间内,梁赞城池和其正面的高坡便被厚厚的冰层覆盖。让蒙军进攻的难度提升了不止一个数量级。 拔都不知道的是,这些梁赞人还在城内准备了许多热水和热油,只要敌人攻上来,他们就会把热水和热油倾倒在敌人的头上。 因西奥多王子已经把最精锐的两千战士损失在了先前的阻击战中,现在的梁赞城内,不管是男女老幼全部被梁赞大公弄上了城墙。此时的梁赞城可以说是全民皆兵也不为过。 看到自己脚下的冰城。它是如此的坚固,如此的美丽!让城内的梁赞人民信心倍增。 他们一刻不停忙着备战,无数防守工具被送上了城墙。他们很有信心可以打退城外的侵略者,守着自己的家园。 0105“主”的威能!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他们有如此信心的最重要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不止一次守住过。以前攻打他们梁赞城的敌人,不管多么强大,无一不折戟沉沙,狼狈离开。 他们脚下的梁赞城,从被修建完成的那天起,就从来没有被攻破过。 这次,他们坚信,也不会例外! 梁赞人觉得城池固若金汤,不可摧毁,城外的蒙古人却对这座城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什么坚固的城池他们没有见过?小小的梁赞城,不值得他们生出丝毫不一般的重视,就这种城他们有的是方法攻破。 如果蒙军高层要是知道城内梁赞人的想法,恐怕会嗤笑对方一声井底之蛙。想要逃脱被己方铁蹄践踏的命运,这些梁赞人怕是想瞎了心。 接着,拔都和速不台直接给梁赞这些无知的土鳖上了生动的一课,让他们彻底明白自己就是那只坐井观天的蛤蟆。 而蒙军运用的攻城手段对于欧洲人来说,可以用一句时髦的话形容。 那就是;让这些梁赞人彻底见识了一番来自东方攻城战法的科技与狠活儿。 拔都和速不台在督促工匠建造大量的攻城器械的同时,还频频派出数股部队,把方圆数百里散落在村镇中的居民都赶到了梁赞城下。 等攻城锤、抛石机、弩炮等攻城器械建造完毕后,蒙古人便开始了多维度进攻。 首先是远处打击,几十架投石机、弩炮日夜不停地朝梁赞城内抛洒巨石,弩箭,炸弹等,让梁赞城被蹂躏得摇摇欲坠。 接着,蒙军督战队开始驱赶从周围村镇抓来的这些罗斯平民作先头部队,驱赶着他们举着云梯等攀城器械大规模的蚁附城墙。 对于这些被抓的平民来说,你可以后退,但蒙军督战队的砍刀会很快砍下你的脑袋,震慑和你有同样想法的同伴。 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帮助入侵的敌人攻打自己的首都。 但这些被抓来的梁赞平民没有办法。进,可能死在自己同胞的手中或许能攻破城池活下来。退,后方蒙古人雪亮的砍刀会直接送他们到死神那里报到。 蝼蚁尚且偷生。 在生与死的选择中,这些罗斯平民只能闷着头向城池发动攻击,去博那丝命运眷顾的生机。 看着高坡上被累累尸骨染红的道路,站在中军帅台上观战的蒙军高层们,脸上的表情不见丝毫动容。 在他们看来,反正这些尸骨的主人都是罗斯人,损失的又不是自己的嫡系,心疼个鬼哟!反正这种炮灰到处都是,想要多少抓多少。 章邯眯着眼睛,依稀看到被轰了几日的城墙好像微微晃动了一下,赶忙对身边众人提醒道; “大家看东边的城墙......”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呢,异变顿生。 只听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传进众人的耳朵,接着在蒙古一众高层的注视下,刚才章邯指着的东城墙外附着的冰层,便像瓷器开裂一样,生出一堆裂纹,且这些裂纹迅速蔓延到了城墙根部。 裂纹越变越大,漆黑的口子越来越粗。 站在山下的章邯等人,同时都能听到城头上传来梁赞人那惊恐的呼喊声。 速不台见状,没有一丝犹豫,立刻开始下令;“章邯去通知投石机和弩炮队,给我朝着东城墙集中轰击,尽快打出缺口。” “诺!”章邯立刻应命,转身下了将台,朝抛石机那边跑去。 “兀良哈台! 通知前方督战队,把所有梁赞人聚集起来,等城墙一破,立即让他们举着攻城锤把城墙彻底砸塌。” “诺!” “贵由、蒙哥、拜答儿、回去整顿本部兵马一万,城坡立即压上去。” “诺!” “......” 身边的人陆续安排好任务,速不台看向身边仅剩的拔都,问道;“今日是第几日攻城了?” “第五日了。” 拔都摸了摸胡子,斜睨速不台一眼,轻轻回道。 速不台沉默不语,没有再开口,就矗立在寒风中,静静看着山崖上,那座变得摇摇欲坠的梁赞城。 “快快!全部上东城,拿着木头把缺口给堵住。” “那个谁?你在慌什么!找不到木头,就从地上铲土,赶紧上去。” “嘿!那个娃娃,别愣着!那边不是有块石头,把它送上去。” 大公尤里这会儿再不复以前那副尊称华贵,风度翩翩的样子。虽然他身上的衣着依旧如往昔一样亮丽精美,刺绣繁复。但此时衣服上却沾满了泥土、木屑。看起来就像是刚在地上打了滚,脏兮兮的。 他那蓬松的络腮胡,长长的睫毛上有汗水和灰尘在其上凝结,远看如同镶嵌一簇簇蓬松灰晶。 对身边的市民们催促的嗓子都哑了,尤里看着裂纹依旧不断增大的东城墙,眼里的焦急越来越浓。不自觉伸出往日温润绵软,此时却生出冻疮开裂的糙手,不顾手上的丝丝疼痛,狂擦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热汗。就算一簇簇灰晶把他白皙的手沾染得灰黑一片,他此时也是顾不得了。 “砰!轰!”又是一枚爆炸的弹丸被城外的回回炮送上了东城墙,尤里眼睁睁地看着四五名勇士随着剧烈的爆炸光,身体像被一只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撕扯一般,瞬间炸成了几段。 漫天的血雨溅起数米高,一支裹着铁甲的手臂直接砸在他面前几米远的雪地上。 尤里分明看到,那只手臂的拇指还无力地蜷缩了两下。 “又来了!难道这就是神的惩罚吗?尊敬的主啊!您为什么地赐予可恶的东方人雷神的力量?难道您要抛弃您忠诚的信徒了吗?” 尤里满脸灰白,高高举起胸口挂着金质十字架,不断地伸出手指在胸口画着十字。 之后更是虔诚得像是浑身发光,扑通跪在了面前的雪地上。 不顾冰冷的雪水透过鹿皮包裹的长裤把森冷的寒意传导到他的膝盖上,五体投地朝着城内教堂方向叩拜。 “主啊!救救您忠诚的子民吧。他们正在被可恶的异教徒蹂躏,无数的勇士血撒大地。 主啊!救救您虔诚的子民吧。残忍的鞑靼人正在侵蚀恁神圣的领地,他们要把您的领地献给东方的长生天邪神。 主啊!救救您可怜的子民吧。请降下漫天的雷火,消灭这些可恶的入侵者,让您的信徒再次沐浴在您身上的光辉下。 主啊!......” “扑簌扑簌” 漫天的雷火倒是没有降下,或许是上帝他老人家耳背没有听清,居然降下的是漫天风雪。 看着眼前一片片飘飘洒洒,如精灵般飞舞的雪花,匍匐在地面祈祷的尤里大公,脸上终于焕发出一抹光彩,干裂的嘴角也扯起了一抹笑容。 主听到他的祈祷了。主没有抛弃他们,没有抛弃他的子民,没有抛弃他的信徒。 有了这场大雪,今天城算是守住了。 见上帝居然真的因为大公的虔诚祈祷降下神迹,梁赞城内的平民,不管是正在搬木头的也好,运石头的也罢!纷纷发出震天的欢呼。立刻学着尤里跪在冰凉的大地上,任凭鹅毛大雪敷满面颊。 均不顾正在打仗,虔诚做起祷告,随即各种赞美,颂扬主对他们的眷顾。 城内的祷告声传出城外后,正被驱赶着进攻城池的平民炮灰部队,顿时纷纷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呆立在原地。 此时,除了远处抛石机吱呀吱呀的绞盘声,整个战场居然诡异地安静下来。 城内的守军跪在地上祈祷,城外除了少许的库满人,本地梁赞平民居然直接把手中的攻城器械扔在地上,居然和城内的守军的一起,也迎着簌簌的风雪跪在地上做起祈祷来。 这一幕直让在远处观战的蒙军高层们看得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这又是什么操作?怎么那些梁赞炮灰突然全都跪在地上,叽里咕噜飙起了鸟语? 要说他们这么多年南征北战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却从没遇到过攻城正酣时,战场敌我双方出现如此诡异的一幕。 怎么回事? 十数万城前的蒙军目光短时不约而同,齐刷刷投向将台上拔都、速不台二位主帅身上。 此时速不台的眉头紧紧蹙着,拧成了两个小疙瘩。 臂甲下方露出的二拇指,有规律地轻轻敲击着裙甲的侧边。发出“钉!...钉......钉!”敲击金属的脆响。 拔都则是满脸严肃,已经把不满写在脸上了。见所有人的目光均看向自己,立刻对亲兵催喝道; “去向督战队传令!让他们通知这些梁赞人马上起来攻城,违者杀无赦!” “诺!”将台下的亲兵面上微微惊讶,躬身听完拔都的命令后,立刻转身迈开大步,到阵前传命去了。 此时阵前负责督战的兀良哈台也跟他的父亲一般,紧蹙着眉头盯着面前跪了一地的梁赞炮灰。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表情变换个不停。时而不忍,时而狠厉,时而挣扎。简直比川剧变脸还要精彩。 正当兀良哈台揉着紧皱眉头纠结怎么处置的时候,拔都的亲兵传来了拔都的命令。 0106杀无赦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正当兀良哈台揉着紧皱的眉头纠结怎么处置的时,拔都的亲兵从后方飞奔过来,向他传达了拔都大帅的命令。 兀良哈台先扭头望了眼将台上的两位主帅一眼,又回头望了眼跪在地上祈祷的梁赞平民,与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库曼仆从,眼底的狠厉终于慢慢占据了上风。 立刻对身边手持锃亮砍刀的督战队员,下了令; “即刻上前!通知这些梁赞人,即刻攻城。胆敢不从者。” 说到此处,兀良哈台的声音顿了顿,猎鹰一般的眸子扫视了众位督战队员一圈。然后伸出右手,狠狠向左下方一切! 牙根里挤出三个字;“杀无赦!” “蓬!”宛若一个模字刻出来,上千名督战队员身上立刻涌出一股煞气,纷纷左右提刀与右手相抱,轰然齐齐应命! 正在地上祈祷的梁赞平民,似乎耳朵聋了般,没有听到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危险信号。 督战队裙甲叶片哗啦哗啦的碰撞声连成一片,如在演奏某种序章。 等督战队到达这些梁赞平民面前时,他们仍旧对蒙军熟视无睹,自顾自嘴里叨叨个不停,徜徉在主的光辉沐浴下不可自拔。 “大帅有命!尔等凡畏缩不前,跪地反抗者,皆杀无赦! 都他娘起来,尔等还愣着干什么,马上起来攻城。” 几名督战队长见状对视一眼,便对这些跪在雪地上的梁赞平民,发出了最后通牒。 大概过了半刻钟的样子,等蒙军督战队成员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时,这些梁赞平民居然还是无动于衷。 自作孽不可活!督战队长立刻不再犹豫,对身边的队友挥了挥手。 一排雪亮的砍刀被督战队员高高举起,再狠狠落下。 这些督战队员,此时好像化身为了一具具无情的杀戮机器,随着每一次劈砍,都有一颗头颅高高地飞起,从颅下脖颈出喷射出一蓬猩红的血雨。 两刻钟后,地上已经铺满了数千具无头尸,上千颗冒着热气的头颅被这些督战队蒙军,有意无意踢到剩下梁赞人的眼前。 他们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激起他们内心的恐惧。 “吱-吱-!”“吱-吱-!” 牙齿间剧烈的摩擦声,从跪在城外雪地上的平民口中不断传出,渐渐汇集成一道道巨大的音障。 很多人停止祈祷,满目血红,死死盯着这群肆意屠戮他们同伴的刽子手。 不断冲天而起的头颅,在他们跟前骨碌碌飞滚,哗哗的血流,把他们膝盖下的雪地冲刷出片片泥泞。他们终究不是神,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额。。。”突然被数万双目光盯住的蒙古督战队员们,像是突然回魂一般,齐齐回退几步,把砍刀横在胸口,一脸戒备。后退时,皮靴踩踏着血水哗啦的泥泞,在裙甲上染出一片片脏红。 不经意间看到胸前已经砍得卷刃的精铁大刀,众位督战队员彼此对望,均看到对方眼底的疯狂,嗜血像春流一般潺潺褪去,转而浮现出的是一抹浓浓的恐惧和不安。 渐渐所有人像是约定好一般,手中的砍刀齐齐垂下,停止了杀戮。把目光投向几位脸色非常难看的队长身上。 队员们眼神闪烁,好像在问;怎么办? 此时。几位队长的眼前已经是一片炼狱景象。 短短时间,已经有上万人被他们尸首分离,再加上先前死在冲锋路上的梁赞人,梁赞城外的高坡上已然密密麻麻堆满了残尸和游魂。血水咕咕沿着脚下的凹槽汇聚成一条条溪流,沿着高坡像山下流去。 在后方数十万蒙军士兵看来,整个梁赞城前高坡,已经变成了一道血红色的瀑布。 终于!有一个督战队的队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有些哆嗦地开口问道;‘要不!要不!派人回去问问千户和大帅他们的意见?反正不差这点时间。’问话的声音很轻,好像生怕打扰到什么似的。 现场很安静,他的话还是清晰传到了周围所有队长的耳中。他这一问,众人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口,齐齐把憋在肺里,让他们的浑身难受的那口浊气排出体外。连带着他们脸上难看的表情,也变好了不少。 “你们在此看着这些人,别让他们起乱子。我去找千户大人禀报。”督战队的百户终于下了决心,丢下这句话,便转身躺着血水朝山下走去。 “为何停止?”兀良哈台被寒风吹得黑红黑红的脸上满是怒火,要是百户会看相,就能清楚地看到其身上的三味,已经窜上了天灵盖。 督战队百户一脸委屈,心里对那群不怕死的梁赞人恼怒得紧。不敢和怒气勃发的千户对视,只敢低着头辩解道; “千户!再杀下去也于事无补,那些梁赞人就像被鬼神附体一样,好像根本就不惧怕死亡。 弟兄们砍得到都卷刃了,那些梁赞人还是跪在地上无动于衷。好像…好像他们这会儿好像根本忘记了什么叫做害怕,任凭弟兄们怎么恐吓都纹丝不动。” “我不想听你这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大帅的军令就是畏缩不前者,杀无赦!” 说到此处,兀良哈台扭头叫过自己的亲卫队长,指着其腰间的弯刀对督战队百户喝道;“你们刀不是不能用了吗?好办! 把他们的腰刀都给你送过去,一千把不够给你一万把。军令必须完成!” “这......!”督战队百户和亲兵队长脸上露出浓浓的难色。 见督战队百户和亲卫队长还在原地不动,兀良哈台再次喝道;‘愣着干嘛!想挨军法不成?’ “诺!”想到军法,二人顿时浑身打了个寒蝉,只得赶忙应下。 见督战队百户跟着亲卫队长离开,兀良哈台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看了眼面前不远处的尸山血海,军令难违啊。 说实话,他对这群梁赞人算是有些刮目相看了,真够劲的! 正当兀良哈台不放心,准备跟上前巡视一番,看看具体情况时,速不台的亲兵急匆匆跑了过来。 “兀良哈台千户,速不台大帅令你部即刻停止进攻,明日再战!” 原来战场上这一幕,也被将台上的拔都和速不台全程看在眼里。 一刻钟前,正当督战队百户跑回来报信时,将台上全程皱着眉头的速不台转过身子,对身边的拔都建议道; ‘大汗!此时不管城内城外的梁赞人已成哀兵,咱们还是先行退下来,明日再攻不迟!’ 虽然不台说话的语气是一股商量的口吻,但却给拔都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这就是纵横沙场老将,自内而外散发的威严和气势吧。 听到速不台建议,拔都漆黑的眼珠急速转动,右手握着刀柄的手指狠狠并拢,一阵牙酸的摩擦声清晰在二人之间来回传递。 拔都望着山头上的东城墙,脸上不由露出惋惜之色。但接着在速不台不容置疑的目光逼视下,还是慢慢松开了刀柄上的右手,点头同意了速不台的建议。 拔都明白,自己虽说是这次西征的主帅,速不台只是辅佐自己的副帅,实际上,军事战略上还是速不台这个老将主导的。平时还好,对方会合自己的商量。一旦对方下定决心的话,自己这个主帅就是不同意也毫无办法。 自己头上这顶主帅头衔,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而不是能力。在西征队伍中,自己虽不能说像一只吉祥物那样毫无实权,就是一个摆设,但重大的军事部署和决策上,自己却是要听从速不台这位征战多年老将的意见。这在西征前,窝阔台大汗就专门叮嘱过他。 迫于速不台的意见,拔都答应了暂时撤兵,但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今日暂且退兵,明日一鼓作气拿下来梁赞,破城之后,鸡犬不留。” 速不台看了眼面色不好的拔都,没有反对,附和一句;“梁赞人顽固不化,胆大包天抵抗我大蒙古天兵,且屡屡阻碍我大军征伐。此不识天数之辈,当屠!” 拔都见速不台答应,脸上的表情才好看了些。接着随意和速不台寒暄几句后,拔都转身便下了高台,骑马回营去了。 速不台也不管他,对方怎么想,他可以在意也可以不在意。 一边招呼亲兵向兀良哈台传信,一边命令传令兵即刻鸣金,明日再战。 ....... 听到父亲的亲兵传来命令后,心中如同压了块大石头一般的兀良哈台,沉沉舒了口气。 立刻叫住正抱着一对兵刃的督战队百户和亲兵队长,对其吩咐道;“听到大帅的命令了吧,就地执行!” 两人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欣喜,把手中的兵刃朝地上一扔,啪地站直行礼接令。 兀良哈台蹙眉,看了眼被扔了一地的兵刃,要是换作往日,兀良哈台非好好惩治两人一番不可。当兵的,手中的家伙事儿就是自己的第二条命,怎么能随地乱扔? 此时心情好,兀良哈台就没罚他们,难得对两人笑骂两句就轻轻揭过。接着挥手让其执行命令去,他自己也要组织撤退去。 “咚...!咚...!咚...!”悠扬的鸣金之声传到四方,所有军队闻弦而动,齐齐列队向后方撤军。 兀良哈台听到后,赶忙打发速不台的亲兵;“你回去禀大帅,兀良哈台正在准备撤退。” “诺!”看着速不台亲兵园区,兀良哈台立刻对身边的军官高声下令; “所有军官,即刻组织人马,有序回撤!谁敢拖沓喧哗,军法从事,严惩不贷。” ...... 0107撞城锤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万户,我们也撤吧!”王大年听到鸣金鼓声,跑过来对章邯说道。 章邯望了望还在奋力转动投石车绞盘的士兵;“大年你去让大家停止进攻,给工匠师傅们准备好酒好菜,今天晚上加加班,多做些霹雳弹。明日应该要发起总攻了。” “好!我这就去” 接着转头对身边的章四吩咐;“小四,你去通知小虎他们,有序回营。今晚让儿郎们吃好最好,接下来就没这几日清闲了,做好作战的准备。” “的嘞!我这就去。”说完章四立刻调转马头,一夹马腹朝大阵左侧章邯部队跑去。 二人远去,章邯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仍旧坐在火娃背上,迎着越来越大风雪,眺望着远处的梁赞城。 此时,章邯视野中的梁赞城,因为风雪的缘故,从其附近慢慢蒸腾起一层薄雾。不过,章邯眯眼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看到其城墙上方的橡木结构已经大部分被摧毁。城墙形成一个个巨大豁口,依稀可以见其中正有蚂蚁大小的小人,在搬运什么修补着那些豁口。 城墙下则是满地散落的尸体,密密麻麻。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话,肯定会看得眼晕,章邯看得也有些眼晕。 那些跪在地上反抗的梁赞人正被蒙古士兵用绳子串成一串串,被鞭打驱赶着朝高坡下走去。有人因为踩到脚下血色的薄冰滑倒,带着身后的一串人向高坡下滚落,被督战队员发现后,追上去又是一顿鞭笞。 “呼呼!”风雪更加肆虐了,远处的城墙仿佛成了雕塑,城墙下那片血色琉璃也渐渐被雪白铺满。 “哈切!”章邯擦了下鼻子下的热流,擦了擦,抖了抖大袄上的雪花,脱下狼皮银顶帽,狠狠朝身上拍了两下,把其上的雪花打落。 见大军撤得差不多了,身边的攻城器械也被民夫和签军推到了后方。 章邯便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对着其哈了两口热气,感觉有了点温度,不再那么僵硬。才一扯火娃脖子上的缰绳,缓缓调转马头,朝大营跑去。 天气太冷了,再在这儿待下去,非得冻感冒不可。 “滴答...滴答答...哒哒哒...!”火娃厚实的绒毛好像感觉不到的风雪的寒意,踏着乌云载着背上的章邯急速闪进风雪里。渐渐,鹅毛般的大雪完全遮蔽视野,章邯背影彻底被风雪淹没。 蒙军退了,梁赞城内的居民感觉自己逃过一劫,纷纷从地上站起来,登上城墙看着消失在风雪中的蒙军,喜极而泣。 尤里收回看着城墙居民四处欢呼的目光,看了眼自己手扶的破烂城墙,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和别人的兴奋不同,作为梁赞公国的统治者,他想得更多。明白蒙军只是暂时褪去,只要这场大雪一停,对方必然会卷土重来。 这残破不堪的城池真能抵挡得住蒙军的全力一击吗?尤里摇头苦笑,没有理由抱什么希望。 若在几日前,他肯定不这么想。他会一脸自信,认为只要自己这方有足够的勇气,和坚强的意志。大家众志成城,就一定能给教训这些傲慢的蒙古异教徒,给他们迎头痛击。 可现在,他已经彻底认清现实,早把这愚蠢且不切实际的想法扔进爪哇国了。 他这两天见识到了那些扔出漫天惊雷的火器,那些锋利如巨龙獠牙的弩箭,甚至那种黑色仿佛浩瀚的黑色海洋,还有密密麻麻无边无涯的蒙古大军。 50万蒙古大军,上百万匹战马。数不尽闻所未闻,威力强大的器械,精良的武器铠甲。数万上十万的仆从军炮灰部队。每每想到蒙军的一切情报,尤里就感觉自己浑身发虚。 就连心中至高无上的主能否抵挡得住这群东方人,尤里心中都不自觉打了个问号。 如此大军,就是把欧洲所有国家绑在一起都不见得能战胜吧!何况小小的梁赞? 心中固然极度悲观,但尤里并不想束手待毙。到了现在,他已然明白自己必然身死的结局,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而且他还能预料到。 自己梁赞公国的遭遇只不过是个开始,这些东方人将会席卷整个斡罗斯甚至整个耶稣世界。西方将面对一场来自东方人的巨大浩劫。 故,他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的梁赞公国而战,是为了整个罗斯民族而战,为了整个基督世界而战! 想到此处,尤里的身体仿佛重新被注入了一股巨大的动力。 他的面容渐渐扭曲,疯狂!伸出双臂拥抱着风雪,内心咆哮;“我尤里将为整个基督世界阻挡来自东方的恶魔,主啊!让那群愚蠢的国王、贵族醒醒吧,灾难就要来了。” 晚上子时,万籁俱寂,风雪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渐渐地,风停了,雪也停了。 只有那遥挂星河的残月光芒播撒大地,大地上皑皑白雪在月光下被照得亮堂堂。 六角的冰棱越来越晶莹透亮,把光芒都发射回了漆黑的星河,深夜的天空都亮堂了几分。 看着如此美景,梁赞城墙尤里那疲惫的脸上,却让他脸色变得更苦了几分。 本来,他希望这场大雪能下得久一些,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修复城墙,救治伤员,好好休整几日。没成想,主这次居然没有保佑他们,这场大雪来得猛烈去得更迅速,才下了半天就停了。 扭头看着身后来来往往和自己一样,浑身疲惫的居民,再看看只修了一小段的城墙。 尤里大公叹气声就没停过。事情还得做,不是还活着吗?尤里大公强打起精神,扶着城墙上的一根木头,站了一会,再次上前给众人加油打气。 他此刻想法变得很简单,就是通过自己的鼓励,让他们快点,再快点,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翌日上午,灿白的日光直射大地,奋力地散发着光和热。梁赞城外这片刚被风雪洗礼的冻土,并没有让人感到一丝温暖。 再次开到梁赞城外的蒙军士兵,紧紧裹着不断窜风的羊皮裘,抵御外界刺骨的寒意。 下雪不冷,化雪冷。 逐渐凝集的雪冰,像是要把这片天地间最后一丝温暖都带走。 但是!再寒冷的天气都不能阻止战争的发生。血与火的碰撞大多数并不是由外界的环境所决定。 这不,从天刚蒙蒙亮开始,蒙军的攻城器械都没有停过。军阵前排的几十家回回炮投石机,已经向残破不堪的城墙上扔了数百枚巨石,霹雳弹。 咯吱咯吱的绞盘拉扯声,操作投石机士兵的吆喝声已经成为蒙军战阵中的主旋律。 而被打击的对象,梁赞城。 完全承受了这次猛烈的炮火洗礼。 昨天晚上梁赞守军加固修复的城墙,再一次变得破破烂烂,比昨日蒙军撤退时都要显得破败。 黑云压城城欲摧! 在投石机倾泻了两个时辰炮弹后,蒙军便开始再次驱赶着梁赞平民攻城。今天他们主要的攻城武器不再是高高的云梯,而是巨大的撞城锤. 撞城锤是攻城战的常用武器之一。 东方战场上常用的这类武器分为两种,一种是人抱的,叫做“撞木”。高级点,带配重、防护、车轮的叫做“撞车”。当然还有更高级的,就是结构更复杂的“冲车”了。 蒙军的撞城锤就是介于撞木和撞车结构之间的一种武器,可以看作是撞木的升级版,撞车的简易版。 这种攻城锤结构也很简单,主体就是一根巨大的圆木,最前端是凸面圆形,被铁皮包裹增加其硬度。上方是一个由厚实皮革编制的棚兜,用来阻挡城墙上倾泻的热油,弓箭,木石等攻城武器。木头身雕刻着螺旋纹,手持部位钉着皮革,防止士兵的手打滑。 若是单看外形,比起冲车那样的高级货色来说,这些攻城锤实在是有些简陋。 但往往简陋并不意味着不实用。 蒙军带来的工匠都是各地挑选的优秀匠人,就是冲车都能造出来。只是梁赞城建在高坡崖上,这些兼具一定防护性的攻城锤无疑更好用。 体积轻便,结构简单,可以在短时间大批量制作。使用难度低,效果还不错,可以让这些被抓来的炮灰部队看一眼便能上手。就是效果那也是杠杠的。 这不,数十根攻城锤被这些人高马大的梁赞人抬着,向黑色蚁群一样不断朝梁赞的城墙,城门处撞击。每一次城墙上就像经历一次地震一般,墙体剧烈的耸动让城墙上的守军站立不稳。 攻城锤上的皮革防护力也是相当强!每次守军从城头上抛射的弓箭,短矛基本都被防住。倾倒的热油、热水、石块,因为其是弧面结构,且有一定的弹性。要么顺着皮革从两侧滑落,要不轻微碰撞就被弹飞。 “轰!” “轰!” “轰!!!咔嚓!” 最这一声清晰的开裂声,最大撞城锤撞击的木质城门终于开裂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见此一幕,攻城锤下的库曼签军脸上浮现出一抹狂喜,赶忙挥动着手中的皮鞭,招呼身边这些梁赞人再次发动攻击。 0108蒙军灌城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从这群人口中吐出,在如此寒冷的天下气侵袭下,这些人累得满头大汗,头顶不断冒着丝丝白烟。 他们身体在连续不断攻城消耗下,体内的热量被不断蒸发,力气出得不是一般的大。 身体的疲惫感让他们脚步打晃,眼前发黑,已经快到了极限。可在库曼签军的皮鞭仍旧毫不留情地落下,这些梁赞人只能强咬牙,憋着通红的脸,透支身体的最好一丝潜能。挪开脚步喊着号子慢慢从城门处一步一步退后,再次积蓄力量。 “踏!踏!踏!”沉重的脚步声停止,直到后退五十多步,城门的轮廓在视野中变成巴掌大小,这名督促库曼签军才大喊一声“停!” 待梁赞炮灰喘口气,把冰冷的氧气狠狠吸入灼烧的肺里,再次分泌氨基酸恢复了一点力气后,库曼签军便再一次挥舞长鞭,对催促进攻! “三...二...一...,再次进攻!”随着库曼签军一声令下,几十个身材壮硕的梁赞人不得不再次喊起号子,迈开小碎步,横抱着撞城锤向城门处跑去。 随着他们视野中的城门越来越大,他们的步伐也随意变得越来越快。从疾步变成小炮,再从小炮变成狂奔。手中横抱的撞城锤,好像变得越来越轻。 直至那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传来,这些梁赞人身子齐齐一顿,接着被一股沛然大力反弹在身体上,震得他们蹬蹬蹬后仰着,倒退十几步才稳住身形。 “咔嚓!咔嚓!咔嚓!……”库曼签军眼睛睁得老大。当看到城门上裂纹急速地扩大蔓延,他的嘴角扯的弧度越来越大,都“呵呵,呵呵”发出声来。 但渐渐地,他的嘴角开始收敛,且面上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阴沉。 无他,木质城门虽已经变得裂纹遍布,且还能透过这些裂纹看到城门后方守军惊恐的目光,但遗憾的是,城门抗住了这次撞击,并没有碎裂或者轰然倒塌。 “快快!快点。所有人的上去给我挡住,用木头顶住!”城门内的守城军官,目眦欲裂对城门处的守军嘶吼着,状若疯魔。 被其吼的守军士兵们也不敢怠慢,立刻举起数根木头,斜插顶在城门上,且纷纷用力抱紧木头终端,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脸憋得通红。 这一幕透过城门的缝隙被库曼签军看到,只见他深深吸了口气后,便再次扭头,面露狰狞挥鞭对抱着撞城锤,喘急的梁赞炮灰下令;“再攻一次!” 这些梁赞炮灰这会儿,已经累得嘴唇发白,双眼都无神了。他们真想一把,把手里的横木仍在地上。 但面对近在咫尺的鞭挞和后方霍霍砍刀,不得不屈服。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昨天的无声反抗过了那股劲也就散了,今天他们知道,再那么干已经不可能。 库曼签军再次指挥着这些人下来时,后方把过程,全程看在眼里的督战队百户,立刻指着他们,对身边的督战队员吩咐道; “你们去找一些人,去帮他们的撞开城门。” “诺!” 这次库曼签军让这些梁赞炮灰退得更远了,直接退到距城门一百多步外。 这时,督战队员已经带了一群人再次等待,有了新生力量加入,这根撞城锤瞬间便集合了近百人的力量。 “大伙加把劲!把城门撞翻呀!呀!呀!” "嗷....."摆着横木的众人,赤着双眼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像一头头疯牛一般,拖抱着巨大的撞城锤朝城门送去。 这些人远看就像一群疯子,披头散发,面容狰狞,就像前方有他们的杀父仇敌,义无反顾,一往无前。 “咔嚓.....!彭~~~!”木块四溅,碎屑横飞…城门剧烈变形,凹到了极限,轰然倒塌。这些举着撞城锤的炮灰们,眼睛一亮,还没等他们欢呼,脸色刹那间煞白一片。 这次他们没有感到,前几次那震得手臂发麻后退的反震力。好像力量太大了,城门只泄去一半力气便报废,故他们只能目露惊恐,发出尖叫,跟着身体的惯性,被撞城锤裹挟冲进城门洞内。 “上帝呀!快躲开……”城门洞内正愣神的梁赞守军,还没从城门被攻破中反应过来,正呆滞着呢!有人便看到上百人举着一根合抱粗的大木,不管不顾冲到了自己面门前,身体根本做不出反应,只大叫了一声。 随后,胸口便像被十头牛撞击过,直接朝天吐出口血红,凌空倒飞出去十几米,啪嗒掉在地上,没了声息。 十米内一道清晰的血线和几块碎裂的内脏,仿佛在诉说着这真是个悲剧! 城门洞开的场景,也清晰传进城外每个人眼中。 前锋兀良哈台毫不迟疑,甩着马刀,便带领精锐部队,朝城门处灌去。 “城破了!蒙古人杀进来了!” 城门处梁赞守军,在城门洞开后便一哄而散,连自己的长官丢在的城门处。这一刻,锐气尽丧,只知道大吼大叫,朝四面八方逃命。 城破的消息,也随着这些人的喊声,迅速在梁赞城内传播。这更进一步,加剧了城内的混乱。 梁赞城内的居民们闻如此噩耗,仿佛一群被猫闯进窝里的硕鼠,也开始没头没脑四处逃窜。 一片混乱,到处都是马蹄声,到处都是惨叫声,到处都是求救声。 随着越来越多的蒙军涌入城中,昔日繁华的梁赞,肉眼可见迅速凋零。 “哒哒哒!哒哒哒!”一骑飞快在逃窜的尤里身边闪过,紧接着,他就感觉眼前一股天旋地转。一阵缺氧的眩晕感后,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直直栽倒在地,紧接着就感到眼前一黑,呼吸困难陷入了黑暗。 兀良哈台看了泥地上死不瞑目,面色疑惑的脑袋一眼,轻舔了下干涩的嘴唇。 在尤里几个的侍卫呆立的瞬间,再次挥出一抹弯月流光,又是一个面带惊恐的头颅冲天而起。 接着,抹了把脸上飞溅的血迹,兀良哈台冷冷对身边精骑下令; “全城上下,鸡犬不留。尽屠之!” 砰砰!啊! 梁赞城东一初居民小院,一个举着木棍反抗的壮汉,奋力挥舞手中木棍抵挡面前的蒙军。 这蒙军不屑一笑,弯刀挥砍时,刀身刮过木棍的边缘后,壮汉健壮的胸口便被剜出个粗大的血槽,一块胸肌被蒙军的弯刀抽回带走。 潮水般涌来的痛苦,让壮汉痛得浑身颤抖。只见他接着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不顾身体重伤流血,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朝面前的蒙军冲去。 蒙军嘴角嘲弄更浓,微微侧身,在壮汉冲到其眼前后,再次挥出一片刀芒,壮汉没打到人正恼怒呢,就感觉脖子一凉,扭头满脸错愕!直直朝地上栽倒。 “呸!辣鸡。跟爷爷玩命,你还嫩点。”这名蒙军骑兵嫌弃地看了眼佩刀上沾的一丝丝碎肉,微微一甩面色炽热走上前去,附身手起刀落,利索割掉这壮汉的两只耳朵。 接着,他便喜滋滋哼着小曲儿,挑拿起耳朵,装在腰间的一个小布袋里。只见那个小布袋此时已被装得满满登登,带血的耳朵起码有几十只,都快要扎不住口了。 但蒙军士兵并不在意,对他而言这好像并不是问题。只见其走到马前,先把装满耳朵的小布袋,放在盛放食物的皮兜内。接着,又从怀中再次掏出个小布袋,随意挂在腰间。 怪不得呢,原来是早有准备。 屋子里,女人的尖叫声已经慢慢变成了呻吟,这蒙古兵面带羡慕,看了屋内一眼,默默走到屋门口,把守房门。 一刻钟后,一名蒙军百户推开房门,扶着腰满脸都是满足,神清气爽。 接着他转头,对站在门口值班的蒙古兵努了努嘴,给其下令;“把里边的人处理了,屋里的东西算你的战利品。”说完不再理会这个蒙古兵,走出小院,翻身上马离开了这里。 待百户离开后,蒙军士兵佝偻恭敬的身子瞬间站得站直,脸上的谄媚也迅速收敛不见,转而浮现出一抹微不可察的淫笑。 拍了拍羊皮袄沾染的灰尘,接着,这士兵随意把带有血丝的手,在大腿上摸了两下。 推开门,趾高气扬甩着膀子,迈着四方步走进去。这一刻,他不再是唯唯诺诺的小兵,而是像个得胜的将军! 进屋后,蒙古兵便看到一条白皙的腿从木板床上垂下,直看得他眼睛僵直,小腹冒火,兄弟抗议! 狠狠咽了两口唾沫,淫笑地朝木板床走去。心中暗道;终于能开荤啦。。美滋滋。 “额。。。!” 他的脸色渐渐僵住,随着,他距离那具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越近,其脸上的表情越黑。 他眼中,这名玉体横陈躺在木板床上的妇人,肚子上被拉出一个巨大的伤口,眼睛睁得大大,早就凉透了。 蒙古士兵喷喷两声,黑着的脸露出一抹可惜之色,不舍地盯着那高鼻深目,被浅棕色的流苏遮挡的俏脸看了又看,不由连连叹息。 随后,其狠狠朝地上吐了口痰,对刚才离去的军官一顿抱怨! “合古力发这个浑蛋!只顾着自己爽快,真不是个东西。” 谩骂了一阵,这么蒙古兵便开始办正事,在屋子内翻找起来。但最后他翻遍了整个屋子,只找出几枚银币,脸上的表情更黑,更晦气了。再次发出一阵谩骂,跺了跺脚,怒气冲冲出了屋子。 女子躺的那张床这个蒙古兵好像避讳什么,并没有跟别的地方一样被翻找。 当蒙古兵出去后,不多时,从床底钻出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年龄大概十岁左右。 这个小姑娘和床上的妇人一样有着美丽的浅棕色头发。但她的眼珠却并不和妇人一样是褐色,而是和外边被蒙古兵杀死的巨汉一样,是如同湖水般的宝蓝色。 虽然其身上穿得破旧,但露出体外的部位却是干净整洁。只有手掌,因为躲在床下扶地沾上了一层灰渍。 小姑娘从床底钻出来后,先是伸着耳朵朝屋外听了听,见入耳马蹄声渐渐变小,才扭头扑向床上妇人。 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出声,眼泪哗哗,顺着脸颊流下。 “呜,呜!呜呜。”哭声渐渐哽咽咽,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小小的肩膀的剧烈耸动着,活像一只泣血的杜鹃。 不知何时,小姑娘哽咽忽然停止,她仿佛感到往日冷飕飕的屋子,突然变得越来越热。 猛地一惊!像意识到什么,小姑娘立刻放下捂着嘴巴的手,离开母亲的尸体跳下木板床,疾步便朝门口跑去。 快走到门口时,她已经能看到丝丝黑烟从门缝中溜进屋中了,且透过门缝,还能看到屋外闪烁着眩目的火光。小姑娘近十岁,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哪还能不知道外边起火了。 急得她直跺脚,赶忙打开屋门,瞬间一条火舌朝她脸上袭来,骇得小姑娘发生一声惊恐的尖叫。 一把丢开手中门把手,慌不择路急速向后退去。哪只越慌越快,不知怎的后退时前后脚打别,一屁股蹲摔在屋内地板上。 “哎哟!”小姑娘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呼! 0109浅棕色流苏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谁?…!” 正在外边放火的库曼签军眼睛立刻一眯,迅速把手里的火把扔在地上,抬腿就要冲进屋内查看。 “你是谁的兵?发生了何事?” 正当库曼签军刚踹开冒火的半扇门,准备跨进小院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厉声喝问。 听到声音的库曼签军,刚踏进院门的脚步就是一顿,立刻退出来扭头朝后寻声望去。 入眼便看到一个身披银色铠甲,头戴狐皮银顶帽,肩披灰色大丘的汉子,正骑在一匹高大俊美的白马上,缓缓朝自己这边走来。其身后还跟着几十名装备精良的护卫,看起来颇为彪悍。 库曼签军赶忙收起脸上刚浮现的那丝不满。他一看对方的这幅打扮,这前呼后拥的气派,就已经确定对方肯定是蒙古高层,且很有可能是蒙古贵族。 库曼签军不敢怠慢!赶忙媚笑着小跑上前,不顾地上的肮脏雪泥直接匍匐在地。低着头颅回道;“小奴受命于合丹王子。队长吩咐我们把城内的建筑焚烧,小奴正在办此事。” “胡说!某分明看到你把手中的火把扔在地上,可是发现了什么敌情?” 闻言,库曼骑兵偷偷看了眼说话这人,从其声音上判断,正是先前开口喝住自己那位。 只见他脸上隐隐露出一丝可惜,要是刚才没听错的话,屋子里应该有一个女人。本还期望着爽快一把,没料到居然遇到这群煞星搅了自己的好事。 但一看对方就不是好惹的!库曼签军知道自己得罪不起,脑子里只是闪过了片刻这念头,便准备把事情的原委说下。免得抓不到狐狸还给自己惹得一身骚,凭白得罪这群一看身份就不简单的人。 可,他刚抬头没等开口呢,就听到骑在白马上的汉子,对身边开口的那名小将吩咐道;“章四,你进屋里看一下,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什么叫声从屋里传出来。” 说话这人正是章邯,被吩咐的则是他的义子章四。他们一行进城的时候,城内已经蜂拥进来数万蒙军士兵了。 本来章邯是不用进来的,但听到城内的贵族居然躲进了教堂,需要用到攻城器械,才和章四,章五带着几十名工匠进了城前去支援。 没成想!他们正往教堂赶呢,忽然章邯听到什么叫声,好奇之下,其才先让章五先行带着工匠前去教堂,自己和章四则带着二十多个亲兵进了声音传出的巷子,准备看看怎么回事。这也才出现,刚才章四出声呵住库签军进门那幕。 章邯之所以打断库曼签军的话,因为这会儿院子里的火已经越来越大。加上天气本就干冷,这房子又是木质结构,被风一吹再不进去看看,都要快烧没了。 接到章邯吩咐的瞬间,章四和几个亲兵翻身下马,跨进小院,朝屋内冲去。 见屋门是大敞开的,章四他们没有停顿,直接趟过火舌进到屋内。然后,他便看到一个到他肩膀高的少女正坐在地上,双目失神地看着屋顶摇摇欲坠的横梁。 “参谋长,床上还有一个!”听到亲兵的提醒,章四移开目光,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前,入眼就看见了妇女腹部的那道巨大伤口。 伸出食指,上前探查了下鼻息,叹口气道;“死了,是具女尸。” 啪嗒、房顶掉下一片带火的木棍落到章四面前的床上,床上的布料立刻被引燃,急速燃烧起来。 章四立即缩手后退,脸色阴沉地看了眼头顶冒着黑烟的横梁,闷声对亲兵吩咐道;“抬起女尸跟我的出去复命!” “诺!” 接着章四直接冲到蹲在地上那女孩面前,抱起她朝外边跑去。几名亲兵动作也不慢,扯着床上的被褥三下五除二打灭上面的火苗,裹着妇女的裸尸跟着章四跑出了屋门。 轰隆横梁斜斜掉下屋顶,砸在小女孩刚待过的地砖上。没了横梁的支撑,房顶哗啦啦垮塌,随着轰隆一道砸地声,屋子被砸成了一片废墟。 听到身后声音,刚跑到院子里的章四和亲兵心有余悸,相互对视一眼,具看到对方面上浮现一抹惊吓。 回头望着歪歪斜斜坍塌的房顶,暗自庆幸自己幸运,要是迟疑片刻,非被埋在屋内不可。 听到院里传出垮塌声,章邯连连色变,第一时间翻身下马,就准备冲进去救人。 刚跑到院门口,正好和迎面出来的章四等人碰了个照面。见他们人没事,章邯才把提着的心放下。 “里边什么情况,没伤着吧?” 几人见章邯面露焦急要进去救自己,均是一阵暖流划过心头,有些感动。 章四露出大牙笑了笑;“义父我们没事,房子的烧塌之前我们就出来了。”接着指了指怀里的小女娃,接着道;“里边有个小女孩。”又指了指身后几名亲卫抬着的被子;“还有一具女尸。” 章邯这才注意到章四怀中的女娃。 此时,女孩的眼睛里已经恢复了光彩,见章邯朝自己看过来,下意识害怕朝章四怀里缩了缩。 看着精致的小脸,蓝汪汪带着怯意的眼睛,章邯心被电得麻了下。 直呼!真漂亮。 当然,只是单纯的赞美。 这个女娃看起来也就一米四五,绝对没超过十五岁,章邯还没禽兽到见个女娃就起色心的程度。 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女娃长得漂亮、纯净,像极了后世的洋娃娃。 对美的喜爱,是人类的本能。对幼崽的偏爱,是基因的本能。 章邯下意识,努力在脸上挤出自感还算和蔼的笑容,对女娃问道;“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要是后世的小朋友,被这样问,定会像孔雀开屏一样甜甜地回答章邯的问题。只不过,这儿是十二世纪的战场。 小女孩随着章邯的提问,眼神中的恐惧仿佛更浓烈了些,再次朝章四怀里缩了缩。好像把救她出来的章四当成了,其最信任的依靠一般。 章邯见状,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不再看小女孩,走过去掀开裹着女尸的被子看了一眼,眼睛顿时就是一缩!随后轻叹了口气。 只看了一眼,章邯就大致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轻轻把被子盖上,转身,用复杂的眼神,再次看了一眼章四怀里的小姑娘,复又叹口气。 “这女子应该是这女娃的母亲,被玷污后杀死。”又指了指仍在地上匍匐的库曼签军,章邯再次推测道;“那人应该和他一样是合丹王子麾下的人马。” 地上匍匐的库曼签军闻言,顿时有了反应,赶忙转过来看向章邯,小鸡啄米般点头;“合古力发百户大人刚才带着人从这里清扫的,我就是他的麾下。” 闻言,章四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女孩,一脸愤愤道;“这个禽兽,老子这就带人去教训他!” 听到章四这般说,章邯眼睛顿时一厉,立刻对其呵斥道;“瞎说什么!屠城是拔都和速不台大帅的命令,人家也是奉命行事,轮得到你在这做好人?” 章四悻悻闭嘴,他知道章邯说得对,要不是义父一时兴起,兴许这个小女孩也得遭殃。 想到小女孩,章四脸色立刻就是一变,指着她,眼巴巴看向章邯。 要知道两位大帅的命令可是所有活物鸡犬不留啊!那这个小女娃怎么办?刚救出来就杀了? 章四为难极了,希望章邯保下这个小姑娘。 看章四的表情,章邯明白他的意思,皱眉陷入了沉思。 见义父如此表情,章四的心更忐忑了,不由把怀中的女娃搂紧些。 章四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意一个陌生小女娃的生死。难道是刚才小女孩朝他怀里钻的那两下,把他内心某处柔软刺痛了下? 也许是吧!章四心道。 他也是个孤儿,明白那种无助的感觉。 当初被人贩子拐卖后,他也曾无数日夜无助。幸好遇到了义父,把他救出苦海,还给了他似锦前程。 这个女孩何尝不是像当初的自己一样,遭逢大变,父母惨死无依无靠。只是自己幸运地遇上义父,而她幸运地遇上了自己。 那就把这种幸运传下去吧! 章四看向章邯眼中的希冀,越来越浓。 章邯考虑的倒不是小女孩能不能保下,对他而言一句话的事儿。他考虑的是就下一个女娃怎么安置。 总不能让他跟自己这群老爷们住军营吧?熟知历史的章邯可是知道,接下来一年章邯他们可是要千里转战的。 章邯再次看了章四和其怀中的小女孩一眼,瞬间下定了决心。大不了先派人把其送到不里阿耳,反正赫拉还在那,正好两人做个伴去。 下了决心后,章邯眼底就是一厉,指着眼前的库曼签军,对身边的亲卫下令; “把其处理了!这件事情不宜泄露出去,扫两位大帅的颜面。” 匍匐在地上的库曼签军闻言就是一愣,刚要哭喊求饶,章邯护卫已抢先一步把钢刀扎进了他的胸膛。 没去看一脸惊恐,哇哇吐血,快没气的库曼签军,章邯一把抱过章四怀里的小女娃,微笑着摸了把她那头好看的浅棕色流苏。 接着面露阴冷,转脸看向库曼签军。随后恶魔般的呢喃,传进库曼签军耳中; “谁让你不走运遇到我们呢?本来死的应该是她。但我们来了,她变得幸运,而你需要承受她的不幸。 毕竟本来你想干什么你也知道,她活了你就得替她死了。命运就是这么公平,一命换一命。” “咯,咯,咯...…”库曼签军发出一阵惨笑,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没有全明白。 身子一歪,气息耗尽瘫倒在地。 0110财富的味道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见库曼签军死去,章邯便抱着小女孩走到火娃身边,伸手把其托放在火娃背上,接着章邯自己也翻身上去,环臂扯住缰绳。 待两人坐稳,章邯回头对章四等人吩咐道;“把那女人埋了吧!就埋在这座房子里。” 说完回首,再次摸了摸小女娃那一头好看的浅棕色流苏,溺笑自语;“让她的父母永远,待在她记忆中那个家里。” 章邯声音虽小,章四离得这么近,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浑身就是一个激灵。不假思索用力地点点头,一滴眼泪从其眼角滑落。 其余亲兵见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对父子俩打什么哑谜,可现场弥漫不知名的伤感他们也感受了个真切。 时间如指尖细沙,不知觉对梁赞城的清剿已持续了三日。战役告一段落,蒙军便准备离开梁赞城。 这次离开,大军要兵分十路,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平定梁赞全境。接着,立即挥军北上,一举攻破科洛姆纳要塞直入弗拉基米尔境内。 而他们即将离开的这座名叫梁赞的城池,此时已经先他们的国家一步变成了废墟。 除了留下满地的残垣断壁,碎石骸骨外,或许只有灰烬混合在一起微微发红的泥土,能诠释这里曾经有人,或者活着的生物存在过。 因为整座城池,除了有一技傍身的工匠、极少数有姿色且幸运地被蒙军高层收揽的女人外,不管是飞虫走兽,还是草木鼠虫,已然被那道至今还袅袅升起的黑烟焚成了灰烬。 梁赞,这座建在悬崖上的城市,已成为蒙古西征军西征以来第一次屠戮泯灭的城市,可它却注定不是最后一个。 清晨,天地间仍旧寒冷,蒙军大营外一排排士兵列队开向远方。 章邯全身被铠甲包裹得严严实实,现在营门不远处。只见他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双漆黑的眸子,扭头对身边马上章四抱着的玛菲雅,露出一个温熏的微笑。 玛菲雅歪着小脑袋和章邯的目光对视在一起,好看的湖蓝色扑闪扑闪,宛若蓝色蝴蝶牵动着美丽的翅膀。长长的睫毛似一把毛刷般上下挥动,看起来有趣可爱极了。 章四颇为熟练地伸手摸着其浅棕色的头发,爱不释手。笑着看向章邯;“那义父,我先把她送到不里阿耳,回来马上往科洛姆纳赶。” 章邯闻言嘴角露出丝无奈,装作不在意地挥挥手;“去吧!快去快回。” 说完觉得有些意味未尽,继续交代道;”我说派人把她送回去吧你还要亲自去,我也不拦你了。一会儿多带点人,路上注意安全。” 还觉得有些空落落的,脑海一道闪电划过,章邯又开始提醒;“若是到了库洛姆纳我们已经离去,你就直接带人前往弗拉基米尔。梁赞国内已经没有什么抵抗力量,咱们这次只是扫荡一圈动作会很快。” “听梁赞俘虏说,科洛姆纳要塞修建得很坚固,且还是在两条大河交界处,应该没那么快攻破吧?” 章四耐着性子听完章邯交代后,见其这次好像说完了,才开口对章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章邯指了指不远处已经沦为废墟的梁赞城,解释道;“科洛姆纳要塞就算比这座梁赞城修得坚固百倍,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我们费力拔除梁赞城,只是为了摧毁梁赞人的统治中枢,而不是仅仅为了攻打一座城。 同样的道理。我们攻入弗拉基米尔后只要攻破弗拉基米尔城,摧毁他们的统治,这个国家基本就失去了抵抗力。 你想想,连万里长城都阻挡不了草原骑兵南下,小小的科洛姆纳就是修建得再坚固还能有长城坚固?有的是办法突破。” “我明白了!防御再好终究会有破绽。”听了章邯这番解释后,章四恍然大悟。 章邯点点头,见东方日头整个跃出山头,立刻对其催促道;“快去快回,我们也要出发了。” “是,义父保重。”章四对章邯抱拳行了个军礼,朝身后亲兵喊了句;“跟上!”带人离开了营地。 看着章四他们离去,章邯便没在此多留,骑马返回营地。 进了自家地盘,章邯立刻命人叫来王大年,对其询问道;“大年,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发,都收拾妥当了没?” 大年也不清楚,四处扫视了一番,叫过身边跟他来的一名军官询问了一番,才转身对向章邯答道; “禀万户。 目前所有装备财物均已经装车,只需撤了帐篷就可出营。” 闻言,章邯看了下天空的太阳,此时太阳已经跳出天际大半个时辰了,大约早上九点钟。 章邯暗道不能再等了,再墨迹一会儿都该吃午饭了。 要知道,整个大营可都是天不亮便开始收拾行装的。现在大营已经快空了,他们却还没有收拾停当。 “你下去传令,我再给他们半个时辰,立刻到集合好准备开拔。 重点让各军官告诉那些库曼人,把不便携带的垃圾玩样儿统统给老子丢掉,以后好玩样多的是。 别给老子盯着那三瓜两枣,带上金银食物即可。”越说章邯脸色越黑,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之所以行动得这么慢,就是因为章邯招募的那些库曼骑兵导致的。 好家伙!扫了一座梁赞城。别人是找金银财货,这群人却跟个搬家大队似的,简直是掘地三尺啊!什么都往回搬。 锅碗瓢盆、粮食被褥统统不放过。就连人家那木质的农具他们也都当个宝贝似的收藏起来,比后世鬼子进村还要夸张! 不仅忠实践行小鬼子的三光政策,甚至都会发扬光大。他们所过之处都跟被狗舔了一遍似的,那叫一个干净,敞亮。 耗子见了都要流泪,伸出大拇指说一句牛逼!哦?也没有耗子了,耗子也被走时他们一把火烧光了。 故,这两天蒙军大营出现了一番奇景。 别的部队都是腰缠万贯轻松而回,章邯的这些库曼部下却向一群逃难的饥民一样,大包小包什么都往自家营地拾掇。 如此强烈的对比,一下让章邯的部队在三十万蒙军之中出名了。其他蒙古贵族纷纷打趣章邯,说他收了一群叫花子兵。 初听到这个消息,章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接气冲冲回到大营求证。确认事情的真实性后,章邯第一时间便召集军官开会,一上来便质问手下的军官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出这样的事情?把他的脸都丢到全军去了。 可随后,从军口中了解到事情的始末,章邯便沉默了。 原来,他的这些库曼部下之所以这么干,只是想把这些东西寄回老家给妻儿父母用而已。 这些库曼骑兵部落的情况章邯也知道。虽然章邯之前攻打的时候,只取了一半财货,为的就是保证这些人的家人可以活下去。但他们以前基本都是普通的牧民,甚至奴隶。加之蒙古人把他们部落的贵族杀死,此时连个借贷的人都没有。 就草原的那种物资匮乏条件,他们就是把钱寄回去,也买不到东西啊!毕竟那玩样又不当吃有不当用的,他们最需要的是物资。 明白事情的始末后,章邯也就不管了。他想得也简单;丢人就丢人吧,手下兵把实惠落到手里才是正经。 本来章邯觉得这档子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没成想是他太天真,想简单了。 开拔时候又出了问题。 别的队伍都是轻装简从,就他们跟蚂蚁搬家似的拖拖拉拉。还要准备,带上这些家当去打仗。 这不是开玩笑么?章邯都懒得吐槽。 待章邯交代完,大年没有立刻去下令,脸上很是为难。 他比章邯更加清楚那些士兵的想法,对于章邯让他们扔掉那些家当,他心中是认可的。可,那群库曼兵人不认可就不好说了。 都就是一群以前穷得光腚的泥腿子。好不容易抢了一些破烂,比捡到金窝窝还珍惜。 故,王大年还是硬着头皮,对脸色难看的章邯建议;“万户!我觉得这么搞不妥。”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章邯要张嘴开骂,赶忙解释;“万户你听我说。 这次就算让他们把那些破烂玩样儿扔了,今后怎么办? 这罗斯这么多公国,以后不可能每次都让他们什么都往回搬吧?” ‘你有办法给这群兔崽子扒了土鳖的外壳?’章邯一脸睥睨看着他,狂翻白眼。反正他是没辙! 这两天他不是没给这些人做思想工作,结果却相当不明显。明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回去全成了耳边风。 章邯后来也明白了,都是穷闹的。 他总不能连他们的家人也供养吧?那成本太高了,他宁可把这些人遣散。 “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我们可以把这些物资收集起来,登记造册,利用我们的商会把这些物资销售出去。把这些物资折算成钱财,让这些库曼兵给商会下订单,第一时间给他们的家属送过去。” “哦?” 章邯颇为诧异,看了王大年一眼。这个办法一听,确实有那么一点道理。 但章邯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仔细考虑了一番后,还是觉得不妥。 无他,成本太高了。 主要是运输消耗的成本问题太大。 帮他们把需要的物资送到南钦察还好说,多派点几支商队就是,最多把运输成本加到商品价格里去。 可把前线的物品运到后方就不划算了。就这么些破玩样够得上各方面消耗的开支么?别搞到最后,成了无用功那就闹大笑话了! 可也不能说,大年建议就不靠谱。章邯通过他的这个想法,倒是也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组织语言,对王大年道;“把这些破烂弄回去就没必要了。 他们不是想往家里寄东西么?让他们以后直接把钱财交给商会,商会把他们的需求统一采购,给他们送到部落不就行了。 这样一来,我们只需要把缴获的钱财运到后方即可。” 越讲章邯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眼睛亮闪闪的,似要发出金光。 因为,这一刻他仿佛嗅到了财富的味道。 脸上再不复刚才的阴沉,笑容渐渐绽放,且愈发浓郁灿烂。猛然,重重拍了下大腿。 挥着拳头兴奋道;‘不单是我们部队,我们三十万大军一路抢过去,可不是只需要战斗,这吃、喝、拉、撒、玩可全是生意。 尤其是这个玩字,绝对是最暴利的买卖。 女人,赌博,烟草......’ 0111故作惊人语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说着说着,章邯直觉得口舌生津,不知不觉间,馋的哈喇子都漏了出来。 暗自埋怨自己,这么多的商机,怎么自己以前就没有想到?亏自己还是穿越过来的人呢,居然混得连战争财都不会发了。 越想越可惜,越来越心痛,仿佛错过了一个亿。 章邯脸上兴奋极速垮塌,眉头高蹙,阔肌拧成疙瘩,嘴角都快耷拉到了火娃头上似的。 那表情看起来,要多痛心就有多痛心,要多后悔就有多后悔。 直把王大年直看得目瞪口呆! 他不知道,章邯脸上如此丰富的表情从何而来。只感觉,自家万户,这快速变脸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溜的一匹! 猛然,王大年想到,自家万户祖籍可是在川渝。 他之前可是听军中好友提过,川渝那地方可是有一种变脸的绝技。 不会,自家万户是这方面传人吧? 最终,事情还是按照章邯的意思办了。且为了这件事,章邯还专程给不里阿耳城中,四海商会的管事去了封信。 在信中,章邯详细地把自己的计划写在了里边。并吩咐,让其立刻派熟练的账房和经商人才随章四一起过来。 章邯之所以如此急迫,原因也简单。这会儿,三十万蒙军可一个个都是土财主。 若按照历史发展的话,这次攻势,起码要灭一大半罗斯小国。到时候,还不知道这些大头兵富到什么程度呢。但可以想象,都是一个个移动的超级大金主。 如此优质的客户,不上去撸一把不是章邯的风格。 要知道,他以后用到的钱可是海量。章邯想得很清楚;与其让他们带回漠北挥霍,不如让这些金银提前流入自己的荷包。 …… 和章邯预料的一样,蒙军一路扫过去,没有遇到一点像样的抵抗。整个梁赞到处都是蒙军烧杀抢掠的身影。一座座村镇被抢光,摧毁,留下的只有满目疮痍。 随后,蒙军各部沿着奥卡河一路北上,于十二月下旬聚集到了科洛姆纳要塞前。 当蒙军各部再次集合到一起,所有人,立刻入耳一个劲爆消息; 章邯万户的部队,这次回来并没有如上次那样,大包小包带一堆杂物。也没有和他们的一样装满金银珠宝。却是抓回来上千名罗斯女子。 每个到库洛姆纳城下的蒙军士兵,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俱露满脸不解之色。大家都不明白章邯万户这带这么多女人回来做什么。 难道是充作营妓?大帅会同意吗?要知道军法明令规定,军中不得押妓。 虽然大伙儿心中都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这也不奇怪,男人最大的爱好和消费就是上下两张嘴,更何况,这些士兵都是热血的汉子,哪个没那这方面的需求呢? 躁动的气氛随着这件消息发酵,蒙军大营慢慢弥漫起一股躁动的荷尔蒙气息。。。 章邯确实搜罗了上千名罗斯女子,且章四还带过来一批经商人才和赌具、烟草等。 这些东西只是一小部分,往后章邯的商号还会源源不断供应过来。 吃喝嫖赌抽,之所以能被后世称为五毒,是因为其自古以来都是男人最大的需求,不管是生理上的也是心理上的。 且这些行当都是暴利产业,在章邯计划中,最合适这些即将发大财的蒙古兵消遣了。 是夜。下午的时候起了大雾。 科诺姆纳要塞南方一公里蒙军大营,除了巡逻士兵手中的火把发出微弱的光亮外,大营里到处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而东南角章邯的大帐内,与漆黑的夜色格格不入。这里一片灯火通明,凑近便能听到,还不时有喧哗声传出帐外。 “今天大家都在,都不是外人,说说吧!你找大家来是干嘛的。” 速不台背瘫靠在身后柔软的靠背上,脸上表情慵懒惬意,一边剔着牙,一边斜睨身边的章邯,问道。 今天得知所有部队回来的消息后,章邯便第一时间给所有蒙古贵族下了请柬,邀请他们到自己帐中赴宴。 就连一向和章邯不对付的蒙哥兄弟,章邯也下了请柬。为的就是把自己的嫖赌抽事业,在蒙军中做开。 挣钱嘛,不磕搀!尤其是挣蒙哥兄弟的钱,章邯不仅没觉得丝毫膈应,反而很是跃跃欲试,颇为兴奋。且为了达成目的,章邯还专门准备了一套话术。 待众蒙古贵族吃饱喝足后,速不台作为大军的实际掌控者,且又是章邯的师傅,便率先开口。 章邯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赶忙抓住。一点不做墨迹,笑着起身快步走到大帐中央,环视众人挨个拱了拱手。 他这番做派,把众人搞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他想干嘛。 只有个别人脑子活,第一时间想到了,他部队最近的那些传闻,脸上不着痕迹露出一抹暧昧的笑容来。 等章邯拱完手,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速不台的问题,反而一脸认真,向在座的蒙古贵族抛出一个问题; “诸位!章邯冒昧问大家一个问题,咱们西征打这场仗是为了什么?” 众人皆被其问着一愣,互相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每个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这不废话嘛!打仗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财富和土地,这有什么好问的。 霎那间!大部分在座的蒙古贵族看向章邯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有嘿嘿两声嗤笑的、有暗暗撇嘴不屑的、有面带疑惑好奇的、也有低头沉思若有所思的。 表现虽不一而足,但很默契没一个人答话。 站在大帐中央的章邯,把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没有因为众人的反应有什么变化,脸上的始终带着微笑。 继续缓缓分开嘴唇,意味深长道;“我明白大家心中想什么,无非打仗就是为了财富和土地。土地咱们是不用想了,打下的土地都是拔都大汗的,虽说都是属于咱们大蒙古但和在座诸位关系不大。。” 章邯说到此处,立刻滴溜溜眼神一顿飘,暗暗观察众人的反应,眼睛微眯,瞅到拔都的脸色黑得像锅底。 今天,章邯这番话,算是提前把众人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打下再多的土地都是你拔都,大家合着都是帮你白忙活? 以前,众人虽心里不痛快,为了大局大家也不好多说什么,没得让人觉得自己不识大体,不顾大局。可现在,随着章邯挑头将这番话说出,众人看向的拔都的目光便变得复杂,意味深长,闪烁。 拔都被众人不时偷偷扫过来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就像被一只只看不见的蚊虫叮咬全身,那个难受别提了。 心中不由对一脸微笑站在帐中,章邯这个罪魁祸首异常恼怒,实在忍不住,沉声喝问; “那章邯万户的意思是,要某把打下的土地平分给各位喽?本汗倒是没什么,只要窝阔台叔叔下令,拔都一切遵从。” 速不台闻言毫不犹豫,立即拍案而起。抖着胡子,食指指着厉声对章邯厉呵道;“胡闹!此等军国大事是你能议的?还不赶紧退下。”说完其还对章邯,颇为隐晦摇了摇头。 章邯明白师傅速不台的意思,自己当这个出头鸟一点好处没,却会把拔都得罪恨了。在师傅看来,自己说的这番话跟发癔症无异。 章邯有自己的打算,没打算听速不台的。 他就是要把这个问题跑出来,就是让大家不得不直视现实。这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故作惊人语,为自己的生意做铺垫。 现在得罪了人,还没达成目的,他岂能轻易罢休! 故章邯并没有退下,反而上前一步,朗声再次开口;“不是章邯自不量力,敢抨击大汗和诸位贵族的政策。西征乃我们大蒙古的重要国策,大家不管愿不愿意都要无条件执行。这事章邯说了不算,大家也说了不算......” 蒙哥闻言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表情轻蔑,语气不屑打断章邯的话;“这正话反话都让章万户说尽了,难道今晚特意来消遣我们诸位的不成? 要真是如此,蒙哥在这儿谢过章万户今晚的款待,先告辞了!” 话毕,蒙哥立即对章邯抱了下拳,立刻迈步离去。 他这一动,其身边的拔绰等一系人马,不敢怠慢,立刻起身,就要跟着其离开。 “且慢!” 章邯转头,大声喝止走到一半的蒙哥。接着转过来脸,目露星辉,看向其他蠢蠢欲动准备离开的贵族,认真道; “章邯今晚请大家过来是为了给大家带来财富的,刚才所说的话不过就是铺垫。 谁要是觉得自己财富够多不在乎,可以。现在就可以离开,章邯再不阻拦。”说完,章邯再次把转头,炯炯看着身后的蒙哥。 蒙哥和章邯对视了一眼,皱皱眉,走回自己原来的座位坐下。横抱着胳膊,冷冷看章邯表现。 其身后的拔绰等人,也跟着重新做好,静静等着章邯发言。 见捣乱的安分了,章邯心中大舒了口气。暗道;总算把局面稳住了。为防止再出什么幺蛾子,索性一次性把自己想法全抛了出来;“我蒙军规定,凡士兵战场缴获......故,我们可以建议军中消费.....其中的利润我们刨除运营成本外,三七分成。你们七,我们四海商会三。”章邯说得很详细,还临场对之前的构思进行了一番完善。 起初听到做什么生意,大家均不以为然。在他们心中,做生意哪有抢劫快?只要刀够锋利,全世界的财富都是他们的。 可渐渐地,随着章邯描述越来越细,众人脸上那丝不以为然,慢慢褪去,直至彻底消失。渐渐,均眼底冒出丝丝亮光。 尤其是章邯最后说出把利润分给他们七成后,不里不假思索,第一个站起来,大喊同意; “我看行!常听人说的章邯额驸会做生意,今日听您这么一说,好家伙,比打仗来钱都快。”说话,其还跑出座位,挥着拳头对其他贵族鼓动;“大家还犹豫什么?什么都不用操心,就有这么多的财富流进口袋,这好事能找到第二家?反正我不里听都没听过。” 不理之所以第一个起来支持,完全是因为穷的。 以前他年纪小花销不大还没什么感觉。可这几年随着年龄逐渐增大,尤其是动了暗中竞争汗位心思后,大把银子便似流水般淌了出去,经济越来越捉襟见肘。 他又没什么收入。本来这次参加西征,就是想捞一笔解燃眉之急的。没想到,今日章邯居然主动送钱,这怎么能不牢牢抓住?故才第一个跳出来,发言相助。 现场贵族和不里情况类似的也大有人在。到他们这种身份,花钱的地方海了去了。 这次大家这么积极参加西征,除了拔都、贵由、蒙哥、拜答儿是冲着军功来的外,有一大票人其实是打算来西方捞一票的。 故被不理这一鼓动,迅速哗啦啦站起来一半多人。 0112弗拉基米尔得到消息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我同意!”有人附和。 “我也同意!”又有一人站起来出言附和。接着,越来越多。站起来的人起身发言,表示同意。 "章邯额驸都如此慷慨了,断没有拒绝的道理。"三公主阿刺海的第二任丈夫,不言昔班站起来总结道。 虽然这个不言昔班,本身并没有什么突出功绩,但其妻子是监国公主阿刺海,有这层身份在身,其说话的分量还是很重的。 他都开口了,就代表众位驸马一系的贵族要力挺章邯。 章邯颇为感激,看了不言昔班一眼。没想到这位名义上的三姐夫,居然能在关键时刻为自己出头。 不言昔班见之,脸上笑意更浓。 他之所以出来力挺章邯,一个是同为成吉思汗的女婿,他们天然就是一类人,身份上亲近些也是常有的。 再个就是这个小妹夫短短时间异军突起,尤其是西征后更是表现不俗,拉拢一下也属正常。 见大势在我,章邯立刻默默在心里给不里点了个赞。没想到,这小子这次居然成了自己计划的助推剂,这是他原先没有料到的。但他这番出其不意的推动,却是让事情直接成功了一半。 看来之后,得单独给其一点好处!章邯默默在心里记下。 如今这么多人支持,形势一片大好,章邯就被尽快把事情敲定,免得夜长梦多,便把目光投在了拔都、速不台、贵由。拜答儿、蒙哥几人身上。 毕竟这五个人,才是这支蒙古大军真正的话事人。 贵由倒是无所谓,想都没想直接便同意了,对他而言多了进项不是什么坏事,要知道他的交际花销可是众人中最大的。 拜答儿虽然恼怒不理这厮不顾自己的态度轻易表态,但他却不好在外人面前暴露,他们察合台家族内心不合。故也只得捏着鼻子同意。 只是在其内心深处,对不理跳脱的行事风格愈发不满。 拔都这会儿见焦点有从自己身上移走的苗头迅速考虑一下,得出结论;这样也好,起码能转移下众人的不满。自己毕竟是大军主帅,不想因为挣这些许的钱财给大军造成什么的麻烦。 想清楚利弊得失,抬头认真对章邯提醒道;“这些生意只许在休沐时候开设,有战事时必须关闭,不得任何人进入,否则直接裁撤。” 速不台见拔都都同意了,正好顺水推舟;“对,不可影响了大军战力,只供士兵放松消遣时用。” 五人有四人同意,章邯的先是对两位元帅保证一番,称绝对按照他们说的做云云,接着便把目光投向抱着胳膊全程看戏的蒙哥,颇为暧昧道;“谁人不言蒙哥王子勇猛善战,睿智老练。不知蒙哥王子对此事赞成否?”见蒙哥闻言听得直皱眉,章邯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暗道;现在大家都同意了,看你怎么表态。你要是同意,你好我好大家好,自己也就达成了目的。要是不同意,嘿嘿!不合群的标签你这厮就得背在身上喽。 蒙哥皱眉的原因也是基于此,明白知道自己被逼到墙角了。既不想答应,随这厮的意。又不能不同意主动给自己贴标签。真真个左右为难。 两害相权取其轻,且让这厮顺心一次,反正是替自己挣钱,何乐而不为。 蒙哥想通便也点点头,默认同意。 章邯脸上立刻绽放出菊花般的笑来,内心高呼;成矣! 蒙哥见状,浑身不自在,始终觉得像有根刺没拔出来不舒服一样,忍不住出声提醒道;“账目问题要清晰。” 和自己的谈账目,怕是有点不自量力了吧!章邯听得直瘪嘴。 可,虽然心里这么想,但面上章邯却没有再刺激这厮。大事已定,再节外生枝,却是大大的没必要。故章邯立刻咧着嘴,连连答应。 接着又环视大家,用目光扫视着众人,把胸脯拍得邦邦响,保证道; “大家且放心!我提议做生意的目的虽然也是为了为大家捞些好处,但最重要的目的确实给咱们麾下士兵一个放松的渠道。毕竟儿郎们皆是血气方刚的汉子,不让他们闲暇时发泄下,哪个夜里能睡着? 这也是方便咱们大伙儿管理嘛!若不信,你们等过一段时间再看军中私斗的事情少了多少。” 接着章邯单独回了蒙哥问题,这次也是朝着大家说的; ‘至于账目公开更不需要担心,我们请的是专业管事和账房,每天的收入都会记得清楚明白,不管是谁都可以亲自去查账。 咱们的分红是一年一分,且大家得到的分红银子,会直接都帮大家存到四海商号的银号中,每笔分红都会给大家发放凭证。 到时用银子,不管你们是在不里阿耳城提银也好,到漠北和林提银也罢,都很方便。’ 拔都听得眼前一亮,出言问道:“四海商号有自己的银号了?”贵由也瞬间认真,他也很上心。 但凡有常识的都知道银号是干嘛,何况商会还有自己的股份。 章邯点点头,对二人道;“不错,刚成立不久,这个我们找个时间单独说。” 拔都和贵由,用目光在大帐内扫了一眼,心领神会颔首赞同。 事情敲定,大家又闲谈了一会,便陆续离席。 章邯和一众部下把众蒙古贵族都送走后,这场宴会也就结束了。 达成目的的章邯心情很是愉快,神态悠闲喝了两杯茶,润了润冒烟的嗓子。接着便吩咐章四,让其去把那些管事和账房找来,他准备交代一番,明日正式营业。 第二日,速不台派出使者到科洛姆纳要塞劝降。 科诺姆纳要塞,位于今莫斯科南部莫斯科河和奥卡河交汇处,属于梁赞辖下。是一座类似长城作用的军事防御工事。 和长城不同的是,其也就几公里长。且它的建筑风格和中世纪的其他要塞一样都是棱堡结构。 要塞墙壁是以条石泥坯打造,要是和刚被蒙军攻下的梁赞城比起来,无疑它要坚固得多。中世纪除了君士坦丁堡这个城市堡垒外,欧洲最坚固的建筑只有两种,即教堂和要塞,大多数的城墙反而挺简陋。 这座要塞足有三丈高,其上方还预先修建着许多座箭楼和瞭望塔,作用是观察敌情和防守。 速不台,正是见要塞坚固,才没有直接攻打,而是使者劝降。目的也很纯粹,为的就是减少自身士兵的损失。且若是能劝降城内的守军,他们便可以直接越过要塞,攻入弗拉基米尔境内。 速不台的想法很好,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也许是走背字,和上次不同。蒙军这次西征以来,好像使者已经变成了高危职业,不是被驱赶就是被杀死。 这次也不例外。 这不,蒙古使者刚到科洛姆纳要塞高墙前,还没开口呢,就被要塞上的守军射成了刺猬。 科洛姆纳要塞中,此时有三拨人。 被兀良哈台前锋击败,侥幸逃走的那个尤里大公的侄子,罗满。 弗拉基米尔大公派过来支援的两个儿子和头前派到这里准备浑水摸鱼的三千部队。 原先梁赞留在要塞内的守军。 不久前梁赞城被攻破,梁赞大公一家被杀死的消息,传到库洛姆纳要塞后,罗满便凭借着其身份,收编了原本在科洛姆纳驻扎的梁赞守军。 弗拉基米尔大公尤里二世派两个儿子,到科洛姆纳要塞的原因也很简单。上次的梁赞大公到他的面前求助,他没有答应他的要求。他便派大将率领军队到科洛姆纳驻扎,准备坐收渔利。 要知道。尤里二世统领的弗拉基米尔可是整个斡罗斯地区,最大、最富庶的公国。 公国内人口稠密程度,土地肥沃程度,商业繁荣程度,军队数量程度,都是整个斡罗斯一枝独秀的存在。 弗拉基米尔在斡罗斯的地位,就相当于东方的春秋时期的齐国,独霸一方。就连以后俄罗斯的首都~莫斯科,也在其境内西南方。 虽然,现在的莫斯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 治下有地盘、有人口。有财富、有兵马,尤里二世自然而然生出了统一斡罗斯的野心。 周围的公国,被他的父亲,以及在位的时间里,频频欺压。倘若有公国反抗,便会立刻出兵,寻着这个由头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梁赞就是屡屡遭到弗拉基米的欺压,才在两国边境建立了这座科洛姆纳要塞。 而现在,面对来自东方蒙古人的入侵,这座本用来防备弗拉基米尔的要塞,反而成了弗拉基米尔的前线屏障。 事情总是充满戏剧性。 那天夜里,尤里二世被侍卫从华美宫殿的热炕上叫醒,并告诉他。 一位侥幸从梁赞逃出来的罗曼公爵,给他带来梁赞城被焚毁且被尽屠的消息,听完后,尤里二世吓得惊慌失措,不小心从床上掉了下来。 尤里二世实在没料想到,蒙古人居然这么猛,不到半个月便荡平了梁赞全境。 现在,居然又率领几十万大军向自己弗拉基米尔杀过来了。 接着他便立刻从地上爬起,不顾自己的仪态,催促着侍卫,让其立刻把罗曼公爵叫过来。 见到罗曼公爵,哆嗦着问了几个问题后,尤里二世才恍然大悟,理清楚了事情的脉络。 彻底明白过来,这次蒙古攻打斡罗斯和上次打秋风有根本的区别,他们这次的目的,是要彻底占领这片土地。 梁赞被灭,敌人正自己而来,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后,弗拉基米尔大公~尤里二世,不敢耽搁,连夜召集城内的将军开会,命令他们立刻布置防务。 且让自己两个儿子带着亲卫连夜前往科洛姆纳,和自己先前派往那边的军队汇合。帮助科洛姆纳守军拖延蒙古人的脚步,为弗拉基米尔争取时间。 没有错,就是拖延。 尤里二世听到罗曼公爵介绍蒙军有数十万人之众,且战力强大后,其内心深处,并不觉得坚固的科洛姆纳要塞可以抵挡蒙古人。 让两个儿子去,只是为了拖延蒙古人进入弗拉基米尔的时间,让城内能做出更多战争准备,仅此而已。 打发两个儿子和一众将军后,尤里二世还是不放心。 考虑一番,他再次做出行动。 先是命人连夜在弗拉基米尔城外,绕城一圈挖了一条很深的壕沟,往里边注满水做成的护城河。还实行了坚壁清野,将城外所有的粮食和牲畜、物资全部集中到弗拉基米尔城内。 接着,他也像梁赞大公尤里那样,让侍从拿着他用鹅毛笔写的亲笔信。飞速前往国内的各个村镇,乡村和森林地带的部落,号召所有青壮男子,立刻到弗拉基米尔城内保卫城池。 0113穆斯林胖管事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随着时间推移,弗拉基米尔境内收到消息的地方,陆续出现这样一幕幕景象; 男人一个个掰开女子搂在脖子上的胳膊,毅然决然举起各种武器,头也不回,朝弗拉基米城内赶去。 女人们看着他们,消失在晨雾弥漫的村口、渡口、小道旁、森林里。 他们走出很远,依稀还能听到身后女人那号啕哭声...... 这一刻,在外敌入侵的威胁下。弗拉基米尔境内全民皆兵,卫国热情,空前高涨! …… 速不台正在和几名蒙军高层研究进一步作战计划,有侍卫进来报告,科洛姆纳要塞守军不仅拒绝投降,连他们派去的使者,也被对方从要塞上射出的箭给射死了。 当这名侍卫,让人把被射成刺猬的两名使者抬进来,速不台,拔都、贵由、等高层先是怒不可遏,接着均是感觉莫名其妙。 自打他们这次西征,劝降好像就没顺利过。 尤其是,这些罗斯人。实力不咋的,却个个强硬得很。 合丹把手狠狠拍在桌子上,直视着众人,冷冷道;“诸位叔伯兄弟。 依我看,还是我们之前太仁慈了,没让这些罗斯人感到什么叫恐惧! 接下来,我们必须用足够让他们恐惧的鲜血,才能让这些罗斯人知道什么叫做惧怕。” 合丹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这使者被他们玩成了高危职业,毕竟也不是个事儿。均认为之前他们给予罗斯诸国的震慑不够。 拔都看向速不台;“依您看?” “杀!” 速不台眼底寒光闪烁,略微佝偻的身背瞬间变得笔直;“就先从弗拉基米尔开始。” “好!”拔都抚掌。 环视众人下令;“接下来不必留手,凡是抵抗者,尽屠!” 有了拔都这句话,众人心里一下子敞亮多了。 以前,他们有时候束手束脚,主要是顾忌这里以后是拔都的领地。现在主人既然都不在乎了,他们还担忧什么?豁开手脚直接开干就是。 谈完使者的事儿,众人再次把目光投向地图,继续刚才的讨论。 速不台继续引出刚才的话题; ‘初看这座要塞位于两河之间,好像把我们三十万大军阻挡在堡垒南部,其实不然。’ 蒙哥看了地图半响,见地图上的道路全被封死,两侧不是山脉就是河流,抬起头看向速不台,疑惑道; ‘副帅何处此言?某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拔都等人,也是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从地图上看,好像只有正面摧毁科洛姆纳要塞,才能进入弗拉基米尔境内。 速不台没有急着回答,只见他,拿出毛笔笑着在地图上画了两个圈,放下毛笔,才指着刚画的两个圈,解释道; ‘诸位看这里。 地图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我事先派出的探马已经回报,这里可以直接绕过要塞,虽道路不宽,行军却没有问题。’ 合丹再次出声,疑惑道;“何必如此麻烦!我几十万大军直接平推过去就是,小小的一座堡垒还能阻挡我们不成?” “不是能不能打下的问题,我们不能在此地耽搁多少时间。若对方国内准备得更充分,会增加我们攻城的难度。”速不台否认解释道。 全程沉默的章邯,这时直接走到速不台身边,对着地图琢磨了会儿,便拿出速不台刚放下的毛笔,在地图上画了几条弧线,把毛笔放下后,看向速不台。 “我们分三路大军,一路负责牵制要塞守军,其余两路从这两个缺口绕过。 西路军沿着大河北上,东路军直扑弗拉基米尔都城。 如此一来。 待科洛姆纳、弗拉基米尔城被我们攻下,西路军已经扫出弗拉基米尔西南地区,我军便可分兵北上,在诺夫哥罗德边境集合。” 速不台,全程看完章邯的动作,脸上笑容愈发满意。 心道;看来这个弟子已经完全领会了自己的意图。接着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现在大家明白了吧!’ 贵族们琢磨着章邯刚才的话,和地图哟一一印证,道理不难理解,俱表示明白。 “那好!开始分配大军部署。” 速不台见大家明白自己心中构想,立刻下令; “西路军由贵由为主将,章邯、兀良哈台为副将,领兵十万,绕西口进入弗拉基米尔。接下来怎么做章邯已经说过了,扫荡完西南直接北上即可。” “东路军由我和拔都大汗亲自指挥,直扑弗拉基米尔城。” 接着速不台,亲切上前握住宗王阔列坚的手,笑道;“大王是诸位王子的叔叔,又是先汗的爱子。中军就由你统帅,我让合丹王子留下辅佐你。” ……… 阔列坚是成吉思汗的第五子,并不是成吉思汗的嫡子。 他虽不是嫡出,可他这位庶子地位却一点不比四大嫡子差。 他是铁木真最喜爱的忽兰皇后所生,子以母贵。故从小这位庶子就佷得铁木真的喜爱。 不仅和他的四位嫡子哥哥一样,被封大量的领土,让其独建汗国。且铁木真死后,还留给其丰厚的遗产。这在铁木真其他庶子中是独一份的存在。 除了他,其他庶子的地位和四大嫡子相比,那只能说是天差地别。 且他年纪还轻,今年刚刚满三十岁。和拔都、贵由等几位子侄相比,大不了多少。 窝阔台派他到西征的队伍里,为的也是,让他看住这些平时桀骜不驯的王子们。因为其身份的缘故,这些第三代有他在场,倒也不敢太过放肆。 …… 阔列坚没什么意见,便点头同意了。 章邯见之,眼睛里精光一闪,也没说什么。 布置完作战任务,大家便各自离开。 章邯没有第一时间回大帐,而是朝着大营西南角,一片帐篷群走去。 刚到附近,章邯便听到敞篷群内传出热烈的喧哗声。紧接着,迎面从帐篷中跑出一个商贾模样的胖子。 这胖子裹着白色头巾,穿着蓝色的丝绸长袍,整个人被裹得严严实实,一副穆斯林打扮。 只见,这穆斯林胖商人见到章邯后,眼睛顿时一亮。胖胖的脸肌迅速挤出热情的笑容,径直朝章邯小跑过来。 “伐啦发,不必如此,把买卖经营好,才是你的职责。其他的我不会介意的。”章邯摆摆手,对小跑过来的胖子说道。 “亲爱的将军,您是我的雇主,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出来迎接更是我的工作,毕竟您给我发的薪水不低,不是么!” 章邯闻言,装作一副无奈的模样,伸出一只手摊了摊; “那么如你所愿!你高兴就好。 接下来,带我去看看你的工作成果,做得差了,我可是会扣你薪水的。” “放心吧,将军! 士兵们正在享受美妙的生活,大把金币哗啦啦流进您的怀抱,我们的生意相当不错。或许,您应该给我发奖金。。” 这个名叫伐啦发的穆斯林胖商人,正是前些天被章四从不里阿耳带来的大管事。 除了他以外,还有七八个小管事,基本都是的阿拉伯人。此外,账房也送来七八位,对这些管事一对一负责。 他们俩,面前这片帐篷,就是章邯的生意场地了,也是昨天刚建好的。 现在做着四种买卖;典当,储蓄,赌博和皮肉。 章邯从里边的喧闹程度判断,感觉生意应该相当不错。 伐啦发引导章邯,在各个帐篷中转了一圈,见把生意看得差不多了,便把章邯引入了最里边的帐篷内。 这个帐篷外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别的地方,只是有几队章邯的部下来回巡逻。这里却足足派了,近五十名全身皮甲的士兵站岗。 打眼,就知道是顶顶重要的地方。 确实不错!这里是存放钱财的地方,也可以称作银库。 穿过重重护卫,两人进入帐篷,章邯眼前,便出现十几口大木箱。 这时,伐啦发从一个小柜子里取出两本薄薄的账本,递给章邯;“将军,这里记录着我们的收入和存银,您看一下。” “嗯。”章邯点点头。 边翻看账本,边让伐啦发把木箱逐一打开,和木箱内的数据比对。 等章邯全部核对完合上账本,整个帐篷内已经染满了珠光宝气。 十几口大箱子里大部分是各式金银币,器皿,有两箱子则是满满登登的首饰珠宝。 章邯随后又开始翻看开业的收获,见第一日就入账五十枚金币的收益,遂满意的笑了笑。 合上账本,拍拍伐啦发的肩膀,表扬道;“干得不错,我很满意。收入若是稳定,我会考虑给你翻倍的薪水。” 伐啦发听闻这位蒙古贵族,居然现在就准备给他发翻倍的薪水,眼底立刻射出道道精光。 他刚才也只是和对方随意说说自己都没当真,没想到意外之喜来得这位突然,老板居然上心了。 这种好事近在眼前,他高兴也是理所当然。 要知道,他原来在不里阿耳城,每个月的薪水才二十银币,这就已经是了不得的高收入了。城内普通的居民,一个月都不一定有三个银币的收入呢! 前几天,商会的管事把自己派过来,薪水就给长了一倍。现在这位商会大老板,居然又要给自己翻倍。 伐啦发算了下,短短的时间自己的工资里外里,居然翻了四倍。 从原先二十个银币到现在八十银币每月,触手可及。到时,自己一个月的收入,可就相当于一个普通壮年干两年多了。 每每想及此,伐啦发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包围。不敢丝毫犹豫,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他赶忙对章邯连来能保证; “伐啦发多谢您的赏识,我会拿到您的奖励。” “有志气!我期待你的表现。” 章邯巡视完便离开了库房。 伐啦发小心翼翼,把十几口箱子盖上,擦了擦额头累得浮起细汗,拉开帐幔也离开了。 0114准备撤离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你们还是不是个勇士,我看你们是被蒙古人吓破了胆! 罗斯勇士不应该像一只鹌鹑缩在泥土里。 我们要拿起剑与敌人战斗,战斗!” 科诺姆纳要塞中,罗满如同一只暴怒的雄狮,不断向其对面的两位弗拉基米王子咆哮。 来自弗拉基米尔的两位王子闻言,颇为无奈地对视一眼。 他们对眼前这个莽夫,要求他们一起出要塞,与蒙军旷野决战的想法非常不理解。 放着好好的坚固要塞不守,步兵与全是骑兵蒙古人野战,怕是洗脚水喝多了,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虽然心中恨不得让这个蠢货出城送死,省得以后其这种非人的脑回路给自己带来大麻烦。但两害相权取其轻。 对只有五千兵马的他们来说,若这个鲁莽的蠢货,执意带着自己的两千人出去野战,被蒙军杀死。科洛姆纳被攻破,就是旦夕之间的事儿了。 固心里膈应得要死,两位王子还是打算劝住罗满这个蠢货,不要冲动做傻事,酿成科洛姆纳被破的惨剧。 “罗满统领! 我非常理解,你的家人被蒙古人残忍杀害,心中的痛苦之情。对此,我也感到愤怒与惋惜。愿他们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后,能够皈依耶稣的怀抱。 我知道,此时此刻,你的心情是极度悲伤的,极度愤怒的。 但是,但是! 作为与你并肩战斗的伙伴,我不得不提醒你,作为一名合格的统帅,一定不能被情绪左右,做出错误的判断! 被愤怒裹挟失去理智,出城与蒙军野战,这样是相当不负责的行为。不仅是对你自己和手下士兵的不负责,也是对全罗斯人的不负责。 酿成的结果是惨痛的,你将成为全罗斯的罪人。清醒一下吧!”弗拉基米尔大王子坲谢沃洛德第一个上前劝说,其表情真诚,言辞恳切。 二王子密赤斯佬也不甘示弱,立刻附和大哥坲谢沃洛德的话,对罗满反问;“大哥说得不错。 罗满将军,现在正值关键时刻,蒙军数十万大军,团团围困我们区区几千人。如此兵力悬殊之下,你作为科洛姆纳要塞的将领,怎可了自己的情绪,就把大家一起带入深渊呢?” 对于两位弗拉基米尔王子的劝说,罗满心中的不屑似乎已经写在了脸上。 只见他睥睨着,面前两位弗拉基米尔派来的王子,不屑开口驳斥; “懦夫就是懦夫!罗斯就因为有许多你们这样只会内斗的懦夫,才会沦落成一盘散沙。导致现在,什么外来的民族都能来欺负我们。 先是野蛮的罗马人,接着肮脏的匈人,现在是骚臭的蒙古人,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罗斯人已经受够了,这无休止的钩心斗角和内耗才会让整个罗斯堕入深渊。 所以,面对的这些入侵者,唯有勇气,才能铸就罗斯人的荣光。 你们这些小丑且看吧!我和我的部下,会向你们这些懦夫证明的,只要勇敢,蒙古人不是我们的对手。” 说完,罗满再不看二人一眼,气冲冲出了房间。 坲谢沃洛德,密赤斯佬两位王子,呆呆看着罗满离开的背影。直到其在视野中消失,两人才回过神。 彼此深深,互相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睛底的无奈。 “这个愚蠢的家伙,他以为他自己是英雄,殊不知他只是个可笑的小丑、蠢货。 因为他的无知和愚蠢,撒旦会降临到我们身上的,他就是个灾星。 蠢货!傻蛋、无知。。。。” 大王子坲谢沃洛德看着自己弟弟密赤斯佬,边咆哮谩骂离去的罗满,边用腰间的阔剑对着旁边桌子劈砍,发泄自己的愤怒。 短短时间,那张坚固的橡木长桌,已经被其砍出了几十道深深的划痕。 终于忍不住,呵斥住对方; “够了!密赤斯佬,你这种行为和那个蠢货有什么分别? 请停止你的无能狂怒吧!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商量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看着科洛姆纳要塞这么快被蒙古人攻破,失陷吧?” 被哥哥喝止住的二王子密赤斯佬,颓然停止了手中劈砍动作,身子无力滑坐在地上。随手扔掉手中被砍出缺口的阔剑,抱头埋首,哽咽嘶吼道;“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咱们就等着成千上万的蒙古人,爬上城墙,冲进科洛姆纳砍掉我们的头颅吧!” 刚才罗满的行为没有激怒大王子坲谢沃洛德,反而是现在二王子密赤斯佬这番话,切切实实把他给激怒了。 只见其,立刻上前一把揪着弟弟的衣领,直接把他从地上提起脚底悬空。接着贴住对方的脸,直视着其那双婆娑的眼睛,满脸严肃,大声质问; “你已经健忘到,忘了父亲的嘱托了吗?忘了你身后是数十万弗拉基米尔臣民了吗?还是,你想做一个弱弱的逃兵?告诉我!” “不!我才不想做逃兵。”二王子眼角泪珠,无声滑落脸颊,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可是…!大哥,你不是罗满那种蠢蛋,应该清楚。 蒙古人太强大了。 他们那种带着霹雳的武器,一天就把我们的箭楼全部轰碎。每天,我们都有都有几十名勇士不明不白死去。 且这还是他们还没攻城,我们就损失这么大了。要知道,据说,他们可是有几十万人,单凭我们这几千人,真的能守住吗?” 弟弟的质问,使得大王子脸上,也默默浮现了一丝沮丧。 是啊!他们的真的能够守住吗? 现在罗满那个蠢货,又要损失一半兵力,就凭他们带来的三千兵马,又能坚守几日呢?坲谢沃洛德迷茫了。 渐渐地,其提着弟弟衣领的手逐渐放松,滑落,脸上的落寞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愈浓。 二王子密赤斯佬,双脚终于踩到地面,深深呼吸了两口浊气,在经过一通发泄过后,他反而逐渐恢复了冷静。 只见他,默默走到满是落寞之情的大王子坲谢沃洛德身边,神色相当认真对哥哥建议道; “大哥!事实如此,多想无益。我们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正理。” ‘早作打算?’大王子闻言精神一震,密赤斯佬把他拉回了现实。 接着,其投向弟弟密赤斯佬的眼神,颇为复杂。 半晌,才重重地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是该早作安排。” 话分两头。 却说罗满怒气冲冲离开房间后,便马不停蹄吩咐亲卫,让他们立刻去把科洛姆纳城内属于梁赞的部队全部召集起来。 他准备趁着夜黑人静时,悄悄对城外的蒙古人发动一次夜袭。 在科洛姆纳南城外,贵由和速不台,前几日,已经陆续带着东西两路人马,离开大营,朝着前天商量的东西两个突破点绕去。 目前科洛姆纳外的蒙军大营,主事的是宗王阔列坚和王子合丹。 就在要塞内发生这一切的同时,他们叔侄二人,正领着大军在科洛姆纳城外注视着眼前的这个要塞。 他们附近,无数霹雳弹和巨石、弩箭、被前方攻城的远程部队投向面前三丈高墙。 经过这几天的定点清除,高墙上方各处,负责防御箭楼大部分已经基本被砸得报废,已不能再给他们构成多大的威胁了。 时不时,随着一阵火光闪动,他们便可以看见高墙上,有守军被炸得飞起,尘石乱飞的场景。 眼前的场景,让骑马站在军阵前方的阔列坚,不由满意地直点头。 接着他,扭头指着眼前的要塞,对身边众将大声笑道;“若照如此进度,明日我们便可直接攻城了。” 众人闻言,看到眼前的场景后,俱深以为然。 王子合丹左手放开马缰,面带微笑,傲然抱拳,看向叔父阔列坚,开口;“区区小城!不值一提。待明日,我大军压之,不愁不破。 还望叔父,允准,让合丹做前锋,待我第一个冲进要塞后,必定拿对方首领的脑袋,为我惨死其手的大蒙古使者祭旗。” 合丹此时提起前两天在要塞下被射死的蒙古使者,身旁的众人闻言,纷纷立刻义愤填膺,请战之音不断。 看着面前绒毛刚退去的侄子,果敢请战,阔列坚刚开始还面带欣慰,本想答应。接着其他贵族将领,居然也上来掺和,这却让他有些为难了。 到底是派自己侄子呢?还是派一位大将!两种选择各有利弊。 派侄子吧!毕竟其年轻。作战经验没有老将丰富,且攻城战太危险。万一出个意外,他没办法向三哥交代。 若,派一名经验丰富的大将吧!怕侄子误会他,不给自己立军功的机会。且有这么多将领请战,手心手背都是肉。 最终,阔列坚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终于下定决心。立刻出言喝止了周围乱哄哄的请战声,沉声道; “都别吵了,明日我亲自带队攻城。” 见看到众人,还要发言。他挥挥手,直接把事情敲定;“尔等不必再劝,我自有考虑。” 合丹虽有不愿,但却不敢忤逆叔父的意思,配合道;‘叔父亲自带队也好,到时,侄子给您打助攻。’ “哈哈哈!”阔列坚畅然,立刻答应。 看向面前的科洛姆纳要塞,神色睥睨,豪气冲天大笑;‘有合丹侄子配合,明日我们叔侄联手,定能竟全功。’ …… 0115合丹怒攻科洛姆纳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夜半三更,科洛姆纳要塞,紧闭的南门,忽然被要塞内的士兵悄悄打开了。 只见罗满摸黑带着全副武装的两千守军,悄悄出了城门。 他们行进时,脚步很慢,踩在冻土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罗满却不知,当他带着两千守军,出城朝黑暗中蒙军的营地挺进时,科洛姆纳城头,火光后面,正有两个人静静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二人正是弗拉基米尔的两位王子,坲谢沃洛德和密赤斯佬。 今夜能见度很低,不说伸手不见五指,怕也相差不远。 故高墙上的巡逻士兵们,手中的火把,便成了周围唯一的光源。 罗满准备今晚突袭,也有天气黑暗,准备浑水摸鱼干一票的想法。 “还算罗满没有蠢到家,偷袭选了个好时间。” 二王子密赤斯佬,被松油火把照射的脸上忽明忽暗。 其说出这番话时,只能依稀看到,其嘴角像翘起一丝嘲讽。 大王子坲谢沃洛德没有回答弟弟的话。 他双手扶着高墙上条石,任凭夜风吹起发梢,带来丝丝冷意。目光灼灼,径直眺望着,黑夜中如一只巨兽,潜伏在黑暗里的蒙军大营。 二王子密赤斯佬,见兄长没有理睬自己,不以为然,没有在意。 半晌!大王子坲谢沃洛德,突然看到蒙军大营的方向,闪起丝丝火光。 他立刻不再沉默,扭头赶忙对弟弟密赤斯佬询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二王子密赤斯佬,点点头,回道;“都已经安排下去,随时可以撤离。” “那就好。。!”坲谢沃洛德心放到了肚子里。脸上表情变得淡定许多。 “你立刻下去把南门封死,把咱们的人都调到城墙上。 罗满支撑不了多久,蒙古人一定会过来报复的。” 二王子密赤斯佬听闻大哥这么分析,想起下午他们的计划。 不知怎地,其脸上露出一丝不忍; “真的要把他们丢下?我觉得可以带他们一起走。” 坲谢沃洛德脸上不满的表情,一闪而过。 可,疏然想到自己这个弟弟的性格。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没有什么意外的了。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对其解释; “我们带走他们,蒙军就会立刻追上来。蒙军可都是骑兵,我们怎么跑得过他们?” “可是.....” 二王子密赤斯佬,明白大哥的做法是对的,但还是有些犹豫,或者说,有些不忍。 “妇人之仁。”大王子恨铁不成钢瞪了而王子一眼。 不经意看见,蒙军大营火光越来越盛,耳边依稀还能听到厮杀声。立刻对眼前犹豫不决的弟弟,焦急催促; “不要犹豫了,快去! 罗满那点人坚持不了多久,蒙古人可不会给你犹豫的时间!” 二王子密赤斯佬闻言,慌忙也朝蒙军大营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大变。 脸上再不复刚才的犹豫不决,毫不拖泥带水,流畅转身,向要塞高墙连接处甬阶跑下去。 很快。现在城墙上的大王子坲谢沃洛德便听到“,哐当”的大门闭合声。又等了大约一刻钟,有几千名士兵,被长官带领着登上了高墙。 高墙上,随着士兵的数量越来越多,火把的数量也变得越来越多。渐渐,微弱的光芒由几尺范围慢慢增大,直至覆盖十几里的要塞高墙全部。 见弟弟带着上百名宫廷亲兵,朝自己径直奔来,大王子坲谢沃洛德,立刻上前迎接。 把其扯到一边,低声询问;“都上来了?” 嗯。 不顾额头细密汗珠潮湿的不适感,二王子深深吸口气,重重应道。 轰隆隆。。。 刺耳的马蹄声,从远处的黑暗中响起。 闻声,不管是正在谈话的二位王子,还是普通的士兵军官,齐齐面露惊疑,不由自主跑到高墙沿边,望向黑暗中,马蹄声传出的方位。 只见马蹄声传来的方位,正是蒙军大营的方向。不多时,密密麻麻的光点已经铺满远处天际,且正以极快的速度,朝己方快速移动。 “不好!蒙军过来了。 快带着他们从北门处撤退,我先在这顶一阵,一会去追你们。” 大王子见此幕,面露惊惶,立刻推着二王子的身子,催促道。 说话时,都带上了颤音,可见其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大哥....!你保重!”二王子被其推得退后两步,面色露出丝挣扎。 紧接着,只见其面色变得肃然起来,狠下心对大哥坲谢沃洛德抱拳告别。 迅速转身,对宫廷亲卫们吼了一嗓子;“所有人跟我走。” 看着眼前一片通明的科诺姆纳要塞,蒙军带头冲在最前方的合丹王子,面色狰狞,牙齿咬得咯咯响。 把拳头紧紧握着,指甲狠狠扎进肉里,不时有丝丝鲜血渗出,他都置若罔闻。 这副恨意满满的表情,相信他要是会龟派气功,定会立即甩出一个大招,把眼前这座破要塞轰成残渣。。。 按理来说,就算大营被偷袭损失不小,合丹也不该如此愤怒。 他不是不知兵的人,要是按照平常做派,定会等到明日天亮再过来报复。 可今时不同往常,合丹愤怒失去理智不是没有来由的。 就在刚好,蒙军休息时,这些可恶的贼子不但偷袭了大营,还在混乱中偷袭射中了叔父阔列坚的脖颈。 想起叔父那止都止不住的伤口,合丹就直气的要发疯。 他不知道,若是阔列坚叔父阵亡的话,将要在大蒙古,引发怎样的波澜。。 但他明白,自己作为被留下辅佐这位叔叔的唯一王子。铁定会面临速不台、拔都、亦甚至是远在万里外父亲,怎样严厉的处罚。 前途尽毁。 这四个大字,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在其眼前浮现,让他直发疯。 心里那丝竞争汗位的渺茫希望,随着这位叔父的死去,彻底没了一点指望。 就连这次西征自己也别想在获得半点军功,自己所有的功劳,只会归结为将功赎罪。 但凡有点抱负的人都忍受不了前途尽毁的绝望,更何况他合丹可是蒙古大汗,窝阔台的王子。 合丹面色阴沉,绿油油的眼睛发出凌冽的毫光,死盯着高墙上那一溜火光,沉声对身边的副将塔里千户喝问; “攻城器械什么时候送上来。” 塔里犹豫了,他们走得甚急,怎么知道攻城器械送到哪里了? 可看着合丹王子那不善的表情,话到嘴边,识趣咽回了肚子。暗自脱了口口水,硬着头皮回道;“我去催催。” “速去。” 塔里闻言心下一松,如蒙大赦。不敢在怠慢,立刻拍马向黑暗中奔去。 直到半个时辰后才再次回到合丹身边,见其看向自己的眼睛相当不善,迅速均了口气,急促回道;“禀王子,器械已经运到。” “好!全军听令。”合丹没有再理他,而是转头对身边的将领大声喝道。 身边的将领身子皆是一震,齐声挺直腰板,面色肃然朗声答道; “末将听令!” 合丹须发皆张,伸出粗糙的大手,用力一指面前的科洛姆纳要塞; “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撕碎它。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我叔父的英灵。” “得令!” “杀!”“冲!”“后退者斩。” 1238年正月初一,在这个在东方正旦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里。 西方万里之外,纵横半个大陆的蒙古大军,对一座东欧要塞-科洛姆纳,发动了今年的第一场战争。 为了给成吉思汗最喜爱的庶子~阔列坚复仇,三子窝阔台的儿子合丹,带着近十万蒙古勇士,分批、分段、全方位无死角攻打着这座塞纳河边的要塞。 上百架,数丈长的云梯,分别被几十名蒙军士兵架着,跑到要塞下方,斜斜推出,用最上端的倒钩挂在城墙边缘。 一波一波,平时让炮灰冲锋,消耗敌人,待敌人疲惫,自己才上前收割敌人的蒙军。这次,却第一次无视伤亡多少,攀爬云梯冲锋在战斗的第一线。 粗大的撞城锤,再次被抬到科洛姆纳南门外。只见上千名壮汉,每百人抬着一个撞城锤,一波波无所畏惧,冲上前对着城门连续撞击。 嘭!嘭!一声接一声,好像不把高大的城门撞出火星,就誓不罢休。 直震的城门处,用来封门的巨木、碎石,哗啦啦朝门洞内淌去。 高墙远处的抛石机绞盘被拉得飞快,一个个西瓜大小填满黑火药与碎铁片的霹雳弹,不间断被放进篮网大小的牛皮兜,举着火把的士兵见状,立刻上前点燃长长的引信。 呲呲呲,引信发出耀眼的火星,随着长官一声 “放!” 看守绞盘的士兵立刻撤出固定装置。嗖嗖嗖,绞盘上的绳索一圈圈飞速减少。 “砰!” 绳子彻底绷紧的瞬间,皮兜内那颗西瓜大小霹雳弹,被抛上了远方城墙。 “轰!轰!....轰...”几十辆投石机齐发,高墙立刻被耀眼的白光填满。 “挡住!那边又上来两个。” 在城墙指挥的大王子坲谢沃洛德手提阔剑,指着旁边爬上城头的两个蒙兵,焦急对附近的部下催促道。 当他看到不断爬上高墙,与自己部下绞杀在一起蒙军越来越多时,不由心生退意。 0116合丹破科洛姆纳,章邯兵临莫斯科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恰在此时。 其眼角好像瞄到一个圆圆闪着火星的不明物体,急速朝自己附近飞来,顿时骇得其一跳。 连忙飞扑缩在高墙侧面,双手护头。 连手中提的阔剑,也被他在慌乱中扔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轰!”坲谢沃洛德只感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巨大的冲击波震得脑袋发晕,双目顷刻间失去焦距。 震耳的声响过后,砖石横飞,噼里啪啦打在四周建筑上,留下道道划痕。附近的士兵和坲谢沃洛德的情况差不多,被周围黑烟笼罩,什么也看不清了。 紧接着,坲谢沃洛德便感觉自己脑袋猛一阵剧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到。 “哎哟!” 趴在高墙侧面的坲谢沃洛德,下意识把手下捂向脑袋上不断滴血的伤口,痛呼出声。 渐渐待黑烟散去,视觉恢复正常,坲谢沃洛德睁开眼,狠狠把砸到自己脑袋那块拳头大小,带血的碎石踢飞到远处。 站起身,目露惊恐之色。原是,又看到一个再次飞来霹雳弹,其立刻捂着脑袋踉,跄着朝台阶处奔去。 此时哪还顾得上守城,逃命要紧。 天光微凉,昼色渐明。 蒙军大部,已经彻底占领整个科洛姆纳要塞。 合丹站在要塞南部,坲谢沃洛德待过的高墙上。听到部下报告弗拉基米尔的两位王子,全部逃走的消息后。 大怒! 当即派出三千精骑,令他们出要塞北门追杀这两位逃走的王子殿下。 他自己,则再不看已成残垣断壁的科洛姆纳一眼,急匆匆带人朝蒙军大营而去。 尽管其心中觉得阔列坚叔父生还的希望十分渺茫,合丹心底深处还是抱着那么一丝侥幸。 可惜,老天时常不遂人愿。 虽然随军大夫,第一时间就给昏迷的阔列坚大王做了紧急医治。可箭头直穿其脖颈,大动脉破裂血都止不住,这个二把刀的蒙古大夫根本就是做了无用功。 当合丹攻下科洛姆纳要塞冲回大营时,只见到阔列坚冰凉的尸体,被白布包裹,安静躺在中军大帐一动不动。 死了? 合丹喃喃自语,目光呆滞。 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被眼前的现实无情摧毁。 只见他,像个婴儿般步履阑珊,一步一步,慢慢走向被白布包裹的阔列坚,身子一软,轰然跪下。 面容沮丧,泪眼婆娑,嚎啕不止。。。 …… 莫斯科,后世俄罗斯首都,一座世界性的大都市。 在此时,这里却只是弗拉基米尔公国西南方,位于边界一座矗立森林旁边的小城。 章邯带着两万大军,来到这座后世大名鼎鼎城市面前,他不由驻足对其凝望。 不管章邯横看竖看,左看右看,怎么看!眼前如同一个村落的莫斯科,都和他记忆中,那个国际大都市对不上号。 现在这座莫斯科小城,建在森林边缘的一个高地上,其建筑材料,主要是各种大大小小的木头。 低矮的,用篱笆和栅栏围起来的城墙;城墙内依稀可见横七竖八各式各样额木头房子;唯一可以入眼的,就是那座白色粉刷过的小型教堂了。 再看看,篱笆后面那群举着锄头木棍,衣不蔽体的罗斯平民。 完全就是一个刚刚摆脱野蛮社会的小村子嘛! 章邯越看越失望,内心禁不住有些腹诽。 只怪他早来几百年,莫斯科现在还像个孩子,名不见经传呢。 就在章邯在高地下方仰头观察十三世纪,莫斯科这座小城时,小城简陋的篱笆墙后方,也有一双乌黑的瞳孔,居高临下观察着高大骏马上的章邯和其身后全副武装的两万蒙古骑兵。 这双眼睛的主人,名字叫做小弗拉基米尔。他的身份不简单,是弗拉基米尔大公尤里二世的小儿子。 小弗拉基米尔王子,之所以出现在莫斯科这座弗拉基米尔南部小城,也是因为蒙军进入弗拉基米尔国内的缘故。 前段时间,尤里二世把两个大儿子派到科洛姆纳要塞不久,就立刻也把他这个小儿子赶了出去,派往这座还属于蛮荒之地的莫斯科小城。 并且,尤里二世为了确保“莫斯科”这个小村子的安全,其在儿子小弗拉基米的苦苦哀求下,很是大方,给了其一支十分庞大的军队。 这只军队,装备精良,训练充足,战力不俗,足足有-- 10个人。 都没章邯部队最小的编制~小队人多。 每每回想起这件事,小弗拉基米尔都是自己那个父亲腹诽不已。 他看着山坡下黑压压看不到边际的蒙古骑兵,再扭头看看,身边父亲给他的10个亲兵,和自己一路招募来的近千名衣着破烂的农夫。小弗拉基米嘴角不由泛起一抹苦笑。 父亲啊!父亲,你告诉我,这怎么打? 说实话,他当初不是没向父亲抗议过,只是尤里二世这个父亲,好像根本就没把他这个小儿子的生死放在心上。 除了这十个兵外,不管他自己怎样哀求,父亲都不再给自己多派一兵一卒。要知道,他可是听说,他的两个哥哥手下可是足足有三千人呐! 这位太不公平了。 且这个父亲拒绝他的理由,要多蹩脚有多蹩脚,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给他的理由居然是;弗拉基米尔城需要重点防守,他不是不想多给他派兵,只是实在抽不出多余的兵力。 或许尤里二世,觉得自己确实做得过分,最后给了这个小弗拉基米尔,在当地附近招兵的权利。 小弗拉基米尔记得,走出父亲宫殿那一刻,他是崩溃的。 那天晚上他整整哭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的上午父亲来催促,他才极不情愿带着十名士兵和自己的仆人,出了弗拉基米尔城,到这座名叫莫斯科小城走马上任。 一路上收拢平民,到达莫斯科后,虽然他心里有准备,还是被眼前这座莫斯科小城的简陋给惊到了。 小弗拉基米尔虽然没有见过蒙古军队,可他大致也能想象出来。蒙古人和当初东方到来匈人家应该差不多。 都是穿着简陋的铠甲,拿着简陋的弓箭,像一群蝗虫一样铺天盖地把敌人淹没。 可真的蒙古骑兵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小弗拉基米尔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不提打头白马上的那位一身豪华装备的蒙将,就连一个普通的蒙古骑兵,眼里好的小弗拉基米都看到,其皮棉袄下露出的漆黑甲裙。 对着蒙军观察了一圈,小弗拉基米尔沮丧地发现,对方不管是军官还是小兵,居然人人都有铁甲?这也太土豪了吧! 这真是来自东方的野蛮人?自己从书中了解到的那些匈人,真的和这些蒙古人来自同一处地方? 震惊的不仅是小弗拉基米尔,就连他身边那些或被其招募、或被其怂恿来守城的近千名各地平民,此时,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 虽然他们世代都住在简陋的村庄里,没见过多少世面。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只要眼睛不瞎,就能清晰感到己方和城外蒙古人的差距。 看看人家那精良的铠甲,高高的毡帽,手中长枪,反射出的道道寒光,再看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兽皮,冻得生疮从皮靴逃出来的脚趾,平时用来耕种收割的锄头、镰刀。 差距不是说多大,只能说肉眼可见,宛若天堑。 这种自己如同乞丐的感觉,让众人不自觉低下了头,面露沮丧之色。 章邯不知道对面篱笆后方小弗拉基米尔等人的想法,就是知道也不会在意。 观察一阵后,章邯觉得索然无味,就准备让章四派个人前去劝降,可话音刚窜到喉咙口,章邯便及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实在是自打西征以来,派出去的使者很少有好下场的。章邯可不希望,看着自己培养的士兵,没死在冲锋的路上,反而莫名其妙这样死在敌人手中。 “章四,咱们这次带了多少火器?”熄灭派使者的想法后,章邯就准备直接进攻了,遂对章四问讯。 章四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心中快速估摸了下,回道;“估计不多,大部分火药都让大帅他们带走了。” “别估计,你去把章五找来,我亲自问问。”章邯对其回答不满意,连带着面上挂起丝不悦。 “我就去。” 说完,章四一转马头,便向后方跑去。 章五正在和几名工匠师傅从马上取工具呢,就看到章四朝自己跑来。 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没敢怠慢,放下手中活,赶忙小步迎上前去。 “吁.....!”章四见到其没说什么废话,直接了当开口;“小四,义父找你呢!速跟我去一趟。”接着又想到刚才章邯问话,补充道;‘记得带上物资薄,应该是火器的事情。’ “难道义父是问火药的储备?”章四了然。 不敢耽搁,匆匆和身后的工匠师傅交代几句,便翻身上马跟章四朝阵前跑去。 “吁!”章四和章五在章邯身边停下,齐齐抱拳。 章四;‘义父,小五带来了。’ 章五;‘义父,唤小五何事?’ 看着章五这小子,古铜色面容满是憔悴模样,眼角还挂着一圈浓重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章邯心中暗暗满意,不由笑着对其点点头。 这小子好像天生就是一块做大匠的好材料。短短一两年间时,他就把大师傅手艺学了个七七八八。就连章邯构想中的大炮,近段时间,也被其研究出了眉目。 虽然有章邯提供的思路做支撑,让其少走了一半弯路,可其在此道上才学习多久,如此天赋,已经很是了不得了。 故看到章五,章邯难得在军前露出了微笑。 117章邯轻取莫斯科,俘虏小王子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小五最近辛苦了,看着越发憔悴。白天赶路晚上还要实验,看都有黑眼圈了,你这样不行。 研究的事儿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搞定,别那么为难自己。”章邯出言关切道, 章五闻言,颇为腼腆摸了下后脑勺,看起来颇不好意思;“还好!俺小五也不想拖大家后腿,弄出来尽早帮上义父的忙。” 这番话直说得章邯眼眶微红,叹了口气;“难为你了,义父很高兴。” 不知怎的?现场居然让自己搞得伤感起来。 发现这个状况后,章邯霎时间尴尬一笑,立即转移话题说起正事。 章邯看了眼章五,扭头指着前方高地上的莫斯科小城,对其问道;“小五,看到这个小城了吧! 你看她基本都是木质结构,我准备用火药朝城内放把火,咱们储备够不够?” 章五顺着章邯手指的方向,朝前高地上的莫斯科看去。 涉及专业问题,章五脸上的腼腆表情迅速消失不见,肉眼可见变得严肃认真。颇有后世理工男的风采,谈到专业,立刻一丝不苟,和平时反差感极大。 章五没有第一时间回章邯的话,而是催动胯下战马,围着莫斯科转了一圈。边跑,其还不断伸出手比比画画。 他这番作为,不仅章邯身后一众部下看得一脸懵逼,就连趴在篱笆后边的莫斯科守军,也是感觉一阵莫名其妙。不明白这个蒙军士兵在搞什么鬼。 莫斯科原来的城主,眉毛轻轻皱起,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只能朝身边的小弗拉基米尔,问讯;‘王子殿下,这个蒙古人在搞什么鬼?莫非施展东方的巫术?’ 老实说,小弗拉基米尔也不知道。但看着周围人纷纷把疑惑的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为了不丢面子,小弗拉基米尔只能默认了对方的说法; ‘或许是东方人作战前的一种仪式,就和我们祈祷一样。’ “哦......!”众人闻言皆恍然大悟。暗道,原来是类似他们祈祷一样的仪式。 接着,众人虽然明白对方在做什么,可小弗拉基米尔的解释,不仅没让众人放松下来,且还在众人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们都是神的信徒,对神天然都有一种莫名的敬畏感。 在他们看来,虽然城外蒙军祈祷的是东方的神,管不到自己地界。可对方可是要请神对付自己啊!每每想到此处,众人心中就忍不住忐忑。 终于!在第一个信徒开始祈祷后,所有人都跟着祈祷起来。他们的想法很简单,目的很纯粹。你们不是请神吗?我们也请。用我的神对抗你们东方人的神。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祈祷人数增加,城内守军的祈祷声终于顺着寒风吹进山坡下,章邯和他的部下耳中。 ‘义父,这些弗拉基米尔人开始发出反抗的声音了,要不要我带人把他们杀光。’ 想到梁赞城下,梁赞人祈祷的画面,章四忍不住面带狰狞,开口请战。 “反抗的声音?”听到章四请战的原因,章邯有些哭笑不得。 纳闷道;什么时候诵读《圣经》做祈祷,在蒙军心中成了反抗的声音了?这不是闹呢嘛!根本..... 不,等等! 脑海划过一道闪电,章邯脑海中出现一幕幕,这一路来罗斯人祈祷的场景。 罗斯人跪在地上祈祷拒绝攻城,罗斯人战斗之前祈祷,罗斯人躲进教堂祈祷,拒绝投降!罗斯人...... 越想章邯越发现,罗斯人好像每次祈祷时都在反抗。 这在西征大军里的战士看来,诵读《圣经》可不就成了反抗声音嘛! 虽然蒙军士兵的观点觉得有点道理,可章邯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总之,就是很别扭。无法否认,也无法承认。 就在此时,章五纵马跑回来了。 “义父!”章五抱拳,把正在思索中的章邯拉回了现实。 章邯定了定神,不再想那个烧脑的问题。正色,对章五询问道;“怎么样?” 章五笑得很和煦,奋力拍了拍胸脯,保证; “没什么大问题,我都看过了。这座小城方圆不到一里地,且都是木质建筑。现在天气干冷,根本不用火药,用猛火油就能点燃。” 章邯闻言精神一震,面带欣喜,立刻追问;“你确定?猛火油可点不着大木。” “无非是密集点,我这就去让人把猛火油搬来,在箭矢中间缠上布条问题不大”章五再次出言保证。 “行,就按你说的办。你去让人把猛火油搬来。” 章五离开后,章邯转身对章四吩咐道;“小四,你去把火箭都收集起来,找一千射术好的士兵,带到阵前。” “诺!” ....... 不多时,章五就和几名工匠一起,抬着一桶漆黑浓稠的猛火油,来到战阵前方章邯不远处,放在地上。 章四动作也不慢,他先是在地各军中挑选了一千名骑射好手。又把军中火箭收集在一起,在军阵前垒成一座两米高的箭山。 所谓火箭,就是箭头前端缠着麻布,方面浸泡油脂发起火攻。 这玩样虽然不常用,但为了适应突发的火攻任务,蒙军士卒平时都常备一两支,方便紧急作战任务可以第一时间派上用场。 章邯嫌弃箭头上布条缠得少,不能更大面积浸泡油脂,就命人把这些火箭上的布条多缠了一倍。 其实,工艺很简单,挑选出来的骑兵只需要花个半刻钟就能做好。 待箭矢都涂满猛火油,随着章邯一声令下,一千名被挑选出来的精骑,立刻由几名百户带着,分两侧朝莫斯科包围而去。 时刻在篱笆后方观察蒙军动作的小弗拉基米尔王子,见状立刻警觉,扭头对部下高喊道; “蒙古人要发动进攻了。勇士们!拿上你们的武器好好教训这些蒙古人,为了莫斯科!” “为了莫斯科!”小弗拉基米尔话音刚毕,其身边的宫廷侍卫和仆从便跟着大声鼓动。 “为了莫斯科!” 这句话逐渐蔓延开去,篱笆后方的弗拉基米尔人,不论是士兵还是农民,情绪随着这句不断在耳边萦绕的话,被彻底激发体内的热血。 撒出去的一千精骑动作很快,呈圆圈状,在包围住莫斯科小城的瞬间,立刻有带着松脂火把的骑士,点燃手中的火把。接着他们驾马用手中的火把,挨个点燃了这些骑士手举的火箭。 浸满猛火油的布条腾地被引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着布条蔓延开来。 猛火油和布条燃烧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顺着顶端冒出的缕缕黑烟,不断钻进骑士口鼻中。 “真难闻!”所有闻到味道的骑士,同一时间在心中暗暗嫌弃。动作迅速,毫不犹豫弯弓上弦,后背微倾。 “咯...咯......”箭羽绷着弓弦,在腰臂力量的拉扯下,弓箭呈现满月状。 “放!”“放!”“放!”...... 小队长命令传到耳中瞬间,骑士们便毫不犹豫松开扳指紧扣的弓弦。弓箭迅速回弹,把顶着其的根根火箭抛向前方上空。 “嗖嗖嗖!” 冒着黑烟的火流星不断落在莫斯科小城内。插在草地上,屋顶上,篱笆前。 其上的油脂随着撞击被甩向四周,木条上的火星附着其上继续燃烧。 不时吹动的寒风,把城内燃烧的火苗吹弯了腰,可只要有燃料,只待风刚一变小,火苗便燃烧得更猛烈起来。 “嗖嗖嗖!” 经过近十轮不间断抛射,一千骑士揉着酸疼的手臂,颇为意犹未尽地看着面前这座,变成火海的木质小城。 其后在军官的催促下,恋恋不舍把骑弓重新收起,挂在背上,扯转马头飞掠回阵。 莫斯科城内此时已然乱成一片,随着时间流逝,肆虐的火舌渐渐把城内所有人分割包围。 莫斯科城内的居民们,面带绝望看着面前被大火吞噬的家,颓然瘫坐在地掩面哭泣。各式各样,盛满水的容器被他们丢在身旁,股股冰凉的水流,从容器缺口处流出,漫入泥土中。 那些小弗拉基米尔纠集起来守城的农民,刚才被其调动起的情绪,这会儿随着四处蔓延的烈火,随风飘散了。 已经不时有人翻过篱笆墙,向莫斯科北方的森林逃去。 “义父,我们就放任这些人离开?”时刻关注城内的状况的章四,扭脸朝章邯询问。 章邯闻言,做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淡淡道;“无妨!任他们逃去就是。都是一帮杂鱼,对咱们构不成威胁。” ‘那现在,我们要不要的冲进去把这座小城彻底摧毁?’章四再问。 章邯看着小城,眼睛眯起,半晌,摇摇头; “不急,再等半个时辰,我们直接进去抓俘虏就行。此时火势太大,没必要。” “哦!”章四若有所思,再次转头看向火中的小城,不再出言。 直到半个时辰后,这座莫斯科小城已经基本看不到完好的建筑了。 除了那座用石头砌墙的小讲堂外,不管是篱笆墙还是里边的木屋,俱已被烧成了废墟。 此时的小弗拉基米尔,哪还有先前那智珠在握的样子,完全变成了一只斗败的公鸡。 头顶的皮帽早就不知道丢失在哪个犄角旮旯了,披头散发像牲畜一样被绑在战马上。 小弗拉基米尔感觉异常悲愤,甚至屈辱。 尤其每每想到自己被俘虏的过程,憋屈得直欲望泣血。 当时蒙古骑兵冲开大门时,他便第一时间带着自己的随从向蒙古人跑去,准备把蒙古人赶出去。。。。 0118噩耗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当时他身边,只有几十名随从。至于他沿途招募来的那近千名勇士,早就在城破之前,便作鸟兽散了。 当他带随从跑到门口,直接傻眼了,跟他预料中没有多少蒙军进城不同,城门处黑压压,怕不是涌进来了数千人。 小弗拉基米尔目光呆滞,看着四处奔逃的莫斯科居民,不断被他们围起来,就像猎物遇到猎人。 待对方戏耍累了,对方队伍中会跑出来几个人,便把奔逃的军民围在一起,残忍割下杀死这个猎物,割下其双耳,随意放进腰间的袋子里。 形式完全呈现出一边倒的状态。 见到这令人沮丧的一幕,小弗拉基米尔瞬间熄了上前抵抗的心思。对面蒙古人实在太多了,他带的这点人,上去无异于螳臂当车。 小弗拉基米尔决策还是正确的。 可惜有点迟了。短暂的犹豫消耗了太多时间,等他准备逃跑时,直接有近百名蒙军挥起马刀向他们冲来。 见此情景,万分危急。求生本能下,小弗拉基米尔大喊一声转身就朝后方不远的小巷子里跑,可还没几步呢,突然就感觉眼前一黑。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然被绑缚双手被战马驮着,成了蒙古人的俘虏。 章邯他们行军速度的非常快,基本上不低于日行百里。 如此强度急行军,可让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弗拉基米尔,狠狠吃了大苦头。 等章邯的部队到了饭点,大军终于停下宿营休息时,弗拉基米尔的小王子殿下,已然被颠得口吐白沫,直接昏死在马背上。 “装什么死呢!开饭了。” 昏死过去的小弗拉基米尔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坐在一艘巨大的船上,船只在一片一望无际大海上行进,滔天的海浪拍打的船只起起伏伏,强烈的眩晕感不断刺激着它的神经,甲板上到处都是他的呕吐物......突然, 他感觉自己被一只大手抓住后背,没等他反应过来看一眼身后是谁,身子便脱甲板,腾龙飞起,再狠狠摔下。 ‘唔!....’小弗拉基米尔身体剧痛,闷哼出声。 感官上的疼痛把他拉回现实,再次清醒,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人走马嘶,哪有什么船只、汪洋? 低头看,他正躺在冻得干硬的泥地上,再抬头直视前方,不远处,一名蒙军打扮的蒙古兵,正一脸不耐烦地盯着他。 记忆如同奔涌的潮水涌入小弗拉基米尔的脑子,得知自己仍旧是蒙古人俘虏,他忍不住脸色灰白,暗暗苦笑。 此时此刻,他宁可生活在刚才那梦里,也不愿面对现实中的这些蒙古人。 “喂!你聋了?大爷我跟你说话呢,你他妈傻愣愣看着老子什么意思?” 刚才把小弗拉基米尔从马上扔下的正是,不儿温百户。 却说不儿温弟弟赫连台,加入军代总部成为一名军代表后,他终于慢慢搞清楚这个军代表的权力有多大。 尤其是想到自己强行军时,以公济私针对赫连台,这可把他急坏了,生怕弟弟报复。好几日忐忑不安,因为,弟弟赫连台被派到的部队,正是他当时所在的轻狼骑。 故不儿温经过几天深思熟虑后,终于下定了的决心。 暗道;惹不起咱还躲不起么!哥哥不陪你玩了。 既然准备跳槽,当然得先踩好点。 于是,不儿温便立刻找到了自己刚认的好大哥-韩大壮百户。 哦,当时已经是韩大都尉了。 上次整编,韩大壮等老人便被火速提拔,每人至少都升了一级,有的甚至升了两级。 韩大壮当时就是一举,从管一千人的百户,升到管三千人的都尉,人中之一。 那会儿,刚上任的韩都尉正愁手下人怎么安排呢!要知道,他熟悉的老伙计,当时可都乘着那股整编的东风升了官。 那些人,就算没和他一样连升两级做到正都尉之职,也都升了一级做了副都尉。 剩下极个别还是百户官的伙计,基本上都在特殊部门任职,权利也不老小,断不会扔掉金饭碗到他手下端饭碗。 所以当时,当不儿温这个刚投靠自己的小老弟,对韩都尉说了自己想要跳槽的想法后,缺人的韩大壮便心中一喜,当场答应帮他这个忙,且直接就安排其在自己麾下任职。 不儿温自然是大喜过望,他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简单,对方居然当场便一口答应了。 告别韩大壮,回自家营地的路上,不儿温仍旧感觉事情简单得不可置信,同时感到一阵唏嘘与庆幸。 他当时并不知道韩大壮招募他的缘由。 唏嘘是其看到了军中老人的能量之大,他颇为棘手的问题,在这个万户嫡系韩都尉眼中,居然随手可办。 庆幸则是自己运道好,和其攀上了关系。可以预见,今后在蒙军中自己必然比,和他一样出身库曼的军官前途光明得多。 事实也确实如此。 因为和李小虎都是结伴走过来的老弟兄,李小虎在得知韩大壮想调自己手下百户,过去帮他做事后,根本就没有半点为难,很爽快就答应了。 再不久,不儿温便离开轻狼骑到韩大壮麾下任职。 入职后,他便真切感受了血狼骑嫡系主力和其原先待的轻狼骑差别之大。不管是待遇,装备,赏赐,晋升通道都要比其他部队好得多。 例如;就单论铠甲的质量,除了重狼骑的具状重骑外,普通的重骑兵都没他们的铠甲精良。 当然,凡事有利就有弊,严格训练,严苛纪律是血狼骑的标配。 因为是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嫡系,章邯对这块看得很紧,甚至要求都有些苛刻了。 这也是为数不多让不儿温觉得不满意的地方。可若是让他再回轻狼骑,他反而打死不愿意了。 用他顶上次韩大壮,韩大都尉的话讲;吃过山珍海味的人,便再也看不上当初的臭肉干、麸皮饼了。这句话不儿温深以为然,并奉为圭臬。 地上的小弗拉基米尔,就是被不儿温带人给俘获的。 当时,不儿温带队重进莫斯科小城,正带着自己手下去城里的人围猎,看到小弗拉基米尔一行准备逃走,他丝毫没有犹豫便带人冲了上去。 且在接近对方的一瞬间,毫不犹豫把腰间的骨朵,抛向了领头的那个年轻人。 可惜歪了点,因为战马飞驰的缘故,眼前没有出现脑浆迸裂的场景。骨朵铁头部,直直从对方头侧飞了过去。。。 幸运的是!骨朵的木柄捎带着把对方砸晕了。 看其衣着精美,不儿温就没杀他,而是把他和他的随从都俘虏了。后来审问得知,这人居然是弗拉基米尔的小王子,不儿温立刻大喜过望,立刻带人退出城,准备把其交给万户,把这桩大功落实喽。 不儿温的希望还是落空了。 章邯得知其抓获弗拉基米尔王子后,只是当场勉励两句,给他多记了一功。且章邯还让他负责,把这个俘虏王子安全地带到弗拉基米尔城。 不儿温虽然得了一些军功,可与他的期盼相差甚远。 万户大人,他是断不敢议论的。故,小弗拉基米尔这个落魄王子,便成了不儿温的受气筒。 见一个俘虏居然不鸟自己,不儿温火气腾一下蹿出脑际,上前对着的小弗拉基米尔就是一顿拳脚。 跟他一起来的亲兵,刚开始只是饶有兴趣看热闹,可在其不经意看到对方居然被揍得眼角泣血后,赶忙上前抱住已经打上头的不儿温,大声劝道; “百户不能再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打死拉倒!”不儿温脸上露着凶狠,不以为然。 虽然这么说,不儿温还是收回了伸出去脚。倒不是其怜悯心发作,只是万户有交代,担心弄死其自己吃瓜落而已。 用袖口擦了擦,额头打出的热汗,不儿温扒拉开抱腰间,亲兵胳膊,指着地上满身脚印的小弗拉基米尔,对亲兵吩咐; “把这厮和他的那些侍从饿两顿。反正明日就到地方了也饿不死。” 交代完亲兵后,不解气的不儿温,再次上前伸出大脚丫,朝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小弗拉基米尔狠踢两脚。咕哝出一口浓痰,狠狠吐在其乱糟糟的头发上后,不儿温才释然,神清气爽离开。 痛。。。 小弗拉基米尔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被打出了躯壳。不儿温和亲兵的谈话他根本没有听到。 待不儿温走了许久,小弗拉基米尔才慢慢拖着剧痛的身子,从地上挪坐起来。 强忍剧痛,睁着开乌青色眼皮,打量四周。 看了一圈,小弗拉基米尔颓然瘫倒,眼底浮起一片绝望! 没有逃跑的希望。 …… 小弗拉基米尔被章邯部俘虏的同时,他的那两位前后从科洛姆纳要塞逃走的哥哥,终于逃回了弗拉基米尔城中。 此时,两位王子身边带着的上百名护卫,绝大多数都死在了的逃亡途中。 合丹派出数千部队对他们日夜不停追杀,这些护卫大多数都是,为了掩护两位王子,才被追击的蒙军杀死的。 只是,到了城中后,他们发现这座都城居然已经没了统治者。 他们的父亲,尤里二早在数天前,就抛弃他的妻儿和臣民,孤身带着自己卫队逃了。 初闻这一噩耗,两位九死一生讨回来的王子直接傻眼。 要知道蒙古人已经尾随他们到了城外,在敌人攻打首都的前夕,大公居然跑了? 这是何等荒谬的事情。 可就是这么荒谬的事儿,他们的父亲,弗拉基米尔的大公,罗斯最有权势的统治者,居然真就这么干了。 刚听到这个消息,他们还犹自不信,顾不上洗漱便急匆匆去找母亲求证,在母亲那儿,才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0119大公夜遁逃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原来数天之前,蒙古人进入帝国的消息,便被逃亡的人带到了弗拉基米尔城内。 瞬间,科洛姆纳要塞被攻破,蒙古数十万大军即将兵临城下的消息,便像一阵迅疾的狂风,席卷城内所有人耳中。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听到的是谣言,蒙古大军当时并没有攻破科洛姆纳要塞。进入弗拉基米尔境内的是,蒙古绕过科洛姆纳要塞的东西两路军,那时候科洛姆纳还在苦苦坚守呢。 当然!区别也不大。 弗拉基米尔城内,谣言随着时间发酵,越传越离谱。 有人说蒙古人有二十万的,这是脑子正常的人。有人说蒙古人有五十万,这显然自行进行了艺术加工。更有甚者,还有人说蒙古人的军队超过一百万,这纯粹就是造谣想浑水摸鱼的。 谣言的代价是,让弗拉基米尔城秩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坏。 很多士绅、商人、贵族和传教士纷纷携带着自己家当逃离。他们想法很纯粹,不管真假,蒙古人总要来的,尽快赶在蒙古人之前躲避出去。 直至两位王子逃回来前,每天,城内都会有几十辆满载财物的马车和雪橇逃出城,跑向不知名的远方。 当时,大公尤里二世也想尽办法,试图阻止这种逃跑行为,可始终无济于事,且呈现越演越烈的态势。 尤里二世无奈,只能用出了最后的招数。 他效仿梁赞大公把城内的所有人聚集在城市中心的广场上,他要进行一次战前动员的演讲,以此挽回城内糟糕的士气问题。 这次演讲无疑是成功的,尤里二世的临场表现很是不俗。 演讲大体的内容是;慷慨激昂痛诉蒙古人的凶恶残暴,把他们屠戮梁赞夸大渲染,以此激励大家同仇敌忾打击这些侵略者,保家卫国。 他还当众对所有人做出承诺,自己会和他们一起,誓死坚决与弗拉基米城共存亡。 鉴于尤里二世出色的表现,城内的各个阶级勉强相信了他的话,愈演愈烈的逃亡风潮,暂时有了止住的苗头。 可遗憾的是,这位貌似比梁赞大公,更会煽动人心的弗拉基米尔大公,并没有和梁赞大公殊死一搏的勇气。 他在演讲完那天晚上,就背叛了自己刚许诺的誓言。偷偷把卫队组建起来,自己带着卫队逃出了城,方向是冰天雪地的北方。 尤里二世临走时,为了安抚城内的民众和军官,任命大王子坲谢沃洛德回来后,负责弗拉基米尔的防务。 与此同时,他还把自己的妻子留在城中,不准其跟着自己逃跑,给出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 ‘我并不是要逃亡,只是蒙古人太强大,我们需要援兵。我要去北方莫洛加河畔招募更多的部队,同时等基辅的弟弟们和别的公国的军队到来。届时,积攒足够的实力,定会回来援救弗拉基米尔城。 不信你们看,我把妻子和儿子逗留在弗拉基米尔城中,不就是已经表明了我坚决抵抗的态度吗?你们见过哪个逃亡的人,会不带上自己的家人的!” 说实话,尤里二世这番话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的。只是他逃出城后不久,刚被止住的逃亡风潮又有了重新抬头的意思。 尤里二世连夜乘坐雪橇出逃时,有人发现了他。 渐渐地,人们好像从这支不同凡响的逃亡队伍中意识到了什么。 消息传开后,城内有人面带不屑评论道;“这群长着黑尾巴的家伙,又要溜走了。”这也是两位王子刚进城,就得知父亲逃亡的原因。 尤里二世在蒙军到达之前弃城逃亡的行为,或许是在向他的前辈完颜守绪弃开封,摩柯末苏丹弃萨马尔干致敬。 只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两位先行者,此时埋骨地,坟头的蒿草已有三丈高了。 蒙古人对这些统治者的追杀,从来都不遗余力。 --- 在母亲这里了解到父亲逃亡过程的坲谢沃洛德、密赤斯佬、兄弟二人。匆匆安慰了下番母亲后,便联央离开了母亲寝宫。 刚走出宫殿,还没到大门口,二王子密赤斯佬便忍不住对坲谢沃洛德问道;‘大哥,父亲既然已经逃了,我们怎么办?要不要?......’ 坲谢沃洛德此时脸色凝重,丝毫不复刚才,在母亲面前闻言安慰温和的模样。 听到弟弟的话,立刻顿住脚步,盯着其,开口质问;“难道你也要做一个逃兵吗?” 密赤斯佬闻言,脸色一窘。可随即,其想到父亲都逃亡了,心里也就少了些顾忌。 梗着脖子辩解;“我们不是做逃兵。更何况父亲都已经逃了,蒙古人大军很快就会把弗拉基米尔城包围住,我们怎么抵挡? 倒不如带上母亲和财物追随父亲的脚步,等蒙古人褪去我们再重新回来。” “诡辩!”大王子怒不可遏,厉声呵斥。 语气虽严厉,表情虽凝重,可坲谢沃洛德每每想到,在科洛姆纳的遭遇,还是忍不住身体打了个寒颤,脸上肌肉微抽。 落到二王子密赤斯佬眼里,不由对其色里内茬的行为,生出一丝鄙夷。 心里这么想,表情上,密赤斯佬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父亲临走时,把守城大业交给了哥哥,没有交给自己。自己要是擅自逃跑,很可能没有死在蒙古人手中,就先死在自己这个好大哥的刀下。 可他心里又清楚地知道。若是再犹豫下去,倘若被蒙军包围,他们大概率不会再像科洛姆纳那样,能幸运逃出生天。大概率被破城蒙军砍掉脑袋回去领赏。 弗拉基米尔城虽然修得颇为坚固,与科洛姆纳要塞比起来还是差多了,科洛姆纳都挡不住蒙古人,弗拉基米尔城大概率的结果也只是米灭亡。 二王子苦口婆心再次劝道,甚至说话的语气还带上了一些恳求。 ‘大哥,你不是没有跟着蒙古人打过交道,在科洛姆纳我们是怎么失败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别的不提,就说那种会发出火光和爆炸声的武器,我们怎么想办法应对?难道你想让梁赞惨剧再次一次在弗拉基米尔上演吗? 更何况!就算我们不惧怕死亡,难道看着自己家人被蒙古人蹂躏吗?我们必须把他们带走。’说到最后,密赤斯佬像是自己说服了自己,脸上满是坚定之色。 “这......”弟弟的话让大王子语塞。 心中既不愿承认弟弟说的是最现实的情况,却连续张了几次口,都没有说出任何可以反驳的话。 这种尴尬,让其生出一丝羞愧来。 作为弗拉基米尔的大王子,他从小都是最优秀的,各个方面都是。 臣民看好他,官员看好他,父亲也看好他。 以前他个性很骄傲,他知道大家对他的期盼,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期待。 且自信以自己的优秀,定可以带领整个弗拉基米尔走得更远,继承祖父,父亲的志向,统一整个斡罗斯。 可同时,这种期盼也转化为种种压力,甚至到现在变成了一种责任。 在他观念里,他未来将是弗拉基米尔的国王,甚至整个罗斯人王。 可现在,王王子内心有种说不出的颓然和无力。 蒙古人,这群来自东方的恶魔,他们要摧毁这一切。他们是那么强大,如黑压压的乌云压在他心头。 在科洛姆纳要塞自己都失手了,弗拉基米尔城真能守住吗? 密赤斯佬见大哥脸上挣扎之色愈来愈浓,知道现在其心理斗争已经到了关键阶段,故他没有打扰他。 只是满脸希冀盯着他的眼睛,静静等待其做出决策。 最终,坲谢沃洛德说出的话,彻底浇灭了密赤斯佬眼底的希冀。 “再等等,我们需要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父亲现在不在,整个弗拉基米尔的责任在我们肩上压着。”说到此处,或许是为了平复弟弟的情绪,大王子安慰道; “你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们去看看城防。” 一直等到哥哥转身离开,二王子密赤斯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实话说!密赤斯佬现在情绪是崩溃的。他觉得自己都已经把事情说得很清楚明白了,可这个哥哥还是如此固执,天真。 甚至在其心中,还一度升起留下对方和城内众人,独自带着母亲妻儿偷偷逃走的想法。只是迫于现实,才不得不把遗憾,这个想法掐灭。 好半晌,二王子才有了动静,只见他粲然一笑,佝偻着身子朝自己的居所走去。 待见到主人如此模样,跟着他前来王后寝宫的仆人只能把心中的担忧压在心底,默默跟在他背后,不敢出声。 --- 1238年2月3日,距离阔列坚大王饮恨,合丹怒破科洛姆纳要塞,追杀从弗拉基米尔逃亡的两位王子过去了一个月。距离章邯放火轻取莫斯科小城也才过去了五天。 蒙军东西两路大军,已经以奇快的速度,荡平弗拉基米尔南部的大多数城镇,二十万大军齐聚在弗拉基米尔城外。 0120敬业的“老鸨”,所谓的“合脚"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三十万蒙古大军,并不是在同一日到达城外的。除了追杀两位王子尾随到城外的三千人外,刚开始抵近弗拉基米尔城外的都是各部队的前哨。 这些零零星星出现在弗拉基米尔城四周荒原上的哨探,他们主要的任务,是为后续大军探路和侦查。 这种现象很常见,蒙军每次行动前,都会派出大量哨探。正因为有这个习惯,才让四处征战的蒙军很少被敌人埋伏。 可见,这项举措的重要性。 当然这不是蒙军首创。 这些哨探和城下徘徊的三千追杀两位王子的蒙军接上头后,确认了安全,便立刻派人回去通知后方的主力。 很快,接到哨探传回前方安全消息,蒙军主力大部,立刻加快行军速度,从四面八方涌入弗拉基米尔城外。 城外蒙军越来越多,黑压压如黑色的蚁群,不断汇集在周围的原野。渐渐地,宽阔的原野居然变得有些拥挤不堪。 陆续抵达的各支部队,再次确认一遍安全后,便开始从容不迫陆续开到城池四周,淡定有序从马背上卸下物资,给养。 支起连绵不绝的帐篷围栏,点燃一堆堆篝火,驱散体表的寒意。 要说最近一段时间最高兴的是谁?毫无疑问,是我们的章大万户和穆斯林胖管事伐啦发。 蒙军重新汇集,且刚打劫了一溜弗拉基米尔公国南部城市,使得蒙军的士卒们腰包更加的鼓。 连带着的就是,经过一番征战士兵们,越发需要修整发泄。作为消遣的场所,章邯驻地旁边做生意的帐篷群,每天人满为患,甚至一度排起了长队。 当伐啦发哭丧着脸找到章邯时,章邯犹自不敢相信。直到被伐啦发拽着他,亲眼看到这一幕后,章邯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第一,人太多容易滋生乱子,一个不小心就要造成流血冲突。 第二,客流量到达上限了,赌场和烟草还好说,虽然需求激增,还是可以勉强维持,大不了把赌场的场地扩大,抬高烟草的价格就是。 最棘手的是女人的数量太少了。 要知道,军中可都是男人。章邯弄得那千余名罗斯女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憔悴。 就连伐啦发这个商人,都看不下。虽然,他已经把价格提高了一倍,可貌似这些个大发了战争财的士兵大爷们,一点没有感觉般,出手依旧相当阔绰。甚至出现了十几人,同争一个女子互相竞价的情景,在蒙军中造成了很不良的影响。 “将军大人,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停业了,其中的损失.......?”伐啦发拧巴着脸,指着几名面色惨白,血气亏空的老鸨,小心翼翼询问章邯。 章邯此时还全身披甲,一身戎装呢! 看看面前这位五官挤在一起的胖管事,再看看为了生意亲自上阵的老鸨们。章邯直欲捂脸,太他么尴尬了。 这一刻,他恍惚有种觉得自己是罪恶资本家的赶脚。连毛孔和血液中都散发着金钱的腥臭味儿。 章邯赶忙挥挥手,眼不见为净;‘先让她们下去。’ 伐啦发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立刻朝几位老鸨偷偷挤了个眼色。 老鸨们虽然上岗不久,半路出家,但在这一行泡了一段时间的她们,个个也都出落成了端会察言观色的主儿。毫不犹豫,款款走到章邯面前行礼,转身离开。 章邯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这些老鸨在给自己行礼时,会不时向自己抛出一抹哀怨与愁苦。 章邯更尴尬了,下意识转过头去。 待这些女子离去,章邯心中才长长舒口气。暗道;虽然咱在作战时也不是什么仁慈的人,啥灭绝人性的事情都参与过。可这脱离了战场,却险些被一群弱女子逼视得露了怯。 想到此处,章邯还不断安慰自己; 人家是给自己打工的,工作强度太大,把身体都快搞垮了,发发牢骚也是常事。 换个角度来说,人家这种行为已经够委婉了些,换个别的老板试试,一准给你闹罢工。 要知道,后世罢工的潮流可就是从欧洲流出来的,且经过上千年的发展。到了他穿越前那会儿,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体系,变成了欧洲人的一种文化符号。 想通后,章邯脸上尴尬不见,倒是变得坦然了许多。施施然走过去找了个垫子坐下。 幸好他穿越在十二世纪,要是再往后推迟个几百年.......且偷偷庆幸着吧! 伐啦发不知道章邯这番心理建设,见章邯脸色放松下来,以为他有了主意解决眼前的问题,立即小跑到章邯身边,舔着那张胖乎乎的脸。 谄媚问;“将军大人可是想到了解决办法?若是有主意,还请早些施行,这每天不知道少赚多少金币呢!” 提起金币,伐啦发心中就一阵肉疼。 虽然这些收入进不到自己口袋,可收入高了,自己这个大方的老板可是会给自己加薪水的。 上次承诺的薪水,章邯已经给他兑现了。 “这个.......”章邯脸上表情迅速垮下去。 眼睛滴溜溜乱转,脑子快速开动。他准备从后世记忆中扒拉一下,看看有没有参考的对象。 可想了好半天,除了如何增加客流量,增加业绩的点子想到了不少外,解决现在问题的点子却一无所获,没有一丝头绪。 这不难理解,章邯穿越前那是一个什么社会?高度资本化,高度商品化,高度市场化。人们缺的不是生产的效率问题,在乎的只有客流量,销售额。 章邯现在面对的情况却与后世截然相反。 他现在相当于在一个三十万人的优质市场实行垄断经营,缺的不是客源,更不是消费力。 缺的是足够的供应链,简单来说就是客人太多,商品不够。等等,商品不够? 章邯眼底一阵愕然,随即渐渐直射出神采,腮帮子都挤出了微笑。 他终于想到解决的办法了!且还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商品不够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哗哗准备流入口袋的钱溜走?章邯决不答应,开玩笑么。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就是像后世工厂一样,增加商品的产量。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女人这种商品没有个十几年怎么产出?这或许对别人来说是个问题,可在章邯眼里,这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他先前那一千名女子怎么来的?不都是“请”来的么! 况且,他们现在可是入侵者。“请”她们过来缓解下自己的业绩压力,还能赚一些钱补贴家用。 章邯觉得,若自己派兵去‘请’的话,这些人定不会拒绝这天上掉下的“好差事”。 越想越美,虽在伐啦发看来,自己这位东家脸上还是一抹浅笑。可实际上,章邯心中已经笑出了猪叫。 这世界上什么行业最赚钱,最轻松?自然是做中介啊!就拿前世知名的行业来说;某箱子用别人饭店赚钱,某多多用别人工厂赚钱,某滴滴用别人车赚钱,某宝用别人钱赚钱,某会所用别人老婆赚钱。呃!“自己居然要引领潮流,成为会所模式的楷模啦!” “咳咳,”伐啦发故意咳嗽两声,打断了章邯的内心戏,把他拉到了现实。 “将军莫不是想到了解决办法?” 章邯点点头,面色得意地把自己想法对伐啦发说了一遍。末了,还笑吟吟对其询问道;“你觉得这个办法靠不靠谱?” 伐啦发立刻赞成;“怎么不靠谱?将军这个办法好啊!不仅缓解我们人不够的问题,还开了先例。以后我们到其他地方,也可以这么办。我看!目前这些人也可以遣散,到新的地方再重新“请”,” 伐啦发的言论让章邯大呼内行,短时间竟能举一反三,立刻就要裁撤老员工节约成本。 章邯觉得和其比起来,反而显得十分仁慈了。 “还是不必了,留着这些人,可以防备突发状况。”章邯考虑半晌,终究没过去心中那道坎坷,尤其是自己也当过打工人的情况下。 便胡乱找了个理由扫塞过去。 伐啦发时刻关注着章邯的表情,见其不欲这么办,也就没多说什么。 建议自己出了,决策就要老板出了,他有自己的定位,是不可能越权的。 事情敲定,章邯便准备离开。不料伐啦发拉住了章邯的袖口,在章邯疑惑目光注视下,伐啦发附耳在其耳边嘀咕了一阵。 随后章邯侧颜,略微诧异看向面前这张笑出淫荡的胖脸。 眉毛轻挑,上下打量对方一眼后,摸着短须,蹙然笑道;“有心了!你去安排吧。我就不回去了,你帮我准备好酒菜房间,我晚上在这过夜。” “您放心。这位可是新到的货色,小人专程留下给将军您解闷的。” 章邯调侃;‘就数你这老小子滑头嘴甜,好不好,用得用一下才知道。’说完章邯还抬起自己脚上的鹿皮靴,指着其道;“就像咱们脚上这靴子,大小宽窄,皆是不同,别人合脚,可不见得合我的脚啊!” 0121清早急召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将军高见!”伐啦伸出大拇指对章邯赞道。 低头沉吟一番,遂侧脸小心建议;“要说这鞋子大小,是否合脚,却是因脚而异。不如将军多穿几双,环肥燕瘦,总能入眼一二。” 章邯暗道,好个老小子,跟小爷玩起数量来了!不过,爷喜欢。 章邯出来几个月了,清心寡欲这么久,也想尝口肉味儿。于是顺水推舟点点头,任伐啦发,这胖子折腾。 章邯先打发其下去准备,接着出去吩咐亲卫把李小虎找来。 之所以不派别人,就是想趁机给这小子点甜头。毕竟答应人家的公主老婆还没影儿呢!先拿点好处堵住对方的嘴再说。 省得对方主动开口让自己陷入尴尬。 大约过了半刻钟,李小虎还没有过来,伐啦发倒是先办完事了。章邯没有行动,就坐在原地,一直等着李小虎。 李小虎风尘仆仆赶来,刚刚进门,就喊起来了;“万户大人,有什么事啊?我那边还一堆事呢。” “抱怨个什么,找你有好事。”章邯无奈,翻个白眼。 “好事?莫不是又打坑咱吧!”李小虎心底生出一丝警惕和防备。 没办法,实在是被这位爷坑怕了,不清楚这次对方又打的什么主意。 章邯要知道这货心里这么想,肯定要大喊冤枉,这次他可真的没起什么坏心思。。。 章邯“……!” 李小虎听完章邯交代他的事,身体才渐渐放松,暗自舒了口气,这次真是有好处。 既然不是坑,那自然就不能放过。 都学驴找驴,虾找虾,乌龟找王八。李小虎跟章邯混久了,也难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受其影响。直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狠拍两下胸前的叶片,保证道; ‘万户,放心吧。把事情交给俺,定给您办漂漂亮亮。’ 见这货嘴都裂到脑后跟了,章邯不得不提醒他一句;“动作"温柔点",一会多带点钱去,能不用强少用强,人家毕竟帮咱们赚钱的。” 李小虎听得直皱眉,面带疑惑纳闷;万户这厮,什么时候变成菩萨心肠了? 遂,偷偷拿眼瞟着章邯,意思不言而喻。 这么明显的动作,章邯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见,瞬间读懂了其意思。 顿时没好气解释道;“要是抓来的人死在咱们客人面前,不是砸咱们招牌么!” “哦……懂了!”李小虎恍然拉长音。走上前,嬉笑着对章邯作揖捧道;‘您圣明!小的这就按照您说的办,定位“温柔”点的。’ 章邯闻言老怀大慰,从来没看这厮这么顺眼过。 看了看眼前个子快超过自己的李小虎,忽然想起一事,开口道;‘给你透个地,明年我们极大可能会回中原一趟,你提前准备给家里带的东西。’说到此处,章邯语气不由加重了些; ‘这可能是十年内咱们最后一次回家了,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说完,章邯脸上多了一抹怆然,忧郁。 李小虎正心中腹诽这个万户,当婊子还立牌坊,脸皮忒厚时。突闻章邯这番话,立即欣喜欲泣。 不可置信道;‘真的?’ 李小虎这会儿,再顾不得腹诽章邯了,听到有可能回中原,见到父母,他的脑子瞬间塞的都是家人的音容笑貌。 见其这副样子,都快高兴傻了似的,章邯也理解。 脸上笑容不减,点点头,确认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我们大概有一年时间回中原。 我准备回到漠北后带你嫂子和侄子回去祭祖。这次要是不回去看一眼,大概率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李小虎知道章邯和王大年的情况。 章邯是家中独苗,父母早亡,靠吃百家饭长大。王大年则是母亲父亲病死,母亲改嫁,也称得上是孤儿一名。唯有他自己,就算战死沙场,家里还有大哥尽孝,不至于断了香火。 想到此处!李小虎脸色染上一抹严肃,数次开口,欲言又止,脸上纠结表情,是个人能看出来。 章邯以为这厮想求自己办事呢,倒也没在意,大方道;“有什么要求跟大哥说,银子不够使?你从我那份直接取就是!” “不不不。”李小虎赶忙摆手;“不是钱的事,是大年的事。” ‘大年怎么了?’章邯眉头一皱,面露不解。 李小虎便把自己刚才的想法说给章邯听。 章邯闻言,蹙眉更深,不多时,微微一笑,挑眉道;'明年回去让大年和斡拉朵努努力,一年时间,要是还播不出种,这次西征他就别参加了。' 小虎促然,伸出大拇指;“高!” 一夜春风度,章邯第二日清早是顶着黑眼圈起来的。 饶是他器大活好,年轻力壮,可在四名环肥燕瘦,人高马大的罗斯美女环绕下,还是感觉身子有些被掏空。 不过,他虽然是扶着腰子离开的,可临走时,回头看到四位女子那疲惫不堪的面容,还是露出得意之色。 一晚上的耕耘,四块好地彻底被一人犁得翻,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成就感相当的足! 出了帐篷,一阵寒风袭来,章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暗骂;这鬼天气,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虽然此时已经进入一月,算是进入了春季,可弗拉基米尔城外仍旧被一片冰雪覆盖, 这种天气倒是有利于骑兵推进,对人类来说,却是相当不友好!夜晚如果半夜燃料不足的话,很可能晚上就会被冻死。 自打进入北罗斯以来,不止章邯的部队,是所有蒙军,战场上的伤亡反而没有严寒的天气带来的伤亡大,基本上每天都有骡马牲畜暴毙在夜晚。 别的部队章邯不知道,就单论他的部下来说,自打跨过伏尔加河至兵临弗拉基米尔城以来,冻死士兵的数量已经破千。别人麾下章邯不清楚冻毙的数字,章邯推测只多不少。 这些天,弗拉基米尔城附近的森林都快被三十万大军撸干净了,薪柴的供应还是一大难题,成为所有蒙军将领最头疼的事。 对此,章邯表示自己也没办法,只能领手下四处搜集薪柴,煤炭。这会儿,只能践行个是道友不死贫道,看谁手段高,手速快了。 综合这些原因,章邯猜测,待攻城器械打造完毕,两位大帅定会立刻发动进攻。 值得一说的是,这次两位大帅,好像吸取了教训,并没有再向城内派使者劝降。 其中的原因虽然有被蒙古使者的危险性搞怕了,可更重要的原因,还是要彻底毁灭北罗斯这座最大的政治中心,震慑北罗斯的一众公国,如;诺夫格罗德等公国等。迫使对方屈服。 许是章邯预料的不错,当他施然,迎着寒风牵着火娃回到自家营地时,章四便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看其面色焦急,行色匆匆,章邯知道肯定有事,刚准备开口,就听已经窜到自己眼前的章四说道; ‘义父!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找不到。拔都大汗一大早便召集众将到中军大帐,好像出了大事。’ 章邯心中咯噔一声,立刻急询;“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了,您还是赶紧过去吧,别的将领应该差不多都到了。”章四忍不住催促。 章邯心里真啐了狗,前两天吊事没有,自己昨晚刚酒色放纵了一把,今就招人入帐议事。 可这事也没法说,只得匆匆命令章四加强戒备,他翻身上马带着几名亲兵朝东城大帐而去。 他和贵由的大帐因为行军路线的缘故,都扎在城西,拔都和速不台的大营扎在城东,故她们要到城东大帐,必选绕着弗拉基米尔城跑一圈,还是颇费时间的。 因为赶得急,故章邯她们跑得很快,绕南城跑到一半时,远远看到一辆马车在前方,章邯见之,狠夹马腹下,追了上去。 放到马车侧边,章邯大喝;“车内何人?” “刷”马车厚厚的围布拉开,露出贵由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同时,车外的冷风像是找到宣泄口般,呼呼朝着空隙钻进去,贵由脸色顿时变了。 立刻招手,对章邯道;“别喊了!快上来。”复又对车夫嘱咐;“停车!” “吁.....!”车夫麻溜扯住缰绳,由于地面积雪,马匹又往前跑了十几米才慢慢站住身形,马车后雪地上被拉出两道深深的车辙痕。 章邯已经随着马车停下,把火娃交给随行的侍卫,翻身掀开车帘从车夫身旁钻进车厢内。 一股温暖的气流扑面而来,章邯这时才看到,贵由正斜靠在车厢后边的软垫上,正中间木板上摆放着一盆炭火,正丝丝冒着热气。 真尼玛会享受! 章邯突然感觉自己是个实诚人,看冒着大严寒,他还不失军人本色,起马前进。 看着章邯哆嗦着身子,把手伸到火盆上方揉搓着驱寒,贵由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直待章邯把身子暖过来,坐到车厢侧边的圆墩上后。贵由立刻翻直身子,不知从哪儿,扯出一根白布条递给章邯。 0122秀儿!贵圈还是这么乱!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看你样子匆忙,就知道没准备,这条给你用。’ 章邯下意识接过,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白布条,再抬头看看,脸色逐渐沉重的贵由,问道;“何意?” 闻言,贵由面露诧异之色;“额驸还不知道?” 章邯低头悻悻摇头,解释;‘昨夜没在营中留宿,我也是刚得知拔都大汗让去中军大营。’说到此处,章邯复又抬头看向贵由,询问;“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要是平时,听闻章邯夜不归宿,贵由定然会打趣其一番,可现在却没有那个心情。 只见,其眼泪浸满眼眶,怆然长叹;‘叔父,叔父......唉!’ 章邯瞬间恍然,暗道;“果然依旧来了吗? 阔列坚依旧在科洛姆纳前崩阻了,历史的惯性还是那么强大!难道真有宿命一说?” 实话说。章邯对阔列坚印象还是不错的。 作为仅次于四位嫡子之下,最有权势的宗王,阔列坚身上没有沾染一丝傲气。 因其只比章邯他们大几岁的缘故,平时对他们的态度,都如大哥般宽厚仁慈。 章邯自个儿,虽然和其打交道不深,可他的妻子也立可敦,却和这位五哥关系甚密,时有交集。 不管是章邯大婚,儿子满月,其都奉上过厚礼。 西征开始后,这位宗王阔列坚,也是努力维持着各派系之间平衡,行事方面,颇有长者风范。 因其性格温和,不争不抢,宽厚仁慈。基本上,第三代,每个人都对其很敬重。 其被任命中路军攻打科洛姆纳要塞时,章邯不是没想过提醒。可他实在没办法说。 总不能对大家说,自己是穿越者,这次宗王阔列坚会意外死在要塞下吧! 且不说别人信不信,关键,这事能说吗? 章邯可以预见。 阔列坚这一死,西征队伍中,四大派系之间的矛盾必然会愈演愈烈,直至爆发。 道理不难理解。没了他在上边镇着,这群无法无天的第三代不搞出乱子才怪!除非四大嫡子硕果仅存的窝阔台、察合台亲临一线,方可镇住局面。 这明显不现实! 速不台倒是可以起到润滑的作用,可他和章邯一样。辈分在那,军事上可以指摘,派系矛盾,他是压制不了的。 越想越烦,各方纷繁复杂的关系,想的章邯一阵头大。 既然暂时理不清,看不真切。章邯索性也不去想了,暂时把其丢到一旁。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继续对贵由问道;“合丹回来了?” 章邯不提合丹还好,提到合丹,贵由就气的,握拳狠狠锤在身侧的坐垫上。 只见其面目狰狞,咬牙切齿怒骂道;“这畜生还有脸回来?死在战场上才好。 就因为他失误,导致叔父阵亡,出了这种事儿,不知道让我和父亲多被动。” 贵由发这么大脾气,章邯倒是不曾预见到,颇为诧异。 可,稍微一想,便又理解了贵如此生气的原因。 这事肯定涉及到几大汗国的政治斗争了。对此,章邯并不想插手。故只是委婉劝了几句;合丹毕竟年龄小,且又经验不足。战场之上的意外,谁都无法预料,还是等待大汗的处置云云。 贵由作秀半天,见章邯没有掺和的意思,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他是故意放慢脚程等着章邯的。 接到拔都的信,他就出发了。要不是为了等章邯,可能这会儿就到了。 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再次从章邯这里得到建议,没想到对方居然不上套。 故,接下来的路程,车厢中的气氛很微妙。 贵由几次想把话题引过来,都被章邯东扯西扯绕开。见章邯不接茬,贵由也清楚其不愿帮忙,便主动停下了话头。 两人,俱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直至马车进了东城大营,两人才把白布条绑在额头,依次下马车朝中军大帐而去。 沿着营门到中军大帐,章邯便看到,沿途留下密密麻麻的脚印,章邯猜测,大家应该都已经到了。 待两人走到大帐门口,便看到大帐的幔帐是掀开的。此时,里边已经密密麻麻站了满人。 和平时不同,今日没有一个人像往常那样喧哗,大家颇有默契,默默站成两排,低头凝望着地上那具裹着白布的尸体。 大帐内,唯一背对幔帐跪在阔列坚身前的,是一位全身素白的年轻人,章邯打眼就猜到,应该是刚过来的合丹没错了。 和章邯的反应不同,贵由见跪在地上的合丹后,不由分说,立刻大步走到其身后,抬起右脚,用力踹在其背上。 合丹这会儿,正跪在地上满心忐忑着呢!忽地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感觉,后背被一股风声袭来,他大脑下意识就要侧身躲避。 恰在此时!听到大哥的怒骂传进耳中;“你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去死。” 闻言,合丹立刻止住向侧方躲避的动作,硬生生受了贵由这含恨一踹。 幸而,提前有了准备,合丹没有被踹倒。只觉得,后背突兀传来一阵沛然剧痛,五脏六腑都被踹出了内伤。霎时间,喉头就是一甜。 “噗”地喷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如金纸。 也幸好,他跪着离阔列坚的尸体还有一丈远,不然,怕是要把血喷到阔列坚的尸体上。 大丧之日再见血,在蒙古习俗中可是大大的不吉。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下,贵由这一踹宛若石破天惊,刹那间,在现场溅起惊涛骇浪。 众人迅速跑上前去,有的架住贵由的胳膊,有的搂主他的腰,纷纷劝解; “贵由王子息怒!” “不可啊!” “......” 贵由被众人拉扯着,狠狠朝合丹方向踢腾了两下,都因众人阻拦没有再踹到合丹身上,遂放弃。 可他好像并没有放过合丹的意思,只见其面露凶恶之态,死死盯着已经转过头的合丹,怒斥道;“你知道闯了多大的祸吗?你为什么不替叔父去死?你还有脸回来?你让父亲蒙羞,让我这个熊掌蒙羞!” 说道此处,贵由眼泪无声从眼角滴落,接着只见他口中哽咽着,说出一句让所有人震惊无比的话;“你自裁谢罪吧!” “什么?” “不可!” “荒唐!” “何至于此?” 若说贵由刚才的行为,是朝湖面扔进去一块石头的话。那他这句话一出,无疑是向本就波涛汹涌的湖面投下了一枚核弹。 众人大惊之下,纷纷出言喝斥。 章邯嘴巴也长得老大。 他也搞不明白,贵由这厮是要搞什么鬼?而且看其样子,好像不是开玩笑。 赶忙拽了拽他的袖子;“事已至此!你就算杀了他又有何用!先把五哥安排入殓才是正经。” 章邯说完,不里也上前劝说;‘对呀!叔父过后再训斥合丹叔父不迟。’ 按理说众人都如此劝说了,贵由本应该就坡下驴。可贵由好像根本就没听进一句劝般,依旧直直盯着合丹的眼睛,没做丝毫退让。 合丹见状,脸上扯出凄厉的惨笑,牙齿都咬得渗出了血。 身体宛如筛糠剧烈抖动,忽地!其眼角厉色一闪,刷地抽出腰间的白练就朝自己脖子抹去。 一切又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俱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数人就要扑过去阻拦。 “啪嗒。”白炼落地,脖子带着一抹划伤的合丹被踹到在地。 其愕然转头一看,缓缓收回脚的却是蒙哥。 收回脚,蒙哥拍了拍自己的裤腿,故作轻松嘲讽道;“某些人难道只会窝里横?喷喷。。。不知道义父知道其居然做出兄弟相残的事,又该作何感想?”说完,蒙哥还扭头对身后的拔绰沉声催道;‘没看到你合丹大哥伤到么,速搀扶其下去医治。’ 拔绰立即答应一声,走出人群,叫过两个营兵搀扶着瘫在地上的合丹,出了中军大帐。很快几人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贵由没接蒙哥的话茬,直接甩开章邯等人。 一步一步挪到阔列坚的尸体旁边,推金山倒玉柱,伏地痛哭。 他这一带头,好嘛!众人也不好干看着,纷纷挪到尸体附近跪倒,痛哭出声。 连上首的拔都和速不台都不得不跟随,蒙哥就更不用说了,他是第一个跟着贵由跪倒的。 章邯没有出风头,随大流跪在第三圈,其面上悲戚,心中暗自给贵由伸出个大拇指。 这时候,他算是有点回过味儿来。配合其之前马车上的谈话,章邯只能用两个字,诠释贵由的神操作; 秀儿! 神来之笔,令人刮目相看。 他这一搞,不仅表达出了窝阔台一系对阔列坚的重视,还间接把自己一系影响降到了最低。 怎么降的影响?连自己的弟弟,蒙古大汗的亲子都要以死赎罪了,你们还要怎样? 可以预见,合丹之后大概率是没什么事儿了。都差点挂了!戏演得足足的,窝阔台就算迫于压力,为了安抚阔列坚的后人,也不会把其怎么样了。最多,就是个戴罪立功或者召回漠北圈禁一段时间。 至于蒙哥,为什么出手?也很简单。 他是窝阔台的养子,不得不配合贵由演这场戏。 合丹若真的自刎,窝阔台可能会捏着鼻子人认了,但他和贵一定是窝阔台饶恕不了的。 可以说,蒙哥是被贵由生生绑上船的,这也是蒙哥事后对其嘲讽,贵由沉默接受的原因所在。 利用了人家,人家还不能发发牢骚了?天底下没有这种道理。 至于,为什么拜答儿和拔都没上前阻拦,也很简单。 人家为什么要上去阻拦?他们俩巴不得,贵由和蒙哥威信大失,自己更有机会角逐大位呢! 贵圈还是这么乱!章邯摇头。 0123坦布尔谈东方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众人贵族将领,在中军大帐哭灵的同时。帐外,蒙军所有额将士都被分发一条白布,挂在肩臂。 高高的白幡被一根根竖起,替代营中的所有旗帜,像是向天地惋惜,阔列坚宗王崩逝的消息。 东城蒙军大营不寻常的现象,瞬间引起弗拉基米尔城墙上,守军的警觉。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对面蒙军在搞什么鬼。 虽然,他们不清楚蒙军大营中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可,如此不同寻常的变化,守城士卒们,还是瞬间明白,对方一定出了大事。 遂,立即有数人跑下城墙,向城内的主事人,大王子坲谢沃洛德禀告。 接到消息的坲谢沃洛德,立刻命人通知弟弟密赤斯佬。他自己则先一步起马朝东城奔去,准备第一时间上城墙查看。 不久后,正在城内监督工匠打造兵器的二王子密赤斯佬,也接到了消息。觉得事态紧急,只见他立刻放下手头工作,也马不停蹄,朝东城墙冲去。 路上,不知怎地,密赤斯佬心中浮现出不祥的预感。 因前两天大哥的犹豫,让他们彻底失去了最后的逃亡机会。等现在大军围城,两位王子再度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连绵数里的蒙军大营后,面色那是相当难看。 二王子密赤斯佬,虽心底对大哥犹豫的行为异常不满。可到了此时,再多埋怨也没用。 他们唯一的生路,只能是把城内的居民组织起来,依托城防抵挡蒙军的进攻,博得一丝生机。 弗拉基米尔城,和之前的梁赞结构差不多,城墙都是泥木结构修葺的。 这种城墙在西方看来防护力,还算可以,可对于对方蒙古人来说不值一提。 两位王子深知这一点。 之前的梁赞城,可比弗拉基米尔城易守难攻多了,现在还不是成了一片废墟? 至于他们父亲命人挖的城下那天护城河,只能说聊胜于无。人梁赞城前还是宽阔的奥卡河呢!也是卵用没有。 两位王子回到城内的第一时间,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组织人修葺加厚城墙,打造兵器铠甲。 他们不指望这么短时间,把城墙修得如同教堂和宫殿一般,全部用白色大理石修建得坚固美丽。也不期望,修得如金门那样比拟碉堡的防护力。可他们希望,蒙军攻城前,起码也要把墙墙加固的有之前呆过的科洛姆纳要塞,一多半坚固才行。 故,此刻两位王子观察蒙军大营时,他们身后,依旧有工匠在指挥着居民劳作。 密赤斯佬回头望了自己的哥哥一眼,转头指着蒙军大营中,竖起的根根白幡问道;“大哥,你看出那种白布什么意思没?” 坲谢沃洛德摇摇头,他也不解其意。 只见其扭头招过一名亲卫,对其吩咐到;“你去城内找几名去过东方做生意的商人来。” 弗拉基米城作为北罗斯最大的政治中心,商业中心,她的手工业相当发达。常年都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商人汇集于此,交换天南地北的货物,赚取利润和差价。有一些大的商业机构,还在城内租赁店铺常驻。 因蒙军突然围城,虽然之前跑出去一部分,可绝大多数的商人,还是滞留在了弗拉基米尔城中。 找出几个熟悉东方文化的商人倒是不难。 密赤斯佬赞佩看了自家大哥一眼,心中涌出些沮丧。 纳闷!同样都是父亲的儿子,大哥为什么会比众兄弟优秀这么多?上帝真不公平。 很快,亲卫就把十几个来自不同地区的商人,到到了东城墙上两位王子面前。 商人们的面色普遍都很憔悴,甚至可以说沮丧。 大王子见之,不甚在意,明白她们为何会如此。 也不墨迹,说话直奔主题。指着城外蒙军大营之中竖起的白幡,对这群商人问道; “各位都是我弗拉基米尔的朋友,本王子有一事不解,请教诸位。 且看!城外蒙军大营中悬挂的白旗是何意思?有谁能解释,本王子重重有赏。” 商人们对大王子有事相求你了路上早已心知肚明。对其说的赏赐皆不以为然,毕竟现在蒙军围城,连生命安全都成了问题,哪还在意些许钱财? 虽然不在意钱财,众人还是默契没有怠慢,齐齐上前爬到城墙上,朝蒙军大营望去。 原因很简单,现在他们的安全,已经和弗拉基米尔城绑定在了一起,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倘若他们自己能够出力,给弗拉基米尔城防守添砖添瓦,他们还是很乐意效力的。 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这群天南海北闯荡的商人们,无疑理解得最为透彻。 商人们凝望半天,虽将蒙军大营内的白幡看了个清清楚楚,也绞尽脑汁从脑海中搜索其中原因,可半晌过去了,众人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一致的想法是,打白旗是投降的意思,可这明显不符合逻辑。 蒙军要是对他们打白旗,无疑是天方夜谭。故这个想法只在脑子里过一下,就被他们自个给否决了。 现场的气氛很微妙,本来两位王子对这群商人解答自己的疑惑,是满怀希望的。他们若是能说出个所以然,也可以让他们早点有所准备,。 要知道,战场上能提前了解对面敌人的动态,无疑可以极大地增加己方获胜的概率,毋庸置疑,胜利的天平将向他们倾斜。 可是二人等了老半天,这些商人除了不时窃窃私语外,并没有给予他们确切的答复,就连合理的猜测都没有。 且两人从商人们微蹙的眉头,不时发出的叹息,已经大致判断出,这群商人大概也不了解蒙军意图。 做了无用功!大王子暗叹。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沮丧,事情在预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蒙古人生活的东方离这里太遥远了,去过东方的人寥寥无几。自己这边,对东方最普遍的了解,只有那些精美的瓷器丝绸,和有点苦涩的茶叶而已。 就在大王子暗自打算,趁着黑夜派人冒险下城墙,抓几个蒙古人舌头严刑拷打之时,突兀的,从商人间走一个人,来到他的面前。 坲谢沃洛德定睛看之下,眉头就是一皱,只这人一副穆斯林打扮。 作为基督徒,他本能地对这些异教徒有些反感。 许是察觉到自己态度不妥,坲谢沃洛德立刻把这种厌恶情绪收敛起来。眉头舒展,语气温和,对这位穆斯林打扮的商人问道;“你可以给本王子指教吗?” 坦布尔标准的穆斯林打扮,无不昭示他是一名虔诚的真主“安拉”信徒。 只不过作为一名游走在各国贩卖货物赚取差价的商人,他见过太多的人。基督徒对他们的敌意,他早就见怪不怪了。大王子刚才的表情,或许年轻时候他会有些不岔,现在却并不会。 他出生在印度洋位于红海出海口的内卜汗王国,因自己的国家扼守红海出海口,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之一,国内商业比较发达。 故他接触的东西方商人比较多,北欧的维京人,西欧的法兰西人,非洲的阿居兰人,甚至遥远东方的宋人,西亚的蒙古人等等,在他的国家都出现过。 刚才,他看到蒙军大营的白旗后,也有些疑惑。他的国家距离西亚蒙古人统治的察合台汗国比较近,可想了半天,他也没从西亚蒙古人身上找到举白旗的出处。 最后,反而从东方宋朝人那里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尊敬的王子,坦布尔没有从接触的蒙古人身上,得到白旗信息。不过,倒是在和他们同样来自东方的宋人身上找了一些线索,或许对王子您有些帮助。” 坦布尔说话还是很谨慎的,主动把选择权,抛给了坲谢沃洛德。 这点小心思坲谢沃洛德不难发现,且对方做得也不隐讳。大王子明白其顾虑,展颜一笑。 故作大度道;“坦布尔先生请直言,您说的宋人是?这些白旗和他们又有何关系?” 这个问题瞬间引起现场所有人兴趣。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过东方居然有个叫宋的王朝,且并没有被如此强大的蒙古人消灭。 和这群蒙古人住在一片天地里的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国家呢?他们心中同时冒出了一个疑问。 坦布尔见众人如此感兴趣,便把他了解到的消息和盘托出; ‘两位王子殿下,诸位朋友。 宋是遥远东方的一个国度,我对其了解也是不多。只是在十年前见过一位到访过宋国的商人,说过宋国的情况,可能有些是杜撰。 我且说说,你们且听听!’ 大王子微笑示意道,请继续。 “宋是唐之后的东方王朝,唐想必你们应该听说过,他们控制着富庶的丝绸之路,领地甚至延伸到了天竺境内。 她繁荣富庶,领土广袤,和罗大帝国平分东西两方世界。”说到此处,坦布尔顿了顿,观察众人的反应。 这里边很多商人世代都是经商的,把守陆地丝绸之路近三百年的大唐他们当然都有印象。只有两位王子和少数底蕴浅薄的商人,一脸茫然,不知唐为所云。 见状,不待坦布尔讲述,就有知道情况的商人,把自己了解到大唐的信息说给众人听。 这些人了解到大唐的富庶强大后,俱一脸惊叹,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有人默默把大唐这个国家记在心里。想着若是这次可以逃出生天,可以把今天了解到的大唐,当做吹牛的谈资。 0124蒙军出营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二位王子虽惊叹大唐的富庶繁华,可他们的关注点不同,没忘记自己叫这群商人来的主要目的。 大唐再富庶强大,和眼前即将威胁他们的蒙古人,也没有丝毫关系。他们则希望了解到东方宋国的信息。 故,密赤斯佬打断众商人间的议论纷纷,对坦布尔问道;“那么这个宋国呢,我们需要了解他?” 坦布尔本想继续说大唐,没成想,大家居然相互讨论起来了,他在其中根本插不进嘴。正尴尬时,幸而二王子密赤斯佬止住了众人喧哗的局面,遂没一点迟疑,立刻继续讲道; “宋虽然继承了唐的领地,其领土但范围却小了很多,甚至失去了对丝路的控制权。 我从那个去过宋国的商人那里了解到,宋国北方边境也在不断受到北方草原鞑靼人的侵略。且一百多年前,其北方有个鞑靼人部落,消灭原本北方的鞑靼人政权,甚至一度攻陷了宋国的都城。 其中一位王子逃到大江之南,才延续了宋的国祚。 再后来。 东方漠北草原,蒙古人的成吉思汗,不堪北方鞑靼政权的压迫,带着自己的族人起来反抗,才建立了如今的大蒙古国。 我还听那个商人说,他离开宋国的时候,两方正在交战。” 听到这是个大情报,两位王子瞬间精神便提了起来。 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追问;‘那交战的情况得如何?鞑靼人有没有战胜蒙古人?’ 坦布尔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无奈摊开手,摇头道;“两位王子面前这我就不知道了。” 两位王子不由再次对视一眼,均看到其眼中的流露的那抹失望。 若是这个坦布尔,知道鞑靼人和蒙古人交战的详细情况,他们不仅能从中学到对付蒙古人的方法,知道蒙古人的弱点。 还可以用这个消息,来向整个罗斯,证明蒙古人的侵略性。号召所有罗斯人,起来抵抗这群侵略成性的蒙古人。 至于说,联系东方的鞑靼人,或者宋国,一起抗击蒙古人的侵略?这可不现实的想法,只在二人脑子里过了一遍,就被他们扔到爪哇国去了。 虽然没有得到最关键的信息,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两位王子至少从这个坦布尔嘴里,了解到一件事。 蒙古人不仅在西方发动了侵略战争,其还正在进行两线作战。 在万里之外的东方,他们也发动着一场庞大的战争。 如此强大的军事实力,再次让他们两人,对蒙古人的实力二次认知。 “那你的朋友说,在东方白旗代表的意思是?”大王子指着蒙军营中的白幡,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坦布尔还想继续开口,吹嘘下宋国的事情呢!没想到大王子殿下,居然打断了他的言论,问起白旗的事。 这让他有种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之感。 要知道,刚才自己讲述东方故事,旁边的商人可是听得双眼放光,这让他觉得颇有成就感。 可大王子殿下这会儿,却不允许他继续说下去了。让其难受之余,连叹可惜。 可坦布尔只是个商人,并不敢违背大王子的意志,只得强忍着不适,直接把自己知道,关于白旗的事儿和盘托出; “听我那位朋友讲,在东方宋国,他们的臣民很少穿白色的衣服,认为白色是一种不吉祥的颜色。 除了和我们一样,战场上用到白旗,表示投降外,平时只有一种情况会用到。” 密赤斯佬迫不及待,上前一把抓住坦布尔胳膊,催问的意思很明显。 可能是其力气太大了,塔布尔手像是被铁钳握着般,感到生疼。 迅速张口回道;“亲人故去。” “哦?”众人面面相觑,均露出不解,齐齐看向被钳得龇牙咧嘴的坦布尔。 二王子见之,也发现端倪,悻悻松手,对其露出个歉意的笑容。 坦布尔揉着被钳出红印子的手腕,有苦说不出。 "听我朋友说,他曾在宋国一座名叫泉州的港口城市,见到过宋人出殡的景象,因记忆深刻,才当作见闻说与我听。 他说宋人对自己的祖先很是凝重。家属去世时,他们便会举起白色的旗帜,穿上白色的衣服,烧掉白色的纸币,向自己亲人表示思念之情。" “还有这种说法?” “王子您看!”恰在此时,城墙上值守的士兵扭头,惊疑不定对两位王子喊道。 两位王子,在顾不得再和坦布尔探讨白幡问题。 神色惊慌,两步跨到城墙边缘朝蒙军大营望去。 周围的商人们,也不甘示弱,纷纷跑到城墙边缘观望。坦布尔反应最快,站在了大王子坲谢沃洛德身边。 “呜..........!” 苍凉的号角声,发出悠远的悲鸣。 东城蒙军大营门口,栅栏已经被全部移开。 数千名蒙军士兵,着装披甲,直接开到弗拉基米尔城下一百步外,神色戒备,看着城头的弗拉基米尔守军。 见此一幕,城墙上的众人无不屏气凝神。众人心中同时浮现一个想法,难道蒙军准备今日攻城了? 坲谢沃洛德毫不犹豫,对弟弟密赤斯佬快速吩咐道;‘快!快进城,把所有人组织起来,准备迎接蒙军的进攻。’ ‘好!我这就去。’密赤斯佬也感觉事态紧急,答应一声,转身就要下城去纠集民众。 “我说得没错,两位王子你们看,蒙军士兵胳膊上的绑的是什么?”坦布尔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立刻跳起来,伸出右手指着城外。左手下意识抓着坲谢沃洛德的左臂,激动大喊。 准备下城召集民众的密赤斯佬,闻言下意识脚步一顿,面带疑惑迅速转身,再次趴在城墙上。 面带疑惑,顺着坦布尔左手指指着的方向望去。在见到蒙军手臂都绑着一条白布后,立即看向身边坲谢沃洛德。 “大哥,看样子蒙军当中,真如塔布尔说的那样有人死去。且看对方的动静,不像是简单的人物。” “应该.......你看!”坲谢沃洛德话说到一半停下,倏然伸手指向东方。 密赤斯佬闻之,立刻转头。 数千名蒙军士兵出城不久后,悠远的号角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蒙军大营好像彻底沸腾。无数战士在骑兵带领下,一排接一排,小跑着从东城大营出来。 出营后,他们迅速分成两列,整齐朝蒙军大营西北方的一处高地挺进。 黑压压宛若蚂蚁搬家。 蒙军就这样,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不见再有蒙军士兵出大营。 这些蒙军,最前方部队抵达小高地后,所有士兵立刻停下止步。笔直站定,分列两边。中间留下一条数丈宽的通道。 在城墙上凝望的弗拉基米尔人眼神中满是错愕与郑重。 接着他们再次看到震撼的一幕。 除了最先出来防备城内守军的几千蒙军外,随着大营外侧,十几面鼓声雷动。 后续出来,绵延数里,分列两旁的近十万部队,迅速做出了动作。 从蒙军营门处士兵开始,哗!哗!哗!像是在被收割的麦子般,分列两侧的蒙军一个接一个,四肢匍匐在冰雪覆盖的地面上。 十万,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蒙军战士,此时如同温顺的绵羊般,以最虔诚的动作,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如此情景,震得东城墙上所有弗拉基米尔人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这..这..这......”许多人试图张嘴感叹自己的心情,却词语匮乏表达不出一个字眼, 唯一和众人表情不同的是弗拉基米尔城的最高长官,大王子坲谢沃洛德殿下。 他此时的眼睛里,没有错愕,没有惊恐。只有熊熊燃烧的炽热和发自肺腑的渴望。 若用项藉渑池遇始皇的话来说,其心中想的应该。 大丈夫当如是! 坲谢沃洛德恨不得,自己化身对方的这只雄狮的主人。 甚至脑海中,不由自主幻想。 若是自己能有如此雄壮的大军,定能完成他们祖孙三代的夙愿,把整个斡罗斯地区再度统一起来,成为所有罗斯人的皇帝。 二王子密赤斯佬惊叹过后与大王子陷入幻想不同。见大哥目光呆滞,立刻伸出手将其推醒。 被弟弟拉回现实的大王子弗谢沃洛德,眉头微蹙有些不满。 扭头面带疑惑,直直看向弟弟密赤斯佬。 “何事?” ‘大哥,我们何不趁此时杀出去?或能重创敌军。’ 密赤斯佬面带兴奋,右手握拳,狠狠砸在城头的积雪上,雪花簌簌顺着城墙落下。 坲谢沃洛德闻言,眼睛也是一亮,暗道是个好主意。 立刻踮着脚,把头探出城墙,仔细朝蒙军看去,不忘对弟弟嘱咐道;“你立刻把所有人召集到这里,但凡有可乘之机,我们立刻冲出,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好嘞!我马上去。” 二王子搓搓手,脸上喜色更浓,转身快速朝连接城内的台阶跑去。 大王子扭头看着弟弟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才复朝城外望去。 半刻钟后。 上百匹骑士开道,举着白幡,穿着白衣出了蒙军大营。 紧跟在他们后方十几米的是,四名头戴金边高顶毡帽,全身裹着白衣的年轻人,他们正分四角,抬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这四人正是四大汗国的嫡长子拔都、拜答儿、贵由与蒙哥。 四人身后,是速不台引领的上百名千户以上的将领和蒙古贵族们。 他们有的也是全身白孝服,这些是血脉亲近的宗室嫡系。有的上身孝服,这些是旁支重将。最后方只在头顶和胳膊上绑着白绫,这些是军中的中级将领。 这三种服饰的人,分成了三个梯队。从前到后,缓缓走出了营门。 0125王葬结束,战争再起!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众人皆神态严肃,面露悲戚,近十万人俱屏住呼吸,把现场气氛搞得相当肃穆。 尤其是十几面战鼓依次敲动。 咚......咚.......咚......咚......咚.......更把氛围再次推高几分。 章邯作为蒙古的驸马,此时自然是裹着全孝,宽大的白色孝服,把其身子裹得严严实实。 他出营门后,没有如其他人一样,沿途抛洒冥币。而是正举着一根两丈多长的白幡,稳稳顶着肩头,任寒风吹拂头顶白幡,发出哗啦哗啦响声。 “咚!”待鼓声一止,近十万匍匐在道路两侧的蒙军士兵,立刻高呼; “恭送大王!” “恭送大王!” “恭送大王!” 宛如平地起风,整个天地间仿佛都在回荡着这四个字; “恭送大王!” 送灵的上百人,一步步,踏着雪泥前进,在身后留下无数脚印,一直蔓延到士兵匍匐最远处。 待上了高地,拔都四人缓缓把肩上抬的阔列坚尸身,放在地面上。 早就在此等待的萨满巫,立刻开始准备,施展巫术,沟通长生天。 萨满巫是一名老妪,其全身插着各色羽毛的装饰品,脸上画着各色油彩斑块,身穿艳丽的宽大裙袍。左手拿着一面兽皮鼓,右手持一根白色兽骨。 在阔列坚尸体的后方不远处。已被提前挖了一个六丈宽,三丈深的方形大坑。 萨满巫命人,把阔列坚的尸体放在大坑中的柴堆上。这些柴堆发着油光,显然被提前淋上了油脂。 章邯眼睛一眯,不由紧紧攥住手中的幡杆。 看着萨满巫从士兵手中接过燃烧松脂火把,绕着柴堆把淋着油脂的柴火慢慢点燃。 火星噼里啪啦四射,火苗源源不断从柴堆的缝隙中钻出,好像无穷无尽。直至在阔列坚身体下方汇集,慢慢将其尸身包裹。 此一幕落在章邯眼中,他忍不住身体颤栗。 不是被周围的冷风冻得,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在这种气氛中,亲眼看着和自己朝夕相处一年有余的人,在成为一具冰冷死寂的尸体后被大火缓缓吞噬。和战场上厮杀,见到尸体的感觉,那是完全不同的。 章邯扪心自问,若是有一天,面前的这具尸体换成自己? 不,强忍着身体恐惧,发散的颤栗感,章邯立刻把这个可怕的想法抛出脑海。 他还有在万里外等待自己归家的妻儿,数万名指望自己统领的部下,创建一个新世界的誓言呢! 他不能中途倒下!这个世界还有许多需要他的人。 想到此处,章邯身体的颤抖逐渐缓解。他伸出仍旧轻微哆嗦的手,慢慢把腰间随时佩戴,装满发丝的香囊解下。 举起来,悄悄放在鼻子底轻嗅。 顿时,一股好闻的香味充斥鼻腔。万千愁丝,像是爬出香囊的舒服,随着香味钻进他的身体内,彻底包裹住他那颗颤栗的心。 安心,温暖,与现场气氛、环境格格不入的感觉浸满流淌血液,奔向四肢百骸。 渐渐地,肌肉紧收感消失不见,嘴角翘起一抹弧线, 这一刻,外界寒风肆虐,身体温暖如春。 ‘崩崩崩崩!’萨满巫用右手的兽骨快速敲击左手持的皮鼓,低沉极速的鼓声,把章邯从情绪里拉扯出来,吸引他再次朝前方看去。 只见萨满巫一边敲着鼓,一边岔开大腿,蹦跳着绕着大坑念念有词。 他这幅样子,不仅没有让人感觉到有一丝滑稽的感觉,反而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愈发肃穆起来。 随着萨满巫动作越来越快,无形之中,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心底生出一抹沉重的压力感。 倏然,风停了,天空苍白的阳光被云层遮蔽住。 长生天,要降临了吗? 这是现场,所有人此时心头同时冒出的想法。 就如事先商量好一般,众人皆下意识遥望起东方的天空。 “崩!”鼓点终于停止。 这种沉重的压力感,彻底消失。 每个人脸上,皆展露释然之意。连带着看向满脸严肃的萨满巫的眼神里,都带着些许崇敬。 宛如此刻,并不算高大的她,就是长生天的化身。 大坑中,阔列坚的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鼓声停下的同时,士兵立刻从旁边搬来数口大箱子。掀开盖子后,满箱珠光宝气顿时四射而出。 八名妙龄少女,也被推到燃着大火的大坑旁。 她们全身裹着白色孝服,嘴巴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被推到大坑前时,她们身体开始剧烈挣扎,脚用力踢腾着地面,向后挪动。动作激烈程度,就连身后押着她们膀大腰圆的蒙军士卒,一时间,竟然都没想到她们居然能迸发出这么大的力气,渐渐被推后几步。 萨满巫见之,颇为不满,立刻对押解女子的士卒进行呵斥。 士卒皆老脸一红,纷纷发狠,用尽力气按住身前女子。 她们的挣扎终究是徒劳的。 章邯分明看到,这些女子发现自己见挣扎不脱后,眼底立刻流露深深的绝望。 那给人一种怎样的感觉?麻木?苍凉?弱小?悲哀......? 章邯努力在脑海中搜寻,也许是自己的文学素养不够,词语匮乏。他始终没有想出一个词语,可以准确形容。 接着,速不台从人群中走出,径直来到萨满巫面前。 萨满巫见速不台朝自己走来,脸上愤怒表情立刻消失不见,赶忙弯腰对速不台行礼问候,接着抬起头,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声音太小,章邯没有听清。 只能看到速不台闻言不断点头,脸上却没有带半点笑容。 随后,站在最前排,第一位的拔出列,都对旁边挥了挥手。 立刻有士兵抬起装满财宝的箱子,上前倾倒进大坑中,金银珠宝立刻被烈火吞噬。 八名女子也没有逃过厄运。直接被身后士兵,俩俩押到大坑四边,奋力推进燃烧的坑中。 殉葬陪葬入坑。 萨满巫举起一张羊皮卷轴,念念有词,吟唱起来。 忽地吹来一阵风,火借助风势,坑中的火苗立刻蹿上一丈高,彻底覆盖坑中的一切。 萨满巫念完祭文,直接把写着祭文的卷轴也抛进火坑中。接着扭头,对速不台点头微笑,缓缓躬身后退。 她的任务完成了,这次阔列坚的入土仪式已经接近了尾声。 待大火彻底把坑中的所有东西燃烧完毕,速不台立刻命人填土。 和中原习俗堆砌高高的坟堆不同,这些士兵把坑埋得和地面平齐后,便立即停下了动作。 接着速不台示意章邯等送灵的人后退,待章邯等人退到两百步开外后。 轰隆隆,马蹄声动。 只见上万匹军马,被几百名骑兵驱赶着,不断在大坑上方反复践踏。 每跑一圈,刚才填土的士兵,就会再次上前,把陷入地面的坑填满。 周而复始,循环七八次后,军马离去,现场除了能看到一小块新鲜的正方形泥地外,和周围并没有什么两样。 只待一场风雪,大地回春,这里将布满苔藓灌木。 除了这些在场的人外,再也没有人清楚阔列坚埋葬的地点,史书不会记录,时间会彻底埋葬一切痕迹。 葬礼结束了,速不台带着众将,近十万大军回营。 安葬了阔列坚宗王,战争的齿轮也将再次转动起来。 弗拉基米尔东城上的众人,眼睁睁看着近十万蒙军,如潮水归流,再次消失在蒙军大营门口。 反应各不相同。 商人们深深吐出口浊气,表情放松,庆幸蒙军退走,又安全了一天。 被带上城墙的士兵,平民们忐忑的心情平复,至少今日不用再与蒙军作战了。 唯独两位王子庆幸的同时,脸上却始终挂着一缕不甘。 二王子密赤斯佬看着彻底回营的蒙军,叹了口气;“蒙军东城,南城皆出数万大军严阵以待,防范太严密了。贸然出击,怕是得不偿失。” 密赤斯佬说的还是保守了,确切来说,蒙军东城大营刚出城不久,南城和西城的蒙军大营就立刻有数万大军,全副武装在城下列阵,连攻城器械都怼到她们眼前。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敢捣乱的话,立刻让你今日城破人亡。 “蒙军主帅提前有准备。 你立刻去催促下加固城墙的进度,我有预感,蒙军这两日就要攻城了。” ...... 大王子的预感不错,速不台带兵返回东大营后,便立即召开了大帐议事。确定于三日后,二月3日发动全面进攻。 还责令三日内,打造攻城器械,整装待命。明日起,东西南三座大营,各出两万兵丁,沿弗拉基米尔城四周,修建栅栏。 速不台的意思已经很清楚明了,充分准备,一战定乾坤。 彻底毁灭眼前这座北罗斯的中心城市,不放走一人。 可以说,蒙军征战天下这么久,虽然时常有屠城之举,可就算再是血腥的屠杀,还是有些许漏网之鱼趁乱逃出生天,侥幸活下来。 这次却罕见,甚至可以说,第一次围城设置栅栏,要彻底封死城内人的逃生通道。 速不台开大会,章邯回营之后开小会。 刚进自家营地,章邯甲都没卸便立刻命亲兵到各部传令。 则令:所有百户以上军官,立刻齐聚他的中军大帐,他要做战前布置。 0126落帐掌灯,章邯大军议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这次速不台军议;把三十万蒙军主力,分散到四面同时攻城。 其中, 速不台,拔都率十万大军主攻东城。拜答儿,不里率本部兵马五万攻打的南城。蒙哥,拔绰率本部兵马六万攻打北城。章邯率六万本部攻打西城。贵由率本部兵马三万掠阵,狙击可能前来救援的敌军。 且,各部依照攻城方位延伸,征召仆从军,数量不限。 可以说,这次速不台的军事布置,把章邯这位弟子第一次任命为,与四大王子一样独当一面的角色。 故,这次机会,对章邯而言是具有里程碑及意义的,章邯深切明白这一点。 同时心底暗暗庆幸自己之前招募了五万库曼兵,不然这种机会怕是怎么也不可能落到他的头上。 固然对章邯来说,这是件大好事,可凡事都有利有弊。关键还要看,他这场仗打得怎么样。 若是能打出风采,首先破城,章邯的地位,必将能在西征大军中拔高一截。在之后的战争中,独掌一路偏师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若是这次表现平平,甚至不佳。那他和其招募的这些库曼人,将会彻底被打上不可重用的标签。 虽说不至于沦为炮灰部队,可想要大放光彩,亦或者拥有独立自主作战权利,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故,章邯对这次攻城战,拿出了比以往认真十二分的态度。 众将一一入帐后,见章邯比平时更加严肃,不禁立即在心中凛然,也跟着打起十二分精神。 或许是提前从传令兵那里打听到章邯对这次会议的重视,这次,部下们动作出乎意料的快,只用了不到三刻钟,章四便上前对章邯汇报; ‘义父,人均已到齐,是否落帐掌灯?’ 章邯表情严肃,正襟危坐在大帐中央将案后方。其身下坐椅上铺着一张漆黑的熊皮,将案半丈长,一尺高,将将遮挡住他的双腿。从下方看去,只露出上半身的章邯,更显得其威严了那么几分。 章邯闻言,对章四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章四立刻朝守帐亲兵递了个眼色,接着站在将案下首,沉声对所有人喊道;“万户有令,众将落座,落帐掌灯。” 其话音刚落,接到吩咐的亲兵,立刻把事先准备好的火盏点燃,啪! 紧接着,守帐亲兵紧接着撤下缦布,彻底隔绝内外。 章邯中军大帐,火盏足有十余盏,里边满满呈放着煤油,火苗很亮,落帐后不渝帐内光线降低,反而比自然光更加明亮一些。 落帐掌灯完毕,所有分列两边的军官,立即按照职务高低从内到外,从前到后排好。 齐齐抱拳躬身,斜对中央上首章邯;“谢万户!” 章邯伸手下压,哗啦啦一阵铠甲碰撞后,众将纷纷落座。 待坐下,众人皆挺胸直背,正襟危坐,目注上首,静等章邯开口。 见众人坐罢,章邯曲腿起身,鹰视四周,朗声道;“今日宗王入葬,毕后。 拔都大汗,速不台大帅,中军点兵。”说到此处,章邯目光更肃,音色更沉; “责令,大军三日后攻城。 从明日起,各部打造器械,抓捕签军,围城设栅栏。 我部。 本万户被任命为西城攻城统帅,我部独攻打西城。 这意味着什么,不必我在多说了吧?” 章邯话音一一落在众将耳中,众人立即眼神一亮,目露毫光。 都不是傻子,不然也不会在军中身居高位,如此简单的道理,一点就透。 见大家俱点头表示明白,章邯颔首,继续开口;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这一仗全军主攻,定要第一时间破城,打出我军风采。 这次不同以往,某先丑话说在前头; 战场之上,士卒拉垮,全队皆斩。队长拉垮,百户连坐。百户拉垮,都尉连坐。都尉拉垮,营将连坐.......直至本人! 故,此战,期望诸位同心勠力,有进无退!” 哗哗哗!在李小虎,王大年一众高级将领的带领下,帐内所有军官立刻起身站立,看着章邯保证道; “拼命向前,有死无生!” “好!”章邯抚掌大笑,压手示意众人坐下后。 鼓励道;“诸位决心本万户看到了。故本万户决定; 此次提高赏格,先登破城者连升五级,其长官,都尉以下赏赐翻倍。破城后,获得财物不必上交,抢多少都是你们自己的。 此外,先登所部百户所有人,免费去伐啦发那里消费三日,所有花费记在本万户账上。” “呜呼!……” 这么多好消息让众多中级将领瞬间欢呼,尤其是数量最多的百户官。 可以说只要部下获得了先登战功,其个人与整个百户一千人,都将获得巨大的好处。 见气氛不错,不儿温百户立刻大喊道;“万户,伐啦发那里的娘们够不够?别到时我们一光顾没生意可做,那可就是罪过了。” 其上司都尉韩大壮闻言脸色一黑,立刻起身黑着脸对其呵斥; “不儿温,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赶快坐下。”说话时,还对其挤眉弄眼,示意他别墨迹,就坡下驴。 不儿温惊惶,立刻知道这种场合自己不该开口,吓得脸色苍白。 正要惴惴不安要坐下,台上章邯一句话,让他又像个弹簧一样,一下绷直了。 ‘不儿温,上次整编就是你第一个的上台发言的吧,我有印象。’ “正是不儿温。” 此时上百号人的目光都集中不儿温的身上,饶是他平时脸皮厚,此时还是感觉甩腿发软,一阵发虚。 见章邯对自己有印象,不知怎地,忽然从脚底生出一股力量,朗声道。 章邯再问;“前些天俘虏弗拉基米尔小王子的也是你吧?” “正是卑职!”不儿温隐约感觉到什么,声音喊得更大了。 接着便听到章邯哈哈大笑道;“好!先前俘获小王子功,本万户给你记着呢。 这次若是你部先登,登上城头,立即让你做都尉,以后和韩大年称兄道弟,看他还敢不敢熊你!” ‘哈哈哈!’此言一出,众人皆爆笑。 韩大壮也是军中老人了,大伙儿都认识他,纷纷对他打趣。 韩大壮脸皮可不是练出来,一把把身后的不儿温扯到自己怀里,直盯盯看向章邯,扯着嗓子;“不儿温可是俺的手下,他所部立功你怎么额外赏赐咱?” 章邯浑不在意,大手一挥,豪气干云许诺;“老子承诺让你在城内留两个娘们,随军侍寝。” 接着满脸戏谑看向韩大壮,揶揄道;“老子这赏赐怎么样?就连本万户晚上都孤枕难眠呢!” ‘哈哈!老韩,以后找姑娘不用花钱了哟,’有人挤眉弄眼,跟着揶揄。 ‘我赌大壮三个月后上不了马!’有人侧脸信誓旦旦和身边人打赌,阴阳怪气。 “不上马有什么打紧,人家夜晚都骑累了,不能歇歇呀!” “哈哈!.......” ‘都他妈滚粗!’韩大壮发飙! “他急了!...哈哈....” 众人笑闹一阵,夜晚降临,章邯笑着打断众人,对身侧章四吩咐道;‘小四,天色不早了,你去让伙房安排饭菜,今晚开完会时间会很晚。’ “是,义父!” 有章邯的吩咐,伙房自然不敢怠慢,全员行动起来。都是老手,效率很快。 不多时,章四便领着伙房士兵端着酒肉流水般为大家摆上桌案。 章邯此时已经重新坐回到将案后方,看到下首众将齐齐把目光望向他时。 晒然一笑,如沐春风举起斟满酒的酒杯,双手端举,要敬众人,仰头灌入喉中。 酒入愁肠,章四呲得卷了下舌头,抓起一块肉塞入口中大咬咀嚼。 边伸出手指,指着下首众部下含糊不清嚷嚷道;“都....愣着..嗯..干嘛?趁热吃.……” 他这一带头,下首两侧上百名军官也学着他的动作,端起酒杯,遥遥对他敬酒。一阵抽凉气,叫爽声后,大伙纷纷对着面前的酒肉一阵造。 因是军议,不是宴会,所有人都识趣没敢大声喧哗。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一亩三分地,奋力祭着自家的五脏庙。 章邯昨晚折腾了一晚,今天又忙活了一天,诸事不断,早就饿得饥肠辘辘想吐酸水,故吃得相当快。 不到一刻钟,面前的两大盘酒肉便被他造了一空。 这才感觉身体舒服了些,吃了大约有六分饱。 旁边的章四抬眼看到义父面前盘子里已经清空,且脸上露出意犹未尽之感,顿时会意,立刻招呼人又给章邯上了两盘。 章邯见之,直接递给对方一个赞许的眼神。 暗道;这小子不愧是有天分的,在战略上就不说了,最近这段时间,让其当个大管家,倒是也干得井井有条,委实难得。 本来军营的日常管理是有王大年负责的,其本身也干得不错。自从上次整编,章邯命他掌管重狼骑后,他便没有时间在管理这些杂事了。 章邯身边暂时没人可用,就让章四这个时常在自己眼前的参谋总长,负责这一摊子事。 0127春风无意压海棠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本想做个过度,没料到,这小子居然干得颇有声色。索性让他先干,这算是解决了章邯自己的一大难题。 章邯可不敢小看这些杂事,因其重要性,比起行军打仗来毫不逊色。 自古以来,有良好的后勤保障,手下作战部队不一定能打胜仗。可你要是没有好的后勤保障,手下作战部队根本就打不了仗。 蒙古部队虽然不像中原部队那样对后勤保障依赖,有那么明显。可并不是说,后勤保障就不重要。短期或许可以自筹给养,长期后勤保障跟不上,也是要出大乱子的。 以战养战,说起来轻松写意,做起来却困难重重!并不是有吃的就万事大吉了。 缺衣少粮先不提,就单单说军营中的饭菜,真要做得一塌糊涂,这些刀尖上卖命汉子可是会砸锅的。到时,别说你是长官什么的屁话,人家可不会买账。 章邯明白这些道理,故对后勤虽然抓得没有训练紧,也会隔三岔五了解一番。 他不期望在外作战,伙房做的饭菜能有多好吃,这也不现实。他的要求也很简单,起码口感可以下咽,盐分和蛋白质要跟着上士兵的日常消耗。 不仅仅章邯抓得紧,凡是将领都抓得紧,道理也很朴素。 你管麾下士兵的吃喝拉撒,才有人跟着你玩刀子。要是这都办不好,就是大汗,皇帝来了都不好使。且这些小问题,还相当容易诱发哗变炸营,这不是开玩笑的。 后世有句经典的话,章邯记得很清楚;打仗打的就是后勤。他现在所处的还主要以冷兵器为主的时代,感觉就很明显了。 大部分将领其实本身的军事素质并不出彩,只能说中规中矩。绝大多数的战斗都是这群中规中矩的人参与的。 你不能希望所有的部下都是霍去病,可以自己就食敌人。这种妖孽,得一个已经是侥天之幸,刘彻得了两个,看他做出了多大的功业? 章邯觉得自己还是少做点白日梦,踏踏实实结硬寨,打呆仗才是正经。毕竟自己有后世记忆优势,等自己把科技树点起来,维度压制才是王道。 正胡思乱想呢,章邯发现自己面前盘子再次空了,抬头一看,见众人都看向自己。 晒然一笑,对众将问道;“可否吃好了?” “好了!”众人俱点头拍肚。 ‘那好,那咱们继续开会。’ 顿了下,接着章邯看向章四,先是夸奖一句;‘今晚的饭菜不错,给厨房的师傅们发点福利。’话锋一转,吩咐道;‘叫人进来把东西撤下去,咱们继续开会。’ “诺!”章四眼底喜色一掠,应声出去喊人。 残羹冷爹撤下,亲兵给众人倒上热水,添炭旺火,军议再次开始。 章邯让亲兵把绘制的城防图挂在自己身后,抽出腰间的佩剑对众将讲述道; “弗拉基米尔城四周围绕着护城河,我们渡河的时候......” 把自己大致战略构想说完,章邯回身询问;‘可有不明白的?’ 王大年,立刻起身。 章邯点头,示意他开口后,王大年道;“据我观察,对方正在日夜不停地加固城墙,凭借抛石机破坏其墙体,明显耗时太久。 这次攻城战,我部和别人不同,必须迅速灌入城中,不知万户有何解决的办法?” 李小虎,见缝插针接口;“大年说的,我部已经收到情报,现在城内主事的不是弗拉基米尔的大公,而是被合丹王子从科洛姆那撵走的两个王子。 这两人一回到城内,就开始日夜不停加固城墙,怕是在科洛姆那被打出阴影了。” 说到此处,李小虎嗤笑一声。 谈到这两个逃回城的王子,章邯倒是恍然想到,他们还有弟弟还在自己手上呢! 摸了摸短须,或许可以拿这个俘虏王子做点文章? “不儿温!”章邯眼睛一睁,对着韩大壮所在方向喊道。 “到!” 不儿温,如一根弹簧般瞬间站立。 “那个你从莫斯科俘虏的王子死了没?”章邯问, 不儿温;“前几日想绝食来着,万户不让他死,他就死不了。 我每日亲自灌他吃饭,他这几天终于想通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章邯打断他的长篇大论,继续道;‘没死,明天开始把他拉到城下,让他的两位哥哥投降。 不管对方答不答应,你都要让城内的人感到恐惧,明白吗?’ “弄死也可以?”不儿温面色一顿,小心翼翼对章邯询问。 “随你的便!达成目的就行。”章邯无所谓道。 不儿温心头一松,摆着胸脯保证;‘没问题!定然完成任务。’ 章邯示意其坐下,看向章四身边的章五;‘小五,我们的攻城器械有多少?’ 章五;“......” 章邯大帐军营这场大会,一直开到深夜子时才结束。待众将走后,章邯才打着哈欠,出大帐回房间休息。 到了自己住处房间门口,值班的亲兵立刻跑上前在章邯耳边嘀咕两声。 章邯这会儿脑子有点昏沉,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待缓了缓,反应过来后,嗔然笑骂;“这个伐啦发......” 走进屋内,四朵海棠立刻上前,帮他卸甲置剑,脱袜宽衣。 不多时,章邯躺在大床上,微眯着眼睛享受着手指的全身按摩。人多力量大,按摩得也很难全面,章邯竖着舒服着便睡了过去。 今夜春风无意压海棠,海棠依首触春风。 次日上午,弗拉基米尔城外。 今日天气还算暖和,大约有三度左右。 昨日速不台开完会后,蒙军各部,今日纷纷开始做起攻城前的准备。 早上吃过饭后,便不时从各处营地飞奔出一队队骑兵,朝着各个方向附近村庄掠去。 与此同时,弗拉基米尔城外大片森林巨木被他们砍伐,锯木头声此起彼伏,连城墙上的守军都清晰耳闻。 城墙上的守军不知道蒙军在搞什么鬼,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城内镇守的二位王子殿下。 章邯一早就从温柔乡中起来了,依旧遵循着自己的习惯,这会儿已经在章五带的工匠营看了几个时辰。 这里应该是整个营地中最热闹的地方了,上千名工匠师傅正带着学徒跟各种木头,铁块较劲,各种各样嘈杂声不断灌入耳中。 章邯有点心烦意乱,挥手把正在和几名师傅讨论冲车结构的章五招了过来。 大喊问道;“研究得怎么样了?能否把冲车造出来?” 章五跑到章邯面前,同样高声喊道;‘我刚才和几名师傅商量过了,理论上没有问题,就是有点费时间。 不知道时间够不够用?三天的工期还是太赶了!’ “走!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说,这里太吵。” 章邯见可以做出来,喜色爬上脸颊,立刻招呼章五立刻现场。 章五点头,跟着章邯和几名亲卫离开喧闹的工地,来到一座偏僻的帐篷内。 这里离工地远些,噪音较小,倒不用再像刚才那样扯着嗓子说话,对方才能听清了。 章邯大舒口气。 到了一个座位坐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心情平复了些。 抬眼看到章五还直愣愣站着,遂笑着伸手拍拍身边的座位,招呼道;‘来小五,坐义父身边来。’ 章五腼腆笑笑,没说什么,直接走上前去,一屁股坐下。 章邯瞅着眼前青涩的少年,拦着对方肩膀,道;“你刚才的意思是工期太短?” 被章邯揽着肩膀,章五心中有些别扭,身子不安扭动两下。章邯见之,晒然。 悻悻放下胳膊,章五这才舒服了许多,看向章邯,答道;“不错!我们工匠的数量还是太少了,按照目前的进度,起码需要一周以上。若是只有三天的话,最多只能做一架。” 章邯摇头,直接否认;“这不行。只有一架的话太容易被别人集火。要不是时间却是赶的话,我都想打造个三四架,连接起来。”说到此处,章邯喷喷直笑;“架到城墙下,三个时辰就能破城。” 或许也知道不现实,章邯也就提了一嘴。 话锋一转,希冀问;“若人力充足,日夜不停赶工能否可以完成?” “这没有问题。其实结构不复杂。”章五想都没想,一口断定。 “那就好办。你们师傅幸苦幸苦,这几天日夜不同轮换干。 我再给你们派三千人,协助你们干基础的工作,你们把好关就成。” 见章五眉头微皱,章邯知道其在担心什么,立刻补充解释;‘我的意思是让他们帮你们把简单,不需要技术的工作做了,你们负责监督质量和组装就行。只要结构没有问题,不追求美观,实用即可。 明白我的意思吧?’ 章五恍然,遂对章邯伸出个大拇指;“义父这个办法好,不就是以前和我们提到的那个流水线,模块化一样么。” 见章五明白,章邯便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的事情多着呢,今天只有一上午的时间在工匠营巡视。 “小五,你那个大炮造得怎么样了?这次能用上不?” 0128差点被掀飞头盖骨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听到大炮,章五眼中高兴劲瞬间消失不见,脸色猛地就是一垮。 耷拉着脑袋沮丧道;“恕孩儿无能!迄今为止,所造的大炮仍没到可以用于实战的地步。” 章邯虽觉得有些可惜,可也没有太过失望。 毕竟他明白,章五他们才研究了多久?且没有一定的配套工业,研究不出来也是正常现象。 “哪里出现了问题?” 询问时,章邯语气十分温和。唯恐打击到章五这孩子的自信心。 见义父说话如此温和,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章五心中松口气的同时,更加感到些沮丧和愧疚。 内心酸涩,也不敢怠慢,迅速把目前遇到问题,一一给章邯例举出来; “自从上次实验炸膛之后,孩儿经过义父的提点,我们已经进行过改进,依您的设想,把炮膛从铁质换成了铜质。 却是像义父所说的那样,效果相当不错,铜质炮膛比铁质炮膛延展性好得多。 同样装填差不多剂量火药,以前用的铁质炮膛一定会炸膛,铜质炮膛却不会。”说到此处,章五看向章邯的眼神里透着丝丝崇拜。 要知道,当初他们用铁质炮膛实验,可是极短时间炸死炸伤了足足有几十人之多,损失惨重。 一度让工匠师傅们,对铸造大炮这玩样儿,譬如蛇蝎,研究进度甚至陷入停摆当中。 没成想,一向不怎么关注的义父,居然一个点子就基本解决了问题。 虽说铜质炮膛依旧有种种弊端,可和时不时炸膛伤人的铁质炮膛比起来,进步的那不是一点半点。 章邯自然不知道章五的内心戏,以为他仍旧希望自己,能给他们提出些建议呢! 也没有推辞,继续直截了当问道;‘既然炮膛没有问题,那么你们现在的进度卡在了哪?’ 听到章邯询问后,章五立刻回神,不假思索道;“现在,最主要问题是气密性解决不了。 要保证炮管的气密性,我们现在只能加厚炮管的厚度。可加厚了炮管的厚度,大炮的重量将非常重,至少要达到几千斤。且炮弹的射程也不足,只能打个几百米。还不如投石机实用呢!” 章邯恍然。 他倒是知道气密性怎么解决,很简单,用无缝钢管嘛! 记得前世有些落后地区,就是用从他国进口的无缝钢管做炮管的。还有抗战时期的没良心炮,他记得好像用的还是汽油桶。 可现在问题是,他们完全实现不了。别说无缝钢管,就是钢,除了精锻可以获得少量外,没有技术大批量制造出来。 说到底!钢铁仍旧是工业的基础,没有成套,成体系的冶金工业,有些东西真的不好搞。 就算勉强造出来,也是事倍功半,质量还有可能不达标。 正发愁脑壳疼时,章邯猛地拍了下脑袋。暗骂自己确实有些异想天开了,一上来就要跨越式发展,不扯着蛋反而不正常。 先进的搞不了,那咱就搞不是那么先进的,从易到难,大炮造不了,就先造小炮。后膛炮造不了,咱们就先造前膛炮。不管黑猫白猫,只要能逮到老鼠,就是好猫。 于是,章邯在脑海中,把历史朝后推。 民国时期的加农炮?不行工艺含量太高,再往前,明清时期的红衣大炮?也不行,太笨重了。弗朗机炮?这个貌似可以哟。 章邯眼睛一亮。 这种弗朗机炮倒是没那么复杂,好点的铁质炮管就是能满足。当然铜炮管更好,只是价格贵了数倍。 弗朗机炮是意大利人在几百年后发明的,是一种后装加农炮。整炮由三部分组成;炮管,炮腹,子炮。 开炮使用时,先将火药弹丸填入子炮中,再把子炮填入炮腹,【也就是炮膛】直接引燃火门就可以成功激发。 弗朗机炮结构简单,轻便,射速快,优点很多。 其炮腹相当粗大,一般要在炮尾设置转向用的舵杆。炮管上还可以刻上准星和照门,用来辅助瞄准,减小炮弹公差。 有优点自然也有缺点。 倘若铸造这种炮的话,他们受限于现在的冶炼水平,如果造出来这种弗朗机炮,子炮和炮腹之间公差肯定不小。 道理也很简单。 整体结构都要靠工匠师傅手工搓,肯定不像后世工厂机器制造误差小。由此造成火药气体泄露,推动力不足,航程不远,危险性增大一系列的问题就不奇怪了。 考虑了好半晌,章邯还是下了决心;造了! 且不说弗拉基炮的种种缺点,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目前情况,最需要关心的不是好不好用的问题,而是先要解决,有没有的问题。 随后章邯把自己的想法讲给章五听,见章五一时不能明白,就拉着他走出帐篷,直接上马奔自己的中军大帐而去。 两人到了中军大帐,章邯翻身下马,毫不停歇,径直进入帐内,从将案上抽出白纸,开始提笔作图。 章五站在其身旁,目不转睛。 不时看看章邯正在做的图纸,不时摸摸自己光洁的下巴。眉头也是时而皱起时而舒展,若有所思。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章邯才放下笔,把弗朗机炮大致的结构画了出来。 俯下身子,仔细端详自己的成果,章邯眉头越皱越紧,越看越不满意。遂又抽出一张白纸,寻着记忆对刚开始的草图进行修改。 反复重复修改数次,直到午时,章邯方放下纸笔,看着画出来的成品,微微点头。 成品,也没有说画得有多么精确,只是比起前几张画的草图,它能稍微入眼了些。 转身拉过一旁蹙眉思索的章五,章邯指着面前这张最后的成稿,对其娓娓解释起来;“这是炮管,这是子炮,这是......我在其下方设置了一个三尺高的轮子,用罗马拖拽的话......” 就在二人探讨时,章邯大营外,弗拉基米尔西城墙上。 坲谢沃洛德,密赤斯佬,两位王子正目眦欲裂看着城外一幕。 大王子坲谢沃洛德嗤嗤把手中的信件撕得粉碎,脸色涨红,胸口剧烈起伏,那表情像是被侮辱似的。 二王子密赤斯佬脸上表情,也不遑多让。只见其拳头握得紧紧的,肉眼可见,其额头上浮动着条条青筋,拉出道道沟壑。 四周的守城士兵,均被紧张气氛吓得大气不敢喘,生怕稍微出声,把这两位爷的怒火转移到自个儿身上。 西城门外三百米处,不儿温见到自己送入城头的信被对方首领撕毁后,眼底倏然就是一厉。 敬酒不吃吃罚酒! 立刻扭头对着自己身边的队长挥挥手,把其招到身前,指着几米开外,头朝下被掉在绳索上的小弗拉基米尔吩咐道; “你,带几个人,拖着这厮在城下转两圈,让他的两位哥哥看看不配合的下场。” “诺!”队长抱拳。 接着其,便带着七八名骑兵前,依照不儿温百户的意思,把小弗拉基米尔从桅杆上卸下来。 小弗拉基米尔此时,被头朝下吊了数个时辰,血液全部倒灌在大脑内。正迷迷糊糊着呢,突然感觉一阵失重感,身体快速坠落,啪嗒面朝下扣在了雪地中。 骇得其立即大惊,叫了声。 这不叫还好,一张嘴牙齿突出嘴巴。待其再次从雪地里抬起头时,嘴巴已然被磕得血呼啦,门牙漏风都断成了两截。 队长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动作十分麻利,把套在其身上的绳子拽住,甩套在马脖子上。 接着翻身上马,催动着战马直直朝城墙冲去。 城头上的二位王子见弟弟被蒙军如此虐待,更加气愤了。 大王子弗谢沃洛德,像雄狮一样,对附近的守城士兵怒吼道;‘长弓手上前,给本王子射死这个嚣张的蒙古人。’ 嗖!嗖!嗖! 城头上的弓箭兵使出吃奶的力气,把箭矢抛向拖着小弗拉基米尔,对他们反复嘲讽的蒙古骑兵们。 遗憾的是,这些蒙古骑兵相当谨慎。每次跑到其弓箭射程之内后,对方总会恰到好处,调转马头,不给他们一点机会。 就算偶有两支箭射出这个范围,落到蒙古清兵头上,力道已经消减到了最低,被对方轻飘飘,很随意出刀荡开。 这些蒙古骑兵,见对方射不到自己,于是更加嚣张了。不仅不时吹着响亮的口哨对他们各种问候,嘲讽,最可气的,还调转马头,撅着屁股对他们做拉屎状。 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 西城墙女墙后方,两位王子却强迫自己咬牙忍下了。 不可思议的是,两人脸上的表情,居然渐渐平静了下来。任凭城下这些蒙军骑兵,对小弗拉基米尔怎样折磨,对城头怎样羞辱谩骂,做出怎样挑衅的动作,两人都始终不为所动了。 两人此番表现,却让在不远处,时刻观察前方局势的不儿温,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自己这劳心劳力表演,成了给瞎子抛媚眼。要知道,昨天晚上,他可是在万户面前,信誓旦旦保证过的。 轻的不行干脆就来狠的,再给对方加点料。 不儿温面色发狠,想了个大招,迅速付诸实践。 命人把前方拖拽挑衅的士兵,招回来后,又在队长耳边,低沉耳语一番,不知交代了什么。 只见队长听完,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惊讶。接着便见带着几个手下,朝大营内部奔去,不知道干嘛去了。 城头上的弗拉基米尔士兵和两位王子见对方终于退走,脸上表情默默松弛了些许。 二王子密赤斯佬,浮现出一丝不忍,抗了抗大哥坲谢沃洛德的肩膀;“大哥,小弟真的.......?” “救?不能救。”大王子毫不犹豫,沉声直接拒绝。 “不行?我带兵打开城门突袭蒙军,或许有机会!”密赤斯佬好像不打算放弃,说出的话带着些许跃跃欲试。 大王子坲谢沃洛德自然不能同意。 嘴挂嗤笑,撇着眼角,上下打量着这个口出狂言的弟弟。 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打击道;“不是大哥我打击你,你的想法太天真了!” 0129油炸小王子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用你那脑子想想。对方为什么如此折磨小弗拉基米尔?还不就是为了激怒我们。让我们失去理智出城和他们野战! 你信不信?只待我们打开城门的瞬间,城外数十万蒙军,就会像铺天盖地的蝗虫一样,蜂拥而入。 如此!今日,就是弗拉基米尔被摧毁,你我兄弟葬身之日。 你还要出城吗?” “......”二王子无言以对。 恰在此时,两人身边亲卫队长指着城下,惊叫道;“两位王殿下子,小王子殿下,他他他......” 两人闻声,迅速再次趴在女墙跺口,朝城外望去。 小弗拉基米尔,此时是虚弱不堪的,更是崩溃的。 他不清楚为什么上帝要如此惩罚自己,要让自己即将承受如此酷刑。 可这会儿,他身体被绑得严严实实,嘴巴还塞着一块满是腥味儿的皮革。除了呜呜呜,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一刻,他那么希望。 这些残忍的蒙古刽子手能给他一个痛快,而不是用下油锅这么残酷的刑罚,来折磨他的灵魂。 对,就是灵魂! 看着下方油锅咕嘟咕嘟,不断冒着的泡,呛鼻的油烟接连不断钻进自己的鼻孔,小弗拉基米尔,灵魂都在颤栗。 大滴的汗珠,密密麻麻浮满其额头,和鼻涕眼泪混合着,滴落在两米下的热油中,被迅速被蒸发。 “百户,看!对方城头,那两个王子又看过来了。” 不儿温身边的亲卫指着西城墙上探出头的两位王子,对其提醒道。 不儿温嗯了一声,招手把刚才那名队长喊过来,把一封信交给他,对着城墙上的两位王子,努了努嘴示意。 队长会意,立刻从身后箭囊抽出一支锋利的精铁箭,用布条把信封绑在箭头,接着对不儿温点了点头。 “去吧!”不儿温挥手。 队长遂不再犹豫,开始绕着前方空地不断跑圈,待把胯下骏马提到最高速度后,离弦一般朝城墙处冲去。 城墙上的弓箭兵刚取出箭矢,这队长,已经飞奔到城下五十米内。 只见其快速驾着骏马一个漂亮甩尾,动作干净利落。接着,身子微微站起,侧后引弓,眼睛一眯,那支绑着信封的箭矢,宛如的一颗流星划破了长空。 “小心!”二王子密赤斯佬大惊失色,毫不犹豫把身边的大王子扑倒在地。 “蓬!”弗谢沃洛德,傻傻地看着自己头顶的皮帽,冲天而起。被飞来的箭矢插在三丈外的地面上。 要是弟弟反应迟钝一秒,那支锋利的箭矢,定能掀开他的头盖骨。 想到此处,大王子冷汗蹭蹭冒出额头,心有余悸的同时,愤怒也遏制不住崩其三尺高。 对一旁看的呆若木鸡的长弓兵,大喝道;“一群废物,愣着干嘛!给我射死他。。。” 长弓手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快速转身,拉弓射箭,朝城下百米开外的队长射去。 ‘扑扑扑......’在其身后地面上,再次插上了不少羽箭。 队长暗暗道了声可以。他看得真切,要不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他这次不知道立多大功呢! 不远处全程看完的不儿温,也是同样的感觉。见队长驾马回来,一脸沮丧,连一向不好相处的他都忍不住安慰对方两句;“干得不错!这不怪你,今日暂且留他一命。” 队长“嗯......” 城墙上。 密赤斯佬走过去,弯腰捡起插在地上的皮帽。看到上边的信封后,立刻解下,抽出信查看。 越看他的脸色越差。 扭脸,一脸悲愤看向自己大哥,眼泪婆娑,大喊道; “大哥,蒙古人说,咱们再不投降,就要...就要把小弟生生下油锅炸了!!” “什么?”大王子再顾不得愤怒,直接被弟弟这一句话,惊得目瞪口呆。 随即,他狠狠挥拳,砸在地面上。双目赤红,宛若杜鹃喋血怒吼;“这些蒙古残渣,他们都该下地狱!下地狱!” “他们下不下地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咱们小弟,小弗拉基米尔,马上就要被他们扔下油锅了。。。”二王子边说,边浑身颤抖着。实在是这些蒙古人的残忍,屡屡刷新了他们的认知,冲击他们已经相当脆弱的神经。 “那就让小弟先走一步吧!” 大王子坲谢沃洛德热血冲头。 一连串的刺激,让他直接站在城头,把从弟弟手中夺过来的信封,撕了个粉碎。 慢慢张开手指,碎信封在微风的吹拂下,飘飘洒洒四处纷飞。。。 接着,所有人都听到了大王子悲凉的笑声。 ‘呵呵,哈哈哈哈哈!!!’ 碎信封落地的瞬间,屡次劝降失败的不儿温,已然气得脸色铁青。 只见,他缓缓抽出腰间锋利的马刀,随着一声“驾!” 狠狠踹向胯下坐骑的马腹。 战马吃痛,嘶鸣一声,哒哒哒朝前方奔去。 马上,不儿温眼神越发阴冷,在和油锅上方,小弗拉基米尔交错的瞬间,其手中的弯刀猛地挥出,割裂空气,划出一道弧线。 “咚!” 吊着小弗拉基米尔的绳索毫无悬念被干脆利落划断。 小弗拉基米尔都没有反应过来,已经一头栽进油锅内。 漫天的热油四飞,在巨大的撞击下,足足溅起几米高度,离得近的蒙军纷纷后退躲避。 刺啦。。。刺啦。。。 油锅中,小弗拉基米尔瞬间便失去了知觉,被翻滚的热油完全包裹。 油锅外,飞溅的热油落在雪地上,化出了一个个细小雪洞。 “荡!”不儿温腰刀入鞘,仰面傲然,对城头众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静,极致静。 城内城外双方均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般,忘记了呼吸。 “轰!”如同黎明破晓,蒙军,在一个士兵的带领下,所有人,都跟着抽出雪亮的马刀,高高举过头顶,嘶吼; “杀杀杀!” 仿佛会传染般,西城大营,所有蒙军止步的止步,放下手中工作的放下手中工作。有刀地挥动马刀,没带兵器的挥舞着拳头。 “杀”字,像瘟疫一样迅速裂变,连正和章五探讨火炮构造的章邯,都被惊得一把扔下手中的图纸,转身朝大帐外跑去。 刚掀开大帐缦帘,章邯便立刻对守帐亲兵喝问;“出了何事?为何军中大声喧哗!” 几个守帐的亲兵,闻言面面相觑。见状章邯顿时怒了。 正在此时,其中一个亲兵大着胆子指向营外,战战兢兢,对章邯回道;“万…万户,小的依稀听到,听到喧哗声,是从营门口传进来的。” “营门口?”章邯直骇得大惊失色,立刻对这些亲兵大喊吩咐道;“都立刻上马,随某出去看看。” “诺!” 章邯说完,面带焦急,立刻骑上火娃,不敢丝毫怠慢,带着上百名亲兵,风风火火朝营门外冲去。 心中不断祈祷着;‘千万别闹出什么大乱子才好。’ 一路上,章邯带人所过之处,士兵们皆停下嘶喊的动作,注目行礼。 章邯没空搭理这些人,闷着头驾着火娃朝营门冲去。待终于赶到营门口,章邯狐疑四处瞅瞅,见好像没有骚乱?守营士兵仍旧按部就班站在营门口值守呢。 心中紧张放松的同时,心底也生出一抹诧异。 停下马,挥手招过值班的百户,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为何营内一片喧哗?’ 守营的百户见万户大人脸色不善,暗暗叫苦。 他一直在营门口值守,前方发生的事,当然是全程看在眼里的。不敢隐瞒,事无巨细,把刚才不儿温坐的事情,一一向章邯复述了一遍。 听守营百户讲述完事情的经过,章邯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再次向其追问确认;‘果真?’ 百户赶忙小鸡啄米般点头确认,还连连保证,这是自己亲眼看到的。 这会儿,章邯心里已经彻底放松下来。 见没出什么大事,就要带人转身回营。 至于不儿温的事,章邯觉得对方做得没错,完全达到了自己的预期。 这一场油炸小王子的戏码,不仅极大地震慑了城内的守军,且根据其引发的结果,还把己方的士气鼓动起来了。 且算是意外之喜了吧! 章邯暗暗把不儿温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要知道,自己麾下的库曼人可不少,这个小子却是屡屡冒头的那个。。 章邯准备再观察观察,对方到底是虫还是龙。 “万户,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营地里乱成一片?” 章邯刚转过马头,带着亲卫朝营内走出不远,迎面李小虎,王大年,就带着上百名的骑兵联秧冲了过来。 “吁......” 两拨人同时拉住马缰,章邯看了看前方面露焦急的王李二人,没好气摆摆手,道; “没什么事。回去约束自己麾下士兵,该干嘛干嘛。” 说完便不再理会二人,脸色不善,再次驾起马,朝营内跑去。 李小虎和王大年,及其带来的骑兵,见状!赶忙分散到通道两旁,给章邯一行人让开路。 “大年.....?”李小虎。 王李二人待章邯离开后,再次聚到一起。 王大年翻了个白眼,他也是刚过来。怎么知道大声了何事?没有回答李小虎的问题,扭头对身后的亲兵队长吩咐道;“老张,你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名叫老张的亲兵队长点点头,越出人群跑出了营门。 半刻钟后,再次回转,身后带着一个人,正是刚完成油炸小王子壮举的不儿温百户。 0130踏雪寻欢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不儿温心中发怵,过来的一路上,都蔫了吧唧低着脑袋不敢出声。 他没料到,自己别出心裁刷耍了把帅,居然酿成如此大的反响。 要知道,自打跳槽到韩大壮麾下以来,为了未来的前途,他可是按照要求把军法背了个滚瓜烂熟。 造成营啸的结果.......哎呀!每每想到这事儿的后果,不儿温立刻感觉自己脑袋下的脖子凉飕飕,心里那个后悔哟。 老张把自己听来的事情经过对王大年和李小虎,两位军团长复述了一遍。叙述的基本来说很客观,没有刻意添油加醋。 可还是听得面前所有人面面相觑,大家看向不儿温的目光,变得相当复杂。 不儿温,全程都低着头,可自打进入营门后,就不时,偷偷抬眼观察众人的反应。 老张的话他都一字不落听在耳中,当老张讲完,他偷瞟到众人的表情时,不禁内心更苦。 正当不儿温低头舔舐苦涩嘴唇,心砰砰剧烈跳动,惴惴不安的档口,李小虎发话了;“要是我没记错,你就是那个什么,不什么温吧!” "不儿温!"不儿温立刻小声回道,抬眼,一脸谄媚看向自己这位原先的老上司。 ‘哦!不儿温,就是你了。’ 李小虎作恍然状,紧接着其脸色倏然一变,厉喝道;“你好大的胆子,可知引起营啸该当何罪?” 按军法当斩!五个大字默默在不儿温心头飞过。 不儿温顿时身子一软,像得了软骨病,咕噜噜瘫软在地。 这一刻,他真的怕了。。。 不顾被摔的疼痛,连滚带爬,爬到王李二位军团长战马的前方下首,不断对着邦邦硬的冻土地磕头,哽咽求饶;“两位军团长,再给不儿温一次机会吧!”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王大年都没反应过来。 李小虎则一反常态,翻身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从马鞍侧方抽出一根三尺长的马鞭,举起马鞭就对着地上的不儿温一顿爆抽! ‘啪!飘!啪!飘!.....’ 鞭子破开寒冷,每次脆响过后,都在不儿温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狰狞的红痕。十几鞭子下去,不儿温的裸露的皮肤已然露出一道道血痕,隐隐有淤青鼓起。 王大年默默看着这一切,并没有阻拦的意思。见打得差不多了,便出声喝止李小虎继续鞭打他;‘可以了小虎。’ 李小虎闻言收回鞭子,看向地上伤痕累累的不儿温,见效果差不多,心中暗暗点头。 重新把马鞭放在原位,翻上马背,微喘粗气,对趴在地上满是鞭痕的不儿温问;“尔可服气?” 不儿温强忍着脸上及身体各处,火辣辣的疼痛,张开那口被抽得乌青的嘴唇,哭笑看向身前马背上的李小虎。强行扯出一抹笑来;'不儿温谢李军团长回护。' 李小虎眼睛一亮,缓缓颔首,连黑着的脸色也逐渐缓和下来。对不儿温这小子刮目相看,提点道; “你小子明白就好,老子打你是为你好!今日引起多大的乱子,你自个儿心中清楚。 幸好万户大人没说什么,不然.....哼哼!” 王大年也看向不儿温,接着道;“你小子也别抱怨,万户虽然没说什么,但不给你点处罚你这事还真过不去。” 两位军团长都说得这么直白了,不儿温哪还有不理解的道理,遂赶忙再次匍匐在地,对二人磕头谢道; “不儿温明白二位军团长的回护之意,绝不敢有半点怨愤之心,都是不儿温犯了军法。还要多谢二位军团长一片回护之情!” 不儿温说出这番话倒是真心实意的。 虽然挨了一顿鞭打,他却知道自己这次的事算是彻底翻篇儿了。故对王李二人,他此刻,心中是充满感激的。 “明白就好!”李小虎这会脸色温和多了。 “老张,带不儿温百户找军医医治,马上就要上阵,别落下什么根子。”王大年扭头对身边的亲兵队长吩咐了一句,接着便调转马头准备回去。 临走时,见李小虎仍待在原地,没有动的意思,遂不耐烦催促道;“走啊!向万户请罪去,该咱们上刑啦!……” 李小虎闻言,面色就是一垮。狠狠朝地上的不儿温扬了扬手中的马鞭,愤愤道;“都是你小子惹的祸,让我们两位军团长跟着吃挂落,全军只你独一份,你小子可真能耐!” 不儿温眼珠一转,明白怎么回事。看向二位马上军团长的眼神,更加谄媚了两分。 可他只是咧嘴满是淤青的嘴,媚笑着,却不说一句话。 “他娘的!也是个滑头。。”李小虎愤愤不平地对趴在地上不儿温喝骂一句。不情不愿,调转马头,跟着李小虎离开。 “不儿温百户!走吧?喷喷,你这次可是福大命大,让军团长替你顶了锅。”亲兵队长老张在王李二人带亲兵离开后,便上前把趴在地上的不儿温搀扶起来,似笑非笑打趣道。 不儿温站起来时扯着腿上的伤口,有点站立不稳。 不过,其脸上却是笑呵呵的,挠着头不怎么接话。 …… “不儿温,你这个兔崽子能啊?老子这前脚刚回营,后脚就听到你小子的丰功伟绩啦!给我老韩涨脸了” 夜晚,不儿温正裸着上身,让亲兵队长给其脖子上药呢,上司韩大壮一把掀开帐缦帘子,进来便大声嚷嚷。 不儿温立刻从毛毡上翻身坐起,光着上身就要上前迎接。 便看到,韩大壮果然是一身戎装,满脸风尘模样,一看就知道,对方刚回营就来看望自己了。 心中遂有些感动;“劳都尉牵挂,都是不儿温考虑不周。 ”“哎!”说到此处,不儿温轻叹一声,脸颊浮现一抹尴尬。 韩大壮没再说什么,上前绕着其转了两圈,脸上的表情严肃了些,缓缓点头;“没有少什么零件,还不错!” 继续道;“你也别抱怨。王大年,李小虎两位军团长可是足足挨了万户三十军棍,这会还在中军大帐跪着呢!” 什么?不儿温闻言大惊! 他下午同亲兵队长老张找军医上过药,就直接被其送回来了,倒不知道这档子事。 这会乍闻,立刻转身披上皮袄就要出门。 韩大壮见状,三步并作两步,立即上前,一把扯住其胳膊,喝问;“到哪里去?” 不儿温挣脱两下,见挣脱不开,扭脸看向拉住自己的韩大壮,面上满是焦急。 解释道;“都尉,你放开!我去向万户说清楚,这件事完全是我一个人引起的,我一个人承担.......” “你承担?你怎么承担?”韩大壮闻言翻着白眼嗤笑道。 接着强把其拽到原先的毯子上,按下。目光对着其疑惑的目光,安慰道;‘你就别去添乱了。你若是过去,弄不好又把万户大人的火招起来。’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两位军团长。替不儿温挨罚不成?”不儿温梗着脖子,那表情,活脱脱像一只愤怒的公鸡。 韩大壮有些哭笑不得,委实被其这副样子逗笑了。 哈哈大笑一阵,拍着他的肩膀;“你去了也没什么用。放心吧!万户也就是上火一阵,明天火消了就好了。”接着脸上露出一副关心的模样,抗了下不儿温的肩膀。 在不儿温疑惑的目光下,暧昧笑着问;“大兄弟伤着没?今老弟干了这么大事,还能脑袋还能囫囵立在肩膀上,却是侥幸得很。 一会哥哥做东道,带你开开荤,去去晦气。我跟你说......” 不儿温虽然听得脸色通红,却觉着大哥说得蛮对。自己这会儿,若是贸然再去掺和,反而容易弄巧成拙,遂放弃。 同时也认可韩大壮的观点,今日自己险死还生,实在是天大的幸运,也是该寻个由头去去晦气。 想到好几天没开荤,大兄弟不禁举起了旗,不儿温,忍不住舔了舔其干涩的唇角。 这番表现被韩大壮全程看在眼中,他嘿嘿一笑,对不儿温催促道;“你穿戴整齐,我回去卸甲换身衣服,咱们一同前去。”说完便起身,离开不儿温的帐篷。 见上次韩都尉离开,不儿温面上表情正常了些。扭头,对一旁先前给自己上药的亲兵,吩咐道;“不劳帮某用上药了,你去把我最好那件狐皮裘取来,我要和韩都尉出去。” 亲兵应了声,刚挪动两步,脚下一顿,回头担忧看向不儿温;“百户,您的伤?.......” 不儿温心底奔涌出一股暖流,装作不在意,站起身扭动两下,拍着胸脯答道;“放心吧!没一点事。快去把皮裘取来,别让韩都尉等咱。” 亲兵见状,心中顿松口气,点头朝帐外走去,这时,他脚步轻快多了。 直到其背影消失,不儿温再不复刚才的风轻云淡,龇牙用指尖点了下胸脯鼓起的淤青,咧嘴道;“他娘的,还挺疼。。” 不多时,亲兵取来狐皮裘,帮着不儿温穿戴整齐。不儿温自己套上皮靴跺了跺脚,把帽檐拉低些,回头对亲兵交代一番,便走过去掀开帐篷缦帘。 “呼呼!”冷风袭来,瞬间带走其身上所有热气。眼前,正簌簌飘着雪花。 不儿温暗骂一声。 紧了紧狐皮裘的领子,遮挡住脖子,咯吱咯吱踩着雪层,快步朝韩大壮帐篷内走去, 两者帐篷距离不远,也就一两百步距离。 半刻钟后,不儿温便走到韩大壮帐篷前。都是一个都的,值班的亲兵也认识他,没有阻拦,就放他进去了。 到了韩大壮帐篷口,不儿温就看见,上司韩大壮拉开缦帘走了出来。 其穿着一件黑色的熊皮裘,倒是和其黝黑的面庞颇为相衬。 这副打扮,让不儿温忍不住撤了下嘴角,赶忙快步走到其面前; “都尉!”施了个礼。 韩大壮点点头,扭头对守帐的亲兵嘱咐;“你去叫一辆马车来,某和不儿温百户坐车去。” 不儿温脑子一抽,挥手制止,对那亲兵道;‘不劳兄弟了。’ 见韩大壮面露疑惑,不儿温赶忙解释; “我曾听万户大人上次出行提到一个你们东方的词,叫什么“踏雪寻梅”。”说到此处,他指着天空簌簌飘下的雪花,腼腆笑曰;“今日咱儿也学学那个词,来个“踏雪寻欢”?” 0131四城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雄城动。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你他娘真是的人才!” 韩大壮闻言眼睛睁得老大,像第一次认识不儿温这厮一般,绕着圈对其打量良久,喷喷惊叹声就没停下过。 最后,伸出右边其蒲扇般的大手,翘起大拇指,左手狠狠拍在不儿温左肩上,直拍得他龇牙咧嘴,痛呼出声。 韩大壮见之,悻悻收回大手,脸上露出不好意思之色。却没忘打趣对方,斜睨赞道;“不儿温,没看出来哟,你小子还是个文化人。 要是到了中原,你小子,说不定还能考个举人,当上老爷嘞!” 不儿温一脸懵逼,听不懂,明目疑惑问;“敢问大哥,啥叫举人老爷?” 这把韩大壮问得一囧,瞭望看了眼远处,营内的篝火。对其挥挥手;“咱们边走边说。” 说完便上前搂着不儿温的肩膀,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积雪,出了住处,朝伐啦发经营的帐篷群走去。 两人影子在雪地里拖着老长,顺着寒风,依稀能听到韩大壮略微粗狂的卖弄声;“哥哥跟你说,这举人老爷可不是是个人都能当的,那得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正经的读书种子,很受人尊敬! 什么?啥叫文曲星?我跟你说,这文曲星可了不得! 那是.......” 雪下得大了,簌簌,彻底个掩盖住了韩大壮的声音。 不远处,一片倾听的雪花,好像不满的牵动两下身子,奋力迎风想要追上二人,听那文曲星到底是什么来头。 飘呀飘,好像依稀又听到了韩大壮的声音了。这片雪花顿时欣喜地煽动六棱跳起了舞。 倏然,一阵强风吹来,其小小身板彻底失去控制,惊叫着被强风裹挟,穿过一顶顶白色的帐篷,落到一处温暖所在。 呲……化成一滴水珠。 章邯看着手心雪花,化成一滴冰水,随意收回手掌拍了拍。 扭头对跪在地上的王李二人道了句;‘起来吧!回去严格治军。 再出现这种情况,你们就准备在床上好好休息几个月吧!’ 虽然章邯说话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可落到跪在地上王李二人耳中,却不亚于一道惊雷灌入耳膜。 二人立刻扭动身子,膝盖挫着地毯,扭过身子向章邯拜谢;‘谢万户!卑职之后必定严加约束部下,再不犯......’ “行了!某要的不是你们怎么保证,要看具体效果。”章邯不耐烦打断二人的话。 接着把对不远处站得笔直,满脸肃穆的章四招到身前,吩咐道;“小四,你带人,把你两位叔父搀回去。” “是!”刚才还一动不动的章四,瞬间有了反应。先是跑到章邯身侧聆听,接着立刻出去,伸手招来几名亲兵,走到王、李二人面前,做出个请的手势,亲昵笑道;“两位叔叔,让小侄送二位回帐。” 李小虎,王大年偷偷看了章邯一眼,见章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点点头,各被两名亲兵搀扶着向帐外走去。 和章邯错身而过时,二人听到章邯的警告声;‘记住这个教训,莫要再有下次。’ 二人脚步一顿,神色彻底放松,立刻如小鸡啄米点头。 待章四和二人背影远去,章邯长舒口气,双手攀握,朝脑后拉拉,伸了个懒腰。 接着,再次转身看向帐外越下越大的雪花。 定定看了一会儿,一开始还觉得挺有情调,不多时,又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身子也传来一阵疲乏感。 打了个哈欠,对身边的亲兵嘱咐;“落帐!” 说完其便迈开大步,出了中军大帐,径直朝后营自己住处走去。 “啪!”两名守帐亲兵拉下缦帘,中军大帐陷入一片黑暗。 …… 小雪扑簌扑簌下了两天两夜,太阳终于在第三日清晨,再次枕上东方天际。 被冰雪覆盖的弗拉基米尔城内、城,,随着小雪一止,立刻便被战争的氛围渲染得肃杀一片。 章邯骑在火娃背上,瞟了眼身边的王李二人,淡淡问道;‘身子好些了吧?能否指挥?’ 李小虎,马上狠狠拍了下胸脯包裹的铁甲,发出碰碰之声,豪气干云保证道; “没事了,万户请看,俺这身子硬朗着呢。指挥小意思啦!” 章邯点点头,看向王大年。 大年赶忙挺直身子;“万户,我也没问题。” 章邯嘴角随即露出一抹笑。转头看向被一排栅栏围起来的弗拉基米城,对身侧跟随的章四吩咐道;“去让你那三位哥哥准备好,待大帅命令一到,即刻攻城。” “诺!”章四毫不犹豫,打马奔向战阵前方通知章一等人去了。 章邯扭头,再次看向身边的王大年和李小虎,吩咐;“你们也下去指挥吧!告诉手下儿郎们,此战,重在速战速决。” “诺!” “诺!”二人俱满脸严肃,轰然抱拳离开。 章邯下马,整理了下衣领,把火娃的缰绳递给亲兵。 转身,一步步向数米高的将台上走去。 他走的脚步很慢,木质台阶上,一个个脚印出现在红色的披风后下方,直到蔓延最高处。 倏然转身,鹰俯脚下的六万将士。 “必胜!必胜!必胜!” 在章邯转身的瞬间,数万将士像是提前约定好一般,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呼声景从。 章邯眼底都是化不开的满意,重重点点头,伸手前方,朝下压了压,呼声顿止。 接着,章邯便板板整整,坐在了将台,为其准备的大椅上。 默默盯着东方旭日,等待拔都,速不台,进攻的命令。 弗拉基米尔城,西城墙上,二王子密赤斯佬,同样一身戎装,直直站在城头最中央。 仔细观看一遍章邯攻城部队后的他,满脸都是焦虑之色。 尤其是见到,城外不远处那两架比城墙还高的冲车,更让其压力倍增。 这种攻城器械,再次刷新他对蒙军机械精良的认知。 冲车,又名临冲吕公车。 它是一种安有八个车轮,足有五层的攻城塔车。 最下层布置的是推动车前进的士兵,其他四层装载着负责战斗的兵种。章五他们制造的这两辆冲车,形制和中原的冲车差不多,车高四丈,宽两丈,长三丈。个头比起中原常用的冲车还略大一些。 冲车这种器械攻城,主要是利用自身的高度,可以从车中直接向城内打击。也可以接近城墙,直接破坏女墙“跺墙”,贴身打击城墙后方的敌军。 车中除了装备有各种长短兵器,还可以装载强弩,石炮等重型武器。 三国演义第九十七回叙述;孔明大怒曰;“汝烧吾云梯,吾却用“冲车”之法!”道尽了这种复合型攻城武器的作用。 看了半晌,密赤斯佬虽然心中仍旧忐忑,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遂转头,对身后亲卫吩咐道;‘你们立刻去通知西城墙的所有长弓手,做好准备.....迎战!’ ‘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从南城奔来,章邯在将台上远远看到后,倏然起身走到台前。 传令兵所过之处,士兵纷纷让开一条通道,渐渐,章邯眼中,传令兵身影越来越大。 直到,“吁.......!”传令兵在将台上拉住马缰,翻身下马,举着一块令牌对将台上的章邯高声喊道;“拔都汗令!” 章邯见状,不敢怠慢。 蹬蹬蹬从将台上小跑而下,直至传令兵身前,站定低头,双手前托。 ‘滋令!章邯万户长,于巳时一刻正式攻城。逾期严惩!’ 传令兵严肃传完军令,把手中令牌,郑重放到章邯托举的手中。 章邯;‘得令!’ 接完令,章邯才抬起头,期间顺手把令牌揣进怀中,笑着对传令兵询问;“其他两方都通知到了?” 这次换成传令兵,抱拳躬身,对着章邯答曰;“禀万户,都已通知。”说完抬头看向章邯。 章邯明白其意思,对其挥挥手;“复命去吧!” “谢万户!” 传令兵毫不拖泥带水,对章邯躬身施礼,转身上马离开。 待传令兵在视线中消失,章邯复从怀中掏出虎头令牌,指尖轻轻摩挲着上边的粗糙兽头,眯着眼看向东方日头。 辰时已过半,距离巳时不足半个时辰。 立即对传令兵下了令;“速去通知各部,做好战斗准备。” “诺!” 章邯转身再次缓缓登上将台,这时后方的鼓手,已经缓缓敲动起了战鼓。 走到顶端,章邯转身立定, 听着身后的战鼓声、遥望被冰雪覆盖城池、散视远处无处不在的银白、发着冷光的旭日,引亢高曰; 四城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雄城动。壮哉!哈哈哈哈…… ...... 巳时一到,三军齐鼓。 六万士兵的注视下,将台上的章邯,缓缓抽出腰间宝剑,蜻蜓点水朝东方城墙遥遥一指。 “咚咚咚咚咚......”鼓声立刻急促! ‘呜呜呜!.....’进攻的号角倏然吹响。 “进攻!”“放!” 围城栅栏前方,几十架抛石机首先发威,早就装在皮兜内的霹雳弹,石弹随着绳索绷直,在城墙前方飞出条条抛物线,噼里啪啦砸向城墙、城头。 ‘碰!碰!咚咚!’霎时间,城墙处,碎石飞溅,黑烟升腾。 女墙后方,时有惨叫痛呼,肢体四飞。 “上” 在炮火的掩盖下,章一,章二,章三,章邯的三位义子,立刻驱使,这些天抓来的近万罗斯男丁,朝城墙冲去。 面对城墙不远处护城河,这些罗斯壮丁首先的任务便是,填平这段护城河,为大军攻城铺平道路。 0132全军压上如同丧尸围城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此时天寒地冻,土地梆硬,要是攻城时再准备土方肯定不现实。 索性章邯是个缜密的人,早在两天前就考虑到了。派出了一万人,不间断朝围栏内运送土方。 此时,围栏内对着西城上的冻土地上方,已然堆着四座近十米高的土方堆。这些土方数量,足够把城前那条刚挖不久的护城河填满还绰绰有余。 攻击第一阶段,上万罗斯人,被身后督战队,驱赶着朝护城河内填土。 很快,西城下,便成了一座大工地。 一方一方泥土碎石,被罗斯壮丁用铁锹,装进布袋里,铲雪橇上,车斗内....... 那些负责运送土方填河的罗斯壮丁们,或肩扛手拉,或推着铝公车,或驾着雪橇犬。把栅栏前方的土方堆,一点点倾倒进,西城墙下的护城河内。 运送时,需要冒着城头箭雨的洗礼,又摄于身后督战队的断头刀,这群罗斯人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以城下横躺近千具尸体的代价,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把这条不算宽阔的护城河给填平。 至此,章邯大军,距离城墙,已然是一片坦途! 紧接着,督战队便让这些罗斯人扯下来,稍微让他们休息了会儿,补充体力。 呜呜呜! 不多时,号角再次吹响! 正式攻城战斗,开始。 和攻打梁赞城的套路差不多,这些罗斯人最主要的攻城任务,便是几十人扛着云梯,蚁附攀城。 比梁赞城下那群炮灰稍微幸运,章邯为他们每个人配备了一面盾牌。 这些盾牌十分简陋,藤编,薄木板做的盾面,再加上一个握手便组成了。 虽说简陋得可以,可起码这些盾牌,还是给了这些罗斯人一些安全感与一定的防护力。 除了滚木垒石。 弓箭,热油什么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效果立刻显现,只用了短短一刻钟,就有十几架云梯被他们挂上了城头。 城头上的二王子,密赤斯佬殿下。射击的命令已经喊了无数遍,上千名长弓手也冒着被抛石机砸中的风险,朝城下覆盖了数轮箭雨。 没成想,还是被这么多云梯架了上来。。 密赤斯佬见状,丝毫不敢犹豫,起身直奔一架云梯而去。 和跟在其后的几名壮硕亲兵一起,掰起云梯顶部挂在城头的倒钩,一起向前用力推,想要把云梯给推倒在城下。 这条云梯上,此时有七八名罗斯炮灰和库曼人督战队员。 他们刚举着盾牌爬到一半,倏然感到,脚下的云梯一阵剧烈摇晃。下意识的,他们立刻停下,不再向上攀爬,牢牢抱住云梯。 仰面透过盾牌的缝隙,朝城头密赤斯佬等人望去。 这一幕,在几十架,被挂在城墙上的云梯处,陆续上演。远处将台上的章邯,全程看在眼里。 只见,他嘴角勾出一抹不屑的冷笑。暗道:真以为他的云梯只是一根长梯子啊! 要知道,他投入战场的这些云梯,可是专门做了配重的,除非上百人利用杠杆还有可能。几个人想要徒手推翻,简直是痴心妄想。 章邯部,用的云梯尾部,都配备着一个数米宽的方形凹槽。在前方云梯搭在城头上的一瞬间,后方提前布置好满载碎石的板车,立刻会第一时间,上前把车上的碎石倾倒进凹槽内。 一个凹槽内起码可以装三车碎石,再加之云梯和其上战士的重量,可达数吨配重。 想要推倒,何其艰难? 事情果然不出章邯所料。 二王子密赤斯佬和几个亲兵累得脸色通红,面前的云梯就像在地下生根般,纹丝不动。他们折腾了一番,全做了无用功。 “给我砸!”密赤斯佬喘着粗气,恶狠狠下令。 随着,他一声令下。 守城的士兵立刻行动起来。三三两两,抱着石头,圆木,顺着云梯顶部滚了下去。 本来见对方推动不了云梯,攀爬攻城的士兵纷纷脸色一喜,立刻手脚并用,趁着城头间隙,向上窜了一大截。最快的已经爬到城墙三分之二位置,离城墙垛墙缺口不到两个成人高。 见成功就在眼前,这些最前方的攀城士兵顿时喜色满目。他们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要登上城头了,想到美处,攀爬速度更加快了些。 恰在此时,这些人眼角余光一瞥,顿时妈呀!发出阵阵惊呼。 动作灵敏的立刻松开握着云梯的手,惨叫着从两丈高的高空坠落。动作慢的,只感觉头顶盾牌,碰!一声巨响。接着左臂,咔嚓骨裂,毫无防备便失去了意识自由落体坠下云梯。 滚木雷石顺着云梯斜坡,蹦蹦跳跳朝下跳滚,基本上,每次都可以清空一串攀登蒙军。 这让城头的二王子密赤斯佬,直看得满心欢喜。见效果这么好,不断催促身后士兵,把城内的木头巨石运上城头,准备加大战果。 他这边高兴了,对面将台上,全程观看一切的章邯,脸色已然完全阴沉下来。 道道黑气浮上额,宛若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压抑天空。停了大约几个呼吸,倏然转身,对身旁传令兵沉呵,吩咐道;“冲车进攻!” ‘诺!’ 将台上的执旗手接到章邯命令后,立刻用力挥动起手中丈许大旗,向前军传递信息。 阵前方的李小虎见之,立刻举起马刀,朝一旁早就等候的冲车命令道;“冲车冲击!” 轰隆!轰隆! 数千号蒙军精锐,操控着两架高耸入云的冲车,朝城墙方向碾压过去。 城墙上的二王子密赤斯佬,见两个庞然大物居然向己方这边开了过来,顿时脸上惊惶。 奋力挥舞拳头,扯着嗓子急呼;“弓箭手,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靠近。” 其话音一落,不多时,城墙垛口处的守城长弓兵,便不再对涌向城墙的蒙军进行箭雨覆盖。而是纷纷,抬高瞄准缓缓开来的两架冲车。 “哟而哟!哟而哟!”数百名蒙军士兵把冲车四周围得满满的,脸红脖子粗,奋力推着冲车,缓缓朝城墙方向前进。 一刻钟后,经过这些蒙军士兵的努力,两架冲车终于靠近城墙的五十步内。冲车内蒙军士兵已然可以清晰看到,城头守军因紧张额头渗出的汗水。 “嗖嗖嗖!”城墙上,守军弓箭手,毫不犹豫,便射出两条黑色箭矢巨龙,直直朝两架冲车绞杀而去。 砰砰砰!冲车隔层前方的战士,遭到突然打击,瞬间几十人,被箭矢入体。索性他们铠甲精良,除几个倒霉蛋面门重伤外,俱是虚惊一场。 “反击!反击!” 冲车内,各层指挥官,纷纷恼怒发出反击的指令。 接着,冲车内的抛石机,火炮,箭矢很快被扔上城头。守城部队这一番打击,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让冲车推进的速度减缓了不少。 章邯目不转睛牢牢盯着战场上的这一幕幕。 之后,不论是云梯上的罗斯人被砸下,或者奔涌向前的部下被击中,他面上表情,基本没再有什么大变化。 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全军压上的机会。 斜睨下,天际昏惨惨的太阳,此时已快挂到中天,离午时不远了。 至多再打一个时辰,前方士兵的体力就想好得差不多了。 要是换做往常,章邯会命令士兵有序后撤,补充体力,下午再战。 可此战意义不同,章邯并不打算罢手。 他麾下足有六万大军,再加上掳来的一万罗斯壮丁,也就是七万人,可谓兵强马壮。 城墙上才多少守军? 章邯经过一上午的估算,得出,有个几千人顶天了,这还要算上帮助他们守城的居民。 十比一,甚至更加夸张的兵力对比! 优势在我!章邯拳头攥得紧紧的,神色从慢慢放松,到彻底放松。 上午打得虽热闹,可大部分参与攻城的都是掳来的罗斯壮丁,章邯本部兵马,参战率连五千人都不到。 “令轻狼骑迅速吃饭修整,半个时辰后全军压上。 令重狼骑携带云梯挂城,不可恋战,云梯上城,立刻后撤! 令弩兵两翼辅助打击探头的守军,帮助重狼骑云梯上墙。” 章邯轻描淡写,一连下了三道命令后,便施施然,面色悠闲,返回椅子上坐了下来。 “哗啦!哗啦!”执旗手,手中大旗再次挥动,再次把章邯的命令,传到战阵前方。 李小虎;“吃饭休整,半个时辰后,全军攻击。” 王大年;“以大队为一组,云梯上墙,不可恋战。”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和城墙上守军,需要不断抵抗源源不断涌上来的蒙军,无暇修整不同。章邯仗着兵力优势,从开始,就是以车轮战,进行着不间断攻城作业。 他固然也想把全军压上去,以雷霆之势,一鼓作气下了这座鸟城。 只是,现实不允许! 这段西城墙,横面,最多也就能容纳上万人同时攻城。 真要是出动上万人的话,章邯可以预见。城墙附近,一百步之内,他的军队肯定会像蚁群一样密密麻麻,完全挤在一起。 对面城墙上的弓箭手,闭着眼睛瞄准,都不会射空。 更遑论六万人了。 章邯真要傻叉,全军六万压上的话,定会在这十三世纪的弗拉基米尔西城墙下,提前俱现一幕,丧尸大军围城的精彩画面。 攻城战和旷野战有本质的区别。 旷野战,不论是骑兵战,还是步兵战,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以密集的阵列冲击或狙击对方部队。说得直白点,就是以自己军阵摧毁敌方军阵。哪一方能见效快,胜利的天平便会向哪方倾斜。 攻城战和后世热兵器战争其实差不多,主要是以堡垒体系间的战斗为主。 在这种战斗中,密集的阵型主要是起到约束战争走向的作用。细节上,还是以成规模的小股部队突击为主。 散兵小队,在这种战斗中优势明显。 受到的打击范围小,动作灵活,很容易对敌军防御薄弱地点突击成功。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守城方来得更加汹涌。 被一点突破,若是不能以极快的速度,把地方冒头小股部队压制下去的话,己方便会迅速陷入被动之中。 就像眼前的一幕。 北侧没有负责撞击城门的冲车,数次把宽大的木板搭在对方城墙上的,甚至有十几名士兵已经踩着木板,跳到城头上和对方守城兵厮杀起来。 一度在他们周围,几十米的防线内,给城内守军造成巨大的混乱。 章邯见之,目露欣喜,不再下饭。随意把饭扣在面前矮桌上,豁然站起身来。 0133章邯曹老板做派,午时三刻阵斩妖魔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正要立刻给前方下令,趁机扩大战果呢。就看到城墙那处,一名身披精美铠甲的敌军将领,带着上百名披甲士兵,朝己方登上城头的士兵,杀了过去。很快,这些人便和登城的己方士兵,相互缠斗在了一起。 冲车内的百户,屡次组织士兵,踏上木板,准备登上城头援助自家弟兄。无奈,被数十名弓箭手瞄准,过木板时,很多士兵被对方抵近射落,悬空跌下城头。 章邯见状,暗道声可惜。 缓缓的,再次坐下。 ‘大好的机会错过了,粮食可不就能再浪费了。’ 章邯一边嘀咕着,一边用筷子把矮桌上撒的饭菜,刮到桌沿儿下方碗里。待刮得干净了,章邯才满意地点点头。 翘起二郎腿,端着碗卧在椅背上,静静看着前方的大战。 大约过了半个钟的样子,把最后一粒肉吃完的章邯,咕哝着,把碗递给傍边的亲兵。其嘴里饭食还没咽下,咀嚼着嘴,含糊不清对亲兵吩咐道; ‘去,给本万户弄点水喝,嗓子干巴的紧!’ 他这番做派,被将台下,全军看在眼里。士兵们眼底,流露出钦佩炽光。 好嘛!大战当中,死生之地。 这位爷倒好,像看大戏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全然没有一丝紧张之色。 其实,这也是章邯有意为之,他这番做派,完全是在学人曹老板的装腔作势。 目的也很简单。 经过几个时辰的轮番攻城,始终没有战果,章邯明显注意到,有些士兵身体不安摆动,有了些许焦躁之意。 章邯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自己这群部下都是骑兵出身,旷野作战绝不会出现焦躁的情况。 只是,骑兵天然对攻城战不擅长,四条腿奔跑变成两条腿上墙,搁谁都需要个适应的过程。 且基本上,这群人没有什么攻城的经验。不提越过科诺姆纳要塞,他们清扫的那些低矮小城。 就说,自打蒙军西征以来,唯二攻打的两座还算坚固的城池。不里阿耳城和梁赞城,章邯的部队要么就是打酱油的角色,要么压根就没有参与。 要不是此战对他政治影响太大,章邯一度都有心思,让自己部队在城下打他个十天半个月的。。。 借实战,好好磨合,熟悉下攻城战法。 毕竟,按照历史走向,以后的战斗中,攻城战要越来越频繁。 罗斯地区在欧洲本就是落后地方,章邯的部队打弗拉基米尔城这种简陋城池都费劲,要是带他们去打君士坦丁堡,他们怎么办? 在城外大眼瞪小眼? 不说拜占庭。 就说蒙军未来必然攻打的波兰、匈牙利。那些地区可比东部的罗斯地区富饶得多,打他们,就很少能再见到罗斯这种简陋的木质城墙了。 章邯这番做作表现,起到的效果立竿见影。 士兵们见章邯这个主帅都该吃吃,该喝喝,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心里就想开了。 他们一个小兵紧张啥紧?按部就班按照指挥打就是,反正迟早能打下来。 放松的心情,好像的确能影响人, 随着章邯部下,越来越多的人放下心中的包袱。弗拉基米尔西城外,蒙军紧张的气氛的顿时消散一空。 二王子密赤斯佬,看着远方的蒙军,面露诧异。 蒙军精神层面的变化被他敏锐感觉到了,可,想破脑袋,就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居然能让蒙军这么短时间气质大变。 此时,二王子密赤斯佬,原本身上这套华丽的战甲,已经变得破损不堪。尤其是身后的披风,刚才被登上城头的蒙军划拉好几道,已然变成了碎布条,随风摆动。 密赤斯佬对此,并不以为意。只是,每每想起刚才那番小规模战斗,他脸上就浮现出些许心有余悸之色。 要不是他的亲卫,偶然间看到蒙军登上城墙的情景,第一时间就提醒他。让他能第一时间带着亲卫们挽回失态,不然!事情怕是会朝不可设想的方向发展。 他的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亲身经历刚才战斗的推断。 这群蒙军的彪悍他算是领教过了。 要不是自己带着亲卫救援及时,真的有可能被他们十几人以点带面,彻底杀穿整个城防防线。就算,自己当时赶到得及时,对方十几人,仍旧给自己和亲卫们带来三倍的伤亡。 自己带过去的上百名披甲亲卫,基本折损过半。 战斗中,他就深切体会到,自己亲卫和这群蒙军素质上的差距。 装备上的差距倒没有多少,蒙军虽然装备精良,他的亲卫们也不差,同样全身披甲。最大的差距是格斗经验和小队配合上。 蒙军战斗时,往往三到五人组成一个小队,几个小队之间呈三角形互相支援。 自己以十倍的兵力猛攻,却处处都是如芒在背之感,好像对方的人数并不比自己少多少。 可他和亲兵们,眼睛又不瞎,对方的确只有区区十几个人。 格斗上,己方也是完全落入下风。 但从体格上看,这群蒙古人明显比自己精挑细选的亲卫矮一头,身体的壮硕程度也有不如。可奇怪的是,打斗起来,蒙军居然可以一个打好几个。 刚开始战斗之时,密赤斯佬只感觉不可思议,直到自己和蒙军贴身肉搏,才彻底明白对方的可怕。 这些蒙古士兵,组成的阵型能很好防护住自己的背部,减小受到打击范围,且对方相互配合十分熟稔。在队友受到攻击时,往往有人能够支援。 反观己方,虽然个人武力不弱于对手,却往往单打独斗,不成体系。个人的好勇斗狠在对方体系的打击下,不捉襟见肘才是异事儿啦。 此外,战斗过后,二王子还注意到;蒙军死亡的原因都是被己方数人围殴,大面积创伤较多。己方却既然相反,往往身上的伤口极少,可就是能要了自己人的命。 这些细小的伤口往往都是割划伤,绝大多数出现在咽喉部位,极少数出现在眼睛、嘴巴、手腕等部位。根据己方士兵动作来看,基本上脸上都充满痛苦和恐惧。 “阿门!”想到亲卫死亡前的痛苦表情,密赤斯佬,下意识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对着自己的脸点了几下,心才慢慢平静。 ...... 章邯看了看天空的日头,椅子上站起伸了伸腰,唤过传令兵问道;“此时什么时辰了?” 传令兵迅速答道;“禀万户,正值午时三刻!” “午时三刻?”章邯一愣,随即大笑;“午时三刻,阳气最旺之时,正待斩杀这群妖魔。” “传令!” “诺!” “着李小虎部,立即发动进攻。其余各部,伺机支援。” “得令!” 李小虎正休息呢,不断看着天空的日头,测算时间。按照万户刚才的命令,也该他们上场了。 “军团长,您看。”得到提醒的李小虎像弹簧一样从地上弹起,扭头就朝将台上不断挥舞的大旗看去。 李小虎转过头来,脸上已变得严肃一片,沉声喝道;“左右!” 亲兵们迅速上前,抱拳应诺。 “到各部传令,全军轮番压上,不给对方一丝喘息。两个时辰内,必须破城!”李小虎斩钉截铁道。 章邯并没有给他下必须破城的命令,李小虎却是下了死命令。原因也简单,其一为前两天的事将功折罪,其二体现自己能力,三万大军要是连几千人守的城墙都打不下来,李小虎觉得自己可以引颈就戮了。他李某人可丢不起这人。 城墙上的二王子和守城士兵们,突然听到蒙军战鼓急促地响了起来,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中,正在攀城、撞城的蒙军士兵,纷纷露出喜色,潮水般迅速向后方退去。 甚至他们还看到,有几个已经攀在众人头顶的蒙军士卒,居然在听到鼓声的瞬间,放弃自己拼死取得的成果,生怕自己跑得慢了,直接从最上方云梯上跳了下去。有的人甚至摔得一圈一拐,这么做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蒙军忽然撤退,城头弗拉基米尔所有守军,刚开始还有些发愣,不知所措。慢慢地,脸上俱浮现出狂喜之色。 纷纷把手中的滚木擂石,兵器弓箭扔在地上,和身边的人拥抱着哭泣着,庆祝来之不易的喜悦。 密赤斯佬,刚开始还很谨慎,命令城头的长弓手时刻注意蒙军撤退的士兵,直到看到,蒙军确实都退回大阵后方,他才长长松口气,绷紧的脸部肌肉彻底放松。 放松之后,身体迅速传来一阵疲惫。二王子扶着城墙,微微喘息对亲卫队长交代;‘让人把食物送上来。战士和臣民们都很疲惫了,我们要趁着蒙军暂时撤退的机会,休整一下,恢复体力。’ ‘好的殿下。我马上去!’亲卫队长应道。 二王子转过身,慢慢滑坐在地上,脱下头盔,朝城墙台阶处挥了挥,示意他可以去了。 亲卫队长背影消失在台阶处,密赤斯佬,左右看了城墙上和他一样,兴奋过后瘫坐在地的士兵和臣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湿漉漉的头发枕住女墙,凝望正头顶那轮灿白的日轮。 “不容易啊!”慨叹了声。 0134再而衰,彼竭我盈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啪嗒,啪嗒,咚咚咚.......”城外传入耳中的响声,直接让靠在女墙上休息的二王子密赤斯佬,狠狠打了个机灵。 初时,还以为是自己神经紧张,出现了幻听。密赤斯佬在用手撑着绵软的身子,侧身从女墙垛口,狐疑朝城下看去后。 发现城下正有无数列阵朝城墙开来的蒙军。 见此情景,二王子犹自不敢置信,用力揉了两下自己的眼睛。 待视线再次恢复,发现自己眼前的情景仍旧没变。倏然,不知道哪里传来的一股子力气,让他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 ‘准备作战,蒙军又进攻啦!快起来!都快点起来!......’ 急得跳脚的二王子,立刻对同样瘫坐在地的其他守军大亢。喊声尖厉嘶哑,声带差点都喊得变了形。 听到蒙军又再次攻城,西城墙上修整的守城士兵,第一反应并不是立刻站起来准备作战,而是面面相觑,露出狐疑之色。 这倒是与刚才二王子密赤斯佬表现如出一辙。 大多数人都没有动。 他们太累了,当刚才憋着那股紧泄了后,是一根指头都不想动。现在唯一能让他们第一时间打起精神的,不是锋利的蒙军马刀,而是可以填饱肚皮,热腾腾的饭菜。 虽然大部分人没有反应,可,还是有极少数人闻言有了动作,勉励撑着垛口,将信将疑向城下看去。 这一看可了不得!短短时间,蒙军打头的攻城部队已经逼近了城墙两百步。 发现这一情况的少量城头守军,哪还顾得上再修整?再歇会儿,蒙军的马刀都砍到自己脑袋上了。 他们立刻弯腰,手忙脚乱拿起武器,发出几里咣当乱响。期间,很多人,拿兵器的同时不忘对身旁瘫坐在地上的守军嘶喊,催促。 渐渐地,所有守城部队,都从同伴焦急的表情,嘶厉的叫喊中意识到大事不好。 一个接一个站起来,朝城下看去。 越来越多,越来越近的蒙军,像黑色的潮水,势要把他们彻底淹没。潮水的最前端,已经逼近城墙五十步啦! 危急! 就在城头上守军手忙脚乱准备拿起兵器,滚木擂石反击时。西城外将台顶端,一身戎装的章邯,见此一幕,又吐出一口经典语录;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人和在我,破城只在旦夕。” 事实也确是如此。 章邯因站得高,故城墙上的情况看得很清楚。 刚才他给了对面守军短暂休整之后,自己以生力军再攻之下,对方防守明显较之刚才,肉眼可见变得绵软无力。 最直观的表现是,动作迟缓,阵型散乱。 而正在攻城的李小虎部,已经休整半日,且刚刚进食,正是龙精虎猛之时。再加以敌十倍兵力源源不断,轮换攻击,对方焉能不败? 尤其是当李小虎下了“两个时辰内,必须破城!”的命令。 麾下的部队打得是相当充沛,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攻势如潮。 看着数次有士兵登上城墙,被敌军艰难赶下城墙,章邯嘴角笑容愈盛,扭头让亲兵唤来将台下的章四。 章四听到依附唤自己,立刻,毫不犹豫顺着台阶朝将台上跑去。 他的步履轻快,表情放松,战场上的态势他也看在眼里,明白破城之时不远了。 到了章邯面前,看向笑盈盈的义父,赞道;“义父这疲敌之策果然见效,恭喜义父,破城之时就在旦夕。” 章邯听完脸上笑容更加浓郁,得意摸了摸颌下短须,盈盈道;“你李叔父打得不错!” 见义父没接自己的话,也半点没讲自己的功劳,只是夸赞了一句李叔父,章四眼底疑惑一闪,眼珠噜转两圈,霎时恍然。 立马附和道;“义父说得不错,孩儿在下边看得真切,李叔父确实指挥得力,麾下将士也堪奋勇。 可见,经过义父的整编,咱们军队的战斗力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提振。 再加之咱们部队是军中首屈一指的器甲精良,义父又算无遗策,前途一片大好啊!”说到最后,章五越说脸上的表情越兴奋,忍不住抚掌起来。 章邯笑睨眼前的义子,见他表情不似作伪,直听得其老怀大慰。 不由对章五感叹一番; “这一路走来颇为不易。 义父自幼孤儿,吃百家饭,穿百家衣,蒙乡邻,村族不弃,屡屡接济,才得苟活于世。 十六那年,乡间募兵,家邻独子,不愿参军。遂以五两白银赠之,望尔待其子从丁。吾不甘终日劳其一生,只混得个薄田柴门。 遂应下,以图微末,从军建功,光耀门楣,振兴家风,祭父母在天之灵。 从军后,从一介宋军小兵,三年方熬至十人队正。想来,不胜唏嘘。 幸而趁蔡州大战,侥幸得功。赖史万户垂青入蒙军,赏百户。彼时心情忐忑,夙夜难寐,至今难忘! 其后,率白骑千里请功。出汴梁,入山西,过雁门,渡草原大漠。初到汗庭,又蒙公主垂爱,得娶之,随即大汗封赏,元帅收徒。每每想来颇为感激,时而庆幸,时而惶恐。 骤登高位,也曾飘飘然。锦衣华服,带鸾佩翠,出有仆从,内有美婢,人生之乐,纳乎于心。 然,随后妻妾身孕,降下鳞子,吾却要随军万里远征!离别之时,家眷皆发缕相赠,伴与吾身,心泣之。 其后,不远万里,随大军攻雄城,平草原,渡大河,卧冰雪,殚尽竭虑,屡出奇策,平衡各方。方今日拉起六万雄兵。 百日磨合,千辰锤炼,今日终见成果。回首种种,不易也,屡幸之,更唏嘘之。” 见义父章邯,竟不自觉叙述起一路的经历。灵慧如章五,自然不会认为义父此时表情惆怅就是感伤。相反,跟随义父这么长时间,章四明白,义父这是喜不自禁才发此言论。 故,章四顺着章邯的话讲道;“儿读书也曾读到;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义父一路走来,固然有命运使然,贵人相助。也有义父秉承自身初心,矢志不渝努力,才有现在了大好局面。这个初心心,孩儿看来才是最最关键之处!” “初心?”章邯面带惊讶看向自己这位义子,满意地点点头。 小四说到点子上了,人生本就是一场修行,吃饭是修行,睡觉也是修行,干什么事都是修行。可修行修的到底是什么呢?这不管哪个流派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修行修的就是一颗初心。 无非是道心,佛心,亦或者诚心之类的区别而已。 章邯赞道;“看来你小子书算是没白读,不过切记知行合一。”不忘叮嘱一声。 章四郑重点点头。接着把语气转到正题上来; “义父招小四来是?” 章四拍了下脑门,脸色变得严肃,询问道;“其余三面城墙进度如何?” 章四;“根据探马消息回报,正在陷入僵持,尤其是南城墙处,不里王子正带人亲自攀城。” 章邯差异,惊疑一声;“不里亲自攀城?你没搞错?” 章四肯定地点点头,解释道;“是拜答儿王子亲自下的令。” 章邯眼睛一眯,心道;拜答儿此举别有深意啊! 此时他也鞭长莫及,搞不清楚具体情况,也就只在心里过了下。 朝城头看了一眼,见已经有数百人上了城墙,瞬间大喜。立刻指着城墙处,对章四吩咐;“你立刻让你三位哥哥带着亲兵,坐上冲车抵近支援。城破再次一举。” 章四闻言,赶忙回头朝城头看去,也是大喜。 立刻朝着章邯拜别,蹬蹬蹬跑下将台,自去阵前通知几人。 章一,张二,章三接到章邯指令,没有丝毫犹豫,登上回转的冲车,和自己数百精锐亲兵朝城墙再次折返。 冲车靠近城墙的瞬间,三位便立即着人放下数块木板,趁着冲上前的兵马扰乱城头防线,使得对方弓箭手无暇他顾,疲软之时,带人踏着连接处的木板,越上城头。 刚登上城头的他们,并没有立刻四处冲杀,而是背靠背慢慢结成阵型,为方跃下城头的战友腾出位置。不消片刻,数百人已经全部跳上城头。 章一三人立刻碰头,章一吩咐章二,章三;“老二你带五十人朝北方清缴,老三你也带五十人朝南清缴。我带剩下的人,冲下城去,打开城门,迎大军进城。你们清缴完残军,就地防守,待义父之命。 可明白?” 章一说话语速很快,章二,章三倒也听清了,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好!依;令行事吧!” ...... 只用了一刻钟,章一便带人冲到城门甬道处。 城门内甬道的守军见蒙军居然杀进了城,顿时像无头苍蝇一样四散奔逃。 有的甚至逃跑时,还把通过来的蒙军士兵挤开,完全不辨敌我了。 这些冲过来的蒙军士兵也被搞懵逼了。 这么猖狂的么? 随即就是大怒,挥动马刀就朝这些无头苍蝇颈部动脉切去。 0135破城!直奔王宫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吱呀吱呀,轰隆!”两丈多高的城门,重重砸在冻土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动。 城外所有参与攻城的蒙军士兵,闻声齐齐脚步一顿,定眼看去,随即引吭高呼; ‘城破了!兄弟们冲啊.......’ “冲呀!......”陆续看到的士兵,也跟着嗷嗷直叫,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饿狼般,前仆后继朝城门灌去。 城门,此刻如同堤坝上的一个裂缝,城外的兵流被短暂束缚片刻,便又涌出,复奔流城内四方。 李小虎麾下三万轻狼骑,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全部进城完毕。 见前锋部队都进去了,章邯立马快步走下将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章四唤过来,对其附耳吩咐道; “半个时辰后,你再派人禀告西城破的消息。” 章四眼底疑惑,章邯见之,猛然,敲了对方脑袋下; ‘儿郎们冒死破城,岂有不把最大好处捞到手中的道理?要知道,打劫也是需要时间的。’ 章四恍然,暗骂自己脑子浑了,连这点儿道理都没想到。 对章邯伸出个大拇指,答应下。 章邯满意,正待翻身上马进城,想起一件事,再次回首,对章四交代了几句; “我听说城内有图书馆,你立刻派人给我保护起来,别让乱兵放把火把珍贵的典籍都给我霍霍喽!这些书籍以后咱们有大用。” 古籍的珍贵程度,章四跟章邯这么长时间,自然懂。立刻郑重保证;‘义父放心吧,我亲自去。’ 章邯这才满意,跨上大马,威风凛凛带队开进了城。 城内的居民,除了一些老弱、贵族,绝大多数人都被二位王子带上了的四面城墙守城。加之城池失守的突然,二王子密赤斯佬,也在乱军中被杀死。 故,在李小虎所部灌进城中后,城内大部分居民,还在其他三面城墙处帮助防守呢! 直至半个时辰后。 李小虎麾下部中,驱赶着西城的溃兵,溃民到达其他城墙段时,东北南,三面城墙上的弗拉基米尔守军才得知西城被破,城池沦陷的消息。 大王子坲谢沃洛德,在接到消息的一瞬间,犹自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直到,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溃兵,涌到自己所守的东城墙,依稀还能看到他们身后,正在追杀他们的蒙古兵,才算彻底认清了现实。 城市沦陷,大势已去。 这一刻,大王子神色满是颓然。 其身边东城墙的守军,也在看到蒙军入城的瞬间,大哗。。。 再顾不得守什么东城墙了,纷纷丢弃兵器,脱掉铠甲,望风而逃。 此时城内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李小虎所部,打头进城三万大军,直接把城内的所有建筑横扫了一个遍。 这次由李小虎麾下部队,倒没有在城内大开杀戒。并不是不想,是实在没有那个时间。 这些打头进城的士兵,每个人手里提的,肩上抗地,满满登登。 这时候了谁还有那个闲工夫杀人玩?有那闲工夫,不如趁着大好机会,多搜刮点金银来得实在。 章邯部队这一进城,迅速起了连锁反应。 攻打其他三面城墙的盟军主帅,眼力也都丝毫不差。 在城头守军刚有些骚乱时,纷纷迅速抓住机会,猛攻城头。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先前还顽强抵抗的守军军队,得知自己被前后夹击的消息后,早已失去战心,基本上都是一触即溃。 没有多费什么力气。 东,北,南三面城墙,便相继落入蒙军其余三部之手。和章邯他们的操作差不多,第一件事,这些蒙军,便蜂拥而入,进城搜刮。 …… 章邯在带人进城后,便直奔王宫而去。 当蒙军其他部队打开城门时,章邯已经越过西城居民区,跨过,如同后世凯旋门一般的金门,骑马到达了城内核心区域,弗拉基米尔城王宫。 到了王宫外,章邯这才有了点,到达后世俄罗斯地盘的感觉。 章邯回头,挥手对身后的亲卫吩咐道;“立刻命人封锁宫殿的所有出入口,不论是金银财物,亦或是妇孺幼童,男子统统杀死,女子押解城西大营。” “诺!”章四闻言,就要带着亲兵队执行命令,章邯想了想再次叫住他,提醒道;“动作要快!多派点人,别人这会也快进城了。” 章四回头一笑;‘放心吧!孩儿省的。定不会便宜别人的。’ 章邯闻言大畅,抚着短髯点头示意他可以去了。 他自个儿则下了马,把火娃交给亲卫牵着,昂首踏步,神色飞扬迈走进王宫。 在这一刻,章邯觉着自己仿佛再次穿越千年,换了身份。 在未来,这些俄罗斯人闯进东方古都,和其他欧美强盗一起蹂躏那座雄伟的紫禁城,洗劫摧毁那座汉民族园林史上的瑰宝。还有那座,他章邯最爱的圆明园,且残忍把其焚毁成了残垣断壁。 现在,章邯穿越千年,他才是胜利者。 虽然这会儿那段屈辱的历史没有发生,抑或是再也没有机会发生。可在他原来生活的那处平行时间内,确是切切实实发生过。 章邯明白,若是自己没有穿越,历史的车轮依旧会滚滚向前,这件事依旧可以上演。 弗拉基儿城的王宫,建筑面积大概有几十亩。主要以大理石,灰砖结构为主。 建筑风格,有三角形房顶,也有半圆穹顶,带着尖塔。风格与后世罗斯人的建筑风格类似,就算偶有不同,也大差不差,两者均是一脉相承。 弗拉基米尔大公,作为北罗斯最有权势的,最有财富的人,修建的宫殿自然异常精美。 对比章邯曾经呆过的不里阿耳王宫,肉眼可见,差距那不是一点半点。 其给章邯,最明显,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大。弗拉基米尔王宫,面积足足有不里阿耳王宫的两三倍。 光假山,水潭,这就有三处。 章邯从正门进入,踏着青石板,直奔宫殿群正中央,最高大那座宫殿走去。 这座宫殿足足有十几层大理石台阶,台阶两旁是各种雕塑,每座雕塑三尺些许,加一尺左右的底座,倒也衬得相当的庄严。 走上台阶,章邯没有去看两侧合抱粗细的撑顶石柱。宫殿大门上方雕刻着宗教样式的浮雕,和中原王宫悬挂牌匾大为不同。 章邯也不在意。 直接穿过连廊,沿着通道进入近一丈高的大门。 入门后,豁然开朗。 里边地面铺设着地毯,章邯朝上首望去,正看到自己几个部下,再搬着一张漆金大椅。 这些部下,见到章邯进来后,明显愕然,抬着椅子一动不动,满脸尴尬。 章邯生起好奇心,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饶有兴趣对几人道;‘放下,让某看看。’ 接着转头对周围搜刮的部下,没好气挥手催促;‘没让你们停下,都该干嘛干嘛。’ “哈哈!......”众部下哄笑,又开始忙碌起来。 章邯见状,让眼前几名士兵退下后,开始围着这把金色椅子观赏。 椅子倒是不大,刚够一个坐有些宽敞,不似中原皇帝的龙椅那样方方正正,十分宽大。倒是有点类似官员用的那种罗圈椅。 线条倒也简单,就是图案颇有宗教元素,章邯不是太喜欢。倒是那张黄色带黑色条纹的虎皮,坐垫章邯一眼便相中了。 暗暗决定,回去就用它替换了自己那张黑熊皮。 虎皮多霸气,自己那张黑熊皮,明显掉了个档次,有点配不上自己威严气质!章邯暗戳戳想到。 脸上表情笑成了一朵花,不由伸手抚摸这张虎皮。 “嚯!” 手指传绸缎般的柔顺触感,又不似绸缎那般轻薄,后世厚实,让章邯不禁惊呼出声。 随后发现,这张椅子居然不是烤漆,是真金打造,更是让章邯眼中异彩连连,直呼发财。 本想留着自己用,可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一抹肉疼。狠了狠心,还是下了决心。 蒙军进城后,一度抢劫了一天一夜,才开始在城内放火。大火熊熊燃烧,直冲天际。 因章邯部下提前洗劫,让后续进城的其他部队收获甚少,众人便把怒气撒到了城内居民身上。 在章邯手下幸运逃过一劫的绝大数人,还是落了个身首异处,尸骨无存的下场。只能说,时也命也,该面对的死亡,追究没有逃掉。 中间发生了一段插曲,弗拉基米尔大公,尤里二世的妻子,带着一部分家人,在城破前夕跑出王宫,躲进了东正教堂内。 那座教堂和宫殿的建筑材料一样,也是用石灰石修建的,其中巨大的拱形石头柱支撑着整个教堂的屋顶。 战乱之际,躲进这座教堂的人,立刻把唯一出入的通道完全封死,到几乎连一只老鼠都无缝可钻的地步。 攻击这座教堂的是速不台,拔都麾下城东主力部队。费了好大的劲也没有打开教堂,遂向主帅速不台报告。 速不台很快给出了结局办法,对于这些负隅顽抗的人来说,肉体消灭是最好解决麻烦的办法。 和在梁赞城内那群躲进教堂中的人一样,速不台命人在整个教堂四周堆满柴火,泼上各种油脂,用用火把直接点燃柴堆。 0136天险不足持,雄关不足拒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很快,肆虐的火苗腾腾地把教堂给完全包裹住,直至彻底吞没。 跳动的火舌,不间断舔舔着教堂高出的窗户和门楣,引燃这些木质结构,把这座石头堆砌的建筑变成一个烈火中的大烤箱。 伴随浓浓黑烟,钻进这个密封空间里。 结果可想而知。 刚开始,教堂里边还能传来女人和孩子绝望的叫喊、哭泣,吸入浓烟后剧烈的咳嗽声。随着外边火势越来越大,渐渐地,几乎所有声音都被平息了。 只剩下一些可燃物仍旧伴随火舌燃烧,不停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一天后。 彻底洗劫完这座城市财物的蒙军,不约而同,开始类似的操作。 甚至,他们还把城外围栏都拆了下来,运进城内充当燃料,誓要将这座抵抗他们的城池,彻底变作一片白地,从历史中抹去。 就在蒙军把弗拉基米尔人的都城洗劫一空,烈焰焚烧之时。这座城市的统治者,那位事先从城内逃出的大公尤里同志,仍旧在向北逃窜的路上。 沿途收到各种后方的不利消息后,大公,和之前花剌子模苏丹摩柯末一样,对蒙古人已然到了谈虎色变的程度。 在逃跑的路途中,他时常出现幻觉,开始疑神疑鬼。每每看到路边的草丛,树林,他都会幻想突然有蒙古人从其中蹿出。挥舞着锋利的马刀,割断他的脖子,削去他的耳朵。发出肆意大笑。 魔鬼,你们这些撒旦派来的魔鬼。不要杀我,你们不能杀我! 尤里二世,时常从睡梦中惊醒。连日心神不宁,让其脸色肉眼可见变得越来越差,相对应,其逃跑的速度也越发快了。 踩着齐膝的雪层,趟过泥泞的沼泽,不断向北方逃遁。 和花剌子模苏丹摩柯末逃跑时,四处渲染蒙军不可战胜,让大家各自逃命的做法截然相反。这个弗拉基米尔大公,尤里二世,只要路过沿途村镇,都会发表激情洋溢的爱国演讲。渲染蒙古人残暴,好战。号召每个罗斯人,都应该拿起武器,抵抗这些侵略者。 然后,和之前在弗拉基米尔城内做过的事情一样,这位善于演讲,弗拉基米尔的大公阁下,再次丢下沿途村镇的子民,继续带着随从们向北逃窜。 逃窜之前,他给当地臣民的理由,和出弗拉基米尔城之前,给城内居民的理由一样; 蒙古人有数十万人,我们需要联合全罗斯的人,才能抵御这群凶残的异教徒。我并不是逃跑!我是要去北方,等待来自基辅弟弟们的援兵。到时,我会带着大军来支援你们的。 不知道这番鬼话,怎么沿途大多数村镇的臣民居然信了? 这应该不是类似尤里二世这些罗斯贵族太狡猾,是这会儿的罗斯民众太过淳朴。 尤里二世之所以一直向北方逃窜,固然有等待其他罗斯诸公国援军的打算。事实上,他也早就向基辅,诺夫哥罗德等公国派出了求援的信使。 此外,他还是存了些,自己的小心思的。 要知道,弗拉基米尔公国本就是高纬度国家,气候已经能到了可以冻死人的程度。再往北,纬度更高,气候更冷。这种极寒地区,据大多数动物都不能生存,更何况数十万人组成的蒙古西征军? 他就是要往这种极寒天气跑,借助天地之力,摆脱蒙古人对他的追杀。 在他想来,蒙古人总不会一直赖在弗拉基米尔境内不走。等蒙古人离开后,他便再返回来,继续当他的弗拉基米尔大公,继续纸醉金迷…… 最终,尤里二世逃到了距离弗拉基米而城,西北部一百多公里的伏尔加河上游,支流希特河边的一个无名小村子里。 这个小村组十分偏僻,甚至可是说是人迹罕至! 它位于后世俄罗斯国北部,雅罗斯拉夫尔北。 村子四周基本上被茂密的森林包围。只有村子西部,有一条隐约可以被发现的小路,与外界相连。 村子的东面和南面,有一条小河绕过,其余地方则基本是宽阔的沼泽地。 每到雨季,这里便会泥泞不堪,四处升腾雾气,经久不散。 就连常年生活在这个小村子的原住民,遇到这种情况,也有极大的概率迷路。外人若是贸然闯进这里,就更不用提了!运气极好的,误打误撞之下,可能会逃脱升天。运气差点的,就只能,在惶恐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尤里二世的确选了个极好的天然避难所。 尤里二世彻底查看完这里的地形地貌后,露出满意之色。在他看来,如此隐秘的地方,就像一处远离世间的世外桃源,被外人发现的概率非常低。且蒙古人还是异地作战,不熟悉地形,就更难发现他们啦! 确认安全后,尤里二世,久久悬在嗓子眼儿的危机感,才终于消散了许多。 只见他,如释重负般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接着他扭头吩咐带过来的属下,让他们就在这里扎营。 大公下了命令,这些属下自然不敢怠慢。 跟着大公一路马不停歇跑出上百公里,这些侍卫们,身体也早就变得疲乏不堪。 这几天,他们也迫切希望早点找好地方扎营,让自己能够好好喘口气,休整一番。 可以说,尤里二世给他们的命令,恰当其时。 故,他的这些属下们,干起活来非常卖力。 他们七手八脚,为扎营做准备。 先是挖了一条壕沟,接着砍伐树木,做成巨大的围栏和路障,看样子是有在此长期固守和生活的打算。 这番作为,要是让从后穿越而来的章邯得知,定会嘲笑这些人的愚昧和无知。 其实通过历史,人们应该能够明白。 幻想,靠一两个坚固的工事和天然的屏障妨碍敌人的脚步,完全不足以凭持。 历史上,多少曾经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都不乏被攻破的记录。 无论是天然屏障,如;黄河与长江。还是人工构筑的要塞,如;长城和剑阁。从来没有,真正挡住过有心敌人的侵略。 就连到了后世热兵器时代,法国号称,可以抵御德国上百万装甲军团的诺曼底防线,依旧被德国坦克兵团来了个两翼绕后,完全变成了摆设。 花费巨资,倾全国之力构筑的防线,没起到作用后。法国数十万军队信念迅速崩塌,萎靡不振。德军只用了几十天,便一路打到了首都,亡了他们的国。 这一连串的范例全部证明了,真正坚固的堡垒防线永远是人,是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的国民。 后世有位伟人的话,切实点明了这个道理; “只要我们团结起来,任何敌人都将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事实上,这句话也屡次被验证。 如;帝国坟场阿富汗,美帝折戟越南,震撼世界朝战等等。 正所谓“天险不足持,雄关不足拒”,正是神来之笔。 尤里二世这番做法,注定是守不住的。 另一方面。 他没见过蒙古追杀皇帝的态度,还拿花剌子模的苏丹摩柯末举例。 与尤里二世面对的情况相比,位于中亚,四面都可逃跑的摩柯末,无意逃跑的条件更好。可他仍旧被蒙古人千里追杀,一度逃进黑海,还是要被追杀而来的蒙古人,割去了脑袋。 这一方面固然也有中亚人口稠密的原因,消息时常走漏,但尤里二世的情况就好到哪里了吗?要知道,他可不是一个人遁逃,跟随其跑的还有上外名护卫和许多车载的财宝。 这些必然会在沿途留下车辙印等踪迹。 这些踪迹,和狐狸,兔子的脚印比起来,无疑要明显得多。 要知道,蒙军都是天生的猎手。你越是逃,他们就会越兴奋。 再个,这么庞大的队伍,沿途不免需要补给。蒙军只要搜索北方城镇,他们这伙人,逃跑的方位必然跃然纸上。 回头再说,刚在弗拉基米尔城搜刮大量财富的蒙古人。偶!确切来说,这次弗拉基米尔城,近一半的财富都落入了提前进城的章邯部下手中。 按理来说。 弗拉基米尔城,要比之前攻打的梁赞城富饶得多。可这次除章邯部外,其余蒙军各部缴获的财物,还不如上一次呢! 这种落差感,让许多士兵,甚至是贵族老爷们不满。 当即不里等人便提议,立刻向北行军,清除弗拉基米尔北部的残余势力,追杀逃跑的尤里二世,彻底瓦解弗拉基米尔民众的抵抗决心。 章邯十分清楚自己,这次的收获能有多恐怖。光是金银财物,他的部下,便足足搜刮了近二十两大车之多。 这么多的财物,无疑是相当烫手的。可他又不能拿出来和大家分了?这不符合蒙古人缴获战利品全归本部的制度。 这种制度和养蛊有些像。 只不过,一方是对内,一方是对外。 凡事有利有弊,这种分配战利品的方式,虽然能极大提升麾下部队的战斗能力,可一旦无法再从外界获得战利品,或者扩张的难度加大,便会立刻把苗头对准国内,对统治区内的百姓进行压榨。 后世的元或是清,都是这个路子。可一旦对内部压榨过甚,便会带来内部的反抗,统治力迅速崩塌。 没办法,就只能装了。 章邯暗道。 0137章邯哭诉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事实显而易见。 按理来说,章邯所部第一个进城,他们缴获的财物应该最多。 可章邯这厮,从进入大帐的那刻,便戏精上身。 哭丧着脸,连声叹息,那模样,跟昨天晚上赌博输了上百万金似的。 如此表现,让心里不舒坦的一些贵族疑惑了。 不里仗着和章邯关系还行,走到其身旁,偷偷问道;“一进来就看到姑父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难为的事儿?” 说话时,不里时刻关注着章邯的表情变化,眼底是不是闪过一丝狡捷的光芒。 虽然,不里问话声音不大,可许多人都在关注章邯,这个理论上的最大赢家。故两人这一凑,这些人的耳朵便跟着,偷偷竖了起来。 章邯这厮的眼神也不老实,进帐后,除了满色的悲戚,唉声叹气外,他的眼睛便开始,时刻偷瞄着在场众人。 这不!正愁没理由诉苦呢。不里这一凑过来,正中他的下怀。 章邯在心里,不由地再次给不里这小子发了张好人卡。 不里,好人呐! 上次商业上的事情,就是他挺身而出,事情办得才那么顺利。让他这段时间,收获颇丰。这次,又是这小子,首先跑出来做自己的捧眼,不感谢一番,章邯觉得有种不好意思的赶脚。 再次重重叹口气,章邯伸手抓过不里的手掌,轻轻拍打着,就是不说话。 可其眉头却皱得更狠了。脸上的苦瓜表情,是个人见了,都不免想上前对其安慰一番。 不里见状,心中咯噔一声。 可他主动凑上前来,被这么多人看着,且手掌被章邯握得死死的,已经是骑虎难下。 只得不情不愿,再次开口催问;“额驸,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告诉小侄,小侄能帮的,定然会倾尽全力.......” 章邯瞬间眼睛一亮,用力摇着不里小子的手,把自己提前编好的故事讲了出来。 “我部下这次第个破城,按理来说本应有最大的收获。可....... 都怪我财迷心窍让部下一进城,就直扑弗拉基米尔城的王宫。”说到此处,章邯顿了顿,装作不经意,瞟了不里和竖起耳朵倾听的贵族们一眼。 他明显可以察觉到,当自己说到“王宫”二字时,这些人的眼睛里猛地闪了一下。 章邯见之,暗暗庆幸。幸好自己过来前有准备。不然,肯定会在这些人心里留下一根刺。 不患寡而患不均,永远是人类的天性。 不里等人,见章邯说到关键时刻便停了,顿时感觉心中不上不下,被其吊足了胃口。 急得抓耳挠腮,耳朵伸得更直了,那表情,就差点在自己脸上写三个大字;“继续说!” 不里因为离得近,近水楼台先得月,替众人开了口。 只见他面上疑惑更甚,再次询问;“这不是好事么?王宫自然是弗拉基米尔城内财物最多的地方。姑父这次让自己部下进城后第一时间到王宫搜刮,定然所获颇丰, 为何?为何姑父却一副愁眉不展,怅然若失的表情?” 不里用词还是委婉了些,任谁看到章邯现在的苦瓜脸,定会第一时间跟死了亲爹,关联在一起。 众人俱是暗自点头,同意不里的说法,扭头再次看向章邯。 只见章邯这厮又是一叹! 自打进帐以来,这都不知,是其第几次发出叹息声了。 章邯语气萧瑟对不里诉苦道;“不里王子不知。真要如不里王子所言,章邯哪会如此时这般,定会满心欢喜。”停了下,继续解释;‘本来破城后,我也是这么想,本想儿郎们不易,给大家捞些福利。没成想,本来挺好的事偏偏出了岔子。’说到此处,章邯再次停下,满脸都是愤愤之色。 “你倒是说完啊!每次都说一半,莫不是.......?”不里急地想掐死这货。 每每说到关键之处,便跟尿一半似的,弄得人不上不下,极不爽利! “出了什么岔子?”不里这次,问话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了情绪,这被时刻关注其的章邯敏锐感觉到了。 顿时了然,直到已经到了极限,再墨迹下去弄不好便会弄巧成拙,遂和盘托出。 咬牙切齿吐槽道;“等我的部下欣喜到达王宫之时,直接扑了个空。里边的值钱物什全让尤里二世那个老东西提前卷走啦! 某麾下的儿郎们辛辛苦苦破城,要不是我及时让他们分散到四处搜刮,差点就要空手而归。”说完,章邯一把丢开抓着不里的手,直拍大腿,脸上满是懊悔; “都怪某一意孤行抢什么王宫,让儿郎们这次收入少了很多,一度军中的抱怨甚巨。虽不敢当着吾面抱怨,可某添为义军主帅,着实羞愧得紧!哎!.......” 章邯这番解释,落在众人耳中,听得这些人俱直皱眉头。 可心中仔细琢磨下,却发现章邯所言,也不是没有可能。 每每想到,弗拉基米尔大公尤里二世,居然在出城前携带大量财物,他们的眼神,便立刻热切起来。 要知道,追杀区区弗拉基米尔大公和攻打一座坚城比起来,难度无疑要小得多。 收获却不可同日而语。 遂,众人除了默默对章邯这个倒霉孩子,报以或同情或嘲笑的目光外,均不再在意他了。 恰在此时,章邯又说话了。 这时章邯说话的声音颇高,不仅是刚才关注他的那些贵族,大帐内,所有贵族的目光,均被吸引到了他身上。 “要说尤里二世那个老小子,百密一疏,却是在王宫留下一件值钱的宝贝。 以至于,某部下这次搜刮王宫,也不算做了无用功。只能说,收获寥寥,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不里正失望呢!他这次才真能称得上收获寥寥。因为拜答儿对其有意见的缘故,这次攻城他可是身先士卒,第一波带人攻上城头的。 可惜的是。 当南城门洞开,他这个主帅却在前线。他的嫡系,直接被挤到了最后方,只吃到了些残羹冷碟。 本来,这次他是对破城的收获抱有很大希望的,他财政紧张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了。上次他之所以帮章邯出头,也是因为财政问题。 可结果......不提也罢。 故,这也是章邯一进来,他便贴上来的根本原因。 对章邯羡慕嫉妒,自然也是有的,可他主要目的,还是想再从章邯这里找补点。 没成想!又是事与愿违。 看章邯这样子,他的部队虽然第一时间进得城,可由于其指挥失误,反而所获不多,遂直接熄了心思。 他这会儿,心中哪还有章邯的位置,猫脑子都是携带巨额财宝从弗拉基米尔城内逃脱的尤里二世。 自然,尤里二世也只是捎带,那些其携带的巨额财宝,才是重点。 峰回路转,章邯居然说自己还在王宫里有意外收获。 固然知道没自己的份,不里还是忍不住追问道;“什么收获?” ...... 他没有注意到,其说话时声音尖利,让上首几位王子不由皱了皱眉。 其中,早就看不里不顺眼的拜答儿尤甚。立刻就要出口呵斥,却被敏锐的速不台伸手制止,才悻悻作罢。 可在其心中,对不里这个侄子的厌恶,又加深了一层。 拜答儿对不里的厌恶,不仅仅只是看不上,其做派的缘故。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不被他们所看重。就算不喜,也不会表现得这么明显。 真正的原因,在于不里的身份,对其继承察合台汗国的汗位,威胁甚大。 不里是成吉思汗二嫡子察合台的嫡长孙,他的父亲是察合台的嫡三子木阿秃干。 而这个木阿秃干,深得祖父铁木真的喜爱。隔辈亲这个词在这对爷孙俩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 铁木真作为蒙古帝国的缔造者,他一生妻子很多,儿子也不少。单嫡子就足足有四人之多,孙子辈更是达近百人。 如拔都,拜答儿,贵由,蒙哥,忽必烈等等……都是大名鼎鼎威赫一方的人物。 木阿秃干和这些人比起来,或许没有他们功绩那么耀眼,那么为人所津津乐道。可其才能,却是一丝不弱,甚至犹有过之。 其能从这一群如同妖孽般的孙辈中脱颖而出,其才智根本不需多赘言。要不是其在随成吉思汗西征花剌子模,不幸命丧范延堡下,蒙古递过之后的历史都将改写。 铁木真会不会像后世朱棣一般,因为喜爱嫡孙朱瞻基把皇位传给其父也不一定。 只可以,天妒英才! 历史也没有如果。 当年,当听闻自己这位最喜爱的嫡孙战死的消息时,铁木真一度惊厥倒地。 在当时,铁木真可是对木阿秃干这个孙子,抱有极大希冀的。一度在旁人面前得意炫耀,此孙肖吾。 噩耗传来,铁木真稳下情绪之后,就如雄狮般发出暴怒,前所未有的暴怒! 他命人带兵,日夜不停攻打那座名为范延堡的小城。且给这些前去报仇的部下,下了自西征以来最残酷的命令; 破城之后,一律屠之! 0138刀名“碎星”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这次屠城与以往大不相同。 以往,蒙古人就算是屠城,在大多数情况下,也不会把城内的人杀绝。 最起码,对蒙军有价值的妇女和工匠只要运气不是太差,都可以侥幸逃脱。车轮以下的孩子,不论男女,为了心底那一丝怜悯,或者更准确的表述,应该是传统,蒙古人也会留下这些火种。 可这次,铁木真说得明明白白,简明直叙; 此次屠城不似以往,只要是城内的活物,不管是老弱妇孺,还是牲畜鼠蚁,全部消灭。 城内的所有建筑,只要是能摧毁,全部摧毁。 他要以一座城的彻底抹除,告慰他孙子木阿秃干的英灵! 铁木真意志之下,结局已经可以预见。 范延堡这座小城,被彻彻底底抹除世间,几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这次血腥屠城,彻底开了先例,算是把这群来自东北亚蒙古高原上的蒙古人,心中那头恶魔彻底释放出来了。 从这之后,只要蒙古人攻城,凡是遇到激烈抵抗,大部分时候,都会遵循这个范延堡例子行事。 不里在父亲战死范延堡下后其父的政治遗产自然而然被其继承。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的父亲生前,基本上就是其祖父察合台的唯一继承人。父死后,其叔伯兄弟,才有了角逐汗位的资格。 故,这位继承了父亲大部分政治资产,从小骄横跋扈,目中无人的侄子,受到这些叔叔们的排挤打压,也不是多么难理解的事儿。 这些叔伯之中的佼佼者,也是察合台汗国血统上,最有资格竞坐大汗之位的嫡长子,拜答儿。对不理这个碍眼侄子的敌意,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 尤其是不里这厮,成年后丝毫不做掩饰地勾连人心,俨然就是一副,我的父亲虽去世,汗位依旧会落到我身上的模样。 这让拜答儿怎么能忍?被弟弟骑在头上这么多年就让他够憋屈啦!余生还要再被不里这个侄子辈骑在头上? 他不可能答应放任这种事儿发生! ...... 章邯没有回话,转身朝帐外高声喊了一嗓子; “把东西抬进来!” 随着他这句话落,在场所有人,目光被一下吸引到大帐缦帘上。 在众人期盼中,门帘被守帐亲兵缓缓拉开,随着呼呼冷风灌入的,是章四那张稚嫩的脸。 章四进到大帐后,先是环视四方,躬身朝在场蒙古贵族行军礼。接着拿眼睛在人群中扫视,一眼看到正对自己颔首的义父章邯。 不再犹豫,也扭头朝帐外沉声喊了一嗓子;‘把东西抬进来!’ 吭哧吭哧,随着章四话音刚落,众人便看到,两个膀大腰圆的蒙军士兵,吭哧吭哧喘着粗气,抬着一把金色的椅子走了进来。 从这两人面色酡红,牙根紧咬,步履沉重可以清晰得出。他们所抬的这把金色椅子重量必然不轻。 事实也是如此! 章邯不久前,刚找人粗略称量过,这一坨金疙瘩,足足接近三百市斤,几乎快赶上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了。 乱花渐入迷人眼。 在场的大多数贵族,见到金疙瘩的瞬间,呼吸不自觉便变得急促了几分。其他呼吸还算平稳的贵族,大多都是高级统帅。 他们自然不会把这坨金子放在眼里,他们自身的财富,远远超过此数倍不止。 可面对如此大一坨金子,就算再淡定的人,拥有再多财富的人,还是忍不住眼前一亮。 给人视觉冲击力太强了。 尤其是站立在中央最上首的拔都,其眼睛里流出的炽热,直接把章邯的眼睛都烫了一下。 浓浓的渴望,赤裸裸的占有欲,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 章邯见之,面上表情不变,心中却是暗喜。 被他猜对了。 现场对这张黄金椅子最在意,最渴望的人,却是拔都无疑。 章邯之前的猜测完全正确。 其他人,就算是不里,看重的也都是这把黄金椅的财富价值。唯有拔都,看中的是这把黄金椅子蕴含的权力价值。 记得之前在贵由府上饮宴那次。拔都那时,刚在他们的帮助下,当上钦察汗国的大汗。当时他就对贵由那块极品田黄石,流露出过渴望。没成想,他开口讨要却被贵由直觉拒绝,现场气氛一度闹得尴尬。 最后还是章邯顺手顺走了贵由那块田黄,转赠给拔都作贺礼,他才得偿所愿。 章邯清楚记得,拔都受到那块田黄石的表现,激动的手都不停颤抖。 章邯朝抬黄金椅的士兵,压了压手。 士兵见之,“咣当”一声,黄金椅被他们放在地面上。 由于重量较大缘故,黄金椅四条腿和地毯接触面,传到地面的压力,明显把地毯压下凹陷。 章四对章邯示意了一下,章邯便打发他和两名亲兵出帐去了。 三人离开,门帘被再次拉上。章邯移步到黄金椅旁边,像抚摸女子肌肤一般,轻抚黄金椅的把手。 接着其扭头指着黄金椅,对最上首的拔都邀请道;“拔都大汗,何不下来一坐?” 此言一出,让帐中众人目光,齐刷刷在章邯和拔都两人身上扫视起来。章邯甚至可以在这些人眼底,看到诧异,在这些人面部,看到疑惑。 “吾?”拔都下意识,指着自己出声道。 接着好像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立刻强迫自己,把脸上表情收敛起来,变得板正。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走下木台,一步步朝章邯这边走来。 观察入微的人可以看到,其表面虽表现得比较淡定,可其小拇指,居然不由自主勾起。就算拔都有意把手藏进袖中,还是有半截手指露了出来。 在一旁的不里,全程都是黑着脸,怒视着拔都,一步步走向那座黄金椅。 脸上愤愤不快,心中更是骂开了花;“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要落到这个蔑儿乞部杂种身上。 凭什么?什么人都去巴结这个娘们儿兮兮的废物,连章邯额驸这种激灵的人也要讨好他。 为什么要巴结这个屁股上长着木尾巴的家伙,而不是我不里?” 可以说,不里心中把所有恶毒的语言,都加在拔都身上。 要不是身后贵由扯着他的衣袖,不里这小子可能要直接骂出口,把事情闹大。 之前就提到过,术赤家族和察合台家族矛盾的由来,且这种恩怨是不可调和的。 到了这个时期,随着术赤故去,察合台衰老,两房的矛盾不可避免蔓延到第三代。 不里自诩为察合台的嫡亲正统,未来汗位的继承人,自然第一时间就把这种仇恨一同继承过来了。 就算,拔都作为这次西征统帅,丝毫没有为难过他这位侄子。可不里不但没有感激对方,甚至对其敌意,还隐隐盖过同在的西征大军中的汗位竞争者,拜答儿。 贵由此时脸上表情也不怎么好,要不是顾及大局,没忘了自己蒙古大汗大王子的身份,他才不会拉住不里这厮呢。 他巴不得这个愣头青小子,冲上去,不管不顾咬拔都一嘴带血的毛才好。 拔都在黄金椅子前站定,侧颜对章邯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见章邯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颔首转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此时拔都屁股下包裹着一张黑色熊皮,正是原先章邯中军大帐屁股下那张。 原来椅子上那张虎皮,来之前就被章邯换了下来。 椅子可以交出去,虎皮还是要留着自己用。 拔都坐上黄金椅,屁股稍微挪动一番,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缓缓向后躺去。 期间,其动作也不停。不仅里里外外把椅子看了个遍,还学着章邯,上手轻抚椅子的把手。 拔都感觉十分满意,连带着不远处的章邯,看起来居然也让他有点赏心悦目了。 这时候,拔都才恍然;自己的汗位章邯出过力,自己的印玺章邯出过力,自己的可敦章邯出过力,到现在,自己的汗椅也是章邯出的力。 不由心中感叹;自从遇到章邯,自己就开始走运,起势。莫非这位章邯额驸是自己命中的贵人? 越想越觉得有迹可循,渐渐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章邯见此一幕,目露思索,可始终不解其意。 伸手在其眼前晃了晃,待拔都终于回神,遂笑道;‘大汗觉得属下进献的这把椅子用起来可方便?’ 拔都下意识点点头,看向章邯的眼神中满是赞赏之色。 刚才他还想着怎么措辞,让对方就坡下驴,没想到,对方一句话这张自己喜爱的金椅便顺理成章,落到自己手中。 “多谢额驸所爱,拔都甚至喜爱。倘若顾及颜面,落了额驸一番美意,反倒落了下呈。”说到此处,拔都眼睛转转,略微思索,换过帐内亲兵,对其道;‘遂去把某那柄碎星宝刀取来,我要赠与额驸。’说到宝刀时,拔都眉头微皱,一抹不舍之情悄然浮现,可还是被他一咬牙,送了出去。 “大汗.......碎星宝刀.......”帐内亲兵闻言,并没有第一时间行动,语气迟疑询问道。 他说话时,看向的却不是面前的拔都,是一旁的章邯。 0139秤砣只有三斤重,上称就变三千斤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心急电转,立刻明白。所谓碎星宝刀,必然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遂赶忙连连摆手,看向拔都,面色诚恳,坦言; “大汗切不需如此! 此战本就是靠大汗居中指挥,麾下将士用命破城,顺手得来的玩样儿,不值一提。 章邯也是看大汗,帐中座椅不符合大汗的身份,才抬上来供大汗使用。 此物得之,本就是大汗功劳,章邯只是恰逢其会,将其完璧归赵,岂敢贪图赏赐?? 望大汗收回成命,切勿使章邯为难。”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简单直白,大帐内所有人都听到了。 瞬间,便有人眼底露出不屑之色,心中暗骂章邯不愧是虚伪的南人出身,说出的话令人作呕。 但,一番话,每个人听到都会有不同的感受,就如一个个读者心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拔都作为受益方,感觉与这些人截然不同。 他从章邯这番话里感受到了,其对自己的浓浓善意。 心中感叹章邯会做人的同时,也有些钦佩对方的观察入微,把自己情绪表达得相当好。 于是,拔都上前,和颜悦色帮章邯整理披风,解释道;‘额驸说的是哪里话?你是拔都的长辈,年纪又与拔都相仿,每每助拔都于关键。 拔都早就想对额驸进行答谢,不曾料到,今日额驸又给拔都这么大一个惊喜。 碎星宝刀是祖母赠与父亲临别之礼,确是有一些意义,可若不拿出如此意义的宝刀,岂能酬谢得了额驸的一番美意?” 说完,拔都立刻转头,对还在犹豫不决的亲兵,沉声喝道;“还不快去!想受军法不成?” 这亲兵见事不可为,大汗已经下了决心,劝阻不了,只得依言出去把碎星宝刀取过来。 期间章邯再次推脱,均被拔都劝阻。章邯见再说一次就是第三次,凡事事不过三。再讲废话不仅无助于立自己人设,反而可能会引得拔都不喜,故便没再多言,颇为勉强应下了。 恰逢亲兵此时去而复返,手中正捧着一把带鞘宝刀。 在场众人的注意力,霎时,全部集中在其手中宝刀之上。 只见这柄宝刀,带鞘约莫四尺来长,造型古朴。望之,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厚重感。 拔都从亲兵手中将宝刀接过,挥手将其屏退,温柔抚摸其牛皮刀鞘,对章邯介绍道;‘此刀名为碎星,相传是南梁武帝萧衍命人以天降陨石铸造,为其随身佩刀。 其后王朝起落,几经流转。历经唐宋多名君王珍藏,后被金国人夺取,藏于大内。 再其后,我蒙古大军破金国上京,后这柄宝刀便被木华黎万户献给了祖父。 接着,祖父赠与祖母,祖母又在临别之际赠与父亲。最后终落到拔都手中。’ 待把刀来历讲完说完,只见拔都眼神一厉,刺啦拔刀出鞘。 顿时,章邯只感觉满眼都是黑色锋锐,接着一道清亮刀鸣入耳,让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毛孔放大,汗毛顿起。 不由赞道;“好刀!” 拔都哈哈大笑,给了章邯一个算你识货的眼神。 接着又见其,用左手从额头扯下几根短发,侧身而对章邯。把手中短发放在嘴边微微一吹,短发四飞。 接着,只见拔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刷刷挽了几道刀,那几根短须,皆被斩成了两端,窸窸窣窣洒落在地。 次郎!拔都挥刀入鞘,朝章邯眼前一递。 这一手,震得全场,包括章邯在内目瞪口呆。 上首速不台精光爆闪,忍不住脱口大赞道;“好刀法!” 众人俱跟着点头,就连刚才心中暗骂拔都不里也忍不住对其竖了个大拇指。 章邯直到从拔都手中接过碎星宝刀,仍旧感觉精神浑浑噩噩的,犹自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人能涌出来的刀法。 默默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宝刀,缓缓把其抽出。 章邯像是观看一件艺术品一样,欣赏着漆黑如墨的刀身,其上散发的厚重,锋利,两种南辕北辙的感觉,又是那么真实。 抬头看了眼拔都离开的背影,章邯突然脑海冒出个疑问;这货不会是和自己一样,也是穿越过来的吧?还是从武侠世界穿越而来的。 不然,如此神乎其技的刀功,章邯现在都不相信,是一个正常人能用出来的? 随后,帐内亲兵,便出来几人,将大帐中央的黄金椅带下去。 章邯怀抱碎星宝刀,退到右侧站立。 军议继续。 拔都道;“大家的意见我和速不台大帅已经全部了解。我理解大家心情,但军中自有规矩,望各位回去约束好自己部下,不可因忧愤扰乱军心。 违者军法不容情!” 说完开场白,也是拔都最关心的军队稳定问题,其扫视众人一番,便缓缓退下。 把话语权交到速不台手上。 速不台径直走到大帐正中央,没有说其他的,而是劈头盖脸对不里等人一顿训斥。 大致意思是说,他们不识大局,居然把不满情绪带到中军大帐云云。 一张一弛,松弛有度。 速不台在这些人脸色越来越差,即将忍不住爆发时,戛然而止,直接让这些人的情绪悬挂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甚是憋屈。 当场发火吧?对方已经住口,忍气吞声吧?这口气一时半会实在不好下咽。 速不台全程把这些人表情尽收眼底,待见到众人表情稍微缓和些,复又要开口。 “还来?”不里等人暗叫一声;“苦也!” 这些人均作一副苦瓜相,有的准备当作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不管速不台说啥,自己权当听不到,准备当鸵鸟。 有的暗暗捏住拳头,准备逮到时机便对速不台狠狠发难,以报刚才难堪之仇。 “尤里二世,屡屡与我们蒙古大军作对,不识天数,合该当亡。 其在弗拉基米尔境内仍旧有一定的影响力,必须除恶务尽。 不然,待下月冰雪化冻,我军褪去,其必然卷土重来。如此反复,终是不美。” 这些人没想到,速不台居然主动转移了话题。且说的正是最忌携带巨额财富的弗拉基米尔大公,尤里二世。 再顾不得想这想那,瞬间,把耳朵高高竖起,拳头缓缓张开,仔细聆听起来。 见状,速不台眼底掠过一抹的色! 抚摸着花白蓬松的大胡子,暗道;老夫于军中厮混几十年,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还想从老夫手中谈到便宜,功力差得远呢还。 大棒挥下,再喂个甜枣。简单又见效,药效那是杠杠的。 “不里,我看你对追捕尤里二世最为积极,这件事情主要交给你了,我会通知其余各部配合你的。”接着,速不台直接又来了一手驱虎吞狼,算是完全把这些人的脆弱联合给彻底瓦解了。 除了不里外,其他人立刻不满,纷纷出言,想把这件差使揽到自个儿身上。 这些提议,皆被速不台一一否决。 他给出的理由很现实;弗拉基米尔北方城镇还没有被征服,他速不台不可能派出所有部队去追杀一个逃亡的大公。 有不里王子一个人已经完全可以了,你们这些人的任务,是扫清北方城镇,接着立刻向诺夫哥罗德进军。 俗话说,秤砣只有三斤重,上称就变三千斤。 本来这些人就对速不台的分配有意见,按理来说,不里你这时候,已经得了最大好处,躲起来闷闷发财就是。 可不知这厮是怎么想的?脑回路异常清奇,居然开始劝解别人遵从速不台的安排。 只见其还得意洋洋在众人面前,宣扬自己捉拿小小的一个弗拉基米尔大公,那是手到擒来的事。待事后,自己还能腾出手来,帮着大家一起扫平北方城镇。 他此言一出,众人大哗! 他算是,彻底把速不台从事件中摘除出来,独自承担全部火力的同时,且还在自己身上放了把火,生怕别人忘了他这个最大受益者。 尤其是最后那句话,简直就是戳这些人的肺管子。 得了最大好处不说,居然还想再从他们碗里抢食吃。典型的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像是把贪得无厌四个大字,主动刻在自己脸上一般。 接着这些人迅速达成一致,毫不犹豫,直接开始对不里同志一顿输出问候,有几人还抽起袖子,准备对起肢体问候。 不里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茬子,自己就随便说了两句话,这些人,居然把枪口对准了自己这个同伴,开始输出。 没有道理嘛! 渐渐,这些人越骂越难听,不里受不了了。他的那小暴脾气一上来,是刹都刹不住,瞬间大发神威,颇有诸葛亮舌战群儒的味道。 那叫一个舌灿莲花,妙语连珠,连绵不绝。 这些人被骂得脸色难看,张口结舌,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不里却截然相反。 刚才脸上难堪已经彻底消失不见,现在他脸上却是一副满目春风,得瑟到极点的表情。 这莫非就是后世那些键盘侠的快乐吗? 见此一幕,全程隐藏在众人身后,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章邯,不禁心中疑惑道。 0140随意摆放的金银器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不里与这些人之间渐渐吵出了真火,眼见就要发生肢体冲突,拔都、速不台等人彻底坐不住了。 要是真在中军大帐上演一场全武行,肯定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政治黑天鹅事件。 若是他们放任不管,待这件事传回漠北和林,汗庭之中,他们几个负责人定逃脱不了干系。 于是速不台和四位派系王子开始亲自下场,该劝解的劝解,该呵斥的呵斥,该许诺的许诺。 好一番折腾,才逐渐把不里和这波人弄闭嘴。 完事后,章邯见这几位爷说得口干舌燥,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不自觉,像一只偷到鸡蛋的公鸡,笑出姨妈声。 唰,一道目光投射过来。 缩在角落中的章邯,立即伸手捂住嘴巴。黑黝黝的眼珠,滴溜溜乱转。脸上,努力装作一副风轻云淡模样。 速不台扫视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刚才那道魔性的笑声是何人发出。脸上自然而然,浮现一抹疑惑?接着转化为可惜。 本来他想揪出这个人,狠狠训斥一顿,把众人的视线转移下。 结果对方笑了一下便隐藏起来了。没找到人,遂只能放弃。 章邯见速不台的目光收回,大松口气,立刻把捂着嘴巴的手,缓缓放下,藏在背后。 眼睛再次目扫一圈,才彻底下放心来。 接下来,全程章邯都没有再发一言。就只是躲在众人身后的角落中,眼观鼻鼻观心,静着大帐内的众生态。 直到中午,待速不台布置完北上路线,安排各路好人手,这场戏剧频出大会才正式落幕。 章邯混在人群中出了大帐,章四和几名亲卫就在帐外等着。 章邯对章四招招手,唤其过来,吩咐道;‘咱们直接回营,大汗,大帅已经把任务派下来了,后天拔营北上。’ 章四讶道;“这么快?” 章邯解释;“下个月冰雪就要化冻,根本就没法行军。大帅的意思是,趁着道路尚可通行,我们奥在这个月内迅速扫荡完弗拉基米尔北方城镇,立刻掉头西北,进入诺夫格罗的境内。” 章四闻言略微思索,立刻恍然;“大帅考虑却是周全。 待消灭了诺夫哥罗德,北罗斯将基本平定,咱们正好沿着伏尔加河南下,待秋高马肥直接吞并南罗斯地区。” “大帅应该是这么考虑的。”章邯自语说完,对其摆了摆手;“走回去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去把马车叫来,我们直接回营。” 章四点了点头,小跑着远去叫马车了。 章邯和两名亲兵站在原地,和离开的贵族们打着招呼。 直待章四带着马车在身边停下,章邯才伸手拍了下正在与其交谈的,合丹的肩膀。 “王子,车来了,我就先回去了。需不需要我载王子一程?”章邯微笑着朝合丹邀请道。 说实话,合丹心底想要和这位足智多谋的额驸多攀谈几句。 他也是刚被放出来的。禁闭几天下来,他的性子明显变得沉稳了些许。也想到了许多问题。 这不,遇到章邯这位大哥屡次吹捧的额驸,他便鬼使神差上前攀谈,问出了这几日的疑惑。 章邯倒是没藏私,也是合丹问的问题不那么敏感,章邯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自己看法说了下。 他也没指望落下对方什么人情,纯粹是大冷天等车养成的毛病,喜欢找人唠唠嗑。 这一幕,让章邯自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亦或是说,亲近感。 和穿越前,大冬天在公交站等公交车一幕重合在一起。 近千年时光,这一瞬间好似重合。 章邯掀开马车侧边厚厚的车帘,伸出头看下反着白光,一望无际的原野,坑坑洼洼的冻土路,感叹一声;“起码这会不堵车,有利有弊。” 他这没头没脑的话,倒是把坐其侧面,看书的章四说蒙了。 只见其脸上闪过疑惑之色,出言询问;‘义父,堵车何意?可是车马拥堵,不可通行?’ 章邯点点头,答道;“不错!” 章四再问;“这里地处旷野,又不在城中,何来堵车一说?” 章邯满脸黑线,直接怼章四一句;‘看你的书吧!多嘴。’ 章邯说话时,眼睛瞪得老大,面色十分不善。章四悻悻缩了缩鼻子,低下头继续看兵书。 待章邯再次把头伸出窗外欣赏美景后,章四方复又抬起头,看向章邯车内半边身子,撇嘴,咕哝写;“不说就不说,老是急眼干嘛!” 哪知,章邯这厮仿佛长了一双顺风耳班,刷地把头缩进车内。 对章四问道;“嘀咕什么呢?” 章四身子一顿,赶忙把头低下,目不转睛盯着手中的兵书。 不顾心怦怦直跳,强装镇定,回了句;‘没什么,看书不由自己念了出来。’ “嗯” 章邯闻言,也没深究,复又把头探出窗外。 章四眼角看到这一幕,才抬起头,狠狠拍了两下不时狂跳的胸口,平复心情。 再次投向手里的书时,才发现自己刚才慌乱间居然拿反了。忙把书翻了个个,面带狐疑瞟了章邯身子一眼,心中暗自嘀咕;不知义父发现没有? 他却不知,其一举一动,假意伸出头的章邯全程看来眼里。 待看到章四把手中兵书倒了个个时,章邯脸上再次浮现一抹姨妈笑。 心情大好,遂不再关注章四,欣赏起远处的风景来。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照在脸上起码带了一丝温暖,不像前些日子,除了发出灿白的冷光,毫无存在感。挂在天际,让人们只感觉到了光,而没有感受到热。 远处冰原上,依旧被一层的厚厚的冰层覆盖,章邯见之,觉得就算到了四月份,其上都不会浮现一点绿意。 近处一公里的地方原来是一片橡木林,前几天被拜答儿的部下用作搭帐篷,建围栏了。除了十几颗一人横抱不住,不便砍伐的老树外,其他橡木被撸了个干净,只留下那点点棕色的树墩,如棋盘上棋子随意散落...... 绕过南城,到达城西大营,章邯没有让车夫直接把马车开到中军大帐,或者自家住处,而是朝后营而去。 “小四,你去找伐啦发过来。” 绕过营地,从后门进入,章邯刚下马车,便扭头对身后章四吩咐道。 章四刚探出半个身子,踩上车辕,正准备下地。 闻言立刻一跃而下,寻伐啦发去了。 不多会,章邯便看到,章四驾马和胖胖的管事伐啦发出现在视野中。 两人跑到近前,皆翻身下马。 别看伐啦发体型微胖,身子却是像棕熊一样灵敏,下马行云流水,那动作利索的,比起章邯的军中老卒也不愁躲让。 章邯摸了把短须,暗暗点头,伸手把二人招到眼前。 章四;‘义父,人带来了、’ 伐啦发谄媚;“不知将军唤小的来是?” 章邯直接道;“你们跟我来!” 接着便在章四,伐啦发二人疑惑的目光下,朝后营西南角一个偏僻帐篷而去。 章邯这次破城的收获都存放在这里,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派了两名亲兵,带着二十名士兵在这定点驻守。 见章邯带着几个人而来,驻守的亲兵赶忙跑到章邯面前,板正行了个军礼。 章邯眼里露出满意,对其道;“我带他们进去清点下收货,你带下路。 晚上让伙房给你们加两个菜,就说我吩咐的。” 亲兵闻言,脸上带上笑意。再次对章邯行了个军礼,头前带路,引着章邯几人进了其中一个帐篷。 “万户,像这样的帐篷一共有八个,我们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做了分门别类。这座帐篷内都是金银器皿。” 亲兵边介绍,便带着章邯几人,从金银器间清理出的一条一尺小路上,在帐篷内绕了一圈。 由于小路太窄,众人只得依次排列前进。就这样,一不注意脚尖还能踢到一旁的金银器,发出瓶朗脆响。 待复回到起点,章邯紧皱的眉头还没有落下。 见到这几乎堆满帐篷的金银,固然心中欢喜,可也想到许多问题。 章邯指着胡乱堆放在一起的金银器,板着脸,对这名亲兵询问道;‘其他物资也都是这么随意摆放的吗?’ 章邯说话声虽不甚严厉,可从其表情,亲兵明显感到章邯心中不喜。 他跟在章邯身边也有段时间了,太清楚这位爷的脾气。凡事都要有个章程,什么都要有个条理。 可整理这些物资,不是亲兵不想做,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亲兵遂,哭丧着脸看向章邯,伸手,指着不远处一具竖在地上的箍金收口银瓶,对章邯解释道;“万户,不是标下不知道万户的规矩。 刚来的时候,小的确实准备带人,把这些财货分门别类摆好,可是有些东西根本没法好搞! 就像这个瓶子,外边缠着金子,主体却是银子,有金有银。除非标下带人把上边的金子敲下来,方可分门别类,不然根本没法处理。 可若是真把金子敲下来,这东西价钱又必然一落千丈........” 0141青玉案-元夕吟罢,巴雷特大狙猎杀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听了亲兵的叙述,心下了然,也明白他们的难处。故说话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安慰道; “这不怪你们,乃本万户思虑不周,让你们这些外行来做甄别,却是为难你们。” 亲兵赶忙连连摆手,一脸惭愧,自责道;‘和万户何干?都是标下无能,没有做好这件事。’ 章邯懒得再跟其多言,回头指着身后的伐啦发,对其吩咐道;‘你们之后只管看守即可,这些东西都交给他处理。’ 亲兵闻言朝伐啦发看去。 伐啦发他自然认识,且还是他生意的常客。 遂立马对章邯答应道;‘标下省的。’ “好!你先退下,我们自己转转。”章邯摆手。 ‘诺!’ 亲兵出了帐篷,章邯又带着身后章四几人,出去把其余七座帐篷各转了一圈。 其余七座帐篷,除了财货种类不同外,和第一座帐篷中章邯看到的景象差不多,皆是堆得满满登登。 待全部看完,章邯瞅向若有所思的伐啦发,询问;“情况你都看到了,我们这次收获相当不菲。再加上你那的收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处理这些财货便成了我们目前最要紧的问题。” 伐啦发眼带疑惑,对章邯问询;‘将军,既然收获多,也是好事,我们分批转运回去就是。 大不了为了安全起见,多派些兵丁沿途护卫,相信,这对于将军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章四大概知道一些情况,对伐啦发解释;“大帅刚开过会,后天我们就将再次北进。且这次我们收获太大,其他蒙古将军们十分眼红,我们需要偷偷地,不着痕迹把这些财货转运回去。” 听章四解释完,伐啦发扭脸看向章邯,向其求证。 章邯见之,点点头肯定道;“小四说的大差不差。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与没有安全转移出去的主意?” 这倒是让伐啦发为难了。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低头沉吟半晌,还是一无所获。 无他,要是数量少还好办,可这次数量太多,想在其他蒙古高层眼皮子底下转运走,那是不可能的事。 其他的部队四处撒出去的探马,也不是吃素的。或许不会为难他们,可消息走漏却是一定的。 要是真被别的蒙古贵族知道,章邯今天在中军大帐中的表演,可全都白费了。而且可能在众人心中留下芥蒂。 毕竟信任这种东西,相当脆弱,一次就会崩溃。 最终,伐啦发还是对章邯摊了摊手,胖胖的脸,挤得如包子皮上的褶皱,叹息;“亲爱的将军,恕伐啦发不能给您帮助。” 这...... 章邯脸上的希冀之色转瞬而逝,背着手,不断踱步低沉沉思想办法。 越想,章邯越是感觉脑子里一团浆糊。 这让,章邯十分恼怒,伸手用力狠拍了下脑门,汰了一句,暗骂,关键时刻掉链子。 章四忽然凑到章邯身侧,章邯见之,眼色一喜,急促问道;“小四可是有了良策?” 章四闻言脸上肉眼可见浮出一抹尴尬,挠挠头,低声对章邯道;“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哦?”章邯眼底诧异一闪而逝,忙继续催问;“说来看看。 要是真能解决问题,你小子这次算是立大功啦!” 章四腼腆摆手;“我想的只是个笨办法,想必义父也能想到,不当什么。”接着继续道;“义父,大军既然后日就要北进,我们为何要急于一时?等大军撤完,在慢慢运回去不就得了。” 闻言,章邯面露为难之色,沉吟一番,对其解释; “我不是没有想过,可大帅要求全军北进........”说到此处,章邯的话被一旁的伐啦发打断。 只见其一脸兴奋,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插嘴;“将军,我啊!” 章邯疑惑,微微蹙眉,上下打量伐啦发,面上满是不解;“你?你怎么啦?” 伐啦发急的想跳脚,纳闷,平时颇具智慧的将军怎地今日糊涂了。 急忙再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快速解释;“将军,我,伐啦发不用随大军一起走。你们大帅管不到我这个商人。” 章邯顿时眼睛瞪得老大,狠狠朝自己脑袋上拍了下,接着双手合掌,发出脆响。 “我怎么没想到呢?”脸上的懊恼之前溢于言表。 章四见状,暗暗偷笑。 他也纳闷,为何平时睿智的义父,自从今日从大帐出来,反应迟钝了这么多。 尤其是刚才伐啦发,那么明显的暗示,义父居然都没发觉。这种事情,平时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 最终,章邯还是按照章四的计划,让伐啦发,待自己领军北上,他再分批把这些财物运送回去。 解决完这件事,章邯感觉一阵轻松,便转过身,直直向马车走去。 步履轻盈,路过门口时,还跟门口亲兵打了声招呼。 忽地一阵寒风吹来,章四和伐啦发两人便看到前方行走的章邯,脚步一顿,斜斜朝地上摔去。 “义父!” ‘将军!’ ....... 两天后。 章邯翻开沉重的眼皮,感觉一阵刺目,下意识把手掌遮在眼睛上。 怎么了?章邯脑袋晕沉,有些茫然。 他记得当时正在朝马车走,忽然感觉一阵寒冷,接着便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恍惚间,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十分奇怪的梦。 梦里,经过几十年的奋斗,他终于统治了整个亚欧大陆。 他的军队所向披靡,他的国家繁荣昌盛。 上元节,他站在都城的城楼上,看着漫天的烟花,忍不住伸手怀抱眼前的盛世美景。 对身后的官员吟出辛弃疾那首脍炙人口的(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风萧声动,玉壶流转, 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一词唱罢,恭维齐至。 章邯正得意扬扬,准备再吟一首时,异变突起。 只见天空之中突然飞过来一个蒙面大汉。 其全身包裹铠甲,手持巴雷特大狙,对着章邯大喝一声;“章邯,以偷渡罪将尔处决!” 说完,这个蒙面大汉不待众人反应,便在章邯惊恐的目光下,扣下大狙的扳机。 章邯只感觉枪口火光四射,碰的一声响,他顿时被吓得醒了过来。 深深呼吸两口气,平复下跳动的心脏,章邯放下遮住目光的右手,撑着从榻上坐起,掀开床幔,朝外边看去。 听到动静,在榻外守了两日的章四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几步窜到章邯面前。 面色焦急,轻声询问道;“义父,您终于醒了,吓死孩儿啦........现在感觉怎么样?” 章四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章邯是一句话没听清,就只有最后一句进入耳朵。 章邯感觉自己现在的情况相当不好,脑袋昏沉,全身酸软,看样子和后世感冒症状有些像。 遂,没当一回事。 敷衍道;“无大碍,正常现象。”说完便要撑着身子下床。 张四见之,大惊。 赶忙上前一把按住章邯肩膀,制止其下床的动作。 章邯眼底露出些许不满,看向章四;‘放开,我还要召开军议,引兵北上呢!莫要耽搁了大事。’ 章四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暗道;您都成这样了,还想着打仗呐! 同时也对章邯的行为佩服得紧,不管生活中怎么样,只要是军队的事,总是亲力亲为,事无巨细都要关注。 “义父,大帅他们已经带兵北上了!你还是快躺下歇着。 拔都大汗和速不台大帅专门交代过,让您好好养病,这次就不用咱们参加了。” 章邯闻言动作一滞,诧异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章四无奈解释;“您不知,您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夜,这段时间可把我们吓坏了。” ‘两天?’章邯喃喃自语,接着一脸懊恼拍了下脑门;‘病得真不是时候。’ 知道已经赶不上,章邯也不再勉强,被章四搀扶着,复回到榻上,缓缓躺下。 章四替章邯盖上被子,挥手招来不远处侍候的侍女,对其吩咐道;“你帮义父弄点热水,我去把大夫叫来。” 小侍女怯生生地点点头,朝外间走去。 直到此时,章邯才注意到,章四这小子眼袋很黑,一看就是没有好好休息。心念一转,便明白大概。 关切道;“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叫大夫却是不必。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没修好,赶紧回去歇歇。” 章四真是哭笑不得了,望向床榻上章邯蜡黄虚弱的脸,暗道;‘您这刚醒来就知道自己大好了?您不知道您昏迷这段时间,在营中差点炸翻天,真要是有个好歹,非出大乱子不可。’ 当然,这番话,章四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口。 义父现在这幅样子,好好让其休息,把身体恢复过来才是正经。 于是,章四微笑着,对章邯连番劝解;‘小四知道义父身体硬朗,些许小病并无大碍。 可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要是让千里之外的义母知道大伙没照顾好义父,咱们一个个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提起也立可敦,章邯倔强的眼底流露的满是温柔。 章四把也立可敦搬起来,可算是直接戳到了章邯的命门上。 0142五姓七望之荥阳郑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悻悻,摸了摸鼻子,点头应下。 章四大喜,正欲寻郑大夫去,却听身后章邯又嘱咐道;‘把大夫找来你就赶紧去休息,熬了这么久,就算是铁打身子也吃不消。 顺便让人把我醒转的消息告诉全军,先把军心稳定住,让军官们该干嘛干嘛,不必管我。’ 章四回身重重点头,他明白章邯的顾虑,回了句;“我这就去通知。”便起身出了章邯房间。 这时,刚才出去的侍女,端着一壶冒着热气的开水进了房间。 只见,她先把水壶放在茶桌上后,从桌上取出一个黄金茶盏,就要倒水。 “慢!” 不料,榻上的章邯却出声制止了其行为。 小侍女或许是神情过于专注,章邯这一出声,顿时被吓了一跳。 手一哆嗦,一滴热水落在葱白的手背上,直烫的小侍女眼泪汪汪,呜!地发出一声闷哼。 章邯闻音,立刻撑起身子,不知道哪来生出的力气,跳下床榻,赤脚便朝小侍女奔去。 待到其面前,章邯先是伸手从其手中取过水壶,金盏。放在一旁后,一把拉起小侍女烫得通红的手,俯身用嘴轻轻吹动。 章邯动作十分轻柔。 小侍女刚开始被抓住小手时,神情表现得十分慌乱,可又摄于章邯身份带来的威严,不敢造次。只能羞红着脸,任由其拉着施为。 在被章邯的牵住手的瞬间,仿佛触电般,小侍女感觉自己身体一阵酥酥麻麻。 什么感觉呢?就如千万只蚂蚁,突然蹿到身体的各个部位啃噬。 小侍女下意识夹紧双腿,大腿根部不安地扭动,以来抵挡浑身痒意。 可随着章邯一口热气吐在自己手背,那片被热水烫出的红晕上时,小侍女诧异地发现,那种浑身酥麻,如同万千蚂蚁啃噬的刺挠感,居然瞬间不见了。 小侍女蓝汪汪的眼睛睁得老大,心中大呼神奇! 这口热气,像春风吹绿枯枝嫩芽,在小侍女的心底深处泛起层层涟漪,让她心口小鹿,瞬间开始扑通扑通乱撞。 小侍女生怕章邯发现自己的异样,下意识用另一只可以活动的手,按在遮蔽心口的高耸处。 可其,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声,还是出卖了她。 章邯闻之,略微诧异,倒是没想那么多。 他刚才叫住侍女只是想告诉他,自己这会不想喝热水,让她给自己泡杯茶。 哪曾料到,这个小侍女就像一只突然被惊吓到的小兔子一般,居然把自己给伤着了。 章邯跑过来,也是下意识的行为。 在他看来,若不是自己无端开口,人家也没事,不会受无妄之灾。 故,章邯帮其吹拂也只是下意识地表达歉意的行为,本没有掺杂多少情欲。 轻轻吹了几下,见其白皙的手背上没有起泡的迹象,章邯就准备住口,吩咐小侍女,让其去拿凉水烫一下,这也是他前世总结的经验。 哪成想, 刚抬头朝侍女俏脸望去,便瞅见其脸颊,眼睛里已然盛开出朵朵桃花。 章邯顿时错愕当场。 老天可以作证,他章邯身体还没好利索呢,小兄弟都耷拉着脑袋,可是一点没有挑逗对方之意。 可这小丫头怎么?怎么?这么敏感吗? 章邯没注意到,自己错愕档口,下意识把手中的柔荑狠狠攥了下,直接把陷入幻想中的小侍女拉回了现实。 小侍女感觉小手微疼,下意识就要抽出,结果发现如同被一双铁钳夹着,抽了几次愣是抽不动。 章邯那双大手就像一双铁钳一般,抓到甚是牢靠。 小侍女满脸羞愤,下意识仰头,对上章邯那双灿若寒星的眸子,熟悉的触电感瞬间又浮上其心头。 嘶!抽了口凉气,小侍女又颤抖了下。小侍女心中感叹: 那是一对多么美丽的眸子啊!好像包裹着万千星辰,和自己对视的瞬间,仿若这满天星辰,刹那间便化为了万千利剑,呼啸着,一把把插在自己的心口。 一波接一波,毫不停歇就飞射而来,像是要把自己的心尖尖,扎的粉粉碎,方才罢休! 小侍女沦陷了。 像是那刚刚破蛋而出幼鸟,睁开第一眼,便看到了一片新世界。 小侍女不知道自己为何,现在满眼,满心都是这个男人。 平时对周围环境不甚敏感的她,这会儿的五感,却异常活跃,敏锐。 他的气息在自己鼻尖打下印记,他的目光在自己心头按下烙印,他的呼吸把自己这棵枯木吹出了枝丫...... 小侍女不明白这是种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只要眼前这个男人和自己接触,自己周身都好像被一个大气泡包围,让不大的小脑袋浮浮沉沉,满满登登。 章邯这会儿,早就回过神来了,可他的动作仍然僵直。 他看到了什么?爱意? 章邯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之色。 作为一个花丛老手,章邯对这种感觉,这种表情再熟悉不过。 可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没做什么的呀!眼前这个小丫头怎么就沦陷了呢? 虽然这个小侍女长得还算不错,蓝汪汪的大眼睛,金色的长发微微盘起像柔顺的绸缎,葱白的鼻尖十分尖挺,烈焰红唇,却又生了张娃娃脸。 长得不赖,脸蛋打个九分。 章邯暗自嘀咕。 接着朝下方看去,顺着光洁的下巴一路向下,顿时进入了高山峡谷,让章邯差点迷失在其中。 尼玛,你胸口装的是排球吗?这么夸张! 章邯随即打量下对方的身材,眼中的目光越来越怪。这小妞身材挺苗条的呀,胸前怎么这么有料?到底怎么长的?营养都朝一个地方聚集了? 正当章邯胡乱瞎琢磨时,章四带着一名大夫拉开屋内门帘走了进来。 刚进章邯卧室,眼前这股暧昧的气息,就差点把他们两人熏了个跟头。 章邯毕竟是战场上的厮杀汉,五感要比身边不谙世事的小侍女敏锐得多。章四和大夫刚进来的瞬间,就被他提前发现了。 章邯下意识松开手中攥着的柔荑,右手握拳放在嘴角,故意咳嗽两声,提醒身旁女子; 咳、咳。… 小侍女闻声感觉心里一阵失落,用不解的眼光看向假咳的章邯,可以看到,她眼底满是化不开的幽怨。 章邯脸上肉眼可见浮现出一抹尴尬,随即迅速又恢复正常,转身对章四点点头。 章四脸上的奸笑掩都掩饰不住,正要打趣义父两句,目光对上章邯眼底那一抹不善,瞬间像被泼了桶凉水,高燥感刹那熄灭,渣渣不剩。 脸上悻悻,把要吐出口的话强咽回肚中。 面皮抽动,变了颜色,小心翼翼开口询问;“义父,大夫找来了,咱们开始吧!” 他这一开口,宛若在小侍女的耳中投下一抹惊雷,骇得其花容失色。 只见小侍女,下意识,双手捂住自己那口,张得老大的烈焰红唇,却掩盖不住,那浮满脸颊的满目红晕。 章邯斜眼,看到其不安地扭动水蛇腰,暗暗好笑,觉得这个小侍女挺逗的。 要是放在往常,章邯闲情逸致一起,肯定要逗弄其一番,今日却不是时机。 故对侍女递了个眼色,吩咐道;“别愣着了,去给大夫泡杯茶。” 接着转头对章四身后的老大夫颔首示意;“辛苦大夫了!” 老大夫,头发花白,衣着朴素,笑吟吟对章邯施了个礼。 伸出手朝榻上指了指,说道;“还请将军移步榻上,老朽给将军把把脉。” 老大夫一开口,章邯便眼前一亮,这幅做派,定是来自汉地无疑了。 感情给自己治病的还是位老中医呢! 章邯立马向前两步,也躬身施礼,对老大夫问候道;“聆听乡音倍感亲,不知老先生祖籍何方?” 老大夫闻言自乐,还是第一次听人第一次见面,就问别人祖籍的。但他活了这么多年,明白章邯的意思,也就没揪住其错漏多言。 遂谦笑道;“老朽祖籍荥阳,生于河间,将军唤老朽郑氏即可。” “荥阳郑?”章邯闻言,立刻大惊! 他可不是什么历史都不懂的人,大名鼎鼎的荥阳郑氏还是如雷贯耳的。 说起荥阳郑,就不得不说隋唐时代的大氏族门阀,后世将这个时期的氏族门阀,按照门第分为三六九等。 而最上等的门阀被世人称为“五姓七望”,是中原帝国决定国家走向的力量。 五姓七望即;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其中,李姓和崔姓各有两个郡望。故五姓七望也被称作五姓七族。 要不是唐末遇到黑天鹅事件,被黄巢这个泥腿子反王杀了个血流成河,这是顶级门阀世家根本就不可能消失。 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可不是什么戏言。 “久仰大名,荥阳郑氏诗礼传家,海内遐迩。 先生出身名门,怪不得小子一见,便觉气度非凡,失敬失敬!”明白对方来头,章邯下意识吹捧了一句。 骇得郑大夫连连摆手,嘴里连道;“惭愧惭愧,郑某半生飘零,一事无成,不敢提及先祖、”说到此处,看向章邯捧道; “小老儿早耳闻,章邯驸马起于微末,如今添为蒙古万户,军功赫赫,才称得上年轻有为,精彩艳艳。 且听将军名讳,竟然与秦末大将章邯同名同姓,难道将军是雍王邯的后人?” 0143悬丝诊脉,娇俏小侍女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露出为难之色,解释道; ‘小子只知祖籍川渝,却不知祖上是否和雍王邯有没有勾连。 只知在我们村子,姓章的乃是小姓。幼年曾听说是从汉中迁过去。 具体什么情况,章邯少时便离家入伍,知道的就不多了。’ “从汉中迁过去的?”郑大夫问。 章邯点头。 想了半天,郑大夫摇头苦笑,道; “恕老朽才疏学浅,推断不出令先祖是哪一只。” 说到此处,郑大夫顿了顿,看了章邯一眼。 章邯见之忙问;“郑老可是想到什么?” 郑大夫摇摇头;“倒不曾有什么确切的推断,只是想川地,汉中皆于秦地相连,章邯又是出身秦地,两者之间有所关联也是正常。” 章邯闻之点点头,深以为然。 正待再问,旁边的章四忍不住打断两人的谈话,催促;“我说义父,咱们还是先上榻,让郑大夫给您把脉才是正经。” “哦哦!”,郑大夫扶额。 抚摸着花白胡须,对章邯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差点忘了正事,咱们这就开始。还请将军移步,让老朽帮将军看下。’ 章邯正说到兴致,却被章四打断,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狠狠瞪了其一眼。 又见郑大夫邀请,只得赤着脚走上榻,钻进被窝仰面躺下。 这时,傍边的小侍女,已经把茶倒好等了一会了,心中情绪也平复了下来。 看着杯中沏好的热茶,热气逐渐消散,正打算唤章邯,就见到章邯主动上了榻,遂闭口不言。 睁着蓝汪汪的大眼睛,面露好奇,见刚进来的这个老头,居然从背后包裹中取出了针线。 暗自纳闷!不是治病吗?怎么这老头的行为跟缝补衣服一样。 小小的脑袋下意识歪了些,抿着嘴好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郑大夫眯着眼睛把麻线穿进针眼,扭头,一脸慈祥,对榻上的章邯吩咐道;“还请章将军把左臂伸出。” 章邯听了,微微颔首,依言撸起左袖,把小臂伸到郑大夫眼前。 心中也纳闷;不是把脉吗?怎么还用上线了。 把脉用线的情况,章邯也只是知道一例。 那还是前世在八六版西游记中,孙悟空为朱紫国王把脉,用上了“悬丝把脉”法。 暗道,莫非,这种把脉方法古代真有出处? 心中这般想,章邯脸上没有露一点声色。 毕竟,章邯在古代生活这么多年了,也明白各个行业都有自己的禁忌。贸然询问,很大几率会让对方为难。 于是章邯任凭郑大夫用棉绳缠住其小臂,搓着银针仔细琢磨。 一动不动盯着郑大夫脸上的表情,不知怎么?随着对方一颦一皱,章邯感觉自己的心情也像坐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 这滋味属实忐忑不安的紧! 章邯索性把头转向里侧,不再看对方的动作和表情,任凭对方施为。 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耳边,终于再次传来郑师傅低沉的声音;“将军,可以了。” 章邯宛若回光返照,腾地从榻上坐了起来,直视着郑大夫的眼睛,满脸忐忑向对方询问道;“郑老,您说吧,到底怎么样,我挺得住!” 这话是哪跟哪?没有一点征兆。章邯直把郑大夫问得满头黑线。 虽然章邯表现得挺反常,郑大夫毕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各种病人也见得多了,略微一琢磨,便立刻明白章邯顾虑。 故一边解开章邯左小臂缠绕的麻绳,一边对其笑着宽慰道;“将军多虑,比起前两日,将军此时身体已经大好了!只是有些气血两虚而已。 待老朽两贴药下去,不过荀日,将军必然龙精虎猛,气血充盈。” “吓死我了!”章邯闻言,心底狠狠舒了口气,下意识拍了拍自己不断跳动的心脏。 待情绪平复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孟浪。 赶忙撑着身子,面向榻边侧坐的郑大夫,躬身行礼道;“老先生见笑,小子言语孟浪,还望见谅。” 郑大夫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赞道;“章将军性格率真,随性施为,正合自然之理,何来孟浪一说?” 章邯都被说得有些脸红,有些不好意思了。喃喃应了两声,不再接这茬,遂转移话题。 谈着谈着,两人就谈了一个多时辰,天南海北,相谈甚欢。郑大夫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各地风土人情了然于胸,堪称活地图。又因其家学渊源,故说话时引经据典,舌灿莲花,直听得章邯连连点头,大呼过瘾,涨了见识。 而章邯又近千年后世的见识,虽然没有郑大夫博学多才,可每每都有自己的见解,让郑大夫眼前一亮,屡屡称好。 不经意,章邯看到旁边侍候的章四,昏昏欲睡,强行耷拉着脑袋,立刻止住话头。 扭头对章四说道;“小四,你把郑老送回去,自去休息即可。待郑老得煎好药,让亲兵送来便行。”接着复看向郑大夫,满脸亲切道;“今日和郑老一叙,心情畅然。 只恨时间苦短,却是不便再多留郑先生。 先生自去待闲暇,章邯好利索必定前去拜访,聆听微言大义。” 郑大夫闻言,笑着起身,连连摆手;“岂敢岂敢!”待把家伙什放进包中,重新挂在背上,便向章邯辞别;“将军且休息,老夫先告辞。” 说完便准备转身,眼角不经意看到客桌旁侍候的侍女,想起刚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略微思索,郑大夫转头,给章邯下了医嘱; “将军,虽说食色性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欢女爱本就是阴阳大道。 可凡事有利有弊,将军如今大病初愈,气血两虚,正待调理精气,康健体魄之时。这女色.......” 说道此处,郑大夫不着痕迹看了榻上的章邯一样。 见其脸色依旧,仍旧温和,遂继续叮嘱;“这女色,还是禁一段时间,待龙精虎猛,也是不迟。” 章邯没改掉前世看病的习惯,下意识脱口询问;“需要多久?”说完觉得有些不妥,遂悻悻住口。 郑大夫闻之,不甚在意,笑呵呵回道;“将军年纪轻轻,恢复很快,待等个三五日,也就可以了。” 章邯闻言,心中暗喜。 忙赤脚下床,对郑大夫拜谢,口中连道;“小子送下先生。” 这番动作直就骇的郑大夫连连摆手,见章邯眼底疑惑,赶忙解释;“不是老朽做作,只是将军所得乃是寒热之症,万一吃了风,病情恐怕会更重。还是卧床静养为好,老夫自去。”说完郑大夫就要转身。 章邯不以为意。 不就是感冒吗?多大点病,他前世不知道得了多少次了,就是复感也是常事,也没见得怎么样,也就是多难受几日的事情。 可他却没想起来,他现在生活在公元十三世纪。这会可没有后世铺天盖地的特效药,真正一个重感冒就能要人命的时候。 章四知道义父的性格,平时看着挺通情达理,有些后却在小事上固执。 赶忙上前一把拉住章邯的袖口,舔着脸劝慰道;“义父还是听郑大夫的嘱咐,且歇息去。有孩儿送郑大夫,义父且宽心就是。” 章邯只要对方言之有物,还是能听得懂劝说的。 知道二人也是为自己好,故不再坚持。 遂对章四嘱咐;“诊金加倍奉上,不可怠慢老先生。” 章四慌忙点头,连连答应。 他明白,这时候不是纠旁这点枝末节之时,安抚好章邯才是正经。 随后,章邯返回床榻,重新躺下,章四给章邯压好被角后,便带着郑大夫掀开门帘,悄然离开。 小侍女等了半晌,她沏的茶已然彻底凉了,仍不见床榻上传来动静,小嘴一撇,面露沮丧。 小步碎移朝床榻走去,打算一探究竟。 入眼,便是章邯紧闭的眸子,对方已然酣睡过去。 小侍女蓝汪汪的眼底,迅速掠过一抹失望。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有一抹欢喜涌现。 只见小侍女,脚步轻快,踩着地毯走过去,把一张椅子搬到榻前,支着小脑袋,静静的望向章邯那张有些蜡黄的脸。 小侍女不知怎么,见状,自己胸口忽然一股钻心的抽痛,让她有些莫名其妙。 于是,她下意识,伸出手抚摸章邯的脸颊,动作轻柔,眼眶溢水,深情款款。 梦中的章邯,忽的感觉脸颊发痒,咕哝两声,直吓得小侍女闪电般收回抚摸脸颊的葱白。待章邯安静些,复又忍不住伸出抚摸。 许是心底紧张的缘故,小侍女这次竟摸错了地方,直接摸到了章邯的鼻子上。 “啊欠!” 章邯狠狠打了个喷嚏,飞溅的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小侍女的脸上。 小侍女直接被整懵了,下意识伸出袖子擦拭脸上的液体,高耸入云的胸脯剧烈颤抖,脸颊通红一片。 纷纷举起苹果般的小拳头,就朝章邯的身上砸去。 恰在此时,章邯下意识翻了个身子,脸朝里,让小侍女的拳头直直打在了其背上。 “的”!碰撞之声,微不可闻。 小侍女气极,一下从椅子上坐下来,沿着卧室来回踱步。 时不时,扭头看向榻上背对自己的那个男人,脸上做凶神恶煞状,狠狠挥舞小拳头,朝章邯的方位挥舞的像个风火轮。 就这般,又折腾了一炷香。 小侍女终于累的气喘吁吁。 章邯这会儿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躺在榻上呼呼酣睡,不时嘴角还滴下几滴液体,舔一舔干涩开裂的嘴角,不知做什么美梦嘞! 0144中世纪,黑死病?夭寿啦!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小侍女身体累了,气也消了。 她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支起小脑袋看向侧睡的章邯。 许是觉得看不到脸不满意,小侍女作怪般,玉指勾起,微微挠了章邯左臂腋下两下。 章邯睡梦中觉得身子发痒,下意识侧过身来,恰好和小侍女探出的脸对了个面对面。 “呀!”小侍女眼睛猛睁,下意识轻呼出声。这一刻,她只觉一股男性炽烈的气息,冲得她的小脑袋直发晕。 迷迷瞪瞪,这丫头居然升起一丝豹子胆,嘟着烈焰红唇就朝章邯嘴唇啄去。 咕奴。 睡梦中的章邯突然感觉嘴唇传来一点柔软,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发现还挺甜,复又伸出舌头舔去,这次却舔在了空气上。 眉头微皱,下意识,砸嘛了两下嘴,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小侍女双手捂眼,面上绯红,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 怎么突然生出这么大胆子,鬼迷心窍,做出了如此羞人的行为。 可不知怎地,她的心底并没有一点不安之感,反而莫名生出了,那么一抹小小窃喜,属实莫名其妙。 这种感觉,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悄悄伸开指头缝,蓝汪汪的大眼睛,透过指尖的缝隙朝章邯望去,反复确认章邯没有醒。 小侍女这才大大松口气,放下双手,继续支着头和章邯对望。 一个时辰后。 章邯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准备伸手擦拭眼角,却突然发现左臂传来一阵酥麻感。 下意识低下头去,便看到小侍女正环绕着他的小臂,枕在其上,睡得香甜着嘞! “这小丫头。” 章邯咕哝一句,眼底浮现一丝笑意。 作怪,伸出右手抓起她金色如绸缎般的流苏把玩,小侍女好像觉得不舒服,微微撅起烈焰红唇,刷地把小脑袋掉向另一侧。 可其揽着章邯的小臂的手,却箍得更紧了。 章邯晒然。 大手再次作怪,透过其领口朝里边滑去。 霎时间,章邯眼底精光暴射。 触感传到指尖,章邯下意识该抚为握,微微用力。 “嘤咛!”恰似杜鹃初啼。 小侍女的眼睛直直和章邯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脸颊肉眼可见浮现出一抹羞愤,咬着银牙就要抽出,章邯那只于自己领口内作怪的大手。 “别动!”章邯出声沉呵。 直吓得小侍女身体立刻僵直,眼底溢出水雾,楚楚可怜盯着章邯,不再动弹。 章邯手中动作不停,轻轻撵动指尖的黄豆,脸上浮现一抹的色。 随意问道;‘叫什么名字?’ 小侍女不安扭动着上半身,把脸侧过一旁,做无声抗议。 章邯眼尖,清晰看到一滴清泪,从其眼角滴落到白皙的脖颈锁骨凹槽内。 手指尖微微用力,少女一阵吃痛,转过脸看向面沉如水的章邯。 这个男人,现在的样子,哪还有先前那温柔模样,心底不禁涌出一股悲哀。 暗暗懊恼,自己居然忘记了,面前这人是那群东方恶魔的首领,自己居然还在他身上感到了温柔? 想到此处,小侍女心中更加悲戚。 可是摄于章邯身份,还是心中惧怕,说出自己的名字;“伊娃,梦娜多维奇。” 其说话时如同蚊蝇,章邯只感觉对方上下嘴片挪动两下,愣是没听清。 于是,大声追问;“声音大点,叫什么?” “伊娃-梦娜多维奇。” 小侍女浸着眼泪,浑身颤抖高声喊道,语气中哭腔四溢,楚楚可怜。 章邯听得一头黑线,让你大声点,没让你吼出来。 可的确是自己要求的,对方也没有做错啥,章邯不好找茬。 “那我以后唤你伊娃了。” 于是,章邯自言自语决定对方的称呼,语气中满是肯定。 伊娃认命般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章邯见其蓝汪汪,湖水般的大眼睛微微红肿,遂从其胸口把手抽出。 伊娃,见之,眼底就是一喜,立刻起身,要逃离这个恶魔。却又被章邯给叫住了。 “去帮我倒杯茶。” “是!”伊诺转过身,嘟着嘴,耷拉着脑袋快步朝茶桌走去。 章邯只觉得眼前一花,对方已然蹿出了丈许远。 章邯伸手摸了摸自己鼻头,纳闷;老子有那么可怕吗?见了老子跟兔子一样,溜得这么快。 刚才老子睡着,擅自占我便宜,老子都没说什么。摸了你两下,你个小妞倒是不愿意了! 世界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待等了半刻钟,章邯感觉嘴角有些开裂,下意识舔了舔嘴角,把头伸出榻去,对仍在茶桌旁,磨磨唧唧的小侍女吼了句; ‘还不快过来。’ 伊娃闻言,身子先是一颤,接着转头对章邯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赶忙把茶桌上已经变得温热的金盏端起,慢悠悠小步移到章邯榻前。 也不说话,仍旧扯出一个笑容,僵着身子,把手中额金盏朝章邯面前一送。 见之,对方脸上的表情,章邯忍不住出口嘲讽;‘笑得真难看。。’ “……” 接着不顾伊娃变得更难看的表情,伸手一把,把其素手捧过的金盏拿过来。 微微轻嗅,发现闻不到味道,微皱眉头。 他这番表情变化落在伊娃眼中,更是把已经草木皆兵的伊娃吓了个不轻,硬着头皮出声解释;‘将军,这茶...茶.......’ 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利索的话。 可怜见的,这小侍女已经被章邯一套组合拳打得方寸大失,成了只惊弓之鸟。 章邯明白,这是自己这次感冒留下的后遗症,故没有怪罪于她。 只是伸出右手,对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其后,在侍女伊娃的注视下,仰面,咕咚咕咚,几口把一盏温茶灌入肚中。 瞬间,身体仿若久旱逢甘霖的干涩土地,体内所有毛孔都张开了。 身体给出反馈,章邯意犹未尽,再把金盏递到伊娃面前,道了句;“再盛一盏!” 伊娃赶忙接过,移步到茶桌为章邯添上茶,复转身回来递给章邯,章邯再次接过。 这次喝下,全身的毛孔长得更开了,微微饱腹感传来,不禁让章邯‘葛,葛,’打了两个饱嗝。 复把金盏递给侍女伊娃,仰面躺回床上,随意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这会儿,走到茶桌边准备置金盏的伊娃脚步一顿。她不明白“时辰”怎么讲,思虑片刻,眼前一亮,清脆音色发出;‘不多会儿就该吃饭了。’ 章邯表情一愕,随即恍然,也没计较,正待再说些什么,门外亲兵的声音传进卧室来; ‘万户,郑大夫已然煎好药,标下是否给您送进来?’ 章邯闻声脸色就是一苦,像是想到什么不美好的回忆。 伸头,沉声对门外亲兵回道;‘进来放在桌上即可。’ “诺!” 亲兵答应一声,把厚厚的门帘掀开,端着一个托盘阔步进来。 托盘就是普通的橡木托盘,其上放着一尊小紫砂壶,巴掌大,看起来小巧玲珑。 还有一个瓷器小碗,彩色釉面。两者应该就是盛药之物了。 侍女伊娃见状,这次倒是机灵了一回,极有颜色从亲兵手中接过。对其颔首示意,移步转身,把托盘放在茶桌上。 亲兵完成任务,正要悄声离开,走到门帘处,又转身朝榻上的章邯询问道;“万户?” “何事?”榻上传来章邯那低沉的回应。 亲兵组织了下语言,小心翼翼问道;‘今个得知万户醒转的消息,军中的将帅基本都过来拜访了。小的们,得章四参谋长的交代,一一给挡了回去。 李,王,两位军团长临走之时,托付标下询问万户,何时允他们前来拜见?’ 榻上章邯眼睛一眯,不知想到什么。 过了半晌,亲兵再次听到其声音从榻上,悠悠传出;“你差人通知他们,目前本万户病情初愈,恐病气传染,着他们三日后再来拜见。”说完,章邯继续交代道;‘拟令,下发全军。已到春季,正是病气肆虐之时,着各部章邯严抓卫生,清理污秽。营中众人俱禁饮生水。 营中医生,兽医均进行防疫工作,若有沾染疫病者,不论是谁,不得隐瞒。着大营东南处五百步,设一膈应营帐,集中隔离治疗。’ 巴拉巴拉交代一大堆,章邯想了想,发现没有错漏。让亲兵复述一遍,觉得没有问题,便打发其出去传令。 要不是这名亲兵提醒,章邯还想不到这茬。 每到冬春交替之际,都是疫感高发时间。 记得章邯前世之时,到了这个时节,新闻中到处都是防疫的报道,且这种病还被冠上一个特殊的表达方式, 流行性感冒。 从字面意思便可得知,这种感冒病菌就像中世纪的黑死病一样,具有很强的传染性。 中世纪,黑死病?夭寿啦! 章邯想到此处,直接从床上蹦下来,面色惊惶朝门口奔去。 不远处。刚给章邯倒好药的侍女伊娃傻眼了,不知道章邯又抽什么疯。 伊娃感觉心中一阵悲催,从接触这位蒙军将军以来,对方每每动作,都出乎她意料之外。 莫非?伊娃小脑袋里想到;这位将军脑子不正常? 要是让章邯知道此时小侍女伊娃的想法,一定会拿鞋底子抽她屁股。 口中大叫;‘说小爷不正常、?我看你才不正常,你们全家都不正常......!’ 0145章邯翻出的小绿瓶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只是章邯不可能扒开对方脑袋,看到伊娃的想法。这会儿,更没有那个心情搭理对方。 他这会满脑子都是;中世纪,黑死病!六个大字。 黑死病又名“鼠疫”,是一种的烈性传染病,具有传染性强,病死率高等显著特点。 主要病原体,是有老鼠,旱濑等截齿型动物传播,属于自然疫源性疾病。 临床主要表现为高热,淋巴结肿痛,持续大出血,肺部特殊炎症等。 因其可以通过跳蚤,飞沫,皮肤传播,传播的速度极快,传播的范围倒是不大,因为一般这种疫病都是集中形式爆发。 在古代,基本上是传播到哪里,哪里死绝。 古代村镇沾染这种流行病,倒是对统治者影响不大。只要及时发现,派兵的控制疫区的出入口,待疫区的人死绝,把尸体燃烧,也就没了传染源,疫情自解决。 至于说,施药治疗?还是别想了。 就算章邯穿越前那会,这种鼠疫的致死率依旧高达百分之二十,稍不留神就会一命呜呼。 更何况交通不便的古代。 有时还没送到医馆,人已经没了。还会把疫病带到更多的地方。 可有两种情况,却会使得这种疫病大规模传染开来。 其一是天下大乱,流民遍地。其二是这种疫病出现在军队中,尤其是对外作战的军队中。 理由嘛,很容易理解。这 两种情况,人员大多数都是跨区域流动的,传播的范围广。 …… 章邯越想越害怕,身体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真要是在军中出现鼠疫,那损失....... 一把掀开门帘,章邯对外边值守帐兵急声唤道;“左右!” 两名亲兵,闻言大惊,扭头便看到万户竟赤着脚从卧室走了出来。 赶忙疾步上前,开口相劝;“万户,您怎么出来?你的病........” 章邯那眼制止对方说话,对两人吩咐道;“你们两人别分快去把郑大夫和章四找来,我有事相询。”说完,章邯又顿了顿,改了主意;“章四就别叫了,把王大年,军团长给我找来。” 章邯交代完后,其中一个亲兵大着胆子问;‘那,李军团长那边?刚才.......’还没说完,就听到的章邯不善的呵斥声;“让你们干嘛就干嘛,哪学来的臭毛病!” 这亲兵悚然一惊,知道自己犯了大忌讳,扑通跪倒在地,咚咚磕头。 要是平常,章邯必定会炮制对方,今个却是有急事,遂懒得和其计较。语气不耐催促道;“别在老子面前出这德行,速去寻来二人!” “诺!” 跪地磕头的亲兵如蒙大赦,赶忙起身,扯着同伴出了章邯住所寻人去了。 章邯这才重新放下帘子进入卧室。 没有回榻上躺着,而是径直走到,侍女伊娃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饮下后,方感觉心中的焦躁感卸去不少。 微微抬眼,看了下搓着手指侍候的侍女伊娃,再瞅瞅,已经倾倒进碗里的微凉草药,对其扯出一个微笑,吩咐其;“别愣着啦?去帮我拿件皮裘过来。” 伊娃心底一松,对方这次倒是没有为难自己,遂立刻扭过头,脚步轻快,帮章邯拿皮裘去。 只是,走到半路,见她蓦然回首,眨着调皮的大眼睛,对身后章邯询问一句;“将军要哪件?” 章邯这会儿刚端起药碗送到嘴边。 听到女孩的询问,微微抬头,随意说道;“你喜欢哪件拿哪件。”说完也不再理对方,捏住鼻子将碗中的草药送入口中。 苦涩的触感嗡地冲击大脑,苦得章邯,忍不住“呸!呸!呸!”对着地毯大吐口水。 小侍女闻声,翻找衣服的动作一停,蓝汪汪的大眼睛弯得如同月牙,差点发出声响。 赶忙用手中的白狐皮裘,掩住那对樱桃般的烈焰红唇。 悉悉索索,在章邯衣柜中一阵翻腾后,侍女伊娃左看看,右看看,手中这件熊皮裘,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只见这身熊皮裘,毛色鲜亮,黑得直发油光,一看就是上号的皮货。毛茸茸足有一寸长短,穿在身上必然也十分暖和。 当然,伊娃选择它并不是因为它质量好,实用。只是单纯相中了他,够黑! 眼底闪过一抹狡捷,葱白的手指沿着柔顺的皮毛轻轻磨砂,面上喜意连连。 她已然不自觉在脑中幻想出,章邯穿上这件黑不溜秋皮裘后,那丑陋的模样。 伊娃把这件熊皮裘取出,小心翼翼合上衣箱。 转身的瞬间,眼中的狡捷,脸上的笑意统统消失不见。 绷着一张小脸,没有任何表情,牙根紧咬,下边红唇微微陷了一个凹槽。 待捧着熊皮裘走到茶桌旁,没看到章邯的人,眼底错愕立刻浮现,忍不住轻声唤道;“将军?” 倏然,角落的柜子旁传来章邯的回音;“这儿呢!” 伊娃侧头望去,就见章邯正蹲在地上,把头伸进柜子里,不知道在倒腾什么。 其身边的地毯上,摆着五六个各式各样的瓷器小瓶子,造型各异,看着倒是颇为精致。只是,不晓得里边装的是什么。 伊娃面露好奇之色,把手中的熊皮裘,随意搭在茶桌旁的椅背上,移步朝章邯所在走去。 “找到了!” 伊娃被章邯突如其来的喊声骇了一跳,下意识停止脚步,拍了两下高耸的山峰。 小音吐槽;“什么嘛!还将军呢!惯会一惊一乍地吓人家。” 由于,她只是在嘴里咕哝,没有传到章邯耳中,不然,这小妮子怕又要挨整了。 伊娃打眼看去,就见章邯从柜子中缩出身子,脸上笑嘻嘻,手中攥着一个翠绿色的小瓶子。 小瓶子长约二指宽,倒是和地上摆的小瓶子区别不大。 伊娃眼底疑惑,俯身问道;‘将军,小绿瓶装的是甚么?’ 章邯嘿嘿一笑,眨了眨眼,把手中的绿色小瓶子放到一旁,接着又把地上摆的小瓶子,一一放回柜子里。 吓唬她道;“这个嘛!好东西。晚上保管让你欲仙欲死!嘿嘿嘿……!” 这话一出,又骇得小侍女伊娃,蹬蹬蹬倒退几步。 她不是不懂人事的无知少女,只是见的事少罢了。 听到章邯的话,瞬间!伊娃脑中便浮现出,种种自己以前听来羞人的事儿, 再想到这个可恶的将军,居然晚上要在自己身上,用小绿瓶里的玩样儿。虽然她不知道小绿瓶里面装的是啥,可依照这个男人先前霸道的表现看,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待章邯终于把一堆小瓶子重新放好,合上柜门。拿起地上单独放在一旁的小绿瓶,起身向后看去。 就见到面色纠结,酡红似石榴的伊娃,已经退到其身后数尺地。 章邯看得心中一乐,存心逗弄她一番。 遂,故意走到茶桌旁,解开小绿瓶盖子,对不远处的伊娃沉声示意;“过来先尝尝滋味,晚上这瓶都是你的。” 章邯说话时,面色紧绷,没有丝毫淫邪之色。 可就是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却是更显其行为,让人惊惧,尤其是不远处的伊娃,差点哭出声。 未知的总是最可怕的。 可,小侍女伊娃,又不敢忤逆章邯意志,心里还,的确害怕得紧。 表现在行为上,就是其行动相当扭捏。 怯怯,向章邯方向挪一步,身子就要颤抖一下,看得章邯,那是相当不耐烦。 两步上前,直接拉住她的藕臂,将她拽了过来。 呀! 小侍女伊娃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手足无措,身子条件反射就要挣脱。可眼睛对上章邯阴沉眸子的瞬间,身子便又软了下来。 倒不是又起了什么狗屁爱意,她纯粹是被吓的。 把伊娃拉过来后,章邯便把他按到挂着熊皮裘那张椅子上。 不再管,双腿并拢,双手无处安放的伊娃,自顾自,从新从桌下隔板内拿出一只金盏。 从小绿瓶中滴出两滴乳白色的结状物,放入刚取出那只金盏之内。又把温热水壶伸手捞过,放在金盏上方,微微倾斜。 倏忽间,一道清澈的水流蜿蜒而下,准确投入金盏口内。 待倒至八分满,章邯停下,把水壶放回原位。 只见,就这么丁点功夫间,杯中的白色结状物已然融化了大半。 接着,便见章邯举起金盏,微微摇晃两下,白色的结状物便彻底溶入水中,消失不见。 由于金盏呈现金黄色,融化后的这杯水,颜色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色差,和平常盛杯白水一模一样。 章邯端起金盏放到鼻尖微微轻嗅,脸上露出舒然之色。 坐在椅子上的伊娃,全程把章邯的动作看在眼中,见章邯面上享受,忍不住微微伸手前探,想要一探究竟。 哪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居高临下的章邯,完全看在眼中。 见对方目露好奇,章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再把金盏从鼻尖移开的瞬间迅速变脸。 此时,其脸上再次变得威严,板正,不苟言笑。 刷、、、 见金盏递到自己眼前,小侍女伊娃,下意识仰首朝章邯望去。 “喝了它。” 随着眼前男人嘴唇轻动,冷冰冰,不带任何感情的三字命令,落入她的耳中。 0146欲火焚身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伊娃伸手,从章邯手中接过金盏。 其葱白的素手全程抖动个不停,直晃得金盏之内的液体,泛起圈圈涟漪。连带着有几滴清液飞溅而出,落到地毯之上没入不见。 章邯见之,脸上立刻浮现些许不满,不耐烦对其催促;‘快点喝,放心吧,毒不死你!’ 他不这说话还好,一说话,伊娃心中更害怕了。 颤颤巍巍,把金盏放到烈焰红唇之前,几次送到嘴边又停下。 偷偷透过指尖缝隙,用蓝汪汪的大眼睛,打量章邯两眼。 章邯见其檀口轻张,几次都想说话,可几次都欲言又止。又柳眉轻蹙,眉眼含泪,脸庞皱得像刚出笼屉的包子皮。 遂有些不耐烦,上前,一把从其手中的夺过金盏。 左手按住她那不断摇晃的俏首,右手把其紧闭的红唇扯开一道缝隙,举着金盏就朝其檀中灌去。 呜呜!呜呜! 小侍女伊娃仰面朝天,不断吞咽着金盏中的液体。 身体剧烈挣脱,像只溺水的鱼儿。只是,被章邯铁钳般按住了脑袋,唯有双腿可以朝前乱蹬,发出呜呜之声。 奶奶的,小娘皮还挺烈! 章邯把金盏中的液体给其灌完后,碰!得把金盏砸到一旁的茶桌上。 接着嘴里骂骂咧咧,弯腰拍打两下裤腿。 再看这时的伊娃,在章邯放手后,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 其双目无神,空洞地看着帐篷顶。四肢也不再踢腾,大大神向四方。 眼角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吧嗒吧嗒落个不停,都快赶上雨帘啦!! 见其,这副生无可恋的小模样,看得章邯直摇头。 心中着实无语的紧,低声嘀咕道;“不就是喝了一杯蜂蜜水么?跟死了亲妈一样,真不禁逗!”说完章邯还摇了摇头,脸上无趣之状溢于言表。 嚯!!! 刚才还生无可恋的小侍女伊娃,在章邯嘀咕完后,立刻如回魂般,蹭地从椅子上立了起来。 那动作行云流水,动若脱兔,十分迅捷。 一下就来到章邯眼前,可把没有丝毫准备的章邯给骇了一跳。 遂愤然大叫道;“你鬼呀!一下就飘过来了。” 伊娃没在意章邯口吐恶言,确切来说,现在她的耳朵,对章邯一切废话都会自动屏蔽。 满脑子都是,章邯刚才说的“蜂蜜水。” 素首仰面朝章邯,直盯盯看着他的眼睛,一度都把章邯看得老脸一红。 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自己鼻尖,掩饰自己尴尬,对小侍女问道;‘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说到此处,章邯身子一顿,感觉这一幕竟有似曾相识之感。 顿时后半截吐槽的话,竟一度忘了出口。 小侍女自然不知章邯心中想什么,见对方居然发愣,刹那间小嘴一撇,一股无名之火直冲脑门。 攥起光洁的小拳拳,雨点般朝章邯身上落去。 一边挥拳,她还一边眼泪鼻涕直流。嘤嘤哭诉;“坏蛋!你就是个大坏蛋!让你骗我!让你骗我!你就是个大骗子。” 倏然,挥出的小拳头被一张大手握住,小侍女伊娃愕然,身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时,她才回过神来,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可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 只见伊娃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之色!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莫名生出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对着面前这个大魔王动手。 伊娃感觉,这会儿自己心里好忐忑,隐隐地,第六感给出不安的预感。 这种不安的预感马上就应验了。 刚才,章邯确实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可伊娃怒发冲冠的挑衅行为,又迅速便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见这个不自量力的小女子,竟然敢向自己出手?虽然,她打在自己胸膛上的那两下,跟挠痒痒也没甚分别。 可他章邯是谁? 大蒙古帝国的顶级贵族,实权万户长,六万精锐铁骑的实际掌控者。 单拎出来哪个身份,都是能让整个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闻风丧胆的角色。 在十三世纪,没有几个人可以在章邯面前大声说话,更遑论对他动手了。。。 但凡挨他一根指头,都是对无数人天大的冒犯。 而这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小侍女,居然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 睡梦中占他便宜还不算,现在居然....... 越想越气。 章邯也顾不得什么体统了,今天,他非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皮,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教她一个做人的道理,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于是,在伊娃惊恐的目光中,章邯一把,把其抗在肩上,径直朝榻上走去。 伊娃好像知道接下来要面临什么“惩罚”,直吓得花枝乱颤。 腾空的双腿,胡乱悬空踢腾,身子在章邯肩膀上剧烈扭动,爪子朝章邯后背乱抓,活脱脱,一只炸了毛的金丝喵。 肩膀上,少女的动作,弄得章邯差点别了腿。 就见,他脸色一黑,气沉丹田,深呼口气,伸出那双修长,遍布细密茧子的大手,狠狠朝肩头玉人的圆臀拍去。 啪!.......声音清脆响亮,居然还有回音.... 丰润的触感传到掌心,让章邯眼睛兀地一亮,忍不住出言夸赞;‘小妞儿!看不出来,你还真有点料。。......’ 说罢,章邯脸上还露出丝,意犹未尽之感。复又伸出大手,这次改拍为抚,却是没再下重手。 丰润的触感再次传入脑际,章邯脸上的,那抹意犹未尽之感才消失不见,转而浮现出一抹满意之色。 而,肩头,被章邯用大手揉搓的伊娃,已经彻底懵了。 确切地说,刚才挨了一记重击之后她就已经懵了。 这会儿,章邯作怪的大手她已经彻底感觉不到。 混混沌沌,酥酥麻麻,身子绵软的变成了一滩烂泥。 吁!章邯到了榻上,得意吹了口口哨。 接着肩头使力,一把,把肩头的玉人扔到一丈宽的床榻上。 床榻上铺着好几层厚厚的毛皮,上边还铺着一层柔顺的丝绸。章邯自己床铺,当然被其布置得相当奢华舒服,当不渝扔到上边把对方砸伤。 看着面前玉人身子微微弹起,迅速大字瘫在床上,双目无神。 章邯也没甚在意。 自顾自,一把扯下三尺外的床帘,哼着小曲脱下对方鞋子,袜子等物什。 接着,把玉人修长笔直的双腿并拢在一起,舔了下嘴唇,微微用力。 抬起其双腿,朝榻上侧方一抽。 也不管对方身子是否对准床头,自己便猴急猴急,慌忙迅速宽衣解带,来了个饿虎扑食! 呜呜呜!卧室中起风了,还是十二级台风。一件件丝织品被风吹到处都是。 散落在床架上,地毯上。。。 不知怎么?一只桃红色肚兜,像是飞错了方向,一头从门帘的缝隙中扎了出去。 虽然卧室中炭火燃烧的状态跟刚才没甚差别,可室内不知怎地,温度却陡然升高。 章邯赤红着眼睛,贪婪地吞吃眼前这盘美味羊羔。 攀登攀登,越过峡谷,跨过高山,缠绕烈焰,吮吸香津,沾染葱白。 其面对的玉人,全身横陈泛着粉红,目光迷离,嘴角湮津,春色潺潺。 身子水蛇般,不安地一扭一扭,异常撩人。 这让欲火焚身的章邯如何受得了。 正待其临门一怒时,身下突然传来玉人绵软怯懦的酥声;‘别!将军,大夫刚嘱咐,您.....您不能.......’ 话没说完,烈焰便被再次堵上,只得发出一阵呜鸣声! 章邯眼底,嘚瑟掩都掩盖不住。只见他立刻不再迟疑,气沉丹田,憋住呼吸,倏然顶开棚门,剑指天门! 正待一鼓作气,宜将胜勇追穷寇之时, 霸王来了! “万户,标下把郑大夫和王军团长带来了,能进去吗?”卧室门外,去而复返的亲兵,朗声朝卧室内喊道。 “卧槽!” 章邯赤着眼睛直接从伊娃身上跳起,蓬!哎哟.....! 惨叫着又朝身子底下的伊娃罗去。 伊娃眼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朝自己直直砸了过来,动作迅捷,金丝猫般扭动身子,刷地缩在床角。小嘴微张,看着这名横趴榻上,表情痛苦的男人。 却看章邯此时,面目狰狞,一手撑着榻,一手捂着脑袋后方被撞出的鼓包,龇牙咧嘴,猛抽着冷气。 可见,这下确实把他给撞狠了。 “万户?”卧室外的亲兵再次喊道。 “等着!”章邯像一头雄狮般咆哮道。 接着,面色不善看向蜷缩在床脚,赤裸的奶白小羔羊,对其吼道;“帮某穿衣!” 或许是,说话时张嘴太大,撑起头顶的血管,一阵钻心的疼痛,立刻从鼓包处传进章邯神经里。 章邯嗷地又惨叫一声,让他不禁再次猛烈倒抽两口凉气,面上的痛苦之色,肉眼可见一闪而逝。。。 小侍女闻弦动而知雅意。 立刻猫着身子,下榻四处翻找章邯刚才丢的到处都是的衣服。 不多时,便见其胸前捧着满满一叠,再次返回榻前。 怯生生,看向揉着后脑勺的章邯,细语;“将军,衣来了。” 0147章邯谈“鼠疫”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揉了这么一会,脑袋上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 章邯遂放下手,脸色表情正常了些,对着榻边,等候的伊娃点点头。 赤脚下了榻,张开双手,等着对方为自己更衣。 看到章邯如同大爷般的做派,伊娃不着痕迹撇了撇嘴。可她也不敢再多的鼓噪,默默把手中衣服堆放在榻边,从中挑出章邯衣物,帮相告一件一件穿好。 许是新来,不熟悉的缘故,伊娃更衣的动作相当生疏,屡次嘞的章邯很不舒服。 伊娃也聪明,知道自己做得不好,待章邯刚一皱眉,她便用她那双蓝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看向章邯。 那表情,害羞带挈,让人见了,钢铁硬汉都得化作绕指柔。 这番做派,直弄得章邯有火发不出。 窸窸窣窣,折腾了好一会,伊娃才终于帮章邯穿戴整齐。 章邯左右扭了扭,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四下翻看,最终,黑着脸从裤子中抽出一条粉色肚兜,定定看向身边的伊娃。 把粉色肚兜伸到其眼前,努了努嘴。 刷! 霎时间,伊娃的脸色羞红如血,一把夺过章邯手中的粉色肚兜,兀自辩解;“这.这.这...我.我.我.…” 章邯摆摆手,没再听她解释,自顾自掀开床帘,朝外面走去。 临走时,不忘对身后的小侍女打趣一句;“我可要叫人进来了,你再不快点。可要被别人看光啦!” 看着面前男人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因为有床帘的遮挡,伊娃顿时不再顾忌。 挥舞着小拳头,狠狠朝章邯离去的方向挥舞了两圈,眉目含煞,奶凶的狠。 可像是又想到什么,面上又立刻浮现一抹沮丧……耷拉着小脑袋,开始快速穿衣。那模样,和霜打的茄子也没甚区别。 章邯走到茶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接着,伸手把搭在椅子上的熊皮裘披在身上。 扭头又对榻前床帘处,喊了句;“好了没有?我叫人进来啦。” 他话音刚落,刷的!从床帘缝隙中弹出个小脑袋,媚笑着对他道了句;“马上!”,接着小脑袋又一骨碌缩回帘内。 章邯笑骂一句;“这丫头!” 随即不再催她,坐在椅子上,利用这点时间,斟酌一会说词。 却说卧室外。 两名亲兵带着郑大夫和王大年同时来到。 按道理说不应该这么巧,一是郑大夫毕竟上了年纪,脚程比年轻人慢,二是王大年见亲兵催得甚急,一路纵马飞驰,唯独耽搁了章邯的大事。 可他们俩到了后,却发现卧室内的正主不急了,一时间,几人有些面面相觑。 尤其,在亲兵叫了两次,发现里边章邯情绪不对时,几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不知万户大人,这搞的是哪一出? 叫喊两次,亲兵也不敢再造次了,只得转头看向郑大夫,王大年两位客人。 作揖抱歉两声;“怠慢了二位,万户这会儿有些不方便,请二位稍等片刻。” 王大年毫不在意挥挥手,嘴里嚷嚷道;“哪里的话,万户的事情要紧。咱们这些做属下的,等会又有何妨!应当应分的事儿。” 一旁的郑大夫也出言附和;“小哥却是不必如此。 我们等会也是无妨,想必章将军定是有什么紧急之事,一时不便打扰,我们且等会就是了。” 亲兵见二位通情达理,没有对自己发难,心下暗舒。 复朝二人,再次抱拳躬身;‘谢二位恩客体谅!’ 众人,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才听到卧室内,再次传出章邯的声音;“尔等进来吧!” 亲兵闻言一喜,立刻扭头朝后方两人点了点头,头前掀开门帘,带领着郑大夫和王大年,进了章邯的卧室。 另一名亲兵没有跟着进去,依旧站得像一支标枪,矗立在卧室的门口一侧。 亲兵带二人进了卧室,便看到章邯,正端坐在不远处茶桌上。 亲兵见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复命;‘禀万户,郑大夫与王军团长已带到,万户还有何吩咐?’ 章邯颔首,对其道;“没事了,你先出去吧。我和他们单独讲。” “诺!” 亲兵抱拳应诺,转手朝郑大夫和王大年做了个揖,便大步离开了卧室。 待亲兵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郑,王二人,才赶忙上前给章邯见礼。 章邯见之,脸上迅速浮现出一抹笑容,屈指轻抬,指着侧方的椅子,笑着对二人示意;“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你们坐。” “谢万户,谢将军。” 郑王二人对章邯感谢一番,也不扭捏,直接坐到侧边的两把椅子上。两人中间隔着一方小几,相对而坐。 唯一不同的是,郑大夫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前倾。 王大年则坐得十分板正,扎着马步,屁股只挨着椅子一点点。 章邯见此,丝毫不意外,军中规矩,已经见怪不怪,没有深究。 扭头不满地招呼身侧的伊娃,吩咐道;“还不快给二位上茶!” 使不得,使不得!二人均同时开口。 不过郑大夫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王大年则是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上前,从伊娃手中接过倒茶的活计。 章邯见状,眼睛立刻一瞪,嘴里嗔怪;‘坐下!什么时候跟我这么见外了?’ 王大年闻言,动作一滞,悻悻摸了摸鼻子,重新坐回椅子上,不再言语。 这次,他屁股倒是坐得瓷实了些,占了椅子的三分之一。 待伊娃给二人添上茶,章邯端起金盏朝两人遥遥示意,轻轻泯了口,遂放在一旁。 见两人也把手中的茶盏放下,章邯,立刻收起脸上笑容,面带严肃开口;‘如此急切召二位前来,不为其他,只为疫病。’ 章邯没有墨迹,上来便开门见山,点明主题。 “疫病?”王大年面露疑惑,待章邯下文。郑大夫眼底猛缩,若有所思。 “不错!正是疫病。 也是打小积攒的经验,每当冬春之际,秋冬之际寒热交替,总是易于萌发寒热之症,就如我这次一样。” 说到此处,章邯扭头朝郑大夫问询;“郑老,不知小子说得可对?” “将军说得不错,寒热交替之际确实容易患上疫病,以寒热之症较多。 这个月还不明显,待下个月气候彻底回暖,必然会爆发一大波,到时老夫等人可就有得忙喽!”说到最后,郑大夫还唏嘘两声。 “辛苦郑老你们了!”章邯对其抱拳。 “岂敢岂敢!这是医者本分,不敢言论辛苦。”郑大夫赶忙微微起身,谦虚一番。 “郑老高义!”章邯又赞了一声。 郑大夫刚坐下,抚摸白髯,章邯话语,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折。 “寒热之症虽然来势凶猛,有郑老等人妙手在,本万户,倒是不那么担心。 我担心的是另一种名为“黑死病”的病疫。” “黑死病?” 侧面郑王二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均不明白“黑死病”为何病症。 同时,眼底露出疑惑,待章邯解释。 ““黑死病”又名鼠疫,其症状是...” “什么.......!鼠疫?” 哪知!章邯刚起个头,一向淡定的郑大夫霍然而起,面目骇然,肉眼可见其身子剧烈颤抖。 他这般剧烈的表现,把解释得章邯,和侧边仍旧疑惑的王大年都吓了一跳。 只见郑大夫以不符常理的速度,腾腾,跑到章邯面前,急切追问道;“莫不是军营发生了鼠疫?” 其说话时,语气颤抖,表情发白,像是受到什么大惊吓一般。 他这般表现,也把刚才还算镇定的章邯给吓住了。 章邯没想到,连一向淡定,行医数十年的郑大夫,谈及鼠疫,居然到了如此这般,闻风色变的程度。 顿时,心中对鼠疫的重视,上升了不止一个重量级。 赶忙起身安慰;‘郑老先别急......’ 哪知,还不等章邯说完,郑大夫立刻大叫;“我能不急嘛!要是爆发鼠疫,大家现在就得赶紧跑,拖一刻,不知道多少人感染丧命。” 王大年听到后也是大惊! 他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赶忙起身向郑大夫追问;“郑老说的可是真的?这个什么“鼠疫”真就那么可怕?” 郑老惶急点点头;“可怕。比百万大军都可怕!疫情若是蔓延开来,药石无医,人员万不存一。” “什么!”王大年惊叫。 扭头,一把抓住章邯的胳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万户....这.....万户.....这....”说话断断续续,显然失了方寸。 章邯直想抚额。 强行把他们俩重新按回椅子上,快速对他们解释道;‘我只是说说,可没说军营有鼠疫啊!’ “呵,呼!”此话一出,两人表情一顿,如释重负,长长舒口气, 望向章邯那张无辜的脸,两人打死他的心都有了,净吓人。 郑大夫喘着粗气,摸着咚咚直跳的心脏,喝了两口茶才缓过来。 目露无奈之色,对章邯直呼其名道了句;“章邯将军,真是吓煞老夫喽!” 可见章邯确实把老人家折腾得够呛。。。 王大年也放下茶杯,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深以为然附和着点点头,表示同意。 0148大哥?万户?说!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无奈摊摊手,暗道;这能怪自己吗?自己还没有说什么呢,你们俩就一惊一乍的,自己吓唬自己。这会儿,反而把锅甩到我的头上。 怕再出什么幺蛾子,章邯也不再墨迹,快速解释道;“我不是说咱们军营已经出现鼠疫,找你们来,也是让你们配合着排查一番。 原因嘛!也很简单。 我之前收到消息,欧罗巴这边,这种鼠疫爆发的很勤,十分猖獗,我怕......”说到此处,章邯戛然而止。 他知道,自己说得这么透彻,这两人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郑大夫目露诧异之色。 虽不知道这位章将军,从哪儿得到的消息,但,既然人家上位者提出了需求,那肯定就不是空穴来风。作为下位者,自己也不好深究,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就行了。 故,郑大夫捻着胡须,试探着对章邯询问;“将军的意思,是让我们在军营中做一番内外排查?查看下营中有没有鼠疫泛滥?” 章邯立刻点头,对其夸赞道;“还是先生思考缜密,一点就透。我把两位找来正是为了此事。” 说了这么多话,章邯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举盏对二人示意下,三人又喝了两口茶,章邯觉得嗓子舒服了点,才继续道; ‘其实也不单单是防备鼠疫,就像咱们刚才说的那样,现下正值冬春之际,是疫病爆发的集中时间段。 我的意思,是不管什么疫病,只要发现一例,咱们就立刻隔离一例,尽量减少疫病的传播。 再个,就是在全军进行卫生运动,做一次大的清扫,争取把疫病传播的源头给掐断喽。’ 言罢,接着,章邯看向王大年,对其追问;“大战之后,敌我双方战死的尸体,你们掩埋完了没有?” 见王大年低着头,喃喃不语,章邯有些生气,瞪着眼睛再次问道;“问你话呢!” 王大年见躲不过去,只得强忍着恐惧,把自己了解的,说了出来;‘万户,不是大家不掩埋,实在是大家都很忙,只派了几百人对尸体掩埋。 虽然大军最后在城内四处焚烧,可是还有大几千具尸体没有焚毁。 加之现在天寒地冻,不好作业,弟兄们.......’ “停停停!!” 王大年哇啦哇啦说了一大堆,章邯算是听明白了。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条件不足,没有干完。 章邯,遂直接打算他的辩解。 要是平时,章邯不会管这种小事,可现在是什么时候,按之前话说,正是病疫爆发前期。 现在,章邯要的是结果,是效率,不是什么其他扯淡的理由。 接着,章邯直截了当对王大年追问道;‘现在已经掩埋多少了?还有多少没有掩埋?’ “这......”王大年低头暗自估算了一番,抬头看向章邯,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这个...万户,具体数目您得问小四!这种事情现在俺不太管,不清楚具体数目。’ 见章邯肉眼可见脸色变黑,大年立马补救道;“不过…不过万户!依照俺的推断,应该完成一半,还是有的。” 章邯举起茶桌上的金盏,啪!地扔到远处。 金盏咕噜噜蹦哒两下,里边的茶水,在地毯上溜出一片水渍。 章邯这番突然发火,直把旁边的小侍女吓得一个机灵,身体反射般全身一下绷紧。 王大年更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眉对章邯认错;“万户,我我我.......” 章邯倏然抬起脚,就要踹过去,郑大夫见状,赶忙跳过来一把抱住。 抬起头看向章邯,一脸焦急,劝解;‘将军息怒,将军息怒! 这事儿,本不该王将军担责,将军如此行事不妥,大大不妥! 这有违治军之道。还望将军三思。’ 有郑大夫在此,章邯倒是没有再踹下去,憋着火气,先把郑大夫扶起,把其按到座位上,温言道;“郑大夫您且先坐。” 说完不再管郑大夫,黑着脸,转身走过去,再次来到王大年面前。 这回,章邯倒是没再伸腿踢脚。 而是恨铁不成钢,撩起袖子,用手指,指着王大您的鼻子大骂;‘王大年呐王大年!你瞅瞅你现在这德行,还把事推到小辈儿头上,你就这么大能耐?啥时候,尔等,一个个都变成这个样子了?’ 王大年闻言,不着痕迹撇撇嘴,却没敢顶嘴。 章邯见之,心中更恼,一时失了理智,提声,当场咆哮骂道; “你他娘还不服气?好老子也不嫌丢人,今天就让你服气服气!” 王大年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回了句;‘我没不服气,您是万户,说啥是啥!’ 他这句话差点把章邯给气跳起来。 合着咱是不讲道理的人,就会拿身份压你们是吧?今天老子就和你小子掰扯掰扯。 遂,恶狠狠对其训斥;“老子现在,就想把你这脑壳掰开,看看里边装的到底是不是木头!! 不要人家叫你两声王木头,你自个儿,就真长个木头脑袋! 当初但,咱们小队十几人,只你和小虎跟着咱。当初,咱就说过,有咱一口吃的,定不会让你们饿着,咱之后做到了吧?” 听章邯说起当初的承诺,王大年表情一愕,不知他要哪般,倒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大哥对兄弟没的说,一路拉扯,各方面都照顾有加。” “知道就好,明白就好! 老子拉着兄弟们闯出来这一番声色,不提你和小虎,都成了统领万军的统帅,就是其后,跟咱们入草原的兄弟们,现在最少也带上千兵了吧?”章邯再问。 王大年更摸不着头脑了,心有隐隐不安,硬着头皮嗯了声,再次点头; ‘后来跟着咱们的弟兄,现在,最小都是百户,还是实权百户,大哥一个人没亏待。’ “那你觉得,当初没跟咱们一起闯事业的齐修,张云他们现在咋样了?是统领万军了?还是封侯拜相了?”章邯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冷,宛如寒冷的冰刀,刀刀扎进王大年的心房。 王大年抬头看向章邯,眼睛睁的得大大的,带着一丝惊恐。 他就是反应再迟钝,也明白事情大大不妙了, 他不知道万户说些是什么意思,反正,他这会的感觉很不好,十分不好,没有来由的不好。 章邯脑子晕沉,努力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小子,终究是没狠下心。 刚才章邯一度,有放弃对方的打算,毕竟随着自己实力越来越大,掌控的资源越来越多,最先跟自己起家的老兄弟,很多已经跟不上自己的成长速度了。 若,再放任他们身居高位,对自己,对军队的发展都不是一件好事。 可仔细琢磨下,现在却又还不是时候。 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人家也是开了国,当了皇帝才办的。 之前,深夜无事之时,章邯也考虑过这些人怎么处理。杯酒释兵权还是学习朱元璋?可最终还是没拿定主意。 再怎么说!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石头也都捂热了。 章邯最终叹口气,上前把王大年拉起来,拍着他的手,眼泪流下脸颊,掏心掏肺泣然道; “大年呀!你们不要逼大哥毁诺呀! 咱,可是当你们两个,作为左膀右臂,大军元帅培养的。 我且问你,军中事情你们不该了然于心嘛? 要知道,咱们现在六万人,你们带个两三万都这么勉强,屡屡出错。真待以后,真要咱们发现个几十万兵马,你觉得大哥,我能放心交给你们吗?才不配位,那是要害了你们的呀。 咱再说说,章四他们。 他们,也是你们亲眼见证成长起来的,进步速度有多快,你们都看在眼里。难道以后,你们要叫他们这些小辈一句上官吗? 真到那时,别说你们脸上不好看,我这个做大哥的脸上就能好看的了? 可你说说! 你们俩真要是不成器,难当大任。哥哥我,就算再想,像以前那样偏袒你们,也是有心无力喽!”章邯越说越悲切,这些话都是从他心坎里抠出来的。 要不是今天正好架在这个位置,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 哪怕!这些老弟兄心里不岔,言语非议。。。 “万户,不,大哥,大年,大年......”王大年见章邯涕泪横流,脑袋,霎时间变得额空白一片。 在他印象中。 自从和章邯认识以来,从没有见过对方哭。王大年努力从记忆中翻找,最终确定,真的一次都没有。 可这次,大哥居然哭了,还是因为自己的事,这让王大年一下便失了方寸。 手足无措,无处安放,只知道,抽起衣袖就帮章邯擦拭。 一边帮章邯擦泪,王大年自己也眼泪哗哗掉。 到这会儿,王大年终于明白自己错哪儿了! 也许晚了,也许还不晚。 发泄完了情绪,章邯心,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只见起,揽着王大年的肩膀,沉吟低沉,目如苍龙,面色肃然,吐出一句忠告;‘好自为之。’ “大.....”看着章邯站起来离开,重新坐到椅子上,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喝茶。 王大年张嘴再吐不出一个字,只感觉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此刻,再抬眼看,端坐在椅子上那个喝茶的男人,王大年明显能感觉到,二人间那根连接的无形丝线,已经出现断裂的迹象。 这让王大年更加感觉手足无措了,甚至可以用惶恐不安形容。 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什么话说不出来,这种煎熬感,让他难受得直想发疯! 终于,绞尽脑汁,眼前一亮,站起身,对章邯施礼;“大哥?” 章邯没应。 大年心下苦涩,试探再问;“万户?” “说!”章邯随意答道。 0149高皇帝驭沛县兄弟何汝?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我去把具体数目弄清楚,回来外跟您禀报。” 大年说话时,小心翼翼,时刻留意章邯的表情。 见其微微颔首,瞬间扭头,大步向门外走去。 没人看到,其在转身的瞬间,眼泪已然决堤。 走到门口,掀门帘的瞬间,大年不死心,复偷偷,朝后看了眼章邯。 却没想到,正好和章邯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两人神色皆是一僵。 “速去速回,别让郑先生等急了。”接着,只见章邯脸上扯出一丝笑容,对其道。 “诶!” 王大年只觉得一股欣喜直冲天灵盖,也立刻地露出一个笑容,对章邯点点头。 迅速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这会,他只觉得脚步轻快如飞,连呼吸的空气都是那么香甜。 一路都嘀咕着;‘大哥没有放弃咱,大哥没有放弃咱......’ 门口站岗的两名亲兵,见王军团长打里边出来,就要上前行礼。 哪知,对方就像没瞅见他们二人一般,一阵风从他们身边溜走了。 只是隐约听到,对方正在嘀咕什么。 两个亲兵静静,看着王大年的背影迅速消失在视线中,面面相觑。 再次返回原来的位置,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多话。 到底是领导亲兵,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卧室内。 人老成精的郑大夫,自打刚才劝阻无果后,便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微眯眼睛,神游物外,不再发一言。 刚才章邯和王大年之间的一番言语,一字不漏都进入了他的耳中,可他,好像什么都没听见般,眼底没有丁点变化,还是那么老神在在。不时抬手端起茶杯抿口茶,倏而继续闭目养神。 这番做派,章邯先前那会情绪上头,倒是没怎么注意。直待大年离开卧室,章邯才注意到。 不觉心中凛然。 暗暗赞叹对方养气功夫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怕不就是此等境界吧? 先不说其才干如何!就是这幅听到章邯说出这么大事,情绪没有一丝波动的养气功夫,就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 章邯虽说二十多岁,仍是而立之年,说不上参透世事,更谈不上洞彻人心,平时还带着点少年意气。 可毕竟他有着自己一番机遇。 少年便身居高位。 不说谈笑有鸿儒吧,也基本上是往来无白丁,接触的,都是这个世界顶尖的人精。 再加之前世几十年,涉猎甚广,又是站在历史的肩膀上,故综上种种阅历,见郑大夫这番做派,章邯倒不觉得是其在故弄玄虚,而是真的修身有加。 仔细一想,也自有一番道理。 郑大夫流散世间,浮沉数十载。如今已到双鬓皆白,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 经常讲的那句话,五十而耳顺,六十而知天命。 郑先生这番做派,知天命章邯倒没看出来,耳顺可是真实写照。 想到此处,章邯不由好奇,端起金盏,脸上挂笑朝郑先生遥遥一敬。 章邯这边,刚刚有所动作,不待章邯出口,郑大夫仿若梦中惊坐起,瞬间回神。 立刻抄起桌上茶盏,对着不远处的章邯相敬。 这番变现,直看的章邯身边的小侍女伊娃,红唇微张,目露不可思议。 章邯见之,却没有丝毫意外,心中了然。 微笑着对郑大夫示意;‘军中禁酒,只能拿清茶一杯,敬郑先生了。’ 半个字,都没提刚才发生的事,好像刚才这里的冲突没有发生过一样。 郑大夫明白章邯的意思,喝了这杯茶,这里刚才无事发生。 他,听到的,看到的,也要像这杯茶一样咽到肚子里,守口如瓶。 郑大夫,遂没有丝毫犹豫,仰面吞下。喝完,他还翻手将茶杯内底对章邯示意一下。意思很明白,你的要求我做到了,且一滴不漏。 章邯颔首,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也学着郑大夫仰面吞茶,一滴不剩。 喝罢,也把杯底朝郑大夫示意。 郑大夫见之,抚须颔首;“妙妙妙”连道三声妙字。 接着蹉叹道;“将军而立之年,竟有如此心智,不枉人生际遇!着实让人羡煞。 想老夫二十风华,仍旧为三餐奔劳,起初还道上天不公,一身才华无处施展,悲天怨人,吃酒买醉。 待年岁见长,虽开悟世事,却已是岁月刀斧加身,佝偻斑驳。 今日始见将军,方知自个儿,年幼时孤陋寡闻,自命甚高,可笑至极。 世人都知;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故,人人都自诩千里马,日日期盼伯乐赏识,岂不问问自己,真是千里马乎? 汝非千里马,却自诩千里马,就算福泽深厚,得遇伯乐,伯乐岂能放千里马不选,选汝之劣马乎? 就如将军一般,有真本事,有千里之能,一朝得遇伯乐,便如鲤鱼化龙,直入九天,自能激荡起一番风云。” 不得不说,这有文化的人吹捧起人来,端是婉转承接,让人神清气爽,浑身通泰。 章邯居然挑不出人家丝毫毛病。 对方说完这番话后,他竟觉得,对方说得还挺有道理。 章邯倒是没被吹捧得丧了智,心里高兴倒是真的。身子却不忘谦笑,连连谢道;“先生舌灿莲花,一语双关,章邯敢不受教?” 说到此处,章邯语气停顿,脸上浮现一抹怅然之色,对,对面的郑大夫轻询道;“先生博学多才,想必也听说“锥在囊中,其锋自透”的道理。” 郑先生点点头,娓娓道来;“出自太史公的(史记-平原君列传);毛遂自荐出使楚国,曰;臣乃今日自处囊中尔,使遂早得处囊中,乃脱颖而出,非特其未见而已。” 言罢,章邯大点其头,赞道;‘郑先生博学,邯不如矣!’ 郑大夫摆摆手;“此乃小道尔。将军腹有屠龙志,方为大道矣。” 章邯闻言浅然一笑,没在这话题上纠结,话锋一转,转回正题。 面露无奈之色;‘先生刚才也听到了,但也是左右为难。 邯骤登高位,夙夜忧叹,诸事繁杂,常常有心无力。 每每想起,微末之际,一腔壮志向上攀登。当时,虽前路不明,步履维艰,生死不由自己,倒也没有这么多烦心事。 现在好了,得拜万户,王爵可期,烦恼倒是越来越多,真真应了那句祸福相依,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此间并无外人,章邯难得遇到先生如此大贤,遂以面师待之,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章邯此刻最牵挂,最担忧的,就是跟着章某,起家的这批老兄弟,和远隔千里的妻儿家人。 这帮老兄弟,于章邯微末之时跟随,虽不能说出生入死,也是忠心耿耿。 某丝毫不曾怀疑,临危难之际,这些老兄弟定能舍生忘死,以顾章邯周全。 可就如先生所说,只有千里马,才能被伯乐赏识,这些部下......’ 郑大夫接道;“我明白将军的意思,既然将军信任老夫,肺腑相询。老夫若是搪塞,怕对将军不起,自当坦言。 老夫且问,不知将军可知沛公,高祖皇帝之事?” 章邯点头;“岂能不知?” 郑大夫又问;“高皇帝驭沛县兄弟何汝?” 章邯恍然,大喜。 深深拜谢;“谢先生点拨。” 郑大夫,朗声大笑。 聪明人就是一点就透,心中大畅。 侍女伊娃,见其茶杯空空,赶忙持热茶给其添上,郑大夫微笑颔首,端起茶杯与章邯共饮。 饮罢,二人对视一眼,皆畅笑之。 章邯此时念头通达,郑大夫一语点醒梦中人,让章邯如饮仙酿,念头顿开。 有人待问;‘这郑先生并没有说什么啊?怎么章邯跟嗑了药一样。’ 其实,人家郑先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依刘邦旧事即可。 也就是,刘邦怎么处理,你章邯依葫芦画瓢,跟他一样套路没错。 刘邦怎么对待老兄弟的呢? 头功皆杀,其余,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这句话,便很好总结出了其对老兄弟的形式方针。 待情绪回落,郑大夫又道;“至于家眷,恕老夫言拙。” 章邯眼底疑惑,不明白这位郑大夫怎么,突然卖起了关子? 但还是谦逊请教;‘愿闻高见!’ 郑大夫也不墨迹,开宗明义;“且,这只是老夫一家之言,遍览史书所得,将军可听可不听。” 章邯闻言,面容一滞,先把伊娃打发到外间。 脸色严肃起来,再次请教;‘先生请讲,话不入六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郑先生看章邯的眼神更加顺眼,甚至带上一丝敬佩, 暗道;人家而立之年,这番心智,不怪乎步步高升,事业通达。 “依将军之屠龙志,不该为家事而烦劳。” 章邯皱眉,有些不喜,遂问;‘何出此言? 世人皆知,我们夫妻伉俪情深,且家妻提携在下于微末,在下岂能不千倍,万倍报之。’ “所以,其子,便注定要继承家业?” 郑大夫似乎早有预料般,听罢第一时间嗤问。 章邯满脸都是理所应当;“老子所有的东西,打以后,当然都是那小兔崽子的。 且其又嫡又长,契合汉人法统,继承家业没有丝毫问题。” “将军所说之家,是一家,还是国家?”郑先生连珠炮似的追问。 0150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语塞,说实话,从郑先生一出口,章邯就大致明白其意思了。 可有些事情,哪怕心里知道得清楚明白,且将来注定会发生,生理上的抗拒,依旧会让人,下意识找各种理由反驳,就如章邯现在一样。 居然扯出什么嫡长子继承家业,符合汉族宗法来搪塞对方。 先不说坐在其对面的郑大夫信不信,章邯他娘的,他这个灵魂可是后世穿越者,说的这番鬼话,他自己都不信。 凡事需要有个度,章邯不愿意自欺欺人,更不想在欺面前这名老者。 遂不再提及这个话题,讪笑着岔开话题,道;‘先生大言,章邯受教。 只是章邯年岁毕竟较轻,不当先生一样洞悉世事,方需在红尘中再滚上几滚,才能开悟。’ 话说得挺婉转。 此话一出,郑大夫便彻底明白了章邯的想法。 这些事情,不是对方不知道,只是现在不愿面对罢了。 遂不再提这件事。 永远不要奢望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会虽然没有这句话,郑先生这会儿,却是深切体会到了,这句话中那股无奈感。 可不知怎地,他心中莫名,还是有点不甘心。 这可能也是知识分子的通病。不管结果如何,内心深处,总是抱着那一抹不切实际的幻想。 话头在舌尖滚了几滚,最终还是吐了出来。 对对面的年轻人警告了句; “世事浮沉,红尘浊世洪流。既是磨砺心性的利器,又是消亡锐气的毒药。将军您可要斟酌清楚,明了,红尘易下,苦海难渡的道理。” 章邯忽然福至心灵,双手合十,道了句佛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郑先生倏然一愣,稍加思虑,便明佛偈出处,遂觉怅然一笑。 起身,也对章邯也行了个佛礼,赞道;‘将军之心在下懂了,是老夫自己着相。’ 章邯赶忙跟着站起来,把对方按下,一脸谦逊的模样,说道;“小子也是心有所至,福至心灵,有感而发罢了。不值当什么!” 郑大夫坐下后,抚须一脸赞佩看着章邯;“也是将军慧根深种。” 章邯讪笑一声,没再推脱解释;“先生谬赞。” 章邯这句佛偈出处是有典故的。 据《坛经》记载; 话说,自禅宗一祖达摩开始,传到弘忍大师,已经是第五代禅宗。这天弘忍大师命众弟子在墙上写偈语,希望能找到第六代传人。最热门的继任人是大师兄神秀,骄傲地在墙上写到: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自以为必得衣钵真传。 厨房里一个带发修行的小伙夫看到外面这么热闹,也去凑了一下。 但他是文盲,不明白大家凑热闹的缘由,就问傍边的小和尚,小和尚把大师兄的作品念给他听。 哪知,小火夫听了直摇头,暗道:大师兄未得真髓啊! 遂对小和尚说,我念你帮我写。 于是写下流传千古的: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弘忍大师过来检查作业,惊叹此人悟性之高,一问之下,才知道是一带发修行的小火夫所作,于是命人通知小火夫半夜来见。 此伙夫,就是后来的六祖慧能。 半夜,慧能见到大师,大师将袈裟亲手传给他,命他连夜逃跑,因为大师兄神秀势力很大,对衣钵志在必得,如果知道衣钵传给了慧能,一定派人追杀。 当晚,大师圆寂。神秀果然知道消息后对慧能一路追杀,希望追回衣钵以继正统。 慧能好不容易逃到了南方,来到了现在的广州光孝寺。一众和尚正在讨论旗帜被吹动的事情,一边的人说是风动,带动旗,一边和尚说是旗动扇起了风。 慧能插话道,不是风动,也不是旗动,是你们的心动。一众皆惊, 方丈问:你绝不是普通人(慧能仍带发),你是什么人? 于是慧能取出衣钵,说明自己来历,方丈亲自为慧能进行了剃度,并让出方丈之位。 后来慧能来到现在的南华寺,将禅宗发扬光大,南华禅寺位于广东韶关市曲江县城以东约6公里的曹溪北岸,所以六祖慧能将禅宗发扬光大,被称作“曹溪的佛唱”。 神秀大师兄在北方的派系叫做北宗,慧能在南方,自然就是南宗。 北宗始终没有继承正统衣钵,逐渐式微。南宗则越来越兴旺,后来还得到了朝廷认可,成为了中国真正的禅宗。 而章邯用神秀大师的“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来自喻。而不是用慧能大师,境界更高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自喻。 意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了。 我章邯此刻心境修为,并没有达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那般顿悟之境。仍然需要,时时修行,红尘历练。 只有用“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来进行自勉于鞭策,期望自己一朝顿悟,不被红尘所堕。 最后度过苦海,方能达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境界。 说得再直白点,用孙先生的话讲;“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意思大同小异,都差不多。 郑大夫是知道这句话的出处的,略微思索,便明白章邯的意思。发现自己着相,不经红尘,怎能说达彼岸?红尘和彼岸相辅相成,不是谁脱离了谁都可遗世独立的。 遂对章邯连连称赞也就不奇怪了。 二人谈罢,稍事休息,不再言语。 毕竟郑大夫年纪放在那里,不似章邯精力旺盛,故章邯体贴没有再言。 章邯把屋外的伊娃给唤了进来,不知怎地,小丫头进来时居然全程耷拉着嘴,一副十分不高兴,刚生过闷气的样子。 郑大夫见之,眼睛一转,明白大概。 本无心多管闲事,可是想到刚才来时那一幕,明了这女娃,虽说年纪轻轻,可胜在颜色出挑,必然会被章将军收为身边人。 此时若是卖她个面子,提点一下,倒也能结个善缘,未来开花结果也是有可能的。 遂笑着抚须,对伊娃说道;“姑娘何须难过,怕自己枕边人害自己不成?” 跟什么人说什么话,郑大夫话说得直白,没有再打什么机锋,故伊娃倒是能听懂。 只见其闻言后,脸上表情一立刻顿,偷偷拿眼,看向坐位上老神在在的章邯。 那意思很明确;“枕边人,你说说吧。” 章邯晒笑,把其拉过来,给她个脑瓜崩,宠溺解释一句;“我的女人,从不会害她。让你出去,那是为你好。” 伊娃蓝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章邯的面庞,朱唇轻启;“不要骗我!” 章邯不屑;‘章某还不至于有那个闲心骗你。’ 伊娃倒是没觉得章邯语气有甚不妥,这会说话比先前中听多了。眉眼瞬间=弯弯,傻乐起来。这般憨傻模样,看得章邯直欲捂脸,暗暗腹诽。 许是心情好,接下来,伊娃不仅帮二人重新沏上热茶,还给恶人变出两盘干果。 章邯取过一块,咀嚼两口,眼睛一亮,味道还不错。遂问道;“你从哪里搞来的?” 哪知,伊娃像穿花蝴蝶般,扎住装满干果的口袋,跑到角落里,扭头娇斥两人;“你们不许偷看。这是我自己的东西,让你们尝尝味道就不错了。” “哈哈哈!” 这般表现,着实把章邯和郑大夫逗得不轻。 郑大夫笑眯眯,啃着干果,对其打趣道;“姑娘可要藏得紧些,不然,半夜小心被你家将军给偷吃喽!” 哪知,这次郑先生失策了,只见伊娃把东西藏好,站起身来,拍了拍手。 面带不屑,对其呛道;“你这老头好不知羞,故意消遣小女孩。 他若要吃,只管跟伊娃言语一声,我还能拦着不让他吃怎的? 伊娃防的是,某些胡子眉毛白了一大把,还为老不尊的家伙!......” “额!”伊娃一开口,其伶牙俐齿,和郑大夫对其娇憨的认知大相径庭,顿时让其愕然当场,一时不知怎么应对。 “伊娃,住口!怎么对郑先生说话呢?还懂不懂规矩。”章邯对伊娃呵斥道,算是替郑大夫解了围。 遂转头对郑大夫歉意一笑;“小女子莽撞,望先生不要与其计较,章邯在此代她与先生赔罪。” 郑先生赶忙摆摆手;‘无妨无妨!伊娃姑娘率真耿直,郑某岂有怪罪之理?不当如此。’ 伊娃撇撇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个坏老头故意打趣她,真当她听不出来?她不过是反击两句罢了。 只是遭到章邯的无端呵斥,还是让她内心有些酸酸的,暗暗撇了撇嘴,心里暗骂一声;坏男人! “万户,我回来了,方便进去不?”忽然,门外传来王大年的声音。 二人瞬间止住话头,章邯沉声对门外喊了句;“进来吧!” 接着就见满头大汗的王大年从外边大步走进来,走到章邯面前,跨立抱拳;“万户弄清楚了。” 0151“有道全真”的解释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见其脸上脖子上。居然大冷天挂着细密的汗珠,可见跑得甚急。 没有回话。 只是缓缓起身,走到一旁洗漱架子上取过一条干毛巾,递到大年面前,斜着眼睛责怪道;“再急也好看好身体,我这刚病倒,你再病了弟兄们不得全抓瞎? 不是我说你,你这根木头脑袋,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开窍? 诺!擦擦吧,喝口茶缓缓,慢慢说,不急于这一时。 刚才骂你也是恨铁不成钢,你要明白大哥的苦心。” 一番话,直说得王大年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后只滚出了一个字 “哎!” 等大年擦完汗,伊娃已然把热茶给他沏好。走到他面前,伸出葱白,从其手中接过毛巾,径直去一旁洗漱。 大年愣愣看着伊娃远去的背影,眼底露出羡慕之色,扭头,对章邯竖起大拇指,赞道;“大哥好手段!”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听得章邯一愣。扭头看了眼,正在添水梳洗毛巾的伊娃,了然。 转回头来,指着大年,哈哈笑骂;“你小子,该机灵不机灵,不该机灵瞎抖机灵。 羡慕个啥! 待西征完了,咱们南下建国,啥样的女人,还不是排的队等咱们兄弟挑选?你这会儿急个锤子。” 大年跟着章邯这么久,还是明白章邯性格的,故只是憨笑两声,没有接茬。 待喝完热茶,又自顾自倒了一杯,身子舒服了些,脸上变得正常,对章邯汇报道;“ 万户,情况已经搞清楚了。 尸体大概有一万具左右,已经埋了三分之一。确实是人手少,土地僵硬不好挖坑。我已经从重骑兵抽出五千人帮忙挖掘,大概两天就能填埋完毕。” 章邯听完,微蹙思索,觉得还是有些不满意。 虽说现在天气还冷,这些尸体不可能那么快滋生病原,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把自己顾虑说给大年听,接着对其吩咐;“剩下的尽快焚烧,明日全军防疫行动,这件事不能迟疑,夜长梦多,容易出现意外。” 王大年点点头,倒是认可章邯的说法。 他先前,不是没想过一把火烧了干净。可现在的问题是,去哪里找这么多燃料?要知道,数千尸体焚烧干净,用的燃料可是海量。 且攻城之时,焚城之时,周围的植被,基本上被几十万大军撸了个干净。就连围城所用的栅栏,焚城时也用完了。 大年把现实困难对章邯说了下,章邯听完,也有些头大。 是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揉着太阳穴思虑半晌,突然眼前一亮,扭脸看向大年,问道;‘咱们的攻城器械不是还留着吗?全部劈柴烧了,再搜刮一些木料,集中一批批烧毁。’ 王大年摇头苦笑;“在倒是还在。小五那小子跟个宝贝疙瘩似的攥在手里,我怕他犯起犟脾气不让用。” 章五的脾性章邯当然知道,典型的十三世纪理科男。 专注,认真,直肠子,一根筋。 只见章邯听完后,不在意地摆摆手;“小五那,你不需要担心。 待会儿,你拿我的令牌去找他,告诉他,就说我说的。 城都破了,还要这些破烂玩样儿干嘛?以后我让他造更好的。” 有了章邯的令牌,镇住章五还是没问题的,王大您遂放下心来。 摆着胸脯,保证;“那就没问题了, 只要小五那里通过,有了燃料,今晚我命人加加班,一晚上就能烧完。” 章邯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道;“那你直接找小五去吧,晚上亲自盯着点。” 王大闻言,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正对章邯,郑重行了个军礼,再次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万户,定完成任务。’ 章邯点点头,自去一旁柜子中,取出自己一枚令牌,交到王大年手中。不忘再次嘱咐;‘晚上你和小虎轮值,别一个人熬,明还有事呢!!’ 大年重重点头;‘嗯,晓得了。’ 待大年离去,章邯又与郑大夫交代了几句防疫的细节问题。 大致意思,是让其组织军中大夫,搭建隔离区等等。 言罢郑大夫便也起身告辞。 章邯没有挽留,亲自派亲兵把其送走。 这次郑大没有再叮嘱章邯不近女子的事,知道劝也劝不住。 只在傍晚时,命人给章邯送来一锅药膳。 看着面前这锅炖得稀烂,各种大补之物熬制,名为壮气散的药膳,章邯颇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人家郑大夫的一番好意,遂立刻吩咐亲兵给其带去几张上号皮裘,算是谢过。 “这是那老头送来的?”小侍女伊娃凑上前来,拿鼻子嗅了嗅,眼睛顿时亮晶晶。 难得夸赞一声;‘还挺香!没想到那老头看着面貌不怎么样,这厨艺确是不错。’ 这话说得,章邯真没法接嘴。 实话说,郑大夫卖相还是可以的。面色红润,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再加上其博览群书,见多识广,和人相处,也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怎么?到了伊娃这个小丫头嘴里,如此妙人,竟被吐槽得一文不值!直像个不学无术的糟老头子,憎恶可恨。 下意识摸着良心,为其不岔辩解两句;“我觉得郑先生不错啊!仙风道骨的,一看就是有道全真。” 伊娃听完,不解疑惑道;‘有道全真是什么??’ 章邯沉吟,按照她能理解的方式,对其解释一番;‘所谓有道全真,就是博学多才,道德高尚的人,就跟你们教堂里的主教一样。’ 哪知,闻言,伊娃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哦”了一声。其眼底,还肉眼可见浮现出一抹不屑之色。 章邯见之,大奇!目色好奇对伊娃问;“怎么这种表情?” 伊娃撇撇嘴,说道;“那老头虽然脸上长着褶子,让人不喜,可,至少比那些色眯眯的主教好一些。” “色眯眯的主教?”章邯错愕!随即打趣道;“怎么?难道,主教对你色眯眯过?” 伊娃脸上肉眼可见浮现一抹娇羞,声音低低的,颇有些羞涩。几次张口又闭上,欲言又止。 这幅模样,彻底把章邯的兴致挑起来了。 上前,凑到其眼前,和其对视在一起,饶有兴趣追问;“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说。” “哎呀!” 伊娃怯怯看了章邯一眼,跺了跺脚。 可想着自己全身上下,都被这个坏人给看光了,也不是不能对他讲。 便一五一十,把事情原因说给了眼前的章邯听。 原来,伊娃生活在一个名叫莱姆镇的小镇中,这个小镇在弗拉基米尔城正西方五十里外一个森林中。小镇子有上百号人,因为处在森林里,与外界相对隔绝,前段时间蒙军并没有找到。 伊娃家中有一个母亲和妹妹,父亲前段时间,被弗拉基米尔大公征召修城,一个月没有回来。 因为是姐姐,所以她便偷偷逃出来,驾着雪橇准备到弗拉基米尔城找寻父亲。只是当她到达弗拉基米城时,蒙军已经破城,她也被章邯的部下抓住。 正好章邯生病需要人照顾,章四听到抓住一个漂亮女孩,便要了过来照顾章邯。连带着,她的行李都还给了她。 甚至答应,只要她好好照顾将军,事后给她五个金币酬劳。 如此丰厚的酬劳,让已经意识到失去父亲这个家庭顶梁柱的伊娃,眼睛大亮。 五个金币啊!她们可以舒服地过好几年了。 于是,伊娃遂息回家的想法,欣然答应了这个条件。 至于色眯眯的主教,也不是真的主教,只是莱姆镇,负责管理教堂的家伙罢了。 他的名字叫做伊万-契科夫-洛克拉多维奇,我们且叫他伊万。 在伊娃的叙述中,这人是个红鼻子的胖子。 原先是镇子上的游手好闲的泼皮,不知寻了谁的门路,前几年,居然被弗拉基米城内的东正主教,任命,负责管理莱姆镇的小教堂,也负责撒弥,祈祷,礼拜等活计。 一下从一个人熷狗厌的小混混,变成了小镇内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伊万自担了教堂差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般,龌龊事干得少了,处处效仿上层人行事,倒是让小镇中的人对其印象改观不少。 可人性难移。 几十年形成的性格和认知,怎么可能是短短时间可以改变的。 这个伊万只坚持了半年时间,就开始渐渐暴露本性。不断侵吞教堂财富,欺上瞒下装进自己腰包。 并且和镇上的政务官相互勾结,狼狈为奸,大肆侵吞镇民的土地。其在短短几年间,就靠着见不得光的龌龊手段,把小镇周边的一半土地收到自己名下,另外一半则是进了政务官的腰包。 贪财者自然也好色,这个名叫伊万的胖子,也不例外。 借着高利贷,霍霍了不少良家,前段时间更是瞄上了伊娃的母亲。 每次周末做弥撒时,都有意无意对伊娃的母亲暗示,尤其是在伊娃的父亲长期未归后,这胖子更加肆无忌惮,时常寻各种理由找伊娃母亲,意思不言而喻。 听到此处,章邯脸上肉眼可见浮现一抹疑惑,对伊娃问;“莫非这个名叫伊万的胖子有特殊癖好,喜欢年长的熟妇?” 章邯之所以这么问,也属正常。 在章邯看来,伊娃如今也是十五六岁,他的母亲再年轻,也差不多三十岁了。 0152诺夫哥罗德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十三世纪,可不是他以前生活的后世,科技昌隆,人均寿命长,普通人活个七八十岁一般没多大问题。 那时,三十岁的女人,有的还是单身呢!稍微打扮一番,看起来依旧嫩得能掐出水来。 这会儿,就算是综合国力最发达的宋朝,人们活到四十岁,也能称自己一句老叟了,三十多岁,那是孙子都快成家的年纪。 何况是,更为落后的东北欧罗斯地区,更不必多说。这地生存条件更恶劣,人们平均存活年龄,连四十岁都够呛。 这名叫伊万的胖子,放着伊娃这朵娇滴滴的鲜花不采,居然去追她那半截入土的老妈,这不是有特殊癖好就是有病! 伊娃偷偷瞅着章邯,正好与章邯好奇的目光对视了一眼,下意识捏着衣角,脸上微微浮现出些许不自然。 这种羞答答的样子让章邯心中大奇! 暗道;莫非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刹那,久违的八卦之火,在章邯眼底熊熊燃烧起来。 笑吟吟引诱着面前的小女孩,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个狼外婆形象; “伊娃,到底怎么回事?你这妮子,搞得我心里刺挠得紧!” 章邯和伊娃羞涩的目光对视着,眼睛一眨不眨追问道。 “没什么啦!主要....主要......”伊娃几次张嘴出言又欲言又止停下,小表情纠结得很,一看就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章邯兴趣更浓了,故意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欲擒故纵,开解对方。 "这有什么不能讲的?你是我的人了,你的母亲我迟早能见到,早说完说也没什么区别。" 伊娃闻言,歪着小脑袋一想;“也对! 自己和这个坏人都这样了,早晚得和自己的家人碰面。 再个将,这个坏蛋这么有权势,自己铁定得让他帮忙,摆脱家里的困境,这也是她这次跑出来的目的所在。” 伊娃想通关节之后,于是她鼓起澎湃的胸脯,踮着脚,凑到章邯耳边耳语;“我的母亲........” 章邯越听眼神越亮,从震惊,到欢喜,再到怀疑,再到不可思议。 那脸上像开了口大染缸,五颜六色,变化变化极为精彩。 最后,章邯他那用怀疑的目光,直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俏脸,犹自不敢相信道;“你不会是骗我吧!真有你说......那么.......那么......美?” 实在找不到词形容,章邯最后只得用美来概括。 伊娃则憋着嘴,扭头酥首,背对章邯。 伸出右手指点着左右手心,随着葱白晃动,滚珠流出檀口;‘反正我说的是事实!不信等你好了,我回去的时候,你跟我回去看看就是。’ 章邯闻言先是一喜,接着眉头一皱,沉声不悦问道;“你要走?” 伊娃似乎在想什么,没有察觉章邯的情绪变化,自顾自说道;‘那是当然了! 我出来这么久了,再不回去,母亲她们该担心了。 等你好了,我就要回家一趟。’ “等等,回家一趟?你的意思是,回家看看,还要回来?”章邯听完后,神色渐喜,脸上阴云散去,雨过天晴。 “我自然要回来的,我不回来去哪?” 说到这里,伊娃语气一顿,终于反应过来。 只见她转过身子,看向章邯眼睛,委屈巴巴问道;‘你不让我回来了?’ 脸上肉眼可见变得落寞。。。 “怎么会!”伴着伊娃惊喜目光的是,一张强有力的怀抱。 章邯一把,把她扯入自己怀中。 伊娃把头埋在章邯胸口,听着男人咚咚咚,强有力跳动的心脏,这一刻,满脑的安全感涌上心头。 “等我好利索了,一起陪你回家一趟。”好半晌,男人的话才再次传入耳中。 “嗯” 伊娃,迷迷糊糊点了俏首,拦着男人后腰的葱白,不由用力紧了些。 章邯晒笑;“这丫头!” 这次却和先前不同,章邯眼底满是宠溺。 温存片刻,章邯用了药膳,吃了晚饭,长夜漫漫,腹下蒸腾,遂一夜雨水。 第二日清晨,天罡蒙蒙亮,章邯便起身。 这次他没让榻上红潮遍身的伊娃起来服侍,昨晚折腾了两次,这个小丫头就成了一滩烂泥,让章邯十分不满意。 自顾自起来用了早餐,打算看会书籍。 弗拉基米尔城的图书馆,基本完好被保存下来。章四给章邯单独送来一箱供他闲时消遣。 原本章邯军务繁忙,没有时间。现在生病,方才得空,正好看个痛快。 不管前世今生,章邯对知识都很痴迷。不知道是什么的原因,可能是畅游文字海洋带来的畅然感,也是不定。 就是感觉,每次阅读,都会很快沉入心神。也许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谁知道呢? 看了两个钟头的书,天光已然大亮,伊娃正在起床洗漱,桌子上有给她单独准备的早点,生活上的服侍,军中自有专人负责,倒是不虞章邯担心。 章邯放下书中古籍,揉揉发酸的眼睛,轻轻吐出口气,把眼前的小臂粗的蜡烛熄灭。 刚才还在不断融化的灯油,在灯芯熄灭的瞬间,像是失去了动力。融化的速度飞快变缓,直至凝结成一滩蜡块。 “左右!”章邯起身,扩了扩胸,揉了揉发酸肩膀,对门外亲兵唤道。 ...... 诺夫哥罗德公国,位于俄罗斯诺夫哥罗德州诺夫哥罗德市,俄罗斯最北端,公元862年留里克王朝以此为首府。 公元882年首府迁往基辅,诺夫哥罗德()归附基辅罗斯。 在基辅大公统治下。其后,留里克王朝向俄罗斯全境扩张,统治时间长达7个半世纪,构筑了俄罗斯国家的基础。 1136年,诺夫哥罗德公国完全从基辅罗斯分裂出来。同一时间,像弗拉基米尔,梁赞等公国也相继独立,整个基辅罗斯,从一个拼合的整体,再次变得四分五裂。 诺夫哥罗德作为留里克基辅罗斯的发源地,面积十分广阔,东南接弗拉基米尔,北临北冰洋,西与北欧芬兰接壤,东北部则是贯通亚欧大陆的动图无人区,通古斯地区。 可以讲,虽然数百年变迁,基辅罗斯的政治中心,不断在南方基辅和北方弗拉基米尔之间徘徊。 而,诺夫哥罗德,这个留里克王国的发源地,一直保持着相对超然的地位。 其他,意图统治整个罗斯地区的大公们,对他的兴趣一向不大。 理由相当充分。 诺夫哥罗德地处整个罗斯的最北端,与北冰洋接壤,虽然领土面积在整个罗斯,甚至在整个欧洲都可以称得上一个大国。但其地处极高纬度,终年酷寒,大多数粮食作物根本无法耕种。 在这个时期,土地是否肥沃,粮食产物是否能供养更多的军队,才是土地是否美味的重要标准。就诺夫哥罗德这种地盘,不但现在的罗斯大公不感兴趣,往后数百年,也没有人感兴趣。 单论领土,和其环境差不多的通古斯地区都没人看管,弗拉基米大公可以予取予求,见他感兴趣了吗?没有。 故,种种条件下,让诺夫哥罗德成为了罗斯地区的一个异类。诺夫哥罗德大公,经过几代人的经营,倒是获得了一个北罗斯三强的名头,成为各方积极拉拢的对象。 诺夫哥罗德也凭借着地缘政治,不断加强自身实力,生活逐渐滋润起来。 可有道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好天爷总会在你顺风顺水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这不,刚刚安生几十年的诺夫哥罗德便遇到了麻烦,确切来说,遭受了无妄之灾。 作为北罗斯公国成员之一,在蒙军跨过伏尔加河,进攻梁赞之时,梁赞大公就向诺夫哥罗德派出过使者,请求诺夫哥罗德大公留里克派兵援助。 只是当时,诺夫哥罗德大公留里克和弗拉基米尔大公的想法其实差不多。认为这次蒙古人西进必然还和十几年前一样,打一阵秋风便会再次离去。 这种事情,留里克大公见得太多了。 每隔几百年,就会有不知从东方哪个犄角旮旯,跑过来的东方蛮子,来这边抢劫一通。 除了生活在南钦察草原的突厥后裔库曼人外,其他的很快就会撤走,就像上一会,在十几年前,蒙古人过来一样。 就算是赖在南钦察草原的库曼人,虽然屡屡攻入罗斯地区打砸抢,像群恶心的苍蝇般让人烦躁,可一段时间后,仍会灰溜溜地撤回草原。让人膈应,却动摇不了他们这些大公的统治。 只是...貌似这次.......,事情有些不同! 这些蒙古人居然在攻下梁赞后,转头又对弗拉基米尔发起进攻,在接到尤里二世的求救信后,留里克大公和诺夫哥罗德的一众贵族,也终于明白这群蒙古人的意图,他们这次是奔着摧毁他们的统治而来。 于是,留里克和诺夫哥罗德的贵族们坐不住了。 开始研讨,是否出兵帮助弗拉基米尔大公-尤里二世,抵挡蒙军的入侵。 0153横扫弗拉基米尔北部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只是,诺夫哥罗德毕竟和弗拉基米尔接壤,且之前,弗拉基米尔大公为了实现称霸整个罗斯的志向,屡屡向邻国用兵。 诺夫哥罗德和弗拉基米尔,两国之间,虽不至于到了,弗拉基米尔和梁赞之间那样成为世仇,要在边境修筑坚固要塞的程度。可两个公国之间,小规模的摩擦却也从未停止,关系更是称不上融洽。 故,就算此刻蒙古来袭,整个罗斯大敌当前,这些人心中,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可仍旧是,下不了帮助弗拉基米尔的决心。 毕竟,蒙古人这会儿,不是还没打到他们家门么? 要知道,之前,弗拉基米尔的历届大公们,可丝毫没有掩饰过有吞并他们的想法。 一个是万里之外的敌人,一个是家门口的敌人,是个人都会纠结怎么选择!貌似怎么选都有些不对。 最终,经过众人开会讨论,留里克大公和国内的贵族们,最终还是没有达成,出兵援助弗拉基米尔的决定。 他们最终达成的一致结果是; 视实际情况而定,根据弗拉基米公国抵抗蒙古人的时间,决定他们出兵的时间。 诺夫哥罗德的上层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下定决心观望的同时,弗拉基米尔的都城已经被蒙军攻陷。 数十万蒙古大军已然再次北进,正以极快的速度,横扫着弗拉基米尔北部城镇。 与此同时,专门派出不里所部,追杀弗拉基米尔大公,尤里二世。 不过,虽然没有达成出兵的意见,诺夫哥罗德的留里克大公,还是做了一些准备工作的。 他下令,组织士兵朝边境集结,征调国内物资便边境运输,若情况一旦有变,他便能视情况而定,做出最有利的抉择。 ...... 却说蒙军主力这边。 拔都和速不台,带兵离开弗拉基米尔城后,再次把部队分散扫荡。 携大胜之师,蒙古大军自然狂飙突进,无往而不利。 再加之,这些北上的蒙军主力,在弗拉基米尔城内所获不多。都憋着一股劲,要趁这次北进,捞一票大的。故作战起来,那是相当勇猛! 极短的时间内,蒙军便迅速席卷公国北部大部。 陆续攻陷了罗斯托夫、乌戈里奇和雅罗斯拉夫尔等北部重镇。 基本上,在一番乱拳打下,把弗拉基米尔北部除了少部分边缘地带,基本已被拿下。 当蒙军各部带着收获,再次集合在一起后,被派出去,寻找大公尤里二世踪迹的不里,却垂头丧气,带回来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 便是,在别的部队快速洗劫城镇之时,不里带着大军在雪原上寻找十来天,却连尤里二世的毛都没捞到一根。 不里带回的这个消息,让拔都和速不台俱大吃一惊! 要知道,之前在他们之前看来。 尤里二世,就是一只短暂挣脱木栅栏的绵羊,有不里这只精明的猎犬追踪,找到他,消灭它!那是易如反掌的事。 可偏偏就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却出现了意外。 这个像兔子一样,被吓得闻风丧胆的弗拉基米尔大公,居然离奇失踪了? 拔都沉着脸,看着帐下面色阴沉的不里,和眼底幸灾乐祸的贵族们,直接开口定了调子; “弗拉基米尔大公必须抓住! 我们打下弗拉基米所有城镇后,便要进攻北方最后一个罗斯公国-诺夫哥罗德。 这几日天气渐暖,冰雪融化,道路变得泥泞,我们北进诺夫哥罗德的道路越来越难通行。 倘若,不除掉尤里二世这个心腹之患,一旦我大军北上,其出来截断我们的粮道。到时,大军大概率将陷入危险的境地。 我们极有可能,在泥泞的沼泽中被对方拖死。 这是我、速不台大帅、也是你们大家万万不能接受的。 故,只有尤里二世这个隐患铲除掉,我们方可放心北上,剪除诺夫哥罗德,这个北罗斯地区,最后一个敌人。” 虽然拔都直接定了基调,可帐下的贵族们却都没有开口。 大家刚出征回来,人困马乏,正待修整。加之尤里二世茫茫没有踪迹,连不里带着近万人都没有找到,他们若是贸然把这个担子担在自己身上,如果再寻不到,像不里那样一无所获,那不是得不偿失么? 见众人没人接茬,拔都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下意识看向身旁的老将速不台。 期望他为自己解决这个困境。 速不台这会正沉思呢,瞅见到拔都求助的目光,心中了然,也没有推辞。 斟酌一番,对众人开口道;“大汗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留着尤里二世终究是个隐患。 这样吧!大家刚经历一番战斗,先不急着再次挺进修整两日。我们先把尤里二世的逃跑方向摸清楚,在大军拔营,地毯搜索,不愁找不到这厮。” "副帅的办法妥帖,先抓住尤里二世这厮的狐狸尾巴,再顺藤摸瓜,瓜熟蒂落也只是时间问题。 大不了我们多派些人,费些功夫也就是了。"拜答儿首先起身附和。 蒙哥,贵由等人,和自己的小团队互相探讨几句,发现没有更好的办法,遂也点头同意。 几位带头王子都同意,下面人也没有什么意见。 “好!那就这么定了!”速不台见众人俱答应,拔都也默认,直接宣布结果,这场军议也匆匆结束。 待众人散的差不多了,速不台正要和拔都商量搜索的方案,守帐亲兵进来报告;‘大汗,大帅,章邯万户回营,特来拜见!’ 闻言,拔都、速不台身子同时一顿。 两人把目光从墙上地图移开,相互对视一眼,脸上均挂上一抹笑意。 正愁想不出办法,找到尤里二世呢!解决问题人就到了。 拔都对速不台笑道;“章邯额驸来得正巧,其常有奇思妙想,兴许能给我们一些帮助。” 速不台点点头,认可拔都的说法。 对自己这个弟子,时常有一些一些急智,他看在眼里,也想听听对方的意见,遂点点头。 拔都,扭头对亲兵吩咐;“请章邯万户进来。” “诺!”亲兵躬身退后几步,转身大步出了大帐。 不消片刻,脚步传来,一身戎装的章邯,在刚才那名亲兵的带领下,走进大帐,来到两位大帅下首。 在亲兵复命离开后,章邯双脚踏定,抱拳躬身。 对上首拔都、速不台行了个军礼。 “大汗,大帅,章邯姗姗来迟,还望恕罪!”章邯说话时,声音低沉,十分肃穆。 拔都立刻走上前去,把章邯虚扶起来,拿拳头,锤了他胸膛一下,直把章邯胸前的铁甲叶片锤得砰砰作响! 笑道;“脸色红润,身体硬朗,恢复得不错!”半点没有提什么迟早的话茬。 面上露出心有余悸之色,对章邯嘱咐道;‘额驸还是要保重身体,不然我们回去可没法向三叔,向小姑交代。 当听说额驸晕厥在雪地中消息后,可把大家伙儿骇得够呛!’ 速不台这时也沉声接话,对章邯教导; “大汗说的是! 我们戎马之人,身子最是重要。若是身子出了问题,还怎么建功立业? 历史上精彩艳艳之辈,年纪轻轻安然凋零之事不胜枚举,你当引以为戒!” 章邯凌然,速不台说得大有大理,历史上从来不缺年少成名,精彩艳艳之辈。 可是,能够自然善终的又有几人?屈指可数尔! 天妒英才,这个成语流传那么广,足以说明这种英才夭折概率之高。 章邯或许,打心底里,以为自己和那些年少成名之辈不可相比。 必须承认。 他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占了很大的运气成分,再加上千年时光凝练出的先知先觉,起步便领先了大多数人一大截。 可,在别人眼中,他与那些人并没有甚么区别!他身上这些偶然,在他人眼中,就是他人生中的必然。 别人不会刻意单独领出来一点对他评论,只会把他身上的综合特质看成整个人一体,对他进行综合评判。 越想章邯越忐忑,暗骂自己不要听风就是雨,自己吓唬自己。 安稳了下神魄,慢慢镇定下来,赶忙抱拳向拔都、速不台二人谢过; “两位大帅提点,真如醍醐灌顶,章邯必不敢忘!” 章邯说倒是说得斩钉截铁,心里怎么想,便不足为外人道了。 速不台二人,哪知道章邯腹中这么多内心戏? 见他言语诚恳,显然是听在心里,便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遂把章邯拉到地图前,速不台首先开口道;‘你来得正好!不里前些日子追寻弗拉基米尔大公,劳师无果,刚才我们开会,也没个头绪。 你素来主意多,帮我和大汗推测下,尤里二世这个地老鼠,究竟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章邯闻言,一阵苦笑,直接摊摊手;“师傅,你这没头没脑问的,弟子也是一团浆糊。 再说,弟子也不是算命,掐指一算就能知道对方藏身地,至少也该给点线索吧?” 闻言,拔都和速不台脸上有些尴尬。 人家说的没错,就是再厉害,没一点线索,这么大的地方,人除非能掐会算,不然是个人都没辙。 速不台微微叹气;“还是派出哨探,寻找对方的踪迹吧!” 拔都心底也有些失望,可也觉得,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再问人家就是为难人了。 遂,扭头拍着章邯的肩膀,强笑着安慰道;“额驸,没关系,慢慢寻找就是,不必自责!” 章邯听得一脑门黑线,暗自吐槽; 老子自责个屁!管老子吊事。 可面上却没有露出声色,正待和两人告别时,章邯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喜叫了声;“有了!” 0154拔都对章邯的担忧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拔都正情绪低落,听到章邯突然喊了一嗓子,脸上表情突转,面上露出喜色。 脚步窜到章邯面前,期待地问道;‘额附可是寻到尤里二世那厮线索了?’ 章邯摇头晃脑,拽了句孔乙己的口头禅;“差不多,不远矣!” 速不台听到后,脸色一黑,对其斥道;“好好说话!” “哦!开个玩笑而已。”章邯立刻收敛表情,低声咕哝一句。 不待二人听清,迅速再次开口,直接把二人的注意力转移走。 “要说这逃跑,不可能一个人背上行李就跑。真要那样,咱们也别找了,无疑是大海捞针。 尤里二世这厮还是能依靠常理推断的。 这厮从城里逃出来,可是带着上百名随从,无数财宝,大量牲畜一起逃亡。 若我们单单是按照之前的办法,挨个城镇打听他们的补给点,未免效率又太慢。” 说到此处,章邯卖了个关子,对二人眨眨眼,问道;“有什么想法了吗?” “哎哟!我的额驸,您就直说吧!拔都必有重谢。”拔都想了想,仍觉得一头雾水,直接放弃,再次追问。 速不台若有所思,可总感觉,云山雾罩,就差戳破那层窗户纸。 既然章邯长出来了,他也懒得再废脑细胞,也直接催促章邯继续说。 章邯翻了个白眼,不再卖关子,一溜把自己推断和盘托出; ‘很简单,要想找到一个逃亡的人,第一要确定他的方位,第二要确定其活动范围。只有把这两个问题捋顺,离找到对方也就不远了。 尤里二世这厮为什么向北跑?无非是想用寒冷天气拖住我们。 可拖不住我们怎么办?那他就只能继续跑路。 故,弗拉基米尔北方只有一个公国可以供他藏身。’ “诺夫哥罗德?”拔都,速不台听到此处,眼前一亮,恍然,异口同声道。 章邯打了个响指;“不错! 其现在已经是一只惊弓之鸟。 弗拉基米尔城都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什么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军队,只有军队!”章邯说得斩钉截铁; “而距离弗拉基米尔国内,最近,且有能力派出援兵的只有诺夫哥罗德。” 章邯的推断不说鞭策入里,也是有理有据。 拔都和速不台听完均点头均表示认可。 拔都笑道;‘这具体方位有了,弗拉基米尔城到诺夫哥罗德最近的路线,便是直走西北方向,也正是我们接下来前进的方位。’ “不错!看来这老小子就在我们前方,或者说,就在我们附近。”速不台的思路也被章邯彻底打开了。种种想法涌上心头,脸上喜色愈来愈浓。 “额驸刚才说,要找到这厮,第一要确定他逃跑方位,这个我们已经找到了。那么,第二,圈定其活动范围何解?”拔都继续追问。 章邯神秘一笑;‘这就更简单了。 他带着那么多人,那么多牲口,总得吃喝拉撒吧? 这吃得好解决,大不了多背上些,反正有牲口托运,这水可就得沿途取用了。’ “啪!啪!啪!”速不台鼓起掌来,对章邯赞道;“看来此次西征,没有荒废,你小子算是历练得更成熟了。 短时间能抽丝剥茧,拨云散雾,做出准确判断,进步委实不小。为师十分欣慰!” 章邯赶忙摆摆手,大呼侥幸;‘师傅没你这样的,羞煞弟子已!纯属妙手偶得,灵光一闪,不当什么。’ 他此话一出,拔都和速不台俱哈哈大笑。 不知是老怀大慰还是怎的,速不台心情很畅快。笑的时候,连颌下那蓬松花白的络腮胡都,都抖个不停!指着章邯打趣道;“你个猴儿,逞是精明伶俐!” “呵呵.....呵呵......!”章邯能说什么呢?只得抚摸下后脑勺,嬉笑。 拔都也笑道;“几日不见,说话也文绉绉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有了具体的目标,追击尤里二世已然不成问题。 拔都和速不台心下很高兴,几人便又畅谈了一会其他军务。 期间,章邯把自己这些日子,在军中防疫的事情说给了两人听。 见章邯说得煞有其事,很郑重,拔都何速不台也没敢怠慢,马上询问具体细节。 章邯没隐瞒,一五一十便把这段时间做的工作,和一些注意事项向二人做了简单的汇报。 听完后,速不台面色变得严肃。 扭头,语气郑重对若有所思的拔都提醒道;‘大汗!章邯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自古以来,军中发生大疫屡禁不绝,我们确实应该做一番准备,防患于未然。’ 速不台的话没有说全,但意思也表达得很清楚了。 拔都皱眉思虑良久,倏而重重点头。 对二人道;‘大帅说得不错,疫病问题确实咱们之前有所疏忽。’说到此处,又对章邯一笑,接着道;“幸而章邯额驸想到了前边,为我们打出了模样,我等只需依葫芦画瓢即可。” “我看,我们不必急着北上追击尤里二世这厮,先派出小股部队侦查。 这两日在军中排查一番疫病,不管军营内有无疫病传播,总能做到心中有数。 真要倘若出现什么特殊情况,也能做到心中不乱,维持大军稳定。” “大汗说得极是!防患于未然总是不错的,那就按照您说的办。 待会儿我便拟个条陈出来,让传令兵到各部下令执行。”速不台道。 “没问题,就按大帅说的办!”拔都点头同意。 接着,速不台又问了些章邯军中防疫实行的具体细节,供他拟条陈所用。 三人不知不觉又谈了半个时辰,章邯便向二维告辞; “大汗,大帅。章邯所部刚到,心中放心不下,我还需照看下去,防止出什么乱子,这就先下去了。 您二位倘若有什么事,直接差人唤我即可。” 拔都赞道;‘不外乎额驸治军整肃,部下悍勇。单这对军务的上心,一般人都不能及。 好了,我也不多留额驸,额驸自去,我便不送了,还望见谅!’ “岂能劳大汗相送?章邯自去即可,您先忙着。”章邯对拔都行了个军礼。 临行时看向速不台,拿眼神询问;您老还有什么交代不成? 速不台收到章邯的信号,不知,对章邯这种小心谨慎的性子怎么评价。 不置可否点点头。 章邯了然,遂又朝速不台行了个军礼,立刻转身,迈步离开大帐。 待章邯在视线中消失,拔都回头,看向脸色淡然的速不台,感叹一声;“大帅,您这位弟子不似常人呐!” 拔都说话时,其面虽带微笑,可面皮却只是抽动了两下,显然话里有话。 速不台下意识便皱了皱眉,半晌,晒然一笑道;“何须担心? 其子孙后代都流淌着成吉思汗的血脉,这层关系就如蜘蛛结网,剪不断,理还乱。 他自己就是捅破天又能怎样,还能与我大蒙古翻脸不成?只要公主嫡子继承家业,就无需担心其他。” 速不台说的话很直白,拔都自然懂他的意思。 可心中还是有些疑虑,遂问出了口;“若这家伙,之后不让公主嫡子继承家业又当如何?” 速不台脸上满不在乎,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色;“难难难!只要我大蒙古如日中天一日,其这个念头有和无又有什么打紧? 他想称王称霸,独自闯出一番天地,我们何需拦着? 且让他去,最后依旧是为黄金家族打下的基业。” 拔都虽觉得速不台说的哪里有些不对,可既然对方都说得这么直白了,他也不好再深究。 起码现在看来,这个章邯额驸是友非敌就可以了。 倘若,其真能闯出一番天地,未来,未尝不能成为自己的助力。 之前,自己在他的助力下自己登上钦察汗位,之后,若仍由其助力,蒙古汗位未尝不能花落自己一系。 思绪良久,理清利弊,拔都便对速不台点头笑笑;“大帅说的是!不过是为我黄金家族做嫁衣,让他折腾又有何妨?” 速不台;“大汗敞然。” ....... 章邯从中军大帐出来,第一时间骑上战马,带着几个亲兵朝自己驻地而去。 回到驻地,章邯四处看了下。 在得知,只修整两日,便要再次拔营的消息后,章邯便立刻吩咐下去;营垒不用修筑得那么坚固,只在营地四周围上栅栏即可。 这道命令很快传到全军,士兵们非常高兴,毕竟不用那么辛苦了。 要知道,若是按照往常扎营,那便是一项十分繁重的工程。 营垒修筑自有一番规矩,一个完善的营垒大致需要满足以下条件; 1、一般选在水源边上,易守难攻的地势上。 2、营墙,需要打两排木桩做寨墙,外面一排高,里边一排低。在里边一排和外边一排间搭上木板,士兵可以站上面防守寨墙。下边可供守卫人员休息。 3、营寨视军队规模,设二到四个寨门,寨门后要留出空场,利于集结部队。营寨的四角四边和寨内需设望楼若干座,侦察敌情。 4、一般粮草会屯放在营地中心,以粮车环绕组成一个内寨。 5、中军幕府一般设在粮草屯放地前,幕府前需要很大一块空地,用于军队列队。幕府前需设旗杆二根,一根用于悬挂帅旗,一根用于悬挂信号旗或信号灯笼。 0155匠作营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6、营地内,按照军队编制,分块安装帐篷。各部之间须留出足够宽的道路,利于军队集结。各部营地外围设厕所等卫生设施。骑兵的营地外设马厩,用于安置马匹。 7、营墙外,需挖掘一至数道壕沟,壕沟和营墙间可设羊马墙,便于防守。 8、营墙外数百米的树木茅草均应砍光,有利于发现接近的敌人。同时在营外空地设火盆若干,夜间点燃,也可发现靠近的敌人。 9、营地内严禁喧哗,严禁驰马。扎营后,各部军士均只能呆在本部营地里,不得随意走动。以防奸细和敌军袭营。 基本上,做好上述工作才算初步完成了一个营垒的搭建。 当然,这只是最基础的要求。战场之上,每个将军都会根据自己的理解在其上做一些增减,满足现实军队的实际需求。 如此繁重复杂的工作,把章邯麾下六万骑兵,二十万匹战马安置好,无疑是一件浩大的工程。 每次蒙军三十万大军大扎营,都要绵延数十里,章邯的六万大军也要绵延数里之地。 把数里之地用围栏简单做个防护,都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更遑论按部就班扎营。 章邯也是考虑到这一点,等扎好营盘,马上就又要舍弃,那不是做了无用功?这才下了此命令。 反正在他看来,附近,近百里已经被大军主力清扫了一遍,几乎没有什么势力可以威胁到他们的安全了。 不过,防微杜渐,章邯还是要求巡逻队,在晚上加强了巡逻的力度。 黑天鹅事件屡见不鲜,老天爷总是喜欢和世人,不时开了的大玩笑。章邯可不想,自己晚上糊里糊涂,成了所谓“大玩笑”中的一员。 安排好扎营的问题后,章邯心下放了心。 打马带着亲兵朝章五所在的匠作营而去。 昨天在路上时,章五这小子过来向自己禀告说,弗朗气铸铜炮经过这段时间的摸索,研制,到了可以铸造阶段。 听那小子的话音,所有材料都已经准备完毕,只待大军一停,便可以开炉铸造。 章邯火急火燎,辞别拔都和速不台回营,一方面是为了巡视扎营的进度,更主要的则是,想亲眼看看,自己给章五建议,让他们制造的弗朗炮,能否真的铸造成功。 到了匠作营,章邯目露诧异,今儿个,倒是没有在匠作营中听到叮叮当当打铁声,或那吱吱呀呀的锯木头声。 以前章邯听到这两种声音,便会莫名其妙地感到烦躁,今儿个猛地没听到,反而心里莫名空落落的,觉得少了点了什么,挺不自在。 真是犯贱!章邯暗骂自己一句。整理思绪,不再乱想,下马径直朝匠作营内走去。 到了营门口,值守的士兵见到章邯这个稀客前来,眼底露出一抹诧异。 身体很诚实,下意识躬身施礼,嘴里慌忙跟上;“小的参见万户!” 章邯收敛脸上的笑意,脸色带上点严肃,点点头回应。 接着,随意指着一个值守的士兵,对其吩咐道;“你,带我见你们章五部长去。” 这士兵没想到章邯会点自己,有些踌躇。可也不敢怠慢,身子动弹,伸手引着章邯进入营中。 章邯走了一步,身子一顿,扭头对身后跟着的几名亲兵说道;“你们在此等候。” 亲兵队长闻言面上焦急,立即开口;“万户?这.......!” 章邯也知道这不符合规矩。 若按照蒙军规矩,主将外出亲兵不可离开身边十步。若主将出事,亲兵可是要跟着连坐的。 虽然,章邯觉得在自己营地,这些也只是个形式,可规矩就是规矩,不是他是主帅就可以随意破坏的。 稍微想了想,遂再次开口;“你跟着过来就是,其余人原地等候。” 亲兵队长明白这已经是最大限度了,不再争辩,吩咐麾下等候,自己则快步跟上章邯,在其身后随侍。 士兵没有带章邯去正中间帐篷,而是直接穿过刚搭建好的帐篷群,领着章邯二人来到了后营。 到了地方,士兵指着不远处,荒地上围着那一群人对章邯道;“万户!我们章五部长正在那里。” 章邯朝人群中扫视过去,很快便找到章五的身影。扭脸对身侧带路的士兵笑了笑,道;“尔先回去吧,我自己过去就行。” “诺!”这士兵好像很害怕章邯似的,答应完,便立刻快步朝身后疾走而去。 见此,或是觉得有趣,身后亲兵队长难得跟章邯开了句玩笑;“ 万户,这小家伙有趣的。 别人见了您,那是恨不得整日服侍左右,寸步不离。他却跟老鼠见了猫一般。 标下一路看过来,其一路上,举止扭结,表情十分不自然。。。” 章邯失笑,回头对亲兵队长调笑一句;“我章邯又不是金银珠宝,人家为什么非要和我亲近? 只要对方能恪尽职守,我心中便一视同仁。 往前凑的不一定是英才,往后缩的也不一定是懦夫。 我也看这小家伙挺有趣的,入我的眼。 私下你打听打听!品行端正的话,就编入亲卫营锻炼锻炼。” “这小子有福气,居然这样也能飞黄腾达,卑职......”亲兵队长一阵恍惚,喃喃张大嘴,不可置信章邯居然做出这么个决定。 “好了!咱们过去,看看章五他们在搞什么。” 章邯把亲兵队长的表情尽收眼底,没有把自己的思量给他讲。 只是无意下的一步闲棋,能否打开局面还是两说呢! “诺!” 章邯来到人群边缘,看到章五正在指挥着十几名匠人,朝着一座两米高的炉子外糊着泥土。 由于天气寒冷,旁边还烧着大锅热水,浓烟滚滚飞向天空。 不时有人提着水桶从锅中取水,洒在炉子外部的泥土上,让其不至于很快凝结。 炉子下方,已经燃烧起熊熊烈火。有两个匠人,拉着一张半米多长的鼓风机,朝炉内吹起,加大炉子内部的温度。 章邯看了一会,来到章五身后,好奇问道;‘如此制作,炉子会不会有开裂的风险?’ 章五不假思索,呛道;“你这不是废话嘛!稍有闪失咱们可就全白忙活了。” 章五说话时,明显带着不耐烦,仍目不转睛看着工匠的操作,唯恐出现失误。 章邯被其呛得内心一滞,伸了伸手,终究没朝对方头上拍去。 章邯刚才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发现他们一行,可在章邯的示意下,这些人都没敢出声。 现在,见章五部长居然如此呛万户!这些人心中都不由为其捏了把冷汗。见万户大人抬起手,心中更是不约而同咯噔一声,暗暗替自家部长焦急。 自家部长,别看年纪轻,可是学习速度非常快。短短几年功夫,其工艺水平,就到了连很多大师傅也是自愧不如的程度。其天赋之高,属实令人惊叹! 他们也都是匠人,都是靠手艺吃饭的。 章五手艺好,自然深得他们的敬重。要是换做别的军队,让不懂行的担任长官,这些匠人根本就不会甩对方。 在后世有人把古代匠人的地位说得很低。不可否认,确实有这种情况存在。 明朝匠人最落魄,被单独编到贱籍。可就算如此,那他也会比普通百姓,生活滋润得多。更别说是军队中的工匠了,都是各种势力争抢的对象。 毕竟有这些匠人在,这些部队才有精良的武器,坚固的铠甲,巨大的器械等等。只有工匠才能把其麾下的部队给彻底武装起来。 就拿此时章邯军中来讲,这些工匠,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薪俸饷银,哪怕是刚入行的学徒,都要比一般的大头兵好得多,起码和小队长持平。 若对方是经验丰富的大匠,那更了不得。 章邯亲兵算是军队中待遇最好的一批人了,每个人的饷银堪比百户,待遇更自不必提,想想后世领导身边人便知大概。 可就是他们,和大匠比起来也, 差一大截。。。 见万古收回巴掌,这些人才替自家部长松了口气。 章五身侧的一名匠人,偷偷拉了下章五的衣襟,朝章邯的方向挤眉弄眼,想提醒他。 可章五正看到专注,根本没有在意这些细节,扭头不悦看向这名匠人; ‘塔塔,不知道现在正是关键时刻?风沙迷眼这点破事还来烦小爷,自己一边擦去!’ 说完章五不搭理这匠人,一把甩开对方拉自己衣襟的手,又专注地朝前方炉子看去。 这名,名叫塔塔的匠人,一下子风中凌乱了。哭笑不得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开口说话。 他转头媚笑看向身后几米处满脸笑意的章邯。 摊了摊手,翻了个白眼,做了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章邯看得有些好笑,摇了摇头,心道;这小子! 他知道章五的性格,干起事来有那么一股劲!这正是章邯最看重的地方。故对他的此番表现,虽有些惊奇,却并不意外。 故,章邯对这名叫塔塔的工匠,摆了摆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又对看到自己的工匠们笑了笑,指着前方的炉子,让他们专心观看,学习,不必理会自己。 0156章五放空炮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前方干活的工匠们,大多也都认识章邯这个万户,有几人不经意看到章邯后,眼底俱露出一抹惊异,就要放下手中的伙计,过来上来见礼。 哪知,他们这般行为被章五看到看,以为他们想要偷懒,直接就伸出指头,劈头盖脸,指名道姓呵斥了他们一顿。 这顿骂挨得让这些人哭笑不得,索性再次埋下头干活,反正待会有人替他们报仇。 前前后后又折腾了一个时辰,两个高的炉子外侧,总算都糊上了泥浆,密封严实。 章五这才擦了擦脑门的汗珠,全身放松了些。 只见他脸上露出笑容,对围在自己前方的一干工匠师傅们笑道;‘大家忙了这么久都挺辛苦,晚上加加班,争取把炮管铸造出来。若是没问题的话,尽快组装,我也好赶忙向咱万户禀告。’说到此处,章五还打了个玩笑;‘要知道,咱们万户,对这个大炮可是抱有很大期待的。 咱们要是真搞出来可以实战的大炮,那!喷喷!咱义父可说了,大大的有赏!’ 刚才被训斥的塔塔,憋着笑瞅了眼其身后的章邯,凑近对章五问道;“我说章老大,万户打算怎么赏赐我们? 你也跟大家说说,让大家心里有个底,干劲也足些。” “这......”这可把章五给难为住了,章邯压根没有跟他说过,铸造好大炮怎么赏赐的事儿。 他刚才也是顺嘴一嘟噜,为的是让工匠们干活更卖力些! 可要是这个问题回答不了,自己不得在属下面前丢人? 到时候,他放空炮的名声一传扬出去,他自己不成了个笑话? 他这个匠作部长,还不得威信尽失? 这绝对不行,大大的不行!章五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斜着眼睛,偷偷对多嘴的塔塔投去一个凌厉的眼神,暗暗怪这个家伙多嘴,让自己下不了台。 塔塔见状,悻悻微微低头不敢再言语,可其眼底的笑意,却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章五低头沉吟思考说辞,眼珠咕噜咕噜转动得像个骰子。百般理由浮上心头,又被他自己摇头否决,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个靠谱的说辞。 “咳咳!这个赏赐嘛!义父没有说具体数目。” 看见众人眼中露出一抹失望,章五眼底偷笑,暗道;今天小爷也来个欲扬先抑,试试效果如何? 只见他表情不变,叉着腰,继续高声对众人许诺; ‘义父虽然没说具体数字,可义父明确表示,这次只要造出大炮,且可以应用实战,奖励的丰厚程度,至少是上次建造冲车的两倍!’ 说到这里,章五还高高升起两个指头,对众人晃了晃。接着他闭起眼睛,准备倾听众人的欢呼声。 可等了半晌,纳闷了。怎么没有动静?往常哪次有奖励众人不是热烈欢呼,掌声雷动?这次怎么了? 章五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见众人表情依旧,没有一丝兴高采烈的模样。 顿时暗自纳闷道; 不该呀? 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 要知道!双倍的奖励的可是很丰厚的,比得上他们半年的薪俸了都。 虽然不明白出了什么变故,章五自己已经把自己架起来了。 咬咬牙,为了达成目的,他也算豁出去了。 暗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大不了拿小爷的薪俸贴补。 我还不信了,让你们乐不起来? 想通就做,接着就见章五忍着满脸肉疼之色,艰难地,再次伸出一根手指,满脸疯狂喊道;“三倍......!” “十倍!” 一道清朗的声音传遍四方,众人闻言立刻欢呼雀跃,热烈鼓掌,鼓噪一片。 章五表情错愕当场! 伸出的三个指头,僵在了空中,脸上的疯狂般退去,转而浮现了的是满满的沮丧。 “十倍!”那道清朗的声音不断在耳际萦绕,把他打击得体无完肤。 打不多,完全打不过! 把他章五卖了都不够给大伙发赏钱的。 这个家伙太豪横了! 等等,这个家伙? ‘哪个王八羔子,敢在小爷的地盘上撒野?’倏然,章五猛然转身。 祭出了家传大法;佛门狮子吼。 刹那间,四周的欢呼声一滞。 这一刻,风不动了,云不动了,人也不动了。 众人像见了鬼似的,面色错愕,看着正对章邯咆哮的章五。 章邯脸上,此时也是惊疑不定。 这时,身边的亲兵队长驓浪拔出腰间的弯刀,对着章五大喝一声;“大胆!竟然冒犯万户。” 章邯被其断呵,这才回神。 看着一脸尴尬,目含惊恐的章五,章邯伸手把亲兵队长拦下。 亲兵队长弯刀入鞘后,章邯背着手微笑上前,开始绕着章五转起圈。全程不发一言,只是上下打量着。 不时,其眉眼微挑,嘴中喷喷有声,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章邯嘴里的喷喷声,让章五如芒在背,很不舒服! 努力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跟着章邯的脚步转动身子,直到章邯回到原位。 ‘义父....我.......嘿嘿!’章五挠着头想要解释,只是一开口便结巴起来,意思都表达不清。 章邯心里纳闷,这个小五怎么回事? 平时在自己面前跟个榆木疙瘩似的,不善言辞。 刚才见他和其他人对话,还是挺凌厉的嘛!咋的一对上自己,就跟胶带封上了嘴巴,又变回了老样子。 真是奇哉怪哉! 想不通就不想,章邯对着远处炉子努努嘴,对面前章五揶揄道;“还不看看你的炉子,快烧得开裂啦!” “啊!”此言一出,章五立刻惊叫一声,倏然回身朝身后炉子看去。 果然,趟口的柴火越烧越旺,火苗都沿着趟口蔓延上来,肆虐的火舌,不断舔舔着塘口上方的干涩泥土。 “不好!”章五心中咯噔一声,立刻跑上前去招呼匠人们;‘都瞎了!动起来,动起来!’ 看了眼催促匠人给塘口重新上泥的章五,章邯弯腰,笑得合不拢嘴。 接着,把那个名叫塔塔的工匠招呼了过来。 ‘万户!您找小的是?’ 见章邯招呼,塔塔不敢怠慢,立刻小跑到章邯面前,舔着脸媚笑询问。 这副样子章邯见得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也没在意。 指着前方忙活不停的章五,脸变得严肃起来,对其吩咐道;“我先回去了。告诉你们部长,待测试完,立刻通知我,我要亲眼看其实用性。” “万户还有其他吩咐吗?”塔塔点头应下,再次抬头对章邯询问。 “没有了,某先走了,不必打扰你家部长。”章邯摆摆手,带着亲兵队长的就要离开。 “小的送下万户!”塔塔殷勤上前带路。 章邯没再理会他,丢下一句;‘不用,某认得路,一会告诉你家部长某离开就好。’ 说完便带着亲兵队长扬长而去。 几个呼吸间,两人背影便在塔塔眼中帐篷群间消失。 塔塔怔怔看了两句,才发出一声叹息。 扭头看向依旧在指挥匠人的章五,眼底的羡慕掩饰不住流露。 嘴里,喃喃道;“命啊!谁让人家好命,能认万户作义父呢?你塔塔就是低三下四倒贴,人万户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正当塔塔叹息命运之时,章五扭头看到对方像块木头一样呆立在原地,心中不悦;好个塔塔,惯会偷奸耍滑,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遂,对其沉声喝骂;“塔塔,你这个吃马粪长大的憨货,傻愣愣杵那吃风啊!没看到大伙儿忙得像个陀螺,还不过来帮忙!” 塔塔闻声,看向不远处满脸漆黑的章五,暗叫一声;“苦也!又被催命鬼抓包啦。” 心中吐槽,脚下的速度可不慢一点。几乎章五骂完的瞬间,塔塔便撑起媚笑,快跑朝前方冲去,嘴里不断大喊; ‘方便了一下,就来!就来!部长大人勿气,勿气,气大伤肾.......’ 章五指着嬉皮笑脸的塔塔不知道说什么好,待其跑到自己身边,轻轻朝其屁股上踹了下,笑骂道; ‘干活去,一天天没个正行,没文化还瞎用成语。 小爷又没找娘们儿,火力旺得很,伤鸡毛肾呐!’ ‘哈哈…啊!哈哈!’ 章五说话时声音不小,清晰传到每个人耳中,惹得众人发出一阵欢快笑声。 ....... 却说这边,章邯带着亲兵队长径直出了匠作营,招呼在门后等候的几个亲兵,章邯从其手中接过火娃缰绳,繁盛上马带着亲兵们朝住所奔去。 因在营中,几人没有纵马,故用了三刻钟众人才来到章邯住处。 下了马,把火娃丢给亲兵队长,对他们吩咐一句;“你们去休息会,这不劳你们侍候了。” 亲兵们也没多说什么,自顾自牵着马匹离开。章邯住处都是亲兵弟兄,不劳他们再费心。 由于驻扎的时间不长,大营内其他帐篷都搭得很简陋,章邯这则不然,有自己的专属帐篷。 小一百平方,活脱脱是个小房子,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的那种。 走到门口,正准备掀开门帘,章邯的脚步顿了下,朝左侧守帐亲兵垂询;“谁在里边?” 0157丰润美妇“内加林”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虽然不知道万户何为多此一举,不直接进去看,但亲兵也不敢怠慢,只得如实答曰; ‘禀万户,伊娃姑娘带着艾莎姑娘刚刚出去,只有内加林夫人在卧室整理床铺。’ “只有“内加林”在?” 闻言,章邯眼底露出一抹欣喜,下意识再次问道。 ‘是的,万户。屋内确实只有内加林夫人在。’ “好了,没你的事儿了,你站岗去吧!”得到答案,章邯对其摆摆手。 “诺!” 章邯转身,不着痕迹舔了下嘴唇,心内窃喜。 轻轻掀开门帘,越过客厅朝卧室踱步而去。 走到卧室门口,附耳倾听,果然,里边传来阵阵簌簌之声。 如此看来,对方却是在整理卧室。 使了个眼色把卧室外站岗的亲兵打发走,章邯轻轻掀开卧室帘子,朝里边看去。 只一眼,眼睛刷得通红一片。 只见不远处,一个肤白貌美,骨架奇大的妇人,正俯身整理章邯的床铺,撅着那只磨盘大的臀部,强烈冲击着章邯的视觉神经。 臀部那夸张,浑圆的曲线,直接把章邯眼睛塞得满满的。 章邯无法形容此时的感觉,哪怕这些日子已经把玩了无数次! 若是真要找个词形容的话,只有两个字,可以表达他此刻心中的感受,那就是; “炸裂!” 章邯小腹间,小火苗蹭蹭朝上窜。 实话说,章邯来到这个世界接触女人也不少,可面前这种身材极品,挣脱世俗束缚,以违反自然生长规律身材的女人,也只见到了内加林这一例。 只有她,可以无时无刻把章邯的邪火挑起来,让章邯自制力大减。 章邯走路的动作虽轻,可屋内的内加林,耳朵灵敏得出奇,在其进来的瞬间,手中动作便是一滞。 骨节紧紧攥着手中那条丝绸羊绒被,指尖过于用力,深深陷入被子里。 侧身露出张妖魅白皙俏脸,杏眼春水朦胧,怯怯回望身后已然目瞪口呆,不断分泌唾液的章邯。 语气酥酥软软,直入章邯心头; “将军,您回来啦!奴正......” “呜呜!”猛然间,内加林夫人美目圆睁,张开嘴,还没待发出声响,眼前窜来一个黑影子,一抹温热把红唇给堵住了。 紧接着,眼前男人开始肆无忌惮作怪,左右攀上巨峰,肆意揉搓挺拔的峰峦,右手拦着盈盈一握,下滑到磨盘大的浑圆。 “好姐姐,弟弟委实想得紧。”章邯手掌一边搓动,一边喃喃自语。 微微眯着眼睛,一脸舒适表情。 渐渐地,二人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妇人刚开始,身子还十分僵硬,可缠绵不多时浑身便一滩烂泥般酥软下去,只有粉嘟嘟的嘴唇发出哼哼唧唧,腰肢轻扭动,磨盘晃动,任凭对方施为。 粉色晕色,爬满全身,把全身皮肤给染上了一圈圈晚霞,恰似那娇羞绽放的海棠花。 磨盘转动间,章邯愈发坚挺,双目赤红,浑身炸裂,急切寻春水灭火。 章邯不知自己身体怎么回事,每次见到眼前的妇人,身体内总是邪火直冒,每每让他失去理智。 想了想,终究不得要领。 心道;可能是此妇太过妖媚,只要是个雄性,都会不自觉生出一股征服的欲望! 对,征服的欲望!就如初次见面那样。 几天前,章邯感冒大好之后,已经成为章邯身边的伊娃,便迫不及待缠住章邯,让他履行之前的承诺,陪自己回家一趟。 一起到莱姆镇,把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给接过来。 章邯那几天因刚刚大病痊愈,害怕再次吃风,引发复感,真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卧室里待了好几日。 他前世就不是个宅男,更何况现在。 虽然有伊娃这个可人的小侍女一天到晚陪着消遣,自己也可以看看书消遣打发时间。 可屋内终究与外面不同,或许也是心理作用影响,总感有种憋闷感。 正好,自己刚身子利索,伊娃就提出邀请,要自己陪她回家。 因为是原地驻扎,营中大小事务早就上了正轨,也不急着北上,于是章邯便欣然同意了。 这几日把他憋得不轻,他心里想的是,这次就当在十三世纪进行一次郊游了。自打西征以来,难得有如此悠闲的时光,偷得浮生半日闲,正好趁机散散心。 说做就做。 当天章邯便点齐三百亲兵,带着章四和伊娃乘车朝莱姆镇而去。 莱姆镇距离弗拉基米尔也就五十里的路程,章邯他们虽说乘坐着马车,没有骑马快,可用了半天时间,依旧赶在太阳落山前抵达了莱姆镇森林外围。 章邯没有让亲兵们跟着他一起进森林中的小镇,只留他们在外面等待。 只带了章四等十名亲卫,乘坐马车进入不远处那条,通往莱姆镇的乡间小道。 章邯车厢内,怀中的伊娃告诉章邯,莱姆镇距离这条林中乡道出口也就不到二里地的路程,非常近。 小道不是笔直的,也不是自然形成,明显有人工砍伐的痕迹。想必是莱姆镇的乡民为了进出方便,特意砍伐针叶林开辟出来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章邯把自己的发现对伊娃讲后,她巧笑嫣然,肯定了章邯的猜测。 还对章邯说,她小的时候,莱姆镇出入森林并不是走的这条路,而是先划船,渡过镇子北边的渡口,再沿着一条两人宽的林中小路,绕行数公里,才能从数里外的一个出口离开三林。 上届政府管山姆大叔,为了镇民出入方便,整整花了一年时间,才组织镇民砍伐出眼前这条一张来宽的小道。 且在接下来两年的时间里,不断清理新冒出来的灌木丛,才让这条小道彻底畅通。 这条小道的修建,一下子带动了林木镇的经济。 根据伊娃所述; 以前的时候镇子里的人很贫困,各种生活物资奇缺。虽然镇子上的人背靠森林,靠狩猎不缺皮子,肉食,可食盐,铁器等物资却是极度缺乏。 村中的生活物品,只是靠每年挑货郎带的那些物品维持。这些挑货郎每年到莱姆镇四次,每个季度各一次。每次三五成群,挑着六七口箱子的货物。 他们用箱子中的货物与莱姆镇的镇民换上好的皮毛,再卖出去,已经维持了几十年的时间。 这些挑货郎,卖给镇民日常用品的价格是外面城镇的数倍,收取皮毛时,估算的价格却又比别处低廉得多。 这一来一往,就算每个季度只做一次生意,也让这些挑货郎赚得盆满钵满。 镇民们不是没想过自己出去购买,杜绝这些黑心的中间商赚取差价。 可他们好像被什么人时刻盯住一般,出去的人,要不就是了无音信,下落不明,要不就是伤痕累累,不敢提及。 渐渐地,就算再痴傻的人,也明白这些事情,肯定是那些挑货郎搞的鬼。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他们也对那些挑货郎无可奈何。 曾经,也有人撺掇那些讨回来的人告官,可那些讨回来的人眼底立刻流露深深的恐惧,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事情明摆着,这些人虽然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貌似遇到过什么恐怖的情况,再也不愿意与那些挑货郎为敌。 章邯听到此处,好奇问道;‘我明白你们山姆政务官的思路,他是想修建一条能通马车的近路,把大商人引来,让他们去对付那些挑货郎和其背后的势力。 可,按理来说,这么丰厚的商路被毁灭,那些挑货郎和背后的势力难道没有行动?’ “他们当然有行动了,那些家伙可坏了。” 伊娃说话时,小胸脯剧烈起伏,攥着小拳头,显得非常愤怒。 章邯好奇,把怀中的伊娃搂得更紧了些,在其耳边接着询问;‘他们怎么坏了?’ 章邯说话时,在伊娃耳边吹的热气,让她的耳根痒痒的。 滋溜一下钻出章邯怀抱,素手轻拍娇嗔一声;“别闹!好痒的。” 见章邯没了动作,伊娃调整下呼吸,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怎么没报复?他们可坏了。 在得知我们另外修好路后,他们再次挑来货物,大家都没购买。当天晚上,这群人渣不知用什么方法,居然把森林中的狼群引到了镇子里。镇民死了十几人,伤了几十人才把狼群赶跑。’ “狼群?”章邯错愕,急忙询问;‘狼群这玩样可驯服不了,他们是怎么做到?’ 伊娃恶狠狠道;“我也是后来才听母亲说的,这些挑货郎中,居然有一个人形狼崽子。就是他把狼群引到镇上的。” “人形的狼崽子?” 章邯闻言,脑海中闪过一道惊雷,回忆起以前听到过的一些传闻。 传说有些弃婴会被母狼调走,且会给他们喂奶,当做小狼养育他们。久而久之,这些被狼养大的孩子,身上便会出现一些狼的习性。 狼孩刚被发现时,生活习性与狼一样;用四肢行走;白天睡觉,晚上出来活动,怕火、光和水;只知道饿了找吃的,吃饱了就睡;不吃素食而要吃肉(不用手拿,放在地上用牙齿撕开吃);不会讲话,每到午夜后像狼似的引颈长嚎。 可以说,除了长着人类的身体,生活习惯和一般小狼并没有什么不同。 狼和人一样都是群居动物,生命在幼年便会主动模仿周围生活。出现这种狼孩倒是不意外。 章邯真正好奇的是,这些狼孩能不能被驯服,若是身边能多一个狼孩,很多事情可操作余地就太大了。毕 竟狼孩的出现具有偶然性,大多数母狼见到人类幼崽只会把对方当做口腹之欲,捡回去抚育的百万中无一。 毕竟这有点违反生物规律,是极小概率事件。 章邯脑海中想起这短信息,下意识对伊娃道;‘你说的应该是狼孩吧!’ ‘狼孩?’伊娃不解。 0158有趣地艾莎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把脑海中关于狼孩的信息对伊娃说了一遍,伊娃听完恍然大悟道; “对对,邯你说得不错。 那个人形狼崽子就像你说的那样,不会说话,只会如同野狼一样嚎叫! 我依稀还记得。那个狼崽子的力气可大了,抓伤好几个大人,才被绑在十字架上烧死”。 “你说他被烧死了?”章邯讶异,说话之时眼底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伊娃点点粉首,理所应当扬着粉首答道;“当然啦!大家都说他会带来不祥,是灾祸的化身,只有烧死他,我们大家才能得到主的宽恕。” “万户,我们到了!”章邯还待说些什么,马车外,驾车车夫的声音传进车中。 伊娃第一时间,一把撩开马车帘子,把小脑袋伸出,朝前方望去。 又迅速把脑袋缩回来,看向章邯。 她脸上好似被铺上一层阳光,笑得很甜美。 “邯,我们进去吧,我想快点见到母亲和小妹,给她们一个惊喜。” 说完,伊娃就要拉着章邯的手出车厢。 章邯轻轻拉了对方手一下,身子没动。 伊娃回首,疑惑问道;‘走呀!到地方了。’ 章邯被这个火急火燎的小姑娘搞得有些麻抓,脸上带上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 ‘抱歉,我把家人的名字给忘了,你再给我说一遍,我记一下,免得见了面后失礼。’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少女清脆问询;“喂?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停在我家门口?” 车厢内伊娃听到声音眼底一喜,对章邯叫道;“邯,是我妹妹艾莎的声音,快跟我下来吧。待会儿我帮你介绍就是了。” 说完便又拽着章邯的手,要朝车外走去。 章邯这次没在拉她,被其拽着出了车厢。 伊娃跳下车,第一时间便是四下搜寻妹妹的身影。 寻着目光,发现妹妹就在马车侧方后,便一把丢开章邯的大手,并步跑到妹妹身前,一下捧住妹妹的小脸。 “啵”,在对方脸上印出个红色唇印。 嘴里不停碎碎念;“艾莎,想死你了,这几天过得还好吗?” 两个小丫头看样子关系很好,至少从伊娃的行为上看,她是这么认为的。 伊娃拉着章邯下车的第一时间,艾莎也发现了她。 刚才她正在家里烧水,听到门外出现动静,她以为是母亲回来了呢。 第一时间便跑出门外查看。 可到了门口,她四处张望,并没有看见母亲的身影。 眼前只看到了两辆漂亮的马车,和几名骑着战马的骑士。 虽然他们很威风,很漂亮,可艾莎并没有当回事。 再羡慕这些也不属于自己!艾莎别看年龄小,却现实得很。 可一瞬间,她便又有了打算。 准备把这些人从自己家门口赶走,或者趁机索要一些钱财。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这里是她家的地盘,别人想占她家地方休息,要么交钱,要么滚蛋! 于是,艾莎便插着小蛮腰,对面前的马车娇问。 她可不傻,是对着马车喊的。知道领头的肯定不是这群骑在马背上的家伙,而是坐在马车里的人。 见到马车帘子被掀开,小姑娘的肚子里已经打好了一堆腹稿,想出了种种理由。誓要在见到对方的一刻抓取言语上的主动,从对方身上刮下二两油来。 并且她心中还在想着,待母亲回来之后,自己便把索要来的钱,在母亲面前炫耀一番。 让母亲明白,她这个妹妹比起姐姐来丝毫不差,也是能帮母亲分忧的。 照这么看来,别看艾莎姑娘小小年纪,却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身上还兼顾一些小财迷的特质。 可惜,当马车上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后,爱莎便傻眼了。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个穿着白色漂亮皮裘,从马车上下来的,是她的姐姐,伊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姐姐才出去几天,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变化?一定是我看错了。 艾莎摇动了一下脑袋,想把眼前的幻觉甩出脑袋。 正准备揉揉眼睛,再看清楚些时,那个像姐姐伊娃的女人,居然直接朝自己飞奔过来。 接着一阵毛茸茸的触感传来,自己脸贴到对方毛色光滑的白皮裘上。 这女人一把抱住自己身子后,还在自己粉嫩的小脸上,吧唧了下嘴? 爱莎怒了!哪里来的疯女人,你要干嘛?赔偿艾莎的精神损失费,不然艾莎不会放过你的。 可随着眼前女子出声,艾莎像是被雷劈中一样,彻底震惊了! 这真的是姐姐伊娃的声音,没错了,可是....... 艾莎上下打量着巧笑嫣然,满脸慈爱的伊娃,不敢置信张大粉嘟嘟小嘴,惊讶问道;“你是伊娃?姐姐?” 伊娃不知道眼前的妹妹爱莎在搞什么鬼,居然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正待追问,身后跟来的章邯开口对伊娃问道;“这就是你的妹妹?” 章邯微笑,打量着伊娃抱在怀里的小姑娘,心中已经确认对方身份,还是下意识问出口,想确认下。 小姑娘比伊娃低了一头,大概才到章邯胸脯高。 和伊娃一头亮丽的金发不同,她的头发是褐色的,头顶扎着两个短短的羊角辫,配上和伊娃有些相似,同样精巧的五官,给人一种可爱之感觉。 给人的感觉,像动漫中那种可爱的邻家小妹妹。 可,接下来,从这张可爱的脸上,那张粉嘟嘟的嘴唇中,说出的话,却直接让章邯笑容噎住。 “伊娃,这个黑头发的家伙是谁?好讨厌,一直盯着人家看。” 艾莎循声朝姐姐身后的章邯望去,现在,她心里已经彻底确定了姐姐的身份。 遂,一把把伊娃拦着身后,目光不善看向章邯,皱的小鼻子,扭头对身后的伊娃询问。 “艾莎,别闹!” 伊娃赶忙绕到两人身侧,见章邯表情不自然,立刻搂着他的腰,朝对面的爱艾莎训道; “爱莎,我的妹妹。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他是我们的客人。” ‘客人?我看他是你找的野男人吧!’艾莎叉着腰狠狠翻了个白眼,吐槽出声。 当她无知少女呢!一看你们这个德行,好远就能闻到一股酸腐味儿。 “野男人?”章邯脸色黑了。 伊娃讪讪,怕妹妹再出什么惊人语,对章邯露出一抹歉意笑容;“邯,你不要和她计较,她还是个孩子……” “我才不是孩子呢!你也没比我大多少。”爱莎不满地争辩道。 “爱莎!” 伊娃再次不满斥了小女孩下,对章邯再次露出个歉意的表情。 松开章邯,款款上前,抓住艾莎的胳膊,就准备拉她到一旁说话。 起初,艾莎被拉着还老大不愿意,用力挣脱了两下。毕竟比伊娃小两岁,力气比她大,胳膊拧不过大腿,被拽到一旁。 接着,章邯便看到,伊娃在其耳边叽里咕噜嘀咕一阵,伊娃声音小,章邯也没有偷听的习惯,故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悄悄话。 只是看到,开始爱莎的小脸还皱得像个包子皮,不断摇头晃脑,老大不愿意听。 可随着伊娃话语,其脸上表情肉眼可见变化。 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不远处的章邯这边,还时不时抬头,凑在伊娃耳边询问几句。 章邯虽然有些好奇,可他也不屑于偷听两个小姑娘的悄悄话,只是看每次爱艾莎问询时,伊娃确认般点头后,不知是否是章邯错觉,发现小姑娘眼底那点亮晶晶,似乎更加透亮几分。 不多时,二人说完,伊娃牵着妹妹艾莎,再次来到章邯面前。 伊娃摸着艾莎小脑袋上的羊角辫,对章邯笑着道;‘好了,邯,我们进去吧。’ 令章邯诧异的是,艾莎小姑娘这会儿居然态度大变。 只见其,面色羞怯,眼底狡捷,也伸手对章邯邀请道;“我们回家吧,母亲快回来了。” 章邯大奇,不知刚才伊娃和小姑娘说了些什么,居然让小姑娘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章邯也没有深究,看了看越来越黑的天色,扭头对伊娃问道;‘天都这么晚了,要不我派人接你母亲一趟?别出什么意外。’ “没事的,母亲这两天在维萨大娘家帮忙晾晒皮毛,每次都会在天色黑暗之时回来的,不用担心。”艾莎插嘴道。 章邯再次看了看黑下来的天色,再次转头对伊娃劝了句;‘你还是带两人去看看吧,我正好把礼物拿进去。’ 伊娃也抬头看了下天色,点点头,不再推脱。 对妹妹艾莎叮嘱道;“我去维萨大娘家把母亲带回来,你去打点水让邯洗漱一下。” 随后,章邯便招呼章四带着两个亲兵护卫,让他们随伊娃走一趟。 艾莎全程瘪嘴,没说什么。 直到伊娃的背影消失,爱莎才有了动作。只见她,立刻走到章邯面前,眉眼弯弯,像个小狐狸; ‘邯,进来吧!咯咯.......’ 章邯被其表情逗乐了,这会脸色好看许多,点头表示同意。 朝身后亲兵嘱咐一声;“把东西送进来。”便跟着艾莎进了院子。 说是院子,都有点抬举它。 伊娃家住的是木屋,除大门一侧,其余方向方方正正各有一座。一圈半米高的篱笆墙,把木屋围成了一圈。三栋木屋中间留下的空地,便被称作了院子。 大门也是篱笆做的,只是比墙体高了几倍。上边压着一层茅草。 走进小院子,章邯忽然有种熟悉感,这让他很是意外。 细细琢磨,才恍然。 原来是前身遗留下的记忆作祟。。 在前身的记忆中,他小时候的家和伊娃的家倒是差不多,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伊娃他们家住的是木屋,章邯川渝老家住的则是竹屋。 难怪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进来呀!这里有热水喝。”不知何时,章邯身侧的小萝莉已经跑到西侧的木屋门后,对章邯挥手招呼着。 章邯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微笑,莫名感觉很高兴,忙撸起袖子喊了一声; “来啦!” 待章邯洗漱完,六七个亲兵已经把两口箱子抬进院子里。 还没等章邯开口,身边的小萝莉艾莎就上前,指挥着几个亲兵,让他们把箱子抬到正屋。 亲兵们岂会听从一个小丫头的指挥,纷纷把头望向章邯。 意思不言而喻。 章邯笑笑,对亲兵吩咐;‘客随主便,按她说的做。’ 0159初见胜似海棠醉日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诺!” 万户发话,亲兵们立刻答应,几人立刻抬起箱子便朝正屋而去。 见艾莎呆在原地,低着脑袋左右摇晃,一副受打击的模样,章邯暗笑。 走过去,牵住她那粉嫩的小手,脸上笑吟吟;“走,进去看看给你准备的礼物。” 听到有礼物,艾莎立刻提起兴致,脸上落寞迅速消失。 一跳一跳任由章邯牵着自己粉嫩嫩的小手,朝正屋而去。 到了正屋客厅,打发亲兵出去后,章邯便站在正屋中央,微笑看着艾莎像个小蝴蝶一样,从箱子里掏出皮裘、首饰等礼物。 章邯这次给她们娘俩带的礼物种类不少,小姑娘像是彻底挑花了眼,像阿里巴巴发现藏宝洞般,不时发出一阵欢快的惊叹。 看小丫头这么高兴,章邯莫名生出一股成就感来,挺满足的。 “邯,我们回来了。” 院子中传来伊娃的呼唤。 章邯闻声,不再关注像个小仓鼠般,不断在箱子里倒腾的艾莎,脸上挂笑,转身朝院中看去。 首先印入眼帘的不是笑语吟吟的伊娃,而是其身边臂弯揽着的一位二十出头的内妇人。 只看了美妇一眼,章邯眼睛便像钉子一般钉在对方身上,再也拔不出来。 褐色流苏,杏脸桃腮,眉如春山浅淡,眼若秋波婉转,隆胸纤腰,盛臀修腿,胜似海棠醉日,梨花带雨,媚态横生。 美,真美!肉,真肉!妖,真妖!媚,到了骨子里。 此妇最突出的特点便是,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仿佛,时刻有股媚态萦绕周身。 加之,那对比伊娃还大一号的峰峦,那形如磨盘的圆臀,简直就是台,自走雄性欲望引爆器! 章邯这会算是傻眼了,也可以说震惊了。 任是他这几年见惯了大世面,仍是被眼前妇人一面给倾倒!! 伊娃见章邯望了自己这边儿一眼,便像一具雕塑呆定在原地,露出一副神思出窍的模样。 伊娃撇撇嘴!拉着母亲内加林来到章邯跟前,伸出葱白的手指,在章邯眼前晃了晃; “不怕长针眼的色鬼!喂喂喂!回神啦!……” 伊娃语气不满是个人都感觉得出来。 其身边妇人掩嘴轻笑,杏眼炯炯,不着痕迹,快速打量着发呆的男人。 见章邯身材好大,身板结实,面容英朗,剑眉星目,眼底不由流露出一抹好感,不着痕迹夹了夹双腿,十分满意……??? 章邯被伊娃唤醒,自觉有些失态丢人,赶忙掩面干咳两下,定了定神色,才对面前伊娃,满脸好奇问; “不是去寻你母亲了么?你怎么带了个漂亮姐姐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咯咯!……” 章邯话刚出口,便见面前对视一眼,眼波流转,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章邯纳闷,不明白她们为何发笑。 “母亲,你回来啦!” 这时,爱莎已经把两口箱子翻了一遍,见母亲回来,立刻一蹦一跳跑回来,揽住内加林另一侧的臂弯。 见此情景,章邯就是在迟钝,也明白眼前这个娇滴滴,仿若二十出头的美妇人,已经是两个女儿的母亲啦。 脸上仍旧有些惊奇,内心直呼不可思议。 再次定了定神思,深深呼吸两口气,欲言又止。 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称呼。 唤声姐姐吧!可和人家的女儿有了肌肤之亲。唤声岳母吧!章邯属实叫不出口。眼前这妇人,看起来真不比自己大几岁啊! 许是知道章邯的纠结,三女竟笑吟吟一同望着他。 被几美同时盯着,这滋味儿…… 章邯纠结半晌,狠狠咬牙,唤了声;“岳母......” 岂料,章邯刚一开口,一股好闻的香味便直扑面门袭来。 接着,眼见一根葱白的玉指头,抵住了自己的嘴唇。 润润的声音,伴着嗔笑传入章邯耳中;‘还是叫姐姐的好。咯咯咯.......’ “就是就是,都把母亲叫老了!”爱莎不甘示弱附和。 伊娃白眼猛翻,心头醋意横生,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不由暗自懊恼,路上给母亲出的计策。 这会儿看来,正中了母亲的下怀。 “汰,为老不尊!”伊娃心中再次吐槽出声。 章邯见状,若有所思,胆子大了。寻着本能,下意识在对方葱白玉指上舔舐一下。 刷!面前的妇人像触电一般缩手回去,两侧面颊瞬间便染上晚霞。 章邯见状,暗笑道;“就这?还敢来撩拨小爷?今夜,小爷就把你这只大肥羊吃得渣都不剩。” 接着章邯还暧昧地朝妇人挑了挑眉,眨了眨眼。 虽然他没说什么,可配上面上暧昧的表情,只要不傻,是个人都能闻弦声而知雅意,明白其心思。 内加林脸色更加通红羞臊,没成想,姑爷上门,自己调戏不成不说,还遭到了对方调戏,顿有种无地自容之感。 强撑着,和章邯、可伊娃闲扯两句家长里短,便拉扯小丫头爱莎朝厨房而去。 美其名曰;他和伊娃路途劳累,她们做顿饭好给他俩接风。 章邯目送她们出门,直到大小两只出了正屋,才重新移回目光,把视线投向身边脸色有些不悦的伊娃。 “伊娃,那个......”有些事真的不好开口,好说不好听。 其实也没有什么纠结的,如此娇滴滴大美女,送到他的嘴边。章邯要是不下嘴,就根本不是个男人了,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之前,伊娃给他说母亲怎样怎样,章邯虽然口头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打了嘀咕的。 按照一般逻辑,认为就算其母亲保养得好些,可山野村姑又能出多好的颜色?小姑娘兴许是在自己面前做了夸张修饰。 维护自己亲人,抬高自己身价,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章邯也能理解! 来的时候,章邯对其母内加林的期望,至多是豆腐西施一般,徐娘半老的俏妇人绝色。 真的没料到,见到的,居然是头蜜桃般熟透的苏妲己。 两者之间鸿沟,不可千里计,宛如天差地别。 这会儿,连章邯也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如此好颜色,竟然这么堂而皇之埋没在山野之间这么多年。 红颜薄命! 要不是自己偶然间感冒一场,伊娃阴差阳错来到自己身边,又一时兴起陪她回家接亲,如此美人怕是要将最后的芳华,蹉跎在这森林小镇之内。 章邯的欲言又止,脸上渴望之情,其心思昭然若揭,伊娃看在眼里,又怎能不明白?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伊娃已然对章邯这人,有了粗浅的了解。 绝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的角色。 她家里这几头肥美的羊羔,在进入他的视野后,不用想,被吃干抹净,已经是必然的事件了。 自己心里就是再不舒服,也阻挡不了。 在回来的路上,伊娃其实已经想通了。 父亲已然身死,只留下自己母女三人,苟活于世已然十分艰难。加之都生的副好颜色,遭人惦记那是必然的。 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依附在眼前男人的羽翼之下。 毕竟!做了章邯女人之后,起码衣食不缺,安全无虞,对自己也算上心。至于其他,对于她们孤儿寡母来说,已经奢望太多了。 故,刚才回来的路上,伊娃便有意无意地把自己想法说给母亲听,毕竟对方是一家之主,也是当事人。 总不能做女儿的主动做主,把自己母亲送到男人榻上吧? 这种事情,虽然自古都有先例,在上层社会来说,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可对于伊娃这种打小生活在封闭环境中的女孩来说,还是过于羞耻了点。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促成伊娃的动机。 那就是,和章邯有了肌肤之亲以后,她不是没有起过小心思。 为了更详细的了解,自己的这个枕边人,伊娃有意无意,和章邯身边的人,打听着章邯和其他女人的事。 本来心中还抱有一抹不切实际的幻想,可了解章邯事情的越多,伊娃的心就越凉。 不说章邯别的女人,就是她的妻子也立可敦,便如同一座大山压般,压在伊娃心头,让其喘不过气。 两个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比出身?人家是大蒙古的公主,自己只是个乡野丫头。比美丽?人家穿金戴银,凤鸣霞佩,自己身处长物,还是靠章邯供养。比感情,人家相识于微末,名正言顺的夫妻,自己侍女爬床,以色侍人,总有颜色凋零之时。比势力?还是算了,云泥之别,不可千里计。 伊娃也曾在章邯熟睡之际,辗转难眠。最后沮丧发现,自己对比章邯其他女人,居然是最没有优势的一个。 唯一拿得出手的,恐怕就是家里的两个美人了。 刚才在路上,对于自己的提议,母亲虽然刚开始十分羞臊,直骂自己失了心疯,居然想起这般主意来拴住自己男人。 可在自己一路缠磨,晓之以情,针砭利弊之后,母亲也逐渐清醒过来,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只保留了最后一丝脸面,说见到章邯真人她再决定。 就刚才母亲一番反常表现来看,伊娃明了,事情成了。 目的即将达成,伊娃说实话,心里并不是多么高兴。 尤其是章邯见了母亲后如同急不可耐,饿狼般的眼神,让她心里没来由的不舒服。只觉心中空落落的,连带呼吸都没有往日畅快。 也许这就是嫉妒吧!伊娃暗戳戳想。 “我不管!你们的事情自己处理。”伊娃小嘴一撇,别过头去。 章邯僵在原地,表情尴尬极了。 他身边女人不少,也能看出伊娃的小心意,遂上前把伊娃揽住,不断说些动人的情话,还连连做了许多保证,才让女孩身心软了下来。 只见,女孩回头,一把揽住章邯的脖子,怯怯糯糯盯着章邯,也不开口。 章邯脸色坚定;“必不负你们母女。” ‘我信你!’ 伊娃笑着把酥首埋进男人胸膛。章邯把她揽得紧了紧。 没人知道,努力踮着脚,依偎在章邯怀里的伊娃,埋首章邯怀中那一刻,一滴清泪从蓝色眼角流出,娇嫩的心脏钻心抽痛。 院子角,内加林盯着面前那团熊熊燃烧的火苗,愣愣直出神。 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家里的厨房。 0160偷窥的青年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西边木屋靠近栅栏的一个小草棚子内,这个姑且可以称为厨房的简陋地方。 厨房内,有一个胚土砌成的土灶台,灶台上是一口三十公分半径,黝黑锃亮的铁锅,上边盖着一个配套的木盖子,和东北那种灶台有一些相似。 灶台下方是呼呼往外蹿火的塘口,正跳跃着猩红色的火苗。 把美妇那张本就娇艳欲滴的俏脸,照得更红了几分。 “母亲,锅里的菜已经熟透了,你再发呆,菜就要糊喽!咯咯.....” 身后小女儿爱莎那调皮的笑声,把内加林拉回现实。 内加林拍了拍滚烫的脸,赶忙把脸上的羞涩收敛起来。 从地上站起来,没有理会小女儿的调侃,只是摸了摸爱莎小脑袋上的一只羊角辫,对其催促了声;“你快去西边屋子把饭皿拿过来,咱们准备开饭。” 爱莎点点小脑袋,挣脱母亲头上的大手,迈开脚步,轻快地跑向西屋,到西屋拿盛饭的器皿。 厨房只有她们母女两人盛饭家伙什。平时还好,今天家里多了两张嘴,却是不够。 小丫头速度很快,不大会儿爱莎便拿着几个碟子跑回到了厨房。 内加林这时已然把塘内的炉火给弄得小了些,刚才锅里冒出的滚滚白烟,数量也减少到了只冒着缕缕炊烟的程度。 内加林从小女儿手中接过器皿,一一摆好,打开锅盖盛好饭,便扭头对正屋方向喊了句; “伊娃,准备开饭了,过来帮忙把饭端进去。” “来啦!” 伊娃不舍地推开胸口结实的胸膛,快速整理了下衣衫和妆容,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快步奔出正屋,朝厨房跑去。 章邯看着小丫头的背影笑了笑,也迈步出了正屋,他没去厨房,而是径直朝院外走去。 他这边晚上食宿有了着落,跟他一起过来的几个部下,却还需要他给安排下。 走出茅草顶下篱笆门,章邯招招手,把正在马车上啃肉干的章四给招呼了过来。 章四见义父出来招呼自己,身子矫健落地,从车辕上跳了下来,快步奔到章邯面前,含糊不清问道;‘义父,找小四有事?’ 嘴里明显还咀嚼着食物。 待章四将食物吞下肚子,章邯方才开口。 “没什么大事!只是伊娃家里不方便,只能让你们吃冷食,我过意不去,出来安慰下大家。” “这有什么打紧,哪用得着义父亲自跑一趟? 咱们这些人,都是行军打仗的厮杀汉,岂能那么矫情。” 说完,章四还回头对其余几人问道;‘大家对某说得没意见吧?’ “没意见!” 这会儿亲兵们哪儿敢有什么意见,众人都很有眼色连声附和,现场气氛十分和谐。 章邯满意地点点头,对众人道; “今天就要辛苦大家了,条件艰苦,大家都暂且忍耐下。 待回去以后,好酒好菜好女人,本万户定让你们造个痛快!” 章邯的承诺,像是驱散天空阴霾的阳光,让众人俱都兴奋起来,再次连声欢呼。 伊娃家不远处还是有几家邻居的,在章邯他们一行刚到后跑,就被人发现了。 只是慑于亲兵们的刀剑,只敢在心中揣摩发生了什么事,却不敢明目张胆过来询问。 在这些邻居看来,只要这群人没有伤害到自己和自己的家人,那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少掺,往前凑合为妙。 这会儿,天也刚刚摸黑,旁边这几户邻居有的刚吃过晚饭,有的正在做饭。 听到亲兵们的欢呼声后,立刻有人,扒着自家篱笆朝这边观望。 这其中,和其他邻居只是纯粹看热闹不同,有一个十七八岁,名叫艾瑞克的少年,却是看得咬牙切齿,一脸恨意。 艾瑞克和其他邻居不同。 自打听到父亲说,看到伊娃带个男人回来的消息后,他便在自家篱笆后盯着了。 他这种不合常理的行为,也立刻引起章邯亲兵的警惕。章四刚才就派了个亲兵过来,对他警告了一番。 要不是不想打扰章邯的雅兴,这个少年的结果恐怕...... 艾瑞克的父亲是一名老猎人,见儿子这番表现,默默走到儿子的身边,望了眼内加林家门口,站着的那个衣着不凡的年轻人,叹了口气。 扭头看着儿子愤怒扭曲的脸,温言劝导;‘艾瑞克,他们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不要让愤怒吞噬了你的理智。 父亲知道,伊娃是个好女孩,你们打小感情很好。 可……咱们小镇的好女孩还有很多,我会......’ 父亲的话还没说完,身边的艾瑞克便扭头朝屋子走去,其淡漠的声音,穿进了父亲的耳中; “放心吧!父亲。 我不会拿鸡蛋去碰石头的。” “艾.....”老父亲摇摇头,对艾瑞克的话一点也不信,他了解这个孩子。也知道自己劝不住,只能面容落寞,重新返回自己的房间。 不多时,父亲便从门缝中看到,自己的儿子艾瑞克,正蹑手蹑脚地从自家后院围墙翻出,跑了出去。 老父亲推开木质屋门,径直走到后墙篱笆围墙后面,只模模糊糊,看到艾瑞克的背影消失在正北方向。 他心里暗道:果然。 那里正是小镇中心教堂所在。 “艾瑞克,我的孩子,你是要去和魔鬼做交易吗?” 老父亲喃喃自语,脸上苦涩连连。 不是他不想劝阻,他知道自己劝不住,艾瑞克这孩子非常有主见。就算自己把他从森林里捡回来,养了十几年,其身上依旧狼性不改,野性难驯。 是的,这个名叫艾瑞克的男孩,也是一名“狼孩。” 只是其被发现得早,在懂事前,便被老猎人带回家抚养,才使得其和别的孩子没什么太大区别。 可,只有老猎人知道,这个孩子,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憨厚友善,他骨子里是“阴冷的。” 老父亲不知道,哪怕艾瑞克是个狼孩,骨子里透着阴冷,可是在其翻出后院篱笆墙后,被夜里的冷风一吹,还是有股恐惧感涌上心头。 他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面对章邯亲兵手中的刀剑铠甲,还是本能心中会充满害怕和恐惧。 艾瑞克没有回头,一如老父亲了解他一样,经过十几年的相处,艾瑞克同样对这位养育自己十几年的老猎人了解甚深。 他明白,对于老父亲这位狩猎十几年依旧完好无损的老猎人来说,周围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那双敏锐的眼睛和灵敏的耳朵。 当自己踏出房间的那一刻,便已经身处在了父亲的监视之下。 可,每每想到,与自己两小无猜的伊娃,亲昵揽着那个衣着华丽青年的画面,艾瑞克就有一股憋屈的怒火涌上心头。 就像亲眼看着,自己珍藏了十年的玩具,自己开没开封,就被一个不知哪儿来的强盗给夺走了。 这种感觉相当憋屈,艾瑞克心中有个声音不断告诉他; 把伊娃从那个男人的身边的夺回来,自己的东西就是被自己亲手摧毁,也不容其他人染指。 就是心中这个信念,才一直支撑着心中忐忑的艾瑞克,来到了教堂门口。 这里是胖子伊娃的住处。 说实话,对于胖子伊万,艾瑞克打心底对这种人是鄙视的。 之前,其屡次骚扰伊娃的母亲内加林时,自己也屡屡帮助对方摆脱了胖子伊万的骚扰。 可以说,艾瑞克和胖子伊万因为伊娃母亲的事,有过几次冲突,双方的关系绝对谈不上好。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共同的敌人出现了! 就是今天,伊娃带回来的那个衣着华贵的男人。。 对于这种贵族老爷的癖好,艾瑞克看到很透,他绝对不相信对方见了伊娃母亲眉毛都无动于衷。 要知道,哪怕是他这种毛头小伙,见了内加林依旧时常面红耳赤,经常于夜晚睡梦中想入非非。胖子伊万,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得到对方。 要不是自己和一众邻居屡次帮衬,胖子伊万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失了所谓的体面,内加林早就被这个胖子得手了。 所以,面对章邯这个外来的强大敌人,虽然心中依旧讨厌伊万这个胖子,艾瑞克仍不得不,亲自找上门与其联手。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大不了事成之后,找个机会做掉这个胖子伊万,难度也不是太大。 艾瑞克面前的小教堂不大,只有两层楼。比起镇民木质篱笆房屋,这座教堂算是小镇内唯二的土石结构了,唯一是政务官的住所,一所四面用石块围起来的建筑。 里边具体长什么样子,艾瑞克也没见过,只是听说里边修建了一个漂亮的花园。 艾瑞克皱了皱眉毛,鼻尖闻到一股淫靡的气味,抬头看去,正是从教堂二层飘过来的。 微微竖起耳朵,只见随着艾瑞克耳朵微微煽动,微弱的交合之声传入耳际。 “这个胖子伊万,真是一个色鬼。不知道又是哪一个女人落入了他的魔爪。”艾瑞克听得面红耳赤,狠狠暗啐一口。 不知怎么回事,眼前浮现的居然不是伊娃的面孔,而是她的母亲-内加林。 一阵夜风吹来,吹散了少年的幻想,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咚咚咚!”紧了紧衣领,艾瑞克走到教堂木门前,重重地敲了两下。 一瞬间,耳际的喘息声,呻吟声戛然而止,二楼的窗户猛然被拉开。 一个红鼻子胖脑袋探出窗外,对门口狠狠骂了句;“哪个浑蛋敢来打扰伊万大爷的好事?” 艾瑞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后退几步。 借着二楼窗户射出的光线,胖子伊万,认出了这个从黑暗中出现的青年。 脸上错愕,很是意外。 不确定地唤了声;“艾瑞克?” 0161同流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是我!开门让我进去,我有事儿要和你谈,” 胖子伊万确认对方是和自己不对付的艾瑞克后,不屑一笑,胖胖脸上的肥肉抖动个不停。 非常敷衍对楼下艾瑞克说了句;‘我没什么跟你这个小屁孩谈的,别打扰伊万大爷的兴致。’ 说完这句话,他还扭头对屋子内说了句;“美人,咱们继续。趁你丈夫外出这几日,咱们可要好好乐呵乐呵!” “死鬼......”紧接着,娇滴滴的女声传出窗外。 见胖子伊万就要关了窗户,艾瑞克脸上的淡定消失不见,一抹焦急浮上心头,下意识高声唤道; “你别后悔!内加林要被人抢走了。” 说完就要转身,装作要离开的模样。 胖子伊万手中动作一滞,脑海中刹那浮现出,内加林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心头不禁涌出一团火热。 再扭头看屋子里赤裸的女人,把两者在脑海中对比了一下,身上的躁动感一下减弱了许多。 比起内加林那种风情万种,万中无一的美妇,眼前的女人简直可以称得上一句平庸至极的评价。 伊万下意识再次把头弹出去,露出笑容,对楼下艾瑞克的背影喊道;‘艾瑞克别走,回来。我马上给你开门!’ 艾瑞克闻言脚步立刻停下,嘴角勾笑。 在转身的刹那,表情却又变得平静异常,冷冷对二楼窗户口的伊万说道;“快点,艾瑞克小爷时间有限。” “且让你得意一下,回头再收拾你。” 胖子伊万把头缩回屋子里,身子冷热相激,忍不住哆嗦一下。 他那一身肥膘,赤条条的身子,这一哆嗦起来,活像一只剥了皮的白皮猪。 他旁边床上,被子里有一位披着一脸皮袄的金发妇人正在看着他。在见到伊万哆嗦的丑陋样子后,其眼底深处立刻浮现一抹嘲讽之色。 可她的脸上,却一点没有表现出来。 强忍住恶心的欲呕的感觉,娇媚一笑,伸出洁白微瑕的手臂,对其抛了个媚眼,撒娇道; “来呀!继续。我亲爱的伊万大人。” 说实话,这妇人虽然脸蛋长得一般,却声线十分柔美,加之那双会说话的丹凤眼,一句话,一个眼神便把胖子伊万心底欲火给勾出来。 下意识就想饿虎扑食,继续和其缠绵,可走到床前,内加林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又浮现在伊万的眼前, 再看面前这个妇人,就又有些兴趣缺缺的感觉。 咬了咬牙,最终心中的天平还是倒向了美妇内加林。 伊万转过身子,自顾自穿起衣服。扭头对身边妇人笑吟吟解释;‘我下去有点事,宝贝儿你等我一下,一会回来再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说着话,伊万这厮,还把提到半截的裤子向上耸动一下,对身边的妇人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妇人老大不悦。 刚才窗外艾瑞克的话她也听到了,已然猜到些胖子伊万的想法。她也明白,和内加林相比起来,自己确实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可,虽然她自己和胖子伊万鬼混,也只是为了在他身上捞取一些好处。但,若是因为别的女人,伊万就要从自己的床上离开,还是让她的自尊心大受了打击。 胖子伊万动作很快,或许是怕艾瑞克等急了吧。 只见他,三下五除二已经穿戴整齐,接着走到妇人面前,俯身亲吻了下妇人那光洁的额头,还淫笑着伸进其胸前缝隙捞了一把,便丢了一句;‘宝贝儿!我马上回来。’ 起身离开了卧室。 妇人全程非常安静,都没发出一言,只是微笑着,不断点点头,像是十分善解人意的样子,只是,待卧室门闭合,胖子伊万背影消失的瞬间,其脸上的笑容立刻便消失不见,铁青色随之爬上脸颊。 伸出那只不大的拳头,狠狠锤了下面前厚实的被褥,发出了句恶毒的诅咒; “内加林!你这个骚婊子,迟早会下地狱的......” …… 教堂面积不大,也就一百来个平方,毕竟小镇人口基数摆在那里,不可能修建得多么宏伟。 教堂一层是一个类似会场一类的空间,横着一排排木质靠椅,用于供小镇居民周围做礼拜。正对大门是一个三十公分高的木质台子,供胖子伊万主持所用。 台子侧方西北角有一个地梯子型的木质楼梯,连通二楼。 二楼有两个房间,北边大一些的供胖子伊万会客,那边小一点的供其日常休息,是伊万的卧室。 伊万从卧室中出来,没敢耽搁,一路小跑下了楼梯,再沿着木椅中间的通道,一直跑到南边教堂门口。 “咯吱”一声,伊万拉开教堂的大门。 呼呼的冷风灌进来,让伊万下意识紧了紧衣领。 对面正站着一个比他高半头的年轻人,只见他露出森白的牙齿,对伊万笑着说了句; “你终于来开门啦!胖子伊万。” 伊万感觉后背一凉。 ‘......’ 与此同时,伊娃家正方木屋内,章邯看着眼前小桌子上的残羹冷碟,颇为满意地狠狠打了几个饱嗝。 今天或许是饿了,他吃得很饱,非常惬意。 对坐在其对面的美妇内加林,伸出个大拇指,笑容满面夸赞道; “姐姐的手艺真不错,弟弟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屋子里放着炭火,他们吃的又是大乱炖,所有都没有穿皮袄。 得到章邯夸赞的内加林,巧笑嫣然,咯咯直笑;用那对的妩媚的杏眼瞟了他一眼,酥软问道;“真有那么好吃吗?和姐姐比起来如何?” 章邯语气一滞,笑容僵硬,接着便讪笑两声,没再接话。 心中暗道;刚才这娘们儿还说自己酒量不错,这才几杯下肚了便放浪形骸起来了? 再看看身边的伊娃、爱莎两姐妹,此时已经面色酡红,有些神志不清了。 章邯见状,嬉笑着,一把把酒壶拿到自己跟前,笑着看向美妇内加林,说道; “姐姐,这酒差不多了,这桌子也等明日再收拾吧。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是,先把我们晚上睡觉的床榻铺好,弟弟也好和姐姐单独说些贴心话。” “贴心话?” 内加林开始有些不明白,眼波流转,毕竟是老手,床第之间那些道道还是熟悉的,即可明白章邯所指。 于是立刻捂着桃腮,款款起身走到章邯身侧,俯身在章邯耳边吹了口气。 那模样似羞,似怯,又似乎在挑逗,在撩拨。 章邯被这口气吹得晕乎乎的,接着其耳中,便传进内加林腻腻的轻语;“弟弟想和姐姐怎么说贴心话?嗯………!?” 这不是赤裸裸的勾引嘛!章邯如何能受得了? 于是,顺势伸出臂弯,一把揽着其盈盈一握的腰肢。瞬间,一股软软,温热的触感,便沿着其手臂传进章邯的神经。 章邯眼睛大亮,发出幽幽绿光,形似饿狼。 抬头和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美妇目光对视在一起。 美妇,那朵粉嘟嘟的樱桃小口微微张开,把头低得更紧了些,二人面对面几乎贴在一起,丝丝热气从其口中吐出,吹得章邯近在咫尺的脸痒痒的,下意识便张嘴给堵住了。 “嘤咛!呜呜。。。” 妇人只是觉得有趣,想加一步逗弄下这个小男人。可没想到,章邯这么冲动,动作这么迅猛。 小口被擒住,腰肢被按住,磨盘被揉搓成各种形状,内加林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瞬间制服的猎物,脆弱,无助。 还有那么点点的刺激? 想到此处,美妇一阵羞骚,暗暗骂了句自己荒唐。 悄悄用眼角看了眼,旁边醉眼朦胧看着自己二人的俩闺女,更加羞耻,手掌微微用力,推开章邯的肩膀,闪到一侧。 大口大口喘息,像只快要溺死的鱼儿又活了过来。 章邯没有纠缠,仍由妇人离去,良宵夜短,该自己的又跑不了,增加些情绪更有情调。 脸上装作一脸疑惑,望向退后两步捂住胸脯的内加林,唤了声; “姐姐......” 内加林直听得白眼翻飞,对章邯撒娇丝毫不感冒。 浑身散发着妩媚,款款对已经醉醺醺的两个小丫头,努了努嘴;“先把她俩安置好。” 意思不言而喻,没跑啦。 章邯点点头,再次回头看看两个小丫头,笑吟吟对美妇问道;“屋里床可睡得下咱们四个?” 内加林闻言脸色大红,哪还能不明白对方的想法。可出于有些顾虑,也不便忤逆对方,看到章邯眼底那抹炽热后,赶忙转过头,回道; “我和爱莎睡一张,你和伊娃睡一张,想床铺是够的。 嗯,就这样,我先去帮你们铺床。”说完便立刻扭着腰肢,自顾自进了对面里屋,不再理会章邯。 章邯傻眼了,怎么这妇人前后态度变化这么快?刚才还....... 忽然,一个白皙的手掌在眼前晃动,章邯伸手拉开后,伊娃那张笑吟吟的面庞印入眼帘。 章邯讶然;“伊娃,你......” “这么点酒,还想把我灌醉,以为我是这个小丫头啊!”伊娃伸手,点了点爱莎迷离的小脑袋,像是引起小丫头的不满,醉眼朦胧,下意识伸手就要打她。 伊娃捂着嘴灵巧转过身,不待章邯开口,便对章邯说了句;“我去帮帮母亲,给你说两句好话。咯咯.......” “戏精!”章邯只得把要出口的话憋回去,暗暗吐槽一句。 无事可干,于是扭头看向醉醺醺的爱莎。 一对不灵不灵的大眼睛和他对视在了一起。 章邯张大嘴,差点惊呼出声。 只是下一刻,就被爱莎白皙的手掌堵住。 0162三花并蒂,一夜鱼龙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待其走到卧室门口后,身后龇牙咧嘴的章邯忽然说话了,语气恶狠狠的;‘敢偷袭我,晚上饶不了你。’ 爱莎嘴角一勾,刹那间变得泪眼婆娑,扭首怯怯和章邯对视着。 小鼻子一抽一抽,那委屈巴巴的小模样我见犹怜,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一般。 若是放在往常,依照章邯的性格,肯定要上前安抚一番,这次却熟视无睹,没有丝毫行动。 他这会儿,经过刚才装醉的事情,已经缓过劲来。只是放下脚,带着狐疑和门口的小姑娘对视在一起,都没有开口。 实在是这娘仨太会演戏了,没有分出真假之前,章邯不想贸然行动。 小姑娘这装了半天的委屈,没有的到反馈,偷偷瞅向章邯,发现对方居然没过来哄她的意思。 顿时不乐意起来,怒气冲冲走章邯面前,在章邯疑惑的目光下,抬起脚丫,再次狠狠踩了下去。 “嗷!” 章邯疼直接就从椅子上蹦起来,眼睛里都含上了泪水。 强忍着疼痛,龇牙咧嘴,伸手就向爱莎抓去。 心中发狠道;“抓到你,定要狠狠整治,反了天了,非把你的小屁股打开花!” 岂料,许是家族遗传,小丫头动作十分敏捷,章邯仓促出手,只碰触了下对方的衣角。 待再有动作,爱莎已然闪身进了卧室,只留下个小脑袋。 只见爱莎伸出舌头上下跳动,翻着白眼对章邯做了个鬼脸。接着其一脸得意,“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随后,卧室内的谈话传到客厅章邯耳中。 “母亲!我来帮你。” “爱莎,你居然没醉?” “姐姐都没醉,爱莎怎么可以醉呢?嘻嘻嘻。。。” “你们两个丫头!......” “咯咯......嘻嘻......” 章邯听得直摇头,没有追进去。把靴子脱下,检查了一遍,发现两只脚面都红了,眼底顿时露出一丝残忍; “小丫头,今日定让你毕生难忘!桀桀桀......” ...... 小院外。 “小四!” “义父!”章四从马车上跳下来,迷迷瞪瞪走到章邯面前,问道。 章邯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院内东西两间木屋,对其说道;“伊娃给两个屋子都放了炭盆,一会你们从马车上拿被子,到里边休息去。 门外轮流当值就行了。” 章四脸上露出腼腆;“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生病才是好事?”章邯不悦,瞪了其一眼,吩咐完,扭头朝院内走去。 “听从命令!” “是!”声音入耳,章四下意识站直身子。 目送章邯再次进了正屋,章四身子一下放松下来。回头指着跟来的几名亲兵,吩咐道; ‘我和你们队长先当值,两个时辰换一批,大家到东屋西屋休息去,别枉费义父一片好心。’ ...... 安排好章四和亲兵们后,章邯又返回到了正屋客厅。 章邯有些无聊。 虽然时间还早,可这年月,晚上黑乎乎一片,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唯一的运动,可能就是造娃了。 想到造娃,章邯嘴角露出一丝阴笑,一瞬间又恢复如常。 突然发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居然是伊娃和爱莎。只见伊娃端着一盆热水过来,身边妹妹则拿着水壶毛巾。不知什么时候出去的,进来时也没注意。 章邯眼前一亮,指着她们手中,问道;‘你们这是?’ 伊娃端着水盆,带着妹妹爱莎从章邯身边走过,径直朝卧室而去; “快进来,洗漱一下,去去风尘。” “洗漱?” 章邯眼睛大亮。 屁颠屁颠,跟着两个小美女进了卧室。 “砰!”转身把卧室门关上,章邯搓了搓手,朝着三女身边的大木桶看去。 …… “哗啦!哗啦!…” 伊娃和爱莎正在朝木桶里倾倒着热水。 蒸腾的雾气,使得章邯面前的视线变得朦胧,不远处几人的模样有些看不清楚。 时不时听到内加林,对两个女人嘱咐着; ‘再加点...再加点.......!.....好了。’ 章邯朝木桶方向喊了句;“我先脱衣服啦!” 说完,不等几人反应过来,三下五除二宽衣解带,赤条条跑过去跨进木桶里。 “爽!” 飞溅的水花让母女三人连连后退几步,引起一通抱怨。 章邯哈哈大笑,丝毫不以为意,脸皮厚实的紧。 自顾自,拿起木桶中的木瓢,舀起热水便从头顶浇下。 水流顺着头顶流到脖颈,再流到前胸后背,刹那间,体表内外寒气顿消,章邯舒服地哼哼唧唧,呻吟出声。 这时,章邯听雾气中内加林,对两个女儿说道;‘这点水怕是不够我们几个人用,你们再去厨房烧点,拿过来。’ “为什么我们去?”爱莎瘪嘴争辩。 伊娃笑着点头应下;“好!将军就交给您了。” 说完伊娃便拿起水盆、水壶,把老大不愿的爱莎,拉出了卧室。 “砰!” 房门再次关闭。 接着,章邯便听到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 章邯知道内加林在宽衣,故意把木桶里的腿故意伸直,脸上露出个会心笑容。 不多时,一具丰润跨入木桶,章邯伸手一捞,耳边出来一声娇呼! 满怀皆是温香软玉,舒服极了。 ..... 鸳鸯浴洗漱完后,内加林便把伊娃和艾莎叫了进来。 章邯此时精神空明躺在被子里,舔了舔嘴角,颇有意犹未尽之感。 终于等到众人都洗漱完,砰的一声,几女推动下,两侧床铺合笼在一块。 紧接着,那具温玉便钻进被窝,紧紧贴着章邯。 章邯轻轻吻了下美妇额头,在其不解的目光下,把她的粉首朝下方压了压。与此同时,朝旁边被窝的伊娃眨了眨眼,嘴角勾笑。 “色鬼!”伊娃哪还不明白,翻了个白眼,嘟囔着嘴,暗啐一声。 接着扭头,推了推身边的妹妹,催促着;“下去关灯去!” 磁......石英灯熄灭,房间陷入漆黑。 艾莎好像睡的很快,不多时呼声平稳下来。 伊娃轻轻推了她一下,小姑娘鼻子一抽,翻身到了外侧。 伊娃这才放心,任由被子中的那双大手牵引着,快速来到另一个被窝中。 刚盖住身子,一张大嘴便呼了上来,伊娃不满呜呜几声,身体逐渐软了下来,只能任由对方肆虐。 章邯感觉全身都被包裹住,舒服的直打哆嗦。下意识,耸动两下腹部,被子中立刻也传来一阵呜呜声,接着腰间感到一股推力。 良久,唇分。伊娃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粉拳锤了章邯胸膛一下,小声抱怨;“你要憋死我呀?” 章邯没回话。 接着,伊娃便感到,背上的大手慢慢爬上她的脑袋,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朝下压了压。 伊娃全身僵直,不可置信望向对方那双黑漆漆的眸子。 只见对方目光坚定,脑袋上的大手,也再次传来力道。 伊娃颇为不满地瞪了章邯一眼,在对方目光的逼视下,不情不愿身子朝下方被中滑去。 ~~ 章邯把手伸进被子中,肆意游走,露出被子外的脑袋左右摇摆。 微眯着眼睛,一副享受之色。 萧声阵阵,并蒂花开,绕梁不绝.......! “嘘!” 章邯双目圆睁,嘴唇突然被一根手指堵住,艾莎目光亮晶晶的。 章邯晒然,暗道;“就知道你这小妮子装睡!” 也不墨迹,直接把其拉到自己胸膛上。 艾莎调皮地看了章邯一眼,作怪起来。 两支小脚丫踩住两个圆滚滚,抖动个不停。 呜呜。。。呜呜。。。! 咯咯咯~~ 一夜鱼龙舞。 第二日上午,章邯最先醒来。 虽然昨晚是以一敌三,可章邯并没有太过疲乏的感觉。 昨晚主要和内加林这个美妇人折腾的时间最久。伊娃这个小丫头,虽说这几天时常与章邯缠绵,可年龄毕竟小,加上旅途疲累,很快便绵软下去。 艾莎这个小丫头更不堪,初次破瓜,直接要了这丫头半天命,泪眼连连,直求饶。 幸亏有队友帮助,内加林主动挡枪。 不得不说,还是内加林这种诱人的水蜜桃更好吃。一口咬下去汁水横流,香甜可口。 熟练的配合,让章邯现在想开,仍旧满意的直想哼哼。 想到这里,章邯微笑侧过脸去,看向臂弯当中这个杏眼桃腮,丰润诱人的女人。按耐不住眼中的喜爱之情,低头朝对方光洁的额头吻去。 湿湿的触感从额头传来,内加林不安地扭动下,快被折腾散架的身子,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入目便是一张刀削斧劈,剑眉星目的俊脸。 水汪汪的杏眼与男人目光对视,依稀,还能看到男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浴火,和眼底流动的爱意。 内加林明白自己身子对男人的诱惑力,虽然至今没有人对他明说,可凡是见过他的男人,眼底那种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的感觉,敏感如她感受的异常清晰。 可平时接触的都是什么人?山野村夫。皮肤粗糙,体味浓重。 内加林稍微靠近,心中就不由升起丝丝反感,更别说勾起自己的欲望了。 也就是强颜欢笑,维持面子上过得去而已。 0163事有蹊跷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内加林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 可丈夫身体已经开始走下坡路,这几年更是每况愈下,就算偶尔浅尝即止,也是聊胜于无。除了把她诱人身体勾得更加滚烫外,起不到一点灭火的作用。 可眼前这个男人不同。 他俊朗,高大,年轻,身份高。 每一样对内加林这个长在森林中的美妇人来说,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她昨晚听到女人的建议,真切见到自己面前这个小男人时,很快就已经沦陷了。 女人总是墓强的,章邯又是她见过最强的男人。不论是颜值,身份,还是权势,他就像天空中的太阳离自己遥不可及。 若是按照命运的一般轨迹,两人注定不会有什么交集。 许是命运眷顾她,阴差阳错,与自己同床共枕...... 内加林思绪翻飞,忽然感到胸口一痛,娇媚的目光嗔了面前这个小男人一眼。 不自觉挺了挺胸膛,想让他更惬意些。 章邯看得心中满意极了。 他不知道美妇的内心戏,但他此刻,心中满满都是征服的畅快感。 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已经被自己征服了。 她的小动作无疑是在讨好自己,谄媚自己。 嘿嘿坏笑一声,翻身再次下压,在妇人双腿痴缠下,公熊附身,又是一番云雨。 浴火渐渐退去,章邯舒服地躺在几人中间,看了眼被自己折腾得气喘吁吁的内加林,下意识想点一根事后烟。 随即想到,这个时代可没有卷烟那玩样儿,只能悻悻作罢。 用点了下伊娃的额头,朝内加林的方向努努嘴,笑道;“还不起来烧点水,帮你两个姐妹洗漱下,她们可没什么力气了。” 伊娃和艾莎刚才就自己被二人的折腾给弄醒了醒了。全程看完,早就身子滚烫,面红耳赤想要逃离。 章邯这开了口,遂合了她们心意,立刻不再犹豫,起身穿戴逃离。 看着小爱莎身子一瘸一拐,龇牙咧嘴走路的小模样,章邯心疼叫住了她; “让你姐去吧,你身子骨不好,休息一下。” 哪知道小丫头根本不领情,依旧自顾自朝门外走去,要跟着前边的伊娃出去。 临走时在其还在章邯胸口处,重重点了下,吐出小舌头,骂了句; “大坏蛋!” 一瘸一拐,龇牙咧嘴出了卧室。 “这小丫头就这样,平时疯疯癫癫的,你别管他。 她身体年轻,恢复得很快不碍事。” 待房门关上后,美妇人慵懒的声音传入章邯耳中。 “恩”章邯不置可否应了下。 回望全身瘫软,红潮遍布的美妇,手指四处游走,露出笑意,调侃道;“趁着她们出去,要不咱们再爽利一回?” 此话一出,美妇霎时间怒目圆睁,不可置信,看章邯的目光里都带着一抹恐惧。 哆嗦怯怯恳求道;“饶了奴吧!奴身体感觉快要散架了。 昨晚折腾了两回,刚才又折腾了一回,实在是承受不住了。 将军还是忍忍,待奴身体利索,再让奴服侍可好?” 章邯砸吧下嘴,感觉仍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他这般动作,直吓得美妇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章邯见状,心下好笑,把其拽过来,温言安慰;“瞧把你给吓的,不过是句戏言。 天色也不早,咱们休息一下,今日还要上路呢!” 美妇见章邯不再强来,心中大松口气,同时,眉目间再次浮现娇媚,随意撩了下发梢,枕住章邯的肩膀。 粉唇轻启;‘好!’ 两人歇息一番,伊娃已经烧好热水,进正屋来叫了。 章邯和内加林,依稀不舍离开留恋的床榻,互相穿衣。 期间,章邯肆意占着美妇便意,把内加林身子撩拨得绵软无力,又怕其再胡来,只得强忍着任其施为。 两人墨迹了半炷香时间,才穿戴整齐。 到了小院中后,章邯伸开双手,伸了个懒腰,脖子发出咯咯响声。 今日天气不错,虽然气温依旧不高,至少太阳晒在身上,还是有些许温度的。 众人吃过早饭,也不能说是早饭,这会都到了巳时二刻,再过个把时辰都该吃午饭了。 章邯率先走出门,准备上马车等待她们。 内加林和伊娃艾莎正在收拾行李,章邯也帮不上什么忙。 出了院门后,第一时间,章四就朝章邯跑来。 章邯见状,面色疑惑,沉声问道;‘何事?’ 章四没有说话,而是带着章邯,来到离伊娃家几十米的一个水沟旁。 水沟几丈方圆,里边除了碎石就是生活垃圾,这些垃圾经过发酵,就是大冬天四周也弥漫着一股臭味。 章邯皱了皱眉,强忍不适,朝章四投去个询问的目光。 章四躬身,走向水沟不远处,把地面枯叶上的一根枯木抽离。 顿时,十几具尸体出现在章邯视野中。 章邯倒是没觉得害怕,或许前世会很惊恐。可穿越这几年,尸山血海见多了,反倒对这些死尸免疫。 只是,章四无缘无故让自己看这些尸体,章邯仍旧目光凌然。 “发生何事,这些又是何人?” 走到了尸体身边看了看,章邯沉声问道。 章四摇摇头,回道; ‘不知道。 清早这些人忽然对我们发动袭击,倒是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是一群乌合之众,弟兄们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就没有打扰义父。’ “不过......” 章邯点点头,心中有些猜测,见章四吞吞吐吐,顿时有些不耐烦。 “有什么事直说。这就我们两人,有什么值当犹豫的。” “这里有个人被我们认出来了,从昨天我们到的时候,其就一直注视着我们,我还让亲兵队长上前警告了一番。” “为什么不抓起来?” 章邯闻言,大为不悦。 从章四的话语中,章邯明显感觉事情有猫腻。 章四脸色讪讪;“这人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还是伊娃小姐的邻居。 我们也没太在意,怕......” 章邯明白他们的顾虑,虽然心中不屑一顾,可也没说些什么。 “是哪个少年,带我看看去!” 章四带着章邯越过尸体,来到最里边。 只见一个卷毛黑发,年龄十六七岁的少年,胸口破开一个大洞,目露惊恐,好像死不瞑目一般。 章邯上前,仔细端详一番后,俯身把对方眼睛合上。 起身,对身后章四吩咐道;‘你回去把伊娃叫过来,这些人她应该认识。’ “我就去!”章四没敢怠慢,转身便小跑着寻伊娃而去。 没管远去的章四,章邯心中有些许猜测,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章邯抽起一根枯枝,挨个拨弄地上死尸的脑袋。 可从头到尾,也没也看到一个红鼻子的胖子。章邯不由地微微皱眉,觉得事情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 难道不是胖子伊万指使的? “邯!” 不远处,匆匆而来的伊娃高声唤着章邯。 章邯抬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便看到章四带着伊娃过来,他们身后,还跟着美妇内加林。 章邯没说什么,待众人到了面前,点了点头。 接着,便听到伊娃张口询问;“有人袭击我们?是不是伊万?” 想开刚才章四给她们说了情况。 内加林也直直看着章邯,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有些不自然。 章邯没有注意到,对伊娃摇了摇头; ‘我没找到红鼻子胖子的尸体,领头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我的属下说,是你家的邻居。’ “邻居?不可能!” 不待伊娃回话,其身后的内加林已经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脸上犹自不信。 伊娃也有些不信。 看着章邯,等着章邯给他们个回答。 章邯摊手;‘事实就是如此,你们过来看看的就知道了。’ 说完,章邯便带着二女跨过尸体,来到最里边,指着那具青年的尸体,对二人说道;“就是他!你们应该认识。” 儿女顺着章邯手指,定睛看去,刹那间,高声同时惊叫; “艾瑞克!” 接着便听伊娃痛苦地摇着头,喃喃道;‘这不是真的!’ 内加林则是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再次惊呼;‘怎么可能是他?’ 从二女不同的反应中,章邯听出了异样。 尤其是伊娃那有些失魂落魄的脸,让章邯暗暗不喜。 内加林反应倒是没有问题,是一种发现是熟人的惊讶。 心下暗道;“莫非小丫头和这个少年有一腿?”仔细琢磨琢磨,也不是不可能。 二人年纪相仿,又住得不远,说没有关系傻子都不信,中原可有一个成语叫做青梅竹马。 还有个成语叫做两小无猜。 越想,心中越有一股无名火蹭蹭往外冒。表现在脸上,便是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漆黑下去。 章四最先发现章邯脸色不对劲,可这是义父和二女之间的事,轮不上他插嘴。 贸然说话,十分不妥。 内加林是第二个发现章邯情绪变化的人,瞬间,她的心中就是一惊! 稍微琢磨,仔细看了下不悦看向女人的章邯,心中略思,就明白大概。 自己这个弟弟怕是醋意发了。 遂赶忙推了女儿伊娃一把,自己则走到章邯面前,笑语嫣然解释道; “伊娃和艾瑞克从小长大,有些感情也是正常,弟弟不必在意。” “倒是有一事奴不解,艾瑞克这孩子从哪聚集这么多人手呢? 我对这孩子还是了解的,其常年和老父亲打猎,并没有多少朋友。和伊娃就算打小认识,接触的也是不多。” 内加林说了点谎,她家和艾瑞克的关系,可远没有她说的那么轻松写意。 0164离开莱姆镇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艾瑞克和伊娃打小一起长大,不说形影不离,也是时常见面。 之前,内加林和伊娃的父亲,由于二者年龄相仿,曾一度都把艾瑞克这个孩子当作伊娃未来的丈夫对待。 对方也时常给伊娃家送来一些猎物,或者给她家带些其他小礼物礼物,内加林和家人每次也都是欣然接受。 总体上说,对她们家来说,艾瑞克之前,就跟未上门的女婿没有多少区别。 只是,那终究也只能是以前了。 时移世易,现在,内加林她们母女一家三口,未来可都要依附于眼前的章邯生活。章邯的喜怒哀乐,将影响着她们母女的一切,内加林当然不会再纠结过去,与艾瑞克彻底扯清关系,事事顺着章邯才好。 至于艾瑞克?哎......除了怪他的命不好,内加林还能怎样呢? 内加林短短几句话,不仅直接撇清了女儿伊娃,和艾瑞克青梅竹马的关系,且把事情的注意力给引导到袭击事件的疑点上来。 一度让章邯脸上多云转晴,挂上了一抹笑容。 手臂紧了紧身边的妇人,章邯扭头,对不远处的章四吩咐道; ‘看在伊娃的面子上,一会你让人通知他的家人来收尸。’ 章邯又不傻,岂能不明白内加林话里边的弯弯绕?他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 终究都是过去的事儿,章邯要的,也只是这对母女的一个态度罢了。 既然内加林这个俏妇人已经这般明确地表明了表态,他章邯自然要投桃报李,做出一副大方的模样来。 一方面,是告诉她们这件事情已经揭过,她们现在的男人不会再斤斤计较。另一方面,也是通过自己大度的行为,收她们的心。 女人都是感性的,古今中外莫不如此!章邯明白这个道理。 内加林离开章邯,走到女人伊娃身边,推了下仍旧失神的伊娃,蹙眉对其轻声催促道;‘还不谢过夫君。’ “夫君” 这是昨天兴奋时,章邯让内加林喊出的称呼。此时此刻,她倒懂得活学活用起来。 伊娃点点头,轻轻说了句;“谢谢夫君!” 见伊娃说话时面色僵硬,语气敷衍,神色仍旧恍惚不定,章邯遂不再理会她,而是对其身旁的内加林说道;‘姐姐,我看我们还是尽快上路,免得再生什么波折。’ 章邯意外没有再追究这件事,内加林虽心中仍旧有些疑惑,但更多的却是大松了口气。 毕竟,这些麻烦,说到底还是她们母女引起的,她们现在寄人篱下,对这些事端运还是离些好。 美妇轻轻点头。 章邯脸之,立刻头前带着三人离开水沟,径直返回伊娃家。 到家后,章邯没在跟着伊娃母女进院子,而是直接坐在了马车的车辕上等待。 待伊娃母女重新进入屋子内后,章邯全程脸上带着的微笑,刹那间化作乌有,变得一片铁青。 他章邯,可不是看上去那么大度的人,对窥觑自己女人的家伙,还要讲什么宽厚大度?刚才的模样只不过是装给内加林母女看的。 现在马上就要离开莱姆镇,这几个臭虫自然要随手捏死,把心中那根刺儿拔掉。 ‘小四!’ 章邯低声把章四唤到近前,与他交代了一番。 章四眼底,惊异之色一闪而逝,接着便重重点头,答道; “义父,我马上去办!” 章邯这才放心下来,点了点头,随后眯着眼,享受起有些温暖的阳光。 不多时,便见艾莎小跑着出门来,走到他面前说道; ‘都收拾好了,我们可以出发啦!’ 看得出来,这次离开家,艾莎显得很高兴。 小脸因为兴奋变得红扑扑的,说话时,头顶的两个羊角辫一晃一晃,煞是可爱。 章邯对她这种小萝莉,总是不由自主会多生出那么些宠溺。 跳下马车,上前拉着她的小手,扭头对身后亲兵吩咐;‘过来两个人,把行李放到马车上。’ “诺!”清兵队长闻言,立马带着两个亲兵,跟着章邯和艾莎进了屋子。 到了屋子里,亲兵们开始忙碌,章邯见伊娃仍有些落寞,眼睛微微眯起。 身旁的内加林见章邯进来,立刻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推了推身边的大女儿。一边不停给她使眼色,一边偷偷观察章邯的反应。 章邯没有理伊娃,而是走到内加林面前,故意对其亲热问道;‘一会回去时,姐姐与我同乘一车可好?’ 章邯说话时,嘴唇正对着美妇的耳根。 其口中呼出的热气,让美妇刹那间耳根染满红晕,羞臊小语;‘伊娃、艾莎......?’ 章邯摆摆手,作不在意状。 “让她们在另一辆车上好好休息。伊娃心情不好,艾莎初次落红,身子不爽利,正好沿途让她们休息好点。” 美妇脸色更红,红霞已经爬上雪白的脖颈。 低低应了一声,表示同意。章邯见状,大感满意。 亲兵队长,带着两名亲兵进进出出忙碌不提,章邯和内加林的对话,一字不落,落到两个女儿的耳中。 艾莎倒是没想什么,她巴不得和母亲分乘一车。正好没有母亲的约束,她更自在! 伊娃脸色却拉的更狠了,眼底的那抹哀怨,浓浓的几乎化不开。 不时,小心翼翼拿眼睛,偷偷打量和母亲搞暧昧的章邯,内心苦涩。 章邯虽说看似全程没有关注伊娃,可其却是一心二用,一边和内加林小声交谈,说些甜蜜话,直逗得美妇娇颤不止,银铃阵阵。一边分心关注着伊娃的神情动作。 伊娃的一举一动,全映入眼帘印。 心中得意;自古美人如良驹,良驹的训,美人自然也得训。 章邯心中,这母女三人未完全是三种东西。内加林是水,伊娃是火,艾莎是花。 水滋润万物,火炽热猛烈,花娇嫩可人。 水需控制流向,使其不可泛滥,对应在内加林身上就是身体物质上给她满足,在对其加以一定制约,让她只能眼按照自己思想行事。 火需控制温度,使其不可蔓延。对应在伊娃身上就是时不时晾晾她,磨磨她的少女脾性,让她情绪稳定下来,不至于时常和自己使小性子。 花需细心呵护,时时浇水,常常松土,勤勤施肥,偶尔修剪。对应在艾莎身上就是要时常呵护,关注,满足她,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开花,自己才好采摘,细细咂摸,认真品尝。 章邯训女的策略也是不同的,就拿伊娃现在的状态来说,就是恃宠而骄,晾晾她,打压下抬头的火苗,才是控制火候。 “万户,一切就绪,可以出发了。”亲兵队长行礼报告。 章邯点点头,扭头看向怀里美妇,笑询;“可曾妥当,咱们出发?” 内加林看了眼有些空荡荡的家,脸上露出一抹不舍,转眼很好收敛起来,对章邯轻轻颔首。 “那咱们走!” 章邯带着母女三人朝院外走去,分别上了马车,在马车车轮转动中,朝来时的小道驶去。 章邯们一行人一离开,离伊娃家百米外的一棵大树后边,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便从其后闪出。 只见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后,便匆匆绕路,朝政务官的府邸跑去。 马车大概走了一百米,内加林神色落寞从车窗外收回脑袋,轻轻拉上车帘子。 移动身子,坐到大大咧咧斜斜靠在车厢后方章邯身边,把脑袋靠在其胸前,伸手在章邯肚子上画着圈圈。 章邯眼中有些好笑,身子动了动的,内加林有些不解,盈盈望向章邯的脸。 章邯从身边小匣子中拿出零食干果,捏着送到她的粉唇边,笑着说道;‘何须伤心? 以后只管伺候弟弟,管让你们娘仨山珍海味,绫罗丝绸,衣食无忧,后半生享尽荣华。 寒屋三栋,怎及今日?姐姐还是超前看得好,莫要活在回忆中。’ 章邯这番话既是开导,又是回忆,说得倒是有些道理。 内加林嫣然一笑,点点头,张口含住干果和两根手指,轻轻吮吸。 章邯对其表现越发满意。 从其口中抽出手指,咀嚼着干果,含糊不清,亦有所指说道;"乖!弟弟就喜欢姐姐的聪明。聪明的姐姐,定然活得不差,您说呢?" “奴,晓得!……” 内加林三两口吃下果干,跪在地上,妩媚一笑。 章邯哈哈大笑,惬意斜斜靠在身后的软垫上,拿起书,细细品味,时不时拿一个果干送到美妇口中,给对方补充能量。 毕竟是自己女人,含玉弄箫也是个体力活。 马车很快离开小镇,驶进来时小道。 章邯车队后方马车内,艾莎也从窗户缩回头来,走到姐姐身旁,摇着她的胳膊撒娇;‘你高兴一下嘛!你越不高兴,他就越不理你。’ 伊娃浑身一震,目露惊讶之色,看向妹妹爱莎。 “谁教你的?” 艾莎扬起小脑袋,伸手从旁边抓起几个小零食,含糊不清说道;“这不是明摆着吗?你耷拉着一张脸,那么丑,谁愿意看你啊!” 说完。其装模作样叹口气;“也就我这个妹妹愿意陪你喽!” 她的小模样让伊娃又气又好笑,可内心还是觉得妹妹的话有些道理,若有所思。 0165政务官府邸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突然,伊娃的手臂被艾莎拉住,一下把其从思索中拉了回来。 接着她便听到身边的妹妹唉声叹气抱怨着。 "姐姐你好无聊啊!早知道就不和你坐一起了。" 见妹妹嘟着小嘴,有些不高兴的模样,伊娃脸上带上一抹促狭。 伸出葱白,点了下她的小脑袋,翻着白眼嗔怪道;‘你这个小没良心,还嫌弃姐姐起来了。’ 说完就上前挠起妹妹的胳肢窝。 “咯咯......别!!不要.....咯咯......!” 艾莎痒得大呼小叫。 咯咯笑声不断传出窗外,小脸一片通红,快笑岔气了都。 ‘还敢不敢取笑姐姐了?’伊娃故作凶神恶煞状,手里动作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 “不敢了,再也不敢......咯咯....了!饶......咯咯..了妹妹.......咯咯咯......” 艾莎这会儿,感觉自己呼吸苦难,肚皮抽疼,要疯了! 迫不得已下,只能不断哀叫求饶。 折腾了这一番,伊娃心情好了不少,才心满意足收回手,开始打量着自己那修长的手指。 不时,拿眼看下气喘吁吁,大口喘气的妹妹艾莎,嘴角勾出抹笑容。 大口喘息了好一会,感觉心脏跳动得不再那么快,艾莎便一下从榻上坐起。 恶狠狠伸出小拳拳,看着不断翻看手指的姐姐,做打出状;‘爱莎不和你一起了,你太坏了!我找母亲去。’ 最终也没敢落下拳头,看来小丫头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明白自己打不过姐姐,搞不好,又要遭受一番蹂躏。 爱莎说完,就要起身掀开车帘让驾车的车夫停车。 只是待其手刚触碰到车帘,还没出口时,身边榻上坐着的姐姐伊娃,的声音传入了她耳中。 “你去吧!人家正折腾得欢呢。 你过去那是小绵羊,羊入狼口。 喷喷!还想一瘸一拐走路啊?我的好妹妹……!” 艾莎没有看到姐姐说话时的挑眉动作和戏谑表情。 可姐姐的话,还是让她打了个哆嗦,小脸腾地一下红了。 啐骂一声;‘这个大坏蛋!总是欺负我们。’ 说完,便气鼓鼓地退回榻上,仰面倒下。用小拳头,狠狠捶了两下身下的皮毛,再次娇声骂道;‘就是个大色狼!’ 看来姐姐的话她也无法反驳。 伊娃摇摇头,暗自好笑。 扭头也躺下,依偎在妹妹身边,抱着她的小脑袋,柔声劝解;“他也听不到,听到了也不会在意。你就省省力气,歇会吧!” “嗯......” 艾莎头朝伊娃怀中蹭了蹭,闭上了眼睛。 却说章邯几人出了森林小道,没有停歇,直接朝军营驶去。 森林外驻扎的三百亲兵,也都已经接到消息,提前全副武装等待着。 其中,亲兵队长带着一百人护送章邯等人远去,章四则带着两百亲兵留在了原地。 看到章邯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章四立刻调转马头,抽出马刀,朝森林莱姆镇方向用力一挥;‘随某来!’ 说完其便一马当先,朝莱姆镇冲去。他身后二百亲兵也立刻抖擞精神,驾着战马,跟着章四依次踏入林间小道内。 政务官府邸,内正堂。 政务官高坐主位,胖子伊万坐在其下首,两人的表情都十分轻松。 门口还站着一个人,正是躲在树后,过来报信的那名络腮胡大汉。 胖子伊万首先开口,笑着对上首的政务官赞道;‘还是大人考虑得周全,让那艾瑞克小子当了替死鬼。 那些蒙古人也是真的厉害,我们派去的人,居然没留下一个活口。’ 说到此处,胖子伊万眼底,一抹惊惧之色一闪而过。 政务官闻言,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若不是我得到消息,提前派人把你叫过来,你小子现在已经是蒙古人刀下亡魂了! 那臭水沟中的尸体,当有你胖子伊万一具。’ 胖子闻言,脸上立马露出惶恐之色,忙上前拜谢; ‘伊万多谢政务官大人搭救之恩情,随后必奉上厚礼谢过。’ 别看他脸上看起来惶恐,其实,心中却平静得很。 对眼前政务官的那点心思,他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想,趁机从自己手里捞点好处。 听到“重礼”二字,政务官脸色果然好了许多。 毕竟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也没有必要再为难对方。 这个胖子虽然毛病不少,可是捞钱却是不含糊,政务官每年都能从其身上得到不少好处。除了每年上交上头外,这些年也让他颇为积累了些家资。 想到家资,政务官就是一阵肉疼。 他和胖子伊万不同。 伊万属于神职,可以常驻莱姆镇,所以伊万挖空心思侵吞大量镇民的土地。 他是行政长官,是流官,不是贵族,不可能一直在莱姆镇常驻,干个几年就要挪窝。 所以他除了伊万孝敬他的土地外,所有的家资都早就转移到了弗拉基米城内。 那里还有他保养的一个情妇,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回弗拉基米尔城中居住。 政务官老早就打算了好了。 等把莱姆镇搜刮得差不多,他任期也差不多到了。正好拍拍屁股走人,把这一个烂摊子留给下一届政务官。 这几年,他拿自己的钱财在弗拉基米尔城内四处打点。钱财海量花出去,希望自己到期后可以派一个好差事,做个小城主什么的,进一步敛财。 没成想,事情前段时间刚有点眉目,蒙古人便来了。 之后的结果不言而喻,他这两年的努力立刻如那东去流水。除了莱姆镇的资产,城内的资产,情妇,投资,全部打了水漂。 说他不恨蒙古人,那是假的。 所以之前,他才没拦着伊万他们袭击蒙古人。甚至暗中还帮了对方一些忙。说怕蒙古人也是真的,不管是探听来的消息,还是自己的直观感受,都告诉政务官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蒙古人不好惹! “既然蒙古人已经走了,那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毕竟照目前这个情况,大公是不可能回来执政了,这片土地是蒙古人说了算。 我们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再招惹她们。” 政务官颇为和善地对胖子伊万发出善意警告。 “您放心!伊万这次也是鬼迷心窍,被内加林那个妖妇所惑,失了心智,才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为。 这会儿,既然那位蒙古贵人已经带着内加林母女离开,伊万也不会再找不自在。 毕竟,小镇上的女人还有很多,够咱们享用的。”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女人嘛!那个内加林我也见过,确实是一个天生的尤物。” 说到这次,政务官脸上的贪婪一闪而逝,定了定神色,继续道;‘可和我们的权势比起来,女人又算得上什么呢? 只要我还是莱姆镇的政务官,你还是教堂的管理者,这莱姆镇之内,我们便可以予取予求。’ “大人说的是,伊万受教。” 伊隋然心中有那么一丝不甘心,可脸上却一点没有表现出来。 同时,他觉得政务官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要权利在,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 “行,我就不留你了。 你出去后,找人把那些尸体处理下,顺便给那些家属一些钱财,别落了话茬。 让别人说,替我们卖命得不到好处,坏了咱们名声。” 政务官的这番话,让伊万心里很不痛快。 毕竟,这些死者的抚恤不是一笔小数目。 固然,这些抚恤,对颇有家资的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出不起的数目,可心里肉疼却是一定的。 他伊万的钱财也是费劲巴拉搜过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辛苦钱。 只是政务官,刚才毕竟间接救了伊万一命,那些人说到底也是为了他伊万的事儿才被蒙古人所杀,却是不好推脱。 政务官见胖子伊万脸上神色变化不定,也不催促他。有些事儿,不是对方不想做就不做的。 老神在在,喝着热水,眯着眼神,表情寡淡,等待。 不多会,便听到胖子伊万的回复;“就按您说的办,一会儿我就出去第一时间安排。” 一切都在掌控中,政务官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睁开眼睛,下了台阶,走到伊万身边,拍了对方肩膀两下; “不要心疼这点。就算送出去又怎样?迟早还不是流回咱们手中。 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些政务需要忙。” 伊万虽心中对其做派不屑,脸上却仍旧挂着笑容。和政务官亲切拜别,出门朝臭水沟方向走去。 他需要把政务官的交代先落实了,这件事看来,还是尽快安排得好。 伊万离开后,政务官回卧室转了一圈。 出来后,伸手招过,始终在门口恭候的大胡子,从胸口掏出一小袋子银币,扔给对方。 脸上神情满是倨傲,不咸不淡对大胡子夸赞一句;‘这次做得不错,给大人省了一大笔钱,这些是你拿去潇洒。只要专心为我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接过银袋的第一时间,络腮胡大汉便抬手抛了下,大致估算下银币的重量后,发现大大超出自己预期,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 听完政务官的话后,赶忙笑着呼应;‘小的全都听大人的,大人但凡差遣,小的定竭尽全力。’ 政务官不置可否,对其挥挥手,让其下去。 大胡子也不磨叽,立刻告退。 刚走到门口,身后政务官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把其叫了回来。 再次回到政务官面前,大胡子脸色疑惑问道;“大人可是还有吩咐?” 0166黑薄会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政务官点点头,在其耳边叮嘱一番,才重新站定,看着他等他回复。 大胡子不明白,政务官为何让自己盯住刚才离开的胖子伊万,要知道他们从来可都是狼狈为奸的一路货色。 他也没放回事,同室操戈的事儿也不少,他也有耳闻。 本来自己就是拿钱办事,眼前的政务官既然出钱,他自然只能按照雇主的要求办。 至于胖子伊万,他怎么样和他无关,这胖子又不出钱给自己。 大胡子重重点了下头,答应下来。 转身再次便门口走去,这次真的离开了。 政务官没在挽留。 ...... “轰隆隆!” ……马蹄阵阵。 宛若平地惊雷,成群结队蒙古骑兵冲进了小镇中。 他们高举着马刀,四处劫掠,沿着每条街道搜索,所过之处,皆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两个时辰后,陆陆续续,有骑兵从小镇各个方向出来,重新汇聚到了章四的身边。 可以明确看到,这些人甲衣上沾染着大片猩红的斑块,腰间都缠着几个鼓囊囊的布袋。 又等了一会,章四见人回来得差不多了,便召过亲兵百户,对其问道; ‘镇中是否全部肃清?’ 刚才各个队长们带人回来时,第一时间已经朝百户汇报过了。 故对章四的提问,百户很流利便给出了回答; “弟兄们这些袭击突然,动作为迅捷,除了刚开始少量人,提早逃入森林外,包括政务官和神父在内,小镇中全部人,都已经伏诛。” 说完百户还把几个亲兵给招呼了过来。 这几人和别的亲兵腰间挂着鼓鼓囊囊小布袋不同,他们手中,分别提着几颗用破布包裹的人头。 “让章部长查验!”百户发号施令。 “诺!” 随着百户一声令下,这些亲兵立刻解开包裹,随手一抖。 干嘛,十几颗人头,哗啦啦便滚到了地上。 让附近的几匹战马,不安地踢腾了下腿。 章四见之,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对百户问道;“其中可有艾瑞克父亲的头颅?” 百户闻言脸色一僵,脸色僵住,低头回道; ‘请部长知晓。 我们的人到他家的时候,家中并无一人,想来是提早逃脱了。’ 章四闻言眉毛一蹙。 先前就打听到,对方一家都是猎户出身,先前那个艾瑞克,身手也十分敏捷,想来百户说其提前逃走,应该不会撒谎。 对方定是提前察觉到不对,躲藏起来了。 章四又看了一眼百户,见其面上惴惴不安,遂笑着安慰道; ‘不当什么大事,逃了便逃了,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 至于万户那里…我亲自替你们解释。’ 百户大喜,惴惴之色一闪而逝,感激之色溢于言表。 立在马上,重重对章四行了个军礼; ‘谢部长回护。’ 章四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都是自家兄弟,不是什么大事。” 百户脸上感谢之色更浓几分。 接着章四对便又对其吩咐道;‘既然事情已经完成,把这座小镇焚毁后,我们便撤了。 想必,动作快点儿的话,还能追上万户他们。’ “你们且去,我在这等着。” “诺!” 百户重重应下。 立刻唤过左右部下,交代一番。 接着便又把着两百蒙古骑兵,迅速分散成几队,再次涌入了小镇内。 很快,章四便看到。 小镇中不时出现火光点点,冒出缕缕炊烟。又过了会儿,干燥的凉风就把火势再次吹大,缕缕炊烟变成了熊熊浓烟,越出森林直冲云霄而去。、 当大火彻底蔓延开,骑兵们再次出现在小镇外小镇,聚集在了章四周围。 章四见人员到齐后,不再流连,一扯马头,带着二百骑兵沿着小道离开小镇,追章邯他们去了。 就在章四他们离开不久,距离他们几百米的一棵大树后边,再次冒出一个人头。 这次的人,不再是上次的那个大胡子,而是艾瑞克的养父,那个老猎人。 老猎人,此时表情淡漠,对眼前已经烧成一片废墟的小镇,熟视无睹,没有一点伤心之色。 不多时。 又从其身后森林中,出来七八名汉子。 其中,为首的一个汉子,谦卑走到艾瑞克父亲面前,轻轻唤了声;‘伯父!’ 他居然不是小镇居民印象中的孤寡老人,而是有亲人的。 闻言,老人脸上表情没有丁点变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目视前方,对身边的侄子开口说道; ‘走吧!莱姆镇已经彻底失去了价值,我们要把这件事情,赶快通知主教。’ 他侄子立刻附和; ‘自从上届政务官修建道路后,莱姆镇的收益已经变得可有可无。 就算莱姆镇意外被蒙古人摧毁,想必主教大人,也不会对您有所怪罪的。’ 老人晒然,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倏然,转移话题,转头对侄子问道问道; ‘让你们投入狼群中的婴儿,现在有几人存活?’ 侄子闻言,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 脸色浮现一抹羞愧;‘除了已经死去的布里恩和艾瑞克,目前只是哈发还活着。 可是他只有五岁,年龄太小了没什么用。 我们不久前,刚投入二百余名婴儿,本想收获一二,只是,唉!没有生还的。’ 说到最后,侄子连声叹气。要知道,那些婴儿收集起来可是不容易,这一波投入没有丝毫产出,怎么不令人沮丧。 “艾瑞克这个蠢蛋,不要跟我再提他。” 老人突然发怒,让身后几名汉子有些措手不及。 可其地位貌似颇高,众人只见脸上带着恐惧,却没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过了一会,待老人的呼吸再次平稳后,他继续开口对几人说道; “根据我们搜集的情报。 这次接走内加林母女的,是一名蒙古很有实权的贵族。 这次贸然让艾瑞克行动,也是希望给主教大人一个惊喜。 现在,就蒙古人的战力看来,他们统治罗斯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需要马上汇报上去,让黑薄会那些老爷们,改变对蒙古人的态度。” 侄子听完,小心翼翼问;‘伯父的意思是,我们黑薄会应该和蒙古人合作?’ 说话时,他的脸色浮出一抹不自然,末了还加了一句; ‘他们可是异教徒!’ “异教徒?” 老人哈哈大笑,其笑声干涩刺耳,宛如夜枭。 嘴角更是露出一抹浓浓嘲讽之色,语气愤愤说道; “会中的异教徒还少吗? 眼看蒙古中统治罗斯已经是势不可挡,我们要是不和他们这些统治者合作,还怎么和天主教那厮杂碎对抗?” 许是觉得伯父说得有道理,汉子心中就算仍旧膈应,也找不到话来反驳。 “好了,我知道你小子的心思。 但,请收回你无知的傲慢! 上帝可不见得能保佑蒙古人的马刀,看不下你的脑袋。” 说完,老人指着几百米外,地上滚落的十几颗人头,对侄子训道。 侄子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与胖子伊万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对视在一起。 他视力非常好,这么远的距离,仍旧清晰看到了,胖子临死前眼底发出的恐惧,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老人把侄子的表情、动作尽收眼底。 看到他害怕的样子,点了点头,感觉目的达到,便扭头对其他人招呼道;“我们也离开吧,先到菲克镇落脚。” 侄子回神,立刻起身招呼几名汉子,跟着老人离开了这座小镇。 进入密林之内后,逐渐消失不见。 他们身后,火焰依旧燃烧个不停,不断吞噬小镇中的建筑。 火苗沿着地上的枯叶,逐渐向森林深处蔓延而去。。。 大火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地上厚厚的枯枝落叶,像是一条条导火索,牵引着条条火龙肆意在森林中吞噬。 这对生活在森林中的动物们来说,宛若成了一场灾难。 冬季,绝大多数动物仍旧在冬眠,时常生活在危险环境中的动物们,像是察觉到危险降临一般,纷纷从温暖的洞穴中钻了出来。 伸出鼻子,嗅着空气中,灼热、焦糊的气味儿,朝莱姆镇所在地望去。 满目尽是橘黄色的火焰,和滚滚冲入天际的浓烟。 狼骑发出嚎叫招呼同伴远离,兔子成群结队从地面钻出,棕熊背着小熊幼崽横冲直撞,狐狸发出悲鸣,老鹰闪过惊惧,猛虎咆哮山林。 整个森林乱成了一锅粥。 兔子跑到狐狸的背上,棕熊撞到健硕的老虎,狼群和狐狸举行着的狼狐友谊马拉松........ 章邯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热汗涔涔,腰间发力,撞击的两斑白肉颤颤巍巍。 白肉如一圈圈水波,向周围荡去,复收缩,再荡漾开来,再收缩。 直到那一道抑制不住的啼鸣划破车窗,划破卧室,遁入长空。 接着,稍微停顿,又是一阵猛烈的撞击声。 直到半个时辰后,章邯才嗓音嘶哑发出一道虎吼。 美妇随之白眼翻飞,直直趴在榻边,浑身颤抖,如同筛糠。 “唔.......”的闷哼一声,像是快要死去一般。 章邯缓缓趴在了妇人的背上,任凭心脏剧烈跳动,缓缓调整呼吸,享受妇人蠕动紧致,舒爽的直哼哼。 卧室里安静极了。 0167危险靠近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当妇人发现体内的物什再次蠢蠢欲动后,立刻惊醒。 接着她,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子力气,支撑着快要散架的身子,嘶哑着,连滚带爬,挣脱背后的男人。 几下,终于爬上榻,在角落蜷缩。 “姐姐.......!” 章邯双目通红,轻声唤道。 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别别.....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真的够了....够够的...真的!” 美妇闻言哆嗦着身子,小心翼翼,带着哭腔恳求。 若是平时,内加林肯定会感到心中甜蜜满足。 毕竟她已经这个年纪,还能让章邯这个小年轻流连忘返,食髓知味,怎么可能不感到骄傲。 可,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美妇已经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男人太可怕!好像是一头永远无法满足的野兽,不断地索取。 从一开始的躁动,到后来的满足,再到现在的恐惧。 内加林无法形容这是种什么感觉,只是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好无助。 章邯也看到,美妇的身子不断颤抖,已经不堪鞭挞。甚至其眼底,不时流露出的恐惧,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可那又怎么样? 总不能让自己解决吧? 不然,自己带着这几坨美肉在身边,意义何在? 见章邯脸色流露出不悦,美妇心中哀叹重重一声。 咬着牙,认命般,哆嗦着爬到章邯面前,把磨盘对向后方。 凄然回首,凄凄惨惨戚戚,悲鸣叫道; ‘你…你,来...来吧!你弄死我吧!呜呜。。’ 此言一出,章邯跃跃欲试的动作顿时一停,脸颊露出了一抹尴尬之色。 怎么搞得自己像个大恶魔似的? 悻悻摸了把自己的鼻子头,走过去,坐到美妇身边,把她酥首捧起,放在自己胸口。 忍着欲望,温言安慰;“好了,不哭了。答应你,今天就到此为止,好不好?” “真的?”声音疑问中带着一抹颤抖,好像不敢置信。 章邯;“嗯。” “呜呜呜……!” 章邯一脸黑线,怎么越哭越厉害了? 美妇抽泣中,身子不忘,向章邯的胸口处滚了滚,抽着小鼻子,耸着肩头; “你以后不准欺负我。” “那可不行!” 章邯脸色一变,毫不犹豫拒绝。 “呜呜!!”美妇心中大拗,哭得更大声了。 “不过.......” 章邯戏谑着,拉长了音调。 哭声戛然而止。 美妇杏眼流转,立即怯怯看向章邯棱角分明的脸,期待等着他的回答。 “你得自己想办法安抚它,不然我答应,他我可控制不住。” 说完,便抓着美妇的小手下探,让其攥着那根热滚滚。 美妇缩手,狠狠推了章邯胸膛下,翻着白眼嗔怪。 接着,装模作样,连连唉声叹气,潸然唤了一声; “冤家,你真要了姐姐的命哟。” 说完,埋头低首,吹弄起来。 章邯得意地抚摸着她垂落肩膀的流苏,笑吟吟调侃; ‘谁让我知道你喜欢呢?我的奴。。。’ 妇人动作一听,气呼呼,狠狠掐了下章邯腰间软肉,倒是没有否认。 只是,粉首挥动的幅度明显加快乐。 这番动作,让章邯下意识仰面撑榻,眼睛微眯,喘息剧烈起来。 ....... 蒙军修整了两日后,继续拔营,向诺夫哥罗德挺进。 这两天,在章邯的建议下,在速不台的推动下,蒙军上下,进行了一次大规模排疫工作。 结果还不错。 只有几名和章邯一样的流感患者,其他倒是没有发现什么。这个好消息,倒是冲散了点拨都心中的阴霾。 这两天他快烦透了。 连续派出去几波人,也抓了不少形迹可疑的人,希望从这些人口中,获得尤里二世这厮藏身的线索。 这些被抓回来的人,倒是都开了口,只不过,他们的交代,五花八门,驴头不对马嘴,真假实在难辨。 有的说尤里二世跑到了北方茂密的森林中;有的说他已经逃入诺夫哥罗德公国,投靠了大公留里克;有的说他没有逃向北方,而是一路向西,逃到了基辅公国或克里米亚半岛;更有甚者,说他身体染疾,自焚而死,尸骨无存。 可以这样说,每个时辰,都不断有各种各样的新消息,汇聚在到拔都耳中,让他一时根本无从判断真假。 连先前的推测方向,都变得模糊起来。 拔都大怒。 直接下令。让亲兵,把抓来可疑的人放在火上拷问,就如同烤羊肉串一般。 最终,经过恐吓,信息终于逐渐清晰。把消息汇总后,排除一些特别不靠谱的,和速不台细细甄别,补充。 终于确定了。 尤里二世,很有可能,就藏在北方的密林之中。 毫不忧虑,拔都下令,朝北方搜寻。 接着,蒙军大部,继续沿着伏尔加河一路北上。 越往北走,积雪越深,渐渐地,积雪已经可以埋到士兵的膝盖。 马匹已经不能再供应士兵骑乘,士兵们,只能牵着马,在齐膝的雪地中艰难徒步行进。 行军艰难并没有让拔都意志退缩,反正心中,更坚定了抓捕尤里二世的决心。 一路上,凡是密林小路,拔都都要派人谨慎搜索。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到了伏尔加河直流希特河附近时。 蒙军哨探,终于在一个小村庄里,发现了很多喂马的干草和罗斯人常吃的一些馅饼和烤肉。 种种迹象表明,这里肯定有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 哨探立刻把消息传到拔都那里,拔都收到消息后,稍微一琢磨,便大致推断出,这伙人很可能,就是尤里二世一伙人,且他们就躲在不远处的密林之中。 于是,拔都立刻派出几千部队进入密林侦查,希望再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几千部队整整在密林中,搜索了一天一夜。 蒙军侦察部队,偶然间,在密林中发现了罗斯人的一个哨所。 这个哨所修建得十分粗糙,像是个临时建筑一般。 其整体木质结构搭建。 木架搭建的岗楼上,不时有哨兵来回走动观望,岗楼下方围绕着一圈小木屋,好像供哨兵们轮岗休息所用。 小院子里,有几头骡马,其他倒是没有什么了。 发现哨所后,蒙军带队的百户,立刻派人把附近侦查的蒙军聚集在了一起。 足足聚集了数百人后,才对这个简易哨所发动了突袭。 结果不言而喻。 对于这些神兵天降的蒙古人,哨兵们没有一点准备。 哨所很快被攻破,没有丝毫难度可言。 这次战斗,时间短暂。蒙军抓住了十几个罗斯哨兵,其中还有一个小头目。 接着百户便把他们分开,对他们一一审问。 这些哨兵十分光棍地承认,确实有一个非常有身份的人住在这里。 但,他们并不知道对方是否是大公尤里二世,他们也只是附近的居民,被临时雇佣来的。 百户闻言大喜,立刻回去,把消息和这些俘虏带到拔都面前。 拔都为了信息的准确,再次分别审问了他们一番,得出的议论一样。他已经能够确定,这附近确实生活着一条大鱼。 至于是不是,自己苦苦追寻的尤里二世,等抓出来就知道了。 深夜。 尤里二世居所。 此时他正靠在榻上,就着跳动的烛光光线,仔仔细细看着手里的信件。 这封信,是前几日基辅弟弟们送来的。 信中说,他们已经开始在国内招募军队,只待军队一齐,就立刻过来,帮助他赶走那些可恶的蒙古人。 尤里二世把手中的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这段时间,他都躲在这个密林中小村庄。虽说这里环境恶劣,可尤里二世仍旧没有抱怨。 有吃有喝,有暖和的房屋,有纯天然的酒肉。 自然不如他原先在弗拉基米城内的奢靡无度生活,衣食无忧,也算是可以忍受的。 现在,基辅的弟弟们更是有来信,说即将出兵帮他赶走蒙古人。 尤里二世心里虽然想,单独凭借弟弟们的援军,赶跑蒙古人不现实,可这些蒙古人会自己退走啊! 眼看就到春季,他们这些草原鞑子,也要赶着战马牲畜,回草原上繁衍修整不是? 难道这些鞑子,还能赖在弗拉基米尔不走? 不是尤里二世看不起这些蒙古人,而是根本不可能。 数十万军队,上百万战马的工勤供应可不是闹着玩的。 弗拉基米尔到处冰雪,若是蒙军真耗几个月,尤里二世做梦都要笑醒。 可,根据有限的几次间接接触,尤里二世不认为蒙古人的将领是个傻蛋,愣头青。 相反,从对方一系列的表现来说,蒙古人的首领,是一个,和他尤里大公一样颇有智慧的统帅。 若真的一切顺利,那么等到基辅弟弟们的援兵到来后,他便可以带着大军一路南下收复失地,重新坐上弗拉基米尔大公的位置,继续过起,以前那种奢靡无度的生活。 至于他的妻子和三个儿子? 欧买噶! 他们都已经去见上帝他老人家了,这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情啊!他尤里二世很为自己的家人们高兴。 至于他,就让他继续在这俗世地狱中沉沦吧! ........ 正当尤里二世在屋内思绪翻飞,自顾自做着春秋大梦时,危险已经渐渐靠近。 0168螳螂捕蝉,守株待兔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叮!’ 细微的金属碰撞声传入了尤里二世的耳中,一下把他从他的思绪中惊醒。 尤里二世年纪虽大,耳朵却还是相当灵敏,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与此同时,第六感仿佛也提醒着他有危险来临。 第一时间,他便想到,该不会是蒙古人追来了吧? 不外乎他有这样的想法。 实在是,这逃跑的一路上,蒙古人,就像梦魔一样时刻在其心中盘旋,让他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心中的那根弦,也始终绷得笔直。 ‘叮......!’ 这次声音更大了。 尤里二世,隐隐还听到了外面传来轻微的惨叫声。 没错了,一定是蒙古人追来了。尤里二世已经彻底确定。 没有丝毫犹豫,尤里二世已以极快的速度,把信件塞到胸脯衣襟内,穿上靴子立刻冲出门去。 临走时,他不忘把门后挂的宝剑取下,紧紧攥在手中。 手心处,隐隐冒出丝丝汗水,尤里二世恍若未觉。 这一刻,救生的本能,让他感受不到任何身体上,自然的过激反应。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赶快跑。 出门后,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房间闪烁着摇曳的烛光。 他侧耳仔细聆听,依稀听到兵器的碰撞声,是从西南方向传来的。 这一刻,他已经彻底确定,蒙古人就在那里。 慌忙把院子里睡着的,没有睡着,大概三十几号亲卫聚集在小院中。 也不要他们带出来的那些财物了,尤里二世立刻招呼这些亲卫们,跟他一起朝东北方向逃命。 出了小院,一路狂奔,朝东北方向跑出了几百米后,尤里二世方才停下来大口喘气。 紧张之下一同奔跑,让他的大脑缺氧严重,左侧胸口,心脏扑通扑通跳如重锤击鼓,宛若下一刻就要蹦跶出来般。 尤里二世和亲卫们歇息的几秒钟内,期间,听到身后村庄的惨叫声越来越大。 众人不由,回头一望,却看到,不远处,自己原先待的村庄已经出现点点火光。 逃! 这一刻,尤里二世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不顾一切带着亲卫们朝西北方向逃去。 可他们就算竭尽全力奔跑,速度其实也不快。 密林中齐膝的积雪,成了迟滞他们逃跑速度的最大障碍。 整整跑了十几分钟,才跑出小一里地去。 与此同时。 蒙军已经彻底肃清村庄内,尤里二世其余部下们。 只见一名全身披铠的将军,火急火燎,带着上百名亲兵,径直冲进尤里二世原先居住的小院。 这将军,凑着火把的光亮看去,不正是先前追击尤里二世无果的不里王子。 “通!” 一脚踹开尤里的住所,不里带着亲兵们蜂拥而入。 在房间内,依旧跳动蜡烛的照耀下,不里环视空无一人的卧室一眼,狠狠骂出了声; “尤里二世这个婊子,又让这老家伙提前跑了。” 说完,其便转身,对身后亲兵怒喝道;“给老子追,老子定要斩了这该死的杂碎。” 就在这时,几名亲兵匆匆从各处回来,报告; “王子,尤里二世携带的财物找到了,就在后院的地窖中。” “王子,尤里二世没有带着牲畜离开,所有牲畜都还在马棚里。” “王子,小院已经找不到一人,想来是和尤里二世一起逃走了。” “王子,东北方向发现大量可疑脚印。” “王子,东北方向一百米处发现对方丢弃的佩剑。” “王子,......” 短时间,足足十几名亲兵先后进小院向不里汇报。 不里皱了皱眉,返回正屋,在椅子和床榻上摸了两下,发现仍有些许温热,嘴角不由勾出一抹残忍的微笑。 先命人保护好小院中尤其二世带出来的财物和牲口,接着自己亲自领着几百名亲兵,出了小院,踏着积雪朝东北方向追去。 果然如刚才亲兵所说,在沿途的积雪中,他们发现大量脚印。 这些脚印并不是呈一条直线延伸的,十分散乱,一看就知道这群人逃跑得相当仓促,混乱得很。 再联想到卧室榻上遗留的温度,不里心中立刻确定,尤里二世这厮定是没逃多久,就在前方不远。 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紧张。 尤里二世这厮,让他上次丢了那么大的人,这次又眼睁睁让其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若是传将出去,怕他不里,将真要成军中的一个笑话啦! 这会虽说是夜晚,天色黑暗。地上却有积雪反光。 所以,追击尤里二世一众的不里等人,并没有感觉视线模糊,追击困难。 终于,追击了半刻钟,不里远远看到了,正在数百米外狼狈逃跑的尤里二世一行人。 大喜,心道;好你个老小子,终于让小爷逮到了,看今日小爷怎么炮制你这个王八蛋。 毫不迟疑,不里开始催促身边的亲兵加快追击速度。 早在不里他们距离尤里二世一行一公里外时,尤里二世和亲卫们,其实就已经发现了他们。 为此,尤里二世还颇为聪明地分出几十人,朝东南方向逃窜。这般做派,就是想分散蒙古人的注意力,加大自己逃生的概率。 只是没成想,这群蒙古人精明得很,并没有中尤里二世的算计。依旧像群饿狼一般,紧紧追着他们的屁股。 尤里二世十分后悔,早知道就不该一条道跑到黑,刚才该跟着自己十几名亲卫朝东南方向跑的。 可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蒙古人追得这么紧,已经不容他再耍什么小聪明。 他们这伙人,现在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唯一的生路,就是用自己的速度甩掉身后的蒙古人。 你还别说,尤里大公虽说年纪大,可逃跑起来却别有一股风情。一度又和身后追击的蒙古人拉开一段距离。 其虽然舌头吐着,脑门上汗水不断蒸腾丝丝白烟,至少他没有掉队。 正当尤里二世再次回望蒙古人,准备停下几秒,喘口气的当口。 异变横生。 只听,前方不远处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义父,还是您神机妙算,早早带弟兄们在此守株待兔。 我们这位尤里大公,果然如您说的那样,朝翁中而来。” 接着,尤里二世便看到,前方森林中出现一片火光,无数蒙军举着火把,弯弓搭箭正对着他和他的亲卫们。 紧随其后,尤里二世便又看到,从蒙军人群后,钻出两个蒙将打扮的青年。 其中那个略微年长的青年,戏谑地打量着自己,不紧不慢开口道; “也不看看你义父是谁?这老小子翘个尾巴,老子就知道他拉什么屎。 哪用得着像不里那厮一样,像狗撵兔子一般把自己累得半死。” “要不还是义父智谋无双呢!不里王子和您相比还是嫩了点。”最先开口的青年,对身边所谓的“义父”恭维着说道。 “小二,你小子,小心别让不里王子听到,说我章邯余下不严,部下都敢肆意编排王子了!” "我才不怕!有义父在,我怕什么?" 事情很清楚,这两个对话的人,一个是我们章邯章大万户,一个是他的义子章二。 章邯闻言晒笑,见远处不里带着人黑压压追了上来,遂不再与小二大打趣。 伸手朝着尤里二世所在的方向一挥手。 刹那间! “嗖嗖嗖!”蜂群一般箭雨射出。 尤里二世和身边已经累得疲惫不堪的亲卫,来不及躲闪,便全部被箭矢射成了刺猬。 接着,章邯又迅速领着部下上前,挨个补刀。 他自己,更是亲手把弯刀插进尤里大公的心脏中。 “刺啦!” 从其胸口抽出弯刀,热血飞射,在雪地上染出朵朵梅花。 章邯从腰间拿出手绢,细细擦拭完刀上的血迹,便听到对方不远处,传来不里的喊声; “尔等何人?” “荡!”挥刀入鞘。 章邯对远处的不里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高声朗道;“章邯在此,来人可是不里王子?” 虽然章邯话是问出来的,但他语气中却满是肯定。 听到章邯的声音,不里心中松口气。缓缓把手中的弯刀放回刀鞘,招呼着数名亲兵,一步步踩着雪地,朝章邯方向走过去。 离得近了,终于看清对面正对着自己笑着的章邯。 心中热血降温,踏实下来。 也笑着上前,对章邯拜见,笑问;“额驸何以在此?” 章邯朝地上已经死透的尤里二世努努嘴,嬉笑道;‘糯…夜半无事,难以入眠,带部下打只野兔子寻个乐。’ 说完章邯回望不里,皮笑肉不笑问道;“王子何来?” “雪夜追兔,却没想到被额驸拔得头筹。”不里闻言苦笑一声。 “哈哈哈!” 章邯大笑。 上前一把搂住对方肩膀,宽慰道;“不需懊恼,金银财物尽如王子囊中,兔落谁手又有什么打紧? 王子若是要兔,章邯自然毫不吝啬,双手奉上,只需用财物来换即可。” 不里连忙摆手,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连声拒绝;‘肥兔虽好,哪有金银实在。 不瞒额驸说,不里最近快穷疯了,四处窟窿需要填补,还要用这笔外财解燃眉之急呢。’ 说到此处,不里眼珠转动,定定看向章邯。 章邯见状,诧异笑问;“王子盯着章某又是何意?” 只是,章邯说话时,语气明显有些调侃的意味儿。 0169人头骨樽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不里倒是对章邯的调侃不以为意,他早就想找个机会,和章邯这个财神爷唠唠了。 人尽皆知,他不里的财政状况十分糟糕,而与此相对的,章邯这趟西征却是赚得盆满钵满。 连带着蒙古其他贵族,都有因为他的存在,有源源不断的进项。 一个急需用钱,另一个颇有财产,不里态度十分端正,丝毫没有平日里跋扈模样。 没一点不好意思,直接就说,让章邯出资资助他,还说待他登上汗位之后自由厚报。 说完,不里便目露期待,等着章邯的回答。 可等了半天,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眼带着疑问,看向了对方。 章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印入眼帘后,直接让不里错愕当场。 随即心中猛地升起一股羞恼之意,眼底的目光也变得有些不善起来。 章邯丝毫没有在意其表情变化,内心耻笑; 什么玩样?求人办事还端着一副破架子,老子欠你的啊? 直接转身不再理会这厮,招呼章二,带着自己部下,随意割下尤里二世的首级包起来,就要离开此地。 拔都这会儿,正在中军大帐设置庆功宴呢,章邯这个主角还想赶回去多喝几杯酒,可没有时间和耐心,和不里这个没有颜色的小子瞎耽误工夫。 临行前,像是想到什么,章邯顿住步子。 回望背后脸色涨红的不里,嘴角勾笑,道了声; ‘也不是没有商量。’ 不里浑身就是一震,眼底露出狂喜之色。刚才的不快,如清风拂面般消散一空。 若能得到章邯的资助,那他经济上必然再无问题,凭借他父亲留下来的遗赠,几个叔伯根本没办法和他竞争。 至于刚才的羞恼?那是什么?又算得了什么? 和大业比起来,狗屁不是。 屁颠屁颠,来到章邯身侧,媚笑追问道; ‘额驸有什么条件只管提,万事都好商量。’ 章邯眉毛一挑,对这厮的认识更加深了一分。 这小子,也是个刻薄寡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角色。 不知为何,面前的不里,这会在章邯视野中,居然和贵由那厮的脸,重合在一起。 瞬间!章邯脑中宛若闪过惊雷。瞬间!许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恍然大悟。 “哈哈哈!” 不由得肆意大笑出声,心中像是卸下一块千斤巨石般,全身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感。 这一刻,贵由身上的那层,章邯一直,朦朦胧胧看不清的迷雾,终于在其眼前露出了真面目。 戳透了那层窗户纸,贵由那厮之前的种种行为,在此时章邯眼中,顿时变得有迹可循。 “额驸,为何发笑?”不里纳闷,不解地问道。 “确是想到了个帮王子发财的好主意。” 章邯脸上似笑非笑,眼底却闪过一抹凌然。 由于视野不好不里并没有发觉章邯眼中那凌然之色,自顾自连忙附耳过来,小心翼翼请教道; ‘还请额驸赐教!’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不里脸上的笑容,随着章邯的话一点点消失不见。 终于,待到章邯全部说完,不里脸上已然完全恢复了平静。 突然嗤笑一声,直直看着章邯的眼睛,口吐芬芳;“做梦!” 章邯蹙眉,摸了摸脸上飞溅的托唾沫星子,眼底肉眼可见浮现出一抹阴狠。 脸上却不动声色。 风轻云淡地擦拭下完脸上的水渍,面皮扯出一抹干笑,出声道; ‘王子何必大动肝火?买卖不成仁义在。 王子若是想通了,随时来找章某。’ “哈哈哈......!”说完,章邯便带着自己的部下们,大笑着转身离开。 看着章邯远去的背影,不里几次把手握刀柄上,又放下。 脸上那抹不断纠结的表情,是个人都能看到。 直到章邯带着部下,彻底消失在黑夜里后,不里才颓然一笑,招呼着身后战战兢兢的几百亲兵,准备回营。 临走时,他还不忘在尤里二世无头的尸体上踹了几脚,发泄从章邯那里受到的屈辱。 “咚咚” 下手颇重,尤里二世残存的血液,从胸口的破洞和断颈处哗哗流出。 肉眼可见,其四周的雪地开始坍塌,被染成了红色。 脚步声渐渐远去,茂密的森林中渐渐升腾起雾气…… 一只数吨重的棕熊偷偷跳下大树枝头,走到尸体旁,一手一个扛起尸体朝密林中远去。 咕噜噜…… 一个头颅挣脱破布的束缚,滚到精美的地毯上。 章邯一脸正经之色,对大帐内就座的众蒙古贵族施礼。 接着,便对上首的拔都汇报;“不负大汗所托,尤里二世这厮已然授首。 这下我大军再无后顾之忧,可放心北上了。” “哈哈哈.0...” 此言一出,帐内众贵族皆放声大笑,纷纷起身,端起酒杯,对端坐上首的拔都连声道喜。 拔都这会儿也很高兴,和众人对饮一樽后,起身从上首走下,来到尤里二世的头颅前。 抬脚拨拉两下,点点头,朝帐外亲兵唤道; ‘左右来人,将这厮的脑袋做成骨樽。’ 旁边的章邯闻言心中一阵恶寒,不由对拔都这厮的狠辣,怪癖感到了凌然。 虽然,自古就有把人的骨头做成酒器的先例。可进入到封建社会后,由于这种事情很是违反人性,渐渐就被当权者禁止了。 没想到,蒙古人都十三世纪了,居然还有这种癖好? 章邯想想用头骨做的酒器喝酒,心中就膈应得紧。 强忍着不适,领了拔都的赏赐后,便立即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之后,整场酒宴,章邯喝得都没什么滋味。 拔都这一行为,却是把章邯刚取得尤里二世首级,这场功劳带来的喜悦,给冲散了一空。 宴罢人散。 亲兵扶着醉醺醺的众贵族离开,章邯也带着章二返回自家营中。 这一晚,章邯噩梦连连,屡屡惊醒,睡得很不安稳。 身侧服侍的内加林,不时拿着手绢替他擦汗,也没睡个踏实觉。 第二日醒来后,蒙军午时过后,开始继续向北开拔。 除去后顾之忧,拔都向诺夫哥罗德公国挺进再无顾忌。 他再次将数十万蒙古大军化整为零,清扫弗拉基米尔北方剩余的十几座城市。 蒙军依次对罗斯托夫、托尔若克、切尔尼戈夫及配列亚斯拉夫等北方城市进行一番洗劫。 依旧遵循旧例,所过之处,凡是稍有抵抗,皆寸草不留。 许是蒙军之前的屠杀暴行收到了的震慑效果,这次行动,除了个别抵抗的顽固分子外,其他城市,蒙军一到,皆望风而降。 通过这次雷霆清扫行动,蒙军再次搜刮了大量储备,足以支撑军队进一步征伐诺夫哥罗德了。 这会,虽然别的斡罗斯公国没有向弗拉基米尔境内派遣援兵,可各种哨探,细作却没少派。 毕竟,上次西征,哲别速不台可是已经给这些罗斯人上过一课。这些各个公国的大公和贵族们,没有人敢不把蒙军当回事。 就如这次。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拔都和速不台,就已经彻底攻占梁赞和弗拉基米尔,这北方三强之中的两强。 当消息传到各个公国后,顿时在整个斡罗斯地区引起了极大的恐慌。 看样子,现在已经没有蒙古人攻不破的城市了。也没有任何一座城市,可以抵挡蒙古人征服的步伐,至少罗斯地区没有。 战争的阴霾瞬间弥漫整个斡罗斯的天空,恐慌的气氛开始逐渐向西蔓延。 蒙古,这只来自东方草原的幽灵,让遥远的东欧大地发出颤栗。 拔都和速不台再次把蒙古大军聚集在了一起。 这次行动,既轻松又收获颇丰,各部将领重新聚集后,每个人脸上都流露着欢乐的气氛。 士兵们也都很高兴,每个人的腰包里,马背上,包裹中都塞得鼓鼓囊囊,脸上的笑容没有一刻停下。 可能唯一遗憾的是,章邯的商业仍旧滞留在弗拉基米尔城,没有随着他们一起北上。 让他们抱着巨额财富,花不出去有些烦闷。 章邯不曾注意到这个情况,要是注意到,心里肯定会乐开花。 肉眼可见,这次北进行动班师之后,他的生意必然会迎来爆发式的增长。 小伙子们发泄的欲望还是很强烈的,无论精神还是肉体。 要是蒙军中最高兴的是谁? 不是收获颇丰的将军们,也不是满载而归的勇士们,更不是即将生意兴隆的章邯,而是这次西征大军的主帅,钦察汗国现任大汗-孛儿只斤氏-拔都。 拔都确实又有理由高兴,毕竟将来这些打下的土地都要臣服于他的统治,他将成为这片大地上新的主人。 这些土地,将来会,源源不断产出金钱、美女、奴隶和物资,供他和他的子孙后代肆意享受。 拔都志得意满,再次整顿兵马,准备进攻下一个目标;诺夫哥罗德。 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北罗斯将全部被他收入囊中。 这对于,他和他麾下数十万蒙古西征军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然而,世界总是这么奇妙,处处充满了意外。 让拔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北上诺夫哥罗德,上天好像并没有站在拔都和西征大军这边,让拔都和大军尝到了无功而返的滋味。 而且,自从这次之后,蒙古人,再也没有再踏上这片土地一次。 0170艰难行军,“偏执‘的拔都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原来,蒙军这次北上时间太迟了。 因为之前清扫那十几座北方边境城市,花费太多时间的缘故,蒙军这次朝诺夫哥罗德挺进时,时间已经彻底到了春季。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季节,山林的空气中都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 ...... 时至春天,整个俄罗斯大地仿佛从冰封中苏醒过来的巨人。 冰消雪化,温度升高,使得冬季那冻得梆硬,可以任由战马驰骋的土地,变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烂泥潭。 之前速不台,之所以选择冬季向北罗斯地区征伐,也是考虑到这个因素。 可种种机缘巧合之下,让蒙军在征服弗拉基米尔的过程中,耗费了大量的时间,推迟了进攻的步伐,现在仍旧陷入春季东欧沼泽的困扰中。 拔都会放弃吗? 不会! 眼见征服整个被罗斯的曙光就在眼前,拔都怎么可能会忍受无功而返? 拔都,顶着士兵的怨声载道,顶着将领们的屡屡顶撞,依旧固执地下了死命令: 向北!向北! 不惜一切代价,定要消灭北罗斯最后一个敌人~诺夫哥罗德。 将领们请求南返的请求,被拔都全部一一驳回。 他十分清楚,要不趁着这股劲儿彻底把北罗斯最后一个隐患清除,之后大军南返后,这个诺夫哥罗德公国,定会成为罗斯人,反抗他统治的大本营。 给他统治斡罗斯地区,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大开化让整个东欧平原变成一个巨大的沼泽地,蒙古大军别说骑乘战马,简直就是淌着湿泥前行。 战士和战马一不小心就会摔倒在泥坑里,变成一个个泥马、泥猴子。 以至于,往常每日纵横百里百里不是等闲的蒙军,这会儿的行军速度,直接降到了每日二十里的程度。 想想红军过草地的艰苦艰辛程度,大家就能明白,这走沼泽地,可比爬雪山,越大河,还要困难数倍。 要光是行军速度低也就算了,将士们辛苦点也还能忍受。关键是这些烂泥地和许多沼泽坑相连,两者一个模样,根本分不清。 那些粘稠深不见底的沼泽像一个个巨兽的大口,士兵一旦不小心陷入其中,根本不能挣脱。若是身体剧烈挣扎的话,反而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最终失去生命。 再加上,春季多雨,蒙军这会儿,也时刻都有可能面临暴风雨的洗礼。 真要下起大雨来,那无疑是一场灾难,给蒙军面临的困难雪上再加一层霜。 如果说,前些日子踏着齐膝的雪窝前行是种煎熬的话,现在踩着烂泥前行简直让人崩溃。 另一个坏消息是; 带路的向导对蒙军高层讲了一个更加残酷的事实;通往诺夫哥之后的道路,将比现在他们面临的道路还要难行,越往前走库框越差...... 章邯看着浑身沾满泥浆,从泥地里爬出来,嘤嘤哭泣的艾莎,心中怒火蒸腾,毫不犹豫立刻放声大骂。 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可附近的部下们,都知道骂的是谁。 实话说,就算章邯对部下管教甚严,面上没人敢明目张胆发牢骚,可暗地里,部下们这段时间仍是牢骚满腹。 只是,军令难为!不得不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罢了。 这会儿,眼见自家万户如此毫不客气地指桑骂槐,部下们心中那口怒气,仿佛找到了的宣泄口,直接便发泄出来。 叫好之余,纷纷向章邯请求; “万户,咱们直接撤吧,理拔都那鸟厮作甚!” “就是,咱们凭什么听他的啊!” “万户,您再找速不台大帅说说,这路真没法走。就是到了诺夫哥罗德也没法打仗。” “万户......” 看了看怀中刚被自己哄好,依旧满脸泥浆抽泣的小爱莎,再看看周围,身上深一块浅一块挂着泥点子,毫无形象的部下们。 章邯热血直冲脑门,大喝道;‘大家原地等候,我去找拔都那厮理论去。’ “万户威武!.......”部下们一听,立刻欢呼雀跃,歌颂道。 见战士们如此热烈,章邯心中凛然! 他明白,不能让拔都这样胡搞下去了,再不停下脚步,没等和诺夫格罗的人交战,自己麾下的军队都快要炸营了。 轻轻拍了拍怀中的小泥鳅,把她交给母亲内加林,章邯立刻转身,深一脚浅一脚朝后方,寻拔都而去。 “噗呲…噗呲…”皮靴踩在湿滑的烂泥地上,每前进一步,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且必须小心翼翼,不然定会滑个狗啃泥,像刚才的艾莎一样。 章邯小心翼翼走了将近一公里,才远远看到,已然变成泥猴的拔都和速不台两人。 见到他们两人头顶着草屑,脸带泥水的模样后,章邯心中那股怒火,哗啦啦,消失了大半。。 不管怎么说,两位大帅至少表面功夫做得到位,这身先士卒在泥地里打了滚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再也生不起气来。 这口气泄了,章邯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不知道到了拔都和的速不台面前,自己该怎样讲。 可若真是灰溜溜退回去,章邯又不知道怎么交代。 总不能对自己部下说,自己话都没说一句,就灰溜溜回来了吧? 真要这么干了,章邯在部下心中的威望必定大降。这是章邯绝对不能容忍的! 一时间,章邯左右为难,愣愣地站在原地,蹙眉苦思对策,组织语言。 其实,刚才章邯怒气冲冲朝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拔都已经看到了。 说实话,他一点不意外,甚至,已经麻木了。 章邯还是来得晚的。 前几天就有军中大将陆续找到他抱怨,就一个意思,要求他立刻下令撤军。 其中,尤其是贵由和不里两人闹得最凶。 要不是速不台大帅拦着,当时,这两人什么难听的话都要说出口。 他是花了好一番功夫,做出种种许诺,好不容易,才让这两位爷消停下来。 这两位爷刚走,蒙哥和拜答儿又到了。 这两人虽说没有贵由和不里那么直接不给他留情面,可其话语中心意思也差不多,也是要求他立刻南撤。 四大派系,三大派系联合而来,给拔都的压力可想而知。 拔都此时,真的有些动摇了。 他明白,现在的情况,就算速不台肯帮助他,他对压制这些反对声音也是无能为力。 自己若是仍旧一意孤行,搞不好这几个带头的王子,会毫不甩自己的撕破面皮,带着自己部下南下。 真到那时,不仅他的面子会狠狠被落下,闹不好,这支数十万的西征大军,会顷刻间分崩离析。 他拔都成安不起这个责任。 可,眼睁睁看着,诺夫哥罗德近在眼前,只要再稍微努努力,就能解决这个大麻烦。。。 面子和里子究竟选哪一项,拔都彻底陷入纠结中。 好言相劝,把拜答儿和蒙哥送走,告诉他们这两日就会给他们答复,对方才点头答应。 接下来,各位庶出王子,宗亲贵族,万户子嗣,军中高层前后脚前来拜访。 他们的态度,倒是没有前面那几位王子那么强硬,直接用“要求”拔都,而是委婉地发出“请求”。 这些人除了语气上柔软些外,依旧是老生常谈,诉说自己的和部下的苦衷,摆出各种困难请求帮助。 中心思想也是一样;要么撤军,要么把这些困难解决。 ...... 今天,终于轮到这位章邯额驸了,拔都想到此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扭头,对身边的速不台摇头说道;‘看来真的无法前行了,连章邯额驸都忍耐不住了!’ 说完其还重重叹了口气,脸上落寞之情溢于言表。 速不台狠狠甩了下脸颊淌下的泥点子。 直盯盯看向拔都那张落寞的脸,语气婉转,替章邯开脱了句;‘大汗勿怪,他底下的人想必也闹翻天了,不得不来。’ 拔都闻言摆摆手,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不至于,本汗理解额驸的难处。说起来,或许真是本汗错了,闹到现在,军心已然动摇。”说到此处,拔都一改脸上的沮丧,脸上露出一抹疯狂; ‘可真要是就这样无功而返,功亏一篑,之后这个诺夫哥罗德必然闹出大麻烦。 本汗......属实不甘心呐!’ 说话间,拔都的拇指指甲都狠狠陷入肉里,猩红的血迹从指甲流下,他好像感觉不到痛。 速不台见他这幅样子,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劝说;“大汗,为今之计,还是先撤兵为好。” “连大帅也不站在拔都这边了吗?”拔都眼睛通红,泪水在眼眶打转。 在速不台的印象中,拔都智慧,果敢,大度,腹有谋划。 实在是孛儿只斤氏第三代中数一数二的佼佼者。 他一直以来的表现也符合自己这个印象,从来没露怯过,让自己放心在大事上配额和他。 可,他现在的表情,速不台还是第一次看到。 虽然心中十分理解,速不台还是觉得拔都有些偏执了。 0171‘王“的境界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大汗! 现在最重要的,是收拢军心士气。 若大汗一意孤行,必定然大军分崩离析。 这个责任,就算远在漠北的大汗都承担不起,何况你我? 至于诺夫哥罗德......大不了!待冬季再次封冻,派遣一路偏师,旦夕之间便可拿下。 至多让其苟延残喘一阵,我们再废些手脚也就是了。’ 速不台这番话说得很是动情。可以说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解决的办法都说出来了,满满都是肺腑之言。 拔都何尝不知?可他有自己的考虑。 苦笑道;‘拔都焉能不明白速不台大帅说的是正理? 可若是冬季再次劳师远征,跑到这冰天雪地来,怕到时没有人再愿意了。 且我们这一退,士气必然低迷,罗斯人若是见到,必定更加团结一心,加大抵抗的力度。 到时,我们的损失,恐怕.......’ 拔都这番话,直直让速不台有种刮目相看之感。 他没有想到,拔都考虑得这么深远,连敌军反应都考虑到了。 此时,章邯已经到了二人跟前听了一会了。 听了拔都的话后,章邯直接把刚才想到解释的话,重新缩进肚子里。 他看向拔都的目光,隐隐带着一丝敬佩。 不得不承认,拔都确实是个合格的统帅。这次他一意孤行北进,现在看来,不单单只是为了自己汗国的利益,而是考虑更为深远的因素。 虽然说得朦胧,章邯略微一想便明白他的心思。 蒙古西征大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靠的是什么? 成吉思汗崛起草原后,能立刻够带着子孙、族群、横行天下靠的是什么? 若是再扯远点, 盛唐繁华,宾服四夷,万国来朝靠的是什么? 后世美帝驰骋大洋,剥削全球靠的是什么? 不是什么礼仪道德,忠孝节义;也不是什么文化昌隆,雅乐文章;更不是什么基督耶稣,孔孟老庄。 靠的, 是拳头! 是弯刀快马! 是巨舰大炮! 是蘑菇弹! 是航空母舰! 只有用这些,才能炸出鲜血满地,吓退敌人,维持秩序,肆意盘剥。 也只有用这些,才能搭建一套自己可以制定规则的新秩序。 圈养天下,牧育万方。 倘若,让敌人看到你这个秩序、你这个统治、稍微有些外强中干,又会发生什么呢? 是后世金帐落幕被俄罗斯吞并。 是安史之乱,大唐繁华一夜凋零。 是一句“莫道石人一只眼,搅动黄河天下反”的揭竿而起。 也是世界多极化,抵抗美帝霸权的呼声,山呼海啸袭来。 总结成一个词,是“抵抗!” 拔都算是看透了。 现在整个斡罗斯,甚至整个欧罗巴,都在眼巴巴关注着他们的军事行动。 若蒙军依旧如先前那样势如破竹,攻无不克还好,他们源于心中的恐惧,会依旧像温顺的绵羊一样任意宰割。就算偶有反抗,源于这种不可战胜的无力感,也翻不起多么大的浪花。 这就是势! 大势在手,无往不利。 可但凡蒙军稍微遇到阻碍不能解决,这群人必然立刻聚集起来,奋力反抗。 一根筷子容易折断,要是一把筷子捆在一起,就是虎豹都没有那个力气。 这,也是势!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两方势力之间,就是势的比拼。若一方不能摧枯拉朽,短则,陷入颓势,长则,攻守易行。 拔都一席话,让章邯心中如同晨钟暮鼓敲击,怒海翻腾不停,久久不能平静。 拔都,不愧是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缔造金帐汗国数百年统治的男人。 其考虑问题时,已经不单单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势力之间的较量,国家层面的较量。 这让章邯赞叹的同时,也不免生出几分沮丧。 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清楚明白,在这方面自己是远远不及对方的。 拔都现在,已经是在以一个王者的姿态俯视整个世界了,虽然现在也只是刚刚露出苗头,但不得不说,人家确实迈过了那个门栏。 而章邯自己呢? 章邯审视自身,沮丧地发现,到目前为止,自己仍旧纠结于阴谋算计,统兵敛财。 依旧,没摸到王这个层次,依旧,以臣的思想认识世界。 章邯记得,前世一部大秦帝国电视剧中,宣太后曾对年轻的秦昭襄王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上古造字,玉王同字,玉字三横一竖。三横乃“天”、“地”、“人”。一竖乃参通天的人者,是为王。 彼时彼刻,一如此时此刻。 章邯扪心自问,这天、地、人、自己参透了吗? 答案是没有,一个也没有。 这么看,自己仍旧是个庸碌之辈啊!章邯苦笑。 可笑,之前自己还时常自鸣得意,岂不料!在思想上,自己已经落后这个世界顶尖的那挫人,一大截。 …… 不知何时,有哨探前来报告。 诺夫哥罗德求和的使者来了。 拔都和速不台闻言大喜。 若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大势依旧在手,回身南下也不算无功而返。 拔都和速不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点了点头,两人心中已经下定决心,尽快接受对方的求和。 这对他们目前的情况来说,已经算是最优解。 拔都心中高兴,迫不及待,就要拉着速不台,去见诺夫哥罗德的求和使者。 拉了几次,见没有拉动,遂不解回望身后速不台,拿眼神询问。 速不台见拔都惶急的样子哭笑不得,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上湿漉漉的污泥,又指了指拔都脸上结块的污渍,苦笑开口; ‘大汗,我们二人身上污浊不堪,此去见对方使者怕是让对方小觑,却是不妥!我们,还是换身干净衣衫,方可不失我大蒙古的威仪。’ 拔都听完,猛拍了下脑袋,恍然笑道;‘却是拔都欢喜心急,考虑不周。 咱们这就去梳洗打扮一番,换身整洁衣服,再见那诺夫阿罗的使者。’ ‘大汗明鉴。’速不台抚须赞同。 二人像是将章邯忘了,走了好几步,才猛然惊觉,章邯仍在两人身后。 同时回头一望,速不台发现章邯如同一具泥雕木塑,静静站在刚才那片泥地里,时而蹙眉,时而眯眼,脸色变化不停。 像是,一副对外界变化一无所知的模样。 速不台紧紧皱着眉头,看了不远处的章邯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拔都轻声询问道;‘是否叫醒额驸?’ 速不台想了下,摇摇头,摆手制止,说道;‘不必!’ 说完,其便招手唤来一名亲兵,对其交代一番。让其留在原地等待章邯醒转,自己随同拔都离开。 章邯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半刻钟后,章邯悠悠醒转,见自己周围,除了一名士兵已经空无一人。 剑眉微蹙,遂面带疑惑朝士兵问道;‘发生了何事?两位大帅人呢?’ 有速不台的交代,士兵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对章邯讲述了一番。 章邯闻言,脸色稍譕。 重新挂上笑,喃喃自语;‘看来大军南返就在这几日了。’ 又对士兵追问;‘大帅临走时可否有交代?’ “并无交代。 速不台大帅让小的等候万户醒转,告诉万户。 二位大帅已经前去面见诺个哥罗德的求和使者,万户回去等候命令即可。”亲兵恭敬回道。 章邯听完,点点头,对其摆摆手;“你自去寻大帅,就说章邯立刻回去等候命令。” “诺!” 亲兵行了个军礼,说了句;‘小人告退,万户慢行!’ 便转身深一脚,浅一脚淌着泥水离开。 章邯也没有在原地多做停留,径直朝自家部队走去。 一路上,章邯想了又想,终究没有学着秦昭襄王那样撩开胳膊刻字。 倒不是不敢,只是怕一个不小心伤口感染,在这个缺少抗生素的年代中道崩阻,还谈什么大业? 只能安慰自己一番;‘王在心中。心中雕刻个王字,远比胳膊上刻字来得让人警醒。’ 回到自家队伍中,军官们远远看到章邯,一股脑围上来询问事情如何了? 看他们有些焦躁的表情,章邯忽然觉得西征大军有种老天眷顾的感觉。 把刚才士兵对自己说的情况,对部下们说了一遍后,马上就有人问,是否要即刻南返? 章邯低头思虑一番,抬头对部下们道;‘是否南返还要等大帅之令。不过,大家不必再北行,原地休整,等待会谈的结果便是。’ 虽然没有得得到马上南返的答案,部下们还是很高兴。 至少从章邯这个万户嘴里,他们看到了南返的希望。 遣散军官们,吩咐他们去通知各部,章邯一脸笑意,走向全程盯着他的内加林面前。 笑着对其和两位女儿说道;“你们这段时间跟着我风餐露宿,委实辛苦了。 幸好眼看就不用受这罪了,回去之后,定让你们安逸享受生活。” 内加林赶忙道;‘夫君不必怎么说。几十万大军风餐露宿,我们母女虽为弱女子,也不当落于人后。 这点行脚之苦算什么,不愁吃喝,已经大幸。’ 伊娃也上前附和;‘娘亲说得对,所有人都是如此,我们也不当特殊。’ 0172诺夫哥罗德臣服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瞅见艾莎没有说话,全程嘟着嘴巴,好像仍旧不高兴的样子。 就上前,想把她拦在怀里安慰下下。 岂料,艾莎泥鳅一样躲开了。 盯着章邯不解问询的目光,爱莎粉唇微张,低低说了声; ‘别,不要抱爱莎,艾莎身上脏死了。。。’ 说完,爱莎下意识又看了看满身的污垢后,眼眶一下红彤彤,浸满了泪水。 这幅小模样让章邯不由生出了无限的爱怜之意。 不顾其挣扎,一把将其搂在怀中,任凭其挣扎,紧紧地不松手。 接着,直接低头吻上小姑娘那脏兮兮的额头。 做这番动作时,章邯眼中爱意肆意流淌,柔情蜜语道; “艾莎才不脏!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干净的。” 被章邯吻住那一刻,艾莎只感觉芳心一颤,听完他的话后,种种委屈立刻烟消云散。 小眼睛,看向章邯的目光中,星光点点,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异彩。 爱莎小心翼翼,把手指在身上干净的布料上擦了好几遍,觉得干净后,用擦过的手指,轻轻抚过章邯粘着污渍嘴唇,笑容甜甜,埋首于男人怀中; “你最好啦!” 那小模样,娇俏可人,又带着一丝调皮。 旁边的母亲内加林,掩嘴偷笑。伊娃则是满脸揶揄,眼底深处流出一抹羡慕。。 蒙军临时搭建的大帐内。 拔都和速不台这会儿已经洗漱干净,穿戴整齐。正襟危坐在大帐正中央,静静等着待诺夫哥罗德使者的觐见。 蒙古大军这会儿,其实已经距离诺夫哥罗德不远,只有一百多里地。 诺夫哥罗德被带到中军大帐的使者们,并没有没有如同拔都、速不台那样狼狈。 使者这次到来,其实,是带着留里克大公确切命令来的。 这命令就是; 不能再让蒙军在前进了。 答应他们的条件,拿出十分之一财物,每年上缴十分之一的赋税给蒙古人,对他们称臣纳贡。 不得不说,拔都的一意孤行,坚持北进还是起到了效果的。 从蒙军北进开始,诺夫哥罗德派出去远远监视蒙军的密探,都会把蒙军的动向适时传回国内。 可以这么说,蒙军每北上一公里,都会给诺夫哥罗德的留里克大公,和国内贵族老爷们带来沉重的压力。 直到此时,蒙军快要崩溃的前夕,诺夫哥罗德国内倒是先承受不住压力了,这才派出了使者求和。 毕竟,蒙军战无不胜的战绩明晃晃地摆在那里,已经轻而易举就连消灭了两个强大的公国。 他们若是再不有所动作,待蒙军真的进入诺夫哥罗德境内,他们怕是要步两位尤里大公的后尘。 他们的想法是,与其如此,还不如后退一步。 毕竟,蒙古人的条件,想想,和失去生命比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尊敬的拔都汗,我带留里克大公阁下向您表达尊敬的问候,这是大公交给您的书信。’ 使者进入大帐后,直入主题。 先是匍匐跪地问候,接着从胸口举起一封书信,高高举过头顶。 拔都对使者的态度满意极了,这才是臣服该有的模样。 之前梁赞的王子费多尔,和人家比起来,简直就是个毛头愣头青。 他却不知道,这也是他心态这会儿发生了微妙变化才有如此感慨。 倘若这会儿,不是蒙军陷入泥泞,恐怕他又要寻机,继续找对方茬了。 妥协无处不在。 亲卫从使者手中接过书信后,恭敬呈送到拔都面前。 拔都接过,打开书信一看,上面赫然写着; “尊敬的拔都汗,诺夫哥罗德大公留里克,至此向您表达的诚挚的问候。 拔都大汗携带大军万里而来,把东方的阳光,播撒到冰封中的罗斯大地,为这里带来温暖和希望。所有罗斯人,都将向您表达无限的谢意和爱戴。 留里克和所有诺夫哥罗德的贵族,愿意听从您的调遣,匍匐在您的身侧,成为您的臣民。 接受您制定的规则。 每年会进贡给伟大的拔都汗,十分之一的收获和十名动人的美女。 望把拔都汗怜悯您将来的子民,止住兵戈,为罗斯留下希望的火种。 留里克,代所有诺夫哥罗德的子民,谢过您的慷慨和仁慈,希望长生天和您同在,阿门!.......” 看到最后,拔都忍不住笑出声。 觉得这个留里克大公很有趣,也很识时务。 留里克大公的这封信,让拔都把心中那块巨大的石头彻底卸下。 不管其说的话,是否是刻意恭维,起码这个态度足够恭敬。让拔都看得,浑身汗毛都舒展了许多。 轻轻把信递给身边的速不台,速不台接过,也低头看了起来。 拔都自己则转过头,笑吟吟对身边的亲卫吩咐道;‘使者远道而来,旅途劳顿,拿把椅子来,让使者坐着说。’ 匍匐在地上的使者一听,立刻十分有眼色地对拔都再叩首。 面带惶恐谢道;“小人谢过仁慈的拔都大汗。” 拔都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在意。 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让使者见之,和传闻中那个凶神恶煞,止小儿啼哭的恶魔形象实在挂不上号。 在他眼中,上首端坐的拔都身材高大,面容俊美,衣着华贵。一举一动,收放自如。 比之国内的贵族老爷们的做作,更多了一份威严大气。让人看了,忍不住会在心里生出一种亲切,又带些威严的感觉。 看到使者坐下后,拔都便收回目光,再次转头,看向刚看完信件内容的速不台。 速不台见其目光看向自己,遂点点头。 先是把信放在面前大案上,接着对下方右侧,坐在凳子上的诺夫哥罗德使者垂询道; ‘你们大公的信上说,为了表明诚意,已经把今年进贡的财物和十名美女送来了。 东西在何处?’ 使者闻言,立刻从凳子上坐起来,就要再次匍匐在地,回答速不台的问话。 速不台见其动作,笑着摆摆手说道;“使者不必拘礼,坐着说即可。” 许是亲兵在其进来的时候,已经给他介绍过拔都和速不台两人,使者倒是没有认错人。 听了速不台话后,使者弯腰躬身回道;“谢过速不台大帅的体贴。 大公阁下已经命我们将今年的贡品带来,就存放在五里外的密林中,大帅可随时带人接受。” 这使者说话时,速不台全程都盯着对方的眼睛,希望在其眼底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有道是;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一个人是否说谎,从其眼睛中便可看出来。 速不台东征西讨几十年,见过的人不计其数,这点功力还是有的。 只是,速不台全程看下来,发现对方,不管表情还是目光,都十分安然。 尤其是眼睛,一动不动,自然流露,看着不像是说假话。 待使者说完,速不台抚须点头。 扭头对身边的拔都说道;‘由此看来,留里克大公的诚意还是相当充足的,请大汗斟酌决定。’ 一番话,看似把决定权交给大军这个名义上的主帅拔都,其实暗地里,速不台是催促他早下决定。 下首的使者可不懂这些弯弯绕,闻言只是眼巴巴看向拔都。 这次他可是带着任务来的,若是能促成此事,那么回去其凭借功劳,更进一步不是问题。 若这次把事情搞砸了,那也没有以后了,趁早收拾行装,外出避难吧! 拔都也没有再犹豫,稍微沉吟做作一番,便给下首心中忐忑的诺夫哥罗德使者,吃了一颗定心丸。 “若是按照本汗的意思,那是仍要北上的。 先前派出使者劝降,你们留里克大公本应该第一时间望风臣服,哪知这厮居然冥顽不灵,妄图对抗我蒙古铁骑。 而今,我拔都麾下带甲天兵百万。屠梁赞,覆弗拉基米尔,赫赫大兵,陈兵尔国境不逾百里,提脚便到。 只待本汗一声令下,百万铁骑,顷刻之间,覆灭你的小公国如探囊取物,不费吹灰之力。 然,长生天常怀慈悲之心。 今你们大公留里克诚信求和,语气诚恳,礼节周到。 加之本汗生出恻隐之心,不忍看到生灵涂炭,血漂千里,便应了你们的请求,答应你们臣服在本汗的脚下。” 拔都这番又臭又长,连削带打的话注定聋子和瞎子抛媚眼。直听得诺夫哥罗德使者眉头紧皱,一脸茫然。 旁边的亲兵见状,暗暗好笑。 赶忙上前,推搡他一下,轻声提醒道;‘大汗答应你们求和了。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拜谢。’ 有了亲兵的提醒,使者这才恍然大悟。 不敢怠慢,立刻起身,推金山倒玉柱,匍匐拜谢;“谢大汗仁慈,主将永远保佑您。” 拔都轻笑,也没在意。 提笔,洋洋洒洒写了封信,都是些场面话。 交给使者后,便命人将其带出大帐。 当使者身影消失在视野那一刻,拔都和速不台这才互相对视一眼,朗声大笑。 心中都长出一口气。 事情总算有了一个比较完美的结局,他们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担子了。 速不台说道;‘大汗,事情已毕。诺夫哥罗德臣服,北罗斯地区已经全部平定,就算偶有反复,也是疥癣之疾,派支偏师便可镇压。 如今已至三月,我们该考虑南撤的事情了。’ 拔都点点头,这都是之前商量好的,要不是有这一连串的变故,他们早就南返了。 0173风一样来,风一样又走了?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我同意大帅的意见。 天气一日比一日温暖,再待在这北罗斯确实不妥。”拔都顿了顿后,接着对速不台问道; ‘路线就按照原先商定的来。 大帅认为,我们是返回不里阿耳城中好,还是直接南下钦察比较好?’ 速不台毫不犹豫便给出了回答;‘自然入草原。 此时正值春季,水草逐渐茂盛。 我们过去,一是可以修整一番,让征战数月的将士们恢复恢复。二可以加强对该地统治,消化那里的库曼人。这三个嘛!’ 速不台微微一笑;‘牛羊马匹需要交配,我们逐水草而居,不仅不必担心后勤,还可繁衍大量的牲口,为进攻南罗斯提供后勤保障。’ 拔都听完,心中咋摸了下,觉得再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便立马点头同意。 “就按大帅说的办。” …… 一日后,诺夫哥罗德公国臣服的消息传到了蒙军各部,战士们都十分兴奋,到处都是对拔都歌颂的声音。 一时之间,众人对拔都的态度开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属实让人感叹:人心易变。 没多久,拔都的命令同一时间下发到了各营中; “各部不在休整,即刻南下。” 接到南下的命令后,早已厌倦行军,恨不得马上离开此地的蒙军将士们,在长官的催促声中,稍微收拾后便踏着泥浆向南方撤去。 许是心境不同。 这一刻,不仅统帅们心中的压力顿消,士兵们心情也得到了放松。 路还是来时的那种烂泥路,脚步却轻快多了,行军速度也加快了。 比来时足足快了一倍。 由来时的日行二十里,增加到了日行四十里。 大军连续行军三日后,于1238年3月20日,终于走出了东欧烂泥地。 当蒙军士兵们再次踏上僵硬土地时,很多士兵忍不住痛哭流涕,那是喜极而泣的泪水。 接着拔都命令稍微修整。 让士兵们该洗漱的洗漱,该修整的修整,因为出了沼泽地,马上就要急行军了。 章邯洗漱干净后,身上焕然一新。他伸展双臂,用力呼吸两口浑浊的空气,脸上发出会心的笑容。 踏上坚实的地面后,整个人都感觉安心了不少。 笑着命亲兵,把章二和内加林母女招过来。 不多时,内加林母女来了,过了一会,章二也被亲兵给带来了。 到的第一时间,章二便对章邯询问道; ‘义父,您找小二来是?’ 章邯温和一笑,指着内加林母女三人,对其交代; “小二,这次大军不是原路返回。 你带着咱们这次的收获,先到弗拉基米尔城,带着伐啦发他们回不里阿耳城。 同时把她们母女三人交给住在不里阿耳城中的赫拉。 然后,你再带着伐啦发他们直下南钦察草原,沿着伏尔加河,到靠近里海的萨莱城附近,和大军汇合。” 说完,章邯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事先写好的信,交到章二的手中。 再次叮嘱道;“一会你带着本部人马离开就行,见到伐啦发后,把这封信交给他,他明白怎么办。” 章二接过信后,小心翼翼把信封揣在胸口贴身放好,对章邯重重点点头; “义父放心吧!小二定会把几位姨娘安全送到赫拉姨娘身边。伐啦发管事那里,小二也会把义父的话一字不漏带到。” “好小子!有你在,义父放心。”一番话说得章邯眉开眼笑,章邯下意识上前拍了拍章二的肩膀。 之所找来章二,而是不章一,章三,章四。章邯就是看中章二比较细心。不像章一,章三那样有些马大哈。 至于章四,现在基本上了成了自己贴身大总管,又兼任着参谋部,是定要跟着大军行动的。 章五?算了吧!自从前段时间弗拉基炮试射距离不达标后,整个人除了行军吃饭,每天就是写写画画,和匠作营中的大师傅探讨改进方法。指望他这个理科男,把人丢了他可能都还没发现。 现在通过小二的反应看,倒是没有找错人。 接着,章邯转身看向内加林母女三人,也准备临行对她们叮嘱一番。 当看到内加林母女脸上的局促不安后,章邯轻轻说道; “尔等不必忧虑,我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 不里阿耳城生活相对舒适,你们先和赫拉住在那里,我会经常回去看你们的。” “哇!” 哪想到,章邯刚说完,爱莎便哭着窜到章邯面前,一把抱住章邯的腰。 语气哽咽问道;‘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们啦?’ 章邯低头,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一把将小爱莎像个树袋熊般抱在怀里。 亲昵地伸出手,一边伸手帮她擦着脸上的泪痕,一边宠溺地温言安慰; “不哭了,再哭就变成小花猫了。”说完,还勾了勾对方那挺翘白皙的小鼻头。 “讨厌!”爱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接着她把头埋在章邯肩头,兴许是发泄过,没有刚才那么情绪失控,也没再提跟着章邯的事。 只是抽着鼻子,柔声让章邯保证,要经常去看他们。 章邯自然不犹豫,连连保证。 待放下爱莎,又和内加林、爱莎温存一阵,见天色已然不早,便笑着对她们三母女说道; ‘去吧!’ 章邯,眼睁睁目送章二带着母女离开,她们临走,时爱莎那句挥泪叮嘱;“一定要经常来看我们呀!我们等你。” 犹在耳边不断回响。 过了良久,章邯怅然一叹! 又想起远在万里之外的妻子也立可敦,大胖儿子,朵拉和朵拉的孩子,海兰察,也遂等等人。 只觉得,万般滋味涌上了心头。 “义父,义父?” 章四的叫声把章邯从回忆中唤醒。 章邯定了定神,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看向章四,温声问讯;“小四,怎么了?” 章四见义父的脸色变得正常些,直接开口道;‘义父,刚才大帅亲兵过来传令,让我们即刻收拾行装出发。’ 章邯表情一正,点点头,心中倒不感到意外。 原定计划就是五月前赶到南钦察草原,伏尔加河下游靠近里海的萨莱城附近。 两地方相隔千里,且行军路线也不是原路返回,而是从南罗斯公国撕开一条口子,为下一步战略做准备。 现在已经临近四月份,满打满算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还是很紧张的。 这也是,刚才章邯让章二把内加林母女带走的直接原因。 这一趟归程,若跟着章邯她们行动的话,一路又是急行军赶路,又是攻城略地,再带着她们母女根本不现实。 “那便通知下去,立刻出发吧!” 章邯没有多说什么,答应一声,下了命令。 “诺!” 章邯下令,章四执行,这对父子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了。 马蹄阵阵,蒙军像一股黑色的洪流,一路向西席卷。 一直奔袭到弗拉基米尔和诺夫赫洛德东南部交界的城市特威尔,才又稍事休整。 此时时间也才刚过去三天,来到了三月二十五日。 在特威尔修整半天,大军再次沿着弗拉基米尔和诺夫哥罗德的边境线,一路直下西南。 闪电夺取了诺夫哥罗德、弗拉基米尔、斯摩棱斯克三国交界处,斯摩棱斯克东北方边界重镇~祖布素夫。 祖不素夫这座北方重镇的陷落很快向公国南部传播,南方的各城的城主,贵族大为震怖。 雪片一般的求援信,向西南方发出。 还没等这些求援信到达斯摩棱斯克大公的手中,蒙军便急速转弯。 不再向西南进军,而是折了个弧度,横扫斯摩棱斯克东北方边境城市,乡村。 把这些地方烧杀抢掠一空,留下一片残垣断壁后,带着大包小包满满收获,又掉头攻入东南方向的切尔尼戈夫公国境内。 于切尔尼戈夫公国西北部,和斯摩棱斯克边境线不远的科捷思克,蒙军主力遭遇到了顽强抵抗。 连攻半月不克,拔都不想与之纠缠,遂将大军化整为零,四面劫掠切尔尼戈夫北方城市、乡村。 自己则带着十万大军主力,继续对科捷思克这座城市,实行围点打援。 蒙军整整在切尔尼戈夫境内熬了小一个月,消灭了大大小小七八路,小两万人的援军。 此举,大大削弱了切尔尼戈夫公国的战争潜力。 待出去劫掠的部队把切尔尼戈夫北方地区搅得天翻地覆,饱掠而归。 重新聚集到拔都身边后,拔都等了三天,见在没有援军来救科捷思克,遂不再犹豫,直接发起总攻。 大军连攻三日,昼夜不停驱使炮灰攀城,投石机都用坏十多架,终于攻破这座顽强抵抗的小城。 破城后,大军长驱直入,血腥屠杀,四处放火。实行蒙军西进以来的一贯策略。 科捷思克步了梁赞城,弗拉基米尔城的后路,盟军离开后,已经变成一片白地。 切尔尼戈夫大公眼见有亡国灭种之威,遂不敢再做抵抗。 赶忙召集贵族,筹集了几十车礼物,准备效仿诺夫哥罗德的政策,臣服蒙古人的统治。 当使节带着庞大的使团,几十车礼物到达科捷思克免时,现场除了一片白地。 哪里还有蒙古人的影子? 找不到人,礼物送给谁? 向谁投降? 无奈何,使者只好带着使团和礼物原路返回。 把自己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切尔尼戈夫大公和国内的贵族领主老爷们。 切尔尼戈夫大公,和国内的贵族老爷们收到消息后,面面相觑。 俱不明白蒙古人这是搞什么鬼。 风一样来,风一样又走了? 0174请求东归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殊不知,拔都这次南返,根本没有占领该地区的意思。 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眼看快到五月份了,蒙军大军需要赶快回到草原,让牲畜繁衍下崽,为以下一次过来彻底征服该地区做准备。 蒙军一路从切尔尼戈夫东北部,直接越过梁赞南部地区,再次跨过伏尔加大河,进入了南钦察大草原内。 时间已经来到了四月二十八日。 回到钦察草原,蒙军这会儿倒不是那么急了,趁着春暖花开,牧草旺盛,驱使着牛羊牲畜,沿着伏尔加河慢悠悠南下。 白天骑马打猎放牧、晚上篝火晚会,载歌载舞。 生活仿佛一下又变回了正常。 这天晚上,一干贵族仍旧聚在一起,围着篝火烧烤闲扯淡。 章邯起身走到速不台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 速不台手中的酒碗一顿,扭头发现是章邯,诧异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来找自己喝酒,便立刻催促身边的兀量良哈台,给章邯腾位置。 兀良哈台撇嘴,就准备起身。 对于父亲对章邯这个弟子的偏爱,他已经不抱什么期望去扭转了。现在,除了面上,还是下意思不高兴外,心里倒是早就没了甚感觉。 习惯了。。。 接着,在兀良哈台不解的目光下,章邯把他重新给按了下去。 笑着再次开口,对速不台说道;‘师傅,弟子来不是找您喝酒的,是有点私事想请您帮忙。’ 章邯说话时,把“私事”两字咬得很重,速不台闻言,皱了皱眉。接着站起身,指了指远处。 章邯明白对方的意思,点点头表示同意。 跟着速不台走了几百米,找了个僻静处。 速不台转身回问道;‘说吧,什么事?非得单独把我叫出来说。’ 章邯见速不台说话时皱眉,遂立刻笑着解释道; “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出来这么久,弟子想回去一趟。” “回去一趟?” 速不台晒然。 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随着道;“那就直接回去! 一会我跟拔都大汗说一声,你带人直接北上,回不里阿耳便是。” “我想回一趟和林,可能还要回一趟中原。”章邯见速不台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加了句。 速不台怒目圆睁;‘你说你要回和林?还要回中原?’ 语气中满满都是惊讶,透着不可置信。 见章邯点点头确认,速不台脸色一垮,下意识就否决道; “不可能!除非大汗从漠北来诏命,不然你不能带兵回去。’ 见速不台毫不犹豫便拒绝,章邯急了,脱口而出;‘我只带着亲卫回去,不带兵马。 兵马就交给您指挥。实在是弟子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速不台语气沉闷,目光灼灼盯着章邯;‘什么理由?’ 章邯苦笑;‘弟子出来时孩子刚满月,连名字都没取,公主当时就阻拦不让章邯成行。 且弟子妾侍朵拉当时也怀有身孕,弟子匆匆离去,至今未能见到。 午夜梦回,常常不能寐。牵肠挂肚,属实煎熬。 再者,弟子少年从军,离开乡辞已近十年。 幼年父母早亡,弟子世间挣扎,今日弟子妻妾满怀,又有了香火,岂能不衣锦还乡,修筑坟冢,告慰祖先父母? 弟子西征完毕,就要南下印支,不知何年何月......’ 说到最后,章邯已然语气哽咽,潸然泪下。 ‘这........’ 速不台几次张口,拒绝的字眼最终也没有再吐出来,最终只能长长叹口气,上前拍了拍章邯的肩膀。 语气颇有些共情,伤感叹息道;‘我等军人一生戎马,征讨四方。表面上看起来威风凛凛,一声令下,士兵云从。 只是,谁又能知道我们这些武夫的艰辛呢? 大军出征在外,风餐露宿,刀口舔血就不用说了,最牵肠挂肚的就是远方的妻儿父母。 就像老夫我,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本该卸甲归隐,安享儿孙绕膝的富贵生活。 可大汗一声令下,老夫就不得不拖着这副老病残躯,继续强撑着征战四方…… 每每想起,总心底不由自主冒出一股伤感之意。 真的不知何时何地,一只冷箭袭来,或一场轻轻的热症,老夫便要死在不知名的战场之上。 世人都说,我等军人的宿命便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却没有问问我们这些武人的想法。 我们也期盼着,早止兵戈,安享天伦呐!’ 不知是否是章邯说的话勾起速不台心中的那片柔软,还是话赶话由衷而发,反正速不台这位这个一生征战,战绩彪炳的老将,第一次在章邯面前说了这么多心里话。 章邯没料到师傅这次这么动情,几次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跟着发出一声蹉然叹息。 半晌,速不台从伤感中回过神来,很快便整理好思绪,脸色再次变得平静起来。 略微沉吟,对章邯道;“这样吧!我们问问拔都大汗的意思,毕竟对方才是名义上的西征大军主帅。” 章邯也明白这事绕不来拔都,这种事宜早不宜迟,章邯立刻说道; “那我这就去把拔都大汗请过来,毕竟那边人多嘴杂不方便,到这说,师傅一会也好帮帮场子。” 说话时,章邯用手指指着,拔都所在的方向对速不台示意一下。 速不台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章邯见状,朝速不台抱拳,快步寻拔都而去。 ……… 拔都面带诧异,看了身旁笑眯眯的章邯一眼。 刚才章邯把速不台叫过去他也看到了,本以为,是他们师徒之间有些私密的话题不可让旁人听,才到一旁找个安静场所商谈。 没成想,没多一会。对方居然又来寻自己。 朝篝火旁的贵族们点头示意后,就准备起身跟着章邯离开。 拔都坐在C位,他这一动,顿时引起了在场所有贵族的关注。 纷纷用诧异的目光,看向准备离去的拔都、章邯二人,脸上神色莫名。 章邯见状,顿住脚步,扭头笑着对篝火旁的贵族们解释道;‘借大汗一用。 上次和大汗打赌打输了,这不准备和大汗大哥商量嘛…… 大伙继续高乐,避让章邯的私事打扰了大家的兴致。’ 拔都闻言,微微一愣,马上明白过来,章邯是怕惹人非议。 心中暗笑;这个章邯额驸,还是一如既往的谨言慎行。 面上则笑着附和;‘对对对,。章邯额驸可是欠咱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 这不,我单独讨要去,大家稍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这次非要让咱们的额驸,狠狠大出血不可!’ 说完话,拔都一边咬牙切齿,对众人挤眉弄眼,演技在线。 “哈哈!我说章邯额驸,你这是厚此薄彼呀! 都知道你麾下美女如云,啥时候也送两个让小侄尝尝鲜。”拔绰故意嘲讽道。 蒙哥立即附和,看着章邯说道;‘章邯额驸也应该让大家乐呵乐呵。 听说你新收了三个母女花,那模样、那身段,喷喷! 不如送给小侄,省得让小姑知道心烦!’ 此话一出,章邯脸色霎时间黑了下来。 这两兄弟吃了枪药了吗?刚消停一段时间,又和自己杠上了。 有道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以前自己和贵由那厮走得近,你蒙哥兄弟和咱较劲也算情有可原。 现在,这段时间明眼人都能看到自己和贵由走的渐行渐远,章邯不信,把贵由当做最大竞争对手,时刻关注对方一举一动的蒙哥不知? 知道,还继续和自己针锋相对? 嗯? 章邯若有所思,脸上黑色极速退去,皮笑又不笑开口调侃道; ‘两位王子说的哪里话?两位王子又岂是缺美女的人。 章邯手里那些庸脂俗粉,恐怕入不了两位王子的眼睛。’ 说到此处,章邯故意顿了一下,想了想,继续开口对众人说道; ‘这样吧,为了表示打扰大家雅兴歉意,一会我差人给大家带来祭坛好酒,让大家不醉不归。’ 拔都见章邯说话时,大有不耐之色,赶忙打圆场;‘大家别添乱,自己高乐就是。 我还要跟着额驸去要某的战利品呢,不和你们闲扯了。’ 说完就扯着章邯,向速不台所在的方向而去。 “哈哈哈......众人大笑,谁也没在当回事,依旧该吃吃,该喝喝。 像是刚才无事发生似的。 待拔都推着章邯走远,拔绰来到蒙哥身边,举起酒坛帮哥哥斟上酒。然后举起酒碗对大哥示意。 蒙哥看着他把酒碗给自己斟满,全程表情詹詹,和弟弟对饮一碗后,淡淡开口; ‘有什么事说吧。’ 拔绰讪讪,问道;“大哥,你难道不好奇章邯那厮叫拔都干什么?” “好奇?”蒙哥嗤笑。 “需要好奇吗?又不干咱们的事。” 拔绰咬了咬牙,张嘴道;“大哥难道不担心对方对咱们使什么阴招? 要知道刚才这厮已经把速不台大帅叫走,现在又回来寻拔都,不说其谋划着什么阴谋谁信啊?” “要知道,西征的军队里,咱们和他不对付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儿了......” 拔都挥手制止其接下来的话,像是看一头蠢驴一样看着拔绰。 0175回省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蒙哥心中一度有把手中的酒碗直接砸在对方头上的冲动。 最终还是忍耐着,没有下手。 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这厮毕竟不是自己母亲的亲生骨肉。 比起自己几位亲兄弟来,蠢些也是正常的。’ 好在这厮,平日对自己也算衷心。 于是,心里平静后,蒙哥还是耐着性子对这个蠢弟弟解释一番。 “用你的脑子想想,对方要是真的搞什么阴谋诡计,会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把两位大帅都拉走吗? 不要以为别人,都像你这样做事不过脑子,要知道,咱们这位章邯额驸,可一贯以精明谨慎著称的。” 拔绰闻言,想想也对。 他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才真问了个蠢问题,表情顿时变得极度沮丧。 蒙哥见状,看他更加不顺眼几分。 强忍着不耐,温声劝慰道;‘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起码这段时间,你懂得思考一些事情了,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拔绰难得得到蒙哥这位嫡亲大哥的夸奖,闻言立刻转悲为喜,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兄弟又对饮一杯,蒙哥忽然瞅见一幕,便丢下拔绰,起身朝不远处的拜答儿走去。 其起身,背对庶弟拔绰的那刻,嘴角不着痕迹一抽,轻轻摇了摇头。 很快面上重新带上人畜无害的笑容,热情坐在拜答儿身边。 举起酒碗,对拜答儿亲近说道;“看哥哥自斟自饮,有什么事和弟弟说下。” 拜答儿扭头见是蒙哥,脸上立刻换上一丝笑容。 “碰!” 两人对饮一碗酒后,不着痕迹瞥了眼不远处,和察合台汗国贵族们打得火热的不里,摊摊手,耸耸肩。 蒙哥顺着其目光望过去,立刻恍然,哈哈大笑出声。 眼底带着不屑,轻声对拜答儿安慰; ‘但凡,其有其父木阿秃干一半才干,小弟都替哥哥忧虑。 可惜....子不类父。徒呼奈何?’ 蒙哥说得直白,拜答儿强颜苦笑,叹口气解释着自己的忧虑; “跳梁小丑本不必在意,为兄真正在意的是父亲的态度啊!” 察合台毕竟是长辈,这人多耳杂,却是不便多言。 蒙哥听完后,遂揽着拜答儿肩头,继续安慰道;“兄长也不必太过担心。那木阿秃干毕竟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二伯父身体刚健,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到时候,还能剩下几分香火情,可就真不好说了。” 拜答儿闻言,扭头看向蒙哥的脸,眼底神色莫名。 嘴上却不再说这个话题,单单开口催促着;‘吃酒吃酒,咱们兄弟今日不醉不归。’ “弟弟奉陪!” 蒙哥知道对方听到心里了,朗声大笑道。 不知为何?酒到嘴边,蒙哥下意识不着痕迹看了眼面前这位兄长,又想到庶弟拔绰刚才的蠢样子,再看看远处的不里。 真真比不里那厮还不如啊! ...... 却说拔都被章邯引到速不台这边后,章邯便把刚才对速不台说的理由给拔都说一遍。 拔都听完后,脸上的为难之色肉眼可见浮现。 有心想要直接拒绝。 毕竟章邯在西征这段时间里,表现不俗,倘若放任离去,有紧急情况确实找个出主意的人都没了。 倒不是说章邯就不可或缺,只是这段时间,他给人留下的固有印象,凡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问他,一准能给你个靠谱的主意。 可现在,若是贸然否决也不太好。 章邯说的理由充分,又有速不台在其中穿针引线....... 最终,拔都还是没下定决心,准备听听速不台的说辞。 ‘大帅,您怎么看?’拔都看向速不台,皱眉询问道。 "一开始我也是明确拒绝的,可架不住这个猴崽子央求,也就允诺了。"说到此处,速不台故意狠狠瞪了章邯一眼。 明显是做给拔都看的。 章邯见之,脸上讪笑,低头好装作,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模样。 拔都对这对师徒的表演心知肚明,正准备说些什么,没想到,速不台又把这个皮球踢了过来。 “当然!拔都大汗是西征的主帅,没有您的同意是万万不行的。 你看,就让他回去一趟?公主那里也好有个交代。 况且,他只带少许亲兵回去,手下数万大军交给了我,但凡有战事也误不了大事。” 好嘛!把自己的亲姑姑,自己的小姨子都搬出来了。 这哪里是让自己表态,不就是直接让自己拍板么? 拔都还能说什么,只能答应。 满肚子的话都被噎在喉咙,怪难受的。 “行行行!就按大帅说的办,让其回去一趟。 不过还要劳驾大汗写一封亲笔信,让额驸回去交给大汗。”拔都答应完,追加了一句。 ‘您考虑得稳妥,老夫回去就亲笔写封信,让这兔崽子带回去交给大汗,免得受到大汗的处罚。”速不台一口答应。 又回头对低头的章邯呵道;‘还不快来谢过拔都大汗?’ 二人的话,一字不落被章邯听在耳中,见事情办妥,章邯心下正高兴。 见速不台招呼后,立刻抬头,赶忙上前,朝着拔都拜谢道;“谢大汗宽仁。” 事情既然自己都答应了,拔都也不会再端着。 浑不在意地挥挥手,示意章邯不需如此。 几人有商讨下时间,听到章邯说最好这几日就出发。拔都立刻惊讶道;‘这么急?何不到萨莱休息几日再出发。’ 章邯笑着,把自己打算回川渝祭祖的想法告诉拔都; ‘这一趟来来回回,光赶路就需要小半年的时间,不急不行啊!’ 拔都细细想想也是,拍着章邯肩膀安慰道;‘额驸也不容易,刚在这边经过一年鏖战,又要万里归乡,其中辛劳自不多言。 罢了,我今晚就给三叔写信,明日你直接寻我取就是。 尽早起程也好,途中还可以休息休息。’ 章邯点点头,再次拜谢。 三人便说便朝来路而去,走到中途,拔都想是想起什么,就停下脚步对章邯问道;‘刚才额驸说回中原祭祖?可要经过拙荆娘家?’ “娘家?”章邯目带疑惑。 ‘就是王妃娘家,史大哥他们家。’见章邯明白,拔都立刻解释。 “哦哦哦!”章邯恍然。 笑了笑,轻拍大腿,对拔都说道;‘倒是巧了,我这次南下汉地早就选了两条路。 一条是由雁门关下山西,一条是经居庸关走河北。 既然大汗有吩咐,某直接走居庸关,正好途经永清。’ 拔都不是地理白痴,虽然他没下过中原,可地图还是看过的。 知道走居庸关向川渝,比走雁门关远了数百里。 于是皱眉问道;‘额驸不会是为了迁就拔都才故意走原路的吧?’ 章邯摇了摇头;‘大汗哪里的话。 走河北比山西好走得多,章邯正是考虑到孩子还小,才备选走河北。 正好大汗有所托,也是巧了。’ “那感情好!那拔都就把事情交给额驸了。” 章邯脸上疑惑,说了半天拔都也没说什么事,赶忙问询;“大汗交代章邯何事?直说便是。” 拔都也不再墨迹,直言道;‘前两日,王妃来信说家里催促回门的事情,我也知道这是你们汉地的风俗。 可目前拔都添为西征主帅,实在脱不开身。王妃孤身前返我有实在不放心。 本想给岳父岳母去封信,说明下情况。这不正好额驸是我们的大媒人,又要东归。 拔都便想把信交给额驸,由额驸亲自交给岳父岳母,说明下情况,想是最为妥当了。’ 章邯晒笑,原当什么事呢!没成想只是送封信。于是赶忙答应下来。 拔都见章邯答应了,像是去了一块心事,整个人都轻了几分。 不忘对章邯交代道;“我回去就准备礼物,还请额驸,帮我带到王妃娘家。” 章邯毫不犹豫摇头拒绝了。苦笑;‘大汗直接写份礼品清单即可,这里离河北相隔万里,你真弄几大车礼品我们怎么赶路?’ 拔都闻言,一拍脑门,对章邯抱拳;“还是额驸考虑周全,这万里之遥,确实不方便。 这样,我这算成金子,额驸带着去采购吧。” 哪知章邯又摇摇头,拔都这下搞不懂了,目光诧异,询问章邯;‘可仍有什么不妥?额驸但说无妨。’ 章邯摇头;‘不妥,大大的不妥!’ “哦?” “什么也不用带,只带一份礼品清单就可以了,我到和林便命人提前在汉地采购好。” 拔都喜意浮上眉尖,就要再次拜谢。 章邯一把把对方要弯下去的身子扶住,好像知道其谢自己的原因,似笑非笑着说道; ‘大汗谢章邯作甚,这银子就从大汗商号股银中出。’ 拔都一滞,脸色极速变化。 半晌,朝章邯伸出个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说到此处,其语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不可稀释股份,只从分红中出。’ “好家伙,大汗这算盘打得可够精的。”章邯装模作样,一脸不满。 拔都无语了,直接吐槽; ‘还能有您章大额驸精明? 这短短时间,我和贵由的股份都快您以各种理由稀释一半啦。 再让你这么寻着由头稀释下去,商会早晚不得落到你一个人的手里??’ 章邯闻言,连声大喊冤枉。 0176安排,启程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得得!我不听你说。 我现在算是明白,这个商会就是一只下金蛋的母鸡。 不论你再说什么,我以后也不会让出去的,您也省省心,别白费功夫了。” 说完,拔都一把拉起旁边全程看好戏的速不台,火急火燎朝远方赶去。 那急匆匆的模样,好像深怕和章邯呆得久了,就要吃多大亏似的。 章邯看着拔都和速不台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不着痕迹摸了下鼻尖。 暗道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让拔都这厮起了这么大反应。 四海商会虽然是章邯他们西征之前才匆忙组织起的架子,可由于背靠章、贵由、拔都这几棵大树的缘故,这两年扩张的速度异常迅猛。 到目前为止,已经在各地,大大小小的开了分商号不下二十家。 每年纯利更是达到百万之巨。 其中的大头是军械,牲口和食盐。 军械、牲口这两样,自然大多是西征大军采购的。 三十万西征军,兵器铠甲的配给可是一笔有天文数字。 这其中,像是马鞍、披风、衣服、鞋子都是快速磨损物品,也是由四海商号独家供应的。 另一项收入大头食盐,那就更是暴利行业了。每年获利一点不比军械、牲畜少、 自古盐铁都是国家专营,有些年份,盐铁税收甚至可以占到国家税收的三分之一。 四海商会短短两年时间,已经基本垄断了钦察汗国的大部分盐铁交易。可以预见,随着西征大军打下的地盘更多,商会的利润必定更加水涨船高。 举个例子;目前不里阿耳城中那些负责供应原材料的本地贵族们,这一年时间,跟着四海商会喝汤,已经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财富膨胀数倍。 若是有人,再让他们像以前那样靠贩卖奴隶为生,人家都会不屑一顾地狠狠呸一声; 什么?买卖奴隶?那才能赚几个大子?还累死个人。 不干、不干! 蒙古草原上的利润就没有西边这么大了。 毕竟那边势力错综复杂,四海商会最多在其中分块蛋糕,做不到独家垄断。可若是加上东北和汉地,综合下来,也能占到尚会总利润的四分之一。 别以为四分之一少了,那可是二十多万两~黄金!换算成白银足足两百万两,比明朝末年明廷收的赋税都多。 如此庞大的利润,谁看了不眼红? 故,章邯每每想起拔都和贵由各占的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心中都仿佛滴血一般。 搞着后世各种股份稀释套路,章邯用了整整一年时间,才费劲巴啦,把他们的股份稀释了一半。 现在就拔都的反应看来,章邯已经可以确定,对方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以后再要靠先前那些套路稀释对方的股份,怕是难了。 章邯讪笑了两声,黑暗中的脸色十分诡异。 若是离得很近,怕鞥听到他的小声嘀咕;“看来常规方法不能用了,得换个思路,学学马爸爸把核心业余分离出来?” 良久,其眼底精光爆闪。 “就这么办!反正这会儿也没有什么狗屁金融管理法。” 随后,章邯一转身,没有继续去和贵族们喝酒,直接朝自家驻地回去。 到了驻地,来到自己住的帐篷后,章邯第一时间,便吩咐亲兵把麾下的主要将官们找来。 等半刻钟后,章邯面前已然站立刻一排人。 耸动两下鼻子,一股浓郁的酒气钻进鼻孔,让章邯微微蹙眉。 眯眼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终,章邯把目光锁定在李小虎身上。 李小虎这厮一看就知道,今天一定喝得不少。他的双颊红得都蔓延到脖子根了。 虽然还保留着一点意识,可站立的时候,身子摇摇晃晃,根本就控制不住平衡。 章邯本想开口呵斥一番,猛然想起,今日是自己让他们好好放松下,尽情高乐的。 话在喉咙滚了两滚,没吐出口。 “都坐下吧,别一会倒在地上。” 章邯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笑,纷纷把目光投降快要打摆子的李小虎。 王大年见状,赶忙上前替其解释一句;“万户,小虎都是这群兔崽子灌的.......”生怕章邯怪罪, 章邯抬手制止了其说话。 “说让你们尽情高乐,就没过后怪罪你们的意思。不必担心,都坐吧!”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又偷偷打量一番章邯的表情,见其脸上没有不虞之色,心下遂放了心。 纷纷朝章邯拜谢完后,依次坐在两侧,提前给他们摆好的小凳子上。 “左右,帮李军团长那把靠背椅子来,别一会摔了。” 章邯此言一出,李小虎醉酒瞬间吓醒一大半。 站起来连连摆手示意,嘴里不停咕哝着;‘不用不用!’ 章邯没再理他,收回目光,自顾自对众人说道; “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我要回东方一趟。时间嘛,大概要一年左右。” 此言一出,底下瞬间哗然。 每个人听到后,眼底神色各不相同。有的眼带希冀,有的眼带不解,还有些人眼中则透露着不安。 因为之前章邯给李小虎透露过风声,他脸上倒是一点没意外。 王大年略微沉吟一番,抬头对章邯询问;‘万户回东方,两位大帅已经同意了?’ 李小虎扭头对着大年,咕哝道;‘肯定是同意了呗!咱们万户哪次打过没有准备的仗?’ 说完,其还对着上首的章邯露出个谄媚的笑容。 看样子,他还是怕章邯寻个由头整治自己,这是讨好呢! 章邯没想那么多,回答大年道;‘没错。两位大帅已经答应,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这么仓促?那大军怎么办?”这时,对面的章一霍然而立,惊讶问。 章邯笑着,轻轻压手,等其坐下后,把自己的安排托盘而出; ‘大年军团长留下带领军队,我已经把军队托付给了速不台大帅,你们不必担心。 这次东归我也不会带几个人,只带着章四和小虎军团长同行。’ 安排一出,除了章四和李小虎外,众人眼底皆是流露出失落。 章邯没有多做解释,事无巨细交代完,便让大伙立刻散了。 部队经过这次北征的磨合,一切制度都已经完备,按部就班即可。 只要不打仗,有王大年在,倒是出不了什么大乱子,章邯这点还是放心的。 想必就算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自己师傅速不台,也不会给他们分配作战任务,除非情况紧急。 要按照记忆中这段历史,蒙古西征大军,整整在南钦察草原休整了一年之久。除了派出少数部队镇压新征服地区的叛乱外,大军主力一直在休养。 直到明年秋天,才开始再次西进,进攻南罗斯诸公国。 故,不出什么意外的话,章邯选的这个东归的时间恰恰好。 往后怕是再没有回去的机会了。 章邯待众人离去之时,单单把王大年留下。 自刚才章邯宣布王大年留守大军后,大年整场会议,都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其实这也不能怪章邯,当初攻打库曼诸部北返的时候,章邯是有意带着李小虎,王大年二人东返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手下数万大军总得留下个够分量的人。 章邯数来数去,只有李小虎、王大年,他们两个军团长有资格留守坐镇。 其他人要不就是资历浅威望不足,要不就是职务低难以服众。不得已,只能从他们两人中间选择一个留下。 这其中,大年行事沉稳,素有帅才资质;小虎则性格跳脱,只是猛将之属; 留守坐镇还是王大年更为适合,章邯这才决定将其留下。 章邯把自己的考虑告诉王大您后,拍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情势变变化之下,大哥我不得不以大局为重。 但你放心,之后但凡有机会,大哥定让你风风光光回家走一遭,给母亲坟前尽孝。” 章邯的话还是起到几分作用的,大年强撑着笑容点点头;‘让小虎回去吧,他家人都在,也好看看家人大哥。’ 说不想风风光光荣归故里那是假的,大年祖上八辈子都是泥腿子,当了他这一代,更是落魄。 他王大年如今也算是混出来了。 添为蒙军千户,手下更是辖制着数万军队。倘若归故乡在亲族面前露把脸,那真真....... 好像自打霸王项羽那句;富贵不还乡,如同锦衣夜行说出来后,一下子便激活国人富贵还乡的传统。 历经数千年,不论时代如何变化,依旧盛行。 ‘行,这次就让小虎回去,下次还你!’章邯笑道。 “一言为定!” 王大年慌忙伸出手掌。 “哈哈哈!”章邯见之大笑;“好!咱们击掌为誓。” “啪!”两人手掌狠狠击打在一起。 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又是一阵狂笑! ...... 翌日章邯已经打点好行装,这次回去除了章四、李小虎外,章邯只带了五百亲兵。 这些都是亲兵营里最拔尖的那群人,一直随侍章邯的亲兵队长带领。 章邯找到拔都和速不台,取过信封。两位大帅各有交代。 章邯把自己符令分开两份,一份交给师傅速不台,一份交给留守的王大年,方便他们调兵。 0177渾名;善良的牵羊大盗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又过一日,辰时天际刚明不久,章邯便带着收拾好行装的章四、李小虎和五百亲兵在大营门口集合。 他们二人,也各自带了两三百亲兵,故集合起来,东返人马的数量增加到了千人。 战马每个亲兵更是一人安排了四匹马,足够他们一路马不停蹄换乘了。 王大您带着百户以上的将领,一直送了距离营地二里地远,还犹自跟着。 “吁......” 章邯见状勒住马缰,扭头对大年笑笑;‘大年,带着大伙回去吧,你们今日也还要赶路呢。’ “嗯!”王大年瞬间眼眶一红,重重点头,领命。 接着他重重对章邯抱拳说了句; “万户一路顺风!” “万户一路顺风!” 相送的将领们也不该怠慢,立刻跟着在马上齐刷刷抱拳,向章邯道别。 章邯见状,大声对众人嘱咐道;“我不在大家一切听大年军团长的,要做到,我在和不在一个样。” “万户放心,卑职必一如既往。” 得到将官们保证,章邯才笑着摸了摸胡须,扭头对身边的章四和李小虎道了声; ‘去和他们告别下,我们立刻出发。’ “诺!” 李小虎和章四和部下寒暄完已经过了一炷香时间,期间章邯也没有催促。 直到两人交代完,对章邯点头表示可以了,章邯才对亲兵队长示意,让其带着亲兵开路。 一千东返人马,哒哒哒驾马离开。 “轰隆隆”马蹄远去。 直到章邯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西北方向丘陵之中后,王大年才调转马头,对身后的将领命令道; “所有人听令,即刻回营!” “诺!” 见到大年手中高举章邯的半块符令,众将不敢怠慢,均抱拳应诺。 三日后,章邯一行人日疾夜赶,终于到了北上第一个目的地~ 不里阿耳城。 因为这次章邯要先返回和林接上妻子和孩子,故还是沿着来时的路,顺着钦察草原一路向东比较好走。 若是原地直向东北又,因为要跨越沿途沙漠地带,其实用的时间可能会更长。 眼前的不里阿耳城经过一年多的修缮,虽然城墙处,依旧可以看到当初大火烧黑的痕迹,可至少上方已经重新用橡木围起来了,不再是他上次离开时,那副破破烂烂的样子。 在城门口亮明身份,守城士兵不敢怠慢,立马派出一人,引着章邯一行人进了城。 章邯直到城中的家后,才听说章二刚带着伐啦发离开不久。章邯他们北上的时候没有遇到他们一伙人,想来是两拨人错过了。 在不里阿耳城中,章邯他们总共只停留了三日。 第一日,章邯唤来商会掌柜,查了账本。询问其这段时间的业务情况,探讨之后业务开展问题。忙忙碌碌到了深夜才睡下。 第二日,本地贵族闻讯,联央上门来拜访,章邯这一天,全是在接待客人中度过。 期间饮酒作乐,与这帮人加深业务联系,展望未来远景,深夜,客人满意而归。 “舒服!” 回到卧室,章邯眯着眼睛享受着赫拉的揉捏,忽地扭头一把拦着对方的腰肢,滚落床榻之间。 第三日,章邯还没起床,内加林母女,便带着当初章四送回来的小姑娘玛菲雅,四人直接把章邯给堵在了卧室的床上。 “好好好,今天哪也不去,就陪着你们。” 章邯一边任由赫拉帮他穿衣,一边对这几个娘们儿,摆出个无奈的表情。 爱莎叉着腰,环着比她矮一头玛菲亚的脖子,挑脚反驳道;“昨天将军可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我们都睡着了你还没结束。” 说完话,爱莎还对章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脸上满脑都是不信之色。 “咯咯咯......”众女闻言,皆乐不个停,掩着粉唇,朱唇,俱被爱莎的小模样给逗笑了。 接着,待众人均把希冀的目光,又投向章邯身上时,章邯见之,立刻手忙脚乱穿好衣服。 到客厅把亲兵队长唤来,接着他当着众女的面,对亲兵队长吩咐道; ‘今日不管谁再来拜访,都说本万户几日不适,不见客。’ 亲兵队长下意识瞅了眼,章邯身后几名貌美如花,风姿卓越的姨娘,立刻明白,小鸡啄米点着头。 亲兵队长出了客厅,章邯则转身对卧室门口,眼巴巴站着的几美笑道;“看吧,我可没骗你们,这会总算信了吧?” 众女互相对视一眼,皆乐开怀。嬉笑着走到章邯身边,帮他揉肩敲背。 章邯只感觉眼前被粉臂玉乳瞬间遮蔽,香味满面。 此刻,顿时生出一种人生如此,温柔乡冢,夫复何求之感。 不知何时,下体忽得传来异样,章邯下意识飞快一把抓住,睁开了眼睛。 原以为是艾莎作怪,没成想,印入眼帘的却是,玛菲亚的那双蓝汪汪的大眼睛。 小姑娘这会儿眼睛睁得老大,满脸都是好奇之色,微微张着小嘴。 被章邯抓住手后,脸上肉眼可见,立刻染上一抹绯红。 轻轻挣扎了几下,章邯的手如同铁钳,没有挣脱开。她只得可怜巴巴看着章邯,小脸皱成一层包子皮。 章邯则黑着脸,对众女连番审视,寒声问道;“谁教她的?” 章邯此时样子很可怕,直接骇了众女一跳。 见众女皆唯唯诺诺,支支吾吾,章邯脸色更黑。 语气不善,恨声说;‘晚上跪成一排,老老实实挨家法,一个也逃不了。’ 接着章邯伸出手指,挨个戳着众女的额头。其松手后,惹来一片隐晦哀怨的白眼。 终究,没有问出谁撺掇小女孩干的。不过,章邯已经从艾莎躲闪的眼睛里看出了端倪。 他也没戳破,乐得晚上挨个“行家法。” 第三天,章邯也在忙碌中度过。 上午陪着几女到城外踏青,傍晚又带着几女到商业街购物,晚上吃完饭,洗漱一番也就大被同眠休息了。 忙忙碌碌,倒是忘了“行家法”那回事,让几女逃过一劫。 第二天上午睡了个懒觉,一觉醒来已经到了晌午。 幸而现在还是五月份,天气还算温暖,下午赶路的话,倒是没那么炎热。 在几女的依依不舍目送之下,章邯一行人,在补充十五水源过后,再次踏上东返之路。 昨晚几女央求章邯带上她们,章邯直接拒绝了。 几人虽说都能骑得上马,可连番奔袭,她们那较弱的身子怎么吃得消? 要知道,就是个人高马大的胖小伙儿,日夜兼程数千里都得瘦一圈,逞论她们那小体格了。 别半途有个差池,章邯还不得心疼死。 五月钦察草原,青草已经长了一寸高。河流中的水哗哗流个不停,数里大小的水洼随处可见。 只要是水源处,必定是动物们栖息地。 微微发红的骄阳高高悬挂东南天际,层层叠叠的白云让阳光落在身上变得温暖舒服,远处一望无际全是翠绿,与湖蓝色的天空交接,划出一道明亮的曲线。 马蹄阵阵,鹿鸣吟吟。 章邯他们急行途中,时不时惊扰到附近的动物,旁边林中的动物被惊醒后,成群结队出来观望他们这群匆匆过客。 这时,章邯部下们都会从背后取出猎弓,弯弓瞄准,引弓射出,收获一顿美味大餐。 期间,章邯他们还遇到几个赶着羊群放牧的小部落,起初见到章邯他们后,吓得一阵鸡飞狗跳。。。 在章邯他们离开后,牧民们犹自拍拍剧烈跳动的胸脯,露出一阵庆幸。 至于那被对方顺手牵走的几十只羊群,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和生命比起来,少几只羊,就当孝敬章邯他们这群瘟神了。 章邯不知道,他们这一路顺手牵羊的行为,在北钦察草原牧民之间传开后,这些牧民还给他们取了个美丽的雅号, 唤作;善良的牵羊大盗。 一个月后,进入六月,天气逐渐炎热起来。 章邯带着队伍,开始昼伏夜出。白天休息,速度倒是降下来不少。 这会儿他们已经进入了蒙古高原,大片的沙漠戈壁不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章邯命人提前搜集了大量的干肉和水源,沿着沙漠中狭窄的绿洲,穿过了戈壁。 还要感谢大西洋暖流,迎着上坡一路吹向东北亚,带来丰沛的雨水,滋润万物,让章邯他们行军少吃了不少苦头。 只有登上蒙古高原后,水汽上不来多少,才走了一段短暂的艰途。 过了戈壁沙漠,天气晴朗,向北,还可以望到狭长如月牙镶嵌在北亚的巨大湖泊 ~贝加尔湖。 要不是时间紧,章邯真有兴趣跑个几百里,过去看看这颗东北亚明珠。 又行了一日,草原上放牧的牧民部落逐渐多了起来。 见到章邯一行人后,部落那彦立刻差人过来询问。 毕竟漠北突然蹿出上千精锐骑兵,不得不引起他们的警惕。 了解到章邯身份后,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纷纷邀请章邯他们到部落做客,章邯都笑着婉言谢绝。 临走时,这些首领们为了巴结章邯,纷纷送上大量的财物牲口,章邯也乐得笑纳。 马上就到家了,正好可以交给科萨坚那厮处理了,又是一笔横财。 一行人到了和林,时间已经到了五月中旬。 西城外,章邯远远看到一大群人围在一起,走近一看,原来是自己妻子也立可敦,带着家人们早早就在此等候了。 0178夫妻团聚,爱听评书的好大儿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吁......”章邯隔着百米远就拉住马缰。 动作利索翻身下马,双臂张得大大的,快步朝着妻子所在方向奔去。 也立可敦见丈夫向自己奔来,眼底泪花闪烁。 一把,把手中牵着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一把丢开,也奋不顾身朝章邯奔去。 绿色的草场上,两夫妻阔别三年,终于再次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在两人身体接触的一瞬间,章邯便用力把妻子抱着举起来,原地转了好几圈。 期间,也立可敦哭声都没有停下来过。 把妻子轻轻放下后,伸手帮哭成泪人的妻子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章邯一边摩挲妻子小脸蛋,一边盯着那红宝石般的小眼睛,情不自禁,低头深情吻了下去。 也立可敦这会儿眼底温柔极了。 看着眼前这张,无数日夜魂牵梦绕的脸庞,沉醉身心,下意识合上两颗红宝石,长长的睫毛剧烈抖动着激烈回应。。。 “嘤咛......!” 唇齿缠绕,爱在两人之间肆意流淌。 这一刻,整个世界,两人心中只剩下了彼此。 不管是章邯身后的部下们,还是也立可敦身后的家人们,瞬间,像是被两人感染一般,脸上不由自主流下感动的泪水。 其中,章邯家人们那侧,朵拉怀中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手里牵着,刚才被也立可敦落在身侧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她看着眼前的一幕,嘴唇紧紧抿着,泪水也早已浸湿了精致的妆容。 忽地,手中那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伸手用力拉了拉朵拉的裙角。 朵拉身子一顿,低下头,对满脸疑惑状的小男孩柔声问道;‘大郎,可是有什么事?’ “姨娘,那个就是阿爸吗?” 接着她便看到小男孩踮着脚,抿着嘴唇,指着正和也立可敦交谈的男人。 遂展颜一笑;‘是呀!那就是你们阿爸。’ 小男孩闻言后,瞬间两只大眼睛亮晶晶的。 扯着尖锐的嗓门,朝着章邯所在的方向大喊了一句;‘阿爸,你真俊!’ 小男孩正在发育期的嗓子十分尖厉,一下把缠绵轻语中的夫妻二人给惊醒。 也立可敦脸上立马染上一片羞红。 恼怒着回头狠狠瞪了朵拉身侧,自家儿子一眼。 男孩被母亲的目光唬了一跳,下意识躲到姨娘身后。 委屈巴巴抱怨;‘姨娘,你看到了吧?她平时就是这么凶我的。’ 小男孩说话声音不低,周围人听得一清二楚,纷纷发出了善意的哄笑声。 小男孩感觉有些羞臊,立马不乐意了。 转身凶巴巴对他们吓唬道;‘你们敢嘲笑少主,回去让你们统统给小爷当马骑。’ “哎哟!” 接着,小男孩脑门重重挨了一下,下意识捂住脑门朝天望去。 章邯那张满脸严肃的脸,瞬间印入他的眼帘。 紧接着,便听到阿爸没好气对自己训斥;“臭小子!年龄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身边跟过来的也立可敦立马附和着;“你回来就好了,正好给这不着调的家伙松松皮,一天天调皮捣蛋尽给我惹事。” 两夫妻二人一唱一和,直接把孩子吓得小脸煞白。 他这会儿,终于认清楚一个事实。 阿爸回来不是来救他脱离阿母魔爪的,这对夫妻是奔着对自己混合双打而来的。 尽管天空依旧很蓝,蓝得如同一块蔚蓝色的水晶。 可此时此刻,在小男孩心中,整个天空刹那间灰暗一片。 章邯也有些脑壳疼。 本来见到媳妇儿子高高兴兴的,可从刚才儿子的话中,章邯听到了的尽是跋扈。 这给章邯刚刚见到家人的好心情,瞬间蒙上一层阴霾。 儿子的教育任重道远呐! 暂时把这浑小子晾在一边,章邯转身笑着,从朵拉怀里接过女儿。 小妹长得倒是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圆圆的小脸白里透红,尖尖的小鼻子带着俏皮,。大大的眼睛,不灵不灵,盯着章邯猛瞅。 这小模样简直都把章邯的心给融化了。 忍不住朝女儿的小脸蛋亲去,胡茬刺得小姑娘哇哇大叫。 “哈哈.......!”章邯肆意开怀。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含儿弄孙,天伦之乐。 狠狠一挥大手,在女儿的惊呼声中,把对方送上自己肩头,惹来女儿一阵银铃笑声。 “回家喽!” 接着章邯迈开脚步,架着肩头的女儿小跑着朝马车跑过去。 不多时,一家人和海兰察,也遂也纷纷上车,瞬间把还算宽敞的马车挤得满满登登。 随两个小主子而来的几位嬷嬷,没有小主人在身边,也不方便单个坐车,只得跟在马车后边朝城内而去。。。 下了马车,看到眼前熟悉的蒙古包,熟悉的小院子,章邯怎么看怎么感觉亲切。 抱着闺女,急不可待就跑了进去。 也立可敦见之乐了。没再管他,把跟过来章四、李小虎两人招了过来。 二人见到公主不敢怠慢,赶忙抱拳行礼道; “参见殿下。” “”拜见母亲。” 二人以前章邯都有带到家里过,也立可敦并不陌生。 故笑着对二人说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 你们跟着额驸九死一生,本宫还要谢谢你们才是。” 说完就要,侧身对二人微微行揖。 这番动作可把二人吓坏了。 他们怎么受的住?遂赶忙低下身子,比也立可敦身子低些,心里方才坦然。 也立可敦见二人不依,顿作罢,直起身子。 笑吟吟继续对二人邀请着;‘那李兄弟。小四你们随我进来吧。’ 说完便头前带路,走了两步,却没听到脚步声,回头诧异询问; “怎么不进来?到家了啊!” 一句话直接让两个汉子红了眼眶。公主这是没把他们当外人呐。 对这位不常打交道的大嫂.义母.好感大增。 李小虎毕竟和也立可敦打交道多些,整理情绪,笑着上前解释; “多谢嫂子美意。 只是麾下部队不曾安置,我们也不放心!” 章四也赶忙上前说道; “是啊,母亲。待我们安置下兵马再来拜访您。” 也立可敦闻言,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士兵,了然点点头。温和开口;“那你们安排好人马,晚上过来吃家宴。” “多谢母亲、嫂嫂。” 说完二人就要转身,也立可敦立刻对身边海兰察吩咐道; “去多多采购肉食美酒,将士们回家了,得吃好喝好休息好。” 章四听到后脚步一顿,赶忙转身,摆摆手拒绝; “母亲,不用了。 义父已经提前知会科萨坚管事,他们早就把酒肉送到营地了。” 哪知也立可敦闻言,脸上故作不满道;“好你个小子,几年不见个子高了不少,倒还没母亲这个妇人有见识。 怎么?你义父送的酒肉可以吃,义母送的酒肉将士们就吃不得?” 一番话说得章四老尴尬了。 也立可敦心中偷笑,嘴上打趣道;‘好了好了,寻个时间是要给你找个管家婆了,也让你明白明白,什么叫做变通。’ 章四脸色更尴尬了。 打眼瞅见了捂着嘴直乐的李小虎,也立可敦倒是不乐意了。 指着李小虎笑骂道;‘你个叔叔也是没眼力见的,也不替侄子解围。’ 李小虎立刻大呼冤枉。 也立可敦有些不耐烦,立刻催促着他俩;“赶快忙吧,别误了饭点。” “耽误不了......!”异口同声道。 这时,听到院内章邯来声催促,也立可敦不遂再管他们,赶忙带着一群下人,进了院子来到正屋。 只见章邯连甲都没卸,此时正趴在地毯上,给一对儿女当马骑。 她进来时,分明听到章邯背上的儿子对妹妹说着;“小妹,我刚才看到阿爸骑的马可帅了。 明天咱们骑着阿爸的马去打猎好不好?” 也立可敦直接没好气呛了句;“小屁孩一个,还没马腿高呢,天天就会瞎咋呼。” 小男孩脸色立刻拉了下来,不满地嘀咕道; “不是有阿爸在嘛!我怕什么?” 章邯立刻把背上的儿女放在,开口赞同;“好小子,明天阿爸就教你骑马。” 小男孩眼底满满都是不可置信,只觉得浑身被幸福感充斥,下意识,惊喜喊道;“阿爸说话算数?” 此言一出,章邯剑眉微挑,起身站得笔直,狠狠拍了两声胸口的铁甲。 语气坚定;"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小男子小心翼翼瞅了下,满脸不悦的阿母。咬咬牙,希冀终于战胜对母亲的恐惧。 看着章邯,咬牙切齿的说;“阿爸说话算话,咱们歃血为盟!” “卧槽!”一句歃血为盟直接让章邯斯巴达啦!呆立当场。 不可置信扭头看着妻子,指着身边儿子对其惊问;“这都是你教的?” 也立可敦立刻不乐意了,狠狠剜了儿子一眼,对章邯吐槽着; ‘你的好大儿年纪不大,今年倒是迷上评书。 不知哪里听来一嘴的浑话,常常闹笑话。我都懒得说他。’ 见妻子无力吐槽的小模样,章邯委实有些哭笑不得。 他章邯的好大儿居然喜欢听评书? 章邯纳闷,难道是基因里遗传? 章邯有这种想法不难理解,他前世小时候就特别喜欢评书。 像什么;西游记、隋唐演义、三侠五义等等。 爷爷那个黑匣子可是陪他过了整个童年。 0179就是黑了点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这“歃血为盟”四个大字,确实也时常在评书中出现。 孩子也就才三周岁,正是模拟外界人物动作语言的时候,不清楚其中意义也是正常。 章邯没怪罪的意思。 耐着性子,把“歃血为盟”给儿子解释了一番,笑着对其询问道;‘这回你该理解了吧? 这成语可是不能滥用,不然可是要闹笑话的。’ 大郎点点头,表示知道啦。 其眼底深处却是更疑惑了,张口便问;‘那我们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章邯沉吟几秒,笑道;‘像我们之间这种约定,尤其是大人和小孩子之间,常常以拉钩定约。’ “拉钩啊!这个我明白。” 说完大郎便把自己的小拇指伸到章邯眼前,屈指弯钩,眉眼弯弯说道;“那我们来拉钩吧!” 没成想,章邯却摇摇头,开口否认; “在阿爸心中,大郎已经是一个小男子汉了。 这拉钩有点娘们儿叽叽的。 咱们一大一小两个男子汉,还是击掌为誓好!” “击掌为誓?这个好……!” 大郎伸开手掌, “啪!”大小两只手触碰在一起。 许是章邯力气大,击掌后,疼得小家伙龇牙咧嘴,不停抽气。 嘴里却是咯咯直笑。 就连旁边小一岁的女儿,见到后,也把眼睛笑着弯成了月牙状。 奶声奶气咿咿呀呀,颤颤巍巍踱步到章邯面前。 五指撑开,笑吟吟看着章邯,另一只手点着嘴角,小模样可爱极了! “你看这两个小子!嘿嘿......” 章邯乐呵呵,指着两个小家伙扭头朝也立可敦说道。 此刻,他脸上的笑容仿佛就没停下来过。 “啪!”伸手又与女儿的手掌轻轻拍击,直乐得小丫头一蹦三尺高,在原地美美地转着圈圈。 没几圈,小丫头身子摇摆不定,像是有些晕了。章邯干嘛伸手把女儿揽在怀中,让其缓缓。 几人胡闹了一阵,也立可敦便对儿子说道;“好了,你带妹妹出去玩吧,让你阿爸换身衣服。” “”回家身上这副铁疙瘩还没卸下呢!也不嫌累得慌。”又扭头数落章邯。 哪料到,章邯立刻笑着接口;‘不累不累,咱心里没得很。’ 也立可敦没好气点了下丈夫额头,责怪一句;“你呀!” 说完不知为何,自个儿倒是先乐啦。 唤过屋外等候的嬷嬷带两个小家伙离开后,回头看到丈夫已经一骨碌从地上起来了。 旁边早就侍候的也遂,立马上前,就要伸手就要帮章邯宽衣卸甲。 也立可敦进卧室帮章邯找换洗衣服。 回来这么长时间了,章邯光顾着和儿女含弄,还没和自己这个阔别三年的贴身丫头说话呢! 也遂给他卸甲的时候,章邯才来得及,仔细打量起自己这个久别的身边人来。 你还别说,几年不见,也遂小丫头倒是长开了。 眉清目秀,细腰樱唇,出落的倒是盘靓条顺,成了一个小美女。 以前虽说也不丑,可总是怯生生的,如今胆子大了许多,帮章邯卸甲的同时,嘴里叽叽喳喳就没停下来过,把这几年家里的事情讲给章邯听。 自顾自把铠甲放在架子上,章邯扭身面向对方,笑着打趣道; ‘也遂也是出落开了,这条也顺了,身子也长开了。 是想在府里当姨娘啊?还是想老爷给你配个俊俏小郎君呢?’ 一番话,瞬间把也遂说得大羞。 顿时跺脚撇着小嘴,不满道;“驸马怎么这样?一回来就打趣自己的贴身丫头。 也遂也不想当姨娘被人侍候,也不想嫁出去,只想给额驸当一辈子丫头。” 这时恰逢也立可敦从卧室出来,听了一耳朵,立刻劝说;“这可不行!这不是委屈我们的小丫头了吗?” 其说话时,似笑非笑,颜色莫名。 也遂大囧,只捂着脸不敢见人。 “好了好了,我以为这几年那个爱哭鼻子的小花猫改性了呢!没成想成了害羞猫。 娘子,咱们还是进屋里换衣去,且让小丫头独自在这害羞着吧!” 说完,章邯便嬉皮笑脸,把妻子再次推进了卧室内。 一进卧室,章邯“嗷”的一声叫出,下意识赶紧捂住嘴巴。 只感觉腰间软肉一阵扭痛,连忙求饶;“娘子,轻些,轻些.......呀!” 和妻子对视,只见也立可敦眼睛红红的,章邯也不叫喊了。 赶忙搂住安慰着;“怎么忽然又生气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收起金豆子,让下人看了有损咱高昌公主殿下的威仪。” 也立可敦噗呲一笑,小拳头狠狠锤了男人胸口下,嘴里咕哝; “一片真心催了狗,真是厚脸皮家伙。”说着,语气便阴阳怪气起来;‘可怜我堂堂公主殿下,夜夜孤枕难眠,日日期盼君归。 可有些人却在外边风流得很,回家还不忘招蜂引蝶,逗弄俏婢, 哪还记着咱这人老珠黄的糟糠之妻?着实可怜呐!’ 章邯被其说得一脸尴尬,几次想张嘴反驳。 可仔细一想,对方好像说得一点不差,一股愧疚立刻忍不住涌上心头来。 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再次把背对的妻子揽在怀中,轻轻摩挲着,嘴里不忘解释着; “他们哪能和可敦相比?为夫这一去,可是日日思念可敦。在为夫心中,唯有你,才是不可或缺的。” 章邯语气十分真挚,这句话完全是出自肺腑,也立可敦也能听得出来。 心下欢喜,甜蜜、踏实。嘴里却不饶人;“你别蹭我了,蹭得我痒得慌!” “哪里痒啊?”章邯下意识,坏笑着摸下去,逗趣问道。 也立可敦脸色一红,狠狠剜了丈夫一眼,低低啐了句;“骨子里就是个下流胚!” 章邯闻言神色一怔,动作停滞。 惊奇发现,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也有了变化。 在章邯的印象中,妻子一直是一个小女孩的形象,俏皮、爱搞怪。 这时这次回来,妻子给章邯的印象却大为不同。 或许是有了孩子的缘故,也或许是自己不在家,家里一切大小事务都靠她管理的缘故。 妻子给章邯明显的感觉是更加成熟了,说话更加直率,也更像一个妻子,一个母亲的角色。 章邯自我揣测,这就是少女向少妇转变的过程? 摸了摸鼻头,章邯似笑非笑回神嬉笑;‘就下流,就爱对我的可敦下流!’ 也立可敦无语。 这么几年了,丈夫口花花的毛病,实在是没有改变一点,反而变本加厉了。 但是你还别说,丈夫的做派,并没有让她感到一点不舒服,反而心里有股甜蜜蜜的滋味,在悄然滋生,长出心头。 轻轻拽了下丈夫的衣袖,声音不自觉变得轻柔许多,道;‘好了,这么大个人了,一回到家就作弄媳妇却是没羞。 还是快换身干净的衣服,清理下你这扎人的胡茬才是正经。’ “额诶!” 章邯心中仿佛灌了蜜,轻轻应了一句。 接着,就任由也立可敦拽着走到床前。 雕花大床纱幔已经敞开,床上整整齐齐放着几套衣服,都是章邯之前经常穿戴的夏装。 “你看看穿哪件?” 也立可敦放开章邯的衣袖,自顾自,不断拿起穿上衣服,在章邯身上来回比画着。 “娘子你说让我穿哪件,我就穿哪件。 反正都是穿给你看的,你喜欢最重要。” 也立可敦脸一红,随即恢复正常。 点点头,自顾自拿起一套红青白边的团袍衣,递给章邯。 “那就穿这件吧!你刚回来,身上带点红色也显得喜庆些。” 章邯伸手接过衣服,看了看,满意点点头。 这件衣服确实挺不错。 章邯他们夫妻,平日都不喜欢穿花里胡哨,大红大紫的颜色。这件团袍,算是章邯为数不多带红色的夏装了。 接着,也立可敦便帮着章邯穿戴整齐。又带着其到侧边小间刮掉胡须,整理头发,洗脸漱口。 待两人从小间出来时,章邯的面貌已经焕然一新。 风尘尽去。 把章邯拉到卧室大衣镜前后,也立可敦指着镜子里的俊俏小郎君,得意道;“看看,这一收拾倒是人模狗样的,颇有点小白脸的姿态。” 接着微微蹙眉,又好像哪里不满意。想了想,恍然吐槽;“就是黑了点。” 章邯听得是满脸黑线。 扭过身子直视妻子的眼睛,不满道;“你丈夫我是纵横沙场的万人敌,黑点不是才显得正常?” 说完其还故意撸起袖子,在媳妇儿面前秀了把肱二头肌。面色得意,自卖自夸着;“你瞅瞅,这是啥,这才是你的男人,高大威猛强壮!” 丈夫这副大秀肌肉,嘴里自我夸奖的姿态,让也立可敦掩嘴轻笑,白眼像泼水一般不停丢了过去。 二人正嬉闹着,海兰察见公主驸马久久不出卧室,本以为夫妻二人几年不见,一见面就赶超烈火缠绵上了。 轻轻把卧室门帘掀开一道缝隙,偷偷一看,瞬间脸色便不好起来。 一把拉开帘子,走进卧室内,语气对章邯夫妇叫嚷道;“公主,额驸的饭菜都快凉了,还是出来先吃饭吧。” 夫妻闻言二人身子一顿,闻言一齐扭头看去,看向海兰察的脸色,俱有些讪讪。 接下,仿佛心有灵犀对视一眼,噗嗤一声,又齐齐笑出声来。 至于笑什么,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海兰察满脸懵逼,一头雾水,不知这对夫妻究竟搞什么鬼。 狠狠瞪了章邯一眼,心里责怪着;额驸刚一回来,连带着公主都变得不正常了。 0180两封诏令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餐厅。 章邯擦擦嘴上食物残渣,起身,对坐在对面捧脸看他的妻子,道了声;“我得出去一趟。” “呀!”章邯的话把也立可敦给惊醒。 其慌忙整理思绪,嗔怪问;“这刚回家你又去哪里?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要回来就办....” 章邯苦笑一声,对妻子解释着;“我也不想出去。 只是,我毕竟是没有大汗的命令回来的,需要前往拜见解释一番,免得大汗怪罪。” 也立可敦听完丈夫的解释后微微沉吟几秒,抬眼对丈夫说道;‘那我与你同去。’ 章邯诧异看了妻子一眼,笑着摆摆手;“我是去向大汗述职,你一个妇道人家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也立可敦闻言顿时不乐意了,一下从对面的椅子上站起来。 气鼓鼓道;‘什么叫瞎凑热闹,你这话不中听。 妇道人家怎么了?我见自家哥哥还需要挑个时间不成?’ 章邯闻言脸色讪讪,心下却不以为然。 随意吐了声;‘那倒不必!’ 章邯这幅样子,也立可敦见之,就知道这厮心中不服气。 心下气恼,直接绕过餐桌走到丈夫面前,伸出葱白的手指,点了下丈夫的侧头。 “你呀!怎么这时候糊涂了呢?” “我怎么糊涂了?”章邯闻言大为不满,立刻反驳。 也立可敦直接给他这副样子给气乐了。 白眼连翻,耐心解释;“你自己都说了,你是没有三哥的命令回来的。我要是不跟去,三哥气恼处罚你怎么办? 我陪你一同前往,三哥就算心里气恼你,还能当着自己亲妹妹的面,处理她的额驸不成? 别说你有拔都和速不台的亲笔信,三哥真要是心中不满,那根本不管用。” 妻子这番话说得章邯直惊。 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来,下意识拉着妻子的手,忍不住脱口而出;“还是娘子想得周全,为夫刚才却是有些想当然了。” 也立可敦则似笑非笑,眼睛弯弯,心中受用极了! 思忖片刻,她再次说道;‘不妨也把大郎带上,三哥见有这小子在,没准根本不提你的过失了呢!’ “啪!”章邯眼睛一亮,抚掌而合。 “还是娘子精明,把自家兄长算计得死死的。” 也立可敦脸色一红,淬了丈夫一口,语气不满说道; “到三哥面前还这么没遮没拦的,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章邯嬉笑着耸耸肩;“我只在娘子跟前这样。” “滑头.......” ...... 让奶妈唤来大郎后,一家三口便乘着马车朝汗帐而去。 汗帐和章邯家都在西城,倒是距离不远。 花了不到半个时辰,马车便来到汗帐门口。 “来人止步!” 车外传来守门士兵的喊声。 也立可敦整理了下自己妆容,又帮着儿子整理了下衣衫,抬头对章邯说道;“咱们下去吧。” 章邯点点头,拉着儿子和媳妇掀开帘子,走下了马车。 入眼便是连绵不绝的帐篷中,这便是窝阔台的大帐斡儿朵了。 几人走到守门士兵面前,把来意和对方解释一番。 因为章邯之前便是怯薛军的千户,这守门的都是熟人,倒也没有为难。 守门士卒笑着点头,对章邯道;“额驸如今荣升万户,弟兄们都羡慕得紧,什么时候设宴,让兄弟们也沾沾喜气?” “这有何难?就这两日,我派人通知兄弟们,南城醉月楼大伙儿好好聚聚。” “那感情好! 这样吧,我先去禀报大汗,您和公主王子稍等。” 士兵眉开眼笑,引着章邯和妻儿到一旁帐篷等待。 其临走时,章邯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塞进对方怀里,在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士兵边听边连连点头应着,待章邯说完,士兵立刻笑着说;‘额驸只管放心,都是自家兄弟,大汗什么反应,小的定帮额附观察得仔仔细细。’ “那就有劳兄弟啦!”章邯抱拳感谢。 ‘都自家兄弟,不妨事!’士兵说完这句话,没在多寒暄,转身朝大帐内跑去。 章邯回过头,见妻子正笑吟吟看着自己,儿子也是一般的动作,下意识摸摸鼻头。。。 …… “报! 禀大汗,高长公主携带丈夫儿子求见。” 守帐亲兵进入汗帐,朝正在批阅公文的窝阔台禀报道。 窝阔台闻言,眉头一蹙,抬头唤来不远处的内侍。 待内侍低头,在其耳边叙述一番后,窝阔台表情变得自然些。 点点头,挥手让他退后。 微微思考一番,便对下首亲兵吩咐道; ‘你去告诉公主和额驸,他们来意我已知晓。 额驸私自东归,略作惩戒,罚俸一年。 其子自小的聪明灵巧,类其母,封世子,赐名巴图。’ 亲兵心中大为疑惑,不知道大汗为何这么下令。 内侍这时,已经让人把诏令写好了,效率十分高。 呈窝阔台过目后,窝阔台点点头,示意可以用印。 “碰!碰!”两封诏令新鲜出炉。 窝阔台挥挥手,对那内侍吩咐;‘你去告诉章邯万户,办完事情立刻西返,不得延误。’ “遵令。”内侍应下。 捧着两封诏令带着亲兵离开了大帐。 窝阔台仔细回忆了下自己刚下两封诏令,觉得没啥问题,便又低下头,拿起奏章查看起来。 他的动作十分随意,脸上不耐烦的表情溢于言表。 ...... 章邯夫妻看了眼手中接过两封诏令,面面相觑。 一时间,丝毫摸不着头脑窝阔台这是想干嘛。 待两夫妻带着儿子再次上了马车,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各自猜测着窝阔台的意思。 快到家时,妻子先开口了; “额驸,可曾想到三哥何意?” “照两封诏书看来,无非是做做样子。打了老子一巴掌赏赐儿子一颗甜枣,不足为奇。”章邯随意回了句。 妻子哦了一声,歪着脑袋,想了想对丈夫的说道;“三哥给儿子起的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一提到窝阔台给大郎起的名字,章邯脸色霎时间就不好看了。 这本来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权利,可...... 遂脸色难看撇着嘴;“不怎么样!难听得要命。” “噗嗤,”妻子直接笑出声。 ‘那你再给咱儿子取个汉家名字呗!’ 章邯眼睛一亮,拍了下大腿;“就按照娘子说的办,待回乡祭祖我查查族谱去。” 也立可敦闻言一怔,止住笑意;‘你还要回乡?’ 章邯脸色认真点了点头,把自己打算,一五一十告诉妻子听。 也立可敦没想到丈夫这次回来,居然还要回汉地一趟。微微思量一番后,倒没有觉得丈夫的想法不妥。 且她作为章邯的妻子,带着儿子陪丈夫回乡祭祖,也是应当应份的。只是...... “会不会时间上太仓促?”也立可敦小心翼翼问道,说话时打量着看着章邯的脸色。 章邯倒是没有察觉妻子的小动作,自顾自说; “我们过几天动身的话倒也来得及,一年时间,怎么着也够了,说不定还能在汉地过个新年的呢。” 也立可敦皱眉;‘额驸打算什么时候西归?’ 章邯似笑非笑,打趣了妻子句;‘我这刚回来,就迫不及待赶为夫走了?’ 也立可敦无语翻了个白眼;‘没个正行!儿子还在呢。’ 哪想到,大郎倒是个小机灵鬼,豪气插嘴道;‘你们说,不用管大郎的。’ ‘哈哈哈......’ 章邯把儿子接过来,抱在怀里,敲了下他的小虎头;“大郎也是个小机灵鬼。” “嘿嘿......!”大郎憨笑,不明所以。 章邯正了正脸色,对妻子说道;“尽量赶在秋天返回,明年最迟八月启程。” 也立可敦顿时松口气,嫣笑;‘那时间倒是还早。’ 章邯像是想到什么,伸手把对面妻子拉到身边,说道;“这次西征结束我就先不回来了。” “你不回来了?干嘛去?” “大汗封了我印支地区封地,为夫总得打下来吧。” 妻子询问;“那地方多大?你手下那几千人够吗?” 章邯闻言,乐得合不拢嘴。 把自己现在的情况,和南亚次大陆情况,给妻子简单说了一番。 看着妻子被惊得檀口微张的小模样,章邯受用极了。 说话间就回到府门前。 两夫妻下了马车后,大郎便闹腾着寻妹妹去。 也立可敦唤来奶娘、嬷嬷,带着大郎离开,自己则拉着章邯进了章邯的书房。 这间书房还是章邯在和林的时候用了,面积不大也就十几平方。 四周悬挂着山水壁画,正中间是一方数尺大的书桌,身后是满满登登的书柜。 书房擦得很干净,一看就是时时打理的。章邯伸手从书桌下方抹了一把,只有少许灰尘。 这还是他前世上学那会,做卫生委员养成的习惯。 诧异看了妻子一眼。 也立可敦好像明白丈夫的心思,解释道;‘自打你随军西去,这间书房便空出来了。刚开始我也只是命人一月打扫一次,别让书架上的书籍破损即可。 年前大郎也就三岁了,到了识字的年纪,平时我便让他再次温习练字,这才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0181尝尝额附的滋味儿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万万没想到,自己儿子大郎这么小不丁点大,居然就开始识字了。 这让他,颇有种时空粗乱之感。 下意识对妻子道了句;‘大郎还这么小,你是不是太心急,我看晚些再进学也不迟。’ 岂料,他这话一出口,直接捅了马蜂窝,妻子瞬间像换了个人。 横眉冷竖,脸上满满都是不满之色,高声开口驳斥道; ‘大郎都四岁了,连字都没认全呢!我可打听了,汉家皇子三岁都已经能通背千字文了。’ 章邯小声嘀咕着;“他老子我二十多年了,也不会背什么劳什子千字文。” “那正当时,咱的儿子更得学了。 正好连他爹娘那一份也一起学了去。”也立可敦耳朵尖,听到了章邯的嘀咕。 章邯心中叹息,不由地为大郎默哀。 忽然,也立可敦像是想到什了么,拽着章邯把他按坐在椅子上。 起身取来温茶水,给两人都倒上一杯,拉过一把仔细,坐在章邯身边。 双手托腮,求知欲满满对丈夫催促道;“说说你那几万人怎么来的,封地又是什么情况?” 章邯放下手中刚端起的茶杯,也没有隐瞒。 这次说得倒是详细了些,这样一谈直接就到了傍晚。 当夫妻两人从书房出来时,也立可敦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通过这次谈话,让也立可敦不由对自己这个额驸,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可随即又想到,次大陆那么大的地盘,心中有些不安,忍不住拉了拉章邯的袖子,问道; ‘那地盘是不是太大了点?就算你手中有几万人,恐怕也不好吞下去吧?’ “一口吞下不现实,毕竟那地方相当于南方宋国那么大。 大蒙古几次南侵的结果,你应该也有所耳闻。” 也立可敦,就算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可身份毕竟摆在那里,迎来送往,多多少少还是能听到一些南边风声的。 就她所听到的那点只言片语,无不证明一件事; 南侵虽然屡屡建功,可始终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谈彻底覆灭宋国,更是遥遥无期。 接着她又听到丈夫开口说道;‘幸运的是,次大陆的情况和江南不同,现在该地区仍是一盘散沙。 根据我派人打听到的情况,孔雀王朝的统治已经基本消亡。 现在次大陆北部的是德里苏丹王朝。 这个德里苏丹王朝,是由许许多多的土邦首领,共同组成的一个部落联盟。 这些土邦贵族表面上维持着统一,实则各自暗怀鬼胎。 且这些首领,还大部分都是雅利安人的后代,和本地人民根本不是一个种族。 推翻他们的统治,倒是不会遭到底层百姓的激烈抵抗。 次大陆的南部,不似北部那样是广阔的平原,没有密集的人口和后备粮仓,战争潜力倒是不大,有点像之前西夏党项占据的凉州。 地形多以山地丘陵为主,海拔比较高,生产方式相较于北部落后很多。 由北向南,大致以博拉玛亚王朝、耶达婆王朝、葛萨拉王朝、阿拉帕王朝、潘地亚王国等小土邦王国构成。 此外次大陆东南角,还有一个相当于琼州大小的岛屿孤悬海外。 这座岛屿是由一个,名叫单拔的尼亚的王国所统治。’ “停停停......!”章邯哇啦哇啦说了一大串名字,直把也立可敦听的头昏脑胀,急忙出声打断道; “你说了这么半天,那里不就是一个缩小版的五代十国嘛!” 章邯对妻子刮目相看,这番见识不简单。 点头表示认同,说道;“想想,倒是也相差不多。只不过,比起晚唐以后五代十国来,那里势力的能耐怕是弱了南方数筹。” 也立可敦闻言乐了,调侃了一句;“那你是不是要效仿那赵家太祖皇帝,平定南北,统一天下啊?” 章邯丝毫没有故作谦虚的意思,直抒胸襟;‘那赵宋匡胤能做的,你家郎君就做不得?’ “那到时候,你是不是还想称帝建制啊?”也立可敦继续追问。 章邯心中一凌,打了个突突,打了个哈哈,说道; “那就要看我的公主殿下,想不想过过当皇后的瘾啦?” 说完,章邯一下从其身后,把妻子也立可敦抱在怀里。 “死样!又来。” 晚上章邯家中灯火通明,李小虎、章四都来赴家宴。 也立可敦准备的食材还是相当丰富的,摆了满满一大桌。 环视四周,章邯皱眉对妻子问道;“怎么斡拉朵没来?她迟早是大年的媳妇,不请她不合适。” 说完,就吩咐阿达去请人。 也立可敦连忙制止,解释说斡拉朵今日恰好身子不适,饭菜已经命人送过去了。 章邯这才作罢,脸上则重新挂上笑容。 这顿家宴早早便结束了,他们几人刚回来,章邯没留,让他们回去早早歇着。 晚上洗漱完,夫妻两人便急不可耐地共赴巫山,挥汗如雨,娇喘连绵。 泄去那团欲火,章邯只感觉浑身的疲乏感从四肢百骸冒出,眼皮越来越沉,正和妻子说私密话呢,不觉间已然发出鼾声。 不知是两夫妻很久没在一起同床共枕,还是对章邯下午开玩笑那句,问她愿不愿意做皇后刺激到了。 也立可敦出奇的今晚毫无睡意。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个时辰,仍旧没睡着。 脑子里思绪万千,乱糟糟的。 索性推开章邯揽在身上的胳膊,穿上蚕丝睡衣,朝海兰察所在的外间走去。 两夫妻之前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展露房事,所以丫鬟并不如同别家那样直接睡在卧室内的小床上。而是在卧室和客厅连接处,隔断一个十几平米的小间,供海兰察和也遂轮流值夜。 进了小间,见还亮着灯,也立可敦上前便钻进了海兰察的被窝。 这几年凡是海兰察值夜,也立可敦都会过来,做些耳鬓厮磨的事情。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倒是没什么需要隔阂的。 要是唤作往日,海兰察倒是不意外。她毕竟是也是个有需求的女人,深夜难免孤枕难眠。 陪公主去去火气,倒是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今日...... “公主怎的过来了?额驸刚回来,您就跑到我这找刺激,怕是不妥吧!”海兰察一见也立可敦,就出声打趣。 “去去去!” 也立可敦翻个白眼,愤愤道;‘你们额驸把本宫喂得饱饱的,今晚都撑着了,哪需要和你小蹄子玩虚头巴脑那通玩样儿。’ 海兰察立刻不乐意了,推着也立可敦光洁的肩膀,满脸嫌弃道;“那你来撩拨我干嘛?快快回你那勇猛的额驸身边去吧。 往后也不必再来寻姐姐。” “咯咯咯...”也立可敦捂嘴轻笑;‘我怎么越听越感觉,一股浓重的醋味儿扑鼻而来呢? 怕不是姐姐也想尝试下额驸的滋味儿?’ 闻言,海兰察不顾胸口沟壑跳出的丝丝白腻,在床上摆开婀娜体态,做出一副勾人的模样;‘就怕你不舍得!’ “哟呵!你这浪蹄子来真的? 说,是不是早就想爬上额驸的床头了?” 也立可敦见其做出这幅撩人的姿态后,脸上故作凶巴巴质问道。 “是又怎么样?就怕某些主子自己吃不消,还不许下人分杯羹。 这做下人的呐!属实难熬得紧。” “好啊!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也立可敦大怒,两个红宝石由艳红变为赤红,活脱脱两束燃烧的赤焰, 了解公主脾性的海兰察,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挑衅着对也立可敦挑挑眉; “某些人做了还不让别人说了? 就会防备身边人,外边脏啊臭啊的骚狐狸,怎么没见您防住一个?” 海兰察这句话算是戳到也立可敦心窝子了。 对风流成性的丈夫做的那些腌臜事,她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不说事无巨细,也大致了解。 哪个女子不善妒? 只是平日里公主殿下一向以汉家媳妇儿标榜自己,遵循着三从四德,常常劝解自己不要起妒忌,做一个大度的贤内助。 这才对丈夫的风流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偶尔使些小性子,撕磨下男人,让他知道收敛一些。 可海兰察毫不客气,直接把她这层脆弱的面具戳破了,直接让她的本心暴露在了阳光之下,也立可敦是又气又恼又无奈。 有心寻个由头发作吧?可对方说的也是实话。 她身为堂堂公主殿下,必要的身份体面还是要维持的,做不出那种寻衅的下作勾当。 可要是默不作声,也不合适。 先不说心中窝的那团火实在憋不住需要发泄,就是在下人面前稍微露出一个治家不严的印象,都让也立可敦无法接受。 思前想后,心中一发狠,拽着海兰察的胳膊就要下床。 海兰察并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把公主给彻底刺激到了。 平时她们也常常开些小玩笑,两人也都是心照不宣地一笑而过。 见公主突然这么剧烈反应,海兰察心头一惊。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也立可敦没有拽动。 也立刻读感受到手腕传来对方后撤的力道,嘴角的弧度一闪而逝。 转脸不悦看向有些踌躇的寒兰差,语气相当不悦; “缩回去干嘛?你不是想尝尝额驸的滋味儿吗?本公主今天心情好,就大度一回,圆了你这小蹄子的心愿。” 0182手感不错!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海兰察大囧。 虽然心里乐得趁机顺水推舟,可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 十分清楚地知道。 若是今儿个,自己真的趁公主的怒气之言,没眼色爬上了额驸床。 碍于面子,公主不会立刻说什么,倒是能遂了自己心愿。 可这过后,这件事儿,必然会在公主的内心深处埋下一根刺儿,这辈子都休想拔除了。 这根深埋于内心深处的刺儿,会让她们这对近二十年的姐妹,关急转直下,再不复之前那般亲近。 “不要!”海兰察心急电转,脸上不露声色地故意做出一副惊惶状,惊叫拒绝。 她这声惊叫急促尖锐,好像受了莫大惊吓似的下意识反应。 “呜呜!” 也立可敦闻声,立刻上前一下把对方的红唇捂住,羞恼朝其丰满浑圆的臀部狠狠拍了下。 接着竖起耳朵侧耳倾听,半晌,见里屋卧室章邯没有被惊醒,才深深舒了口气。 没好气对海兰察一通埋怨; “你能不能小声点?大半夜一惊一乍的,把人招来怎么办?” 其口中虽然满满都是埋怨之声,可说话时,脸上笑吟吟的,哪有半点儿不高兴的模样。 海兰察暗暗撇嘴,伸手轻轻把公主的素手移开。 倒打一耙,委屈巴巴埋怨着;‘公主好狠的心。为了不惊醒额驸,差点把相知多年的姐妹给憋死。’ 说完还故意大口地喘了几口大气。 也立可敦见之,瞬间面色讪讪,脸上有些尴尬。 刚才她一时情急,下手确实没了轻重,力气实在用得大了些。 见海兰察满眼都是幽怨,也立可敦,只好上前笑吟吟地揽着其香肩安慰一番; “好姐姐,是妹子下手没个轻重,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妹子这一回吧!” 边说话,边轻轻摇着对方胳膊作撒娇状。 这般做派,自小到大都屡试不爽,也立可敦这会儿下意识便做出来。 “噗嗤” 果然,效果立竿见影。 只见海兰察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下也立可敦光洁白皙的额头,没好气道;‘服了你了,这么多年算是把姐姐吃得死死的。’ “嘻嘻.......!”也立可敦貌似很享受两人之间这种状态,下意识把头在对方肩头蹭了蹭,活脱脱像一只讨好的小猫咪模样。 良久,也立可敦好像下了很大决心般,轻轻把脑袋从海兰察肩头移开。 盯着海兰察明亮的大眼睛,鼓足勇气问道;“姐姐可是真的想把身子交给额驸,不是开玩笑?” 也立可敦说话时,眼睛直直地盯着海兰察脸,观察她的表情,语气也相当认真。 海兰察虽然不知道公主为何突然这么问,但她做出这番样子,一看就很郑重。 海兰察低沉一番,不想欺骗多年的小姐妹,重重颔首;‘想!’ 也立可敦闻言微微蹙眉,接着就见其忽然展颜一笑;“姐姐没有骗人,我同意了。” “什么?”海兰察怕自己没有听清,惊喜确认。 ‘哎呀!我同意了。只要额驸没有意见,我随你的意便是。’ 也立可敦羞恼娇吟了一声。 海兰察眼中立刻浮现章邯那张英俊的脸,心中只感觉复杂莫名,不自觉眼角滴下一滴清泪。 顺着她那白里透红的面颊,沿着妩媚勾人的曲线,顺着飘逸柔顺的发梢,吧嗒滴在床上,浸湿一点水渍。 也立可敦有些惊讶,她实在没想到海兰察居然喜得流出泪。 心中残存的那点不舒服,即刻烟消云散,多了些怜惜。 安慰着说道; “我知道,我管不了额驸的。额驸是天上的太阳,注定不可能属于可敦一人。 与其便宜外面那些不知名的骚狐狸,不如我们姐妹两个联手,兴许能让其收敛一点。” 海兰察神色一怔,暗道;原来公主打的是这个主意。 看来刚才自己的一番话还是给了她一定刺激的,让她有了危机感,这才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那就要我们姐妹把他的坏家伙榨干,看他怎么招蜂引蝶。” 海兰察说话时,咬牙切齿,语气凶巴巴的。 “榨干!” 也立可敦也举起粉拳,气哄哄道。 只是其说话时,不时偷偷打量着海兰察丰满傲人的身材,暗自思量着; 海兰察姐姐身材这么有料,倒应该能承受得住...吧? …… 章邯并不知道二女的打算,他一觉直睡到了天明。 早上醒来,见妻子不在身边,也没有在意,以为妻子早早醒了。 他却不知道,妻子昨晚半夜偷偷溜了出去,寻海兰察去了。 只留他一人孤枕而眠。 自顾自穿好衣服,洗漱干净,对着镜子中的清爽英朗的青年点点头,转身施施然出了卧室。 到餐厅吃了早饭,便来到院子里。 全程没有见到妻子,章邯纳闷,寻也遂来问;“公主呢?” 也遂惊讶;‘我没见公主啊!公主不是和额驸在一起吗?’ 嗯? 章邯闻言蹙眉。 这时,身后忽地传来脚步声。 章邯转头一看,不正是妻子也立可敦和侍女海兰察。 眉头立刻松开,笑着询问;“娘子去哪里了?我刚才怎么没在屋里看到娘子。” 也立可敦闻言脖颈微红。 总不能告诉丈夫,自己半夜偷偷溜出去了吧。 正在其窘迫间,身边的海兰察眼睛一转,给她解了围; “公主早上起来到我房中唤我,额驸没见到也是正常。 女儿家早期总要梳妆打扮一番,哪像你们老爷们那般随意?” 章邯也没有深究,点点头。 脸上笑着继续说道;“那你们应该还没吃早饭吧?快些寻些吃了,我们上午出去。” 也立可敦不解问道;‘额驸刚归家,又带我们干嘛去?’ “昨日不是答应大郎让他学骑马嘛! 昨日我已经差阿大,让其通知科萨坚准备几匹上好的小马驹。 正好让大郎挑一匹去。 为夫一向说话算话,可不会在儿子面前失信。” “哟!还是父亲亲,大郎知道一定高兴死了。”海兰察捂嘴起哄。 “那是!天底下哪有老子不疼儿子的道理。”章邯十分受用,臭屁道。 “咯咯咯.....”众女嬉笑。 也立可敦心下,虽然对丈夫对儿子的态度也十分受用,嘴上还是下意识埋怨一句; “夫君也别太娇惯大郎,这小子属泥猴的,惯会蹬鼻上脸。” 章邯晒笑,不以为意摆摆手,做副胸有成竹状;“娘子多虑,为夫自然有治他的办法。” “哦?”妻子大奇,张嘴欲问。 章邯却伸手制止了,口中催她们赶快去用饭,还指了指东方越出天际的日头,示意时间已经不早了。 也立可敦这才点点头,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妻子几人去了餐厅,章邯则直接走到儿子住处。 大郎和小妹住在一个帐篷里,里边有七八位嬷嬷照顾,轮流当值。 进了帐篷,值守的嬷嬷见额驸前来,立刻就要上前见礼。 章邯笑着挥手制止,指着卧室方向对她们询问道;‘大郎和小妹可曾起了?’ 打头的嬷嬷心中咯噔一声,怕章邯是来寻小主子们的晦气。 要知道,她们和两位小主子可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领头的嬷嬷,小心打量章邯的表情,见其脸色还好,遂鼓足勇气,颤音答道;“小郡主昨日住在朵拉姨娘房中,屋内只有世子在。 世子年纪小,有些赖床......” 章邯立刻打断其回话;“我进去看看。” 这嬷嬷心中忐忑,却不敢违背,马上起身,带着章邯朝卧室走去。 路上心中还暗暗祈祷着;额驸千万别怪罪小主子啊! 进了卧室,章邯一眼便看到,四仰八叉趴卧在床上,酣睡正香的儿子。 其身上的被子,已然早就不翼而飞,斜斜搭在床沿下。 章邯见之,暗暗好笑。心道;不愧是老子的种!连小时候睡觉的折腾劲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几步走到床前,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朝着他那肉嘟嘟的屁股拍了下去。 “啪!”“啊!”“扑通.....!” 儿子惊叫,嬷嬷扑通跪地,面露惊恐。 章邯悻悻收回手掌,感受下触感。 不错!肉乎乎的,还挺有弹性。 没管跪在地上的嬷嬷,故意板着脸寒声对捂着屁股,睡眼朦胧,扭头惊愕望着自己的大郎说道;“还睡呐?这太阳都晒屁股了。” 大郎委屈极了,扭着头,怯怯看着脸色不善的父亲。 刚才他正做美梦呢,忽然屁股遭到重击,一下惊醒。转头就看到阿爸那张黑炭似的脸,瞬间所有困意消散了个干净。 却说这小子也是个机灵鬼。 只见章邯话音刚落,他就捂着屁股腾地从床上站起身,挠着头满脸都是不好意思。 怯生生朝跪在地上的嬷嬷喊了一句;‘嬷嬷快帮我穿衣,别让阿爸等急了!’ “诶!”嬷嬷立刻应了声,小心翼翼望向章邯,观察章邯的反应。 见章邯点点头,立刻从地上窜起,拿起床边的衣服就帮着大郎穿衣。 章邯说了句;“我在外间等你!”便转身出了房间。 直到章邯背影完全出了卧室后,身后床上的主仆二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察觉到对方有相同的反应后,俱捂嘴笑了。 不过都不敢发出声音来,唯恐被刚出去的章邯听到。 “小主子,别怪嬷嬷多嘴,额驸在家,您平日间还是要多注意着些。” 嬷嬷一边帮大郎穿衣服,一边苦口婆心劝说。 大郎听得小脸紧皱,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嬷嬷见了,这才眉开眼笑,又道了声;“额驸在家时间也不长,主子您就忍忍,一打眼就过去了。” 大郎这会儿倒是挺懂事,反过来安慰嬷嬷,嫩声嫩气道; ‘嬷嬷放心吧,大郎知道怎么做。’ ...... 0183西城马场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待帮着大郎穿戴整齐,嬷嬷又领着其到小隔间洗漱了一番,才把大郎带出卧室,带到章邯面前。 章邯放下手中茶杯,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儿子,皱了皱眉。 抬眼朝身后的嬷嬷呵斥了声;“大郎没有短打?穿长衫如何骑得了马!” 嬷嬷一惊,赶忙屈身解释道;‘却是老身疏忽了,这就带着世子去换衣。’ 说完,不敢一丝犹豫,立刻便拉着面露喜色的大郎,重新又进屋去换衣。 不多时,待大郎再次出来时,已经换上一身黑色短衣。 章邯见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对满脸好奇好奇,想问又不敢问的儿子笑道; “猜得没错。今天就是要带你去挑选小马驹,满足你的心愿。” 大朗闻言,乐得一蹦三尺高,兴奋道;“阿爸,你太棒了!” 章邯见儿子高兴的模样,立刻笑着催促道; ‘那还不快去吃饭,吃完饭我们立刻出发。’ 大郎小大人般,对章邯抱拳;“万户有令,小生这就前去。”说完,其便拽着嬷嬷快步朝小餐厅跑去。 章邯看得直乐。心道;这小崽子。。。 都吃完早饭后,众人便来到门外,走到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前。 大郎没有直接上车,而是眼带疑惑抬头对身边的父母问道;“阿爸、阿母,怎么不见小妹一起去?” 在他心里,这个妹妹打小时刻都在一起,形影不离的。没有妹妹跟着,他有些不习惯。 “你小妹年纪还那么小,身子哪有你这小子皮实?待过几年再让她挑选。”章邯哂笑,解释道。 也立可敦则把眼睛一瞪,催促着儿子;“先别管你小妹了,快上车。” 听到母亲的话,大郎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跟着父母上了马车。 不知为何,此时,他心中总有一般不是滋味。 或许只有待其长大,才能明白自己和小妹的区别吧! 孩子的喜怒哀乐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多时,大郎心情便再次打理好,开始痴缠着章邯问东问西; “阿爸,你给我找了几匹小马驹啊?” “有你的火娃漂亮吗?” “那火娃真帅!要是我能骑一骑就好了!” “阿爸.......” 一路上,车厢内只能听到这小家伙叽叽喳喳,满脸兴奋问东问西。 章邯刚开始还耐心回答着,接着见他似乎没完没了,不由蹙眉,脸上顿时一丝露出不耐之色。 也立可敦见之,连忙拉了拉儿子的衣袖,把他搂在怀里,责怪一句;“你还是安静一会,当心待会没了力气,骑不上小马驹。” 大郎仰着头看向母亲的脸,犹自不服气;‘阿母别小看人!大郎的力气可大了,发起疯来连嬷嬷都拉不住。’ “哈哈哈......” 见父母嗤笑,好似不相信一般,大郎气急。 眉头紧锁,凶神恶煞,撩起袖子,狠狠憋出一块肌肉,展示给父母看。 还颇为得意挑了下眉头,那意思很明白。 也立可敦见之,连忙上前帮他把袖子拉下,哭笑不得指着大郎,对对面笑出猪叫的章邯嗔怪道; “看你的好大儿。” 章邯正笑得起劲呢,没想到火烧到了自己身上,立刻大呼冤枉。 这能怪他吗?感情这不是您自个生出来的是吧! 行至到了城西马场边,马车才稳稳停下。 这个马场看起来十分新,大概十几亩大小。 周围围着栅栏,两侧竖立着几十个皮棚子,供来人休息。 中间则是大片茂盛的草地,草地十分平整,一看便是时时有人修剪打理的结果。草地还画着各种白色线条,像是比赛用的。 这个马场也是四海商会的产业之一,建在寸土寸金的西城,去年都为商会带来不菲的利润。 这座马场兼具比赛、围猎、休闲、交际等因素.各种配套设施也颇为齐全,有休息室,按摩室、交际花、医疗室、各种风味小吃和冷饮正餐等。 虽然和后世的马场服务不能相提并论,可在这个十三世纪,却是个新鲜玩样。 故自从去年开业后,来此消费的贵族、商人们,对其都有颇高的好评。口口相传之下,让马场业绩不断增高。 由于巨大的客流量,马场已经达到载客上限,勉强接客,章邯是绝对不允许的。 昨日科萨坚就让阿大回来询问,是否扩建马场,分流客人。 故,章邯今日带儿子来,一方面是满足儿子的心愿,另一方面也是做一番实地考察,看看新马场需要哪些改进。 至于要不要新建?那还用问,有钱不赚是傻子。 待章邯一家人下车后,印入眼帘的,便是科萨坚的那张标志的刀疤脸。 见到章邯瞬间,科萨坚眼睛就是一亮。 立刻弯腰小跑到章邯面前,对章邯谄媚着请安; ‘驸马,科萨坚总算又见到您老人家了。 您不知道,您这一走,科萨坚就像没了主心骨的兔子,时时寝食难安.......’ 章邯一边听着科萨坚的恭维话,一边上下打量着这厮。 几年不见,科萨坚有了大变化。 除了脸上标志的那条狰狞的刀疤,依然让人有些生畏外,其眉眼之间,比起当初倒是显得圆滑了许多。当初市井之间的凌厉凶狠之色,已然所剩无几。 章邯不得不感叹一声;环境改变人。 科萨坚这厮遇到自己,他的命运算是得到了根本的改变。 以前这厮满脸凶煞,是为了震慑宵小讨生活,现在这幅眉眼和善,却也是为了待人接物做事业。 短短几年,接触的人群不同,处事的方式也跟着发生变化。 或许这种微妙的改变,连科萨坚本人都不曾注意到,章邯这个外人却是旁观者清,感受十分深刻。 想起自身,是否和刚穿过来那会儿,作为弩兵队长的心态是否不同? 想了想后,得出结论,大概也是不同的。 当初自己潜意识里就带着一丝惶恐。 处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周围一切好像都是洪水猛兽,一个不小心自己则会被吞得渣都不剩。 而现在,他面临的情况,却是好了成千上万倍。 走到哪里,谁不认真对待,行到何方,谁又敢刻意轻慢? 身份、地位、实力全都有了质的提升。且,一切还在快步向好的方向转变着。 想到此处,章邯心中觉得自己,着实要感谢了一番,完颜承麟那个只当了半天皇帝的死鬼。 若不是他阴差阳错,被逼无奈当了这半天皇帝,章邯他哪会有之后的奇遇。现在大概,或许仍旧在孟珙营中苦苦挣扎着吧。 说起来命运好像挺眷顾章邯他,感谢老天爷!!! 科萨坚说得口干舌燥,打眼瞅见驸马仍旧笑着看向自己,始终也没开口说话,瞬间便斯巴达啦! 正满脸尴尬,搜肠刮肚,准备再说是些什么时。章邯身侧的也立可敦却是发现的他的窘迫。 面上不动声色,轻轻抗了下章邯,把他从思考中惊醒。 章邯疑惑看向妻子,也立可敦笑着朝科萨坚努努嘴,对丈夫道;‘额驸,你瞅瞅,科萨坚管事想必小日子过得不错,眼瞅着倒是比年下富态了许多。’ 说话间,也立可敦还隐晦地朝章邯眨眨眼。 章邯受到妻子提醒,心下了然。 嘴里跟着喷喷出声;‘可不是嘛!比我第一次见时,足足胖了一圈。’ “娘诶!您老终于开尊口了。” 科萨坚长舒口气,脸上笑容更胜。 连连朝面前作揖;“都是驸马上赏饭吃,驸马就是俺科萨坚的真主。” “哈哈哈......”章邯大笑,示意他起来。 道了句;‘也是你用心办事,要知商会不养闲人。’ “是是是,驸马说的是。 俺科萨坚必定竭尽全力,为商会发光发亮,不负驸马托付。” “好!你小子还是这么聪明。 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走带世子选马去。”章邯赞许看了科萨坚一眼,挥挥手。 科萨坚弯腰踱步在大郎身侧引路,夸奖道;“驸马公主端是好福气,世子殿下越来越强健啦! 这风采,这气度,这模样,样样都得了驸马公主的真传,让科萨坚着实羡慕得紧。” 也立可敦受用听着,扭头笑着对章邯夸奖; ‘看你寻摸了一个多么伶俐的人。 你走这几年,科萨坚逢年过节,礼物不断。 家里但凡张口吩咐,无不尽心竭力办得妥妥当当,着实辛苦。’ 也立可敦掐住时机投桃报李,趁机在丈夫面前为其说着好话。 章邯心中明镜似的,明白妻子用意。 就坡下驴,顺嘴对科萨坚夸了两句;“要不说你夫君我沧海拾珠,砂砾得金的本事高?万千人群中一下就慧眼识人。 科萨坚是我的左膀右臂,贴心之人,我还能亏待得了他?” 说完,章邯还笑着瞥了科萨坚一眼。 科萨坚嘴上赶忙练练谦虚,心中却是轻飘飘的,说话的语气更温和了。 不厌其烦和大郎交谈着,对大郎提出的问题,无不耐心解答。 那模样,真真比亲老子还要恭顺。 也立可敦不着痕迹赞许地看了丈夫一眼,心里越发自豪。 丈夫肉眼可见的成长,褪去以前的稚嫩,几句话就让科萨坚这个掌管庞大商会的管事俯首帖耳,低头做小。 这本事,看起来简单,实际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又想到,丈夫手下六万铁骑如曲臂使,上百将官挥斥来去,瞬间心里涌现出浓郁的崇拜。 几人说话间,科萨坚已经领着他们一家三口来到马场的一个角落。 章邯挥退身后的阿大阿二,跟着科萨坚进了栅栏。 眼见面前七八名马奴牵着十来匹各色小马驹,章邯摸了摸大郎的脑袋,指着小马驹道;‘是你自己挑还是阿爸帮你挑?’ 0184大郎初上马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大郎看到眼前的这些小马驹们,目中早就眼冒精光了。 一把挣脱夫妻二人的手后,小跑着就朝马群跑了过去。 边跑嘴里还兴奋嚷嚷着;“让我自己来!” 夫妻二人也没拦着,只是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面带微笑。 这些小马驹个头比大郎高不了多少,倒是不虞伤了他。况且一旁还有马倌马奴,他们就更加放心了。 这时,科萨坚躬身指着不远处临时搭建的遮阳棚,对章邯夫妻开口道;“太阳太毒!驸马公主先到那边休息一番,待世子挑好后,科萨坚亲自帮着送过来。” 章邯闻言点点头,挥手示意他自去,不用管他们。自己则携着妻子,转身来到遮阳棚下。 遮阳棚下放着五六张藤椅,并作一排。藤椅之间隔着小方桌,桌子上已经提前摆好糕点和饮料。 科萨坚准备得蛮周到的。 章邯见之点点头,和妻子相对坐下。 许是口渴,也立可敦坐下后,第一时间便伸手拿过桌子上的竹杯,看到杯子里的果汁丝丝冒着冷气后,讶然;“还是凉的呢!” 身后服侍的侍女闻之赶忙出言,像是提前接到吩咐,知道章邯夫妇身份,笑着插话道;“大管事昨日便吩咐抬仆从们抬过来冰鉴,就是今日供驸马公主使用的。” 也立可敦听着话小口喝了两口果汁,直觉一股清凉直下喉间,去除渴意。 放下竹杯后微微颔首,笑着对侍女说道;“你们大管事有心了。” “为贵人服务是咱们的荣幸。”侍女赶忙甜甜答话。 这话中听,也立可敦便扭头对章邯说道;“商会挑选的丫头挺伶俐的,回头让科萨坚赏赐,走你的账。” 章邯闻言,不置可否地点头应下。 侍女更加欢喜,没想到自己一句吉祥话竟能有意外收获。千恩万谢后,方才退到一侧。 接着,夫妻俩便把目光,投向在马驹之间兜兜转转的儿子身上。 却说大郎这会儿已然挑花了眼。 眼前这些小马驹各有特点,也各有长处。 虽说有科萨坚一路跟在其身侧,让马奴给他挨个介绍,可他年龄这么小,哪里记得住? 直听得脑袋胀痛,转得气喘吁吁,也没有选中一匹。 见小世子好似没有中意的,科萨坚心头就是一紧。 要知道,这些小马驹可是他昨天命人百里挑一选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世子今日而归,在驸马夫妇面前露个脸,博个好感。 可现在观世子小眉头紧锁的模样,好像一匹都没有相中啊? 微微思量,赶忙上前。 躬着身和大郎的小脑袋持平,满脸堆笑轻声问询着; “世子可是没有相中?也不打紧。 我再着人去换一批,直到世子找到有眼缘的。”说着就要唤来马倌吩咐其再找一批。 大郎见状,赶忙伸手,一把横抱住科萨坚的手臂。 在其疑惑的目光下,腼腆说道;“没有不满意。只是都挺好的,我不知道选哪一匹好了。” 说完,他还有些不好意思。肉眼可见,眉眼之间浮现一抹颓然之色。 科萨坚讶然,心下明白小世子怕这是挑花眼了。 心中大松口气的同时,又暗暗好笑;到底是小孩子,挑花眼也属正常。 面上却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这也好办,待会给世子都送回去,选不好就都要了。’ 大郎闻言,小口微张,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连说出的话都有些结巴了。 “这......这不好吧!哪能全带走呢?” 可其眼底的那丝惊喜,哪里能逃得过科萨坚这位大管事的眼睛。 再次暗暗感叹;有其父必有其子。其身上某些特质和驸马大人如出一辙。 “当然可以了!这些都是额驸的产业,都是阿爸的。 以后这些也是你的。 用自家东西,当然想用多少,用多少。”科萨坚理所应当说道。 恰在此时,远处遮阳棚内传来也立可敦的唤声;‘大郎,你挑好没有?’ 大郎立刻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朝遮阳棚跑去。 临走时不忘丢下一句;“我去问问阿爸阿母的意思。” …… 遮阳棚内。 听完儿子的叙述后,章邯夫妻面面相觑。 也立可敦下意识张口就要教训儿子。 哪有选不好就要一锅端走的道理? 可刚出口却被章邯给制止了。 章邯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换成他是大郎也会这么干。 说到底,父子两个都是一路货色。 不过考虑一番后,还是笑着对儿子说道;‘倒不是不行。 只是咱们家弄回去这么多小马驹也不好侍弄,还得多养一批人,却是不划算。’ 大朗听完,小脑袋歪着想了想,倒是颇有同感点点头。 接着又对章邯询说道;“那阿爸说怎么办,我都听您的。” 章邯考虑一下,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样吧!阿爸帮你和妹妹各挑一匹。你妹妹还小,暂时由你代为保管。’ “这个主意好!” 大郎眼睛大亮,非常高兴。 章邯这个主意算是一举两得,他非常认同。 “走,阿爸帮你瞅瞅去。”见儿子没意见,章邯便拉着儿子的手再次走向马群。 也立可敦看着爷俩离去的背影,直想抚额。 刚才他们两人的对话让她明白一个事实。 这吃干抹净,奸猾似鬼的臭毛病,真的是可以代代相传的。 …… 章邯带着儿子选了一匹白马和一匹红马。白马是儿子钟意的,红马则是章邯为女儿挑选的。 其中,大郎挑选的这匹白马,和章邯的坐骑火娃颇有几分相似之处。看来,火娃的神俊小家伙依旧是有些念念不忘。 带着儿子牵着小马驹到了马场,见四周除了他们一家人,目前仍旧没有一个客人,章邯顿时不满道。 “科萨坚,怎么回事?平日马场也像今日这般冷清吗?” 科萨坚赶忙解释着;‘往日这时候早就人满为患。今日是小的自作主张,歇业一天,本想您和家人玩个尽兴。’ 章邯恍然! 原来因为自己今日前来,科萨坚这厮关门歇业了。给对方留了面子,没有过分苛责,只说了一句下不为例。 科萨坚赶忙小鸡啄米点头答应。 接着,科萨坚便对章邯和家人说道;“我已经命人定做好了几套精美的鞍具,正好配得上世子身份。”边说边要转身过去取来。 哪知章邯却小想没想,开口便拒绝;‘要什么马具?大郎在草原上长大,有根缰绳足以。’ “这如何使得?伤到大郎怎么办。”也立可敦大惊,立刻制止。 岂料,章邯却满不在乎挥挥手,直接把妻子话堵在口中;“我章邯的种岂能弱于他人?你见牧民家中哪个孩子第一次上马,是需要马鞍辅助的?” 也立可敦叉着腰反驳;“那些孩子都多大了?大郎如今才不满四岁。” 说着就上前将大郎一把扯到身后,像是母鸡护住幼崽。 红色的眼睛,非常不善地在章邯面上来回扫视。 那警惕的模样,让一旁刚起身的科萨坚左右为难,只得眼巴巴望向章邯。 章邯没想到妻子这么大的反应。 沉吟一番,再次开口道;‘要不咱们问问儿子意见?’说着,还向妻子背后探出脑袋的大郎眨眨眼,使了个眼色。 “这事由不得他做主。”两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小动作,让也立可敦十分气恼,寒声道。 却没想到,自己身后的儿子却当了小叛徒。 “我听阿爸的。章邯的儿子才不要什么马具。” 也立可敦不可置信扭头看着坚定出声的儿子,眼眶刷地,瞬间红了。 章邯见之,知道妻子真的伤心,下意识赶忙上前搂住安慰。 也立可敦剧烈挣脱,被章邯抱得紧紧的。 只得狠狠在其胸口锤了几拳,直打得章邯龇牙咧嘴连声求饶,这才把胸中那口气出了。 最终还是赌气挣脱章邯怀抱,愤然对父子说道;‘随你们爷俩折腾吧,我眼不见为净。’说完便转身大步朝一旁的棚子走去。 只留下父子两人大眼瞪小眼。 哦!还有恨不得断筋的缝,满脸尴尬状的科萨坚管事。 章邯尴尬笑笑,附身对儿子说道;‘咱们这就开始?’ “好。” 大郎偷偷看了进入遮阳棚坐下的母亲一眼,点点头。 牵着儿子的手,来到白色小马驹身前。 小马驹有些不安的四蹄甩动,事到临头,大郎好像有些紧张,下意识抿着嘴巴望向父亲。 儿子手里的汗渍,章邯感受得到,连儿子身子紧张得微微发颤,章邯也都感受得一清二楚。 温声安慰着儿子;“不要怕!一只小马驹而已,大郎可以征服它。”说着,手心还用力攥了下儿子的手,肢体给他一些鼓励。 有了父亲的鼓励后,大郎面色变得坚定了些。章邯见之,便拉着他来到小马驹身前,甩手托举着他的臀部大腿,将他给叉到了马背上。 小马驹突然四蹄翻飞,好像感觉到身上增加了重量,欲要把大郎甩飞一般。 这一突然变故,让大郎措手不及,差点被晃得掉下马来。 幸而章邯一直在身边看护,眼疾手快上前把他托住,再次稳稳放上马背。 大郎差点哭出来。 刚才的变化让他小脸变得煞白,被父亲再次托稳后,下意识张开双臂,紧紧搂住小马驹的脖子。 0185吃醋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放松放松,身体放松下来.....” 耳中突然传来父亲的提醒,大郎这才想起,自己身边还有父亲看护。 胆子遂大了些,摸索着拉住马缰,可小身子依旧不敢直起腰来。 章邯微微皱眉,眼前的小马驹明显被训练过,在他抖动得并不剧烈。 当然,这只是对章邯这个沙场厮杀汉而言。对大郎来说,这种程度的轻微颠簸,已经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冲击了。 大概过了一炷香时间,小马驹好像已经适应了背上驮着一个小不点,身子晃动渐渐停止。开始悠闲地俯下脑袋,咬着地上的几根翠绿咀嚼吞咽。 恰在此时,猛然间,章邯来到小马驹身后,伸出手掌重重地向小马驹臀部拍了一掌。 “啪!”声音清脆。 安静进食的小马驹像是突然受到摸到惊吓,“希滋滋”发出一声嘶鸣后,开始哒哒哒迈开四蹄,闷头小步跑开。 不仅小马驹受到惊吓,就连马背上附身趴着的大郎,也好像受到了惊吓。 小马驹跑动的瞬间,大郎随即跟着惊叫一声。再不敢直起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死死抱住小马驹的脖子不让自己摔下马背。 吹在脸上的风逐渐大了些,大郎明白,这是小马驹速度提上来了。 立刻把抱着马脖子的双臂箍得更紧,好似这样可以给他多增加一些安全感。 可其身下毕竟是一匹小马驹,身娇肉嫩。 大郎大力箍着其脖子,让小马驹有些呼吸不畅,遂滴滴答、滴滴答跑得更快了。 小马驹提高速度,大郎手臂便下意识加点力气,他一加力气,小马驹呼吸就更憋屈,跑得就更快。 如此循环两三次,大郎已经憋得面颊通红,快要用尽力气,豆大的汗珠不停在身上冒出。而小马驹也已经把速度提升到了最快,大概有成年马匹三分之一的速度。 章邯见状,脸上这才露出满意之色。 起码这骑马的第一步,大郎算是迈过去了、 停了几秒,便张开嘴,大声对趴在马背上的儿子喊道;“大郎,睁开眼睛。” 父亲的叫喊声,很快钻进大郎的耳中后,大郎箍得紧紧手臂微微放松一些。 目带好奇,满满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入目是一只白色的马耳不断在草地上方飞掠,翠绿的青草似乎看不到头,不断倒后离去。 微微低头,就看到小马驹那纷飞的四蹄幻影般甩动,不断有新鲜的草皮被踩得翻飞,露出黄褐色的泥土来。 感觉身子有些适应了马背上的上下颠簸,这也得益于章邯西征之前给他做的小木马摇摇车,大郎遂壮着胆子,把眼睛全部睁开来。 “哇!”一声的大叫出声。 阳光披洒给草地染上了层微黄,翠绿的大地像一张毛茸茸的地毯通往远方的山丘。微风吹拂之下,马蹄哒哒之后,身边的景色快速后退,依稀还能听到胯下马驹那吭哧吭哧的喘息声。 眼前美景,让大郎高兴极了。 他之前从来没有如此快速看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觉得眼前的大地如此美丽过。 眼前的一切一切,落在他眼中,让他有种特别新奇的感觉。 小孩子正是探索世界,好奇心极重的年龄段。这次骑行仿佛给年仅四岁的小家伙,打开了一扇崭新的,新世界大门。 全程关注儿子一举一动的章邯,听到儿子高兴的叫喊后,其嘴角不经意勾起一抹酒窝。 美美地看着儿子那小小的身子,在小马背上上下起伏,发出连声欢快的吼叫,章邯颇有种后继有人,老怀大慰之感。 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十分微妙,章邯此时,仿佛有种和儿子联成一体,能感受到他的喜怒哀乐的微妙感。 不知何时,妻子已经从遮阳棚内走出来,来到他的身侧。 打眼看去,妻子脸上的兴奋感竟比自己丝毫不弱,甚至更加强烈。 只见她小嘴微张,儿子每一次在马背上起伏,都好似牵动着她那敏感的神经。 当儿子终于慢慢拉住马缰,把身子直起来那刻,妻子好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女孩,下意识抱着章邯的一条胳膊,兴奋地又跳又叫。 “大郎,你好厉害1” “大郎,看看阿母,在这里,这里!” “大郎,速度慢点,跑得太快了.......” 妻子或兴奋、或焦急的呐喊声,不断传进章邯的耳中。章邯轻轻微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青草香味,这一刻,如此的美好。 半个时辰后,马蹄声渐渐放缓,直到完全消失。 小马驹剧烈吭哧吭哧喘息,毕竟年龄小,长时间的奔驰让其有些体力透支。 拉着妻子踱步走到小马身侧,章邯把满眼爱恋,抚摸小马驹鬃毛的儿子从马背上托举下来。 大郎在落地的那一刻,腿脚一软,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也立可敦挣脱章邯,立马上前,把儿子从地上拉起。 轻轻拍着他屁股上沾染的灰尘,嘴里不断念叨;‘大郎,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给阿母说。’ 大郎此时脸上的兴奋之色依旧没有褪去,立刻对母亲摇摇头,接着扭头亢奋看向章邯,小脑袋微微扬起,来了句; ‘阿爸,大郎厉不厉害?’ 那小模样,鼻孔都翘到天上了,活脱脱的一只得胜归来的大公鸡。 眼睛里流露着期盼的神色,亮晶晶,准备接受父亲的夸奖。 章邯心中笑出声,脸上却故意板起来,微微颔首,淡淡说了句;‘算是及格!进步的空间还很大。’ “啊!……” 大郎怎么也没料到,父亲居然只给了份,如此不痛不痒索然无味的回答? 脑袋微微低下后,眼眶一下红了。 要不是不想在父亲面前露怯,他这会还憋着眼泪,恐怕都要哭出声来。 看着儿子这副委屈的小模样,也立可敦心疼极了。 一把,把儿子揽在怀中后,走过去使劲在章邯腰间拧动一圈。 这次,她像是发了狠,没有如平时打闹那样做样子。 章邯这会儿穿得又轻便,只感觉腰间的软肉像是被掐掉一块,直疼得脑门冒冷汗,嘴里惨叫,不停求饶。 “错了没?” 也立可敦瞅了而怀中儿子一眼,又加了点力道,恶狠狠对章邯质问。 “轻点,轻点。媳妇,服了,俺老章服了.......” 章邯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连连求饶。 “噗嗤”父亲这副狼狈的样子,直接让大郎笑出了声来。 章邯听到后,立刻不满,扭头便开口训斥;‘小崽子,敢笑话你老子?以后你娶了媳妇儿还不一定有老子强呢!哎哟!老婆,松手,肉要掉了.......’ 一番折腾,母子二人心境都大好。 唯有章邯撩开衣襟后,看着那已然发青的腰间软肉,脸色黑得像木炭。 接下来,章邯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只在离开时,淡淡吩咐送行的科萨坚下午在商会等自己,便自顾自第一个钻进马车内。 马车悠悠。 一路上大郎小嘴不停,叽叽喳喳给母亲讲述着,自己骑马的心路历程。 也立可敦不时发出惊叹和担忧的声音,做着一名称职的捧哏。 不时,那眼偷偷撇着,全程伸出窗外假装看风景的丈夫。 丈夫却不知,他那双比驴耳伸得还直的耳朵,早就把他给出卖了。 嘴角不由勾起浅笑出来。 回到家中后,时间已经来到正午。 后半程,大郎身子乏早就在母亲怀里睡着了。 嬷嬷们见主子马车回来,立马上前把大郎从也立可敦怀中接过。 也立可敦甩了甩酸软的胳膊,暗道;小不点看着不大,还挺沉的、 接着吩咐嬷嬷带儿子回房休息,自己拖着疲软的身子来到客厅。 一进门,也遂便把他拦下,惶急询问;"公主,驸马爷今受什么刺激了?刚才一进门就黑这张脸。奴婢叫他都不搭理我。。。" 也立可敦晒然,安慰道;‘你别管了,去吩咐厨房准备午膳,我进去瞅瞅。’ 也遂面带忧色,听完吩咐,出客厅朝厨房走去。 一直到了厨房,还有些心不在焉。厨房大师傅叫了几次,才把她叫醒。 卧室内。 章邯鞋子都没脱,四仰朝天瘫在雕花大床上。 也立可敦慢慢坐到其身侧,想伸手掀开其衣襟看看他的伤势,却被其一把打落素手。 “别碰我!” “哟!还真生气了?”也立可敦似笑非笑尖叫出声。 章邯赶忙翻身拽过她,一把把其按在身下,伸手捂住她的樱桃小口,脸色不满说道;‘你能不能小点声,别把人招来。’ 两人四目相对,章邯那无奈的表情,让也立可敦眉眼弯成了月牙。 轻轻推开丈夫捂在嘴唇上的大手,嫌弃起身对着地上呸了两口。 转身挑着眉毛;“怎么?咱们驸马大人倒是知道丢人啦?” 此言一出,立刻遭到章邯极大的地处,不满嚷嚷着;‘我很不高兴。’ 见丈夫刷小心机转移话题,也立可敦把脸伸出去,贴到其耳边,朱唇吐信;“怎么,吃大郎的醋了?” “我吃那小崽子什么醋?”章邯脸色又黑了下去。 面露窘态,强撑着不满地嘟囔一声。 狠狠锤了丈夫胳膊一下,疼的章邯又是惊叫;“你干嘛又打我?” 0186南下汉地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也立可敦施施然从床上站起来,伸手稍微整理些发丝,斜睨章邯吼了声;“没吃醋你抽哪门子疯?赶快起床吃饭。” “卧槽!” 章邯心里窝囊极了。 见妻子施施然出了卧室,章邯满肚子愤愤不平,攥起拳头,狠狠一拳锤在床上。 接着气呼呼瞪着鞋子,追着妻子的脚步离开卧室。 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午时刚过不久,章邯已然坐在四海商会客厅,上首的檀木大椅上。 在其面前下首方位,战战兢兢矗立着十几位,和林各处产业的管事、负责人。 章邯面无表情,看都没看众人一眼,淡淡翻着手中的账本,手指速度飞快。 这副模样,和之前在家里大相径庭。 良久,章邯重重地合上账本,随意轻放在身侧的方桌上。 不紧不慢拿起微凉的茶杯,自顾自泯了两口后,才对底下众人努努嘴,道了句;“都坐吧!” 哗啦,众人齐齐拜谢后,分职位落座两侧。 章邯把左手端着茶杯放回方桌上后,目光在众人面前扫视一圈。 这些平时威风八面的管事、负责人,哪个平日里不是前呼后拥,一言断人前程的角色。这时在章邯面前,却像一只只收起毛的猫咪般,乖巧坐得笔直。 章邯的目光在谁身上停留住,那个人必定第一时间露出谄媚的笑容。 章邯看得心中暗自点头,颇为满意。 接着对左侧第一人的科萨坚垂问;“所有人都到齐了?” 科萨坚闻言连忙起身,朝章邯行礼答曰;‘回驸马的话,在和林的当家人已悉数到场。’ 章邯笑笑,先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拍了拍方桌上的账本;‘账目出入不大,可以接受。’此言一出,大厅的气氛一下缓和下来,众人胸口提着的那颗心,瞬间放下来。每个人脸上都不由自主露出微笑。 “不过.........”神转折。 章邯接下来的话,再次让这群人提到了嗓子眼。 “商会的发展速度还是太慢,业务方向也比较单一。” 此言一出,众人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接口。 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躬身站定的科萨坚大管事。 科萨坚心下有些弄不懂驸马意欲何为。 再接到手下目光后,趁着身子,硬着头皮对章邯微笑问询;“请驸马说清楚些,让底下人做事情有个章程。” “是这样......” 这场会议一直开到傍晚才结束。 章邯离开商会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吩咐车夫来到了南城的醉月楼。 白日里他已经派人,给之前怯薛军的同僚军官发了邀请。除了当值走不开的,其余人应该也到了。 醉月楼依旧是老样子,这次章邯定的房间依旧是顶楼。 等章邯到时,邀请的人已经到了大半,章邯见之立刻吩咐小二开席。 流水般美酒美食不要钱般端上桌,章邯整场宴会,都是当之无愧的主角。被恭维一晚上的同时,也被灌了一晚上的酒。 待宴罢人散,客人离开后,醉月楼外,已然到了月挂中天之际。 离开酒楼,坐上马车,回到家中。 章邯脚步虚晃,被妻子、侍女服侍着洗漱完毕后,直接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匆匆吃完午饭,章邯便又向商会走去。 连续几日,除了带大郎学骑马外,章邯没有一天着家。晚上就在也立可敦、朵拉房中轮流休息。 男欢女爱也是匆匆收场,让二女大为不满。 连连感叹;他这忙乎紧比打仗都累得多。 事实也确是如此,章邯这两日把很林大大小小的产业转了个遍,做出一连串的指示,就没有在日落之前回家过。 到家后也是慢慢的困顿,哪还有爱爱的心情。 直至回来一周后,章邯才终于把商会中的事情摆弄得差不多。 他们这时也该出发,南下中原了。 1238年6月12日清早,天刚刚放亮,章邯府内府外已经是一片人喊马嘶的忙碌情景。 全家人穿戴着新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准备出发。 早饭简单垫吧了一下,章邯便牵着儿子,抱着女儿,领着家人随从到门口。 人逢喜事精神爽。 即将返回汉地的章邯,从起床开始脸上便带着笑容,让等候的管事们见了大奇。 要知道,这几天章邯到自己处调研的时候,可是一直绷着张脸,不苟言笑,一副生人勿进的严肃模样。 科萨坚笑吟吟上前,告诉章邯说一切都收拾妥当了,问他还有没什么别的吩咐。 章邯想了想,问了下交代其筹备,送往史家的礼物是否准备好。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遂满意地点点头。 接着便带着家人上了宽大的马车。 这辆马车是从商会专门调来的,足足有十个平方,供他们一家五口,外带三名贴身侍女坐卧那是绰绰有余。 章邯吩咐李小虎带领亲兵负责殿后,章四打头开路。 随后在两名车夫的吆喝声中,这支上千人的南下队伍缓缓离开了府门外。 沿着大街,穿过帐篷群,从西城而出,直接朝着东南方向转个大弯,径直前进。 一路上,除了沿途的部落首领闻讯前来拜见章邯夫妇外,并没有发生什么突发情况。 足足走了近一个月,章邯南下一行,才终于到了塞北雄关-居庸关外。 居庸关,是长城沿线重要的关卡之一,“天下九塞”之一,同时也是‘太行八径’之八。 居庸关与西北的嘉峪关一样,同样号称“天下第一雄关”。 历来草原要想大规模南下入侵,无非只有五条路线。 其一,沿着河西走廊破嘉峪关,玉门关,东下关中。 其二,取河套,下银川平原,破萧关南下关中。 其三,拔出依附中原势力,破雁门关,入黄土高原,转道,渡大河,入陕西,河南。 其四,走太行八径,破居庸关,直入冀州,进入华北平原。 其五,绕道东北,破辽西走廊山海关,西下燕云。 除此五条道路外,别无他途。确切来说,大规模军队只能走这五条路,不然恐被中原王朝来个关门打狗。 居庸关形势险要,东连卢龙、碣石,西属太行山、常山,实天下之险。 自古皆为兵家必争之地。 它有南北两个关口,南名"南口",北称"居庸关"。 居庸关两旁,山势雄奇,中间有长达18公里的溪谷,俗称"关沟"。 这里清流萦绕,翠峰重叠,花木郁茂,山鸟争鸣。绮丽的风景,有"居庸叠翠"之称,被列为"燕京八景"之一。 关城所在的峡谷,属太行余脉军都山地,西山夹峙,下有巨涧,悬崖峭壁,地形极为险要。 居庸关与紫荆关、倒马关、固关并称四大名关,其中居庸关、紫荆关、倒马关又称内三关。 章邯他们进入关前时,一行人足足在峡谷中前进一日,过了狭窄山谷,方才到达这座雄关之前。 章邯立刻命章四拿着自己手令扣关。 关内守将确认他们身份后,不敢怠慢,立刻亲自带着亲兵开关,让他们进入。 章邯带着家人入关后,整整在关内盘桓三日。 一路长途跋涉众人都很疲惫,需要稍作休整。 另一方面,章邯也想带家人看看这雄关漫漫,长城巍峨。 这趟观光旅行不虚此行,家人们算是尽足了兴致,出关之后,依旧叽叽喳喳探讨个不停。 尤其是大郎,小嘴巴巴,不停向章邯问这问那,这种典故听得其兴致盎然。 车内的妻妾侍女,均是第一次出远门,也都十分兴奋!沿途不停探出车窗,欣赏着外边的美景。章邯见状,心情也变得十分舒畅。 一行人又向东南行了两日,行至燕京后,燕京四海商会管事接到章邯一家到来消息,已经提前在城外恭迎。 领着章邯一行进入燕京城内。 暂时居住在商会提前为他们准备的别院中。 第二日,章邯便兴致勃勃,带着妻儿在城内四处浏览。 目的是想看看这十三世纪的北京城,和他后世待的地方究竟有什么不同。 正当章邯带家人在燕京闲逛的同一时间。 永清史家大宅正厅内。 “什么?你说驸马公主已经到了燕京了?” 一座上百平大厅,上首端坐的一名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的老人倏然从太师椅上坐起来,对面前躬身汇报的一名黑衣家仆问。 这名老人名讳史秉直,正是永清史家当家人,史天泽的生父。 前段时间收到章邯驸马的信,说他受拔都大汗的托付,不久将亲自登门拜访。 史家接到信后,一边在家中准备迎接事宜,一边打发仆人到燕京四海商会蹲守。 原以为驸马公主一行到时,怎么也到秋天了。没成想,这仅仅过去一个月,对方就已经到了燕京城。 想想这才刚到七月中旬,对方只用了一个月来月就跋涉数千里,不愧是军武大将,果然雷厉风行。 黑衣仆人见老爷子垂问,不敢怠慢,立刻把自己见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说给老太爷听。 言罢,身边恭候的老管家,走到重新落座的老太爷身边,轻声说道;“如今驸马公主就在眼前,时间紧迫,老太爷,咱们还是尽快安排接见事宜为好。” 0187永清史家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史秉直重重点着头;“章邯驸马是天泽的至交,又是天香的恩客。我们两家关系密切,确实不可怠慢。 且这次,其还带着妻子高昌公主一同前来拜访,更是要隆重接待,方不辱没我史家家风。” “老太爷说的正是。 这次驸马公主上门拜访,我们不仅要郑重以待,还需亲朋故旧,乡邻至交一同迎接,方才更能显出我临清史家的显赫来。”管家略微思索,补充道。 史秉直闻言皱眉,不解询问; ‘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驸马和公主素来与我史家交好,依老夫看,依照礼节郑重接待便可。’ “哎哟!我的老太爷。”管家跺脚,张口欲言,想到什么,话停在嘴边。 扭头打发黑衣仆人继续探明驸马一行的行程,时时回来汇报。 待黑衣仆人出去后,管事又将左右服侍的侍女侍女屏退,这才扭脸对蹙眉的史秉直老太爷解释道。 “太爷,自打大爷战死沙场后,我史家如今顶门立户之人已然变成了三爷。 二爷虽然也是人中英才,可到底不如三爷那般出类拔萃。” 说到此处,管事还偷偷打量了老太爷一眼。 见其脸色还算平静,松口气的同时,继续开口说道; “三爷如今又已经官至万户,已然基本快爬到了蒙军汉将的顶点,这盛极而衰的道理,老太爷博学过人,应该十分了解。 所幸之前三爷沧海搜珠,送章邯额驸直入青云。对方又投桃报李,趁机引荐诸位王子与三爷。 且之后,对方又保大媒撮合小姐成为王妃尊位,如此一来,这位额驸也算还了咱们三爷的大恩。” 管家说的话让史秉听得连连颔首,见管家话语停下,睁开刚才闭合的眼睛,对其示意道;“说得有理,你继续说。” 管家到傍边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后,继续回到太爷跟前继续说道; ‘老奴虽然才疏学浅,打小也从市井中听过“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的俚语; 也常听那说书先生讲,魏晋汉唐,那百年门阀是如何盘根错节,同气连枝的景象。 且上次三爷回来还带回一个消息,老太爷怕是给忘了。’ “难道是贵由王子那件事?”史秉直小心打量下下四周后,沉声说道。 岂料,管家却摇摇头。 ‘这贵由王子,一不是我史家姻亲,二不是我史家恩客世交。 不过是得章邯额驸引见,与三爷有那么几分交情罢了。 就算其能顺利继承大统,这份比纸薄的交情,却又能保我史家几年富贵?’ 老管家一番分析,史秉直听得眼底精光闪烁。 接着又听面前管家讲道;“老奴说的是三爷上次回来戏言,这章邯额驸西征立功,被大汗连升万户,赐封地的事情。” “这不是应有之义?蒙古万户都有自己的封地,和我们汉地万户不同,这也不足为奇。”史秉直笑着,他当何事呢,不以为然摆摆手。 末了还又添了一句;“其妻高昌公主还有数百里封地嘞!” 管家跺脚,急道;“老太爷却是不了解实情。你道额驸封地有多大?堪比宋国的土地,称王建制都足够啦。” 史秉直老太爷闻言,惊得差点把手中茶杯摔在地上。 闪电般起身,上前一把抓住管事的手腕,掐得对方生疼,语气急促问;‘你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可否确实属实?’ 管家忍着手腕被老爷子抓得疼痛,快速把自己了解的情况说了一番。 原来四海商会在燕京建立分馆后,便和临清史家的交际密切起来。 因为有章邯的和史天泽这层关系的缘故,两方各方面商业上的合作,都十分顺畅,融洽。 老管家作为负责外事的史家大总管,自然少不了,和燕京四海撒行会的头头脑脑们打交道。 去年商会管事请客醉酒,向他抱怨说,商会规模扩张太快,让他们实在劳累。 管家当时还安慰了对方一番,商会管事,随即给他透露了章邯的任命。 还说,他们比起亲派往章邯封地的那些人,待在中原还算轻松的,期间向他透露了一些封地的具体情况。 史秉直听完管事的叙述,脸上带了些许疑惑;‘那印支地区离我们汉地有多远?要是像拔都大汗汗国那样离我们万里之遥,我们史家又能借上几分力?’ 说话间,老太爷已经松开了管家的手腕。 管家一边偷偷揉搓着发红的手腕,一边陈述着;‘那地方我之后已经差人打听清楚了,那里哪儿叫什么印支?分明就是佛家发源地-天竺。’ “天竺?” 管事点点头;‘就是玄奘法师西行到达的天竺地界。’ “父亲,我回来了。” 忽然,屋外传来一道朗声,不多时便有一位白面汉子走进了厅内。 史秉直见来人立刻惊起;“老二,你怎么回来了?” 来人正是史秉直的二子,史天泽的胞兄~史天安。 史天安快步走到父亲跟前,弯腰行礼,脸上笑容不减,爽朗解释道;“前线军务稍止,儿许久不返家,回来看下父母高堂。” 史秉直老爷子听到儿子的话后,虽然心中很受用,面上却假意皱眉责怪道;“常言道,自古忠孝难两全!尔等兄弟既受王命,就应当恪尽职守,岂能被家事所累?” 天安立刻作惶恐状,受教道;“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见儿子如此听话,老爷子脸上这才挂上一抹笑容来; “如此为父才能放下心。” 史天安这一番打断,倒是让老爷子和管家刚才的话题进行不下去了。 史秉直先是对管家吩咐;“那就按你刚才说的办。 你一会儿就拿老夫的帖子,到各家下请。一定要把迎接场面弄得风风光光,让驸马公主感觉宾至如归。” 随后,史秉直略微沉吟,再次开口;“至于驸马公主下榻之处,就定在宅子西南侧的梧桐苑。 公主乃是天命真凤,凤栖梧桐,却是好寓意好兆头。” “啪!” 闻言的管家一拍大腿,伸手便对老爷子赞道;“好一个凤栖梧桐,真真让人觉得妥帖。 老奴这就下去安排。” 史秉直笑着示意管家离开。 管家离去后,房间就剩父子二人时,史天安才忍不住张口问道;“父亲你和老管所说何事?怎么一会公主驸马,一会凤栖梧桐地,让孩儿好生疑惑。” 老爷子抚须,对二子说;‘你刚回家却是不甚清楚,且与我寻你母亲去,正好路上为父详细说与你听。’ “那感情好!儿也正打算拜见拜见母亲呢!正好与父亲一同前往。” 说着话,父子二人出了正堂,穿亭过院,走廊踏桥,却是朝后院内宅而去。。。 史家所在的地方唤作史家集,是临清治下一座小镇子。 虽然是小镇子,可这座小镇子却一点不普通。 因为镇子上的居住者史秉直掌管的史家一族,史家先祖经过上百年的经营,后世不断开枝散叶,史家本族的丁口已经达到数千人。 在几十年前金国那会儿,史家族中便是人才辈出,治所当官的不在少数,乃是名副其实的河北望族之家。 有道是盛极而衰,天理循环。 可这个史家,好像并没有在走下坡路。 大金都亡了,带着家族被迫投蒙史家却越发兴盛起来。 尤其是史秉直这一支,这些年,颇有些带着家族更进一步的气候。 史秉直老爷子,虽然自己不是出类拔萃之人,却是个会生儿子的小能手。 尤其是其嫡出的三子一女,各个都是人中龙凤。 其长子史天倪,本是木华黎麾下大将,勇猛过人,能征善战,深受木华黎元帅的赏识,官拜万户,铁木真加封史天倪为河北西路兵马都元帅之职,位高权重。 只可以,一时疏忽,受降时被金军俘虏反杀,英年早逝。连带着三个儿子也被杀死,其妻问询悲痛欲绝,自杀而亡。 二子史天安,功绩不似大哥弟弟那么耀眼,可也是蒙军汉将中赫赫有名的战将,麾下精兵数千。 三子史天泽,继承大哥遗志,有勇有谋,颇受蒙古大汗窝阔台青睐,依为大将,封为万户,是蒙军汉人将领中顶级的那一撮人。 小女史天香,容貌端庄,自小便有巧慧。几年前更为嫁于钦察汗国大汗拔都,如今为正儿八经的大汗王妃,尊崇至极。 有如此儿女,史秉直这一支自然蒸蒸日上也就不奇怪了。 史秉直老爷子自己也颇善于经营,十几年间,家中已然积攒良田万顷,广厦千间,财富百万。 附近家族族人也跟着沾光,生活颇为殷实,少有饥寒交迫之人。 在这动荡年月里可是不多见。 故,史家自然而言,成为整个县里街头巷尾百姓口中的最佳谈资。 却道这几日,史家像是发生什么大事一般,家中披红挂彩,成群结队地仆役到各家下帖子,丫鬟奴役到处张罗采买。 就连平日里,一直服侍在史秉直老爷子身边的老管家,也频频从宅内进出,到各处奔走。 这番景象,却是一下引起了镇中居民的注意。 酒楼饭肆间,人们俱谈论着史家最近的怪异做派。 可在这些地方消费的人,基本都是地城讨生活的贩夫走卒,平头百姓,都不是什么消息灵通之辈。 故,他们所讨论的内容,多数纯属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遐想猜测。 0188酒肆有女,唤作如玉,初长成!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可就是这些遐想猜测,每当从其中一个人口中吐出后,都会引起周围人们一阵讨论。 或赞同,或驳斥,或不以为然,外人表现不一而同。 却说镇史家所在的镇上有间福泰酒肆,就坐落在张家大宅前门隔一条街,往东几百米处。 这间酒肆小店门脸不大,也就十来个平方,妥妥一个小型苍蝇馆子。 客人也都是附近的底层百姓,和府中的低级奴仆,都不是什么高端客户。 酒肆掌柜是一名头发花白,年纪约莫近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名唤~王长庚。 其妻子早年分娩血崩早亡,独留一名遗腹子,小女名唤作王如玉。 此女幼年却是没看出有什么好颜色,这几年却是大变模样。随着年龄增长,变得越发的面白如玉,体态婀娜,身段俊美。 其打小便跟着老父亲一起经营这间祖传的小酒肆,常来的恩客们,都是看着小姑娘从一个小不点长成如今这样亭亭玉立的。 酒肆的生意不温不火持续十几年。 却说这两天,因为史家下人大量外出采买办事,这些家仆少不得趁机偷个闲小酌一杯。故距离史府不远的这间小酒肆,最近生意却是比往常好了许多。 这不,父女俩一大早便摸黑起来,给酒缸灌得满登登,各色小吃茴香豆之类的,直接一排摆在柜台侧方的条案上,做足了开门前的准备。 只听咯吱一声,木头摩擦声响过后,掌柜王长庚已经把店里那扇透光的破木门给拉开了。又走两步,挑开侧方一个草布窗帘。 瞬间,白日强光照进屋内,晃得柜台后方抬头的如玉,下意识伸出遮挡了眼睛。 几秒后,眼睛慢慢适应了光线的王如玉移开手掌,跺着小脚对站在门口朝外四下张望的父亲嗔怪一声; “爹爹,你开门窗怎不提前说一声,害女儿的眼睛被刺得生疼。” 倚在门边四下张望的老父王长庚却是没答话,回头满脸疑惑地朝女人看了一眼,嘀咕道; ‘不应该啊!今天怎么了? 这都已经辰时了,往日这是卖早吃的张郎君已经出摊,今日怎么没见他出来? 这大街上也冷冷清清不见人影,真真有些奇怪。’ 王长庚口中的张郎君是一个卖早点的小贩,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有些残疾乃是一名跛子。 他租借小店侧方一片空地,用每日早晚做些小吃的营生糊口。 常言道;有吃有喝,方为人生大乐。 自打张郎君来到门外摆摊,连带酒肆的酒水,也能每月多卖了那么一两缸,算是间接给小店增加了业绩。 加之张郎君性格敦厚,为人踏实,要不是对方年龄偏大,腿脚又不便,王长庚倒是真有些招婿之心。 只是可惜了。 “我来看看、”说话间,女儿如玉已经从柜台后方跑出,来到门口处,从王长庚身侧伸出脑袋,四下张望起来。 来回望了三四趟,其眼底也浮现疑惑来,扭头对父亲道了一句;“我去史大娘家中问问,她男人是史府的家丁,我想这冷清景象,定与那史家脱不了关系。” 倒不是小姑娘多么才智过人,善于推断才说出这句话。 小镇毕竟这么就这么大点,唯一可能让街面出现异常的,也只有他们家了。 王长庚略微思索下,便点点头答应;“那你快去快回,别等客人来了却没人招呼。” 如玉口中答应,心中却不以为然,不着痕迹瘪瘪嘴。 就看这大街上冷清的模样,哪里像是有人要进店的模样。 如玉姑娘答应后,忙转身,闷头奔出店外,朝西边跑去。 ‘哎哟!’ 许是走得惶急,如玉奔出店外,只顾看路,却没成想,与一人撞了个满怀,身子失去平衡,咯噔两下,险些踉跄倒地。 小姑娘打小混迹于市井,嘴皮子很是利索,吃痛之下,下意识大声不满嚷嚷一声;“哪个混厮撞本姑娘!” 哪料,还没等她抬头看人,耳边就传来身后父亲的喝声;“丫头不得无礼。” 接着便又听到父亲朝自己跑来。 小姑娘这才抬头打眼一看,紧接着脸色就是一僵,脸色讪讪。 面前相撞的人竟是一名衣着灰色袈裟,须白面善的老僧。 此时,身后父亲已经奔到如玉身侧,陪着笑脸,立刻躬身对老僧连连告罪; "老师傅勿怪!小女冲撞大师,却是不对。 还请大师入小店吃几杯水酒,权当小老儿全了赔罪之礼。" 不外王长庚这么谦卑,这老僧人衣着虽看起来灰扑扑十分朴素,但这人浑身气势却相当充足,一看就不是那些落魄的邋遢僧侣,是有背景的人。 王长庚家,世代经营这间小酒肆,迎来送往,他三教九流接触数十年,哪些人能得罪,哪些人不能得罪,却是心眼分明。 这僧人一看就不是他们父女能得罪的起的,故刚才第一时间呵斥住女儿,快步上前,低三下四赔礼道歉。 哪知,对面老僧却嘿嘿一笑,说道;‘你这店家好生唐突老衲,哪有请僧人进店吃酒的道理?’ 这句话直说的王长庚面色瞬间酱紫,一脸尴尬地扣了扣脚趾头。 老僧说完,却不再看他,而是把目光投向别处,直盯看着面前的如玉姑娘,脸上若有所思。 他这副直盯看的自己的模样,却是让小姑娘如玉腾的羞红了脸,立刻可怜巴巴看向自己父亲。 “大师......” 王掌柜刚出声就被老僧给抬手制止,其嘴里还没头没脑对如玉道了句;“青鸾入怀,我佛拈笑,施主好福气啊!” 旁边王长庚闻言吓了一跳,一把把旁边闺女拉过拽到自己身后,脸色堆笑对老僧说道; “小老儿一家祖祖辈辈皆为木门之家,怎会出什么青鸾凤鸟,大师切莫开玩笑。” 王长庚脸上虽堆笑说出这番话,眼底却是带着不易察觉的不善和警惕。 这些佛门中人的肮脏做派,他这几十年可也略有耳闻,生怕这老僧对他姑娘起什么歹心思。 可他眼底那淡淡的警惕感,哪能瞒过红尘炼心数十年老僧的眼睛。 老僧没主动戳破对方的心思,只是笑着转移话题;“老衲赶路却是前往附近的观音庵,可否劳善人引个方向。” 观音庵就在史家集东侧十里外,是一座尼姑庵。 王长庚心里自然清楚,内心暗道;“一个大和尚寻尼姑庵作甚,莫非?.......” 想着想着便有些想歪了,心里对面前老僧观感更差。 强颜,指着观音庵所在的方向对老僧淡淡道;“观音庵出了镇子,走十里便到,大师请。” 这是要赶人了。 这老僧见之摇头笑笑,对父女二人施礼后,立刻掠过二人离去。 待老僧走后,父女二人这才深深吐出口浊气。 没成想,父女俩这刚一回头,便看到那老僧又去而复返。 在父亲警惕,女儿好奇的目光下,对着王如玉施了个全礼,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若有佛门受难日,还望女施主怜悯老衲今日宽恕之谊,帮衬一二。老衲多谢!” 说完其便又在父女的目瞪口呆注视下,再次施施然飘然离去。 “噗嗤”好一会儿,愣住的如玉笑出声来,扭脸对父亲笑着说道;‘这老和尚倒是有趣,竟然来求女儿这一酒肆小妹去拯救佛门。咯咯咯……’ 王长庚见女儿笑得欢乐,脸上也是一乐,编排话脱口而出;‘这秃驴怕是念经把脑子给念糊涂了。’ “王掌柜,王掌柜~” 忽地,远处传来史大娘那熟悉的喊声,父女二人遂立刻止住谈话收敛笑容。 如玉眼睛一亮,转身一蹦一跳朝东来的史大娘奔去,嘴里大声咕哝;‘史大娘,我正要去的寻你呢!我跟你说,刚才有个和尚差点把我撞倒........’ 这位史大娘看上去身材有些臃肿,面若圆盘,笑起来颇为和善。年龄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说是大娘,其实放在后世,也就是一个刚结婚没几年的少妇而已。 如玉上前一下揽住史大娘的一条胳膊,小嘴便叭叭叭开始讲个不停。 把刚才遇到老僧的一幕,绘声绘色讲给了史大娘听。史大娘听得很认真,不是问几句,也附和着笑几声。 这副样子,看起来两人十分熟稔,关系不错。 不觉间,二人已经来到王长庚身侧站了一会,只待如玉把事情讲完后,才有些冷场。 王长庚趁机找话题,对史大娘询问;‘妹子来寻老哥何事?’ 史大娘立刻夸张地拍了下肉乎乎的大腿,惊叫一声;‘瞧我这记性,光顾着和姑娘攀谈,却是险些把正事给忘了。 这次有好事,大好事。’ 她此话一出。 父女二人下意识对视一眼。 心下同时想道;“对方莫不,也是来说媒的吧!” 不外乎他们父女立刻这样想。 这年月不像后世,女子十二三岁便能嫁人了。而如玉,如今已然到了双十年华,年龄已经有点偏大。 她之所以剩下来,不是嫁不出去,而是王长庚就她这一个闺女,为了延续香火,自然想找个入赘的女婿。 只可惜这年头,但凡是个殷实点的人家,哪个愿意让自家儿子做那倒插门,成为赘婿。 在这极重香火传承的年代里,成为赘婿,不仅仅只是让家人亲朋颜面大失那么简单。 也不是自己会在女方家人面前,抬不起头那么简单。 做了赘婿是会遗祸后代的。 自身将成为贱籍一员,子孙后代当官读书,甚至经商做工都要受限制。毕竟没有人愿意和一个卑贱的赘婿打交道,哪怕你这个赘婿腰缠万贯,对方只是个清贫农夫。 可真论起社会地位,你就是差人家一截。人家是官方统计的丁口百姓,而你再光鲜,也只是赘婿贱民。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愿意当赘婿。 只是那些人要不是就是身体残疾,要不就是和王长庚年纪差不多的老头。别说闺女不乐意,王长庚自己那关就过不去。 故这一来二去,慕名前来提亲说媒的倒有不少,可父女中意愿当那赘婿的却没有一人。 一来二去,如玉这个一名优质大闺女,就给就耽搁了下来。 不过王长庚对此倒是也没那么着急。 过两年,要是再寻不到合适的,大不了咬咬牙,把闺女许给张郎君,那厮肯定乐意。 “史大娘可是要给小女招婿?”王长庚下意识问出口来。 0189青鸾入怀,我佛拈笑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史大娘闻言却是一愣,随即大声笑着摆摆手,说道;‘王大哥却是想岔了,老妇哪有那个说媒的本事? 今日来寻老哥,却是昨日我那男人说府里要聘些帮差,待遇丰厚。 这不,我们夫妇便想到咱们的如玉了。’ 听是自己想岔了,王长庚脸上微微有些尴尬。 三人说话间已经进了酒肆内,王长庚吩咐女儿给史大娘上茶,自己则领着史大娘坐在小店方桌边坐下。 落座后,王长庚便笑着开口说道;"却是多谢妹子,有什么好事想着我们如玉。 只是,我这小店虽不大,也需要人时常招呼。如玉若是走了,我一个大老爷们,可是有些操弄不过来呀。" 史大娘微微一愣,没想到王长庚竟然直接委婉给拒绝了。 眼神一转,便知内情,立刻再次开口说道; ‘大哥先别忙着拒绝,且听妹子先说完。’ 见女人端着茶杯茶壶过来,王长庚赶忙起身,从闺女手中接过茶杯茶壶,给几人倒上茶,伸手对史大娘示意;‘妹子喝口茶润润喉咙,不急不急,慢慢说。’ 那轻描淡写,浑不在意的模样,让史大娘心中暗暗好笑。 暗道;别看你这会儿满不在乎的模样,一会儿,一定求着舔老娘的脚后跟,也要拿下这个差事。 史大娘也不再着急,不疾不徐端起茶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 接着其微笑的脸色瞬间突变,侧脸噗~的声,吐了一地的茶水。 “呸!呸!呸!”嘴里还呸个不停,面色难看抱怨着;“我说王大哥,你就用茶叶末子招待妹子啊? 这一口下去,茶的滋味倒没尝出来,却是吃了满嘴的茶渣滓。” “咯咯咯~”身侧如玉掩嘴轻笑,嗔了父亲一眼;“早就说让你换些好茶备着,你偏不听。” 王长庚脸色顿时一红,不着痕迹瞪了女儿一眼,扭头腆着脸对史大娘赔笑; ‘大妹子别生气,来此地消遣的都是糙汉子,下等巴拉,故店里才没有配上好茶。 待改日,哥哥定买上二两好茶,专门用来款待妹子如何?’ 史大娘闻言嗤笑一声,摆摆手拉着嗓子一脸不信;“那我就等着哥哥的好茶啦!” 她这番模样说话,却是让王长庚脸色更尴尬了那么几分。 史大娘见状,心里冷哼;你这厮出了名的抠唆,这次噎你下,也让你这厮长个记性。 接着她脸色板正,开始说起正事来;“昨晚晚间我家男人下值回来,对我说明日府中要来贵客!管家让他们这些人,在亲邻之间寻摸一二。若是合用,每人每日给一钱银子工钱。 这不,我当时就琢磨来咱们如玉姑娘,和管事的要求正好对得上,这才一大早匆忙前来通知老哥。” 见王长庚脸上依旧有些犹豫,史大娘起身恨声跺跺脚,苦口婆心说道;‘大哥可别再犹豫了,这每日一钱银子的差事,咱们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王长庚赶忙起身请史大娘坐下,赔笑道;“哥哥我这小店闲时干一个月都没有几钱的进项,怎么会嫌每日一钱的工钱少? 只是我家这闺女,你别看她平时迎来送往还算爽利,可却不是个伺候人的料子。 我就怕,别到时候冲撞了贵人,给自己家惹来麻烦。” 王长庚说不动心是假的,可着全永清,都找不到如此丰厚薪水的差事。可王长庚也明白,那些官宦大宅是非多,他不想女人去淌浑水。 ‘哎哟!我的哥哥哟,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次是梧桐苑招工,听我家那口子说,来的贵人撑死就在府上住个几日就走,过后丫头自然就回来。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能出什么差错? 换个角度想。 真要是被贵人欺负了,也不定就是坏事。说不定啊!咱们如玉一下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 说到此处,史大娘已经走到如玉身后,说话间连拍了她几下肩膀。 “凤凰!” 史大娘不知,这两个字在父女二人心中溅起一阵惊涛骇浪。 这不就是刚才那个老僧说的话吗? 相对而坐的父女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都仿佛看到对方眼底那一抹惊色。 长庚走过去一把拉住史大娘的胳膊,却没有注意到史大娘耳根刷的通红,自顾自焦急问询;“妹子可知道来府中的贵人身份?” “听我男人说,好像是什么公主驸马的。 具体情况,也不是他一个下人能打听的。 王大哥,先把手松开,这样不好。。。”说完朝着侧边如玉眨了眨眼。 史大娘说话声音十分扭捏,王长庚闻言,像是被刺猬蛰了般急忙缩回手。 讪笑着连连赔罪;‘却是大哥心中着急,罪过罪过,妹子勿怪。’ 毕竟是成熟妇人,史大娘倒是没有太在意,摆摆手;‘王大哥也是情急不碍事。’ 说完其又正了正脸色,收起脸上红晕,疑惑向长庚问;“大哥你们为何如此大反应,莫不是有什么缘由?” 王长庚见史大娘没怪罪,瞅了瞅女儿,见其没什么反应,大松口气。 接着没有隐瞒,开口一五一十把缘由对史大娘说了一番。 史大娘恍然!刚才如玉丫头,尽给她说什么那老僧让她帮着拯救佛门的话了,却是没提到这茬。 此时听完,不由起身开始绕着一旁端坐的如玉上下打量,口中不停咕哝着;“青鸾入怀,我佛拈笑。青鸾入怀,我佛拈笑.......” 嘴里越咀嚼,其眼神越亮。 半盏茶后,她看向如玉的目光已经变得一片炽热。 再次拍了拍丰满的大腿后,快步走到王长庚身边坐定,面带炽热,低声对其说道;“王大哥,照你们的说法,那个老僧却也不尽然是骗子,兴许是佛祖派来指点迷津的嘞!” “怎么可能? 那老和尚还说让我一个小丫头帮他拯救佛门呢! 如此荒谬言论,不是失心疯还是怎的。”没等长庚回话,反倒是王如玉最先出口反驳。 “怎么不可能?这不,面前就有一场通天大道么?” 史大娘立刻不乐意说道。 上前轻轻拽着如玉的衣袖,把她的手扯在手心,一边轻轻拍击,一边苦口婆心;“姑娘啊!人常言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既然上天已经借着那老僧之口,给你指明通天大道,岂不闻,天予不取,必受其究的道理?” “有那么严重吗?”像是被吓到般,如玉下意识缩了下脖子。 史大娘却没有回答,反而转过头去,直盯盯看着对面而坐的王长庚。 “王大哥,这些道理你应该明白。” 王长庚沉默半晌,无奈苦笑点点头。 随后脸上硬是挤出一丝微笑来,指着自家闺女,看着史大娘试探着询问;“那就让她去试试?不管真假,反正总不是坏事。” 史大娘心下欢喜,又是一拍大腿,猛地坐起来。 笑语晏晏伸出个大拇指;“王大哥这就对了嘛! 就算如玉到时候没有被贵人看上,还有工钱到手不是?而且.......” 说到此处,史大娘还小心地打量了番四周,确认这会没人进来后,才俯身把头放在到父女脑袋之间,低声开口道;“给你们透露个不成文的规矩。” “妹子请说!” ‘我本是这史宅本家,丈夫又在府中做事,有些外人不知道的勾当我确实知道一二。 这些外来短住的恩客最好伺候。他们来时都会带着自家奴仆,活不多,赏钱却多。 每每府中来客人,府中的奴仆、小厮、丫鬟个个都是挣破头抢这好差事。’ 这时如玉闻言不解问道;‘为什么大家都抢着服侍客人呢?按理说服侍府里主子岂不是更好?’ 史大娘大乐,笑着打趣道;“外行了不是?要不怎么说你们不懂这其中的窍门呢! 今个儿你们父母都不是外人,老妇便给你们父女念叨念叨,也让如玉提前明白些府中的弯弯绕,避免进去后吃亏。” 已经下了决心进府试试看的父女,赶忙道谢。 史大娘摆摆手连声道;“不必如此!” 接着便自顾自娓娓道来。 “要说这高门豪宅之内,奴仆丫鬟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 这第一等,自然是各种大小管事和老太太老爷们的身边的人。 这些人常年服侍在主子身边,待遇优厚,颇有权利。自然不屑于外快的三瓜两枣,他们有的是搞外快的途径和手段。 且这些人时常在主子面前服侍,晃荡,男的有极大的机会被委以重任,女的有极大的机会成为姨娘。 就算没有这些奇遇,自身的薪俸和逢年过节的赏赐,也能攒下不少家资。 这第二等便是府中的厨娘,门子,护院等有具体差事的人。 这些人大多都有一定的权利,雁过拔毛,肉过揩油却也不是枉然。 家中的吃穿用度,坐卧行走靠的都是这些人,就连主家也不会过分苛责。 这第三等人数量最多,成分最驳杂。 有洒扫的、打更地、看园的、护花的等等。 这些人工作倒是不繁重,就是繁琐得紧。 再加上这些人上头都有管事,自己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一技之长,故能捞到油水的门路十分有限,地位也最低。” 如玉姑娘听到此处,眼睛咕噜一转,笑嘻嘻打断询问;“那端茶送水,倒夜香的莫不是就是第四等喽?” 如玉姑娘说得俏皮,没料想史大娘听罢,却连连摇头否认;‘你这话倒是说得差了。 这些差事虽不能说是一等一等的没差,却也是个极好的肥事美差。’ 如玉大奇,长大小嘴犹自不相信;‘大娘莫不是的糊弄我年龄小,不谐世事?” 0190酒肆论差事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这端茶倒水我也时常做,看着轻松,实则不然。 不但需要察言观色,还需要笑脸相迎,分明就是个厮磨人的伙计。 那倒夜香之流,更是,是个人都知道是个污浊不堪,既脏且累的伙计。 这两种活计如玉可都是晓得的,史大娘莫骗我。’ 说完,如玉还嘟着小嘴,露出一副不满意的神色。 史大娘晒然。 打量了一下左侧的王长庚,眼角含笑,打趣问道;‘哥哥莫不也是如此想法?’ “嘿嘿....” 王长庚嘿嘿笑了声;“如玉毕竟年纪轻,老夫痴活四十年,要是再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岂不是白活啦嘛!” 接着王长庚转头,对相面而坐的自家姑娘解释道;‘我虽没进过那深宅大院,更不曾看过那些亭台楼阁。可女儿说这两种伙计,为父稍微思量下,确实是如史大娘说的那样是美差。’ 如玉不服气,以为父亲为了照顾史大娘面子,故意附和对方糊弄滋自己,梗着脖子就要反驳。 却被对面父亲提前伸手拦下;‘闺女莫急,且听父亲道来。’ 如玉嘴里咕哝;‘倒要看看你们俩讲出什么天花乱坠!’ 咕哝完,便抱着香肩,笑吟吟看着对面的父亲。 其眼珠转动,目光游离,一看就是做做样子,仍旧坚持自己的观点,不以为然。 ‘为父先说这端茶倒水的话。 这是距离主人家最近的伙计,一般都是主家的贴心人才能干的,本来就是史妹子说的第一等伙计,没什么需要质疑的。’ 说完其还看了史大娘一眼,史大娘含笑点头,承认王长庚的说法, “至于这收夜香的伙计嘛.....!”王长庚故意拉长嗓音;“听起来污浊不堪,闻起来臭不可闻,想想直让人倒胃口。” 如玉闻言,立刻小鸡啄米地点着头。口中不停嚷嚷道;‘看吧!我就说这伙计看着就下流,哪里会是什么肥差?’ 小姑娘说完狠狠拍了下手掌,得意仰高了下巴。 哪知,对面的父亲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折。 “看着、想着、听着,确实是如此,其实不然。 老爹我原先也不明白其中的道道,和你此时的想法一样。后来偶然间听一位县城中的行脚商人闲聊,才算明白了点其中的道道。 在县城中,这运粪的伙计,掏粪的权利,可是大有讲究的。 管理这里轮回之物差事在每个城中都是有名狠角色,和衙门里的关系盘根错节,这些人被百姓们称为-粪霸。 旁人要想染指这些生意,轻则遭到一顿毒打,重则运作把你关到牢房中吃几顿“夹生饭”。 众人皆知,这轮回之物可是上好的肥料,除了脏臭点可是能卖钱的,正正经经一本万利的无本买卖。 且每家每户,每月还要给这些掏粪运粪的人一些工钱,这又添了一笔进项。 姑娘,你算算,一个县城起码几万人,这每天的吃喝拉撒每天造多少粪肥?运到乡下卖给那些地主家里,又能收获多少银钱? 史家大宅就算丁口不如县城那么庞大,可也有几千口子人。单单就是卖粪,每年获利数目之巨,也不是我等可以想象的。” 如玉听完后,小嘴张得老大,犹自不敢置信。几次张嘴,口中的话愣是说不出。 老爹的话细细琢磨之下,真的有那么几分道理哟。 只得在心底哀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想不到这平日自己厌弃的粪,竟然有这么大利润,自己活了十几年,真真算是有些孤陋寡闻了。 半晌,如玉心情缓过来,下意识喃喃道;‘感情那替史府运粪的史大疤瘌他们,是故意在装穷啊!’ 这句话被史大娘听到后,立刻哈哈大笑起来,接嘴道;‘他们哪里是装穷,他们那是真穷!’ “啊?这又是怎么回事。刚才阿爸不是说.......”如玉眼睛圆瞪。 史大娘面色不屑解释道;“这么大的好处,府中管事岂能让他们得去? 他们只不过史卖力气干脏活的下里力巴,其中的抽头怎么也轮不到他们,早就被管事和各房给瓜分完了。” “哦!”如玉大松口气。 这史大疤瘌他们,以前都是小店的常客,每每进店都会带来一股腌臜味儿。如玉妙龄少女爱干净得很,自然见了他们没给过什么好脸色。只是碍于自家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才没有恶言赶人而已。 刚才听父亲这般讲,原道对方几人是那隐藏的富豪,想着,以后见了自己是不是态度稍微好点。这会听史大娘这么一解释,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几人又说了一会话,时间已经悄然过去了一个钟头。 史大娘伸伸酸疼的脖子,扭脸看看外边日头,发现太阳已然升高,立刻就回头对王长庚、王如玉父女催促道;“王大哥。如玉,这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是尽快带如玉入府报到,看看能不能提前占个好差事。” 长庚父女闻言自然连连答应。 刚才听完史大娘的一番解释,父女对史府内的差事,已经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虽然如玉只是一个进府干几天活计的帮工,可差事待遇高不是什么坏事。 接着长庚点点头,悄悄看了眼自家闺女。 女儿虽然模样俏丽,活泼可人,这身上衣服却是挺寒酸。虽不至于说破破烂烂,可这件淡蓝色的裙装已经浆洗得发白。 在自己小店招呼客人倒是没有什么,进史府那等人家怕是会被看轻的。 这府中下人捧高踩低,他小店离得这么近,可是早有耳闻。 故立刻指着女儿身上的浆白蓝裙,对史大娘作揖笑道;“还是让如玉先去换身体面些的衣服,再同妹子同去不迟。” 如玉闻言,下意识看了眼身上的裙装,脸色立即就是一垮。 憋着嘴,带上哭腔对长庚埋怨;“爹爹,这已经是如玉最好的一件衣服啦!” “啊?”长庚犹自不敢相信惊叫一声。 史大娘见状,伸手一把拉过脸红哽咽的如玉,对其安慰;“如玉没事,大娘还有之前年轻时的几件新衣,一直压箱底。 大娘年轻的时候,身材也没现在这么胖,你倒是勉强能穿得上。” “这如何使得哟!”长庚一拍大腿。 “你这老货偷着乐吧!” 说完她便拽着如玉,扭着大腚,一步三摇走出了小店。 等二人走远后,王长庚脸上顿时换了副表情。哪儿还有半点刚才那副焦急之意,此时脸上满满的都是笑容。 半月前的窖中,他就听到这娘们吹嘘她还有几件压箱底的好衣服,只是年纪大身材胖了却再也穿不上。 当时,只顾在起肥硕的磨盘后摇动地飞起,哪还能顾得上其他。 刚才却是猛然想到这一茬,就使了个心眼。 史妹子如此识时务,当是个意外收获。 越想越高兴,王长庚不由提留起桌上的茶壶,悠哉悠哉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哼着小曲放到嘴边,眯着眼睛,刺溜一声....... 呸!呸!呸! 茶水入口瞬间,嘴里立刻吃了满嘴茶沫子,苦得王长庚双目圆瞪,侧头喷出一道茶幕,嘴里狂呸不止。 和刚才史大娘喝茶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心里觉得奇怪。 自家茶虽差,可也不至于这么难喝啊? 待把嘴里茶末吐尽,王长庚扭头一把掀开茶壶盖子,眯着眼睛凑近一看,脸颊瞬间剧烈抽搐起来。 半晌,无奈哀叹出声;‘这姑娘可比好爹黑心多了,这茶纯粹是糊弄鬼呢......’ …… 却说如玉傍着史大娘的胳膊一路走到她家,十分熟络地推开半掩木门,松开史大娘的手后,径直跑到一棵石榴树旁。 这棵石榴树栽种在一个的小花盆中,红色的花骨朵正开得娇艳。隐隐,可以从绿色的枝叶缝隙看到青涩拇指大小的小果子。 “大娘,怎么几日过去了,这石榴果实还是这么丁点大?”如玉伸手拨开成簇的落叶,见状,脸色不虞回头对史大娘嚷嚷。 史大娘晒笑。 自从去年这棵石榴树移植到自家小院,秋天结了几颗婴儿大小的果子,分给如玉丫头一颗后,其今年就对这石榴念念不忘了。 打前两月开花起,丫头每次来自家闲逛,总是不忘盯着这棵石榴树看几眼。 之前嘴里嚷嚷着,怎么还不开花结果?现在开花结果了,却又嚷嚷,怎么不见果子长大变红? “这石榴还得且等两个月呢!等长大可以食用都到两个月后了。”史大娘再一次解释一番。 她依稀记着,之前好像就给小丫头说过一次,现在瞧来,小丫头只关心酸酸甜甜的石榴子啦,却是半点没记到心中。 说完,上前拽着如玉的胳膊穿过小院茂盛的葡萄架,跨上台阶推开正房大门。 史大娘家算是镇子上的殷实人家,独门独院。 东西两个两个土坯瓦房,正北则是一栋五丈长,一丈半宽的正房。园子中开了片土地,栽种着一些时令应季的蔬菜瓜果,典型一座农家小院。 其正屋比东西两侧瓦房高了几十公分,门前错落搭着三条半米宽的青石台阶。 正房的地基自所以高出两侧三阶石阶的高度,因为这样建造不仅可以使得主人所在的正房地面不渗水潮湿,且若遇到大雨倾盆,地面积水也不至于灌进正房客厅卧室去。 0191如玉入府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进了正房,史大娘便松手丢开如玉的手,指了指西侧方门帘对她说道;“如玉且在此稍等片刻,大娘进屋给你翻找衣服去。” 如玉双手交叉合拢,乖巧地点点头;‘好的,我就在此等着大娘。’ 史大娘笑笑,指着客厅中央神龛侧前方两把椅子再次说道;‘你去坐在椅子上歇会,旁边桌上有开水水杯,你渴了自己倒着喝。’ 如玉又嗯了一声。 史大娘见状,没在多说。 她家如玉经常来,十分熟悉,倒是不需再多作叮嘱。 随后史大娘扭身掀开卧室和客厅之间的草帘,径直进去。 史大娘背影消失,如玉便上前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水。 她这会儿也有些口渴了。 一边端着茶杯小口喝着水,眼睛一边不时打量着屋子内的摆设。 和她家那种简陋比起来,她眼中史大娘家的陈设,可要比她家好太多了。 两家虽然离得不远,都是一个弄堂住着,可差距差的却不是一点半点。 不说人家三间瓦房十分新,自家大门还是篱笆门。就说正屋的摆设,差的就不是一个档次。 人家家具多就不说了,单单是这每种家具都上漆,在这个弄堂就是那独一份的存在。 要知道漆可不是便宜的玩样儿,价格贵得离谱。 如玉思索间,史大娘已然从里屋出来。 刚要张口唤如玉,眼睛便看到如玉单手端着茶杯悬在半空呆愣,眼底那丝羡慕神色十分炽烈。 史大娘微微一愣便明白原因。 心中得意,撩了下耳间发丝,款款媚笑来到如玉身侧,笑着问;“怎么,羡慕啦?” 如玉下意识点了点头,接着恍然一惊。 赶忙手忙脚乱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扭捏着,把手中沾的水渍在腰间摸了两把,小脸涨得通红。 “有什么好尴尬的,羡慕就羡慕呗!” 史大娘浑不在意,重新把如玉按到椅子上后,指着客厅的陈设再次说道;“这些在咱们弄堂还算可以,若是到了府中,怕是根本入不得眼。” 如玉檀口微张,面带惊讶看向史大娘;“不能吧!如玉看来这些家具已经很好啦。” 史大娘不屑地轻轻摇头,可怜看了眼了这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道了句;“一会儿进府你就明白啦,我这还是收着说呢!”说完低头笑着拍了拍手中的碎花裙,对如玉笑着说;“先不说这些了,看看大娘给你挑的好看不?” 如玉闻言,立刻被史大娘怀里的碎花裙吸引。 这件碎花裙是浅绿色,镂空丝质,光滑轻薄。 随着史大娘全部抖落开,碎花裙在如玉眼中露出全貌。 衣袖袖口镶着白色的边边,开口二指圆领,裙摆碎花镂空,隐隐能从密密麻麻小缝中透出光线。 和身上的浆白青裙相比,不论是颜色,用料,样子都高档了不止一筹。 如玉心下十分喜欢,羞涩嗯了声,罕见有些扭捏。 可其眼底那抹喜爱都要溢出眼眶,史大娘见之,咯咯笑着把百皱裙朝其怀里一推,笑吟吟催促道;‘喜欢就赶快穿上。’ 半个时辰后,史大娘已经带着焕然一新的如玉,再次走出自家院门。 出了弄堂,拐个弯朝史府而去。 如玉这会儿,除了穿上浅绿色百皱裙外,头发也梳成半拉披肩发,带两撮搭在肩前的小辫子。 妥妥一副丫鬟俏婢的流行发样。 眉目染黛,朱唇印红,脸蛋涂胭,更让其,本就精致的容貌再上了层楼。 只是如玉的脸色,却明显可以看出有些喘喘,似乎有着什么心事。 史大娘没有领着如玉到史家正门,那不是她们可以进的。而是绕着府邸转了半圈,来到一西侧背阴处一个半丈大小的角门处。 门口正左右站着两名灰衣家丁,见有来人立马上前两步,大声呵斥;“什么人?闲杂人立刻退后。” 如玉被两门子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冲,唬了一跳,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抱胸后退两步。 抬眼就见到同来的史大娘并没有后退,反而欺身向前,对两位门子开口道;“我是张来福的浑家史小翠,麻烦两位兄弟唤我丈夫出来。” “张来福?” 其中一个年长的门子像是认出了史大娘,疑惑一声。 微微沉吟一番便笑道;‘我当来人是谁呢!原来是张家娘子。 不用通报了,我带你们进去,张来福这会正在梧桐苑忙着呢,我领你们去寻他。’ 史大娘没想到这门子居然这么好说话,立刻笑着感谢。 扭头对身后喊道;‘如玉,我们跟着这位大哥进去吧。’ 谁知如玉还没应话,旁边另一个年轻门子却惊叫一声;“这不是王掌柜家的漂亮闺女嘛!” 如玉身子立刻一顿,脸色疑惑,下意识指着自己脸对其询问;‘这位大哥认识我?’ 那年轻门子点点头,笑着道;‘怎么不认识,我还去你家喝过几次酒呢!’说完又上下打量如玉两眼,喷喷道;“只是王姑娘今日模样大变,哥哥却是一时没认出来。” 这时年老门子也认出如玉来。也笑着说了声;“我当是谁,原来是王掌柜的闺女。快随我进来吧,我和你爸是老相识。” 如玉万万没想到,这两位居然都认识自己,神色顿时一松,闻声甜甜谢了句;“那如玉便谢过大哥。伯父啦。” “不妨事,如玉,来福浑家跟我进来吧。”年长门子不在意摆摆手,没在多说,转身打头进了侧门。 史大娘和如玉不敢怠慢,连忙跟上,跨过门栏,入得门去。 只留那年轻门子,看着如玉那婀娜的身子消失在门后,才感叹一句;‘王掌柜的闺女这一收拾,简直像换了个人,可真俊呐!’ 说完还一脸猥琐搓了搓手,砸嘛下嘴,有些意犹未尽之意。 接着他又想到,今日陆续被带进去的几位姑娘、小厮,个个都是眉清目秀,眼色良好。 不由得感叹一句,权利带来的好处。这客人都没到呢,府中已经准备得如此周到了。 府内,梧桐苑。 史大娘如玉进门后,跟在年长门子身后,先是踏上一条数百米蜿蜒曲折的长廊。 长廊两侧是一潭青色湖水,湖面上上遮天蔽水铺满脸盆大小的荷叶,荷叶之间点缀着朵朵肆意绽放的各色荷花。 五颜六色,十分绚烂。 如玉全程低头,小眼睛骨碌碌四下乱瞄,见此美景,脸上喜得浮现一抹惊叹。 穿过长廊,沿着碎石子铺设的湖堤小路,拐了几个弯,就把湖堤上那边那排高大遮阴的梧桐树,给甩在了身后。 来到一处潭水咕咚,围绕的一座四角凉亭之内。 凉亭中坐着一名头裹青纱小帽,身穿藏青长衫,悠哉游哉喝茶的管家。 那管家身前有几名灰衣短打模样的仆人,正点头哈腰对这管家汇报着什么。管家不时点点头,偶尔插句话,动作神态十分轻松写意。 待这几名灰衣家仆汇报完匆匆离开后,这位管家才转过头来,漫不经心对扭头对史大娘、王如玉二女观察一番。 紧接着微微蹙眉,不悦看向那年老门子,沉声道;“不是交代下去,这次只要年轻的少男少女,你怎么带来一名半老徐娘?” 那年长门子脸上立刻挤出浓郁的笑容,弯腰来到管事近前,小声解释着; ‘这位年长的是张来福的浑家,旁边是府前街福泰酒肆王掌柜家的闺女,这次帮工的是这位姑娘。’ 管事这才缓和下去,指着亭子边缘木质长椅,对如玉她们说道;‘原来来福的浑家和王姑娘,你们先坐会,我命人把来福喊来。’ 儿女连称不敢就座,管事也没在意。 扭头对亭子外的一名家丁小厮吩咐一句;‘赖猴子,你去寻来张来福,就说他浑家到了,让他尽快过来。’ “小的这就去。” 赖姓家丁应了声,沿着庭前小道朝不远处的建筑群跑去。 接着管家又不咸不淡,对领着如玉儿女进来的年长门子道了声;‘你赶快回去当值,今日怕还有人进府,门口不能无人。待忙过这段时日,大家就能松快些啦。’ 门子赶忙笑着接话道;“有王管事被大管家委派坐镇梧桐苑,大家伙哪个不是干劲满满?唯恐辜负您老的信任。”恭维一句,然后指着来时的小道继续说道;“那小的就先出去当值,您先忙着。” “去吧!”管事随意挥挥手,示意门子离开。 接着再次看了两眼不远处低头僵直的如玉,脸上十分满意,笑着侧头对史大娘说了声; “来福浑家找的这名姑娘颜色不错,倒是能拿到贵人跟前。 一会待来福过来验明正身,便可以留下了。” 史大娘赶忙在脸上做出一副激动模样,双手连连作揖,口中不停;“承蒙王管家提携,回去我定叮嘱我家男人唯您马首是瞻。” 管家听罢脸上笑容更温;‘来福的浑家倒是长了双巧嘴,来福要是有你这浑家的机灵劲,怕是早就升上来了。 放心吧!王某是与来福一同进府的,这点情谊还是要讲,来福在我手下亏待不了他。’ “那奴家就带我家来福,多谢王管事啦!” 史大娘闻言,连连拜谢。 面上透着谦卑笑容,心中却有些酸涩涩的。 0192三更起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心里想,自家男人进府也这么多年了,同时进府的这位都已经坐上管事职位,负责一苑事务。自家男人却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仆役。。。 这位王管事说得倒是一语中的。 自家男人什么都好。勤劳、有责任心、疼爱家人都不含糊。只是唯一不足之处便是性格太过老实、木讷,不善钻营。 不一会儿,被王管事派出去的那位赖姓小厮,便带着史大娘的男人张来福带到众人跟前。 张来福确实与这位王管事是旧相识,见了面后,只是简单和其了声招呼,便走过去拉着妻子和如玉的袖子,要给王管事介绍介绍。 王管事见之,笑着摆摆手,说道;“张兄弟不必再介绍,我已经了解了二位身份。 请你来不过是给这位姑娘做个见证,签个手印,走走流程。” 说着话,他的手已经从面前石桌上,那早就摆放的一叠契约中抽出来一张。摊开,自顾自拿起笔墨刷刷刷填写起来。 期间不时抬头问一问,一旁如玉的姓名,地址等基本信息。如玉都一一如实答了。 待写到司职那一栏,王管事眉头不禁微皱起来,几秒钟也不曾落笔。 拿眼偷偷打量了张来福一眼,再次低头做沉思状。 张来福夫妇不是笨人,自然明白该塞些好处了。 史大娘立刻偷偷地轻推了丈夫胳膊一下,张来福察觉,不着痕迹从怀中掏出一串,昨日便准备好的铜钱。 笑着走到王管事近前,不着痕迹把铜钱放在石桌边缘托盘之内。 铜钱落盘,发出碰撞声。闻声,王管事下意识看了一眼,微微一愣。 张来福放在盘中的那串钱明显比其他几串多了一倍,怕是有百来枚之多。 皱眉问;‘来福,你这是?’ 来福像是提前背好了说辞,一点没有平时那般木讷,张嘴脱口道;“不瞒管事。我们夫妇至今无出,如玉却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感情甚笃,还望管事多照顾一二。” 岂料他此话一出,王管事脸上立刻跟着浮现出一副不悦的表情。嚷嚷不满一句;‘何须如此?我们之间如此多年的交情,老哥还能亏待你领来的人不成?’ 嘴里不轻不淡抱怨一句后,王管事便随手把面前的契约放在一旁,又重新从最底下抽出来一张,再次低头填写起来。 来福夫妻见之,目光对视下,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如玉却是看得迷糊了,不知道几人在做什么。 她也不敢说话,只是直直看着王管事,俯身挥毫在纸张上一通笔走龙蛇。 可以,她不识字,看不懂王掌柜写的是什么内容。 很快,王掌柜便在第二份契约上写上自己大名,招手对来福示意到其跟前。 来福来到其跟前对着契约看了又看,脸上逐渐浮现一抹尴尬来,挠挠头;“管事,您也知道俺不认识几个字........” 王管事神色一愕,随即哈哈一笑,随即语重心长劝慰道;‘张兄弟还是要多认几个字的,不然老哥就是想提你也不好办呐!’ 张来福脸色一变,立刻忙不迭郑重答应。 却听那王管事又道;‘我帮这位姑娘选了个服侍世子的话。其中道道就不与你细说了,反正是个好差事。’ “一切听从管事的安排。” “嗯,那你这位保人和这位姑娘过来画押吧!”王管事指了指石桌上的笔墨看向来福,如玉。 二人签字画押后,这时见那年轻门子又远远带人来,王管事便对张来福夫妇点点头;‘就这样吧!你和这位姑娘送走你家娘子,立刻带其去报道。’ 张来福连连感谢罢,领着史大娘和裕如原路朝门口走去。和门子错身而过时,彼此还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一路满怀心事的史大娘出了府后,便立刻拽着男人和如玉,来到对面弄堂一处僻静地。 刚停下脚步,就急不可待对丈夫问道;‘如玉的差事到底有什么讲究?不是说.......’ 毕竟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如玉这会儿,出了府少了一些拘谨,也忙催问着;‘是呀张大叔,如玉也是云里雾里不甚明白。’ 说实话,张来福也不清楚王管事安排的用意,支吾半晌。 只是烦躁地摆摆手;‘放心吧。收了咱们那么多钱,王立发那厮不会收钱不办事的。’ 史大娘闻言,立即翻着白眼嗔怪了自家男人一眼。知道在他这里问不出什么狗屁,只得低骂了一声蠢木头。 接着便开口对丈夫说道;‘你带如玉进去吧,我去茶肆告知王大哥一声。’ 张来福脸上,无声浮现一抹不自然,倒没说什么。 直到看着妻子肥硕的身子扭出弄堂消失不见后,才转头对身后的如玉道;‘如玉,跟大叔进去吧。’ ‘嗯,有劳大叔啦!’ 第二日,天色还漆黑一片,如玉睡得正熟。 忽然,耳中听到房门传来“梆梆”的大力敲击声。 如玉烦躁地一把用薄被捂住脑袋,朝侧方倒去,要继续入睡。 这时,又听到对面床上传来一声咯吱巨响,如玉颇为不满扭头蹙眉瞅去。 借着夜晚朦胧的光线,发现四周不是自家熟悉摆设后,大脑嗡的一声。 才惊觉现在自己是在府中。 彻底清醒过来,再顾不得睡觉,手忙脚乱开始摸黑穿衣。 恰在此时,门咯吱一声打开。 门口处随即传来一名女子唤声;‘王嬷嬷您来了!快请进。’ 随即如玉便听到一声嗓音浑厚的女声,嗯了一句,接着其,打着一顶红色的灯笼走了进来。 啪嗒两下火石打出火星,屋内那盏煤油灯发出微弱的亮光,照亮了四周陈设。 屋内东西北各放着三张木床,中间是一张方形木桌,那盏煤油灯就放在桌上。 如玉这会儿已经穿好外衣,赤着脚就和身侧床上一名侍女赤脚下床,朝桌子旁提着灯笼的一名三十多岁的婆子行礼道;‘见过王嬷嬷。’ 那婆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随后借着屋内的光亮四下打量一遍,才对面前的三女说道;‘尔等麻溜穿戴整齐,洗漱干净,半个时辰后到湖边空地集合。’ “是!”三女再次盈盈一拜,忙不迭点头如捣蒜答应。 婆子见之,这才满意颔首,扭身走出了屋子,朝下个房间去了。 “呼!”三女见婆子身影在屋内消失,齐齐大松口气,站起身来。 刚开始去开门的那个女子,赶忙再次走上前,朝门外探头看了两眼,伸手合住房门。 扭头对如玉二女笑着道了句;“走了!” 如玉二女再次长舒口气。 如玉被一番折腾惊吓,这会十分清醒,就对门前侍女好奇问道;‘糜月姐姐,你们平日也是这么早起来么?’ 那糜月自顾自走到自己床前,一边拿起衣服穿戴,一边解释着;‘平日倒不是这样的,起码还能再睡两个时辰,天明之前起来就可以了。 今日却是不同,要早早准备迎接客人。’ 如玉身边另一位,名叫小红的女子撇了撇嘴;‘这客人还没来,我们就被如此折腾,等他们来到府上还得了?’ 这两位都是各房调过来的老人。糜月在府中已经呆了三年,小红在府中也呆了半年,府里的事情都比如玉熟悉,故她闻言没敢再出声。 却见那糜月侍女不悦地皱了皱眉,对小红呵斥道;“你少耍小机灵,当心让人听到。” 小红却满不在乎摆摆手;‘怕什么?大不了本姑娘不伺候了,让我大舅把我调回春归阁。’ 小红的大舅是府中的二等管事,权利不小。 故小红入府时间虽不长,仗着大舅的身份,说起话来底气倒是硬气得紧。 糜月在府中这么多年,却是不吃她那一套,耻笑声;‘待客人来后,你还这么说啊!!’ 小红语气一噎,羞恼呛了句;“我又不傻。” 如玉只是默默整理床铺,跟在两人身后洗漱。 洗漱完,待三女擦干净后,资历最深的糜月,便打头再次打开房门,回头对身后两人唤了句;‘走吧!’ 接着立刻扭头,自顾自出了门去。 ‘神气什么?不就是爬了三老爷的床么,这会儿谁还记得你啊!’ 小红低声暗骂一句,跺着脚跟了上去。 如玉此时已然听得双目圆瞪。 大清早刚起床,便被这个大瓜砸在头上,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晕。脚下不停,赶忙跟了上去。 出了房门,一阵夜风袭来,让如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时,又听到前方再次传来小红的抱怨声;“这鬼天气。。。” 紧了紧衣领,如玉没接话茬,低头继续迈步摸黑,朝湖边空地走去。 到了湖边空地,借着湖边是十几盏灯笼的光线,如玉看到空地上已经站了几十人。 左侧站的是丫鬟,右边站的是男仆,中间隔着三四人的距离,并排站得整齐。 如玉跟着糜月小红来到丫鬟最后排依次站定后,下意识透过人群之间的缝隙,朝最前方看去。 此时,最前方站着十几人,除了昨日见过的王管事、接受自己的王嬷嬷外,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嬷嬷。 几人都默不作声,恭敬站在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身侧。 突然,身边的小红扛了下如玉肩膀。 0193行至永清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侧眼看去,就见小红隔着人群缝隙,指了指那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对她卖弄道;‘那个就是三房二公子史樟,俊俏吧?’ 如玉扭头一望之下,下意识点点头。 这男子端是长得高大挺拔,玉树临风,唇红齿白。 就是脸上肤色没有那么白,不然,倒是真像戏文中说的那样,妥妥一个小白脸,佳公子形象。 有道是姐儿爱俏,二公子史樟如此好的相貌,自然让如玉看得满意,下意识便点点头附和。 那小红见状后,又道;‘府中公子们长得都不差。 只可惜咱们这些小丫头身份卑微,不像某些人可以另辟蹊径,儿子看不上,反而看上了老子。’ 这话说得有些刻薄了,且针对性极强。 如玉下意思把眼神挑过小红,发现糜月紧紧咬着银牙,肩膀耸动不停,看样子确实是气极了。 如玉能看到糜月的反应,离得更近,且时刻关注糜月的小红自然看得就更加清楚。 只见其微微抬着下巴,眼神肆无忌惮在糜月身上扫视,脸上那股得意的样子丝毫不加以掩饰。 正待再说着什么进一步打击对方,这时前方猛然传来王摸摸的声音,让她略微收敛了话头。 不然不知道她还会说什么难听的话呢。。 如玉虽刚进府中不到一天,不知道小红和糜月之间的纠葛。可窥一斑而知全豹,她们两个丫鬟之间都有如此争斗,那府中的....... 如玉不敢再想下去了。 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只是个临时帮工,和这些人没有多大的利益纠葛,干完这几天活,便可以离开。 这时,王掌柜已经对二公子史樟说了一番话,如玉回神便听到,那模样颇好的二公子懒洋洋对杨管事说; “千万不可以出差错! 额驸公主身份尊贵,又是父亲的至交,倘若出现丝毫差池,本公子也保不住你们。” 王管事闻言赶忙道;‘请公子放心。 老奴在府中呆了这么多年,规矩清楚明白,自然把府里的交代安排得明明白白,方不复府中各位主子托付。’ 史樟满意地点点头,道了句;“既然你们明白,我就不再多说。你们切忙着,我到爷爷那里看看。” “恭送公子!” 撅着屁股等史樟带着几名随从离开后,王管事立马直起身子。 扭头语气严肃,对身边的几位嬷嬷吩咐;“时辰到了,开始点牟。” 几个婆子不敢怠慢,赶忙应了声,从怀中掏出花名册来到人群跟前,拿着点名; “李香香” “史小雨” ‘张四五’ “......” 梧桐苑这边正忙忙碌碌点名,整个史府中也不安静。 史府上千口子人,昨晚便都得到吩咐,今日开中门迎接贵客。 故今日府中上下,大伙儿都是摸黑起来的。 家中各处庭院,数百间房屋早已红色灯笼高挂。彩绸丝带点缀,仆役丫鬟脚步匆匆,来回穿梭。 往日,只有临近年关府中才有如此喜庆忙碌的光景。这次为了迎接章邯一行,府中罕见来了次大规模张灯结彩,隆重以待。 史家大宅正厅,里边已早是一片亮如白昼景象。 史樟在门口屏退身后仆从后,屏气凝神,在丫鬟的带领下,掀开链子进入了正厅内。 进去后,打眼左右一看,发现厅中已经满满当当做了几十号人。 史樟面不改色,轻轻拍了下衣袖,对着厅内的众人微笑失礼道;“史樟见过爷爷,二伯。见过各位家主,见过各位宗族长辈。” 说话间,已经朝厅内三面的人,都作揖完毕。 其这一番表现,瞬间受到众人一片赞扬声,纷纷扭头对上首的老爷子史秉直,一通褒奖史樟有礼有节。 史秉直听得很高兴,唤过史樟温言问询着;‘梧桐苑那边怎么样了? 刚才家丁已然传回消息,驸马公主已经到了永清县城,上午就能到家里。’ 史樟赶忙回道;‘孙儿这两天时刻盯着呢!放心吧爷爷,不管是家具奴仆俱已到位,且全部布置妥当,定让章叔父和家人宾至如归。’ “那就好,你去找个地方坐吧!” 接着老爷子便扭头看向身侧的儿子史天安;‘老二,各方迎接流程是否妥当?’ 史天安闻言,站起来欠身笑曰;‘父亲放心,出不了岔子。’ 史秉直又问;‘后宅你母亲那边怎么样了? 公主驸马第一次来府中定会到后宅拜访,你母亲她们可曾准备妥当?’ 史天安再次笑道;‘刚才母亲已然打发春去过来报信,后宅各房太太已经聚集到母亲房中,全部正装打扮利落。父亲放心且是。’ 接着史秉直又对着几名负责具体事宜的孙子问了一番,得到的回答都是没问题,一切妥当,这才做到了心中有数。 脸上露出满意神色。 随后笑着起身,对下首两侧来客抱拳说道;‘老夫再次谢过众位莅临寒舍,驸马公主且还需一些时辰才到,稍后让家仆上些点心瓜果,众位且将就一顿。 待驸马公主安顿好,史家必然隆重设宴款待诸位。若恩客有不满之处,还望多多海涵。’ 说完后,史老爷子再次对众人拱了拱手。 “老太爷说的哪里话?我们到此间来的人,都是史家的挚友亲朋,可不是为了区区二两薄酒才登门的。 太爷如此说,可是让我们大伙儿无地自容得紧。” “李家主说得不错!老爷子实在是太见外了。” “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气啊,老爷子。” “.......” 众人闻言,不管是有身份,坐在椅子上的长辈,还是在随来,恭候站立的后辈,齐齐踊跃发言。 中心思想就一个;老爷子你不必太客气,客随主便。 史秉直老爷子心中笑嘻嘻的,脸上却还是要做做样子。 做着惶恐状,连连作揖道;‘小老儿再次谢过大家的担待。’ “史老爷客气!” “老太爷无妨的。” 熙熙攘攘中,老管家已经吩咐丫鬟小厮给大家端上来了茶点水果。 大家一边垫吧肚子,一边和旁边人闲谈。 直到天色大亮,众人才跟着史家迎接队伍出了府门,在府门外列队等候起来。 …… 却说章邯他们夫妻一行,在燕京逗留游玩了几天,浏览一番这十三世纪的古都后,便再次南下。 车队行了两日,才来到永清县城之中。 昨日到了后,就住宿在县城最大的客栈兴安酒家之内。 昨晚本地官员得到消息,立刻便成群结队上门来拜访,章邯夫妇没有设宴,只是略微接待了下,便早早休息了。 今个一大早,刚起床用过早餐,侍从阿大便过来对章邯禀告。 说史家那边传来消息,全家早早已经在府中恭候。 章邯手中筷子一顿,眉头微蹙,随即松开。 笑着对对面妻子说道;“原想悄悄拜访一番,没想到史家竟然摆出如此大的阵仗。 看来我们还需早些出发,别让人家等急了。” 也立可敦放下手中的小米粥,点了点头,补充道;“既然史家如此隆重迎接,我们看在天泽大哥的面子上,也应当盛装出席。” 这话章邯认可。 接着扭头对身后也遂吩咐;‘按公主说的办,今日大家都穿得隆重些,以施恩遇。’ “诺!” 也遂转身就去找正装了。 也立可敦也扭头对身后的海兰察吩咐;“姐姐也同去吧!” “诺!” 说完夫妻二人便不再多言。 章邯开始闭目养神,也立可敦和全程没发一言的朵拉,一边细嚼慢咽,一边不时扭头瞅瞅,旁桌被嬷嬷哄得喂饭的儿女。 吃完早饭,也遂和海兰察联秧回来禀报,说正装已经准备完毕。 章邯一家闻言陆续起身,各自回到房间梳妆换衣。 这一番折腾,直到辰时大家才再次坐上马车。 期间本地官员打算一同引路前往,被也立可敦给一口拒绝了。 见本地官员脸色讪讪,有些尴尬,章邯解释道;“这次拜访纯属私下拜访,却是不好搞的人尽皆知。 诸位身为一方父母,公务繁忙,章某人夫妇实在不愿再劳累大家。 事情定下,不可推脱。” 章邯最后话语的语气微微变重,这才堵住了这些官员的嘴。 一路慢慢悠悠,行到巳时过半,章邯一行人才远远看到史家集的轮廓。 到了镇门口,章四立刻过来禀报说,史家的大管家已经在镇门口恭候了。 章邯思忖片刻,吩咐道;‘把管家叫过来。’ “诺!” 不多时,章四便带着一名五十多岁管家模样的老人,来到章邯的马车旁。 老人从车窗外见到章邯夫妇的瞬间,立刻俯身大礼参拜,口中喊道;“拜见驸马,公主。驸马公主千岁金安。” 章邯闻言笑笑,抬抬手,道了声;“起来吧!近前说话。” “谢驸马,谢公主。” 管家从地上爬起,笑容满面来到车窗外三步停下,躬身再道;“老太爷正携族人亲朋再府门口恭迎,请驸马公主移步进镇。” 章邯还没问,对方已经给出了回答。 章邯脸上笑容更盛一些;“那就劳管家前方带路了。” “小老儿自当效力。”管家连连点头应了。 接着章邯吩咐李小虎带着亲兵大部在镇外驻扎,自己只带了章四和三十名精锐,携家人,跟着管家进入镇子,朝史府行去。 0194永安堂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远远看到史府长长的围墙后,赶车的车夫便下意识放慢车辆行驶速度。 当马车快到府门口时,海兰察合上马车前方车帘的缝隙,回头对端坐车内的章邯夫妇禀告道; “史家带了几百人在门口迎接,主子,咱们现在下去?” 章邯和也立可敦闻言立刻互相对视一眼,都能在对方眼中看到那么一丝惊讶。 章邯顿了顿,开口道;‘让车夫停车,咱们下去。’ 章邯命令很快传到队伍中所有人员耳中。 章四闻讯,立刻带着几十名全副武装的亲兵越过马车,在马车前方列成一排,警惕观察着四周,隔绝所有无关人员。 这群亲兵大热天都披着沉重的铠甲,面目警惕,杀气腾腾。这副扮相,让史家前方街两旁一些看热闹的族人们,被吓得连连后退。 清退闲杂人等,章四便小步跑到章邯坐的马车跟前,帮着车夫掀开车帘。 章邯点点头,夫妇几人带着丫鬟从马车上鱼贯而下。 众人落地的瞬间,四周迎接的人们像是提前排练好的一般,纷纷一起匍匐在地,山呼千岁。 “这.......”也立可敦被面前的景象搞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丈夫。 章邯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以示安慰。随后,便拽着妻子的手,快步朝着面前人群走去。 口中言语不停,朗声喊道;“怎生使得?怎么使得?” 说完话,夫妻已到了人群面前。 走到人群中央史秉直老爷子面前后,章邯立刻松开妻子的胳膊,面色焦急着上前伸手虚托,口中再次说道;‘伯父快快带着大家起来!章邯夫妇到史家本是私事,怎生如此大动干戈?’ 史秉直老爷子被章邯从地上搀着胳膊站起来后,笑容满面,抖动白鬓道;‘驸马与公主千金之躯体莅临寒舍,礼不可轻费!史家上下均以大礼相待,方不显怠慢’ 章邯闻言故意憋着嘴,板起脸,露出不悦之色,口中埋怨;‘伯父是拿章邯当外人乎? 想我与史大哥交情甚笃,胜似骨肉。今入其家,客礼虽隆,心头却是不美。’ 说话间,史秉直这会儿才来得及打量章邯夫妇二人。 只见章邯今日头戴一顶黑色素纱圆帽,身穿一套蟒纹刺绣紫色短肩袍子,腰间缠着一条红色紧扣云纹束腰,脚踏两只墨色皂靴。 整个人身材高啊,剑眉星目,线条硬朗,不怒自威。 看完章邯,又扫了眼他身边的公主。 公主打扮比章邯艳丽得多。 束发盘头,戴着一支紫金鸾凤簪,侧方几缕白色璎珞滴在两侧,眉眼弯弯,唇红齿白。 尤其是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熠熠生辉,一下便吸引全场人的注意力。 其身穿一席素色凤纹百皱罗裙子,脚踩一双锦缎朱色流云履,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仪态端庄自然。 个子虽只到身边丈夫肩头,可气势却丝毫不差半分。 史秉直打量章邯夫妇时,章邯夫妇,也在不露痕迹打量着面前这位老人和身边的几位迎接的人。 这些人今日穿得都十分隆重,加上斜眼打量府门和院墙处,披红挂彩,红灯悬挂,正门洞开。二人心中立刻便明白,对方这番却是给了他们夫妇极大的礼遇周全。 章邯说完,旁边的二子史天泽立马笑着接口;“公主驸马哪里话! 两位高堂闻驸马公主前来可是喜的几天没合宿,哪里会拿驸马当外人哟!” 章邯闻声,讶然对其问了声;‘莫不是天安兄长?’ 史秉直赶忙拉过二子,笑着对章邯一番介绍,章邯恍然,赶忙行礼见过。 接着史秉直又一一给章邯介绍身边众人,章邯都面带微笑,亲切与其聊得几句,场面算是维护的一片和谐。 这一折腾,有快半个时辰过去了。 待章邯把自己一行也介绍完后,史秉直老爷子微笑指了指天空的日头,对章邯道;“驸马咱们这就进府吧,家中已经设好接风宴。” 章邯乐得立刻进府,躬身抱拳;‘那小侄就不客套了,客随主便。’ ....... 章邯他们被众人拥进大门后,一路穿屋过舍,走了半刻钟方来到正堂面前。 章邯这时却突然不走了,史秉直见之,立刻侧身疑惑问;‘驸马怎得不走了?’ 章邯笑着摆摆手,婉言道;“章邯夫妇刚来,没有第一时间拜见伯母大嫂们,直接入宴怕是不合适。” 史秉直微微沉吟,点点头表示认可章邯的说法。 扭头对身后二子天安吩咐了声;“那老二,你就带着驸马公主到后宅拜见你母亲她们。为父先带客人们进屋,等候等你们回来再开宴。” “儿遵命。”史天安连忙应下。 …… 在史天安的带领下,章邯夫妇一行人跟着其,从侧边连廊处穿过去,连续过了三道月亮门,才来到史府内宅。 内宅相较于外宅的建筑紧密很多,弄瓦之间房舍连接,直到走到后宅的一个大院子前,视野才豁然开朗。 只见远方正堂高高悬挂着一张漆金牌匾; 永安堂。 侧边书写一片对联; 华厦生辉三春暖,锦堂添福五世昌。 永安堂四面是一圈木质连廊,连廊外侧木台上摆着各色花卉绿植,迎着炽热的阳光,开得翠艳。 堂前是一池碧水,水色清丽。上浮簇簇荷花,也正开的烂漫。 池子贯通整个院子,不知活水来自何处。只是见其上波纹微微荡漾,一看就不似那死水一潭,而是从别处引来的。 池子上方有一座白玉小拱桥,约莫丈许宽,其上有一座小巧的八角凉亭,正好处在院景中心。 史天安引着章邯一行跨过小桥凉亭后,入眼便看到已经打堂内出来几名丫鬟,见到他们一行人,立刻上前来,弯腰对他们见礼。 史天安微微颔首,对头前那位绿衣丫鬟问道;‘父亲命我带客人前来拜见,不知母亲她们此时可在堂内?’ 这句话自然是场面说的,他怎会不知道,府中的人三更时已经全部起来等候。 那丫鬟忙笑道;“老太太、太太、姨太太们,早已在堂中恭候多时。半天不见人来,正准备差人去前院看看呢! 没成想,奴婢刚带人出来,二爷就领着客人到了。” 说完,她又领着几名丫鬟对章邯和也立可敦一行人盈盈拜下,声音清脆恭敬喊道;“奴婢春去拜见公主、驸马、各位贵人。” 章邯笑容瞬间浮现,抬手轻扶;‘春去姑娘毋须多礼,可否劳驾进去通报伯母、嫂子们,就说章邯携带家人前来拜会。’ 那名唤春去的侍女立刻带着几名丫鬟起身,口中忙道;“老太太已经吩咐过,无需通报,驸马公主直接跟奴婢进来就是。” 说完她转身上了台阶,打头挑开帘子,躬身一侧,等着章邯他们进堂。 堂内景象让院内众人大惊。 只见此时,堂内已经哗啦啦跪满了各色罗衣的女子。 打头的正是一位头发花白,体态臃肿的老太太。 见到章邯一群人的瞬间,这老妇立刻带头伏地高呼;‘老妇周氏携史家上下女眷,恭迎驸马公主千岁莅临。’ 章邯被此话一激,回神后,立刻推了身边的妻子腰间一把。然后,携着妻子的手,几步走上台阶进去堂内,来到老妇面前。 也立可敦到了地方,立刻上前缠着老妇的胳膊,小嘴不停埋怨着;“伯母何须如此大礼,整的可敦都有些不好意思。” 章邯也赶忙接话道;‘就是就是。 刚才门外伯父也是如此大礼参拜,我和妻子都是晚辈,又与府上亲近,却是不该如此见外的。’ 章邯口中似有埋怨之意,让众人听了后,却是给大家心底留了个好印象。 周氏抬起头,满脸慈祥看着面前这对金童玉女,朱色璧人。笑眯眯感慨着;“老妇这两年年龄见长,耳朵有些背了。 可刚才恍惚猛地听到一阵虎啸凤鸣直冲耳际,这才带着仆妇参拜,可不是跟驸马公主外道。” 这一席话,直接让章邯不由对面前这位老妇人高看一眼。 能在极短的时间编出这一番无稽之谈,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关键是她这番话,还让章邯他们无法反驳,挑不出一点毛病。只能讪笑着指着四周跪在地上的仆妇们,再次开口说道; “伯母还是先让大家起来,自打进府后,大礼不断弄得我们夫妻都十分不自在。难道伯父伯母不让我们下次登门乎?” 周氏闻言,知道过犹不及,赶忙摆手,扭头对地上的众人轻轻说了声;“既然驸马有命,大家就都起身吧!” “谢驸马。谢公主。” 等众人一一起身后,章邯只感觉面前众花绽放。 接着周氏便引着众人落座,唯独自己一直拉着也立可敦的手,走到上首,同坐在上首鵉榻上。 一路上,其目光一路没离开过也立可敦的脸蛋,不时喷喷发出几声赞叹。 也立可敦这时脸上带着几缕绯红,笑得脸部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待大家全部落座后,史天安便起身,一一给章邯他们一家介绍,堂内众人。 章邯拉着朵拉、儿女、随着史天安的介绍,一一回见,算是与史府内眷混了个脸熟。 也立可敦见也,自然也要起身跟着丈夫他们一起去拜见,可手却被周氏给紧紧拉住动弹不得,只得为难地看向丈夫。 周氏仿佛恍若未觉般,只是面带慈祥看着这一切,不是附和两句,引着堂内气氛还算不错。 拜见完毕后,史天安便领着章邯一人出了永安堂。 他的妻妾儿女都被周氏留在后宅。 再次出了院子,史天安才对章邯尴尬一笑;“额驸不必见怀,母亲看来是对公主喜爱得紧。 除了小妹,天安还没有对别人如此亲近过。” 章邯连连摆手;“伯母是长辈,我们自然要迁就于她。 天安兄,我们还是快点见伯父他们为好。咱们自家人倒是没什么,莫让客人等急了。” “额驸说的是,咱们这就立刻前去。” 0195春柳、冬雪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到了前院正厅,宴会上和后宅的遭遇差不多,章邯又被互相介绍认识了一番。 宴上过半,众人渐渐熟络,推杯换盏之际,再得知四海商会居然是章邯手下产业,这些客人纷纷眼睛一亮,又更加热情了几分。 章邯见状,便顺水推舟给商会拉了十几个客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把好好的欢迎宴会,弄得跟商务洽谈似的。 酒酣宴罢,客人陆续告辞离开,见章邯今日被灌了不少,有些微醺。老太爷便吩咐史樟带人,先把章邯送到梧桐苑歇息。 梧桐苑在府中靠着西南角,章邯是被下人抬的肩舆给抬走的,迷迷糊糊倒是没注意,这一路走了什么地方。 过了半个时辰,才恍惚间觉得被人抬进了一栋屋子,放在一张大床之上。 史樟指着床上迷糊的章邯,对身后跟来的王管家吩咐道;“叔父刚才席间喝了不少酒,你立刻安排下人准备醒酒汤,送来喂着喝了,让叔父好好睡一觉。” “二公子放心,小的闻讯早就准备好了。”王管事笑着立刻回话。 史樟满意地看了其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又打量两眼,床上微醺的章邯,朝身对跟过来的章四拱手,笑道;“章四兄弟,这里就交给王管事,你且放心吧! 还是先跟着哥哥我,去看看给你们安排的房间是否满意。” 章四闻言先是看了眼床上微醺的章邯后,才扭头对他行礼,道了句;“那便有劳史公子了!” “无妨!都是自家兄弟,何须客套。” 随后留下两名亲兵值班,自己则和二公子史樟出了卧室。 …… 不多时,卧室进来几个侍女,头前一女端着一碗醒酒汤。几人伺候着章邯迷迷糊糊吃了,他便倒头继续睡下。 这一觉直睡到很沉,直到天色将黑,章邯才迷迷瞪瞪醒转过来。 见自己躺在一张陌生架子床上,且口渴得紧,下意识对着屋外喊了声;‘给我倒杯水过来。’ 接着视野中便看到,立刻门帘被掀开,从门口屏风两侧,钻出来两名十六七岁的小丫鬟。 其中一人从不远处桌上倒了一杯温水,递到章邯面前,柔柔说了声;‘贵人请喝水。’ 章邯点头,接过温水一口吞下,润了润嗓子,又把手中茶杯递还给对方。脸上挤出几抹笑意询问道;“这是何处?” 岂料,面前侍女还没答话,旁边站立的另一名侍女率先抢答道;‘贵人喝多了想是不记得了。 这里是梧桐苑,老爷专门为贵人一家准备的别院。’ “哦?”章邯恍然。 接着道了句;“那就多谢二位了。”说着就要起身下床。 动作忽然一顿,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低头一看,却见身上的衣服被换成一件绸子单衣,脸上有些愕然。 这是? 端茶的侍女已经把茶杯放回桌上,见到章邯错愕表情,忙解释道; ‘贵人午间喝多了想是不记得。 贵人被送过来后,嬷嬷便命我们给贵人换成里衣,让贵人能睡得爽利些。’ 章邯闻言,脸上不自然,这才恢复正常;“有劳!” 二女忙道;‘服侍贵人是奴婢们职责,可不敢当。贵人如此客套,确实大可不必,这些本就是奴婢们该做的。’ 章邯闻言笑笑,没再提这茬。 又问;“我的衣服呢?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些事要拜见你们老太爷。” 其中一个侍女忙走过去,从远处架子上把已经熏香好的衣服拿过来,伸手就要章邯穿衣。 章邯站在床边,任凭二女在自己身上忙活不停,嘴了笑着问;“敢问二位姑娘芳名。” “我名春柳,她叫冬雪。”那位端茶侍女指着另一名侍女给章邯介绍, 春柳?冬雪?好名字。 章邯抚章,指着自己鼻子自我介绍;“某命章邯。” 另一名正帮章邯紧衣袖,名唤冬雪的侍女讶然;“原来这就是贵人的名字啊!” 春柳闻言立刻眉毛一皱,似乎对冬雪唐突有些不满。 通过短短时间接触,章邯对二女也算有了个大致的印象。 春柳个子高挑,长得珠圆玉润,性格也是十分温和恭顺,做事十分有规矩。冬雪年龄或许较小一些,长得细腰鹅蛋脸。性格比较活泼、 “不碍事,在我面前没那么多规矩,该说说该笑笑,不必拘束,也不要有什么压力。”章邯这番话明显是对春柳说的。 春柳闻言,眉头随即舒展,想着点点头。冬雪这时却又接话了,眉眼弯弯好奇问道;“奴婢听小道消息说,贵人可是带兵的大将,怎么看起来像个书生公子模样一般?没有半点武夫的粗狂,倒是颇有礼节。” 春柳这会已经放下心来,这个问题章邯刚来的时候,她们就私下谈论过。 当时有人说,章邯是虎背熊腰的环眼大汉;有人说,章邯是身高八尺黑脸壮士;还有人说章邯是面白无须的银袍小将。 府中的丫头们或许是跟着府内女眷们戏文看多了,武将给她们的大多就是这几种印象。 虽然府中的几位老爷都是从军地入伍的将军,也不是她们想的那般,可世人的固有印象就是那么深入人心。 直到二女见到章邯本人后,才发现之前她们谈论的完全不对,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章邯长的身材高大,比例精硕,剑眉星目,要是这么看倒是有些像白袍小将的形象,可他还有点黝黑....... 几番接触下来,二女又对章邯有了新的印象。 态度和蔼问询,礼节周全,温文尔雅等等。 小丫鬟们心中的辞藻不多,就只能这么形容了。 故冬雪才有刚才一问。 章邯笑笑。 这时二女已经帮章邯穿戴整齐,章邯便拉了两下胳膊,攥紧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似笑非笑对二女挑了挑眉。 “谁说武将都是粗狂的汉子,历史上,上能骑马打仗,下能治国安邦的武将可不在少数。” 二女闻言眼神一滞,低头若有所思。 章邯跺了跺脚,甩甩袖子,开口对春柳吩咐;‘带我去见你们老爷吧!’ “老爷刚才就差人过来说,让贵人晚上到永安堂赴家宴,奴婢这就带贵人前往。”春柳急忙抬头答道。 “有劳!” “贵人客气。” 说着二女便提前带路,引着章邯出了卧室,迎面便看到早就在客厅等候的阿大。 见章邯出来客厅,阿大立刻上前;‘驸马醒了。 公主差人吩咐,她们被留在老太太处用晚宴,让驸马醒了直接自去。’ 章邯颔首;“你把拔都大汗的书信带上,我一会要交给伯父伯母。” 阿大点头,匆匆出去。 不多时便回来,拍了拍自己胸口。章邯明白,回头笑着对身后等候的春柳她们说道;“咱们出发?” …… 天色刚黑,永安堂所在的院子一片灯火通明,光是灯笼就在各处挂了数十盏之多。 章邯被春柳二女领到院中,早就在堂外等候的也遂,看到章邯后立刻上前,嘟着嘴道;“额驸总算来了,奴婢都在此等了半个时辰了。” 章邯晒笑;“辛苦你吃这半个时辰的冷风,待会多赏你两口酒肉。” “才不稀罕!” 也遂闻言撇撇嘴,接着脸色一正,直接拉起章邯的胳膊,就把他朝堂内拽去,嘴里不断嚷嚷着;“额驸快进来,大家早就都到了。” 落在身后的春柳和冬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讶。 府中规矩甚严,也遂如此行为让她们直呼不可思议。 在她们印象中,就算主子性格和善,做丫头也不当如此没大没小,尊卑有别逾越定要遭到惩罚不可。 章邯进入永安堂的瞬间,史天安就马上从侧方座位上小步走过来,亲昵地拉着章邯的胳膊,指着那边屏风半掩的隔间;“驸马终于来了,父亲子侄们早已恭候多时。” 人家如此热情,章邯自然不好含糊。 脸上也是笑容满面,开口就来;‘劳大家等候,章邯姗姗来迟,还望见谅。’ 天安连忙摇头摆手;“不妨事!驸马请随我来。” 接着他唤来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吩咐了一声让他去吩咐厨房开席后,拉着章邯走进刚才他待的那扇屏风后方。 章邯进来一看,这里放着一张两丈长的巨大圆桌,四周已经绕着圆桌坐了十几人。 正北上首留着两张空位,空位下首左侧,史秉直老爷子已经站起身迎接了。 口中“贤侄,贤侄”称呼不停,和天安一道,父子二人很自然把章邯引到上首位置坐下。 章邯刚一落座,对面哗啦啦坐着的一群史府公子,立刻起身拜见,一番客套后,大家方才再次落座。 此时刚才被天安唤住那名管事,已经带着几名侍女轮流开始上菜。 不多时,丈大的圆桌已经被摆得满满登登。 章邯见状,动情说道;“到了伯父家里,连番盛情款待让章邯感触颇深。 章邯自幼飘零,此时此刻,心里此时才感到些许家的温暖。”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章邯如此深情的表现,一下就把在座的史家人,与自己的关系拉近了许多。 老爷子见章邯真情流露,从三子那里了解过章邯身世的他,自然心中也是倍受感动。 语气慈祥拍了拍章邯的肩膀,多了几分真挚;“贤侄和天泽亲如兄弟,把这里当做自家家里便是。” 多的他也不好多说,毕竟章邯现在的身份摆在那里。 章邯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重重点头,重新收拾心情脸上露出笑容,站起来对众人抱拳;“却是章邯触景生情,扰了大家兴致,先自罚三杯。” 侍女闻言立刻上前帮章邯斟酒,章邯框框三杯下肚后,桌上众人立刻大声叫好。 史樟更是做足了捧梗,连连直夸章邯海量,其他子侄也纷纷附和。 不多时,刚才少许伤感气氛便被冲得一干二净,席间气氛再次炽烈起来。 0196中原王朝版图扩张问题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推杯换盏之间,饭桌上欢声笑语不断,吃了个八分饱后,章邯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从怀中掏出那封拔都让其捎带的信封,又在众人疑惑目光注视下,递给坐在他左手边的史秉直老爷子。 “中午入府时却是忘了这茬。 章某东归之前,拔都大汗托付章某把这封信交给伯父伯母。如今把信送出,章邯也算完成了大汗的托付。”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 老爷子收到信并没有第一时间把信封拆开查看,而是直接揣在锦袍怀中。这一举动,却是让在座有些想知道信中内容的某些人,脸上带上一丝失望之色。 这时,对面二公子史樟起身对章邯敬酒,章邯笑呵呵举杯同饮后,史樟放下酒杯,好奇对章邯问道; “原就听父亲说过,窝阔台大汗不仅向南边宋国用了大兵,更是仿效先汗朝西边派了一支大军。 我等兄弟们都挺好奇的,今日倒是遇到了章叔父这位参加西征当事人,冒昧问下,可否给侄儿们讲讲这西边的情况。” 老爷子闻言脸色立刻露出不悦,扭头对其沉声呵斥;“樟儿,不得无礼。 这军国大事,岂能是说给尔等竖子听的。” 史樟脸色即刻一僵,颇有些尴尬。 章邯见之,连忙地笑着制止,口中连道;‘伯父不妨事。 我猜侄子们不是想听什么军事部署,只是心中好奇那异域风光而已。这个给大伙儿讲讲不妨事。’ 史樟有了台阶下,脸上笑容再次浮现,马上跟着附和;“叔父不愧是统领万人的大将,端是眼光犀利,思绪缜密,一眼就把侄子们的想法看得透彻。 不错,我们对什么军事部署不感兴趣,就是想听叔父说说那异域风光。” 他这话说完,他身侧史杠、史辛、史楷、史构等兄弟,也连忙跟着表示,自己等人好奇的均是那异域风情。 见状,坐在章邯右手边的史天安,趁机笑道圆场;“那就劳烦驸马给这些小兔崽子讲讲,也让他们开开眼界。” 章邯遂笑着点头答应。 章邯开口前,却听老爷子环视众人一圈,对下首一干孙子,重孙,郑重警告; ‘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今让你们章叔父给你们开开眼界,大家不可喧哗!’ “我等紧记祖父,曾祖父教诲。”众子侄闻言连连答应。 老爷子这才扭头笑眯眯,对章邯拱拱手;“那就有劳贤侄了,我等俱洗耳恭听。” 章邯摆摆手道了句无妨,张口就开始从西征出发前讲起....... 这一讲就是一个多时辰,期间章邯不时停顿下,喝杯茶润润嗓子,接着继续开讲。 没有一人半途插嘴,俱或惊或喜,或沉思,表现不一而足。 中途,身后屏风后方女眷们嬉闹的声音也停下来,俱侧耳倾听章邯他们西征的所见所闻。 屋子里一下安静起来,除了章邯那清朗的说话声。 直到讲完,章邯他们再次东返,返回钦察草原后,屋内众人才长长舒口气。 女眷那边也开始发出低声议论。 史天安听得热血激荡,眼底不由露出一丝向往,感叹着;“没想到这极西之地竟是如此一番光景,却是与中原塞北大为不同。” 其他人闻言,也都颇为认可地点着头。 忽地老爷子抛出个大家都憋着没问的问题;“按照贤侄这么说,那西征军打下来的地盘,以后都归拔都大汗统治?” 章邯心底暗笑;还得是老爷子,别人都是雾里看花,他确是能洞悉其中的本质。 点点头,没隐瞒直言道;“按照规矩是这样。根据大汗的命令,这次西征军是要打到天尽头,再次看到大海的地方的。” “哗啦!” 章邯此话一落,直惊得在座众人,目瞪口呆。 心中都为窝阔台的大手笔所惊诧。 史樟这会儿,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了;“那到时,我大蒙古该有多大的地盘啊!” "大概有个五六关内这么大吧!"章邯估摸了下,笑着大致给出个结论。 此言一出,又是引来一番惊诧之声。 史秉直老爷子,也被章邯的这番说辞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摇头苦笑一声;“枉我永清史家被大家称作河北大族,先前还沾沾自喜。 如今通过贤侄这一番描述,方惊发觉,我等皆是井底之蛙矣。” 史秉直老爷子由此感叹也属正常。 自古以来,中原王朝的版图都这么大,地盘在汉唐时期,已经算是达到了目前生产力所能控制的极限。 除非来一次生产力几何增长的第一次工业革命,不然中原王朝的地盘不不能再有质的增长。 自从秦朝嬴政横扫六国,一匡天下开始,中国的核心区域已然大致成型。汉唐作为中原王朝领土面积的巅峰,基本已经做到国内国力延伸的极限。 可实事求是地讲。 汉唐时期统治的西域地区和草原地区,并不是如中原之地那样绝对控制。他们只是通过番邦体系,亦或者都护府体系,在重要节点上屯兵,形成间接统治罢了。 这也是但凡中原王朝国力稍微出现下降的趋势,这些地区便会最早脱离统治的根本原因。 也是由于现阶段生产力,国土可控面积已经达到极限的缘故,中原王朝若是出现土地兼并,吏治腐化等现象,不可能向外发动战争图并土地资源。 只能不断地向内部兼并财富和土地资源,直到内部人民活不下去。揭竿起义,以暴力手段消灭皇权和一部分的贵族阶级,同时减少大量的人口,打碎重建。 至此才有中原各个王朝传承不断,却屡屡陷入治乱循环的怪圈。 之前被汉武帝打得西迁的匈奴,被金朝打得西逃的耶律大石,摩柯末无意间引到西方的蒙古人,和中原王朝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蒙古高原上的游牧民族可以屡屡向西方征伐,开创一番新天地的根本原因。 有赖于大西洋暖流,沿着燕鸥大陆为高原上的人们吹出一条青草地带,让他们的牲畜不缺少吃食,提供了西进的口粮问题。 中原西北是世界屋脊青藏高原,西北又被高大的昆仑山脉包裹得严实,大西洋暖流别想吹过来,太平洋暖流也别想冲过去。 遂除了河西走廊从高山缝隙中出来少许暖湿气流,形成一条狭窄的降雨带,成为大名鼎鼎的丝绸之路外。其他地方气候条件,只能形成大片的戈壁荒漠。 穿越戈壁荒漠,数十万大军西征,想想都不太可能。 章邯也不能把这些话给他们讲清楚,这涉及到后世的一些地理知识和专用名词。 别的不说,就一个大西洋暖流,今天晚上也和他们念叨不明白。故章邯只能安慰道; '伯父切不可妄自菲薄。 那欧罗巴国家章某亲眼所见,也算是西方顶顶富庶之地了。 可和我中原千年文化比起来,仍旧相差甚远。 就具章某所观察,现在世界上有人存在的地方,中原仍是绝对的各方面领先状态。史家能在中原大地上立足,已经是世上顶尖的家族切不可妄自菲薄,杞人忧天。' 章邯这番话让在座史家众人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随后,章邯便开始转移话题,和他们多聊了些商业上的事情,敲定了和史家的进一步合作,这顿饭再次被章邯吃成了业务饭。 晚上一更天,这场史家家宴才算结束。 在春柳冬雪两位侍女的带领下,章邯带着全家老小,再次返回了史府西南角,为他们准备的梧桐苑中。 今天晚上章邯和妻子一起就寝。 夫妻洗漱完成,依照习惯全部屏退左右。 章邯和妻子和衣躺在章邯下午休息那张架子床上,挨着头,说着悄悄话。 妻子向章邯介绍了,她们下午被周氏等府内女眷引领游览府内景致的场景。尤其是说起府中北侧那一座名叫春园的别院时,更是脸色兴奋滔滔不绝。 章邯微笑着不时点头,做一个称职的倾听者。 随后妻子又向他抱怨,今天走了很多路,身子太乏,让章邯帮她捏捏。 章邯笑着翻身帮他揉着身子,没多久,妻子便睡得香甜。 章邯见时间不早,下床吹了燃烧一半的两根红烛,蹑手蹑脚爬上床,揽着妻子的腰肢闭上了眼睛。 章邯夫妇今日晚上睡得踏实, 可同样刚进府中不久的如玉姑娘,却是在大郎卧室的一张小床上辗转难眠。 倒不是大郎做精。 小家伙今日这趟一天,回来的路上已经眼睛打架,回到房间后,被嬷嬷催着洗漱一番后,早就躺在锦缎被中开始呼呼大睡。 如玉是自己有些迷茫了。 虽然她进到府中刚刚一日,却已经对府中的事情带上点不安。 别的不说,就说和她分到一起侍候世子的两位的丫鬟,糜月和小红。 两个人可谓是针尖对麦芒,一个口舌犀利,得理不饶人,一个心思深沉,不着痕迹反制她人。 让如玉开足了眼界的同时,也吃足了大瓜。 尤其是小红,那肆无忌惮的模样,就算她明白不是针对她自己,可无形中还是有一道说不明的压力扑面而来。 进府之前,如玉心中其实是信心满满的。 在她看来,自己好歹跟着老爹坐了十几年生意,南来北往各色人物见得也是不少。 自己与这些人打交道方能游刃有余,没道理输给府中如同金丝雀般圈养的深闺妇人。 这今日从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糜月和小红身上,如玉才发现。 之前她自以为,那些在外界游刃有余的处事方式,在这高门大宅之内根本行不通。 0197缺把扇子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这些高门大宅内,自有一套与外界截然不同处事法则。 住在里边的人,小心思可一点不少外边的人少,甚至犹有过之。且有些矛盾,让刚从外面进来的如玉根本看不懂。 就拿和她一起的糜月和小红来说,如玉聪明地意识到,小红屡屡针对糜月,其实对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因为她们之前服侍的主子不同,很少有交集,自然不存在什么利益上的矛盾, 小红她对糜月的行为极尽贬低,肆意嘲讽,说到底,不过是她嫉妒心作祟。 倘若让她和糜月掉个个,她怕是得高兴死。 在如玉十六年的世界观里,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嫉妒的。 反而是小红表面上处处鄙夷的态度才符合她的认知。 可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之前的想法才是对的。 如玉有些苦恼,辗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四更天才昏昏沉沉睡去,也没想通。 如玉始终没有想通的事情也简单。进入这个府中,就已经与府中主子们形成了人身依附关系。 在这种人身依附关系的圈子里,只有努力讨好主人,与主人关系近,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获得更大的权利,获得更高的身份,获得更多的好处等等。 说到底,府内这种关系这种天下到处都是,只是身在其中,感觉较小不自知。贸然闯入这片缩小版的天地中,这里矛盾更加凸显,激烈,如玉才有如此大的感触。 第二日清早,章邯刚醒,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睁开惺忪睡眼,侧头一望。 只见也立可敦正由着垂柳、冬雪两位丫头编着发样。一旁还有海兰察在旁边指指点点,小声说着些什么。 因为卧室内的铜镜是斜对着架子床的缘故,故章邯扭脸看她们的时候,一直盯着铜镜里自己妆容的也立可敦,立刻便发现章邯伸头的动作。 身子立刻斜斜扭过来,笑吟吟对朝这边张望的丈夫道了句;“醒了?” 章邯轻轻点头,撑起身,从旁边拿过一张垫子斜斜靠在身后,疑惑问道; “怎么今日这么早起来,天色都没大亮,不多睡一会?” 也立可敦闻言摇摇头,刚被垂柳插在头上的步摇,发出钉钉的清脆响音。 “昨日已经答应了府中各房夫人,今日要陪她们去家庙进香,却是不好让人家等急了。” 章邯恍然。 接着下意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那我用不用一同前往?” 妻子此时说话间,已经梳理好起身,道了句;‘去的都是府中女眷和家中小辈,你一个大男人去掺和什么。’ 说话间,她已经带着侍女们到了卧室门后,又丢下一句;“一会我把冬雪留下,你起来吃完饭,想去什么地方就让她带着,不想出去就在家看书。” 说完话,其身子已经翩然出了卧室。 这是把自己单独给丢下了? 章邯摸了摸脑门,有些郁闷。 门口冬雪见到后,暗自一笑。 径直过去帮章邯倒了杯温茶,送到其跟前,眨着眼睛说道;“贵人刚醒,口干舌燥,喝杯茶润润喉。 待会,奴婢帮贵人穿戴洗漱完,咱们再出去吃早膳不迟。” 看看人家府中调教出的小丫鬟,再想想自己的小丫鬟也遂,简直就是两个品种嘛!章邯不由感叹。 虽然刚来府中一天,接触最长的也就是春柳、冬雪两位丫头。可章邯从她们身上,见到那种无微不至的妥帖,却是之前在自己家不曾有过的。 一举一动皆是想到主子之前,主子还没开口,她们就已经为你想好了。 这种不经大脑的直接躺平享受,真真让人有种惬意之感。 咕咚咕咚,喝了杯温茶。 冬雪立刻拿出手帕,轻轻帮章邯擦干净嘴边的茶渍,才从章邯手中接过茶杯,重新回去放在了茶桌上。 随后冬雪便把章邯的衣服抱了过来,开始伺候着章邯穿衣洗漱。 期间章邯好奇问;“怎么今儿不见也遂? 是跟着公主她们一起进香去了?” 冬雪认真帮章邯扣着身后布扣,嘴里随意答着;‘也遂姐姐昨日当值,今公主殿下起来后,就早早吩咐其回房间歇着了。 贵人没有见到也算正常。’ 章邯哦了声,点点头。 穿好衣服,过去坐在也立可敦刚才坐的那张大铜镜之前,任由冬雪帮他梳理长发,带上了頂紫金冠。 全部收拾停当后,章邯站起来看了看镜中的青年。 剑眉星目,短须削脸。配上这一身牙白色圆领儒袍,云纹素色束腰,妥妥一副公子哥的形象。 头顶长发被冬雪打了个高结,穿上一顶紫金冠后,又多了那么一二分贵气。 按说这幅形象是个人都会觉得满意,可章邯却是紧皱眉头,总觉得哪里缺了些什么。 扭头问面带疑惑的冬雪丫头,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二人到客厅吃早膳吃到一半之时,章邯才猛地拍了下桌子,口中嚷嚷着;“我当是缺了什么,原来缺了一把折扇。” 接着便身侧冬雪吩咐;“冬雪你去找管事拿来几把折扇,我一会上街要用。” 冬雪讶然;“贵人要上街?” “我这个闲不住的人,这一路每到一个地方总爱四处看看。 如今既然来了这史家集,岂有待在府中的道理。”章邯说得理所应当。 “贵人这番作为,倒真颇有些像那戏文里说的文人雅士,每到一地便要浏览山川美景。 只是贵人不知,这史家集也不大,府上就占了四分之一,实在没什么可逛的。”冬雪笑摆摆头道。 章邯闻言却伸出食指摆了摆,脸上不以为意反驳; ‘冬雪你这便说错了。 出去溜达不一定要专挑名山大川,雄城巨塞。 这一方地,有一方独特的风光,田园风光,市井百态也是可以鉴赏的。 大有大的美,小有小的精。’ “奴就是镇子旁边南岗村的人,打小也是在镇上周边长大,看了十几年,也没看出个什么滋味来。”冬雪吐了吐小舌头,并不赞同。 “啪!”章邯抚掌;“那感情好!我们今儿就去你家所在的南岗村。” “啊?”冬雪发出一声惊叫,没想到这贵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立刻把头摇得飞起,连连摆手;“不可不可。” 章邯闻言故意把脸板起来,露出一抹不高兴的样子。 ‘莫非冬雪怕章某去冬雪家白吃白喝不成? 这点你放心,章某绝不是那种人,定会酒肉带足,不让你家吃半点亏。’ 冬雪听到这话立刻慌了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嘴里带着哭腔,不断解释道;“奴婢决没有半点这个意思。只是怕扰了贵人的雅兴,才才.......” 章邯只是和对方打趣,平时也和也遂她们开些小玩笑,没想到冬雪这个看起来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居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立刻便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她跟前,搀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拿衣袖帮其擦拭脸上的泪痕后,又帮她拍打的膝盖上的微尘,口中温声说着;“章某就是和冬雪开个玩笑,切莫当真!切莫当真。” 待章邯再次起身和冬雪对视,讶然看到,小姑娘已经染上满脸红霞,脖子以上通红一片。 “怎么还害羞了?”章邯脱口而出,面带嬉笑。 ‘奴婢、奴婢、奴婢........’冬雪声音断断续续,想说些什么,又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最后只得捂着脸扭头朝门外跑去,丢下一句;“我与贵人找扇子去、”闪身消失在门口。 章邯脸上始终乐吟吟的,觉得小姑娘还挺有趣。 施施然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继续眯眼享受,那精致早餐。 “扑通扑通” 冬雪出了客厅,没走几步就立刻靠在一根柱子上,身子有些发软。 “羞死人啦!” 每每想到刚才贵人与自己身子接触,就感觉浑身发热,呼吸都困难一般。 大口喘息了几分钟,心跳才逐渐平复。 幽怨瞄了后方客厅大开的房门一眼,才转身闷着头,去寻王管事。 直到打听几人后,才在花园凉亭中看到,王管事正与几个小厮交谈着什么。 冬雪隔着老远,便大声唤了一声;‘王管事!’ 她的声音清脆,若滚珠落盘,一下把亭子中几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来。 王管事本能脸上露出一抹不悦。 扭头看去,发现来人居然是安排在贵人身边的冬雪,面上刹那浮出笑容来。 起身挥退一众小厮,迎着过来的冬雪,近了开口笑问;“你这丫头不去服侍贵人,来寻我作甚。” 冬雪许是走得急,有些喘息,迅速平稳呼吸后,方才开口; “贵人有事交代。我本来寻王嬷嬷她们,听人说她们一早便随着公主她们出去了,这才来打扰王管事。” “原来如此!我本就是府上派过来操持梧桐苑事务的,找我也无妨。 贵人有什么吩咐,且对我说,我立刻吩咐人去办。” 接着冬雪,便一五一十把章邯要寻折扇,和去自己村里游玩的事情告诉了王管事。 扇子的事不当什么紧,只是这出去游玩却让王管事犯了难。 有心阻止却是不敢。 只能寻来一名小厮,让他带着冬雪去挑折扇。王管事自己立刻急匆匆寻二公子史樟去。 0198私房钱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你是说章叔父要跟着冬雪那个小丫头回南岗村?” 二公子史樟搂着水灵灵的小妾睡得正香呢,被王管事给叫醒后,穿上睡衣打着哈欠随意确认道。 王掌柜紧忙恭敬确认; “应该没错,刚才冬雪禀报,说是驸马亲口对她讲的。” “哦!我知道了。” 史樟眼珠一转,不以为意地点点头,扭头就唤丫鬟来帮他洗漱打理。 王管事面带疑惑,小心翼翼凑上前诉苦;“小的也知道劝不住驸马大人,只是这外间毕竟不必府内,倘若有个差池......” “差池?什么差池! 就算你有差池驸马都不会有差池。 你没看到驸马带来的那群亲兵吗?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就是来个一万名官军,都不一定能伤了人家的一根毛。 你瞎操哪门子心。。。” 史樟一边任由侍女帮着穿衣,一边扭头随意说着。 管家闻言一愣,仔细琢磨下却是大有道理。一颗心即刻落到肚子中,嘴上讪讪恭维道;“还得是二公子考虑得深远,小的愣是没转过弯来。” 二公子嗤笑;“你要是事事都能考虑周全还要我们这些主子干嘛?”说完随意摆摆手;‘你先回去吧。驸马若是需要什么,你们尽量满足就是。其他事情却不是我们可随意聒噪的。’ 管事心中一凌,重重点头。 恭敬告退。 到了门外,才狠狠拍了下自己脑袋,摇了摇头,径直离开二公子院内。 却说章邯这边,此时他正对着十几把折扇挑选。 挑来挑去,最后挑选出一张山水折扇,看着山水画倒是肃静雅致。开合几下,发现蛮符合自己的打扮气质,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接着扭头把门外站岗的章四唤来。 嘱咐道;“小四。你带十个弟兄换身常服,一会随我出去一趟。 对了,带上二百两银钱,一会我们需要买些礼物给冬雪家送去。” 章邯话音一落,旁边冬雪大急,连道;‘使不得!使不得!’ 章邯把脸一绷,沉声说道;“不管你的事。” 接着转头又看向章四;“马上去准备。” “诺!”章四应声快步离开。 待章四出了房门后,冬雪才又道;‘哪有让贵人破费的道理?冬雪这两年也攒了一些钱,够咱们花销了。’ 章邯不屑;“你个小丫头能有多少钱?还是留着攒嫁妆吧。” “冬雪可是攒了十两银子呢!”冬雪有些不服气,梗着脖子。 章邯讶然。 要知道这十两银子可是相当于这时候的一万枚铜钱,一个普通家庭勤勤恳恳就是几年都攒不下这么多钱。 上下打量了冬雪两眼,嘴里喷喷道;“没想到咱面前还站着个个小富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接着装模作样对其躬身施礼;‘小生失敬失敬!’ "扑哧..." 他这幅搞怪的做派,直接逗得小姑娘笑出声,眉眼弯弯,嘴里嗔怪说道;“贵人又作弄人家。”说完小脸一红,扭捏着侧过身去。 “这哪里算是作弄?分明就是钦佩。”章邯凑上前,脸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冬雪翻着白眼,嘟着嘴,脸上丝毫不以为然。 停了会,冬雪扭头眨巴着眼睛,大着胆子问道;‘贵人应该有不少私房钱吧? 我听人说二房三公子,光私房钱都攒了好几千两呢!真真让人羡慕得紧。’ “几千两?很多吗?”章邯四十五度朝天,作不屑状。 冬雪眼睛瞪得老大,惊叫道;“几千两还少?能买几百亩地啦。 贵人莫要欺冬雪不谐世事。” 章邯讶然,没想到小姑娘会这么想。 低头和其对视,脸色诚恳说道;“我没有哄你的必要。 几千两却是不少,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是一笔巨款,对我来说如同九牛一毛,真的不算什么。” “就会吹牛!”冬雪暗暗撇嘴,下意识不服气反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有多少私房钱?’ 说完才自知失言,连忙偷偷观察章邯的表情,见其脸色依旧和善,心里方才松口气。 结果对方马上就丢来一个炸弹。 刚才章邯自顾自低估一番后,口中一个惊人的数字传进了冬雪的耳朵里; “大致,几千万两银子还是有的吧!” “几千?万两?” 冬雪眼冒金星,随着章邯话语刚落,脑海中浮现一座遮天蔽日的银山。 光芒万丈,不可直视。 …… 不多时,章四跑回来报告,马车和侍卫全部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章邯点点头,让人唤来几个苑内留守的侍女,带着章四和十名换了便装的亲兵,出了梧桐苑,从西南角门出府。 守西南角门的,仍是那一老一少两个门子。此时,接到嘱咐的二人,早就打开角门在门外候着了。 见章邯一群人乌泱泱出来,赶忙引着他们上马车。 章邯让几名侍女上马车后,自己和章四他们骑上战马,打头朝镇中的市场小步而去。 小镇的市场就是如玉家酒肆所在的那条街,且这次被带出来的侍女之中就有她。 到了市场街口,章邯便吩咐冬雪她们带着几个丫鬟过去采买,章四派了五名亲兵跟着提东西。 自己则骑在马上在街口等着。 几个丫鬟买完一项,就把货物交给后边的亲兵。 逛了几个店铺,已经采买得差不多了,冬雪便对身边丫鬟们说道;“除了酒水,其他的已经采买完毕。我们找个酒肆,打几坛酒就可以出发了。” 看着远处的福泰酒肆幌子,如玉闻言后,便凑近对冬雪道;“姐姐,不如咱们就去我家采买,我让爹爹给咱们便宜些。” “哦?”冬雪寻声扭头,没想到这个长相出众的丫鬟,居然是这间酒肆老板的女儿。 思忖片刻,微微颔首;‘既然是妹妹家的产业,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就去你家。 只是这酒是给贵人喝的,质量可不能差了。 至于银钱折扣,却是不必给贵人省。你们家也是小本买卖,不容易,贵人也不差这点。’ 冬雪说话周到,方方面面都很到位,让如玉听得十分舒心,妥帖。 和她房间那两位比起来,虽然和冬雪只是刚刚接触,不知为何居然一番话居然让如玉对她好感大增。 甜甜一笑;‘如玉都听姐姐的。’ ....... “老爹,女儿给你带生意了来啦!”刚迈进酒肆门,如玉便对柜台后的老爹朗声喊道。 酒肆这会儿只有一桌客人,王长庚正在回头后方点着头昏昏欲睡,被女儿这一嗓子吼过来,直惊得立刻抬头望去。 下一刻,就看见门口处,女儿正领着几名花枝招展的少女迈进门来。 立马不敢置信般地揉了揉眼睛,确认真是如玉后,立刻大步从柜台后窜出,到了门口,上前一把拉住女儿的手,歪着脑袋左看右看。 一旁有人,如玉被老爹看得浑身不自在,嗔怪挣脱老爹大手,狠狠跺了跺脚;“老爹,我们还有正事呢。” 王长庚这才停止打量自家闺女,他这也是爱女心切,下意识为之。 虽说闺女刚进府一日,可王掌柜却感觉心中空落落的。 这两日晚上辗转反侧,白抓挠心,刚才在柜台后方打困,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这时见女儿全身零件齐全,脸色明媚,才终于把那悬着的心放进肚子里。 重重拍了拍脑门,笑容满面扭头对冬雪几女点头示意,说道;“几位姑娘稍等,来到店里就跟来到自家一样,我去帮几位倒茶。” 说着就要转身去取茶壶,被冬雪提前给挡住。 冬雪笑着对面带疑惑的长庚说道; ‘叔父切莫如此!若是平日到了如玉家中却少不得讨杯水酒,今日却是不行。 我等有差事在身,不会多留,不必那么劳烦。’ 长庚闻言,扭头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家闺女。 如玉见之,点点头确认;“老爹,我们是奉命出来采购的。贵人还在街西等候,实在是不能多留。” 说完又指着冬雪道;“冬雪姐姐知道我家做水酒生意后,便答应如玉来家里采买,我们打了酒水就要走的。” 王长庚眼底露出一抹失望,很快收敛。 再次对几女道;“那今日叔父就不留你们了,下次一定和如玉一起来家里玩耍,让叔招待大家一番。” 众丫鬟闻言,赶忙屈身拜谢。 相互又客套几句,王长庚明显看出冬雪才是主事之人,目光柔和,看着她询问;“不知贵人爱喝什么酒,我这小店虽然简陋,可好酒还是有些存货的。” 长庚此一问,却让冬雪犯了难。 略作沉吟过后,遂抬头对长庚说道;‘驸马好酒自然喝得不少,大叔这里有没有特色家乡酒?正好让驸马尝尝鲜。’ “驸马?” 闻言长庚眉头微皱,嘀咕一声。 如玉见之,凑到其耳旁嘀咕几句,长庚面上才疑惑顿消。 笑容再次爬上脸颊,开口;‘冬雪姑娘说的是,驸马那等人物什么珍馐美酒没吃过,那些咱们眼里的好酒怕人家都看不上。 反倒是咱们这自家酿的酒水,可能会让这等人物品个新鲜,眼前一亮。’ ‘叔父不愧是多年的生意人,一下便明白冬雪的意思。 不知店里可有自家娘的本地美酒?’冬雪满意点点头,遂问。 王长庚立刻答道;‘怎么没有?除了给如玉埋的十几坛女儿红外,当时还藏了七八坛我父亲酿的桂花酿呢! 这一转十六个年头,味道肯定醇厚,必然不让贵人失望!’ “真的?”冬雪惊喜。 见王长庚点头确认,立刻焦急道;“还请叔父割爱,我们出双倍价钱。” 长庚却摇了摇头;“如玉如今和你们一起做事,叔父哪能要什么钱财。 都是自家酿的,不值当什么额前,权当叔父孝敬贵人啦。”说完不待众人反应,转身便去了后院。 半刻钟后,其捧着一坛陈酿桂花酒再次回到酒肆内。 指着后院对她们说了声;‘一共四坛,稍等。’说完又翻身回到院子里去。 “如玉.......”冬雪见状,看向身边的如玉,欲言又止,脸上表情十分为难。 0199命运包裹的既视感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如玉却满不在乎上前揽着她的手臂,口中随意解释着;“都是自家酿造的,不值当什么钱,就当如玉孝敬驸马了。” “可........”冬雪不知道怎么办了。 直到被王长庚送出店外,来到章邯面前后,冬雪才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章邯闻言有些讶然。 没想到,自己随手带出来的几个小丫鬟,居然有人家里是卖酒的。 遂对着不远处,几个丫鬟笑问;‘谁是如玉?’ 如玉闻言立刻款款从几人中走出来,弯腰上前,对骑在火娃背上的章邯施礼;‘奴婢便是如玉。’ 那声音圆润清亮,一下把章邯注意力吸引到身上。 章邯定睛打量,心中就是大惊。 脱口而出;‘陈玉茹你怎么在这里?’ ‘陈玉茹?’ 在场众人皆一脸问号? 只有章邯自己在惊讶过后,脸上露出一抹浓郁的复杂来。 陈玉茹是章邯前世的小学同学,也是章邯的初恋。 都说男人一生心底都会记得一个女人,是心中永远的白月光。别人章邯不知道,他自己的白月光就是那陈玉茹。 他犹自记得穿越前往前倒退两月,有一天周末,许久不联系的陈玉茹竟然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 章邯十分的惊喜,两人说了番这些年的经历,彼此相谈甚欢。 直到一个小时后,陈玉茹突然语气低沉,告诉章邯一个残酷的事实,她马上要结婚了。 从那之后,她再说什么他就再也没听了,脑袋像是被人狠狠锤了一棒子,昏昏沉沉,不知所云。 直到手机发出嘟嘟嘟的响声。 章邯心里十分明白她为什么打这个电话,也十分清楚对方什么意思。 可是.......有些事情,当时的他实在无能为力。 把她追回来,真的就是对她好吗? 那一晚,章邯罕见大方的花了两百块大洋,到楼下小超市买了瓶酒和下酒菜,回到出租屋,撕心裂肺流着泪喝了三个小时。 直到醉得不省人事,桌上的下酒菜愣是一口没动。只有那地上那只空荡荡的酒瓶,和满地散落的烟头,见证一个青年青春的真正逝去。 第二日,章邯便把陈玉茹所有的联系方式删除了。 往事,终究只能回味。 …… 没想到,这件尘封往事在即将彻底被遗忘在心底角落的时候,眼前这张脸,又如同狂风暴雨般,一把把这段记忆从他内心深处给揪了起来。 章邯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感,认真打量着如玉那张年轻明媚的脸。他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那么一丝和陈玉燕的不同之处。 可是看了老半天,和給他打电话时的陈玉茹比较起来,是否一样章邯不清楚。可和记忆中初中毕业,十六七岁的陈玉茹相比,这张脸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半刻钟后,章邯仍旧有些迷茫。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发生在他的眼前? 前世的遗憾,今生要弥补吗? 章邯心中起伏不定,脸上落英缤纷,最终还是狠狠下了决心。 前世自己没实力,只能畏缩后退,成全对方。今生自己大权在握,自然要顺乎心意才不负过往。 如玉心中忐忑极了,一点也不比章邯反应差。 章邯刚才的话语,刚才的眼神,都让她十分惶恐。 章邯见到她后的异常反应,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如玉离得最近,感受更深。 尤其是章邯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眼神清澈惊奇,瞳孔放大,嘴角含笑,一眼就能看出,对方那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惊喜。 “陈玉茹?” 如玉默默在心头反复喊了几遍这个陌生女人的名字。她知道驸马的一切反应都是因为这个名字。 陈玉茹,你到底是谁? 如玉不知道,当她出现在章邯视野中的那一刻,她的此生,便成了装点这个名字的面具。 如玉正忐忑思索间,耳边忽然传来声温柔却不容置疑的话语; “从今日起,你的名字叫做;陈玉茹。” 如玉不可置信睁大眼睛,猛地抬起头,悲愤盯着这个骑在白马上的男人。 一股无声的愤怒直冲脑门,不顾一切大声叫道;‘我才不要叫什么陈玉茹,我的名字唤做王如玉。’ “大胆!” “放肆!” “如玉......” 章四等一干亲兵闻言,立刻刺啦拔出腰间的佩刀,目光不善对敢于反抗万户的小丫鬟不善断喝。 对如玉颇有好感的冬雪,则发出焦急的呐喊。 喊完,她还怯生生看向马背上的章邯,双手合十作恳求状。 “王如玉?陈玉茹?如玉?如玉?”章邯嘴里不停琢磨着这两个名字,看着那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俏脸,眼底的神色越发清澈透亮。 抬头望向东方那一轮披洒金光的红日,猛地有种被上天眷顾,被命运包裹的既视感。 伸手屏退章四等人拔出那一把把不断反射日光的兵刃,扭头对不远处的如玉温和一笑。 口中说道;“陈玉茹也好,王如玉也罢。重要的是,章某是否有幸请这位美丽的姑娘共乘一骑呢?” 说完,章邯便朝着马前方的如玉伸出了手掌。 “这?”如玉刚才见到自己说完话后,对方部下那凶神恶煞的表现,差点被吓哭了都。 此时又见对方却仿佛没事人一样,温和地邀请自己共乘一骑? 如玉只感觉脑袋昏沉沉有些缺氧,再也撑不起力气琢磨一点思绪。下意识扭头,可怜巴巴望向身边,刚才为自己请求的冬雪姐姐。 冬雪说实话,这会儿她也被章邯一番举动搞得不知所措。 可从种种迹象上来看,好像自己身边这个名叫如玉的酒肆女,被驸马看上了? 故收到如玉的求助眼神后,冬雪立刻浮起微笑点点头,眼睛鼓励说道;“妹妹去吧,这是多少人这辈子都盼不来的恩典呢!” 如玉闻言,不知为何,突然脑海再次浮现出,前两日那老僧对她说出的那句话; ‘青鸾入怀,我佛拈笑。’ 这句话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在脑海中撞击,身体不受控制一步步向章邯踱去。 在接近火娃的瞬间,两支强有力的胳膊猛地把她身子架起来,在她的惊呼声中,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哈哈!”章邯察觉到怀中的女子身体僵直一下后,便软绵绵地靠在自己怀里,不由发出一连串怅然大笑。 这一刻,命运反转了轮回,时空相互交错缠绕,一如当初离别之时。 调转马头,低头对冬雪说道;“赶快上车,目标南岗村。” 冬雪和几名侍女看着软软靠在驸马怀中,脸色红如石榴的如玉,眼底深处,那一抹浓郁的羡慕一闪而逝。 纷纷对章邯躬身施礼,款款上了为她们准备的马车。 “驾!” 车夫卖力吆喝声中,车轮咯吱咯吱转动起来,沿着凹凸不平的道路,出了镇子,朝南方驶去。。。 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入马车之内。 冬雪缓缓放下车帘,脑海中依旧浮现马车外被章邯拥在怀里,笑语嫣然的那张脸庞。 心底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空落落的。四肢无力,把脑袋靠在车窗边缘的木板上,慢慢合上了眼睛。 和冬雪不同的是,其他几名侍女自从登上马车,嘴里的讨论就没停过。 她们不时掀开车帘看下窗外,低着头凑在一起,压低声音嘀嘀咕咕。 期间,还有人不时透过缝隙,偷偷打量靠在车窗侧方闭目假寐的冬雪,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怜悯。 南岗村距离史家集不远,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已经能远远看到小村庄的轮廓。 忽地,马车车辕上驾车的车夫扭头对车厢内问了句;‘董雪姑娘,南岗村快到了,接下来怎么走?’ 冬雪闻声,眼睛一下睁开, 先是对车厢内几名侍女笑着点点头,接着自顾自弓着身子掀开车帘,来到车辕上。 面前的小村庄顿时印入她的眼帘。 那错落如棋子的黄色房屋;那怪石嶙峋,草木丰茂的低矮山丘;那漫山遍野郁郁葱葱满目翠绿;那村口笔直如标兵耸立,遮蔽日光的杨树。 这熟悉的景色,让她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是她的家。 这里有她的童年回忆,有她的青葱玩伴,有她的父母姐弟。 自打十岁进入府中,如今一晃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期间冬雪回家的次数一只手掌都能数得过来,故每次看到自己家乡,都让冬雪有种发自内心的眷恋和安宁。 “哒哒哒”…… 马蹄轻轻滴答,一匹高大神俊的白马,飒踏朝着马车小步跑来。 “吁.......” 在马车旁边缓缓降下速度。 冬雪看着马背上剑眉星目的男子,笑容嫣然的女孩。 扯出一抹酒窝,指着前方那棵高大的杨树说道;‘驸马看到那棵杨树了吗?过了杨树就到了村子了。’ 章邯闻言笑着应了声。接着便驾着马跟着马车同步前行,没多会儿,再次扭头对车辕上的冬雪问道;‘我们刚才已经进村转了一圈了,可是问了几个人,都不知道冬雪是谁。’ 章邯怀里的如玉也跟着用力地点点头,娇声问道;‘是呀!冬雪姐姐,你的本名叫什么呀?’ 不知怎地,提到冬雪的本名,车辕上的冬雪,立刻像只小兔子般低下头。 正待马上章邯二人好奇要再次追问之时,一个名字低低从冬雪口中吐出; “张盼男。” 0200铁将军把门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什么?” 冬雪说话声音太小,马背上的章邯二人根本没有用听清,如玉下意识好奇追问道。 冬雪深深吸口气,偷偷扫了眼侧方面带好奇的章邯后,终于鼓起全身力气再次说出自己名字; “张盼男。” 这回她说话声音大了些,章邯和如玉精神专注,倒是都听清了。 如玉下意识皱了皱好看的眉头。 章邯微微惊讶过后迅速收敛,心下了然,笑着说;‘张盼男不符合咱们冬雪的气质,我看张胜男反倒是更合适。’说完还嬉笑着低头对怀里的如玉问询道;‘你说是吧?如玉。’ 低头说话时,章邯还不着痕迹地对如玉挤挤眼睛。 如玉了然,嫣然笑着附和;‘对对。 冬雪姐姐木兰那般的人物,还是叫胜男最为妥帖。’ 哪知,她们俩的一番好心,并没有得到冬雪的认可。 只见她罕见,颇为认真,仰头对马上二人郑重说道;“张盼男是父母之命,我还是....满意的.” “姐姐?.....” “咳咳......!” 章邯轻轻咳嗽一声,打断如玉的追问。 感叹一句;‘冬雪的孝心我们应该理解,还请原谅刚才我刚才的唐突。’ 冬雪哪里肯接章邯的道歉,立刻摇摇头,作不在意状;“驸马、如玉,你们也是好意,冬雪好赖话确能听出来。” 说话间,马车已经悄然驶到村口的那棵大杨树下。 车夫张口便问;‘冬雪姑娘,接下里我们该怎么走?’ 冬雪不假思索,微微扬起身子,高过马背,指着入村的道路回道;“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到第三条岔路口左转,看到一个石磨就到了。” “知道了,姑娘且坐稳喽。” 车夫答应一声,啪地挥舞着马鞭,朝马屁股上抽了一下。挽马发出嘶鸣,慢悠悠迈开四蹄,拉着马车再次前行。 村里的道路很窄,大概只有一丈多宽,双马马车一进入黄土道路,就把整条道路占得满满登登。 章邯和他骑马的护卫士们,只好跟在马车后方,小步前进。 行到第三排房子,向左一转弯,几百步外一个丈许的石磨,立刻印入车夫的眼帘。 同坐在车辕的冬雪见之,立刻指着石磨旁边的一户人家高兴道;“咱们到了,那个就是我家。” 车夫微笑点头,沿着狭窄的黄土路,把马车赶到冬雪家门口,扯住缰绳缓缓把马车停下。 下车后,牵着马脖子,向右侧转了个弯,把马车停到石磨所在的小片空地上。 这才擦把汗,才对身侧的冬雪笑笑;“姑娘到了,下车吧。” 冬雪闻言急不可耐跳下车辕,掀开马车的帘子,对里边的侍女们喊道;‘到地方了,大家快下车。’ 说完径直,朝随后而来的章邯他们走去。 章邯刚扶着如玉下了马,便看到冬雪朝自己走过来。 便对她道;‘董雪姑娘先进去向伯父伯母禀报一下,我带人把车马安顿好在这等你。’ 冬雪点点头,脚下不停,转身再次径直向家门口跑去。 冬雪家外墙是土坯墙体,故外边看不到院子中的景象。 大门是走两块木板拼接的开合门,其上是一个石质门楼,看起来比周围邻居木栅栏房子,豪华了许多。 来到门口,冬雪刚要叫喊父母,便看到门口那块半两重的铁将军把门锁得严实。 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在脸上。 这时,因为章邯他们一行人人喊马嘶闹出的动静,冬雪家周围几户邻居,陆续从家中出来几个妇女老人,朝这边正观望。 离得最近的一个老妪揉了揉自己的老花眼,走近一些,看到真的是得老张家的闺女后,立刻大声喊着;“盼男回来了?” 冬雪闻言扭头一看,发现竟是东边院里的王奶奶,笑容立刻再次浮上面颊。 小跑上前,从侧方搀住对方没有拄拐杖的胳膊,踮着脚,指着自家门上的铁锁对其问道;“王奶奶,您知道我父母她们去了何处吗?” 王奶奶没有回答,而是把冬雪拉到一侧,带着警惕偷偷指着章邯等人,询问着他们的来历。 冬雪倒没想那么多,一五一十把章邯他们的身份,和到此的目的讲给王奶奶听。 当听闻章邯是当朝驸马爷后,王奶奶眼底有股惊诧一闪而过。 随即点点头,笑眯眯拍着冬雪光洁的手背开口说道;‘你爹娘一大早去田里了,你弟弟妹妹在你大姐家里。’ 冬雪恍然,追问;“王奶奶可知我爹娘东边田里,还是南边田里?” “南边水洼子那边,和我家大牛一起出发的。” “那我去和贵人说一声,王奶奶咱们一会见。” 冬雪眼睛一亮,松开王奶奶的胳膊,快步朝章邯他们所在方向跑去。 王奶奶看着冬雪俏丽的背影,脸上表情始终笑眯眯的。 温暖的阳光洒在其沟壑纵横的脸上,反射出一条条亮斑。 她并没有因为章邯他们的身份就贸然凑到跟前,几十年的阅历让她明白。有些事情,有些人凑得近了,对她们这种升斗小民来讲并不是一件好事。 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再次走到自家院门口,轻轻推开篱笆门,撑着拐杖再没回头看过一眼。 和王奶奶截然相反表现的是其他几户出来查看的妇女孩童。只见她们三五人凑在一起,远远看着章邯一行人,不时指指点点,发出一阵阵轻微笑声。 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稚童,蹦蹦跳跳着,跑到了距离石磨不远处的一颗榕树的阴凉下。眼神亮晶晶,吸吮着有些脏的手指,直直定盯着章邯等人。 冬雪把刚才从王奶奶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对章邯说了一遍后,章邯思忖片刻,脸上挂起笑容说道;‘我带几个人与你同去,正好帮你爹娘干点完活。’ 冬雪大惊;“这怎么可以?贵人千金之躯,可不能.......” 章邯伸手打断,唤来章四对其吩咐一番,又扭头对如玉说道;“你跟着章四他们取些吃食过来,与周围邻居分了,我和冬雪去田里一趟。” 如玉闻言立刻回道;‘我也去。’ 章邯诧异着,上下仔细打量如玉一番,遗憾地摇摇头;“你不行!” “你小看人!” 如玉生气地跺脚,气哄哄走到马车旁。 “这小妮子。”章邯失笑。 随后唤来三名亲兵,章邯对冬雪豪气万丈挥手;‘头前带路!’ 噗嗤!冬雪掩嘴,颇有那么一种不胜凉风的风情。 有心再劝解驸马一番,可想想,冬雪遂放弃。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可她对章邯天马行空的想法还是有一定认识的。知道对方既然已经起了兴致,自己劝也劝不住,倒不如让其自行知难而退。 如玉见章邯始终没来哄自己。就径直跟着冬雪,沿着小路离开,眼眶一下红了。 晶莹的泪珠不断在里边打晃荡,小嘴瞥成干瘪柿子干。 “姨娘?” 章四的唤声把如玉拉回现实,扭头,便看到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章四。 檀口微张,指着自己的鼻子瞪着眼睛问;‘你再叫我?’ 章四脸上浮现一条黑线,三米之内就我们两个人,不是叫你又是叫谁? 可这些话他可没说出口。 他自小读书不少,可是明白这枕头风的厉害之处。面对章邯的几名红颜知己,他一向表现得很恭敬。 就之前义父对面前此女的反应来看,章四已经可以断定,此女必定会成为章邯女人们中的一员。 原因无他,章邯几个女人他都见过,章邯对她们的喜爱章四可以明显感觉出来,可有种感觉,除了在义母义父相处的时候感受得到,也只有在这个相貌姣好的女孩身上感受到了。 对此,老实说,章四不是很理解。 在他印象里,这个名叫如玉的姑娘在章邯几位红颜知己中,容貌并不是多么出众,甚至可以说一句,比较平庸。 如玉样貌在普通百姓眼中自然是一顶一的,可她的颜色也就与刚才离去的冬雪相差仿佛。章邯的那个小妾,除了赫拉与其相差仿佛外,在章四眼里,都比这位如玉姑娘漂亮得多。。。 心里虽千回百转,嘴上却不为外人道也。 章四面上恭敬,笑吟吟对如玉回着;“小四叫的正是王姨娘。” 如玉有些尴尬扭捏,看着眼前这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叫自己姨娘,总觉怪怪的。 心里倒是没有觉得不妥,相反还有些窃喜。 略微整理心绪,拿出自以为温和的笑容,脆生生问;‘这位.......’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称呼眼前的少年。 章四立刻接话;‘姨娘叫我小四就成。’ “嗯”闻言如玉带点了下粉首,檀口再次吐言;“小....四,你叫我何事?” 如玉说话时,脸颊还有些红晕,语气仍旧有些不自然。 章四没甚在意,语气认真说道;“刚才义父吩咐,让姨娘和小四一起给附近的邻里分些吃食,您看?” “哦!”如玉恍然。原来对方说的是这件事。 刚才光顾着心里思绪翩飞,倒是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这会有章四的提醒,张嘴便答道;“那我们就去吧。” 章四脑门飘过黑线。 0201田间地头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也没再指望这个比自己还小的王姨娘能有什么主见,章四自顾自,开始命人拿着酒肉来到如玉面前。。。 却说这边。 章邯带着三名亲卫,跟着冬雪,沿着黄土村道走了半里地,才远远看到了一望无际黄色的农田。 这些农田,并不是如同平原地区那样整块整块,阡陌交接连接在一起的。 因为南港村附近有很多几百米的山丘,故这些田地,一部分是开垦在半山腰的梯田。而面前相对平整些的土地,章邯仅看到一半左右。 正值七月下旬,阳光着实算得上浓烈。 骑在马上那会儿,有微风拂面倒没有觉得多炎热,这步行一段时间,众人脸上立刻都开始浮现起密密麻麻的汗渍。 章邯望见前方领路的冬雪,不停拿着手绢擦拭脸上的汗珠子,立刻上前,笑着一把,把手中那柄山水折扇递到她面前。 “扇扇吧!你身子娇弱别中了暑。” 冬雪有心拒绝,不知为何?手中动作却不听使唤, 鬼使神差从章邯手中接过折扇,羞涩对其点了点头。 就这样,接下来的路程中,冬雪一边用折扇扇风,一边在田间地头的青谷中间,带着章邯他们四人穿梭。 连续在寸许寛的田径上饶了五六个弯,当身后已经变成一片谷子地,再看不到回去的道路后,他们才终于在正前方看到一汪清澈的水洼。 水洼对岸长有几棵柿子树,绿色扁圆形的柿子叶成千上万,长势喜人,为水洼岸边遮挡住一个十几丈大小的阴凉地。 树荫下,正有几个赤着膀子的老农,和几名包着头巾的妇女在树荫下喝水休息。他们身边摆放着篮子、锄头等农具。 冬雪眼尖,隔着几十米的水洼,便一眼便看到水洼对面歇息的父母。 立刻激动跳起来,双手并拢做喇叭状,朝对面大喊一声;‘爹!娘!’ 喊完她便立刻撒开脚丫,绕着水洼边缘朝对面奔去。 章邯见状,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对身后三名亲兵挥挥手,示意他们跟上。自己则率先迈开步子,也跟着冬雪的脚步朝对岸绕去。 身后几名亲兵不敢怠慢,疾步跟上。 几人行进时,不时有水洼旁的谷子被他们衣服蹭倒,对面一个农夫见到后,气得跳脚哇哇大叫。 扭头朝冬雪的爹喝道;“张长发,你家丫头带的什么人过来?看看,把我家的谷子都给弄折了。” 还没等冬雪爹回话,其身边立刻跳出来一个瘦脸微黑的妇女,揪着他的耳朵劈头盖脸大骂; ‘李二河你这瞎了眼的闷球驴,没看到那几人衣着华丽,是我们小户人家能得罪的?再敢胡说八道,小心老娘奉上你的嘴。’ 说完这妇女还扭头,媚笑看着冬雪他爹张长发,眉眼弯弯,口中连连道谢;“张大哥不要生气,李二河就是个傻愣子,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张长发下意识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接着低声对身边一个面容蜡黄,四十多岁的妇女问道;“孩他娘,二丫头咋今个回来了?” 这名妇女脸上露出些许迷茫,看着已经快要跑到眼前的二女儿张盼男,回了丈夫句;‘我不知道呀!’ 说着话,冬雪已经气喘吁吁跑到夫妇二人跟前。 只见她第一时间便俯下身子,一把抱住妇女的肩头,用小脑袋摩挲着母亲花白的头发,哽咽柔柔叫了声;“娘!” “诶!”妇人回了一声,下意识就想把女儿抱住。 只是不经意之间看到自己手臂指尖的灰渍,一下僵直在半空中。脸上浮现出一幕尴尬之色,下意识扭头看向旁边自家男人。 这会儿,后方跟来的章邯几人,也已经来到近前几步处。 章邯停下脚步,定了定气,上前对冬雪的父母作揖施礼;“章邯见过叔父叔母。” “您是?” 刚才张长发收到妻子的目光求助,正要开口解围,便听到耳边传来一个洪亮的男声。 扭头一看,眼底满满都是错愕。 这青年身材高大,体格健壮,剑眉星目,端是一副好相貌。 更兼之其身上衣着华贵,面料精美,花纹繁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想到女儿在史府当差,张长发下意识便把章邯,当成了史家的哪位公子。 见状,赶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想上前把章邯虚扶起来。 只是伸出手后,和自己妻子一样,面对章邯华丽名贵的衣装,直接僵在半空。 嘴里尴尬着道了句;“小老儿见过史公子。” 章邯闻言,笑容一下僵在脸上。 “史公子?” 眼珠转动,立刻恍然。 笑着摆摆手;“我可不是什么史公子。 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名唤章邯。” “章邯?”张老爹下意识朝身后女儿看去;“大丫头.......这!” 听到父亲的呼唤后,冬雪才恋恋不舍从母亲身上站起。 扭头看向脸色疑惑且有些尴尬的父亲,又看了看微笑对她眨眼的章邯,捂了捂嘴。 上前亲昵靠在老爹的肩头,指着章邯对其介绍道;“爹,这位是章邯驸马,却不是什么史家公子。” “驸马爷?” “驸马?” 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在场众人在错愕过后,瞬间全部跪下。撅着屁股,像拜神一样朝章邯跪拜; “小民XXX见过驸马爷。” “小民XX见过驸马爷” “小民XXX.......” 章邯见状,赶忙吩咐身后亲兵上前把百姓们一一扶起。 自己则上前,附身拍打着张老爹身上灰尘,口中不停埋怨;‘今日章某只是不速之客,冒昧叨扰。怎敢劳烦大伙如此大礼?确是不妥,大大的不妥……’ 张老爹如同被中了定身术一般,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眼前这名如同云端的人物,不顾灰尘扑面为自己拍打衣服,瞬间有种时空错乱之感。 更要命的是,他这会儿心中没有一丝欢喜的念头,只有一股巨大的惶恐让他脑壳直发晕。 嘴唇哆嗦,嘴里只是不停念叨;‘驸马大人尊驾到我们这山野之地,陋地已然是得了天大的光荣,又岂敢有其他什么想法?只是欢喜得紧了,不知道怎么说话。罪过!罪过!’ “哈哈!”章邯起身大笑。 摆摆手做不介意状;‘叔父这哪里是不会说话?我看叔父是大智若愚,心有巧慧之人才对。’ 张老爹闻言遂不好意思地笑笑。 虽然章邯拽的几个成语他不甚明白具体意思,可好好赖话还是可以听出来,嘴上赶忙谦虚;“抬举了,不敢当、不敢当!” 一番客套之下,张老爹算是放下一些拘谨,说话顺畅不少。接着他又把在场村民一一介绍给章邯认识。 刚开始这些土里刨食的农民见了章邯后,都是如同瘟神一般战战兢兢。结果没说几句话,发现章邯出奇的和善。 除了说话文雅一些,倒是和村中的后生比起来,更显得亲切几分。尤其是谈到这田间地头上的事时,他居然也说得头头是道。 这可与他们印象中,那些贵人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截然相反,故眼底纷纷流露出微微惊诧。 章邯见状,微微一笑,便把自己这句身体身世讲给他们听。 把自己打小父母双亡,如何替人从军,在军中如何莫怕滚蛋,怎么混到如今地位大致说了一遍。直听得众人瞠目结舌,大呼不可思议。 众人议论道;‘原以为驸马爷是天生的贵公子,想不到身世居然比我等还要凄惨。年纪轻轻获得如此成绩,俺们还没有听说过呢!’ 张老爹想了想,半天拽出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噗呲!”章邯身后几名亲兵捂嘴笑了。 他们都是经过军官培训的,知道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的故事。现在听到张老爹,把这句起义的口号安在章邯身上,莫名觉得有些喜感。 正当张老爹自知失言,尴尬之际,便听到章邯对身后亲兵喝道;“笑什么笑?嗯?” 章邯声音很平静,和先前说话闲谈时没有一分变化。可就是这么清淡的几个字吐出,却让几名亲兵脸色刷的站得笔直,脸色僵硬不敢再发一言。 如此威势,直看的几名几辈子没出过县城的村民、村妇目眩神迷。 喝止亲兵后,章邯再次转头对众人笑道;“我倒觉得张叔父说得不错。将相本无种,我辈奋力攀登,自然会有个好结果。” 章邯一碗鸡汤灌下去,直接博得大伙连连叫好。 虽然这话章邯自己都不怎么信,可这种话就是政治正确。 从他这个几年跨越阶级的人口中说出来,天然就让人觉得信服。再加之,联想到刚才章邯说的自家悲惨身世,更让他的话多了几分说服力。 毕竟他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面前,容不得别人聒噪、猜疑。 说着说着,章邯竟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块石头上和这些人攀谈起来,主要聊的也是田间地头那些事儿。 什么这两年的收成如何啊?租税徭役重不重啊?每年家中能落下多少余粮啊? 经过一番攀谈,章邯大致了解到,这几年河北的农民们过得并不是特别好,甚至比起几十年前金朝的时候也是大有不如。 0202求子之心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他们这镇上还算好的,因为史家集这边大部分的都是史家的田产。镇上的农民除了自己开垦的一些薄田外,基本都租种的史家的田地过活。 投身到史家这种豪门大户门下后,农民们便不用上缴繁重的皇粮国税,只需要每年按时给史家交三成的田租即可。 便是如此,每年到了年关,农民们方才能剩下个三五斗粮食,有些结余,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章邯听他们谈到。 说临县那边地主普遍都是收五成的田租,村民们,还得被官府时不时抓去服几个月徭役。如此折腾下来,那些农民们每年饥一顿饱一顿,到了年底,大部分反倒欠地主一屁股债,那才叫一个惨字了得。 凄惨归凄惨,艰难归艰难。 总体来说,这两年河北大地总体还是没有什么大的战乱的,治安相比起前些年也安定了许多。 蒙古老爷们虽然不作为,可各地驻守的签军却没闲着。 驻地签军没有额外进项,收入不高,又无事可做,便打起了各地山贼、富户们的主意。 时不时搞个突然袭击,收获一笔横财的同时,不觉间竟把各地的治安给搞了上去。 一些山贼劣绅漏网之鱼,要不就是仓皇远遁他乡,要不就是夹起尾巴做人,按时给本地驻军上供。就连平日跋扈行为也收敛了许多。 章邯听到此处时,自觉啧啧称奇。 没想到这些炮灰部队的一番任性,竟然给河北人民任性出了一片安稳天地。 只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一饮一啄,自有利弊。 谈了一会,章邯见已然临近正午,惊觉站起。 笑着对身边蹲着的张老爹说道;‘张叔父,看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带了几个人帮你做完农活,咱们便归家去吧。 家门外,还有一些下人在家门口等着呢。’ 张老爹闻言,毫不犹豫站起身一口回绝;‘不可。’ 章邯闻言,面上露出不悦;‘叔父莫不是又与章邯外道?’ “没有这意思,绝对没有这意思。”张长发重重摇着头,口中解释道;“实在是这田里的活我们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草也拔了,水也浇了,没活干了啊!” 说完后,其还无奈地摊开黝黑粗糙的大手在章邯眼前晃了晃。 “这?”章邯有些傻眼。 细细琢磨下时令,好像七月份除了这些事,田里确实没有别的农活干。 脸上慢慢又露出了笑容,问了句;‘那咱们就回家?’ “稍等!” 在章邯不解的目光中,张长发答了句,转身便快步钻进柿子树额后方。 不多时,便见他再次从柿子树后闪身而出,手中还多了两只肥硕的灰毛野兔。 章邯走进定睛打量,每只差不多四五斤重,眼带询问看向张老爹。 “野兔?叔父哪里来的?” 张老爹见之,裂开白牙露出个憨厚的笑容,口中答道;‘也是运道。 今早上到田里发现个野兔窝,伸手一拽,便拽出两个大家伙。 应是上天得知贵人前来做客,提前送来给贵人加道荤菜。’ 章邯晒然,不敢居功,连连摆手;‘都是叔父运道好,章邯跟着沾光,才能一尝口福。’ “还是贵人说话中听。” “哈哈哈!”章邯大笑。 随后众农夫,农妇和章邯他们,便提着农具绕过水洼,从田径小路上原路返回。 待回到了村里后,随行的农夫们便开始逐渐向章邯道别,章邯也一一点头和他们告别。 又走了一会儿,到了冬雪家门口,早就等得不耐烦如玉众人远远看到他们后,立刻呼啦啦迎了上去。 张老爹、冬雪娘被这阵势唬了一跳。 猛然间,一群穿得花花绿绿的少女奔到眼前,让他们多少有些不适应。 冬雪娘到家门口,便从腰间荷包中取出一把铁钥匙,插进铁将军中打开门,扭头邀请章邯等人进去。 章邯也没推辞,和张老爹一人提着一只野兔,领头进了门。身后众人,也各自提着带来酒水礼物,跟着进入门后过道内。 穿过三四米过道,左转便看到两三只鸡正在笼子中只扑腾,嘴里发出咕咕叫声。 右转后,章邯才看清冬雪家小院全貌。 家里房间不多,只有正北方是一大间瓦房,对着过道侧后方,用木头草料搭着一个棚子,里边砌着一口灶台,应该是家里的伙房。 伙房跟前有一眼地窖,地窖正对的西侧种的一洼丝瓜,长长的藤蔓攀岩在头顶的绳子上,遮蔽阳光。 黄土地面射出斑点光晕。 丝瓜藤与正屋之间有一棵高大的榕树,看样子树龄不小,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 榕树下方树荫处有一张方形石桌,四周放着四五个石墩子。石桌上还刻着笔直的线条,有些像后世象棋盘,可章邯凑近看了下,又有些许不同。 这时,扭头便看到张老爹从厨房钻出来。 提着水壶瓷碗,笑着上前摆到方桌上,倒了几大碗水后,抬头伸手对章邯笑着示意;‘驸马快过来喝口水,天气这么热,莫得害了热病。’ 章邯立刻笑着点头应了,也不客气,走过去随手端起一碗仰头喝了。 只觉得一股清沥直下吼间,凉丝丝的同时还带着一丝微甜,赶忙回头招呼众人都喝上一碗。 扭头笑着向张老爹询问;‘叔父这是从哪里弄的这水,端是喝起来爽利。’ “呵呵呵.....” 张老爹一边给众人继续倒水,一边解释着;“村子中央有口数百年的甜水井,村里大部分用水都是取于那处。” 章邯恍然。 扭头见几个喝完水的侍女正舔着嘴唇,有些意犹未尽,便笑着对章四和亲兵们吩咐道;‘听到张叔父话了没?你们几个人去帮张叔父把家里的水缸填满。’ 章四立刻应诺,带着几名亲兵到厨房寻盛水的家伙什。 张老爹见状,就要上前阻拦,被章邯伸手给拦住。 “小伙子们就得让他们多干点活,叔父不必管他们。”章邯乐呵呵随意解释道。 张老爹嘴上说着客套话,心里却又对章邯的观感更亲近了几分。 正当章邯帮着张老爹杀兔掏内脏的时候,刚才出门的冬雪娘,带着的一大三小,三人从过道闪出身子。 旁边正帮章邯打下手的冬雪见状,连忙从旁边拽过抹布擦手,跑上前,从一名二十岁左右妇人手中接过一名小男孩。 那妇人长的冬雪高了半头,头上裹着一圈灰色头巾,身上穿着灰白梅花布褂,身材略微丰腴。皮肤不似冬雪那么白净,五官倒是颇为精致。和冬雪的青涩比起来,又多了一抹轻熟风韵。 随后章邯便看到,冬雪娘拉着这少妇和身边两小只,来到章邯面前和章邯介绍。 从冬雪娘口中,章邯方得知这妇人乃是冬雪的大姐张招弟;那个十岁左右的女孩是她家老三,妹妹名唤张来弟;最小的那个小布丁,男孩名叫张传宗。 听完冬雪娘的介绍,章邯心中有些怪异,也有些释然。 张招弟、张盼弟、张来弟、张传宗。 这姐弟四人的名字相当清晰明了。找老爹和冬雪娘求子之心,足见诚心。 接着,章邯唤来如玉等侍女拿出带来的糕点零嘴,拿个分给来弟、传宗和冬雪怀里的小不点吃。这会才知道,冬雪怀里的这个小不点乃是招弟的儿子,小名唤李狗剩。 刚开始,冬雪的弟弟妹妹还有些怕生,章邯多说了几句俏皮话后,便乐滋滋地接过其手中的食物,吃得眯起眼睛。 小孩子眼中没有什么阶级之分,自觉和章邯认识后,便缠着这个好看的大哥哥问东问西。 不多时,香喷喷午饭做好,端上餐桌。 章邯被张老爹带着落座后,便听到张老爹便对冬雪娘吩咐;“你带着女子们去厨房吃,有什么事我会招呼你们的。” 冬雪娘闻言点点头,就要带着儿女离开。 章邯霍然从桌上站起来,语气飞快对张老爹问道;‘叔父这是何意?让婶子她们一起吃吧,咱们桌上这么多菜,咱们两人怎么吃得完?’ 张老爹听了面色有些犹豫,看了章邯一眼,见其目光坚定不似假意客套,这才对着妻儿挥挥手,招呼她们回来;“你们也搬着凳子坐下吃吧。” 几个小孩子立刻欢呼一声,扭头跑到屋内搬凳子去了。 张老爹说罢,转头对章邯尴尬一笑,解释着;‘老汉听说你们大户人家妇人是不能上桌的......’ 章邯没到那个对方说完,就直接打断他的话;‘有道是客随主便。章邯到了此间自然要守主家的规矩。 若是婶子,小子们因为章邯的缘故委屈了,章邯便是山珍海味也难以下咽。’ 张老爹闻言赶忙端起酒碗,对章邯举起来,口中忙道;“驸马说的是,确实老汉想差了,干了这杯酒。” 章邯笑眯眯端起酒碗和张老爹碰了下,喝了两口。 话都在不言中。 冬雪家人相继落座,饭桌上的气氛也跟着活跃起来。 其间招弟坐在章邯临近左侧,全程都很沉默,不时喂儿子李狗剩吃一口桌上的饭菜,看儿子吃得高兴了,她才露出一抹一闪而逝的笑容。 只是每当章邯不经意打量她时,其总会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眼神飘忽躲开,像是提前有预感一般。 饭桌上章邯暂时把这丝好奇压在心底,寻摸着吃完饭,找冬雪问问她这个姐姐是个什么情况。 吃饭的时候,章邯和张老爹、冬雪娘聊得大多也都还是田间地头,生活零碎那些事儿。 一方面是照顾他们情绪,在他们熟悉的领域。一方面原因,确切来说,更重要的原因是,章邯希望从夫妻二人口中获得更多农业生活上的经验。 0203圈套,堕落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民以食为天! 章邯今后一旦成为一名国家统治者,不了解农业生产生活可是大忌。 他可不希望自己到时候,做一个何不食肉糜元首,对自己治下粮食产出,底层百姓生存状况都两眼一抹黑,一无所知。 张老爹他们夫妻二人,作为耕作几十年的农民,虽然并不懂什么似是而非的道理,可他们劳作了这么多年,再加上祖祖辈辈的经验传承,对耕种这一块自有许多心得。 比如;点苗的时候交多少水啊、什么情况下田地需要松土啊等等。 这些上层人不曾注意到的小细节,夫妻二人确是可以娓娓道来,让章邯听得火热,受益良多,颇有不虚此行之感。 自然,章邯也不是光占人家便宜的人。 投桃报李,教授了张老爹果树嫁接的方法。 只是,当张老爹听到同一棵树居然可以长出苹果和梨子,且口感更好,实在有些打破他的固有认知。 直到这一顿饭吃完,仍旧犹自不敢相信。 章邯笑呵呵放下碗筷,接过冬雪递过来的手绢擦着嘴,对张老爹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要想看看行不行的话,大叔何不找个机会尝试一下,真假自然一目了然。’ 张老爹眼睛立刻一亮,猛地拍了下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李老捏家里就有棵苹果树,待来年正好尝试下。’ 冬雪娘闻言立刻撇撇嘴,斜堄丈夫,口道;‘他家那棵苹果树,李老捏当个宝贝似的护着,能放心让你去胡乱折腾?’ 张老爹闻言脸色一滞,想到李老捏那抠门的德行,遂把刚才想法压进心底。 可是心底却有些痒痒,刺挠得他十分不舒服。 章邯微笑看着这一切,没有插话。 饭后,寻了个空档,章邯偷偷把冬雪拉出门,问冬雪她大姐怎么回事? 冬雪起初还以为章邯是见色起意,看向他的眼神十分怪异。 被章邯狠狠敲了下脑袋后,听完章邯饭桌上的观察才恍然。 原来她姐姐招弟并没有看起来二十岁的年纪,人家芳龄才二九。 大前年出嫁给同村的木工李广利。 刚开始小两口日子还算不错,李广利家中兄弟三人,他排行老二。因为手中有手艺活,可以填补家用,加上结婚分家的财产,婚后小日子比起同村的人来,过得倒是算不错。 可事情却在一年前狗剩刚满月时,发生了变化。 去年李广利木匠生意,不知怎么居然突然有了明显长进,甚至还接了不少永清县城白家器具店的零活,一度着实给家中添了不少物件。 可有道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当小两口日子过得越来越蒸蒸日上之时,变故顿生。 记得去年夏季时,招弟丈夫冒着大雨,往县城白家器具店送一批货。 到了县城器具店后,交了货,李广利便被店里白管事拉着去喝酒。 李广利毕竟是村里的后生,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为了维护和白家店里的关系,便答应了。 那晚,二人在酒肆喝到深夜,白管事并没有回家,而是准备带着李广利去县城青楼,怡红院潇洒。 李广利在村里生活了十几年,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想到家中妻子和刚满月的儿子,立刻摇头摆手,连连拒绝。 可两人那会儿都喝多了酒,在白管事的一再邀请下,最终李广利没有拗过对方,硬是被白掌柜拖着到怡红院住了一晚。 当第二天天气放晴,他才匆匆在怡红院内和白掌柜告别,赶着驴车回到家中。 说到此处,见冬雪脸上浮现些许怒气。章邯明白事情的转折来了,遂闷不作声,竖起耳朵继续聆听。 却说那李广利回到家中后,面对妻儿十分愧疚,话语也比往常更加温柔许多。 就这么平淡过了五六日,李广利再没有出过家门。每日要不就在家里赶工,要不就下田侍弄,倒是波澜不惊恢复从前。 第七日傍晚,白家器具店的白管事突然登门,手里还带了许多酒肉。 李广利夫妇见状,自然十分殷勤招待他这个恩主。 那天晚上两人又喝的大醉,招弟见天色大黑,两人都醉眼朦胧,便在家中腾出一个屋子来供这位白管事留宿。 哪知道,这白管事居然趁着李广利醉酒对招弟动手动脚,招弟那是宁死不从,甚至在其胳膊上挠出几个伤口。 白管事见事不可为,赶忙装出一副酒醒的模样,对招弟连连告罪,称自己酒喝多了发酒疯,不是故意轻薄弟妹云云的车轱辘话。 招弟当时心中虽然十分气愤,可这种事情好说不好听。真的传扬出去,对她一个妇道人家没有一点好处,故只能忍着怒气接受了对方的说法。 可招弟哪儿知道,她丈夫能接到白家器具店这些单子,就是因为这个白掌柜年前在一个市集上见过招弟一面的缘故。 那一面让白管事对其念念不忘,遂起了得到她的心思。 后白管事经过多方打听,才探得招弟的情况。 当发觉其丈夫李广利是南岗村的木匠后,便心思一转,开始给她丈夫设套。 其后,通过人介绍把店里的一些伙计外包给李广利做。 这当然是给李广利的甜头。 白家器具店作为在县城经营几十年的老字号,怎么会没有给店里供货的大师傅?就算出货量需要把一些家具业务外包,也是万万轮不到李广利这种不知名的木匠的,有的是大师傅愿意接手。 果然,这一来二往,便让白管事和李广利对彼此熟悉起来。上次强拉对方去青楼花销,也是基于这方面的意图、 没成想,自己精心策划的局面居然在招弟这里出现变故。白管事见强得不行,也怕闹出是非败坏自己名声,遂假惺惺借醉酒强行解释。 他就是算准了张招弟身为一个新嫁的村妇,不敢把事情闹大,搭上自己的名声。 第二日一早,李广利宿醉醒转,才发现白管事已经不告而别。 饭间他询问自己妻子,妻子支支吾吾说自己也不知道,李广利以为白管事有其他急事,也没有在意。 又平静过了三五日,白管事再次到访。 这次他给李广利带来一批大活,李广利得之后十分兴奋,连说邀请对方家中喝酒表达谢意。 白管事却以店里还有业务,晚上约了县里的王员外不好推脱,起身离开了。 李广利自然不敢耽误人家正事,便亲自把白掌柜送到村口,才乐颠颠回到家中。 晚上妻子招弟劝说丈夫不要再和白掌柜来往,丈夫问她为什么,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支支吾吾说白掌柜这人心思深重,看着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岂料,李广利正被上天降下来的大单子冲得头昏脑涨,哪里听得进妻子毫无根据的主观劝说。嗤笑一句妇人之见,一点没有放在心上。 章邯听到此处,下意识询问冬雪;‘难道就是这个大单子上有猫腻?’ 冬雪立刻把头摇了摇;“单子没有问题,贵人听冬雪继续说。” 章邯闻言点头,不再开口插话。 却说李广利足足用了一周时间才把这批货赶完。毕竟他年纪轻,手艺没有老师傅那么劲道,做出的家具有一些小瑕疵。明显上看不出来,可内行人只要用手一抹,便能发现。 当李广利怀着忐忑的心思,做好扣钱的准备,把家具运到白家器具店后,白管事见了成品,验货后只是微微皱眉,说了句下次注意,便将货款如数结清。 通过这件事,白管事的行为博得李广利的极大好感。也让他对与白管事的友情,更加珍惜, 白掌柜似乎察觉到了其态度变化。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一连给了李广利好几个大订单,让李广利忙得团团转的同时,挣了几十辆银子,发了笔横财。 李广利之后便完全把白管事当成自己命中的贵人,对对方言听计从。 渐渐又过了个把月时间,不知怎地,李广利竟然不觉间染上喝花酒,逛青楼,甚至染上赌博恶习。 这可都是大宗消费,他靠着体力赚来的那点利润,怎么能支撑得住? 先前挣来的那几十两银子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败得一干二净。 李广利经此一变,似乎刹那间像是变了个人。 之后,木工活也不接了,田地也不侍弄了,老婆孩子也不管了,家也不再那么回了。天天就在永清县城,和一群新结识的地痞流氓厮混。 今年三月份,官府把李广利的尸体送回来,说他因为盗取白家的古董被失手打死。与衙役同来的还有那位白管事,拿着一张三百两银子的借据让招弟还钱。 说到此处,冬雪红了眼眶,哽咽着;‘那张借据上清清楚楚写着,若是不能还钱,可以拿姐姐抵债。’ 闻言章邯嗤笑一声;“假的借据而已。” “不是的。”岂料冬雪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那个借据是真的。当时那个白管事还带来好几个人做见证,说那张借据是姐夫在赌场签下来的,上面还按有姐夫的血手印。” “过后,父亲托人到那间赌场找人打听,得到的消息却是一模一样。” “既然人家诚心做局,自然会把方方面面打通关节,有岂是你们托人可以打听出来的?” 章邯心中一点也不信,嘴上没有说出来,只是问道;“后来呢?那白管事没有来闹?” “怎么没闹?“ 020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那人不但把奴家所有东西搬了个干净,上个月还差人把我那公公也打得卧床不起。 直言,这个月我们再不能还钱,就.....就让官府把我们一家人抓进大牢收刑。” 不知何时,招弟已经来到二人身后。 其说话时表情十分平静,只是眼泪在眼眶打转,语气微微哽咽却是瞒不了别人。 章邯扭过头去,看了这小妇人一眼,口中道了句;“刚才我们的话你都听到了?” 招弟表情一顿,微微点点头。 章邯这会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这事说实话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也只是好奇问了一问,没打算掺和。 这天下的不平事多了去了,他章邯就是有四条腿,八只手,能管得过来吗? 就那招弟家的这件事来说,对她们而言,这件事是即将把她们家搞得家破人亡的大事。 可对章邯来说,这事轻如鸿毛,纯粹小儿科,过家家般的闹剧。 打破天!不就是最后还不上账,招弟被那白管事强抢做了玩物嘛!和章邯他们在西边屠城抢劫比起来,这事儿又算个屁啊! 别的不说,光伐啦发麾下那些被抓来服务蒙军的罗斯女人们,哪个不比招弟凄惨? 那些罗斯女人,她们难道就没有家人?就是心甘情愿? 更遑论那些城破被尽数屠戮的居民了。哪个会给你申辩的权利?在蒙军眼中,消灭你与你何干,全靠老子心情和现实是否需要。 见章邯沉默不语,没有一丝想要掺和的想法,张招弟眼底深处那一丝希冀的光芒,瞬间熄灭。 她刚才来到娘家时,听到娘亲介绍说,那客人是朝廷的驸马,又是跟着小妹来访之时,她心底便立刻泛起涟漪,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自打丈夫李广利出事后,隔三岔五地被县城的白管事上门逼债,不仅仅她自己和儿子狗剩遭到无休止的骚扰,就连公公与李广利的兄弟那里都遭到了无妄之灾。 若不是这年月,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恐她的娘家也要被骚扰得鸡犬不宁。 不仅承受了外在压力,家中妯娌的阴阳怪气,邻里邻居的风言风语,甚至公爹婆婆的唉声叹气,无不像一座座沉重的大山一般,无情压在张招弟那脆弱的肩头。 前两日,招弟婆婆,带着她丈夫的牌位跪在自己面前哭诉; “这个家再经不起半点折腾了,看在你丈夫的面子上,看在你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就答应那白管事的条件吧。” 且婆婆还信誓旦旦指天保证,只要她张招弟答应从了那白管事,儿子狗剩可以由她们老两口抚养,给她免去最后后顾之忧,家里的房子也归她和儿子,老两口绝不收回。 那一刻,张招弟只能崩溃地大哭,晚上,又抱着儿子垂泪到天明。要不是心中那一丝坚持,恐怕当场她就答应了婆婆。 可就算当时告诉婆婆自己需要考虑几日,她招弟一介女流又能怎样呢? 这件事情,她这几天一直压抑在心底,都没敢和父母讲,只能独自承受。 心里操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打算,大不了最后实在没办法,破罐子破摔直接一条白绫,直接断了那白管事的念想。 老天不服苦难人,事情终于在今天出现了转机。 张招弟万万没想到,自己那进去史府做事的二妹,竟然能往家里带来这么大一位贵客。 若是他能为她出个头,那么她自己将立刻脱离苦海,彻底摆脱这段时间的梦魔。这也是吃饭时,张招弟故意坐在章邯身边,频频打量他的根本原因。 果然,招弟的刻意行为引起了章邯这位贵人的注意,吃完饭就拉着妹妹盼弟偷偷打听自己情况。 可让招弟始料不及的情况发生了。 这位位高权重的驸马老爷,好像只是把自己悲惨遭遇当个了乐子听,没有一点要掺和的意思。 哀莫大于心死,这几个月来的压抑,这几个月来的委屈,最后一丝希望如同泡沫般破灭,在这一刻集中爆发。 张招弟颓然长叹,眼泪顷刻决堤成了两条泪线,翻了个白眼,直直朝章邯身上倒去。 章邯被这一变故骇得目瞪口呆,下意识伸出双臂把对方软软的身子给接住。接着,迅速伸手就要去探究对方鼻息。 而冬雪直接被眼前姐姐的变故给吓傻了。 呆立几秒,便疯了一样一下扑在姐姐的身上,咧嘴就欲嚎啕大哭。 “呜!呜~” 嘴巴猛地被章邯大手一把捂住,哭声发不出,冬雪泪水落在章邯的手背上,带上一抹潮湿。 “闭嘴!”章邯低声对冬雪吼了一声。 章邯这时恼怒异常,如此糟心的一幕竟然发生在了自己眼皮底下,让他心情一瞬间变得极差。 若是冬雪把其他人给招来,自己这会儿,怀里可是还抱着她生死不明的姐姐呢! 到时候这事情可说不清了。 除此以外,章邯还隐隐有种自己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这种感觉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他章邯招谁惹谁了?不就是兴之所至出来散个心,就给他遇到这么一档子的事儿。 种种不爽叠加之下,刚才说话时脸色十分难看,语气也十分冰冷。 冬雪被章邯突然变脸吼得不知所措。 自打和章邯接触以来,章邯便一直以谦虚温和的表现示意人,让小姑娘下意识以为章邯十分好相处。下意识便忽略了除去驸马的身份外,他还是一位杀伐果断的沙场大将。 这不发火还好,章邯整个人就如一名温润如玉的佳公子,这一发起怒来,其狰狞的表情,冰冷的语气,活脱脱一尊漠视生命的阎罗。 见冬雪不敢大声嚎哭,章邯放下些心。 再次伸手探了探,确认招弟的确还有微弱鼻息,又掀开她葱白的手臂,伸出二指按着她的脉搏,感觉脉搏仍在微微跳动,心头立刻大松口气。 看样子没死。 这模样像对方只是惊厥昏迷,还没有到去阎王那里报到的程度。 心口大定,章邯这才扭头朝冬雪笑笑笑,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放心吧,你姐姐只是心力交瘁才昏倒,要不了命。’ “真的?”冬雪泪眼婆娑的眼睛,闻言刹那间猛地一亮,抽着鼻头不可置信惊喜追问。这会儿也顾不得惊怕了。 “那还有假!”章邯别被嘴。 停顿一下,继续开口;‘倒也不是没有危险,你去取一瓢凉水过来,先抢救一下。’ “哦哦!”冬雪不敢怠慢,立刻起身朝家中厨房跑去。 他们说话的地方在院外一条过道中,不多时,章邯便看到冬雪带着一大家子人跑过来。 冬雪娘这个大脚的农妇跑得十分快,抢先跑到章邯面前一下跪地,哭天抢地连连磕头;“贵人求你,救救我可怜的闺女吧!” “胡闹!” 随后赶来的张老爹,上前一把把跪在章邯身边的老伴从地上拽起来,伸手就是一个大嘴巴扇过去。 “啪!”“净添乱。” 随后不再搭理冬雪娘,面上十分尴尬,对面色尴尬的章邯连连作揖赔罪;‘妇道人家不懂事,贵人莫和她一般见识,莫和她一般见识。 章邯敏锐发现,张老爹对自己说话时,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自己怀中招弟,且眼神中的焦急一点不比冬雪娘差。 只是作为一名当家男人,才深深把这份焦急藏在心底,面上一点没有表现出来。且行为举止,好有意无意照顾章邯的感受。 这番作为,不禁让章邯再次对张老爹高看一眼。 若不是其起点太低,又蹉跎黄土间数十年,今生必能有一番大作为。 可惜了! 章邯心里替张老爹可惜的同时,面上却不露声色褪去尴尬,笑道;“不必如此,救人要紧。” ‘贵人雅量。’张老爹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十分难看, 章邯没有在意,接着章邯扭头对身后提着水的章四吩咐了句;‘把水泼到她的脸上。’ “诺!” “哗啦!”“哗啦!”哗啦..... 章四接连用葫芦瓢朝招弟脸上泼了三四瓢水,招弟胳膊才动了下。冬雪眼尖,指着地上的姐姐,面带惊喜摇动老爹说道;“有...有反应了。姐姐刚才手臂动了....动了.....” 章邯闻言精神一振,扭头再次对章四催促一声;“继续泼!” “哗啦!”“哗啦....”...... 章四又接连泼了五六瓢水,招弟这才悠悠醒转,睁开了眼睛。 “天呐,醒了。大丫!我的大丫。你吓死为娘了,呜呜呜......” 没在管抱着女儿痛哭的冬雪娘,章邯撑着腿从地上站起,跺了跺酸麻的脚。 对同样站起来,面带欣喜的张老爹笑道;“幸不辱命!” “恩公!” 张老爹刚才没哭,这会儿女儿醒了倒是笑得眼泪不止。说着话便跪在地上,砰砰朝章邯不停磕头。 章邯便侧边躲开,上前一把把对方搀住不让其再磕,嘴里劝慰;“叔父起来,快起来.......” “……” 好一番折腾后,众人才再次返回冬雪家中。 章邯刚坐在刚才方桌上喝了口水,长长舒口气,变故又生。 只见招弟像疯了一般哭喊着从正屋内跑出来,张老爹,冬雪娘几个人在后边拉扯着她的衣服。 几人在院子里撕扯一阵,随着哧哧两声布条断裂的响声,招弟身上被撕扯得破破烂烂。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被扯坏的衣服,在众人的愣神间,悲愤欲绝大喊一声;‘就让我死吧!’ 说完不知她那身子里怎的生出一股力气,猛然就挣脱身边几人束缚,疯疯癫癫朝出门过道跑去。 “糟了!” 0205刚出虎穴又进狼窝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把手中瓷碗猛地朝石桌上一掷,不顾那被摔得四分五裂的瓷碗,起身一马当先朝着过道,招弟的背影追了去。 临走时丢下一句;‘谁都不要跟过来。’说完其身子已经消失在过道里看不见。 “这.......这如何是好啊?这可如何是好啊!”雪花娘一屁股坐在地上,抹着眼泪拗哭。 狗剩,传宗,来弟几个小的见状,也被这一幕吓得哇哇大哭,院子哭声连绵不绝,简直乱了套。 张老爹本来心中就着急上火,想跟着追上去,可没走两步,再被老的小的这么一闹,火气腾地冒出头,停住身子,扭头对着众人大喝一句;“都给我住嘴!” 他这一吼,瞬间在人群中扔下一颗春雷,震得众人的耳膜一阵发懵。大的小的,下意识停止哭泣,都抬头怔怔地望向张老爹的脸庞。 半晌,张老爹呼哧呼哧喘了半天,才定好了神。想到刚才章邯临别说的话,脸色变化,终究没追出去。 慢慢踱坐在章邯的座位上,颓然叹息,啪啪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潸然哽咽道;‘都是我这个当爹没用,窝囊。保护不了自家女娃,该打!该打!’ “孩他爹!” ...... 却说章邯这边,他追着张招弟的背影出了院门后,便看到招弟披散着头发,穿着布衣踉跄着,几步跑进了东边的一个胡同里。 正要抬腿追去,章四这时已经来到他身边,面带焦急问着;‘义父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匆忙。’ 章邯下意识张了张口,却是吐出一句;‘一时半会说不清。尔等就在这等着,不要跟上来。’ 章四听完这命令有些莫名其妙,刚要张嘴再问,便看到自家义父已然窜出数米开外。奔打算追上去,刚挪动脚步跑起来,脑海中又浮现出刚才义父叮嘱的话,遂狠狠跺了跺脚,骂了一句;‘都什么事啊!” 不经意望见几个亲兵眼巴巴看着自己,满腔的不爽,瞬间便找到了突破口;‘看什么看?义父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子非得把你们都剁碎了喂狗!’ 被这么无端恐吓,几名亲兵脸色一下变成酱紫色,憋屈得直欲爆炸。 直到看着章四气冲冲转身进了小院,才互相对望一眼,异口同声无奈骂了句;“都什么事啊!” 章邯这边。 他直追着前方的招弟在胡同中左转右转,一连拐了三个方向,才追到对方身后三米远。接着,章邯猛地提速,直接一个饿虎扑食,抱着了对方的腰肢。 张招弟此时脑袋里已经是昏昏沉沉,一片空白。 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死了干净!死了倒干净!” 却不知过了多久,自己身子突然被一个有力的臂膀环住,她条件反射,下意识就是一顿,眼底也恢复些许清明。 接着便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口中连喊着;“放开我!放开我!死了干净。”等话。 章邯控制着怀里剧烈挣扎的招弟,抬眼看到这个胡同还有几户人家,任她再这样闹下去,非把这些村民招出来不可。 让别人看到招弟被自己抱着,那这女人就真的别活了,这乡下,闲言碎语都能把人给呛死。 一发狠,章邯立刻伸出左手按着招弟后背不让她动,右手五指张开,带着呼呼破风声就朝招弟那丰满的臀部呼扇过去。 ‘啪啪!’“啪啪啪.......” 正反抡了十来下,章邯方才满意地点点头,觉得差不多了。 盖因为此时此刻,他身下的女子已经彻底安静下来。 章邯有些意犹未尽收回手。 还别说,这女子身材蛮有点料,怪有弹性嘞。 章邯在自己女人身上行“家法”的时候,都是收敛着的。 今他心中有气,加上招弟不断踢腾,便使大些了力气,出气的同时,也算小小过了把瘾。 “起来吧!还赖在这里干嘛?当心一会有人出来看见。” 见身下的女子没有反应,章邯再次扬起巴掌欲恐吓。 最终巴掌没有再落下,而是把嘴凑到招弟的耳边,沉声又唤了句;“喂!你聋了?” “卧槽!” 岂料,在他出声的瞬间,小胳膊被招弟扭头一口咬下。 “住口!”一阵疼痛传来,章邯立刻断喝。 同时腾地,连拽着女子从地上站起。 岂料,如此大的动作之下,招弟竟然仍旧没有被震松口。 只见她一边咬着章邯的胳膊,一边用肿得如桃子般的大眼,死死侧头盯着章邯。 章邯被看得有些发毛。 要说这娘们儿咬得多疼倒是不至于。章邯常年练武,胳膊上都是腱子肉,咬一口除了硌牙,章邯没有多大感觉。 可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章邯可不丢不起那个人。 僵持片刻,章邯再次举起巴掌,睁着眼睛对其恐吓;“松不松?” 说话间,象征性恶狠狠朝下挥了挥。 巴掌带起的微风吹得招弟那凌乱的发梢都飞了起来,这娘们儿居然直接闭上眼睛,口中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她这幅皮赖样子直接把章邯给都气乐了。 无奈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看向远处,淡淡道;‘别闹了!答应你还不成。’ 扯了扯,仍旧没有松开,章邯回头一看,就见招弟眼底浮现着疑惑,眼皮一眨一眨地像是在说话。 章邯瞬间福至心灵,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无奈摊开另一只手,笑了笑;“我这种身份,有必要骗你个乡村小寡妇吗? 那姓白的在你们眼中如同大山高不可攀,可在我章某人面前却只是蝼蚁一只,弹指可灭。我犯不着为了这么一只臭虫食言而肥。” 他这番话说得十分理所当然,语气很让人信服。 招弟眼睛转动,微微思索一番,觉得章邯没必要搭上自己声誉欺骗自己,遂轻轻点头。 “答应了就松口啊!”章邯见状没好气咕哝一声。 招弟脸上迅速染上一片红云,轻轻张大嘴巴,让章邯把胳膊抽出来。 随即,立刻双手抱胸,红着脸向后退了几步,和章邯隔开一些距离。 章邯没有搭理她,第一时刻撩开胳膊袖子,打眼看到小臂上那两排整齐的牙印,抬头,没好气瞪了招弟一眼;“你属狗的啊!看你干的好事。” 招弟见状,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样子,对着章邯咧开白牙,傻傻讪笑两声。 章邯分明看到,其上下牙齿缝隙之间,分明还沾染着自己的丝丝血迹,顿时感觉自己这会亏大发了。 好心好意帮助对方,自己还惹了一身骚,这上哪说理去? 叹口气,耷拉着脑袋就要往回走,走了两步发现身后没有动静,立刻扭头不满地吼道;“走啊!傻不愣瞪杵着干嘛。” 招弟闻言脸上一阵扭捏仪态,脸色绯红指着几十米外一个院子,又指了指自己破烂不堪的衣服,蚊蝇般道了声;‘我先回家换衣服?’ 章邯讶然!嘴上耻笑着;‘这会儿知道丢人了?刚才哥那个疯婆子一样到处乱跑,怎么没见你半点害羞?’ 说着还砸玛下嘴,喷喷有声在其身上,裸露肌肤处四下打量。 别说,这小寡妇肤色健康,身材丰腴属实有点料。 “先收点利息,灭灭火才是正经。”章邯嘴角阴阴一笑有了主意找回面子。 猛地上前把招弟扯在自己怀里,捂着她的嘴巴,不顾她的踢腾坏笑着,一路把她拽到刚才所指着那户门前。 低头道;“你越折腾我就越兴奋。我章邯从不做赔本的买卖,岂能随意让你个小妇人拿捏? 且老实点,别惹我发火。惹恼了章某,可不是如惹了白管事那么简单的。” 章邯这一番恐吓,立刻起到效果,让怀中的招弟瞬间停止了挣扎。 这会儿她才明白一个可怕的事实,眼前这个男人,自己只要稍微敢反抗,她的家人怕是....... 这一刻,招弟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这种感觉她说不出来,苦涩中带着无奈,害怕中沾染着心累。 若是她有一些学问,定会明白。她这种复杂莫名的感觉,用一个成语可以贴切形容;‘刚出虎穴,又进狼窝。’ 章邯可不知道对方的内心戏,见对方磨磨唧唧,又沉声断喝一句;“开门!” 招弟被唬的身子一个激灵,哪还有半分刚才视死如归,同归于尽的狠样!那羞怯害怕的模样,妥妥一个受气包。 嘟着嘴,慢悠悠从腰间掏出一个绣花荷包,被身前章邯不耐烦一把抢过去。 只见章邯随意翻了翻,很快便从荷包中翻出一枚钥匙,对着门上的铁将军锁眼一插,微微旋转。 ‘克碰’一声,铁锁打开,露出一条寸许宽的门缝。 章邯扭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在招弟惊恐的目光中,一把揽起她那丰腴没有丝毫赘肉的腰肢,扛在肩上,踹开木门朝着院内走去。 半个时辰后,招弟家门前来了一个裹着花头巾的女子。 从这个女子匆匆的脚步来看她只是路过,可走过招弟家门口不到十米,她居然又再次折返回来。 望了望半边错开的木质院门,脸上浮现一丝疑惑。 紧了紧手中的挎篮,这女子屏气凝神,径直从打开的半山木门钻了进去。 走到院子中,见屋内房门紧闭,脸上的疑惑更重了。 本想高声喊招弟的名字,忽然好似屋内传来一道嘶哑的悲鸣。 直接唬了这女子一跳。 半晌,女子才摸了摸起伏不定的胸口。 面色挣扎,有心想要转身离开,可又怕屋里出了什么大事。又考虑片刻,女子终于嘴唇一咬,蹑手蹑脚走上正屋台阶,把耳朵贴着门缝听了听。 0206不速之客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噗呲…噗呲” 这妇人有些迷茫?这是什么声音。 可客厅和里边卧室终究是有两堵墙隔开的,隔着两堵墙声音减弱那么多,怎么又能听得清? 妇人脸上略微露出一丝不耐,把篮子放到台阶下方后,面上带着些许好奇便轻轻推开正厅的门,蹑手蹑脚,朝卧室方向的帘子踱去。 待她踱到门帘前,这妇人下意识屏住呼吸,悄悄掀开帘子左侧一道缝隙,眯着眼凑近拿眼睛这么一瞧,只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慌忙后退两步,左脚绊住右脚,踉跄着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 日落乌山,月涌海潮。 章邯一行,再次回到史家集史家大宅中西南角的梧桐院内。 待遣散众人后,章邯便打着哈欠施施然回到了自己房中。 打眼便看到屋里灯火通明下,妻子也立刻蹲正坐在客厅中央等候着自己。 章邯见状脚步一顿,心中猛地涌现出一股暖意。 嘴角立刻扯出一抹微笑,凑到跟前道了声;“怎么不早些歇着去?” 也立可敦见丈夫终于回来,一颗牵挂的心即刻放进肚子里。 今天史府女眷陪着她们游玩了一天,此时她身子也都十分疲惫。若不是心中属实担心丈夫的安全,才强撑着困顿等丈夫回来,她早就回卧室歇着了。 也立可敦起身伸了伸懒腰,只感觉一股强烈的疲倦袭来,侧头翻着白眼对丈夫埋怨;“额附也老大不小了,成天还想一出是一出的,跑到乡下游玩去。” 说到此处,许是觉得对其说这些也是对牛弹琴,起不到什么作用,也立可敦遂住口不再提这茬。 无奈地摆摆手,丢下一句;“赶快去洗漱洗漱,换身衣服早些歇着,一天天大的小的都要人家操心。” 说这话后,已然打着哈欠走到卧室门口。 猛然又想到什么,脚步一顿,回头上下打量章邯一番,口中问着;“额附用饭没有?” 章邯赶忙陪着笑回道;‘吃了,就在冬雪家吃的。’ 也立可敦哦了声,又对章邯催促一声快去洗漱,便掀开门帘闪身消失在卧室内。 章邯此时不知为何,下意识伸手擦了擦鼻头。 接着回头吩咐值夜的海兰察,让她到隔间唤人准备好热水。 海兰察立刻扭头出去准备。 说着话,章邯已经施施然走到妻子刚才所在的座位上坐定。 看见桌上摆着几盘精致的糕点,便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又捏起一块豆沙糕送到嘴里去。 等待热水的档口,不知为何,章邯的脑海中又浮现今天下午在招弟家的那一幕。 当时,章邯正和招弟在她家木床上翻云覆雨。招弟寡妇的身份,少妇丰腴的身子,还有那偷偷摸摸的刺激感,都让章邯体内的荷尔蒙急速飙升。 这小妇人刚开始还扭扭捏捏,可随后在章邯身子狂风暴雨的冲击下,二人迅速灵肉合一,她便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情欲和刺激,全身发颤,动作娴熟地配合起来。 男女雨水,说到底还是两个人彼此配合才更有调调,招弟这一放下矜持,直把章邯刺激的血脉喷张,全身肌肉隆起,鞭笞得更加激烈。 朦朦胧胧不知过了多久,招弟家简陋的卧室中,只剩下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妇人高亢的啼鸣。 正当二人水乳交融,沉浸在情山欲海之中时。一阵“蹬!蹬!蹬!”的轻响,像一条断断续续的丝线般瞬间钻进章邯耳中。 本来此时就是身处陌生的环境,再加上章邯常年在军中磨炼,不管何时何地,都会下意识分出一丝心神注意周围的环境,这次也不例外。 故这“蹬!蹬!蹬!”的脚步声虽然十分轻微,可还是清晰被引入章邯的耳际。 “有人!”章邯低声自语一声,眼底瞬间恢复清明,脸上因情欲浮现的那抹疯狂迅速收敛起来。 强行定住心神后,便试图慢慢从招弟后背离开,准备赤着脚朝门口轻步踱过去。 中间发生了一件让章邯哭笑不得的小事。 章邯从招弟背上下来时,这寡妇像是彻底失去理智的雌兽般,居然用力朝后衔着不让章邯下去。 她银盘转动,口中咕哝着不要,腰肢水蛇般剧烈甩动着,那浪荡的模样让章邯不由好笑。 最后,还是章邯用力在银盘上捏了把,把对方从激情状态中拉回来,方才脱身下床。 赤着身子到了卧室门口,章邯便又听到一道轻微的“簌簌”,接着便看到卧室的门帘被一根手指拉开一道小缝。 一双漆黑的瞳孔与章邯那变得锐利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啊!”的一声惊呼,章邯便看到这人扑通摔了个屁股蹲。 一瞬间的变故,让章邯也微微起了丝错愕。 随即立刻猛地一把掀开门帘,便清楚看到,一名头裹花头巾,穿着碎花大褂的农家妇女,正一脸惊恐望着全身赤裸的他。 其目中带着极度的惊恐,嘴巴张得老大。 一只手指哆哆嗦嗦着章邯,另一只手揉着被摔疼的屁股蛋儿语气凝滞。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反映出这把她摔得挺疼。 章邯这会心下已经有了准备,没有刚才在屋里那么警惕。又见面前只是一个农家妇女后,心中更是大松口气。 立刻似笑非笑,饶有兴致打量起面前这名面带惊恐的妇女来。 其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长着一双桃花眼,嘴唇十分丰厚,身材健硕,看样子生活不算差。 就在这档口,身后传来招弟的惊呼;“周嫂子,你怎么在这?” 章邯转头,便看到招弟身上裹着一张薄被,目光圆睁,手捂嘴唇,面到惊惶的模样。 她那丰腴的身子在薄被中剧烈颤抖,显然面前这位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给她的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见状,章邯便不再指望她能处理眼前的事了。对招弟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再次扭头用凌厉目光看着地上妇人的桃花眼,沉声喝问;“你怎么进来的!” 那妇人的桃花眼瞬间被吓得溢出一抹水雾,身子拖着地快速朝后方挪动,口中带着哭腔,摇头说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会说的,我不会说的.......’ 显而易见,妇女似乎在章邯的眼神中看到了什么大恐怖,一下便受惊了。 不得不说妇人的第六感是准确的,章邯刚才那一刻心里的确起了杀心。 地上妇人,直到后退到客厅一张方桌处,见章邯依旧脸色不善地看着自己,瞬间便崩溃了。 匍匐着身子,蹬蹬蹬又爬过来,到了章邯身侧,身子一下僵住。 接着咬咬牙,流着眼泪开始脱起自己的衣服。只见她此时动作混乱,眼泪不止、 “住手!” 章邯没想到这妇人居然如此做派,立刻张口欲沉声喝止。 此刻章邯的话在她耳中仿佛圣旨,瞬间让这妇人的手僵在半空。 她下意识面带恳求之色,顺着章邯身侧的缝隙,望向卧室方向已经微微镇定的招弟,眼底那抹恳求之色溢于言表。 招弟见到后心下一软,心中出奇立刻平静下来。 只见她缓缓来到章邯身侧,先看了眼地上面带乞求之色的妇人,叹口气。然后凑上前,在章邯耳边低声耳语一番。 章邯脸色一正,随着招弟的话面色也逐渐变得和善些。 待招弟说完,面带期盼望向他时,章邯皱眉思索一番,才缓缓点头。 见状,那妇人立刻大喜,立刻腾地上前抱住章邯的绒毛大腿,脸上浮现满满的谄媚。 “周桂花是吧?”章邯低头看了眼脚下这谄媚的妇人,嘴里淡淡开口。 那妇人立刻小鸡啄米头狂点;“小妇名唤桂花。” “今天你什么都没看见!” 随即章邯那不容置疑的声音直接钻进她的耳中。 妇人再次点头,还要举起指头指天发誓。 章邯淡笑阻止道;‘发誓不必,进来好好服侍老爷我一番,保你性命无虞。不然.......’ 眼睛一瞪,丝丝杀意再次浮出眼底;‘杀你家个鸡犬不留。’ 妇人心中咯噔一跳,声音都慢了半拍,哽咽磕头出言;‘小妇明白,望老爷宽恕。’ 章邯脸上这才终于浮现出满意之色,转身一马当先转走进了卧室,一句轻飘飘的话传进客厅二妇耳中;‘锁好门,都进来吧。’ 待章邯身形在妇人眼前消失后,这妇人就像快要溺死的鱼般,猛地大口吸了两口氧气,才颤颤巍巍从地上站起来。 揉着发酸的双腿凑到招弟身侧,面带讨好低声询问着;“李家媳妇,你从哪里招来的煞星,比县衙的衙役还要凶狠。 刚刚姐姐真的有种感觉,他真的会杀了我的。”说完话,她脸上犹自露出一抹余悸。 招弟看着面前面这个惊恐的妇人,没来由,心中居然浮现出一股怅然。 嘴角不屑;“衙役算得了什么?就是县衙大老爷,人家捏死也就捏死了。” “什么!”周桂花大惊! 没成想对方居然这么大来头,连县老爷也可以随意处置,顿时不敢再多言。 周桂花张嘴欲问,突然卧室中又传来章邯那不耐烦的催促声;‘劳什子快进来,磨磨唧唧个什么!’ 周桂花听闻,吓得瞬间又是一个哆嗦,下意识转头望向嘴角含笑的李家弟妹。 招弟见状,立刻从被子中抽出一只素手,似笑非笑伸向周桂花;‘嫂子随我进去吧,别让贵人等急了,事情却可不好回旋。’ 事到临头,周桂花反而有些向退缩。 可一想到那个全身赤裸凶恶男人刚才告诫的话,再想想从李家弟媳口中得知那般巨大的来头,遂银牙一咬,重重点答应。 待招弟插好房门,便任由对方牵着,掀开帘子入了卧室内...... 0207争吵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额驸,热水好了。” “额驸?” 海兰察走进屋内,便发现章邯手里举着一块糕点放在嘴边,眼神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她上前叫了几声,发现对方仍旧没有反应。嘴角立刻一撇,伸手朝其肩头推了下。 章邯被这一推,身子有了反应,思绪方才被拉回现实。 身子条件反射就是一抖,见海兰察正嘟着嘴,站在自己身侧睁大眼睛不满看着自己,赶忙一把把对方拉在自己怀里。 在燕京那几日,也立可敦身子不方便,故章邯在其房间留宿都是海兰察陪着。二人顺理成章便有了肌肤之亲,此时这番亲昵的动作,这才显得不是那么突兀。 海兰察只感觉一道炽热的男性气息吹向她的脸颊,自打身子被滋润过后变得更加敏感的身子,瞬间便有些发软。 只见她眼底雾水涟涟,春情浓郁都要化不开。 可想到热水已经准备好,海兰察才强撑着从章邯怀里挣脱出来,迎着章邯那疑惑的目光,朱唇轻启,嗔怪一声;‘额驸莫作怪!热水已经让婆子准备好,先让奴婢服侍主子洗漱,再.......’ “再什么?”章邯打趣问。 “再......哎呀!” 海兰察猛地便他翻了个白眼,一把把章邯拽离座位后,转身朝浴室拉去,口中出言道;‘别作弄人了,身上脏兮兮的。’ 章邯任由对方拉着自己朝浴室走去,心中却没有因为对方的话泛起一丝波澜。 下午在他两个农妇身上整整折腾了两个时辰,身心早已获得满足。 刚才挑弄海兰察,也不过是下意识掩饰自己走神的尴尬而已。此刻,仍旧是他身体上的贤者时间。 只是,章邯乐得舒舒服服洗个澡,顺便去去身上的风尘呢! 第二日,天放亮一个时辰后。 章邯夫妇刚吃过早饭不久,负责梧桐苑的王管事便急匆匆进来汇报;“驸马公主安!老爷子昨个交代,今日本地豪绅将来拜访两位贵人。 嘱咐小的,今日一早过来邀请二位上午到正厅待客。” 章邯口中吃饭动作一停,朝着他微微点头。接着转头看向对面的妻子,拿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也立可敦见之,扭头对王管事随意道了句;‘我们昨日身子太乏,今个就不过去了。你回去告诉老爷子,一会驸马吃完饭他过去。’ 章邯闻言笑着附和;“回去告诉伯父,章邯一会到了巳时过去。” “小的明白。那小人先告退了,二位贵人慢用。”王管事弯腰谄笑说道。 章邯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去回话。 王管事弓着身子从面前离开,章邯立刻收起脸上的笑容,皱着眉,小口喝着面前的南瓜粥绒丝粥。 也立可敦见状,缓缓放下手中的糕点,伸手接过海兰察递过来的手帕,边擦着嘴角的碎屑,边斜眼看着眉头紧锁进食的丈夫。 肉眼可见,她脸色微微阴沉。 擦好嘴,把手帕递给海兰察后,也立可敦又接过另一边春柳递过来的香茶,漱了漱口,才慢悠悠擦嘴,对章邯嘲讽道; “一大早就魂不守舍的。是想你昨日新收的那个小妾啊,还是还怀念昨日共赴巫山的那个寡妇啊?” 妻子的话不亚于在章邯耳中投下一枚惊雷。 章邯抬头,面带错愕,随即眉间怒气勃发,狠狠把手中的粥摔在地上。 猛地站起来,气势汹汹走到门口,伸头朝外边用饱含怒气的声音大喊道;“章四!” 他这一番变故在电光石火间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征兆,直接把屋子内的众人唬了一跳。 待章四闻声快步走进餐厅后,便察觉到屋内那诡异的气氛,心中立刻警兆大声,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义父!” “义父!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义父?” 说着章邯便要抬腿踹去。 “住手!” 也立可敦腾地从椅子上坐起来,对着丈夫娇诧一声。 章邯闻言,止住脚下的动作,扭头不满对妻子吼了句;‘你莫拦我,今日我定要扒了这小子的皮。’ 说话间,也立可敦已经跑到章邯面前。 海兰察也快步跑到门口,探头朝外面看了看,吩咐门外亲兵莫让任何人靠近,双手一合,碰!地关住了房门。 待回头一看,发现公主和驸马已然面对面对峙起来,面色大急。 连忙小步跑过去,半路便听公主说道;“是我逼着他说的。” 又听对面额驸怒气不减,再次吼着;‘你逼他就说啊?军法岂是儿戏?’ “这关军法什么事!额附你自己做了亏心事,还不让我知道了?” “不是不让你知道,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你知道也无妨。我恼的是这小子嘴不严。” “嘴不严?你是说我不该逼他喽?” “我不是那个意思。 算了不和你聒噪,这儿没你的事,你给我让开。” “怎么没我的事!我是他的义母。” “你就是他的亲娘也不行!” “你!章邯,你混蛋。。。” “.......” 海兰察停下脚步,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一幕,直接傻了。 她心中后悔极了,要不是自己早上多嘴,和公主说了句昨日洗漱时发现额驸身上有女人的痕迹,晚上欢好也草草了事,也不会有眼前这出。。。 过了半个时辰后,章邯夫妇已经重新坐在椅子上,不时重重冷哼一声,彼此别着头,谁也不搭理对方。 海兰察更加无奈,看着斗气的夫妻俩,叹口气心道;“孽缘噢!” 笑着起身上前劝解一番,俱无果后,心下一横,生拉硬拽地把也立可敦给拽进了卧室内。 不多时,章邯听到卧室方向传来妻子嘤嘤的哭泣声。 章邯只感觉脑瓜子嗡嗡作响,猛地转过头,盯住地上跪的章四。 起身气冲冲上前,抬腿在其身上踹了好几脚,嘴里不断骂着;“都是你兔崽子惹出来窝心事,踹死你。” 章四知道自己犯了忌讳,口中不敢辩驳,只伸手抱着脑袋生生挨着踹。不时,咧开嘴朝章邯委屈巴巴看一眼,接着又立刻低下头,继续受着。 连续踢了十几脚,章邯心中那股火气发了一些,猛地对地上章四吼了句;‘死了没?没死麻溜站起来。’ 章四不敢怠慢,强撑着快散架的身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面色怯怯,看着面色基本恢复平静的义父。 “知道错哪了没?”章邯问 “知道!” “说!”章邯双眼一瞪、 章四身子一震,哪还顾得上身体各处钻心的疼痛,立刻站得笔直,大声道;“不该泄露万户行踪。” 章邯闻言,面上依旧不善,心中却点头。暗道小子倒是不笨,就是.......还需要磨砺啊! 口中冷哼一声;“没有下次!” “孩儿明白。” 章邯这才面色终于缓和些,转身施施然走到椅子上。 春柳见状,立刻陪笑上前递上热茶。 章邯接过吹了吹,微微抬眼,指着一直跪在地上,怯生生的冬雪对春柳吩咐;“你去把冬雪带下去,好好安慰下。” 说完又对地上跪着的冬雪温和说道;‘快起来和你春柳姐姐下去吧,本来就不干你的事。有本万户在,没人敢动我的人。’ 最后一句话,章邯声音提高一些,明显是对卧室的方向说的。 刹那间,卧室外众人边听到,卧室内也立可敦的哭声又大了些, 接着她们便看到,海兰察气呼呼地从卧室冲出来,柳眉倒竖对额驸质问;‘额驸好不心疼人,怎的变本加厉惹公主伤心?’ 章邯下意识就想张嘴反驳,可话到嘴边却是又咽了回去。 斜眼看向海兰察,淡淡吩咐道;“让公主把女戒抄写三遍,不然我晚上不登她的门。” “爱来不来!我偏不写。”不知何时,也立可敦居然在门后偷听。 见章邯居然为了一个小丫头让自己堂堂公主抄写女戒,委屈更浓,一把掀开门帘,对丈夫悲诧道。 “爱写不写。”章邯淡淡嘟囔一句。 一旁的海兰察也是服了,无语看着这对针尖对麦芒的夫妇,只得上前再次把公主强行拽进卧室。 章邯放下茶杯,见冬雪依旧跪地不起,有些不悦,再次对身边春柳吩咐;“把她带走。” “是!” 春柳终于把冬雪带走,章邯也起身朝门外走去。 临走时,他朝呆立不知所措的章四看了一眼,章四立刻一个机灵,快步跟上。 出了住所,来到池边,迎着冲破霄汉的旭日,耳边听着梧桐树叶的沙沙,闻一口混合泥土的新鲜空气,刚才在屋子里生的气渐渐消失无踪。 章邯伸展身子,打了套拳脚,身子彻底爽利了。 只见他腰间抽出一块鸳鸯帕擦着脸颊浮出的汗渍,便对矗立在三米外的章四道了句;“过来、” “义父,唤小四何事?”章四讪笑上前,一把接过章邯递过来的手帕,躬身询问。 “一会我去史老爷子处迎客, 你去李军团长那抽三百人,进城把昨日归途我交代你的事办了。” 章四赶忙点头。 眼见义父已经彻底消火,他可不敢再触霉头。 走了几步,章四,想了想忍不住对章邯问了声;“要不要我派人给永清县城的官员打个招呼?” 章邯略微思索,答应;“你会你带我的名帖,先去县衙通知下牛大人他们。 记住,只是通知,他们的反应,你不必在意。” 章四了然。 待再次回到房中,章邯见卧室紧闭着,上前推了几次推不开,瘪嘴摇摇头,唤来也遂再次离开梧桐苑。 而章四这会已经带两个亲兵出了西南角门,骑上马,在两门子目送下,扬长而去。 0208乱世浮萍,汝之奈何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梧桐苑,章邯卧室内。 “刺啦~”海兰察把头缩回来,放下门帘,扭头便看向扑在床头垂泪的公主。 款款走到近前,想开口,可还没等她开口,也立可敦便猛地扭过头,脸颊带泪向她询问;“他走了?” 海兰察点点头。 “碰!” 也立可敦忽然捏着拳头径直捶在床面,口中娇骂;“这死鬼诚心气我,就不知道多敲两下门嘛。” 海兰察心底暗笑,知道公主气头过去了,面上却不露声色责怪着;“要我说,公主就不该闭门不让额驸进来,额驸.......” 话还没说完,立刻便被也立可敦给打断。 只见她动作麻利从床头处起身,离开架子床站在地面,双手叉腰,目中愤愤不平;“就是让他好好长个记性才好。” 海兰察见状捂嘴轻笑,口中不停嬉问;‘那额驸要是真的不登门?’ “他敢!”也立可敦眉目含煞,那凶巴巴的小模样都唬了海兰察一跳。 海兰察立刻拍着夸张的胸脯大叫道;‘公主没端乱吓人。’ 说完她还凑近,似笑非笑伸出指尖抬起也立可敦的下巴,紧紧看着她那对红宝石眼睛,似笑非笑反问;“有他不敢的事么?” “这.......”也立可敦闻言脸色一滞,脸色讪红。 忽然又觉得在海兰察面前自己大失了面子,便一把把抬着她下巴的手指打掉,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接着再次气呼呼走过去,趴在床上埋头不再说话。 整整过了一刻钟后,海兰察此时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出神想着什么,耳边突然传来响动。 回身定睛朝床上一看,原来公主此时已经又从床上坐了起来。 接着就见她颇为羞恼地再次锤了两下床铺后,带着羞恼转头对自己喊道;“姐姐帮我把笔墨女戒取来。” “笔墨,女戒?” 海兰察闻言一愣,心思电转下,瞬间笑得花枝乱颤。 永清县城县衙后宅,永清县令牛昌吉,眼睁睁看着章四派来的亲兵扬长而去出了后宅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下来。 刚才这亲兵拿着章邯的名帖过来拜访,守门的衙役到后宅通知牛昌吉后,牛昌吉自是第一时间让人把这亲兵迎进来。 心里本想着驸马大人是有什么事吩咐,没成想,居然是自己县里白家器具店的管事惹出了祸端。 据他所知,这白家器具店是临远镇白家的产业,是永清的老字号。 经营这么多年,县里上上下下的关系自然早就都打通了。逢年会给衙门上供店里二成分子,这些年彼此之间来一直波澜不惊,相安无事。 没成想,不出事则已,一出事连自己这个县令都兜不住。 驸马这前脚刚到永清落脚没多久,这白家人狗脚居然就惹到了其身上。 话说这负责白家器具店的是白家二房的人,县令牛大人见过一两面,模模糊糊有些印象。 在他记忆中,这个白管事见人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却没成想,这人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出手就是捅破天的节奏。 惹谁不好,惹上章邯驸马这个煞星。这永清县城,这个河北又有谁能救得了他的小命? 怕是这些人,仗着自己家族的势力横行不法也不是一时片刻了,如此做派的绝对不仅仅是这白管事一例。 只是这出头的倬子先烂,白管事第一个浮出水面罢了。 想着想着,牛昌吉便又想到县里的几大家族,又想到县里的县丞,县尉等佐贰官们,都和这几大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由面上眉头皱得更紧。 恰在这时,他身后一个青衫文衫模样的男子,小心凑到牛昌吉的身侧劝道; ‘县尊切不可起恻隐之心,那章邯驸马可是带着数千大兵来的,若是招惹他不快,恐对永清县将是一场浩劫。’ 牛昌吉闻言,颇为烦躁地伸手打断师爷的话,面上苦笑一声;“伯仲啊!老爷我何曾不明白这个道理。那白家人不知死活触龙逆鳞,千刀万剐也不足惜。 我心里担心的还是这永清的各大家族啊!” 见自家县尊提起永清的几个大家族,青衫师爷识相地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倒不是他作为师爷幕僚,不想为自家老爷出谋划策,实在是无能为力也。 话说自打前年,他自己跟着县尊从山东临沂到这河北道永清县做官开始已经两年了。 这两年打磨下来,两人早就没了刚开始过来时大干一番的豪情壮志,已经被这永清县这滩浑水磨得成了两颗圆滑的鹅卵石。 不来永清县,你不知道永清县这趟水的深浅。 永清县倒是不大,可这不大的小县城却是家族林立,氏族扎堆的地方。有道是水浅王八多,这永清县哪里只是王八多,那都是一群不吐骨头的大鳄。 据他所知,县里大大小小的家族拢共有十几家,其中最大的家族要数史家集的史家、李家沟的李家、临远镇的白家。 其他如霍家、王家、裴家等小家族,都是依附在这几大家族羽翼之下。 这史家自不必多说,在整个河北都是响当当世家豪族。家中良田阡陌,族人数千,仆从成群,当官为将的不在少数。这李家、白家能在史家面前撑起一番小天地,也不是泛泛之辈,家中为官做将的也有数人。 这几大势力随便拎一个出来,都不是他们两个,人生地不熟的外来人所能对付的。 他们也没有与其对抗的勇气。 这些大家族对付不了也就罢了,谁让人家树大根深舒适不好惹,别说他们,就是枢密使大人来了又怎样,还不是照样不敢造次。 可让他们更糟心的是,就连本地霍家、裴家、王家等小家族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 倒不是这些家族实力同样出众,他们那点产业充其量也就是个乡下土财主的规模。牛老爷毕竟坐着县尊位置,收拾他们还是手拿把攥的。 可能不能和想不想,终究是两码事。 这些小家族自己实力虽然不怎样,可人家都是有靠山的啊! 不提永清三大家族对他们的庇护就让县衙收拾他们苦难重重,就是人家自己的背景,没得让人听了都有些望而却步。 这河北大地历朝历代都是豪族大户的聚集地,此时此刻也不例外。 这些小家族大部分都是河北及周边省份大族迁出来的旁支,和本宗可是仍有联系的,若是真的行那破家县令之事,让人家主脉得知,定然落不到好果子吃。 由此可见,这永清县势力之驳杂,政务官之无奈。他们牛大县尊也是碰了几次壁,本人连续警告后,才不情愿把心中那股匡扶天下,拯救理想的抱负压在心底。安心做一个四面逢源的吉祥物,县里高高在上的摆设。 可师爷王伯仲却清楚知道,自家县尊作为生在孔孟之乡,从小接受儒家文化熏陶的儒门弟子,内心深处只有一股孤傲之气。 当治国平天下的理想和残酷的现实碰撞后,其心中的理想被现实无情地压抑。压抑越久就越难受,压力越久,越心累。 最终这股压抑若是得不到释放,只会酿成两种悲惨后果。 在压力中彻底爆发,被敌对势力弄得人间蒸发。压力得不到释放,没有宣泄的渠道,彻底堕落,沦为其中的一员,与他们同流合污。 这并不是师爷的臆想,历史上发生的这种事情还少吗? 对于读了多年书的他来说,如过江之鲫,不胜枚举。 如那王莽新朝崩塌、如那谢安郁郁而终,如那王安石变法中道崩阻,如那苏东坡一生颠沛...... 这些大人物哪个不是当代的佼佼者,弄潮儿?连他们都在现实面前折戟沉沙,自家县尊一个小家族出来的儒生?...... 哎......!师爷不禁长蹉叹气。 只得再次劝慰自家县尊,切莫让他书生意气,做那傻事哟! ‘且让他们狗咬狗,县尊暂作壁上观。自古莫不是大乱之后便是大治,蹦得越高摔得越重。’ 牛吉昌闻言知道对方安慰自己,可心底明白确实最痛苦的,半晌,只得摇头苦笑自问;‘可如今异族统治,我华夏正朔危如累卵,天苍血泣,真能看到大日普世那天吗?’ 师爷闻言伯仲大惊,不顾礼法上前一把捂住牛吉昌的嘴。 慌忙四下观望发现下人没注意,才长长松口气,慢慢放开县尊的嘴巴。 “呀哟,我的老爷诶!有些事情只能放在心里,打死都不能说的。 事到如此,我等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之奈何?只能用那句出则入夷,进则入夏来聊作安慰了。” 牛昌吉忍不住苦笑反问句;“这句糊弄庸碌的话你信吗?” 师爷脸上更苦;‘信又怎样?不信又怎样?乱世浮萍,我等不过都是偷生之辈,大势之下,顺则昌逆则亡,我等为之奈何!’说完神神叹口气,扭头看向远方。 “是啊!为之奈何!呵呵......”牛吉昌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名帖,眼底满满的一片彷徨。 话说亲兵把章邯的名帖交给县令牛昌吉后,便自顾自出了县衙向们口章四禀报。 章四闻言,龇牙咧嘴对身边的亲兵队长问道;“白管事那厮现在是否在白家器具店?” 亲兵队长忙道;‘进入县城的第一时间我们便差人到白家器具店去打探,现那厮正在那里。 听店里的伙计说,其正在店铺后方仓库盘货,我已经命人把器具店团团围住,那老小子插翅难逃。’ 0209打上门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好!办得不错。” 章邯抚掌,对亲兵队长许一个赞许的眼神。 “谢部长夸奖。”那亲兵队长闻言咧着嘴直乐。 章四见准备得差不多了,也不在墨迹,立刻带着麾下人马离开县衙,快步朝白家器具店所在街道疾驰。 一行人到了白家器具店所在街道,章四没有说一点废话,除了留在外边包围店铺的人员外,他立刻带着剩下一百多亲兵,哗啦啦冲向店内。 此时,白家器具店内并没有几个客人,只有几个帮工伙计正无精打采哈欠连连。 猛地被嘈杂的脚步声惊醒,抬眼看到呼啦啦冲进店里上百名全部武装的大汉,帮工伙计们这一下全部精神抖擞起来,哪还有刚才那一点困顿的模样。 在这些汉子们凌厉目光逼视下,待在白家器具店内大厅里的人,全部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章四环视一周,见这里俱是些孬种软蛋,面上不由挂上一抹嘲讽。 轻蔑地对身边亲兵们挥挥手,口中大喊一声;‘砸!’ 只见他一声令下,把大厅挤得满满登登的亲兵们,像是事先商量好一般,立刻抄起手中的家伙,霹雳乓啷对着店里所有物件一通乱砸。 顷刻间,店里的桌椅板凳,各式家具陈列俱被砸得碎屑横飞,成了一地稀巴烂。 亲兵们都是拆家的老手,动作十分迅捷麻利,只用了不到半刻钟,白家器具店大厅已经找不到一件能用的陈设,连门口那张牌匾都被亲兵们拆下,砍成两端扔在正门口的大街上。 白家器具店没出现如此大的动静,周围居民自然立刻闻声过来看热闹。只是他们还没靠近看清楚,便被章四留在店外亲兵拿着刀逼退。 众人见这些大兵手中兵刃泛着寒光,遂不敢靠近,只得远远吊在远处聚集,对白家器具店所在方向指指点点,说着自己的猜测。 和吃瓜群众不同,器具店旁边的店面早就全部大门紧闭。 面对明晃晃的弯刀,此时此刻,他们哪还顾得上做什么生意啊! 只有门口那隐隐露出的一双双眼睛,带着些许莫名神采。 白家粮店和白家器具店同处一条街且距离相差不远。白家器具店出事的消息,立刻便传进白广孝的耳中。 白广孝负责家族粮店的生意,他本人是白家四房,和白管事二房不是一房。 可到底两人是一个家族,让人不解的是,此时他见自家产业出事,居然只是在粮店门口观望了一番,便差人紧闭店门,做满不在乎端回去坐在柜台后方。 店中有好事的小二见状,心中十分不解,遂媚笑凑上前询问道;“掌柜的,器具店出事,我们要不要立刻通知家族?” 哪知,这白广孝闻言后,立刻戏谑看了小二一眼。接着便见他伸出两根指头,指着紧闭的大门对小二努嘴说道; ‘你且去吧。这满大街都是蒙古大兵,你试试能不能走出街口一步。’ 那小二闻言,笑容立刻僵在脸上。拿眼偷偷打量掌柜的一眼后,识趣地闭上嘴巴。 周围小二、帮工见他吃了个软钉子,心中都止不住乐开了花,脸上绷得紧紧的不漏丝毫。 白广孝整整在柜台后大约坐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听到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急忙放下手中的书名为《游仙窟》的小说,抬步快速从柜台后方跑到门口,凑近把眼睛对着透光的门缝,眯眼看了起来。 这道门缝并不大,大约只有小指宽,凑到门缝并不能看到外街全貌。可这不妨事,因为白广孝入目便看到影影绰绰的大腿,正踏着步子朝街口而去。 心下了然,看样子群是蒙古人终于走了。 不放心,过了半刻钟,外面已经彻底看不到人。又等了半刻钟,白广孝闻见外间终于起了熟悉的说话声,隐隐还能听到隔壁李掌柜的大呼小叫后,一个心这才终于放心肚子里。 伸手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整理好心情,回头吩咐两个伙计上前打开大门。 大门打开,明亮光线射进店里,白掌柜下意识用衣袖挡着光线,待眼睛适应后,没有理会周围几个行注目礼的伙计,脸上挤出一副悲戚状,抬步走出了店门。 刚出店门,他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便见李掌柜带着几名老板直奔他而来。 几人相互道了礼,白广孝装模作样叹口气,欲言又止。 见他这幅做派,跟前李掌柜几人哪儿还不明白怎么个意思。互相对视一眼,俱装模作样哀叹一声。 李掌柜上前,拍拍白广孝的肩头,面带难看劝了句;“贤弟节哀,还是尽快通知家族方为正事。” 白广孝抬头,泪眼涟涟立刻点点头,哽咽问;‘我那兄长?’ “白贤弟节哀!”几人皆是哀叹一声,意思很明确了。 “何至于此啊!我那兄长平日谦恭温顺,颇有孝名,怎的横生如此兵祸?这…这…我怎么向他的妻儿老小交代呀!” “飞来横祸,人力难为。 我听我那伙计回来说,那群大兵还…还把白管事的头颅砍下带走了。。。”旁边有一人立刻插话。 “啊!”听到此话后,众人脸上俱是惊惧、 白广孝更是再次悲哭,挤出几滴猫尿,再也顾不得和几人攀谈,掩面踉跄着,就朝白家器具店的方向跑去。 口中不停痛呼哭嚎着;‘我可怜的兄长诶!’ 见对方闪身进了白家器具店,李掌柜几人立刻止住哭声。 刚才说话那人朝李掌柜询问道;‘李兄,不是听人说白家二房和四房向来不对付么,他这.......’ 这李掌柜倒是个性情中人,没说什么怪话,面带沉色对这人解释道;“就算平日彼此不和,可到底都是白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且这次白管事死得凄惨,白掌柜一来有兔死狐悲的感觉,二来又有同族亲眷的羁绊,难过些也就不难理解。” “嗤~怕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忽地来了一人,嗤笑着不屑道。 李掌柜等人抬头一看,来人原来是大风茶楼的史掌柜。 李掌柜面露不悦,立刻摆摆手,对其呛了句;“切不可如此揣测,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些。” 史帆心中的不屑,嘴上却没在言语,有些事心里清楚,说出来是两码事。 接着见几人都有些沉默,他便凑近对几人卖弄道;“你们猜猜这白管事得罪了谁?” “你知道?”众人闻言都是一惊。 几双眼睛一同开始上下打量史帆,口中犹自不敢相信;“知道你开茶楼南来北往消息灵通,可不至于灵通到这种地步吧?” “对呀,对呀!这大兵前脚高走,你后脚就信口开河,怕是......不妥吧!” 李掌柜;“世兄莫拿老弟们消遣。” 见几个人都不相信自己,史帆面上挂不住,羞恼出声辩驳;‘我当然知道,那就是大兵中便有我史家的人,我岂能看错。’ 这一道惊雷,直让面前几人瞬间哗然一片。 几人脸上再没半点镇静,纷纷上前拽住史帆的衣服,焦急问; “你们史家要对白家下手了?” “你们史家真要开战不成?” “你们家谁带的兵,我定让家族向大汗参你家一本........” 史帆被几人撕扯得东倒西歪,正要张口解释,便看到越来越多的人都过来看热闹。 听了一两耳朵后,立刻惊呼起来,纷纷讨论事情后续发展。 史帆一下麻了! 立刻用力甩开李掌柜几人,连忙大声解释,只是为时已晚,众人正聊得起劲,哪还顾得上他这个正主。任他百般解释,就没有一人在听。 完了!完了!这下事情真的闹大了! 史帆看着周围满脸兴奋,口水横飞的围观群众,颓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章邯上午陪着史秉直老爷子接待本地的乡绅,老爷子中午留饭,章邯陪着送走客人,才回到梧桐苑,打算午休一番。 这七月燥热的天气,晒得人委实有些萎靡不振。 到了房门口后,见到章四立在门后等待,遂打眼色把也遂弄回房中,方才带着章四来到花园凉亭。 因为凉亭这里离水面不远,微风带着些凉意,让章邯昏沉的身体清醒了许多。 “事情办妥了?”章邯身子面对池边的那排迎风摇曳的梧桐树,轻描淡写问道。 身后跟着的章四看着义父的背影,用力点头回道;“那老小子被我等堵在店里,寻到人后,还没开口便被小四一刀枭首。” 章邯闻言面露满意之色。 扭头再问;“那永清牛县令是何反应?” 章四撇撇嘴,不屑说道;“小四派人把义父的名帖送给他,那厮屁都不敢放一个,亲自把亲兵送出后宅、”. 章邯眼神微眯,心中思量,面上没露一点声色。 半晌才道;‘如此倒是解了一桩心事,你随我到南岗村走一趟,让人把首级带上。’说到此处,眼神一厉;“不可再犯之前的过失。” 听到义父把早上自己的失职说成是过失,章四心中立刻一喜。 明白这件事情只要自己不再犯,在义父这算是彻底翻片儿了。 急忙点头保证。 “那就走吧!” ....... 下午,章邯带着章四和几名亲兵直奔南岗村。 待章邯带人来到招弟家门口后,见门上没落锁便径直上前敲了敲房门。 “谁呀!”屋内传来招弟的喊声。 半天没听到回答,却又听到门口传来几声‘砰!砰!砰!’。 招弟立刻神色惊慌从枕头下翻出一把剪刀,藏到身后出了屋子,过去趴在门缝朝外张望起来。 章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马上印入眼帘。 招弟这才把提着的心放下,伸手轻轻把背后剪刀放到过道的石墩子上后,这才卡朋一声,伸手拉开了大门内的插销、 “你怎么今又来了?”招弟面带羞涩,低声问了句。 0210够劲儿!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怎么?不欢迎?”章邯说着话身子已经跨过门栏,走进了过道。 待二人来到小院一阴凉处,章邯方才听到背后传来招弟小音;‘没有,你能来我高兴。’ 章邯扭头,目光灼灼盯着她;“当真?” “我不骗你,你能来我心里欢喜极了!” 见章邯像是有些不相信,招弟有些急了,慌忙解释。 章邯暗道;看来小寡妇是有些食髓知味了。 接着对其笑笑,然后沉声对小院外边喊了句;“带进来。” 只听一阵脚步声,章四便带着几名亲兵进入小院,也没废话,朝章邯点点头,章邯的示意下,随手把手中带血的包袱给解开,一抖,一颗血迹干枯的好大人头便咕噜噜空空中坠落,滚到招弟的脚边。 “啊!”招弟哪见过这种阵仗,见头颅朝自己这边滚来,急忙大叫一声,疾步闪身躲到章邯身后。 章邯见状,颇为无语摸了摸鼻头。 扭头口中说道;“你昨天不是说恨不得那白管事死无全尸嘛!诺! 这不遂了你的心愿,你这会儿反倒不敢看。” “白管事的头?” 章邯只感觉背部一颤,招弟一双手已经扶着章邯胳膊,口中说着探头朝地上头颅看去。 “你这怎么看得清?” 章邯耸耸肩,伸手一把抓住招弟的胳膊,把她拽到头颅跟前。 接着随意伸出脚尖把头颅翻了翻,头颅立刻面朝上印入招弟的眼帘。 “真是白管事!” “那还有假?” 招弟没再回话,突然侧身从章邯背后出来,拉着章邯裤子上前便咬牙切齿,狠狠对头颅踢了两脚。 不知怎地,接着她忽然又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这搞得在场众人都很纳闷,章邯也一样。 附身劝了几声见劝不住,遂直起身扭头对章四说道;“把这个破玩意儿拿去喂狗,然后你们到村口大树那里等我。” “诺!”章四没敢多问,立刻照办。 待章四带着亲兵捡起头颅离开,小院中又只剩章邯招弟二人时,蹲在地上的招弟便像瞬间回魂一般,立刻起身一把抱住章邯的脖子。 边哭边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两人贴着,离得近,章邯感受颇深。招弟这一哭,好像把身上的郁气哭了个干净。 故章邯也就没在多劝,只是环住了对方那丰腴的腰肢,轻轻拍着其后背说了句;‘都过去了,恶人授首,你也算对得起老李家了。’ “嗯嗯!” 半晌,招弟哭声渐渐小,猛地发现身上居然传来阵阵酥麻感。 立刻脸染桃红,后退松开章邯肩膀,眼泪汪汪小女人般捶了下章邯肩膀,嗔怪道;“人家正伤心呢,贵人又作怪。” 章邯却低头,直视她的眼睛问;“你不喜欢?” “哎呀!”招弟脖子都因为这句话红了。 “李家弟妹,李家弟妹?” 一道唤声从门口传来,院内二人对视一眼,焦急之下,招弟便推着章邯把他推进了西屋。 章邯也没反抗,一个寡妇家里出现陌生男人,让人发现确实说不清。 “砰!” 待合上西屋门后,招弟脸上惶急立刻退去,扭头一看,还道是谁,原来来人是昨日的周桂花呀! 一颗心彻底放到肚子里,施施然上前再次打开了西屋房门,在章邯不解的目光下,笑着朝身后努努嘴; “来的是你熟人。” “熟人?” 章邯脑海中瞬间便浮现妻子也立可敦那双似笑非笑的脸。 脸色即刻一僵,身子跟着一震。 坏了,莫非那娘们儿跟来了? 他这番异常表现直看得招弟满心疑惑。真是稀奇事,她居然在章邯脸上看到了害怕。 他也会害怕?招弟一脑门写满了不可思议。 过了好一会,章邯才探头探脑伸出头来,看到来人是昨日被自己拉着欢好,叫什么桂花的村妇后,心中的那份慌张感立刻冰消雪融消散得无影无踪。 转头又一想,也是自己疑神疑鬼了。也立可敦怎么会追到这里来,就是跟过来,她也找不到招弟的家啊! 遂正了正表情,施施然迈步从西屋走出来。 周桂花看到章邯出来后显得很惊讶。 只见其肉眼可见小脸羞涩,郁气扭捏,和刚才和招弟说话时模样大相径庭;‘你怎的....你怎的在这里。’说完她下意识后退几步。 她却不知道,她这欲拒还迎的态度一下扣中章邯这厮的G点。 章邯见这娘们如此状态后,其眼底露出些许肆无忌惮,立刻欺上前去,端着其下颚俯身微微对她脸上吹了口气; ‘不欢迎?’说话间,他的大手已然攀上对方有些赘肉的腰肢,轻捻慢搓起来。 周围温度一下陡然升高了几度。 章邯直撩拨的面前这农家小妇眼睛水汪汪,面上满是春情。 “没有!” 此刻,周桂花只感觉章邯的大手充满灼热的电流,让她禁不住夹紧双腿,说话都是哆嗦回答。 她身子体态如此异样,章邯岂会发现不了?立刻从她腰间缩回手,没在看全身绵软靠在墙壁上喘息的周桂花,回头对眼睛圆睁欣赏这一幕的招弟问了声; ‘你儿子呢?’ 招弟闻言回了回神,下意识回道;“来弟把孩子接走了。” “哦!” 章邯应了声后,便指着大门说道;“去把大门插上。” “啊!” 招弟忽然想起昨天卧室中的一幕,下意识惊叫。 “叫什么叫!再把人招来? 麻溜去,时间有限。”章邯皱眉,不满沉声吩咐。 “是。” 招弟小步轻轻移朝过道走去,章邯没在犹豫,上前抄起瘫在墙上,把面若桃花的周桂花给扛进了正屋。 当章邯再次神清气爽被身后二妇送出卧室时,太阳已然快要落山了。 夏天天迟,今天下午章邯整整在招弟家待了两个小时,他向村口走时,小腿还有些飘忽。 身体发虚,可他心里却异常满意,满意感叹,还是农家小妇够劲。 “姐姐,姐姐,我把狗剩给你送回来了。姐姐!” “?” “家里没人?” 扎着麻花辫的小丫头来弟,怀中抱着小外甥狗剩,手里牵着小弟传宗来到姐姐家大门口后,发现大门敞开,便大声朝里边叫了几声。 却没见姐姐回答,也没见出来接,遂面带疑惑,拽带着两小只进了小院大门、 来到院子里,来弟又张嘴对屋内朗声问了句; “姐姐你在家吗?” 这回屋内倒是立刻有了反应,一阵熟悉略带虚弱的声音传来;“是来弟呀!稍等下,姐姐马上就出来。” “奥…” 来弟眉头紧锁,心道;姐姐的声音怎么如此嘶哑,难不成下午又在家里偷偷哭了? 想到此处,她气得下意识拳头攥紧,心里把那个姓白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许是手中用力太猛,攥疼了被牵的弟弟传宗。只见他狠狠甩开姐姐的手后,不满埋怨道;“姐姐你都弄疼我啦!” 来弟这才恍然惊觉自己用力过猛,下意识对弟弟露出个歉意的笑容; “姐姐不是故意的。” 传宗皱着小脸,丝丝揉着右手转过头去,接着哼了一声,不接受道歉。 “你这小鬼头讨打!” 来弟见小弟居然不给自己这个三姐面子,柳眉一竖,放下狗剩,抽开短袖就要上前。 平时传宗和这个三姐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可没少被这个三姐修理。见状后,立刻下意识疾步窜上台阶,朝屋内冲去,嘴里高喊着;“大姐救我!” 这小子要找帮手。 哪料,他冒冒失失光顾后边,直接与掀开卧室门帘子的大姐招弟装了个满怀。 腾、腾、腾, 招弟被撞皱眉闷哼,捂着肚子后踢。 这小子力气这么大! 来弟见状,再顾不得收拾弟弟,赶忙上前查看大姐受伤没。待见姐姐脸色逐渐转好,遂气得转身给弟弟两个脑瓜崩。 心底吐槽;‘真是个冒失鬼。’ 不多时,又从卧室里间走出来个人,来弟定睛一看,这不是隔壁的周嫂子嘛! 露出一丝笑容,赶忙叫了声;“周嫂子也在啊!” ‘是来弟呀!’周桂花强打起精神,也笑着对着来弟回了句。 接着便扭头对已经站起身来的招弟羞涩一笑,说着;“那弟妹我就先回去了,天色不早,还得回家给我那口子做饭呢!” 招弟没有多留,点点头,任她离去。 看着周嫂子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来弟满脸好奇扭头对姐姐不解问道;‘周嫂子平时不是这样走路的啊,难不成受伤了? 要不要我们去送送。’ 招弟闻言脸色微微一红,摆摆手拒绝;“嫂子只是扭了腰没多大事,几步远不用送。” “哦!”来弟点点头,也没太在意。 接着笑着伸手拉着姐姐的胳膊,就要拉她出屋子,口中说道;“姐,你看咱娘给狗蛋做的小布鞋好看吗?” “我.....嘶!”哪料。刚迈开步子,招弟只感觉浑身散架般的酸疼,腿内侧火辣辣,认不出倒抽一口凉气。 若不是她眼疾手快扶住门板,怕是整个身子非得压在妹妹来弟身上不可。 来弟吓了一跳,只见自家大姐满色发白,嘴角紧闭,连额头都布满了层汗珠,脸色十分痛苦的样子。 来弟一下便慌了,以为大姐生了大病,闹着就要去找娘来看。招弟哪拦得住,被其一把挣脱,看着她窜出了院门。 “完了!”招弟颓然坐在地上。 一个月后,招弟家。 两个妇人正笑着纳鞋底。 招弟突然面色一白,慌忙放下手中活计,快步蹿出正屋子,扶着西墙角面色涨红,张大朱唇。 哇哇!哇哇!一阵狂吐。 身后跟来查看的周桂花见状,立刻也喉间一阵翻腾,急忙快步跑到招弟侧方跟着大吐特吐。 半晌,回到卧室,吐出一身汗的两妇拿毛巾擦干净嘴后,彼此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再次开始有说有笑的纳鞋底,像是刚才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 忽然,周桂花看了看外边的天色,放下手中的活,对招弟笑笑;“弟妹,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给我家那口子做饭了。” 招弟闻言手中动作一滞,想了想,忽然抬起明亮的大眼睛,指着对方小肚子问了句; ‘嫂子真不后悔?’ 周桂花闻言面带羞涩,低头思索一番,才抬起头面色郑重说道;“我们几辈子穷了这么多年,贵人的种能落到我们家,那是我们家的福气。” 说完后,她还面带慈祥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脸上满满都是爱恋。 0211同福客栈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招弟见状后,不由自主也下意识摸了摸自家的小肚子,一刹那,她仿佛感觉有一个强力的心脏,时刻悸动着她的心房,和那人心脏跳动那么像。 眼前不自觉浮现那个霸道男人剑眉星目的眼睛,那么锐利深邃,又那么霸道迷人。 “妹子,妹子?” 周桂花在其眼前伸手晃了晃,又叫了两声才把招弟唤醒。 招弟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起身朝里边走去,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小盒子,又从里边举出一张东西,走过来递给面带疑惑的周桂花。 “这是什么?”周桂花下意识伸手接过抬眼问询。 “银票!” “银票?” 周桂花闻言低头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见一张长方形大纸上盖着密密麻麻的印章,还画着精美的线条,眼底疑惑更重。 招弟见状,口中解释;‘这是四海商号银号答应的银票,你拿着它,便可以直接到四海商号兑换成现银。’ 周桂花哪里见过银票,她一个农村妇女一年都见不得几贯铜钱,她也不认字,哪里晓得这种高端玩样儿,这是第一次听说。 周桂花脑子却不笨,听完招弟解释,心中便明白定是那个男人给的。遂点点头,小心翼翼珍重收回腰间荷包。 这才抬头疑惑问道;“贵人留了多少银子给咱们?” 见她说得委婉,招弟也没隐瞒;‘贵人临走过来说了,给咱们每人留了五百贯。还说若是不够,就写信让商号送给他。’ “五百贯!娘诶~这么多钱。 够了!可够了!这些钱能把肚子里的小崽子给养到死。” 招弟却摇摇头,瞥了对方一眼;‘贵人的种能跟着你一样过苦日子?再说待其长大,贵人可是要.......’ “难不成他要带走?”周桂花下意识捂住肚子,满眼都是警惕。 “你就放心吧!当时候还能亏了你不成?”招弟见她误会,赶忙解释。 ‘那便好。’周桂花这才长舒口气,脸色释然。 章邯一家在史家住了小半旬,直到进了八月份方才脱身离开。 本来按照章邯是打算,是准备七月二十五他们就离开的。 可无奈史家老太太过热情,非得留妻子她们在府中多逗留两日,众人都拗不过老太太,方才又多呆了几天。 这多待的几日章邯也没闲着,按照纳妾之礼把如玉接过了门,又安置好王长庚这个便宜岳父,时间已经悄然到了八月二日。 出了永清县城,他们一行遂不再停顿,加紧赶路,沿着官道一路穿州过府南下。 出大名府了,南下到开封府,再从开封府沿着大河一路向西,又进入河南府洛阳。接着继续西进,过函谷关,入陕西,过凤翔、直到进入京兆府的西安城内,他们停下,在城内稍事休整一番。 此时时间已然进入到了九月份。 到了西安这里,李小虎便和章邯他们分开了。 小虎老家是平凉南路境内、巩县大桃乡人,与章邯他们不是一个行进方向,人家向西,他们则是向南。 在西安城中这几日,章邯命人置办一些礼物,又派人请来当地驻军询问。 从签军这里得知川北境内,汉中的巴州已经是在阔端大军的控制范围后,章邯方才放心。 修整完毕,章邯继续领着家人出西安城南下,路过过兴元府过险关入川北后,又向西折返行了是多日,一行人才终于风尘满面到达巴州府境内。 东汉和帝永元年间置汉昌县,属益州巴郡;西晋建兴元年改名汉兴,隶属梁州宕渠郡;东晋安帝时,汉兴复名汉昌,延昌三年(504年)置巴州。 此后几百年,巴州地名几经变动,到了宋代,才沿用晋巴州称呼,其属于利州路管辖。 巴中市巴州区位于四川省东北部,米仓山南麓。 地理位置东接通江县、平昌县,南邻仪陇县,西连巴中恩阳地区,北与南江县抵界。 境属盆地低山区,地势北高南低。除溪河地势较低、山峰地势较高外,大部分海拔在400米~800米之间。 主要地貌类型有平坝、台地、低丘、高丘、低山、低中山、山原等。平坝主要分布在巴河、恩阳河、双桥河沿岸。台地除北部低中山区少见外,其余地区均有出现,较多的是东部的水宁寺镇等;低丘主要分布在巴河、恩阳河一带;高丘主要分布在境内的西南部,巴河、恩阳河两岸与平坝和低丘相邻地段;低山各地均有分布;低中山分布在区境北部与通江、南江交界的白庙、梓橦、寺岭、枣林等乡镇的全部或部分区域,海拔在1000米~1400米之间,相对高差650米~1090米;山原分布于区境低山、低中山的山顶、山脊及山坡上。 境内全部山脉源自大巴山西段与米仓山复合部分的南麓。主脉之一──老土地,源于南江县大门垭,自白庙乡宝珠山、香炉山入境,西南经石谷岭、九重山至柳岗西北崛起一峰名老土地,海拔1413米。主脉继续向西南,经南阳蒿枝坪、四方碑、瓦窑坪至枣林镇东北低巴河。 沿途伸延的支脉有天城寨、永宁寨、凤头山、古楼山、龙城寨、摩天岭、方山寨、董山、东华山等。主脉之二──下八家坪,源于通江火炬乡上八家坪,经石门子入区境关渡乡,制高点名下八家坪,海拔850米。西翼至灵江桥入关渡溪,东翼向南延伸,至张中坝分出支脉两支:一支入大河坝,一支抵平昌高坑河。 主脉之三──阴灵山,源于南江县元潭乡园顶子,从枣林镇西北入境。崛起一峰名阴灵山,海拔1420米。 主脉之四──狮子山,源于南江县园顶子,沿巴州、南江县界西南行,单脊延伸于枣林镇西北,崛起一峰名狮子山,海拔1460米,为境内最高峰。经青山乡人头山、望乡台,复入南江龙耳山,至福星(平梁乡)西北悬地庙,又转向南江朱公山,再经福星乡(平梁乡)姜家坡、福星场、苟观寺至麻石垭天星寨,走两路口、麻石垭、塔子湾抵恩阳河。 主脉之五──章怀寺,源于仪陇县福星场,由巴中市恩阳区舞凤乡连三湾入境,经落花山至龙背乡大旗山,复出境内至仪陇秋树垭,在境内沿途的支脉有大旗山、鼎山、胜前山等。 由此可见,巴州风景秀丽,景色众多,山水齐备,不愧位于天府之国境内,端是一佳地。 章邯老家便处在其境内下辖,上通江县内、沙溪镇、三合村内。 因为这些年蒙宋在此间征战的缘故,自打出兴远府后,章四带领的一千亲兵便立即进入了战争状态。 有道是乱世浮萍,人如草芥。 章邯他们一路行来,看着眼前凋敝,再不复记忆中家乡模样,不禁有些伤感。 虽然这种感情只是属于原身的记忆,并不属于他。 可这么多年来,章邯一些动机和想法不可否认,多多少少还是受了原身记忆影响。 他心底也不怎么抗拒,在他的想法里,颇有一种入乡随俗,继承人家一切的想法。 许多老百姓活不下去,导致各地流民四起,盗匪不断。章邯等人这一路,接连打散好几波不长眼的毛贼后,才终于到了沙溪镇外。 此时已然天色将黑,三合村距此仍有的二十里远,执意赶路怕是不好走。再说孩子们也乏了,章邯便吩咐章四到镇中寻住的地方。 沙溪镇全长不过二里,在周遭镇中虽然也算挺大的镇子,可整个镇子中却只有一家小客栈。 名曰同福客栈,可供客人休息。 听到章四回报后,马车上的章邯微微一愣。 同福客栈。 佟掌柜?白展堂?吕秀才? 可剧中北京明朝啊!还是陕西地界。 什么时候成川渝汉中的了? 打着好奇心思,章邯在亲兵的带领下,乘坐马车浩浩荡荡进了镇子里,准备一探究竟。 待下了马车,他抬头便看到对面上一家小客栈,其门口上方挂着一个幌子,赫然写着“同福”两个大字。 客栈内,掌柜的早就被章四通知到,见到章邯他们下了马车后,便立刻迈步跨出客栈上前凑近,对章邯笑着作揖; “老汉姓辛,那位将军说,贵人今日在鄙点安歇,小老儿闻之特来迎接。” “姓辛呐!”老掌柜一开口,章邯心中涟漪顿消。 面上也挂起几缕笑容,开口回道;“那便叨扰了。” “开门迎客岂有叨扰之说,贵人请跟小老儿来。”辛掌柜脸上笑眯眯,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章邯点点头,回头招呼身后妻妾鱼贯而入。 进入客栈,章邯等人不由眉头紧蹙。 辛掌柜见状,讪笑解释;“乡村野店,委屈贵人了。” 章邯闻言,脸上慢慢松快许多,用家乡俚语对辛掌柜说着;‘都是本地娃娃,岂能嫌弃家乡客栈的道理。’ 辛掌柜闻言一惊,俚语脱口而出;“想不到贵人居然是乡客。敢问客人是沙溪镇哪家人?” 章邯笑曰;“小子名唤章邯,是三和里章氏一脉。” ‘三合村章氏?’辛掌柜闻言低头思索一阵,眼睛猛然一亮,追问道; ‘章通您可识得?’ “章通?”章邯在心底思索,可是把原主的记忆翻了一遍,仍旧没有章通这个名字的丝毫印象,无奈摇摇头。 对老掌柜抱拳;‘小子十六岁便替人从军,有些人名却是不大记的。敢问老丈,章通样貌年龄?’ 章邯一问,那辛掌柜立刻不假思索说道;“其今年三十岁许,左侧眉尖有块圆形胎记,您想起来没?” 一个大脑袋青年瞬间从章邯记忆中蹦出,他脱口而出;‘那不是四叔家石头哥嘛!’ 0212章通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三合村眼角有圆形胎记的人,章邯记忆里倒是真有一个,是原身隔了两代的一个远亲,他家和原身老宅就隔着两条巷子。 因这人眉尖那显著的印记,故村里大多人都认识他,章邯前身也印象颇深。 只是搞不清楚他是否其叫章通。 于是便拿眼睛询问那辛掌柜,辛掌柜见之面露尴尬,口中说道;“这老汉我就不知道了。 这人就镇上辛老爷家做长工,有时跟着同行人来店里吃口米酒。三合村老汉也就对他印象颇深。” “好吧!”章邯见老掌柜说不清楚摇摇头没有再问。 指着身后妻妾儿女对辛掌柜道;“等我安置完内眷,烦请老掌柜跑一趟,看看能否把对方请来让章某见上一见。” 这倒不是难事,辛掌柜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那章通就在辛家暂住,一会小老儿跑一趟便是。”如是说。 ‘有劳了,’ “不妨事!贵人请跟小老儿上楼。” 随后,章邯领着妻子等人上了楼去,把楼上几间房转了一遍,见店家都提前换上整洁的被褥,遂决定住下。 待领头辛掌柜下楼离去,章邯随意给内眷们把几间房一分,又吩咐章四让亲兵到镇外宿营,这才坐在房间桌子旁,准备休息一番。 坐了会正想着事情,抬眼便看到妻子和海兰察两人正在床边从包袱内往外掏衣服。 于是不解询问;‘你们大晚上掏包袱干嘛?’ 二女闻言齐齐回头,妻子率先开口回道;“这一路上紧赶慢赶的,大家身子都快发霉了。这好不容易住客栈能好洗漱一下。”海兰察赞同也接口说道;“正好我们换身干净衣服,让额驸明日在乡亲们面前好好露把脸。” “呵呵.....!”章邯晒笑;“你们真当这里是西安的客栈啦? 这小地方有个地方睡,有口热乎饭就不错了。还洗澡呢!歇歇吧,别蒸腾了、” “啊!”二女互相对视一眼,立刻把手中的衣服扔在床上,坐在床边忧心忡忡道;“那明天我们可怎么见人呐!” “怎么不能见人了?乡下婆娘几个月不洗澡都常有的事,也没见哪个不敢出门的。”章邯瘪嘴,不以为然。 二女狠狠剜了章邯一眼,心中不以为然,嘴上没接话。 随后也立可敦吩咐海兰察到隔壁通知朵拉、如玉她们,自己则来到章邯傍边坐下。 好奇询问;“刚才你和那老掌柜说什么了?我们当时只听得叽里呱啦,一句没听清。” 章邯见桌上摆着一盘糕点,捏起来咬了口,皱皱眉头,重新放下。 回道;“用家乡话客套两句。对了,一会有个同村大哥过来,你要不要一起见见?” 也立可敦闻言微微一怔,急忙起身到床边,慌忙从包袱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铜镜,对着脸蛋照了照。 眉头紧蹙,突然把铜镜扔在床上,像是十分不满意。回头拿那对红宝石怯怯看着章邯,小口说着;“能不能先不见?我现在这样子好丑。” “不丑啊?”“嗯?”“不见就不见!” …… 辛掌柜店里用了一个伙计,辛掌柜和老伴、小伙计三个人一起打理这家小客栈。 章邯他们进入房间后,过了一个时辰,便听到外边那个小伙计过来说晚饭做好了,询问要不要给他们送来、 章邯自然连连答应。 晚上客栈准备的是粟米粥,磨得不够精细,让章邯家人们吃得直皱眉头。章邯是虎着脸才让大郎和闺女皱着小脸吃了。 吃完饭,章邯便打发妻儿丫鬟们去休息,他让章四把他们带的酒肉拿来些,到后院拜托辛大娘去做几个农家小菜,自己则坐在客栈正堂喝茶等候辛掌柜。 刚吃完饭,辛掌柜便受章邯所托,出门去辛家寻那掌柜去了。 辛家是沙溪镇的一个小地主,家里有百十亩田,辛老爷膝下人丁单薄,只有一双儿女,故这些田地只能请人侍弄。 他家里常年养了两个长工,逢春播秋种忙碌时,便再招几个短工帮忙,那章通就是这群短工中的一员。 ‘铛铛!’ 辛家大门的门把手与木门的碰撞声,一下惊醒门房值守的阿南。 阿南和阿杰就是辛家养的两名长工。和短工不同,除了每日干活外,他们还需要轮流在门房当值。 阿南听到大门被敲响,不满地放下吃了一半的稀粥,咕哝着走出门房,打开大门一看。 “哟!这不是辛掌柜嘛。您快请进,我去通知我们老爷。”接着月光看清来人后,阿南没想到居然是客栈的辛掌柜,立刻便要转身进屋禀报。 “阿南且慢!我今不是寻你们老爷的,我找的是府里帮工的章通。” 辛掌柜见状,赶忙上前抚须叫住往正屋跑的阿南,口中快速说道。 “章通?您老找他干嘛?”阿南疑惑转头,咕哝了一句。 这时,忽然隔着院子从正房钻出来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趁着月光对大门处喊了句;‘阿南,谁呀?’ 阿南闻言,立刻再次扭身,大声回道;‘老爷,是镇上客栈的辛掌柜。’ “三伯?” 辛老爷闻言眼底疑惑,脚下却不停,立刻走下门前台阶,快步朝门口迎去。 辛老爷和辛掌柜同属沙溪辛家,算是沾亲带故,按理辛老爷还得唤辛掌柜一声三伯父呢。 故来到门口,确认来人真是辛掌柜后,辛老爷立刻上前拱手施礼,口中笑着说;"三伯父且先进屋,饭菜刚做好。正好咱们爷俩说说话,喝点小酒。" 辛掌柜却没动身,只是回礼后摆手道;“今日却是不成。我店里还有贵客,我过来,也是应对方要求来寻那三合村章通过去一趟。” “章通?寻那厮作甚。”辛老爷同样不解。 毕竟是从人家府上带人,辛掌柜也没隐瞒,便简单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辛老爷听着听着,心里便琢磨开了。 显而易见,三伯父说的这位贵人应该是在外面混得开了,衣锦还乡那类。 且听伯父说,对方穿着华丽,妻妾丫鬟众多,甚至还带着兵,那定是在军中混成高位。 辛老爷自小也是读书长大,虽然没甚功名,也算心思活络之辈,立刻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遂立刻忙不迭笑着点头答应,转身便命阿南去叫章通,自己则翻身进屋,准备带些礼物前去见见这位贵人。 阿南来到院内西厢房侧边一个隔开的小屋,敲敲门,叫了两下史通的名字,便看到一名赤裸着上身,有些憨厚的黑脸汉子,面带不耐拉开房门。 只见这汉子抬口便道;“阿南,弟兄们都累了一天了,有伙计明天再干不成?” 阿南嘴角不由浮现一丝尴尬,随即解释;“我来寻你,不是老爷让我寻你们干活,而是永福客栈的辛掌柜特意上门来寻你。” “辛掌柜,寻我?”章通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解;‘人家一个掌柜的,大半夜寻我这短工作甚,你小子莫不是特意寻某消遣?’ “谁寻你消遣,人家老掌柜就在门口等着,你随我去看看不就晓得了?”阿南直接无语翻了个白眼。 “等等我!”章通眼睛微眯,留下句话,立刻转头要进屋。 阿南急了,以为他不去,立刻抓住他的胳膊急道;‘人家老掌柜还等着呢,老爷让我叫你过去,真不骗你。’ 章通苦笑一声,指了指自己上身赤裸;“人家是体面人,你好歹让我换身衣服。” 阿南闻言这才心头一松,讪笑着松开章通粗壮的胳膊,口中说着;“那我在门外等你。” “哦!”章通回了一声,这才彻底进入房中关门。 此时房中一盏豆大的油灯已经被点亮,几个汉子从大通铺上爬起来,看着摸黑回来的章通。 见状,章通摆摆手,口中解释道;“却不知怎地,同福客栈那老掌柜来寻我,老爷让阿南通知我出去一趟。” 见不是让他们做活,屋里众人脸上表情瞬间放松起来。 屋内气氛缓和,一个大胡子见章通从包袱中翻出一件半新不旧的衣服往身上套,立刻打趣道;“是客栈老掌柜找你,又不是哪个娘们找你,犯得着打扮得跟新郎官一样么?” 章通换好衣服后,一边就着月光从门角处拿出一个水壶摸了把脸,一边嘴里回着;‘人家好歹是一大掌柜,咱们总不能埋汰着就去见人家吧?还是收拾下好。’ “没看出来,章通你倒是有些礼节。”有人笑道。 这时章通拿出一块不知什么布摸了把脸,也玩笑一句;‘好歹咱也上过几天私塾,这礼义廉耻还是先生教过的。’ “哟!不得了,还是个才子呢。” ‘哈哈!’众人哄笑。 “章通你收拾好没?人辛掌柜还在没门等着呢!” 听到门外传来阿南催促,章通立马扭头回了句;‘就来、’ 说完屋内众人说了声;“我出去瞅瞅。”说完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你真够慢的,快跟我来吧。” 见章通推门出来,阿南低声抱怨一句,便领着章通朝门口走去。 章邯呵呵讪笑,摸了摸短毛脑袋,大步跟上。 却说章邯在同福客栈大厅等的正焦躁时,门口出现响动。章邯立刻起身望去,便见辛掌柜带着一白一黑,一文雅一粗狂两个汉子快步走到章邯跟前。 眼底带笑对章邯行礼道;“贵人,小老儿把章通给您带来了。”说着便指了指身后那名黝黑的汉子。 0213老族长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循手指看去,却见那黑脸汉子此时正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章邯一眼便看到其眉尖那个熟悉的圆形胎记,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立刻脱口,惊喜喊道;“您是石头哥?” 章邯这一句石头哥喊出来,章通眼底疑惑更甚。 不确定小声对章邯问了句;‘小的看贵人的面熟得紧,又知道某小名叫石头,敢问贵人您是?’ 章邯摸了把自己脸,难道自己离开家乡也就不到十年时间,变化有那么大? 他却不知,这几年他身居高位,一举一动自然磨炼出一番上位者气度。其模样,虽然还能依稀看到曾经的样子,可是气质却仿佛天差地别,绝不可同日而语。 这也是章通看到章邯后,只觉得眉目之间有一股熟悉感,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对方是谁的真实原因。 章邯见状,只得出言提醒,指着自己鼻子说;“章通哥,我!后街的章邯啊!” “章邯?章邯!”章通低吟几声,猛地怒目圆睁,腾腾退后几步,带着惊恐开口大叫; ‘邯哥儿,你你你.......你不是在外边战死了吗? 你究竟是人是鬼?’ ‘啊!’章邯直接傻眼。 这怎么说的?自己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在家乡直接死了,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遂哭笑不得,准备上前仔细询问一番怎么回事。 哪知这章通好像认定章邯不是活人般,见章邯上前,立刻抱着胸口又往后退了几步,五指伸开哆嗦说着;“邯哥儿,小时候俺家可是时常接济你,你索命也要找对人啊!” 什么跟什么啊!章邯彻底无语。 扭头面带无奈看向面带惊奇的辛掌柜,开口请求;‘老掌柜,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你帮我劝劝石头哥,我这身子可是有温度,绝对是大活人。’ 说着他便伸手在辛掌柜手背上摸了一下。丝丝温度透过手背触感传到脑海,辛掌柜眼底惊惧即刻消失不见。 看来这真是一场误会。 遂面带尴尬对章邯点头,上前劝说起章通。 直到那章通哆嗦着,伸手和章邯肌肤相碰,发现手背却是传来丝丝温度时,这才放下心中的惊惧。 猛地上前一把搂住章邯的胳膊,嚎哭出声;“邯哥儿,你这些年到底哪里去了? 前两年官府派人送来你的抚恤银子,大家还以为你战死沙场,连个尸骨都没留下。没想到........” 原来是这么回事。 章邯、辛老爷、辛掌柜听完章通断断续续的叙述,这才心中恍然。 章邯只得哭笑不得继续安慰几句,待两人分开,章邯才抽空把自己这些年的大致经历说了一番,算是彻底解除误会。 他这些年的经历实在是够魔幻的,听在几人耳中,仿佛听那天方夜谭一般。 他们脸上俱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那章通更是听得一惊一乍。 没想到,同村的小弟这两年居然过得如此波澜壮阔,多姿多彩,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辛掌柜和辛老爷眼底也是异彩连连。 他们不似章通那样见识浅薄,从章邯的叙述中,他们脑海直接出现画面,体会更甚,也更加热血沸腾。 直到章邯讲完这些年的经历,那辛老爷突然开口感叹句;“都说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老夫我痴活三十几旬,原道这些都是史书里才能出现的人物,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身边居然真是出现。 当时真是不可思议。可喜可彩!” 说完话,其还颇为激动站起来拍了下手。 “老夫我也是一样。”辛掌柜跟着附和,眼带唏嘘。 这时那客栈小二来报,说章邯吩咐的酒菜已经炒好了,他们是否现在就用? 章邯毫不犹豫立刻道;‘有劳小哥端上来,今日章某与诸位同饮。’ 小二点头,匆匆离去。 酒菜上桌期间,辛掌柜把辛老爷的身份介绍给章邯,章邯闻言,赶忙起身道谢; ‘这些年天灾人祸不断,百姓生计艰难,章邯还要感谢辛老哥,能给我这哥哥一份糊口的伙计。’ 辛老爷得知章邯身份后,哪敢接受,立即躲在一旁,直言不敢当。 口中只言道,都是章通勤劳肯干,自己才有活寻他,只是彼此需要,断当不得什么恩情。 章邯也没有辩驳,人家这么说,不定事情真是如此。 这一路走来,章邯也算对东方大地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不说河北关中人烟稀少,百业凋敝,中原河洛赤地千里,鸡犬不闻。 就是进了这号称天府之国的天险之地,此地也因为战争的缘故,盗贼遍地,流民四起。除了江南没看到外,可以说章邯沿途所过之处,比起几年前还有大为不如。 这种事情,说到底还是几个大智力之间不断纷争造成的。 故章邯虽然心底不忍,看不惯,可却是不好发表意见。 屁股决定脑袋! 他现在可是既得利益方的贵族,说这些话,不提能不能让人信服,他自己都会觉得虚伪。 辛老爷能给章通一份帮工伙计,便是给了其一条生路,不然指望他在村中那点收获,不被饿死,也绝不可能有如此强壮的体格。 不多时,酒菜已然全部上桌子。有酒有肉,在这个年月算是颇为丰盛的大餐了。 章邯立刻招呼大家开动。 不提狼吞虎咽的章通,就是颇有小产的辛老爷,平时想吃一顿这伙食也是肉疼。 辛掌柜很有眼色,到后厨拿来几个海碗,端起酒坛,帮几人倒得满满登登。 接着几人便互相敬酒说着闲话,众人吃到半分饱时,章通才不好意思摸了吧嘴,感叹一句;‘多少年没吃得这么丰盛了,今日哥哥算是沾了邯哥儿你的光了。’ “哈哈.....!” 章邯摇头,口中招道;‘这些算什么。 只要石头哥跟着弟弟混,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宝马美人那是唾手可得。 章邯既然回家,又岂能再让家族乡亲们受苦?’ 辛老爷闻言,连忙附和。 扭头对章通笑道;‘有驸马这尊真神在,你们三合村章姓一脉崛起那是指日可待。你们且就等着沾光吧。’ 章通直听得眉开眼笑,连连称好,又端起碗给章邯连连敬酒。 直到一坛酒下肚,章邯放下碗,这会章通才顾得上询问; ‘邯哥儿,刚才你说这次还乡是特地回来祭祖的,还带了弟妹,侄子?’ 章邯闻言点点头,回头指着二楼说道;“她们连续赶路都有些乏了,弟弟便让她们早些休息,待明日定让她们拜见石头哥。” 说到此处,章邯一愣,想起什么,忽对章通问道;“咱们老族长可好?弟弟我回乡后,还有一堆事要拜托他老人家呢!” “哎!老族长年前已经去了。” “啊!” 章邯霍然起身,不敢置信惊叫。说话间,其眼底瞬间溢出泪水。 从原身的记忆得知,老族长名讳不详,家族后辈都称呼他族长爷爷。 章姓在三合村是小姓,拢共也就三十多户,比起村里的李、赵两家过百户的规模,一直被其压着一头。 可自打这位老族长上位后,积极与李、赵两家处理关系,为家族争取利益,才让家族能够多开垦些荒地,日子有了盼头。 且自从章邯原身父母过世后,他也深受老族长庇护。不仅自家那一亩薄田被留了下来,没被抢走,还是不是招呼村里乡亲给他很多帮助。 由于老族长的存在,到处起到润滑油的目的,才让村里几个家族相处融洽,章邯这个孤儿有了讨饭的环境,才没有年纪轻轻夭折。 故对这名兢兢业业的老族长,前身心里是充满感激之情的,章邯也是受前身感情的影响对其钦佩,故反应才如此大。 “我走时老族长还身体硬朗,走路生风,六十多岁的年纪连根拐杖都不需要,怎么忽然就......忽然就.......” 章邯哽咽的语气立刻勾起章通心中的伤心。 只见他发出深深的叹息声,开始讲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老族长不是自然病死的,而是被不远处黄黄花山的山贼张二麻子给打死的。 这两年世道不太平,就连山区比较封闭的沙溪镇,都有山贼盘踞。 这些山贼有些是临近地区的流民抱团取暖;有些是宋军的溃兵被冲散之后四处流钻占山为王;也有些是本地百姓活不下去,上山寻一条生路。 不提别处,光是沙溪镇这两年就来了两股山贼。 一股是盘踞在莲花山的一伙流民,他们的人数比较多,有个额一百多号人,俱操着一口山西口音,是前年过来的。首领是一个四旬老人,名唤老羊倌。 另一股就是盘踞在黄花山的山贼张二麻子。他的队伍规模比较小,只有三十几号人,可与老羊倌那伙人比起来,他们战斗力却是更强。 他们原先都是宋朝四川制置使赵彦呐手下的马军,前两年被阔端带兵打得溃散后,这溃散的张二麻子不敢回营,索性趁乱带着十几名弟兄四处流窜,靠着打家劫度日。 前年他们一伙儿流窜到沙溪镇地界,此时他们手下又收拢了十几个流民汉子,小有规模。 张二麻子见沙溪镇不似别的地方大军云集,治安散乱,便起了落草定居的念头。 0214离开沙溪镇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他带着弟兄们选中黄花山当落脚地,做起那盘踞山林的坐贼。 却道这个张麻子也是个聪明人,他带人来到此地后,并没有在沙溪镇大打大闹,只是到黄花山附近各村通知百姓们,要求每季度按时向他们上供。 有道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可也出壮士。 沙溪镇深处山区,土地贫瘠人却彪悍。 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把自己辛辛苦苦种地得到的口粮,交给这些贼人? 所以,张二麻子他们收贡品的行动进行得颇为不顺,屡屡遭到抵抗。直到有两个弟兄被村民所伤,一气之下,这个张二麻子居然找机会进行偷袭,在山下几个村子中杀了几个反抗激烈的人立威。 立威的这些人中,其中就有三合村章氏老族长。 被杀了人的各村村民们自然不依,几个村子立刻联合起来,愣纠结了上千丁壮浩浩荡荡便开往黄花山找那张二麻子报仇。 可这张二麻子端是鬼精得很,在提前收到消息后,居然拍马带着人直接溜之大吉。 上千气呼呼的各村丁壮把不大的黄花山翻了个底朝天,却是鸟都没找到一根,只得骂骂咧咧原地解散。 就天回到家后,村民们认为这个张二麻子怕了,已经跑出沙溪镇之时。没成想,这人隔了几天居然又带人回来了。 这次张二麻子回来后,开始更加变本加厉报复。他们纵马袭击村民,践踏粮苗,朝村里放火,让大家苦不堪言,损失颇大。 之后愤怒的各村村民又组织起来去找这个张二麻子算账,没想到这厮居然像长着千里眼,顺风耳般又溜之大吉。 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几次,村民彻底被其搞麻了。 对方如同一条泥鳅般抓又抓不到,各村损失又越来越大,实在撑不住,只能派人上黄花山与那张二麻子谈判,做出妥协。 最后经过一番周旋,唇枪舌战,商定每季度交给对方一成半收成,才算息事宁人,安抚住了张二麻子。 “啪!”章邯听到此处气急,一巴掌狠狠拍在面前的实木方桌上。 力气之大,直震得方桌上的盘碟剧烈晃动。 口中怒吼着;‘这狗杂碎,吾必杀之。’ 在章邯发火时,其面目狰狞,目似寒星,周身气场好似都要让四周空气凝结。在坐几人被这股气势一冲,刹那间脸色发白,一股莫名的恐惧不由涌上心头。 连同样语气哽咽的章通也被章邯这突然爆发的怒气,给骇得止住抽泣。抬头面带惊恐看着对面章邯,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这还是记忆中那个性格憨厚的邯哥儿吗?还是刚才温柔谦恭的邯哥儿吗? 怎么突然像换了个人,可怕得让人汗毛直竖,忍不住颤栗。 辛掌柜忍着恐惧感,赶忙起身劝解;“驸马息怒,气大伤身。那个张二麻子胆敢欺辱驸马乡邻,就注定不会有个好下场。 这种跳梁小丑,待驸马腾出手了,可不是想怎么炮制咋那么炮制? 想必老族长在天之灵,也就能欣慰地安歇了。” 辛老爷也回神,站起来跟着劝解;“伯父说得没错,惹到驸马族人头上,这厮也就蹦跶不了几日了。 且驸马归家,必能带着族人崛起,老族长毕生心愿得尝,定能含笑九泉。” 章通见状,也起身劝解;“邯哥儿,你别伤心了,老族长走得很安详,若是知道邯哥儿如此出息,他.......”劝到此处,章通便再也劝不进了,忽然再次伏案抽泣起来。 章邯见石头哥哭得如此伤心,内心反倒出奇平静下来。 暗暗发誓,定要尽快为老族长报仇,非得把那个狗屁张二麻子点了天灯,方可告慰老族长的在天之灵。 第二日清早,章邯便带着家人告别送行的辛老爷和辛掌柜。之后他带着家人、仆从、亲兵再次上路,一行人直奔家乡三合村而去。 他们一行人中,比起往常,却是多了一个黑脸汉子,正是昨日与章邯相见的石头哥,章通。 此时章通就坐在章邯马车的车辕上,为身边的车夫指路。 起初章邯让他进马车里,他就是不肯,章邯劝说一番,无果,只得无奈作罢。 章通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昨日吃酒时只有章邯一人,虽然他穿得衣着名贵,气度不凡。可终究是知根知底的熟人,他还放得开,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在心里为这个同族兄弟飞黄腾达高兴,也为对方能拉扯家族成员感到兴奋。 可自打今早,看到章邯身边那么多气势惊人的亲兵,全副武装杀气腾腾,又见到那一个个赛天仙般的妻妾围绕周边嘘寒问暖。 章通才彻底明白。自己此时除了和面前男人幼是相识外,二人之间的鸿沟已经宛若天堑。 若说昨日他还能和邯哥儿谈笑风生的话,今天见到人家这般气派后,身子便不由自主矮了一头,再不敢和对方平视。 无他,二人地位间的差距太大,判若云泥。那种无形的压迫感无时无刻不包裹着他,支配着他的思想和行为。 虽说,因为邯哥儿的缘故,他身边的人对他自己都很友善。 “怎么石头伯伯不进来?” 终究是孩子,不明白大人之间的是是非非,大郎颇为不解望向自己父亲询问道。 章邯不知道怎么和儿子解释。 石头哥今日与昨日变化那么明显,他心中岂能不知? 只是有些事情,却不适合和儿子多说,这就要他在之后成长的过程中,自己慢慢体会,琢磨。 人生百味,酸甜苦辣咸,只有亲自尝过各种滋味,不负来这世上走一遭。别人怎么说,哪怕是从至亲之人口中说出,都不如自己亲自尝尝来得深刻。 故章邯笑了笑,指着隔着门帘坐在车辕上的章通,对儿子说道;‘你石头叔嫌车内闷热,喜欢在外间兜风,你去不去啊?’ “我去,我去!” 大郎眼神大亮,立刻拍着手朝车辕跑去。 他掀开车帘,迎着石头那疑惑的目光,探出小脑袋,咧嘴笑问;“石头伯伯,让大郎和你一起兜风好不好?” 大郎那漆黑大眼睛明亮纯净,不染丝毫杂质,一下洗涤了章通患得患失的心。 下意识便伸出双手,把大郎架在自己腿上;“当然好啦!正好让石头伯伯给你介绍下咱们这的地方。” “好啊!好啊!大郎我和很好奇,洗耳恭听。” 大郎兴奋摆摆手,接着立刻的一本正经。 章通见状,觉得小家伙十分有趣,开始指着四周的景色,给满脸兴奋好奇的大郎介绍起来;“看到那片竹林没?有人管它叫做翠丰林,我们自己叫他绿巴掌。” “为什么要叫绿巴掌呢?大郎觉得还是翠丰林好听。”大郎面带不解,张口就问。 章通解释道;‘因为咱们这相传这片竹林乃是天上仙子罗裙上的一片巴掌大的衣角所化。从山上看去,其形状又十分像一个五指并拢的巴掌模样。所以大家才都称这片竹林“绿巴掌”。’ “奥!” 大郎恍然,接着想到什么,抬着小脑袋又问道;“那仙女身上的罗裙,为何又会掉落此处呢?” “相传那仙女是西王母的侍女,奉命到东海才碧瑶灵水,途经此地,突然从北方闪过一道黑光,离得近了,却是一条浑身漆黑入魔的斑斓巨蟒......” 章通说话的声音极大,不仅怀里的大郎听到得一清二楚,就连马车当中的内卷们也听得津津有味。 待听完“绿巴掌”的来由后,众女纷纷为那仙女厉害所折服。也立可敦听完后,更是立刻扭头对章邯问道;“夫君可知那绿裙仙子是西王母坐下哪位?” 章邯被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面上一滞,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遂摇摇头。 也立可敦见状微微有些失望。 见章邯面上微微不自然,体贴安慰着;“我也就是随口好奇一问。 想那等神仙人物,轻易不下凡尘,她们的名讳,又岂是怎么这些凡夫俗子所能知晓的? 夫君不知,却也正常得紧。” 虽有妻子劝慰,章邯见车厢内众人面露遗憾,还是有些尴尬。 心急电转,猛地想到前世看过的《西游记》顿时心中有了主意。 故意叹口气,把车内众人目光吸引过来后,在慢悠悠开口道; ‘我虽不知道那仙女名讳,却知道一名更加英雄的人物。 他天地生成,孤身翻越四海拜师学艺。之后乱龙宫,取神兵神铠;闹地府,擒阎罗改生死簿;闹天宫,十万天命为之奈何!’ 也遂听得其如此厉害,惊喜问道;“额驸,这人姓甚名谁,端得如此厉害?” 章邯见把大家好奇都被勾了起来,故作高深摇摇头;‘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猴!’ “猴?” “不能吧!” ‘怎么回事只猴子,天下哪有这么厉害的猴子?’ “额驸莫不是骗人?” 章邯见车内众人俱不信,脸上笑容更胜,颇有说书先生那份做派,啪地把手边的折扇拍在手心,发出一声脆响。 老神在在开口讲起; 0215回村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各位看官稍安勿躁,且听小生细细道来;” “噗呲!”他这番装腔作势的动作直接把大家都逗乐了,连朵拉怀里的小丫头也跟着眉眼弯弯笑个不停。 待也立可敦止住笑声后,掩嘴立刻朝章邯丢了个白眼,口中催促着;‘一日日没个正行,就会掉大家胃口。额附且注意,要是讲得不好,大家可都不依。’ ‘对,不依!’ “驸马快讲啊!” ‘爹爹......!’ 见小丫头都开口催促了,章邯也不再卖关子,脸色板正,开口依照前世的记忆,讲起《西游记》正文第一回; 灵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 有诗曰: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 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盖闻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将一元分为十二会,乃子、丑、 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十二支也。 ........ 感盘古开辟,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世界之间,遂分为四大部洲:曰东胜神洲,曰西牛贺洲,曰南赡部洲,曰北俱芦洲。 单表东胜神州。海外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山,唤为花果山。此山乃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自开清浊而立,鸿蒙判后而成。真个好山! 有词赋为证。赋曰: 势镇汪洋,威宁瑶海。势镇汪洋,潮涌银山鱼入穴...... 那座山,正当顶上,有一块仙石。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感之既久,遂有灵通之意。内育仙胞,一日迸裂,产一石卵, 似圆球样大,因见风,化作一个石猴,五官俱备,四肢皆全。便就学爬学走,拜了四方。目运两道金光,射冲斗府。 直惊动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驾座金阙云宫灵霄宝店,聚集仙卿,见有金光焰焰,即命千里眼、顺风耳开南天门观看...... 不知为何,章邯讲述的时候感觉自己脑袋异常清晰,有种得心应手之感。前世看过书上的内容居然大致没有什么错漏,脸上立刻不露声色露出一抹惊喜,说起来也是更加滔滔不绝起来。 马车内众人都沉浸在故事内容里,连大郎何时从车辕进来大家都没有察觉。 车厢里安静极了,除了章邯清朗说书声,众人皆偷听得如痴如醉,屏气凝神,生怕打扰到章邯思路,没得在听这么好听的故事。 就连车辕上的车夫和章通,也同样做屏气凝神状。一边漫不经心看着前方道路,一边附耳贴着车帘听得痴醉。 不觉间,章邯一行已然行了大半天,来到了三合村村口处。 故事终有结束时。 此时章邯刚讲完悟空被黑白无常勾魂地府,修改生死簿打将出去,阎罗王与东海龙王齐齐上天宫告御状,玉帝命太白金星下界招揽悟空这段。 车外传来一阵轻微马蹄哒哒,接着便听到章四来到马车窗边禀报说,地方到了。 他这嗓子禀报,直接就把章邯从回忆中喊醒,紧跟着其口中讲述故事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他声音一落,众人皆纷纷回神,俱感觉不上不下,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大家像是商量好一般,带不悦朝章四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大郎更是小嘴不满愤愤嘟囔着;‘四哥哥可真讨厌,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大郎的言语,引起车厢内除去章邯外所有人的共鸣。 连朵拉怀里的小丫头,都蹙眉不满嘟着嘴。大人们就更别说了。怒目圆睁着有之,咬牙切齿者亦有之。 章四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惹了众怒,喊了一嗓子后,见义父没向往日那样掀开车帘回话,以为义父没听见,遂提高嗓门再次又喊了一声。 这下可彻底把大郎给惹毛了,还没完没了了? 只见他上前一把拉开章四面前的车帘,把脑袋探出去,大声不满叫道;“四哥哥你真讨厌,父亲故事刚讲到关键时刻,你偏偏这时候来捣乱。” 章四闻言这才恍然,明白车厢内怎么回事。遂嬉笑着对其问道;“义父给大郎讲的什么故事居然让大郎如此着迷,都埋怨起四哥哥啦.......”说完其还伸手假装抹了把眼泪,做伤心状。 见之,大郎小脸上怒气极速退去,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这一路上,章四作为哥哥对他颇为照顾,不仅带他的骑马游玩,还经常给他带各种好吃的,好玩的。。。 故见四哥哥露出伤心状,大郎立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啪!” 大郎猛地感觉自己屁股上挨了一巴掌,他立刻可怜巴巴,扭头看向一脸似笑非笑的父亲。与此同时,他那两双胖乎乎的小手,早就背在身后揉着屁股,脸上浓浓的幽怨化不开。 章邯见状,脸色一唬,指着车厢内;“臭小子到地方了,不准备下车?” 当父亲不满声音再次响起时,大朗才愕然发现,车厢内就只剩自己和父亲两人。阿母和姨娘小妹她们,不知何时早就下了马车。 顿时捂着屁股便朝车外跑去,口中惊叫;“等等我呀,你们都不等我!” 车外立刻又传来一阵银铃笑声。 章邯也摇头笑笑,也起身跟着小家伙下了马车。 马车部队没有开进村子,章邯吩咐他们找地方扎营后,便带着十名亲兵大包小包朝村里走去。 村里的路十分狭窄,章邯他们乘坐的是三马并驾的马车,根本就通不过,只得徒步。 路上,章邯和章通闲聊的同时,不断四处打量周围的景象。 与脑海中的记忆一一对照,那种熟悉感越来越盛。 他们这么一大群人呼啦啦进入村子,自然立刻引起村里人的注意。 可村子章邯虽然依旧那么熟悉,里边的人们却是好似得了健忘症,把章邯这个外出的游子给遗忘在记忆深处。 只是当看到章通那熟悉的面孔后,这才起身上前和他打招呼。 当村民们从章通口中得知,这领头的,衣着华丽的贵公子,居然是参军多年的邯哥儿时,皆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随后,待章邯开口根据脑海中的记忆,颇为熟稔叫出这些村民的称呼后。这些村民,又见其眉眼之间确是有几分邯哥儿眉眼,连连直呼不可思议。 “邯哥儿你不是打仗战死的了,怎么突然又活了?” “邯哥儿你这是发达了啊!这身上穿的是苏锦吧?喷喷。。料子真柔顺,跟那奶白的鸡蛋似的。”有好事者摸着章邯的衣袖喷喷有声。 “邯哥儿,这是你的婆姨儿女?乖乖,比那年画上的女子还水灵。” “.......” 乡亲们的热情来得如此措手不及,章邯一路过去,只得面带笑容,简短地回复着众人问题。 直到被大家簇拥着到了自己家门口时,章氏老族长的儿子张百川才得知消息匆匆赶来,从人群挤进去。 章邯昨晚就从石头哥口中得知,这位现在继承老爹位置,添为章氏新族长。 不敢怠慢,赶忙笑着迎上去,口中高声唤道;‘百川叔。’ 章百川此时年纪已经是不惑之年,头发都白了一半。可貌似是继承了自己老爹的健壮,看起来身子倒是颇为不错。 刚才他正在家里编竹篓,见几个族人慌慌张张跑过来对他说。 前几任官府通知战死沙场的邯哥儿居然活着回来了。此时,人家正穿着绫罗绸缎,带着妻女士兵正往家里走呢! 章百川对章邯很熟悉,这小娃子打小父母双亡,可怜见的,自己父亲以前没少领着对方到自己家吃饭留宿。 后来他长大些,又被那李家忽悠投了军,没几年便传来其战死沙场的消息。记得,父亲当时还伤心好久,口中直言对不起章邯父母,让他们这一支断了根。 就是那章邯娃子的衣冠冢,祠堂的牌位,都是他在父亲的授意下为其置办的。 现在却突然听到对方死而复生,章百川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不信。还以为这几个族人吃了豹子胆居然敢找自己消遣,遂立刻不满声呵斥他们。 可是他呵斥了一番后,这几人居然仍旧信誓旦旦地保证说,来人确实是那章邯本人无疑,章百川这才起了疑心。 又联想到,当时并没有见到章邯的尸体,便一马当先朝着章邯家住处奔来,打算看个究竟。 结果等他到了章邯家门口,便看到数十人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进来,打头便看到一个衣着华美的青年,正笑着朝自己走过来,口中还高喊着百川叔。 章百川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加之从看着章邯这娃子长大,一眼便认出面前这青年真的是那邯哥,不自觉眼眶就溢出几滴泪水。 全身颤抖喊着句;‘诶.~,’再也不发出一道声音。 却是因为他的手,已经被过来的邯哥儿给紧紧攥住了,两人面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都感觉心绪交加,千言万语仿佛堵在喉咙般似的。 也立可敦见现场气氛有些凝固,赶忙招呼朵拉带着儿女上前。 笑语嫣然,对那和章邯凝视的章百川行礼道;“侄媳妇们给族长行礼了。” 章百川这才恍然惊醒,扭头错愕朝声音来源看去,有些木然。 半晌,才指着也立可敦她们对章邯惊问;“邯哥儿,这都是你的老婆孩子?” 0216家徒四壁,到处漏风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立刻点点头,接着侧身和章百川一一介绍自己家人; “这是您侄媳妇也立可敦、这是侄子的妾侍朵拉、如玉、这是儿子,小名唤大郎,这是女儿,唤小妮儿......” 待章邯把妻儿一一和章百川介绍后,章百川立刻上前,伸出虚扶起也立可敦她们。 当他见到大郎时,立刻便乐得合不拢嘴,一把把他抱在怀里,左看右看,脸上笑容始终就没停下过。 待仔仔细细看了个完整,才笑眯眯回头对章邯认真说道;“一看就是你小子的种!这眉眼之间,颇有你小子当年的那股机灵劲。” ‘那可不!不像他老子我可怎么得了?’章邯臭屁道。 ‘呵呵。’ “哎哟!” 章邯脑门突然挨了个脑瓜崩,他第一时间一脸不悦看向,正眉毛轻佻看他的百川叔。 章百川见之,以为他不服气,遂再次扬起巴掌。 章邯下意识后退几步,缩了缩脖子,促狭赔笑。 大郎见父亲这番模样,笑得他直捂肚子肌肉抽搐。 好像再说;“老爹,你也有今天?总算遇到一个制得住你的人了。” …… 众人寒暄一阵,章邯便准备带人们进家门,可看到门上那把锁后,不由微微皱眉。 身后章百川见到,一拍自己脑门,说道;‘你走后父亲怕村里的小崽子来你家翻腾,便找了把锁头把你家院门给锁上了。 你走后的前几年,父亲还隔三岔五过来打扫。可自从得到你的死讯后,我怕父亲伤心,便拦着没让他再过来。’ 章邯闻言重重点头,一想起老族长,又咬牙切齿恶狠狠道了句;“老族长的仇,章邯定要报!” 哪知百川叔听完后,居然摇摇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放下大郎后,他便转头拉开人群,快步朝家中走去。 他脚程颇快,片刻后已经翻转回来。回来时,他手中攥着一个布满灰尘的破布包。 只见他从中翻出一把有些锈迹的钥匙,迈步上前打开了章邯家的院门。 章邯帮着推开院门,遂领着众人来到院子里。 届时众人便看见,院内四处都是灰尘落叶。一阵风吹来,沙尘荡起,呛得来人连连咳嗽,章邯见状,赶忙捂住大郎口鼻,慌忙带着众人出了院门。 出来巷子里后,章邯面带尴尬,朝身后亲族邻里抱拳道;“章邯久不归家,家里尘土满地却不方便待客。 这样,待收拾齐整后,章邯再请大家过来做客可好?” 围观众人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纷纷点头笑着答应。 众人接着又说了会闲话,期间有人提议帮着打扫房子,章邯连说不用。 过后,他只是吩咐章四带着几名亲兵到各家借一下打扫的家伙什,众人见他手下仆从这么多,确是不需要自己帮忙,这才一一告别离开。 当现场只剩下章邯家人仆从,百川叔,和同章邯他们一道回来的章通时。 章邯迈步来到章通面前,拍着对方肩膀说道;“石头哥你也回家去和妻儿团聚吧,我这儿人手也够,别让嫂子大娘等着。” 章通知道章邯回来时带了上千人,自觉自己确是帮不上什么忙,遂点头告辞。 章邯送了送,翻身回来对妻子交代,让她招呼着大家打扫家里,随后自己将百川叔拉到一侧。 章百川见章邯支支吾吾,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立刻笑骂;‘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跟你百川叔还来这套?’ 章邯闻言,嘿嘿讪笑,遂对百川叔问道;“昨个听石头哥说,我的牌位都请进宗祠了? 以前这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昨日起这心头就膈应得紧。 您看,咱们这就去腾出来?” 说话间,章邯伸手做了个挪动的动作,说完后,他便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百川叔,等着对方答复。 说实话,章邯的请求让章百川也犯了难, 他活了四十多年,也只听说过往宗祠放牌位的,还没有听说撤牌位的。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撤牌位怎么个流程,遂有些犯难。 半晌,思索一番后,百川叔才不确定对章邯说道;“你百川叔我当族长时间尚短,你这种特殊的情况也是第一次碰到。 这样吧!我们且到李族长家寻他问问,看看这事按照怎样的章程走为好。” 章邯起先还以为,只要百川叔这个族长同意,就是打开祠堂直接把自己牌位取下来就成呢! 没想到这么麻烦! 见状,嫌麻烦的章邯不由咕哝一声;“若照我的意思,既然都是一场误会,百川叔您打开祠堂,咱们直接取下来不成了?那需要这么麻烦。” “胡闹!” 章百川闻言立刻呵斥。 指着章邯鼻子道;“你当进宗祠是儿戏的?要是都想你这么没规矩这家族还不乱了套? 你小子,简直胡闹!” 百川叔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只见他已经须发皆张,伸出的拇指都有些颤抖,显然被章邯这番不守规矩的言论气得不轻。 章邯见之,心底纳闷;这百川叔怎么几年不见脾气这么大了?难道是更年期?眼底不由浮现一抹怪异。 他却不是,现在章百川是族长,自然事事要维护宗族规矩,这确是在其位谋其事。 百川书眉头一皱,却把章邯眼底的怪异看成了不满。立刻又扬起巴掌准备落下,口中嚷嚷着; “别看你小子现在混得人模狗样的,你叔我该揍你还要揍你。”说完巴掌便再次重重落下。 章邯见状,慌忙一把抱住对方的手臂,口中连连赔不是,解释道;“叔消消气,消消气,我只是觉得麻烦,万没有别的意思。” 好说歹说,这才让白百川叔消气。 待章邯松开手后,下意识抹了把额头。 便又听到百川叔语气平静教训他;“凡事都有规矩,宗族大事岂能儿戏?” ‘您说得对。 那一切就拜托百川叔,哦不,族长大人了啦!’章邯忙道。 闻言章百川给了章邯一个白眼,这才嬉笑说;“你小子,出去几年倒是油嘴滑舌了许多,怪不得能混一堆漂亮女子回来。” 这么说章邯可不乐意啦。什么叫哄?说得她章邯跟拐骗良家的人贩子一眼。 立刻反驳;‘她们跟着你侄子,可都是因为你侄子的实力强.......’ 没等其说完,便被百川叔给打断,只见他斜睨章邯一眼,那模样好似再说。 谁不知道谁啊?你就吹吧。 章邯郁闷。 带上一些点心肉干等小礼物,章邯便跟着百川叔,走到村里李族长家拜访。 李族长今年已然六十来岁,到了耳顺之年,他和过世的老族长都是一辈。 故见到其后,章百川立刻带着章邯上前行礼问好。 双方互相寒暄一番,李族长便招呼章邯他们堂中落座。 章邯先是把手里的礼品交给其家中仆人,待下人上茶后,几人又相互推辞一番,这才坐下。 张百川指着章邯说明来意。 李族长刚才便听到下人来报,这会儿已然知道章家有人发达回乡。没想到,刚才他正和两个儿子上来那个对策,人家便登门了。 他的两个儿子心虚便躲到侧间,独留老爹在正厅迎客。 不得不说同样是身为族长,章百川这族长混的,可就比人家李族长差多了。 张百川家只有一进的院子,也就比章邯家略微大点,生活上也是他亲力亲为,和族人们没有什么区别。 可看看人家李族长。 锃光瓦亮,明晃晃三间大瓦房,家中还养着丫鬟婆子,一看就和章百川不是一个阶级的。 人家除了是李氏族长外,还是一名乡绅地主嘞! 人李族长置办家业不含糊,阅历同样也不是盖的。 当收了章邯带来的礼物,得知二人的来意后,略微思索便给出了套解决方法。 “虽然章小子这事儿不常见,可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最简单的,便是按照进祠堂的规矩,再把牌位请回家中,埋在房后墙角便是。” 他这方法听在在座叔侄二人耳中,二人心里都有些打鼓,下意识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可人家给了主意,总不好质疑,只得又和李族长寒暄一番,这才起身拜别。 李族长也没挽留,只说让章邯闲了过来陪自己坐坐,两家亲近亲近。章邯没推辞,口中随意应和一番不提。 却说待章邯叔侄离去后,正厅堂侧方缓缓打开一条门缝,立刻走出来个来两个中年男子,同时面带好奇看向父亲。 …… 章邯叔侄被李家下人送出李家,在回去的路上,章邯不确定问了句;‘您说这方法靠谱吗?’ 章百川虽说眼底也有些疑惑,嘴上却强道;“至少比你直接挪出来强。” 这话把章邯噎得够呛。 他只得讪讪笑了笑,没再开口。 两人在路过百川叔家时,章邯便劝百川叔回家。只说待明日再来请百川叔主持移牌位事宜。 章百川想到章邯家里回来的那一大帮人,也就没在坚持,只说邀请他们晚上过来吃饭,又被章邯婉拒。 遂不满冷哼一声,转身返回家去。 章邯见状,摸了摸鼻头,苦笑声,才转身慢慢朝自己家踱步。 之所以婉拒,盖因为他自己一大家子人,得吃多少粮食?人百川叔家也不富裕,平白给人家添负担不好。 回到自家院门口,便看到海兰察和也遂两人,正一手捏着鼻子,左右抬着一个装满灰尘落叶的篮子从门内出来。 她们见章邯回来,海兰察立刻劝道;“额驸您还是别进去了,到村口让人把咱们带来的东西搬过来,家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也遂闻言重重点头,口中嘟囔;“额驸家里真穷! 家里除了一张塌了半截的土炕和几张缺胳膊断腿的家具,当真,称得上家徒四壁,到处漏风。” “咯咯......!” 海兰察听得呵呵直乐,别说这小丫头形容的倒是蛮贴切。 章邯心里尴尬,面上却不露声色,冷哼一声,仰着头便朝村口而去。 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颇有种老子穷有理的无赖模样。 他却不知,其走过几十米后,身后二女对视一眼,笑得更欢啦。 0217翻修老宅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这还强撑着呢!” “额驸这就叫做,再穷也不能倒架。” “哈哈!没错没错,诶?想不到也遂你用词还蛮贴切。” “这话倒不是我想到的,而是以前听额驸吐槽人家贵由王子记下的。” “哟!她还吐槽人贵由王子呢!咱们额驸家和人家有可比性吗?” “可不是嘛!原先还道,额驸家就算再穷还能穷到哪里去。 没成想,居然...居然.......” ‘居然什么?’ “穷得这么彻底!” “小也遂,小声点,人还没走远呢。小心额驸听到寻个由头收拾你。” “没事,他都走那么远了,听不到的。就算听到也不怕!” “怎么?” “跟他学的啊!” “哈哈……!” ...... 章邯此时已经和身后二人拉开数十步远,自然听不清身后二女谈话声。他也没听,此时他正大步流星朝村口赶去。 一路上,凡是遇到三合村的村民后,章邯都会下意识停下脚步,上前和人家打声招呼。大家也都很热情,夸赞话让章邯一路听到了村口。 待到了地方,章邯这才意犹未尽摸了把嘴,笑容十分灿烂挂在其脸上,像朵野菊花似的。 心里美滋滋道;怪不得自打人项藉说出那句“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便能流传千古。 这富贵还乡的感觉,怎么说呢? 实在是棒极了! 到了村口后,章邯便看到手下的亲兵们,正在远处忙忙碌碌地砍伐树木,搭建营地。 亲兵们选的营地是村口西侧两百米的一处空地。 这片空地距离从沙溪镇到三合村之间的村道大约有个几十米,中间地带的荒草枯枝,这会儿已经被亲兵们给清理了大半。 在远远看到章邯的身影后,接到下属汇报的亲兵队长立刻跑上前来问询;“部长大人正在营指挥搭建,万户您过来有什么吩咐?” 章邯看着不远处的空地,板着脸对其问道; “营地什么时候能搭建完毕?今日冬季你们都要在此宿营。川北地区虽不比塞北寒冷,可依旧要做好保暖措施。” 亲兵队闻言了然,颇有条理笑着回道;‘万户只管放心,这点部长已经提前吩咐了。 弟兄们西征时那么冷的天气,搭建大营大家都得心应手,这里气候如此温暖,断不会出现受冻的情况。 至于搭建的速度,我们预计两天便可以基本搭建完毕。这也是幸亏周围树木丰茂,木材好寻,倒是省去我们不少麻烦。’ 章邯的频频点头,再次提醒道;“弟兄们一路风尘,又要继续干体力活,属实辛苦。 你待会向章四汇报,尽一切方法,务必保证大家肉食供应。且倘若出现人马水土不服的情况,立刻,马上扭送就医。” “诺!万户体贴之意属下定然一字不漏转达。”亲兵队长听完忙道。 接着章邯抬眼望了下不远处的大工地,张嘴还想嘱咐什么,半途忽然咽下。 他们刚刚落脚,大家都很忙。 现在搭建营地,安排好部下食宿是第一要务,其他的倒都可以暂且放放。 接着在亲兵队长的陪同下,章邯绕着忙碌的营地走了一圈,观察一番后,见背山靠水,土地平整遂点点头,彻底放心,任章四他们施为。 其后,只让亲兵队长唤来十名亲兵,开始吩咐他们,让他们从马车上把在路上采购的床铺被褥,锅碗瓢盆,酒肉蔬菜等搬回家里。 因进村路面狭窄,这些亲兵只得把东西绑在马背上牵着运送,章邯跟在其身后,见之不由皱眉。 村里的交通情况实属实不乐观。 村民进出大多只赶着一辆带斗的牛车或者驴车,倒是还能勉强通过。可章邯他们这种双马或者三马的马车,却是根本不方便进出。 沿途走过时,章邯有意观察下,这才发现并不是进村路面有多狭窄,而是道路两侧的人家,在道路两旁堆砌的许多杂货或者碎石,这才让人一眼看过去有逼眼之感。 不知不觉,章邯思索着便已经回到家中。 恍然惊醒,见妻子已经指挥把家中收拾得差不多了,章邯便让牵马的亲兵们在门外等候,自己进门去寻妻子。 章邯家也是多年的祖宅,房屋大概有七八间之多。小院大概有个三十多平,看着面积还算不错,只是论起质量那就...... 只能说一言难尽。 保存最好的还是铺着黑瓦的正屋,可此时正屋屋顶也是碎瓦片片,有地方还露着天光。屋外更是墙皮纷纷脱落,露出干枯橘黄的秸秆。 若说四面漏风倒是不那么贴切,可两面漏风却不是虚言。 这正屋还算保存比较好的,其他屋子,除了西侧两间侧屋有主梁还保持着主体结构外,剩下房屋好点的屋顶倾斜,成了危房,其中,有两间更是整体倾倒,垮塌倒地。 整个院子里,章邯感觉保存最好的,居然是东侧那棵三寸粗的香樟树?感觉它比记忆中粗了那么一圈。 待进了空空荡荡的正屋后,他见也立可敦眉头紧蹙,章邯心下了然,立马上前做出赔笑动作; “多年不归家,雨水冲刷,疏于维护,不想家里居然成了如此模样? 你看这样,不行咱们这两日就先不在家住了,暂且宿营两日。 为夫去找些泥瓦匠之流,先把房屋修缮下咱们再来入住。娘子你看如何?” 也立可敦闻言只得点点头,口中叹气;“还能怎样呢?也只能如此了。” 实话说,也立可敦对章邯家贫困是有一定心理准备的。 她这番南下,沿途也不是没见过贫苦人家。有的人家就是篱笆围起来,几栋茅草屋,勉强算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起初到了章邯家门前,她还比较惊喜! 起码这个家四面石头围墙垒得严实,屋檐大门有些破旧还算可以使用,且面积看起来不算小。 心里本想着打扫一番,修修补补便可带着大家入住。没成想,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其内里居然已经如此破旧不堪。 就这状态,晚上怕是下场夜雨,屋内都要上演一幕水漫金山的闹剧。 待出了院子,章邯便让妻子带着丫鬟婆子搭建宿营,他自己则一路跑去老族长张百川家。 打算着,请百川叔帮忙找些泥瓦匠,趁着这几日天气还不算冷,把老宅该返修返修,该重装重装。 到了百川叔家,章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番,章百川很惊讶。 直待听到章邯把来意说完,他方才恍然。 只见他仔细沉吟一番,便让章邯带着他到章邯家老宅实地看一看。待二人回来,在其老宅转一圈后,百川叔心中大致有底,便独自去寻找村里的李瓦匠。 章邯没有跟着,在院子里等了半个时辰,便见百川叔领着一名五尺来高黝黑的汉子跨进小院。 章邯感觉对方面容熟悉,在脑海中翻腾记忆,眼前一亮,立刻迎上前去,口中喊着;“老根叔。” 李老根在路上便听到章百川说明了来意,见章邯迎上来,也立刻上前笑着唤了声;“邯哥儿。” 到跟前上下打量一番章邯,李瓦匠口中喷喷有声,回头对百川叔笑着道;“这在外间闯荡就是不比乡里土里翻腾。你看邯哥儿这容貌,这气质!端有种大人物风采,不是村里土里刨食的后生能比的。” 百川叔见对方夸奖自己族里后辈,自然感觉与有荣焉。 口中却说着反话;“你别夸这小子,这小子打小就是个皮猴子,给三两颜色能上天的那种!” “哪有?”章邯不岔嘟囔一句。 “哈哈!” 待李瓦匠也看完院内的情景后,便扭身对章邯问道;"邯哥儿,你是准备大修还是普通修缮一番?" “大修如何?普通修缮又如何?”章邯疑惑询问。 ‘刚才我到处看了,除了几处坍塌的房屋外,其他没有什么大问题,修缮下坚持个十年没有问题,这便是普通修缮。 大修自然是整体推倒,按照地基重新设计。’李瓦匠耐心解释。 “普通修缮。”“大修。” 章邯和章百川同时出声。 这让李瓦匠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听谁的好,只能悻悻道了句;“你们还是先商量好,我才好找工人做。我先到门外等你们。” “大修!” "普通修缮!" 李瓦匠刚出门,便听到院内出来争锋相对的争论。 这种事情他们做这一行见多了,他丝毫不以为意,优哉游哉从怀中掏出烟枪烟叶,啪嗒一声点燃。 橘红色的火苗燃烧,不多时,门口已然烟雾缭绕。 此时章邯家小院内,百川叔正气呼呼地数落着章邯;“这古话说得好。 有道是吃不穷传不穷,算计不到要受穷。 你这在家能住多久?修建成皇宫也是浪费。” 章邯理解百川叔是一片好心,可自己可以将就,自己妻妾怎么将就? 况且自己发达了,自家老宅还是破破烂烂的也实在不像话。 遂争辩道;“钱财问题百川叔不同替侄子操心,就是把咱们巴州城重新翻修一遍,侄子的财产支撑也是没丝毫问题的。” “你就吹吧!”百川叔一点也不信。 章邯有些钱财他是知道的,可他万万不认为居然能到那般程度。 最后,还在章邯命人抬来一箱一千两的现银后,才终于让百川叔住嘴。 最后定下草稿,李瓦匠今日便去找好各种泥工、木工,待明日正式动工。 章邯为了大包大揽摊派,承诺只要对方带人好好干,他酒肉管饱,定让大家吃好喝好。 事情敲定后,章邯把李瓦匠送走,回头对百川叔眨眨眼。 百川叔经过一番白花花现银的冲击,也再不反驳,只是觉得有些失了面子,显得不那么高兴。 正当双方有些尴尬时,忽然章邯得到亲兵来报,说晚饭已经准备好,让章邯回驻地吃饭。 章邯点头,好言把百川叔送走,这才跟着亲兵再次朝村口方向走去。 倏忽间,月明星稀,一夜而过。 0218砸碎自己墓碑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第二日,李瓦匠一大早便领着七八名同村的工匠开始进场。 见只有这几个人施工,章邯还是觉得进度慢,于是又让李瓦匠到邻村找了一些工匠,凑够二十人,以加快翻修看老宅的速度。 安排好房子的事,他自己随后便带着家人儿女前往宗祠祭拜祖先。 此行除了祭祀祖宗外,章邯还有两个目的。 一个,是把自己的牌位从宗祠移出来,第二个则是,让百川叔这个族长当着全族的面,把大郎给录入族谱。 最终两个目的都达成。 大郎录入族谱的名字叫做章森,取烟波浩渺,草木丰茂之意。也寓意着章邯这一支,自打章森开始,将子孙繁茂,广开枝散叶。 女儿小妮不是家族男丁,也不是嫡出,自然就录不得族谱。百川叔倒是没有厚此薄彼,也给她起了个名字,唤作章丹,取丹月碧霞之意。 乡野小族祭祀自然不像大家族那样流程繁琐,只是照例上三畜,上香,烧纸,等流程走完,一个多时辰便结束了。 宗祠祭拜完毕,章邯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又领着妻妾二女,到自己原身的父母坟前祭拜。 一群人到了坟头,章邯便看到见自家父母坟侧方立着一块小碑,上书;“章氏男丁邯之墓。” 见此,他那路上刚酝酿起来的悲伤情绪立刻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他一个大活人面对着自己墓碑在眼前晃悠再也不复淡定,立刻便开始指挥着身后的亲兵,让他们把这块墓碑给移除,拖到一方砸了个粉碎。 这才心中痛快多了。 接着他们一家人便开始行动起来,先是分头把原身父母坟头的荒草拔除干净,接着开始烧纸钱、点蜡烛、摆上三牲带着家人祭拜起。 总体而言,和后世逢年过节上坟区别不大, 十日后。 这几日无事发生,唯一的事情便是章邯家的老宅已然彻底翻修完成,章邯看着面前这赶工修建的十间瓦房,满意地点点头。 李瓦匠他们也收到一笔不菲的佣金,也算没日没夜赶工有了回报。 值得一提的是,章邯家老宅修建的时候,连带着把他俩东边,与李家中间隔的一大块地也给圈进来了。 那李家全程屁都没有放一个。 章邯心底知道,对方是怕自己报几年前自己被忽悠替他们儿子从军的仇。 实话说。要是章邯如今还只是宋军中的小队长,回来后定然不会与对方善罢甘休。可现实是今时今日,章邯地位已然到了另一个层次,隐隐能够明白,这一饮一啄皆是天定。 若不是这李家忽悠原身代替他们自家儿子从军,那原身也走不出这个小山村,章邯也就不定能够借尸还魂,有那之后的一番机遇。 鉴于此。 章邯在老宅修好后,便带着十两银子亲自登了那李家门。 言明这些钱是他把两家之间的空地买下,且不追究之前原身被忽悠的事。 那李家人哪里敢收?推辞来推辞去,最后章邯不耐,便命人直接把银子放在桌子上。随后直接带着亲兵离开,只留下那李家三口彼此面面相觑。 李家儿子李二狗在章邯走后,谄笑走到老爹面前,指着桌上三锭白花花的银子,没说话。 李老爹颓然叹气,哪里不知道自家崽子的意思,心灰意冷摆摆手;‘拿走,都拿走。 当初就该让你从军去,也不至于整日好吃懒做,招嫖聚赌,把家业败坏到如今田地。’ 那李家儿子面对老子的贬低倒是一点不恼,当然,手中也丝毫不客气。闻言见老爹答应,立刻上前一把把那十两银子银子给揣在怀中。 随后他喜滋滋对爹娘道了声;“我出去玩两日,不必寻我。”便转身也出了门。 那李老爹眼睁睁看着儿子出门后,气得一把,把刚才盛放银子的木桌掀翻在地,扭头对着孩他娘吼着;‘看看!看看你养出的好儿子。 我就说当初就该把他送到军中去。 就算没有西边邯哥儿那般出息,也不至于短短几年,就变成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对方妻子显然也不是个吃素的,闻言眼睛一瞪,脸色不悦叉着腰跳脚反驳;“凭什么把事情都推到老娘身上? 当初让那讨饭的替儿子从军可是你先提议的。” 说完,她还学着李老爹当初的姿态,把当时李老爹说话的动作,神态,表情模仿了个惟妙惟肖。 “咱们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祖宗交代! 不如咱们就狠狠心,掏出个几两银子打发那讨饭鬼替咱儿子服役。 只要儿子能够平平安安,就算一辈子养他我都不说二话。” 妻子的一番模仿表现把李老爹激得火气更盛,只见他脸色涨红大吼一声;‘够了!’ 对方妻子依旧叉腰,丝毫不怕,眼睛一瞪;“你说让我停我就停?我偏要说。” 忽然,不知怎地,只见他她身子一顿,长长,哦?了一声。 斜着眼冷笑道;“我明白了。 我倒你今日发什么疯!莫不是见那讨饭的邯哥发达了,前呼后拥妻妾成群,你心里不平衡?” 李老爹像是被戳中心事,身子一顿,脸色变得难看。 他如此明显的表情,是个人都能看得出,和他生活多年的妻子又岂能感受不到? 明白老头被自己戳中了心思,其脸上立刻涌现出一抹得意。 继续嘲讽道;“你老头子也是怨天尤人,这命啊,天注定,半点不由人。 你老李一辈子算计来算计去,怎么样?不照样没有发达? 现在倒是把这些过错都归到儿子身上,喷喷。” 说着见李老爹面色更黑,头上青筋浮起,遂更加得意,立刻变本加厉说着;“人家邯哥儿发达了,你在这羡慕个什么劲?你要真有本事,把人家邯哥领到家当儿子,让人给你也盖十间八间大瓦房,也让你去过过那当老爷的瘾。”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倒是想,人家能同意?”李老爹憋了半天,猛地起身,丢着这句话便走出屋子。 他妻子看着丈夫离开的背影,不屑撇撇嘴,自顾自上前把推翻的桌子扶起来放好。 蹲下,四下认认真真打量一番,见桌子毫发无损,这才放下心来。 到了十一月,温度渐渐降低,章邯一家开始正式往新屋搬家。 盖新房在这个年月算是个顶重要的事情,因此章邯便命仆从婆子提前在门前挂上大红灯笼,布满彩绸红纸,放了两股鞭炮,这才算是正式入住。 之后,章邯还拜托百川叔请来几个族长,族人,以及乡邻。在院子,胡同摆了整整二十桌,算是庆祝他家的乔迁之喜。 当然,酒席分子钱是收不回来的,各种鸡蛋、野味。干竹笋倒也立可敦倒是收了不少。 一个月恍惚而过,这时三合村村民田里已经在没有伙计,家家户户都窝在家里猫冬。 大人们是终于能闲了下来了,可是村里小朋友们却遭了殃。 他们再不能像往年那样睡到太阳晒屁股,而是需要三更起,五更便冒着寒冷的天气,朝土地庙方向走去。 却道为何? 原来是那章邯家修建完成后,他并没有让李瓦匠他们就地解散,而是重新聘请他们为章家翻修祠堂,为村里修建私塾,为章邯父母翻修墓地等事。 接了章邯一连串的工程,直让李瓦匠走路带风。他这段时间不仅从章邯这里挣到了丰厚的佣金,且手下还组织起一支像模像样的建筑队。 在任何年月,一向都是人多活少,村里就更加严重。 手里握着章邯许多订单的李瓦匠,忽然就成了附近几个村村民眼中的香饽饽。 村里私塾是盖的一间六十平米的瓦房,地点就修筑在村中土地庙侧方一百米处。瓦房南边围着一圈栅栏,东西分别是耳房和伙房,供请来的李先生居住。 再穷不能穷教育,作为章邯惠及乡里的重点项目,章邯自然十分关注。 不仅每月给学堂李先生开二两银子的高薪,而且还规定,除了入学需要象征性交给先生一份束脩礼外,前三年所有学费免除。直到第四年开始,每年学习最优秀的三人依旧免除,最长能持续十年。 这比起镇上的私塾简直可以说跟白捡的一样,大多数村民也都知道读书识字的好处,这是千百年中原文化普及形成的共识,只是以前没有条件,现在有了,自然报名踊跃。 当然,很多村民除了希望自己孩子能读两年书识字外,还有一个不为外人道的小心思。那就是期望自家孩子能被章邯看中,从此鲤鱼跃龙门。 事情的起因还是章四他们引起的,当偶然好事的村民,不经意询问章四怎么会被章邯收为义子时,章四也没想这么多,便一五一十着实说了。 一传十十传百。 这可引起轩然大波,大家没想到,这个十七八岁的小年轻只是跟着章邯混了几年,认了个义父,居然短短两三年成为数万军队中的高级将领,独当一面? 如此天方夜谭的事情真切发生在自家眼前,怎么能不让这群三合村村民眼红心热? 若说是刚开始,大家还只当章邯在外界发了横财衣锦还乡。 可随着了解的事情越多,知道那前几年参军的邯哥儿,如今是帝国顶尖的贵族,手里金山银海,大军如云之后,哪个人还淡定得下来? 在他们眼中,章邯已经不仅仅只是衣锦还乡的后生晚辈,而是成了一条粗了不能再粗,他们这个三合村,几百年都没有用出现过的鼎鼎大人物。 是那种拔根汗毛都比他们大腿粗,巴结便能立刻翻身,飞黄腾达的人物。 故事情私下传播开后,接下来几日,不仅是村里适龄儿童入学堂成了三合村的一种风潮,章邯家也是成了乡亲们串门的首选之地。 每天都有一群老娘们来寻找章邯的妻子也立可敦唠嗑,而更稀罕的是,章邯的妻妾们居然对此也颇有兴致。 一个个跟刚过门的小媳妇儿一般,每日与这些村妇聊家长里短。 短短半个月时间,她们走在村里时,已经能悉数叫出村中妇女的名字。 章邯在家中呆了几日,便被女人们叽叽喳喳烦得不行,只好一头扎进军营中操练起麾下的部队来。 与此同时,黄花山张二麻子这股章邯暂时遗忘的贼人,也不再安分。 眼见马上就要入冬,这些贼寇看着日益减少的口粮也是挠头发愁。 0219混混寻山贼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张二麻子选择驻扎的地方,是黄花山南侧一处避风处。 这地方四周山石嶙峋,前方有一个额突出的数十米小平台,小平台东侧,则是一条可供一马通过的小路能直通山下路边。 平台后方正对着一个高三丈,宽七八丈,深不见底的大山洞。 张二麻子他们一行三十几人,平日便住在这个山洞里。 这一日,张二麻子正和几名手下从口袋里抓着掺盐的豆粕,喂着面前十几匹矮脚川马。 待几人喂完马后,这张二麻子随手拍了拍手心沾染的豆粕粉末,看着手边那只剩一小袋的马料,深深叹了口气。 张二麻子这是在发愁。 这种年月,就是他们这种落草的土匪也属实难混。 今年他们一伙人,在山下各村征收的粮食,供他们三十几人吃都够呛,更何况他们手里还有,这胃口奇大的十几匹军马要养活。 这些马别看长得不高大,却一个个都是饿死鬼投胎,不仅要隔三岔五吃口细粮,且每一顿都能吃了常人三顿的饭量。 光是这些马消耗的粮食就是人的数倍之多,让张二麻子他们委实有些供应不起。 前几日,还有几名老部下对张二麻子提议把这些军马杀了吃肉。这样一来,不仅可以给他们省下一大批口粮,还能做些肉干让大家冬天多些肉食储备。 这条提议说实话,是经过现实考量的,也是目前解决他们粮食困境的好办法。 毕竟再什么说,马匹仍没有人员宝贵不是? 可那部下的这番提议,却遭到了张二麻子的断然拒绝。 他的考虑和手下们恰恰相反。 张二麻子认为,就算冬天饿死一半人,这些军马也要保存下来。 毕竟这年月流民到处都是,只要能有一口吃,挥手便可以聚集起百上千名精壮汉子。 而马匹却恰恰相反,十分难得。 川地不比北疆,没有大面积的草场和大型养马场。 军马在川地可是稀罕货色,就是大宋朝廷,在整个川蜀地区拥有的军马都不会超过三千匹。 故他手里的十几匹军马,可算得上是方圆数百里之内的稀缺货色。 作为一名骑兵老卒,张二麻子更是清楚明白骑兵的用途。 只要有这十几匹军马在,附近几个州县便能任由他们纵横驰骋。可若是杀了这些军马,粮食问题是缓解了,可那就等于自断臂膀,自废武功,届时不用多久,他们这伙人将迅速泯灭众人矣。 不得不说,这张二麻子考虑问题还是比较长远的。只是有时候,现实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长远还是要败给现实。 因为让张二麻子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在刚临近冬天之际,他们居然肉眼可见快要断粮了! 张二麻子的第一反应,便是下山到附近村子抢一波。可随即,他便又把这个想法给压在心底。 倒不是他心中发善,不忍下手。他们这些年,常年刀口舔血,刀山火海翻滚,还不至于无端发这玩样。 他压下这种想法有自己的考虑,主要的原因有二; 其一,前几次山下几个村子联合让他明白这些山民可不是软柿子,真要彻底逼疯他们,他们可是会和自己拼命的。 其二,现在他们盘踞在黄花山,和这些村子达成协议,对方每年会上供一定粮食。 这在张二麻子看来,村民每年定时上供,这就是不断的活水。他们自己就是那地主老爷,这些村子就是源源不断为自己交租子的佃户。 没有哪个地主老爷会为了短暂收益抢自家佃户的。那叫什么?叫竭泽而渔。 可现在问题是,他们目前急切面临来粮食短缺的困境,山下村子又因为种种顾忌不想抢,这可怎么办? 张二麻子愁得直挠脑壳。 带着几个部下来到山洞外侧平台上,看着山下一片枯黄败叶,他的脸色不由更苦几分。 此时此刻,他突然有些怀念在宋军的日子。起码那会儿他们能够按时发饷,有酒有肉,不必担心吃喝问题。 众所周知,宋军士兵的待遇普遍比较好,更何况他们这群人属于稀有兵种-骑兵。 那更是比普通士兵的待遇好一大截,每个月每人的军饷相当于一个步兵百人长的薪俸了。 越想越气,越想越窝火,张二麻子不由对南下的阔端破口大骂。 要不是这厮好端端南侵,打散了自家部队,害得自己十几人当了逃兵。他们这个时间段不是在军营赌博吃肉,就是城中眠花宿柳,醉枕温柔。哪儿需要像现在这样四处漂泊,在这鸟不拉屎的山区做什么山大王! 做山大王也就做了,居然混得自家有断炊之虞,这他奶奶的都没处说理去。 正当张二麻子愤愤不平,怨天尤人的档口,忽然,远远从山下过来几个人影,经过属下的提醒,张二麻子也立刻发现了她们。 他心底警兆一起,遂对山下大声喝问;‘哪个王八羔子居然有胆上我黄马山,想找死不成?’ 张二麻子的声音从山上倾泻而下,以极快的速度传进来人的耳中。 随即便见几个来人身形一顿,打头一人扯着嗓子回答道;“张大爷,小的是三合村的李二狗,带着兄弟们给您老送酒来了。” “三合村,李二狗?他来做什么?”张二麻子眉头一皱。 接着对身后属下挥手,几个属下得到命令,立即沿着面前山道下去查看。 不多时,属下们便把对方三人带到张二麻子面前。 这几人被带上平台,立刻走到张二麻子跟前满脸堆笑,一副谄媚相。 ?这打头的人,不正是当初章邯替他从军的那货?李二狗。 却说这李二狗此时哪还有在家中那副模样,见了张二麻子当面后,妥妥一副谦卑的哈巴狗相。 弯着腰,指着身后两人提着的酒肉对张二麻子热情说道;‘小弟三合村李二狗,许久不见张大爷下山,小弟实在是想念得紧。 这不,今天特意到镇上打了一坛好酒二斤牛肉,就麻溜带着小弟,上黄花山拜访您老人家来了。’ 张二麻子他可不是好糊弄的,李二狗这一套,骗骗没见过世面的乡野老农也许奏效,可对在各处厮混这么多年的张二麻子来说,一眼便能猜出对方的小九九。 有道是,提酒上门必有所求。 看来这小子有事求到自己身上了。张麻子心道。 遂桀桀一笑,斜眼打量着对方。 张二麻子面上表情不定,直看得李二狗浑身长刺儿,浑身哪儿哪儿都不爽利。 其身后跟来的两人更是不堪。 面对传闻中杀人不见血的土匪,小腿肚子都有些打颤。只得学着前方的李二狗露出一副略显僵硬的媚笑,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恭顺些。 半晌,忽地那张二麻子笑着上前一把揽住李二狗的肩膀,口中谢道;‘感谢兄弟惦念哥哥,今日就不走了,咱们哥俩许久不见,正好喝个痛快。’ 说完其还似笑非笑低头加了一句;‘李老弟意下如何?’ 李二狗被张二麻子突然变脸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这人再浑蛋,平时也就是在街面上厮混逞威风,真和张二麻子这种山贼强人待在一起,心里还是有些打怵。 这也是自打他见到张二麻子,表现得一直谦卑的根本原因。 道理很简单直白,张二麻子这种亡命之徒,他李二狗惹不起。 遂强撑着笑容附和;“小弟也时常想与张大爷同桌共饮,今日上山拜访就是这个目的。 既然大爷抬举小子,小子这百八十斤岂有不奉陪之理?” “好好好!端一口伶牙俐齿,听到哥哥心里舒坦。” 张二麻子哈哈一笑,揽着李二狗的肩头就朝山洞走去。 临走时还不忘指着身后二人提的酒肉,对自己手下吩咐道;“着人把酒温了,把肉炒了,我今日要和李老弟喝个尽兴。” 其隐晦的眼神除了两个部下外,谁都没有看到。 那两个部下收到信号后,急忙答应一声。随后上前从跟李二狗来的两人手中接过酒肉,转身朝山洞侧方一个小房子走去。 待进了小房子,张二麻子两个部下,立刻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根锃亮的银针,对手中酒肉一番刺探。 过后,发现银针依旧锃亮如新,这才点点头,被酒肉交给做饭的弟兄拿去料理。 张麻子两个手下回到山洞,便看到自家老大正和对方有说有笑。 张二麻子见他们二人进来后,立刻拿眼神隐晦询问。 这二人不着痕迹点点头,看到自家脸上的笑容当即更浓了几分。 张二麻子挥手把两名进来禀报的属下挥退一旁,继续和李二狗几人闲聊。 他们说的也就是些村里发生的事情,李二狗几日都是街上街溜子,这些家长里短都是他们强项,倒是对答如流,说得头头是道。 待酒肉上桌,几人之间气氛也就浓烈起来。趁着喝酒的间隙,张二麻子故作豪气道;“有道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李兄弟冒着严寒上这黄花山看望老哥我,我心里十分感动。弟弟想必遇到了什么难处,但请直说,哥哥能帮的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说话间,张二麻子眼睛没有离开过李二狗的眼睛,一直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变化。 李二狗显然只是有些小聪明,不是什么心机深沉之辈。 见对方主动问起自己上山的目的,心中大喜,张口便道;“不瞒大爷,小弟我上山寻大爷却是有所求。” “哦?哥哥都说了,能帮的定然相帮,李兄弟但说无妨。” 张二麻子喝酒的手顿了顿,暗道果然如此! 遂放下酒碗,摸了把呼吸,故作豪迈说。 0220翻脸比翻书还快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见这张二麻子如此好说话,李二狗和身边跟来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底露出一抹喜色溢出。 “我带我的两位兄弟,一起再敬您老一碗。” 说完这话,李二狗立刻带着跟自己来的两人,一同端起酒碗咕咚咕咚一碗下肚。随后用袖子摸了把嘴,说出了自己上山的目的。 事情倒是不是什么大事。 前天李二狗在沙溪镇的景和赌坊与人赌钱,赢了对方二十两银子。赢钱当然十分高兴,李二狗也不例外,可当他美滋滋出了赌坊后,便被镇上的泼皮,一个名叫辛老二带着小弟给抢了。 话说这个辛老二李二狗他也认识,比他年纪大个几岁,也是个常年本地街面厮混的街溜子,其手下有几十号小弟。 这厮不仅抢了李二狗身上的所有银钱,还让几个小弟把他给暴打一顿。并且对他威胁,要他每个月乖乖给自己和弟兄上供,不然见他一次,收拾他一次。 对方比李二狗混的时间早,又是沙溪镇本地人,小弟多,地面熟,人脉广,李二狗自知不是对手。 为了避免再吃眼前亏,只能哆嗦着把血牙往肚子里咽,伏低做小,连连答应对方要求这才得以脱身。 可在街面混的就是一个面子,这件事李二狗不用想,没几天就会传得街面上人尽皆知。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李二狗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软柿子,还不都上来咬一口? 可要是说报复,他李二狗各方面也实在不是人家辛老二的对手。 他手下也就身边这两名小弟,他们三个人去和人家几十人火拼怕是脑子有病才做得出来。 思来想去,冥思苦想,一拍脑袋,李二狗这才想起昔日让自己通风报信过的,黄花山土匪张二麻子。 在他想来,那辛老二再能耐,再嚣张,还能有占山为王的张二麻子嚣张? 只要他能说服张二麻子帮助,那自己这仇旦夕可报。不仅能狠狠教训辛老二等人一番,挽回自己的损失和颜面,说不定他还能小小捞上一笔。 打定主意后,李二狗没有犹豫,今日一早便叫上自己的两个小弟,三人到沙溪镇上打了一坛酒,二两肉,直奔这黄花山来。 半道上,他的两个小弟还有些犹豫。 毕竟怎么说,这山贼之流可不是他们平时接触的混混之辈,那可都是杀人不见血的主。 只是在李二狗拍着胸脯一再保证,他自己和那张二麻子是老相识后,两人这才战战兢兢咬牙跟上。 没成想,事情居然出乎意料的顺利。 待把上山所求讲完后,李二狗和跟班众三人,便忐忑不安等张二麻子的答复。 却见,那张二麻子只是略微沉吟,便立刻欣然答应。 口中满不在乎说道;‘我当弟弟遇到什么难坎?原道只是十几个不长眼的小混混,不知道马王爷几支眼。 李兄弟你且放心,待明日一早,哥哥点齐马军与老弟走他一遭。 定让那个什么辛老二,乖乖趴在地上给弟弟舔脚趾方才罢休。’ “当真?” 李二狗三人瞬间被巨大的幸福感包裹,其中一人犹自不敢相信发出惊呼来。 张二麻子闻言顿时不乐意了。 只见他狠狠朝地上呸了一口,胡须抖动吐了口唾沫,斩钉截铁怒道; ‘老子我混迹各地多年,自认为是个响当当的汉子。说出的话,那自是一口唾沫一口钉,从不打含糊。’ 李二狗见张二麻子脸上露出不悦之色,慌不迭起身踢了那同伴一脚,回头笑着对其连连作揖赔罪; “我这小兄弟打小泥巴地里长大的,没见过什么世面,更是不曾听过张大爷威名,绝对无心冒犯张大爷。 这样,我这里替他给您他赔个罪,望张大爷大人大量,不要与他这种货色一般见识。” 张二麻子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吓得那人猛地一缩脖子,这才心满意足对李二狗道;“老子什么人?岂会和他一般见识。” “大爷真乃雅量。”李二狗急忙文邹邹恭维道。 ‘哈哈......’张二麻子大笑。 酒过半酣,菜已见底。 李二狗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肃,身子向前倾了倾,凑到张二麻子跟前说;“张大爷,有这么一件事情向您汇报。 小弟村子前两月却是有了些变故.......” 接着,李二狗便把章邯回村的消息和自己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说给这张二麻子听。 张二麻子是越听越心惊,连端着酒碗的胳膊逐渐变得剧烈颤抖,他都一无所知。 直到听完李二狗的叙述,他再追问了一些细节后,心里立刻暗道不好。 哪知这李二狗这个档口,居然还意味未尽地来了句; “那章邯带来的几位夫人,小弟可是真真见到了,端的是貌美如花,人间绝色。 听说其夫人,还是那蒙古大汗窝阔台的妹妹,叫什么可敦的。那气质,那模样,喷喷。” 说着话,他还摸了下嘴边不知何时流下的口水,眼底都是羡慕。 却丝毫没看到,其身边的张二麻子已然颤抖如筛糠,脸黑如锅底。 依旧自顾自意淫说着;“要我说,那章邯从小就是个四处讨饭差点饿死的穷鬼,这等福气,却哪里是他那等人能经得住的? 不如咱们找机会做了他,到时他的妻妾、财富........嘿嘿!” 直到最后,李二狗已然陷入幻想之中,其脸上浓浓都是奸笑。仿佛他注定未来要继承了章邯拥有的一切般。 “啪!” 忽然,李二狗脑袋挨了重重一击,直打得他眼冒金星,痛哭出声。 “哎哟!我的娘诶。” 双手抱着后脑勺,面带痛苦惨叫一声。 接着李二狗扭头一看,就见那刚才还笑眯眯的张大麻子,此时正用根颤抖的二拇指指着自己,脸黑如炭。他的眼底怒火勃发,像是要刺碎他李二狗的眼眶。 "你小子想找死别带上大爷。滚!滚!滚,现在立刻就给老子滚。" 倏然,一道如同晴天霹雳的怒吼声传进李二狗耳中,直震得他头皮发麻的同时,胳膊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脑袋一片空白。 “张张...大爷!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小弟也没有冒犯之处啊!” 回过神来,李二狗尚且张口辩驳了两句,那跟着他同来的那两个小弟,已经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傻了。 连裆部都变得湿漉漉,他们都没丝毫察觉。 “把他们给我扔下山去。” 见几人居然不识抬举半天没动静,已然怒气发昏的张麻子,立刻对一旁的手下吼道。 “是!” 那手下向山洞深处走了十几步,提起嗓子朝里边一喊,疏忽间,哗啦啦出来十几个山贼大汉,有几个人身上还穿着布衣铠甲。 他们这群人听了张二麻子的吩咐后,那是没有丝毫犹豫,上前便把李二狗三人如同逮小鸡一般,抬着他们便径直出了山洞。 出了山洞,像丢垃圾一般,朝外边那个小平台上一扔。 “哎哟!”“哎哟!” 身体与石面碰撞。 李二狗和跟班三人,顿时被摔得七荤八素,发出阵阵痛呼来。 “刺啦!” 这时,只见从山贼人群中出来一个着甲的光头汉子,他飞快从腰间抽出把寒光短刀,直接放在那李二狗脖子上,冷冷吐出一句话; “带着你的人,站起来麻溜滚,再墨迹就不用走了。” 说完话,他的手腕微微用力,短刀下压,立刻在李二狗脖颈处压出一道猩红血线。 嘶! 李二狗只感觉脖颈处传来刺骨的冰凉,那银光闪闪的刀刃让他全身汗毛直接竖立。 待脖颈传来一股温热,更是吓得亡魂大冒,生怕对方一个用力,自己今天便要彻底交代在这里。 这会儿他妈还敢一丝犹豫,立刻哆嗦着嘴唇恳求面上的光头山贼;“大爷您请放手,小的这就滚,马上滚!” 那光头大汉见状,这才似笑非笑收回压在李二狗脖子上的短刀。 看着李二狗捂着脖子,翻身带着两个跟班就要离开,顿时不满说了句;“老子让你们滚,听不懂人话?” 李二狗三人闻言身型一僵硬,李二狗立刻回头挤出一个难看的谄媚笑容。接着三人便只能纷纷双手抱头,翻滚着朝来时山路滚下去。 “哈哈哈......”他们身后,黄花山众山贼见状,均立刻肆无忌惮放声大笑。 他们像是十分享受对方这副狼狈样子,是那种发自内心的享受。 因为,时不时还有人对着翻滚的李二狗几人肆意点评,往往引来大家的共鸣,让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就这样,李二狗带着两个跟班双手抱头,从平台一路朝着山下的小道滚去。 沿途碎石、荆棘,不断把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给划出道道血槽,连他们身上穿的厚厚棉衣,也都被划出道道血口,露出里面白色棉花。 也幸而这条上山的小路不算十分陡峭,不然滚着下山,他们一个不长心,非得摔个头脑稀烂不可。 几人直到艰难在山道上滚下上百步远,头脑发晕,累得眼冒金星。 这时已经浑身狼狈不堪的三人,才听到身后肆意笑声变得模糊,这才敢狼狈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李二狗此时累得那是气喘如牛,呼出的空气和冷空气碰撞,腾起团团白烟。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不遑多让,甚至比他还要更狼狈些。 只见他们此时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吐着舌头,活活像两只刚被驱赶的哈巴狗。 “刺啦!” 喘息声减弱,李二狗伸手抹了把脖颈伤口,伴着刺痛看着染得满手殷红色,急忙把手伸进怀里一扯,撕下一根一尺长的布条。 随后他用布条绕着染血的脖颈,一直绕了两圈打了个结,这才略微放心,面色发白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打眼看着自己和两个跟班都是弄得满身狼狈不堪,李二狗立刻扭头满含怨毒之色朝身后山上望去,撂下一句狠话; “该死的张二麻子,翻脸不认人,咱们等着瞧!” 说完话,李二狗忽地感觉大腿一阵抽搐,便扭头对身侧两名不知所册跟班喝道;“愣着干嘛,快扶着我回家。” 山洞平台上,张二麻子手下们见没啥热闹可看,便起身回山洞朝张二麻子汇报。 却不料,张二麻子点点头应了一下后,便做出一个让众手下始料不及的决定。 立刻搬家。 这让他的一众手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要知道张二麻子和李二狗这一顿大酒喝下来,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冬季天色黑得早,想来用不着半个时辰,外面就会是漆黑一片,现在搬家,真真不是个好主意。 0221大难临头各自飞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话又说回来,他的一众山贼部下们都纳闷,不就是收拾了个小小的村里混子嘛,哪就要到需要搬家的程度了? 见自己众手下面带不解之色,那张二麻子便耐着性子,把刚才李二狗对他说的那番话仔细对手下们说了一遍。 接着又忧心解释道;“据那李二狗说。 那姓章的回来时可是带了上前名蒙古亲兵,个个都甲骑齐备,彪悍异常,就驻扎在那三合村村口不远处。 要知道,当初我们在三合村杀人立威的那人,可就是这姓章的同族族长。若那姓章的真带着他那上前亲兵杀将过来报仇,咱们这几十号人又岂是他的对手? 咱们弟兄中也有和蒙古人打过交道的老卒,明白情况。 若那签军骑兵还咱们可以周旋一番,可若真遇到甲胄齐全的蒙古铁骑,上次我部被打得溃散就是前车之鉴。” 张二麻子这一番话说出来,后来半途加入他们队伍的人感觉还不深,那些起先和张二麻子一起被蒙古人打得溃散的部下们,立刻便想起自己和袍泽们,被蒙古人摧枯拉朽破阵,惊慌四处奔散的场景。 眼底不由露出一抹愤恨,可更多的,还是那股深深刻在骨子里的惊惧。 比起后来者,他们太清楚了。 那上千全副武装的骑兵。到底是怎样一股可怕的军事力量。别说打他们这几十名落草为寇的残兵败将,就是面对宋军上万步军结阵,那胜算都高达八成还多。 和其他的部下或惊惧或疑惑不同,刚才领头的那个光头山贼汉子,虽说心中也是恐惧异常,可思维却没有慌乱多少。 只见他微微沉吟,压住害怕,立刻大步上前对张二麻子建议道;“大哥,咱们好歹也是尸山血海滚出来的,岂能轻易相信那个李二狗的一面之词? 不如这样。 小弟我先带几个弟兄乔装打扮到那三合村探上一探。查明若真如那李二狗所说还则罢了,我们照大哥的计划避其锋芒,咱们马上撤退。 若是那李二狗所言不实,正好寻个由头狠狠敲那三合村一笔,给咱们弄些过冬的粮草。” “妥!飞虎哥说得不错,还是先派几个人前去查探一番为好。”他的话刚说完,众山贼立刻有人附和。 张二麻子略微思量,也觉得这手下说得不错,有几分道理。 自己刚才倒是被那些蒙古人吓得草木皆兵了,居然只听那李二狗一面之词,没确定真假,就心急要搬家。 故沉吟一番,装了装样子,这才抬头对众手下说道; “那就这样办吧! 飞虎你带上两个弟兄,我和你们一同亲自走一趟。 看看那三合村是否真的驻扎大兵,过后再谈是否撤离的问题。” “大哥英明!”众手下互相对视,立刻笑着大声恭维。 说干就干,这个张二麻子也是动作利落,雷厉风行之辈。 即刻和那个名叫飞虎的光头汉子,带上两个乔装打扮成老农的手下,几人出了山洞。 到了山洞外平台上,早就有人牵了四匹马再次等候着了。 那飞虎正要上前接过马缰,却被张二麻子伸手制止。 “不能骑马。 这川地战马如此稀少,我们骑着战马,万一被对方巡逻的士兵发现,那不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嘛!” 恢复理智的张二麻子不得不说有些奸诈,怪不得能让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俯首听命,他考虑问题还是颇有几分周全,有几分可取之处的。 或者确切来说,这人属于那种十分油滑,粗中有细的人。 “那大哥,咱们总不能步行去吧?万一被那蒙军给发现,到时咱们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那光头飞虎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你就算骑马,若真有大兵驻扎的话,你也跑不了。 倒不如把咱们运物资的驴车赶上,咱们又都化了妆,当一回途经的乡民看上一看,更加保险。” “会不会太冒险了些?”那光头飞虎看样子还是有些担心。 张二麻子却摆摆手,说道;‘我倒觉这样反而更安全。走吧,就这么办。’ ‘你去把驴车赶过来,装满草料我们立刻出发。’ 咿呀,咿呀。 趁着日落之前西边天际最后一抹红霞,张二麻子带着三个手下赶着一辆驴车,下了黄花山,慢悠悠朝三合村驶去。 章邯这会儿刚从军营回来,带着阿大、阿二两个仆从正要进村,回自家去。 可他们出了军营刚转过弯,到了村口便瞅见打西边一瘸一拐过来三个人。 章邯心下好奇,便停下脚步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这三人,正是刚被张二麻子一行人赶下黄花山的李二狗一行。 此时李二狗正准备回家,让自己老娘帮自己包扎下脖子上的伤口。可到了村口,发现有几个人在驻足观望。 等离得近了,趁着微微亮光,发现居然是自家邻居,那衣锦还乡的章邯! 章邯今日穿着一套短锦团花半身挂,头戴一顶紫金束发冠,再加上整个人长的精壮挺拔,站在那里颇有种鹤立鸡群之感。 李二狗看的那是清楚。 见人家衣着华丽,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衫后,自惭形秽的同时,心底也萌生一股嫉妒恨意。 恼恨这章邯,小时候就是个人嫌狗憎,吃了上顿没下顿,靠着讨饭勉强过活的角色。 可现在,顶替自己参军几年不见,居然混得人模狗样,穿金戴银,妻妾仆从成群,发达得一塌糊涂。 而他李二狗呢? 打小不说大富大贵也是衣食不愁。可如今几年过去,也没混出多大名堂,连一房老婆都没娶到。 这不必不知道,一对比吓一跳。 短短几年过去,两人如今境遇居然已是云泥之别,对方已经爬到自己仰望都看不到的高度! 看着面前这,昔日哪哪都不如自己的人如此混的生发,是个人心底都不是滋味,更别说心胸狭窄的李二狗了。 只见他被两个跟班架着来到章邯面前后,先是长长吸口气定定神,接着一把把架着他的两个跟班推开,伸手整理了下开领的领口,端着茄子皮笑肉不笑朝章邯说道; “哟!稀罕啊。这不是我们的驸马爷么? 您老大晚上杵在这里是抓蛐蛐儿啊,还是寻蝈蝈儿啊?” “大胆!” 他此话一出,章邯还没有动作,他身后的两个亲随立刻从其身后跳出,面露凶狠就要教训面前这个不长眼的瘪犊子玩样儿。 阿大阿二那比李二狗他们高出一头的身高,往他们面前这么一站,那股压迫感是杠杠的。 李二狗他们三个,说到底就是村里的混混,欺软怕硬的角色,直被阿大阿二气势唬得连连后退。 李二狗感觉自己颜面大失,硬是壮着胆子,指着阿大阿二对其身后的章邯惊慌喊道;“章邯,躲在后边算什么好汉,快让你的两条狗退下,快。” 听到这厮居然把自己二人比作狗,阿大阿二眼底瞬间浮现一道怒气,憋着火扭头请示章邯。 章邯没想到,这个李二狗这么多年居然一点长进没有,居然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嘴欠。 眼底立刻浮现一抹冷意,张口对阿大阿二吩咐道;“把他们带到军营,本万户今日,要好好治治他这口臭嘴。” 一听章邯这厮居然要把自己带到军营,李二狗顿时慌了,拔腿就要朝村内跑,口中惊叫;“章邯你这厮要干什么?信不信我告诉李家族长,让你们章氏在这三合村混不下去!” 章邯心道;哟呵!这狗胆包天,居然还敢威胁老子。 立刻朝阿大阿二使了个眼色,口中喝着;“还愣着干嘛?赶快料理这厮,别耽误老子晚上的饭食。” ‘诺!’两米侍从两人抱拳。 几步窜上前去左右把李二狗胳膊别着,沉声用力往下一压。 “咯吱” 一道牙酸的骨裂脱臼声音响起,那李二狗疼得凄厉惨叫一声后,刷地起来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没成想,到了这般田地,这厮依旧嘴硬,口中疼得倒抽冷气还犹自要强,抽着冷气狰狞对章邯道;“章邯,让他们松开。章邯.......” “带走!” 章邯根本不在乎他的反应,只催促阿大阿二钳制着他带走。 接着回头似笑非笑,看着其带来的两名面色傻白的跟班。 只见其中一人见章邯目光扫过来,就是一个激灵,用略带哭腔的声音,双手作揖求饶;“大爷,我们就是两个小跟班,您别和我们多计较。” 另一个人见状也忙谄笑着说;“那李二狗嘴贱惹了大爷您,大爷该剥皮抽筋您老随意,我们不敢聒噪半句。至始至终,我们弟兄俩可没对您说半句不恭维的话呀!” 章邯也没功夫搭理这两个小混混,他们心中那点小心思他都看得清楚,也没在意,只是对他们警告一声;‘以后避让我在三合村见到你们,滚吧!’ 这才放他们离去,自己则扭头返回亲兵军营。 见章邯这个煞星离开,那两个跟班这才大松口气。 三合村他们却是不敢再多呆,立刻转身就要朝自家要回去。 待离开村口,一人扭头看了一眼,见章邯的身影已经从村口消失,这才面露担忧对同伴说了句;“李大哥这些日子也是走背字,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还不知道被对方怎么收拾呢!” 说完还叹息地摇摇头,一抹怜悯透过黑暗隐隐在其脸上浮现。 “谁说不是呢? 哎,说到底还是李大哥嘴贱。不然哪有今日这两桩倒霉事?” 说话间这人也是跟着摇头。 只是,这个跟班脸上露出的却不是如同先前那人一般的可惜,而是在其嘴角勾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鄙夷。 0222窥闻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先前那人闻言神色一顿,脑子一转想了想,又结合今日看到的情景,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同伴说得没错。 心底那么一丝怜悯即刻冰消雪融,逐渐在脸上消失殆尽。这种表情自然转变,好像一切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顺理成章似的。 待二人又走了那么几十步,就路过一个转弯,猛然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持续不断吱呀吱呀的声音。 二人立刻对视一眼,彼此点点头,躲到旁边拐弯处的一棵大树后。 那动作麻利,配合默契的模样,显然都是个中老手。 不多时,二人透过微亮的光线,便远远看到一辆装满干草的驴车印入自家眼帘,其中一人刚要有所动作,却被同伴猛然一把再次拉回大树后方躲藏起来。 被拉那人,扭头不解地看向自家同伴,却见同伴面露焦急,伸出手指对他做了个嘘声动作。 他虽不解,却也老实不敢再动。 当远处行来的驴车行到这拐弯处时,这趴在树后的二人透过面前枯草缝隙,这才看清。 来的这帮人,不正是不久前把他们赶下黄花山的张二麻子他们吗? 他们来三合村干嘛? 种种疑问立刻浮现在二人心头。 忽然,这二人晃见那个划破李二狗脖子的光头山贼目光直直扫过来,两人一个激灵,赶忙把头缩下去,紧紧蹲在树后地面。 驴车干草上的光头飞虎目光中略微有些诧异,刚才他分明看到附近有两个人影,怎么到了近前却不见了? 遂再次四周仔细搜寻一番,仍旧没发现有人存在,这才放心。 当成是现下光线漆黑,错自己眼花把旁边的两棵树当成了人。 当驴车彻底拐过弯,张二麻子一行离开拐弯处行了一段距离后,树后躲藏的这两人这才长松口气,互相对视一眼。 同时开口问;“他们来干嘛?” 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对方回答了,显而易见,对方和自己有着同样的疑惑。 二人遂相视尴尬一笑,其中一人跃跃欲试说道;“要不要咱们偷偷跟上去看看?” “你疯啦!” 另一人惊叫一声。 接着反应过来,赶忙探出头朝三合村的方向张望,见张二麻子他们已经走出好远,不可能听到,这才大松口气。 把头再次缩回大树后,这次说话声音明显小了很多;"那张二麻子几人一看就是乔装打扮过的,要不是咱们下午刚见过他们印象颇深,恐怕我们第一时间都认不出。 人家这种打扮明显不是出来郊游的,咱们贸然跟上去,万一被发现......" 说着他单手捉刀,自己脖子做出一个划拉的动作,意思不言而喻。 对面同伴见之,下意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语气惊慌对其询问;“那怎么办?要不咱们直接离开。” 这人第一时间便要同意,可仔细一想,却是不行。 万一张二麻子他们去而复返,从他们背后追上不是更糟? 二人就这么连续想了几个对策,却感觉都有风险,这便耽搁下来。 直到半个时辰后,二人还藏在大树后,没商量出个所以然。 恰在这时,那咯吱咯吱的驴车声居然又去而复返,二人听到后大惊失色。 彼此都知道那张二麻子一行从三合村回来了,遂全都立刻俯下身子,屏气凝神,躲在大树后不敢发出一丁点响音。 四周一片静悄悄的,只有那驴车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呀声,此时传在树后二人耳中是那么清晰。 且就连拉车的驴子,四蹄每次落地后,都会让树后的两人心脏慢上那么一拍。 时间在这一瞬,忽然像是凝滞下来。 大树后方躲藏的二人感觉时间过了好久好久,那驴车声音才再次在耳边消失。 二人不敢第一时间出来,生怕张二麻子那厮再次去而复返发现他们,给自己二人个结果。 就这么又等了半个时辰。 晚间气温较低,其中一人被冻得我受不了,便一下从树后站起来。 搓着手,跺着脚,打着哆嗦对同伴说道;‘出来吧,这么长时间张二麻子他们要回来早回来了。’ 同伴转眼一想也是,遂跟着同伴从树后站起来,搓着裸露的皮肤驱寒。待身子有点热气后,二人便从树后出来,继续朝家走。 经过这么档子事,二人都有些沉默,可走了那么几百步,一人突然停下,扭头问身后同伴;‘刚才张二麻子他们的话你听见了吧?’ 那同伴神色一顿,脸色难看点点头;“离得那么近我耳朵又没塞驴毛,怎么可能听不清楚!”说完话,立刻催促前方同伴道;‘他们跑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还是赶紧回家换身衣服,钻进被窝暖和暖和方是正经。’ 正说着话,忽然一股山风吹来,让其冻得直缩脖,遂再次对同伴催促;‘这鬼天气,趁着天上有点星光,我们还是快走吧!’ 哪料,前方同伴没有回话,其扭头一看,便看到同伴满眼放光,脸上隐隐能看到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这人离得近,看得清晰,大惊,以为同伴生病,立刻上前焦急问;“大头,你怎么样了,莫不是害了病?” 岂料那名叫大头的同伴不但没有领情,其脸上反而出现一抹愠色,语气不善呛了同伴一句;“你才害了病,我身体好着呢。 我是想到一条发财的路子,这才如此激动,高兴。” 这大头刚开始说话时,同伴还有些生气。 心里暗道这大头怎么好赖不分,自己好心关心他,他居然给自己甩脸子。可当听到对方说居然想到个发财的路子,哪还顾得上一些小小的不快,急忙惊喜问道;“快说说,有什么好路子?” 那个叫大头的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指着身后,对同伴模棱两可说;“咱们到三合村寻那章邯去。” 一听寻那章邯,他的同伴立刻退后几步,脑海中闪过刚才李二狗被他的两个下人拖走的场景,把头摇得飞快,口中急道;“大头,你莫不是疯了? 那李二狗猪油蒙了心,不知死活招惹人家,咱可不能去淌那趟浑水。 刚才你也听到了,就张二麻子他们那等凶人,都被对方吓得连夜跑路,咱们去找他不是羊入虎口嘛!” “就是因为张二麻子他们要跑,我们才要赶快回去通知那章邯啊!”大头见同伴连连后退,只能口中立刻解释着。 见对方听了仍有犹豫,立刻恨铁不成钢跺跺脚,扭头就走。 临走时,他丢下一句话;“你不去我去。 那章邯一看就是个不缺银子的主,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说不定人家一高兴随手赏我个一二十两银子呢!” “一二十两银子?” 背后同伴闻言,瞬间就把心中恐惧抛到脑后。 真要是能得一二十两银子,找那章邯一趟也没什么。 遂立刻抬腿朝前方大头追去,口中还叫着;“大头等下,算我一个,算我一个。奶奶的,为了银子,豁出去了,见那章邯一见又有何妨?” 前方大头闻言脚步一顿,嘴角憨笑,扭头沉声对追来的同伴道;‘那还不跟上!让他张二麻子溜了,我们的赏钱却是拿不到喽。’ “是极!是极!我们快去通知拿章邯。” 追上大头后,这人倒是比大头还积极了,扯着大头的胳膊就朝三合村奔去。 章邯早就看这个李二狗不顺眼了。 之前没找到由头,今天这厮送上门来口出不逊,正好借机收拾他。 在营门外时这厮还嘴硬,可入了营地后,被上千名正在吃饭的士兵们气势一冲,这货直接就被吓傻了。 章邯命人把章四唤来,在其耳边低声叮嘱一番,章四了然,桀桀笑着走到这厮面前,对身后喊了句; “左右,将这不敬万户的贼厮压下去好好炮制一番。 把咱们军中用来审讯间隙的项目统统用上,好好招待我们这名客人。” “好好招待”和“客人”两个词章四咬得极重,亲兵队长哪还能不明白部长的意思,立刻便带着三五个亲兵手下,拖着瘫在地上的李二狗朝禁闭室而去。 李二狗哪是这群如狼似虎大兵的对手,还没挣扎呢,脸上就挨了一个大比兜。 “老实点!”亲兵队长虎着张脸沉声呵斥。 “章邯,邯哥儿、章爷爷。 小的再也不敢了,饶了小的这一次,爷爷,哎哟!” 亲兵队长嫌他聒噪,又是一巴掌抡下去。 这倒好,刚才一巴掌扇得其左脸淤青,这一巴掌抡得其右脸隆起,两下刚好对称。 亲兵队长看着自己作品,满意地点点头,对身边亲兵队员道了句;“麻溜走起,饭还不没吃完呢!” “得嘞!” “呜呜!” 李二狗被扇得眼冒金星,想要张口求饶,可两腮高高肿起,哪还能叫出囫囵声。 章邯看着呜咽的李二狗被亲兵抬走,立刻扭头准备带着随从离开。 章四见状,立马上前说道;“义父就在营里吃吧,吃完再回去。” 章邯却摇摇头,脚步不停说道;“今天就不了。你义母今天早上说晚上给留了饭,不回去又要唠叨。” 说到此处,章邯还颇为无奈摇摇头。 章四见之,心中晒然。 暗道;这天底下也就是义母可以让义父变得这么服服帖帖,其他人可真就办不到。 送走章邯,章四返回大帐继续进餐,吃到一半,士兵突然来报,说营外有两个叫花子非要嚷嚷着找万户,说有大事禀报。 亲兵不敢怠慢,这才进来禀报章部长。 0223一个“仁”字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四听完,心中觉得有些奇怪。 这天黑半夜,两个乞丐来找他义父做什么?还是来军营寻找。 章四有心打发他们,又恐他们真有要紧事,打发走耽搁义父大事。 这才耐着性子,抬头对这传话亲兵吩咐道;“你去带他们带进来,我亲自过问。” “诺!”这亲兵闻言,立刻转身掀开帐帘,直奔营门口。 “部长,人都带来了!” 不多时,当大帐门帘被再次掀开后,章四抬头便见那亲兵,已然带了两个破衣烂衫的人进入大帐。 轻轻放下碗筷,面无表情上下打量这两个乞丐一眼,淡淡问道;“就是你们二人要找我义父章邯?” 大头二人都是第一次进军营,章邯亲兵个个都是虎背熊腰,杀气腾腾的厮杀汉,他们两个自打进军营后,就被无数人上下打量,审视。 二人就像两只的老鼠进了狼群之中,那是被看得汗毛直竖,战战兢兢。 此时被亲兵带到章四面前,更是被大帐中肃穆的气氛给冲得七荤八素,惶恐异常。 闻言,在那大头的带领下,他和他的那个同伴一起扑通跪在地上。面对章四的询问,二人小鸡啄米点着头。 章四对二人的反应倒不是特别意外。 就是一地父母官,贸然到了军营这种庄严肃穆之处都会不自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更别说他们这两个乡下人了,实属正常。 缓缓点头,再次低头扒拉完碗里的米粒,“啪!”的一声把碗放在面前桌子上。 这一声响,直吓得下首跪地而二人又是一个机灵。 紧接着,大头二人便再次听到上首传来声不带感情的问询声;“尔等擅闯军营,只为寻我义父?” 二人虽不是军营中人,可街头的评书却是听得不少,怎的不明白擅闯军营是多大的罪过。 大惊之下,立刻磕头如捣蒜,口中连连解释着;“小的二人哪有那个胆子擅闯军营啊! 我们此来,真是有万分紧急要事要当面禀报章邯将军。” 随后抬头瞅见章四面色没有一点和缓的迹象,那大头再不敢在隐瞒,张口便一五一十,把他们刚才看到的情况讲了出来,旁边的同伴不时补充几句。 二人说话时,仍旧不时偷偷观察着上首章四的表情,生怕对方一个不乐意收拾自己一顿。 今天在黄花山,张二麻子的翻脸无情可是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他们看来。 就连那土匪张麻子都那么喜怒无常,面前上首这个年轻的将军大爷,岂不是更不好相处? 直到他们说完,除了发现上首年轻将军微微低头思索外,并没有任何发火的迹象。让他们把那颗提起来的心微微放下一些。 思忖片刻,上首章四说话了;“你们说的情况我已经知晓,义父早有收拾这股土匪的打算,只是这段时间比较忙才让他们这伙人逍遥至今。 这样吧! 你们随我进村寻义父一趟,到底是否立刻出兵,这还要义父做决定。” 大头二人闻言赶忙表态,直言他们只是来传递消息,大人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需要他们他们一定全力配合。 章四对他们二人态度还算满意,便起身,带着几名亲兵出了大营直奔章邯老宅走去。 大头两个李二狗的跟班,自然忙不迭紧跟其上。 章邯家中,他刚用过饭,正被媳妇逼着看儿子做功课。 妻子自己,则和家里的女人们拢着火炕在西屋打着叶子牌。 这次南下,这娘们儿别的学没学会不好说,可这叶子牌可是学得贼溜。 当初在永清史家居住那一阵,就撇下他这个丈夫隔三岔五和各房女眷听曲儿打牌,这回到川渝老家,她倒是颇有兴致自己组起了牌局。 随着村里女眷们串门次数增多,也立可敦这些日子倒是丝毫不缺那搓牌的搭子。 而章邯他的业余时间,只能靠读读书,造造娃打发时间喽! 至于打牌?前世今生貌似他都没有那个基因,手气臭得很,十赌九输。 章邯抬眼看着儿子,在不远处蜡烛下模样认真写着大字,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 这种日子虽然平平淡淡,可他又是那么温馨。妻女相伴,儿女绕膝端的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看了一会儿子认真的模样,章邯便再次低下头,他手中拿的是一本唐人编纂的《农林集册》。 这本书相传是唐代宗请数十名农学大家编纂,到后世已经失传,章邯看的这本也是本缺了数页的残篇。 “铛铛!” “进来!” 正待父子儿子书房安静学习之时,便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不多时,见也遂带一人进门而来。 章邯向她身后望去,见是章四,立刻把书放在面前桌上。 皱眉问;‘小四,半夜寻我可是军营出了事情?’ 章邯慌忙摇头,上前两步恭敬解释;‘军营没什么大事。 只是刚才有二人到军营找义父您,说那黄花山的土匪要趁夜溜走。小四不敢怠慢,便赶忙过来禀报义父知晓。’ 章邯闻言,霍然站起来,眉头皱得更紧,对其追问;“报信二人现在何处?” 章四答;‘就在门外等候。’ “带进来!” “诺!” 章四应了,立刻转身出去回来,身后带着衣衫褴褛的大头二人。 大头二人见到章邯,便第一时间匍匐在地,口中连称;‘小的二人见过万户大人。’ 这番举止,显然路上有人教过他们。 章邯定睛一看,嚯!还是熟人。 这不就是今天被自己放走的,那李二狗身后的两个跟班吗? 心里惊讶,面上章邯却没露声色。 声音低沉对地上二人垂问;‘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不要有丝毫遗漏,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 “是!” “今日那李二狗带我们拿着酒肉上了黄花山......” 待听完大头二人的叙述,章邯脸色已然面黑如锅底。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李二狗,自己改没找他麻烦,他倒是有胆打自己的主意。 那张二麻子也算油滑到了极点,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居然就有这么大魄力连夜搬家,倒算是一个人物。 若是真的让这厮遇到一番机遇,倒是能成一番事业。只是这厮注定是没这个机会了,惹到自己头上,就是他今生最大的厄运。 略微整理思绪后,章邯又问了面前大头二人几个问题,这几个问题中他都下了钩子,见二人没有踩中,这才放下心来。 扭头沉声对章四道;“你立刻回营点齐五百人,带上他们在村口等我。” “诺!”章四领命,带着地上大头二人出去,出了章邯老宅,直奔军营而去。 章邯又对身边侍候的也遂吩咐道;“你带阿大阿二去把我的甲胄取来,我要出去一趟。” 刚才几人的对话,也遂都在一边听到清楚,遂点点头就准备出门去办。 走了几步,半途又回头对章邯问;‘要不要奴婢通知公主一声。’ 章邯摆摆手,说道;‘不用,我亲自去说。’ “好。” 也遂离开,章邯回头便看到儿子仍旧在一笔一划写着大字,章邯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微笑。 走上前,现在其旁边看了一番,见儿子字迹工整,没有一丝停顿迹象。显然并没有因为刚才来人有所分心,心中更加满意。 颇为爱怜地摸了摸儿子的后脑勺,温言说道;“大郎你且在此做功课,困了就早些休息,为父出去一趟。” 大郎写完“玄”字最后一点,扭头拿亮晶晶的眼睛,对章邯问;“父亲可是去帮老族长报仇?” 章邯表情一愣,笑着点点头。 大郎明白,复又说了句;“父亲不可轻易放过他们。” “那是自然!”章邯说得理所应当;‘惹到我章邯头上,今日就送他们下拿黄泉报道。’ 章邯说话间,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狠辣刺的大郎心脏慢一拍。其深深呼吸口气,才重重点点头,用力捏着笔杆对父亲说;“父亲自去,大郎等您凯旋。” 章邯讶有些然,却没再纠正儿子的语病,再次摸了摸儿子小脑袋,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大郎看着父亲背影在书房消失后,复再次低头,拿起一根小号的狼毫笔,在砚台上沾满墨汁。 只见他仔仔细细在砚台边缘反复磨着毛峰,直到狼毫在没有一丝开叉,被磨成一簇圆锥形状,他那肉嘟嘟小脸上,才露出些许满意之色。 蜡烛,滴答滴答融化成一滴滴红色粘液,浸满蜡烛顶端后漫出。 沿着蜡柱垂直流淌,预冷后半途凝固成一条条半软蜡条,像是给蜡烛做了一幅微型自然浮雕。 烛光映照下,大郎紧紧抿着嘴唇,二指头捏着狼毫挥墨; 撇、竖、横、竖、横、 缓缓收起最后一抹锋锐,洁白的宣纸上,却是跃然浮现一个大大的“仁”字。 大郎笑了。 他好似从这个笔画银勾的“仁”字间隙,看到一股跃然而出的锋锐之意。 “乒乓乒乓” 一阵兵器击打过后,章邯听着远处时不时传来的痛苦惨叫,脸上露出一抹陶醉之色。 0224暴力反制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不多时,章邯便看到亲兵队长驾着马,带着几十号亲兵陆续从黑暗中拖出几十具尸体。 随着火把的光亮和天空微弱的星光,还可以看到。 此时章邯的马头前除了十几具尸体整齐地排列在地外,旁边道路两侧,还跪着九名面如土色,手背反绑,口被塞住的土匪。 左侧其中一人,头顶锃亮,脑壳反射出的光晕是其他人的数倍,不正是那张二麻子手下的光头飞虎,还是谁?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马蹄声再次逐渐靠近。 章邯闻声看看,亲兵队长马屁股后边正拖着一名不断挣扎的汉子,一路口中发出难听的怒骂和痛苦的惨叫被拽过来。 待到章邯近前,那亲兵队长立刻扯住马缰,行云流水翻身下马,跑到章邯马头前抱拳禀报; “启禀万户,贼首张二麻子这厮已被属下擒住。” “好好好!”章邯连说三声好。 对亲兵队长等一众追击有功的将士褒奖了一番,随后吩咐章四如实计算军功。 这才缓缓翻身下马,踱步走向那被几人反手压住的张二麻子。 章四则跟着下马,带着那大头二人一同来到这厮面前。 章邯回头对大头二人吩咐道;“你等上前看看,是不是张二麻子那厮。” “小的马上看,马上看。”大头二人闻言,忙不迭答应。 小心翼翼,壮着胆子上前仔仔细细查看,眼底俱是一惊。 这人却正是那黄花山的山贼头目张二麻子。 可如今,这张二麻子鼻尖嘴角都是血迹,披头散发,到处沾染着干枯的血液。眉尖颓唐,哪还有半点今日山上那股意气风发的模样? 尤其是其身下一条腿扭曲的变形,直痛的这厮脸色狰狞煞白,让人觉得,真真如那地狱爬出的恶鬼一般。 那痛苦宛若野兽般的嘶吼声,隔着其嘴里厚厚的布团依旧清晰传入他们的耳中,真不知道拿开布团,这厮痛苦的嘶吼又要传出几里远方才罢休。 白日还高高在上的张二麻子,晚上就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这让大头二人大仇得报心里快意的同时,不禁对章邯他们生出更大的恐惧。 这才多久,还没有一个时辰吧? 在黄花山盘踞这么长时间,皆没人愿意招惹的张二麻子一众,眼睁睁在他们的面上,被章邯出动的几百骑兵在这么点的时间摧毁殆尽。 他们看得清楚,这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纵马追击,对方除了被大军堵在山下夏旭反抗外,基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心里千回百转,脸上不敢露出丝毫。 大头二人扭头对章邯媚笑点点头,回答道;“万户大人,这人正是张二麻子那厮没错。” 说话时,他们两人下意识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周围平静如水的亲兵们,心中的凌然再次提高。 太可怕了,军队的力量太可怕了。他们就是一个个没有感情的收割机器,捉杀几十号人后一个个居然仍旧如此淡然,满不在乎。 要是亲兵们能听到大头二人的心声,定会不屑一笑;这才哪到哪? 收拾几个小毛贼连场面都谈不上,只能说大半夜骑了圈马。 随手抓了几只笨兔子,需要怎么激动? 章邯闻言微微点头,踱步慢慢走到张二麻子近前,仰着下巴,看着面前这个披头散发的阶下囚。 缓缓伸出自己右脚皮靴,踩着这厮的脑袋,把他的脸在地上用力摩擦着。 咯龇,咯龇…… 血肉面皮和碎石地面磨得发出牙酸的轻响。 张二麻子痛得眼泪鼻涕直流,贴着地面的脸颊几下后,已然被磨得血肉模糊,不成样子。 章邯停下脚,对章四使了个眼色,章四会意,上前弯腰,一把把对方口中的布团抽出来。 噗呲,伴随着口中布团被章四猛的抽出,一股瘀血从张二麻子口中喷出来。在其脸颊和地面紧贴前方几寸处,立刻多了一滩瘀血,缓缓渗入沙泥之中。 章邯微微弯腰,俯下身子,口中冰寒刺骨的问题钻入张二麻子耳中。 “我问你答。 三合村章氏老族长是你杀死的吧?” 在被堵在山下的一刻,张二麻子看见对方的装束,就已经知道了这群人的身份。 若说刚才逃跑时他还有几分恐惧,可自打被对方抓住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今天自己彻底栽了。 落到这群大兵手中,没有丝毫生还的希望。 人往往会在绝望的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变得无视一切规则束缚,蔑视世间万物,消除所有敬畏之心。 张二麻子现在的状态就是如此。 当心底清楚自己活不成后,面对章邯的询问,其只是呵呵冷笑。 咬着沾满鲜血的后槽牙,忍着剧烈疼痛,哆嗦说道;‘驸马大人不是心知肚明吗?何必多此一举再询问张某人。 老子今日栽到你的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老子老是皱一个眉头,老子就是狗娘养的。 呸!!!’ 这厮说完话,大口一张,直接吐出两颗带血的后槽牙。 他这副表现却让章邯怒气横生,心道;好你个贼厮!死到临头跟老子来这套,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本来章邯是准备把这厮和他的手下们点了天灯,用来告慰老族长在天之灵的。可这厮临死之前居然还敢如此嘴硬,顿时让章邯改了主意。 只见章邯说完,立刻扭头对章四喝道;‘死的全部给老子剁成肉酱喂野狗,没死的悉数带回营中,老子今晚要好好炮制这群“好汉”,的硬骨头。’ 章邯说话时,咬着后槽牙,把‘好汉’二字咬得极重。 章四和一众亲兵,听着章邯怒气勃发的话语,看着他阴冷森寒的勾笑,心底就是一寒。 他们明白,万户脚下这厮今晚怕是要倒大霉了。 死? 众人心中皆摇摇头,面带怜悯看着一众俘虏。 三合村村口,章邯亲兵军营。 章邯面无表情看着,众人面前十名耶稣受刑般,被捆在十字架木桩上的山贼。 手里把玩着他的那柄漆黑如墨的碎星宝刀,语气平静,缓缓对现场所有人陈述道; “许多人都认为死比活着更可怕,这句话说得没错。 可在我眼中,生不如死往往比死亡来得更叫人恐惧。” 说这话时,章邯人已经翻转着宝刀来到那个光头汉子面前,用刀刃摩挲着,对方那粗糙、颗粒感饱满的面颊。 低声问询;‘你认同不认同啊?光头兄弟。’ 飞虎现想死的心都有。 章邯那柄宝刀锋锐无比,那刀刃贴着面颊划动,让他全身汗毛竖立,心脏跟着刀刃滑动起起伏伏。被章邯询问的瞬间,这个平日凶神恶煞的汉子居然直接崩溃了。 “军爷,爷爷,小的知道今日活不成了。您就行行好,给小的一个痛快。小的死了到那阴曹地府,定日日感念您老的大恩大德。 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求求你......” 看着面前这位崩溃痛哭求死的光头,章邯莫名生起一股快感,冷冷一笑;“想死?哼哼!哪儿有这么容易。” 接着他又用目光,依次扫视完十字架上被捆绑的山贼们,斩钉截铁吐出一句;“我章邯做事自然是说一是一,说二十二,一口唾沫一口钉。岂有中途反悔之理?” “今日本万户准备送你们一份大礼,此大礼名为“凌迟”,乃是一种独特的死刑。” 独特的死刑?凌迟? 这倒是把章四和亲兵们的兴致给调动起来了。 他们在军中服役这么久,各种审讯稀奇古怪的刑法也是听得多了,见得更是不少。 可这“凌迟”还是他们第一次听闻。 抬眼瞅见所有部下脸上都露出饶有兴趣之色,章邯微微一笑,开始给他们解释; ‘这“凌迟”乃是剐刑的一种,他还有一道别称,俗语叫做千刀万剐。’ 卧槽!这声卧槽,在在场所有人心中纷纷响起。 说什么凌迟他们不知道,可要是说这千刀万剐,在民间那是大名鼎鼎,流传很广。 别说是受刑,就是听到这个名字,老百姓都会感到汗毛发竖,后脊背发凉。无他,这种刑罚太过残忍,光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这时众人又听到章邯继续说道;‘我这“凌迟”和那千刀万剐又有些许不同,讲究一个剔字。’ 忽地,那张二麻子仰着皮卷肉翻的脸,狰狞着大喊; ‘狗日的,你也别吓我们。 老子和弟兄们都是刀山火海滚过来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阁下磨磨唧唧的样子,倒是像个娘们儿。’ 豁!这厮这番慷慨激昂的发言,倒是真让章邯有些刮目相看。 人都是有卖弄属性的,章邯自然也不例外。 当一个人正在得意地卖弄展示他的优越感的时候,突然被一个人质疑或者是打断。 那么这人第一感觉一定不是反思,而是恼怒。 愤怒说话这人,居然如此不识时务。 故章邯对这张二麻子的刮目相看,并不是的一种赞美或者另眼相待。更多的是,对其大胆到敢违背自己情绪的一种惊讶,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种身体上愤怒的过激反应。 这种反应的主要表现形式,当然就是以暴力手段强硬反制。 章邯的行为没有逃脱这一规律,只见他随后立刻停止知识的卖弄,走上前和张二麻子的目光对视在一起,用极为平淡的语气决定; “既然你迫不及待想要尝试,那么我便成全你!” 0225新鲜出炉的艺术品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来吧!老子要是皱下眉头,就是那狗娘养的。” 张二麻子怒吼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章邯依稀能从其目光深处,看到那股如野兽般的疯狂。 这种目光章邯很熟悉,这几年跟着一群蒙古人厮混,打猎什么事那是家常便饭。 每当猎物即将被杀死时,情绪变化都是最丰富的。 不管什么生命,天生都会有一种基因中自带的求生本能。 所以往往肢体受伤,或者遭遇到更强的敌人,面对生存危机时都会可以摆出弱者的姿态。期望以身体或者目光中的示弱,来换取敌人同情,获得那丝微弱的生机。 当然,有祈求就会有反抗。 就像每当那些猎物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无论怎样示弱,怎么请求,都不会获得对方怜悯饶恕时,那基因中潜藏的暴力因子便会挣脱束缚,挣脱理智对抗面前的敌人。 中原自古流传一句贴切的谚语;兔子急了还知道咬人。 便是这种情况的最直观体现。 而面前的王二麻子,显然是第二种情况的典型代表。身体被章邯他们控制住无法做出反击,就会在言语,或者说在精神层面给面前的敌人予压力。 而这种情绪在之后被翻译成许多美丽的词汇,如;自尊、尊严、反抗精神等。 因为其是违背动物基因层面基础逻辑行为准则,故才显得这么珍贵,珍贵了才具有稀缺性,具有被广为宣传的普世意义。 可这种情绪用在如今章邯身上,并不会让他对这个张二麻子另眼相看。 因为他本身就是个战场上的厮杀汉,这些年的死人堆里滚来滚去,其越是表现出这种可贵的反抗态度,越是让他感受到不安,越是想要对其进行肉体消灭。 盖因上千年文化熏陶下,还流传着另一种思想;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一瞬间的怜悯,或许在未来某一日,将会给你带来无法挽回的灾难。 故面对张二麻子这种疯狂的情绪,章邯只是报以最轻蔑的笑容。 扭头对章四吩咐;‘挑出一百名刀法最好的士兵,分成十组,轮流木桩上每个人身上片肉。 哪个小组若是能片肉一千刀且木桩上人不死,全队连升一级。’ 章邯的要求让所有亲兵都直呼不可能完成。 若是说一刀杀死一个敌人他们之中很多人都能做到。可要求是一百刀杀死一个敌人,每个人心中都泛起了嘀咕。 更遑论一千刀,想想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见部下有些骚动,且义父脸色露出不悦,章四立刻沉着脸大声呵斥; ‘全部肃静!’ 章四的声音不算嘹亮,可是穿透性极强,瞬间让所有亲兵安静下来。 接着章四开始贯彻落实章邯的命令,由几名百户带领着,从他们所辖的部下中,挑选刀法卓绝之人。 章邯看到,这群亲兵在被挑选的时候,每个人都表现得跃跃欲试。他心里明白,这群小伙都是自己麾下最拔尖的一批人,争这个字,已经贯穿到每个人的每片血肉中。 这次选拔,就算没有章邯的奖励激励,单凭一个刀法卓绝,长官认可的背书,都会让这群小伙子们奋勇争先,趋之若鹜。 面对亲兵们的表现,章邯没有一丝惊讶,反而有种理所当然之感。 章邯和几个百户动作很快,不多时,便从围观亲兵中挑选出了一百名刀法较好的士兵。 被选上的亲兵自然神色激动,面带喜色。身后没选上的,则一脸落寞,面带羡慕。 “义父,人员已经挑选完毕!”章四带着几个百户到章邯面前汇报道。 章邯大致扫了一番被他们挑选出来的士兵,微微点头。 随后一边让亲兵队长去把今天被抓的李二狗带来,一边又吩咐章四去拿十把剔骨刀。 至此,这场凌迟刑罚才算正式准备妥当。 “各就各位,比赛开始!” 章四一声令下,一百名士兵开始排队轮流上前。 依次拿着锋利的剔骨刀,走向面前木桩上,被塞住嘴巴全身捆绑的山贼们。 在这十名山贼们惊恐的目光下,亲兵们面带激动,缓缓举起手中的剔骨刀在其脂肪丰满处轻轻一剐,嗖地剐下一片肉来。 随后这个人立刻转身让位,让身后的同伴上前,他自己则走到队伍最后。 弯腰把刀上的肉片,轻轻拨拉到早就准备好的竹篮里,方便赛后统计结果。 ‘噗呲…噗呲…’ 三合村村口,亲兵大营中,入肉声此起彼伏,不停歇地响彻了整整一个晚上。 同样的,一模一样的动作,一百名士兵进行了整整一个晚上。 围观的亲兵和李二狗他们也看了整整一个晚上。 可不管是行刑的士兵或者是围观的观众,一个个都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身体灵魂清洗过一遍般。 目光从开始的忐忑兴奋,到冰凉恐惧,再到现在的机械麻木。且,略微带着审视的目光,巡视着木架上的十具光洁锃亮的骨架,寻找那么一点瑕疵。 这些骨架是那么洁白,白得不带一丝猩红;它们是如此晶莹,在清晨日光照射下宛若琉璃,熠熠生辉;它们又是如此美丽动人,那流畅的线条,光滑的质感,宛若十具精美的艺术品,就这么陈列在在场所有人面前。 大家好像都忘了,他们此时此刻心里涌出的,不应该是死亡呈现的恐惧吗? 当最后一组士兵的最后一个人,面带惋惜从张二麻子小拇指指缝中挑了好几下,剔骨刀上依旧光洁如新,看不到一丁点血肉后,章四嘶哑的嗓音才穿透在场众人耳际;“比赛结束,开始验收。” 随着他一声话落,十名早就站的腿发僵的后勤兵立刻上前,开始趴在竹篮上验收统计肉片数量。 章邯没有管统计的后勤兵,大步走到已经变成一具骨架的张二麻子面前,附在其耳边低声说道; ‘跟我狂?就是这个下场。’ 随后,也不管这具骨架是否能听得懂这句话,扭头笑吟吟走到傍边,看着目光早就失去焦距的李二狗面前。 捏着对方的下巴指着不远处一具晶莹剔透的骨架,面色温和,笑呵呵询问道;‘想不想尝试一下?’ “啊!”李二狗似乎还有些迷茫。 “啪!啪!” 章邯轻柔掀开他面上那乱糟糟的头发,朝着他那满是伤痕的面上轻拍两下。 李二狗这时才彻底回过神来,黑色眼珠慢慢恢复焦距。 看见面前这个青年那温和的笑容,如同看到什么大恐怖般,身子筛糠般颤抖。 张开他那带着干涩血迹的嘴唇,发出嘶哑的啊、啊、声。 章邯见状,面色一皱。 上手粗暴地掰开李二狗的嘴巴,看到其嘴里的舌头已然不翼而飞。这才松开眉头了然。 转念一想,也好。 李二狗这张嘴简直就是招祸的根源,现在扯下他这条肉,不定对他就是一件坏事嘞。 觉得无趣,遂不再搭理这个李二狗,而是来到他的两个跟班,大头二人面前。 大头二人此时,也被这一晚的经历骇得目光呆滞。所以当章邯两只手拍醒他们后,两人下意识露出极尽讨好的媚笑。 章邯对二人的表现比较满意。 毕竟这二人在抓捕张二麻子一行人当中,发挥出了关键作用。 故语气温柔对二人说道;“没被吓着吧?” 另一人张张嘴,没说出一句话,这话还真不好回答。 那个叫大头的明显头脑活泛些,脸上为难过后,立刻咕噜着吹捧了章邯一句;‘驸马大人算是让小的二人开了回眼界,以后可有了吹嘘的资本。’ “哈哈哈!”章邯闻言,一愣之下,随即大笑。 见道几句会说话,随后笑着招来亲兵队长,指着大头二人对其吩咐道;‘这二人昨日报信有功,每人赏银五十两筹功。’ “诺!”亲兵队长立刻应下,示意二人跟着其去后勤处领赏。 大头二人心中早就被五十两这个巨额数字填满,看向章邯的目光中再也没了恐惧,满满都是感激。 对他们这种贫苦的乡下二流子来说,五十两!那是二十几年都没见过的巨额财富,都够置田买地了。 “谢驸马!谢驸马!” 章邯含笑看着大头二人跟着亲兵队长离去。没等他们走几步,章邯忽然瞥到不远处瘫坐地上的李二狗,立刻把他们叫住。 蹙眉指着李二狗对大头二人道;‘领完银子把你们的同伴带走。’ 大头二人被章邯叫住的刹那,心中都是一个咯噔。 直到听到章邯的吩咐,这才把心放进肚子里,赶紧忙不迭连连答应。 这时章四已经带着比赛的统计走了过来,准备伸手交给章邯。 “义父,数据已经统计好了。” 章邯接过后,见最厉害的一个小队居然剐了一千五百刀,遂十分满意交还章四。 ‘仍旧按照开始的奖励赏赐。’ “我这就去办。”章四答应一声,转身再次离去。 实际上严格来说,昨晚这场凌迟比赛早就结束了。 毕竟章邯的这些士兵刀法虽然个个不错,可毕竟不是专业的刽子手,不能真的做刀片肉三千,受刑着不死的地步。 0226小年,祭祖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那张二麻子算是这场比赛坚持时间最久的一个了,可他也早早就在被亲兵片二百多刀之时彻底没了生命迹象。 最终,见状后,章邯不得不临时改变比赛规则,以片肉最多的一组获胜,这才继续进行这场凌迟比赛。 熬了一宿,章邯感觉自己身子有些困倦,便带着阿大、阿二出了营地,径直朝家中走去,准备睡个觉休息一番。 小村不大,从村口到家中没用多大功夫。进了家门,回到家中后,时间已经来到辰时二刻,太阳刚把西屋的瓦片都照得金黄。 小院里,早起的丫鬟婆子正在洒扫,见到章邯带着侍从从门后进来,忙不迭放下手中活计,躬身立刻上前行礼。 章邯漫不经心随意点头应和,让他们自去忙碌,接着又挥退两个随从,让他们休息后,这才自顾自进了正堂,朝那西侧餐厅走去。 到了餐厅,章邯打眼便看到,妻儿已经吃完早饭,正漱口的漱口,喝水的喝水歇着。 扫了一圈,没见到儿女,遂对妻子问道;‘大郎他们上学堂了?’ 也立可敦闻言,这才发现丈夫回来,接口道;‘海兰察姐姐,快去吩咐厨房给额驸上早膳。’吩咐完,起身几步走到章邯面前,推着他就朝卧室走。 边走边说;“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你儿子女儿天不亮就被嬷嬷送到学堂了。 回到家里还穿这身铁疙瘩干嘛?快到卧室我帮你脱下来。” 章邯全程微笑听着妻子的絮絮叨叨,只是不断点头应和,任凭对方摆布。 这幅样子简直和昨晚的形象判若两人。 回到了家,整个人换了模样,且这种模样,是由内而外的。 有时候连章邯自己都不晓得,自己是不是有轻微的人格分裂? 可每当这个念头在脑海冒出时候,章邯总会重重摇头,把这种荒唐的想法给甩出脑外。 “噼里啪啦!” 气温越来越低,转眼就进入腊月间。 这个月,在连续下了几场小雪后,村里所有人便开始忙碌起来。 盖因为一年中最终的日子即将到来,即正旦,又称春节。 在漠北和林的时候,因为蒙古人和汉人的习俗不一样,基本章邯一家春节的时候只是自家忙活,纯属自娱自乐。 今年却是不一样。 回到了章邯老家,即刻便与周围邻里族人接上轨,加入筹备过年的准备中。 在这个时节,春节还没有后世那么多规矩,可大体上的流程却相差不大,只是略有增减。 进了农历腊月二十三,也就进了小年。 这时候,整个三合村已经彻底弥漫起过年的气息。 年货这几天已经家家户户已然基本置备妥当。 二十三这天,村里开始扫尘除垢,对家中进行彻底打扫,也称—扫尘迎新。 章邯及其家人们大多是第一次赶时髦,故一大早,全家老少就被妻子也立可敦从被窝拉起来,用过饭,就指挥丫鬟婆子小厮,对家里家外,房顶横梁,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清扫。 章邯和大郎今天被分配的任务是写春联,贴春联,送春联。 当然,都是亲力亲为,干活的也基本是章邯这个老爹,人家大郎顶多只能算个监工。 “再左移一点。” “太靠上了,往下拉拉。” “歪了,歪了!阿爸真笨。” 章邯暗骂一声小兔崽子,猛地回头,目光之中满是不善。 大郎见之,立刻一只手捂住嘴巴,笑得如同一只偷鸡的小狐狸。 另一只手朝着章邯抬起,快速抬落摆动;“阿爸,您继续,继续!呵呵.......” 只是,不多时,这小子再次故态复萌;“往右,往右。哎哟喂!咋又歪了? 阿爸,你这也不行啊!比人家大壮爹差多了......” 也立可敦指挥着婆子打扫老宅,章邯被儿子监督着贴对联,女儿小妮则和母亲,如玉她们一起剪着窗花。 每当有人剪出漂亮的窗花时,小妮都会蹦蹦跳跳拿着出来让自己父亲章邯欣赏。 章邯左看看懂事乖巧的女儿,右看看怎么瞅都不顺眼的儿子,这一刻,章邯这位老父亲的心彻底倒向自家小棉袄。 至于儿子?呵呵...... 大郎犹自不觉父亲的微妙变化,见小妹屡次打扰父亲的“工作”后,犹皱着小脸对妹妹怒目而视。 口中连道让妹妹快快回去,不要打扰父亲的“正事”云云。 小妮这会儿说话已经很利索了,自然不依,和哥哥理论。为此,兄妹二人还发生了一场不愉快的争吵,让家里众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最后事情结局,自然以大郎被从梯子上下来的章邯,狠狠教训一顿结束。 为此,大郎又委屈又不满,他觉得自己没错,父亲偏心。以后几天这小子对章邯父女二人都爱答不理的,活活像是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不管是贴春联,大扫除还是贴对联,都不是腊月二十三的重头戏,小年的重头戏当然是“祭灶神”! 川蜀汉中这一带,和章邯他们北方用地不同。章邯前世是北方冀州地区的人,故在和林的时候一般都是用麦芽糖糊灶王爷的小嘴。这天吃的东西也就是饺子、包子之类的面食。 到了三合村,入乡随俗,这里人糊嘴用的那是米饼。 米饼是用糯米粉为主要原料,以花生、芝麻、糖类作为辅料,放入模具打制成型,再经过高温蒸熟可食用的一种糕点。 有团团圆圆的寓意。 也立可敦早在昨天,就请邻居春嫂她们帮着蒸了两锅。章邯尝了尝,发现有点像后世的糯米糕,他吃得不怎么习惯。 家里人都是北方人,也不太吃得惯,这种粘牙的糯米饼。 所以“祭灶”过后,也立可敦便都命人给邻居们分了。他们家则是按照每年的习俗,包起饺子,蒸起肉包来。 当满满一簸萁肉包热气腾腾摆在院子里,大郎嗅着浓郁的香味,伸手就要去抓,被母亲一把打落肥胖的小手。 口中不满责怪着;‘刚出笼烫着呢!’ 随后,也立可敦便命海兰察取来十几个手帕分发给众人。她自己则第一个上前,捏着手帕拿起一个滚烫的肉包,轻轻掰开。 绵软如雪花般,充满褶皱的包子皮被缓慢撕开,露出里边腾着热气,泛着柔光的肉和蔬菜。 大郎蹬着脚尖,看得食指大动,故从母亲手中接过的瞬间,张开奶白尖齿一口咬下。 几抹油光瞬间沾满嘴唇,大郎眯着眼一脸享受态。 章邯见儿子吃得如此爽利,不由咽了口唾沫,也食指大动。 走上前,一边招呼大家都吃,一边自顾自用手帕,卷着一个拳头大的肉包就朝嘴里送去。 入口绵软,蔬菜的香味和牛肉的味道充分融合,心底刹那升起种似是而非对食物的渴望,香味不断钻进鼻子,却是相当过瘾。 “好吃吗?”也立可敦见状,笑吟吟询问道。 章邯很识趣伸出大拇指,说出心里话;‘十分奈斯!’ “奈斯?”妻子闻言皱眉,疑惑反问。 章邯咀嚼的动作一滞,赶忙囫囵咽下肚子,张嘴解释道;‘是西边一种语言,表示十分好的意思。’ “哦!”妻子恍然。 口中琢磨起来;‘奈斯,奈斯!奈斯?’ 半晌,吐槽一句;‘可真难听。’ 章邯闻言,口中咀嚼的动作一滞,想了想,颇为认同点点头。 他也觉得,端是有些土。 腊月二十八,家里过节这方面准备,家里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昨日族长百川叔上门通知,说今日要在祠堂举行年祭,告慰先祖。要求所有录入族谱的章姓男丁都要参加。 故一大早的,章邯便把儿子从睡梦中拖起来,二人穿戴整齐,囫囵吃了两块糕点,便匆匆朝祠堂赶去。 等他们到祠堂的时候,这时天色已经大亮。 章邯带着儿子章森上去,与提前到的族人们打完招呼,便和族人们排队站好,一起等候其他族人的到来。 辰时一刻,当族人们全部到来后,当即鸣锣放炮。 随后在章百川的带领下,族人们按照辈分依次进入祠堂之内。 着人在祖宗牌位前奉上三牲贡品,点燃香烛后,章百川便走到正前中央,拿出祭文开始宣读。 宣读完毕,点燃祭文,又转身带着宗族子弟,对先祖神像牌位依次上香祭拜。 祭拜流程完毕,章百川又命人搬来几张椅子,开始和族里几个辈分高的老人,回忆过去,展望未来。又对族人们提出很多期许,解决了一些家族内部的矛盾和突出问题。 这一忙,便忙忙碌碌直到中午,整套流程方才结束。 当大家又被族长章百川带着出了章氏祠堂大门后,族人们便立刻三五成群散开,没有一点停留,各自回家。 众人忙活一个上午,个个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饥肠辘辘啦! 章邯在这次年祭中,无疑是被族长、族老表扬的重点对象。他回村不到半年,为家族、为三合村做的贡献大家都看在眼里,故众人都很感激,大家都很认可。 章邯自然只能谦虚说着“都是一家人,应该的”之类的客套话。 回家的路上,章邯和儿子章森也是饿得肚子咕咕响。 当父子二人路过李家祠堂,看到祠堂外那黑压压的人头后,章邯立刻便明白李家今日祭祖,大概李家人午饭是不用吃了。这么多人,看样子,怕是完事太阳都快落山了。 照这么看来,族里人员少,也不定就都是一种坏事? 真要像李家这么多口子人,自己大人顶得住,儿子这么小可怎么受得了……! 章氏族人看到的,也都和章邯的想法差不多,心里有些庆幸自己姓章。 而李家祠堂外,李家族人们表现就恰恰相反了。 只见他们一个个站得板正,迎着寒风,拿眼斜瞅着脚下生风归家吃饭的章家人,耳中听着李家老族长在祠堂内隐隐传出的长篇大论。 眼底羡慕,表情认真,内心疯狂吐槽。 额的娘诶!啥时候结束啊....... 0227夫妻除夕对弈,章邯一败再败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带着儿子章森回到家中,妻子也立可敦,立刻带着一群丫鬟婆子迎了上来。 章邯把头顶的白色兔皮帽子递给身旁的也遂,任凭对方帮自己解下肩头披风。 自己则朝正在帮儿子拍打灰尘的妻子打趣道;‘霍!不就是祭祖走了一趟么,何至于搞这么大阵仗?’ 也立可敦闻言手中动作一顿,侧头对丈夫章邯猛地翻了个白眼,口中咕哝一声;‘午饭的时辰都快过了,你这个当老爷的不回来,害得一大家子等你们爷俩。 我们还能不积极怎的?’ 说完便不再搭理丈夫章邯,自顾自站直身,手拉着儿子朝餐厅走去。 章邯看着妻子拉着儿子离开,自觉讨了个没趣后,下意识摸了摸鼻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忽闻耳后传来也遂咯咯轻笑,立刻不满扭头,便发觉也遂正一手搭着他的披风棉帽。 另一只手轻掩嘴唇,强自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章邯没好气,重重在其小脑袋上弹了个脑瓜鹏,直疼的小侍女哎哟…哎哟…直叫唤。 却见也遂泪眼婆娑,小嘴撅得老高,章邯自觉力道用大正要出言安慰。 没成想,还能等他话安慰的话说出口,这小丫鬟狠狠跺跺脚,侧身从他身旁径直进屋,赌气不再搭理他了。 章邯瞬间错愕当场。心道;得!自家算是养了一窝活祖宗,一个都不好惹。 咕…咕…… 忽闻肚子传来一声饥饿叫唤,章邯摸低头了把扁平的肚皮,晒笑把情绪放在一边。 这时,想那么多也是枉然,还是先祭一番自己的五脏庙最为要紧。 遂大步进屋,寻着香味儿朝餐厅去了。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大年三十晚上,章邯一家围坐在一起吃了顿热腾腾的火锅,打开屋门欣赏着簌簌小雪飘飘洒洒,别有一番情调。 章邯和妻子也立可敦,饭后正端坐在正对雪景的两张椅子上,二人中间还正摆着一张黑白棋盘。 只见章邯执黑,妻子执白,两人正杀得难解难分,斗得旗鼓相当。 连站在也立可敦身后的海兰察,站在章邯身后的也遂,都各自端着茶壶,屏气凝神,轻微呼吸,不敢给夫妻二人续杯。 可见,此间棋盘中局势,已然到了何等紧张的地步。 忽地,也立可敦眉目一弯,红晶含笑。 素手两指一白子轻轻落下,动作平缓,却宛如一记石破天惊的重锤劈开天地,打碎了僵局。 瞬间,章邯那条即将成型的黑龙生生承受一记重击,左下角一根即将成型的龙爪,灰飞烟灭。 章邯黑蟒即将化龙的契机被生生打断,连黑蟒身体都有碎裂的风险,黑蟒危急。 而那对面,属于也立可敦的白蟒却不然。这凌厉一抓不仅掏出对方黑蟒心肺,打断那黑蟒化龙契机。且直接攻陷对方三寸之地,让自家白子彻底连成一线,龙角破骨而出,已露扎龙真容。 也遂不懂围棋,看的那是满心疑惑,海兰察却是懂得。 章邯西征的时候,她就经常陪着也立可敦下棋解闷,故她不是此道高手,也算了入了门。 这棋盘上的局势,海兰察却是看得分明。 趁着这个间隙,上前给公主添上热茶的功夫,探出三指,对面眉头紧皱,抓耳挠腮的章邯取笑道;“额驸,您要是再输一局可就连输三把了。” 她此言一出,那也遂也是伶俐的姑娘,为报前日章邯脑瓜崩之仇,立刻跟着摇头喷喷奚落;‘奴婢虽不识多少字,可也听过这棋盘如战场,落子如出招的道理。 只是却没成想,额驸堂堂一个马上统帅,指挥千军万马的人物,居然被公主打的大败。 真真应了那句.......’ 海兰察接口,俯身对也立可敦奉承道;‘巾帼不让须眉。’ “对对对,就是海兰察姐姐说的这句话的意思。喷喷,没想到啊,没.......” “哎哟!” 也遂捂着脑壳连连后退,委屈巴巴抬头向公主告状;‘公主您看,前日额驸就是这么欺负奴婢的,今日又欺负起奴婢了。’ “戏精!” 章邯见状,嘴里咕哝一声,眼睛一动不动,始终没有离开棋盘一寸。 也立可敦含笑放下口中茶杯,颦目弯弯带着一抹傲然,脸上不无得意说道; “额驸今已一步一险途,欺负小丫鬟也挽不回任何颓势。 何须再做那无用挣扎?束手散子也不丢人。” 章邯听到妻子激将自己投降,心里不是滋味儿,哪里肯低头认输。 话说这围棋之前还是自己教给她的,如今几年不见,自己居然屡屡落入下风,这又怎能让章邯服气? 眼见徒弟已经后浪推前浪,自己就要被浪头拍在沙滩上,这最后一句,无论如何,为了自己颜面也要拿下。 见丈夫对自己的激将话置若罔闻,仍旧紧盯棋盘做那垂死挣扎之举,不由微微一笑。 也立可敦也不催他,自顾自喝着茶吃着糕点,看着院内儿女正被两位姨娘带着堆雪人,任凭对面丈夫眉头紧思,稳坐钓鱼台。 一盏茶过去,章邯没有落子的迹象。 一刻钟过去,章邯仍旧保持那个表情一动不动。 一个时辰过去,还是没动。 两个时辰过去,院外儿子都已经被嬷嬷带下去休息,时间也已经到了三更天,章邯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见公主打着哈欠,海兰察赶忙直了直酸疼的柳腰,上前笑嘻嘻对章邯说道; "额驸,两个时辰过去,局势想必已经到了回天乏术的地步,您还是投降吧。" 妻子也立可敦揉揉头,也温声劝说;‘夫君,不行明日再想。枯坐一晚上想必你身子也乏了,不如暂且休息去。’ “不!再给我一盏茶的时间。” 章邯抬头,此时妻子和两个贴身丫鬟才看到其早就目熬血红一片,脸色苍白如金纸,好似得了一场大病。 这可把几人吓坏啦。 连忙上前查看,口中唤着;“夫君”、“驸马、”“额驸”。 章邯伸手,制止几人的靠近,勉强咧嘴一笑;‘我没事,且再等我盏茶时间。’ 三女都像是在其眼中看到一抹坚定,互相对视一眼,只得慢慢退回原位,可眼中那望过来的担心却溢于言表。 章邯忽然目光从棋盘上移开,双目呆滞望着头顶的房梁,心里满满都是颓然;真的就没办法了吗? 不,天无绝人之路。 这世界上就没有破不了的谜题,解不了的棋局。 可,照目前的局势,走哪一步都是必死的结局,不过是三步死或者五步死的区别罢了。 赢不了,不甘心啊! 章邯脑海翻江倒海,天人交战。 自他穿越而来,不敢说一向顺风顺水,可也没遇到过什么过不去的大坎。 可今天,却在一盘棋局上让他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要说前两局自己没有上心,被妻子反杀还情有可原。 可这第三局一开始,妻子便如同换了一个人,棋风突变。 再不复前两局的步步杀招身后却破绽百出,而是变得子子随意,步步平缓,简直陡然间就换了一个风格。 若说前两句妻子的表现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剑客,冲动好战不留余地。那这一局妻子好似变成个江边垂钓的老翁,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直到十步,甚至数十步后才露出那深深埋藏的杀机。 其境界和前面两局不可同日而语,棋力更是天地之别。 很明显,这第三局棋并不是妻子在和自己下,和自己下棋的乃是一名饱经风霜,睿智沉稳的不知名老人。 章邯这点眼里还是有的,故这才激起他的好胜心,把这局夫妻之间的玩闹,上升到非赢不可的地步。 他章邯不想,也不愿意就这么输给一名不知道名字的老者。哪怕这个老者他根本不知道姓甚名谁,是哪方人物。 章邯缓缓睁开眼睛,双目依旧那么无神,时间的滴答声仿佛在他耳边不断萦绕,催促着他。 放弃吧,你赢不了。放弃吧,没什么丢人的。 就当章邯心境快被腐蚀刹那,他看到房梁一角,一只拇指大小的蜘蛛正在织着一张八角罗网。 一圈一圈,这张罗网越来越密,越来越大。 这时,突然一个米粒大小的虫子忽然出现在章邯的视野中。 只见它脑袋微微往前探了探,那蜘蛛立刻纹丝不动,像是等待着猎物上门。 那小虫好似没有发现危险来临,开始慢慢朝前爬,直到爬到罗网的正中间,那个蜘蛛立刻有了行动。只见它刹那间把罗网扎紧,那不知名小虫子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落入了陷阱中。 可此时它被粘稠的蛛网满满裹紧,哪还有一丝反抗的能力,只能用力最后的力气剧烈挣扎,直到被靠近的蜘蛛一口吞下,方才解脱。 有了!这一幕被章邯清晰地看在眼里。 在他的视网膜中,这哪里是一出蜘蛛捕猎小虫的游戏,这是棋盘上的两只大龙在无情绞杀。 那密密麻麻的蛛网就是一张天地棋盘,那蜘蛛小虫就是棋盘上的黑白二子。 蛛网入棋盘,棋盘同蛛网。 0228忙碌年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啪!” 章邯猛地站起,右手拇指食指,双指执黑,狠狠朝着面前棋盘落下。 这一棋子、棋盘碰撞发出的脆响,瞬间惊动在场的三女。 “落子啦?” “落子啦?” 三女神色俱是一镇,面带惊讶互相张望,然后齐齐迈步凑到跟前,低头朝棋盘望去。 待看清章邯落子的方位后,也立可敦和海兰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一脸怪异之色。 不懂围棋的也遂则抬头看着二人,有些茫然。 最后还是也立可敦先说话。 只见她转头,用那双红宝石般的招子直盯盯看向自家额驸,朱唇轻启,开口问道;“天元?” 这时章邯也抬头和妻子对视,眉目含笑点着头。 “真是天元。” 闻言,海兰察惊呼一声,一嘟嘴,面带不岔咕哝着; ‘切,搞了半天就下在天元,额驸到底懂不懂下棋嘛? 连稚子都知道,围棋讲究金角银边草肚皮。 额驸居然舍弃金角,银边,选那漏洞百出的草肚皮,这还不如直接投降算了呢。’ 也遂自然不知道什么围棋的金角银边草肚皮,可她听完后,觉得海兰察姐姐说得有几分道理。 遂立刻不明就里跟着面露愤愤附和;“海兰察姐姐说得对,额驸就是在瞎耽误工夫。” 章邯听完两位丫鬟的话,无动于衷。 仍旧紧盯着妻子的眼睛,似笑非笑对其发问;“娘子也是如此认为?” 也立可敦刚想张嘴确认,当听到丈夫这句话,猛然把吐到嘴边的话头给咽回肚子去。 她们夫妻二人结婚也有几个年头了,也立可敦自认为,对丈夫的性情,行为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丈夫现在这幅表情,不像是故弄玄虚,虚张声势,反倒有那么一些成竹在胸,抱着必胜的意味。 这种感觉却让也立可敦那是又惊又奇。 要知道,她刚才走出的这篇棋局可是有些来历,她前年拜访速不台时,无意在三哥处得到一本围棋残篇。 书上记载,这本残篇乃是前宋初年,宋太祖赵匡胤与那华山同睡道人对弈所留。 这篇棋局中,白子便是那睡道人陈传所下,那黑子则是大宋太祖赵匡胤所留。那赵匡胤走到眼前这步,三日不得解,遂把华山方圆百里之地输给了那睡道人。 回到汴梁后,赵匡胤犹自不服气,才把这篇残局记录成册,藏于宫廷日日揣摩,终不得解,依为憾事。 之后,这篇棋局残篇辗转落到他那三哥窝阔台手中,后被她好奇得了。 也立可敦刚才也是一时兴起,才按照残局上所著与丈夫杀将起来,本心就没想过丈夫能赢。 可是,看丈夫现在这幅胸有成竹的态度,莫非真的让他给破了不成? 也立可敦不再轻易言语,低头蹙眉照着棋盘看了又看,可无论怎么看,也没有看出丈夫这手出人意表的天元到底有何妙处。 反而看出对方形式已然漏洞百出,这简直是一步臭得不能再臭的臭棋。她自信,就是以自己本身的围棋水平,也能几步把对方黑子逼入死局。 再次反复检查几遍,发现对方真的是虚张声势后,也立可敦彻底放心。 立刻抬头嗔了章邯一眼,嘴里犹自说着;‘我当夫君如此能耐,居然敢下天元,看我........嗯?不对。’说着话,也立可敦就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捏起白子落下,可落子前的那一刻,她又犹豫了。 柳眉颦皱,指间白子迟迟不落下,看得海兰察大急。 忙欺身上前,催促着;‘公主快下啊! 只待如此,管给额驸一个教训,三步之内让他落个满盘皆输。’ “是嘛?呵呵.......” 章邯闻言,那似笑非笑的揶揄声适时在二女耳畔响起。 “难道......”海兰察凑上前去。 不多时,只听她哎呀!惊呼出声。 口中犹自不信,腾目结舌结巴道;‘这!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却原道是章邯这步天元落下,虽然表面看似破绽百出,可凡事都有两面。有道是不破不立,置之死地而后生。 表面看来,只要白子继续攻杀黑子落败就在旦夕之间。可巧妙的是,这枚落在天元的黑子,却始终像一颗钉子般牢牢地定在那里,为章邯残莽构筑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让他得以重新布局,再次化龙。 如此此消彼长之下,天命交换,星移轮转,棋盘局势满脑翻转过来。 可以说,这看似漏洞百出,如稚子随手落下的天元,却恰恰成为这盘残局最关键的胜负手。 一刻钟后,终于,也立可敦没了耐性,见对方起势不可阻挡,顿时心下一横。 暗道;就算你黑蟒重新化龙又能怎样?我白子大龙已成,还能怕你一条刚刚破茧而出的小虫子? “啪!白四进六。” 挥手一子落下,也立可敦重新落座,面色凝重望向棋盘。 章邯见,此时不仅棋盘之上斗转星移,连对方执棋手,也被自己这招出其不意扰的心神大乱。 遂心头大定,啪!啪!落下黑子重新排兵布阵。 ‘黑四进八’ ‘白三进五’ “黑一进九” ‘......’ "黑三进二,娘子,小生大龙已成。" ‘区区一条小泥鳅,看我杀你,白三进九。’ ‘......’ "泥鳅翻身,一抓掏心。 黑五进三, 破!" 也立可敦目光呆滞,不可置信看着棋盘上的黑龙耀武扬威,自家白龙瞬间奄奄一息气绝。 心头火腾腾直冒,一下把手里的白子扔上棋盘,气呼呼对海兰察道;‘让他自己玩吧,我们回屋,哼!’ 看着妻子气呼呼进了卧室的背影,章邯不由摸了摸鼻头,轻轻叹息;“女人呐,女人!” 说完他还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看似无奈,可嘴角那抹浅笑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重新坐好,章邯自顾自端起微亮的茶盏抿了一口,心满意足低头俯瞰棋盘上自己的解决,面上的那股得意劲儿就甭提了。 只是,这股得意,在看清楚棋盘的那一刻,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棋盘上已经被自己绝地翻盘,杀得奄奄一息待毙白龙,此时居然又生龙活虎地睁开了双眼。 白龙,又活了? 章邯的面上从惊讶,到惊恐,脸色转变非常快。 不可置信放下手中茶盏,使劲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 没错,那白龙却是活了。 且其睁开的眼睛处,赫然正是妻子气愤离去随手扔下那颗白子。 顿时,一股浓浓的恐惧感疯狂涌上章邯心头。 半晌,章邯起身,如同僵尸枯木一般缓缓推开身后椅子,朝门外走去。 来到院中,小雪依旧簌簌落下。 章邯犹自不觉,慢慢抬起头,凝望那灰白色的苍穹,浑身战栗。 命运...... 良久,哆嗦着突出两个字。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却把新桃换旧符。 正旦即春节,汉族的传统节日,也是自古以来流传的最重要节日。 此时,整个东方大地,不管是岭南塞北,还是大漠海岛,只要是有汉人居住的地方,皆是一副披红挂彩,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走亲访友的景象。 今天的三合村章邯家,自然也不例外。 今早自打天色将明,一串鞭炮过后,登门拜年的亲族邻里基本就没停下过,让本就热闹的家里更增加那么几分烟火喧闹之气。 家中上门亲属,由妻妾侍在家照顾,章邯则带着儿子章森,正跪在爹娘的坟头,默默烧着纸钱。 待看着纸钱一点点燃烧成灰烬,章邯便领着儿子上前郑重跪拜上香。 随后,扭头示意跟来的阿大,阿二点燃烟花鞭炮。 阿大阿二点点头,两人扯开鞭炮绕着坟头缠绕几圈,才拿出火折子点燃。 “噼里啪啦.......” 片炮声火光四射,震耳欲聋。 张森捂着耳朵靠在章邯身边,两只眼睛定定望着火光,眼珠子一动不动。 咳咳…… 硝石升腾伴着浓烟和呛鼻的气体,章邯几人皆捂住口鼻,轻微咳嗽着。 “咳…咳…咳…咳~”这时,从浓烟里出现个人。 离得近了,章邯父子定睛一看,却是族长百川叔。 待浓烟散去,新鲜的空气涌入腹腔,众人这才撤去口鼻防护,大口吸气。 章百川翻着白眼吐槽着;‘你这是放了多少挂炮竹,真要把你爹娘坟头点燃啊?’ 这句话无疑是对章邯说的,章邯只得尴尬一笑,顺手推了推身边的儿子。 章森收到信号,也不含糊,立刻甜甜上前叫了声;“百川爷爷。” 这下,瞬间把百川叔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只见他立刻上前摸着章森的脑袋,面带慈祥从兜里拿出几颗纸包糖果,塞进章森兜里。 口中不断说着;‘好啊!好啊!咱们森哥儿又长大一岁。’ “是的呢!”章森倒也不见外,眉开眼笑回应。 “哈哈,也是个伶俐的小崽子。” “呵呵呵.....” 和百川叔说了会话,这会儿天色已然大亮,章邯便开始询问百川叔来意。 原道,是章通到章邯家寻他,得知他已经出发,报给章百川后,他便到祖坟,过来通知章邯,让他一会吃了早饭一起挨家挨户拜年去。 这也是春节固定的节目了,章邯前世经历二十多年,自然不陌生。 遂连连答应,口中说着,称回去吃了早饭就领着儿子过去。 初一、初二、初三、 章邯一家人,这几日忙得团团转。 不仅同村亲戚走了个遍,就连邻村的远亲也要互相走动,属实折腾得挺狠。 妻子也立可敦她们。也是从早上接待客人接待到日落,基本没个闲下来的时候。 0229西征军二三事,拔都设宴庆功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转眼间,热热闹闹,忙忙碌碌的春节迅速远去。 待元宵这天又下了一场冬雪,周围温度便开始逐天上升,眨眼不知不觉间,时间自然悄无声息进入了三月份,入了春。 这会儿,正是那山花开烂漫,山河绿绕红之际。 三合村村民们也不再猫冬,开始一一走出家门。 带着农具,种子,赶牛拉肥,一边播种起那粒粒丰硕五谷,一边盼果蔬满仓。 三合村土地庙旁的学堂里,发出稚童阵阵悠然的读书之声。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子曰;温故而知新。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子曰:…… 路过的农夫,村妇,瞬间被吸引住,不由驻足凝望,面带笑意望向学堂门口,那篇章邯亲自写下的劝学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每个人离开时,嘴角都会勾出会心的笑容。 好啊!一切都那么美好。 正是那大地复苏,万物竞发的好春光。 当此时此刻,章邯一家数十口子人,已经收拾停当大包小包上了门前马车。 落在最后的章邯,卡鹏一声落锁,他们一家,即将离开这座平淡幸福的小村庄。 “为何走得如此急切,不能多留几日?” 扭头,章邯便看到面露伤感的百川叔怔怔地对自己询问。 “对啊,邯哥儿! 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下次回来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就多住几日吧。” 章通和送行的亲族闻言,也都立刻纷纷劝说。 章邯强忍着离别的伤感,勉强做出个还算洒脱的笑容。 走上前拍了拍百川叔等送行人肩膀,随后对大伙儿认真说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这次有军令在身不便久留,下次回来,一定和大家多待一些时间。” 百川叔闻言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半晌,只是吐出一句; “在外边,万事当心,不行就回家来。” 百川叔这句话差点说得章邯泪奔。 他强行噎住眼眶的泪水,重重点头。 随后,把家里的钥匙交给百川叔保管,又扭头看了眼老宅门上新换的大锁。章邯慢慢后退着走到马车旁,猛地转身,眼泪瞬间溢出眼眶。 登上车垣,钻进车厢后,他第一时间对车外的车夫大声说道;‘启程!’ “一定要回来啊!” 车队走出村口,忽然听到百川叔的声音,章邯猛地掀开车帘探出头去。 就见身后送行的亲族,在百川叔的带领下正在对自家挥手送别。 见此一幕,章邯努力挤出一抹笑容,伸出手,用力朝后方族人们用力挥手作别。 看到车队的背影转过一道弯,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百川叔这才放下高举挥动的手臂,重重叹口气。 接着,扭头对身后的族人们说了句;‘大家都回去吧。’ 族人们闻言,皆转身,沉默朝回村。 待重新经过章邯家老宅时,章百川用力捏了捏兜里的钥匙,喃喃自语一句;‘邯哥儿,怕是不会在回来了。’ 说完,便苦笑摇摇头,背手朝自家踱步。 他的背影拉得是那么狭长,比起年前那会儿,似乎略微佝偻了一些。 相见时难别亦难,春风无力百花残。 章邯一行出了三合村,便沿着原路返回漠北。 一行人到西安时,李小虎已经在此早早等着了。 两相汇合之后,一路向东出函谷关,走走停停,行了三个多月,直到了六月中旬,风尘仆仆的众人,才终于再次回到了漠北和林家中。 在和林家中待了大概半个月,章邯便带着亲兵们再次起程。 这次他们仍旧还是从和林西城门出发,沿着东归时走的原路西返。 再次穿过草原戈壁,一路马不停蹄沿着钦察草原狂飙突进,整整花了一个多月时间,于1239年八月中旬,章邯带着两千多人,再次回到伏尔加河东岸的不里阿耳城中。 章邯满身风尘进城时,并不知道。 当他带着家人从汉地北返那会儿,蒙古西征大军之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话说,去年章邯带着亲兵东归之后,蒙古西征大军于春夏之际放牧养膘打猎。待到秋季之时,虽然没有再如1238年一样进行大规模的军事侵略,可大伙并没有原地不动闲着。 1238年,拔都一共做了三件事情。 其一,派遣使者给匈牙利、波兰、南罗斯诸公国等一众公国送信。 信中的内容基本就是恐吓他们,让他们交出被征服地区的逃难贵族,和诺夫哥罗德一样对自己表示臣服。 虽然他写给每个国家信的内容略有不同,大体的意思都差不多。 其二,在秋季,见西征军将养得差不多,人马物资皆再次充沛。 拔都便再次沿着去年的路线,又一次攻入北罗斯地区。这一次,蒙军几乎又打到了弗拉基米尔城的附近。 之所以再次回来,是因为自打春季蒙军撤离后,该地区的野心家们,和各种反抗势力见没了蒙古大军在头上压着,反抗行动接连不断发生,导致新的地区不稳。 这次行动,主要目的是就为了镇压占领区的反抗武装,彻底肃清这些地区的反抗势力。 其三,拔都派遣蒙哥与贵由率领本部军队,攻打北部高加索地区北部的阿兰人。 1237年奉命进攻这一地区的是别儿哥,今年拔都为了扩大战果,换成了蒙哥和贵由。 蒙哥和贵由本就不对付,这次一起行动自然是你争我赶,互不相让。 最终,两人的部队一直打到铁门关附近这才收手返回。 这地方,也就是上次西征途中,速不台和哲别穿过高加索的打耳班地区。 劝降的效果是惨淡的,战争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陆续收到拔都亲笔信的欧洲国王和大公们,要不就是把他的信放在一旁置之不理,要不就是模棱两可接待使者一番,恭敬把蒙古使者送走。 可以说,成果寥寥,也可以说,拔都做了无用功。 战争行动是蒙古人的强项,一棵树上结出两颗果实。 一个冬天,不仅彻底镇压北罗斯的叛乱武装,且成功打下高加索北部的大片土地,掠夺了大量财富、人口、土地。 这次蒙古西征军各部,都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在北方大开化之前纷纷南下,避免了再次陷入泥泞沼泽的窘境。 当蒙古数十万大军完成行动,再次聚集在拔都选择的新都城-萨莱时,大家都很高兴。 毕竟这次大军行动,依旧如往常那样带回来无数的财富和女人奴隶。 至于说欧洲各国君主敷衍的态度,拔都得到使者们的汇报后,虽然不太满意,可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理由很简单。 既然这些人不识抬举,那打过去就是,最多费些手脚。 且这次他们的敷衍态度,还给了蒙古大军一个侵略的绝佳借口。 故在一片欢快的气氛中,为了庆祝两路军事行动的胜利,就有人提议拔都举行一场盛大的庆祝仪式。 本来,这应该是件大家更高兴的事情,只是意外却偏偏此时发生了。 在这次高兴的庆祝仪式上,拔都和贵由、不理等人,发生了激烈的正面冲突。 本来拔都也是一片好心,因为蒙哥和贵由他们刚刚征服阿兰人回来,且大家马上就要再次分开,继续攻打南罗斯地区以及东欧地区。 他觉得大家都辛苦,确实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大家一起聚聚。 一则庆祝下,前一段事情取得的一连串胜利,让大伙放松放松。 二则,这样,不仅可以让西征大军各势力彼此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还有利于之后下阶段进攻行动中各部的相互配合。 可以这样说,拔都的想法是有依据的,期许是可行的,愿望是美好的。 可是他并不知道,这会儿,他已经遭到了很多人的不满,甚至可以说是嫉妒。 前边攻打科洛姆纳要塞时,章邯为了在军中做生意,就提起过这个敏感的话题,当时他还遭到了师傅速不台的严厉呵斥。 且当时因为西征时间短,打下的地盘还不多,大家虽然对这些打下地盘属于拔都有所不满,但是还都十分可知。 可随着现在打下的地盘越来越大,且大家发现这些地方不仅财富不菲,地盘不错,且都可以十分轻松地进行有效统治。 心里那嫉妒的火苗越来越旺,对拔都的不满、嫉妒渐渐,都有控制不住的迹象。 这群人中,贵由无疑是佼佼者,不理则是他的忠实拥趸。 贵由不满是有原因的。在 他看来,自从他自己的最大竞争对手阔出死后,他已然已经成为蒙古汗位的第一继承人。 他拔都是什么人?不过是就是先汗来历不明儿子朱赤的后代。 能给他们家族一块贫瘠的封地,已然是帝国对他们家族最大的仁慈。如此富饶广阔的领土不是拔都家族可以享用的,应该属于他们窝阔台家族。 …… 拔都为了举报这次宴会,在自家新选的都城~萨莱城之外的草原上,建起了一个巨大的帐篷。 他把西征军能胡来的贵族,将军,宗王们都召集到了一起,拿出大量的肉食美酒来款待大家。 刚开始的时候,众人济济一堂,把帐篷塞得满满的。 且大家也都没空手,各自都带来了美酒美食邀请大家一同效用。现场的气氛十分和谐,相当热烈,准备喝个不醉不归,好好放松下。 转折发生在祝酒之时。 拔都身为成吉思汗的嫡孙,又是西征大军名义上的统帅,且脚下站的还是他的地盘,再加之胜利连连。 一时高兴,也就没想那么多,便抢先喝了那么一两杯。 这事要是放在平时,并不是什么大事,大家也就付之一笑,权当没有看到,不会当回事儿。 可凡事就怕较真,贵由本来就憋着一股不满,拔都这般做派一下便把他的心头火勾起来了。 可还没等贵由有所行动,不理居然首先跳了出来。 0230仅仅只是个开始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众所周知,朱赤家族和察合台家族向来不对付。 在自诩为察合台家族最有力的继承人的不理看来,拔都和自己一样都是成吉思汗的嫡孙,且自己比其血脉更纯正。 他不理还没有先饮,拔都这个蔑儿乞部的杂种凭什么先饮? 只见不理在众人猝不及防的注视下,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饱含怒火的语气,手指着当头的拔都叫嚣道;‘如此重要的聚会,拔都和我一样,凭什么他可以先饮用? 他只不过是个长着胡子的娘们儿,我不理一脚便能把他踹倒他。’ 不理这一番突然发难,让大帐之内瞬间变得安静,诡异到了极点。 众人万万没想到,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居然会上演一幕这样的好戏。于是各怀鬼胎的贵族们,纷纷开始抱着膀子,眼神戏谑,静待事情的继续发展。 可拔都那笑呵呵的脸上,此时已然随着不理的一番话变得漆黑如墨。 还没等他说话辩驳,不理话音一落一刻,早就按捺不住心中不满的贵由跟着豁然而起,对拔都大声怒骂;‘拔都,你就是一揣着弓箭的娘们,本王子要用木棍打烂你的胸脯......’ 且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穿过人群,鼓起袖子就要上前与拔都动手。 事情本来就是不理挑的头,如今他一看,嚯!贵由叔父也跳出来,那还犹豫什么。 只见就在众人被贵由吸引住注意力时,不理几步越出人群,来到拔都侧方,含怒一脚就把主位上的拔都给踹翻在地。 这一脚下去,现场气氛如何炸裂可想而知! 令人没想到的是,事情仍没有结束,在大家以为事情已经发展到巅峰的时候,这时居然又有人站起来了。 这人的名字叫做合尔合孙,是成吉思汗三弟合赤温的儿子。 当他看到拔都被不理踹倒在地,立刻哈哈大笑,并且嘴里吐出各种侮辱的名词,甚至嘲讽着,说他要给拔都装上一个木头尾巴。 要知道,在蒙古的传统习俗中,给人装上木头尾巴乃是一种极其恶毒的诅咒。也只有那些不得好死的人,才会被如此的对待。 乱了,全乱套了。 好好的一顿酒宴被他们几人彻底给搅黄。 不里和贵由地借机发难,合尔合孙趁机嘲讽,让拔都这个西征大军统帅在众将面前大失颜面。 整个大帐彻底乱了一锅粥。 吵架的、动手的、拉架的、起哄的、抱着膀子看好戏的不一而足。 好好的一顿庆功宴,被一个小小的意外给彻底搅得稀巴烂。 然而,不管现在那人是做什么的,大帐内所有的人,眼神都有意无意关注着被踹翻在地的,拔都的反应。 准备看看这个作为西征大军统帅的拔都,将要如何处理这件事关己身的棘手事件。 实话实说,拔都此时心中也十分的愤怒,甚至可以说是憋屈的要爆炸。 被这些人如此辱骂,诅咒甚至殴打,让他的形象瞬间在西征大军高层一落千丈。若是不能有所动作,那么…… 可有些时候,越是愤怒,越是需要保持理智,因为拔都深深明白,有时候愤怒并不能解决问题,甚至会把事态搞得更糟。 故虽然心里恨不得当场活劈了贵由几人,可他内心存的那丝理智还是告诉他:他是整个西征大军的最高统帅,一切行为都得为了西征大军的团结为最高准则。 倘若他因为一时激动之下,与贵由等人针锋相对,不仅对自己的形象于事无补,可能连出心中那口气都不见得能达成的了。 毕竟出头针对自己的这些人,可没有一个是善茬儿啊! 该隐忍的时候就要隐忍,这个仇,等来日再报不迟,拔都暗暗告诫自己。 拔都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站起来了。 他强迫自己露出从出生到现在以来最和善的微笑,缓缓对在场的所有人开口说道;‘今日出了些意外,请各位宽恕拔都招待不周,拔都在此向大家赔罪。 照目前情况看来,因为分歧,这顿酒席是吃不成了。 稍后我会命人给大家把酒肉送到各营,若是没什么事,今日就到这里,大家散了吧。’ 他这一副话说的那是温和异常,语气流利,脸上也没有一丝违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说完拔都便自顾自带人离开,看着他离开后,大帐内的一众贵族皆互相面面相觑。 这就结束了? 这似乎是大家此时心中的统一想法。 见没了戏可看,众人觉得再待在这里也没甚必要,故皆各怀心思三五成群结伴离去。 最后只留下,贵由、不理、合尔合孙等十几人没有离开。 众人目光刷地齐聚贵由的身上,毕竟此地众人中,就数他地位最高。 合尔合孙直到此时,心里才有些后知后觉害怕。他缓缓走到贵由面前,问出了很多人的心里话;‘贵由王子,拔都这厮一向心思深沉,不会私下报复我们吧?’ 贵由闻言,则歪着头,嘲弄着不屑道;‘他有何惧?’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随即脸上皆是露出笑容,心中大定。 不理刚把拔都踹倒在地,正心中得意,闻言立刻不屑附和贵由的话;‘那娘们再犯在我身上,看不理爷爷非揍得那厮满地找牙!’ “哈哈哈....... 不里王子才是响当当的草原汉子,岂是拔都那个娘们儿可比的!” …… 再说拔都这边,他面上笑得温和,语气说得平静,可走出大帐后,其掌心已经被他自己攥出了一道血痕。 今天,是他出生以来最屈辱的一天。 他愤怒,他压抑,他需要发泄。 故回到自家营中后,拔都立刻爆发了。 他第一时间命人找来一百多名强行抓回来的反抗奴隶,把自己的弯刀砍得卷刃犹自不解气,又找来十几名女子,野兽般折腾的这些女人奄奄一息,直到他自己筋疲力尽方才罢休。 在回来的路上,拔都已经想好了应对策略。 他准备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写封信告诉自己三叔窝阔台。 他认为,他拔都是处置不了贵由等人,那么就让能处置的人来处置,他不信三叔窝阔台身为蒙古大汗,居然敢公然包庇贵由等人。 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拔都用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把呈送给窝阔台的这封信写完。 在信中,拔都聪明地没有掺杂一点主观情绪,更没有一点添油加醋。只是规规矩矩,把事情的经过写了一遍。 写完信,便唤来亲兵,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把这封信送到和林,命亲手交给窝阔台。 这位亲兵得到命令后,带着几名手下当即出发东去。一路马不停蹄,连续跑死五匹骏马,才把这封信送回和林窝阔台手中。 窝阔台接到信件,震惊的无以复加的同时,更是气得怒火中烧。 身为蒙古大汗,他当然明白拔都送信的用意,同时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这种事情一个处理不好,任由这股苗头继续发展,轻则数十万西征大军将立刻面临四分五裂的局面,重则军中内部发生火拼,给帝国的实力造成无法挽回的重创。 遂窝阔台不敢有一丝怠慢,当即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到西征大军中传令,让贵由、蒙哥、不里等人立刻回来。 并且亲自写了封信让使者带过去。 在这封信中,窝阔台对贵由破口大骂。信中这样写道; 贵由你这个犯贱蠢驴,是受了何人的撺掇,居然敢对自己的兄长满口胡言,大放厥词....... 你只不过是只发臭的鸡蛋,居然敢和兄长敌对。 立刻,马上当先锋恕罪,攀登山一般高的城墙,把十个手指的指甲磨尽方可罢休。 信的结尾,窝阔台对贵由、不理、合尔合孙三个带头的做出了处罚决定。 贵由贬谪谈探马赤【冲锋陷阵的排头兵】,合尔合孙论罪当斩,可为了公平,同贵由一并贬为探马赤,两人必须听从拔都的命令,让拔都任意驱使。 不理因为是察合台的孙子,察合台是长兄,窝阔台就不自行处置了,准备把他交给察合台兄长自行处置。 窝阔台的处罚令一到,西征军中立刻再次炸开了锅。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蒙哥和拜答儿等人第一时间出来灭火,他们联名写信,送到和林呈报窝阔台; “祖父、先汗曾经留下遗训,野外放生的事只能在野外处理,不应该带到家里来。 如今让合汗皇帝恼怒的事情,只是一件在野外发生微不足道的小事。 恳请合汗皇帝降下恩典,一切就都交给拔都自行处理便可。” 收到几人的联名信,窝阔台沉思片刻,觉得事情说大也不大,只不过是几个家族后辈酒席之间的一点争执,闹得太大影响也不好,于是也就坡下驴。 最后决定,把合尔合孙交给拔都随意处置。把不理交给察合台。 至于自家的混蛋儿子贵由,让他继续待在军中,早晚还会出事,干脆就让他回来。 当窝阔台的第二道命令传到西征军时,几家欢喜几家愁。 蒙哥他们显示了自己存在感,大大拉了一波好感度自然笑容满面。拔都见事情完美解决,有了窝阔台的背书,维护住了自己西征军统帅的威严,心情也相当不错。 至于宴会上的三个刺头。 贵由无奈,自然不敢忤逆老爹的命令,灰溜溜背起行囊,从伏尔加河东岸滚回和林挨训。 不理则被扭送回察合台汗国,交给察合台大汗处置。 合尔合孙?失去两条大腿庇护,呵呵....... 虽然这件事情算是平稳的解决了,贵由等人也都接收了处置,可之后,这件事,却成了贵由与拔都之间争执的导火索。 目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0231新都城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西征军发生如此大事,当章邯刚到达不里阿耳城中的头天晚上,就有密探,第一时间把事情的经过和处理的结果详详细细传递给了他。 章邯在听到这么劲爆消息后,虽然也被这个瓜吃了个心满意足,可听完的第一时间,他还是开始本能揣摩利弊得失,与这件事对自己的后续影响。 只是想了半天,他愕然发现,这件事情算是一件大事,牵扯到了蒙古下一代几个家族之间的争斗,影响将会至少持续几十年,可这件事对他自己的影响属实非常有限。 遥记得西征之前那会儿,他自己还幻想做那纽带,把贵由,拔都这连个蒙古第三代代表人物粘合在一起,他自己好从中渔利。 可到了现在再回头看看,这件事情却是只成功了一半,便已经中道崩阻。 时事事移,如今章邯他自己,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兵没兵,空顶着一个蒙古驸马头衔,需要夹缝中求发展的章邯了。 如今的他已经有了一定实力。 这些实力,虽然不能作为帝国决定性的力量,可也没人敢再小觑他。且随着几年后西征结束,他的各方面实力还会进一步增长是显而易见的。 真到那时,没有大的变故的话,到时候就该是各方势力来拉拢他,他将更加从容。 理清楚其中逻辑关系,章邯随意挥退报信的密探,拳头捏紧,暗道; 一切还是要看实力。 只要拳头够大,所有的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会得到解决。 甚至都不需要他解决,因为那些问题,到时候就已然不再是问题! 章邯这次回来,一共在不里阿耳城中待了五天时间。 原因很简单,和几位姬妾一年不见,自然要肆意缠绵。且几人也都想要个孩子,章邯略微思索便答应了。 毕竟在东边待了一年,他已经种下几颗种子。 朵拉在史家已然受孕,出发前已然诞下一名男婴,章邯取名章毅,这个次子,这也让朵拉那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 妻子也立可敦是在年后怀上的,分娩时间大概要到今年冬天了。 如玉倒是没让他怀孕,也不急。家里一下多了三个孕妇,章邯实在放心不下,有她在一边帮衬着,再等二子长大些,有她和朵拉在,家中也可以有人可以替妻子支应点。 故这五天章邯没做任何安全措施,尽情耕耘几荒废一年之久的润土,累得连腰间都缩了二两肉肥肉。 至于最终几颗种子能够发芽结果,那得等段时间才能知道了。 告别不里阿耳城中的几个姬妾后,章邯带着章四、李小虎领着两千亲兵再次南下。 他们沿着辽阔的钦察草原,目标明确,直奔拔都选的新都城萨莱城而去。 沿途,章邯他们看到一个奇特的现象,祖祖辈辈生活在钦察草原的这些库曼人,好像正在有组织拖家带口,带着毡房牲畜在逃难。 之所以众人认为是逃难而不是对方在游牧什么的,原因有二。 其一, 此时已经进入秋季,不似春季那样万物富足,需要的赶着牲畜增膘,时间不对。就是因为草场不够吃,也不至于如此大规模地迁徙。 要知道,章邯他们路程刚走一步的时候,遇到洮南牧民的数量已经到了上万人。 其二, 章邯他们,还时不时看到有蒙古兵在这些牧民们身后追赶,追上后就是一顿鞭挞,其后押送着这些牧民让他们回返原先居住地。 还看到一幕,就是这些牧民远远看到章邯他们装束的瞬间,隔着老远就绕路避开了。 综上所述,章邯觉得这件事情大有蹊跷。 便章四,让他到前方找来一些追击的蒙古兵过来供他亲自询问。 第二天,早上章邯刚宿营醒来,章四便到她帐篷回报,说让他找的人带来了。 章邯闻言精神一喜,立刻着章四把人带进来。 这人进来后,不敢怠慢,第一时间便跪地向章邯行礼。显然已经从章四口中打探到了章邯的身份。 章邯低头定睛一看,见对方一副蒙古百户的打扮,便好奇询问这人;‘你乃何人麾下百户?’ 那跪在地上的百户见章邯万户开口询问,哪敢怠慢,立刻一五一十表明自己的身份; “禀万户知晓。小的是拔都大帅麾下,贱命朱河达安。” “朱河达安” 章邯听完心里摇摇头,没什么印象,也不甚在意。 蒙军西征大军几十万兵马,百户官不说多少如牛毛,也有上千号之多。况且这人还是拔都的麾下,他不认识也属正常。 遂把自己沿途看到的情况说了一番,说完好奇对他问道;“如此大规模的库曼人逃难,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这名唤作朱河达安的百户,见章邯询问事情原委,且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加之章邯的身份,不是他这个小小的百户可以冒犯的,便恭恭敬敬,把这件事的原委对章邯进行详细禀明。 “原来如此。” 听完,章邯恍然,脸上的表情颇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这件事情说起来和他还有些关系,也可以说就是他给引出来的。 等又过了几日,章邯他们终于到达萨莱新城之时,消息更加全面,事情也就了解得更加详细。 这件事情还要从章邯去年东归之后说起。 因为当初成吉思汗的决定,额尔齐斯河以西的所有领土都归把拔都他们朱赤家族所有,经过这次西征,朱赤家族汗国的领地急速膨胀,已然初具规模。 比起其他几个家族来说,已经可以和他们相提并论,一较高下。 加上拔都父亲朱赤的血统原因,让他们家族成员基本与蒙古大汗的最高权利无缘。 拔都清楚,无论他自己再怎么努力,因为血统问题,他也不可能成为蒙古的大汗,登顶那个帝国巅峰的宝座。 故只能退而求其次,准备趁着这次西征,尽量多地打下更多的地盘,以增加自己汗国的实力。同时变相增加自己家族在帝国内部的话语权。 可打下这么大的地盘总需要消化治理吧?若是不能把这些地盘彻底变成自己汗国的实力,那打下这些地盘也就没有多大的必要了。 不过1238年五月,诺夫哥罗德公国臣服,蒙古西征军从诺夫哥罗德边境南返的途中,拔都就已经琢磨好了。 目前还是西征大业进行阶段,彻底消化新占领地区,现在他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精力,因为他身为西征军最高统帅,还要为下一阶段的征服做准备。 但,也不能完全不办,至少他迫切需要一座新都城,来承担汗国政治中心的重任。 朱赤家族原来封地的都城在昔格纳黑城,本是一座位于锡尔河中游的商贸城市,原来也算富庶。可上次成吉思汗带队西征的时候,把这座城市摧残得十分严重,经过十几年的时间,仍然没有恢复往昔。 再加之昔格纳黑城原本只是一座商贸城市,并不是很适宜居住。 附近干旱多沙,让习惯生活在草原上的朱赤家族成员十分不习惯,搬家早就被拔都提上了日程。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为政治考量。 昔格纳黑城位置靠近东方,之前朱赤在的时候,靠近汗庭就靠近政治中心。不管是争夺汗位,还是维护自己利益,接近政治中心无疑比适宜居住更加重要。 可随着窝阔台继位,朱赤早逝,朱赤家族已经基本不能有机会一窥大位,只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既然是过日子,那自然是咋那么舒服怎么来。昔格纳黑城这种干旱多沙的地方,自然就不得朱赤家族成员的中意,拔都和家族兄弟们,也不怎么中意。 这次正好,汗国的地盘因为这次西征得到很多地盘,正好把首都从原来的昔格纳黑城搬到西边来。 一方面利于家族对汗国的就近统治,另一方面还能生活得更舒适,何乐而不为? 拔都刚开始的想法,其实是想把自己汗国的新府城直接搬到不里阿耳城中的,盖因这座城市商贸发达,没有遭到太严重的破坏。 可自打章邯他们彻底把南钦察草原后,拔都就彻底把不里阿耳城中忘到了脑后。 南钦察草原位于旧地盘和新地盘之间,且比不里阿耳城纬度低,气候温暖,水草丰茂,实乃是草原牧民最适宜居住之地。 最终。 拔都上次撤军前终于找好了新都城的地点,就是南钦察草原最美丽的地方-萨莱。 说干就干,拔都在率大军抵达萨莱的同一时间,便着手开始建造自家的新都城。 值得一提的是,刚刚臣服拔都麾下的诺夫哥罗德大公留里克,为了讨好自家这位新主子,第一时间给拔都的新城市送来了大量各式各样的建造木料。 留里克大公派人从北方茂密的森林中砍伐了许许多多高大的木材,然后把这些木材运出林场,扎成木排。 这些木排上装满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皮货美人,骏马,以及建筑涂料等物资。 让这些装着贡品的木排沿着伏尔加河上游一路南下,最后到达伏尔加河下游的萨莱城附近,对拔都进贡。 知道蒙古人喜爱骏马,那留里克公爵,甚至花高价从瑞典人手中收购一匹神驹,特地吩咐前去的进贡的使者,亲自把这匹宝马进献给拔都大汗。 0232拔都搞出的幺蛾子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除了这些常见的物资外,留里克大公还不忘费尽心思,别出心裁地从北方密林中抓捕各种动物,连带驯兽师一同进献给拔都。 这些被抓来动物种类繁多,不常见的就有狗熊,雪鹿,老虎等十余种。 当这些驯兽师带着动物们到达萨莱城后,使者立即让他们和这些动物一起,为拔都、速不台等蒙古贵族表演精彩的马戏游戏,精彩处,赢得众蒙古老爷们阵阵欢心喝彩。 后这些驯兽师和动物们,被拔都专门供养了起来,负责进行表演,每逢大的宴会都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留里克大公一连串恭顺的行为,极大地获得了拔都汗的好感。 为了体现自家的体面以及宽仁态度,拔都当场下令释放了大量从斡罗斯地区抓捕的俘虏。让诺夫哥罗德前来进贡的使者一同带回去,算是对他们民族表达自己的宽恕意思。 且为了树立起诺夫哥罗德这个榜样,拔都还大方地表示,把自由统治斡罗斯东北的权利交给留里克大公,以筹其恭顺。 这次来向拔都进贡的使者名叫奥列克西其。 他在接到拔都的回复后,立刻十分恭顺对拔都表示感谢,且第一时间便带着拔都赏赐回返。 因为他明白这些蒙古人喜怒无常,难保这些喜怒无常的蒙古人,一个不高兴寻个由头要了他的小命。 那些逃难的库曼人是怎么回事呢?原因是这样的。 因整个1239年,蒙古大军基本上都没有什么行动,一直在伏尔加河下游地区游牧休整。 在拔都等蒙古贵族看来,这符合他们的生活习惯,只有战马牲畜养得膘肥体壮,他们有了充足的后勤补给,才有力气继续发动下一阶段的猛烈攻击。 蒙古人这种貌似回归正常生活的悠闲样子,却给了欧洲各国一个错觉。 让他们有些人,瞬间从原来的恐怖阴影中解脱出来。甚至还有人,甚至已经以为这些蒙古人已然彻底离开钦察草原,再次回到了遥远的东方去了呢。 故种种原因叠加之下,这些欧洲君主们,并没有趁着这一大好的喘息时机,组成坚固的联盟一同抵抗蒙古人接下里更猛烈的进攻。 恰恰相反,没有外部西征军给的压力;这些欧洲国家再次固态萌发,再次原形毕露。彻底发挥千百年来的天性,继续着勾心斗角,互相算计。 甚至有的君主,在得知蒙古人仍旧待在钦察草原后,不仅没有通知别人,为欧洲作战的意思,还悄悄派遣使者,让其偷偷拜见拔都等蒙古高层。 把对手的兵力配备,防守漏洞,甚至详细的地图都悉数奉上。 幻想着,借助西征大军的手消灭敌人,他自己好坐收渔利,趁机获得更大的利益。 且抱着相同目的到萨来报信的使者还不是一个国家。 这让拔都等蒙古西征高层诧异的同时,内心又是狂喜。 有句话怎么说的,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 本就打算等今年秋高马肥之时,开始再次发动大规模的进攻,这些使者居然又自动送来这么多情报,间接为西征军解决很多麻烦,为下次西侵提供了良好的条件。 所有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开始瓦解不是没道理的。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东西方流传千年的寓言好似从来没让后人警醒,依旧重复发生。 不管什么时间,人们一遍又一遍地犯着同样的错误。 仿佛后世的人们,能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从未在历史中吸取教训。 之前亦然,现在亦然,之后仍旧亦然。 千百年来,宿命的轮回一次次重建,除了台上戏子的扮演者换了角色外,戏的内容,仍旧还是那场唱了一遍又一遍的老腔调,该谢幕的还要谢幕,只是时间的长短不同罢了。 为了实现下一阶段的征服计划,最大程度地取得战果,拔都想要征调钦察草原的库曼人加入西征大军。 当然,这些人他是准备充当签军炮灰使用的。至于这些库曼炮灰是否得到重用,进入本部正军,就要看他们能否在战场上立下足够的军功了。 不过,拔都等一众蒙古高层,目前倒是挺看好这些库曼人。盖因已经有人给大家打好了样,这个人正是章邯。 话说章邯从库曼人中招收的五万部下,在进攻的北罗斯的战斗中表现抢眼,尤其是在攻打弗拉基米尔城一战中表现优秀。这让大家一改库曼人不善战的固有思想,对这些以前看不上的库曼人,突然有些另眼相待起来。 如今南钦察草原上的库曼人还不老少,上次章邯他们攻打此地,除了负隅顽抗的八赤蛮一部外,少量部族西逃,仍有大量部族就近臣服于蒙古人的统治。 这些臣服后,依旧在南钦察草原游牧生活的库曼人数量还十分可观,大小部落丁口加在一起,绝对不会少于六十万。 依照游牧民族的特性,这六十万库曼人,挤一挤,凑个小十万军队还是不成问题的。且紧急概况下,除去妇女儿童,男丁武装起来,凑个二三十万炮灰军队也不是办不到。 抽调30万大军,这种泽鱼而食的举动,拔都自然不会如章邯他们当初那样在自家地盘上做。甚至可以说,他的做法还挺仁慈,只在这些库曼人中抽丁八万参军。 拔都的小算盘打得叮当乱响。 他琢磨着抽出八万库曼人编入他的麾下,稍微训练,就算不如章邯收编的那几万库曼人,他自己的实力也将大大增加。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拔都的小算盘打得再叮当乱响,也没有事情的发展来得快。 当他派使者到钦察草原各大部落宣读这个决定后,并没有得到这些臣服的钦察人拥护,反而得到钦察人强烈的抵制。 没有人是傻子。 如今,这些库曼人心中是这样想的。 我们臣服你拔都,每年交出一定收获我们认了,就当作为受你们蒙古人庇护的成本。可是让我们做炮灰为你们打仗,怕是想瞎了心。 可蒙古人确实厉害,打不过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打不过跑呗! 傻了才和你蒙古人硬碰硬,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故当拔都派人叫命令传达给库曼人的大汗忽滩后,后者大惊失色的同时,立刻召集自己儿子和部落首领们议事。 此时,已经有陆陆续续的小部族开始逃亡,最后商量出的结果显而易见。 他们一同做出决定,决定带着族人逃离这里。向西,朝着喀尔巴阡山方向,投奔基辅大公或者匈牙利国王贝拉四世去,以彻底摆脱蒙古人的统治。 至于基辅大公或者匈牙利国王贝拉四世他们是否收留自己,这并不在忽滩等人的考虑范围。 他们有五六十万人马,这些欧洲国家收留的话都好说,划出一块地盘好酒好肉伺候着,两相平安无事。若是不答应?他们库曼人蒙古人是打不过,收拾这些欧洲国家还是有心得的。 就这样,在忽滩和各部落首领的带领下,满钦察草原的库曼人连夜收拾帐篷,开始以部落为单位,连夜赶着马匹牲畜,拖着生活物资开始朝西方慌忙逃窜。 可以想象,六十万牧民拖家带口,打包搬家的库曼人会是怎样一幅壮观景象。 真是马蹄阵阵,脚步匆匆,漫山遍野都是牲畜,整个草原都是悲怆。 库曼人如此大规模的逃亡运动,拔都就在南方萨莱建造新城,他就是个傻子,听到消息后,也明白自己这次玩大了。 遂急急忙忙派遣使者,再次带着他的亲笔信去寻找忽滩汗。 等使者到了忽滩汗之前的营地后,才发现此地已然人去楼空,现场除了砸碎的灶膛和遗留的粪便外,空无一人。 拔都的使者,见状丝毫不敢怠慢,第一时间转身上马,飞奔着回萨莱向拔都报告自己的所见所闻。 使者回到萨莱拔都大帐,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所见所闻禀报拔都。 拔都闻言立刻脸色漆黑,第一时间便派出军队尾随追击,软的不行来硬的,他要强征。 可是,经过这番耽搁,时间已经悄然过去了两个月。库曼人大部分早已经跑出了钦察草原,拔都派出的部队基本也就留下的几万人,他的征兵计划最后只能无疾而终。 从被抓回来的俘虏口中得知忽滩带领这些库曼人向西,要逃到基辅和匈牙利的时候,怒不可遏的拔都当即给的基辅大公和匈牙利国王写信。信中,让他们不要收留这些库曼人,不然自己绝对不会宽恕他们。 “义父,自从拔都大汗下了这道命令后,咱们士兵的许多亲眷族人都跟随一起逃亡了,军心有些不稳。” 萨莱城外,章邯军营大帐。负责留守的王大年小心翼翼对章邯说道。 章邯脑袋有些大。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东归一年,拔都居然整出如此大的幺蛾子。 貌似嫌章邯还不够烦躁,王大年又加了一把火; “根据属下打听到的消息,拔都大汗,震怒之后下令。 命令说,待寻到这些库曼人后,男的全部杀死,妇女和孩童统统充作奴隶。” 听完,章邯更加头大了。 捂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思考了半晌,才抬头强行保持震惊说道; “你立刻下去通知这些库曼人,就说是我说的。 当时候,真要是拔都大汗一意孤行,我就是和拔都那厮翻脸,也一定会保下他们的亲人。” 0233拜访两位大帅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见王大年听完面色仍旧有些犹豫,章邯看得火一下子窜上头顶。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稳定住军心是第一要务。而这厮还在这磨磨蹭蹭的。 章邯心情好才怪了。 只见章邯猛地一拍大案,对下首大年喝道;“还不快去!” “可.....可......” “可什么可!一定有老子顶着,天塌不下来,快去通知。” 章邯直接爆了粗口,这在这两年可不是相当不常见。 王大年立刻住嘴,不敢再说话了。对章邯躬身行了一礼,扭头匆匆走出大帐。 待王大年的身影离开后,章邯才猛地举起桌边的茶壶,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 这才把心中那股焦躁给压下去些。 喝完茶,章邯第一时间朝帐外喊道;“小四,带几个人,跟我到师傅那里走一趟。” “诺!” 按理来说,章邯回来的第一时间应该去找拔都复命,可回来就摊上这一档子糟心事,且牵扯到拔都。 章邯心乱一时找不到对策,便准备先去拜见自己的师傅速不台,看看能否从他那寻个对策。 好不容易回来西边,空着手上门显然不合适。 出了大帐后,章邯就让人挑选了一批带回来的礼物装了一车,这才领着人直奔速不台大帐。 到了地方,章邯先着人进去通报,不多时便见无量哈台这厮从里边出来。 见到章邯后,兀良哈台眼睛一亮,上来就给了他一个熊抱。 分开后,见章邯满脸漆黑,强颜欢笑,兀良哈台立刻打趣道;“哟哟哟!这是谁惹我们的章大万户了,一回来就黑这张脸跟快黑炭似的。” 章邯这会儿正烦着呢,被他这一撩拨,遂不耐烦挥挥手;“赶快带路,我找师傅有正事。” 兀良哈台闻言一愣,再次打量章邯一番,看他表情听他口气倒像是真的遇到事情,遂立刻点头,板正脸道;“父亲就在帐中,进来说。” 章邯也郑重点点头,跟着兀良哈抬进了大帐之内。 速不台见儿子带着章邯进来,脸上笑呵呵就要起身,却瞅见章邯强颜欢笑,笑落眉头,就是一皱。 当章邯行完礼,速不台立刻询问道;“你什么情况?刚回来就耷拉着一张脸。” 章邯苦笑一声,连连叹气。接着一五一十,把自己军中的问题说了一遍。 说完还摊摊手,露出满脸无奈对速不台说道;“拔都大汗这么一搞。我手下的那些库曼人如今那是人心惶惶,这可怎么打仗哟!” 说完话,他又一屁股坐在侧方的椅子上,继续唉声叹气。 听完,速不台眉头皱成了疙瘩。 见弟子如此颓唐模样,更加不满,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当初你自己擅自收了这些兵,现在可好,出了这么档子事。” 说到此处,其眼神猛地一厉,森寒再次出声;“这些人待在军中已经成了一个极大的不稳定因素,要我看,直接全部坑杀了事。” 此话一出,章邯霍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惊失色。 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嗯?.......’速不台大为不悦,猛地拉长声调。 章邯赶忙上前,苦笑着解释道;‘且不说这些人有无反心,真要这么一股脑都杀了省事倒是省事了,弟子我可就亏得倾家荡产喽!’ 说完不待速不台接话,便开始带着哭腔,掰着指头给速不台算账;从日常食物供给的花费算到培训时间经历的花费;再从装备器具的花费算到杀了这些人带来组织的垮塌。 说了一大堆,中心意思就一个,这条路损失太大,行不通。 “行了行了......收起你这套。 那你说怎么办? 留着? 万一这些库曼人关键是给我们来一下,那损失你算过吗?” 速不台见章邯没完没了,遂不耐烦制止他,把后续问题摆到他的面前。 “嘿嘿!我这不是来寻你拿主意了吗!” 章邯偷偷看了一眼师傅,颇为腼腆一笑,起身连连作揖。 速不台见状,愕然之后立刻有些哭笑不得。 麻溜把脸色一绷,面色不悦摆着手;“你别来找我,我也没辙。 这件事你自己处理好。” 说完直接径直扭过头去,不再搭理章邯,直接就把他晾到一边。 章邯作揖动作一滞,笑容一下僵在脸上。 几次张口欲言,半天没说出一句话,脸色表情也越来越尴尬。 心急电转,暗道这可怎么办? 思来想去,短时间还一时没想到主意,遂心下一横,准备耍赖。 只见他沉声朝帐外喊了声;“小四,把东西带进来。” 没多会儿,听到章邯招呼的章四被速不台的亲兵给领进来。 其身后,还跟着的几名亲兵,抬着章邯准备送给速不台的礼物。 章邯命亲兵把礼物放下,他还没开口说话,听到动静转过头的速不台,倒是先开口了。 只见他眼神微眯,似笑非笑斜睨着章邯,指着打仗中央一堆礼物,淡淡对他说道;“准备拿这些贿赂我?” 章邯听完,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逝,显然被说中了心事。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他先抬手挥退章四等人,才乐呵呵上前接话道;“哪能呢!要是真想贿赂师傅您,这些东西也拿不出手啊!”说着话,章邯做出无辜表情,摊了摊手, 指着大帐中央的礼物继续解释道;“这些都是可敦为大家挑选的礼物。 弟子我好不容易回趟老家,怎么能不带些土特产来孝敬师傅您老人家?” 说完话时,章邯人已经踱步走到礼物跟前,指着礼物开始介绍着; “这是川锦,可敦亲自为您他挑选的宝蓝色;这是江南的岁月春茶,年产量不到二百斤,我亲自托人给您淘换的;这是和田紫玉,是弟子在西安跑了好几家当铺淘换的,相传是唐贞观年间的玩样儿,这是......” 当章邯从礼物堆中挑选着说了七八种礼物后,再次被速不台打断。 章邯扭头,看着他摇着头,口中说;“礼物我收下了,可你部下的麻烦还需要您亲自解决。” 章邯心底苦笑,强颜欢笑;“弟子都说了这是孝敬师傅您的,哪敢提什么条件? 您且放心收着吧。” 速不台略显诧异看了自己这个弟子一眼。 本以为对方再被自己拒绝后还要痴缠一番,没成想现在居然不提这茬,心中有些许满意。 把心中的疑惑埋下,回头让儿子兀良哈台着人把这些礼物运走。 章邯又和速不台谈了会,聊的也就是自己东归这一年发生的事情。 速不台显然了解得更为细致,比他之前得到的情报详细许多,让这趟他也不算空手而归。 告别速不台,章邯又命章四带人回去取了一批礼物,他自己揣着史家老爷子史秉直的亲笔信,直奔拔都大营。 因为萨莱城还没有全部竣工,所以拔都和一众蒙古高层,还是各自住在城池四周的军营之内。 骑马进了拔都的营地,章邯吩咐营门值守的营兵进去通报,自己则骑在马上观察不远处的萨莱城。 由于城池四周城墙已经竣工,章邯也看不到城内施工的景象。 可是九丈高的砖石城墙却仿佛让这座新城,宛如一只黑色巨兽趴在那里,十分壮观。 章邯眼底不禁生出一丝羡慕,暗道,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拥有一座这么宏伟的城池呢? 拔都接到营兵的禀报后,亲自迎了出来。 到营门口发现章邯直盯盯看着远处的城池,脸上带着羡慕的神色,心中不免暗暗得意。 等走到章邯五步处,掩嘴,重重咳嗽两声,才把章邯拉回现实。 章邯回神,见拔都亲自出来,立刻翻身下马,带着章四和亲兵们朝拔都抱拳行礼。 拔都欣然受了礼,走到章邯面前,侧身相请道;‘额驸回来真乃一件大喜事,快快随我入营,咱们今天好好喝两杯,不醉不归。’ 章邯闻言,脸上即刻变得笑容满面,点点头,任有拔都引着进入军营。 到了拔都居住的大帐,章邯让章四等人把礼物交给拔都的亲兵,这才随拔都进了帐篷。 拔都则吩咐亲兵去准备酒宴。 进了大帐后,二人相对而坐,待随意寒暄几句后,章邯便从怀中掏出信递给拔都,口中说道; “大汗,这是史秉直老爷子的亲笔信,让我回来亲手交给您。” 拔都闻言神似一顿,遂点点头伸手接过。 当着章邯的面撕开蜡封,从信封抽出几张纸,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直待侍者酒肉上桌,拔都才重新抬头,把手中的信轻轻放下,叹口气;“岳父岳母思念之情甚浓,拔都却是对不起王妃。” 章邯能说什么? 只能不咸不淡开解一句;“大汗作为大军的指挥官,身负大任不能轻易离身,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拔都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现场一时有些冷清。 在侍者添酒的当口,章邯为了缓和气氛,好奇问道;“我看城池也修建得差不多了,怎么不见王妃前来?” 他这么一问,拔都表情顷刻变化,眉目都是喜色。 章邯见状,兀自猜道;“莫不是王妃有喜了?” 0234劝说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拔都看向章邯的目光略显诧异,转念又想到对方已然是儿女双全,一下猜测正确也不那么意外了。 笑呵呵对他点点头,说道; “六月间王妃曾过来看我,见王城修建得差不多了,我便劳烦王妃回去收拾家当,准备搬家。 额附你也知道,军中这么一摊子,事事都要我这当大帅的操心实在走不开。 可没想到,刚到昔格纳黑没几日,王妃突然呕吐不止,唤来医师查验,才晓得已然怀了身孕。遂即刻差人快马来给我报信,我也是月初才收到消息。 本想着第一时间回去看看。 可这马上就要再次动兵,索性拖信回去,让王妃的暂且在昔格纳黑养胎。待忙完这阵子我再回去看望。” 听完拔都的话,章邯赶忙起身道喜;“大汗洪福,即将西进之际,王妃怀麒麟乃是大大的吉兆。” 拔都想是高兴,连忙起身乐呵呵谦逊几句,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随后两人再次推杯换盏起来。 心里高兴,面对章邯的敬酒。拔都那是来者不拒,不知不觉酒已半酣。 此时拔都喝的舌头有些大,章邯借着酒劲,趁机在他面前连连唉声叹气。 拔都见状,猛地一个激灵,微醺的酒意也立刻清醒大半。 不外乎他反应这么大,实在是面对这位奇招频出的额驸,时常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 他拔都也算自诩聪明的了,可面对对方那层出不穷的手段,也是有些发怵,生怕对方又没憋什么好屁,趁机算计自己,才如此小心防备。 可到了这份儿上,他不上前劝两句也不行了。对方如此明显的叹气,明显就是告诉自己,人家遇到难处,你不让人说,就是得罪人。 故,无奈之下,拔都依旧装得微醺,断断续续开口问询;“额驸刚刚归来,可是军中遇到了什么难处? 说出来,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看看我能不能帮额驸出出主意。” 拔都本以为章邯装蒜的目的,极大可能为了商会股份的事情给自己下套。于是她直接把问题指向军中,可他万万没想到,此举正中章邯下怀。 既然对方如此配合,章邯自然就坡下驴,不再客气。 一股脑把自己回来遇到的问题托盘而出,说话间眼巴巴看着拔都。那意思好像再说;“事是你搞出来的,你要帮我解决。” 拔都听完却是有些挣扎。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自作聪明地把话题转到军中,却是正中对方下怀。 弄巧成拙,皱眉心道一声苦也。 库曼人这件事,说大不大,是否处置逃跑的库曼人,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可说小也不小,既然他话已经放出去,改弦易张无疑对他大军统帅微信有打击,他肯定不愿意做。 只是这件事情又是自己弄出来,且事关章邯麾下五万精兵的安稳。他要是硬顶着不乐意,怕是会立刻得罪面前这位章邯额驸。 他刚和贵由等人翻脸,虽然有窝阔台的旨意,大家明面上不敢反对他,可背地里...... 倘若真的再把章邯这位实力派给得罪了,那么西征军大半军队立刻就要和他貌合神离,到时候别说什么打仗,他自己就是出什么意外都不奇怪。 见拔都面色阴晴不定,吭哧半天,也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章邯眼底立刻露出一丝不悦。 随后,这丝不悦随着眼珠咕噜噜转动,慢慢消失。 经过一番梳理,再根据拔都的表情,章邯对他的心理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 暗道;看对方这副鬼样子,自己还得再推一把,给其一个台阶下,对方才肯乖乖就坡下驴。 说干就干,略微思量,组织一些说辞,章邯便开了口; “章邯知道这件事情让大汗为难,可军心不稳,不提章邯自己,有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大家伙儿都睡不好觉。” 拔都自然不会蠢到和速不台一样,出个把章邯麾下库曼人杀光的主意。性格是一方面,亲疏远近又是一方面。 速不台是长辈,章邯就算不悦顶多一笑置之,知道对方没什么坏心思。拔都不一样,两人属于不同的两股势力,他要是提出这个建议,章邯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其想削弱自己才怪了。 军中靠什么? 职位高低固然是一方面,更多靠的还是手里兵力多寡,是否英勇等硬实力。 动了人家的基本盘,人家不露出獠牙,那才是咄咄怪事。 故拔都闻言,第一时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认可,示意章邯继续。 章邯没有回答,举起酒坛给二人再次添上酒,趁机把组织的语言捋了一遍,觉没多大问题,才再次张口说道; ‘事情的缘由我回来也听了个大概。 大汗的本意是好的,是这些库曼人不识时务,所以才惹得大汗大动肝火也是咎由自取。’ 章邯先是把事情定了性。 拔都闻言频频点头,脸上也再次露出些许笑意。 章邯紧接着继续道;‘虽然说错在库曼人,可不在底层百姓。 依我看,无非是以忽滩为首的贵族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和各个部落首领把库曼民众欺骗了。不然,谁会拖家带口远离生活数百年的旧家园呢?’ 拔都听得微微一愣,他之前却没想这么多。如今听章邯这般说,也觉得有些道理。 是啊!要不是被欺骗了,谁会甘心舍弃生活了数百年的家园,颠沛他乡呢?反正在拔都的印象中,没有人那么傻。 要说他逼的,拔都自己都不信。 六十万库曼人,他只征丁八万,绝对到不了让对方拖家带口,抛家舍业的地步。 章邯趁机又加了把火; “章邯不是信口胡言。 别的不说,就我我手下的库曼兵的表现,英勇可是丝毫不输于我蒙古勇士,且我当时可是抽丁过半,也没见对方卷铺盖跑路啊? 反正为了赏赐个个奋勇当先,为我大蒙古开疆拓土,舍生忘死......” 这话说得拔都极为认同。 章邯部下那些库曼兵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这也是他动招收库曼兵的动机。 可不知怎地,他的心里突然有些泛酸。人章邯几乎把人抽个大半都没事,自己抽个八分之一直接全部跑路了?真真让人上哪儿说理去。 拔都脸上的落寞被章邯看得清楚,知道事情过犹不及,再说下去这落寞就成羞恼了。遂话锋一转,转移视线; “故我们抓到这些人后,应该秉承只诛首恶,不杀胁从的态度。 那些被忽滩等人忽悠的库曼百姓,只要他们悬崖勒马,为我大蒙古提供人力,财物,略作薄惩即可。 那忽滩和部落首领当重重惩戒,不能轻饶。” 说到最后,章邯语气已经变得杀气四溢,表情咬牙切齿。 “且如此做还有个好处。”章邯跟变脸似的,杀气瞬间收敛,又露出一抹奸诈表情来。 章邯的表现直接秀了拔都一脸。可闻听此言,心中又有些好奇,遂问道;“其中莫非还有什么说头?” 章邯大有深意说道;“大汗您想,这忽滩带着数十万库曼人西逃我们固然有所损失,难道那西边国家没有损失吗?” “此言怎讲?”拔都脸色一正。 章邯哈哈一笑,胸有成竹解释道;“这西边可是靠着种田吃饭的,这忽滩带着几十万人几逃,这几十万人的吃喝口都是这些国家买单。 那些国王要是接受他们还好,暂时安抚住他们。长此以往,与本地贵族注定会发生矛盾是注定的,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倘若这些国王不收留,这些库曼人饿极了又岂是等闲,怕是会在对方国内闹个天翻地覆。” 拔都此时脸上已然是喜色满面、这凡事都有正反两面,换个角度的一看,坏事居然变成了大大的好事。 六十万库曼人西逃,固然让西征军少了几万炮灰,可对方却多了几十万张肚皮,这此消彼长,好事坏事还真两说呢! “额驸所言大善。 一番话真如拨云见日,让拔都毛色打开。 这么一想,我们平白不是多了六十万开路先锋嘛!” 说到此处,拔都越想越妙,忍不住连连拍手;“到时候这些库曼人跑到哪里,我们就派人追到哪里,即可轻易接手其身后的地盘。” “大汗所言甚是,章邯就是这个意思。 且我们上次抽丁的十万库曼人。到了最后还可以让他们给家中亲族写信,咱们来个内外夹击。 直接就可以,以最小的代价让这些库曼人失去指挥。” 拔都闻言立刻轻笑;“却是不急,待这些库曼人把对方折腾个天翻地覆,我们最后在直接把他们收编过来,一举双得。” 章邯心中暗想;这个拔都也是个老阴逼货色,小算盘打得叮当响。 把人家库曼人当枪使了还不算完,最后还要收编过来继续压榨剩余价值,端端够无耻。 心里不停吐槽,章邯脸上却故作惊喜,受益匪浅状。 连连恭维拔都道;“大汗思虑就是周全。” 0235兵临基辅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哪里哪里! 还是额驸出的主意好,拔都只不过锦上添花,不当什么。”拔都笑着摆手。 二人相互恭维一番后,又聊了一些这次行动的细节部署。 期间,两个人又喝了不少,这次是真的喝多有些晕了,章邯这才晃晃悠悠起身告辞。 拔都打着酒嗝,亲自把章邯送出营门。 直到看着章邯走远,他才被亲兵搀着返回大帐,由侍女服侍着入睡。 解决了军队内部不稳的问题,章邯此时,心中彻底放松下来。 故回到军营第一时间,他就吩咐章四派人,到各营把拔都许诺“只诛首恶不问胁从”的新处理方案告诉库曼士兵。 而他自己则直奔休息大帐,上了榻后,埋头呼呼大睡。 这一日,他旅途劳累,加上又处理这么一摊糟心事,酒意上头,身心俱疲。 故沾着枕头不多时,便打起轻微的呼噜来,睡得很死。 章邯这一觉睡的那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从下午睡到晚上,又从晚上睡到第二天辰时,章邯这才拖着酸疼的身子,从榻上捂着咕咕作响的肚子睁眼醒来。 “来人,弄点吃的喝着过来,饿死老子了。” 而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祭自家闹腾的五脏庙。 拔都动作很麻利,上午就已经把昨日的决定全军通报。待章四过来向章邯汇报后,章邯这才把心彻底放在肚子里。 事情终于完美解决。 可章邯仍旧不能闲着,之后又开始整顿部队,操练兵马,随时准备再次出征。 过了大概一周时间,这天章邯正在营中检阅部队,忽闻亲兵来报。 说拔都、速不台两位大帅召集军中将领全部到中军大帐议事。 章邯立刻便明白,西征大军下一阶段的攻伐,正式开始了。 没敢怠慢,章邯扭头对李小虎交代一番,让他代替自己检阅部队。 他自己则带着亲兵,上马直奔拔都中军大帐而去。 到了大帐里,挨个和已经来了贵族将领打个招呼,章邯便自顾自找个地方坐下,开始等待。 不多时,待众人到齐,拔都致辞说了几句鼓动的话后退下。 速不台起身,开始宣读作战计划,分配作战任务等等。 这场会议基本上就是速不台宣布,众将点头应命,两个时辰便说完了。其后速不台又让大家补充一些细节,完事后散场。 各回各家整顿兵马,约定三天后城西集合,正式拔营。 1239年9月10日。 今天日头依旧热烈,艳阳把一望无际的草原照得金黄片片。 萨莱城西城外,旌旗猎猎,人仰马嘶。 西征军漫漫无际,如同黑色的海浪一眼望不到头。 正午时分,祭祀完毕,速不台一声令下,数十万大军闻风而动,翻身后队便前队,全军开拔。 各个部队首领带着各自军队一路向西,跨过了波光粼粼的伏尔加河,到了对岸后,大军彻底分开。 分别由各自统帅率领各自部队,成半径漫扇状箭头,由一点朝着西边各个方向射出。 这次西征军主要的征伐目标是南罗斯地区的诸公国。 相比于北罗斯地区冰天雪地,南罗斯地处低纬度地区,气候温暖,非常适宜人类居住。 且此地区因大部公国都处于乌克兰平原的缘故,物产丰富,不缺食物,人民生活还算滋润。 南罗斯地区,东隔着伏尔加河接辽阔的南钦察大草原;西与匈牙利等中欧国家毗邻;南部濒黑海;北部是北罗斯诸公国。地盘处在亚欧交通要道之间,位置十分凸出。 最值得称道的是,这个地区有得天独厚的农业条件。 此地区不仅是世界三大黑土地之一,土质肥得冒油,极为适合农作物生长。而且该地区河网密布大大小小数十条,气候温暖不冷不热,乃是欧洲地区自古以来的著名粮仓。 当然,对于主要是游牧生活的蒙古人来说,这地方再适合种植,他们也不可能下马挥舞锄头种田去。 至多再征服这一片产粮区后,抢来的物资多一些,收上来的税会比其他地方多一些。 这个时间段,南罗斯地区主要是由基辅、切尔尼戈夫,斯摩棱斯克等公国组成。在其中,最大,最富有的,自然是南罗斯的中心地区,基辅公国。 这次西征军过了伏尔加河后,各部虽然分散行动,可大致方位还是很明确的,共分为三路。 北方一路进攻切尔尼戈夫公国北部地区后,再攻入斯摩棱斯克,最后掉头南下夹击基辅。 中路军,从切尔尼戈夫南路推进,一路扫平各方城镇,平推直奔基辅境内。 南方一路,则是沿着第聂伯河西进,扫清南部小势力和克里米亚半岛地区。最后的目标,也依旧是与其他两路大军会师于基辅。 从西征军行军路线上看,显而易见,基辅这个南罗斯的中心,成了西征军重点需要解决的问题,也是需要三路大军集中突破的关键地区。 咕叽!咕叽! 猩红的舌头不断舔舐,章邯手心那满满一捧的豆粕,肉眼可见地减少。 直至手心剩下的那一些残渣都被火娃舔得干干净净后,火娃才意犹未尽扬天嘶鸣一声。 章邯拍了拍手,抬头向四周看去,只见一望无际的天际线,入目已然看不见一丝枯黄。蔓延的黑土地充满视觉,让章邯忍不住附身下探,从地上抄起一捧冷硬的土壤来。 微微用力揉搓。 把黑土粗大的坷垃搓成一颗颗细小的颗粒状,顺着他指尖的缝隙飘飘洒洒散落,指尖甚至还能感觉一丝滑滑腻腻的油渍感。 拇指搭着食指,搓了又搓,章邯眼底满是炽热之意,不由感叹一声;“真是个还地方啊!” 比起前世买的东北过度开发的黑土,十三世纪的乌克兰大平原上的黑土,给他直观感觉不止肥沃了一成。东北黑土地尚且如此,就更别说去年在华北平原见到的黄土的土质了。 那些贫瘠的黄土与其比起来,就是不用任何肥料,一把种子撒下去,这里的亩产量当是华北地区的三倍还多。 真是老天爷赏饭吃,华北的农民朋友们,那是羡慕都羡慕不来。 得…得..... 牵着虎娃,一步步走向不远处的第聂伯河河边,望着逐渐放缓的水流速度,章邯感觉这个冬季这里必然不能向北罗斯地区那样很快结冰了。 看样子,渡河将会成为拔都接下里的一个难题。 这个思想只是在章邯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不在其位不谋其事,拔都才是西征军的最高统帅,这种事情还是让他操心吧! 此时的时间,已然进入了十二月份。 比起上次在北罗斯作战,十二月份温度依旧不到零下的南罗斯地区,气候条件无疑比北方好了不止一筹。 之前,章邯在和蒙古大军一起渡过伏尔加河后,便开始一路分兵清扫南方的小公国,这会刚刚在克里米亚半岛打了一个了对穿,收获许多财物,回到北方第聂伯河附近。 接下来,他准备准备沿着第聂伯河朝着西北行军,与蒙哥带领的北路军、拔都带领的中路军于基辅城下汇合。 等战士们让马匹吃饱食物,补充完水分后,章邯再次跨上战马,抽起腰间漆黑的碎星宝刀,指着第聂伯河上游方向,下达了继续前进的命令。 这次行动,章邯也把自己的六万骑兵分为三队。 章邯领着中军沿着大河推进,李小虎轻骑兵在北边劫掠,因其部下军队最多,分散得很开,章邯才把北方交给他。 王大年的重骑兵负责大河两侧,因推进的速度太快,具装铁甲披在人马身上行动跟不上攻伐的速度。他们这一路除了横推克里米亚半岛外,都是直披着半身轻甲,以加强行军速度。 一路扫到大小村落,打的反抗基本没有遇到。 行至1239年12月二十三日,中原小年这天,章邯一行遛遛达达才到了靠近第聂伯河中游的基辅城外。 蒙哥此时已然率军到了城下,拔都、速不台的中路军还没有到来。 章邯本就和蒙古这厮不对付,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也就没上去自讨没趣。 只是派出一名亲兵上去通知一声,他自己则率领大军找了个小山坡,自顾自安营扎寨起来。 章邯安营扎寨完毕之后,便抽空,隔着第聂伯河开始观察对面的基辅城。 基辅城,位于今乌克兰中北部,城市的主体位于第聂伯河中游西岸,河边的几处高岗上。 城市建立于882年,是当时罗斯诸国初始时期建造的第一座城市,所有“万城之母”的称号。 到了十二世纪。基辅城经过数百年的不断修缮、扩建,已经成为了欧洲东部的主要城市,也是南罗斯地区的政治经济中心。 与前年被攻占的弗拉基米尔城,一南一北遥相呼应。 弗拉基米尔城虽然有着和基辅同等的地位,由于城市建造得晚,和基辅比起来仍有相当大的差距。 基辅城内共有大小教堂100多座,宗教艺术和手工业在整个欧洲都是闻名遐迩,妥妥一座美丽而宏伟的城市。 尤其是那高出城墙的圣索菲亚大教堂,椭圆色的金色穹顶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霖霖金光,隔着第聂伯河树枝掩映,流星般冲入章邯的眼帘。 0236科泽尔斯克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眺望一番对岸如此繁华兴盛的城市,心中不由流露出一丝不忍。 想到不久后,这座美丽的城市即将被自己等西征军无情摧毁,变成焦土,生出可惜之情也是使然。 与此同时,大河上方几里处的蒙哥,此时与章邯拥有同样的想法,他也不忍这座美丽的城市毁于战火。 且蒙哥还注意到,这座名为基辅的城市,四周城墙并不似以往其他罗斯城市那样,用的是木质结构或者土木混合结构,而是全由砖石修建的。 坚固程度和先前他们攻打的其他罗斯城市比起来,大军攻打面临的难度,无疑上升了不止一个数量级。 坚城难破! 蒙古军队毕竟大部都是骑兵,这些年由于装备更换,战术革新,攻城能力是有了一定的提高。可与平原旷野作战比起来,骑兵部队攻打坚固城池,依旧还是蒙军的一大软肋。 种种顾虑下,蒙哥最后决定,准备等拔都、速不台率领大军到来的时候,自己的出言建议,争取劝降这座坚固美丽的城市。 蒙哥和章邯在第聂伯河东岸整整等了一个月,春节都过去了,依旧不见拔都带着中军前来。 莫非是出现了什么变故?二人心有灵犀一般,心中同时冒出了这个想法。 于是,不约而同,先后朝拔都中军所在的方向派出了探马。 二人预料得不错,拔都、速不台、贵由等人率领的中军主力,确实遇到了麻烦,且这个麻烦已经足足困了速不台和贵由一个多月整。 科泽尔斯克,是一个小型城堡小城市。它坐落在斡罗斯和波罗维茨人的交界地带,乃是蒙古中路大军通往基辅的必经之路。 早在两个月前。 拔都、速不台带领的中路大军,和已然返回西方的贵由等人,已然横推诺夫哥罗德-谢伟尔斯基公国,又扫荡了切尔尼戈夫公国的南部,一路浩浩荡荡不断向基辅西进。 这里要说下贵由的情况。 当初他和不理率领兵马回到漠北和林后,连汗帐大门都没进,二人便被命跪在汗帐门口,接受窝阔台的训斥。 恼火的窝阔台狠狠臭骂了这个长子一通,并没有处罚不理,而是直接命人把其扭送至察合台汗国,交给自己的二哥察合台处置。 贵由在被窝阔台臭骂一顿后,就直接被老爹禁足自己府中,监禁了起来。 刚开始开始被监禁的那段时间,贵由很害怕。 后来慢慢恐惧退去,他便开始偷偷托人求母亲乃马真,让她帮自己向父汗求情,希望能让他能够回到西方将功折罪。 要知道,现在他贵由可还不是大汗呢!眼睁睁看着孛儿只斤的兄弟们在西边打得天昏地暗,赚取巨大的军功荣光,贵由自然不甘心窝在和林当个犯人。 他可一点不傻,知道此消彼长之下,那注定要到手的汗位,这么下去,怕是出现意想不到的变故。 要知道,在蒙古,军功可要比血统更有说服力。 窝阔台的皇后乃马真不是个简单女人,她不仅生得妩媚可人,骨子里还透着一股精明。 在了解到儿子贵由的处境后,眼珠一转,心中便有了主意。 有一日,她在枕榻之间对窝阔台说道;“贵由这孩子犯了错误,夫君身为蒙古大汗,为了大局考虑处罚他也无可厚非。 可是,大汗是否听闻汉地有句古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想必大汗博古通今自然听过,由此可见,除了圣贤我们普通人犯错是不可避免的,贵由就算身为蒙古帝国的大王子也不例外。 我孛儿只斤家的男儿,犯了错误不可怕,改正就是了,这也是孩子们的应该有的成长过程。 现如今,贵由已经得到了您的处罚,可是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们,如同天空的雄鹰一般驰骋纵横,赚取无数军功。 可贵由他身为我们一房的嫡长子,却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过失失去这个巨大的机会,只有像个的老鼠一般被困在逼厌的府邸之内。 这么下去,长此以往,对他的心性无意识重大的打击,对他也不公平啊。 再说不管怎样,他都是你我的骨肉至亲,我们不能看着他一点点憔悴,颓废下去啊!” 乃马真皇后苦口婆心的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且情真意切,让大汗窝阔台听后十分动容。 思考再三,顾念骨肉之情的他最后同意贵由解除圈禁,让他再次返回西方戴罪立功。 且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除了皇后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外,窝阔台还有一层考虑。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这次西征已经从当初锻炼后辈子弟,变成了帝国的重要战略方向。 此时四大家族中三家子弟都在西方,自己家族身为蒙古帝国的统治家族,没有代表确实不像话。 得到消息的贵由,没想到母亲乃马真如此给力,当即就走出府邸,来到汗帐向父亲窝阔台道别。 期间贵由还动情的,信誓旦旦和父亲保证道;称自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错误,这次西去,定然奋勇当先,将功折罪,取得成绩为父亲脸上添彩云云......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嫡长子。 贵由的动情保证,让窝阔台老怀大慰,以后还耐心与其叮嘱交代一番,贵由听得连连点头。 一场父慈子孝的戏码过后,贵由次日出发。 当贵由率军再次回到伏尔加河东岸后,这才得知,拔都已经率领三路大军向南罗斯地区征服去了。 贵由没有丝毫犹豫,第一时间便跨过伏尔加河,一路朝西南方向狂飙突进,终于于十天后和拔都等人大军汇合在一起。 拔都见到贵由再次西归,且还有窝阔台的命令,不好说什么。只得给其分配任务,立刻重新组织大军,继续开拔。 又推进半个月,速不台的前锋大军抵达了科泽尔斯克城下。 本来不管是速不台还是手下的将军们,大家都没有把这个小城科泽尔斯克当回事。 在他们眼中,这个小城和他们之前摧毁无数罗斯城市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差别。无外乎就是两种结局,要么臣服献出财富,要么被十余万大军碾为齑粉。 可中路军前锋所有蒙军高层都失算了。这座小城即将成为他们进攻基辅公国路上的最大拦路虎。 之所以出现这种不合常理的情况,盖因这座城池主人的名字叫做~瓦西里。 瓦西里,这是个伟大的名字。 这个名字千百年来,好像无数次被斡罗斯人传颂,叫这个名字的罗斯人,千百年来出现过好多位英雄。 现在这个瓦西里公爵,就是其中之一。 他非常聪明且勇敢。 不管是在蒙古之前甚至之后西征途中,他都是为数不多始终坚守城池,敢于和西征军决战到生命终结的大公之一。 早在两年前,拔都冬季带兵横扫北罗斯诸国的时候,这个瓦西里的大公,并没有只是同其他罗斯诸公国一般只是坐山观虎斗。而是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蒙古人的危险,早就派出探子前往各地,打探蒙古西征军的各种情报,密切关注着蒙古人的动向。 因为他深深明白,蒙古人打下北罗斯之后,肯定会继续的攻伐,最终打到他的领地,兵临城下只是时间问题。 为此,在得知蒙古人真的过来时,瓦西里公爵不仅第一时间大规模地增强自家城市,城墙的高度和坚固程度。且他还在城墙上每隔一段,都安排着一个弓箭手。 给弓箭手们配备大量被毒液浸泡的箭矢,就等着蒙古人的到来给他们一点颜色。 不久之后,蒙古人不出意外,终于到了城下。 最先到达科泽尔斯克城下的,是速不台领的先锋大军。 速不台到达城下后,面对早有准备的科泽尔斯克,沉思片刻,便直接命人把这座小城团团围住,同时命令工匠加紧打造攻城器械。 同时,他还派出使者进城劝降。 可让速不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瓦西里大公把蒙古使者迎进城后,还没等蒙古使者出城,就直接下令,让城头的弓弩兵朝着城外还没有站稳脚跟地,速不台前锋大军,射出了密雨般的毒箭。 这种出其不意,不讲道理的冲击,出乎所有前锋大军的意料之外,所以一时间给前锋军造成了大量伤亡。 不知瓦西里公爵用的什么毒液来浸泡箭矢,这种毒箭射中马匹或者士兵后,不多时便会见血而亡。 速不台见手下被突袭,如此短时间城下倒下一片人马,惊得睚眦欲裂,同时亡魂大冒。 立刻着传令兵挥动大旗,发出撤退的信号。 与此同时,后方赶来的贵由,到了此地便见到速不台被城头攻击的部队,立刻马不停蹄上来支援,不出意外的,他部下也丢下了许多具尸体。 短短片刻就损失近三千兵马,这是往常不敢想象的。 速不台带着前锋后撤到弓弩射程之外,大松口气的同时,看着城墙下密密麻麻,铺了一层的人马尸体,气得跳脚。 损失这么大,且还有许多伤员,速不台就算再生气,可也不敢贸然进攻了。 他依旧用之前攻打弗拉基米尔城的老办法,命人围着城池四周建造围栏,准备困死城内守军。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贸然强攻,面对敌军不知名的毒箭损失太大,宝贵的西征军勇士不能在这座小城流血太多,除此之外,围城无疑是最好的选项了。 围困一个月后,看着城头依旧活蹦乱跳的弓箭手,速不台脸黑如锅底。 后来在附近抓了几个舌头,这才了解到,原来这个瓦西里大公已经提前在城内存储了大量的粮食和淡水,其数量足够城内军民吃个半年还有富余。 ‘草!’ 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让一向威严的速不台难得控制不住,张口骂了娘。 0237连环计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很明显,这个城市的主人瓦西里,其做的这一切,都是在刻意针对自己率领的蒙古西征军,聪明如速不台怎么会想不到? 同时,就算清楚对方的打算,速不台也十分无奈。 如今形势,打又不能打,困又困不死,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因为这座小城让身后大军停滞六个月? 速不台猛地摇头,把这个荒唐的想法甩出脑海。 真要围困这个小城六个月,到时候十几万大军将要消耗多少粮草?真要那样做,还不如就地撤军,等来日再战呢! 最终,还是贵由提出建议,说不如让大军直接绕过这座城池,直奔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基辅城。 贵由的这个建议,立刻遭到了速不台的断然否决。 因为瓦西里的针对行为,已经彻底把这位征战多年的老将激怒了。 他对麾下众将以及贵由说道;“老子南征北战这么多年,攻城拔寨数百座,小小的一座科泽尔斯克还想挡住我,那个瓦西里是痴人说梦。 要走你自己走,老子要正面打破城池,把瓦西里的脑袋拧下来方消心头之恨。” 速不台说出这番话时,表情咬牙切齿,语气掷地有声,隐隐给人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贵由的脸色有些难看,下意识要张口反驳,可一想到目前他仍是戴罪之身,且父亲临行时的叮嘱,只得压着性子咬牙留下,与速不台一起强攻科泽尔斯克。 一日后,在攻城投石机的掩护下,不甘心的速不台,再次率军对科泽尔斯克这座小城发动了连番攻击,战斗打得十分惨烈。 当蒙古人再次到了城墙下准备攻城后,城墙上弓弩手射下的箭雨比起前次更加密集。 如果说上次箭矢的密度是哗啦啦的中雨的话,这次墙上射下的就是哗啦哗啦的瓢泼大雨。 宛如蝗虫般的箭矢被高高抛射于苍穹,锋利带着致命毒液的箭头,泛着森冷的寒光急速坠落。 城墙之前,速不台前锋大军的勇士们发出阵阵夜枭惨叫,伤亡惨重。 可面前低矮的城墙,仍旧没有一个蒙古勇士可以受那先登之赏。 速不台见势不妙,有了退却之意。 立刻命人鸣金收兵,打算再次想破城的办法后复卷土重来。 可没成想,他这一撤兵不要紧,那城内的瓦西里大公居然大胆到打开城门趁势掩杀。 瓦西里带着守军在蒙军后方追着撤退的蒙军士兵疯狂劈砍,这些蒙古士兵慌不择路,尸体一路丢下。 直到退到百里之外,速不台等溃兵再次聚集起来。 随后一检查人员数量,好嘛!竟然又足足损失了五千多人。 这时,再望向远处的科泽尔斯克小城,速不台不由打了个哆嗦。 短短几天时间,居然死伤近万勇士? 巨大的伤亡给速不台浇了一桶冷水,让他发热的脑海清醒过来。 他终于明白,不能强攻了。 不然,还不知道又要在城墙底下丢下多少兵马呢! 于是他与贵由商议过后,决定一面派出使者向西边的蒙哥、章邯请求支援,一面向身后拔都中军请求协助。 他们二人,则在距离科泽尔斯克的附近边游牧边监视,伺机寻找对方的漏洞。 两天后,收到速不台求援信的拔都派遣合丹赶到。五天后,收到求援的蒙哥和章邯,各率三万铁骑赶到。 有了两路生力军,科泽尔斯克附近一下聚集了近十万蒙古大军,浩浩荡荡蔓延数里之远。 这么多援军的到来,仿佛一下驱散先锋军的阴霾,让接连受到打击的士兵们重新焕发出勇气。 速不台此时也彻底放了心。 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就算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这个小城淹没,这次攻城再没了失败的道理。 于是速不台毫不犹豫,再次带兵上前把科泽尔斯克团团围住。开始驱赶抓来的罗斯炮灰攻城,消耗城投敌军的毒箭。 同时,趁着前段时间,他命人制造的大量抛石机和弩箭,也开始不要钱朝城头倾泻武器。企图火力压制对方城头,为攀墙士兵减轻压力。 四面齐攻,不间断的攻打让城内的守军异常疲惫。 要知道,城外蒙军就近十万,城内瓦西里的守军撑死几千。 坚持了三天,虽然上到瓦西里大公,下到守城士兵仍旧坚守,没有失去勇气。 可由于被车轮战连续不断攻击,城头守军也不是铁打的。 长期战斗得不到休息的他们,此时已经变得疲惫不堪,精神极度萎靡,胳膊红肿已然拉不开弓。 精神疲惫就会松懈,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而这一瞬间的放松,却给城池带来了灭顶之灾。 不管是速不台,蒙哥,贵由还是章邯,都是几经沙场的老将,城头士兵的变化被他们看在眼里,且在意料之中。 同一时间,众人纷纷投入大量军队,趁着对方松懈的空档,发动海浪般的强大攻势。 不得不说瓦西里的敏锐和城内守军的韧性之强,在如此突然的打击下,他们依旧凭着顽强的抵抗,把零星攻上城头的蒙军给赶了下去。 无奈,城外以速不台为首的众将,眼见天色渐黑,只得鸣金收兵。 蒙军回撤之时间,瓦西里再次故技重施,带着城内的守军冲出来,但是发现蒙军已然远遁。 为了不受埋伏,瓦西里令守军缓缓撤回城中。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打开城门追击蒙军之时,速不台早就让一些投降的罗斯人和钦察人换上了守军的装束,趁着城门处混乱进了城潜伏下来。 约定,晚上放火为号,打开城门放大军入城。 夜晚,万籁俱寂,星光璀璨。 一点微光在城外晃动三下,收到信号,趁乱的混进城的奸细们立刻一拥而上,砍翻守城士兵,用力打开城门。 这几天的战斗让城内守军非常疲惫,大多数人睡得香甜,根本没有听到城门处的动静。 直到随着那一声石破天惊的城门落地声 “咚!” 传入耳际,城墙上守军士兵才揉着惺忪的睡眼睁开了眼睛。 滴答滴答滴答....... 无数马蹄轰鸣涌来,城内已然被奸细纵火烧得通明,这些守军才反应过来,蒙军进城了。 被这番变故惊醒的守军哪还顾得上瞌睡,立刻惊起纷纷沿着城墙的甬道冲下去,与进城的蒙古骑兵厮杀在一起,试图把这些蒙古人重新赶出城外。 之所以没有像其他城池那样,蒙军一进城就四处溃散逃命,还与这些日子以来接连不断的胜利有关。 大公瓦西里之前的一切准备让他们明白,只要将这些突袭进来的蒙古兵赶出城内,他们再想攻进来将是难如登天。 这段日子的不断胜利也告诉他们,这些蒙古人并没有传闻中的可怕,临死之前也会发出痛苦惊恐的惨叫。 不得不说,充沛的后勤保障和接连不断的胜利,的确会带来莫名其妙的勇气,不管这些人是士兵还是平民。 因为加入驱赶作战的队伍中,不仅有城头冲下的守军,还有科泽尔斯克城内被惊醒的贫民。 当发现蒙军偷袭进城之后,好多城中的居民都拿着家中各种可以作战的“武器”直奔城门喧嚣处。 城内军民的激烈抵抗一度让冲进城门的蒙古骑兵连连后退,狭窄的城门处并不足以让马匹发挥出强大的冲击力。 他们只能以丰富的作战经验和坚硬的铠甲,来招架城内军民的四面八方的袭击。 在乱战之中,领头的一名万户之子,被巨大的木棒砸落马下,混乱中被愤怒的城内军民剁成了肉酱。 看着迟迟突破不了东城门的防御,远处观战的速不台心急如焚。 立刻着传令兵想城池四周的将领传令,命令他们即可发动全面进攻。 他就不信了,东城门处聚集如此多的城内军民,其他城墙还有多少人员参与防守? 速不台的策略无疑是正确的。 城内仅仅只有几千防护力量。 东城门告破后,各处城墙上的守军和城内的居民,第一时间都想东城门处聚集,企图以优势力量一鼓作气把进城的蒙古人赶出去,重新夺回城门。 他们也确实做到了,一度即将把蒙军进城的前锋,杀得退到离城门几步的位置,眼看就要重新夺回城门的控制权。 可城外近十万蒙军又岂是易于之辈。 收到速不台命令的蒙哥、贵由、章邯、合丹等大将同时从城外各个方向发动猛烈进攻,轻而易举接连攻下其他三面城门。 至此,顾此失彼的科泽尔斯克军民的努力彻底化为泡影,无数的蒙军从四面八方涌进城内,翻下城墙,以极快的速度把这座小城填满。 瓦西里大公,是在睡梦中被四面八方惊天的厮杀声惊醒的。 等他起来出去一看,城池已然四处火光冲天,惨叫声,怒吼声冲破霄汉。 随即就看到好多亲卫跌跌撞撞赶过来向他汇报,蒙古大部队已经进城了。 虽然刚才看到的景象,已经让他心中有了一定的预感,可真当清晰从亲卫口中得知后,还是让瓦西里大公有种晴天霹雳的眩晕感。 0238再派使者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天旋地转,大脑一下冲入大量鲜血,瓦西里捂着脑门就要踉跄摔倒。 幸好几个亲卫见势不妙,赶忙上前,伸臂一把把大公的身子托住。 捏住二指狠狠揉了一番太阳穴,待眩晕感消退一些后,瓦西里大公,这才一把推开托着自己身子的几名亲兵。 手斜握住剑柄,猛地抽出腰间用来装饰的镶金宝剑,四扫对亲卫们喊了句;‘跟我出去看看。’ 说完便一马当先,带头出了自家宫殿。 亲卫们见状不敢怠慢,赶忙跟着抽出刀剑,疾步跟在大公四周保护他的安全。 众人刚出宫殿大门,来到门前大街上,还没等他们朝着东边走出几百步,瓦西里大公和他的几十名亲卫,迎面便径直撞上了大批西来的蒙古骑兵。 此时除了远处房屋燃烧的火光和天空中点点繁星。可以给他们带来些许光亮,能隐约确认对方不是自己人外,双方都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面部。 但是这并不是问题,在这个混乱的时候,能够确定对方是敌人就足够了。 两方不约而同停下,同时抽出兵器,战斗一触即发。 “嗖嗖嗖!.......” 无数箭矢飞射,瓦里希带着亲卫正要上前与对方拼杀,可刚迈开脚步,无数箭矢便当头迎来。 噗呲~噗呲…入肉声接连响起。 战马上的合丹把手放在耳边倾听,确认前方连呼吸声都小了许多后,这才令骑兵停止射箭。 随后在亲兵的掩护下,借着火把的光亮上前查看。 当来到敌人面前,凑着火把光亮看清瓦西里脸上,脖子上插满箭矢,睁大双眼死不瞑目趴在地上,已然死透后,合丹才狠狠吐了口唾沫,心中十分快意。 瓦西里大公之前用毒箭射杀无数蒙古兵,防御城市一个多月。可最后他的结局却是被蒙古兵,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以同样的方式射死,不得不说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合丹没再理会瓦西里和这些亲卫的尸体,只是命人把这些人全部丢到旁边的臭水沟,以清开道路,方便他带着骑兵继续前进。 俄罗斯民族强大之后,这位瓦西里大公便被冠上斯拉夫英雄的称号,这无可厚非,毕竟他的种种行为以及抵抗精神也足以当得起一句~民族英雄的称谓。 可是有些人说他身中数箭,滚鞍落马,为了防止被蒙古人生擒,才一头扎进沟渠撞死,未免有些过于美化的嫌疑。 至少在这个时空,这个瓦西里大公在黑暗之中,就被密集的箭矢射死了。他最后也是因为蒙古人需要清理道路,这才被随意丢到旁边的臭沟渠中的。 城内的骚乱,哦,不能称之为骚乱,应该说是屠杀。 一直持续到次日清晨,天色再次放亮方才暂时告一段落。 蒙军也是直到此时,才彻底实际控制住科泽尔斯克这座小城,因为城内已经基本没了活人。 城内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有女人的,有孩子的,有守军的,有蒙军的。零零落落散落在各处残垣断壁之间,述说着一副大战过后的末日景象。 速不台对眼前这一切置若罔闻,或者说,他这么多年征战以来,已经看得太多了,麻木了。 由于麾下蒙军在此处伤亡甚巨,随后,速不台仍旧毫不留情,下了屠城的命令。 可怜无数刚逃脱一夜混乱,刚摆脱死亡阴影的少见科泽尔斯克居民们,将再次迎来死神的镰刀。 鉴于这次蒙军在科泽尔斯克打得甚是艰难,损失很大,伤员也不少。速不台与众将商议过后,决定在此地休整一个月,之后再继续朝着西方的基辅公国进发。 时间湛然而逝,一个月后。 作为前锋的蒙哥和章邯,已经各自带着手下的士兵,再次返回到了基辅城附近。 速不台和贵由则领着自己的军队,作为后备补充军,掉在二人身后几十里外。 之前说过,蒙哥和章邯对这座花园般的城市都十分喜爱。虽然二人不和,矛盾重重,但在保护这座花园城市的想法上,却难得达成了一致。 经过他们一番商量过后,都同意决定使用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战术,派遣使者招降这里,以和平的手段接收面前这座美丽的基辅城。 免得其被战火的摧残,那样的话,无疑是一种对美丽的极大的浪费。 蒙哥诧异于章邯难得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同时章邯也诧异于蒙哥居然有如此高尚的情操。 一拍即合的两个仇人,难得看对方顺眼了那么一些。 之后,章邯和蒙哥分别派出了五名使者,凑了十个人渡过第聂伯河来到了基辅城下。 到了城下的使者们,把自己的来意向城头的基辅守军禀明。 城头守军的将领得知,对方居然是蒙古人的使者后,不敢怠慢。 一边安慰对方稍微等候,一边马上安排人去宫殿通知基辅大公。 此时的基辅大公名叫米哈伊尔,乃是之前弗拉基米尔大公尤里二世的弟弟。当初尤里二世逃亡说等基辅弟弟的援兵,说的就是这厮。 可直到尤里二世死的那一刻,都没等到的自己这个寄予厚望的,弟弟派兵救援。 要说别人或许不明白蒙古人的可怕,可这个米哈伊尔大公怎么可能不明白。毕竟他的哥哥尤里二世,那个北罗斯地区的霸主,此时已然被这些蒙古人送去见上帝了。 且前年开始,内心恐惧的米哈伊尔大公,就接连派出很多细作到处收集蒙古人的信息。 可以说,论对蒙古人的了解,他米哈伊尔在整个欧洲敢论第二,几乎没人敢论第一。就连不久前,刚被合丹送去上帝怀抱的瓦西里大公也不行。 再去年,当听到拔都带着蒙古人开始攻打南罗斯的时候,这个米哈伊尔大公,那是恐惧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因为他深深知道,挡在东方的那些软蛋是阻止不了蒙古人过来的。 所以第一时间,在蒙古人出发不久,米哈伊尔就亲自写出一封信,派出使者交给了行军中的拔都。 在信中,除了敬仰他的威名等奉承拔都的车轱辘话外,中心的意思就一个。 他米哈伊尔希望如同之前的诺夫哥罗德一样,做拔都治下附属国。 拔都在基辅大公得信后,思忖一番,假惺惺地同意了。 当使者带着拔都的回答,回到基辅向米哈伊尔报告后,不仅没让他放心,却让米哈伊尔大公更忐忑了。 原因很简单,拔都只是空头承诺,并没有书面承诺。 中国战国时期的假道伐虢,基辅大公阁下虽然不甚清楚,可拔都的异常他还是能敏锐地感觉到。 故当前段时间,当瓦西里大公派人向他求救,米哈伊尔大公并没有派兵救援。 他那时候的心理十分矛盾。一方面希望瓦西里大公能挡住蒙古人,一方面他又不敢得罪蒙古人,寄希望于拔都之前的口头承诺。 这种摇摆不定的结果就是,瓦西里大公惨死,蒙古十万大军陈兵城外。 所以当米哈伊尔大公和城内的贵族们,听到蒙古使者到来的消息后,纷纷第一时间到城门迎接。 到了城门口,蒙古使者代表说明来以后,就对米哈伊尔和基辅的贵族们继续说道; “我们蒙哥王子和章邯万户就在河对岸驻扎,希望你们能派出重量人物随我们过河谈判。” 这个要求让米哈伊尔大公,和在场的基辅贵族老爷们都很犹豫。 毕竟蒙古人的蛮横凶残,他们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因为没有人知道,会不会对方一个不满意,就送自己去上帝他老人家那里报到。 这种事情,蒙古人不是没干过。之前的费多尔王子不就是活生生的明证? 于是,经过一番短暂的商议过后,米哈伊尔大公和城内的贵族们,反而希望邀请蒙哥或者章邯,其中一个亲自来城中谈判。 他们给出这样的理由;“我们是此地的主人,而你们的猛哥王子和章邯万户是远道而来尊贵的客人。 城内有许多精美的食物和美貌的女子,他们怎么能让远来的客人在荒凉的帐篷中谈判呢? 应该来到繁华的基辅城,享受着美食美女谈判,才能表达对两位贵人的重视和尊敬。” 虽然米哈伊尔和基辅的贵族们说得冠冕堂皇,好像自己多重视他们似的。可能被蒙哥,章邯挑选出来的使者团,却是没有一个笨人,哪会被他们这三两迷魂汤给灌醉。 使者们闻言心底迅速升起不满,老大个不愿意。 很简单,交战双方谈判,在谁的地盘谁就拥有主场优势,谁就有天然的有优势地位。 至于所谓的宫殿、美食、美女什么的,对于谈判来说,意义并不大。 双方互不相让,唇枪舌战一番,各自陈述自己编出来的理由,且都说服不了对方,谈判顿时陷入了僵局。 最终,经过激烈的交锋,蒙古使团勉强答应,他们自己先进城,双方商量下大致细节,以便回去让蒙哥,章邯汇报再做决定。 米哈伊尔大公和贵族们又商量一番,也就同意了。 毕竟真要闹僵了,吃亏的反而是他们。既然此时对方退了一步,他们也不好意思揪着不退。 随后,米哈伊尔大公便转身会回去准备。 蒙古来的十名使者,则被贵族们簇拥着到了城内。 在向宫殿走的路上,蒙哥麾下一个使者,叫做朵拉歹的人向同行的基辅贵族们提出,希望带他们参观一下基辅的街景和城堡。 0239高危职业,背后捅刀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陪同的几名贵族慑于蒙古的战马与弯刀,不得不答应这名使者的要求。 随后,留下几人带着使者们一起参观,其他人则径直先去宫殿。 这些贵族,需要过去和大公米哈伊尔提前商量接下里的谈判事宜。 可让这些贵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前脚刚到宫殿不久,后脚就有亲卫来汇报说。 这些蒙古使者并不去圣索菲亚大教堂和热闹的商业街浏览,而是专挑城内要塞碉堡粮草等地方钻。 这明显就是在打听他们的军事结构布置,粮食存储等重要情报。 把这种刺探的人家军事机密的行为做得如此明目张胆,陪同的基辅贵族怎么可能答应这种无理要求? 双方遂起了争执。 陪同的贵族们要求的是,蒙古使者必须马上和他们到宫殿谈判。而这些蒙古使者则表示,不让他们到这些地方游览,他们就不进宫殿。 双方又是一番唇枪舌战,互不相让,局面第二次僵持起来。 心中有鬼的蒙古使者们面上更加强硬,扬言说; 我们不看了,也不谈了,我们现在就要出城。 我们要把你们给基辅人不配合的态度,一五一十转述给蒙哥王子和章邯万户。 这是什么?这不是赌气,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故此言一出,直接让陪同的几名贵族又惊又惧。 毕竟真要让这些蒙古人回去添油加醋的乱说,以蒙军高层一贯的尿性,那还不得立刻发兵攻城啊! 到时候,他们这几名贵族老爷酿成那般局面,宫殿中的米哈伊尔大公和其他贵族们,也绝对不会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放过他们。 只是,任由蒙古的这些使者,如此嚣张威胁他们,让这几名平日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又如何能忍这口气? 都说愤怒让人失去理智,这时便应验了。 随着蒙古使者嚣张威胁的话越说越离谱,这几名贵族中,有人突然爆发了。 只见他指着面前的十名蒙古使者,对四周百姓大喊大叫起来;“这些该死的蒙古人根本不是来谈判的,他们是间谍,来刺探情报的。不能让他们走,他们走了会引来灾难。” 他说出这句话时声音极为洪亮,一下就把四周看热闹的基辅市民,的注意力全部给吸引过来。 本来,这些蒙古人进城后就引得城内的罗斯军民竞相围观,一路都有人跟着他们。现在可好,这人这一嗓子下去,直接捅了马蜂窝一般。 周围民众脸上的好奇一下变成了愤怒。 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消息的传播,蒙古人在北罗斯地区和钦察草原干了什么,早已传遍了整个斡罗斯全境。 空气中的气氛慢慢凝固,所有人都压抑着心中的愤怒。 蒙古使者们,仍旧以傲慢的姿态肆意说着猖狂的话语,好像此地不是基辅人的王城,而是他们自家的牧场,这些基辅人都是嗷嗷待宰的牲畜一般。 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忍无可忍的民众们,终于在压抑中爆发。 这些被激怒的民众心头火起可不管那么多,直接一拥而上,雨点般的拳头纷纷落下,与蒙古使者扭打在一起。 且随着事态的发酵,赶过来看热闹的基辅居民越来越多,把十名蒙古使者围得水泄不通。 最后,这十名使者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居然被暴怒的基辅民众,活生生全部打死了。 并且这些民众犹自不满意。他们觉得,这些蒙古人尸体在城市会污染他们的呼吸,于是三三两两,抬起使者的尸体便冲上城墙,把十名使者的尸体像垃圾一般丢下城头,这才纷纷心满意足。 宫殿等候的贵族听完事情的发展经过,已经顾不得追究,民众的责任和蒙古使者是否是‘探子’的问题了。 他们明白,在城内杀了蒙古使者,战争就在眼前。 米哈伊尔双眼暴突,嘴巴睁得老大,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仍旧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好端端的,居然会出现如此大的变故? 不甘心的米哈伊尔大公又连续问了好几遍,终于确定这就是刚才发生的事实后,瞬间绝望颓然瘫坐在身后的王座之上,活活像一具失了魂魄的泥雕木塑。 地下的贵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对于这个结果,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他们也没有办法。 事情就这样草草收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看大公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留在宫殿也商量不出什么。 就这样,蒙古派来的奸细使者被打死的消息迅速在基辅城内传播开来,民间和贵族的反应截然相反。 民众欢欣鼓舞,奔走相告,大家都认为打死这些蒙古人真是大快人心,值得热烈庆祝。 而城内的高层则不然,他们得到的消息更厚,更加明白蒙古人的残暴可怕。 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很多人便开始连夜收拾财产,把财产运出城去。一旦蒙军有所动作的话,他们将会带着家人,第一时间撤离出基辅。 反正有钱在手,天下大可去得! 我们的基辅大公米哈伊尔大公愁一夜没睡。 第二天,他便向城内的所有官员,贵族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既然战争已经无可避免,单凭我们基辅公国是阻止不了的蒙古人的。 我们需要援军,需要其他国家的帮助。 为了抵抗蒙古人近在咫尺的侵略,我决定,亲自前往匈牙利王国和波兰王国向两位殿下求援,召集盟军。” 说完,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米哈伊尔已经命人收拾好了行李,带着自己的老婆带上财物,逃出了基辅城。 临走之时,他任命德米特罗将军为基辅的城防司令,全权负责基辅城的防卫工作。 他还对这位即将上任的城防司令勉励道;“我们基辅,城池高大,都是用巨石修筑的十分坚固,你只要用心,一定能坚守到我带着援军回来。 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一定能击败嚣张的东方人,保护好我们的家园。” 交代完,米哈伊尔便匆匆带着自己的老婆起程,直奔西南方向的匈牙利王国。 米哈伊尔和尤里二世这一对难兄难弟,不愧是亲兄弟,一个妈生的。在蒙古大军即将打过来的以后,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逃跑。 综合来说;米哈伊尔比两年前已经被章邯送去见上帝的尤里大公强了那么一丢丢。 至少人家逃跑时还带上了自己的妻子,也算比他那个抛家弃子的哥哥多了那么点人情味。 却说蒙哥和章邯在对岸等了数天,也没见使者回来,心里纳闷,于是派出探子过河打探情况。 当探子把事情经过打听清楚后,知道出大事了,遂立刻过河回来向蒙哥,章邯二人汇报。 蒙哥和章邯愤怒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本来他们是一片好心,这才派出使者过去劝降,就是为了保住面前这座美丽的城市。 可没成想出了这种事情。 现在使者被杀,这是西征军最不能允许的。 显而易见,之前杀死的使者的所有城市的下场,这个美丽的基辅城怕是逃脱不了。 “额驸,你看我们现在怎么办?”蒙哥看着面前一溜使者尸体,把皮球踢给章邯。 章邯无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看还是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拔都大汗,让他决定。 毕竟现在天气温暖,我们也不可能渡河,半渡而过可是兵家大忌。” 蒙哥对章邯的语气并不以为意,想想觉得有些道理。 毕竟这以后是拔都的地盘,他们犯不着那么积极。遂点点头,表示同意。 蒙哥当即写了封信,派出信使通报拔都。 十天后,信使回来,同时带回拔都的命令。 拔都让他们原地驻扎,清扫基辅四周村镇,暂时不要攻城。 待天气寒冷,大河冰封,他带着主力赶来,再一同渡河。 章邯和蒙哥自然没话说,开始南北驻扎训练,偶尔撒出去打猎清扫四周的城镇,过得好不惬意。 近十万人自然不可能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不动,故一个月后,蒙哥和章邯开始不约而同拔营。各自带着麾下大军,沿着第聂伯河分南北两个方向逐草而居,缓解后勤压力。 基辅这边。 却说基辅大公米哈伊尔大公逃走的时候,不仅任命德米特罗将军为基辅的城防司令,还临时拜托斯摩棱斯克王公罗斯基-斯拉夫,让他在自己求援的这段时间,前来基辅城帮他代管一下国家。 等斯摩棱斯克王公来到基辅之后,基辅西方相邻的加里奇-沃利尼亚公国的城主-丹尼尔王公,见基辅公国的国家不稳,且斯摩棱斯克的王公居然跑到了基辅,此时这连个国家正是处于群龙无首的时刻。 看准了这个机会的丹尼尔王公,便趁机带着加里奇-沃利尼亚公国的军队,直接跨过两国边境线,入侵了基辅公国。 斯摩棱斯克王公罗斯基-斯拉夫刚到基辅城,坐上了基辅代管大公的位置上,连基辅国内的情况都不清楚。 仓促派兵迎击丹尼尔大公带领的军队,自然被对方给击败了。 丹尼尔大公带着一路向东进攻,打到了基辅附近。 0240渡第聂伯河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进城后,丹尼尔大公很自然地直接赶跑了斯摩棱斯克王公罗斯基-斯拉夫。 随后直接把德米特罗拔邀为基辅的城主。 就在此时此刻,那远遁匈牙利求援的米哈伊尔大公,本来正在匈牙利境内积极请求援兵。 可当得知这个丹尼尔,居然趁机攻打自己,十分气愤。 本来在这个时候,大家都面对的强大的蒙古人侵略,他们罗斯众人只能团结在一起同仇敌忾,才有胜利的希望,保住罗斯人的家园。 这个丹尼尔倒好,一点大局观不讲,尽搞一些小聪明,做那居然背后捅刀子的事儿,他米哈伊尔大公能不生气才怪了。 且之后不久,这个趁机抢占整个基辅公国的丹尼尔大公,还假惺惺的,专门派人给在匈牙利的米哈伊尔大公送去了一份合约。 信中意思是; 只要米哈伊尔大公,同意将基辅公国西部与加里奇沃尔尼亚公国相邻的几座城市割让给他,丹尼尔就带兵离开基辅公国,把基辅的大公位置还给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收到信,直接被丹尼尔的一番操作气笑了,他直接嘲讽回道;“反正蒙古人已经来了。 既然你丹尼尔大公这么喜欢基辅的土地,那么这些都送给你。 以后,守护整个罗斯的大梁以后由你丹尼尔大公来挑,我米哈伊尔不伺候了。” 随后把丹尼尔派来的使者赶走后的米哈伊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带着妻子离开匈牙利逃往了波兰。 当基辅上层波谲云诡,好戏连连的时候,其下层又是怎样的呢? 却说大公米哈伊尔走后,留守基辅的德你特罗,便开始组织人手连夜加固城墙。 他让人把城墙用石块增高,日以继夜打造武器,修补防守器械,静待蒙古人的到来。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 城里的基辅人望城外远处的树木草场,眼见树木由翠绿变成深绿,再到现在的枯黄,天气都渐渐由炎热转得凉爽,这些蒙古人居然还没有到来。 城外的草原也出奇地平静。 根据一段时间的观察,基辅城内的居民发现;除了城外络绎不绝的商人外,只有从东方逃难而来的,一队队库曼人和其他的草原民族从城下路过。 只见这些人赶着大车,车里装着家当,带着老婆孩子惊恐着一路向西。 这些人中有坐车的,有骑马的,有步行的。队伍拉得很长,络绎不绝。 此外,在这些人的后方,还不断有牧民撑着各种筏子渡过第聂伯河,跟着前方的人们一路向西。 城头有好奇的基辅人,对从城下经过的这些人高声喊道; “喂!远方的朋友。 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可有关于蒙古人的消息?” “哦!是个小伙子。 我们也不知道跑哪里,蒙古人就在东方,你们也跟着逃命去吧。” “那些可恶的鞑靼人正在钦察草原到处抓人,他们无情杀死男人孩子,掠夺妇女财物,把所有能带走的东西抢走,带不走的一把火烧了。 呸!这些恶魔、强盗,刽子手......” ‘?你在说什么?你再问一遍,我没听清楚!’ 看到这种情况,听着种种消息后的基辅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看着东方的天空,明媚且平静,是那种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平静。 等啊等,等啊等,又等了好多天,基辅人心中刚开始的紧张都快,麻木了。 可除了,依旧有稀稀拉拉的库曼人和其他公国逃难的罗斯人外,根本就看不见一个蒙古人的影子。 哦,还有一些赶着大车,或牵着骆驼的商人从城外经过...... 公元1240年,今年的冬天比以往来得更早一些、 与去年整个南罗斯地区是个暖冬不同,今天10月份,该地区突然受到一股东北方的寒流袭击,温度骤然降到零度左右。 常年水流湍急,往常还承担重要商贸运输作用的第聂伯河在霜冻过后,立刻结出了一层薄冰。 这让从上游飘下来的木排不得不停止前进,上边的商人们,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商品,就近向基辅境内的居民兜售。或者到城里租赁马车商队,改用走陆路把手中的商品运到之前的目的地。 因为停滞的商人越来越多,商人们手中积压的商品太多,陆路运走无疑花费更大,所以大多数商人选择降价处理,尽快抛售自己手中的货物来回笼资金。 至于这么做是否有损失?商人们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注定已经是赔本的生意,只是赔多赔少的问题。 故基辅城外,居然几天没聚集起大小四五个集市。商人相互降价竞争,货物的价格一路下跌,有的甚至跌到以往的一半。 如此好消息,自然一下把基辅居民的消费热情激发起来。要知道,便宜的商品过票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遂基辅的居民们,暂时忘了蒙古人,无不挥舞着银币出城,大包小包往家采购。 在即将开战的阴云下,基辅城外罕见地充满了喧哗和砍价之声,商人们的降价甩卖也是此起彼伏,连河对岸都能清晰地听到。 一时间,基辅的氛围渐渐缓和下来,好像战争已经彻底离他们远去,蒙古人不会再来,一切又变成过去的模样。 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大部分商人们都售完商品,几个小的集市逐渐消散。这时抱着大包小包,觉得占了大便宜的基辅人有人惊奇地发现,河对岸居然还没有蒙古人的身影。 莫非蒙古人真的走了?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直到十一月份,河东岸才出现三三两两戴着兜帽的骑兵。 视力好可以看到,这些骑兵身材粗壮,胡子蓬松,挎着弯刀沿着河岸超这边侦查。 是蒙古人!蒙古人终于来了。 发现这一情况的基辅人人无不惊慌失措。 城外集市的商人们见状,货物也不要了,有牲畜的骑上牲畜,没牲畜的揣上钱财撒丫子就跑。 比起这些商人,基辅城的百姓们更加不堪,城外购物的居民一把扔掉手中的商品,不管不顾朝着城门飞奔,连鞋子都跑丢了还恍若未觉。 城墙上负责守城的士兵沿着城墙奔走相告,嘹亮的牛角号呜呜不断发出,如一圈圈水波把一滩开水搅得沸腾。 关城门!立刻关城门。 铛、铛、铛、 大惊失色的基辅人忙着关城门,敲警钟,四处呼喊,拿着各种武器一股脑跑上城墙。 两个时辰的慌乱后,四面大门已经再次紧闭,沸腾的城市重归沉寂。 只有城墙上密密麻麻,层峦叠嶂的人头,全部一眨不眨盯着河对岸三三两两,几十名陆续到来的蒙军哨探。 一天、两天、三天。 基辅居民守军视线中的蒙古人越来越多。 从三三两两游荡在河对岸的几十人,慢慢变成一堆一堆的数千人,变成一片一片的数万人。 到现在,他们已经数不清大河对面到底来了多少人了,只要是目光面朝东方,密密麻麻全部都是蒙古人的身影。 河岸边,树荫后,平原上,高坡上,密密麻麻的骑兵黑压压的如同肆虐的蚁群,黑白色的旌旗遮蔽他们头顶的天空。数以十万计战马的低声嘶鸣,数不清蒙古人凶恶的喊杀。 这一切的一切,充斥着基辅人的感官和视觉。以至于他们都能隐约瞥见同伴眼底的惊恐,隐约好像还张大嘴喊着什么。 可此时耳际满满都是战马的嘶鸣和蒙古人的喊杀,哪儿还听得清楚身边同伴的喊声啊? 拔都面色阴沉,坐在河对岸山坡上的一个大帐中央,鹰视狼顾睥睨众人。 伸手指着帐幔掀开露出的晶莹河面,对下方众将说道;“基辅城负隅顽抗,背信弃义杀我蒙古使者,罪不可恕。 如今我蒙古各部数十万大军齐聚于此,正是一鼓作气破城报仇之时。” “大汗英明,我等愿效犬马。” “好! 本汗决定,各部稍作休整,打造攻城器械,三日后,大兵围城进攻。”拔都狠狠一拍帅案,起身朝着河对岸的城墙遥遥一指。 众将起身,抱拳应诺! 三天时间,西征大军基本上把第聂伯河东岸的树木撸了一空。他们打造大量的攻城器械。如投石机,冲车,攻城锤,云梯等等、 此外,由于如冲着这种大家伙重量太大,怕过河的时候冰面承受不住其重量,章邯还建议在河面冰层之上铺设木板路,来减小对冰面的压力。 章邯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三天后,大军渡河。 首先是先头部队负责过河抢占阵地,之后是步军,轻骑兵,负责稳固阵地,帮助后方部队渡河。接着是重骑兵,猎骑兵,弩兵,最后过河的是后勤部队。 用了整整一天时间,二十余万大军,这才浩浩荡荡渡过第聂伯河,来到西岸的基辅城下。 之所以是二十万,不是上次北上的三十万。是因为拔都出来的时候在萨莱城留守了三万人,不理和贵由走的时候又带走五万人,后来贵由回来,也就只回来了几千兵马,故现在西征大军的总兵马将不足二十五万。 当然,这没有算上两万多炮灰签军和几千后勤工匠。 0241炮轰一月半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这会而城内的最高指挥官,新上任的德米特罗城主,正站在城头看着彻地连天,旌旗招展,把基辅城三面合围水泄不通的蒙古大军。 脸色阴沉似水,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在德米特罗观察城外的蒙军时,蒙军的两位统帅,拔都和速不台,也正带着一众蒙古高层在高台上观望基辅城的城防情况。 当二人看到这座城市城墙高大,全部都是由巨石垒砌后,拔都和速不台对视一眼,脸色都微微有些难看。 因为从外面看来,如此高大坚固的城墙并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倘若贸然强攻,真不知道,要有多少蒙古人勇士牺牲在登城的途中,这是让他们断然难以接受的。 最终,蒙哥提出建议,希望拔都再次向城内派出劝降使者。 拔都和速不台考虑一番也就答应了。 毕竟面对如此坚城,若能劝说对方投降,暂时宽恕其之前的无礼行为,对西征军来说无疑还是很合算的。 故,次日,拔都便下令。 他一面让合丹等人清缴四周村镇的势力,一面再次向城内派出了使者。 毫无疑问失败了。 蒙古使者这一职业,好像敌BUFF加身的倒霉鬼般,再次折戟沉沙。 当蒙古使者到了城外,被基辅守军用吊篮拉上城头后,他第一时间便见到了新任城主德米特罗和城内的贵族们。 这个使者应该吸取了之前使者被打死的深刻的教训,语气十分和蔼,苦口婆心对城内一众高层劝说道; “诸位也都看到了,如今我蒙古大军兵临城下,数十万大军顷刻就能将城池攻陷。 且你们的大公早就已经逃了,你们为何还要为他卖命呢? 只要你们选择投降,献出城池,我们拔都大汗来时已经交代。将会宽恕你们之前的过错,仍旧让你们担任基辅的管理者。 只需要,每年向尊贵的拔都汗上缴十分之一的税赋即可。” 实话实说,蒙古人开始第一次开出这么好的条件,且不再追究之前他们杀死使者的事,这可已经是相当罕见的了。 使者的劝说,也一度让基辅的贵族们都非常动心。 这使者见状,正当他大松一口气,觉得事情应该能办妥的时候,异变突起。 只见那刚才还笑呵呵的城主德米特罗,鬼魅般突然拔出了腰间的利剑,刷地挥出一道寒光, 紧接着,这名蒙古使者便痛苦地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满眼不敢置信地瘫死在地。 “城主大人。” “为何杀他?” “德米特罗!” 城内贵族们,纷纷不可置信看着若无其事,擦拭宝剑血迹的德米特罗。他们目光中都带着无比的惊恐,看他,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使者一而再被杀死,彻底把蒙古所有西征军给激怒了。 蒙军中军大帐。 贵由笔直站在大帐的中央,面色涨红,义愤填膺对众人道; “基辅人如此不识时务,屡次杀害我们大蒙古使者,我们必须,立刻,马上攻城,彻底消灭城内的所有人。” 上首的拔都虽然心中也很气愤,不过他有他自己的考虑。见状,微微颔首对贵由解释道;‘前方的城池高大坚固,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攻克的。 且现在正值冬季,天气寒冷更不利于攻打如此坚城。 不如我们等到春季,彻底肃清周围的村镇,打造更多的攻城器械再进攻不迟。’ 实话说,拔都的话有一定道理,也得到了在场很多人的认可。 毕竟手下的士兵才是他们的腰杆子,若是损失太多的话,他们还不得心疼死。 可大帐中央的贵由却不这么想。 他这次西征只带过来不到一万兵马,就是全战死在基辅城下,他都不怎么心疼。 况且这次西归,他还是戴罪之身,当然希望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在父汗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 面对贵由的强硬态度,拔都那是头疼不已。 他刚和对方起争执不久,若是再次争执传回漠北,可就不单单是贵由的问题了。 人们会这样想,若不是你刻意针对人家贵由,人家为何,单单只是频频和你拔都起冲突呢? 这时,可真真是没地方说理去。 拔都无奈之下,只得扭头打算询问速不台的意见,毕竟他才是这次西征军的实际指挥者,说出的话有分量。 只是一旦牵扯到各个家族的利益,速不台通常回立刻化为一尊泥塑木雕。这次也不例外,当拔都看他的时候,速不台自顾自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就像没看到的拔都求助的眼神似的。 "老狐狸!" 拔都见状,心中暗骂一声。 无奈转过头,开始在下首寻其他人解围。 拜答儿?不行。他们两家向来不和,这时候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合丹?分量不够。且人家不帮自己嫡亲大哥帮自己?明显不可能。 章邯?倒是可行,只是....... 拔都看着章邯低着头,自顾自吃着干果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个速不台翻版。 不由深深叹口气;“这是老狐狸教出来的小狐狸,也靠不住。” 最终,拔都只能把目光投向皱眉的蒙哥。 现在,也就只有蒙哥有分量,有能力可以替他解围了。 收到拔都信号的蒙哥,内心苦笑,说实话他不想掺和这件事。 可考虑一番后,觉得以后他要争夺汗位,少不得和这个拔都处好关系。且对方和老二,老三家都不对付,他自己没道理把人家拔都往外推,正好趁机卖对方个人情。 故站起来上来对贵由劝建道;“大汗说得有道理,贵由王兄.......” “停停停!” 贵由翻着白眼,颇为不满伸手止住蒙哥话头。 眼睛直直盯着上首的拔都,一字一顿说道;“大汗下令吧!我贵由愿做先锋。” 蒙哥一大堆话被贵由堵在腹中,只得对拔都无奈摊手,摇头重新坐回将案后方。 章邯收回目光,拿起茶杯低头喝茶,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拔都这会儿面色略显难看,无奈之下只得同意贵由的建议。 贵由倒是不客气,直接以自己兵力不足为由头,让拔都支援他两万人。这时,拔都脸色彻底黑了。 章邯等人闻言,俱错愕看了眼大帐中央的贵由。一时间,众人目光不约而同望向是上首坐的,脸色漆黑如墨的拔都,纷纷在心里笑出了猪叫声。 高!实在是高! 暂且说说基辅城的城防配置。 基辅城不是一座单独的城市,是由一座内城和一座外城,以及一座卫星城组成的。 外城内城中间由城墙隔断,大致呈葫芦形状。 宽处是外城,在正西、西南、西北各开了一道城门。窄口内城东方背靠宽阔的第聂伯河,和外城隔着城墙相连。 也可以理解为古代的双层瓮城。 卫星城在主城的东南角,也是背靠着第聂伯河,与主城形成犄角之势。 如此地形,除了西边外城可以展开的大量军队外。 若是直接攻打内城或者卫星城,不仅不能展开大量部队,还有可能遭到多方面的攻击。且还需要站在第聂伯河上作战,那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西征军上层没有一个傻子,自然不会头脑发晕置自身于险境。 次日,蒙哥和贵由率领五万大军陈兵于外城西门处,开始发动攻击。 在数十架投石机对着城头狂轰猛砸一通后,蒙哥和贵由开始指挥麾下大军攻城。 蒙哥带兵打的是西南门,贵由带兵攻的是西北门。 一直战到天黑,都没有登上城墙。 说实话,城内的守军其实并不多,满打满算还不到一万人。 可新任城主德米特罗确实是个狠人,不仅依托坚城打得有声有色,还带着数百亲兵,沿着城墙到处及突出部支援各处。屡屡把登上城头的蒙军赶下城头,让远处指挥的贵由气得直跺脚,蒙哥直皱眉。 连续攻打了三天,除了贵由所部在城门外丢下四千多具尸体,蒙哥丢下一千具尸体外,这波进攻西征军一无所获。 最终,拔都黑着脸叫停了进攻。 毕竟城门处死的那四千人可都是他的部下,贵由这不要脸的货自己的兵一个没死。 打了败仗贵由不敢嚷嚷了,蒙哥脸色也不好看。 见二位伤亡这么大,没人再傻乎乎做出头鸟,拿着部下的命往城下填。 最终,还是速不台出了日夜不停轰城,放弃强攻,以小部队的突袭的策略,得到了众人的一致支持。 接下来一个月,西征军修建了大量的投石机,重型弩箭。 从开始的几十架增加到数百架,从一层,到交替放置的两层,日夜不停向城墙处投掷霹雳弹,燃烧弹,重型弩箭,毒气弹等,把好端端数丈高的城墙砸得摇摇欲坠,到处都是豁口。 “轰隆!” 围城第四十八日,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蒙军一个半月的剧烈轰击下,西南侧城墙终于被轰得垮塌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突然的变故让交战双方将领齐齐一惊。城内面如土色,城外蒙军皆精神大震。 “全军进攻!” “退守内城!” 不到一刻钟,双方将领接连发出命令。 成千上万的蒙军从豁口处涌入,与来不及撤离的守军厮杀在一起。 城破的消息让城内的居民恐慌起来,最先反应过来的贵族、女人们和退下来的守军进了内城。 来不及逃跑的基辅军民,则被无穷无尽的蒙军彻底淹没。 其中以贵由和他的部下们杀得最凶,像在狠狠发泄着上次惨败的怒火。 0242三城攻克,窝阔台病重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到了下午,日挂西南,入城的西征军杀了接近三个时辰,此时外城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火海。 和之前西征军屠城的景象并没有多大区别,这里就不多赘述。 解决了外城,速不台带着章邯,合丹,等主力部队和拔都,蒙哥等部,先后抵达内城外城相连接城墙处。 速不台刚想下令攻击城墙,前排士兵就遭到一连串的箭雨洗礼。 突然的变故让大片靠前的部队快速后退,直到与城墙拉开一定距离,大军这才停下。 经过侦查,西征军众将这才得知,内城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建在一个山坡上,足有两层高。它的二层是一个巨大的平台,这个平台的高度高于内城城墙。 基辅守军只要站在上面,就可以直接居高临下把箭矢抛射出城墙外打击自家靠近城墙的部队。 各部攻了几次,都被箭雨阻挡,且大家还发现一个问题,因为对方居高临下,且前方还有城墙阻隔,已经的弓箭兵并不能打击到平台上的守军,只能被动挨打。速不台见状后,遂立刻命将士们后撤,停止攻击。 为了打掉对方平台上的弓箭手,速不台命人立刻从外城推来七八架投石车,要求开始不间断朝着城内的教堂倾泻燃烧弹药。 不多时,蒙军投石机开始工作,霎时间,内城开始接连火光四起,各处木质结构被引燃,燃烧起熊熊烈焰直冲天际。 噼里啪啦,大火到处肆虐。 教堂虽然是石质结构,可支撑的教堂的柱子却是木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支撑教堂的七八根柱子遍布火舌,被大火烧得结构松散以后,跨叉一声,再也支撑不住二楼平台的重量,二楼平台直接垮塌。 这一突然的变故,让平台上的人们猝不及防。数百名弓箭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便脚下踩空掉下一楼,被碎石掩埋,残肢断臂飞得到处都是。 这场残局发生后,被站在城墙外高处的速不台第一时间看到,他不由面露喜色,大叫一声好。 随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命令士兵开始全力进攻内城墙。 没了平台上的弓箭手掩护,只有用不到一个时辰,内城墙便被西征军轻松攻破。 之后两方军队发生短暂的接触战,就连城主德米特罗,最后也被蒙军士兵生擒。 攻破基辅内城,其东南侧的卫星城,随后不可避免地被章邯带兵轻易拿下。至此,基辅城三个城池,自然被蒙军全面掌控,基辅彻底陷落。 事后,成为俘虏的基辅城主德米特罗,被蒙军士兵反绑着压到拔都面前。 拔都看这人长得高大健壮,且战斗中作战勇猛,又对自己的主人十分忠诚,起了爱才之心。 只见拔都越过亲兵,直接走到被俘的德米特罗面前,附身与其眼睛对视,微笑开口道; “德米特罗将军,你很不错! 在这场战斗中,本汗看到了你的勇气和能力,希望你能为本汗效力。 放心,到时,你将拥有数不尽的珍宝和比现在更大的权利。” 这个德米特罗城主听到拔都的话,猛然抬头和拔都对视,先是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随后脸色猛地变得正经,盯着拔都的眼睛,不带丝毫感情,一字一顿对他说道; “这场战斗,大汗胜利了。 您的俘虏德米特罗,心甘情愿任你用任何方式杀死。 但是,我不会做你的奴仆,因为德米特罗是斡罗斯人。” 他的回答让拔都微微有些不悦,押解的士兵见状,猛地上前踹了德米特罗两脚,强大的力量,一下把其踹得匍匐在地。 这两名士兵踹了几脚后,拔都便伸手制止了他们的继续动作; “好了,把他放走,他是个英雄,应该继续活下去。” 说完准备踏着皮靴离开,脚步顿了顿,拔都又回头对满脸错愕的德米特罗说道; “等着想通了,可以来寻我。” 说完再次转身,这次拔都的皮靴没有再停下。 “滚吧,不识时务的贱民!” 两个蒙古兵态度极为不满,骂骂咧咧地为德米特罗解开绑缚双手的绳子,又不满地咕哝两声,这才也离开了。 德米特罗呆呆地注视着拔都的背影消失无踪,他面上表情十分复杂。 随后,他颇为眷恋看了眼身后燃烧大火的城市,缓缓起身,一瘸一拐离开了基辅城,向西北方向而去。 之后,这个被拔都看中的罗斯男人德米特罗,就彻底销声匿迹在了西北方,了无踪迹。 攻陷基辅,西征大军烧杀抢掠三日,各部才缓缓退出城内。 等西征大军再次集结准备上路的时候,贵由貌似犹不解气,还叫嚷着要把基辅城的所有建筑摧毁,彻底把这座城池从地图上抹去。 此建议遭到了拔都,章邯,蒙哥等众将的强烈反对。 拔都耐心给出理由; ‘西方就是匈牙利和波兰,听消息说他们都是强大的国家,国土辽阔,人口众多。 而基辅城墙坚固,留着可以作为我们的一个后勤基地。 若接下来我们西进攻击顺利还则罢了,若是攻击不顺利,我们还可以推到此处,休养生息,以图将来。’ 拔都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给自己留条后路总没错,贵由张了张嘴无法反驳,只能悻悻作罢。 攻陷基辅城,速不台命令,西征军各部再次化整为零,准备继续西进彻底推平基辅全境。 大军刚要出发,忽然从东方跑来数名信使,给西征军带来一个天大的消息; “急报!窝阔台大汗病重,急召贵由王子和蒙哥王子二人立即东归。” 使者带来的这道消息,如同一枚惊雷炸的西征军高层頂,把大家炸得头脑发蒙。 大家立刻都意识到,可能要出大事了。 接到汗令的贵由和蒙哥不敢怠慢,各自心怀鬼胎,立刻整顿三万兵马即刻跟着使者东返。 拔都,速不台,章邯,拜答儿等西征军高层,皆面带严肃给他们送行。 看着长长的马队消失在天际线后,拔都才扭头对众人说了句;“继续西征!” “这.......” “大汗......” 队伍中有人下意识出声,立刻被拔都寒着脸打断; “大汗还健在呢!没有东归的命令,我们就要一直打下去,直到打到天尽头,这是出发时大汗的命令。” 说完这些话,心情不好的拔都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留下的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速不台开口,才皆是各怀心思散去。 章邯神色微沉,心里倒是轻松。 如果记得不错,窝阔台这次且死不了呢! 且说这才蒙哥和贵由东归之后,趁着温暖的春风,在拔都的坚持下,二十万西征大军再次出发。 万马风萧萧。 一群来自的东方的狼群奔腾在东欧的大地上,在这个万里之外的黑土地,赶着羊群,挥舞着弯刀。 宁谧的乡村迎来了远方的来客,留下一地哀嚎和废墟。 河边的城镇迎来的新的主人。 金发碧眼的美女换了新郎,住进了毡房。强壮的汉子胸口被绣上玫瑰,红得发烫。 整个基辅平原成了这几十万草原汉子的跑马场,他们像风一样肆意荡漾,带着无数的财富奔向西方。 再他们走后,这里不再有温婉如水的姑娘,她们双目呆滞,望着蛮荒的大地,泪水打湿了衣裳。 公元1241年二月。 分散在基辅各处攻伐的西征军各部,开始陆续聚集在基辅公国西边的一座小城 -佩罗斯。 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二十万西征军已经横扫基辅的乡间和城镇,再往前,他们将会面临两个强大的敌人—匈牙利和波兰。 哦!还有前方不远处的加里奇-沃利尼亚小公国。 不过这个小公国已经是西征军嘴边的肥肉,没有一个蒙军将军会正视这个小公国。 不知道那个趁着基辅面临强敌,准备趁机渔利的丹尼尔大公,若是知道此时西征军上下如此想法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谁知道呢? 说起波兰和匈牙利,自打西征以来,拔都等高层对这两个国家那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尤其是匈牙利王国。 早在1237年攻打不里阿耳城的时候,当时的不里阿耳王就准备逃到匈牙利搬救兵,章邯半途截杀,没有逮到不里阿耳王。 所以西征军高层,并不知道那个不里阿耳王已经葬身狼口,还以为他已经趁着夜幕已经逃到匈牙利了呢。 其后,蒙哥等人攻打南方钦察草原的库曼人,又有一部分人向西逃往了匈牙利。 且在蒙古上一次西征的1223年。 被速不台和哲别在迦嘞加河一役中打败的库曼人的可泰安汗,当时就带着三万帐部民迁徙逃往了匈牙利。因为他认为基辅罗斯是保护不了他的,只有强大的匈牙利才能抵挡强大的蒙古人。 可泰安汗的猜想无疑是十分准确的,因为十年后,西征军只用了几年时间,整个基辅罗斯完全臣服于的蒙古人军的铁蹄之下。 这个可泰安汗到了匈牙利之后,就准备带着自己的十万子民,投奔匈牙利大公贝拉四世。 贝拉四世表面上装作当然很高兴,因为他们的祖先马扎儿人也是游牧民族,同样民族之间文化相近,可以吸纳人口,壮大自己的势力。 之后,贝拉四世十分欣喜接受了可泰安汗的效忠,还把他封为匈牙利的贵族的称号。更是为他亲自主持加入天主教的仪式,这些库曼人算是在匈牙利正式定居下来。 了解到这种情况,直接惹怒了拔都。 因为按照蒙古的习惯,被征服地盘的民族都应该地纳入蒙古帝国的管辖,而匈牙利前后的这种行为,无疑是在挖拔都的墙角。 无他,按照铁木真的遗嘱,这些西方打下的地盘,都是属于他和他的家族的领地。 故收拾完南方库曼人叛乱后,当时愤怒的拔都,就给匈牙利的国王贝拉四世写了一封充满威胁意味的最后通牒。 信中内容十分傲慢,他这样写道; 0245波兰“四分五裂”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我已经了解到你的国家很富有,很强大,同样明白,拥有这样国家的你,贝拉四世也同样富有强大。 并且我还知道,拥有如此富有强大国家的你,肯定拥有很多士兵,这些士兵将为你那广阔的国土和众多的子民提供保护,让他们持续不断为你缴纳赋税。 综合上述原因,我十分清楚,若要让你心悦臣服地诚服于我,是非常困难的。 但是! 我认为,你依旧需要明智地这样做,因为这对你更有利。 我已经知道,你把我的那些库曼仆从置于你的保护之下。我不想多说废话,立刻把他们乖乖交给我,不要因为他们,让你更加不明智的陷入于我,拔都更深的矛盾之中。 只是因为,当我率领遮天遍地勇士来临的时候,这些库满仆从想跑比你更容易。 原因很简单。 你和你的国民是住在不能移动的房子,城堡,以及城镇里的。他们却是住在可以移动的帐篷中,随时跑路。 当有一天,我率领麾下天兵到来,那些卑贱的库曼逃奴可以轻易带着家当骑马逃跑,你和所有的匈牙利人,又该怎样逃离我的掌心呢?” 这时的匈牙利,确实如拔都说的那样,是中欧的一个大国。且国家国土辽阔,人口众多,军事实力也不弱,妥妥的中欧小霸王一枚。 作为这么一个大国的统治者贝拉四世,接到拔都的信后自然十分不屑一顾。 在他看来,你拔都什么玩样儿,听都没有听说过,居然还敢命令我? 这件事情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拔都也暂时放下,因为当时西征军根本顾不上去找,对他们来说鞭长莫及匈牙利的麻烦。 拔都当时正积极准备跨过伏尔加河,把北罗斯三国收入囊中呢。 随后接下来两年征服过程中,不断有被征服民族西逃,有些仍旧逃到了匈牙利境内,其中规模最大的,就是之前忽滩带着数十万库曼人中的一大部分。 拔都这两年,也陆陆续续派出使者,给西方的各国首脑写信,贝拉四世收到拔都的信就不下十封,每次都给他无视随意丢进垃圾桶。 故与神圣罗马帝国的统治者,腓特烈二世相比,匈牙利国王贝拉四世,无疑是在不断挑逗拔都的肝火。 当时人家腓特烈二世收到拔都的信后,第一时间便立刻差人给拔都回信。 人家回信中是这样写的; “我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腓特烈,我来自东方的贵人。 对您的名字我早已如雷贯耳,对您的英姿我也是仰慕已久,对您麾下的战士的勇敢,我更是十分羡慕,收到您的册封是我的荣幸。 只是,我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若是臣服于您,估计也就能在大汗的帐下做一个小小驯鹰人,所以还是算了吧。” 神圣罗马帝国的统治者腓特烈二世,信中不管是在态度上,还是幽默感上都强了贝拉四世不止一筹。且人家和西征军离得远,又和蒙古的利益并没有太大的冲突,如此做派,自然让拔都十分满意。 可贝拉四世不一样,不仅态度傲慢,且抢走拔都治下的人口。匈牙利还处在西征军西进的交通要道上。 各方面条件,故再之前,这个匈牙利王国已经自然而然,早就成为西征军接下里重点的拔除对象。 故当西征大军这次在佩罗斯集合,决定下一阶段的攻击方向时,正西方的匈牙利毫无疑问,成了主要攻击目标。 经过三天众将商议,西征军副帅,也是西征军的军事指挥官,速不台。 在结合各方面意见后,终于制订出了下一阶段的进攻策略。 即;主攻匈牙利,闪击波兰,扫荡罗马尼亚。 军事部署,以及战略目的如下; 二十万大军,一分为三。 留守五万人,负责镇守后方的斡罗斯地区,防止这一地区出现叛乱没有兵力镇压。 中路军主力由拔都速不台亲自率领,兵力十万左右。 战略目的;迅速扫平加里奇-沃利尼亚公国,向西直接突破喀尔巴阡山脉关隘。攻入匈牙利境内,直取匈牙利腹地中心,钳制或伺机消灭匈牙利主力。在南北两路侧翼的保护下,合击布达-佩斯。 北路军由拜答儿,贵由,合丹,等人,带领六万人充当侧翼,前往波兰。 战略目的;鉴于匈牙利和这些国家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且千百年来,他们还有着互相通婚甚至缔结盟约的传统,所以这一路的主要目的还是阻止波兰,波西米亚,神圣罗马帝国对匈牙利的驰援,威胁整个攻势的侧翼。 其次,试探神圣罗马帝国的实力,如果对方弱小就消灭它,如果无法消灭就暂时绕开,在规定时间南下布达-佩斯于中路汇合。 南路军也是六万,由章邯,兀良哈台率领。 战略目的;沿着喀尔巴阡山脉南下攻入多瑙河下游,扫荡匈牙利的东南地区。同时对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等形成军事压力,防止这些国家北上援助匈牙利。 在这个时候,其实对西方国家的情况,蒙军高层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他们一无所知了。 因为早在三个月前,还没有攻陷基辅的时候,拔都就向西方这些欧洲国家,派出许多情报人员负责给大伙儿打探消息,收集对方情报。 这些被拔都雇佣的情报人员,有的是欧洲传教士,有的是流浪的吟游诗人,当然最多的还是来往于各地,消息灵通的商人们。 正是获得许多欧洲国家的情报,他们才在佩罗斯三天就制定出作战计划,这是重要依仗之一。 制定好了下一阶段的作战计划,西征军自然修整得差不多,各部开始陆续再次出发。 拔都,速不台,章邯等人率领的大部队,直接南下突入加里奇-沃利尼亚公国境内。贵由和拜答儿等人则率领侧翼直接北上,直奔波兰而去。 至此,也拉开了西征军在中东欧战场的序幕。 先说北路军。 拜答儿贵由等人进入波兰之后,为了实现制定的战略规划,防止波罗的海沿岸的国家南下支援波兰。 经过短暂商议,六万大军暂时分兵,由贵由,合丹两兄弟带兵三万进入了立陶宛,拜答儿他们带兵三万直接进攻波兰中心地带。 十三世纪的波兰,只能算是一个新兴国家,建国的时间刚满百年。对于个人来说,这可能是一生都活不到的岁数,但对于一个国家来讲,他还是个十分年轻的小伙子。 只不过这个名叫波兰的小伙子,却有点未老先衰的迹象。 公元1106年,波兰公爵博莱斯瓦夫三世经过连番努力,终于统一了波兰地区。 只是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位君王去世之前,不仅也开始跟着欧洲国家玩分封制那一套,且更进一步直接把好不容易统一的波兰,一分为五,分成了五个公国。 即;西里西亚、马左夫舍,大波兰,桑多米尔以及克拉科夫。 除了他自己直辖的克拉科夫地区外,老国王把剩下的四块地盘,分别赐予了他的四个儿子。 分封制度的利弊,我们中原的老祖宗早在夏商周的时候,已经用过了,之后便酿成了春秋战国数百年的动荡,被称作大争之世。 且后来的刘邦分封,司马昭分封,也分别给自己建立的王朝,带来灭国级别的灾难。 汉初的七王之乱,西晋的八王之乱。 就连后世的朱元璋,分封诸子带兵驻守地方,最后也搞出个皇家内乱的靖难之役。 以史明鉴。 由此可见,老国王这个决定酿成的结果已经是注定了。 在老国王死后,这些公国虽然名义上还都是同属波兰,可相互之间打生打死,就一刻都没有再消停过。 波兰这种互相攻伐,兵戎相见的状态,非常酿成国内空虚,外部势力入侵的惨剧。 永嘉之乱后,荼毒中原的是北方的游牧民族,而波兰之乱,面临的将是强大,团结无数倍的蒙古帝国。 结果可想而知。 这个世界,没有几个人是傻子,波兰几个公国也不例外。 早前听说蒙古西征大军,正以势如破竹之势在斡罗斯肆意征服的时候,相邻波兰的几个公国就陆续感到了压力。 其中,克拉科夫国王博莱斯瓦夫作为波兰的主人,仲裁者,他却只是个名义上的领袖。 他的叔叔康拉德控制着东北部的两个小公国,桑多米尔和马佐夫舍,实力比她稍微弱一点。 他的另一个叔叔亨利二世,控制着西部与德意志地区相邻的西里西亚公国,面积广大,实力也是最强的一支。 自然而然,接下来,亨利二世即将成为抵抗蒙古西征军的主要力量。 转眼时间已入三月,拜答儿率领三万大军,来到了波兰东部的维斯杜拉河东岸。 维斯杜拉河是波兰境内最大一条河流,位于波兰东部,横穿南北。 要知道,波兰境内一望无际皆是平原,对于野战无敌的蒙古人来说无疑是最惬意的战场。 无险可守的波兰,唯一称得上是天险,能独挡蒙古人的,就是这条隔绝东西的大河了。 要是按照往常惯例,已经进入三月份的为维斯杜拉河,早该迎着春风的吹拂冰消雪融,哗啦啦流经沿岸,绽放春天的色彩了。 只是今年不同以往。 因为去年是寒冬的缘故,故到了三月份,整个中欧平原依旧被厚厚的冰雪覆盖。维斯杜拉河也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冰消雪融,而是河面依旧结着厚厚的冰层。 拜答儿见状后,毫不犹豫挥师,踏着冰面度过这个唯一的天险,轻而易举突入波兰腹地平原地带。 三万大军,三天时间全部渡过维斯杜拉河,一如后世希特勒小胡子闪击波兰的大戏,正式开演。 0246十字军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过河后,拜答儿率领的三万大军撒欢一样在辽阔的平原上驰骋。 一马平川的地形让这些来自东方的骑兵们跑出各种风采,儿郎们吹着口哨风驰电掣穿梭在地平线上,不久,就来到了桑多米尔城下。 阵前的拜答儿看着面前的桑多米尔城,并不急于发动攻击。 他先是将麾下的三万骑兵汇聚在一起,在城外点燃无数篝火,把桑多米尔城给团团地围住。 并且,依照以往作战的习惯,拜答儿还分出小股部队,命他们四下抄掠四周的村镇,为大军补充物资,消灭可能到来的援军。 没用三天,桑多米尔城周围百里,遭到小股蒙军突袭的村庄和城镇,在蒙军离开后皆变成片片废墟灰烬。 第四天,麾下剪除了周边村镇的拜答儿,立刻开始对桑多米尔城发动进攻。 他首先派出监察队,监督着从附近抓来的波兰签军,让他们扛着云梯打头攻城。随后命令弓箭手,抛石机手,朝着城头发射箭矢,火炮,压制城头守军。 城头守军将领见蒙古人开始发动攻击,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命令麾下守城军队组织防守反击。 城墙上的守军,面对城下密密麻麻,扛着云梯向城池冲来的蒙古签军,开始按照军官的命令,有条不紊地做出。 向城下投掷滚木擂石,泼热油开水,射箭等防守举措。 双方你来我往,城头城下嘶吼不断,热闹非常。 一时间,负责打前锋的波兰签军,居然牢牢被城头的守军迟滞在城下,且伤亡不小。 “废物!” 见状,后方观战的拜答儿恼火骂了一句句。 随后,便此刻命令这批波兰签军扯下来,换上一批后备地签军继续进攻。同时,他还让随行的工匠加紧赶制投石机和火油发射器。 日升日落,这场冲城战斗打到第三天,城外蒙军阵地上的投石机已经增加至数十架。 连续不断巨石,火药桶攻击,不仅把城墙上的垛口炸得坑坑洼洼,火药桶爆炸的魔法伤害,还给城头的波兰守军带来了巨大的伤亡和深深的恐惧。 他们这几日休息,连合眼睡梦梦到的都是轰隆轰隆的爆炸声,刺目的火光,以及随意迸射的残肢断臂。 不仅城墙和守军伤亡严重,城内的军民也好不了多少。 城外投石机发射的很多炮弹和火药桶直接被扔过城墙,纷纷一头扎进城内。一时间,城内也如城墙上一般,火光四溢,轰鸣不断。 大火蔓延街道,巨石雨点般落下,砸塌房顶,压塌路面。 城内的居民就更不用提了。 桑多米尔城城池本就不大,纵深狭小,这会儿除了城市中心地带少部分区域外,但凡离城墙近一些,都属于蒙军投石机的攻击范围。 渐渐地,城内的居民全部开始有规律朝着城市中心集合,没一个人想尝尝这种被从天而降的正义给惩罚的滋味儿。 拜答儿一通火力覆盖,彻底摧毁了守军的抵抗决心。 眼见城头的守军坚持不住,康拉德大公彻底放弃抵抗,带着几个随从化装成平民,逃往西方的西里西亚,向自己的兄弟亨利二世请求庇护。 大公逃跑的消息迅速在城内传开,城内得到这一消息的守军与平民,瞬间就没了继续抵抗的信心。 拜答儿见城头抵抗逐渐萎靡,立刻抓住了这瞬间的好时机,他把麾下所有签军们全部压上攻城,且还立刻下令,让投石机等攻城武器加大攻击的频率。 此消彼长,城头上蒙军的欢呼声越来越多。 当城门被蒙军从内部打开的那一刻,桑多米尔城,已然被拜答儿收入了囊中。 打下桑多米亚城,拜答儿略作休整,再次撒开大军,分散十几个小股部队,开始横扫整个桑铎米尔公国的领土,把无数的财富捆上自家马背。 他的下一个目标,将会是谁呢? 波兰的首都所在地—克拉科夫。 时间黯淡了无尽精彩,流年老去了多少英雄。 在拜答儿率领的北路军攻下桑多米亚,大公吓得西逃西里西亚之时,波兰名义上的国王,仲裁者博莱斯瓦夫,仿佛已经嗅到了来自蒙古人弯刀上的血腥气。 他深刻知道,散装的波兰绝对不是蒙古人的对手,且蒙古人在洗劫了桑多米亚后,下一个目标一定是他的克拉科夫公国。 博莱斯瓦夫国王在第一时间,派出大量的使者向欧洲国家救援。且他还立即联络的国内的其他势力,希望将大家联合在一起,共同抵挡蒙古人的侵略。 而此时,整个欧洲虽然仍旧处在黑暗的中世纪的阴影中,热闹可是一点都不少。 要说黑暗千年的中世纪,就不得不从持续二百年的宗教战争-十字军东征说起。 这一段时期的欧洲,可真称得上是狼烟四起,英雄辈出。 出现了红胡子大帝腓特烈一世,狮心王理查一世,阿尤布国王萨拉丁等风云人物。 以及十字军东征诞生,纵横欧亚之间的圣殿骑士团,条顿骑士团,医院骑士团。他们纷纷在这段岁月里,各自绽放耀眼的光芒。 十字军东征,是一场由基督教发起的,一场大规模的宗教战争。 所以要说十字军东征,又要从基督教说起。 基督教。 其发源于公元1世纪,当时罗马帝国统治下的巴勒斯坦地区。而公元1-5世纪,是从基督教创立,并从以色列传向入欧洲的主要时间段。 到了公元476年。 盛极一时的罗马帝国,因为各种原因积重难返,不能继续维持庞大的疆域分裂了。 罗马帝国分裂成为了东西两个新的帝国,即以罗马城为中心的西罗马帝国,和以君士坦丁堡为中心的东罗马帝国。 随着东西罗马的分裂,罗马这个把国土,王权,政治,信仰粘合在一起的怪物,各个方面也像细胞一样跟着分裂。 其中,罗马人信仰的主要宗教基督教,就跟着帝国分裂也分裂成了两支,即:天主教和东正教。 数个世纪以来,对于生活在欧洲大陆的基督徒们来说,前往圣地进行朝拜,无疑是一件最为普遍,且最为荣光的活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基督教信徒在欧洲遍地开花,虽然重要的宗教中心都在欧洲,可许多重要的圣地仍旧在巴雷斯坦地区。 土耳其人的兴起,直接几乎隔绝了基督徒们到耶路撒冷等中东地区朝圣的行动。 没有别的原因,一个是因为人家需要隔断东西方的贸易,自己做中间商赚钱,次要原因,人家信仰的是伊斯兰教,你基督徒朝圣和人家没有关系。 土耳其人还对非穆斯林的其他宗教信众都没有什么好感。他们还不断发动战争,四处侵略,扩大土耳其的版图,彻底结束了与基督徒之间以前尚算和睦的关系。 尤其是与拜占庭帝国,也就是东罗马帝国的战争,打得旷日持久,时不时就会偷袭人拜占庭一下。 拜占庭好歹是罗马帝国的一部分,被你这个新兴小国土耳其这么欺负,怎么可能忍气吞声? 只是此时拜占庭帝国已然已经是日暮西山,江河日下,勉强维持。这些年,被周围邻居蚕食,国土越来越小,组织几次与土耳其帝国的交锋更是加大的领土的损失速度,得不偿失。 打了几次败仗,失去不少土地后,拜占庭帝国的贵族们才终于明白一个事实,他们自己真的不是人家土耳其的对手。 要是换了别的国家,打不过就服软呗!也没有别的办法,总要生存下去不是? 可人家拜占庭不同,人家好歹是罗马帝国的一部分。有道是破船还有三千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现在,罗马帝国虽然陨落了,可是跟着人拜占庭一起独立的,还有一帮兄弟呢! 于是,在1095年。 为了回应拜占庭皇帝屡次请求协助作战的需求,教皇乌尔班二世,开始号召欧洲所有国家组成宗教联军,帮助拜占庭打败土耳其帝国,打通通往巴雷斯坦朝圣的通道。 这次招募,赢得了欧洲基督徒,贵族们的热烈响应。 一方面帮助基督教兄弟,打败异教徒夺回圣城的口号无疑是响亮的。 另一方面,这些积极响应的贵族们大多都是破落的骑士阶层,正待除了空名头,身体饿得嗷嗷待哺的时候。现在有这么一面大旗,可以让他们名正言顺地到东方劫掠,填饱自家腰包,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有道是穷得只剩裤衩,反倒无牵无挂。 活着娇妻美妾富贵荣华,死了一了百了,来世好汉。 正是这些骑士们内心的最真实写照。 因这些被招募来的士兵,都会被教会在肩头绣一个红十字为标志,故而对于这一群体后人有了专门的属于他们的称谓,即十字军。 因为宣传到位,社会各个阶层接连有人来参加十字军东征活动。 基督教教会上层成为行动思想鼓动着和总的策划者。 他们这些人利用信徒的宗教狂热极力趁机扩大罗马教廷的政治影响,还企图将东正教,置于教廷的控制之下。力图通过,掠夺东方国家的领土,建立新的基督教领地,来增加自己的世俗权力以及财富。 0247三大骑士团,抵达波兰首都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从各处为了发财聚集过来的破落骑士阶层,因为其独特的地位和条件,无疑是这次东征的中坚力量。 欧洲的大封建主们,力图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建立受他们影响支配的国家,掠夺庞大的利益。 这场被基督徒称之为“圣战”的十字军东征从1096年到现在的1241年,已经整整持续了一个半世纪,且它仍在继续。 要是历史依旧按照原本既定的道路没有改变的话,这场影响深远的宗教战争,将会一直持续到公元1291年,十字军最后一个东方据点阿克城被穆斯林收回才结束。 距今还有进半个世纪之久。 十字军东征造成的影响无疑是深远的,在这次圣战中,出现三个军事集团在后世大名鼎鼎。 就是被称为欧洲中世纪战力天花板的三大骑士团,他们以强大神秘而著称。 自1098-1099年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结束后,这些抢劫的十字军取得了丰厚的战果。 不仅参战的欧洲各个阶层从地中海东岸,攫取了巨大的经济利益,他们还在趁机,地中海东岸相继建立了四个十字军国家。 只是这四个十字军国家常年都处于穆斯林虎视眈眈中,毕竟这里原本就是人家的土地。 面对十字军国家动荡不安的局面,罗马教皇着手组织了几个僧侣骑士团, 由于各种原因,后来被人们称为医院骑士团,圣殿骑士团和条顿骑士团。 这些骑士团名义上是僧侣,实际上是被宗教思想武装起来的宗教军队。 类似于中原地区释家组织的僧兵, 只是因为东西方国情不同,东方的宗教长期被世俗权力压制,这些僧兵在大多数时候,只能干些看家护院的勾当。 但是不可否认,不管是东方的僧兵,还是欧洲的僧兵,他们统一,都是有着很强的武力的。 欧洲中世纪的世俗权力,有着明确的阶级划分,公侯伯子男骑士平民等,爵位和领地乃是个人身份的象征。 教廷这种宗教组织也有固定的阶级划分,教皇、大主教、主教等。 这些骑士团脱胎于这种环境中,自然不例外,他也有自己的阶级划分。 这些骑士团内实行严格的集权制度。每个骑士团的内的最高领袖是“大团长”;总归其管辖的支团称为“支团长”;在下面还设有司令,马厩长等; 支团长以下的军官组成总会,从属于总团长;而总团长则直属于罗教皇领导,必须唯教皇唯命是从。 从骑士团的组织结构不难看出,罗马教皇把三大骑士团当成了一支完全由他支配的私人武装,且不受任何世俗权力的国王,皇帝领导。 三大骑士团中最早成立的是圣约翰骑士团,通常他们被人们称为医院骑士团。 成员多为法国骑士,北意大利骑士,西班牙骑士。 第二个成立的是圣殿骑士团。 是历次十字军东征期间最显赫,财富最庞大的骑士团,也是十字军的主要骨干。 成员基本为法国骑士。 最后一个成立的是条顿骑士团,他的成员地位最高,清一色的德意志贵族。 既然是德意志贵族组成的骑士团,自然和神圣罗马皇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毕竟人家除了神罗皇帝外,还兼任着德意志国王的头衔。 三大骑士团的来由,甚至经历很多,这里就不一一细讲。 之所以提到他们,只因为欧洲的骑士团,即将与横扫欧亚的蒙古西征军展开激烈角逐。 却说拜答儿以极快的速度分兵彻底占领了首府被攻陷,大公遁逃的桑铎米尔公国全境后,他便开始再次组织军队,朝着下个目标克拉科夫公国挺进。 面对近在咫尺,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蒙古骑兵,波兰国王博莱斯瓦夫,费尽心思,一共在克拉科夫组织了两万军队抗衡蒙古人。 这两万军队成员复杂,其中由他直辖的亲卫军,有地方小贵族的民兵武装和护卫,以及临时从公国内征召的民兵。 整顿好所有军队的波兰国王,立刻命人加固城防,严阵以待等待蒙军的到来。 毕竟两万人虽然不少,可只是一群东拼西凑的乌合之众。 以博莱斯瓦夫得到的情报,对蒙军的了解,他明白,以自己这些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除了自己直辖的几千亲卫军有一定的战斗力外,其他临时征召的军队大部分都是来凑人头壮胆的。 和弗拉基米尔大公尤里二世一样,在拜答儿大军没到之前,波兰国王陛下,在都城克拉科夫城内组织了一次激情演讲。 他号召所有波兰人人拿起武器,共同抵挡东方鞑靼人的进攻,捍卫伟大的波兰。并且他还请城内的神父,为城内每个人做了祈祷,以增强俺们的勇气。 一如既往欧洲统治者的德行,在演讲的时候,我们的这位波兰国王陛下,已经差人收拾好了金银细软,准备开溜了。 貌似西征军一路打来,这种临战弃城而逃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好多次,难不成这是欧洲统治者的传统操作? 不过波兰毕竟是一个大国,作为波兰国王的博莱斯瓦夫陛下,还是要那么点颜面的。 他准备带着手下的两万军队和蒙古人打一下,试试能不能阻挡蒙古人的脚步。 若是成功了自然是大喜事,他将成为整个波兰,甚至整个欧洲的英雄,获得难以想象的威望和利益。 若是失败也不打紧,大不了骑上马溜之大吉…… 毕竟乱军之中全身而退,可是大多数欧洲君主的天赋面板。 此时王子合丹已经被拜答儿召回,毕竟以他们的情报,接下来到了克拉科夫,北路军就要面对波兰国王的军队了,该谨慎还是需要谨慎一些的。 于是在前往克拉科夫的路上,拜答儿就与合丹商量接下来的攻击策略。 因为他们手下此时满打满算也就不到四万人,面对波兰这么大的国家,以及周边国家的随时可能的支援明显有些捉襟见肘。 且他们北路军作为中路军的补充,除了钳制北方诸国驰援匈牙利之外,还担负着夹击匈牙利的使命。 故尽量不攻坚,减少部队的伤亡,便不得不被他们优先考虑。 鉴于探马打探到克拉科夫城的城墙算高大坚固,防御力量雄厚,守军兵力足够等特点。 拜答儿与合丹,决定采用不同于攻打桑多米尔城的策略,来攻打克拉科夫城。 他们的计划是引蛇出洞,把对方的主力诱出城,在城外旷野上,利用己方骑兵的速度优势,消灭城内的守军。 公元1241年3月18日,在北路军抵达克拉科夫城外五公里的时候,拜答儿拉住马缰, 依照计划,他派出老弱病残带着从周围驱赶的民夫,前往克拉科夫城下。 这些老弱病残浩浩荡荡,着实把城头的守军唬了一跳。 他们见到的情景是;遥远的东方沙尘漫天,密密麻麻的东方骑兵,嘴里喊着听不懂的话语,怪叫向脚下城池着慢慢靠近。 黑压压的人群,像蚁群一样把面前的平原铺满,无数各色的旌旗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在烟尘后方猎猎作响。 在城头克拉科夫的守军目光下,散布在整个视野的蒙军缓缓逼近城下不足百步。 守军官见状,赶忙命令亲卫到城墙各处,招呼守城士兵做好守城准备,把滚木雷石,弓弩箭矢对准城墙外侧做准备。 只是之后大声的事儿,有些出乎守军的意料。 这些蒙古人只是肃清了一番城内的村镇,随意朝着城墙上射来两波弓箭,居然就开始纷纷调转马头,隔着几百步仓皇撤了? 且他们撤退的时候脚步慌乱,队伍之间拥挤践踏,旌旗死尸都丢下几十具,那模样根本不想撤退,明明就是组织分崩离析,后溃散了! 且撤退的时候不是朝着一个方向的,而是像一群无头苍蝇般闷着头来回瞎转,有几个人直到发现自己跑错方向,再次回到城下,才面露惊恐猛拍着马屁股转头。 蒙军士兵就是这副狼狈德行,让站在城墙的波兰国王,博莱斯瓦夫和他麾下将士们的心态,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蒙古人好像在害怕他们?蒙古人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这也太弱了吧? 就这!就这?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博莱斯瓦夫不再犹豫,仰天大笑对城墙上的守军下令;蒙古人不过如此!所有人听命,立刻出城追击,用你们手中的刀剑大弓,好好教训下这些来自东方的野蛮人。 城门大开,城内的守军奋勇从其中涌出,黑压压,络绎不绝,好像洪水冲击堤坝。狰狞着,狂笑着,满脸兴奋朝着蒙军屁股追去。 这些波兰人人高马大,四肢修长,跑起来呼呼带风,没多久就追上了蒙古人的屁股。 实话说,拜答儿派来的这些人,要不就是老弱病残,要不就是拜答儿命人从周边抓来的壮丁,哪里是这些波兰军人的对手? 不多时,已然被杀得到处溃退,哭爹喊叫声响彻天际。 而身后的波兰军见状,胆子更大了。 刚才是出城的时候他们还冲得不太狠,毕竟蒙古人这几年在真斡罗斯杀得声名鹊起,他们听蒙古人的厉害强大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可这一接触,众人除了不敢置信就是兴奋,就这? 就这也能在东边杀得人头滚滚? 让我来,我能一个打三个。 0248拜答儿计施“拖刀”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随意随着时间的推移,蒙古军是越退越狼狈,克拉科夫的波兰守军却追杀得越发兴奋。 你道为何? 他们不单单只是觉得这些蒙古人好欺负,最重要的是因为,这些他们前方狼狈溃退的蒙古人个个都携带着大量的财物。在“仓皇”逃跑的过程中,这些财物蒙古人丢得满地都是,让大伙看向这些蒙古溃兵时候,像是看到一座座移动的金山一般。 敌人弱渣,个个都是移动的大金库,这还有嘛犹豫的?直接冲就得了。 手快有手慢无。 这种大发利市的好机会一辈子难得遇到那么一次,不趁机多抢点那得多亏得慌! 怕是这些被财富迷了双眼的波兰士兵们,这会儿就是有人告诉他们,天上不会白白掉馅饼的道理,他们也是完全听不进去了。 天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 故战场上居然出现这么一种奇怪的景象。 骑着战马的蒙古人逃得还没有徒步奔跑的波兰步兵快,两方稀稀拉拉把战场拉出十几里的长度,追击的波兰军愣是没感到一点异样。 就这么,冲在最前方的波兰守军,已经一路追着蒙古人的马屁股跑出了十余里远,一直跑到克拉科夫位于东部12英里的一个名叫西特尼夫的草原上。 嗖! 嘈杂的战场侧方,突然一支穿云箭带着橘黄色的尾焰直入长空,砰!地炸出漫天彩色火雨。 见此一幕后,前方溃败的蒙军纷纷开始加速,一溜烟就消失在身后紧追不舍克拉科夫守军的视线中。 最前头的克拉科夫波兰士兵惊愕的张大嘴巴,目瞪口呆看着远处空荡荡的草原已然没了人影。 轰隆隆…轰隆隆~ 急促的马蹄声在波兰士兵的耳边猛然响起,这些波兰士兵慌忙寻着声音来源一看,差点把裤裆吓湿。 就见左右两侧天边的地平线上,密密麻麻的蒙古人正排着密集的阵型,像黑色海浪一般朝他们冲来。 那高高举起的马刀、箭头,在日光的照耀下发出道道森然寒光。 狂风携带着破天盖地的煞气一下掐住了这些波兰士兵的脖子,令他有些窒息。 此时此刻,守军之中方才有人幡然惊醒,这一切都是蒙古人的骗局,他们中计了…… 马蹄林林。 平原两侧骑兵,旋风一般突进波兰军队两侧百步之内,也不废话,纷纷拉开骑弓对着追击的波兰守军,噼里啪啦~就是一通爆射。 箭矢如蝗,铺天盖地冲入守军人群,发呆中波兰军队割麦子般一茬一茬收割。 如此近距离攒射之下,他们身上那层单薄的甲胄,根本无法防护身体的所有部位,只能捂着伤口跌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哀嚎,等待死神的降临。 声音传播的速度十分迅速,前方的变故,很快便被后方追击而来的波兰士兵发现。 潮水般的蒙古骑兵沿着追击队伍的两侧不断放箭,看到这一幕的波兰士兵,这会儿哪还有刚才嫌弃自己跑得靠后,为少得了许多财物的懊恼。 这会儿,都恨不得爹妈少生了两条腿,纷纷开始丢下武器,转身开始撒丫子狂奔。 后方源源不断地赶来的波兰士兵,还没从兴奋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刚才跑得贼快的同伴们朝着己方狂奔而来,刹那间如同当头浇下一盆冷水。 还没明白前方发生何事的他们,就被冲回来的同伴裹挟着后退。并且,许多波兰士兵为了能跑得更快是,开始主动给自己减负。逃命的同时,手忙脚乱拖着身上的铠甲,以期望减轻重量,为自己换来比同伴快的逃命速度。 毕竟很多人都是打过仗的老兵,明白战场上溃败后,不是跑得最快的才能逃命。再说,身后蒙古人四条腿,他们两条腿长得再长也跑不过。 他们只需要比身边的同伴跑得快,那么生还的希望就会大大增加。 博莱斯瓦夫被几百亲卫保护者夹在队伍中段。 他看着前方蜂拥向自己这边逃窜的士兵,眼底充满了疑惑。 到底怎么回事? 直到隆隆的马蹄声传入耳际,蒙古人黑色的旌旗纷纷出现在视野中,他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中计了。 可此时说啥都已经晚了,当他看到了蒙古人的时候,对方和他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一公里。 这点距离对于步兵来说可能需要点时间跨越,对于长期极限行军的蒙古西征君士兵来说,旦夕可至。 形势危急! 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雪崩一般的军队,博莱斯瓦夫双目失去焦距,上下嘴唇轻微开合喃喃自语。 此时他满眼看到的,都是溃兵左右两翼的蒙古兵从容地在马背上张弓搭箭,随后一阵蓬蓬离弦之声过后,蝗虫般的箭雨落入溃兵群。轻易穿透士兵身上的甲衣,割麦子般收割退下勇士们的生命。 虽然也有勇士发出零星的反抗,可是在这种全军溃退,恐慌蔓延的大背景下,这点反抗如同蜉蝣撼树,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收拢溃兵,挡住蒙古人,务必稳住阵型。” 直到蒙军两侧骑兵冲到距离国王殿下五百米的距离,博莱斯瓦夫才稍微镇定,对身边的亲卫军下达了命令。 数百全身披着厚厚铁甲的波兰人从后方冲过去阻击蒙军,见状,冲在最前方的合丹眼珠急速转动,对身边执旗手喊了句什么。 接着就看到,这个执旗手微微点头,开始快速摇动大旗,给附近的骑兵下达命令。 收到命令的蒙军肉眼可见速度一顿,随后,只见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把手中的骑弓挎在背后,微微弯腰,从战马侧边的皮革套筒之中把骨朵抽了出来。 骨朵,是一种钝器,类似于一个加长版的锤子。顶端和锤子的大小一般无二,可握柄却足有一米多长。 抽出骨朵的数百蒙古前锋,再次加快马速,迎面直奔对方的波兰重装骑士。 近了,近了,更近了。100步,五十步,十步。 所有打头的蒙古先锋不约而同放开马缰,任由战马依靠惯性冲锋,两只手紧紧抓住骨朵的长柄,在于波兰骑士重装交错的瞬间,狠狠朝着对方罐头头盔重重砸去。 咚咚咚咚...... 沉闷的金铁碰撞之声此起彼伏,宛如弹奏不知名的雄浑乐章。 凡是被砸中的波兰骑兵,皆四肢停滞,一头从马背上地栽倒在地。 反观蒙军这边,再次与波兰骑兵拉开距离的蒙古前锋,摸着扎甲上或被划出的口子,或浅浅留下的白印,嘴角不屑一笑。 显然,从防护力上来说,与波兰人装备沉重的全装重甲相比,西征军身上的扎甲无疑只能算是轻甲。 不过,一波战斗就已经体现出两种铠甲的优缺点。 波兰骑兵的铠甲防护能力那是杠杠的,就是面对面正面互砍,你砍半个小时都不能伤了人家分毫。 有优点就有缺点。 这些铠甲太重了,大大影响骑兵的灵活性。 且造价昂贵,无法大规模普及,只能挑选小规模精锐使用。看似坚不可摧的铠甲,却有一个明显的缺点,动作笨拙。 合丹就是利用对方这个弱点,才让前锋用钝器骨朵攻击。 毕竟你防护得太严密,我刀砍不动,锤子还砸不动么?在战马如此大惯性加持之下,我军士兵一个大锤呼过去,震也能把你震死。 反观蒙古人打败金朝,学来技术制造的扎甲,除了没有具状铠甲的坚固外,优点可就太多了。 扎甲有些类似于鱼鳞甲,是由许多叶片穿起来制作而成,这种工艺不仅防护力不错,且叠加的设计还能对敌方攻击起到泻力的作用。 其次,这种铠甲不是如同波兰骑兵那样只有三四个部件组成,而是由十几个不同的甲件连接在一起。士兵在作战时,可以让身体关节更加灵活地转动,提高战场回旋余地。 随后的结果显而易见,这群波兰骑士已经完全成了蒙军前锋的猎物,在蓬蓬砸击声中,昏迷不清坠落马下。 这场追击战斗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波兰军队的尸体蔓延十余英里,一直蔓延到克拉科夫城下。 被高高的城墙阻挡,追来蒙军的眼底的血色才慢慢褪去。 博莱斯瓦夫国王刚才看到自己亲卫被蒙古人屠戮的时候,就已经看傻了,直到被亲随架着逃回城中后,他的双腿依旧控制不住颤抖不停。 站在东城城墙上,呆呆看着面前一条由尸体铺设,蔓延到视线尽头的血路,无语凝咽。 他身边侥幸逃回城中的两千多守城士兵,跟国王此时的心情差不多。他们三三两两瘫坐在城墙上,望着头顶蓝色的天空发呆。 “停!” 拜答儿抵达城下的时候,制止了准备一鼓作气攻城的合丹, 脸上笑眯眯看了城头惊魂未定的波兰国王一眼,缓缓说道;‘等其自溃。’ 随后吩咐合丹带人打扫战场,对敌人补刀。 此战,拜答儿,合丹领导的西征军大获全胜,一战足足收获了三麻袋左耳,一举摧毁了克拉科夫公国几乎全部作战力量。 克拉科夫的陷落,已然近在眼前。 0249望风披靡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之后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拜答儿所料。 当天晚上,逃回城中的波兰国王博莱斯瓦夫半宿辗转难眠,直到天黑后半夜,他忽然从床上惊起。 穿戴整齐,匆匆命侍从快速收拾家当,带着小股兵马从西城溜出,向波西米亚方向逃去了。 博莱斯瓦夫的逃跑行为虽然做得比较隐秘,可他毕竟是克拉科夫大公,城内的最高统治者,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聚光灯下。 他这才刚带人逃出城不久,消息就逐渐在城内传播开来。 消息灵通的贵族们首先收到消息,也纷纷开始慌不择路打点行装准备逃离。渐渐地,只用半天时间,还有到第二天下午,首先得到消息城内贵族们都还没逃干净的时候,克拉科夫的守军以及城内的居民,也都听到了国王已经逃走的劲爆消息。 大家这一看,好嘛!城内的当权者都要相继逃走了,自己还待在城里抵抗个什么劲? 难不成等着蒙古人进城后,成为对方弯刀下的亡魂吗? 所以克拉科夫除了蒙古人所在的东门,其他三面大门立刻被洞开。 城内不管是贵族,贫民,亦或是守军,纷纷携带着家人,扛着大包小包,从这三面城门蜂拥而出。 一度把平时还尚算宽敞的城门挤得水泄不通,引得叫骂连连。 贵族们的奴仆或许是平时嚣张惯了,见状,奋力挥舞着手中的马鞭朝前方人群挥去,准备为自家主人打出一条逃生的道路。 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现在大家所有人都是在逃命。 或许平时大家会畏惧他们这些贵族主子的身份不敢怎么样,可现在生死关头谁还在乎你家什么爵位啊! 蒙古人屠刀下,众生平等。 随着在有心人开始挑动对立情绪,本就因出不了城内心焦急的军民,一下找到了发泄的渠道。 纷纷开始一哄而上,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仅把贵族以及其家仆暴打一顿,且还有人趁乱把他们携带的财物哄抢一空。 事态越来越大。 渐渐地,许多军民自发组织起一些团体,可是把这些平时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全部洗劫了一一通,带着抢来的财物扬长而去。 城门处,只留下衣服都被扒下的一众贵族以及家眷,奴仆们欲哭无泪。 当然,临时强盗同伙之间若是出现火拼,也不可避免出了许多起流血事件。 只是这会儿有蒙古人恶虎在侧,生命安全都无法保障,逃生始终还是众人的主旋律。 这些城内的军民逃亡大致分为两个方向,一部分向逃亡神圣罗马帝国境内的日耳曼地区,一部分就近南下,朝着匈牙利方向逃去。 一天后,城内基本已经变得空荡荡的,除了几十个实在跑不了的老弱和数百名被扒光的贵族及其家眷,仆从,克拉科夫基本已经成了一座空城。 当合丹与拜答儿骑马进城之时,合丹扭头对拜答儿笑着问道;“拜答儿兄长。 为何不在博来斯瓦夫那厮逃跑的时候便截杀他们?其后又为何眼睁睁看着城内居民把财物席卷一空,只留下一座空城?” 拜答儿闻言,温煦一笑,扭头对合丹作出解释;“放博莱斯瓦夫离开是为了瓦解城内军民的信心。 倘若我们直接派人把其截杀,让城内的波兰人知道,必然会激起对方的强烈反抗,哀兵必胜的道理你应该知道。 到时候,就算能镇压对方的反扑,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时间,多少儿郎呢!咱们又何必执着于杀死,一个如同丧家之犬的波兰国王。” “可那厮毕竟是波兰国王。 我承认放其离开会让城内的军民自行溃散。 只是,他走了,之后以自身的威望纠集联军与我们作对怎么办?” 合丹明显还有顾虑,把自己的考虑说出口。 拜答儿赞许地看了合丹一眼,对这个堂弟的机智刮目相看,短短一瞬间就能想到这么做的弊端,实在殊为难得。 遂看向城中,叹了口气,没藏私,继续解释;“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事情,相比于以后这厮纠结部队找我们的麻烦,我们还是解决眼前克拉科夫更为重要。 至于以后,等他们过来一起消灭就是,还省得我们东奔西跑寻这些的老鼠。” “哈哈!” 拜答儿最后的豪气模样让合丹不由伸出大拇指对他称赞;“兄长真乃我孛儿只斤家的真汉子,满身英雄气,让小弟钦佩不已。” “呵呵,合丹王弟过奖。” 拜答儿闻言呵呵一笑,继续解释道; “至于放克拉科夫的居民逃命,和放博莱斯瓦夫的原因差不多,与其让他们做那困兽犹斗,不如让他们带着东西离开。 毕竟我们这次的任务只是钳制北方诸国的援军,毕竟三万多,不能有太大的损失。” 合丹听完思索一番,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就这样,北路军两位领导者一问一答间,已然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城内中心广场上。 拜答儿这次并没有再对城内的居民大开杀戒,只是把先前附近抓来的壮丁和城里剩下的贵族,老弱病残聚集在一起。 对他们宣布此次窝阔台派大军西征,并不是要与他们为难。他们只是为了惩戒那些叛逃的库曼人和收留他们的波兰贵族,和他们这些人没有什么关系。 希望他们之后能够积极配合西征军的行动,为西征军提供情报,物资等协助,西征军便不会难为他们。 而且,为了表达自己仁慈,拜答儿直接保留了城内的大教堂,释放被俘虏的神职人员。 只是命人拆毁了的城内碉堡,和所有城墙。防止之后,克拉科夫再出现用于军事防卫的军事建筑。 克拉科夫作为波兰国王的领地,又是整个波兰名义上的都城,其陷落天然带有极强的政治意义。 且不仅仅只是对波兰,对整个欧洲都有巨大的震动。 要知道,克拉科夫,布拉格,维也纳,此时可是目前被一起称为中欧三大文明中心的地方。 其坚固程度自然不用多说。 可就是这么一座极其重要的城市,居然在短短一周左右的时间,就被几万蒙古人轻松攻破了?且数万大军被屠戮殆尽,数万难民四散奔逃,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蒙古人损失却微乎其微。 若是之前有人告诉他们,他们肯定会不屑一顾,认为这是天方夜谭。可当事情真的发生了,剩下的就只有浓浓的恐惧感。 一时间,凡是这个消息传播之地,恐慌便随之快速蔓延。在极短的时间内,这种恐慌的气氛已然笼罩在整个波兰上空,并且还继续以极快的速度朝西欧各国蔓延。 以后,凡是拜答儿率领的北路军所过之处,一时间波兰境内的城市皆是传檄而定,望风披靡。 甚至有的城市,蒙军还在百里之外,民众就开始大规模逃难,纷纷朝着西方逃难。 这段时间,北路军节节胜利,一座座城市被压服,攻占,焚烧,摧毁。无数的波兰难民潮,如一道道洪流蔓延在通往西方的大小道路上。 恐怖的气氛再次被渲染加上,欧洲,已然到了一种谈蒙古人色变的程度。 有道是事情经过三个人的嘴巴传播,已然完全不可尽信,更何况数万,数十万波兰难民嘴里得到的消息。 在他们的叙述中,会不约而同把蒙古人形容成各种恐怖的生物,侍从地狱中出来的恶魔,生吃人肉,喝人血只是常规操作。 这一段时间,北路军势如破竹,先后扫荡了比托姆附近地区的大小城市,几乎没有遇到一丁点的抵抗。三万多北路军悠闲地在中欧大平原上骑马打猎,度过了一段惬意时光。 悠哉游哉,北路军晃荡到了西里西亚公国的边境地带,此时时间刚进入1241年的四月份。 西里西亚位于波兰西部,还有一小部分是普鲁士东部,捷克北部的领土。之前这一地区生活的主要民族是罗斯人和日耳曼人,以及犹太人等。 长期以来,这里就分属于不同的统治者,直到东边的波兰强大,才把这一地区收归自己家怀中。 西里西亚地区手工业和商业十分发达,因为其本就是中西欧之间的重要交通枢纽,更是加速货物的流通。 值得一提的是西里西亚的首府城市莱布尼茨,12世纪以来,逐渐汇聚了顶尖的工艺品和手工作坊,其拉动的经济,才一举让西里西亚这个西方边陲公国,成为波兰五个公国实力最强大的公国,力压首都克拉科夫一头。 西里西亚的大公亨利二世,也算是为有作为的王公,比起他的兄弟侄子强出一大截。 自打其从父亲那里继承西里西亚的领地后,并没有向其他兄弟那样肆意享受,挥霍领地的资源互相攻伐。 他充分发挥西里西亚的优势产业,鼓励手工业,工商业蓬勃发展,建立强大的军事力量,一举成为整个波兰的带头大哥。 以这种情况发展下去,相信在其有生之年,结束波兰长期的动乱,再造一个大波兰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凡事就怕如果,因为不讲道理的蒙古人要来了。 0250直扑莱布尼茨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自打成吉思汗铁木真,整合蒙古诸部至今,这个糅合的民族,就仿佛开了挂一般野蛮成长,直到现在成为一个亘古未见的庞然大物。 这个帝国的骤然崛起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彻底拉弯这个世界原本的进程。 蒙古帝国就如同一个被极速吹大的怪物一般,压得整个文明世界都喘不过气。 接下来,这位亨利二世公爵的命运也要被其改变了。 不过这位大公的生平,还是值得浅谈一下的。 和许多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大人物一样,我们这位亨利大公,也拥有从小聪慧非常,相貌英俊的天赋技能点。 不管什么时期,谁家有这么一个孩子,定然会悉心培养,作为自己的接班人,基因的选择嘛。 他的父亲,西里西亚的老大公亨利一世也不例外。打小就把他作为指定的接班人,用最好的师资力量进行悉心培养。 看着小家伙一天天长大,在父亲的安排下,亨利二世成年,娶了波西米亚的国王奥托一世的女儿—安娜为妻。 他这个名叫安娜的老婆可不简单。 安娜的母亲是匈牙利国王贝拉四世的姐姐,他的姐妹则是丹麦国王的王妃。 所以娶了安娜的亨利二世,一下就在欧洲贵族圈子拥有了一帮亲戚。 他的身份即是波西米亚的国王奥托一世的女婿,又是匈牙利国王贝拉四世的姐夫,还是丹麦国王的连襟。这些,临近波兰的国家都成了自家人,西里西亚周围局面一下子被盘活了。 之后的亨利二世,更是抓住机会,凭着自己卓越的自身条件和这一大帮外部的裙带关系,让他在数年之内,一举成为了整个中欧的政治新明星,得到了许多势力的期望。 尤其是在其接任西里西亚大公之后的表现,给了套上了更多的光环,让其一时间风头无两,春风得意。 这么一个从小聪明,审时度势的政治明星,面对蒙古人气势汹汹扑向自家地盘,亨利二世他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因为其是政治明星的缘故,他人脉丰厚,在整个欧洲还是拥有一定影响力的。所以,在他的领地西里西亚遭到蒙古人侵略的当口,得到了许多国家的支援。 这些被派过来支援部队中,就有我们之前提到了,十字军三大骑士团中的两支。 紧邻波兰的神圣罗马皇帝腓特烈二世,随着来自东方蒙古人的消息不断汇聚在自己手上,已经强烈感受到了蒙古人的严重威胁。法国皇帝也同样有这种感觉。 因为若是波兰和匈牙利抵挡不住蒙古人的进攻,那么法兰西也即将直面蒙古铁骑兵峰。 故此时两位西欧大国的领导者,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分别向波兰派出了援军。 腓特烈二世派出了几乎由德意志贵族子弟组成的条顿骑士团,还支援了亨利二世大量军事物资。法国国王路易九世则派出数千圣殿骑士团,让他们立刻北上,加紧支援波兰战局。 同时,法国国王路易九世,还给欧洲各国以及教廷写信,号召大家一起出兵援助波兰,匈牙利。共同抵御来自东方鞑靼人的侵略。 可以这么说,此时整个西方,都已经深切感受到了来自东方蒙古人的威胁。这次神圣罗马帝国和法兰四援助波兰的行动,颇有一种另类十字军“圣战”的感觉。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 因为蒙古人表现出来对他们的威胁,可远比地中海东岸的阿拉伯人,强大了不止一筹。 只是,这一切真能起到效果吗? 却说西里西亚这边。 除了向欧洲各国求援外,亨利二世自己也没有闲着。 他明白,就算欧洲各国迫于蒙古人的压力给予波兰一点支援,可他们又能支援多少兵力呢?派的兵少了无济于事,派的兵多了,怕又是一场引狼入室的局面。 最终抵挡蒙古人的主力,还是要靠西里西亚自己的军队。 所以亨利二世给各国送出求援信,就立刻在西里西亚开始组织抵抗军队。 他这次,一共召集了近三万波兰步骑武装以及数量不少众多的民兵。除此之外,亨利二世想想蒙古人之前的战绩,似乎觉得兵力仍旧不够,他又紧急在哥德堡地区招募了一万多金矿矿工,麾下军队数量来到了近五万,这才稍微放点心。 值得一提的是,亨利二世还有一股真正庞大的支援力量。 接到其求援后,他的大舅哥,现任波西米亚国王的瓦西劳斯,立刻回信说他要派出四万兵马,来西里西亚支援自己的姐夫。 当拜答儿带着近四万铁骑抵近西里西亚的途中,波西米亚的援军已经在前往波兰的路上了。 由此可见,亨利二世,他这位小舅子还是十分给力的。 佛罗茨瓦夫是一座大城。 相较于之前北路军他们攻陷的克拉科夫等东部城市而言,这座城市不管是占地面积,还是城池的防守力量都强了许多。 它的位置处在克拉科夫公国和西里西亚公国的交界地带,是波兰重要的交通枢纽和边境要塞城市。 抵达弗罗茨瓦夫城东后,拜答儿和合丹,二话不说就开始下令将这座城市团团围住。 同时经过之前一连串的攻伐行动,综合之前得到了的情报,拜答儿和合丹深深明白,他们此时已经深处波兰王国的腹心地带,地点处于绝对的敌占区。 他们此时也不得不考虑,敌军从各个方向的援军问题。 毕竟他们也就三万多兵马,且后方还有大片刚刚征服的土地。一旦被对方援军合围,后方新占领的地盘怕是会出大变故。那时,北路军将极大可能面临四面围堵的局面。 若真要是这种糟糕的情况发生了,他们这不到四万的军队可就太危险,太被动了。 到时候,别说完成速不台的战略意图,自身能不能全身而退都要两说。 所以这次下令兵围佛罗茨瓦夫,二人虽然下命令迅速,可围城的动作却显得非常小心谨慎。 试探进攻了一番,拜答儿就发现,要想攻破弗罗茨瓦夫不是短时间可以办到的。 且现在他们还搞不清敌军援军的动向,所以攻城的时候十分小心,束手束脚。 敌人的情况一片波谲云诡,这非常不利于拜答儿的战略布置。他们迫切需要了解各方面敌军的动向,来确定接下来的计划与节奏。 此时亨利二世在干嘛呢? 他仍旧在自家首都莱布尼茨征召军队,暴兵呢。 这会儿,加上神圣罗马帝国和法国国王派来的援军,亨利二世已经快要聚集起八万大军。 蒙古人攻打佛罗茨瓦夫的消息他也已经收到了,可他并没有慌忙派兵前去支援。 一个是因为八万大军各方面物资还没有准备完成。 军队作战可不是拉着就能上战场,兵器,粮草,士兵动员问题,奖励问题诸多需要考虑的因素,都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其次,是他已经探听清楚,对面蒙军骑兵总兵力也就不到四万,这点骑兵要想攻陷大城弗罗茨瓦夫,短时间内是绝对办不到的。 亨利二世的计划是自己把所有军队聚集在一起,以数倍的绝对优势力量,直接于拜答儿率领的北路军决战。 到时候是十五万对三万,且在自家地盘上,物资供应充沛,地利人和皆在己方。 必然能一举消灭这支蒙古深陷自家境内的孤军。 只是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有些显得匪夷所思了。 当亨利二世,现在还蹲在莱布尼茨集结军队做着大战准备之时,虽然他已经知道,他的小舅子要派出的四万波西米亚军队来支援,可他并不清楚波西米亚援军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了,只是在莱布尼茨傻傻等待着。 可令人意外的是,这股波西米亚援军的动向,却被北路军的拜答儿他们提前获取了。 在波西米亚军队还没到达波西米亚边境的时候,拜答儿派出侦查的蒙古哨骑,就已经发现了这股援军的动向。并且在经过反复侦察之后,立刻回去向拜答儿和合丹禀报了这一重要情报。 “波西米亚方向派来援军,人数大概接近四万,真该向西里西亚方向靠拢,离亨利二世所在的莱布尼茨只有两天的路程。” 拜答儿和合丹收到这个惊人的情报后,立刻意识到。若是任由这两股军队合流,他们即将面临近十五万大军的敌军。 到时,他们怕是要彻底陷入战争的泥潭中,处于危险的境地。 绝对不能让其合流! 这是接到消息的拜答儿与合丹等高级将领,第一时间脑海冒出的想法。 他们必须,也只能在这两股军队合流之前,先行击败亨利二世。 经过短暂的紧急商量后,拜答儿果断下了从弗罗茨瓦夫撤离的命令。随后立刻重新组织军队,没有一刻停留离开佛罗茨瓦夫,直扑亨利二世军队所在地,莱布尼茨。 日夜疾驰的北路军到达莱布尼茨城外后,发现城东有一片,由低矮丘陵包围的平原,拜答儿毫不迟疑便选择了这个地方,作为与亨利二世作战的主要战场。 当亨利二世得到拜答儿送的战书,匆忙带着城内组织好的八万大军,迎面赶来时。 他发现拜答儿所率领的蒙军,就已经在这座平原东方,静静等待着他和他的军队了。 1241年4月7日,拜答儿和亨利二世各自带着自己的军队,在莱布尼茨城外的平原上开始决战。 0251莱布尼茨会战(上)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蒙波两方,在平原上东西方向列阵而战。 亨利二世带着他麾下的士兵,和前来助战的盟军,组成八万多人一字排开的四个军事集团,在平原西面展开作战部署。 最北方左翼为第一军,由波列斯瓦夫率领。 波列斯瓦夫身份是神圣罗马帝国波拉维亚地区的侯爵,为帝国守卫边境,他的实力不容小觑。 第一军阵列分为前后两部分,前方是波列斯瓦夫带来的波拉维亚老兵,后方是大量招募的日耳曼金矿矿工。 中间靠北侧的是第二军,由苏烈斯拉夫率领。 苏烈斯拉夫身份是之前被北路军侵略的克拉科夫大公的儿子。所以见到不远处的北路军,他是复仇心切,跃跃欲试。 第二军阵列从前向后分别部署的是;克拉科夫公国骑兵,克拉科夫步兵和维尔克普军。 紧挨着中间靠南的军阵是第三军,由梅什科率领。 梅什科的身份是亨利二世手下奥普来地区的一名公爵。 第三军阵列左右两部分,分别是他带来的奥普来地方军和由大团长,冯.奥斯特恩亲自率领的条顿骑士团。 最南边是第四军,由西里西亚大公亨利二世亲自率领。 亨利二世带领的是西里西亚的骑兵步兵精锐,以及从法国前来支援的圣殿骑士团。 亨利二世此番军事部署,是此时欧洲地区典型的部署方式,相比于东方军团的布置,看起来还是比较原始的。 他的排兵布阵,是根据联军来源的地区,和指挥官自己带领的军队,有规则地临时拼凑出来的不同作战单位。 且每个军团军队的指挥权,都是根据出身决定的。并不是像蒙古西征军一般,根据自己的能力,以军队中的能力担当的。 对面北路军与他们相反。 是东方典型的集权式统一调配。 主体是一个指挥中枢,其他各级军官根据自己的能力和职位,由这个指挥中枢统一调拨,出现在需要他们出现的所有地方。 两种指挥体系是此时东西方文化差异化的表现。 对于这时期的西方来说,这种各自带领自己麾下部队,和同一地区的士兵,非常有利于放大指挥官个人的勇武,展现个人的魅力。 原因是在他们看来,战斗的荣耀本身与争斗的胜利同样重要。 与此同时,拜答儿合丹带领的北路军,也在东方相对位置布置好了作战阵型。 拜答儿布置了一个蒙古军队常用的阵型。即轻骑兵放在军团的最前方,弓骑兵在中,重骑兵最后的阶梯阵列。其中,各军种,分别以百户为单位依次横向排列。 把军队从中间分成两个大集团,左翼靠南的骑兵由拜答儿指挥,右侧靠北位置的骑兵由王子合丹指挥。 当蒙波双方,都按照自己的作战体系排兵布阵完成后,战斗很快便打响了。 呜呜的号角吹响,战鼓咚咚的鼓点也显得越来越急促。 辰时二刻,首先发动攻击的是战场西方,属于波兰的第一军。 波列斯拉夫侯爵一马当先,首先带着自己的精锐骑兵,开始朝着蒙军的右侧奔袭。 蒙军右翼的指挥官合丹,他见状立刻下令,派出了右翼最前方的轻骑兵,让他们上前狙击。 很快,双方骑兵在阵前的平原上碰面,随后狠狠撞击在一起。 双方士兵,紧接着纷纷在长官的带领下,开始贴身抓对绞杀起来。 你来我往,打了有半刻钟,双方都互有伤亡,也都没有占到对方多少便宜,局部战斗陷入僵持。 合丹见状后,为了打破僵局,立刻派出右翼第二梯队的弓骑兵前去支援轻骑兵。 这些弓骑兵出发后,立刻一分为二,分别从南北方向绕到了波列斯瓦夫骑兵的两侧。 同与对方绞杀一起的轻骑兵,从东北南三个方向形成了,对波列斯瓦夫骑兵三面包围的态势。 波列斯瓦夫军队两侧的蒙古轻骑兵完成半包围后,立刻纷纷抽出骑弓,朝着与己方轻骑兵绞杀的波列斯瓦夫骑兵放箭。 一时间,波列斯瓦夫骑兵被牢牢压制,陷入三面挨打的被动局面。 见此一幕后,远处波兰军队坐不住了,可是并没有骑兵上去支援处于劣势的波列斯瓦夫骑兵。 损失越来越大的波列斯瓦夫见没有人来救援,只得面带不满,愤愤呼喊着部下骑兵,狼狈后撤。 右翼参战的蒙古轻骑兵,弓骑兵,只是在对方开始撤退的时候,朝着波列斯瓦夫撤退骑兵射了两拨箭雨,并没有上前追击。 因为合丹已经让旗手传下令,要他们立刻撤退,返回之前的位置,恢复刚开始的阵列。 至此,蒙波双方第一波小股兵马试探结束。 这场试探交锋,最终以合丹指挥的蒙军胜利,波列斯瓦夫率领骑兵撤退告终。 波兰部队左右中军的指挥者。即第二军的苏烈斯拉夫和第三军的梅什科,见第一军波列斯瓦夫带领骑兵攻击没有奏效,心中不由对其泛起一丝轻蔑之意。 他们各自都觉得,在这场关键战斗中,还是要靠自己指挥麾下军队奋勇,才能破局获得最终的胜利。 特别是第二军的指挥官,苏烈斯拉夫更是复仇心切,见第一军退下来,立刻整顿兵马,一马当先带着自己的克拉科夫骑兵再次冲向蒙军。 他奋力叫喊着,誓要报蒙古人的灭国之仇。 见到第二军的苏烈斯拉夫带着克拉科夫骑兵朝着蒙军冲去,第三军的指挥者梅什科也立刻下令。命麾下的欧普力公爵带领本部骑兵,以及冯.奥斯特恩大团长率领条顿骑士团一同上前冲击蒙古阵型。 合丹和拜答儿对方攻击接踵而至,也照旧分别派出最前方的轻骑兵上前迎战。 没多久,到了战场中央的蒙波两军各部队直面碰撞在一起,开始第二阶段的厮杀。 因为这次参与攻击的波兰军队大部分都是身披重甲,手持阔剑,以及数米重骑枪的重骑兵。故北路军派上前负责狙击的轻骑兵,在装备方面和冲击力上相比于敌人没有一点优势。 所以双方打了一会后,蒙军这边轻骑兵组成的阵线,就在波兰重骑兵的逼迫下,不得不不断向后退却。 一步,十步,一百步...... 蒙军前锋轻骑这时已然陷入巨大的劣势,面对武装到牙齿的重骑兵,他们只能苦苦咬牙后退支撑防线。 伴随着血腥味道,波兰重骑兵不断推进再推进,逼迫再逼迫。 甚至有些波兰骑士杀得红了眼,直接从高大的战马上跳下,徒步上前,直接用手中的双人阔剑砍蒙古人的战马。这一行为,一度更是给处于绝对劣势的蒙古轻骑带来大量伤亡。 这时候,波兰盟军第三军指挥者梅什科见己方优势巨大,大喜。 也兴奋地带着少数亲兵上前助战。 这无疑让蒙军轻骑阵列面临了更大的压力。 渐渐地,随着己方伤亡越来越大,蒙古轻骑兵阵列,被波兰重骑冲得千疮百孔,基本失去防护力,部队也陷入混乱之中。 轻骑兵的百户们见无论如何,已经彻底支撑不住阵线,遂纷纷开始调转马头,带着部下掉头后撤。 正杀得兴起的苏烈斯拉夫和梅什科等人见蒙古人要跑,杀得正兴奋的她们,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迅速扩大战果的大好时机? 在他们看来,只要加把劲,也许一举冲破蒙古人最后防御,歼灭蒙古人就在这一刻。 于是他们立即不约而同高声呼喊起来,带着自己指挥的重骑兵,追着撤退的蒙古轻骑纵马狂奔。 蒙古轻骑一路往后方军阵处撤退,他们就一路跟着狂追。最后,一直追到了远离平原中心战场,蒙军列阵所在的丘陵地区。 站在丘陵之上观战的拜答儿见状,嘴角不着痕迹勾出一抹笑容。 立刻对身边执旗手沉声下令道;‘着左右弓骑兵上前,抄掠敌军两翼。’ 随着执旗手令旗挥动,处于左右两翼,蒙军第二梯队的弓骑兵开始上前,开始包抄对方两翼,对着追击轻骑兵的波兰重骑兵放箭。 只是此举,并没有取得特别大的战果,也没有达到迟滞对方重骑兵的目的。 情况渐渐朝着不利于蒙军的地方发展,这些轻骑兵若是再退后,就要直接撞上身后大军军阵了。 还是在阵前督战队砍刀的逼迫下,这些蒙古轻骑兵被逼到墙角,这才不得不再次调转马头,组织阵线,再次上前与身后的波兰重骑兵展开血腥厮杀。 没办法,与其被督战队砍了脑袋,还不如死在战场上,起码还有抚恤。若是被督战队砍了脑袋,抚恤就别说了,还会被追究责任,连累亲属。 要知道,蒙古军中逃兵株连家人为奴。 正在此时,正杀得兴起的撕裂斯拉夫,突然听到对面蒙军轻骑的后方,有人用波兰语再喊着; “快跑!快跑!” 闻言,苏烈斯拉夫直接被一盆凉水浇在头上。他以为是军队后路被抄或者队伍两翼被蒙古人打崩了,面色大骇。 0252莱布尼茨会战(下)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苏烈斯拉夫不知是计,害怕自己部队如此深入真的已经被蒙军四面合围,立刻开始紧急调转马头,命亲卫招呼手下军队朝后方平原慌忙撤退。 弟三军的指挥官也同样听到了“快跑”的声音,此时正犹着豫呢!就听到身边部下回报说,苏烈斯瓦夫已经带着自家部队先撤了,顿时吓得大惊失色。 丝毫不敢再犹豫一秒,也赶忙组织第三军骑兵们掉头追上队友。 当看到这些波兰重骑兵的背影消失在远方平原上后,带领蒙古轻骑兵中的一个百户才纷纷擦了把汗,大大松了口气。 刚才用波兰语喊“快跑,快跑”的人正是这个百户的手下。 这个百户刚才,也是见实在顶不住波兰人重骑兵的冲击了,这才灵机一动,想出这么个计策。 慌忙间施行下,没成想,居然真的奏效,直接就把波兰重骑兵吓得慌忙撤退。 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这些轻骑兵中,很有些是蒙军在罗斯收编的降兵。罗斯波兰两地相邻,会波兰语的还不少,这才可以来实施这名百户的计策。 像这种唬诈敌人的计策,在东方战场其实并不少见。 最典型的当数当初淝水之战。 当时,朱旭命人在秦军身后大喊;秦军败了!秦军败了! 不明所以的秦军士兵在恐惧中,就真的开始纷纷撤退。 随后相互裹胁,践踏,引发雪崩一样的连锁反应,导致百万大军统一战争变得一败涂地。 随后,蒙军两侧轻骑兵稍微休整,收到命令开始再次朝着逃跑的波兰重骑兵追赶而去。 他们速度快,很快便追上敌军,开始拉开弧线,朝着敌军的侧翼和后背放箭,以迟滞波兰重骑兵的撤退速度。收拾好阵型的蒙古轻骑兵见状,也纷纷以百户为单位拍马向前追击。 一方追赶,一方撤退,两军的战线又逐渐拉到了原先战场中央的平原上。 远处观战的亨利二世见到苏烈斯拉夫,梅什科正带着骑兵朝着己方阵线逃跑,且后方还有大股蒙军骑兵尾随追击。 还以为二人没有打过蒙古人,蒙古人意图是准备朝着己方中央军阵,发动大规模的骑兵突击呢。 如此判断,亨利二世再也忍不住了,他立刻带着自家骑兵和过来支援的圣殿骑士团迎面冲了上去。冲击的方向则是蒙古军靠近南方侧翼部队,希望拉出一个口子,支援苏烈斯拉夫他们。 侧翼的蒙古弓骑兵发现亨利二世带着大量骑兵直奔己方而来,没有一点留恋,立刻掉头后退。 很快,亨利二世就带着身后的骑兵突入蒙军的侧翼之内。 苏烈斯拉夫和梅什科见状,不再逃跑。立刻下令停止后撤,调转马头重振旗鼓,对后方的蒙军轻骑兵再度发动冲击。 蒙军轻骑,弓骑,面对气势汹汹冲过来的,波兰三个军团骑兵,他们没有选择上前硬抗。 只是一边不断放箭迟滞对方的脚步,一边保持一定距离缓缓后撤。 见蒙军撤退不敢战,波兰骑兵们纷纷再度加快马速追赶,半个时辰后,波兰军团一度又追到先前的丘陵地带,甚至跑得快的最前方骑兵,已经突入蒙军阵线之内。 见状,任凭对方在猛突必定会彻底撕裂己方阵线,拜答儿和合丹遂不再犹豫,立刻动用了最后的预备队,也是麾下最强大的突击力量-具状骑兵。 从左右两侧呼啦啦冲下山丘的蒙古重骑兵,依靠强大的惯性,携带排山倒海的冲击力,狠狠与陷入丘陵地带的波兰骑兵撞在一起。 如同流星撞击大地,很快便抑制住了波兰方面的攻势。 与此同时,波兰方面步兵也并没有在原地站着看戏,早在亨利二世带兵冲出去的时候,他们也要开始围成阵列步步推进。 只是步兵面对骑兵,必须保持整齐的阵列才能对敌人形成威胁,故这些保持阵型的波兰步兵,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再加之亨利二世等人带的骑兵不管不顾追击,深入现场过远,导致这些波兰步兵根本就跟不上。 这时候,波兰步兵也才将推进到战场的中央地带位置。 波兰的骑兵,步兵隔着半个战场,这就出现了体系脱节的情况。 在山顶上指挥大军的拜答儿和合丹立刻抓住机会,部署了绝妙的一招。 蒙军在战前就准备了一些烟火,这些烟火点燃就会发出大量的烟雾,可以阻挡敌军的视线。 说白了,它燃烧的就是一些干燥的动物粪便,和烽火台预警燃烧狼烟的效果类似。 拜答儿先下令,命重骑兵正面抗住对方的冲击,拖住敌军骑兵的脚步。接着又命机动速度较快的弓骑兵,轻骑兵快速撤出战场,带着烟火从侧翼绕后直奔敌军中间脱节处。 这些速度快的轻骑兵,弓骑兵听到命令不久后,就脱离与波兰骑兵的厮杀,快速绕到了波兰骑兵和步军脱节的中央地带。 马不停蹄,开始沿着南北方向燃烧烟火。 这些烟火燃烧片刻便会腾起大量浓烟,没多会儿,就在战场中央形成了一层厚厚的人工烟雾屏障。 不仅直接物理把战场分割成两端,还把波兰步骑之间仅有的联系也给彻底斩断,对方处于什么情况,彼此已经彻底看不见了。 波兰步兵愕然看着面前这一道厚厚的烟墙,纷纷有些不知所措,前后拥挤,维持的阵型开始松动。 当前方突入蒙军战阵与蒙军重骑兵绞杀的亨利二世他们中,突然发现自己后方烟尘四起,浓雾冲天,直接傻眼。 以为他们自己后路被包了,这使得,此时突入敌阵的波兰骑兵们陷入巨大恐惧之中。 放完烟瘴的这些蒙古轻骑兵,弓骑兵,直接顺势掉头折返,回身便包了亨利二世等人的后路。 亨利二世等指挥官见状,更加确认自己的后路被包。 眼睛看得清楚着嘛! 对方骑兵就在身后朝自己冲来。 一时间,纷纷慌不迭调转马头,准备再次撤退。 蒙古重骑兵见状,哪能容许他们轻易逃跑,贴上前就是一顿噼里啪啦输出,波兰骑兵们被身后蒙古重骑打击,顿时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互相拥挤着,阵脚大乱起来。 后方的蒙古骑兵紧咬着不放,前方,左右蒙古骑兵又以极快的速度围上来,明白己方已然失败的波兰骑兵们并没有放弃逃跑。 可问题是,此时他们已经陷入四面合围的泥沼,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施展半分,面对数万蒙军优势兵力合围打击,波兰骑兵或投降或战死,彻底一败涂地。 亨利二世也是在这段时间带着几名亲卫突围中,被蒙军一名重斧手斩落马下,结束了其短暂的一生。 因为东西两个战场之间被烟雾遮挡,所以波兰步兵此时看不到前方发生了什么,并不知道自家骑兵已经被蒙古人全歼,仍旧在一阵慌乱后,再次沿着原来的路线,维持阵型缓缓推进。 拜答儿,合丹,在山顶把这一切看到清清楚楚。 合丹见状,立刻命自己麾下的轻骑兵,弓骑兵,从北方绕过浓烟,突袭波兰的第一军。 波列斯拉夫的骑兵本来就在一开始陷入合围,伤亡不小,现在面对蒙军上万轻骑突袭,很快被全歼。 见前方骑兵被蒙古骑兵消灭,临时征召拼凑的第一军步军大骇,纷纷转身逃跑。 合丹麾下的轻骑兵趁机掩杀,第一军步兵大溃,死伤遍地。一部分步兵逃出战场之后,散成几十股,直接四散逃到各个方向。 合丹麾下攻击波兰第一军的时候,拜答儿也下令自己麾下弓骑兵正面冲过烟雾,朝着波兰第二军,第三军步兵发动骑兵冲击。 第四军因为他们的主将亨利二世被阵斩,失去指挥的他们见不远处战友遭到蒙古骑兵袭击,不知所措,在随后追击而来的蒙古重骑兵的践踏中,开始四处逃窜,也被赶出了战场。 重骑兵把第四军步兵赶出战场后,和把第一军赶出战场的合丹轻骑兵,一左一右抄掠第二军团,第三军团的后路。 至此不久,前有拜答儿麾下轻骑兵,弓骑兵的突击,后有合丹轻骑兵,重骑兵夹击。波兰第二军团,第三军团的步兵被团团包围。 毫无疑问,这两个被包饺子的波兰军团,只有面临败亡的结局。 莱布尼茨这场东西方大会战结束了,西征北路军以1比2的兵力劣势,大败波兰联军,获得了这场战役的最后胜利。 这场典型的战斗,是东西方军事体系,军事思想,军事技巧之间的直接碰撞。 战斗的结果,东方完胜,西方则是一败涂地,败得凄惨无比。 这次战役,亨利二十率领联军伤亡五万有余,只有不足二万的联军溃散逃出了战场,剩下的一万多人,成了北路军的俘虏。 侥幸逃出战场的大团长冯.奥斯特之后给法国的国王路易九世写信,他在信中这样写道; ‘这场战斗,该死的鞑靼人不仅杀死了亨利公爵,还是杀了的四名侯爵,六名伯爵。三个骑士。其次骑士团还损失了连个中队指挥官,五百个骑士团的弟兄。’ 0253金融海啸与两皇之争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路易九世收到大团长的信后十分伤心,他流着眼泪,带着惊恐对自己的母亲悲愤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呢?现在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 若我们不送鞑靼人下地狱,就是鞑靼人送我们上天堂。” 大团长之所以第一时间给法国的路易九世写信,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 因为随着这场莱布尼茨会战欧洲联军的彻底失败,波兰到法国的路上,已经没有一只有能力抵挡蒙军的前进了。 这并非夸大其词。 因为得到亨利二世组织的联军大败消息的波西米亚大公,立刻便带着前来支援的四万波西米亚援军,掉头仓皇逃回了波西米亚。 目前来看,波兰沦陷已成定局,唯一能独挡蒙古人突入西欧的只有匈牙利的国王-贝拉四世。 由拜答儿与合丹带领的北路军在莱布尼茨会战过后,以极快的速度奔袭西里西亚公国首府莱布尼茨,一天后破城。 随后西征军开始短暂休整,派出探子进入西边的神圣罗马帝国普鲁士地区打听情报。 并且随后,拜答儿亲自派遣亲兵,命其带人向东,立刻把莱布尼茨会战胜利的消息,告诉中军主力的拔都和速不台。 一来表明北路军已经基本剪除来自北方侧翼的大部分威胁,完成之前中军交给他们的作战任务。 同时,拜答儿还让这几名亲兵,把这次战斗收获的牛麻袋耳朵带上,用以证明北路军军功,为北路军全体勇士请功。 得到消息的速不台立刻写信回复拜答儿,让他尽快肃清北方的敌人,南下与其他两路会师布达佩斯。 此时中路军,南路军已经完全扫平加里奇-沃利尼亚公国,朝着匈牙利推进。 丹尼尔大公破城之前,趁乱逃向北方捷克。 可以说,此时,喀尔巴阡山脉东部的整个基辅罗斯,已然全部处于蒙古帝国的统治范围。 这个时候,拜答儿和合丹的北路军偏师,又十分给力的,以极快的速度基本攻陷了波兰全境,一战重创北方国家援助波兰的援军,已经基本剪除了北方侧翼的危险。 速不台便可以完全,放心大胆做进攻匈牙利的军事部署了。 在喀尔巴阡山脉东部停留整顿一番,速不台考虑到相比于北方散装的波兰,南方的匈牙利无疑要强大得多,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对于速不台这样的老将来说,狮子搏兔用尽全力,只是常规操作。 之前的科泽尔斯克,那种火气上头的情况还是非常少见的。 速不台这段时间情报工作也没落下,早在一个月前,他就派出大量情报人员,到了解到匈牙利国内更多的敌人情况。 他需要一段时间筹谋一个完备的攻击计划,以最快的速度瓦解匈牙利的抵抗。毕竟按照搜集的情报,匈牙利是一个大国,拜答儿他们进攻波兰都打的险象环生,更别说更强大的匈牙利了。 一旦消耗时间过长,让匈牙利国内的军民一致对外,那么以他们这十几万人,面对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除了灰溜溜退走,别无他途。 这会,在得到拜答儿北方胜利的消息后,速不台攻击匈牙利的计划已经基本成型了。 这个计划大致规划就是,南北两路大军利用蒙古骑兵速度优势,组成钳形攻势,快速突进,直插匈牙利的大脑布达-佩斯。 然后,在这个国家脑死亡,系统陷入混乱的时候,分化拉拢其国内势力,培植自己代言人,把匈牙利肢解彻底掌控在自己手里。 此时的欧洲,对蒙古大军入侵感受还是很清楚的,对蒙古人的各种信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国基本也有着比较清晰的认识。 早在1237-1238年,西征军进攻梁赞,弗拉基米尔等北罗斯诸国的时候,中西欧诸国,其实对蒙古西征带来的影响,就已经有所感知了。 并且有时候,还对他们的生活,产生了很大的实质影响。 第一个受到重要影响的并不是波兰,匈牙利这些和罗斯比邻的中欧国家,而是处在欧洲最西端,孤悬海外,住在英伦三岛上的英格兰王国。 盖因在此时,处于中世纪的欧洲,北海以及波罗的海的贸易航线,是一条对西欧非常重要的航线,商业贸易十分繁荣。 这条贸易航线,沿着后世的丹麦-挪威-瑞典,一直北上到芬兰湾,直接与北罗斯的诺夫哥罗德相连。 故这条航线,也被欧洲国家亲切称为; 北海-波罗的海商贸航线。 每当每年开春的时候,大概3-4月份。 处于芬兰湾的罗斯人和处于中部关键节点的瑞典人,都会派出船只,横跨波罗的海,穿越北海,抵达英格兰,在英格兰王国的东岸港口,购买英格兰生产的鲱鱼。 就是那种,在后世,被广大网友评为暗黑食品“鲱鱼罐头”的鲱鱼。 13世纪,自然还没有制作鲱鱼罐头这种后世压缩食品的技术,但是英格兰人却有一个独门的保鲜方法,可以让这些鲱鱼长时间保存,进而远距离运输,销售别国赚取利润。 这种工艺的名字叫做醋泡鲱鱼【类似于醋泡花生原理】,也是此时英格兰王国创造外汇的拳头产品之一。 做这种生意的罗斯人、瑞典人购买后,装船运回自己国家,在国内邻国销售,相当于一个二道贩子的角色。 结果在1237年冬天,西征军大举攻伐北罗斯地区,剑指诺夫哥罗德。 掌控这个贸易路线的诺夫哥罗德公国,必须集合全国力量抵抗西征军的征伐,全力整合国内各种资源。 最后结果是,因为春天北方大开化,西征大军陷入泥沼地难以行军,才被迫接受了诺夫哥罗德附属的条件。 全国正集合力量抵抗西征军的诺夫哥罗德,1238年春天正面临西征军的进攻,哪还有人外出做生意?故所有船只都留在了波兰湾的港口中。当时,瑞典的比尔耶尔伯爵,也正在招兵买马准备打仗,所以当时国内的船只都被他征调了,也没有船只出海贸易。 这两个意外情况,就导致当时整个波罗的海-北海航线,基本就没有什么船再到英格兰进醋泡鲱鱼了。 英格兰的商人们盼啊盼,等了整个一个冬天,等到了开春。 他们欢天喜地开始像往年一样准备了大量货物,却始终不见人来买。 随着时间的推移,造成了货物大量积压,形成供过于求的局面。 这东西就算有秘方也不可能,永久保存。这就导致这些英格兰商人们在没有买主的情况下,纷纷下意识四处低价抛售手中的货物,用来缓解资金压力。 如此大规模的货物,自然不是英格兰自身国内市场可以消化的。 不出所料,渐渐出现价格踩踏的现象,如同后世股市崩盘一般,无数商人断了现金流,资产大幅贬值。 轻则一贫如洗变成穷光蛋,重则负债累累,跳海自杀。 这场鲱鱼罐头滞销迅速关联其他产业,在英格兰掀起连锁反应,直接上演一场十三世纪般的金融海啸。 在当时,这些鲱鱼罐头,在英格兰内陆地区,最低1先令就能买到五十贯,比白菜价还白菜价,喂猪喂牛都比饲料牧草划算。 由此可见,这场金融踩踏浪潮的威力之大。 蒙古西征对英格兰的影响只是个缩影,接下来几年,随着西征军攻势越发凌厉,对整个欧洲影响也越来越大。 按照东方人的理解,面对如此规模的东方异族入侵,这些欧洲的国家本应该团结一致,调转枪口一致对外才是。 因为这是大义,是古代先贤总结的宝贵经验。 凡是面临外敌还窝里横的,基本没有好下场。几乎所有的东方王朝几乎都是亡于内乱,从不总结历史的教训,这大概就是人性的通病吧。 所以《阿房宫赋》中那句;前人不暇自哀,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是后人而复哀后人也!才会说得如此让人振聋发聩,如此的发人深省。 历数从秦到清,从罗马到奥斯曼,东西方的帝国莫不如此! 且比起东方,有先人经典教化,还能偶尔反省己身。此时笼罩在神权下的中世纪欧洲,宗教信仰才是唯一的正义。 他们对异教徒的痛恨,甚至比侵略的外族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欧洲,正在上演一场精彩绝伦的战斗,丝毫不比蒙古西征来的寡淡。 此时欧洲的主要矛盾,是王权与神权谁来领导整个欧洲的矛盾,即为两皇之争。 此时的欧洲,确切来说是中西欧,基辅天主教的势力一家独大,居住在梵蒂冈的教皇格里高利九世,自然想要通过宗教来领导整个基督世界。 而在西欧,最强大的国家无疑是罗马帝国分裂后的西罗马,即神圣罗马帝国。 腓特烈二世作为天主世界最强大国家的君主,自然而然就要和教皇格里高利九世产生巨大的矛盾。 毕竟权利的大棒之下,没有信仰,只有利益。 0254大局小局,矛盾重重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除了神圣罗马皇帝的头衔,腓特烈二世头上还戴着另一顶王冠。 那就是他的出生地,西西里的国王的称号。 我们可以做个假设。 如果有个人,即控制了意大利的北部面积庞大的神圣罗马帝国,其又控制着意大利南部,以及西西里地区。 那么居住在意大利北部梵蒂冈的教皇格里高利九世,心中会有什么感觉? 毫无疑问,这种被南北挤压的局面,对他所领导的教皇国产生的压力可想而知。 瓮中之鳖这个成语若形容的那种憋屈,恐惧的感觉,应该是最能直观表现出,这位教皇先生此时的内心想法吧。 所以,因为这个原因,早在腓特烈二世十几年前刚登基的时候,教皇格里高利九世的前任,就派遣他去带领十字军去收复处在穆斯林占领下的圣城 -耶路撒冷。 那会儿,刚登基的腓特烈二世还年轻,也没想那么多,接到教皇的吩咐,立刻就开始召集士兵准备出征。 只是在他召集士兵的这段时间,军营突然爆发了一场强烈的瘟疫,让他麾下士兵一度伤亡惨重。 上一任教皇就寻着这个由头,蛮横地直接把腓特烈二世给开除了教籍。 要知道,开除教籍,对一个信仰基督的基督徒来说,无疑是最严重的刑罚。这种惩罚,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杀了腓特烈二世还让他难受。 盖因在此时这整个欧洲,基本全部都是信仰基督教的大环境中,教皇这一行为,和把腓特烈二世开除出人籍并没有多大区别。 腓特烈二世那是虽然很伤心,愤怒,可并没有沮丧。 尽管那时他已经回过味儿来,心中十分明白教皇打发他去危险东征另有目的。尽管那时他已经被教皇开除了教籍,可他最后还是组织士兵,毅然决然去了。 到了中东后,腓特烈二世第一时间,开始与萨拉丁弟弟的儿子,阿米嘞苏丹进行谈判。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直接开战,因为幼年的腓特烈二世在西西里岛流亡的时候,当时的西西里岛,被周边的国家都占领过,是一个多民族融合的地区。 在那里,腓特烈二世学会了阿拉伯语,这让他与阿米嘞苏丹谈判提供了基础,双方交流没有障碍。 在这场谈判中,腓特烈二世的表现相当不俗,他引经据典,花言巧语,居然真的让阿米嘞苏丹同意。 将圣城耶路撒冷归还给基督徒,并且,还答应和基督徒达成整整十年的停火协议。 阿米嘞苏丹之所以如此退让,除了腓特烈二世确实善于谈判外,也有他自身的一些情况。 他刚继承叔叔的大位,毕竟没有他叔叔萨拉丁那样的威望。自他登基之后国内政局便开始动荡,他这会儿也需要时间先解决国内的政治问题,不想和基督徒开战。 这才是他提出签署十年停战协议的主要原因。 利用这一穆斯林国内的矛盾,腓特烈二世赫然一下,成为了唯一一个,不费一兵一卒,就从穆斯林国家收回耶路撒冷的基督徒。 当梵蒂冈的教皇得到这一消息后,不仅没有高兴,反而十分气愤。 教皇气愤的原因,倒也并非完全源于对腓特烈二世取得成功的嫉妒。 因为在他的认知中,这帮顽固的穆斯林异教徒,是不会如此甘心,把耶路撒冷这座三教圣城拱手让出的。 腓特烈二世不费一兵一卒收回圣城,这期间,肯定暗地里出卖了基督徒的利益,和穆斯林在背后勾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心里有了这个认知的教皇,还有他那不能对人言的政治算计,所以当腓特烈二世成为英雄回到欧洲之时。 教皇不仅没有为他恢复教籍,还以自己的无端猜想为借口,悍然出兵,攻击了腓特烈二世治下的南意大利和西西里岛。 现在,腓特烈二世就是个傻子,也明白教皇跟他的根本矛盾,并非在宗教上,而是在领地上,世俗权力上。 要知道,不管是领土还是世俗权力,这两种可都是每个世俗统治者不可触碰的逆鳞。 教皇的侵略行为,无疑彻底把腓特烈二世惹急眼了。 这会儿,腓特烈二世再顾不得什么基督教什么的,直接动身亲自前往西西里岛,开始组织当地居民编成军队,直接把教皇的军队赶出了自家地盘。 这场冲突以后没几年,上任教皇郁郁而终,格里高利九世继位天主教皇。 可他上任后,和腓特烈二世的矛盾不仅没有缓和,反而变得愈演愈烈。 因为,二者的根本矛盾并没有消失,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嘛! 终于在1230年3月份,新继任的教皇格里高利九世,开始派人去游说腓特烈二世的儿子。想要劝说他的儿子,和神圣罗马帝国境内的封臣联合起来,一起反抗腓特烈二世的统治。 也不知教皇开出什么条件,腓特烈二世的儿子居然真的答应了。当年,就开始联合外人发动叛乱反对自己的父亲。 只是,这场叛乱很快被腓特烈二世平定,这才没有引发更大的波澜。 教皇格里高利九世在谋划落空仍旧不死心,在之前西征军征伐罗斯的那几年,他在欧洲国家四处号召,想要组建一只反抗腓特烈统治的十字军。 以彻底打垮,这位已经被上任教皇开除教籍的神圣罗马皇帝~腓特烈二世。 因为这一连串的事件,这十几年以来,两任教皇和神圣罗马皇帝腓特烈二世之间的矛盾,已经成为中西欧的一个主旋律。 其他的欧洲小国们,见状或自愿或被胁迫,开始根据自己的切实利益,纷纷选边站队。 匈牙利王国因为和神圣罗马帝国疆域接壤,二者天然就有领土争端,故国王贝拉四世自然站队教皇这边。 敌人的敌人的就是朋友,说的便大抵是这个道理。 只是你欧洲再怎么乱,和人家蒙古帝国又没有关系。 西征军出征的时候,接到的蒙古大汗的命令就是一直向西打,一直打到天地尽头,打到再次看到大海的地方才能收兵。 所以欧洲的这些内乱,一点不会影响西征军西征的脚步,反而会成为一种助力。 目前阻挡在西征军面前的拦路虎匈牙利,他的统治者,国王贝拉四世,还算是一个比较有为的国王。 自他29岁继位后,立刻开始加强了中央集权的举措。 在这里要介绍下。 这会儿西方所谓的封建制度,其实和东方夏商周的封国制度差不多。都是君主把国土分为大小不等的份额,交给底下的封臣管理。 西方国家的这些封臣,就相当于周朝的八百诸侯。 东方,自打秦国一统六国,秦始皇一匡天下,书同文车同轨,建立度量衡,实行郡县制等中央集权举措后,已经算是从封建制度过渡到了大一统中原集权制度,和西方有了本质差别。 秦之后的朝代,无论是汉唐,还是之后的唐宋元明清,其大抵都是承袭秦制。 就连汉武帝以及后世帝国实行外儒内法的那套统治方法,不过也都是在秦制上做增减法,属于内部改良,其主体权利回收中央的思想始终都没有改变。 所以之后的东方王朝才会出现权利越来越集中,皇帝若是不设立秘书处,你根本就处理不完事务。 当然,也不乏猛男,铁汉,工作狂,典型代表就是明太祖~朱元璋。每天休息四个小时,批阅三千多份奏折的他无疑成为皇帝人群中,无法逾越的一座“丰碑”! 这种中央集权制度,也是东方天子由代天牧民的“王”到囊括四海,唯吾独尊的‘皇帝’角色的转变过程。 道理都是相通的,由此可见,这个匈牙利贝拉四世野心可是不小的。打算跟大秦一样,开始开创一个新的制度,权利收归中央。 只是有个巨大的问题。 乍一看,贝拉四世有这种认知让人刮目相看。可是,不然,。 贝拉四世之所以这会生出这个集权中央的想法,并非他主动的,完全就是被迫的。 我们都明白,若是等地方势力做大,必然会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轻则这些割据政权与中央朝廷作对,来维护小团体的利益,重则逐渐滋长他们的野心,造成骚乱,给整个国家带来严重动荡。 这种例子太多了,历史上一把拉一大串,这里就不再做太多赘述。 匈牙利从上几代国王开始,地方割据的小势力就开始逐渐做大,并且根据地域慢慢组成小团体,逐渐开始阳奉阴违不听中央招呼。 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匈牙利中央的绥靖政策,使得这种现象愈演愈烈,渐渐匈牙利国内的封臣们,都彻底不鸟匈牙利王室了。 在贝拉四世刚继位的时候,底下的这些封臣居然大胆到,直接想联手推翻他家族的统治,邀请奥地利的公爵来兼任匈牙利的国王,彻底搬掉压在他们头上压的这座大山。 这些猖狂家伙们的行为,自然极大地触怒了新上任的贝拉四世。 0255贝拉四世的集权之路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得到消息的贝拉四世,立刻开始运用各种手段,对国内的这些封臣贵族们猛烈打压,把各种特权废除,把之前分给他们的土地没收。 甚至还把宫殿议事大厅,原先给他们坐的椅子都一把火烧了,明令规定,以后每次开会的时候,所有臣子都必须站着给他汇报工作。 之后又开始整顿中央地方吏治,把非常腐败的财务官眼睛给挖出来,以震慑贪腐。 甚至贝拉四世不惜违背祖训,把他爷爷当初承诺保证地方贵族权利的《金牛法令》一把撕毁。 且振振有词开始指责他过世的父亲在任的时候,生活奢靡无度,情绪喜怒无常,国王做得一塌糊涂才导致如今的艰难局面。 这么做的效果也立竿见影。 通过这些强硬的做法,贝拉四世一度,大大加强王室的权威和对国家的统治力。同时也减轻这些国内封臣贵族和官吏,对底层小民的肆意盘剥,十分有利于政局的稳定。 如此这么看来,贝拉四世的行径给人的感觉,倒是真的有些像后世清朝的雍正帝,甚至就连性格也都十分相似。 只可以这位贝拉四世国王,还是太稚嫩了一些,比起善于隐忍,老谋深算的雍正来,做得有些急功近利,甚至可以说是有那么点痴狂了。 他的所有举措,对于国内的小民来说自然是有很多好处,反馈也很好,小民们对他自然对其交口称赞,感恩戴德。 可是他这种蒙头横冲直撞,势要打碎旧制度的愣头青的做法,却直接把匈牙利国内的实力派,全给得罪了,一度国内把所有势力,都推向了自己的对立面。 这种局面,对他集权的初衷来说,或许并不是一种他认为的加强,反而是一种另外程度上的削弱。 许是年轻的缘故,或者可能是此时欧洲文化上的匮乏,这位贝拉四世,并没有搞清楚政治斗争的精髓。 打一派拉一派;萝卜加大棒;狡兔死走狗烹;三十六计等等斗争手段,他是一个没用上。 只知道由着性子一味蛮干,以权威和武力打压对方,酿成的结果自然往往事与愿违,背离初衷,不尽如人意。 以至于到现在,过了这么多年,贝拉四世和国内封臣的斗争就没有消停过,这无形中,又变相削弱了匈牙利的整体实力,加剧国家实力的内耗。 要知道,匈牙利国内这些封臣手里可是有军队的,就是一个个诸侯,军阀。 可以预见,如果再任由贝拉四世如现在这样再搞几年,匈牙利境内,定会出现一个西方版的八百诸侯会盟津,推翻无道帝辛的戏码。 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成熟,贝拉四世也渐渐也琢磨出有些不对了味儿了。 自己对面的敌人越来越多,可支持自己的势力却越来越少。到了现在,每天就好像是坐在一个随时可能的爆发的火山口上,坐立难安。 基于这种局面,贝拉四世,随后直接做出了一个,让所有匈牙利人都觉得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引进库曼人,来平衡国内的敌对势力。 这批库曼人,就是之前西逃,加入天主教,被贝拉四世封为贵族的可泰安汗,以及他麾下的四万帐库曼牧民。 对于那时的贝拉四世来说,最好的平衡方法,就是把这些库曼人收归麾下。 这个举措,在他看来,怎么算都是一个一举双得划算买卖。 其一,贝拉四世若是不收留这些库曼人,他们必然就要和贝拉四世开战。以贝拉四世当时面临恶劣的外部环境,一下就变成前有猛虎,后有群狼的危险局面。 其二,收编了这些库曼人,无疑大大加强贝拉四世这边的力量。让国内的封臣们不敢轻举妄动,变相稳固自己的统治平衡。 此举的唯一弊端,大概就是得罪蒙古人了。 不过在当时的贝拉四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蒙古人远在万里之外,知道了,能把他贝拉四世怎么滴? 收编库曼人,还有一个弊端是贝拉四世没有想到的。 他没想到,以后此举不仅再次引起了国内封臣的不满,还把原先看好他的国民,也推向了他的对立面。 一度让他失去了统治的基本盘。 这又是怎么回事? 一般游牧部落中,说的一帐是以家庭为单位的,每个家庭大概平均下来也就是三到五人不等,所以。可泰安汗这次,一共往匈牙利带了十万人左右。 匈牙利国内也就百来万人,国内一下来了这么多移民,不用想,一定会带来严重的社会问题。 要知道,民族融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是需要几代人的血脉,文化相互相融才能融合出来的产物。 且还有个前提,这个国家主体民族基数一定要大,才能保护本国的文化主体,信仰主体等等。 说实话,有这种能力的,放眼整个世界都不太多,匈牙利自然不具备这种条件。且这就像一个人,吃了一斤食物都感觉撑得慌,你一下朝他嘴里塞了十斤,非把他撑爆不可。 其次,最大的问题还是文化以及生活习惯之间,造成的社会认知差异。 要知道,匈牙利的先祖马扎儿人,虽然之前也是乌拉尔山以东的游牧民族,可自从数百年迁徙到匈牙利地区后,他们这个民族已经完全从游牧,演变成了农耕民族的生活方式。 早就把从毡房搬进了房屋,草场种上了庄稼。 可以说,匈牙利几百年前遍地的大草场变成农田之后,已经完全不适应游牧的生活方式了。 总不能拔了庄稼种草放羊吧?想想都不太可能。 可现在过来的这群库曼人仍旧以游牧生活为主,他们不会种地,这也就和本地的匈牙利人,产生了非常大的冲突。 在贝拉四世允许库曼人定居的,多瑙河与蒂萨河之间的平原上,库曼人赶着牲畜到处乱踩乱踏,给这里属于匈牙利居民的农田,带来极大的破坏。 要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农民可就是指着地里那点粮食过活的。 你库曼人把人家的庄稼毁坏了,那就是诚心断人家食物,让人家饿死,不和你冲突才怪了。 且由于库曼人的游牧生活习惯,所以他们是到处流动的生活方式,每走到一处地方,就会毁坏人家匈牙利农民的农田,逐渐地,便在这一地区,引起了链式反应。 渐渐地,匈牙利农民们实在受不了,就在全国开始掀起一场声势浩大,抵制库曼人的抗议活动。 就如后世游行一样,起初匈牙利农民们只是想陈述自己受到损失,维护自己的合法利益,抑制库曼人毁坏农田的行为。 可渐渐地,傲慢与偏见也开始掺杂其中,甚至一度占据上风。 这些匈牙利人,开始为了斗争去随意攻击库曼人。 开始有人说; 家库曼人非常丑陋,非常肮脏,做的饭菜很恶心;每个人都是个游手好闲的街溜子,无所事事;好吃懒做,看着就很野蛮等等。 各种真实的,不真实的偏见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给人家库曼人,贴上各种带着偏见的标签。 并且还有人公然在大庭广众叫嚣,说人家库曼人就是匈牙利的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不把他们驱逐,甚至会威胁匈牙利女人的人身安全。 由此可见,随着时间的流逝,抗疫已经开始彻底变质,为了斗争而污蔑对方。 如此好的机会,和贝拉四世产生激烈矛盾的匈牙利领主们,怎么可能放过? 他们联合在一起,挥舞着金币舆论大棒开始煽风点火,制造对立面。树立匈牙利民众对国王贝拉四世的普遍价值观,加强己方的统一战线。想把底层百姓,这一强大的政治武器拉到自己这边。 不管在什么年代,不管是东方世界还是西方世界,我们不得不承认。 不管这些小民在社会阶级中多了卑微,平时那些统治者对他们如何视如草芥,这些芸芸众生普罗大众,始终都是一个国家,亦或者一个组织最底层的基石。 很简单的道理,没有了这些最底层基石的支撑,任凭上层建筑如何的高耸入云直挂南天,如何的富丽堂皇花团锦簇。不过都是失了根的浮萍,顷刻之间便会倒塌,成为一团废墟。 到那时,任凭你天生贵种自命不凡,任凭你高官厚禄一呼百应,终究逃不过黄土一堆,碎石一捧。 匈牙利领主们的火上浇油,让这场抗议库曼人的活动更加沸腾了几分。 贵族们见火候烧得差不多了,便开始裹胁民意,向国王贝拉四世施压。 他们要求,把所有的库曼人全部驱逐出匈牙利境内,缓解国内的矛盾,保护本国的人民权益。 当然私货也有人提,只是大多数领主都是聪明人,知道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打击贝拉四世的实力和威信。 只要成功,之后他们的诉求贝拉四世便不敢不答应,无论他们的要求多过分。 所以这些不合时宜的声音现在提的人还很少。 由此可见,这些匈牙利的领主们聪明人还是相当多的。 0256利益争端和双方战略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无论在哪个时代,聪明人永远是占绝大多数,蠢货只占极少数。 所谓的优胜劣汰,本质上来说其实并不存在,只是某些人为普罗大众设置的一套话术。 因为人开始进化加速的数十万年,已经不需要在依靠体能才能过得很好,脑力劳动开始成为决定生存好坏的主要方式。 从生物学上来讲,这个人人的大脑只要不是先天出现损伤或者畸形障碍,那么这个人就和世界上的所有人在智力方面起点都是一样的,并无任何高下之分。 之所以出现好坏,唯一的区别,是思想的禁锢以及信息的禁锢,这才是千百年来所有统治者最有力的武器。 这种武器的表现形式分为两种,即物理上的规则与思想上的规则。 那些先行者们,利用这两种规则禁锢住底层人的认知,让他们靠着这些既得利益者们制定的规则来认识这个世界。 按照他们早就计划好的路线庸碌地过完一生。 不断被剥削的一生。 没错,这么本来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从古至今,从未改变。 整个世界都被如套娃一样编织成一层一层的认知茧房。无数的吸血管道插入其中,顶层吸上层,上层吸中层,中层吸下层,下层吸底层。 最底层无法可吸收,只能不断自我造血供养上层。 上面吸的温和,勉强维持生命特征,上面吸得猛烈,他们就会尸骨无存,成为干尸,化为下一代底层吸取养分的肥料。 理论上说,这个茧房体系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他本无对错。 其原动力也十分简单,且直指生命的本源真谛。 生存与繁衍。 一切掠夺他人的行为,都是基于这两种刻在基因中的原动力,有人为其赋予一个名字-本性。 而一切违反这个本性的行为,如同舍己为人,大公无私,天地大同的思想,因为其普遍的稀缺性,又被人们,定义为另一个名词-精神。 遵循本性的人顺应的是人的本性,违反人性行事的人,被这些遵循人性的人称之为;神或是圣。 这种精神,也被尊为神性。被祭祀,被歌颂,被弘扬,被传承。足见其珍贵。 盖因神或者圣,才是真正明白这个世界真谛的生物,他们是更高级的人,深深明白阴阳共生,方得永生的生命最高追求。 而这个思想出现的原动力,来自一种基因层面的恐惧-死亡。 不管是神或是圣,他们做的这一切违背人性的行为,无非都是为生命赋予定义,生命可灭,定义永存。 即留名青史,被后世传颂,这也就成了一种另类规避死亡的方法,即精神永生法。 这种精神永生法,就是他们打破这些茧房的最重要手段,打破世界规则的最好方法。 生命永存,精神永存,那么世界的基本规则,已经变得没有丝毫意义。 匈牙利领主们自然不是神圣,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在贝拉四世,亦或者在匈牙利,这个世俗体系中吸更多的血罢了。 贝拉四世表现得异常强硬。 他已经收到消息,蒙古人就要来了。 他明白,那些来自东方的蒙古人可不像这些领主,只是吸他国家的血那么简单,那些蒙古人是要把整个匈牙利这个微型茧房给一口和血都吞了。 因为这些草原过来的库曼人早就和蒙古人已经交过手,熟悉蒙古人的战法。且另一个原因是,骑兵是欧洲军队中的重要力量,这四万库曼骑兵,显然可以成为匈牙利对抗蒙古人的重要力量之一,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思考的角度不同,做出的决定自然不同。 作为匈牙利国王的贝拉四世,天然要有维护匈牙利统治稳定的责任,主动把匈牙利的力量削弱,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干的。 而这些匈牙利领主封臣却和国王不同。亦或者说,他们的利益有时候和国王的利益诉求恰恰相反。 他们真的不清楚蒙古人就要来了吗?他们真的不清楚蒙古人会侵害匈牙利人的利益吗? 不,他们十分清楚。 甚至在某种方面来说,他们比国王贝拉四世更加清楚。 可他们会在乎吗?不,他们也完全不在乎匈牙利的利益。 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在这些匈牙利领地贵族们看来,蒙古人这些异教徒抵抗还是要抵抗的,抵抗不过也没有什么。 大不了摇身一变,把贝拉四世这厮送出去,自己转投蒙古人的麾下,照样不影响他们继续在自己领地作威作福。 若是现在,不趁你贝拉四世在台上抢夺更多了的利益,等头上换成蒙古主子,到时还不定什么是个情况呢! 国王和贵族利益诉求相反造成的彼此不对付,导致矛盾一步步激化,双方谁也逼迫不了对方妥协,会议一度再次僵持下来。 这种情况,一直直到蒙古西征军中路,南路十几万大军主力,到了他们的家门口。 匈牙利领土北、东、南被喀尔巴阡山脉呈半圆半包裹着。 山脉以东是罗斯地区,山脉以西便是匈牙利平原。 故这条包裹匈牙利的喀尔巴阡山脉,也就成为了一道匈牙利东部的天然防线。 再看西征军这边。 制定好进攻计划的速不台,立刻开始实行自己的攻略意图。 他先是把大军一分为二。十六万大军分为南北两路。 北面由拔都和昔班带领,率领主力中军,进攻喀尔巴阡山脉北方重要通道-维瑞克山口。 只要突破了这个维瑞克山口,中路主力,就能直接越过的喀尔巴阡山脉从高处顺流而下,直接插入匈牙利中部平原,攻略这片人口稠密的平原地区。 南路由速不台自己和章邯,率领七万大军。 他们要一路,要沿着喀尔巴阡山脉东部一直往南绕,绕到匈牙利另一个难以防御的重要通道-美狄亚山口。 突破了难免的美狄亚山口,南路军就能进入巴尔干的保加利亚地区。其后掉头向匈牙利南部北上,只要和拔都率领的中路军主力在匈牙利中部平原汇合,就能一南一北,共同钳击打匈牙利中部人口稠密区。 速不台计划的这个巨大的钳形攻势一旦形成,那么匈牙利中心平原人口稠密区,也是匈牙利的经济中心,无疑要就暴露在了西征军的南北重钳的夹击之下。 随后,只要西征军快速摧毁这一地区,那么匈牙利国家的整个战争潜力,无疑要被西征军大大削弱。 就好比前后两柄钢刀同时,在你的身前身后攻击你的身体,彻底封死你的逃跑通道,限制你的腾挪动作,顾此失彼之下,你就只能眼睁睁挨上重重一刀。 就在速不台开始实施钳形攻势之时,匈牙利国王贝拉四世没有束手待毙,他是怎么应对的呢? 早在去年1240年的圣诞节,贝拉四世派出的探子,就会定期向他传递关于蒙古西征军动向的情报。 在当时,贝拉四世就已经意识到,蒙古人这次真的要来了。且根据情报收集的蒙古人的凶悍程度,此时匈牙利要情况已经十分紧急,蒙军主力会随时对匈牙利发动猛烈进攻。 因为意识到这一点,所以贝拉四世不敢丝毫怠慢,立刻开始做出相对的应对举措。 首先,贝拉四世命人沿着喀尔巴阡山脉,这道匈牙利东部的天险屏障建立防线。亲自命令他的首席大臣,从北向南,沿着整个喀尔巴阡山脉监督建立稳固要塞防线。 具体措施;首先是把可以进出喀尔巴阡山的山口全部堵上,把山口旁边的松树全部砍倒做成路障,建造堡垒,修建各个山口的纵深防御。 其次,让边境的军队驻守在这些新建的堡垒中,节节抵抗西征军从山口突入,消耗蒙古人的士气。 这是贝拉四世设置的第一道防线。 为防万一喀尔巴阡山的防御措施没有阻挡住蒙古人,被蒙古人突破了,他又组织了第二道防线。 第二道防线组织者就是可泰安汗带进匈牙利的那些库曼人。 面对蒙古人的侵略,这些库曼人展现他们能力的时刻也到了。 最后一道防线,就是匈牙利王国自己的部队。 贝拉四世的设想是,趁着第一道防线喀尔巴阡山天险和第二道防线库曼骑兵给他们争取的时间,立刻把匈牙利的军队召集到了首都布达佩斯集结起来。 待前面的两道防线把蒙古人的攻势消耗一空后,他再率领匈牙利的联军迎头而上,一举击溃蒙古西征大军,奠定胜局。 制定好了计划,接下来就是实施。 在圣诞节过后,他就命首席大臣立刻出发,到喀尔巴阡山组织第一道防线。 贝拉四世自己也很重视这件事,毕竟这是匈牙利的天然天险。若是能够借助天险,直接把蒙古人阻挡在喀尔巴阡山以东,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于是到了1241年一月份的时候,贝拉四世就直接亲自动身前往喀尔巴阡山脉巡视。 直到把山脉所有重要的山口自北向南全部巡视了一遍,做出了不少指示,听取了不少建议。 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后,贝拉四世才放心回再次到匈牙利首都佩斯城。 0257第五纵队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这个时候,匈牙利的首都名字就只是佩斯,因为此时的布达,佩斯,还属于是两个不同的城市。 布达城位于多瑙河的西岸边,而佩斯城临近多瑙河的东岸边。13世纪,两座城市中间仅靠两座可移动的浮桥相连。 白天放下浮桥链接两座城市,晚上收起浮桥再次把两座城市隔绝起来。 巡视完喀尔巴阡山的山口防御,贝莱四世回到自己位于佩斯的宫殿,第一时间便开始召集国内军队,准备抵御建立最后一道防线,西征军。 他准备先在佩斯都城召开一个战前动员大会。 这个举措没什么稀奇的,凡是战前都会组织,已经成为老传统了。 说干就干,贝拉四世立刻派出使者,给全国的所有封臣发布紧急征召令。要求他们第一时间,带着领地的兵马到首都佩斯集合,召开战前大会,组成联军共同抵抗蒙古人的侵略。 贝拉四世通知的这些人,基本囊括了匈牙利的所有贵族,凡是男爵以上,各地区主教通通都在贝拉四世的邀请之列。 同样的,包括归附的可泰安汗在内的,库曼贵族也在他的召集之列。 毕竟怎么说这些人也是贝拉四世规划抵御蒙古人的第二道防线,对匈牙利还是很重要的。 这些被贝拉四世派出去通知的使者身后,都插着一支镶金的箭,类似于中国古代的八百里加急,表示事情已经到了一种万分紧急的地步。 此时,时间已经悄悄来到了,1241年的2月17日。 这些封臣和主教们,虽然对贝拉四世如今紧急作总动员都感到有些疑惑。在他们看来,蒙古人此时还在喀尔巴阡山以东呢,用得着如此大的阵仗吗? 可不管怎么说,这些心怀各异的贵族们,还是纷纷怀着各种心思带兵动身前往了首都佩斯,准备视情况而定。 可泰安汗和库曼的一些首领们收到命令后,也和贵族们一样来到了佩斯城。 贝拉四世见此十分高兴,对到来的所有人都好酒好肉,好吃好住热情款待。且对于他们能在国家面对威胁的时候,能够摒弃内部矛盾,团结一致对外,表达了由衷的肯定。 可接下里发生的事情,却如一盆冷水,呼啦浇灭了贝拉四世脸上的所有笑容。 原来在所有人到齐后第二日,贝拉四世就开始在宫殿,召集大伙儿开会,作战前动员。 在这场会议上,贝拉四世理所应当提出,立刻编练整合军队抗击蒙古人的提议。 没成想!这一贝拉四世以为顺理成章便可以行使的举措,出乎意料地遭到了国内贵族们的统一拒绝。 这些贵族给的拒绝原因让贝拉四世难以置信,甚至让他大为肝火。 这些匈牙利贵族们声称;要他们出兵可以,前提是贝拉四世必须给予他们大量的财富,不然他们是不会让手下士兵,帮助贝拉四世抵御蒙古人的。 且如此决定的还不是一个两个贵族,而是所有匈牙利贵族。 这些人好像提前统一口径一般,众口一词。 至于原因,还是之前我们所说二者之间的利益矛盾,以及这些封臣心中各自的小心思。 当贝拉四世铁青着脸,冷冷询问这些贵族为什么做的理由时,这些贵族,居然振振有词这样说贝拉四世指责道; ‘蒙古人之所以不远万里过来侵略我们的国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国王陛下您的不当举措。 本来我们就和罗斯那些异端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你非要暗地里支持他们。现在倒好,蒙古人把东边的罗斯打服了,接下来收拾您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并且还有一点。 您执意收留的这些库曼草原蛮子,他们的长相和入侵匈牙利的蒙古人没有一点区别,我们断定本身就是一伙的。 这些库曼人就是蒙古人派到匈牙利打前哨的第五纵队【奸细的代指】。 只要蒙古人到了匈牙利,您就等着看吧,这些蒙古人的第五纵队,马上就会在我们的背后捅刀子。’ 匈牙利贵族们你争我夺,你一言我一语,把往日对贝拉四世的不满,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一股脑宣泄出来。 说着说着,这些贵族们居然有些自我感动,纷纷还委屈起来了,搞得他们才是最忧国忧民的那群人。 他们觉得,贝拉四世又是全国总动员,又是让他们带兵支援,这根本就是不讲道理的行为,完全就是无偿侵害他们的利益。 贝拉四世听了手下这些贵族们的吐槽后,那脸色就甭提了。 青的黄的五彩纷呈,活活像口染色的大染缸。 关键是,会议现场,可泰安汗和手下的首领们可是都在场看着呢! 遭到这些匈牙利贵族如此无端污蔑,库曼贵族们,每个人都咬牙切齿,纷纷看向自家的首领可泰安汗。 可泰安汗也恼火啊!他气得拳头攥紧,牙齿咬得格格乱响。 要不是为了大局,这个火爆的草原汉子真想抽起袖子,现场给这群诋毁自家族人的王八蛋来一顿王八拳,让他们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 可虽然心里恼火,他毕竟是库曼人的首领,可泰安汗还是打算忍耐下来。 在接到首领们征询的目光后,第一时间,他就看向上首的匈牙利国王贝拉四世。好整以暇,等着贝拉四世做出选择。 这一刻,可泰安汗的脑子忽然反而彻底冷静了。 见状的贝拉四世,面上依旧还是一片漆黑看不出什么,只是他的心里却是猛地一咯噔。 他何尝明白,库曼人这是等着他表态呢! 要是这件事情一个处理不好,搞不好,会直接逼反这些投诚的库曼人,到时候就麻烦了。外有强大的蒙古人,内有近十万库曼人造反,匈牙利王国可就真的处于内外夹击的危险境地。 想得越多,贝拉四世脸色就越发难看几分,这会儿已经难看到了滴出水的地步,几次张了张嘴,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最后,贝拉四世只得无奈叹了口气,硬着头皮,不咸不淡地为库曼人开脱几句。意思是,说自己相信他们不会背叛匈牙利的云云。 虽然不满意贝拉四世的表态,可泰安汗等库曼首领脸色,还是因为这些话好看了一些。 只是贝拉四世这么一搞,却激怒了匈牙利的这些贵族们。 他们开始无所顾忌,大声指责贝拉四世昏庸,不分内外,无底线包庇那些库曼人。 贝拉四世几次开口辩解,都被这些贵族们骂得狗血淋头。并且这些贵族们,居然渐渐开始转移目标,直接抽起袖子,准备对可泰安汗这些库曼首领发难。 眼见事态已经到了彻底失控的边缘,再也不容许贝拉四世丝毫犹豫。 他咬了咬牙,猛地从王座上站起,在库曼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大声对门外喊道;“来人!把可泰安汗等库曼贵族带下去,暂时收押。” “谁敢!” 瞬间库曼首领们好像被刺激到一般,立刻围在可泰安汗身前,怒视着面色铁青的贝拉四世和面色犹豫的刚进来的亲卫,以及那些洋洋得意,神兴奋的匈牙利贵族们。 可泰安汗豁然扭头,死死盯着王座前,贝拉四世的那双眼睛,一字一顿重重问道; “连国王陛下也不信任我们库曼人?” 贝拉四世被可泰安汗一句话,问得有些无地自容。 他当然明白,可泰安汗他们绝对不会像封臣们说的那样,对匈牙利心怀二意,是蒙古人的第五纵队。 可被逼到墙角的那刻,贝拉二世,最终还是选择了那些与自己不对付的匈牙利贵族们,抛弃了效忠自己的可泰安汗他们。 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是印在每个民族基因上的东西。 平时看不出来,关键时刻,还是会下意识抛弃外人。 这也是贝拉四世被问得无地自容的根本原因,因为在关键时刻,他贝拉四世背叛了库曼人,他成了叛徒小人。 “带走!”贝拉四世扭过头,不敢看可泰安汗等人,嘶哑吩咐进来的宫廷亲卫。 “是!” 进来的十几名亲卫下意识松口气,抽出刀剑,不善看向脸色难看的库曼人。 面对亲卫的兵器,可泰安汗他们最终妥协,被押走了。 贝拉四世一直等到他们被压出宫殿,他都没有勇气扭头看他们一眼。 他的耳边传来匈牙利贵族们肆意哄笑,他们正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弹冠相庆,庆祝他们取得的伟大胜利。 这时,贝拉四世缓缓扭过头,他的脸色已经变得一片平静。 他静静看着下方充满欢声笑语的场面,这一刻,贝拉四世仿佛眼中看到的不再是一群人,而是一群猴子。 无知,可笑,无奈,各般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这一刻,他对匈牙利王国存在的意义,甚至都有了质疑。 难道自己的一切努力,最后居然成全的是这群猴子吗? 那他努力的意义是什么? 匈牙利贵族们不知道贝拉四世的想法,就算知道他们也会不屑一顾。 庆祝完后,因为贝拉四世的妥协行为,让他们觉得这招非常有效。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低声串联,准备趁此良机更进一步,进一步逼迫贝拉四世妥协更多的利益。 0258孤立无援,引狼入室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他们要求贝拉四世,必须给予他们更大的自治权以及特权。并且,还要求把之前颁布的一切针对他们的政令统统废除。 不然,他们就不为贝拉四世打仗。 要说软禁可泰安汗,贝拉四世不得已还能妥协的话,那么,如此明目张胆侵蚀他王权的行为,已经彻底触碰到了贝拉四世的最后底线。 他贝拉四世就是死,也不希望看到这些贵族,如他父亲时期那样飞扬跋扈,不把匈牙利王室放在眼里。 眼睁睁看着,这些贵族们得寸进尺,一步步蚕食王室的权威。让他这十几年来做的所有加强中央集权的努力,如秋海棠般付之东流。 贝拉四世怒了。 他再次义正言辞拒绝这些贵族们的无理要求。并且声称,他们这是大逆不道之举,公然趁机勒索王室,就是一群不知廉耻的小偷,强盗。 匈牙利贵族们听得相当刺耳,自然不会大大方方承认,落人口实,虽然他们本来就是这种想法。 于是,两方再次顶上了,开始唇枪舌战互不相让,争得脸红脖子粗。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三月十日。 这群人,把宝贵的二十多天的时间,全部浪费在毫无意义的口水战上。 至于说组织联军抵抗蒙古人,至今更是没有丝毫进展可言。 他们殊不知,这段时间,拔都、速不台正率领两路大军,沿着喀尔巴阡山朝着南北两个重要山口狂奔。 直到1241年3月10日这一天,前线士兵突然回到首都佩斯城向国王汇报,说蒙古大军正在进攻喀尔巴阡山山口时,贝拉四世和他的匈牙利贵族们,依旧还在佩斯王宫争吵不停。 这些贵族带来的军队,也仍旧一团一团聚集在佩斯城外,晃荡着,无所事事,就如同在郊游一般。 收到蒙军猛攻喀尔巴阡山口的消息后,贝拉四世彻底被逼到了墙角。 因为之前,他贝拉四世就已经向意大利自己支撑的教皇,发出了求援信。 可是因为此时教皇格里高利九世,正在和神圣罗马皇帝腓特烈二世对峙。 所以他收到贝拉四世的求援信后,不仅没有第一时间派兵支援向来支持自己的贝拉四世,反倒还命令匈牙利各大教区的主教们。让他们立刻在匈牙利招募志愿军,开到梵蒂冈,帮助他军抵抗神圣罗马帝国的压力。 内部不和,外援教皇无意救援的贝拉四世,处于内外孤立无援的地步。 无奈,他此刻只能想尽办法寻找外援。 教皇这边是已经靠不上了,北方的波兰更是被蒙古打得四分五裂,自己都保不住。 最终,看着地图指了一圈,贝拉四世最后,不得不低下头颅,写信给西方紧邻的神圣罗马皇帝,腓特烈二世求援。 贝拉四世之前可是属于教皇的支持者,和腓特烈二世本就不对付,腓特烈二世也不怎么待见,这位敌对的匈牙利国王。 故收到贝拉四世的求援信之后,腓特烈二世直接就丢到了一边。 只是派出信使,通知与匈牙利临近的几个自己属的公国,玻利维亚,巴伐利亚,奥地利等,让他们加强自身防御。 贝拉四世彻底绝望了。 他没想到自己人缘这么差,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周围居然没有一个国家派兵支援自己。 心里苦涩的贝拉四世,最终,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请求之前与他有过节的奥地利公爵,弗雷德里克二世出兵过来帮助自己。 要知道,在匈牙利老国王安德烈过世前的最后一年,被病痛折磨的安德烈已经十分虚弱。 就是趁着这个时机,当时匈牙利国内有一帮封臣开始叛乱,准备待老国王安德烈过世之后,逼迫王室,把匈牙利王位让给这位奥地利公爵,弗雷德里克二世。 结果还没等这个弗雷德里克二世反应过来,老国王安德烈就和他的儿子贝拉,先下手为强,带着匈牙利的大军直接打到了维也纳城下。 经过谈判,最终逼迫弗雷德里克二世,交了很大一笔赔偿金后这才得意撤兵。 这位奥地利公爵有一个绰号,被人们称为“好斗者”弗雷德里克二世。 他从小是一个好战分子,也十分有野心,一度把战争,当作实现人生伟大抱负的重要手段。 对于这次屈辱的事件,“好斗者”弗雷德里克二世,常常引为屈辱,对贝拉四世更是时刻怀恨在心。 只是,以后的报复行动十分不顺利,只能暂时忍耐,等待机会。 由此可见,贝拉四世能放下身段,朝这位曾经的手下败将求援,那是真的已经被逼得彻底走投无路了。 按道理来讲,既然二人这么大的仇恨,依照弗雷德里克二世好斗的性格,拒绝贝拉四世的求援是极大概率的事情。 可令人没想到,这个对贝拉四世有着刻骨铭心仇恨的弗雷德里克二世大公,在接到贝拉四世的求援信后,只是稍微低头思索一番,居然直接做出了出兵救援的决定。 随后,第一时间,雷厉风行的大公弗雷德里克二世,就聚集起身边的亲卫军,快速朝着匈牙利都城佩斯开去。 弗雷德里克二世大公阁下真的善心大发?如此宽宏大量,大公无私帮助昔日羞辱自己的仇敌?抑或是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如果你真这样想,怕是太高看这厮了。 这厮虽然好勇斗狠,可心眼却一点都不少。 他之所以如此积极地援助贝拉四世这个昔日仇敌,自然在心里已经打好了自己家的算盘。 次要原因是他的性格比较冲,脾气火爆,非常容易和别人发生争执,引起矛盾。 也正是这个性格特点,让他好奇心大增,十分想要亲自见识下蒙古人的成色。 主要原因,还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 毕竟他是奥地利的公爵嘛!自然而言养成这种政治为先的思考习惯。 要知道,在蒙古没有兵临匈牙利之前,匈牙利军队本来是正在和西北方向的波西米亚打仗的,可蒙古人来后,两家就立刻罢兵休战了。 这让本来想趁着这场战役,趁机到匈牙利捞一笔的弗雷德里克二世,原先的计划付之东流。 小算盘没能得逞,他这段时间十分郁闷。 要知道,他弗雷德里克二世,觊觎多瑙河西岸的匈牙利领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彻底没理由插手了。 峰回路转,贝拉四世这封求援信让他又重燃起希望。 他的打算是,带着一支小规模部队先去匈牙利首都看看。 万一贝拉四世挡不住被蒙古人击败,他就可以就近,带着手下军队背刺贝拉四世,把多瑙河以西的土地抢到自家碗里,完成他的夙愿。 心里虽然有这个打算,可几次被贝拉四世带兵揍过的弗雷德里克二世,却不得不承认,贝拉四世还是有那么点实力的。 他内心深处还是认为,贝拉四世不可能被,在他看来和东方普通游牧部落一样的蒙古人击败。 不过嘛!凡事总有个万一不是。 万一贝拉四世惨遭滑铁卢输了,他正好可以渔翁得利。 肯定地说,弗雷德里克二世这次援助贝拉四世的行为,是带着强烈的恶意和投机性的。 远在匈牙利贝拉四世,自然不知道这位奥地利公爵的小算盘。 对于人家能不计前嫌过来帮助自己,收到信的贝拉四世,内心还是很高兴的。 可是这股高兴劲还没过三天,意外的变故又来了。 公元1241年3月14日。 之前贝拉派去监督喀尔巴阡山天险防线的首席大臣,满身狼狈逃回了都城佩斯城,给贝拉四世带来一个晴天霹雳消息。 喀尔巴阡山北方重要防线-维瑞克山口已经陷落,山口他手下的全部驻军被消灭。 海浪一样的蒙古大军,此时已经越过了喀尔巴阡山脉,从山口处疾驰而下,涌入了匈牙利境内。 北方危急!!! 贝拉四世听完首席大臣的汇报,犹自不敢相信,瞪大眼睛对其问道;‘这才刚刚过了几天?加固几个月维瑞克山口就被攻克了?’ 无外乎贝拉四世这种反应,要知道,3月10日,他才接到蒙古人陈兵山口攻击的消息。 可,只过了短短的三天。 依托天险修筑几个月的要塞防御体系就被攻破了,是个人,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不可能。 就算那蒙古人就是天兵天将,在山口这么狭窄,遍布堡垒的地方也不至于如此快速突破吧? 在他看来,这根本不是人可以办到的事情。 贝拉四世感到惊奇,可对于拔都,昔班等人来说,这并不意外。 要知道,贝拉四世下令修筑这些堡垒用的材料都是附近砍伐的松树,而不是石头。 西征军出发的时候可是携带者大量各地工匠。在基辅城下那会儿,更是修建上百架投石车把外城墙砸塌轻松破了城。 对付匈牙利的山口修筑的松木堡垒,直接用霹雳弹一通狂轰滥炸,就算没有全部炸塌,火光引起的火焰,也能把这些木质堡垒点燃。 还有个别犄角旮旯的打不到也好说,窜天猴,滚地龙上去伺候着。 0259南北双突破,天险成摆设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如此一番操作下来,匈牙利人费劲巴啦,用半年时间修筑的维瑞克山口防线,被中路军摧枯拉朽一一拔除。 只用了三天时间,已经彻底打通整个山口通道。 拔都领着近十万大军一拥而入,一天就全部突入匈牙利境内。 在突入匈牙利境内后,因为山谷防御基本就没消耗麾下大伙儿什么体力,拔都没有丝毫停顿,立刻重新整顿军队组成阵型,沿着山坡就朝匈牙利中部平原飞奔而去。 十万军以日行一百四十里的速度疾驰,在如今这个世界,已经算是首屈一指的事情了。 听到哨探连夜禀告,蒙军如此快的速度向自己奔来,这可把贝拉四世吓坏了。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蒙古人的行军速度这么恐怖,自己这儿还没有做好准备工作呢,对方很快就要呼到脸上。 这可如何是好…… 慌忙的贝拉四世赶忙把城内的封臣集结起来,把刚刚得到的消息向大家快速陈述一遍。 接着面带焦急,对这群顽固不化的匈牙利贵族们语重心长说道;“现在整个匈牙利已经要直面东方异教的入侵,对方那带血的弯刀已经直抵我们胸口前。 我们接下来眼不能再在这里无谓地争论消耗时间,不然等蒙古人一到,整个匈牙利将会遭受东方异教徒的铁蹄蹂躏。 我现在命令你们,立刻拿出手谕,行使王室赋予你们的权利,把南方公国的军队,全部召集到佩斯集结,防止蒙古人各个击破。 利用佩斯城强大的城防,一起抵御蒙古人的接下来进攻行动。” 与此同时,贝拉四世连忙下令,着人通知驻扎在多瑙河东部平原的库曼人,要立刻北上迎击西下蒙古军队。 虽然现在这些库曼人的首领已经被贝拉四世不得已软禁,可佩斯城距离他们驻地距离这么远,可泰安汗的族人部下们不知道这个消息啊!他们还以为自家首领们仍旧在佩斯城内开会呢。 故接到贝拉四世下达的命令后,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库满骑兵立刻开始整备军马,出动迎着拔都,昔班中路大军的方向,实施狙击蒙军的军事行动。 可是,此时贝拉四世不知道,他依旧还是百密一疏,有一个重要短板。 他手下负责侦查的骑兵太少了,且基本都布置在北方防线,这就导致另一个巨大的隐患。 他得到的所有前线情况都是北面的拔都他们中路军的动向,对南方的防御情况几乎一无所知。 这固然有兵力不足,北方比南方地势更加平坦,贝拉四世对南方国内贵族们的地盘控制变弱等等问题。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如此疏忽大意侧重一面的行为,注定要让匈牙利吃个大亏。 盖因为,此时此刻,拔都,昔班带领中路军,攻破的喀尔巴阡山北方维瑞克山口的同时。 速不台,章邯,兀良哈台,他们所带领着南路军,在经过一个月快速绕着喀尔巴阡山脉向南奔袭后,也已经抵达了匈牙利东南部另一座重要通道 —美狄亚山口。 速不台和章邯到达美狄亚山口的当天,和拔都他们一样,没做任何停留,立刻对美狄亚山口进行狂轰滥炸,与此同时,命令让疲惫的士兵轮番修整待命。 也只是用了四五天的时间,南路军就非常顺利地突破了美狄亚山口的防御,六万大军涌入匈牙利南部地区。 且经过这几天的轮番休息,奔驰一个月南路军疲惫尽去,已然重新恢复了活力。 攻破美狄亚山口精力充沛的南路大军,为了防止后路畅通,不被敌军截断。 速不台下令,立刻掉头向南,进攻的城池奥尔绍瓦等,临近美狄亚山口的城池。 与此同时,章邯也带着两万主力血狼骑,受命脱离大部队,直奔正西方向匈牙利南部的大城市 —瓦雷丁。 瓦雷丁的守军,此时根本就不知道蒙古人大军已经突破美狄亚山口直奔自己而来,仍旧和往常一样没有丝毫防备。 当接到前方探马传回的消息后,章邯精神一振,抓住机会下令,让部下主力暂时放弃携带物资交给后勤部队。 他自己亲自带着麾下轻装上阵的主力,箭矢一般朝瓦雷丁冲去。 瓦雷丁的守军在章邯率大军主力冲到城下时,城头的守军还没有反应过来,被章二带着几百精骑,轻松突破城门,直入城内,随后,章一,章三跟着突进,大军轻而易举接管了整座城市的城防。 因为有速不台的交代,章邯带着血狼骑随后进入城池,直接传令章一他们,迅速封闭四门,对城内掀开无差别血腥屠戮。 且章邯还分出四千骑兵,让他们出城,在瓦雷丁方圆五十里的半径内进行无差别的猎杀,凡是活人一个不留。 两万人血狼骑整整屠杀了一天一夜,瓦雷丁城内的居民才被屠戮殆尽。 屠城完毕,城内呈现一片血流成河,尸臭熏天的末日景象,根本不适合大军驻扎。 章邯见状,忍着反胃,一边命把城内劫掠一空的血狼骑,退出城外到十里外驻扎,一边命章四带着他的亲兵在城内放火,防止死尸太多滋生疫病传播。 按照以往的惯例和章邯的性格,他虽然不反对手下这些欧洲人进行血腥镇压,可对都城这件事其内心还是比较反感的。 无他,不管前世今生,在汉族文化的观念里,造太多杀戮无疑会导致良心不安。 就比如古代的白起和韩信,都是兵法大家,二人的军事才能一时瑜亮,战绩也不分伯仲。 可白起在后人的评价中明显不如人家韩信。只因造的杀孽太多,尤其是坑杀四十万赵军,不管其是出于何种原因所谓,做出这个决定,就成了他再也抹不去的重大污点。 可这次章邯面临的情况不同,根据他们之前收到的情报,匈牙利明显没有在南部地区布置什么防御力量。 很明显,匈牙利人,此时根本不知道啊已经有一股数万蒙军从南部越过了美狄亚山口,进入了匈牙利。 这个,从他们刚才轻而易举控制瓦雷丁也能看出来一些端倪。 章邯才下令把城内城外五十里的人全部杀死,原因无他,他们南路军此刻已然成为匈牙利忽视的一股奇兵。 既然是奇兵,当然是瞒得越久,之后,猛不定发动致命一击威力才会越大。 血狼骑扎好营地的同一时刻时,速不台带着四万大军攻陷奥尔绍瓦等城后,开始一路西进。 三日后,与瓦雷丁城外驻扎的章邯大军再次汇合,六万大军合流,继续沿着多瑙河一路北上,直奔匈牙利都城佩斯。 与拔都,昔班率领的北路军一南一北,组成一个巨大的铁钳,钳击匈牙利中枢核心区。 可走到一半,速不台忽然交给章邯一个任务,要其带着本部两万血狼骑,直接越过多瑙河,在达多瑙河南岸四处出击,瓦解匈牙利南部国家可能的集结支援。 章邯领命后,立刻命手下在多瑙河上搭建浮桥,准备渡河。 速不台和章邯再次分兵,没有丝毫耽搁,带着接近五万兵马,继续沿着多瑙河快速北上。 在接近匈牙利中央平原的时候,速不台还做了一个措施。 因为西征军一般为了保持行军速度,每个士兵都有几匹马换乘,少则二三匹,多则四五匹。 速不台就下令,让士兵在不乘骑的马上绑上假人,同时增加旌旗数量。 这一番举措下来,匈牙利附近人们,远远看到速不台四万大军的时候,他的部队那规模直接翻了数倍,大大加强了南路军的声势。 四万人和十几万人造成的震撼力是绝对不同的,给予敌人的压迫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速不台这招狐假虎威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沿途许多匈牙利南部封臣,本来接到命令准备带着部队到佩斯支援,一见南方一股十余万的蒙古大军浩浩荡荡向佩斯开去,这个想法立刻偃旗息鼓。 纷纷龟缩在自家领地内,静待事情的发展。 可以说,速不台这招,直接把匈牙利南方,倾向于贝拉四世的一些国内中立力量,死死按在了原地。 变相完成此消彼长的局面,无形中加大了己方胜算,真可谓一箭双雕。 贝拉四世当然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情况,他期待的南方援军,已经不会来了。 1241年3月20日。 昔班率领的中路军右翼,已然从北方,悄悄绕过库曼人组成的第二道防线,突进到了佩斯北部40里地,同样毗邻多瑙河东岸的瓦茨城。 拔都自己则带着中路军主力,继续与狙击的库曼人交锋。一路推击着这四万库曼人骑兵,慢慢向佩斯逼近。 在与库曼人纠缠几天后,拔都用计,直接猛然两路快速突袭穿插,打得库曼人措手不及直接向后溃逃,朝着西方四散而去。 拔都没有追击这些库曼溃兵,而是命中军主力稍作休整后,继续前进朝佩斯城奔袭。 到达瓦茨城下的昔班所部,即可对瓦茨城发动进攻。 瓦茨面临昔般所部的进攻无力招架,政务官立即派人出南城门,到南边的首都佩斯向国王求援。 0260水被搅得越来越浑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接到瓦茨城情况危急的情报后,佩斯城立刻出动一支支援的部队,是由大主教呼格力带领的骑兵部队。 不久后,援军抵达,两方交战,昔班带领的右翼军猛地一个突袭攻入了瓦茨城内,呼格力拼死抵抗,仍旧无法招架。 就在昔班所部攻入城内开始大肆屠杀的时候,眼见正面已经无法抵抗蒙军,这位大主教呼格力,果断下令,退出城池,直奔昔班所在中军后方。 随后不久,昔班就见一个大胡子一马当先,带着一群骑兵不管不顾直奔自己而来。 他没有一刻留恋,赶忙掉头带着亲兵撤退。 因为此时他麾下的大部分军队,都被他投入攻城战,其身边的亲兵数量不多,面对敌军疯狗一般的斩首行动,还是明智选择退避三舍好。 大主教呼格力看到蒙古首领泥鳅一般逃跑,听到身后城池传来阵阵惨叫,愤怒地仰天怒吼,他彻底急了。 不能让对方跑了,立刻带着麾下的骑兵们,继续快速追击逃跑的昔班等人。 现在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抵挡蒙军进攻,只能换个方法。 正面阻挡不了蒙古人主力对城池的进攻和对平民的屠杀,只能寄期望于通过击杀对方主将,行围魏救赵这一招让对方指挥大乱,争取那唯一的一线希望。 只是可笑的一幕随后便出现了。 疯狂追击的呼格力大主教和他身后的骑兵,居然被昔班带着少量亲兵,牵引陷入了一片密林丛生的泥沼地内。 昔班勒住马头,转身看着身后人马陷入泥沼行动不便,只能从马上下来惊慌逃跑的追兵,眼底闪过一股戏谑般的嘲讽。 低头啐骂一句;“废物!连自己家门口的地形都不清楚。” 有道是趁他病要他命。 昔班只是略作犹豫,便神色一厉,立刻下令。 命手下亲兵分散包围深陷泥沼之中的呼格力骑兵,搭弓射箭,对这些待宰的羔羊一一点杀。 嗖!嗖!的弓弦划破耳际,眼睁睁看着身边的手下,一个个惨叫着跌入泥沼,呼格力大主教目眦欲裂,气得哇哇大叫。 可不得不说这位大主教也真是一个人狠人,虽然其军事指挥能力不咋的,可着实够勇武,最终居然带着几名亲卫拼死杀出了泥沼,冒着箭雨抢了昔班他们的几匹马,径直跑了。 此番勇猛的操作直看的昔班和他部下的亲兵们眼珠暴突,嘴巴张得老大。 居然还可以这样操作? 昔班有些发懵,一脸惊讶望着呼格力大主教他们逃跑的背影,眼底明亮,异彩连连,不由咕哝赞了一句;‘这厮莽是莽了点,可真是一名凶悍的勇士。’ 这时,昔班身边有一名亲兵回过神来,立刻就要招呼手下上马追击,昔班看了眼已经跑出树林敌人的背影,伸手开口制止道;‘不必追击,寥寥几名丧家之犬,无关大局!’ 亲兵们闻言,互相对望一眼,立即纷纷抱拳应诺。 逃出生天的呼格力大主教带着几名护卫脱离危险,见身后蒙军没有追来,不敢多留,直接一路掠过瓦茨城,蒙头逃回了瓦刺南部的佩斯城。 没过多久,瓦茨城陷落,就被昔班所部完全占领。 接下来,城内居民被屠戮一空,整个城市随后燃起冲天大火,彻底成为一片废墟。 又一座城市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 呼格力大主教带着几名亲兵狼狈跑回佩斯城后,有了佩斯城高大的城墙做阻挡,这才擦擦汗,放下那颗砰砰乱跳,惊魂不定的心脏。 可随即,一抹深深的恼怒之感涌上心头。 在大主教看来,这次惨烈的失败行动,固然有他自己疏忽大意中了对面蒙将的圈套。可他自己之所以冒险去斩杀对方主将,根本原因完全是因为瓦茨防守兵力不够,无法抵挡蒙古人的攻势,他自己无奈之下才冒险行险一搏。 若是贝拉四世足够重视,能派出足够的支援部队,抵抗住蒙古人的进攻,他何止于行险,哪还有之后的事情? 说不定,此时的瓦茨城,还好在自己手上,蒙古人仍被阻挡在城外呢! 越想越生气! 呼格力大主教呼吸声越来越粗重,直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不停。 最后,其狠狠跺了下脚,带着身后一同逃回来的亲卫们,大步朝着贝拉四世居住的宫殿走去。 他要找贝拉四世那厮好好理论理论,为什么不派大军支援? 走到半路,可能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贝拉四世那厮会和自己扯皮,不重视。 所以停下脚步的呼格力大主教,立刻吩咐身后的几名一起跑回来的亲卫。让他们到城内各处把教父,圣殿骑士们通通组织起来,和他一起过去向贝拉四世那厮施压。 同一时刻,就在呼格力大主教,带人组团向贝拉四世发难的时候,匈牙利的援军终于到了。 奥地利的公爵,弗雷德里克二世带着他的军队到达了佩斯城。 刚刚进入佩斯城宫殿,公爵就看到了这么一副胡乱的局面。 弗雷德里克公爵感到十分诧异。 这鞑靼人都打到你们家门口了,这些匈牙利人还在这里吵什么? 当随后弗雷德里克二世了解到事情的具体情况后,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不理解,这群匈牙利贵族们,居然在敌人打到家门口的时候和他们的国王要钱?这种行为简直直接颠覆了他几十年的认知。 不过,可转念一想,他觉得,这对他而言,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反而可能是一件好事。 要知道,他本来的目的就是到匈牙利浑水摸鱼捞好处。 匈牙利国内越乱,可以给予他浑水摸鱼的空间就越大,他这次有收获机会也就越多。 想通了的弗雷德里克二世,喜得立刻搓了搓手,赫然接过了,为这帮匈牙利贵族们加钱的大旗。 并且,他还顺带向贝拉四世提了一个相似的要求,带着这些匈牙利贵族们一起对他们的国王发难。 公爵大人振振有词,指着身后的匈牙利贵族们,对国王贝拉四世说道; “如果他们出兵抵抗蒙古人还是出于对匈牙利王室效忠的话,那么我。 弗雷德里克能够不计前嫌,不远百里,辛苦带着自己士兵来到佩斯协助你抗敌,岂止是雪中送炭那么简单! 这种情况,我给你要一点钱,提出一些条件不过分吧?” 随后,他还一口咬定匈牙利贵族们的理由正当,说的话不是空口无凭是有证据的。 为了证明,随后公爵便转身出去,不多时,带进来几名被捆缚双手押解的库曼人,指着他们对贝拉四世继续说道; ‘这是我们在来佩斯的路上抓到的蒙古巡逻队,虽然带领他们的军官是蒙古人,可是这支巡逻队底下的有很多都是库曼人,且这几个就是其中的部分。 由此可见,你们匈牙利的贵族们说的话绝对是对的。这些库曼人就是蒙古人派到匈牙利的第五纵队,不然怎么解释蒙古人的部队中有这么多库曼人呢? 依我看,国王你已经这些库曼人的蒙蔽了眼睛。不然,怎么会不相信自家的贵族,而去无条件相信这些蒙古人的第五纵队。 我和大家一致认为,国王你必须立刻改正这个错误,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说到最后,公爵大人居然义愤填膺起来,甚至开始教训贝拉四世。 弗雷德里克刚说完这番话,顿时在匈牙利贵族间引起一阵热烈叫好声。 他的一番话和拿出来的证据,直接让匈牙利贵族们腰板更直了好几分,彻底卸去心中残留的那丝负担。 现在,有了人证物证,他们对贝拉四世发难就更没有什么压力了。 因为弗雷德里克公爵说得对啊! 一切源头都是你贝拉四世被蒙蔽不自知,我们好心劝说你不停我们才不出兵。且现在人证物证俱全,不容你贝拉四世再狡辩。 识相的,乖乖答应我们的正当诉求,才是身为国王的最好选择。不然一切后果,都必须由你贝拉四世承担。 这大概就是贵族们此时的心里的直观表现。 不论是费雷德里克还是匈牙利的贵族们,真的不知道这几个被俘虏的库曼人,根本就不是可泰安汗的部下吗? 不,他们知道,他们太知道饿了、 可那又怎么样! 他们的共同目的就是从贝拉四世这里攥取足够的好处。只要有这个大家心照不宣的前提和模棱两可的证据,就不容贝拉四世反驳。 因为在利益面前,所谓的证据不过就是个明面上的说辞,就是一个还算过得去的依据罢了。 真的?假的??重要吗? 要是大家形成共识,真的也能变成假的,假的也能变成真的,全看各自的一致立场和需求。 贝拉四世的立场,无疑是在这群人绝对的对立面。故面对愈发汹涌的指摘,他的脸色能好看才怪了。 尤其是打前头闹得最凶,跳得最欢,面色最得意的费雷德里克二世,贝拉四世恨不得此时立刻上去大耳光子抽死他丫的。 他现在真的后悔让这个小人来到匈牙利。 这厮的到来,注定让匈牙利这潭原本就浑浊的水面,变得更加污臭不堪。 0261国王装晕脱身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看着贝拉四世的脸色难看,气得嘴唇发抖的狼狈样子,费雷德里克二世眼底,更加得意了几分。 此时的他,显然已经因为之前的优秀表现,被推为这帮匈牙利贵族的代表,毕竟现场数他的身份最高嘛! 于是,心怀鬼胎的弗雷德里克二世,准备再加一把火,确定自己领袖地位的同时,把这场闹剧的水搅得再浑一些,彻底把贝拉四世这个往日仇敌给逼迫到墙角。 他焕然转身,穿过人群,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来到被捆绑在地的库曼俘虏面前。 随后,眼露狰狞,伸手接过部下们的兵器,一长矛刺进第一个库曼俘虏的胸口,接着又抽出自己的佩剑,一剑斩断第二人的脖子,随后又接过一名部下的骑弓,一箭射穿最后一名库满俘虏的喉管。 杀死所有的库曼俘虏,把手中的弓箭递还给之前部下后,其得意洋洋拍拍手,扭过头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看向端坐上首有气没地发,满脸铁青的贝拉四世。 眼底一抹嘲讽飞快掠过。 他这种展现自己勇武的行为,立刻从他带来的手下口中,传出一阵热烈欢呼。 匈牙利贵族们见状,神色只是微微一顿,不管各自是怀着什么心思,立刻蜂拥上前,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开始出言,对费雷德里克的行为热烈赞扬。 到目前为止,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贝拉四世承受着来自四方面的压力。 一方,是还算支持他,顾全大局的呼格力大主教和圣殿骑士团。现在正指责着他没有决断,在瓦茨快要陷落的时候没有积极救援。 第二方,是国内的贵族们。 对他的权利发动攻击,一门心思想趁机从他手里捞取更多财富,获得更多的特权。 第三方,是引狼入室,不怀好意的奥地利大公-弗雷德里克二世。 这厮目的表现太明显了,就是趁着匈牙利内外危机把水搅浑,捞取好处。 第四方,则是越来越靠近的蒙古人。 他们也是最危险的,他们的目的是消灭他的政权,奴役整个匈牙利王国。 贝拉四世在四方势力反复挤压,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呼吸不畅。 忽然间,一股热血上头,眼白一番,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这番突然变故,直看得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怎么国王好端端被气晕过去了呢? 随即现场就是一阵大哗! 瞬间有人开始叫嚣着,让亲卫去找医师来给国王贝拉四世看病。 之所以有人这么着急,倒不是多关心国王的身体。 关键是,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是大庭广众真把国王真的气出个好歹来,这种事如果传出去的话,在现在欧洲现有的独裁体制下,他们这些人,恐怕真要落到个个人人喊打的地步。 其中,弗雷德里克二世这位奥地利大公自然不在其列。 起先他看到贝拉二世突然晕倒,第一个想法便是贝拉四世抵不住压力装晕,借此来脱身众人的围堵。 情急之下就要张口揭穿贝拉四世的拙劣伎俩,让这厮丢个大人。 只是嘴刚张开一半,话到嘴边还没吐出口,他便立刻合上了嘴巴。 因为此时,他忽然觉得。贝拉四世这厮不管是真晕还是假晕,好像对他而言,都是利大于弊。 真晕了。 他正好趁机浑水摸鱼,把匈牙利的局面搅得更乱一些,让贝拉四世醒来也无力回天。 若是这厮假晕,那更好办。 常言道,躲得了初一,你贝拉四世还能躲得了十五吗? 蒙古人朝发夕至,看你贝拉四世还能装几天? 毕竟,此时,汹涌而来的蒙古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已经成了逼迫贝拉四世妥协的最重砝码。 这件事情,大家看得都很清楚,之前,大家也是一直在利用这种压力对贝拉四世进行逼迫。 且时间每过去一秒,这个砝码的重量就会更重一分。到时候,不说为了匈牙利,就是只为自己的小命,贝拉四世最终也不得不妥协,答应他们的条件。 看着贝拉四世被宫廷侍卫抬出去后,在场众人纷纷长舒口气。 此时台上的主角都走了,现场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议事厅的所有人相互略微寒暄下,便开始陆续和别人说着话离开。 弗雷德里克二世带着自己的几名手下走在人群的中间,一路都紧皱眉头,不知道这厮又再想什么。 就连几个同行的匈牙利贵族,半路和他打招呼,这厮仿佛都没有听见,依旧自顾自蹙眉向前走。 他这副样子,直看的这几个匈牙利贵族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厮又在搞什么鬼。 直到走出了宫殿大门口,一缕日落的余晖照在他那,黝黑充满横肉的脸上,弗雷德里克二世才微微眯了下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狡捷。 接着他的嘴角微不可查,呡出一个酒窝来,口中发出几声耐人寻味的冷笑。 公爵直觉没错,贝拉四世确实是装晕的。 当被抬回自家的寝宫后,他就立刻一个翻身,直接从撵上跳下来,阴沉的脸色,大步走向会客厅的雕花木椅上,重重一屁股坐下。 他深深地沉默着。 今天发生的一系列变故,让他感到整个世界仿佛都对他充满恶意。 就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捏着他的身子,挤压积压再积压,让他感到阵阵窒息,想逃又无处可逃。 他想反抗,他想发泄,甚至都想怒吼! 可是在思维的深处,却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断警告他; 他不能! 那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更糟。 他知道那个声音是理性的忠告,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之后,他就只能木头一般,静静地坐在那张冰冷的王座上,看着抬头一群猴子即兴表演,心酸无奈又感到好笑。 当时他也扪心自问,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会突然感觉,这生活几十年的地方,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是他错了吗? 他也曾经无数次,无数遍,这样反省追问。 可无论是出于感性或者出于理智,都告诉他,他没错。错的只有台下那些不明大义,闹肚子蝇营狗苟的人。 可,为什么做出正确选择的人,会被整个世界排挤呢? 他有些茫然!对,就是茫然。 这种感觉,就如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他的脑海,毫无逻辑,却又真实发生了。 所以,最后一刻,在外部压力挤压的他精神完全无法招架,甚至出现幻觉的时候,一股灵魂深处的恐惧便悄悄降临。 循着本能,他不由自主开始逃避。 他离开了那个环境后,四周的压力,就仿佛冰消雪融一般消失不见,他仿佛一直濒死的鱼,再次呼吸到了那口久违的自由。 只是,事情结束了吗?解决了吗?并没有。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不久后,他仍旧要进入那个没有丝毫氧气的深渊中,再次体验那被几乎溺死的滋味儿。 一道深深的叹息,似乎伴随着黄连的苦涩开始发散。 贝拉四世以为自己晕倒,就能暂时脱身,为整个事件按下暂停键。 只能说,他想得太天真了。 匈牙利的贵族中不乏聪明人,贝拉四世也不是一名天衣无缝的表演家。 他的小伎俩,还是没有逃过有心人的眼睛。这些人,之所以没有当场揭穿,不过是他们也想给自己留一些缓和的余地,以便更好的对贝拉四世这个国王,进行下一阶段的逼迫,仅此而已。 经历短暂的安静之后,也许并不是黎明,更可能是愈发猛烈的狂风暴雨来临。 再加上城内有不怀好意的奥地利公爵费雷德里克二世。 有他这个不怀好意的搅局者,注定会把匈牙利不和的局面,推向更加糟糕的地步。 事情很快应验了。 当天夜里,这位奥地利大公,就命人,把白天在宫殿里的那些匈牙利贵族通通召集到自家住处。 人一到齐,他就开始义愤填膺地,对贝拉四世发出一连串大声指责。 什么顽固不化啦,冥顽不灵啦,是非不分啦,等一番口吐莲花的煽动,再次把匈牙利贵族们冷却一些的情绪给挑动了起来。 当时人群中就有人提议说,既然贝拉四世冥顽不灵,死不悔改,那就用事实告诉他,他就是做错了。 看看那厮时候还如何狡辩? 这名贵族的话,瞬间引起匈牙利贵族们的共鸣。大家纷纷开始征询他的具体意见,开口询问他,怎么做才能让贝拉四世那厮彻底认清现实? 这人十分胸有成竹,低声对贵族们说了一番自己的主意,直说的询问的匈牙利贵族眼神发亮,纷纷拍手叫好,表示这真是个好办法。 对眼前的局面,弗雷德里克二世感到很满意。 他用眼睛,不着痕迹看了人群中提建议的小贵族一眼,心道;妥了。自己的一箱银币没有白花,这下过后,看那贝拉四世怎么头疼! 越想越得意,弗雷德里克二世下意识发出一阵阴恻恻奸笑声。 咯…额…咯,咯咯…… 因为其本身就声音粗犷,这一笑,瞬间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家身上。 0262兵围佩斯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这时贵族中间有人出言询问;“大公阁下您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的意见?” 弗雷德里克二世被这人声音唤醒后,一个激灵,明白自己得意失态了,连忙闭嘴。 扭头一看,发现出言提问的,正是之前被自己贿赂的那个匈牙利小贵族。 只见那人这会儿,正偷偷对自己,不着痕迹猛眨眼睛,弗雷德里克立刻又是一个机灵,明白自己刚才确实太过得意忘形,表现得有些太过了。 先是伸手掩饰下脸上的尴尬,接着重重咳嗽两声。待脸部肌肉舒缓后,他才露出个公式化的笑容,笑着对一众匈牙利的贵族解释道; “没有不同意见,我在想我们成功后,贝拉四世那难看的表情,画面一定很美丽!” “哈哈” 众人愣神,随即发出一阵哄笑。 一想到贝拉四世过后挫败的狼狈样子,大家也都觉得莫名有些好笑。 看着这些贵族笑了一阵,弗雷德里克二世看了下外边天色,见天色不早,遂重重咳嗽两声,把众人注意力再次吸引过来后,一本正经指着外边天色说道;“事不宜迟,诸位,咱们这就出发?” “妥!” “走走。到布达给贝拉四世一个惊喜。” “真想看看明天我们的国王陛下是一副什么表情。” “怕不是比吃了耗子还难受。” “你真恶心!哈哈,不过想想,就让我浑身兴奋。” “切!真够变态的。” ‘是变态。你不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快意吗?’ 那人神色一顿,歪着脑袋想了想;“你还别说,真的有点爽诶!” “是吧!哈哈......我偶迫不及待了。”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今天佩斯城上空的天空没有悬挂月光,也没有点缀一颗星星。 整座城市被黑暗包裹着,伸手不见五指。 远处几根火把的照耀下,一群衣着华贵的匈牙利贵族,快步穿过驿馆前的街道,径直向西出了佩斯城,来到了多瑙河的东岸边。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今天,多瑙河上链接布达-佩斯之间的两座浮桥,并没有像往日那样天色黑之后就被撤去,而是依旧静静的横跨多瑙河的两岸,联结者黑暗中的两座城市。 费雷德里克二世一马当先上了左侧浮桥,值守的匈牙利士兵,见状没有一丝拦截的意思。 看样子,大公阁下显然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 匈牙利贵族们见状后,略作沉吟立马跟着大公上了浮桥。 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多瑙河,来到西岸的布达城内。 这一行人脚步急匆匆冲进布达城后,没有任何停留,直奔关押可泰安汗他们的小院而去。 可泰安汗居所。 毫无防备的可泰安汗,眼见一群匈牙利贵族们冲进自己居住的房间内,瞬间便意识到这帮家伙想要干什么。 两方人开始对峙,期间,不管可泰安汗如何解释,这些匈牙利贵族们始终都无动于衷。 可泰安汗见事情已然无法善了,终于沮丧确定,今天这场劫难,自己怕是躲不过去了。 没办法的可泰安汗为了保住自己家的荣誉,先是杀死和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接着他便挥刀自刎,倒在血泊中。 与明末的崇祯皇帝一样,选择了同一条自杀的道路。 真可谓英雄迟暮,任尔之前多么辉煌,大势之下莫做挣扎。 可泰安汗有勇气选择体面地自裁,可他手下的一众库曼贵族,却不想束手待毙。 见状,他们开始拿起屋内各种物件充当武器,和匈牙利贵族们做最后的抵抗。 只可惜,他们只是徒做挣扎,人家匈牙利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准备充分。 一阵厮杀过后,他们的尸体乱七八糟地横陈在小院各处,被匈牙利贵族们,命手下杀了个干干净净,依旧步了可泰安汗的后尘。 城内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且这座小院内还发生大规模的火拼厮杀,顿时吸引了很多夜晚闭门的布达居民,前来围观。 这些匈牙利贵族们见看热闹的国人越来越多,把事情闹大了,可总不能把围观的人都杀了吧? 再说,这也没有必要。 于是,接下来,匈牙利贵族们命人去把那些被杀死的库曼人们的人头给割下来,向天空抛去。 同时,开始编造库曼人图谋不轨的假消息,取悦围观的国民。 布达城内的居民们又不知道事情的具体情况,且这段时间全国都在发起反对库曼人的游行,此时他们又被本国贵族这么一煽动,干嘛,一时间自然而然群情激奋,开始对库曼人破口大骂。 随着时间的推移,消息在城内的快速传播,前来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叫好声也越来越大。 最终,这一晚,整个布达城像是在举行一场盛大的联欢,且一直持续到天明才结束。 这些可不得了! 匈牙利贵族们居然没有国王的允许,居然擅自把库曼的上层都杀掉了。 且现场那么多人看到,让消息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四处传播。 要知道,被监禁之后,可泰安汗可不是就完全就不能跟外界联系,他在布达城内,可还有一些负责联系内外的探子呢! 于是,在当天晚上,就要两个可泰安汗在城内的手下骑马出了城,把这个地震一般的消息,通报给前线阻挡蒙军的库曼军队。 这个惊雷般的消息,瞬间在库曼人的营地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库曼将士都愤怒了。 想想也可以理解。 人家库曼人,在前方拼死拼活和蒙古人作战,你们这些匈牙利人倒好,处处排挤人家不说,还把人家的上层首领一勺烩,送给上帝做祭品。 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 结果就是,随后不久,这些前线抵抗蒙古人的库曼军队纷纷脱离了前线。掉头重新组织起来,开始反过神来,南下劫掠身后的匈牙利城市。 恰兰德的主教,这段时间刚组织好兵马准备到首都佩斯城勤王,部队刚出城,就被这群凶神恶煞的库曼人给完全歼灭了。 幸好当时诸位主教半路闹肚子,挂在队伍的最后面,有前方士兵抵抗一段时间,这才勉强捡回一条命。 随后这四万库曼骑兵开始一路沿着多瑙河西岸向南劫掠,在多瑙河中游和章邯的部队相遇,被打散俘虏一万多人后,剩下的再不敢在匈牙利境内的停留,一哄而散,最终逃到了巴尔干半岛,保加利亚的地盘。 库曼人的集体叛乱,再次像一柄铁锤狠狠砸在贝拉四世头上。 且就整体战略而言,这件事情对匈牙利的打击是致命的。 大敌当前暂且不说,现在阻挡敌人的盟友还被自家人给整叛逃了,回过来掉头打自己。 就这么凭空多出,一个在自己背后烧杀抢掠的敌人。让其和蒙古人一样,把多瑙河以西的领土烧杀抢掠一遍,留下一地烂摊子等匈牙利收拾。 想想都闹心。 这事儿说起来也是讽刺的紧。 这些匈牙利贵族们口口声声说,人家库曼人是蒙古人的第五纵队,会背叛匈牙利。可最后到头来,首先背叛库曼这个坚定盟友的,居然是这群利欲熏心的匈牙利贵族们。 奥地利大公阁下,倒是对自己导演的这出好戏,给匈牙利带来的负面情况十分满意,且他已经做到他能做的,对匈牙利王国的最大削弱了。 所以之后,他就带着自己的军队拍拍屁股走了,准备静待匈牙利和蒙古人的决斗结果,伺机出兵侵略匈牙利西部领土。 且其在临走时,还不忘给自己找个借口。 他对贝拉四世这样说道;‘事情酿成如今的局面,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你丝毫不觉道理,太顽固了。’ 说完这句话,满意点点头,遂扬长而去。 贝拉四世直接气乐了。 在他看来,匈牙利国内真正的第五纵队,不是那些冒死帮助匈牙利的库曼人,而恰恰就是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奥地利公爵 -弗雷德里克二世阁下。 心里虽然明白这个弗雷德里克二世怎么回事,贝拉四世最终临走,也没有和他起争执, 只是为防万一,命令自己亲卫,像送瘟神一般监视着这个家伙带兵离开匈牙利境内。 3月17日至3月底三月底,佩斯城居然发生了如此密集的事件。 在外部的压迫下,所有矛盾开始集中爆发,这位进一步,让匈牙利从内部自己削弱了自身的综合实力。 此时西征军方面,速不台这会儿已经带着四万南路军一路沿着多瑙河北上,在佩斯城东部和拔都,昔班率领的大军完成汇合。 汇合之后,速不台让自己麾下大军稍微休整,命拔都和昔班带领的中路军在佩斯东城外列阵,准备对匈牙利的都城佩斯发动最后进攻。 城外十数万敌军浩浩荡荡,飞扬的旌旗遮天蔽日。 首都佩斯城内,所有人心头好似被阴云遮蔽住,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贝拉四世索性横下一条心,再次强硬拒绝向自己国内的贵族们做任何让步。 且,这次他的态度,远比以往任何一个时期都来得坚定。 0263反转反转再反转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因为此时,以贝拉四世的目前的角度看来。 既然现在蒙古大军兵临城下,就已经不单单只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而是佩斯城内所有人的危机。 一旦让蒙古人破城而入,大不了大家一起和佩斯城,葬身在蒙古人铁蹄之下。 有道是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逃命的。 贝拉四世,他眼下隐隐就有这么点意思。 这倒是直接反将了,这段时间不断闹腾的匈牙利贵族们一军。 毕竟到了蒙古人攻城的时候,他们若是不想死,那么就必须拼死防守佩斯城,不打也得打。 事情总是在最关键时刻峰回路转,贝拉四世和匈牙利贵族之间的关系,因为蒙军围城,居然一下变得微妙起来。 外部的压力越来越大,针对的已经不单只是贝拉四世这个国王,这个压力同样降临的城内所有人身上。 因为远道而来的蒙古人,可不管他们这些匈牙利内部尔虞我诈。 只需一刀下去,任何问题,都将不再是问题。 事情总是存在了两面性,之前背着一座大山,事到临头反而变得坦然。 倒是象征了一个道理。 破罐子破摔,事到临头,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框框就是干!说不定,事情最关键的时候还会出现转机呢。 就像贝拉四世这种情况,蒙古人离他们越近,贝拉四世就越畏首畏尾,需要联合这些匈牙利贵族们。 可贝拉四世一旦把肩上的担子卸下,抱着鱼死网破的态度,这些突然感受到危机的匈牙利贵族们,反而自己变得束手束脚,再不复原本的嚣张气焰。 不得不让人感慨,若是一个人或者一群人十分嚣张,那么一定有个人在为他或者他们负重前行。 一旦这个栋梁自己抽身卸下千斤重担,为了利益的考量,这人或者这群人趋利避害,不夹着尾巴做人才怪。 这下,匈牙利的贵族们感觉有些手足无措。现在,他们必须直面西征军的攻击,自己原先的所有行动没有达成效果不说,反而不自觉被绑在了贝拉四世这艘破船上。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贵族们脸色自然相当不好看。 大改之前嚣张跋扈的态度,纷纷苦着一张大脸,眼带恼恨,却又有一抹苦涩勾在嘴角。 不时偷偷看着上首眉飞色舞的国王贝拉四世,心中发出连番沉重的叹息。 连日来的努力,眼看成功,没成想,最后反而成了无用功。 这些贵族们心里能好受才怪了。 哎........ 哈哈哈哈哈! 贝拉四世看着下首贵族们的表情,惬意极了!心里笑出猪叫声。 那股敞亮的感觉就甭提了! 就像在炎炎夏日喝了一口冰凉的可乐,全身四万八千个毛孔都哼起愉悦的小调。 浪里格朗!我浪里格朗....... 城外。 组织好攻城阵型后,速不台此时也发现佩斯城附近驻扎着大量的部队,集结着重兵。且看着黑压压的,数量貌似比自家军队也不遑多让。 速不台发展的这些军队,就是城内的贵族带来的军队。这些天一直像街溜子一样在城外晃荡,休息得相当充分。 经过一番探讨,西征军高层一致认为,像佩斯这种背靠大河,重兵云集,城墙的高大坚固的重城,不是他们一时半会能攻下的。 就算不顾伤亡强行攻下,那损失怕,怕也不是让自己手中这点兵力的死伤大半。 搞不好,还会被匈牙利其他方向支援的敌人趁虚而入,阴沟里翻船。 这事怎么看,怎么不靠谱。怎么看,都是一个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且风险极大的买卖。 只是佩斯,其毕竟是匈牙利的中枢首都,不拿下这座城,怕是西征大军将会处处受到钳制,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还不能拖。 因为他们深处敌人的国土,还是在敌人国土的心脏部位。若是不能快速消灭眼前的敌军和坚城,西征军,除了灰溜溜离开匈牙利别无他途。 可要让这群心高气好的蒙古年轻贵族们放弃,那完全不可能。 他们是谁,他们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他们不允许,有一个地方可以阻挡住他们的马蹄。 故经过数天的探讨,扯皮,出谋划策,蒙古高层终于敲定一个方案,最后经过速不台的修改,敲定下来。 次日,蒙古十余万大军哗啦啦开始朝后方撤退,离开了佩斯城。 蒙古人撤了? 当蒙古人突然撤军的消息,第一时间传进贝拉四世和他的一众贵族们耳中时,大家都有一种恍若隔世,不真实的感觉。 蒙古人就这么撤了?还没有交战就撤了? 贝拉四世赶忙命亲卫出城打探具体原因。 过了两个时辰,这个气喘吁吁的亲卫回来报告。 他满脸喜色,挑着眉毛对贝拉四世回禀道;“国王陛下,消息确实没错,蒙古人真的害怕,撤退了。” 贝拉四世和贵族们闻言,脸上的喜色抑制不住开始流淌,互相对视着,发出额呵!额呵!的笑声。 国王贝拉四世,他此时,虽然也兴奋直蹦,毕竟是国王,该问清楚的还是要问清的。 ‘你可看清了?蒙古人真的撤了,不是诱惑我们出城。’ 那亲卫脸色猛地一变,大急,忙不迭快速上前对国王解释;‘陛下,小奴说的句句是真,我是亲眼看到了。 起初小奴也有疑虑,恐蒙古人有诈,就带着十几个兄弟一路尾随。 没成想!我们一直追了几十里,蒙古人依旧快速向东方撤退,速度飞快,几乎看不到人影了,哪有半点停下的意思。’ “哈哈!肯定是佩斯的雄伟和我们士兵的勇敢,直接把这些蒙古人震慑住了。 这才,让这些只知道打家劫舍的草原蛮子知难而退。”人群中突然有个贵族一脸兴奋这样喊道。 他喊的声音可不小,落在众人耳中,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脑子里,不由开始思索这个贵族话语的可行性。想着想着,眼神变得越来越亮。 这时,现场,最兴奋的莫过于绝处逢生的贝拉四世。 这几天他好像被上帝眷顾一般,先是破罐破摔让手下贵族们的逼迫不攻自破。现在可好就连最大的威胁,蒙古人也被吓走。 他肩上的所有压力,顷刻间,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能不让她感到高兴吗? 忽地,突然有个贵族猛地拍了下大腿; “这下好了!蒙古人撤了,我们该各回各家了。” 此言一出,瞬间引起现场很多人的共鸣。 刚刚绝处逢生,许多人仍旧,下意识想要逃离佩斯这个危险的地方。 见有十几个贵族开始快步超门口走去,刚才还笑呵呵的贝拉四世,突然一个机灵,脸色大变。 蒙古人是退了,可若是对方见佩斯城内的守军离开,杀个回马枪怎么办? 到时候光凭自己那点兵马,可吓不退十数万蒙古大军。 到时候........ 贝拉四世下意识猛地打了个哆嗦。 张口就对已经走到门口的十几名贵族大吼一声; ‘站住!’ 贝拉四世这一吼绕梁三圈,吼得门口准备离开的十几名贵族脚步一顿。 随后,一个个不善的回头,望向上首的贝拉四世,不悦的开口质问道; ‘蒙古人都离开了,佩斯城安然无恙,国王此时为何还让我们留下?’ “难道?贝拉四世这厮,准备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等一众人一网打尽?” 贵族们中不乏聪明人,想及如此,纷纷脸色大变,面带惊恐防备,眼神不善地,审视着上首面色尴尬的国王。 现场气氛,顷刻间凝固,组成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贝拉四世和他的贵族封臣之间。 现场气氛再次变得十分微妙。 贝拉四世也明白,自己刚才情急之下一句情不自禁的叫喊,把众人的疑心拉得满满登登。 说实话,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真想那么干!一了百了。 所以他也理解,换成是他,他也会对自己的动机充满怀疑。 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贝拉四世还是明白一些的。 猜疑链在众人的脑海中迅速沸腾,各种不好的联想不要钱地涌出,现场火药味越来越浓,外部压力消除后,贝拉四世和他的封臣贵族们,再次爆发了信任危机。 刺啦......! 不是火柴点燃,只是一个贵族紧张之下,不小心在自己衣襟上死开一个口子。 可就是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不亚于在紧张的环境中,扔下一枚核弹的影响。 沧浪沧浪,贵族们开始有了动作,甚至有人从腰间拔出了宝剑。 可以预见,贝拉四世要是在想不出办法,一场国王和贵族之间的流血冲突怕是在所难免。 不能乱,不能乱。贝拉四世十分清楚后果,冷汗不要钱从他的额头渗出,顺着鬓角划过脸颊,一i滴,两滴,三滴...... 如同混沌天地被一道耀世的光刃劈开,贝拉四世忽然有了灵感。 随之,所有的紧张感这一刻冰消雪融一般消失,转而是其脸上,浮现出一抹不真实的兴奋和激动。 “大家听我说,如今蒙古人摄于我们联军的威势惧怕败走。正是证明蒙古人之前厉害的消息都是传言。” 0264蒂萨河战役;选择战场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趁机一股坐下,出城追击。 诸位请想一想,如今这些东方来的蒙古人异教徒,已经把喀尔巴阡山东部罗斯人占领地盘全部占领。 只要我们能稍微努力,以绝对的实力击败这股被吓跑的蒙军主力,就可以趁势向东越过的喀尔巴阡山,把他们打下来的地盘收归主的怀抱。 到了到时候,我们匈牙利不仅得了数倍大一块沃土,还可以趁机消灭我们的好对手东正教。 这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多么伟大的功绩,你们难道都不心动吗?” 贝拉四世循循善诱的话语如同一抹春风拂过湖面,把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想想胜利后那庞大的利益,他们费劲巴啦逼迫贝拉四世得到的那些利益又算得了什么? 匈牙利贵族们的眼睛越来越亮,脸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所以在国王贝拉四世话语刚落下刹那,就有数名匈牙利贵族高声对周围的同伴叫道;“国王陛下说得好,只要咱们能追上去击败蒙古人的主力,便能趁势攻占整个罗斯人的地盘。 算我一个,这场圣战我参加。” “也算我一个。” “我不走了,也算我了一个。” “我也去!” “......” 就在人们热情,纷纷表态的时候,忽然人群中出现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可……若是我们打不过蒙古人怎么办?” 此人言语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愣,随即便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我们怎么可能打不过那些胆小鬼?” ‘就是就是,奥斯丁男爵你的胆子太小了。’ “蒙古人不过就是群一捅就破的纸老虎。被我们大军威武吓得奔逃,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贝拉四世正想说辞,没想到,刚有人提出不同意见,这些当初与自己唱对台戏的封臣们,便已经帮自己说出了辩词,眼睛立刻笑得都眯成了一条缝。 等现场的声音渐渐变小,贝拉四世便伸手压了压,现场安静下来。 贝拉四世从王座上站了起来,踱步走到王座前方的台阶边缘,高高托起双手,对底下的匈牙利封臣们大声鼓舞着; “诸位尊贵的勇士们,主的荣光需要你们用利剑开拓,快快回去整顿兵马,我们要马上出城,消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鞑靼人,把主的荣光播撒在广袤的罗斯大地。” “国王威武!” “国王万岁!” ‘.......’ 1241年4月7日,佩斯城下浩浩荡荡,聚集了匈牙利近十五万大军。 附近离得近的领主们也陆续带兵赶来支援,打算捞取丰厚的战利品。这使得联军的数量进一步攀升,逼近二十万规模。 贝拉四世骑着高大的战马站在大军阵前方,身后有二十万勇猛的士兵,此时,他再不复往日的颓唐,精神憔悴。而是变得意气风发,面色红润像要挥斥方道,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几岁似的。 大军集结完毕,号角吹响,贝拉四世缓缓抽出腰间镶满宝石的短剑,对着东方西征军逃窜的方向遥遥一指,挑眉大喝一声; “全军出发!” …… 西征军后撤撒出的侦骑也很快发现,数十万大军匈牙利大军正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 立刻调转马头,第一时间把这个重要的消息通知了前方行军的两位大帅,拔都和速不台。 拔都和速不台听闻对方居然带了二十万大军追过来,为引蛇出洞计划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发愁。 无他,对方带来的兵力实在太多了,甚至比他们自己兵力多了近一倍。 贸然与地方交战,属实胜负难料。 不能大意。 所以经过一番商议后,速不台做出决定; 命令大军继续后撤,沿着蒂萨河北上,寻找有利于己方骑兵作战的战场。之后,再回身消灭这些匈牙利联军。 就这么,十余万蒙军沿着蒂萨河一路北上,终于找到一个名叫莫希的小村子才停下。 这个莫希是处于蒂萨河与它的支流绍约河交界处的一个小村子。 其周围的地形经过哨探的查看,完全符合蒙古骑兵大规模展开作战。 速不台当即下了决定,不走了,就在此地扎营,迎接身后追击而来的二十万匈牙利联军。 没过几天,贝拉二世也带着自己麾下的二十万联军,匆匆忙忙沿着前方蒙古人留下的痕迹追赶,一路追到了这个两河环绕的小村子,莫希村的南方。 匈牙利前方探子已经探明蒙古人就在前方,贝拉二世此时瞬间明白了对手的意图,蒙古人这是要在这个地方和自己决战的节奏啊! 贝拉四世也没害怕,毕竟这也是他的目的。于是立刻下令大军停止前进,摆开阵营,伺机与蒙古人进行决战。 速不台选择的这个战场还是非常有讲究的。 他们沿着蒂萨河北上的时候,就发现绍约河横亘在他们正前方。 我们介绍过,绍约河是蒂萨河的一条自东向西流淌的支流。 在绍约河从蒂萨河分流出来,向北转弯途经莫希村的河段,只有莫希村东面,有一座石桥,可供人通行绍约河两岸。 速不台知道身后的匈牙利人,肯定熟悉当地的地形,知道绍约河两岸只有这么一条石桥连通。 于是确定出,这些匈牙利人一定会从南部的莫希平原赶来追击他们,与他们抢夺石桥这个唯一的过河通道。 让我们介绍下这处战场的地形。 绍约河在此地形成一个竖“Z”字形状,上北下南,向北方拐角处正对着有一片巨大的平原莫希平原,这些匈牙利人到达此地后,就会被大河阻挡。 拐弯向北的绍约河,沿着绍约河西岸北上,就会来到位于河西侧的莫希村。 再往北,绍约河掉头向西,又分出一条向北的支流,名叫赛尔纳德河。 分流的绍约河和支流赛尔纳德河距离莫希村和石桥北方几十里处,在此地形成一条三角分支区域,属于是河流冲积的湿地。 按照地形,我们可以看出,匈牙利联军进入这一地区,北面东面都有河水阻隔,他们身后还有一条河流。 也就是说,进了这个莫希平原区域附近的匈牙利联军,已经被几条河流半封闭包围住。 速不台制定的计划是正面阻敌过河,侧方主力绕后,一旦前后夹击成功,匈牙利的联军在这种半封闭的地形下,是很难逃脱的。 没错,速不台的目的并不是打败对方,而是要打一场规模空前的歼灭战,一举消灭这股匈牙利的联军主力,做到一战定乾坤,奠定匈牙利大局。 不得不说,速不台这个计划是相当大胆。 虽然其也有一定可行性,可面临的各式各样突发的风险变故,也一点都不小。 真的能按照速不台的想法,打一场漂漂亮亮的歼灭战? 4月10日,拔都和速不台两位西征军主帅确定好了作战方案,又命人查看一番周围的地形,觉得没问题后,便率领大军沿着莫希村东边的石桥,有序渡过绍约河,来到河对岸。 绍约河北岸,河流的内夹角处有一片巨大的森林,和莫希平原隔河相望。 森林更北边也有一块大平原,渡过大河的西征军直接穿过森林后,就在这块大平原上扎下营地。 同一时间,匈牙利联军先头部队的一千骑兵,正如拔都,速不台所料那般,沿着西征军撤退的足迹紧紧追击过来。 他们一路北上,越过绍约河拐角南部的莫希平原,径直继续北上,来到绍约河西岸的莫希村附近。 随后这一千骑兵四周稍微查看一番,发现没问题后,立刻就渡过了村东的石桥,越过绍约河继续向东面森林侦查。 结果,这些追击的骑兵过于马虎,过河后,只是在东岸的森林边缘随意搜索一番,并没有继续深入。在发现没有西征军的踪迹之后,便开始重新跨过石桥,原路返回,向贝拉四世和手下的贵族们报告说,前方没有发现敌人,大军可以非常放心地在莫希平原,绍约河的南岸扎营。 等到第二日做好修整,便可以挥师北上,渡过莫希村东部的石桥,到达绍约河北岸,继续追击逃跑的蒙古人。 这次匈牙利方面前锋侦查行为,弄得拔都和速不台,小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盖因为他们西边的这片森林面积并不大,这些匈牙利侦查骑兵,只要再往前走个一点点,几百米,就能发现树林后面西征军驻扎的庞大营地,以及在此地休整的十几万西征军骑兵部队。 当时,就连靠近森林的蒙古哨探,都听到了这些匈牙利前锋的说话声,这些匈牙利前锋,居然楞是没有发现,近在咫尺蒙军踪迹。 不得不说,这一刻,幸运之神降临在拔都,速不台身上。同时,降临在了十几万西征军身上。 拔都和速不台听到哨兵回来汇报,侦查的匈牙利人已经离开的消息后,大松口气的他们,立刻派出哨探,尾随着匈牙利侦查骑兵。 0265蒂萨河战役;石桥争夺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眼睁睁看着这些匈牙利骑兵再度渡过石桥,到了河西岸,哨兵这才原路返回报告这个消息。 再次收到匈牙利骑兵退走的消息后,拔都和速不台,才又互相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底和自己如出一辙,透露的侥幸。 一句“天助我也!” 同时萦绕于两位西征军最高统帅心头。 而接到前锋骑兵消息的贝拉四世,见到前方没有蒙古人的踪迹,便放心大胆地下令联军部队继续前进。 在当天下午,匈牙利联军抵达了莫希平原,开始在此地安营扎寨。 这次扎营,贝拉四世把二十万联军放在东西两个营地,分别驻扎。 西边营地外围用马车圆形围住,马车之间用铁锁相连,组成一个马车防御阵,保护着中间的帐篷。 这种扎营方式类似于了刘邦白登之围摆出的阵势,在13世纪的欧洲十分流行。 这种扎营方式十分简便,外围的车墙十分坚固,可以非常有力抵御骑兵的突袭和冲击。 东面营地则是按照传统的方法分散扎营,按照所属地区,分成一个个小营地连接在一起,组成一个大型的方形营垒。 可以做到阶梯防御,与西边的车阵营地遥相呼应,互相支援。 大军扎好营地后,天色也已经阴暗下来。最高首领贝拉四世,一路风尘仆仆,身体疲惫,于是早早就在东边营地内,属于自己的大帐休息了。 倒是在这个时候,克罗曼亲王【贝拉四世的亲弟弟】没有和别人一样休息,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打算带着自己麾下的骑兵,到莫希村东岸侦查下石桥附近的情况。 毕竟石桥是他们明天渡河的唯一通道,重要性不言而喻,再次侦查下总没错。 由此小细节可见,这位克罗曼亲王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并没有因为前锋回来报告说前方没有发现敌军,就和其他人一样完全放松了警惕。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春末四月份,尽管现在天已经黑了下来,可周围的能见度还挺高,赶路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天完全黑下来不能赶路,起码要到晚上八九点之后。 说干就干,克罗曼亲王带着手下,趁着天彻底黑之前,剩下的一抹亮色出了大营。 他可不知道,拔都见他们的侦查前锋退走,已经派出先头部队,把莫希村东岸的石墙守住了。 同样是因为这座石桥非常关键。 渡河就只有这一座桥,第二天按照计划发动进攻要过这座桥的。 所以拔都才在对方前锋退走之后,第一时间派人控制住,以保证明日大军能顺利渡河作战。 当克罗曼亲王那个带着部下骑兵一路疾驰,快到石桥附近之时,天色已经快要完全黑下来。 可前方大致轮廓,还是能看得清的。 在西岸守护石桥的蒙古前锋,也没想到突然在南方黑暗中,冲出这么一群匈牙利骑兵。 克罗曼亲王不瞎,自然也看到了守护石桥的蒙古军队。 他很意外,同样也没有想到,石墙附近居然有蒙古军队驻扎。 因为按照之前前锋骑兵的说法,这附近不会有任何蒙古军存在,已经全部侦查过了。 现在的结果居然是,双方都没有做出任何准备,就在漆黑的夜里当头碰了个正着,迎面遭遇上了。 克罗曼亲王神色先是一顿,随即他的反应非常快,立刻率领手下的骑兵组成楔形阵,朝着守桥的蒙古军发动了冲锋。 守桥蒙古前锋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石桥的控制权,仓促之下,赶忙做好防御阵型。 几个呼吸后,便和迎面冲过来的匈牙利骑兵绞杀在一起,陷入激烈的肉搏战之中。 就在双方骑兵绞杀的这个时间段,克罗曼亲王带来的弓弩手,一度对守桥的蒙军骑兵,造成了非常大的杀伤。 因为西征军用的大部分都是骑弓,在夜间是根本不能够做到精准射击的,况且还有匈牙利的骑兵和他们绞杀纠缠着。 匈牙利的步弓弩则没有这些缺点。 只要组成阵型,从侧方朝着与己方骑兵肉搏的蒙古骑兵,做点杀即可。 在这种守桥的狭窄环境中,蒙古轻骑兵有些施展不开,只能被动挨打,这才一时间导致己方损伤甚巨。 一段时间的厮杀,克罗曼亲王带着骑兵勇猛突进,配合着侧方匈牙利弓弩手大发神威,蒙古前锋留下的尸体越来越多。 最终,不得不且战且退,沿着石桥慢慢退到绍约河东岸。 撤退后,战败的蒙军一路穿过东岸森林,回到营地向拔都禀报这一消息。 唯一一座石桥就此失守,匈牙利联军战略形势,瞬间占据主动。 匈牙利人的突袭的消息,直接吓了拔都一跳。 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匈牙利人会选择在晚上突然出兵夺占这座关键的石桥。 因为按照他们制订的作战计划,明日天一亮,他就要带兵渡过石桥,直接南下莫希平原,包围匈牙利联军驻扎的营地。 这种黑天鹅事件,一下打断了她们的计划,遭到无比巨大的不确定因素。 一定要夺回石桥! 拔都不得不修改之前的作战计划。 此时速不台已经带着部队南下,他那边的进攻方式不变,唯一出问题的是拔都这一边。 既然石桥被夺,那么首先面临的就是夺回石桥的控制权。 思考一番,拔都下令,让昔班带一路人北上,渡过支流赛尔纳德河和绍约河支流,在明天早上之前,绕到匈牙利人的后方,与石桥东岸的军队,一起夹击克罗曼亲王的部队。重新夺回石桥,为大军扫清明日过河通道。 同时拔都还吩咐军中的工匠,让他们立刻,把打造好的投石机运到绍约河东岸。准备抢夺石桥的时候,用这些投石机,对河对岸的匈牙利军队进行火力压制。 被克罗曼亲王带兵打跑的桥头守军,回到大营报告拔都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昨天晚上24点。 当拔都着急忙慌,做完一系列战术安排后,时间已经悄悄来到今日凌晨三点左右。 那么,克罗曼亲王这段时间在干嘛呢? 克罗马亲王带着军队重新夺取石桥后,心里十分高兴,可他并没有过河追击逃跑的蒙古人。 因为安排好石桥的守卫后,时间已经太晚了,来到了凌晨一两点钟。 且他认为,蒙古人这支占领石桥的部队,只是对方一支无足轻重的小部队。 之所以会有这种判断,是因为这些守桥的蒙古人数量并不多,且和他们互相厮杀的时候,并没有大批蒙古人前来支援。 所以,基于这些情况,克罗曼亲王只是把这些蒙军,当成一股偶然间占领石桥的蒙古侦查小队。 于是,有了判断的他,在留下一些步兵守住石桥后,自己便带着骑兵,顺着来时的方向回到了莫希平原上的大营之中。 回到营地的克罗曼亲王虽然很困,可他并没有回自己的帐篷休息,而是直奔自家哥哥,国王贝拉四世的中军大帐。 一脸兴奋把自己的哥哥从床上拽起来,亲王殿下手舞足蹈说大哥道;“哥,我们取得了大胜!狠狠打击了蒙古人。 我们不仅夺回了这座至关重要的石桥,还把守桥的蒙古人打得溃不成军,死伤无数,我军斩获颇丰啊!” 贝拉四世这时候已经没了丝毫困意,听到自己亲弟弟作战居然如此勇猛,大大涨了他们王室的面子,他也显得非常高兴。 先是上下检查一番,发现弟弟除了脸上的一些轻微擦伤,其他地方毫发无损,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立刻对其进行一通表扬。 打了胜仗自然要庆祝。 毕竟克罗曼亲王这一战打了个开门红,为联军做了个好表率,大大提升匈牙利联军的士气。 贝拉四世表扬完弟弟,立刻命人准备酒席,且找来东大营的首领们,一起为弟弟克罗曼庆功。 这顿酒喝得相当愉快,欢声笑语在贝拉四世的大帐内,整整持续了一夜。 同时,做好所有布置的拔都,已经带着自己军队出发了。 他们穿过森林,再次来到了石桥的东岸。 先是查看了一番对岸匈牙利防守军队,了解情况后,拔都才准备发动进攻。 拔都知道,在这种狭窄夺桥战斗中,他手下的骑兵能做的并不多。应付这场战斗,必须使用新式战法。 此时,工匠们已经陆续,把七门大型投石机全部运到了绍约河东岸。 拔都命工匠把七门大型投石机,在东岸石桥附近一字排开,开始炮击匈牙利人在西岸的守桥阵地。 此时时间刚刚来到临晨五六点,天色也刚微微放亮。 绍约河石桥西岸边的匈牙利守军中,哨兵很快看到了蒙古人在河对岸石桥附近架起了七座,不知名的巨大机械。 当这些匈牙利哨兵还在惊讶好奇之时,就看到这些大型器械,开始向自己这边投来遮天蔽日的火器,以及其他爆炸物。 瞬间,他耳朵便被巨大的轰鸣充满,脑袋发蒙间,就炸得碎肢四飞。 轰隆!轰隆!轰隆! 0266蒂萨河战役;偷塔的章邯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无数的雷鸣与火光,笼罩在石桥的周围。 大型投石机每一次张臂,河对岸都会很快落下一个装满黑火药的炸药包或者炮弹。连续轰炸,把匈牙利守桥部队不大的营地,炸成火海一片。 匈牙利当面守桥部队在爆炸声中损失惨重,阵线松动,人人都面带惊恐不断退后,生怕被头顶落下的炮弹炸成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河东岸的拔都见投石机攻击的效果这么出色,立马抓紧时机,下令让敢死队冲击桥头,以夺回了石桥的控制权。 对岸侥幸未被炸死,烧死的匈牙利守军,见到蒙古人源源不断冲过石桥来到西岸,顿时明白,石桥怕是彻底受不住了。 伤亡巨大的他们只能一哄而散,纷纷朝着下游,莫希平原的联军大营跑去。 当这些残兵守军回到大营后,天色刚刚放亮,时间也才大概到了早上六七点钟。 要知道,后半夜拔都准备好行动布置后,发动攻击的时间还是拂晓时分,天色刚蒙蒙亮,大概三四点的样子。 也就是说,只用了短短一个时辰左右,蒙军就把这座关键的石桥,再次从匈牙利的手中夺了回来。 这个速度,不能说不快。 当然了,这次行动中,那些投石机起到关键功劳不消多说,拔都做出的决策也十分及时。 莫希平原,匈牙利联军东大营。 贝拉四世好像是昨晚高兴喝多了酒,当接到守桥残兵带回石桥失守的消息后,脑袋还有些发蒙,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反倒是他旁边的弟弟,克罗曼亲王以及呼格力大主教,他们第一时间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立即决定,马上带着手下军队出发,重新北上,从蒙古人手中夺回这座至关重要的石桥。 二人出了帐篷,火急火燎组织好自己家军队,一起出了大营北门后,立刻沿着绍约河北上,向石桥狂奔。 结果,当他们到了石桥附近才看清,这会儿,除了东岸还有少量的蒙古兵正在过桥外,拔都麾下大部分士兵已经渡过了石桥,并且已经在西岸组成好了阵型,可以随时进攻了。 看着面前蔓延一望无际蔓延的蒙古骑兵,他们同时恍然。 原来他们面对的,并不是之前以为的什么蒙古人小股部队,而是蒙古人的主力大军。 同样地,克罗曼亲王和呼格力主教的部队也被发现,出现在拔都的视野中。 拔都见匈牙利人的支援部队到来,只留下少量人马继续接应对岸的士兵过河,自己第一时间,带领大部分军队直接朝着匈牙利援军,发起了突袭。 双方迎面交战一番阵,克罗曼亲王和呼格力主教,自知他们带来的这一万多兵马,不是几倍于己方蒙古人的对手,开始掉头撤退。 当克罗曼亲王和呼格力主教带着部下们,慌忙撤回摩西平原上的营地后,克罗曼亲王和呼格力主教不顾征战的风尘,匆忙,直奔贝拉四世的营帐,想要把敌人是蒙军主力这个重要消息,通知国王贝拉四世。 哪成想,当他们见到贝拉四世说明情况后,居然发现。 现在已经到早上八九点,从早上开始仗都打了两场的,贝拉四世这厮居然还没有集结任何军队,做出任何准备。 看到这一幕的克罗曼亲王,虽然脸色十分难看,可,毕竟贝拉四世是他的哥哥,他也不好多指责什么。 只是其胸口不停上下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呼格力主教可不会惯着贝拉四世,直接就开喷了。 要知道,支援瓦茨城那次,就是因为贝拉四世没有派兵支援,差点让他葬身昔班的手中,这才,回城就纠集骑士向贝拉四世发难。 这次对方居然再次犯了如此大的失误。所以,这次,当着大帐中所有贵族的面,呼格力大主教就开始指着国王贝拉四世的脸疯狂输出; “国王你的种种行为,根本就是不适合做大军的统帅,匈牙利国王的位置坐在你这种人屁股下,是整个匈牙利的灾难!灾难!” 贝拉四世默默擦了擦脸上被喷的口水,看着近在咫尺,怒气冲冲的呼格力主教,老脸一红,属实有些羞愧。 亡羊补牢。 他不敢再耽搁,立刻下令,命大营之内所有的军队集结,全军出击,北上迎击蒙古人主力。 并且贝拉四世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誓,这次他们一定要夺回石桥的控制权,弥补之前的失误,占据战略主动。 呼格力大主教虽然脾气暴躁一些,可他对国王,对匈牙利还是十分忠诚的。 见到贝拉四世这番诚恳表态后,虽然心中休息有气,可为了大局,还是气哄哄冲出大帐,重新组织部队去了。 贝拉四世一直到呼格力大主教的背影离开大帐后,才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大松口气。 随后,扭头对弟弟克罗曼亲王催促道;“快些组织部队,我们立刻出发报仇!” 克罗曼闻言,重重点头,也转身大步走出营帐,组织士兵去了。 这下不得了,除了出发前,留守在营的四万多老弱外,匈牙利联军这次算是精锐尽出。 十五万大军遮天蔽日,浩浩荡荡,迎着拔都的部队,怼了上去。 收到探马回来报告,拔都表情丰富,十分惊讶! 他真没想到,匈牙利人居然会直接集结如此多的兵马,不管不顾就朝他直扑过来。 要知道,此时他手下的军队满打满算,也只有区区五万人,数量只有对方军队数量的三分之多一点。 在军队数量上,占了有极大的劣势。 并且,这还没算,这其中还有一万多人,仍旧在滞留在河对面没有过来。就连早晨发挥重要作用的投石机,也在对岸不能太远,这就进一步,再次加大双方之间纸面上的实力对比。 之所以拔都手下的军队这么少,是因为他把麾下的八万人分成两拨,其中一波两万人,让昔班带走绕后,袭击早上匈牙利的守桥部队去了。 昔班这会儿,才刚刚渡过了霍尔纳德河,大军还在三叉支流冲积的湿地中艰难前进呢! 很明显,不管是昔班还是拔都,都低估了过河绕后的难度。 都过了这么长时间,还在泥泞中徘徊,看样子昔班所部支援是来不及了。 速不台就更不可能支援了。 因为他早就带着麾下五万大军,朝着东南方向前进,打算准备渡过绍约河下游,大军从匈牙利后方涌出。 和拔都,昔班所率领的八万大军,前后夹击匈牙利联军的大营,把他们一举歼灭。 只是,现实的情况远比计划的更糟糕。 此时,速不台带着大军刚抵达绍约河北岸不久,浮桥还没有搭建起来呢! 看来他那边的支援,拔都也是不要想了。 暂时没有援军,所以,现在的拔都,必须用手中能用的五万人来,硬抗气势汹汹向自己扑过来的十五万匈牙利联军,肩头压力倍增。 或许有人要问,此时绍约河大战打得如火如荼,章邯和麾下的军队哪里去了? 话说自从和速不台他们分别后,章邯就带着麾下两万血狼骑主力,搭建浮桥渡过多瑙河,来到多瑙河南岸。 过河后,章邯便把麾下大军分成五千人一组的四个军团,分别由自己以及麾下的三个义子统领。 在多瑙河南岸逛了好长时间,他们并没有看到有多少匈牙利南部的领主,带兵北上支援。最大的一支,也被章一一个冲锋消灭的,由一名男爵带领的部队。 见到南方国家和领主支援首都的寥寥无几,章邯这就有些诧异了。 正在此时,北面速不台的手令传来,内容是让章邯立刻带兵北上。 告诉章邯,说他们已经成功把佩斯城的大军引出了城,令章邯立刻带兵抄对方的后路,切断对方逃生通道。 送走速不台的信使之后,拔都没有犹豫,立刻派出亲兵通知几个义子到威客堡集合。 大军聚集,整顿一番兵马,开始沿着多瑙河北上,依令抄匈牙利联军的后路。 只是当他们到了布达城外的时候,章邯却不打算渡河了。 他忽然觉得,与其过河,追着匈牙利联军的屁股打那些残兵败将,还不如趁着匈牙利都城佩斯兵力空虚,偷对方塔来得划算。 届时,佩斯城攥在自己手里,不仅可以抢夺大量财物,还能截断匈牙利联军的补给和后路。 他还认为,这一消息,还能大大摧垮匈牙利人联军的军心意志。 想想;你带着十几万大军在几百里外厮杀,对方一支小部队居然把老巢偷了,面临这种前有强兵,后被偷家的尴尬局面你怎么办? 进吧!眼见粮草物资一天天消耗,得不到补给,时间拖得越久己方越被动。 退吧!不说敌方主力会不会让你离开,就是回到城下能不能重新夺回城池都是一个未知数。 届时,城里城外,内外夹击,你就只有败亡一途。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只要章邯能趁机偷了佩斯城。那么,只要前方作战的拔都,速不台大军,在极短时间被匈牙利联军击溃,当这个消息传到前线之时,基本上这场奠定胜局的会战。 0267蒂萨河战役;兵围垓下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西征军当面就可以这样讲,在战略层面,他们已经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 真到那时,不出意外的话,贝拉四世和他率领的十五万大军,或早或晚,除了败亡,别无他途。 只是章邯不知道的是,因为一连串的不确定因素,在他派人偷偷化妆潜入城内,准备里应外合偷匈牙利人家的时候。 拔都却因为种种变故,陷入巨大的麻烦之中。 绍约河东岸,莫希村南方。 到了这时,贝拉已经发现,前方蒙军的数量并不是事前兵临城下的十五万,而是只有自己部队三分之一的数量,遂大喜。 大好的攻击机会,贝拉四世就是的傻子也不会放过。 他果断下令,只留下一万部队负责殿后,其余部队分成跑路,前后两部分,阶梯全军推上。 誓要以数倍的,绝对有优势兵力,一举消灭这股明显建制不全的蒙军主力。 至于蒙军的其他兵力都去哪了?贝拉四世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因为那并不重要。 他们只要快速消灭眼前这几万蒙古主力部队,胜利的天平就会顷刻朝着己方倾斜过来。到那时,等对方援军姗姗来迟的时候,他们便可再次,掉头以优势兵力逐个击破。 贝拉四世做出的决定相当明智。 只见他的大军一压上,直接就将拔都麾下过了桥的四万大军,给死死按在莫希村附近的狭小地带。 此时他所处的地带,根本就是一个封闭的死地。 前有三倍的匈牙利联军步步紧逼,后边几十里外就是绍约河西转的支流,左侧是连绵不断的丘陵,右侧只有一条狭窄的石桥。 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唯一的撤退通道就是那座石桥。 可这座狭窄的石桥,此时对于五万拔都麾下大军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卵用,给他们提供不了一丁点的战略纵深。 此时,他们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正面挡住三倍敌人的猛烈攻击,以等待昔班和速不台带着大军前来救援可。 没有任何选择,被逼到墙角的拔都,不得不背水一战,来争取时间,等待救援。 他把麾下的所有骑兵阶梯布置聚集在一起,摆开一字长蛇阵。朝对面而来的匈牙利联军发动反冲锋,希望以战马的速度优势推动敌军的阵线,来获得更大的迂回余地,争取战略主动。 匈牙利联军见蒙古人不管不顾冲过来,位于联军右翼的克罗曼亲王,毫不犹豫,立刻带着麾下的骑兵,朝着拔都麾下的左翼冲了过去。 匈牙利左翼的步兵首领见到右翼克罗曼亲王率先迎上,他立刻做出反应,维持着庞大的阵型,缓缓朝着拔都的右翼推过去。 克罗曼亲王身后的步兵方阵也立刻全线压上。 这下,左右夹击,拔都可是吃不消了,压力太大了。 首先,他的骑兵因为地形的限制,在狭窄的地形中根本无法进行迂回包抄。骑兵做不出太大的战术动作,就只能冲锋向前,与数倍与自己的敌军正面碰撞,进行肉搏战斗。 这并不是蒙古骑兵的擅长。 最前方敌我双方绞杀在一起,打得异常激烈。 虽然拔都麾下小股部队不间断对匈牙利联军的薄弱处展开突破行动,可每次收获并不大,始终没有扯开一个像样的口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时间,你来我往,双方就在绍约河西岸展开了惨烈的拉锯战,局面一度僵持下来。 可从总体而言,兵力优势的匈牙利联军还是占据绝对优势的。 毕竟他们兵力多,阵线厚。就算在兵员素质方面和拔都麾下的骑兵差距不小。可蒙军的单兵素质就算再强,在这种肉搏战中,又能发挥出几分作用? 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在这场近距离厮杀战中,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面对敌军步兵,弓弩兵,厚重的铠甲和不时冒出的冷箭,拔都所部阵线被其打得节节败退。 贝拉四世见己方攻击顺利,立刻准备加大砝码。 他命令自己麾下的精锐骑兵,从左翼的步兵侧方绕过,直接包抄拔都部队右翼。 这一下子,除了左后方是大河,蒙军主力在各个方向,都遭遇到匈牙利士兵的打击。 看到麾下士兵出现顾此失彼状态,实在难以招架,拔都立刻下令,命最前排右翼士兵慢慢收缩防线,来减小己方部队受打击面。 拔都的部队向着己方刚一收缩,得理不饶人的匈牙利联军前排部队,就立马压上。 拔都前排士兵就只能再次收缩,匈牙利前排依旧在压上。 如此反复几次,拔都的阵线变得千疮百孔,阵型也被迫被压到十分狭小的区域,呈现被匈牙利大军三面半包围的态势。 对于以骑兵迂回突袭为主要作战手段的蒙古骑兵来说,被包围在如此狭窄的包围圈中,战马机动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处处受打击。 显然,他们此时的情况,已经到了万分紧急的程度。 随着士兵体能消耗殆尽,败亡也许就只在旦夕之间。 别说前排士兵了,这会儿就连拔都这个中军大将,也在亲兵保护下,连连后退。 其身上处处挂彩可以,此时战局的危险程度。 这场血腥肉搏战一直持续了几个时辰,伤亡惨重的拔都军,不仅被匈牙利十五万大军,一路逼迫到石桥旁边,真的算是背水一战, 就连他麾下的部队阵型,也从开始的一字长蛇阵,慢慢被压缩到围着石桥呈现的半弧形状。 拔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渗血的伤痕,他已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他双目赤红,一脸狰狞,怒视不断推挤过来的匈牙利军队,从四面八方围殴他的士兵。 他麾下好多士兵正和敌人打得游刃有余,突然就被不知从哪钻出的长矛刺个对穿,满脸不甘心跌落马下,被敌军满脸兴奋的步兵给分尸。 且这种状况还不止一例,而是在他眼前不断循环上演。 拔都看着看着,忽然悲愤地大吼一声; 杀! 杀杀杀! 这一刻,一种英雄末路的苍凉感涌上心头,让他癫狂得不管不顾,提着弯刀就要朝前方冲。 他彻底失去了一个合格统帅的理智,他要上去和敌人一决死战! 尽管身后的石桥能让他安全逃走,可是眼睁睁看着手下的好儿郎憋屈得如同待在的羔羊,被这群弱鸡一一屠戮,他拔都做不到! 他不要苟且偷生,就算死,他也要和自己部下死在一起。 “大帅!你不能过去,大帅!全军儿郎活命的机会都在您的手里,不要冲动啊!大帅!!!” 拔都的两条腿被亲兵队长狠狠抱住,他用力挣脱了两下,直接把对方甩翻一个跟头。 只是还没跑出去两步,双腿就又被从地上爬起,追上来的亲兵队长一把抱住。 拔都目露血色,低头看了眼一脸哀求之色的亲兵队长。 接着披肩散发,满脸狰狞的拔都,举起手中泛着血色的弯刀,冷冷对亲兵队长吼了一声;‘放开!’ “大汗!” “放开!”拔都怒气更甚,眼底露出浓烈的杀意。 亲兵队长猛地打了个哆嗦。 可是,他的手却并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反而用力伸了伸脖子,流着泪,带着哭腔大声吼道; “大帅!要杀您就杀,可是不能冲动啊! 我们还有希望,我们还没输,我们还有援军。 我们有速不台大帅的援军,昔班殿下的援军,章邯额驸的援军,拜答儿王子的援军,贵由王子的援军。 只要我们坚持住。 但凡有一路援军赶到,我们就能把这些匈牙利杂碎全部杀光,给我们死去的兄弟报仇!!!” 最后报仇两个字,亲兵队长喊得撕心裂肺!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拔都就像疯了一样发出癫狂的笑声。 随即忽然脸色一正,眼底血色慢慢褪去,缓缓把弯刀归鞘,踢了抱着自己腿的亲兵队长一下,淡淡说道; “放开。” 亲兵队长见自家大汗恢复清明,点点头,重重松了口气。 小心翼翼跟着大汗的后面亦步亦趋,两人回到军阵后方石桥附近。 拔都没有再去前方不断跌落马下的袍泽,而是就站在石桥附近,驻足眺望哗哗南流的绍约河,心中涌现出无限的惆怅。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锥不逝。 锥不逝兮锥可奈何? 虞姬虞姬奈若何....... 虞姬虞姬奈若何!” 呵呵...... 拔都临桥望河,不自觉涌出项羽临死所作的《垓下歌》。 此情此景,他自己和项羽是那么相似,同样是四面楚歌,同样是背水一战,同样是英雄末路。 援兵?有援兵早就来了。 都过了这么久,恐怕自己是被抛弃了吧!呵呵....... 忽地,拔都眼神一利,猛地瞅向匈牙利梁军后方一脸兴奋的贝拉四世,干涩嘴唇微微开合,吐出一句冰刺刺骨的话; ‘别得意!我拔都就是死,也要咬碎你两根骨头。’ 就在这段时间内,匈牙利方面士兵彻底杀红了眼,他们的伤亡可比对面蒙军还要多,差不多到了1比2的战损比。 这些匈牙利前排士兵们也是迫切想为同伴报仇,开始频频发动突击,希望击垮拔都军脆弱的弧形防线。 0268蒂萨河战役;刀切豆腐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最惊险的一次,是最右侧属于贝拉四世直属的骑兵部队,忽然后退与拔都所部拉开数百步距离,组成锥形阵,朝拔都的弧形阵线发动突击。 这些组成锥形阵的匈牙利骑兵携带强大的势能与无以伦比的冲击力,一度把拔都军弧形阵线冲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最终,蒙军还是靠着一个万户之子,拼死带着麾下几百兄弟用血肉之躯挡住缺口,这才险而又险地勉强维持住军阵。 这名英勇的万户之子并没有幸运活下来,在此期间,他被匈牙利的战马冲撞得胸甲破碎,内脏破裂,吐血而亡。 他麾下的几百兄弟也死伤大半,活下来的也是寥寥无几且个个带伤。 不过,也真是幸亏这位万户之子敢于不顾性命拼死抵抗,以及还有河对东岸七架投石机的炮弹支援,拔都所部才险而又险地把阵型维持住。 可照目前态势来看,战场上的形势依旧对他们相当不利,局面仍十分不乐观。 双方又打了一个时辰,都有些筋疲力尽了。 眼看己方阵型彻底千疮百孔,维持阵型的士兵仍旧陷入与敌军混战的泥沼,拔都自己的亲卫也一个又一个战死。拔都引弓,一箭射杀一名对方骑兵,面目狰狞至极。 远方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且马蹄声的位置,居然是对面匈牙利联军的身后。 拔都听得浑身一个机灵,一股狂喜涌上心头,仰头朝着四周麾下大吼一声; ‘速不台元帅已经抄了对方后路,弟兄们跟我冲啊! 杀死这群匈牙利杂碎,给战死的兄弟报仇!’ 他此言一出,附近的军心顿时跟着一震。大家也都听到了敌人后方的马蹄声,狂喜之色极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拔都麾下所有士兵立刻鼓起余勇,咬牙切齿不顾手臂传来隐隐酸疼,提着马刀大叫着就朝匈牙利联军发起了反冲锋。 报仇的时候到了! 拔都说得没错,出现在匈牙利联军背后的军队,正是速不台所率领的援军。 他们之所以现在才出现,是中途遇到了大变故。 在贝拉四世带着十五万大军和拔都队伍迎头碰上之时,速不台他们还在东方绍约河,北岸边搭建浮桥。 若是按照拔都和速不台制订的计划,只要过了绍约河,距离莫希平原匈牙利联军大营也就大概几十里地的路程,旦夕可至。 按理来说,速不台的和麾下的部队,也不至于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过来救援。 要知道,西征军可都是配备着一人多马,平常日行七十公里都是常规操作。这区区几十里路,断不至于过了大半天时间,在这最后时刻才讪讪赶到。 可事实上,速不台他们之所以来这么迟,是因为他们在建造浮桥的时候,花了太多的时间,甚至差点都过不了河。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制订计划的时候,速不台遗漏了一个巨大的变量。 那就是此时正是春末,绍约河河水水流充沛,莫希石桥方向属于绍约河的上游水流较小,速不台他们是以这里作为假象渡河的条件,那搭建浮桥渡河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可真的到了下游实际地方速不台才发现,东边下游可比莫希上游水流湍急得多了。 他们搭建的浮桥几次都被湍急的水流冲得七零八落,用了整整两个时辰,居然连一个完好的浮桥都没有搭起来。 速不台急了,用了很多办法仍旧不奏效,发了很大脾气。就在其一筹莫展之时,最后还是王大年给他出了个主意。 建议用当初章邯建议“铁索横江”的办法渡河。 速不台眼睛一亮立刻采纳,这才命人站在河中浮桥两侧,用绳索串联起来,带着五万大军小心翼翼渡过湍急的绍约河。 且在渡河期间,光被河水冲走的蒙军士兵就多达几十个。 只是,他们已经在此地浪费了太多时间,故过河后,速不台只留下一百人,让沿着河流搜索救援被冲走的士兵。他自己则再次组织好大军,按照原先既定计划,朝着莫希平原快速奔袭。 到了莫希平原上,速不台所部前方前方探马忽然回报说,西北方向,漫山遍野的匈牙利联军正在朝着石桥方向进攻。 速不台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自己渡河的这段时间,形势肯定发生了什么巨大变故。 速不台再也顾不得多问缘由了,因为他带兵跑出去不久,就远远看到匈牙利联军正组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牢牢把拔都的军队挤压在石桥附近。 拔都危险了。 速不台大喝一声,当机立断,和十几年前他与哲别在迦勒迦河之战中做出的行动如出一辙, 他立刻命令身后近五万大军,以重骑兵在前,轻骑兵在后,组成锋矢阵。自己亲自打头就朝着匈牙利联军的右翼背后,发起了决死冲锋。 此时速不台麾下这五万人军队中,有四万人都是章邯麾下的军队。包括李小虎所部的轻狼骑,王大年的重狼骑,都在其中。 要知道,章邯这厮在武装自己麾下将士上,可是毫不吝啬,下了血本。 不说他麾下主力血狼骑,就连李小虎率领的轻狼骑都是人人一套优质铁甲,座驾皆是高头大马。 王大年所部重骑兵更不必多说,战马带着铁盔,马身体裹着皮甲,战士们清一色重型铠甲。 这身豪华面板,就是比拔都麾下一千多具装甲骑也丝毫不差。 再加上剩下的小一万人,皆是速不台的亲兵。 这些人都是随着速不台征战多年的精兵,属于嫡系中的嫡系,拿得用的都是最好的,作战经验十分丰富。 这一股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再加上锋矢阵加持的巨大突防能力,一出现,那威力是杠杠的,纯纯降维打击。 这时,贝拉四世刚要下令右翼士兵转身狙击这些突然出现的蒙古援军,下意识猛地瞪大双眼,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因为他看到,这股蒙古援军如同锋利的刀锋切开奶酪,一个照面就突入自己右翼步兵阵型上百米的距离。这些蒙古骑兵一路所过,就有无数的残肢断臂跟着冲天而起,这场面,太暴力,太血腥了! 贝拉四世嘴唇哆嗦,吓得都有些面色发白。 他高高举起手臂,激动的叫声都破了音;‘挡住他们!挡住他们!右翼,右翼!我的上帝,妈妈咪哟。’ 还没说完呢,他就再次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原来就在他这说话的短短时间内,他右翼后方两万步兵,已然已被一个照面打得溃散开来。这些步兵不管不顾丢下兵器,哭爹喊娘朝着各处逃命。 两万人,活脱脱像两万头猪,也不管是不是自家阵型,径直就冲了过来。 他们身后无数蒙古骑兵简直像闻到血腥的猫一般,开始追逐着这些人,挥动弯刀,一片一片收割着逃跑步兵的生命,那场面,狼奔猪突,怎叫一惨字了得! 稍微追杀一番,见对方阵型已经完全洞开,速不台立刻勒住马缰,传命李小虎,王大年各自收拢军队,重新组织阵型,朝着匈牙利右翼前排骑兵发动冲去。 同一时间,拔都和手下的士兵们,已经能清晰看到右翼冲向敌军身后的速不台大军,士气再次大振。 拔都立刻下令,命左翼全部压上,从正面牵制住,已经和他们鏖战几小时之久额匈牙利右翼重骑兵。 至此,战场画风突变。 由于后方两万步兵迅速崩溃,这些已经快要精疲力尽的匈牙利右翼重骑兵,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像三明治一样被蒙古人前后夹击,连战马回个身都办不到。 因为这时候,前方刚才还被他们压制的蒙古兵,已然欺身上前,不管不顾和他们正面缠斗在了一起。 这种前后夹击之下,败亡也就理所当然了。 不久后,这些筋疲力尽的匈牙利重骑兵在被速不台大军从后方砍杀大半后,最终仅有克罗曼亲王带着麾下少量骑兵,拼死突出了重围。 贝拉四世全程看着战局,自然知道自己右翼发生了什么。 仗打到这个程度,他已经明白,想要消灭北面被己方包围的蒙古残兵,目前看来是办不到了。 且对方生力军已经赶到,依靠自己麾下疲惫不堪的联军,再与蒙古生力军纠缠,还不知道还要吃多大亏呢。 要知道,短短时间内,速不台大军摧枯拉朽的攻击,已经给他麾下联军带来两三万的人的严重伤亡,在待下去,他们还不知道损失多大。 不宜久拖。 于是,见己方陷入劣势的贝拉四世再不犹豫,他果断放弃大军之前大半天的战果,立刻命令,联军所有部队,迅速脱离战斗,撤退至南方米西平原大营之中,等来日整顿兵马再与蒙军交战。 只是贝拉四世想要十几万大军如驱臂使,短时间整个战略的转向,以他的军事能力,也不是短时间可以做到的,需要有个时间过程。 尤其是现在这种敌我犬牙交错,混战的战场上。 一方想要脱离战场不确定因素太多,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会弄得个全身溃败,大军崩溃的笑谈出来。 0269蒂萨河战役;轰炸西大营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贝拉四世能当上国王,自然不是不学无术之辈,自然明白自己的斤两和撤退的难度。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准备彻底放弃右翼,那些已经被得蒙古人的打散的兵马,利用这些溃兵给大军的中军,左翼争取撤退时间,来以完成战场上军团的转向。 对面,时刻关注对方态势的拔都和速不台,也很快发现的贝拉四世的意图。 两人都是打了老仗的人,立刻下令,准备趁此机会,对敌军发起一轮决死冲锋。 最终,还是因为贝拉四世下令比较早,又果断舍弃右翼给大军转向赢得了充足的时间,再加上战场形势太混乱等等缘故。 故,虽然拔都,速不台的猛烈进攻行为收获,给其后方部队造成不小伤亡,可匈牙利联军中军,左翼主力,还是顺利地脱离了这片战场。 眼见贝拉四世带着残兵败将离开,速不台并没有第一时间和以往一样追击,而是命令自己部队,和拔都麾下部队,一同清理被贝拉四世丢弃的右翼残部。 老实说,仗打到这个份上,速不台这一番果断的决死冲锋行动,立了大功。 不仅击溃了匈牙利联军与右翼,还在最后的关头,把拔都从生死边缘解救出来。说一句神兵天降也不为过。 双方清理完匈牙利右翼残兵后,拔都和速不台两部终于再次汇合在一起。 当看到拔都部队凄惨的景象后,速不台和李小虎他们,都有些面面相觑。 这也太惨了吧! 眼睛里到处都能看到拔都部下的尸体,现场大致扫一圈,密密麻麻尸山血海景象,以他们的估算,拔都所部,最起码损失有两万多人。 且就连拔都这个大汗,此时也是披头散发,全身带伤。 其头上那顶金丝毡帽早就不翼而飞,不知掉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突然西北方向一队骑兵扑过来,刚放松的拔都,豁然站了起来,面色难看,望着西边遮天蔽日的烟尘。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可他还是下令,命亲兵上去查明情况立刻回来报告。 不多时,亲兵飞马回来,下马对拔都,速不台禀报,说道;“启禀两位大帅,那是昔班王子带的援军。” “昔班?哼!” 见果然是昔班那厮,拔都没有拧成疙瘩,不由得冷哼一声。 显然对其直到战斗结束才姗姗来迟的行为,十分不满。 并且拔都这不是单单只针对昔班,就连刚才速不台和他说话时,他都十分冷淡敷衍,一点不复往日的热情模样。 可见,对于速不台和昔班,他心头怨念还是十分大的。 事后,拔都在莫西村东边的石桥附近,听着手下的伤亡报告; 此战,战死王子一名,万户子三人,千户子十七人,百户之下的军官三十三人,士卒阵亡两万三千余人。 生还士兵,重伤濒死一千五百余人,轻伤无数,亲兵队长战死,亲兵都死了三十余个。 听完麾下的报告后,拔都只感觉一阵眼晕。 他预料到此战部下伤亡惨重,可没想会如此凄惨,实力基本上折损过半,五万雄兵剩下一半,还人人带伤。 要知道,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可都是跟着他打了数年仗的老卒,是他话语权的根本力量。 可如今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拔都不疼的心都直抽抽才怪。 这一刻,他恨不得把匈牙利人全部扒皮抽筋。 连带着对速不台,昔班没有及时按照约定救援,而心中产生的怨气,也更大了几分。 只是碍于自己西征军主帅身份,加之如今战事刚半,还有大敌在前,有些事情他不能深究。 目前他们最重要的,是要趁着大军有生力量到来,集结起来,携大胜之势,一鼓作气消灭匈牙利后撤的部队,彻底奠定这场大战的胜局。 带着残军撤回莫希平原的匈牙利国王贝拉四世,他也知道蒙古人不蠢,一定会趁机对己方发动攻击,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且如今自己麾下军队经过数个时辰的战斗,和快速撤退,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以他们的此种身体状态和蒙古生力军做平原决战,肯定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那和找死无异。 所以在联军全部撤回莫希平原上,联军的营地中后,贝拉四世直接下令,让贵族们把全部撤退下来的士兵,统一集结到西边的大营,放弃东大营。 他之所以做出如此部署,并不是一拍脑袋。 因为西边大营四周环绕着车阵,可以给他和手下的部队带来坚固的防护,避免被蒙古大规模重骑兵直接冲垮。 只要能坚守住,经过休整,麾下士兵就能慢慢恢复体能,重新恢复战斗力。 且这个时间并不需要多久,半天足以,贝拉四世认为并不难! 贝拉的想法是不错, 这种用铁锁连接起来的车阵,确实是固守阵地,抵抗大规模骑兵破袭的最好办法。 想当年汉高祖被匈奴三十万大军围困的那次白登之围,汉军残部之所以能与匈奴人僵持数月之久,这种车阵发挥难以估量的阻击作用。 因为匈奴人攻不破大阵,刘邦才能最后通过贿赂,和谈,最终全须全尾回来汉地,继续当皇帝。 且看西征军这边。 清点完战损后,经过一番短暂的商议,拔都和速不台达成一致,决定整顿兵马,对退回莫希草原的匈牙利联军营地,发起进攻。 因西征军基本大多数都是骑兵,所以他们留下少数后勤部队善后,便以极快的速度,带着主力一路南下,不久,就来到了莫希平原上的匈牙利联军营地。 第十时间,拔都下令,大军四绕,团团包围住了匈牙利联军利用车阵固守的西大营。 虽然这种车阵营地在此时的欧洲,甚至在千年之前的汉朝,都算是一个让骑兵难以攻破的堡垒。 可如今已经是今时不同往昔。 尤其是对长期在东方作战,彻底磨砺出的蒙古人来讲。这种老掉牙的防护行为,并不能给他们造成多大的威胁。 拔都和速不台选择攻击的方法既简单又有效。 盖因为,他们手中有两件从东方带来的大杀器,投石机和火药。 他们的想法很直接,根本没有正面破阵的想法。 既然你匈牙利联军躲在王八壳子里不出来,那么我们就从空中进攻,以火药的威力对你进行狂轰蓝湛,炸出一顿烂肉粥。 石桥东岸的后勤工匠们,在接到前线拔都传来的命令后,不敢怠慢,迅速和留守的后勤士兵们,一起把绍约河东岸的七架投石车运过石桥。 拆开装上马车,一路用马车拖到了南边位于莫希平原上,匈牙利大营前方。 重新组装了起来。 当投石机组装完成,随着拔都一声令下,七架投石机,转轮开始随着拉扯,咯吱~咯吱~绷紧。 绳索经过一阵极限拉扯后,碰!碰!几声弦动,皮兜之中的炮弹立刻冲天而起, 越过在贝拉四世看起来,坚不可摧的车阵,径直从高空噼里啪啦落下,在匈牙利营地内闪耀剧烈的无光。 轰轰轰....... 十万人的匈牙利联军都挤在一座西大营中,站得密密麻麻,毫不透风。 故蒙古投石机的战果斐然,投掷的每一颗炮弹,落下爆炸后,伴随浓郁黑烟的,总是匈牙利人痛苦的惨叫声,和炸成破麻袋的肢体,尸块。 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个… 高密度,大规模的持续轰击,给匈牙利联军造成猝不及防巨大伤亡的同时,带来的副作用就是,匈牙利的士兵普遍面带惊恐,战意大失。 毕竟谁被一直在头顶扔炸药包不感到恐惧?还是只能被动挨打,无法还击的那种。 对此时车阵之中的匈牙利联军士兵们而言,蒙古人投掷在头顶的炸弹,就像一柄不确定什么时刻,就会要了自己小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种不确定肽,才是击溃他们信心的最大来源。 未知=恐惧。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不知道何时小命就要丢的恐惧,仿佛在匈牙利车阵上空,凝聚成浓浓的一片乌云。 西征军的长时间的轰击,给本就变动神经敏感,心理防线变得脆弱的联军士兵造成的打击效果,十分明显。 要不是蒙军骑兵把整个西大营车阵团团包围,这些已经变得神经异常敏感的匈牙利贵族们,这会儿早就受不了,想要抛弃贝拉四世这个国王逃走了。 面对蒙军的包围和轰炸,只有我们的勇气,克罗曼亲王还是一如既往,表现得非常英勇。 他和之前并肩作战的呼格力大主教,在这个联军军心涣散的时刻,仍旧想组织部队突围一次,扭转士气。 于是,组织好骑兵的克罗曼亲王和呼格力主教,就带着骑兵冲出车阵,径直朝正面西征军主力冲去过去。 可还没等和往常那样与西征军短兵相接呢,他们便遭到了附近几架蒙军投石机的猛烈轰炸,伤亡惨重。 这次突围行动,显而易见折戟沉沙,失败了。 速不台见到匈牙利人居然还有余力突围,很不满意。 他立刻下令,命投石机不计代价,立刻加大对车阵内匈牙利联军的轰炸力度。 0270蒂萨河战役;围三阙一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负责操作投石机的士兵接到大帅的吩咐后,不敢怠慢,立刻开始轮班倒,以损坏投石机结构的代价,不要钱似地朝匈牙利车阵内继续疯狂投掷炸弹。 这一下好了,车阵之内的爆炸声更加接连不断地频繁响起来。 莫希平原方圆十几里,不管是西征军还是匈牙利联军,耳边的爆炸分贝猛的再次提高了一倍,满耳朵都是隆隆的响声,听得人头晕目眩,脑袋胀痛。 同时,车阵内匈牙利士兵发出的惨叫声,也彻底被炸弹的轰鸣给淹没了。 饱和炮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西征军的弹药库存开始逐渐见底。 拔都,速不台接到消息,认为已经投掷如此多炸药,敌人应该炸得差不多了。 毕竟如此高频率轰炸一小片范围重复一个时辰之久,不管是物理上的伤亡还是心理上的恐惧,已经足够把匈牙利人的抵抗意志给完全摧毁。 于是,二位大帅立刻下命停止炮火覆盖,并且开始重新组织军队,列成阵型。也是时候一锤子撬开这个已经被蒸熟的乌龟壳,来品尝被煮熟的饕餮大餐了。 这次,拔都和速不台也留了个心眼,他们在集结部队的时候,故意在匈牙利车阵的南方,留了个能逃生的口子。 留下的原因自然就是来时孙子兵法的经典战术指导,即围三阙一。 显而易见,拔都和速不台他俩,打算把东方围城战的精髓,再次搬到这十三世纪的欧洲大陆上。 随着拔都一声令下,令旗挥舞,集结完毕的西征军,对已经变得脆弱的车阵展开最后的突破行动。 这次压垮骆驼的决死冲锋,由拔都居中指挥。速不台,昔班亲自打头带着大军冲锋。 顷刻间,西征军主力大军,向着联军车阵发起猛烈的撞击。 速不台二人这次带领的基本都是重骑兵,还是人马披甲的那种具状,携带的冲击力可想而知。 这就就如同上千辆属于十三世纪的重装坦克,猛然与简陋运输车碰撞在一起,毫无疑问,直接便摧枯拉朽打破这层烤焦的奶酪。 冲进了匈牙利车阵之中。 冲破车阵的蒙古重骑兵,迎面便和刚退回来的克罗马亲王,呼格力主教麾下部队展开激烈绞杀战。 就在此时。 车阵后方突然匈牙利士兵发现,蒙古人都在其他方向攻击车阵,车阵最南方居然没有受到攻击。 且,有一条无人防守的逃生通道敞开。 见状,这些匈牙利士兵顿时停下了上前支援的脚步,面带喜色,一窝蜂大喊着向南边缺口涌去。 都被包饺子了,若是逃生无望还能鼓起勇气拼死一搏,寻那丝生机。 可现在眼前有了一条没有风险,没有带血弯刀的逃生通道。是个人都会在生的支配下,选择几率更大的逃生方式。 这些小股匈牙利人凭着本能做出逃跑的行为,按理来说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 可他们这一跑,瞬间一传十的,十传百,在整个匈牙利营地内起了连锁反应。 前方辛苦抵挡蒙古人求活的匈牙利士兵一看。 嚯! 好家伙。 哥们儿在前面冒着生命危险打生打死,这些身后的同袍居然提前开溜了。 这谁受得了? 于是这些士兵果断开始脱离与蒙古人的正面接触,转身就朝着南方的缺口跑去。 慢慢地,转身朝后方跑的匈牙利士兵人数越来越多,尤其是进攻西征军骑兵见对方要逃跑,猛地欺身压上之时,更是一度引发数万人规模的雪崩溃退。 这期间,很多匈牙利士兵为了躲避身后蒙古人的追杀,在拥挤的人群中那是左钻右突,把伶俐的身法展露得淋漓尽致。 可大部分匈牙利士兵身子并没有他们这么敏捷,身手敏捷的人只能算是极少数。 所以他们只能一边迈开大腿疯狂朝后方狂奔,一边举起手中的阔剑,左右砍杀前方的同袍,以此来拓宽自己的逃生通道…… 等到坐镇中军的匈牙利国王贝拉四世发现情况不妙的时候,已经有上万匈牙利士兵沿着南方的缺口逃出了车阵。 并且,越来越多在前方抵抗蒙古人的士兵也开始纷纷掉头转向,寻着这些人的步伐,拼命砍杀自己后方的同袍,生怕自己跑得慢了成为刀下亡魂。 贝拉四世嘴巴长得老大,这一幕看得他目瞪口呆! 面前麾下士兵自相残杀,雪崩一般的溃败局面,像是要牢牢镶嵌在他的视网膜上一般。 忽然,贝拉四世心头升起一股荒谬的感觉,可没等他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一切悲剧场面发生的缘由之时,就胳膊一紧,被麾下亲卫拽上战马,要带着他也朝着南方缺口逃跑。 上了战马,贝拉四世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感激地低头看了拉自己上马的亲卫一眼,又抬头,略带心有余悸地望了眼雪崩溃散的数万联军,顿时明白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联军呈现如此局面,失败已经成为定局。 现在,他最需要考虑的不是纠结大军反攻,也不是阻止这些士兵逃跑,而是如何逃离这个战场,返回到佩斯城。 安全离开,或许才有再次东山再起的机会。 不过,他的弟弟克罗曼亲王,和呼格力主教并没有放弃,他们仍旧在做垂死挣扎,带着自己部下,牢牢定在蒙军主力进攻的第一线。 虽然心中也知道此时联军大势已去,可面对西征军越来越猛烈的攻击,这位克罗曼亲王依旧敢胆敢拼,拼死阻挡,毫不退缩后退一步。 短短的战斗,已经让他身上数处受伤,血流不止。 好几次,在火线上几进几出的这位克罗曼亲王殿下,已然成了这场会战中最勇猛的匈牙利贵族,没有之一。 他这几场战斗的好搭档呼格力大主教,也是一点不逞多让, 其上次在瓦刺城外,凭借几个人就能在昔班包围的泥沼中抢马脱身,已经能足以说明他的勇武秉性。 第三次攻击被挡住,第四次攻势又来了。 克罗曼亲王不得不揉着发软的胳膊,再次集结起麾下最后的几十名骑兵,重新迎头,朝昔班带领的重骑兵发动决死冲锋。 另一侧的呼格力大主教,默默摘下胸口的十字勋章,在胸口画了一个正十字祈祷几句。 接着抬头,高高举起腰间的阔剑,扭头对着身后的圣殿骑士团兄弟们,大声爆吼;‘冲呀!为了上帝。’ “为了上帝!” 随着一阵嘶哑,振奋的呼喊声响彻天际,呼格力大主教,再次领着麾下的上百圣殿骑士,朝着速不台所在的位置冲去。 且冲锋的途中,不管是克罗曼亲王,还是呼格力主教,仿佛都忘记了身上伤口的疼痛, 他们只想着一件事,就是要与这些蒙古人做最后的决斗,来捍卫骑士的荣誉和主的光辉。 ‘射!’ 昔班和速不台见敌人再次不管不顾向自己冲来,立刻加快抽打马臀的力道,高高举起手中的弯刀,准备带着麾下的骑兵冲向这些敌人。 他们刚想说着鼓舞的话,可话语都到了喉间,却开不了口了。 他们听到了一阵轻微砰砰机括发射声,接着就看到,这些疯狂冲过来的匈牙利人,如同割麦子一般被蜂拥的弩箭收割。 框趟!框趟!下饺子一般不断从马背上坠落,发出阵阵痛苦的惊呼。 慢慢扭过头,顺着弩箭来路看去,就见那李小虎正晃着脑袋,一脸不屑,对着前方的匈牙利骑兵们竖起中指。 混乱战场上,昔班和速不台虽然听不到这厮不断张口说着什么,可从其趾高气扬的面部表情,立刻推断出,这厮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李小虎说的话,他身边的亲兵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军团长说着又清晰,又字正腔圆,就两个字;‘傻叉!’ 李小虎突如其来的弩箭攻击之下,朝着蒙军冲来的两位匈牙利勇士,结局都不怎么好。 其中,克罗曼亲王冲锋时被弩箭射中大腿,一头跌落马下。最终被手下士兵拼死夺回,扶上马背,带着脱离现场,向后逃跑。 呼格力大主教,可就再也没有之前在瓦茨城外的那般好运了。 虽然他的勇武机警让他免于李小虎弩箭突袭下受伤,可却在以后逃跑的途中,被昔班这个老对手带人追上。 结果不言而喻,完成宿命的闭环,被昔班麾下亲兵给砍成了数截。 伴随着敌方最勇猛頂在前线的两位将领,以一死一逃的局面收场,西征军面前再也没有了一支成建制的抵抗力量阻挡。 速不台,昔班等大将,没有墨迹,趁热打铁,继续带着身后源源不断的蒙古骑兵,追击着前方混乱逃跑的匈牙利联军。 像这种追击战从来都是草原骑兵的拿手好戏。 此时,前方数不尽匈牙利溃兵裸露的后背,无疑成了西征军战士获得军功的目标。 成千上万骑兵对匈牙利大营之中的一切展开疯狂烧杀屠戮,他们欢呼着,呐喊着,享受这场难得的猎杀盛宴。 0271蒂萨河战役;猎杀时刻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在西征军在联军营地中疯狂屠戮之时,匈牙利国王贝拉四世,已经带着拼死突围出来,身受重伤的克罗曼亲王,一同从营地南方缺口处冲了出来。 显而易见,拔都,速不台这次围三阙一的计策,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和战果。 正是因为这个布置,才在匈牙利联军心中埋下一颗侥幸的种子,最后促成这次十几万匈牙利士兵,史诗般的一场雪崩大溃败。 可是,这些匈牙利逃跑的士兵也不想想,就算能逃出西征军车阵的包围,可面对四条腿蒙古轻骑兵的追击,己方还大多都是步卒的情况下,他们又能跑多远呢? 或许在此时混乱的战场局面下,有一些保持理智的人,可他们,依旧会被数万疯狂的同袍裹挟。 只能眼睁睁,任由大海卷着自己这一蓬小小孤舟,在狂风骇浪中剧烈起伏。 心里明知道,最终还是难逃船翻的结局,可是,洪流之下,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无奈顺着洪流流向,期盼来自上帝的保佑。 灾难的一刻,很快应验了! 在剿灭车阵内来不及逃出去的匈牙利残兵们后,数万蒙古西征军,如同解开束缚的洪流一般,沿着大营缺口奔涌而出,朝着南方四处席卷。 他们十几人一个小队,追杀着之前跑出去遍布漫山遍野,且脱去铠甲,赤手空拳的匈牙利溃兵们。 追上后,在这些溃兵不甘心的怒目圆睁下,面带兴奋,用手中带着寒光的弯刀插入对方后背,划破对方喉管。 昔班和速不台两部大军分工明确,一左一右,开始命部下,沿着匈牙利联军行军纵队的两侧,随意发动进攻。 整个追杀行动进行得有条不紊,一如他们往日在草原山林打猎一样,战士们兴奋地哇哇大叫,在各种鬼哭狼嚎叫喊声中,不断狩猎逃跑的匈牙利溃兵,这些他们眼中的猎物。 直到手中弯刀砍得卷刃后被丢弃,满满箭袋库存使用殆尽,这才意犹未尽作罢。 整个莫希平原向南,到处是没有骑士的战马在四处乱窜。 匈牙利士兵的尸体,顺着莫希草原一路朝着几百里外佩斯城的方向延伸。就像采石场里的石子路一样,星星点点铺成一条上百里,完全用尸骸点缀的坦途。 至此,这次打得曲折精彩的蒂萨河之战,最后时刻,演变成一方肆意追杀,一方崩溃逃亡做出最后的结局。 在这场史诗级战役战后西征军统计中,匈牙利国内的精锐这一役基本算是伤亡殆尽,最后幸运逃出这个猎杀场的,仅仅不足三万人。 要知道,贝拉四世他们到处可是带来了接近二十万大军的,几天时间,战场存活率不到30%。 由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 在这次蒂萨河附近展开的蒙匈大战中,西征军取得战果是史诗级胜利。 虽然战果斐然,毫无疑问的是,这一仗下来,西征军主力自身的也伤亡也老不小。 甚至最开始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西征军战略上还处于巨大劣势。 不过,最后能打出灭敌超十万,俘虏数万这种骄人,辉煌的战绩,也算把这些都掩盖住了。 要知道,现在整个蒙古帝国数千平方千米的疆土,本族的蒙古人也就四百多万,能随时拉出来,可战之兵也就不到五十万。 一战消灭对方二十万军队,别说小小的匈牙利了,就是蒙古帝国自己都承受不了,会出现剧烈动荡。 可以预见的是,经此一役,西征军已经基本奠定了匈牙利的胜局。 贝拉四世在匈牙利的统治,也随之成为过去。 匈牙利新的时代来了。 不得不说,贝拉四世这厮还是很聪明的,尤其是逃跑方面,一如既往地继承了欧洲王室的天赋技能。 这厮为了逃命,在逃跑之时,一点不顾战马体能消耗,只知道疯狂催动马匹。 并且,这厮还在自己战马脱力后,抢过随从的战马再次奋力催动,周而复始。 并且,在面对绍约河阻隔之时,贝拉四世为了给自己争取逃跑之间,居然直接丢下所有人,直接游泳泅渡过河。 并且过河后,在树林中休息,为了隐藏行踪,他只留下一个最亲密的随从,其他所有人都不能靠近。 克罗曼亲王眼见自己哥哥一路只顾自己逃跑,丝毫不管其他人的死活,这让他很生气,也很失望。于是,他在中途就和贝拉二世带领的部队分道扬镳了。 带着自己几名随从,一路逃到了多瑙河东岸。 临近多瑙河的时候,他们发现,居然有许多难民正在争相渡河。 克罗曼亲王纳闷,难道战败的消息传播得这也快? 之后一问才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儿。 原来,昨日突然有一大股蒙古军队冲进了佩斯城。 他们一些是蒙军进城前侥幸从城中逃出来的,一些则是不愿意受蒙古人统治自己离开的,这些人,都准备渡过河到西方避难。 得知首都佩斯失陷的消息,克罗曼亲王显得十分讶异。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派人去通知自己哥哥贝拉二世,可话到嘴边,他却又放弃了。 因为,他忽然想到逃跑时哥哥那丢下所有人的一幕,内心没来由涌出一股深深痛恨。 最终,克罗曼亲王并没有派人通知自己的国王哥哥。 被伤透心的他,拖着重伤的身体,带着仅剩的几名亲卫,挤上一艘摆着妇女小孩的简陋船只,渡过蓝色的多瑙河。 过河后,几人一路北上,返回了克罗地亚地区。 回到克罗地亚不久克罗曼亲王,由于一路逃跑,没时间处理伤口导致伤口感染,没过几天,身体发起了高烧。 最终,在弥留之际把妻儿招来,留下遗言后,隔天病逝。 克罗曼亲王和之前一起并肩做作战的呼格力大主教,无疑是这场匈牙利卫国战争中,表现最英勇的将领。 可是,他们最终,却双双因为这场史诗级的惨败付出了生命,不得不让人唏嘘。 真就应了那句;时代洪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所有的徒劳挣扎,逆着大势而上,任凭你如何骁勇,何等智慧,最终只能落得个以卵击石,呜呼哀哉的悲凉下场。 当年的诸葛孔明何等英姿勃发,气吞万里如虎。 可大势之下,最后的结局呢? 客死五丈原。留下千年叹息。 克罗曼亲王和呼格力大主教也算步了孔明先生的后尘,不管怎么说,这次二人的表现,也算罕见地打出了属于欧洲人的骨气。 盖因西征军一路走来,这种人太少了,不足一掌。 就是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多如过江之鲫,这种保家卫国的勇士,才显得更加耀眼动人。 没错,他们最终是失败了,结果也不尽如人意,可他们在用生命捍卫自己的国家。 他们是都死了,可死的也是异常光荣! …… 话说,拔都和速不台带兵追杀出上百里后,人马俱疲,这才重新把大军召集在一起,探讨的接下来的进攻方案。 顺便让随军铁匠维修下武器,也让麾下儿郎趁机好好修整一番。 这次西征军是取得空前的大捷,可是这场蒂萨河之战,也让西征军数万主力打得身心俱疲,伤亡颇重。 所以晚宴商讨接下来的进攻计划时,拔都和一些蒙古高层就向速不台提议; 这次我们虽然侥幸胜了匈牙利,可咱们自身伤亡也不小。 由此可以看出,匈牙利的实力不容小觑,不如我们暂时退去,等修整完毕,再重整旗鼓彻底拿下已经被打得残破的匈牙利。 且他们还给出诸多理由,例如;兵甲残破,士卒疲惫,敌情不明等现实困难。 总结,若是贸然再继续攻打,冒的风险太大,一不小心就可能阴沟里翻船,得不偿失。 不过,作为征战一生的老将速不台,他却有着不同看法。 他认为,此时他们是疲惫,可是匈牙利是虚弱,甚至脆弱。 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彻底拿下匈牙利,等其来年缓过劲来,可能又是个大麻烦。 遂坚持对众人说道;“诸位王子想要回去我不拦着,可以随意离开。我不打到多瑙河上的佩斯城,我是不会回去的。” 这...... 速不台此言一出,大帐之中刚才提建议的诸位贵族顿时说不出话了。 毕竟速不台是窝阔台大汗钦定的军事统帅,他不同意撤兵,他们要是真的敢擅自撤退,若汗庭追究起来,以他们的地位,怕是也要好好吃上一壶。 接下来,现场瞬间陷入沉默。 从这里,我们虽然能看出速不台机智和对敌我形式准确判断,可有道是旁观者清。 身在局中的拔都他们,并不知道速不台的一些考虑。他们感受到的只是速不台态度强硬,一点不顾及他们部下损失巨大。 拔都之前就因为速不台不能紧急救援,差点让自己陷入绝境对他迁怒,后来迫于当时处在战场,为了大局才没有发怒。 此时面对速不台强硬的态度,一下把拔都的火勾了上来,毕竟在场众人,要说损失没有比他损失更多的。 这一战,他可足足损失了三万精兵。 三万啊! 0272章邯和平接收布达佩斯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一想到这个伤亡数字数字,拔都就像被挖了心肝脾肺肾,痛得无法呼吸。 于是,现在他便顺着这个由头,一股脑把这种情绪朝速不台发泄可出来。 只见他豁然从椅子上站起,在帐内众人目瞪口呆目光注视下,开始对着速不台一顿开炮指责; ‘这次大战的时候,若不是速不台你没有能够按照计划时间行动,我部何至于陷入孤军奋战的死地? 将官损失百人,士兵伤亡过半,就连我的八哈秃为了保护我都战死沙场!’ 见拔都一说起这件事速不台也来气了,只见他毫不退让豁然而起,看着拔都愤愤回道; “大汗不要只看到了上游水浅,还有石桥连接两岸,你的部队便渡过石桥去和敌人交战。 殊不知,我部到下游渡河的时候,河面水流湍急,短时间根本架不起浮桥,就连麾下儿郎都被冲走上百人。 如今战事刚后,大汗不明是非就来挑我部不及时救援的毛病,这是何道理? 大汗,某认为,您应该先想清楚这其中的困难,再来对速不台指责为好。” 速不台说完话一屁股直接坐下,扭过头不再搭理拔都。 他刚才的这番解释,不仅是对拔都说的,也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的。 若单单只是拔都抒发情绪对他发难,速不台根本就不会搭理,更勿论解释。 之所以耐着性子说出此番话,只是给大家提供一个客观理由,把自己从对方的指责中脱身出来,仅此而已。 众人闻言后,都有些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开口。 倒是同样因为渡河困难,道路泥泞救援来迟的昔班闻言,颇为感激地看了眼重新坐下的速不台。 毕竟和速不台救援速度相比,他自己无疑救援得更迟。等到人家一场仗都打完了,他才带着两万兵马赶过来。 这次若不是速不台同样没有按照规定的时间救援,恐怕拔都的怒火直接就朝他身上撒过来了。 要知道,他可没有速不台在大军中的地位,和过人的资历。单凭他的身份,若真的被拔都故意责难,怕是还真不好办。 现在好了,有速不台在前面顶着,他连解释都不用解释了,事情被轻轻揭过。 拔都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听完速不台的解释后,立刻便在脑海中模拟出当时的场景,也明白救援不及时赖不到人家速不台身上,是外部客观因素因素导致。 可要他眼下这口气他也不愿意。 无他,损失太大了这次,总要有人承担这个责任吧。 昔班最终还是棋差一招,没逃过处罚。但最后也只是被连降两级,依旧负责现在的事情。 对此,所有人也都不好说什么,毕竟出了岔子总要有人背锅,速不台这个三军指挥动不得,那只有让昔班来顶包了。 昔班虽然心里不愿,可对这个结果也还算可以接受,于是面上装着欣然领罪。 至此,这场风波算是告一段落,大帐众人明智的都没再提这茬。 受了惩罚的昔班此时倒是显得心情不错,频频举杯和众人敬酒,连带着现场的气氛也好了些许。 略作休整之后,西征军最终还是按照速不台的建议,继续西进进攻匈牙利的首都佩斯城。 西征大军主力,追着贝拉四世的脚步,沿着蒂萨河一路西进,一周后,再次现身佩斯城下。 可到了东城门外,让所有蒙古高层诧异的是,佩斯城门完全洞开,且城门处还有一个骑着白马,一脸微笑的青年在看着大家。 这个人,正是章邯。 傍晚,大军城外驻扎,拔都,速不台等蒙古贵族们,堂而皇之在贝拉四世王宫里大摆筵席,期间欢声笑语不断。 众人对于能兵不血刃占领佩斯都很高兴,酒过半酣时,拔都借着酒劲,笑着对右侧中间的章邯询询问道; “额驸此次拿下匈牙利人的首都佩斯和西岸紧邻的布达,当真功不可没? 不过,我想大伙儿都很好奇,这两座城市是额驸怎样拿下的?” 拔都说得不多,这个问题也是在场众人的疑问。 因为自打他们进城以来,就发现佩斯城保存完好,人来人往,根本就不像以往被他们攻破的城池,反倒像是被匈牙利人拱手送到章邯手上似的。 章邯闻言笑笑,也不隐瞒。 他先是说了下自己到达布达后的一番考虑,让众人,尤其是速不台听得连连点头。 若是真的依照章邯当时的想法,他们这场仗根本也没有必要打得这么艰难。只要围困或者拖住匈牙利联军,随着时间的推移,胜利的天平自然会不断像他们倾斜。 拔都听完,更是后悔得连连拍着大腿。 直言,若是早知道章邯拿下佩斯断了匈牙利联军的后勤,他们何至于与匈牙利人连番大战,损失那么多兵马。 只可惜知道一切太迟了。 章邯见状,不由摸了摸鼻子,面上依旧带着公式化的笑容,心里吐槽开了;“你这厮净放马后炮。 这时代又没有我手机电话,传递个信息你们仗都打完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耐着性子听完众人抱怨,章邯便再次开口,把他们破城的具体经过娓娓道来。 原来,在到达布达城外那天晚上,章邯当夜就派出手下潜入城中。直接根据情报,这群将士冲进了城内,直奔政务官邸,绑架了布达的政务官。 之后,在政府官惊恐下,一股脑政务官和其家人,趁着黑夜挟持进了章邯大营。 章邯没费多大功夫,只是对其进行胡萝卜加大棒的一番恐吓,这孙子直接就软了。 因为章邯向他承诺,只要他帮着自己拿下到岸的佩斯城,章邯就答应帮他向拔都请封,为匈牙利地区的包税人。 当这厮明白什么叫做蒙古包税人的时候,就再也不管不顾,没有丝毫矜持可言。大改刚开始犹犹豫豫的态度,直接拍着胸脯表示,只要有他在一天,匈牙利一定会效忠伟大的蒙古帝国,效忠尊敬的拔都汗。 有了布达政务官做内应,之后的事儿就好办了。 布达城被顺理成章不费一兵一卒接收,对岸的佩斯城也在同一天被和平占领。 当第二天两座城市居民醒来的时候,才猛然发现,头上的天已经彻底变了,城内到处是蒙古人的巡逻队。 拿下两座城池第一时间,章邯立刻让人,用匈牙利语写出数百份布告,派人贴满两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章邯布告中的内容大致就是; 贝拉四世及其联军被尽数歼灭,贝拉四世战场中阵亡,蒙古接管匈牙利王室在匈牙利境内的所有政治遗产,委任布达城的政务官担任整个匈牙利的执政官,辅助蒙古帝国行使权利; 保证城内居民的安全,且三天之内不限制城内居民的自由,可以随意离去,但必须离开匈牙利地界…… 章邯的这份布告一出,虽然立刻在城内引起轩然大波,可照目前情况看来,蒙古人并没有传言中那么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 并且这些蒙古巡逻队还在城内抓趁乱打砸抢的地痞无赖,变相维持秩序,保护他们的安全。 至于被谁统治,无非就是换个新的国王,对这时候的底层居民并没有什么太大影响。 因为大家虽然不知道是否是好事,未来的生活怎么样,可至少布告一出,大伙儿彻底清楚蒙古人没有大开杀戒的意思后,城内居民们彻底松了口气。 接下来几天,有一部分居民开始拖家带口离开两座城市,见蒙古人真的冷眼旁观,通通选择无之时,瞬间起了一场不大的逃难潮。 可令人唏嘘的是,第二天居然就没有一个人跑了。 因为章邯收税的布告,再次贴了出来。 当人们知道做蒙古人的顺民,只需要每年缴纳十分之一的税收后,满城哗然!不敢置信。 听到此处,昔班满脸不解问道; ‘额驸,为何这些匈牙利人听说每年需要缴纳十分之一的税收,居然会如此高兴?’ 章邯对此问题并不意外,见其他人也面露好奇之色,于是便给大家普及了一些欧洲贵族税收的猫腻。 当大家听完欧洲贵族一系列,敲骨吸髓的盘剥手段后,除了像速不台这些见多识广的老将军并不意外,在场的年轻贵族都炸翻了锅。 明白事情的猫腻,再想想自己给予这些被征服地区的政策,瞬间这些人觉得,自己太仁慈,亏大了。 甚至当场就有人提出质问,他们收的税会不会太低? 要是照目前情况这么看,感情他们做的这一切,全是为了那些平民打的仗。 帮他们从万恶的欧洲贵族压迫下解救出来。 说实话,这些人的言论,就连拔都也有些意动。 毕竟这里以后是他的地盘,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地盘收上来的钱少。他们又不关心压迫太狠造成官逼民反的结局,只是把统治地区当作一个不断供应财物的血池而已。 速不台自然不合像这些小年轻们一样天真,轻飘飘一句话,就让大家熄灭了这个暴力敛财的美妙想法; 0273措不及防的金融镰刀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池子里的鱼少,就算你再怎么捕捞又能打上来几条鱼,竭泽而渔断不可取。 只有我们保持耐心,让这些鱼不断地繁殖,当时候一网下去,比现在整个池子里的鱼都多。” 经他这样一说,大家皆悻悻一笑,没在多言。 随后,章邯差人把自己任命的执政官找来,打算让拔都看看。 毕竟这厮以后拔都是这厮的直属领导,他自己完成承诺,推荐完毕就不掺和了。 见此人时,拔都这厮倒是表现得很和蔼,一点没有往日盛气凌人的模样。这副态度,让这厮受宠若惊的同时,立刻连连指天发誓,这辈子誓死效忠的拔都汗,做他忠诚仆人等等。 布达佩斯和平收复,直接让西征军高层重拾信心。 三日后,拔都开始分开小部队沿着多瑙河东岸扫荡,清除匈牙利国内的反抗势力。 拔都,速不台目前暂时对多瑙河西岸的匈牙利领土没有多大兴趣,迫切的希望是,彻底统治匈牙利东岸的经济中心区域。 现在摆在速不台,拔都面前还有另外一大个难题。 匈牙利国内各地都是大大小小封臣,他们把持着基层的财政大权,俨然成为一个个匈牙利境内割据的小势力,赋税不好收。 倒不是没有办法一一剿灭,只是那样做又费时间精力,疗效又差,纯粹事倍功半。 说实话,蒙古人大多数人并不擅长久深入基层治理一个地区,他们也不在乎这些。 他们在乎的只是被征服地区能不能稳定地给自己供应税收,美女,物资和珍宝。 拔都与速不台的内心诉求自然也是这般,现在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让这些匈牙利封臣们,乖乖臣服上供的办法。 并且这件事情还不能拖太久。 因为这次西征军并没有抓到匈牙利国王贝拉二世,若是任由他在多瑙河东岸组织军队继续抵抗,无疑将会给西征军的行动带来进一步的阻力。 那么这次蒂萨和之战和接管佩斯的战略效果,无疑会打上一个大大的折扣。 正在二人愁眉不展时,拔都忽然想到,在进攻匈牙利大营的时候,他们缴获了匈牙利国王用的大印。可能是当时情况危机,贝拉四世逃跑的时候没有带走。 速不台听闻,立刻命昔班让人把这枚大印带着,他心里忽然有了一些想法。 第二日,西征军伪装成匈牙利皇家信使的骑兵,开始络绎不绝从佩斯城四门而出。 他们带着伪造盖上贝拉二世大印的诏令,到多瑙河东岸,匈牙利境内各个大小领主处传令。 这些信上写着; 亲爱的匈牙利的勇士们,不要担心那些狼狗的凶狠残暴,不要从你们的城堡中扯出来,原地固守防护。 我们这次失败仅仅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上帝的帮助下,我们很快就能重整旗鼓,从那些豺狼的手中夺回属于我们的营地。 让我们一起向上帝祈祷,我们英勇的骑士一定能摧毁我们的敌人,捍卫匈牙利的荣誉。 这些伪装成信使的蒙古骑兵,不仅把信送给各地的小封臣,还在他们的领地中四处张贴同样内容的皇家布告。且这些皇家布告右下角,赫然同样印着贝拉二世那枚朱砂大印。 这一些只是速不台的第一个手段。 其次,因为佩斯城整个平稳接受,里面的匈牙利印钞全套模具也落入他们手中。 章邯就向二人提议,加大马力印制假钞,到匈牙利各大城市抛售,打垮匈牙利的经济系统。 有了源源不断的劣质假钞,所有西征军士兵彻底疯狂了。 他们分批携带着大量的钞票,在匈牙利境内各大城市挥霍,把能看到的,能拿走的东西购买一空。 数之不尽海量财富,就像一条条流淌金银的河流,开始朝着首都佩斯不断汇聚,多瑙河东部,到处都是商队驮马的身影。 海量的劣币四处蔓延,直接把匈牙利的通胀推得节节攀升。 且这一切来是那么剧烈,又是那么让人猝不及防。 一时间,匈牙利境内所有生活必须用品就像吃了兴奋剂,打着滚朝上翻。 到最后,不管是匈牙利的贵族,富商,市民,还是工人。 大家都惊奇地发现,王国的钱币随着物价通胀,开始以十分惊人的速度极速贬值。带来的后果就是,他们数年,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或积累,或搜刮来的财富,正在以不可思议的方式被蒸发。 太可怕了,这太可怕了! 所有匈牙利人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个情况,但是他们全都感到一阵脊背发寒。 就好像有一张看不见的恶魔,张牙舞爪,在疯狂啃噬他们的财富似的。 是的,就是这种感觉。 和匈牙利人的感觉恰恰相反。 拔都和速不台等一众蒙古高层,再次安静地聚在贝拉四世的宫殿议事厅,现场没有一个人发声。 此时,现场所有人满腹心事紧皱眉头,再不复前些日子,看到海量的财富滚滚而来的那种欢喜。 和匈牙利人一样,这些蒙古贵族们,也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和无比沉重的担忧。 实在是这种金融洗劫的速度,已经超出了他们对财富获取的认知。 在东方,虽然也有国家铸造假币到其他帝国捣乱,或者利用商人以囤积居奇的金融手段,低买高卖,打击对方经济。 可是由于被针对者没有失去组织动员能力,造成的社会动荡并没有那么明显。 可如今的匈牙利,却实实在在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课。 在这种失去国家中枢的情况下,金融战争就像一把无情的镰刀,可以肆意收割这个国家,而他们国内的所有人,根本没有一点反抗能力,只能被动地任人宰割。 如今整个匈牙利,因为这场金融风暴已经引发了强烈的社会动荡。匈牙利的货币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失去他的所有价值,同时带来的后果就是,社会秩序也在跟着快速崩塌着。 这些被金融洗劫的匈牙利人中有人开始为了生存,和身边人爆发剧烈的冲突,不断冲击着这个古老的等级森严的小型社会。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任由匈牙利沉沦进入深渊,不符合我们的利益。” 脸色难看的拔都,嘶哑的说出这番话。 若是前几日他说出这句话,在场的贵族肯定会嗤之以鼻,因为那时,他们正为海量财富流入口袋欢欣不已。只是如今,当匈牙利各处越来越多的消息汇聚到他们手上时,他们理智上也不得不表示认同拔都的说法是对的。 不过,众人讨论了半天,并没有讨论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最后,众人不得不把目光,再投向这个计划的提出者 -章邯。 “额驸,事情是你提出来的,你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拔都见众人都看向章邯,眼睛一亮,立马开口问询。 “有!” 章邯似乎早就胸有成竹般,不紧不慢出言回道。 ‘当真? ’拔都惊喜和贵族们对视一眼,继续道;‘额附快给大伙说说。’ 章邯点头,组织下语言,面带严肃开口说道;“要想根治不可能,毕竟匈牙利钱币膨胀的数量太猛,一下子把水抽到原先的水平明显不现实,这需要一个过程。” 这期间,速不台脸色自始至终都十分严肃。 这场突如其来的金融风暴,让他多出很多不好的联想。 章邯这番话很合他的胃口。 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就明白,若是引爆一个问题十分简单迅速,可是真要去解决它,却不是短时间可以做到的。 遂点点头,直接开口询问;“需要我们做什么?”说完,速不台扫了在场所有贵族一眼,又警告了一句话;“在尽量不损害我们利益的前提下。” 最后一句警告,速不台可是说到了除拔都之外所有人的内心深处,瞬间赢得所有人的感激目光,除了拔都自己。 拔都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虽然他不是希望彻底统治匈牙利,可这里毕竟是他以后的属地,是他源源不断的税收来源.......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和在场所有人敌对,明显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只要.......”刚吐出两个字,章邯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惊雷。 要是按照他本来的意思,直接把这些搜刮来的物资向匈牙利人抛售,收回抛售出去的货币,匈牙利的物价自然会慢慢恢复。 可是显然,这会让在场的蒙古贵族们大为不满。 若是少量财富还好说,可是...... ‘可是什么?’ “额驸,你快说啊!急死个人。” 有人催促,自然有人若有所思。 有了师傅速不台的警告这个方法自然是行不通了,章邯眉头高高皱起,脸上变得阴晴不定。 忽然,章邯目视上首地拔都,一字一顿说道;‘大汗,要想解决现在这个问题,需要您付出一点代价。’ “我?” 拔都手指着自己嘴巴,脸色变得奇差无比。 沉默了半晌,他才淡淡,再次开口问道;‘额驸且说说,本汗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二人的话语清晰在所有人耳边回荡,大家纷纷竖起耳朵,准备听听章邯的说辞。 0274落毛凤凰不如鸡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铸币权!钦察汗国辖区内的铸币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简直是在痴心妄想。” 拔都豁然站起,指着章邯鼻子开始疯狂咆哮,那五官挤在一起的疯狂样子,就好像自己的威严被践踏到一般。 章邯不为所动,依旧直直看着拔都的眼睛,慢条斯理继续说出一个条件;‘商会的股份也可以。’ “不可能!”拔都别过头再次拒绝。 他心中暗暗冷笑,就知道,章邯这厮贼心不死,果然,狐狸尾巴再次露出来了,又开始打起他商会股份的主意。 章邯摊摊手,故作无奈耸耸肩,收回目光,又对大伙儿摊摊手,自顾自说道;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所有的方法都是明码标价的。 尔等既不愿意吐出口中的肥肉,又想要解决眼前的危机,恕章邯直言,这个天下没有这种好事。” “本汗宁可匈牙利炸得四分五裂,也不会妥协。”拔都听完,回头撤了章邯一眼,冷冷开口。 章邯挑了挑眉,晒然回道;“您随意,反正这些地盘都属于您,受大汗随意支配。” “你!......”拔都恼羞成怒,气极! 这场会议最终结果,不欢而散。 就在蒙古人把整个匈牙利搅得一团乱麻时,化妆潜逃的国王贝拉四世,这时候已经偷偷溜到了匈牙利西部边境,进入了奥地利境内。 因为之前在出城与蒙古人决战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贝拉四世已经让一名主教带着自己的妻儿到奥地利避难。这时暂时逃出生天,他自然第一时刻要去维也纳寻找自己的家人团聚。 奥地利大公弗雷德里克二世,在得知匈牙利国王战败并逃到了自家维也纳后,立刻盛情款待了他。 就这样,贝拉四世终于和妻儿团聚在维也纳,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但是,他很快便发现,他的住所周围出现大量的奥地利士兵,他已经被弗雷德里克二世那厮软禁到了住所。 之所以软禁贝拉四世,因为这时,弗雷德里克二世已然接到准确消息,贝拉四世输得一败涂地,已经失去了对匈牙利所有土地的控制,且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被软禁不久,弗雷德里克的要挟接踵而至。 他说; 数年前,你不是打到我的维也纳城下吗?还无端逼迫我付出一笔巨大的赔偿,现在,你必须把那些赔偿给我吐出来。 可贝拉四世此时已经不是原来的匈牙利国王了,流亡在外的他哪里还有那么些钱财赔偿。 最后,即使把他和家人身上所有的钱财聚拢在一起,把自己王冠上的宝石卖了,都不够赔偿金额的一个零头。 见状,弗雷德里克二世立刻穷途匕现,拿出一个文件让贝拉四世签字。 文件的内容,依旧是让贝拉四世把多瑙河西岸的几个郡划归他管辖。 要是以前贝拉四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起兵好好教训这个贪婪的王八蛋。 可是此时,已然山穷水尽的他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毕竟他自己和家人的性命,这会儿都在弗雷德里克二世手中捏着呢! 贝拉四世无奈只能妥协,被迫在这份文件上,屈辱签字,割让多瑙河西岸大片领土。 他要把今日的屈辱牢牢记在心里。 之后,奥地利大公弗雷德里克二世,或许是上次被贝拉四世打出了阴影,害怕这厮之后咸鱼翻身再翻旧账,就逼着贝拉四世再签了一份协议。 在这份协议中,费雷德里克二世要求贝拉四世向上帝宣誓,不管什么时候,绝对不会报复他弗雷德里克二世。 贝拉四世只能再次签约。 弗雷德里克二世终于得到想要的东西,志得意满,就把贝拉四世放走了。 生命安全暂时保住,可这并不代表生命就彻底安全了,蒙古人还在东方不远处虎视眈眈呢。 似乎觉得奥地利这地儿也不再安全,于是第二天,贝拉四世就收拾行装,带着妻儿再次踏上了逃亡之路。 贝拉四世先是带着家人逃到了一个叫做斯巴拉托的小镇,可是却在附近听到此地有蒙古人活动的踪迹【速不台的信使】。 贝拉四世吓了一跳,觉得不安全,再次动身,带着家人一路南下,直到逃到了亚德里亚海滨的萨格勒布城。 贝拉四世之所以选择逃到这个小城落脚,除了怕蒙古人追来把他杀死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这座紧邻地中海的海滨小城,只与意大利的亚平宁半岛隔着一个海峡,位置极佳。 贝拉四世是教皇格里格高利九世的忠实拥护者,且教皇的居住地梵蒂冈就位于意大利半岛。 逃到这里的贝拉四世选择就多了。 退:可以乘船入海躲避蒙古人的追杀。进:可以前往意大利搬救兵,借道南斯拉夫地区北上收复失地。可谓一举双得! 由此可见,贝拉四世虽然一战被拔都,速不台打得精锐尽丧,惶惶成了丧家之犬,可是其内心重新复起,收复失地的想法一点没有改变。 其后,贝拉四世就在这座海滨小城居住了一段时间。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许是蒂萨河战役被打出了阴影,每当晚上睡觉的时候,贝拉四世都会做被蒙古人抓住,被无情砍掉脑袋的噩梦。 连续几个晚上下来,肉眼可见,贝拉四世变得憔悴。 其眼光深邃,精神萎靡,就像得了一场大病。 他的妻子见他这模样,担心地询问他的身体情况。 贝拉四世听完有些恼怒,毕竟没人愿意让人非议自己的身体情况,尤其是作为一个国家的领导者,更是如此。 只是他和他的妻子毕竟算是共患难,且现在他亡命天涯。妻子娘家的势力还是他复国的重要臂助,贝拉四世也只能耐着性子和妻子解释一番。 他妻子听完十分担心,可是对这种事情她也没有办法,只能说些宽慰的话,效果寥寥。 贝拉四世只能摇头苦笑。 要是贝拉四世晚生个八百年,可能会明白,他得的这种属于精神疾病,俗称“战场焦虑综合征。” 需要以其他特定的手段,辅以药物治疗,经过时间的沉淀才能根除。 贝拉四世自然没有这个条件,所以又接了做了两天噩梦的他,实在受不了,再次选择了搬家。 这场他没敢再在陆地上停留,因为他深深知道,只有跑到蒙古人战马到不了的地方,才能彻底安全,摆脱梦魔的侵袭。 最终,贝拉四世选择带家人坐船出海。 次日,他带着家人和随从栖身于一艘威尼斯商船,在一座近海的小岛上落脚,打算在此卧薪尝胆,摆脱梦魔,筹备复国大业。 这次贝拉四世总算放心下来。 他想;蒙古人就算再厉害,还能到大海上抓他不成? 住在海岛上的效果出奇不错,贝拉四世除了前几天还做噩梦之外,之后就完全恢复了正常,连日益憔悴的精神都跟着好了不少。 只是,贝拉四世真的安全了吗? 只能说,他想多了。 他并不了解蒙古人对流亡国王追杀的执着。 何况在拔都的眼里,这厮还是一个“颇有威望”,能在组织起数十万大军的有为君主! 并且他不知道,在他带家人离开维也纳不久,弗雷德里克二世就已经把贝拉四世的行踪通知了蒙古人,来交换其奥地利公国对于多瑙河西岸的管理权。 本来西征军目前就对多瑙河西岸的贫瘠土地不感兴趣,拔都索性暂时答应了这厮的要求,只要他每年按时上缴赋税即可。 两方达成默契,昔班和蒙哥开始按照弗雷德里克二世提供的路线,带着数千骑兵进入克罗地亚,开始四处寻找贝拉四世的踪迹。 克罗地亚是南斯拉夫的一部分,与意大利半岛东西隔海相望。 贝拉四世在逃亡的路上,并不是没有踪迹可寻。 他一路上不断向各地居民发出命令,让马扎儿民族振作起来,为了匈牙利,反抗蒙古人的统治。 昔班和蒙哥一路打探,顺着贝拉四世留下的线索,一路追到了南斯拉夫,经过多方打探,来到了贝拉四世曾经停留过的海滨小城-萨格勒布城。 在这里,他们找到了贝拉四世曾经居住的寓所,且还在住处发现了一些贝拉四世留下痕迹。 只是就算他们带兵把整个小城翻了个底朝天,仍旧没有找到了贝拉四世的踪迹。 由于二人搜索的动静很大,南斯拉夫地区,逐渐到处流传起蒙古人正在追杀国王贝拉四世的消息。且还流传着,谁要能提供可靠的情报,就会被蒙古人封为贵族,或者无比丰厚的赏赐。 这些百姓所传倒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昔班和蒙哥故意让人传播出去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能尽快找到贝拉二世,这些代价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 又过了两个月,来提供线索的匈牙利百姓倒是不少,可都是一些他们已经掌握的信息,没有多大的参考价值。 这些消息没有价值,可是蒙哥还是给这些人发了少量的奖励,鼓励他们这种行为。 当听到过时消息都可以获得赏赐后,南斯拉夫地区百姓们彻底沸腾了。 0275神罗皇帝的宣言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很多百姓立刻开始在自家附近打探消息,希望可以获得一些关于国王的线索,借此好去找蒙古人领赏。 至于说,出卖自家国王属于叛国行为,抱歉,对于这些底层百姓来说,并不存在。 他们关心的,只是生活所需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以及那肉眼可见的利益。 毕竟,之前国王贝拉四世每年收取的赋税,也不给他们丝毫减免不是? 并且还是蒙古人收的好几倍。 南斯拉夫地区的匈牙利百姓热情高是高,提供的情报也不少,就是没有一条,是关于贝拉四世离开萨格勒布城之后的。 这时候,时间已经悄然过了三个月,别说昔班,就连一向以沉稳著称的蒙哥也有些沉不住气了,连日都显出一副焦躁之色。 直到那艘威尼斯商船在此靠港,他们这才获得了准确的情报。 这个商船的船主,是一名往来于地中海沿岸兜售货物的小商人。 因为种种原因,威尼斯人对蒙古人的观感不错【这要追溯到上次西征和速不台的合作】。 所以到了萨格勒布城,听闻蒙古人在追杀匈牙利国王贝拉四世,这名商人立刻便找到昔班,向他报了秘。 昔班听闻非常高兴,对其一同表扬,立刻把这个好消息通知蒙哥。 蒙哥听到贝拉四世居然逃到了海岛上,觉得有些意外。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难怪他们在南斯拉夫地区找了几个月,这厮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原来是逃到了大海上。 蒙哥遵守承诺,给威尼斯商人对兑现了奖励,威尼斯商人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道谢。 第二日,蒙哥和昔班在这名威尼斯商人的指引下,租赁几艘大船出海,直接围住贝拉二世暂居的小岛上,来了个瓮中捉鳖,将这个家伙一举生擒。 抓捕行动中,并没有发生什么情况。 因为连贝拉四世自己也没有想到,蒙古人居然能追到大海上抓他,故被昔班带兵从床上揪出来的时候,这厮还光着屁股有些发蒙。 终于抓到了贝拉二世,昔班和拔都立刻坐船返回南斯拉夫地区。随后没有再多做逗留,拉着囚车之内的贝拉四世一家,北上返回佩斯城。 匈牙利陷落,贝拉四世被抓到佩斯城当众处死的消息,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西方传播,整个欧洲剧烈震动。 西欧;波兰覆灭,匈牙利沦陷,欧洲赖以抵抗蒙古人步伐的两道屏障完全消失。 直到此时,教皇格里高利九世,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腓特烈二世,这两位死对头才恍然明白。在他们内斗不止的时候,自己的胸膛居然已经抵在了蒙古人的枪口。 事已至此,面对东方蒙古人这个迫在眉睫的威胁,这两个世俗仇敌,也不得不暂时放下成见,做出反应了。 教皇格里高利九世立刻向各国发出紧急诏书,号召所有匈牙利-波兰以西的国家,必须无条件开始招募骑士,准备“圣战”。 并且,最终,他还大度地把腓特烈二世,任命为联军的最高统帅,节制所有兵马。 腓特烈二世接到教皇的诏令后,也立刻起草一份宣言: “所有主的仆人,我们是该从甜美的梦中醒来,睁开肉体和精神眼睛了。 鞑靼人带血的弯刀已经抵住我们的胸膛,他们已经占领了东方的庞大领土,且仍在鲸吞我们的生存空间。 全世界都在盛传,这些从东方地狱爬出的撒旦军团,要以死亡威胁整个基督世界。 虽然我们之前也听说过鞑靼人威胁我们的说法,可毕竟离我们尚远。 我们之中,也不乏勇敢的百姓和国王,现在,有些国王已经殉难,有一些国王正在逃之夭夭,他们的百姓正在被鞑靼人无情蹂躏。 现在,鞑靼人终于便我们奔来了,带着地狱的皮鞭鞭笞我们来了。 抵抗这些恶魔暴行进犯的重任,不可避免落在我们的肩膀上。 我想,许多人并不想承担这种的重任,因为我们会牺牲无数的生命,付出惨烈的代价。 可是,我想说,鞑靼人的弯刀不会管你的想法,为了生存,为了整个基督世界,我们不得不全力以赴,战胜它,消灭它! 我相信,在上帝的庇护下,我们终将胜利,捍卫属于我们的尊严。行动起来吧!主的仆人们,恶魔即将降临,让我们用刀剑捍卫基督世界的光明。” 教皇的圣战诏书和腓特烈二世起草的动员宣言,在内容上很是鼓舞人心,可是却都没有提出详细的抵抗措施和抵抗计划。 彼此之间有些内容还有些互相矛盾,教皇先发出,腓特烈二世后发出,这让欧洲的骑士和贵族们听谁的,只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最关键的是这二人自己表现确实辣眼睛。 教皇此时躲到了法兰西境内,腓特烈二世则躲到了西西里岛。 二人大义凛然的同时,没有一个人亲临前线。 这种懦夫的行为在传播开后,所有人开始对二人嗤之以鼻,同时,内心也不由生出一股无奈的悲凉。 欧洲,没救了。 这里不得不提一嘴北路军的消息。 盖因为处死贝拉四世不久,合丹和贵由等人相继来到佩斯城内。同时,他们带回来一具尸体,这具尸体的名字叫做 -拜答儿。 拜答儿意外战死,不仅在西征军中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对于整个蒙古帝国而言,都无疑是一枚核弹投下爆炸。 因为他的身份太特殊了。 他是察合台的长子,是察合台汗国的门面,更是其家族在西征军中的代言人。 拔都和速不台亲眼见到拜答儿身体的时候,尸体已经开始腐烂。 在场所有人,只感觉世界如此荒诞。昔日重要同伴,居然会在短短时间发生这样的悲剧。 拔都和速不台,还能依稀记得,拜答儿前段时间派人送来亲笔信字里行间的那种意气风发,可是...... 拔都和速不台作为西征军的负责人,不得不了解清楚事情的原委。 因为他们要马上,立刻,把这个沉痛消息传回汗庭,同时交到察合台大汗手上。 最终,在合丹的叙述中,西征军高层才终于明白事情的始末。 原来在莱布尼茨会战结束,在军队经过短暂的休整过后,北路军便开始依照惯例到四处村镇劫掠,扫荡西里西亚公国之内的抵抗力量。 之前被吓得仓皇逃脱的波西米亚大公劳西瓦斯,在返回其国内后,便将手下四万军队暂时驻扎在波西米亚和西里西亚边境地区。并命人修筑防守建筑,派出探马打听蒙古人的动向。 他命令麾下士兵,抓紧时间在西里西亚和波西米亚之间的交通要道之上铺满碎石和木头,挖掘大量壕沟,试图以此工事拖延,迟滞北路军的攻伐速度。 实话实说,在那个时候劳西瓦斯大公还有些拿不准; 这些蒙古人攻下西里西亚之后,到底是会向西进攻德意志呢?还是向南进攻波西米亚? 答案不难预料,当然是后者。 因为北路军真正的目的是清扫,牵制中路大军北方侧翼援军。同时,对这次征讨真正的大敌-匈牙利王国完成合围。 现在经过莱布尼茨会战,波兰这个国家算是基本被打残了。神圣罗马帝国经过一番打探,北路军探子并没有发现其有出兵的迹象。 所以拜答儿他们,定然会选择穿过波西米亚南下匈牙利北部和大军主力汇合。 且,这个推测,还是瓦西劳斯大公麾下的一个叫做雅罗斯拉夫的将军告诉他的。 波西米亚大公瓦西劳斯听完也觉得是如此,颇为认同。同时,他心里不由生出无尽恐惧。 毕竟拜答儿他们在波兰的战绩他离得这么近,可是如数家珍,收集了足够的情报。 最终,瓦西劳斯大公还是做出一个欧洲国王的常规操作, 逃跑。 在逃跑之前,他开始做最后布置。 他把五千骑兵和五千步兵交给了雅罗斯拉夫将军,命在西里西亚和波西米亚之间的要塞-奥罗莫维茨固守,伺机而动。 随后,大公回到波西米亚自家宫殿,命人收拾好金银细软,带上家人仆从,浩浩荡荡前往法兰西避难。 雅罗斯拉夫将军的预言十分准确,且符合北路军的战略定位。 在将西西莉亚公国扫荡一番后,拜答儿,合单,以及归来的贵由所部立刻开始出发。 他们先是往南占领了澳珀瓦地区,并沿着苏台德山脉一路奔腾而下,进入波西米亚境内的摩拉维亚地区。 这一路上,北路军基本上维持着以前的作风,清扫周围一切抵抗,烧毁所有村庄和教堂,携带着满载的财富,驱赶着牛羊,看着沿途百姓到处逃亡。 很快,拜答儿他们就到达,并按照以往的惯例,包围了雅罗斯拉夫固守的奥罗莫维茨要塞。 从分别到现在,北路军一路连战连捷,战绩斐然。 因此,不管是拜答儿,还是合丹,贵由他们,此时的精神状态,皆有些自得意满。 0276治大国如烹小鲜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所以对于面前这座小要塞,他们观念中一致认为,这次,只不过是以往征服城市再一次重演罢了。 这种小要塞,在他们的铁蹄下,除了被无情摧毁外,别无他途。 可事实上,这次大伙儿都失算了。 灾难往往在最不经意间猝然发生! 奇迹也总是会在最不起眼的地方闪耀光辉! 像这个道理伊索寓言也提到过;一个战胜强大对手的人,很可能会被一个弱小的对手击败。 拜答儿他们这次轻敌大意的行为,直接导致了一场巨大的惨败,损失了五千蒙古铁以及葬送了拜答儿本人的性命。 之前我们讲过,这个雅罗斯拉夫早就对蒙古人有过一定研究,不然他之前的推测也不可能这么准确。 面对气势汹汹围城蒙古人之时,他深深明白。 以他自己手中的这点实力,一味固守只能城破人亡。这个小要塞简陋的防御,根本经不起蒙古人投石机的狂轰滥炸,化为齑粉只是时间问题。 且那些蒙古人自小马背上长大,本身个个都是野战称雄的行家,若是放弃防守,出去和对方进行狂野交战,无异于主动把自己以及麾下士兵,置于蒙古人的马蹄之下。 可是,若是直接突围也不是个美妙的办法,毕竟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且他们身后就是波西米亚的百姓。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还肩负着王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雅罗斯拉夫一时间陷入绝望,真的只能眼睁睁等死吗? 怎么办? 办法往往总在绝境灵光一闪出现。 上帝终于在关键时候抚摸了他的额头,告诉他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当天晚上,月明星稀,雅罗斯拉夫尽起要塞内的所有兵马突然杀出城去,一举攻破北路军的围困,在蒙军措不及防的情况下,直杀入蒙军大营之中。 因为拜答儿他们的乐观预测,并没有在此地长时间逗留的打算,所以城外的大营修建得相当敷衍,简陋。 这才让雅罗斯拉夫能有机可乘。 杀进蒙古人大营后,波西米亚军队开始在北路军营地中四处放火,刹那间,无数帐篷被引燃,变成一个个燃烧的大火球。 外面杀声震天,把拜答儿从睡梦中惊醒。 听了宿卫的焦急汇报后,他十分惊讶,万万没料到这些波西米亚人居然有胆半夜突袭自己的大营,一时间竟一点防备都没有。 等拜答儿带着自己亲兵出了大帐后,上百名波西米亚士兵看到他们,第一时间便不管不顾朝他们冲了过去。 拜答儿目光凝重,看了眼身后的十几名亲兵,猛地拔出腰间弯刀,面带狰狞,大喝一声;“杀!” 叫完猛地蹬腿,如猎豹一般迎着敌人冲杀过去。 双方士兵狠狠撞击在一起,接着发出几声惨叫,随后展开激烈的贴身肉搏战。 蒙古营地内,厮杀声,惨叫声,整整持续了一夜方才停歇。 伴随着晨间的轻雾,燃烧殆尽的焦土之间,依然能看到还冒着缕缕黑烟。 合丹和贵由斜着靠在身后焦黑的木桩上,颓然看着面前上万具尸体,百感交集,眼泪在眼眶打转不停。 接下来,当拜答儿的尸体运到他们面前后,这对兄弟再也绷不住眼泪,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战后清点,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雅罗斯拉夫手下波西米亚军队一万人,无一生还,雅罗斯拉夫将军面部中箭,死不瞑目。 北路蒙军也损失惨重,统计战死共五千有余,轻伤无数,活下来的,基本人人带彩。 要不是他们人数占据绝对优势,这措不及防被偷袭的一战,能否可以坚持到最后还两说呢! 至于北路军主将拜答儿,堪称死的凄惨。 身负八九道刀伤,右臂也不翼而飞,连个全尸都没落下。 “拜答儿兄弟的手臂找到没有?”拔都听得十分不是不是滋味,死者为大,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能略作沉吟,指了指拜答儿右臂空空如也的地方,沉痛问道。 贵由微微叹了口气,摇摇头。 那副模样,活脱脱一只斗败的公鸡,和往日的形象简直大相径庭,看来,这场惨败对贵由打击不小。 也不怪贵由这么个想法,本来他们一路攻无不克,在波兰肆意驰骋,没想到回来时吃着火锅唱着歌,就大晚上被突击,连主将都战死了,能没心理落差么? “哎!……”拔都微微蹙眉,再次发出轻微叹息。 拜答儿尸体经过一段时间,这会儿已经开始腐烂,必须尽快处理。 于是当拜答儿尸体送来的第二天一早,数万蒙军,于佩斯城外再次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王葬”。 葬礼结束后,拔都,速不台攥写了几封厚厚信件,被飞驰的骏马带往了万里之外的东方。 之后的局面还算平静。 从1241年五月,到1240年初这大半年的时间,西征军依旧没有渡过多瑙河的意思。 大军主力在佩斯城,以及佩斯附近的平原上驻扎。 这片匈牙利境内,最富饶的中央平原上,大半年来,彻底成为二十万西征大军放马的大牧场。 当然,这大半年的时间内,蒙军也不是没有一点动作。 西征军,尤其是拔都的精力,主要放在两件事上。即维护统治波兰地区的秩序,以及消灭零星的抵抗势力。 总结起来,也就是维护战后帝国,或者也可以说是保证,拔都家族能够源源不断从统战区收取财富。 拔都宣布任命昔班的弟弟为匈牙利新的国王,并且废除贝拉四世家族在同压力统治的合法性。 任命之前投降的布达城主,为匈牙利的执政大总管,负责向各地贵族收取赋税,之后统一上交王室。 废除了那些顽抗者的贵族身份,改任命立功或者投降的贵族,庄园主取代他们的地位。 规定;匈牙利所有的贵族领主,必须以交税作为最重要的目的,征收的对象自然就是匈牙利的百姓了。 为防止这些官员,领主逃跑或者是叛变,与之而来的是,拔都建立了人质政策。 规定;左右的领主,贵族,官员,土地主,必须在长子五岁后送到佩斯城作为人质生活,直到他自己死亡需要儿子继承家业的那一天。 通过这一系列的政策,拔都算是初步在匈牙利,建立起一套还算稳固的统治架构。 这套架构肯定不是那么完善,不过对现在的拔都来说,够简单,稳定运行匈牙利这台国家机器,这些措施已经完全足够。 制定完政策,消灭匈牙利境内的零星抵抗,则变成了西征军这半年来的重要工作之一。 通过前面的社会构架改革,匈牙利境内除了极少数的山区偏远地区,只要是稍微大的城市全部都已经在西征军的控制之下。 不论控制的程度怎样,至少表面上这些地方是臣服的。 当然,并不是所有匈牙利人都愿意接受蒙古人的统治。毕竟蒙古人的生活习性和匈牙利人相差甚大,天然就容易思想排斥。 这些排斥在原因方方面面都有影响,如;人种不同,语言不通,生活习惯不同,宗教信仰不同等等。 就连之前的库曼人,那么温顺,都能遭到匈牙利除贝拉四世等少数人全国的抵制,更别说一言不合拔刀的蒙古人了。 拔都不是个蠢人,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些匈牙利人打败了,就会变成温顺的羔羊。 毕竟,再温顺的羔羊仍旧拥有一定野性,红了眼睛也是会顶伤人的。 之前的一番重构统治架构,就是先为这群匈牙利人构建一个制度围栏,防止其冲出围栏伤害自己。 接下里,便是彻底驯服这些匈牙利百姓了。 在东方,这个行为有个名字叫做“治国。” 春秋时期就流传着一段话;‘治大国如烹小鲜。’ 已经把治国诠释得十分透彻。 烹饪出来的食物自然是色香味俱全最为成功,治国也是一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富足才为盛世光景。 只是,不管是烹饪美味还是治理国家,都要讲究方式方法,走对路子才能达成目的。烹饪如果掌控不好火候就会把菜品烧糊,治国若是行将纠错,只会招来乱世大祸。二者造成结果的影响自然是千差万别,可道理是相通的。 换句话来说,人类辉煌的文明,何尝不是自然烹饪出的一道菜肴呢? 说实话,对于治国,出身蒙古的拔都并不那么擅长。和成熟文明的统治者比起来,毕竟拔都就再聪明,也要受出生环境的影响,这是不可避免的。 蒙古帝国十分年轻,建立也这么多年了,拔都也不是创业一代。 不过幸运的是,这些年蒙古帝国为了扩张地盘南征北战,大大开阔了眼睛,拔都读了不少各个国家的文化精髓,对于治国这件事,还是有些不成熟想法的。 这也算是一种站在巨人肩膀上,糅合百家,俯瞰世界了。 拔都打算在匈牙利运行的方式,也是比较胖通用的治国手段。 即恩威并施,也可以唤作胡萝卜加大棒。 这种方式的好处一句话可以概述其的精髓;团结大多数,打击少数派。 0277维稳匈牙利,再做战争计划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拔都的先是派出小股部队对匈牙利境内拒不合作的中立派们进行抄掠,一方面缴获他们的财富,塞进自家腰包,另一方面打通上层通道,为投靠自己的人腾位置。 接着,拔都开始让人放出风声,并且在各个大城市张贴告示。 要这些城市的居民写信告诉自己到处躲藏的亲友,拔都会宽恕他们的罪责,还会无偿分给他们土地耕种,保证他们的正常生活。 其三,对于依旧顽强抵抗的匈牙利人或者团体,拔都毫不犹豫血腥镇压。 他在各处大城发布悬赏公告,凡是能够提供这些翻看者线索,甚至得协助西征军消灭这些人的,奖励丰厚。 这些奖励包括土地,金钱,美女,官职,爵位等等,基本上能满足绝大多数人的渴求。 效果自然不言而喻。 在丰厚的悬赏下,尤其是看到蒙古人真的遵守诺言,几个先行者咸鱼翻身之后,匈牙利民众热情史无前例变得高涨。 那些抵抗者们,所谓挑起的一些旗帜,在蒙古人的糖衣炮弹,发动群众面前,显得那么软弱无力。 每天,都有反抗者被举报,被抓住。 被抓住的这些反抗者,被西征军士兵带上木架,塞进笼子里游街示众,当场宣布他们的罪行,最后由本地贵族审判处决。 刚开始匈牙利居民还有些不忍,毕竟这些人怎么说也是为了抵抗侵略者才落得如此下场。 可渐渐地,这种心态不知不觉有了转变,人们开始反感这些人的行为。 是啊!你们这些人是高尚,是勇敢,是匈牙利的英雄。 可,我自己是什么呢? 我顺从蒙古人,做他们的顺民,难道我不就成了既卑鄙,又懦弱,还是匈牙利叛徒的那个人吗? 人性是复杂的,更是自私的。 这无关对错,本就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则。 毫无疑问,这些抵抗者成为匈牙利百姓中的异类,他们所有的高尚,无疑衬托着苟活的匈牙利人是那么自私。 且现在蒙古人又把这些人审判消灭,风向便渐渐开始转变了。 为了不被贴上肮脏的标签,匈牙利百姓们屁股,直接挪到了侵略者蒙古人这边。 又过了一段时间,当这些抵抗者再次被游街示众的时候,被审判杀死的时候,围观百姓的眼中彻底没有了怜悯和同情,而是咬牙切齿,真正把这些人当成十恶不赦的罪犯。 人们情绪由刚开始的同情,转变为冷漠,再转变为谩骂,甚至最后都变成了愤怒。 很多匈牙利民众,开始向囚车上丢烂菜叶子,粪水垃圾。 更有甚者,到了最后发展成,佩斯城刑场,每当一个抵抗者被处死的时候,四周的匈牙利民众都会一拥而上,疯狂抢夺了他的尸体。 只是因为不知何时,坊间开始流行,服用这些人的血肉可以为自己赎罪的荒唐言论。 刚开始大多数人自然是嗤之以鼻,接着就变成将信将疑,最后更是演变成闻风景从的场面。 赎罪! 对于这些虔诚的基督徒来说,其诱惑力,不亚于鸦片对吸毒者的诱惑力。 这些匈牙利民众的变化,源源不断通过各地的密探,传到拔都的耳朵里。 他微微一笑,明白,对匈牙利的统治基本上已经没有问题。 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些匈牙利百姓因为各种因素,已经和蒙古帝国站在了一起。接下里,无非就是维持中之前制定的统治构架,就在这边新征服的土地上获得源源不断的财富。 拔都的这一系列政策,章邯都默默地关注着。 甚至拔都制定的每一条政策在匈牙利产生的影响和反馈,章邯都异常重视。 这半年来,章邯不仅只奉命带兵在地各地镇压叛乱,更是经常身穿便服,装扮成过路的行商在各地探访,了解匈牙利百姓的思想,对蒙古人的观感等等。 他之所以章邯会废这么大劲,甚至显得比建设军队还要重视,花大量的时间,调研,走访,观察等等。 甚至在探访期间,章邯每天都会写大量的笔记心得。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历史不改变的话,这次声势浩大的西征即将戛然而止。 他章邯现在不管是军事上还是经济上,已经可以按照计划着手建立于自家地盘了。 对是否能够拿下次大陆的统治权,章邯毫无疑问是十分有信心的。因为不管是之前的雅利安人,还是之后的英国人,都已经在这个地方做出了很好的示范,章邯只要按部就班,按照这些殖民者的方式做,建立一个统治几百年的封建帝国,自己过一把当皇帝的瘾没有多大问题。 这并不是章邯自己夸大其词。 这两年不说军队的装备,训练,素质等,在章邯的刻意培养下已经是西征大军的翘楚,就连经济上章邯也是四处扩张。 基本上,只要西征军所过之处,章邯发起的四海商会就会第一时间跟上,在短时间的经济真空期,利用自己的强势地位,快速垄断当地的经济命脉。 到目前为止,四海商会短短几年,已经在整个欧亚大陆蒙古帝国的统治区建立了大小商馆近百座,办事处数百个,且这个数量还在以几何指数膨胀着。 流水和利润就更不必说了。一旦章邯提出收购他的股份,他立刻跳脚就可见一斑。 要知道,这次西征到目前为止,打下的上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可都是拔都的地盘。这么大的疆域,就算现在是十三世纪,生产力低下,创造出的财富也是天量,供应他的家族绰绰有余。 去年其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拔都所得的百万两纯利润,就是把整个匈牙利的赋税收五年都不能达到。要想有如此丰厚的收获,起码需要三个匈牙利的领土供应,才能实现。且现在很多商会的产业刚刚铺开,还在野蛮发展的阶段。 那么,五年,十年后呢? 四海商会的利润分红能有多少? 章邯就更不用说了,他可是拥有商会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对商会拥有绝对的掌控力,财富对他而言,已经不能用钱衡量了。 有钱,有兵,地盘也不成问题,接下里面临的问题就是发展了。 章邯并不愿意像雅利安人或者英国人一样利用宗教,制度将次大陆弄得阶级分化,四分五裂来维持自己的统治,他有更宏伟的目标。 之前不儿罕山发出的誓言犹在耳际,章邯这些年一直遵循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行事策略。为的,就是实现当初在不儿罕山对整个世界做出了的承诺,建立一个,更伟大,更繁荣的秩序。 这才不枉他穿越一遭,冥冥之间,老天降下的无数次眷顾。 可要想建立一个繁荣的秩序,总得有个开端,。 拔都这次在匈牙利的一系列出于统治稳定做出的决策,无疑对之后章邯开局具有很大的示范效益。 所以,章邯面对匈牙利这个试验田,如此重视也就不难理解了。 这段时间收获也是成果斐然。 章邯把心得与自己的思考总结下来,显而易见对未来自己身的统治有很大的参考意义。 不知不觉,1242年春节悄悄到来,通过一系列的政策,匈牙利的局面已经算是稳定下来。偶尔的一些突发问题,对于拔都只将这里作为一个殖民地的心态来说,无伤大雅。 西征军这大半年的时间一直在多瑙河中游的大平原上修整,除了小股部队偶尔出去平息零星叛乱外,基本上每天的日子都是打猎,训练,游牧,休息得相当充分。 这其中不包括章邯的部队。 这段时间,章邯又在匈牙利招募了大约一万人的部队,一方面补充战斗减员,一方面加大训练,为下一阶段进攻次大陆做准备。 新年刚过,自觉已经修整完毕,兵强马壮的拔都和速不台,便开始着手下一阶段的欧洲攻略计划。 这次攻势两人商量后,定下两个目标,大军分成南北两路。 一路南下沿着亚德里亚海岸西进,进攻意大利,消灭欧洲的精神领袖教皇格里高利九世。 一路北上,进攻维也纳,之后沿着奥地河往北攻入德意志地区,消灭神圣罗马帝国政权。接着这一路再分出一部分兵马,北进攻略北欧波罗的海的一些小国。 之后,主力再次西进,攻下荷兰,向南与扫平意大利的南路军钳击法兰西。把整个欧洲大陆板块核心区纳入帝国的统治。 最后一战,渡过英吉利海峡,消灭岛上的英格兰,彻底实现西征的目标,打到世界尽头。 不得不说,拔都和速不台的计划很庞大,丝毫没有把欧洲剩下的这些国家放在眼里。 倒不是之前摧枯拉朽的战斗,璀璨耀眼的战绩让他们信心急速膨胀,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这些年连战连捷,攻无不克固然让西征军上下信心爆棚,可拔都和速不台能当上西征军主将的人,自然不会因为之前的战绩就小觑敌人。 怪就怪在这帮欧洲人太不争气了。 0278兵临威尼斯,维也纳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要知道!每次战略规划制定之前,按照惯例,速不台都会提前派出许多探子潜入敌占区去打探情报。去年结束匈牙利战事修整的时候,速不台就是这么做的。 本来按照速不台的计划,这次西征军,需要攻打消灭的也就是神圣罗马帝国这个庞然大物。且为了达成目的,他还准备动用所有兵马,倾尽全力,以一场大战,恶战的规模来完成。 这么做的原因也不难理解。 根据之前的情报上看,此时的神圣罗马帝国虽然权利结构分散,可他的皇帝腓特烈二世,在帝国疆域内还是有很大的话语权的。起码,拼尽全力,组织国内封臣们建立几十万武装不成多大问题。 这在老早之前,速不台的探子和拜答儿他们,打探的信息中,都证明出了这一点。 可是当去年探子回来禀报说,神圣罗马帝国腓特烈二世不战而逃,就连罗马教皇都外出避难的时候,速不台一阵错愕的同时,立刻恍然。 这些西边的国家看着是有些唬人,其实,不过都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而已。 这边,自己部队还没有大兵压境呢,那边统治者就开始施展逃遁大法,远遁跑路。 就连西方两位最高统治者都这幅德行,其纸面表现出来的实力,有多少真实性,就值得好好商榷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索性大胆一些,看看这些纸老虎到底是不是外表华丽,内部腐朽的破房子,一脚踹下去就会塌一地。 速不台的计划很快在西征军高层间通过,所有贵族了解情报内容后,都跃跃欲试。 他们准备,在这最后一次大规模攻伐行动中,建立更大的战功,为自己这次西征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1242年2月。 多瑙河短暂封冻的河面被春风和骄阳吹得化开,哗啦啦的水流蜿蜒向前直流东南。不断起伏的湖面上,倒映头顶出蔚蓝色的天空,把自己装点出一块滚动的蓝色琥珀。 伴随着哗啦啦水流响动的,是其上方浮桥传出踏踏的脚步声。 早在一个月前,这次攻略计划制定后,第一时间,速不台就开始组织两岸的劳工,让他们在河面修筑好了七八座浮桥,来供西征大军渡河使用。 到了开拔这天,所有需要筹备的物资粮草,都已经早早运到对岸的布达城外,只需要大军渡河,当场分配即可。 2月7日。 今天依旧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是个不错的天气。 布达城外再不复往日人来人往的喧嚣景象,二十万蒙古西征军,正齐聚布达西城外,列阵举行誓师大典,现场热血沸腾且又庄严肃穆。 2月8日。 随着拔都一声令下,二十万西征大军再次开拔,滚滚向西。 合丹等人带领三万南路军离开布达城后,一路向南奔驰。 越过尤里安山脉后直入亚平宁半岛北部。他的少量前锋部队,更是深入到距离威尼斯水城不到一般公里。 这一路所过之处,南路军连战连捷,攻无不克,没有一合之敌,顺利得让人难以想象。 拔都,速不台立刻布达城后,则亲自率领的北路军十余万主力,一路朝西北进发。这会儿,大军主力已经开到奥地利首府维也纳的不远处。 先头探马部队,早就在后世这座著名音乐之都,东南十几公里的地方游荡了几个时辰。 就连城内教堂高出城墙的穹顶,此时,这些蒙古探马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威尼斯; 著名历史名城,仿佛一颗水晶镶嵌在亚得里亚海的波涛之中。 其商业,建筑,艺术在整个欧洲,甚至之后的世界,都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和影响。 市中心的神马可大教堂更是现在欧洲最大的教堂,其凝聚了古罗马艺术,东方拜占庭艺术和中世纪哥特风格的精华,美轮美奂。 这里更是数个世纪以来,被人们誉为商业的天堂。威尼斯商人在欧亚大陆经商几个世纪,聚集起海量的财富,又为这座水城再填一抹金黄色。 维也纳; 后世著名音乐之都城,多瑙河上镶嵌的一颗明珠。 在后世,这里是音乐家的天堂,音符的归宿。 很多享誉世界的音乐家,如;海顿,莫扎特,舒伯特,贝多芬,约翰-施特劳斯都在这里出生或者在此地定居,度过生命中的大半时光。 可不管这两座城市,再怎样著名,现在和后世名气有多大,现在,它们都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 蒙古人的刀锋,已然近在眼前。 蒙古西征军,依旧会秉承着以往的一贯传统,从这两座城市中带走所有财富。若稍有反抗,还会摧毁它,蹂躏它,让他看不到若干年后的辉煌,只留下一地废墟和满目焦土。 而这一切,此时的欧洲大陆,已经没有一个人,一个国家可以阻挡,这两座城市的命运即将打上句号。 与其指望教皇格里高利九世,和神圣罗马皇帝腓特烈二世,他们这些胆小鬼,这两座城市唯一生路,恐怕就是;放弃一切抵抗,乖乖做蒙古人的顺民一条路。 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但,西征军对面这些欧洲人是怎么做的呢? 这些欧洲人不愧是主的虔诚信徒,到了现在,所有人还在每天做虔诚祈祷。 寄希望于他们那位全知全能的上帝耶稣,以及其他神明,能够听到他们的哀求,赦免他们犯下的罪孽。 施展至高至大的无上威能,阻止住蒙古西征军前进的脚步,让他们免遭惩戒之刃的屠戮,把他们从危险的泥沼中解救出来。 不问苍生问鬼神! 可是,真的,有用吗? 不过好像效果并不怎么样! 西征军的脚步好像并没有一点迟滞,依旧以极快的行军速度速度前进着。就连土路边那鲜艳的野花,都被马蹄声震得全身发颤,被铺天盖地煞气冲得面色通红,呼吸不畅。 直到,万里之外的东方,有个人以生命为代价,这才帮助上帝完成了这些基督徒的愿望。 这个拯救西方的人,居然是如今整个蒙古帝国最高掌权者,欧亚大陆上疆域最大国家的领导者,蒙古黄金家族的现任大汗 -窝阔台。 我们知道,窝阔台的一大爱好就是嗜酒如命。他经常召集大臣饮宴,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 说起来,酒精这种东西是个好东西,少量饮用能够促进血液循环,加快睡眠等。还是灵感的源泉,历史上多少伟大的作品,发现,都是喝酒之后灵光一闪的产物。 可凡事都有其两面性。 如同鸦片,少量服用可以镇痛、麻醉,长期服用则会成瘾,严重透支生命。 酒这种东西也是一样道理。 大量饮用必然形成对酒精的依赖成瘾,长期以往对身体没有丝毫益处。 况且!这名窝阔台大汗,最喜欢饮用的还是蒸馏过的高度白酒。这种高度酒比中原的米酒,黄酒,西方的葡萄酒,酒精度数无疑高得多,它的酒精含量,达到百分之30没有一点问题。 当然,这种爱好,与他的出生地在漠北,那儿的气候条件有关。就如同后世俄罗斯喜欢喝烈性伏特加一个道理,不仅是窝阔台,几乎所有蒙古人对辛辣的白酒有特殊偏好。 早在开始前,当时章邯就单独对贵由说过窝阔台过几年会死于酒精,且当时还给他讲了个小故事。 现在,历史终于再现了。 要说窝阔台大汗嗜酒如命,这几年,就因为烂醉彻底搞垮了他的身体。上次急招蒙哥贵由东归,就是因为那次他饮酒差点猝死,幸好太医及时治疗,才最终虚惊一场,没有就此一命呜呼。 只是,窝阔台好像有些记吃不记打,对那次差点嘎屁,似乎没有什么感觉。在病好之后,依旧如故,不得不让人感叹,酒色财气迷人眼。 见他刚过四十岁,就因为长期嗜酒显得模样老态龙钟,上次还差点嗝屁。在其病好之后,家中的亲友和重臣,也是时常劝阻其戒掉酒精,或者逐步减少饮用量,好好调理身体。 甚至,有一次在宴会上,丞相耶律楚材,还费劲心思拿着一个铁质的酒槽,给正在饮酒的窝阔台看; “大汗,您应该戒酒了。 您看看,这不是虚言。铁质的酒槽因为长期呈酒都被腐蚀得坑坑洼洼,我们体内的五脏六腑都是肉做的,又怎么经得起酒精的腐蚀呢?” 当看到这个坑坑洼洼的铁质酒槽,再看看自己枯骨如柴的手掌,摸摸脸上斑驳的皱纹,想想上次差点猝死的场景后,直接让当时的窝阔台吓了一跳。 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更加让他心有余悸,彻底后怕。 1240年六月的一天,窝阔台带人几个宗王出去打猎。也许是当时高兴,那天回来又和众人豪饮了几大碗白酒,结果喝完没多久,酒意上头,他便一头扎在桌子上,出现了休克症状。 他这一倒下,直接把汗庭再次搞得鸡犬不宁。 其中,最着急的莫过于两个人;丞相耶律楚材和六皇后乃马真。 0279窝阔台薨逝,乃马真监国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这个六皇后乃马真,还真值得说道说道,其来历还有些故事可讲。 她原是蔑儿乞部首领脱黑脱阿儿子忽都的老婆。后被铁木真,王汗,札木合联军攻破蔑儿乞部抓获。 之后,铁木真便把她赐给三子窝阔台为妻,再之后,乃马真便为窝阔台诞下了长子贵由。 说来也有意思,孛儿只斤家族和蔑儿乞人三代人互相抢对方的媳妇,已经成了老传统了。 铁木真母亲是他父亲抢来的蔑儿乞部媳妇,他的媳妇孛儿帖被蔑儿乞部人抢走。铁木真夺回自己妻子后,又把蔑儿乞部的媳妇赏赐给自己的三子。 乱乱乱,简直就是一部伦理大杂剧,纠葛不清。 乃马真虽然没有大皇后唆鲁禾帖尼的那般政治智慧,可她对权利却有种莫名其妙的狂热。 一如唐高宗李治执政后期,身体不好,媳妇儿武媚娘经常帮着丈夫处理公文一般,乃马真她,也经常这么做。 与武媚娘如出一辙,这几年,乃马后,她凭借自身娇人的容颜和干练的处事能力,深得窝阔台的宠信。因此,这些年,窝阔台觉得身体大不如前,就干脆放手中的一般政务让乃马真处理,他自己则到处躲清闲去。 对政治热衷的乃马真后自然十分高兴,她聪明,勤恳,把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一度获得了朝野交口称赞,这更让窝阔台对其好感增加几分,也对她更放心了。 这次,窝阔台这一昏厥,乃马真慌忙之下有些慌乱,立刻命人找丞相耶律楚材前来商议。 可是耶律楚材到了,却说;大汗这病是因为近年卖官鬻爵,所用非人导致朝政黑暗,只要颁布诏书,大汗获得福泽,自然就能痊愈醒来。 乃马真听完,心里有气,暗暗把耶律楚材恨上了。 表面上却像找到主心骨的小妇人一般,连连点头,对耶律楚材一通褒奖,好话不断。 所有智者都会在美人面前失智慧,耶律楚材也一样。听完乃马真的夸奖后,其一阵暗自得意。 他却不知,这次他的一番话,却成了他身后,埋下了杀身之祸的最大隐患。 窝阔台被再次救醒之后,乃马真就一字不落把耶律楚材的话告诉了他。 请他立刻大赦天下,广积福德。同时注意身体作息,节制狩猎和饮酒的频率。 窝阔台刚刚在生死边缘再次捡回来一条小命,正心有余悸呢!此时听到妻子关心的话语,不由在心底生出一股暖流,抿着嘴连连点头,什么都答应。 没多久,窝阔台颁布了大赦天下的诏书,并且罕见的,在诏书中,提及可六皇后乃马真的名字。 说她贤良淑德,是一代贤后,让乃马真威望跟着大涨了一波。 说来奇怪,这份大赦天下的诏书发布出去没多久,窝阔台的身体居然真的就渐渐好转起来。 窝阔台因为这件事,对妻子乃马真和耶律楚材更信任了几分。 在病好之后,还亲自主持祭天仪式,感谢长生天的眷顾,祈求长生天保佑大蒙古国风调雨顺,百姓安泰云云。 其实这种事也不算新鲜,在汉人王朝历朝历代都十分常见。 像每次新皇登基或者天降灾难的时候,皇帝都会颁发诏书大赦天下,主持祭天仪式祈求上苍。甚至,有的皇帝还会在这段时间颁布或者修改年号,希望改个更好的寓意。 耶律楚材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大概也是抱着学学汉人皇帝,看看能不能灵验的态度。 没想到,效果出奇的不错。 等病彻底好利索了,两次差点嗝屁又加上妻子大臣的连连劝解,窝阔台终于肯老实了一段时间。 作息规律起来,打猎和饮酒也有了节制。 加上太医用药物为他调理身体。 渐渐,窝阔台感觉腰也不疼了,眼也不花了,连带精神头也一天比一天好的,感觉瞬间回到了十年前,那个精力充沛的年纪。 他忽然有种错觉,他又行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本就是人类的天性,窝阔台渐渐控制不住肚子里的馋虫,再次端起了酒坛。 在他那个酒友奥都-拉赫曼的推波助澜下,不断从各地搜刮美酒佳酿。君臣二人时常觥筹交错,好不快活。 他彻底忘记了,之前两次差点嗝屁的事情。颇有一种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豪气。 直到1241年12月初的一天。 当时,窝阔台带着数百名随从沿着阿尔泰山一路郊游,打猎。 期间,连续五天都在帐内纵情豪饮,声色犬马,每次都是喝到深夜,醉成一团乱麻才罢休。 结果到了12月11日早晨,内侍命人过来服侍大汗起床。 这才惊讶发现,大汗窝阔台已然全身冰冷,早就没了呼吸,薨逝了。 窝阔台的遗体被怯薛军火速送到和林汗庭,当和林的宗王贵胄们得知大汗暴毙的消息后,纷纷前去吊唁,打探情况。 12月20日,和林万家素搞,一片阴云遮日头。 蒙古帝国的第二位大汗窝阔台,在万众瞩目之下,以最高的规格,秘密发丧。 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在发丧结束后的次日,也就是12月21日。 乃马真后,立刻招来丞相耶律楚材等重臣,商量继任大汗的人选。 按照汉家嫡长子继承制,贵由无疑是大汗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按照蒙古幼子守灶制度,他最小的嫡子还在吃奶。 在世的时候,窝阔台最属意的后继之君却是第三子阔出,这或许是因为窝阔台自己就是家中老三,这才爱屋及乌,对阔出这个三子非常看重。 毕竟,类父,可是如今时代皇位继承的一项关键指标。 只不过,阔出的命不够硬,前几年南征宋国的时候早早就暴毙而亡。之后窝阔台很是失意了一阵,最终,他和后世朱元璋做出同样的选择,无视所有人的反对,执意把阔出的儿子~失列门暂定为了储君。 这一决定,瞬间成了满怀希望的乃马真和贵由母子,心中最大一根刺。 乃马真希望自己趁着窝阔台病逝没有留下遗诏,正好趁机让自己儿子贵由,以嫡长子的身份继承汗位。 可这事她又不能说,需要借助他人之口。 丞相耶律楚材资历威望足够,无疑便成了最好的人选。 其先后服侍两人大汗,政绩斐然,智慧超群,颇有声望,再加上其百官之首的身份,配合乃马真这个皇后,内外一使劲,那不是寻个借口就能把贵由推上位? 耶律楚材许是儒家经典看多了,到了这会儿,还在坚持君君臣臣那一套。 他振振有词对在场众人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我的意见很明确,遵循大汗身前的意愿,既然太宗皇帝属意失列门王子继承大统,我们照章办事即可。’ 他这话说得是简单,乃马真可不干了。 要知道现在就是定名分的关键时期,一旦失列门继位,可真没有她儿子贵由什么事儿了。 于是大急,当场反驳道;‘丞相不妥吧? 要知道现在失列门还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娃娃。 有道是“国有长君,社稷之福”。失列门这么年幼,怎么领导帝国这么庞大的疆土? 要知道。就算先汗在世的时候,也常常夙夜忧叹感慨精力不足,更何况失列门。’ 老实说,乃马真皇后的反驳不是没有道理,历史上幼主临朝被架空的情况比比皆是。 像汉武帝那样雄才大略的奇才又有几人?大多都是汉献帝,柴宗训那种丢了江山的末世之君之流罢了。 可乃马真却不知道,对于耶律楚材他们,这种从小受儒家熏陶的士大夫而言,巴不得小皇帝做个泥胎木塑,放在那当个摆设什么都别管,朝政一切交给他们这些文臣处理。 两方大佬打了头阵,小弟便开始激烈辩驳,可终究还是耶律楚材他们这群文臣嘴皮子利索,引经据典,滔滔不绝。 眼见乃马真要败下阵来,窝阔台的宠臣拉赫曼,开始拉偏架,建议道; “既然咱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我觉得还是暂时由皇后负责监国,立刻派人召回贵由王子等人,我们再商议敲定。” 拉赫曼解围的话,直接说到了乃马真心坎中,立刻感激的看了对方一眼。 老实说,这几年参政的经历,不仅让乃马真积累了很多人脉,还涨了很多执政经验。 她和这些朝中重臣脸熟得很,对这些人的心思洞若观火。 处于下风也不能怪她,实在是这些文臣嘴皮子太利索,她们是吃了文化的亏。 现在倒好,拉赫曼一句话直接让这个提议暂时冻结下来。 而且按照祖制,选举新的大汗必须在忽里台大会选拔通过。 现在蒙古人的大部分宗王都在外征战,一部分在中欧,一部分在长江流域,大会开不了,汗位也就不急着选定接班人了。 耶律楚材他们脸色有些难看,但祖制这东西你还不得不人,最终,耶律楚材与其党羽,勉强捏着鼻子同意了拉赫曼的建议。 乃马真大松口气。 这对她来说,算是个好消息。 0280矛盾的拔都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她派出信使报丧,这些征战的贵族宗王们接到信后,需要安排好军队才能返回和林。各宗宗王全部回到和林,起码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那时候才能到和林开忽里台大会。 趁着这段时间,她就可以充分准备准备扶植自己儿子贵由,的登基工作。 不久后,大队蒙古信使裹着素白,从和林四个城门飞奔而出,在整个亚欧大陆快速蔓延开来。 中欧,多瑙河流域,维也纳城附近。 这天,两名风尘仆仆的信使从东方飞驰到达这里,追上了拔都和速不台逼近维也纳的主力部队。 两名信使被西征军殿后的哨骑拦下,说明情况后,被带到了中军拔都,速不台所在的帐外。 这两名东方信使一路风尘,导致裹着素白之上满是尘土,连眉毛胡子都结着汗水凝结的土疙瘩。 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这一路马不停蹄,根本没有歇息洗漱。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 两名信使接到乃马真的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传到西征大军之内。中途,基本上除了打听西征军的位置外,就连吃住都在马背上度过,没有敢耽搁片刻时间。 他们被哨骑带到大帐门口后,立刻匆忙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那可儿牵着,又匆匆随另一名那可儿,被其带着进大帐禀报; “大蒙古监国乃马真降旨术赤兀鲁思之主宰者,钦察汗国统治者拔都汗......。” 拔都,速不台看到亲兵身后的两名素衣使者,先是一愣,接着猛然站了起来。 大帐中,在座的其他贵族宗王表现也都差不多。 看到这两名身着素衣,面色焦急的信使,左侧,一同站起来的章邯,顷刻间眼底精光爆闪。 心中暗道;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大帐中的其他人,这会儿也都意识到;和林怕是出大事了。 拔都身子微微顿了顿,接着第一时间从帅案后方出来,快步上前,从其中一名信使手中,托手恭敬接过一个由牛皮盒子装的信囊。 随后快速打开信封,举起来,就着阳光,抽出信件,眯眼,一字一顿看下去。 在此期间,有几位站起来的贵族面露焦急,踮着脚伸着脖子张望,好像十分期盼看到了信上的内容是什么。只是距离较远,加上太阳光耀眼反射,根本就看不清晰。 拔都看着看着,脸色随之越来越凝重。 信中内容; “远在长生天居住深切关怀蒙古百姓之圣祖,以将其爱子,我深爱的丈夫,英勇无比的窝阔台汗招入的美丽的天国中。 血脉中奔流着圣祖高贵热血之全体人等听着; 看到这封信后,停止一切行动,即刻返回首都和林,参加忽里台大会选举新的大汗继承人,传承圣祖之荣光。 --最高汗位的监护者乃马真。” 拔都看完信上内容,只感觉心潮起伏,有些热血上涌,久久不能平静。 站立良久,其眼角忽地一滴清泪划过脸颊。 随后,微微抽动了一下鼻子,折叠好手中信件,转身回到帅案旁,把信递给副帅速不台。 速不台此时的感觉也有些不太妙,见之,忙接过展开快速浏览,猛地双目圆瞪,抬头惊呼;“大汗薨逝了!” 哗!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入暗流汹涌的湖面,瞬间激起惊涛骇浪。 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不可置信之色,没有一个人想到和林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面面相觑。 因为前年贵由和蒙哥回来的时候,还跟大伙儿说,大汗身体已经无恙,气色尚好。 怎么,没两年的时间,大汗居然就瞬间薨逝了? 贵由已经彻底傻了。 对于这个消息,他是又喜又悲,百般滋味难名。 他慢慢退后两步,靠着帐篷的木杆上,合上了眼睛,不知想些什么。 众人在短暂的惊慌失措后,帐内的大多数人,都把目光投到了拔都身上。 毕竟他是西征军的主帅。 大家,需要看看这位最高统帅的态度,才方便自己,做出接下来的措施。 其实,在内心深处,对于窝阔台的猝然薨逝,拔都此时的心情也很复杂。 他又喜又忧。 从感情上来讲,他和这位三叔并不是很亲近。 因为从其父亲朱赤那时起,察合台和窝阔台就对这位大哥的血脉表示怀疑的态度,兄弟之间一直心存芥蒂,防备。 虽然窝阔台性格敦厚,大度,并不是察合台那样锋芒毕露,咄咄逼人,将与他们家族的矛盾公开化。 但是,显然其和察合台是一个阵营的。这从前些年贵由,不里,针对他就可以看出。 不过,虽然这位三叔以及其儿子和拔都自己家族有隔阂。但这个三叔表面还是在尽量维护家族团结,这让拔都对窝阔台始终怀有一丝好感。 可,拔都心中更多的则是忧虑。 如果说,这次西征事业中获得最多的是谁?毫无疑问,就是他拔都。 因为,从成吉思汗到窝阔台时期,始终都非常确定; 从额尔齐斯河以西,里海以北,包括钦察草原。斡罗斯和欧洲极西之地的领土,都归术赤兀鲁思以及其继承者拔都的汗国。 按照逻辑,有这个坚定不移的组训法理在,这次西征攻略的所有地方都是拔都他们家族的私产。 可,毕竟参与征战的,却是孛儿只斤家的所有成员。 若是法理不变的话,毫无疑问。这次西征打下再多的领土,征服多少子民,都和察合台家族,窝阔台家族,托雷家族没有一毛钱关系。这些堂兄弟出人出力,挥泪洒血都是在义务为朱赤家族服务,自身除了战利品,没有一寸土地好处。 这对朱赤家族而言,自然是千载难逢,个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为此,其他家族和其爆发矛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有西征贵族对这种分配方式也早就一肚子牢骚?要不是上头有窝阔台这个长辈兼大汗压着,这个小团体在北罗斯就解散了,还取得现在的成就?根本不可能。 我们都清楚,在比赛中,有优势的运动员最怕半路叫停,导致自己的优势状态发生变化,在想找回也就千难万难了。 军事上也是一样,就像这次西征,顺利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出现意外,导致半途而废。 只是,不管拔都再怎么不愿,按照蒙古祖制的规定,先汗薨逝推举新汗,所有王公贵族必须放下手边的事情,赶到和林参加忽里台大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这样来看,西征步伐暂停似乎有些不可避免。 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拔都十分清楚,战机一旦丧失,不可能再来,况且还是这种分赃不均的军事行动。 只要大军回到草原,基本就预示着这次西征行动的彻底结束,同时也意味着,钦察汗国的扩张之路戛然而止,之后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怕是基本不可能再出现了。 渐渐地,不知何时,在贵由蒙哥带头下,有些将领开始左右交头接耳,嘀咕起来。 拔都见状,立刻面无表情,满脸阴沉地宣布了大军攻伐计划暂停,就地直接扎营,对过世的窝阔台大汗,进行为期九天的悼念仪式。 并且还特意规定,在悼念先汗期间,所有人未经他的允许,不得擅自离开大营返回和林。 从拔都的命令上看,其还是不甘心,希望拖时间,找到了一个解决了办法。 可就是有人不甩他,不遵守他这个西征军统帅的命令,第二天就带兵离开大营,提前东归了。 这个人,没有疑问,就是近两年和拔都不对付的-贵由。 他昨天接到了母亲乃马真的密信。 信中让他得到消息后,放弃一切,立刻返回和林争夺汗位。 和汗位比起来了,拔都的命令算个毛啊! 贵由的突然离去,拔都并没有说什么。 这厮的想法,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没有一个人能挡住他。 九天的悼念仪式很快结束了,拔都再次将宗王和将领们召集在一起开会,商量下一步怎么走。 是继续西征,还是立刻停止所有行动返回? 在这次会议争吵声不断,显然大家都有不同意见,不同的利益考量。 速不台和拔都的几个兄弟宗王显然赞成继续西征,因此此时大军气势如虹,对欧洲的征服,打到“最后的海洋”已经是一哆嗦的事,他们提议不必理会乃马真的旨意。 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 现在天时地利都站在他们这一边,一旦撤军,再想回来怕是在不可能。 合丹,蒙哥等人则主张必须遵守乃马真监国的旨意,回到和林参加忽里台大会。 他们给出的理由是;汗位继承是国本大事,不能丝毫轻忽怠慢。况且大军已经出征六年,期间各种不好的消息从和林传来,看起来漠北局势有些不稳,急需在座诸王回到了和林维持帝国稳定。 两种主张让拔都彻底犯难,难以下决定。 一方面,是他主观不想半途而废,想趁着大军在此地一鼓作气,直接完成出征前既定目标,省却以后的大麻烦。他明白,这样做,无论是对他,还是对他的家族汗国来说,长期看都是更有利的。 但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做出回归的姿态。 0281相差千年时光的两个倔老头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一则是基于他家族长子的客观身份,需要维护家族的法统,违背祖制的口实落下,无疑会在政治上给自己埋雷。 此外还有一点,就是为了占领区的稳定考虑。 因为这次出发征服中东欧的时候,基本上大部分西征军精锐都被他们带走了,已征服地区只留下区区三万人驻扎。 要知道,此次他们西征征服的地区,再加上朱赤家族原来的地盘,面积差不多接近千万平方公里,和后世中国的面积都差不多。 且像他打算以萨莱城为核心的钦察草原大本营,拔都的妻儿族人可都住在那里。 区区几万人,控制这么大的领土,能坚持到现在不出事已经十分不错了。 拔都明白,暂时没有大叛乱的原因,就是他们大军刚征服这些地区不久,原住民暂时还不敢起太大的反抗心思。 西征军一路走来实行的高压震慑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只是,时间长了这一切都不好说了。 一但当地本土民族主义缓过劲来,后方留下的几万兵马根本做不到处处灭火。 野火燎原之势一旦发生,整个广大征服地区将彻底乱成一锅粥,到时候想要平定将难如登天。 拔都这么想不是毫无根据的。 因为种种即将表明,他的后方其实已经暗流涌动,快要变成一个满是火星的火药桶。 在外部;像北方的诺夫哥罗德公国,虽然他们表面上称臣纳贡,十分恭顺,可毕竟没有完全纳入统治,上层依旧是罗斯人主导。征服中欧的这段时间,诺夫哥罗德小动作不断。 根据他的眼线送来的消息,零星被镇压的罗斯流亡贵族很大一部分逃到了同宗同源的诺夫哥罗德,且经常聚会,密谋着什么。 这个臣服的诺夫哥罗德居然假装看不见,甚至在某些问题上给这些流亡的贵族打掩护,这就不得不警惕了。 其次是家族内部争斗。 毕竟这次西征朱赤家族获得的好处太大了。 对!其他人因为成吉思汗的遗命,你朱赤家族可以吃相难看,可你们自家分赃不均呢? 且因为拔都这个大汗长期在外征战,留在大本营中的家族成员似乎失去束缚一般,在勾心斗角,闹得不亦乐乎。 前段时间,王妃史天香就给拔都来信说,他的几个姬妾还毒死了他的一个年龄最小的姬妾-尤勒杜兹? 这件事情牵扯人太多,她不好处理,询问下拔都自己的意见。 拔都自家尚且如此,族中兄弟更是乱了套,各种奇葩事不断发生,拔都很大一部分精力都被牵扯上这种家庭矛盾上。基本上,每过一个月,就会有一封家信送来,各种无稽离谱的矛盾,直搞得他精力交瘁,烦不胜烦。 说实话,拔都有时候,对速不台这个经验丰富的副手还是很感激的。毕竟若是没有他这位老将军在事当面搞得井井有条,他拔都怕是有分身术,才能保证有精力施行扩张的战略意图。 最终,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和得失对比后。 拔都决定,不走了,回去。 即使不回漠北和林,他也必须回到了自己新都城萨莱,维持住的现在到手的庞大利益。 在得失之间,拔都做出了自己选择。 不过,当他终于下定决心,做出这个决定时,有几个将领并不买账,这几人中,就包括章邯。 章邯反对不是章邯的本意,只是因为反对最激烈的是他的师傅,速不台,他不得不师上徒随。 速不台倒不是说杀红了眼,必须西征,只是作为一个武将的自身考量,目前对他而言,这是他最合适的选择。 有道是:将军难免马上死,壮士期盼裹尸还。 到了速不台如今这把年纪,人生,他已经看得十分透彻了。 速不台深深明白,这次西征就是他最后一次踏上征途,只要回去,之后就再没有这种机会。这不是他的能力不行,只是因为他老了。 速不台老将军戎马一生,一生征战中,他光辉过,也失落过。一生为了蒙古帝国的崛起,弄得满是伤痕。 他的主人,他的朋友,一个个相继在战场上离开。他或许,也是想和他们一般死在战场上,完成自己军人的宿命。 最终,争执不下,速不台和拔都,再次红了眼。 速不台开始就像一个年迈的狮子般不断大吼大叫,试图维持着那最后一丝倔强。 拔都一开始对速不台的态度还十分不理解,两人针锋相对,和速不台发生了几次口角。 可渐渐地,拔都终于琢磨出味儿来,随即轻轻摇头,暗暗发出一声叹息,看向速不台的眼神越发敬重几分。 不过,局面还是不可避免的,一度陷入僵持。 整整三天时间,在拔都的游说下,几十名贵族将领到速不台帐内进行劝说。 不过,最终这些人,都被暴怒的老将军轰了出来,弄得好不狼狈,丢了个不大不小的人。 实话说,章邯打死也没想到会经历这么一出,看着面前紧闭的帐缦,还是有些发怵。 要不是昨晚拔都亲自拜访,许诺不少好处,章邯他自己也有尽快结束西征的意思,这个破差事他真不想接。 不过,就算到了门口,他也不知道能否劝住速不台这个倔强的老头。 章邯眼神有些迷离; 记得在前世的时候,他住在农村的爷爷也是如同速不台这般。 章邯爷爷年轻的时候是村里的大队书记,70年代没分地,就是田里的一个好手,被评为先进干部。 因为他爷爷小时候读过几年书,比村里的大多数人都多些见识,且本人是个热心肠,所以特别受欢迎。谁家但凡有个困难,他爷爷都是最先出现的那个。 时间久了,渐渐就赢得了村民们的普遍敬重。 到了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号角吹满中华大地,万物经发,市场经济的车轮开始滚滚向前。 章邯爷爷作为村里的当家人,看到去大城市的人回来,都改变了贫困的生活,毅然决然带着村里的几十口子壮汉,乘火车到南方打工。年底回来,众人大包小包,着实让村民们刮目相看。 听人说,那时爷爷是村里最神气的那个人,但凡随便出去溜达一圈,光是香烟就能夹满一耳朵。 时间的车轮不知觉到了二十一世纪。 章邯父亲在县城做了一些小生意,慢慢积攒些财富,买了商品房安了家。他们几次回老家接爷爷来县城享福,可每次爷爷都是只是住几天,就推脱说生活不习惯想回老家住,那里舒服,人多。 章邯当时很不理解。在他眼中,明明城市的田间更好,生活得更惬意,爷爷为何总是惦记家里的那几块菜地呢?哦,这是爷爷每次要离开说出的最坚定理由。 到了20年代,中国的经济高速腾飞,全国人民的生活条件也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章邯也上了大学。 每年假期回来的时候,都能看到爷爷每天早晨天不亮,就会挑着几十斤的水桶,一遍一遍,浇他的那几亩蔬菜。 有时候,章邯想要上去帮忙,都会被爷爷笑呵呵用一句,你还在长身体,别压坏了给拒绝。 有一次,章邯偷偷装满水,想要偷偷帮助爷爷一下。可是最终他发现,那两桶水居然有七八十斤重。 连章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挑起来都感觉气喘吁吁,很吃力。他就纳闷了,真不知道爷爷那个年纪颤颤巍巍的身体,是如何能做到,稳稳当当挑起这千钧重担的? 直到毕业,进入社会工作了几年,章邯父母头发那时已经出现银白,性格也渐渐变成爷爷的模样。 固执,倔强,有时还像小孩子似的发脾气。 章邯开始很不理解,有很多次和父母发生了争执,甚至因为毕业父母在事业上给不了支持,还对父亲埋怨过。 直到,老家传来爷爷去世的消息。 在回来村里那天,章邯听母亲说; 他爷爷前些天,依旧早上挑着担子去田地里浇他那几亩蔬菜。结果没想到,不小心一头扎进泥埂上,顿时没了气息。 等到章邯爷爷收敛那天,章邯老家灵堂,爸爸抚摸着胸前爷爷的黑白照片哭得撕心裂肺。 爷爷那张定格的黑白照片上依旧是那般不苟言笑。 斑驳的皱纹,跟着岁月的脚步爬满他那张英俊的脸庞,不过,爷爷眼底虽然浑浊,却好像时刻冒着倔强的毫光。 章邯爷爷静静地待在了黑白照片里,依旧用挺拔的身躯,仿佛依旧能扛起这个世界。 那时候,回想起爷爷当初的一些行为后,章邯忽然就明悟了。 对呀!爷爷始终活在70.80年代,那个意气风发的年纪。 那时候,他的行动改变了村里很多人的命运,他的行为赢得村里人的称赞。爷爷没有收过谁的钱,总是无私地帮助别人。 他始终有那股,属于那个时代,属于爷自己爷的精神。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人们好像忘记了这种精神,人们只为追名逐利,陷入世间的红尘。 爷爷,却依旧活在过去的时光里。 当把他接进城的时候,他的子女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什么也不用干。可是章邯父母不明白,这是对他爷爷最大的亵渎。 他的爷爷骨子里就是个好强的人,是个聪明的人,更是个有思想的人。 年轻的爷爷带领村民发家致富找出路,老了爷爷依旧执着着那几亩菜地,直到在那几亩菜地倒下。 爷爷有自己的倔强,傲气。 当他不能顺应时代的时候,他依旧没有改变,他不想让子女认为他是一个需要照顾的人。 他要劳动,劳动,没命的劳动。 种出蔬菜,就是要让大家知道,他依旧是几十年前的那个自己,他有用,他还能干,他...... 哎......! 0282东归!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正因为清楚这些老人的想法,所以章邯在速不台大帐外始终迈不开脚。 爷爷最后死在菜地里,大帐中的速不台何尝不想死在战场上? 跨越千年的两个老头是那么相似,又是那么让人感到时光悲凉。 “在门口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威严的声音传入耳际,章邯猛地抬起头,愕然看着眼前一只手掀开帐幔的速不台,没好气地正看着他说话。 章邯直到此刻,才恍惚发现,师傅整个人的气质比起几天前那意气风发的模样,肉眼可见憔悴了一圈? 并且一眼就清楚的看到师傅之前鬓角那微微几缕银丝,几天时间就已经白了大半。 师傅刚才说话时眉头皱纹着,映衬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更显沧桑,让章邯钢都有些不忍直视。 章邯蠕动嘴唇,微微张了好几次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就像是被一个苹果堵在喉咙里,始终没有吐出一个音节。 最终,章邯无奈之下,只好露出一个还算狡捷的笑容,希望能给师傅找个乐子。除此之外,其他的章邯就做不了了。 当看到弟子嘴角勾起的瞬间,速不台眼底刹那间闪过一丝欣慰。 不过,随即他便猛地翻了个白眼,露出眼白,没好气又催促了自己这个弟子一句;‘还不快进来!’ 说完话,速不台自顾自放下帐幔,转身进了帐篷没。 ‘诶!’ 章邯赶忙跺了跺脚,高声忙应了句,抬腿跟上,进了帐篷。 袅袅的青烟从茶杯盘旋而上,形成一条螺旋状的烟雨细龙。茶杯中摇晃水花,荡漾出青色的涟漪。 速不台缓缓把半壶热水重新放到一旁的桌案上,自顾自拿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抬头闭上眼睛,抽动两腮肌肉,咀嚼着嘴里茶汤的回甘味儿。 随后睁眼,慢慢放下手中茶杯,看向对面。 相对端坐的章邯见状赶忙站起身,拿起茶壶弯腰给师傅满上水。 速不台颔首微笑说道;‘你带来的茶还算不错,本来我不好这一口,一度觉喝茶都是那些酸腐孤芳自赏,卖弄风骚的行为,所以之前喝茶之后也是随意应付。 可这几天,再尝这略微苦涩的茶汤,不知怎的,却是明确感觉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苦甜难辨得紧!’ 说到最后,速不台脸上浮现出一抹唏嘘之色。 章邯闻言,赶忙赔笑接口;“那敢情好!师傅若是喝得不错,等您回到和林,弟子让可敦再给你送点。 别的弟子不敢打包票说,这茶叶,您这位弟子我,还是能孝敬得起的。” 速不台听了晒笑,指着章邯额头,没好气落下敲了一下; “打进门知道,你小子收了拔都那厮的好处过来做说客。没成想,这么沉不住气,刚进门没三句话开口,狐狸尾巴便露出来了。” “嘿嘿!” 章邯假意摸了摸脑门儿,嘿嘿发出几声不好意思的干笑。 速不台见状,微微摇头,低头哀叹一声;“你师傅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们来劝说为师,为师也知道大家是为了我好。 在你们看来,让为师早日东返,颐养天年过段清闲的日子,出于对为师的照顾,可你们又何尝明白,为师心里有苦衷啊!哎......” 说完话,速不台面露愁苦再次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直觉苦涩的茶汤在口腔中翻滚,眉头皱成一个疙瘩,正对应着他此时的心情。 “师傅,你心里想什么,他们都懂,弟子我更懂。” 章邯脸色严肃说出这句话。 说话时目光异常坚定,接着同样举起面前茶杯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将茶杯放在的桌案上。 “哦?” 速不台表情僵在脸上,有些愕然。 一口咽下口中没了苦味儿的茶汤,锐利的目光看向对面的弟子,摄人心魄。 章邯见状,没有躲闪,目光依旧坚定直视着速不台的眼睛,嘴唇轻吐,掷地有声! “将军百战死,沙场君莫笑。” “哈哈......” 啪啪! 速不台闻言一愣,随即抚掌大笑。 不停点着头,看向自己这个弟子的目光中满是欣慰之色。 ‘既然你知道为师的想法,那么你今天就不该过来拦着为师,实现自己的夙愿。’ 说话间,速不台把脸上笑容收敛得一干二净,遍布褶皱的脸上满是冷漠之色,似突然间变成了一块散发着寒意的坚冰般。 对面端坐的章邯慢慢站起身子,附着目光,直接无视对面速不台的冷漠表情,自顾自开口对他质问道; ‘这次您必须应命!南征北战几十年的师傅,难道想抗命吗?’ 啪!速不台闻言后,猛地举手,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上。接着任由茶杯上下蹦跳,洒出一股清酒,伸手指着对面弟子怒目而视;"用不着你这兔崽子来教训老子。"说完话,其手指迅速移动,指着帐外,面带不屑道;‘凭拔都那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也想指挥老子?别说他,就是先汗,也不敢不考虑我速不台的意见,他以为他是铁木真纳!’ “可他毕竟是铁木真的嫡孙,是西征大军的主帅!” 这句话章邯说的斩钉截铁。 见速不台依旧不以为然,满脸嗤笑,遂再次开口道;‘不管怎么说,孛儿只斤氏总是蒙古帝国的主人。 只要我们还在这个帝国体制内,师傅您就不得不受他的辖制,尤其是在还有汗庭命令的情况下。’章邯这次说话语气明显软了几分,有劝阻的味道。 只是速不台仍旧显得不以为意。 可其眼底却露出的了一抹诧异,围着章邯转了两圈,边转嘴里边喷喷有声,弄得章邯一阵尴尬,浑身不自在。 半晌,重新站定的速不台,这才斜着头对他开口说道;“哟!稀罕了。 你这个小滑头,什么时候成蒙古帝国的忠臣良将了? 有什么小心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姜还是老的辣,章邯暗暗感觉,自己和这位历经世事的老将小孩,还是有点太稚嫩了,经验不足。 变脸似的脸上堆上笑容,扫了眼侍候的亲兵,见他出去后,章邯踱步走到师傅速不台跟前,在他疑惑的目光下,附耳在其耳边嘀咕道;“依照我推测,这次忽里台大会......” 速不台听完章邯的话,嗤笑一声,白了自己这个弟子一眼,冷笑着吐槽道;“就知道你小子没憋好屁,你这是,不把你师父我这把老骨头榨干绝不罢休啊!” “呵呵…” 章邯摸了摸鼻子,嘿嘿两声;“哪能呢!我心里可是对您万分敬重......” 速不台立马伸出手掌;“得得得,你小子别给我上眼药,你先回去,我考虑一下。” 章邯闻言,面上恢复正色,轻轻点下头。接着便和速不台告别,准备出去。 走到了大帐门口,章邯忽然促狭一笑,回头嚷嚷着;“师傅我刚收拢了两个穆斯林妖姬,一会送来给您老尝尝?” 速不台气地怒目圆瞪,整张脸变的酱紫,对他就是爆呵一声;“你嫌老子这把老骨头没散架是吧?滚滚滚,赶紧滚蛋,看到你就烦!” 章邯被骂的脸色有些难看,真想给自己个大嘴巴,没事提这干嘛。 随后,扯着嘴角,气呼呼出了速不台所在大帐。 他离开时这副模样让速不台有些愕然,待章邯身影消失在视野中,立刻摇了摇头,吐槽着;“这猴崽子,一点不着调。” 阳光明媚,白云朵朵。 亚德里亚海边的高崖上,西征军主帅拔都汗,静静端坐在洁白的马背上,抬头望着远处水天尽头那一轮红日,享受着波涛吹来的清凉海风。 视野远处,蔚蓝色的海湾宛如一个巨大的托盘,无数条颜色各异的帆船在海湾中推波远航,宛如一朵朵盛开的鲜花,在蓝色的土地上游荡。 拔都脚下,几道石头山脊,如同巨人的臂弯般环抱着蔚蓝色海湾。沿着山脊倾斜往下,舒缓着蔓延到海滩,形成一片片葱郁的山坡丘陵。 成群结队的海鸥在这些山坡上空盘旋,零星的果农,牧场点缀山坡其间,果农和牧民在那里不停穿梭,显得忙碌异常。 再往远处看,几座小型石头碉堡在郁郁葱葱间冒出头来,在画中点缀着一簇簇墨香。 多么壮美,多么富饶的地方! 真不舍得走。 轰…隆…隆! 震撼天地的春雷毫无征兆炸起,来得没有一点预兆。 瞬间,整个海湾变得嘈杂起来。 号子声,鸟叫声,喧哗声,隐隐连成一片。 狂风卷集着乌云从远方大概的天际线慢慢压到近前,就连潮湿的空气,好像都因此变得更加潮湿些许。 拔都恋恋不舍,最后望了眼一望无际的大海,长叹一声。 接着毅然调转马头,对众贵族下令道; 东归! 离开亚得里亚海域,重新集合在一起的西征军,结束了六年的征伐行动。 这六年以来,他们收不里阿耳,平库曼草原,扫荡整个罗斯大地,闪击波兰,大战匈牙利,可谓战果辉煌,百战百胜。 0283启程;次大陆!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只是因为窝阔台的猝然离世,就不得不暂时停止西征的步伐东归,让欧洲各国,暂时在铁蹄践踏的恐惧阴霾中解脱出来。 之所以说是暂时,只是因为章邯离开时,他深深看了眼后方,西方乌云遮蔽的天际,在心中默默说了一句; ‘西征!远没有结束,我还会回来的!’ 这场注定载入史册的西征结束后,浩浩荡荡,几十万蒙古战马载着军队奔腾向东。 他们先是渡过美丽的多瑙河,在匈牙利首都外的普世塔草原上休整一番,补充完物资马料,便再次动身。 接着他们缓缓,翻过喀尔巴阡山,进入后世的乌克兰大平原,回到基辅城外的伏尔加河流域。 主力在基辅城外等待何丹南路军到了之后,拔都没再停留,除了留下少量军队镇守地方,集结大军再次出发。 大军渡过伏尔加河,开始沿着沿着伏尔加河北岸一路奔向东南,最终大军像上次一样,回到了位于里海北部,拔都建造的新都城-萨莱城。 1242年5月份。 维也纳和威尼斯紧张的守军惊讶地发现;那无边无际,像蝗虫般汹涌而来的蒙古人突然消失了! 他们如同奔腾的潮水般,在接近眼前之时,不知为何,像被大坝阻挡住,退潮了。 这个振奋的消息以光速开始传遍整个欧洲。 一开始,大家好像并不相信蒙古人真的走了。因为从之前的经验上看,调虎离山,诱敌深入,是这些蒙古人的一贯伎俩。 在这些欧洲人眼里,这些鞑靼人总是那么狡猾,总会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突然出现,接着像饿狼一般把眼前敌人啃食殆尽。最后,大笑着收割完战利品,吹着号子,骑着马,开始袭击下一个目标。 所以在很长时间之内,剩下没有被征服的欧洲人,都把这个消息当做蒙古奸细散播出来,让他们放松警惕的谣言。 欧洲人彻底被西征军搞得草木皆兵。 守城的欧洲士兵依旧如故,如临大敌般,一遍一遍在城头巡逻。 夜深人静虔诚向主祷告,希望上帝他老人家,能够降下神迹,来救赎他们。 直到几个月后,欧洲人仍不见蒙古人出现,到了这个时候,其中有些人才在心底产生了疑惑。 为了印证,他们把小队的探马从城市内派出。 在搜索数天后,这些探马发现,东方几百里范围内确实不见蒙古人的影子后,急忙回去禀报各自的主人。 收到消息的欧洲国王、领主们,便纷纷开始派出大量探子,让他们到东方更远处打探。 就在剩下欧洲人仍旧疑惑不安的这段时间,躲在西西里岛的神圣罗马皇帝腓特烈二世,正在指挥随从帮他和家人归置着行李; 他躲在这个意大利半岛东南部小岛上,身体依旧感到强烈的不安全感。 到了这时,他终于做出打算,跑得更远一些,他要带着家人乘船横渡过地中海,到北非的埃及躲避蒙古人。 在同一天,他幸运地迎来一个神秘的客人,一名长期作为随从,帮助西征军记录的穆斯林记事官。 从这位穆斯林口中,腓特烈二世得到了一个相当让人振奋,又感到难以置信的好消息; 西征结束,拔都汗正带大军返回钦察草原。 很快,在其派人有意打探下,这个消息得到了各方面的证实,腓特烈二世这才终于长长松口气。 接着缓缓闭上眼睛,双腿卷曲,虔诚跪倒,不断地在胸口画十字。 “感谢上帝,您再次拯救了欧洲,蒙古人走了,欧洲的子民存活下来了。” 战后; 腓特烈二世果断放弃逃亡埃及避难的想法,他离开西西里岛,辗转回到了奥地利境内,开始重新履行神圣罗马皇帝的职务。 贝拉四世的尸体,被匈牙利一些贵族偷出,偷偷埋葬在多瑙河东岸的一处小山岗上。 在这之后,这个风景秀丽的小山岗间,多了几座贝拉四世,和他家人的坟冢。 教皇格里高利九世得到消息后,也起身离开了避难地法兰西王国,回到了意大利半岛的梵蒂冈教廷。 这次经历让他惶恐不安,开始四处号召所有天主教徒进行忏悔和反思。 许是被吓怕了,之后这位教皇在梵蒂冈惊惧而亡,他的继任者,继位后,立刻命人带着几十车财物前往东方,试图与蒙古帝国展开友好往来活动。 慢慢地,蒙古人带来的影响越来越小,所有提心吊胆的欧洲人跟着完全彻底放下了心。 糟糕的梦魇远去,大家不得不重新收拾信心,为了生活,继续劳作。 不过虽然劳累,大家心里依旧很高兴。起码再也不用瑟瑟发抖,害怕莫名其妙被抢走一切,被弯刀割下耳朵和生命,可以平安的,继续苟且人生接下来几十年时光。 1242年7月。 在大西洋暖流的吹拂下,里海碧波荡漾,海面微风阵阵。 钦察汗国的新都城萨莱,经过两年多的建造,已经基本建造成型。 在这里,天南地北的商人来往频繁,隔得老远,就能听到驼铃阵阵。 这一切,无不显示着这座年轻的新首都焕发出的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景象。 不过,城市主体虽然已经建造完成了,可城市内的配套工程,却依旧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不但商业街,住宅区还有很多工程没有修建完毕,就连拔都选择建造数百里的汗庭,也才刚刚修建了一半面积。 按理来说,不管是漠北和林还是察合台汗国的都城,蒙古的大汗们都喜欢根据传统,居住在庞大的帐篷群中。 这一草原祖祖辈辈的习俗,前世直到忽必烈建立大元上百年,蒙古皇帝都没有改变过。 可是拔都,这位钦察汗国的继承者与开拓者,对此却有着不同的看法。 因为其王妃史天香是汉人的缘故,新都城萨莱,以及拔都打算建造休闲宫殿,园林,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金宋的建筑风格, 又因为距离欧洲,阿拉伯世界较近,这些建筑布局上也吸取了这两家之长。 总体而言,不管是新都城萨莱,还是城内拔都正在新建造的王宫,因为其各方面的独特性,妥妥都是东西方融合的产物。 拔都新王宫大殿中,侍女来回穿梭阵阵。 水果,美酒,佳肴,一盘盘的,流水般地送到西征将领们眼前的桌子上。 轻歌曼舞,绸缎飘飞,异域风情在这场宴会中也不可或缺,丝竹管乐,风琴游吟更是必备娱乐。 现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拔都犒劳西征军的宴会,在将领东倒西歪,胡言乱语中落下帷幕。 几天后,大部分的兵马开始在速不台的带领下向北出发,返回漠北和林。 章邯却没有跟着一起走,他依旧带着自家军队驻扎在萨莱城附近。 一方面,他要对近两年建立的商会全部核查并做出指导,另一方面,就是整顿兵马,准备粮草,筹备南下。 时间匆匆,悄悄来到了九月下旬。 章邯把麾下七万大军组织完毕,准备好充足的粮草后,便准备带着大军开拔,离开萨来,进行下一步战略攻势。 这次行动! 章邯并没有选择从里海西岸南下的近路,盖因为走这条路,大军要经过里海西岸的格鲁吉亚王国,希尔凡沙阿王朝,以及里海南端的尼扎里伊斯马里国,巴文德王朝等一众穆斯林小国家。 从人家境内几万兵马过境,可以预见,两方必然会引起冲突。 倒不是这些穆斯林小国家能阻挡章邯大军践踏,只不过章邯不想在路上多浪费什么时间。 他需要带着麾下大军尽快赶到次大陆,打下自家地盘。说白了,就是他没时间,也没精力和这些小国家纠缠,墨迹。 章邯出征当日,拔都,史天香夫妇带着拔都的姬妾们,亲自设宴款待,给章邯践行。 宴罢!章邯和他们客套一番,便骑上战马,带着浩浩荡荡的马队,离开了里海北岸的明珠,萨莱城。 拔都见章邯他们跑远后,便后挥挥手,示意身后的内宦去准备马车回城。 忽然,拔都突然瞅见妻子史天香神色有些唏嘘,便笑着对其询问;‘王妃何故如此惆怅? 要知道以章邯额驸之才能,此去必定是鱼入大海,飞龙在天,做出一番大事业。’ 史天香听完丈夫的话,微微点头,侧身把头依偎在拔都肩头,轻声回着; “额驸自然前程远大。 天香只是感觉时光甚是煞人,看着身边的一个个故人远去,天各一方,不禁有些伤感而已。” 拔都听完妻子的倾诉,爱怜伸出臂弯一把拦住妻子的后背,轻轻拍着,没有再回话。 他转头开始眺望远处章邯大军慢慢彻底消失在天际尽头,心中也突然泛起些唏嘘之感。 “大军停止前进,就得扎营休整!” 一身亮银盔甲,满两风霜之色的章邯,高高举起手掌,下了扎营的命令。 感受着微微潮湿的冷风,看着光秃秃的群山,章邯轻声呢喃着;‘十二月了。’ 0284制定次大陆攻略计划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从九月下旬到十二月中旬,章邯带着麾下近七万铁骑顺着里海东部沿岸,疾驰一路南下。他们先是攀越伊朗高原北部的丘陵山区,接着跋涉度过阿富汗附近的大漠戈壁,终于来到了开伯尔山口附近的一个小河谷的附近。 大军即将再一次创造次大陆的历史,顺着前几次外来征服者的步伐,突破这个天然的山口,进入富饶的次大陆。 这里先讲一下次大陆的地形地貌; 传统的次大陆包括现在的印度、巴基斯坦、尼泊尔、不丹和斯里兰卡。 次大陆北面是有“世界第三极”之称的青藏高原,以及平均7000米以上的喜马拉雅山脉; 西面是平均海拔5000米以上的兴都库什山脉和平均海拔近2000米的苏莱曼山脉,再往西则是海拔1000-1500米高的伊朗高原; 东面则是横断山脉南部延伸出来的那加丘陵、隆格朗山脉以及平均海拔2000米的若开山脉,这里是一片南北走向广阔的热带原始森林,也是南亚与东南亚的分界处; 最南侧大陆突出部两侧分别是阿拉伯海和孟加拉湾(属印度洋)。 这些山脉、高原以及海洋几乎完美地隔绝了整个南亚次大陆,使其基本成为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但这几乎完美的区域被一个缺口打破——即西北角章邯他们面前的这开伯尔山口。 这个开伯尔山口位于由于兴都库什山脉、帕米尔高原以及喜马拉雅山脉阻挡了来自北方的寒流,山口冬不封山,终年可通行。 过了开伯尔山口向东,俯冲而下,便是广阔的印度河平原。 帕米尔高原、兴都库什山脉、阿富汗等中亚地区自古至今都是路上桥梁,战乱不断。 山口西侧地形复杂、气候恶劣,干旱的气候形成了彪悍的游牧民族; 而山口东侧受印度洋暖湿气流的影响,形成了温和的农耕文明。 就如同我国古代与北方匈奴一般,这些彪悍的游牧民族遇到温和的农耕文明,自然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这些来自中亚的游牧民族,既可以从西部沿着赫尔曼德河的河谷进入,也可以小股部队在西北方向,沿着昆都士河的河谷,横跨兴都库什山脉进入次大陆。 二千三百多年前的亚历山大帝国如此,几百年前的莫卧儿帝国也如此。之后的贵霜帝国,伽色尼王国,恺加王朝,杜兰尼王朝也都是从开伯尔山口一路南下到的印度次大陆。 这些在历史上穿过该山口的人种有印度-雅利安人、伊朗-雅利安人(波斯人)、希腊人。 雅利安人打完,雅利安人打完波斯打…… 波斯打完,波斯打完马其顿打…… 马其顿打完,马其顿打完希腊人打…… 希腊人打完,希腊人打完塞人打…… 塞人打完,塞人打完安息人打…… 大月氏人打完,阿拉伯人打…… 所以若干年之后的印度地区被称为“人种博物馆”不是没有道理的。 开伯尔山口因为缺乏相应的工事,统治者的重视,以及内部各种因素,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要隘彻底沦为了一道方便外敌入侵的通道,可谓称得上一句“印度的噩梦”。 使得印度周边固若金汤的地理环境,全部没了意义。千百年来,次大陆的百姓,也不得不一次次承受着,外敌入侵所带来的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摘抄来自360百科】。 次大陆内部,以山河也分为几个地理单元; 即紧挨着开伯尔山口,是次大陆西北角的印度河平原,平原东部则是干燥的印度大沙漠。 北部紧邻高大的喜马拉雅山,南部靠着马儿瓦高原与温迪亚山脉,东和缅甸,以那加丘陵为边界的这一大片水系冲积的平原,这片自东向西的广大平原被称为恒河大平原。 恒哥大平原的土地,虽然不像基辅和东北那样肥沃,可比起世界上其他地区的绝大多数土地而言,也算是肥的流油,因此被后世专家专门冠以“次黑土”的称号。 值得一提的是,比起另外三大黑土地来说,靠近赤道,水网密布,空气潮湿等条件,就粮食产量能力还要更强一些。 目前上述这一大片最肥硕的地方,正属于一个名叫德里苏丹奴隶王国的势力,信仰伊斯兰教。 伊斯兰对印度的真正征服开始于11世纪,是由中亚的突厥人进行的。伽色尼王朝的苏丹马赫穆德远征印度12次以上,在北印度造成严重破坏。 伽色尼王朝在中亚的领土,于1173年被其位于阿富汗的原附庸廓尔王朝吞并。廓尔王朝的统治者穆伊兹丁·穆罕默德(廓尔的穆罕默德)在1192年的第二次德赖战役中决定性地击败了兆汗人; 他留在印度的总督(出身奴隶)顾特卜-丁·艾伯克于1206年采用苏丹头衔,统治被穆斯林征服的北印度地区,定都德里。 说完次大陆北部,再说次大陆南部。 次大陆南半段和北部地理截然不同,大部是一个突起的大高原德干高原。整体,被东西高山山脉和北方的温迪亚山脉包裹。 地理环境和青藏高原上的吐蕃人和东南亚人类似,分属不同地区,这是最古老原住民的发源地,人长得普遍黝黑,低矮,以部落群居为主。 因为次大陆整体就像一柄刺入印度洋的匕首,所以在德干高原板块与印度洋板块挤压冲积下,其东西两侧形成两条狭窄的平原地带。这里也是南方人口居住最稠密的地区,且拥有很多良港。 次大陆南部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政权,基本都是一些不同民族的部落,组成的部落联盟小国。 比较大的如;耶达婆王朝,阿拉帕王朝等。 大陆东南角,孤悬海外有一个宝岛。这里气候潮湿炎热,位置处在赤道附近,就是大名鼎鼎的斯里兰卡了。 此时,宝岛被一个本地名为丹巴德尼亚王国统治。 …… “斯津津!” 开伯尔山口西南一侧,一个往日平静安宁的小河谷中,不时传来阵阵马匹的嘶鸣声。 一座座章邯他们随身携带来的帐篷,在小河谷的土地上朝天扣下。 若是从高空俯瞰,就会发现,这些帐篷就如同一个个白色的蘑菇般,在极短时间内从山谷中破土而出。 辛苦行军了三个月的数万战士,正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 一些人拖着疲乏的身子给胯下马匹喂着饲料;还有一些人结伴赶着坐骑,让它们到小河边低头饮水。 这些士兵则自己悠闲地躺在还泛着绿色的草地上,眯眼望着天空那白云朵朵。或看着不远处群峰的层峦叠嶂,或听着身边的小河哗哗流淌,不一而足。 头顶的白云聚散飘忽,身体的泥土松软舒适,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美景,正洗涤着这些战士们的心灵,让他们忘记了烦恼,忘记了战争,静静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安宁。 这些战士们可以休息,作为近七万大军主帅的章邯可不能休息。 虽然同样经过三个月行军的他,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十分疲惫,可他还是,不得不强撑着身子和精神,开始制定下一阶段的作战计划。 连续三天,章邯在大帐中除了吃饭、上厕所外,基本没有走出自己的大帐一步,废寝忘食地工作,让他同时也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功夫不负有心人。 时间来到12月13日的早晨,当旭日朝阳穿越群山缝隙,闯入河谷,钻进章邯大帐,把章邯脸上射出光斑之时,他终于抬起头,露出了抹疲惫的笑容。 攻略印度北部德里苏丹奴隶王超的军事部署,基本完成。 章邯的计划是这样;三天后,大军立刻全部越过开伯尔山口,东下印度河平原。 他要集中全部大军,以最快的速度,突袭攻破印度河平原的北部,扼住开伯尔山口东部的军事重镇拉合尔【伊斯兰堡】。 之后,大军稍作休整后,马上再次分兵两路。 一路偏师顺着印度河南下,扫荡整个印度河平原大小城市,村镇,重点攻击北部中心城市木尔坦和南部中心城市,临近奥拉渤海的卡拉奇。 仍由偏师占领印度河平原,大军主力不做停留,配合偏师攻破木尔坦,再次马不停蹄出发,穿越巴什科尔地区的印度大沙漠,直扑三百公里外的德里苏丹首都德里城。 攻陷德里之后,主力便可以顺着恒河一路向东攻打,扫荡整个大平原上的重要城市;坎普尔、巴特那、加德满都,以及最东边的达卡城。以形成对次大陆北方平原地区的基本掌控。 章邯计划是,争取明年上半年完成这一些军事目标。截止明年年底之前,彻底瓦解德里苏丹奴隶王朝在次大陆北部的统治,建立新的帝国。 完成战略目标之后,暂时停止扩张,休养生息,恢复民生,消化地盘。计划尽量在五年内,彻底完成对次大陆的全面控制。 章邯制定的这个时间表,就前期行动而言,还是相当着急的。 0285粮草不足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不过!他也没有办法,时间不等人。 毕竟人的寿命这玩样儿谁说得准?章邯这辈子想要完成的事业还有很多,终究慢不得啊! 只争朝夕。 说起来,这些年西征的那段时间,当时章邯虽然也在马不停蹄积极扩充着实力,财富和底蕴,可似乎那个时候的他,从来都没有像如今这般的着急过。 章邯轻轻把辛苦几日做出的计划书,放在面前的桌案上,他缓缓从桌案后方站起身来,踱步走到帐篷门口,迎着清冷温暖的日光,伸了个懒腰,不自禁地长长打了个哈欠。 在其伸懒腰的时候,四肢关节间摩擦发出一连串炒豆子般的轻响,宛若几根炮仗被顷刻点燃。 “万户!” 接着章邯走出帐篷外,两旁守帐亲兵见章邯出来后,赶忙迈步上前躬身行礼道。 章邯看了行礼的守帐亲兵一眼,微微颔首,忽然再次打了个哈欠,啊呼!伴随着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 章邯下意识捂了下嘴,打完哈欠,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小河对左手边的那名亲卫吩咐道;‘你去把章四参谋长找来,我有事吩咐。’ “诺!” 亲兵连忙应下,转身大步离开,去帐篷后方寻章四。 又往前走了两步,章邯正准备到小河边坐着等章四,忽得听到后方跟来轻微脚步声,他的步子瞬间顿住。 颇为熟练扭头,对跟过来的亲卫吩咐一句;‘你别跟着我了,到伙房拿几份吃食过来,我到前边就餐。’ 说完话,章邯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河边的一个小石滩。 "诺!" 待走到河边石滩处,章邯踩着鹅卵石到了河边,俯下身子,并拢双手,捧起一蓬蓬青沥沥的河水便朝疲倦的脸庞拍去。 “扑素,扑素.....!” 觉得精神清醒了一些,章邯便用窄袖口摸了把湿漉漉的脸庞,接着又用手狠狠撸了几把半寸长的短须,待挤干净其中的水分后,这才再次缓缓站起是身子来。 “哈哈哈......爽!”豪迈的朗笑穿破寂静的山谷,肆意回荡。 “义父好兴致!” 身后传来章四嬉笑调侃之声。 章邯绷着脸,不悦回头了白了这小子一眼。 接着便看到除了章四正笑吟吟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手下几个亲兵,也正拿着餐具食物朝这边匆匆奔来。 “你吃了没有?没有坐下来一起吃点,我待会交代你点事儿办。” 章邯再次看了章四一眼,指着快到近前的几名亲卫对其说道。 这个时候,就算吃了肯定也要说没吃啊!章四又不傻。 赶忙笑着恭维一句;“正愁饿得慌呢!正好来得及时,那借借义父的光,来好好祭炼一番孩儿的五脏庙。” 章邯含笑点头,迈步走出乱石滩后,径直走向不远处,亲兵摆好的一张小餐桌附近。 身后,章四亦步亦趋跟着。 饭菜就是一般的大锅饭,看着黑不拉几,不怎么好下咽。不过,至少填饱个肚子来说,还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军中规矩是章邯定下来的,他自然要率先遵守。 故章四见章邯坐下后,便几步上前,大大咧咧坐在对面。也不客气,伸手端起一碗稻米来,抽出筷子,就这桌上盘中几颗不知名的蔬菜,扒拉着大口便口里送去。 那模样,活脱脱一个饿死鬼投胎般,让人不敢直视。 章邯看得嘴角直抽。 他收到这群义子什么都好,且各有特长,就是这个吃相,一个个难看。 这或许也跟他们打小被人贩子到处拐卖,鲜少吃饱有关系。 半刻钟后。 眼见碗里的稻米见底,章四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霹雳。 他悄悄从眼从斜瞥了眼手边的两个空碗,再看看对面义父还剩一半的米粒,默默放慢了自己恰饭的速度。 就在章邯放下碗的瞬间,他才跟着把自己碗里的最后一口稻米,巴拉进了嘴里。 这才,章四颇为满足般拍了拍鼓鼓的肚子,感叹说了句;‘吃得好饱。’ 章邯斜眼看了下对面桌子上整齐排列的三个空碗,嘴角不由再次狠狠抽了抽。 喝口水后,复看向章四;‘这几天,我已经把接下来战略计划大致规划好。单独叫你来就是告诉你一声,明天上午我要召开军事会议,做接下来战局的布置。 你一会儿回去,立刻派人去统治三军所有百户以上的将官,明日早晨辰时二刻,我就在这里开会。 今天,先找人预留出位置,让亲兵把这里圈起来,提前做好会议的准备工作。’ 章邯说话的时候,章四脸色早已经变得相当严肃。 每当章邯给他布置一个任务,他一边连连点着头,一边深深记在心里。 直到章邯吩咐完,章邯这才第一时间便开口道;“义父放心吧!这都组织几次了,出不了岔子。” “不过......”说到最后,章四欲言又止,似乎有些踌躇。 章邯见之,瞬间微微蹙眉,不悦道;“什么事?直说,吞吞吐吐,和谁学的!” 章邯说话时语气看着挺严厉,章四嘿嘿笑了几声,打了个哈哈缓和了下气氛。 随后,他脸色便再次地严肃起来,看着章邯眼睛,用颇为沉重的语气说道;“义父,您得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我们带来的粮草不多了。” 听到粮草告急,章邯心中都是一个的咯噔。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可见粮草的重要性。 立刻厉声回问;‘怎么会突然粮草不够?我们在沿途还专门劫掠的几个小城市补充粮草,按道理足以还能撑住两个月呢啊!’ 章四忙答;“按理来说是够我们两个月消耗,可这只是刨除掉战马的消耗算的。照这么算下来,我们剩下的粮草光供人吃,就是坚持三个月都是绰绰有余的。 可现实的情况就是,咱们沿途一路经过的都是些高原戈壁,道路崎岖难行,牲口的消耗,也比我们预计的差不多,多了近一倍。 也只有咱们到了面前这个小山谷,才有点绿植,可以抵消一些牲口的消耗。” 彻底听完章四的介绍,章邯这才了然再次点点头,算是认可他的说法。 接着继续追问;“若是依照目前大军的消耗情况,我们的粮草还可以坚持多久?” “不到一个月。” 章四小心翼翼举起一根指头,见章邯眉头再次一紧,哭丧着脸,立刻继续补充一句;“不过,紧一紧,勉强还能用一个月。” “一个月?”章邯依旧沉默不语。 要知道,现在时间还是1242年的12月份,按照章四所说,他们的粮草撑死也就能支撑到明年的一月中旬。 就算到时候计划顺利攻下拉合尔城,恐怕城内所获的粮草,也供应不了手下六万铁骑多长时间。 倒也不是说没有办法,大不了按照这几年西征欧洲的做法,到广大乡村搜刮、抄掠一番,想必若得,满足他麾下大军所需并不成问题的。 不过,在潜意识中,章邯不到最后一步没有办法,他并不愿意这么干。 毕竟这个地方以后是他的老巢,这些居民以后都是本国的壮劳力。若单单为了几个月的粮草,这么大规模霍霍人口,一点都不划算。 难道推迟进攻的时间,等到明年春季在进次大陆? 章邯依旧狠狠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驱逐出脑海。 再耽搁半年时间。 有这个半年时间,章邯都有信心把首都德里都给他拿下。 最终,章邯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过段时间,攻占拉合尔收获的粮草如何,再定下一步的政策了。 “粮草的事儿你先别管了,且粮草不需要克扣,继续按时供给,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大不了,咱们用些非常手段,活人让尿憋死不成?” 跟着起身章四闻言,赶忙应下,同时心中大松了口气。 毕竟粮草是军队战力的基础,只要有口吃点,军队就有战斗力。饿着肚子,再精良的装备也是打不了仗的。 其实早在几天前,章四就想单独向章邯汇报潦草不足的问题。可是前段时间,大军一直在急行军,根本没有歇息。当时所有人都只有一个目标,即翻山越岭朝着开伯尔山口挺进。 回到自己帐篷,章邯一句话没说,便一下扎进大帐卧室之中,根本不给人打扰的机会。 所以这段时间,章四明面上一切照旧,云淡风轻跟没发生什么事一般。 可在其内心深处,早就急得像火上蚂蚁了。 现在好了,痛痛快快说出来,彻底把这个包袱甩了出去,心中也算彻底轻松下来。 接着,父子二人又说了几项军中的杂事,章邯做完指示后,示意章四转身离开。 这会儿,章邯也觉眼皮越来越沉,立刻转身径直朝自己大帐走去。 只是短短百来米的路程,粮草的问题硬是顶着强大的困意,不断钻进他的脑海。 直到章邯趴在榻上,头沉沉陷入枕头那刻,才彻底抛下所有,呼呼大睡过去。 头顶的日轮从东方到了头顶,又慢慢隐入西边的山峦下。 月亮为小山谷编制了半夜银纱,在朝阳快回到东方的时候,害羞回了家。 0286披星轻取拉合尔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日落月升,月落又日升。 一个昼夜时光,悄悄埋葬在历史的长河中。 不知道这一天,这个充满混乱的世界,其他地方正在发生什么。 是战场厮杀?还是歌舞升平?亦或是躬身案牍?或者是悠然田园守人间繁华?反正,这些都与正在和周公对弈的章邯无关。 这一觉,章邯睡得天昏地暗,异常沉稳。全身的细胞,都仿佛陷入休眠状态,全力恢复着案牍三日来,身体极度透支的损耗。 早晨天光渐亮,亲兵按照昨晚吩咐吩咐把章邯摇醒。章邯睁开惺忪的睡眼,只感觉全身无一处不酸疼,脑袋昏沉沉,一点精神都没有。 起来用凉水摸了把脸,走出大帐外,被山谷晨间的冷风吹了吹,这样,那混沌的脑子才总算彻底清醒过来。 忽然,章邯苦笑着。脑海中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这还没进次大陆呢,已经劳累成这个样子,之后真要建立了国家,那么多的政务…… 呜呜…! 章邯猛地打了个哆嗦,赶忙停止胡思乱想。 他可不是人家铁人朱重八!他还不想过劳死,还想多享受两年这个美妙的世界呢! 这一刻,章邯在心中,暗暗把加紧文官系统建设提上日程,不然,他是真的顶不住。 囫囵用过早饭,章四走进章邯的大帐,来到他身前向他汇报; 说场地已经布置好了,问还有没有其他的吩咐。 章邯听完,闭目思考一番,开口道;“先就这样吧。 你过去维持下现场的秩序,我稍后就过去。” 章四连忙点头,接着转身离开。 章邯重新回到桌案旁边,从一叠文件中抽出几张昨天写好的行动规划,再次低头浏览一遍,仔细琢磨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期间,蘸着墨汁一连修改了好几处,觉得没有问题了,这才吹干墨迹,重新起身,带着几张纸出了大帐。 出来眼睛便看到,昨日他和章四吃饭的小河边,此时已经坐满了人。所有将官三面围坐,直通章邯大帐方向留有一条二人宽的口子。 想必这个口子是章四特意留出来供大家,尤其是供章邯这个主帅进出的。 章邯微微颔首,章四这两年的进步肉眼可见,这个大管家做得愈发熟练起来。 施施然迈开步子走过去,通过预留的口子走进人群中央。 站定后,章邯用目光环视四周,在将官脸上扫视一圈,这才回头,对已经来到身边听候指示的章四沉声问道;"人可都到齐了?" 章邯连忙凑近几步,朗声应答;“启禀义父,已经点完名,人俱已到齐。” 章邯了然,微微颔首。 接着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对在座的麾下将官们高声说道;‘你们当中,或许有人知道本万户这次开会的目的,或许有人不知道我这次开会的目的。 我在这里再重申一遍,这次我要讲的,是接下来咱们攻略次大陆北部的行动方案,所有人都竖起耳朵认真听。’ 章邯话音一落,所有人立刻条件反射一般挺直了胸膛,竖起了耳朵,屏住了呼吸。 章邯见状,暗暗点头,看着这两年抓纪律也是卓有成效。遂继续说道;“别的我不多说,这次我们攻打的,是在咱们兄弟之后的立身之所。在这里,我希望大家全部拿出十二分力气,拿出不怕死的劲头,竭尽全力奋勇当先,争取一战定乾坤,为咱们兄弟开创万世基业。”说到最后,章邯眼神骤然一眯,脸色也变得肃穆异常。 虎目熊光,再次扫视在场所有将领一眼,看得在场的将官们,俱猛的一个机灵。 “有没有信心!” 兀的炸雷一般吼声从章邯口中吐出来,铿锵有力,分量十足。 在场近百名将官瞬间,刺猬扎到屁股一般豁然站直身子,跟着章邯落下的话音,吸腹收气,下沉丹田,大吼一声; “有!” ‘好、好、好!说到就要做到,我只看结果。接下来,就让本万户看你们战场上的表现,谁要拉稀,立斩不饶!’ 章邯啪!啪!拍手说道。 接着伸手放在胸前,往下压了压,等到将官们再次重新坐好后,章邯复再次开口说道; “目前大军已经休整三日,我认为已经休整得差不多了。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尽快行动,在敌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哭诉突袭,奠定我们的优势。 接下来,开始战前军事部署。 李小虎!” “到!” 西侧轻狼骑最前排打头的李小胡闻言,立刻起身,紧抿嘴唇,直直看向章邯。 “兹令尔部立刻出发,抢夺开伯尔山口,扫清驻守山口的少量敌军,为我大军扫清通道。” “诺!” 李小虎抱拳,见章邯扭头看向别处,缓缓退回自己位置上坐下。 “王大年!” “诺!” “令尔部......” 公元1242年12月15日,次大陆再次迎来了新的侵略者。 与此对应的是,接近一年时间没有再进行过大战的章邯所部,在完成对欧洲阶段征服之后,开始迎来一场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12月18日。 李小虎率领所部轻松扫清,开伯尔山口附近德里苏丹奴隶王朝的少量守军后,麾下一部分由他的副将章二率领着立刻南下,前往印度河平原,为大军主力探路。 剩下主力部队则由李小虎亲自率领,停留山口处等待主力部队到达。 12月22日夜晚,张二率领的偏师披着星光,突袭进入印度河平原北部的拉合尔城附近,见城门大开后,章二毫不犹豫带兵直接灌入城中。 破城之后不久,接到城破消息的拉合尔执政官趁乱带着亲兵骑马潜逃,拉合尔被章二带着偏师一天攻占。 同一时间,章邯率领着主力骑兵刚刚抵达开伯尔山口,在与李小虎所部汇合后,各部将领开始有序组织部队沿着山口进发。 章邯他们为了这次战争,携带了大量的物资,以及二十几万匹骏马,一时间,把狭窄的山口堵得水泄不通。 章邯听到麾下禀报,赶忙骑马过来查看,见状,立刻下令各部原地不动,以大队为单位依次通过山口,来增加效率。 第三日,六万大军全部通过山口,携带的大量物资也运过去一半。 这时,章二信使过来报信说,之前计划好第一个攻占的城市拉合尔,已经被他们突袭拿下,询问义父章邯下一步的指示。 章邯看完章二的来信后,表情微微错愕。但很快地,笑容再次爬上脸颊,立刻让随行给章二回信,要他固守拉合尔这个后方大基地的同时,派出小股部队清扫周围村镇的安全。最终特意注明,自己会带着大军稍后赶到。 送走信使,章邯又命人把李小虎,王大年等营长以上的军中高级将领聚集在一起,把章二的来信给众人传阅观看。 待看到章二突袭拿下拉合尔,大家都很高兴,有些跃跃欲试。 接着,便是开始纷纷请战的戏码。 章邯重重咳嗽两声,压了压手,制止了众人的请战声。 遂收敛起笑容,开口对大家说道;“你们先别忙着高兴,突袭得手一座拉合尔城不算什么,德里苏丹方面的战力,不是一场突击战能说明问题的。” 章邯这是见部下又起了西征时候,那种目中无人的傲慢态度,才赶忙用言语给他们泼了桶水降降温。 这么做还是有些效果的,起码这些人开始闭上嘴,低头思考起来。 过一会儿,王大年忽然抬头看过来,对章邯问道;“那依万户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支撑才能做出决定。所以,我们不能按照之前的方案走了。 我打算派李小虎率领剩下的轻狼骑主力即刻出发,攻击印度平原北部的中心城市木尔坦。 只要能拿下木尔坦,我们就能控制住印度平原北部的广大地盘,建立根据地,彻底在次大陆站稳脚跟。” 说话间,章邯已经命令亲兵队长,让他拿过次大陆的地图铺在人群中央。 章邯弯腰蹲下,指着印度河中上游西边的木尔坦城分析道。 ‘义父,我也带人去吧! 正好请扫下附近村镇的反抗力量,尽快把这些地区全部控制在手里。” 王大年的副将章三,听得有些跃跃欲试笑着开口请战 章邯抬头诧异望向这小子,轻笑点头;“也行!” 接着又侧脸看向他的上司王大年,吩咐道; “大年,一会让章三带五千骑兵先走一步,帮他们肃清村镇的势力。” 王大年;“没问题,一会我亲自去安排。” “谢义父!” 章三乐颠颠起身朝章邯道谢,瞅见王大年后,立刻站得笔直,再次便王大年所在的方向拱手;“末将领命。” …… “回来!” 散会时,章邯仍有些不放心,就把章三单独叫回来,语重心长对其警告着;“这些地盘可是咱们自己,让兄弟们都悠着点。 再个,你部这次的任务,主要是放在协助你二哥清扫拉合尔周围的反抗势力身上,不要节外生枝!” “这......” 0287千年《种姓制度》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三听完章邯的告诫,脸色就是一垮,有些傻眼。他还准备大干一场挣个面子呢,没想到…… 于是他只能支支吾吾,可怜巴巴看向义父章邯,希望义父来恩。 章邯狠狠撇了这厮一眼,冷声道;“你那点小心思都挂在脸上了。 不行!你要是不想干,我就让你大哥走一趟。” 章邯此言一出,直接把满脸祈求色的章三唬了一跳; “义父,您不能这样啊!二哥他......” “嗯?” 章邯虎目一瞪,故意拉长了音调。 “我不乱来还不行?我先走了,义父回见。”说完,章三转身就跑,一溜烟朝自家重狼骑跑去,再不敢多做质疑。 章三性格素来跳脱,章邯就是怕他擅自行动乱来,这才特意给他定了条条框框。 毕竟西征这几年来,西征军中的绝大多兵马都被养成了一股土匪作风。也就是章邯不像拔都他们那样管理粗放,他的部下还好些。 不过毕竟离得近,耳濡目染之下,其他军队中的坏毛病,你说一点没感染也不现实, 就章邯所看,虽然这帮家伙表面上,一个个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可思想上到目前为止,仍旧没从战争是打砸抢那套逻辑中挣脱出来。 尤其是像章三这样性格跳脱的家伙,你不定时给他收收紧箍咒,不定明天就能给你个“大惊喜”, 这可真不是开玩笑的,有时候会坏大事。 12月23日,在接近1243年元旦的这前一周,章邯所部大军主力,终于开到了拉合尔城附近。 远远看去,不大的拉合尔静静矗立在一座小山边缘。 它的长宽只有几十丈,全部都是由黄土粘结石条垒砌的城墙,高度大概接近三丈,属于一个小型要塞城市。 看着面前这座小城拉合尔,章邯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无他,因为城池其太小了,根本不适合作为他大军的大本营,只能作为一个前出的战略支点。 由此可见,所有在次大陆统治的外来者们,都没有对靠波尔山口这个路上交通要道有明确的认识。 不仅之前山口处只有数百黎零散的军队驻扎,就连这个扼守要塞进口的要塞城市,都修建得如此简陋。 同时,对章二一个突袭就能够把这个小城拿下,章邯已经不意外了。 别说章二,换作他手下任何一个经历过战事的军官,相信只要打开城门,几个时辰内,控制住这个小型要塞没有任何问题。 低头吩咐章四,王大年带领大军在城西扎营,章邯自己带着十几名亲兵,骑马径直向城门口迎接的章二走去。 ‘义父!’ 到了城门口,章二赶忙迈开腿几步上前,到章邯马前躬身站立问好。 章邯适时露出一个还算温和的笑容。 接着翻身从火娃背上一跃而下,几步走到他近前,抬起右手拍了下章二的肩膀,赞了句;“小二这次干得不错,审时度势,一击毙命,算是为全军开了个好彩头!” 章邯的夸奖让章二眼底溢出喜色,笑得脸上都起了褶子。这还是这么大,义父第一次这么文邹邹夸他,往日被夸的对象可都是老四,这次总算轮到他了。 心里,脸上都乐开了花,嘴上却故意谦虚,矜持回着;‘不当什么,都是侥幸,纯属侥幸。’ “哈哈......”他这副嘚瑟的样子当谁看不出来?章邯没有计较,朗声大笑几声。 接着伸手一指前方城门,继续对他说道;‘走!咱们先进城,我有些问题问你。’ 章二毕竟跟着义父章邯这么多年,对这个义父的性格、处事方式还是有些了解的。 并且这之前他也做了一番准备,故见章邯说有事问,并不显得意外。 侧身伸手屈掌;‘义父请!’ “嗯!” 章邯哼着鼻音嗯了声,随后带着亲兵卫队直接朝城门走去,章二和其手下的几名都尉侯,一路都在一侧。 进了城后,章邯眼睛四处乱瞄,开始观察周围的建筑。 只见这座小城街上两旁的房屋比起城墙还要破旧,只有寥寥几个关门的店铺,装修还可以入眼,但也就是看到比较新罢了。 “看来,拉合尔城的经济情况并不好。 城市这规模,这模样,顶多就是中原地区的一个镇子。唯一的不同就是,这个镇子修筑了还算坚固的城墙,变成了要塞城。” 最后,章二直接领着章邯,住进了之前执政官的住所。 几人刚坐下喝口水,章邯就率先问开了;“小二,你信中说拉合尔的执政官陈乱跑了,抓到没有?” 章二闻言面带羞愧,顿了顿,喃喃回道;“禀义父,这厮带着几个人直接跑了,我们进城的时候,并不熟悉周围的地形。 这些天经过打探,已经确定。 这厮一路向东进了沙漠,若是所料不错的话,这厮应该是准备跑到德里城汇报。” “能够确定吗?”章邯皱眉追问。 章二;“可以确定!我们的探马一路追过去,在沙漠边缘还发现了他们留下的整齐马蹄印” “嗯。” 章邯若有所思,摸了摸胡须,了然。随即便随即陷入沉思当中。 既然这位拉合尔的执政官直接逃到了德里城,那么德里居住的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想必很快就会得知拉合尔被不明敌人攻占的消息。 唯一需要考虑的是,这位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得到了拉合尔陷落的消息后,是何反应? 是立刻组织大军迎上来?还是派遣小股精锐,试图夺回拉合尔要塞?亦或是什么都不错,在德里组织士兵守城。 目前手里的情报还是太少,章邯根本无法做出准确判断。 不过,这对他们而言,也无伤大雅。 不管是这位北印度的统治者,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做出如何反应,章邯见招拆招就是了,说到底就那几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从心理上来讲,章邯是巴不得对方能够像贝拉四世那样,聚集起全国兵马和自己来一场决定命运的野战。 最害怕的就是,其组织大量部队守城作战。这位苏丹真要那样的话,其中的变数就太多了。 次大陆气候宜人,物产丰富,土地肥沃,人口众多。这位苏丹想组织大量军队不是什么难事儿。真要被对方用人海战术拖住,反倒有些棘手。 见章邯陷入沉思之中,在场的军官都不敢大声说话,直到章邯重新抬起头,看向章二问道;“小二,周围的村庄清扫得怎么样了? 我让小三来帮你,他没有照之前的作风行事吧?” 听到章邯询问这个,章二放心下来,他已经胸有成竹。 脸上再次爬上笑容,解释道;“义父,说来奇怪!这里的平民反抗得并不怎么强烈,我们倒是收拾得轻松。反倒是有一些本地痞准备趁机作乱,被我们镇压解决了。” 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章二脸上板正起来,继续道;“义父,有个情况。” “说!”章邯眼神一眯,努努嘴,示意继续。 "就是,据我们目前了解的情况,发现,这里的人们,好像信仰特别复杂。 还有,在他们这里,好像阶级也十分明确。做什么工作,出生的时候,身份都定好了。" “种姓制度嘛!前世的时候这里的三哥们就是这个德行,章邯听完,并不觉得意外。 真要说起来,这也不能怪人家三哥们,更不能怪从雅利安人开始的一波波外族统治者。 只能怪经过几千年的发展,这种省时省力的统治制度,已经在这边土地上根深蒂固,生根发芽,成了每个人灵魂烙印中的一个共识。 老实说,种姓制度对章邯他们这些外来统治者们来说,相当便利有效。让他们可以短时间内,用最廉价的成本统治所有居民,做到以成本的极致掠夺。 不过,章邯是打算在这里搞工业化,开启民智的。原先这套等级森严的种姓制度,反而会成他解放生产力的最大拦路虎。因此这套东西他不仅用不了,而且,早晚都要渐渐废除。” “继续说”章邯再次示意。 章二;"有趣的是现在德里苏丹的上层贵族们信仰伊斯兰教,诵读《古兰经》。因此,这就不可避免地与本地的印度教产生巨大的矛盾。 而印度教在本地信徒众多,有广泛的信仰基础。这些印度教徒,天然与那些上层信仰伊斯兰教的突厥人不对付,所以处处遭到上层穆斯林针对。" “哦?具体说说!”章邯来了兴趣。 因为通过章二的描述,他敏锐地发现。 似乎,这种矛盾之中,有文章可做,只是模模糊糊,暂时有些看不清。 章二整理了一些思路,继续向章邯汇报;‘根据小二这两天在拉合尔的发现,这里的印度教教徒一直以来受到的伊斯兰教徒的打压希望这些印度教教徒改换门庭,脱离印度教,改信伊斯兰教。 对于仍旧信仰印度教的国民,额外征收的百分之七的信仰税,且在其从事各种工作上予以限制。 说白点,以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为首的突厥上层,直接把所有非伊斯兰教的国民视为二等国民,不可享受完全的国民待遇。’ 0288以法为骨,王霸杂之?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二说完话,眼睛直直看向倾听他说话的义父章邯。接下来,他准备听下义父对此事的看法。 章邯倒是对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他们的这种做法不意外。 就像后世满清入主中华,在国内实行八旗制度一样。现在的印度,之前那些入侵的突厥上层就是满清所谓的满八旗,他们的仆从军就是蒙八旗,本地投降过来或者改信伊斯兰教的投降派和墙头草,就是那所谓的汉八旗。 在后世,满清能够统治偌大的中华长达三百年之久,已经间接证明了这种人为的阶级分层,是少数外来者,统治的多数本土派最有效的方法,且是成本最低,收益最大的方式。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妨拉拢这些印度教教民,和他们一起推翻德里苏丹的统治地位?”章邯眼底带上些戏谑,轻声询问道。 章二嘴角裂开。笑着用力点点头。 “不妥!”章邯摆摆手,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开口拒绝。 “义父!” 章二不解,张口想要再次辩解。显然他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没毛病,希望说服义父接受自己的观点。 不过,其还没开始出口,就被章邯再次伸手打断了。 在章二不解的神色中,见义父章邯缓缓从椅子上坐起,背着手在客厅转了两圈。 待组织好话术,这才回头看向目带疑惑的义子章二,解释道; “按照常理来说,打一派拉一派,确实适合我们现在的情况。 尤其是在多数本地派,被上次外来派打压的情况下。只要我们接受印度教,那么,我们顷刻之间就能赢得他们的支持,推翻那些穆斯林的统治轻而易举。” 章二听完奋力点头,说到他心坎里了。立刻面带喜色;“小二就是这个意思。只要......” “你先听义父说完。”章邯伸手第三次打断义子说话。接着继续道;“按照常理来说,你分析的并没有错。 短期来看,这种宗教政策对我们快速统治德里苏丹奴隶王朝当然是大有裨益。 甚至我们接下来,对南方高原地区少数民族攻略,也能靠着印度教去同化他们。 但是,我们不能忘了我们的初衷。 宗教治理国民咱们西征期间你也看到了,只会造成阶级进一步固化,历史上多次灭佛运动不是没有道理的。 宗教治世界不仅仅是侵略王权那么简单,他所带来思想固化,既不利于国民思想的解放,和各个阶层之间的有序流通。 真要这么搞,这个印度教必然会成为次大陆地区的一个庞然大陆。次大陆也将如同欧洲一样,在黑暗中沉沦数百年,发展停滞,内耗不断。 一旦面对外来强大的敌人入侵,只会继续内斗不止,导致被外来者分而治之将成必然。 这次欧洲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我们西征大军之所以战无不克,一方面是我们装备,军事思想领先他们几代。但更重要的是,这个国家把大多数国力用于内耗,各方钩心斗角,才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要不是窝阔台大汗突然暴毙,欧洲人亡国灭种,也就是一年的事情了。” 章二皱眉思索着章邯的话,再结合章邯平时给他们灌输的理论对证下,发现还真是这样。 暗骂自己考虑不周,任凭宗教做大,确实痹病良多。不过他还是有些疑问,于是继续张口问道;‘莫非义父是希望,次大陆和中原一样实行儒治?’ “儒治?” 章邯失笑,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显然对弄一群儒生治国不感冒。 后世的大明王朝已经证明了,靠这群儒生治国也不靠谱,明末那激烈的党同伐异,不见得就比宗教治世得来得好。 “就我而言,并没有一定说用哪个制度,再说,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万世一系的制度。所有制度都是给予时代的发展不断改变的,并没有一成不变的定理。” “不过!” “真要说起治国必须需要一定制度的话,我个人,还是比较推崇汉宣帝那句“以法为骨,王霸杂之”的治国方针。” "以法为骨,王霸杂之?” 章二喃喃,琢磨两边这句汉宣帝教育儿子的话,眼底闪过一丝迷惘,显然一时间不理解章邯的意思。 章邯把他的眼底的迷惘看在眼里,也只是脸上微微一笑,并没有多做解释。 今日他一时兴起,已经和这个小家伙讲得够多了。这些话是否能被消化,还要看这小子的悟性怎么样。 不过,至少也不是没有收获,今日在章二身上,却是让章邯看到了其的一些潜质,治国的潜质。 “看来之前对这个小二有所忽视,之后需要引导,在观察观察。”这种思绪在章邯心中一闪而逝。 1243年三月。 印度洋海风带着潮湿的水汽,把东北边的次大陆吹得万物盛开。 通过的几个月的快速穿插,章邯所部自北向南连续攻克了锡亚尔科特,木尔坦,信德等次大陆西北部的城市。 几乎,彻底地把印度河平原从德里苏丹奴隶王朝的版图上扣了下来。 下一步,章邯打算率领主力部队,跨过印度河以及其东部印度大沙漠,直接攻打德里苏丹奴隶王朝的首都,德里城。 德里城,一座在位于次大陆第一大河,恒河的中游平原上,在支流亚穆纳河沿岸建造。在十三世纪这个时代,他是次大陆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城市。 这座次大陆最大的首都城市宗教气氛异常浓厚,古迹和遗址非常多。 古塔林立,庙宇众多不是说说而已。 比较具有代表性的宗教建筑有;贾码清真寺,阿克萨达姆神庙,库度布塔,莲花庙等。 由于其首都的定位和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让它成为德里苏丹奴隶王朝的政治,经济,双中心城市。 自从王朝建立那一天以来,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在维持统治稳定统治基础上,便开始着手在城市旧址上进行扩建。 二十年如一日不间断的扩建,让德里这座之前因为战争破坏的严重的城市,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高高的城墙和宽阔的街道,不仅让这座都城变得更加安全美丽,更适合居住,而且吸引了从各地来的商人。 外来人口在城内开店,贩货,打工,使得其快速繁荣起来,成为一座供应20万人居住的大城市。 话分两头,却说两个月前,拉合尔的执政官逃回来,丢掉北方城堡拉合尔的消息就在德里苏丹王朝上层传开了。 当大家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开始城内的突厥贵族们,还建议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立刻组织精兵,阔过沙漠重新夺回拉合尔,赶跑那些不知名的宵小。 可还没等他们这边商议出个所以然呢,就又有西方城市的执政官逃到了首都德里。 这次逃回来的是西方大城木尔坦的城主。同时,这位城主也带回来了一个,让德里苏丹上层感到震惊的消息。 这次入侵帝国的,并不是什么山贼流寇之流的宵小之辈,而是来自蒙古帝国的十余万精锐大军。 “蒙古帝国”这个词,这些居住在德里苏丹上层贵族们并不陌生。不提察合台汗国就矗立在磁轭大陆的北面,有很多蒙古商人都来德里做过生意。 单说一个人,就能让这些贵族们,晓得事情变得相当棘手。 这个人,就是当初花剌子模的王子~札兰丁。 二十多年前,札兰丁的势力一度控制过次大陆的北部。 在被铁木真打败之后,铁木真深知宜将胜勇追穷寇的道理,便派遣大将八剌和朵儿伯-多黑申,率领两万铁骑深入次大陆北部,追击逃跑的札兰丁。 八剌他们沿途攻略了许多城市,但是盘查了好几个月,居然没有发现札兰丁的踪迹。 由于在地理环境上次大陆接近赤道附近,所以造成这里一个典型的气候特点就是; 热。 这地方是亚热带海洋气候为主,高温潮湿,对于当时习惯了蒙古草原清凉干燥气候条件的蒙古骑兵来说,十分不适应。 甚至有人因此当时染上了疟疾和其他皮肤传染病,一度军心浮动。 不久后,自然而然的,思归情绪开始在军队中蔓延开来。 在这种情况下,于是哈喇麾下的一些将领开始提议北返,到河中地区休整。待将士们适应次大陆气候之后,来年再战。 哈喇将军听取了手下将领的建议,马上派人将前线的情况,通报给在印度河西岸驻扎的铁木真。 不过这个基于客观现实的建议,却被成吉思汗给拒绝了。 随后,他亲自率领大军渡过印度河,准备与哈喇他们汇合之后,继续追击札兰丁。 但是,此后不久,发生了一起奇怪的事件,让铁木真这一军事计划发生了改变。 他们汇合之后,在追击搜索札兰丁的途中,由于气候酷热,导致大军人困马乏,疲惫异常。 正当铁木真准备下令让大军就地扎营,稍事休息之时,军中前方有人忽见前方有一条潺潺小溪,空气中的热浪,将溪水蒸发得水汽沸腾。 许多最前方的将士们口渴难耐,纷纷上前下马取水止渴。 0289“角兽”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就在众人争抢难得一口清凉,怨声不断之时,人群中忽然有人抬头发现,对面不远处出现一头怪兽。 这个怪兽十分高大,长得颇为奇特。 它的身体长得像鹿,尾巴像马,头像犀牛,脑门生着一只长长的独角,通体皮肤居然是绿色的。 蒙古将士下意识就要弯弓射箭将其猎杀,哪成想,这个不知名的怪兽一点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口吐人言; “你们最好明智地离开。” 这可把准备射箭的将士们给吓了一跳,毕竟除了人类,能这么利索说话的怪兽,将士们还是第一次遇到。他们惊奇的同时,心底也带着丝丝敬畏和恐惧。 毕竟恐惧最大的来源就是未知。 铁木真很快得到消息,有些将信将疑。于是她就向手下的谋士们询问,希望他们中有人,能解释这种怪异的现象。 其中,丞相耶律楚材早有东归之意。 虽然他也不知道,对面那个口吐人言的怪物叫个什么名字。可这,并不妨碍其编瞎话实现自己的意图。 毕竟对于这个精通汉家文化的儒生来说,山海经中有的是成品怪兽供他参考。 毕竟龙。凤。麒麟这种神兽都是人们杜撰出来的,不也是千百年来大家都深信不疑吗? 说到底,还是语言技术问题。 耶律楚材文学造诣不俗,对此信手拈来,只是装模作样略微思索一番之后,便抬起头,胸有腹稿回复铁木真; “依照山海经-大荒图志记载,这种动物名叫“角兽”,算得上神兽一属。 他的本领乃是能通四夷之语,可日行一万八千里,常代表天地向人间传达旨意。 它的出现,大多都是杀戮太多,上天示警,出现不祥的预兆。” 许是耶律楚材,不定也被某个穿越者附身。 不然,为何其会知道后世流行的“叫兽”一词呢?且还对这个异兽的形容,和后世网络媒体上的“叫兽”如此高度相似。 连其行为都那么契合呢? 言归正传,解释完“角兽”之后,耶律楚材兀自不停,开始向铁木真劝解; “大汗,现西征已经进行了四载之久。一路征伐过来,死伤无数,有伤天和。 毕竟大汗是天之子,受天命眷顾,所以苍天不忍之下才派遣神兽下凡,告诉大汗您上天已经彻底厌倦了战争。 苍天示警,臣以为大汗应该顺应天意,上体天心,早日北返,则苍天满意,天下幸甚。” 铁木真一路走来,确实多次受到命运的眷顾,他对苍天感激的同时也是十分敬畏。 在听完耶律楚材的提议后,铁木真不得不沉吟思索一番。 既然是天意,那他这个被天意眷顾的上天之子,自然不能忤逆苍天的意思。 最终,铁木真开始下令,命幼子拖雷,代替自己在神兽出现的地方祭祀一番,向苍天表示其听到了上天的忠告,愿意顺应天意明早日终止战争。 同时下令大军立刻西撤,重新渡过印度河,返回到河中地区。 相传,铁木真他们当时见到的小溪,就是亚穆纳河的一条支流。 也就是说,当时只要铁木真大军再往前走一段,就能隔着恒河看到对岸的德里城。 就在当时,其实面对铁木真他们,德里城内的守军已经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抵抗自西汹涌而来的蒙古骑兵。 可没想到,这些蒙古人却突然西撤不见了! 这种怪异的景象,至今在德里城仍旧是一个怪异的传说。 有人说这些蒙古大军中疫病传染,死伤无数不得不撤退;也有人说有名勇敢的印度教小伙子,趁着蒙古军宿营栖息,溜进去一把火烧了蒙古人的粮草辎重,这些蒙古人怕粮草难以为继这才不得不撤退; 更有甚者,传言到时蒙古的大汗被至高湿婆神阻止前路,不得不率领几十万骑兵与湿婆神大战三天三夜,最终被湿婆神施展大无边法力,打得吐血三升,不得不狼狈离开...... 这些民间传言可以看出,铁木真那次进军印度次大陆,算是彻底把蒙古人的厉害在这一地区传扬开来。 从这些似是而非,甚至无稽之谈的传言中可以看出,对于一路摧枯拉朽差点打到德里城下的军事行动。虽然,最终以铁木真莫名撤退结束,还是给城中居民造成了极大震慑。 且这些猜测的传言中,没有一条是靠着己方军队打败,甚至吓跑敌人,也能窥见一二。 所以,这次,在拉合尔陷落后,有人第一时间建议集合精兵震慑宵小。可当木尔坦执政官来带消息说,这次是十余万重新返回次大陆,率领大军在帝国疆域西方攻城拔寨的后,就再没有一个贵族上层,对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提议出兵了。 显然,铁木真那次入次大陆追杀札兰丁的行动,虽然过去几十年,可仍旧在德里苏丹上层拥有强大的震慑力。 最终,经过几日商议,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最终做出决定; 紧急派出使者,召集东方坎普尔,巴特那,加德满都等城市守军,立刻汇集到首都德里支援,共同抵御卷土重来的蒙古人。 同时,顾特卜-丁·艾伯克还下令前线;停止对南方卡卡提亚王朝,帕拉玛王朝的征伐,就地防御,抽调一半精兵赶回首都德里迎战。 并且,亲自书信,派遣使者向北方昌德王朝,马拉王朝等居住在喜马拉雅山脉附近的小番邦求援。要求他们履行藩国义务,派遣国内壮丁前往德里助战。 从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一连串的军事部署不难看出,这位统治次大陆北部的苏丹陛下,对章邯大军给予了超乎寻常的重视。 可以说为了抵御即将来临的,章邯和其麾下的部队,他几乎集合了国内能调用的全部力量。 不过,正在率领五万大军渡印度河的章邯,似乎对这位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的重视一无所知。 1243年3月11日,在攻占印度河平原北部重镇木尔坦不久,章邯除了命令李小虎带领两万轻狼骑继续南下,攻打南印度河平原海滨重镇卡拉奇外。 他留下五千兵马驻守被占领的城市,镇压这些地区的零星反叛后,就带着剩下的全部主力五万大军。开始渡印度河,大沙漠,直奔德里苏丹首都德里城。 这次,章邯施行速不台在攻打匈牙利用的两路钳击战略。 即主力正面直奔德里。李小虎扫荡印度平原南方城市之后,立刻渡河,攻击德里下游的坎普尔城,切断德里守军的退路。 在之后,双方大军一东一西,合力夹击首都德里,就如同当初占领布达佩斯一般,摧毁了敌人的政治大脑,剩下的城市将会变成一盘散沙,任由章邯拿捏。 1243年3月13日,章邯率领麾下五万大军全部渡过印度何上临时搭建的浮桥。 3月14日,进入东部大沙漠。 3月17日。 大军走出大沙漠,逼近恒河西岸边,位于焦特步儿和德里之间的位置。 此时,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派出去侦查的探马,已经发现了章邯大军的踪迹。且他们大致估算出,这次入侵的蒙古兵马不足十万。 传回消息到德里,让苏丹和贵族们狠狠松了口气。 同时,探马传来的蒙古人进攻速度,让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大吃一惊,可听闻其过来的兵马数量,却又让得苏丹陛下的心放下一些。 因为此时,德里一百公里之内城市的援兵,已经基本汇聚到了德里城,且这些日子在城内城外大肆招募壮丁。 城市周边的德里军队数量,也已经逼近十万人大关。 且这还不算接到苏丹信件从各地源源不断赶来的援兵,要是这些援兵能在蒙古人兵临德里之前全部赶到,德里城聚集起四五十万大军不成问题。 就算蒙古人能够几天之间兵临城下,顾特卜-丁·艾伯克觉得,到时候,自己也能聚集起来将近二十万大军,足够将这群远道而来的蒙古人一举击败。 章邯恐怕不知道,次大陆丰沛的人口数量,将要给自己武装起何等海量的敌人, 不过,他部下这段时间,也陆续抓获了多名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派来的探子。 从这些探子口中了解到一些德里的信息,让其警兆大生! 必须加快行军速度了,真的按照这些俘虏口中所述,让所有援军汇聚在德里城,那对他们而言就像孤舟闯进波涛内,一不小心就是船翻人亡的结局。 3月19日夜,章五带着工匠营用了一天一夜时间,共在恒河中搭建出八条宽阔的浮桥。 搭建好通道,随着章邯一声令下,接着星光月光,麾下大军在下半夜开始正式渡河。 预料中,敌人的半渡而击并没有出现,这让章邯及其麾下将领们,心里都有些感到庆幸。 3月21日清晨,大军全部渡河完毕。 在埋锅造饭,喂养牲口之后,迎着东方越出山峦半寸的朝阳,章邯带着大将沿着恒河一路北上,于两日后,也就是3月23日午时,抵达德里城南30里处。 0290是否召会李小虎的轻狼骑?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此时,在首都德里城附近,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陛下,短短时间内,居然已经在首都德里附近,汇聚了近十五万兵马。 不过,当派出的探子,把蒙古人已经抵达南城外30里外,并且开始扎下大营的消息告诉他后,苏丹陛下再次吃了一大惊。 显然,咱们这位苏丹陛下,还是对蒙古人如此快的行军速度,感到一阵由衷的悚然。 同时,这位倒逼他也加快了他聚拢更多的兵力,以绝对的优势兵力,一举消灭近在眼前的这数万来犯之敌的决心。 毕竟从大局上来说,若是一仗歼灭不了眼前数万蒙古骑兵,任由这些蒙古人在帝国疆域内四处流窜的话,以这些蒙古人目前表现出来的行军速度,想要短时间剿灭他们,基本只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若真是出现如此局面,长此以往的话,这些在帝国内到处流窜的蒙古残兵,必然会在帝国疆域内点燃处处烽火,造成他们德里苏丹奴隶王朝政权的极大震荡。 并且,他还不敢保证这些蒙古残兵,会不会和国内外的敌对势力勾结起来,达成某种合作。 真要出现那种局面的话,里外闹僵起来,他所下辖的政权即便不飞灰湮灭,也会伤筋动骨,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这群该死的蒙古蛮子,难道西边辽阔草原,不是更适宜你们居住吗?何必千里迢迢来祸害我们?” 越想越烦躁,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内不断踱步来回走动。 精美的波斯地毯被他脚底板搓得变形,身侧数十位侍候的宦官缩着脖子,躬身一动不敢动,生怕莫名其妙,成了苏丹陛下的出气对象。 不久后,一道王命飞速从这座奢华的宫殿发出,德里附近的全部军队,立刻得到命令,全部到德里南城外扎营。 伟大的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陛下,要亲自指挥大军消灭南城外,远道而来,已经人困马乏的蒙古蛮子。宣誓真主庇护下下的苏丹承继天命,威严不可撼动,权威广德万方。 与此同时,章邯大军在德里南城外修筑的大营,大致轮廓已经基本完成。 他的大营,就修在距离德里城三十多里外的两座连接的小山丘上。 章邯选择的这两座小山丘海拔并不高,高也就十余丈。 不过,这两座不起眼的小山丘,实在是附近最适合的扎营的地点了。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大军在往前行进的话,一直到德里城,除了几座六七丈的石头山外,均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 这种大平原对章邯他们这种大规模骑兵来说,无疑是能发挥他们骑兵穿插战术的好战场。不过就扎营来说,还是背靠山丘合适一些。 章邯在选择这两座勾连在一起的小山丘之时,还有另外一层考虑。 从形状上来说,这两个小山丘天然就是一个不可移动防御堡垒,只要稍稍改动,就能发挥强大的防护力。再加上他们携带的大量火药武器,尤其是章五他们已经实验成熟,造得十门弗朗基炮帮助。有这个天然堡垒堡垒在,他们防御起来,能以一当十百不敢说,以一当十还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另一方面,这两座小山坡中西侧一座有一条小溪在山间环绕,东侧一座则有一座三丈大小的积水潭,上方有一个碗口大的泉眼。 有水源,两座小山坡都可以有效补充战士们体内的水分。而不是像前面几座石头山一般,没有水源,一旦被敌军团团包围,基本就会想当初丞相北伐,马谡那厮那样,沦为千年历史中的一个笑话。 这两座小山坡,还有一个好处不可忽视。 就是在其三分之一高度处相连,这样一来,两座山坡固然会造成兵力分散,可彼此相连可以随时支援,又互为犄角。 可以有更大的战略纵深,起到1+1大于2的防守,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巨大优势。 未虑胜先虑败,无疑是衡量一个合格将领的重要标志之一。 当初,章邯派出探马发现这两座小山峰回来汇报后,章邯便毫不犹豫命令大军在此扎营,当时也是基于这几方面的考虑。 不要轻视你的对手,哪怕这些对手在你眼里就是一群土鸡瓦狗。 战略上重视,战术上蔑视,才是战场制胜的不二法门 -章邯。 这天,巡视完防御工事后,章邯刚和章五探讨完火器的研制细节回到大帐,章四和王大年便联眼而来。 章邯听到响动,微微抬起头,见是他们二人,疑惑问道;‘何事?’ 王大年、章四互相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接着章四笑着伸出手,做出个请的手势,道;‘王叔父您先说。’ 王大年倒是没有推辞,含笑对章四微微点头后,转身抱拳看向章邯。 一脸正色开口道;“启禀万户,小虎派人传来消息,说他们已经清扫完印度河平原南方城市。 海滨重镇卡拉奇执政官投降献城,目前大军已经渡过印度河和东方沙漠,正在恒河西岸搭建浮桥。 小虎派人前来询问,是否按照原定计划攻击坎普尔?” 王大年话音刚落,都没等章邯开口,一旁的章四瞬间大叫;“不可!” 叫完之后,下意识赶紧捂住嘴巴。因为他不经意看到,义父章邯此时正眉头紧皱,在面色不善看着他。 章四眼睛一转,赶忙转过身,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抱拳急道;“义父,小四不是故意质疑您制定的方略,而是,而是此时情况有变,我们必须立刻调整之前的行动计划。” “哦?”章邯和其身旁的王大年同时挑挑眉,目露诧异。 接着,章邯快速从帅案后方站起,几步跨到章四面前,沉声询问;“出了何变故?不要着急,慢慢说,天塌不了。” 王大年见状,也赶忙跟着插嘴劝了句;“有你义父在呢,出不了岔子。” 说完话,这厮还隐晦朝章邯方向眨了眨眼。 见状,章邯直接无语了,直接给了其一个大大的眼白。 这狗东西都到临战前了还一点不急,有心思做小动作。看来,之前几年,他们这些人这西边打得太顺了,至今都没有改掉目空一切的臭毛病。 这时,旁边章四开口说话了;“义父,我们潜入德里城的密探刚刚传来最新情报,此时德里周围汇集的军队高达十五万。且从四面八方,还有源源不断的援军在朝德里汇集。 同时,我们其他方向派出去的探马也传回来消息。他们发现数量不等的多股援兵,正在方圆百里的路上。且最快一股,大约两万人的援军,已经到达德里城东五十里外,只要两天时间便能抵达德里。 且最新消息是;一名我们潜入德里城的探子,重金收买王宫中一名宦官,从他口中得到的情报。 说上午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就传下命令,让所有德里周围的军队全部到城南集结,他要率领大军一举把咱们歼灭。” 说到这里,章四看向脸色漆黑如墨,紧皱眉头的义父,焦急建议到;“若是等到所有援兵抵达德里,那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麾下的军队数量,将会膨胀到一个难以想象的数量,甚至是我军的数倍,甚至于十倍。 到时候,蚁多咬死象。 就算弟兄们身经百战,可大家又没有长三头六臂,双拳难敌四手,定然陷入危局之中。” 听完章四的话,章邯开口了;“你的意思是立刻把你李叔父他们召集过来,增强我们的兵力?” 章邯话音刚落,一旁王大年立刻出言制止道; “万古!不可召回小虎他们。” 见吸引万户和章四的目光,王大年便迎着章邯目光,快速解释道;“小虎他们是我们唯一在外的机动兵力,若小四说的情报是真,那么一旦我们把小虎他们召过来,看似多了两万兵马,但这两万兵马面对敌人数倍大军仍旧于事无补,不过是咱们心里安慰罢了。 若是依照我的意思,我们不仅不能召回小虎他们,还要充分利用小虎这支敌人不知道的鬼军。 一则狙击对方支援的部队。二则牵制对方的主力,让他们不敢肆无忌惮对我们包围。三则有了这支在外的机动力量,我们指挥的战略空间就大得多。” 王大年这一番话分析得称得上鞭策入理,入木三分,颇有大将之风,引人刮目相看。 章邯听完,直接拍手赞了一句。接着回头瞪了一眼章四,教训其道;“听到你王叔父的分析没,凡事着眼于大局,军事服从于战略,别整天毛毛躁躁,敌人没出招就自己先乱了方寸。 有道是敌不动我不动,你就占据了战略的主动。一旦敌军动了,那么他们必然露出破绽,便是咱们一击毙命的时刻。” “孩儿受教!”章四认真听完,惭愧地低下头。 王叔父和义父的一番话说的都是大实话,他自己相比,还是吃了经验不足的亏。确切分析来说,还是定力不足,这是他接下里需要改进的地方。 0291战略反包围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若是真的磨炼不出,这种大将泰山崩于前-镇定自若的风范,那么他这辈子,就注定只能在义父身边当个跑腿的管家,成不了大气候。 一直以来,章邯对章四这个聪慧的义子都是十分看好的。基本上从西征开始,就一直把其留在身边锻炼,时常耳提面命。 不过现在,通过章四刚才的一番表现,让章邯恍然意识到,打完这场仗后,必须将这个义子放出去了。 温室中养不出大树,羽翼下也教不出雄鹰,只有面对风霜,在极致的压力下,人才能获得最大限度的成长。 若是再把其留在身边,只会养出一个的夸夸其谈的马谡之流,那不是保护她,而是害了他! 可以说,父子连心。 这一瞬间,二人都想到了接下来章四外放的事情。 转到正题。 章邯认可王大年的分析,撵着胡须带着二人走到大帐中央帅案后方,伸手轻轻拉了一下右手边的绳索。 哗啦!绳索颤动,上方卷起的地图瀑布垂落般撑开,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纷纷看向地图。 思考一番,章邯上前两步,伸出指头对着地图指指点点,画着切线。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落下,托着下巴喃喃有词。 一旁的大年和章四紧闭呼吸,目光随着章邯右手食指转动,明白章邯这是在构思接下来的战术步骤,大气不敢喘。 就这么,静静地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忽然大帐外有亲兵进来,刚要张嘴汇报,立刻被帐内死寂的气氛吓住了。面色焦急,张了张嘴,不敢说话。 王大年看到这亲兵眼底的急切,又看了眼专注沉思的章邯,朝亲兵伸了伸手,拿眼神制止他说话。 又过了半个时辰,章邯终于从思索中醒来。 就见嘴角已然勾起一抹笑容,显然其已经打定了主意。 见义父脸上带着笑容,王大年赶忙凑近一些,嬉笑着轻声询问道;‘万户可是已经有了腹稿?’ 章邯下意识点点头; “想法还不成熟,不过逻辑上没毛病,可以一试。” 说完便转过头,打眼就看到站在大帐中央一脸焦急,局促不安的亲兵,脸上笑容瞬间垮下来。 王大年赶忙藏着解释;“大哥,我看你刚才想得专注,就没让他出声打扰。” 章邯斜眼撇了王大年一眼,心中刚升起的怒气渐消散,低头对帐下亲兵低声垂问;“何事?” 亲兵虽然低着头,耳中却没有闲着,万户的变化从口气听出缓和下来,心中也是大松口气,他真怕万户心情不好迁怒自己。 幸好万户看起来已经心情不错,语气虽然威严,却没有生气的意思。 于是赶忙上前一步,低头躬身抱拳禀报道;“启禀万户,刚才探马传回消息,西南方焦特布尔的一万援军,此时已经行至我们南方五十里外,严重威胁我方后路粮草补给。” ‘嗯?’章邯拉长了嗓音嬉笑一声,他这副高兴的样子,让在场三人都有些诧异,均面带不解看向他。 见状,章邯没有解释,而是回身走到地图边,指着西南方两百公里外,同样位于恒河东岸的焦特布尔对他们解释起来; “你们看,焦特布尔处在我们正后方,是必须要拿下的,不然其将时刻威胁我们的补给线。 若是其守将聪明,固守抵抗,便会如一颗钉子钉在我们身后,就算其不做什么,也会让我们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刚才,我就打算让小虎带着他麾下两万人拔掉这颗钉子,解决咱们的后顾之忧。现在倒好,瞌睡居然有人送来枕头,对方守将居然带着主力大军出城了。 不管是其想抄我军后路,还是想绕过我军主力支援德里城,大军尽出的焦特布尔必然空虚,正是小虎拔除这颗钉子的大好时机。 章四!” “诺!” “立刻派出精锐信使,告知你李叔父。命他立刻不惜一切代价拿下焦特布尔,保证我大军的后方通道。” “孩儿这就去。” 章邯点头,示意章四出去。 接着转头对王大年问道;“重狼骑有没有信心打溃散这支从焦特布尔北上的援军?” 王大年显得十分有信心,拍着胸脯保证;‘万户放心吧!区区跳梁小丑,某麾下两万铁骑,一个冲锋就能将其碾为齑粉。’ “不可蛮干,尽量较少伤亡,后面还有大战,恶战等着我们呢!每个弟兄都很宝贵。”章邯皱眉提醒一句。 王大年闻言,豪气冰消雪融般一收,垂目嘟囔句;“咱省得!” “嗯,去吧!”章邯点头,伸手示意他离开,立刻去办。 交代完章四和王大年,章邯便让留下的这名亲兵去把章二,章三,章五叫过来。 不多时,三人面色匆匆被亲兵带进大帐。几分赶忙上前,站成一排朝上首的章邯抱拳施礼; “义父!”、“义父!”、“义父!”。 ‘嗯。’ 章邯点点头,应了一声。 抬眼见几人面色都有些疲惫,看样子这段时间忙得都没休息好。便把目光,投向站在最左侧的章二,问道;“小二,让你们协助你大哥修筑防线,进度如何了?” 章邯问话的语气比较温和,章二等人心中狠狠松了口气。 这两年章邯在这群义子面前逐渐变得威严日重,平四说话都是相当严肃,少有现在这般和颜悦色,弄得大家都有些怵他。 "禀义父,目前工程进度不慢,工事基本上已经按照义父的规划修筑完毕,只有几处细节有待完善,大哥正指挥诸人重新修建。" ‘嗯,不错,大家辛苦了。’ “不辛苦,都是孩儿们的本分。” 几人倒是回答得颇为齐整,让章邯心里暗暗吐槽。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对于这种形式主义也逐渐增多起来。 不过,章邯本人没有纠正的意思。 一则,现在不到时候,整纠风纪需要来日再说,贸然轻动只会影响军队的战斗力。 另则,这种形式主义说到底也是军规军纪的一部分,能够让上下级尊卑观念深入人心,起码不是一无是处。 “大营这边既然基本已经完成,就让你们大哥这边继盯着。小二,小三,有点事需要你们做。” “请义父下令!” “好!你们过来。”章邯把二人叫到跟前,在二人疑惑的目光下,指着身后地图说道;“根据情报,现在德里附近已经聚集起了接近二十万大军,且现在四面八方的援军还在陆续赶来。 德里北面鞭长莫及我们够不着,不过东面这边我们就要管管了。” 章二听完,微微皱眉问道;“义父的意思是让我们带兵打狙击?” 章邯摇摇头,边见章三狠狠扯了身边的二哥一把,恨铁不成钢说道;“二哥你糊涂啦?狙击?打什么狙击! 义父不是说过,添油战术乃是兵家大忌。你把队伍往那里一摆,不是摆明让人家车轮战揍你嘛!” 说完后,章三邀功似的朝章邯谄媚一笑;“义父是这个意思吧?” 章二被老三说得面色通红,狠狠瞪了凑着脸向章邯邀功的老三一眼,心里直接骂开了;瘪犊子玩样儿,就会出风头。 不过,通过这番解释,章二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老三就是脑子活络,说得不无道理。 章邯似笑非笑看着凑到自己脸前卖弄的章三,缓缓伸出蒲扇般的手掌,眼底很是戏谑。 章三立刻缩回脖子,讪笑两声,讨了个没趣。 不过他这厮属狗脸的,转眼间脸上又浮现笑容,开始对着身边的二哥挤眉弄眼了。 “这小子!” “嘿嘿....”章三挠头憨笑。 章邯脸色变得认真起来,他不打算考验两人了,结果不尽如人意,直接开口下令; “章二,章三,兹令你们二人各带本部两千轻骑,对德里向东五十里方圆施行坚壁清野战术。 凡是从东面送过来的粮草,或者是援军,找准机会上去就给我打一梭子。 你们记住,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所有人敌人都认为东面不安全,要想送兵送粮,只能绕道德里北面,那里最安全。” “义父的意思是,战略上对敌人进行半包围?”章二有些琢磨过味儿来了,向章邯求证道。 章邯点点头;“有你王叔父,李叔父夹击后方,相比短时间保证我们后方安全不成问题。 我命你大哥在这两座小山坡修筑坚固营寨堡垒,两万大军屯兵于此,对方就像狗咬刺猬,根本没法下口。 你等二人扰乱德里东面,他们就只有北面一条安全通道了。 其不动还好,若是一动,到时候快速收拾完后路,就可以让你们李叔父立刻从浮桥渡河,沿着恒河一路向下游,直接在河对岸切断其北方运兵运粮通道。 到时....哼哼,我看单凭德里那么点储备粮,够近百万军民消耗多久。时间到时候将站在我们这边,拖得越久,敌军崩溃时间越近。” “妙妙,妙啊! 义父高瞻远瞩,国手下棋,寂静无声。对方还没有怎么动呢!义父寥寥几手下去,便是细节之处起惊雷,转眼间,对方已经完全落入下风。” 0292看穿越小说的误区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三听完,盯着墙上地图复盘一遍,眼睛变得越发明亮。下意识看向义父章邯的眼神满目都是钦佩,好话更是不要钱似的夸赞出口。 一旁的章二是满心感叹; 刚才他们几个还在外面还讨论,敌军几十万大军陈兵对面,且敌军还有源源不断援军从各处赶来。不经意想一想,真宛如黑云压顶,看不到丝毫光亮一般,让大家一度愁得不行。 现在听了章邯义父的这些分析,却是一点不担心了。 因为他们发现,他们义父,大军的指挥者,早就离开地面,站在了苍天之上俯瞰战局。面前区区乌云,反手之间,只需微微用力,对方肉眼可见避免不了溃败的结局。 真是,既可赞,又可怖! 章邯微微翘起嘴角,他也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被义子夸得有些飘飘然。 不过,章邯毕竟有后世千年的见识积累,又是在社会主义辩证法体制之下教导长大的,倒也不会盲目自大。 尤其是在他穿越之后,体现得尤为深刻。 像之前在宋军之中那段时间,因为当时其位卑职小,根本接触不到孟珙那样青史留名的名将,直观感受的还不深刻。 直到后来到了漠北,拜师速不台之后,章邯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名将! 其后,在整个西征过程中,他眼睁睁看到,基本大的战略构架,绝大多数之时,都是速不台这个征战一生的老将一手包办的。 那时,拔都虽然添为大军主帅,可在大的战略上,基本也就是敲敲边鼓的角色。 由此可见,其虽然后世名气不小,甚至盖过速不台,可他年纪毕竟年轻,和速不台这种拥有丰沛经验,征战数十年的老将相比,差距肉眼可见不是一点半点。 他的师傅速不台在这几年当中,都章邯这个后起之秀佩服得不行,更别说与其齐名,战术更加天马行空的哲别,甚至比他地位更高,资历更老的木华黎等人了。 他们的主子,在整个历史上赫赫有名,数一数二的战略大家铁木真,其战略指挥能力又该是何种高度? 正是头顶一连串,肉眼可见的大神压着,章邯虽然也觉得自己就算这些年进步斐然,耳融目染之下比常人多了一些见识,但距离青史留名那种名将的程度,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现在不是沾沾自喜的时候。 虽然民间常说的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人比比皆是。 不过,基本没有人希望成为半瓶子水,被人耻笑不说,一不小心可就要“万古流芳”,成为后人嗤笑的对象。 故章邯在略微得意之后,迅速平复心情,又细细对章二,章三两位义子叮嘱一番,立刻催促他们马上出发。 二人领命离开,出了章邯大帐后,相互告别各自回营去纠集兵马执行而去先不提。 暂时还说章邯这边。 此时,大帐中只剩下章邯和义子章五两人。 章邯对章五这个理工男义子一向宽容得紧,因此二人单独相对之时,自然少不了对他一番关心。 先是吩咐亲兵送来茶水,章邯已经则拉着章五的手,把其按在身边的一张茶几上。 随后,二人相对而坐,章邯一边亲自烹茶,一边语气随意问道;“小五,我看你脸色蜡黄,是不是没休息好? 你这可不行,年轻人,劳逸结合方是长久之道。 你这身体要是出点毛病,匠作营这摊子不得散了架?咱们大军力非下降一半不可。”略带责怪说完话,章邯已经端起沏好的茶,朝章五点点头,示意他接过去。 章五点头,表示受教,腼腆一笑,赶忙微微躬身的站起,伸出手捧举接过章邯手中茶杯,放在自己这边,再次坐下。 抿了一口,笑着开口说道;“劳义父牵挂,只是营中各种需求不断,小五不亲自看着点,总是觉得不放心。” 章邯听完,立刻面露不悦绷起脸,伸手指着对方,一脸不悦恨铁不成钢数落道;“你呀你呀!叫我说你什么好。 义父我让你管理匠作营,不是让你像个陀螺一般忙天忙地的,而是让你学习管理分配的。 等之后咱们建国了,工部那一摊子事义父可准备让你担在身上。真到那时,全国的建筑、水利、交通、港口、矿山、工厂等等等等,以后,可都是要这个工部一把手拿总的。 你想想,你就是有三头六臂,能忙得过来么?” 说到最后,章邯的语气已经不知不觉从严肃变成异常严厉。 甚至可以说,在言语间,已经开始对章五的工作方法,工作能力提出严重质疑。 章五听得有些无地自容,更多的则是惶恐。只见他,豁然站起身来,扭捏着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讪讪解释着;“义父对孩儿的期望,对孩儿的照顾孩儿感同身受,惭愧至极。孩儿做的不能让义父满意,却是孩儿的大不孝.......” 说着说着,章五语气都开始变得哽咽起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大滴大滴涌出眼角。 “哭什么哭! 你义父我还活得好好的呢! 有你们义父我在,就有人给你们遮风挡雨,给你们成长起来的机会。何必惺惺做那小女儿态?” “是!孩儿,孩儿谨记义父教诲,一定改。”章五赶忙擦了擦眼角泪水,努力朝对面章邯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行啦,行啦!先坐下。 你要学会放权,学会把总。咱们不怕出错,怕的是不敢犯错。” 或许是觉得刚才语气过于严厉,章邯开始温声劝解,给对方打气。 “嗯!”章五重重点头,重新坐下。 二人喝了一杯茶后,刚才的气氛逐渐消失不见,章五这才重新抬头看向对面自家义父,重新问道;“义父,二哥,三哥你都下了命令,那小五?......” 章邯有心逗逗他,装作不在意地说了句;“没有任务给你,就是看你来来回回忙碌不停,我都发现好几次,准备给你放几天假。” “啊!”章五傻眼。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义父搞这一出。 放假?放什么假? 大战在即,每个人都忙得团团转,他章五怎么能置身之外,回去睡大觉? 再说,心里有事,就是休息也休息不好啊! 章五傻眼的表情被章邯尽收眼底,只见他哈哈一笑,指着对面义子的鼻子大笑道;“看你这样子,逗你呢!” “啊!”章五再次傻眼。 转头回过神来又有些哭笑不得。 这时便听到对面义父开口询问;“找你过来是想问问你,除了咱们带过来的十门弗朗机炮,根据咱们带过来的材料,还可以铸造几门? 要知道,这玩样儿可是咱们的一大杀器。 不管是平原野战,还是大营防守,大炮一开,都够对方喝一壶的。” “因为我们过来的时候带了不少成品铜,模具也是现成的,制作起来倒是不难。 加班加点的话,十天之内再制造十门没问题,加上我们带过来的十门,和这些天赶制的五门,十天后,我们最少可以使用三十五门。”说到此处,章五欲言又止,见章邯皱眉,赶忙继续说道; ‘唯一可虑的就是火药存量不足。我们这次带过来的火药大概有五十木桶,全部制造炮弹的话,撑死也就造个五百枚,分配到每门炮上,也就十来枚,缺口很大。’ “这倒是个问题。” 章邯摸着短须说了一句。章五听到后,立刻补充一句;“其他材料倒是好说,主要是缺少硝石,只要能搞到大量硝石,我们便可以大批量制作黑火药。 虽然仓促制作没有我们带来的质地均匀,但是填充炮子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见只需要硝石,章邯眼前一亮,豁然起身,对章五说道;“小五。你现在马上回去命人制作大炮和炮弹。 硝石我派人想办法,毕竟这玩样儿不是什么稀缺玩样儿。大不了让战士们集中到一起如厕,几万人产几百枚炮弹制造的硝石还是不成问题的。” 章五有些傻眼,人造?怎么造?连忙开口询问。 要知道,在他的认知中,硝石都是在硝石矿中采集,没见过在屎尿中提取的情况。 对于章五不知道厕所旁边产硝章邯也有些诧异,这不是基本常识吗? 他以前读过很多古代的小说,主角刚开始造炮弹缺少硝石,都是组织手下从厕所边刮硝应急的啊! 于是,章邯便把自己知道的和章五说了一遍,章五这才恍然。 有些哭笑不得,赶忙和章邯解释; 那不叫硝石叫硝土,里边的含硝量很低,并且杂质很多,产量还小,一般不会作为军用火器的火药来源。大多数都是卖给制作烟花爆竹的商人们,让他们塞进爆竹里燃放了。 毕竟爆竹那玩样儿,对火药是否杂质高不敏感,知道点燃有火花,能发出响就成。 最后,章五思索了一番,再次说道;“虽然这些硝土不能作为炮弹使用,但是塞进炸药包还是没问题的。因为其杂质含量多,更不稳定,往往塞进炸药包用投石机抛射,有意外的效果也不定。” 0293前后夹击,左右合围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最后章五也添了句;这只是他的猜测,到底是不是真如此,还需要试验一下。 章邯听完,恍然大悟。 感情之前自己看历史小说里的情节都是作者杜撰的,现实情况往往比作者笔下的更复杂。 章邯也能理解。毕竟是小说作品哪!故事情比较强。里面的所有情节都是围绕情节的完整性制作,细节上可能有些忽视现实情况,也属正常。 章邯闹出的这个不大不小的乌龙,也是因为自己这方面知识储备不够,不知道实际情况,才会信以为真,以至于差点闹出笑话。 幸好,义子章五是自己人,有眼色急忙解释一番,才让章邯自己不至于太尴尬。 章邯暗戳戳想到。 公元1243年3月29日。 辽阔富饶的恒河大平原上已然是一片绿树成荫,春光明媚的大好风光。 只是,与往年不同的是,往田间老农趁着春风田间播种的景象消失了。 确切来说,是横河中游平原上的这种景象消失了。转而换上的是一种大战之前阴云铺面的压制情景。 三天前。 接到章邯八百里加急命令的李小虎所部,立刻开始掉头北上。在付出两千人的炮灰伤亡后,越过不高的城墙,攻入了防守空虚的焦特步尔。 这一军事成功,算是断了城内北上支援首都德里大军的后路。 紧接着,在攻占焦特步尔之后,李小虎下令,分出五千骑兵化整为零,深入焦特步尔北部的村镇庄园,强制把当地的居民迁移到100里外。 这么做,自然有其深意。 一方面实行坚壁清野政策,彻底断了北上支援那一万守军的补给地。另一方面,此地或许即将发生大战,把这些地区的民众暂时迁移走,可以保证这些民众远离战争的威胁,保存更多的人口资源。 由此可见,章邯和他们部下在内心深处,已经把这些地盘当成了自家的产业。一点不似西征时的那种疯狂掠夺,无所顾忌的心态。 反而,内心深处,对于这些本土的统治力量,在心中理所应当把他们当作不稳定因素。 在他们此时的观念里,人口被屠戮迁移走,不就是把人家自己官军当成烧杀抢掠土匪的行为吗? 虽然听着有些离谱,不过,不得不说,李小虎、章邯他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历史已经无数次用血淋淋的事实证明,凡是一个王朝到达末期,“兵过如辗,贼过如梳”不是一句虚言。 但凡把官军饿到一定程度,他们往往会比落草为寇的山贼们更加凶狠,更加残酷地对百姓掠夺。 “饿死不打撸,冻死不拆屋”的岳家军,只是历史上极个别的现象。大多数官兵的素质,在世界各地,普遍都不高。 事实也是如此! 北上支援的塔菲亚-鲍勃翰执政官,此时不得不面临进退两难的窘境。 他带着支援的部队刚刚离开焦特步尔不到一百里,就被成倍的蒙古骑兵挡住了前方去过。 远远望去,这些蒙古骑兵个个身披重甲,武器精良,骑着高头大马,举着锋利的骑枪。 这些骑兵在远处的天际线上横陈数列,马匹间的旌旗烈烈作响。 隔着一里地,塔菲亚-鲍勃翰执政官和他手下将领们,都能嗅到蒙古骑兵骑枪之上的寒意。 还没等他们难看的脸色缓和过来,一个浑身带伤的士兵便冒死过来送信。 说焦特步尔遭到了数万蒙古大军的突袭,现在已经完全陷落,他们还派出近万清兵出城到处扫荡,就在他们身后不远。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彻底让塔菲亚-鲍勃翰执政官麾下的军官们慌了神。 前有数万武装到牙齿的重骑兵横陈以待,身后还有数万蒙古骑兵突袭了大后方,夹击住他们。 是个人都能看出,他们这支一万东拼死凑出来的三流军队,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一不小心就会遭到凌厉冲击,崩溃败亡。 ‘要不,我们降了?’ 正当气氛严肃微妙之时,军官队伍中忽然有个轻微的呢喃声发出。 话音刚落,瞬间,好多军官眼睛大亮,目光不善看向领头的塔菲亚-鲍勃翰执政官。 塔菲亚-鲍勃翰执政官大怒。 要知道他可是尊贵的穆斯林,这群卑微的印度教徒,居然想背叛他们,敢去投靠蒙古人? 塔菲亚-鲍勃翰缓缓抽出腰间镶嵌黑宝石的宝剑,拔剑四顾。 斑驳的剑身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让人不敢直视。 每当塔菲亚-鲍勃翰的剑尖指向一名印度教军官时,这名军官就会下意识缩下脖子,害怕地低下脑袋。 最终,塔菲亚-鲍勃翰也没有找出最先那名“动摇军心”之人,在吓唬了这群胆小的印度教下层军官后,觉得这群胆小如鼠的家伙已经被自己震慑住,才缓缓把手中的宝剑重新插回精致的剑鞘内。 斜着眼,不屑看了一眼面前这群低着脑袋,恨不得把头钻进泥土匍匐的印度教下层军官。 冷冷开口道;‘再有胆敢言投蒙者,小心自己的脑袋!’ 说完话,塔菲亚-鲍勃翰叫来自己的良民贴身侍从,让他们带着骑兵部队到后方侦查确认,那个伤兵带回来的消息真假。 同时下令,大军就地扎营,加固大营防御,抵挡蒙古人的骑兵突袭。 ‘驾驾!......驭...!’ 王大年视线中,己方一名披着轻甲,脸涂抹油彩的侦察兵飞快从前方远处朝自己奔来。在靠近军阵五十米处稳稳扯住马缰,翻身下马朝自己这边飞奔。 王大年扭头对自己身边的亲兵点点头,亲兵应了一声,下马快跑出阵,迎了上去。 不多时,就见这名亲兵带着那名侦察兵穿过马嘶地骑阵,来到了王大年的马头前五步处。 还没等二人站稳,王大年低沉的询问就传入耳中脑中。那名侦察骑兵立刻深吸两口气,上前一步抱拳行礼,朗声开口道;“启禀军团长,最新情报。” “讲!”王大年神色凌然,催问。 “诺!”“根据弟兄们的观察,对面焦特步儿军队已经停止推进,正在原地扎营。 我们百户差属下来向军团长讨命,是否需要趁着对方扎营不稳,对前方军队发动突袭?” 王大年皱眉思考一番,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正准备下突袭命令,身边一名亲兵便对他大喊起来;“军团长,您看,又来人了。” “哦?” 王大年把刚要发布的命令重新咽进肚子内,面带疑惑顺着亲兵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几抹领口的蓝布和一身和自己军队相似的打扮,让王大年瞬间认出这是李小虎麾下的骑兵。 在离开萨莱城之时,章邯为了今后作战方便,特意命人赶制了大量领口飘巾,这些领口飘巾总共分为四个颜色,红、蓝、黄、黑。 规定,为了区别部队,所有士兵除了伪装侦查之外,必须时刻贴身佩戴。 其中,李小虎率领的轻狼骑一律配蓝色飘巾,王大年率领的重狼骑一律佩戴黄色飘巾,章邯自己率领的血狼骑则是配红色飘巾。至于剩下的黑色飘巾,则是为后续投降后过来的整编部队准备的。 这几种颜色的飘巾作用,也是章邯借鉴后世海陆空各军的军服制定的。只不过因为他麾下现在大部分都是骑兵部队,只能根据兵种不同,用这种不同颜色的飘巾做简单区分。 待之后正式建国,肯定是要废止的。 毕竟看着属实不雅观,有些像历史中农民军的感觉。 这几名李小虎麾下骑兵给王大年带来一个重要消息。 敌军身后的焦特步尔城已经被拿下,且李小虎军团长已经下令,五千精兵北上,帮着王大年所部夹击面前的这股援军。 听到这个好消息,王大年大为振奋。 他之前最担心的,不是是否能击溃不远处的这群呼和之中。毕竟,从探马传回敌军行军时放羊一般的阵型,王大年和部将们已经对敌人的战力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不堪一击。 王大年最担心的是,若是击溃这股部队,他们四散逃亡怎么办! 追上去砍瓜切菜全杀了?怕是回去之后要面临万户的责罚,毕竟在他们万户看来,这些青壮年,可都是珍贵的劳动力财富。 可是仍由他们四散崩溃吧?必然又会成为流寇四处祸乱百姓,破坏当地经济。 现在好了,左右为难的难题因为李小虎所部快速攻占焦特布尔,对面前这群“乌合之众”形成包围结束了。 在四面张网,两面重击之下,可以把击败对方带来的影响控制在小范围地方内,俘虏大量的青壮年劳动力。 王大年开始下令; “于文率领左营包抄的敌军营寨左翼,右营第一都阵列恒河边,防止溃军泅渡,中营地以及右营二都、三都,由中营营长谢谦统御,从正面冲击敌军大营。” 下完命令,王大年又催促过来报信的李小虎部下赶紧回去,让他们通知北上的主将,于明日巳时对对面敌军完成合围,在明日三声炮响之后,攻击敌军后翼。 只是没想到的是,王大年制定的这个前后夹击,四面张网的攻击计划,还没实行就搁浅了。 0294月明星稀杀人夜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事情是这样。 在王大年下令不久后,来自四面八方被下令围困敌军的部队,马上就开始有条不紊,按照他布置的作战计划,到指定的位置进行战前部署。 对面,这一万来自焦特步尔援军眼睛自然也不瞎,很快便发现了对面王大年麾下的异常调动。 不久,更是在己方探马被对方无差别攻击下,大部分得里军官都猜测出了,这些不同寻常的现象,大概是到了蒙古人准备大举进攻的前奏。 虽然这些军官不知道对面这些装备精良,眼神凶狠的蒙古人,接下来究竟会怎么对付他们。可只要拿眼看看自己部下这些尽是破衣烂衫,甲没甲具,刀剑生锈的士兵们,心就凉了半截。 这他喵的怎么打?他们基本上完全没有抵抗的资本啊。 更可恨的是,执政官塔菲亚-鲍勃翰这厮,像个讨厌的苍蝇般,开始派自己的亲卫对他们监视。 让这种平时温顺的印度教下层军官,前所未有紧密抱成一团。 不管平时这些印度教徒之间有多少龌龊,在面对同样敌人对自己生存的威胁、长官出现信任危机的时候。同一信仰,反而成了他们一种共识,让他们能够团结在一起。 成了,抵御危险的最好途径。 黑夜给这群团结在一起印度教低层军官们提供了好的契机。这些印度教低层军官们,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提前做好串联工作。 随后,在一名名为甘地的宗教首领带领下,准备发动兵变。杀死烦人的苍蝇塔菲亚-鲍勃翰执政官后,把他的人头献给对面的蒙古人,当做进身之资。 塔菲亚-鲍勃翰执政官麾下的这群印度教低层军官们的年龄普遍不大。最大的一个二十七八岁,最小的更是只有区区十九岁。 年长有年长的优势;通明世事,考虑周全,是他们的标签。年轻也有年轻的长处;饱含热血,雷厉风行是独属于年轻人的特质。 这群印度教低层军官们长久以来,已经受够了那些穆斯林上层的压迫。之前,他们只是迫于环境敢怒不敢言,只能像个鹌鹑一样不敢反抗,甚至不惜充当对方的走狗生存。 现在好了。 次大陆来了更加凶猛的敌人-蒙古人。 这群早就被压抑的印度教军官们,瞬间找到了新的,更加强大的效忠对象。 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同样适用在这里。 那么老的,充满怨恨的效忠对象怎么办? 他们给出的答案显而易见;消灭它,报仇! 公元1243年4月1日。 这天夜里,月明星稀,微风不燥。 来自焦特布尔援军新修建的大营内,除了营门处负责值守的士兵。仍旧举着松油火把来回巡视外,整个大营,除了最中央那顶豪华的帐篷,基本已经陷入了黑暗中。 “谁?” 豪华帐篷不远处,一队穆斯林亲兵按照原定计划,迈着步子在不定期巡逻。 所有护卫亲兵被分成三组,平均每隔半柱香巡逻一次,以保证塔菲亚-鲍勃翰执政官的安全。 忽然,正在巡逻的士兵,都铎同时发出颤动。听到附近出现响动后,走在巡逻队最后边的士兵兀然转身,举着手中的松油火把,朝着侧方帐篷后面着黑暗角落,大喊了一声。 这名士兵叫出的声音并不算洪亮,只是比正常人说话稍微重了些。可是就是这不算大的质问声,在黑暗寂静的大营中,却仿佛直接投下一道炸雷。 “不好!被发现了。弟兄们,随我强攻。” 躲在黑暗中由甘地带领的印度教军官们,被这名巡逻士兵这一嗓子惊得面色大变。 领头的甘地同样也是感觉,从心底深处生出一阵发自内心的骇然。 眼看巡逻小队前方士兵火把晃动,其脸色难看至极。 索性直接豁了出去,大喊一声,提着大刀高举火把就朝巡逻队冲上去。 其身后十几名印度教低层军官,眼见带头的甘地不管不顾就冲了上去,表现不一。 大多数依旧震惊在被发现的恐惧中,甚至有一个军官还吓得噔噔瞪倒退好几步。不过,这些低层军官中似乎也不缺乏,有血性,且行动果决的年轻人。 这五六个年轻人,见甘地不管不顾冲上去,也是头脑清醒,明白自己等人叛乱被发现后,已经彻底没了退路。 索性横下一条心,咬牙跟随着甘地的脚步,朝不远处五名巡逻队士兵提刀冲去。 “斩!” 下定决心的甘地脚下动作奇快,两秒后,便飞身冲到,刚才叫嚷的那名巡逻队士兵眼前。 只见他双手高高举着,一把在火把光线下闪闪发光的大砍刀,脑门青筋爆起,携带着微凉的破风声重重朝对方胸前劈下,同时,张嘴大喝了一声。 “噗呲~” 牙酸的入肉声下一刻出现,宛如捅破麻袋般,厚重的刀锋切碎空气,带着沛然大力,钻入刚转过身士兵的胸膛。 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肉眼可见被割起来,其胸口处滚烫的热血,如同喷泉的一样喷涌而出,迎着跟前甘地的脸当头浇下,把甘地的视线染得一片血红。 紧接着,旁边又传来两声惨叫。 却是跟着甘地冲上来的几名低级军官,在前面两名巡逻士兵猝不及防,呆滞的目光中,干净利索解决了他们两人的生命。 扑通!扑通!扑通! 三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歪歪倒在地上,每个人眼底都带着一丝惊恐,一丝不甘,甚至还有一丝茫然。 领头的巡逻队长,眼见自己后方的三名手下不明不白惨死在自己跟前,怒气勃发,目眦欲裂。 深呼吸两下,寻着仅剩那丝清醒的本能,和身边仅剩的部下背靠背,对几步外甘地他们惊疑恫问道; “甘地!尔等敢造反?” ‘格格......!’ 对面的甘地此时满脸血污,张着血盆大口,在火把光线下映照下,宛如从地狱爬出,还带着浑身血腥的饿鬼。 他把牙齿咬得格格乱响,从后槽牙咬出一口带血的嘶吼; “杀了他们!” “你!” 巡逻队长不可置信般,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状若疯魔的甘地。 只是其刚说出一个字,就看到左右方向劈来森然的寒光。吓得其身子猛地颤抖一下,不管不顾举起手中抽出的佩刀,朝上方就是一挡! ‘荡!’ 刀柄处传来一阵剧痛发麻感,巡逻队长刚心有余悸浮现出一抹庆幸。 可下一瞬间,他的小腹便传来一道撕裂般的疼痛。 ‘啊!’ 他惨叫着低头一看。 只见一柄弯刀趁着其上举臂下露出的空档,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插入他腹中半截! 接着在他惊恐大喊一声‘不!’后,插入小腹的半截长刀猛地翻转,一下把他的小腹内的内脏搅了个稀巴烂。 …… 瓷实的土地上再次多了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一个小腹被刨开碗口大小的一个口子,肠子都被拽了出来。另一个颈部被划出一道血口,到底位置,肉眼可见变成一滩血泊。 见解决完巡逻队的五名队员,黑暗中那些踌躇不前的军官们,瞬间大受鼓舞,精神不复刚才惶恐,血入脑袋,精神激动振奋起来。 他们目光由灰暗变得明亮后,纷纷从黑暗中窜出来,上前,惊疑不定对着倒地的五名巡逻兵指指点点。且偶尔偷偷看向甘地等出手的几人,眼中射出全是敬佩的目光。 解决完巡逻队后的甘地,眼睛也恢复了清明之色。他快速用袖子快速摸了一把脸上沾染的血迹,没想到,这一举动,反而让其整个人显得更加狰狞了。 没有一丝犹豫,指着面前灯火通明的帐篷,对身后的印度教低层军官们喊道;“弟兄们,成败在此一举,随某杀将进去,砍了塔菲亚-鲍勃翰那坏蛋的脑袋。” 说完,他便再次提起手中带血的大砍刀,直奔正前方的帐篷。 许是刚才甘地他们的成功,重新给这群乌合之众筑起信心。这次几乎所有跟来的低层军官,都没有退缩,跟在甘地等人身后,也冲了上去。 “刺啦!” 大帐门帘被砍刀劈开一个狭长的缺口,帐中明亮的光线瞬息之间破缝而出,照在甘地那张血迹斑驳狰狞脸颊上。 帐篷中央上首摆着一张巨大的桌案,上面琳琅满目美酒佳肴摆得满满登登。 塔菲亚-鲍勃翰正一脸享受,任由怀中一名美姬含着酒水往他嘴里渡送。 甘甜的酒水被滑嫩的香舌包裹,吸吮起来别有一番销魂滋味儿。 同时,塔菲亚-鲍勃翰另一只手揽着另一位美姬的香肩,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恰似婴儿般顺滑温润,宛若羊脂美玉,带给指尖的唯有享受与陶醉…… “执政官大人好兴致!” “嗯?” 醉眼朦胧的塔菲亚-鲍勃翰轻疑一声,与其左右两位美姬循声望去,就见不知何时,下首帐篷中央一名蓬头垢面,面带血污的光头汉子正在似笑非笑看着他们三人。 “啊!”塔菲亚-鲍勃翰怀里的两名美姬吓得哇哇大叫。 猛地从塔菲亚-鲍勃翰执政官身侧翻身刨开,各自躲在帐篷一角瑟瑟发抖。 显然,这两位意识还算清醒的美姬,发现这个汉子来者不善。 0295王大年麾下三将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哗啦…啦!” 越来越多低层军官闯进塔菲亚-鲍勃翰大帐,他们冲进去后,全部围在甘地身侧,身后,组成一个半圆扇面。 眼神或凌厉,或者带着杀意,看向珍馐美酒后方的塔菲亚-鲍勃翰执政官。 ‘嘶!’ 上首的塔菲亚-鲍勃翰,直接就被这群人不善的目光给烫了一个机灵。 现在,就算他反应再迟钝,意识再模糊,也反应过来了,这群甘地为首的印度教猪猡要造反。 “大胆!快给老子滚出去,不然立刻明正典刑。”一道满带酒意的怒喝声从塔菲亚-鲍勃翰口中发出。 他上身微微前倾在面前的桌案上,双手用力把桌上的珍馐美酒巴拉掉落一地。那模样,端的是气势逼人,活脱脱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不过,若是近距离观察,便能看到其颤抖的小臂,支撑着身体所有重量。按在桌面的手掌骨节微微弯曲,十根指尖死死扣着坚硬的木质桌面,指尖发白。 显然,塔菲亚-鲍勃翰是强撑着做出这幅还算强硬的表现。其内心深处的色厉内荏,早就被这些小的肢体动作给出卖了个干净。 不过,站在大帐中央虎视眈眈的印度教低级军官们,显然没有这些细节。因为长期被这些穆斯林高压统治,他们心底自然而然会生出下等人的自卑,导致的就是,此时面对塔菲亚-鲍勃翰雄狮般的暴怒,其内心深处不由自主生出惧怕。 他们的胆怯在脸上表露无遗,被上首强装镇定的塔菲亚-鲍勃翰看在眼中,他的心底不由胆子又壮了起来,生出一股强烈的得意; 贱民就是贱民,浑身骨头都是软的。 只要尊贵的穆斯林稍微恫吓,他们就会立刻失去全部反抗的勇气,如同一个个泄了气的皮球般,变成软脚虾。 不过,还没到完全放松的时候。 相比于这些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塔菲亚-鲍勃翰更在意的无疑是领头的甘地。 把目光渐渐移到甘地身上,与对方不带一丝感情,嘲弄的目光对是在一起。 塔菲亚-鲍勃翰心中就是一突,警兆大生,内心惊叫大呼; “不好!” 随即他便看到面带嘲弄,目露讥讽的甘地一步步踏上面前的台阶,来到桌案侧方,缓缓举起手中那柄沾满血迹的砍刀。 骇得冷汗直流的塔菲亚-鲍勃翰,再也装不了矜持了。 面对甘地手中即将砍下的刀锋,其如同一个受惊的兔子一般惊慌坐起,连管带怕随手拿起桌上一个铜制茶壶举在脸前,不敢置信企图再次恫吓; “甘地,你现在退下我可以既往不咎,不然帝国......” “啊!” 一颗老大的脑袋冲天而起,咕噜噜~…飞到右侧角落那名捂头蹲地的美姬面前。 这名美姬吓得一声惨叫,眼白一翻,身子软软瘫在地上,不省人事。 甘地缓缓收回砍得卷刃的弯刀,不屑看向仍高举铜制茶壶的无头尸身,猛地把其踹翻在地,狠狠朝着尸身啐了一口;“老小子,还想吓唬你甘地大爷,怕是想瞎了心。” 说完,其颇为可惜地看了眼手中砍刀崩裂的豁口,再次朝着地上塔菲亚-鲍勃翰的无头尸身踹了两脚,方才稍稍解气。 这时,几十个发现变故的巡逻士兵终于冲进大帐。 甘地带来的低层军官们听到响动,纷纷转身拿起兵器,和这群冲进来的巡逻兵对视。 就在双方距离越靠越近,厮杀一触即发之时,一个大好的脑袋,被甘地从上首扔到两方中间的三尺空地上。 突然的变故,直骇的附近几名赶来的巡逻兵瞳孔放大,连连后退。 等注目凝神,这些巡逻兵才看清,这不是执政官塔菲亚-鲍勃翰的头吗? 呀! 惊疑之声不断在巡逻兵口中响起。 甘地已经提着擦拭干净的豁口砍刀,推开前方人群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他目光锐利,在人群中来回扫视。 一眼就看到了面色极度难看的巡逻队长-罗伯特。 甘地迎着对方不善的目光,似乎毫无压力裂开一口整齐的白牙,缓缓出声;“介绍一下,即将成为大蒙古仆从的甘地,在此!” “你!” 巡逻队长闻言大惊,指着三步外咧着白牙的叛将甘地,张口语言,又无语凝咽。 反倒是对面的甘地,迎着他伸出的手指上前两步,逼视着他,再次淡淡说道; “投降!你们没有选择。” 4月2日清晨,趁着薄薄的晨曦,甘地等几名昨日表现英勇的印度教低层军官,骑马跑出大营,一路朝王大年所部营寨门口而去。 在接近蒙军大营几百米的地方,被迎面飞奔过来的守营蒙军拦下。 “来者何人?”这名单枪匹马孤身迎上来的蒙军士兵面带警惕,对迎面而来的甘地等人恫吓质问。 甘地眼中流露出一抹诧异,对蒙军如此猖狂的态度感到不解。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就被他抛出脑外。 在蒙军士兵警惕目光注视下,甘的嘴角,露出一个自认为这辈子做出的最友善的笑容。 缓缓从腰间取下一个带血的包裹,单手高高举过头顶,对迎面的蒙军士兵大声喊道;“印度教徒甘地,携带焦特布尔执政官塔菲亚-鲍勃翰首级,前来投奔伟大的蒙古将军。” 蒙古士兵闻言一愣;来投降的?还带着对面敌将的首级? 心里虽然诧异,可警惕心并没有放下,这名蒙古兵留下一句轻飘飘“等着”后,便转身向在即大营跑去。 “带着塔菲亚-鲍勃翰首级来投降的?” 听完属下报告的也速哥,下意识诧异望了不远处的甘地一行。 之前那名守营士兵立即用力带的念头,回自家百户道;‘那厮就是这样说的。’ 也速哥抚摸着颌下密林丛生的大胡子,略微考虑一下,对周围守营部下丢下一句;“看管好他们,若是对方稍有不轨,立即击杀。 我去通报王军团长。” ‘诺!’营门口五六名部下,齐齐抱拳应命。 因为今日即将发动进攻,王大年天不亮就起来了,在于文、谢谦。 张永德三名营长的带领下,先是到各营中巡视一番,接着王大年带着三个营长,回到自己的大帐吃饭,做战前协同。 守营百户也速哥来到王大年大帐门口,在守帐亲兵耳边嘀咕几句,那亲兵点点头,掀开帘子进了大帐内。 “启禀军团长,左营百户也速哥说有重要情况汇报!” 闻言,左营营长于文轻疑一声;“也速哥?他们百户不是今日轮值值守营门吗?”扭脸见到王大年买面色疑惑,于文马上介绍道; “这个也速哥是去年新提拔起来了,因为其在蒂萨河战役中表现出彩,杀敌颇多,被我举荐为左营的百户官。 之前论功拔耀的时候,这个也速哥就在提拔名单上。” “哦!”王大年恍然,全年自己麾下却是新进三个百户官,这个也速哥就是其中之一,他还有印象。 于是点点头,扭头对抱拳躬身等候的守帐亲兵吩咐道;‘把也苏哥带进来。’ “诺!”亲兵转身出去,不多时,便领着也速哥来到大帐中央。 “卑职也速哥,拜见军团长,诸位营长大人。” 王大年站起身,走到也速该面前,见他目光明亮,身材高大,一身彪悍之气,不由连连点头。 笑着温声道;“也速哥,我记得你。不怪乎你们于营长多次推荐,果然不错,是块好材料。”说完,还伸手轻拍了下也速哥结实的肩膀。 也速哥闻言,眼底涌出喜色,面上却做惶恐之色,连道军团长厚爱,卑职毕竟誓死效力云云。 王大年含笑听者,面色一如既往温询宜人。 倒是他的顶头上司左营营长于文最先不耐烦问道;“也速哥,到底怎么回事?” 于文别看名字中带着一个文字,可他的身材性格却和这个文字半点不搭嘎。其身材八尺,膀大腰圆,脾气火爆,性格凶狠,让人望而生畏,是王大年麾下最为勇猛的一员悍将,每每大战,必为先锋。 对于自家上司的脾气也速哥自然十分熟悉,见他问,也不大关子,一五一十把营门口的事情向面前几名长官汇报一遍。 末了还加了一句;“末将害怕其有诈,正让弟兄们看着呢!” 王大年点点头,道了句;“干得不错!” 接着回头看向身后麾下三个营长,随意问道;“尔等有何其他看法。” 王大年麾下三个得力干将中,要说于文是猛将,张永德是飞将,那么谢谦就可以称得上一句智将。 三人性格不同,导致战斗风格也不同;于文比较擅长猛打猛冲,像一把重锤砸穿对方防线。张永德擅长奔袭作战,惯于机动穿插,以点带面。谢谦则擅长奇门遁甲,排兵布阵,使用计策破敌。 三人是王大年这些年来培养出的左膀右臂,不同的作战风格,让王大年用起来得心应手,这点看,李小虎就差点意思。 他手下的几员大将几乎是李小虎的翻版,一个个都是鬼精灵,擅长避实就虚,一击致命。 当然,这也和他们带领的军种不同有关系。 0296顾特卜-丁·艾伯克掌兵权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所以,当军团长询问大家的意见时,于文和张永德一时间有些抓瞎。 倒是谢谦率为思索一下,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军团长,不如暂时把来人招进帐内,问问具体过程后,我们派人再核实一番。确认无误了,再做下一步决定。” “对对,老谢说得在理,还是先让那些鸟斯进来,我们询问一番再定。”于文眼睛一亮,大点其头,赶忙接口。 王大年微微一笑,对如此结果不算意外。 至于谢谦的提议,倒是颇为中肯。于是,扭头对在一旁一直恭候等待的也速哥吩咐道;“也速哥百户,你前去把他们带进来吧!我们在此等着。” “末将领命。” 也速哥抱拳,扭头脚步匆匆出了王大年大帐。出大帐后,加快脚步频率,一路飞奔,朝南边营门口跑去。 到了营门口,顺了两口气,指着对面在马上局促不安的甘地等人,快速指挥麾下一名士兵道;“带两个人,上前没收这些人身上的所有兵器。然后让他们带着塔菲亚-鲍勃翰的头颅,跟我入营。 军团长要接见他们。” 听到对方主将要接见他们,离得不远的甘地等人,终于放下忐忑的心,脸上露出笑容。 不外乎他们如此,只因为刚才他们发现,对方的人进去通报后,蒙古人的守营士兵,就纷纷举起手中的弓箭瞄准了他们。 危险的气息,让他身后几名跟班一度想要掉马逃跑。要不是当时甘地冷静劝阻,他们这会儿,肯定会被大量蒙古骑兵追着屁股追杀。 也正因为有刚才这段经历,这会儿在面对蒙古人收缴他们兵器行动的时候。以至于现在,他们当中虽然有几人满腔不情愿,可还是不得不接下自己身上的全部武装交给对方。 毕竟,那营门口的十几名蒙古士兵,到目前为止,可都仍旧没有放下手中的弓箭呢! 甘地几人的兵器马匹都被收缴,他便提着包裹着塔菲亚-鲍勃翰头颅的包裹,带着身后几名随行,跟在也速哥身后,进了蒙古人的军营之中。 进了蒙军大营,甘地和身后几人迷迷瞪瞪,跟在蒙古将领身后,在如同迷宫般的蒙古军营绕了好久,才终于被前边领路的蒙古将领,带到了一顶占地巨大的帐篷前。 甘地打老远便看到,这顶巨大的帐篷门口,有好几名垮刀的蒙古士兵在不停巡逻。 且这些巡逻士兵一身豪华装备和浑身精悍的气息,无不在昭示他们; 地方到了。 ‘在这等着,别乱走!’ 到了大帐门口,也速哥扭头对身后甘地他们提醒一句后,便立刻在脸上挤出笑容,满脸堆笑地找到刚才的那个守帐士兵,对着甘地几人和他交涉一番。 王大年刚对也速哥吩咐的话,当时在场这位守帐亲兵也听到了,所以这会儿倒是没有为难他们。 只是点点头,招手带着几个同伴上去,重新对甘地等人搜查一遍。见身上确实没有兵器,这才对帐门口等候的也速哥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进了。 ‘愣着干嘛,快跟上,别让军团长他们等急了。’ ...... 王大年摸着下巴听完甘地等人的一案叙述,又招来人辨认塔菲亚-鲍勃翰头颅真假。在确认无误后,他脸上直接笑出了褶子。 低头,对面前地上跪伏的甘地等人说道;“事情还要进一步核查,若是事情果真,王某自然会向万户如实禀明,对你们进行赏赐。” 甘地闻言,隐晦和身边一个跟班对视一眼,见其傻子般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只能故作惊喜地仰起头,再次对端坐上首的王大年拜一礼,感激道;“有劳将军,小的们感激不尽。” “不必多礼!” 王大年笑着回了一句,随后转身对身边的谢谦吩咐道;“老谢,你暂且把他们带下去安置一番。然后派出探子去打探事情的真假,立刻回来回报于我。” 谢谦起身,躬身抱拳;“末将领命。” 接着,谢谦移步走到甘地等人面前,绷着脸做出个请的手势;‘跟我来!’说完,直接转身,径直朝帐外走去。 那口气,不咸不淡,一点没有等甘的几人的意思。 王大年,把其这幅态度全程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消息很快得到证实。 来自焦特布尔的这股万人援军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结局。这让准备模仿万户章邯,下一盘大棋的王大年颇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不过,能不费一兵一卒收编一万签军,王大年还是很高兴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也应了那句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兵法当中的上上之策。 四月五日,一万焦特布尔签军,彻底被王大年部下谢谦完成整编。得到消息后的李小虎立刻北上,与王大年汇合在一起。 二人都是最早跟着章邯的老弟兄,资历,军职又旗鼓相当。所以并没有随着彼此地位越来越高,出现隔阂。现在反而相处起来,更显得肆无忌惮了些。 当这个消息传到章邯耳中之时,章邯对这个结果显得十分满意,当着几个义子的面,对王、李二人一通夸奖,还让他们好好和两个军团长叔父学习。 即刻命令,王大年带着一万精兵和新收编的一万签军北进,攻打德里下游的大城坎普尔,切断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东逃之路。 剩下的一万精兵,重新回返德里南城外大营,补充大营的防守力量。 命令李小虎所部,除留下五千人固守焦特布尔这座位于大军后方的城市,保证大军的后勤补给不受干扰外,剩下的两万五千人立刻重新渡过恒河,沿着横河对岸一路向下,在德里北部四处出击,切断德里的补给、运兵通道。 章邯的这些命令,用了三天时间,重新传到了王大年,李小虎两位军团长的耳中。对坐的二人抬头相互对视了一眼,均嘴角一扯,苦涩一笑。 万户算是把他们摆弄得明明白白了,不给他们留一丝喘息的空间。 二人都是军中主将,也明白,此次确定次大陆北部归属的定鼎之战,故都没敢发牢骚,乖乖恭敬送走章邯派来的使者,回去整顿自家兵马,准备依令行事。 德里。 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已经从德里搬了出来,入驻了城南联军大营。 作为德里苏丹奴隶王朝的开国之君。顾特卜-丁·艾伯克手里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起码不像那种后世承平皇帝那样,对军事一无所知。 从政治结构上来说,德里苏丹奴隶王朝虽然有统一的国家之名,但是国内贵族林立,各有各的地盘,互不统属。 再加上,前来增员的军队还有一部分来自各个地区的藩属部队。 故,大战之前,顾特卜-丁·艾伯克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凝聚人心,统一指挥。 为此,从四月初开始,顾特卜-丁·艾伯克小动作就不断。 四月三日,他把所有前来支援的将领贵族召集在一起,开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在宴会中,对这群前来救驾的将军们他毫不吝啬赞美夸奖,吹捧的这群乡巴佬一个个面色通红,激情澎湃。 当然,光是口头夸奖起不到多大的效果。 宴会中大家被气氛裹挟情绪上头,可是事后便会恢复冷静,考虑利弊得失。 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深知这一点。夸奖之后,便抛出一连串诱人的奖励。 不谈大量的土地,金银,奴仆这等物质奖励,就连常人奋斗一生难以获得的爵位,都大手一挥,摆出三个名额。 这次,不管是图虚名,还是图实利,这群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贵族将领们,都能找到自己目前迫切需要的东西。 有了盼头,一切都好办。 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趁机拿出一份誓约文书,含笑看着这群闻到鱼饵的家伙们,一一签上自家名字。 定下盟约,签名盟书,顾特卜-丁·艾伯克通过一天时间,用一场宴会利诱,暂时把这近二十万松散联盟大军粘合在一起。 至少,在名义以及法统上,确立了他自己,对这支混编大军的明面指挥权。 有了指挥权,下一步,当然就需要掌握大军实际的调拨权。 毕竟战场上指挥得动军队,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出兵,这是致胜的大前提。 顾特卜-丁·艾伯克在这一方面做得也是驾轻就熟。 截止四月八日,用了五天时间,顾特卜-丁·艾伯克把二十万的均根据职位,资历,大致划分为五个兵团。 其中属于他直属的部队就占据两个兵团,高达八万之众。 这一番操作下来,大大加强其对这群粘合部队的掌控力度,短时间建立起一只金字塔形的管理方式,初步做到了上传下达顺畅指挥。 期间,顾特卜-丁·艾伯克还做了两个其他准备。 一个是;派出数百个催粮信使,到帝国内各个城市执政官处催收粮草,让他尽快朝德里运送粮草,保证数十万大军的伙食供应。 顾特卜-丁·艾伯克看得很清楚。 对于拥有绝对兵力,本土作战的他们来说,只要能让麾下的士兵有口吃的,那么,他们就基本利于不败之地。 0297章邯祈神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在与这群蒙古外来侵略者的交战中,他们可以输一百次,一万次。仍旧可以组织大量的兵马和对方周旋。 但对方只要输一次,就不得不灰溜溜地滚到西边印度河平原上。 只要能暂时把这群蒙古人赶走,那么等这次蒙古人,再次聚集起力量入侵,起码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 有了这一到两年的时间差,以他德里苏丹奴隶王朝控制的大量土地,丰沛人口,会源源不断产生,无以伦比的战争潜力。 到那时,他们再与蒙古人交战,可就不是仓促组织起来的二十万乌合之众了。而是百万,全部武装到牙齿,有源源不断物资,兵员供应的雄狮。 那些蒙古人就算战力再逆天!再怎么强大!在天时地利人和,如此全方位的劣势下,除了自取灭亡,唯有灰溜溜跑出开伯尔山口,滚出次大陆一途可走。 另一个是;派出大量探马,密切关注三十里外蒙古主力部队的情况。 不过,得到了消息,算是让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颇为欣慰,感觉老天都仿佛在帮他。 因为根据探马汇报,这些蒙古主力部队,除了派出几千小股部队在城东平原上四处劫掠,打击他们的补给线外。绝大多数主力,都在营地搭建的两座小山上做固守防御。 从各地收获的消息来看,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对蒙古人骑兵作战还是有些打怵的。 人的名,树的影。 蒙古人这些年以来在欧亚大陆上纵横驰骋,就算次大陆相比外界较封闭,蒙古人骑兵的强大还是不时通过各种渠道,钻进他这个苏丹的耳中。 对方蒙军主将要是摆开阵势,和他麾下二十万大军来场平原决战。苏丹陛下觉得,自己仓促聚集起来的这二十万军队还真的要喝一壶,要想获得胜利,需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且蒙古人战马数量颇多,就算打败对方也无法追上他们。 没想到蒙古大汗如此有眼无珠,居然找了一个如此昏庸的贵族来当主帅。竟傻不拉几,全部抛弃自己骑兵的机动优势,在自己地盘上和自己玩阵地战。 每每想到此处,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都会含笑颇为可惜地摇摇头,为蒙古大汗的用人决策感到悲哀。 章邯当然也万万没想到,自己在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的心中居然是这么一副昏聩的形象。 若是真让他知道这位苏丹此时的想法,也许,大概率章邯会兴奋地跳起来吧! 可惜他并不知道,此时仍旧在做着最后的决战准备。 公元1243年,4月15日。 章邯精神奕奕坐在两山连接处的露天大帐之内,背负双手,笔直眺望北方缓缓推进过来,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德里军队。 从对方缓缓朝己方压过来的时候,章邯派出去的大量探马,就已经开始和对方的马队爆发频繁的冲突。 敌我双方似乎瞬间达成某种默契,誓要不惜代价刺探对方情报的同时,用尽一切手段,拦截对方的情报系统。 这些天,章邯通过探马打听到了敌军消息很少,基本上己方探马刚接近敌方大军一公里内,就会遭到敌军骑兵的迎头狙击。 情报不足,让章邯不敢轻易冒险,毕竟战场这玩样儿自古以来瞬息万变,啥稀奇事儿都会发生。 在得不到充分情报支持下,若是贸然采取军事行动,当然会有几率有出奇制胜的情况出现。但,历史上大量的事实证明,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除了折损兵力外,起不到任何积极作用。 不是每个人都是霍去病!可以自带GPS导航系统,战术造诣天马行空,如流水行云,怎么打怎么赢。绝大多数人能做到卫青那样步步为营,就足以青史留名,成为一代军事大家了。 高风险,高收益面前,章邯决定了静观其变,稳扎稳打。在他认知当中,这已经是目前对他们而言,最明智的决定。 与之不同的是,对面的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陛下,此时却有些烦躁。 通过这几天和蒙古人小股骑兵的接触战情况,算是让这位苏丹陛下彻底理解了蒙古帝国何以能够流星般崛起,纵横欧亚几乎无敌。 实在是,蒙古人的骑兵有些太犀利了点。 这几天,在他带着麾下大军朝蒙古人大营两座山坡推进过程中,短短三十里的路程,双方百人之上的骑兵交战零零总总,就不下十次。 可让人不爽的是,每次战斗结束后,统计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倒不是说被蒙古人突破他们防线,肆无忌惮搜集情报什么的。 确切来讲,让人不爽的就一点,己方伤亡过大,达到恐怖3;1的战损比。即敌方伤亡一人,己方就伤亡对方人数的三倍,且这还是每次派出骑兵都是对方数倍之多的情况下。 如果,真的把双方骑兵战斗数量量化,可能双方骑兵的作战水平,将会拉大到一个己方高的不可承受的地步。 顾特卜-丁·艾伯克再次由衷庆幸,对面蒙军指挥官就地固守的短视行为。至少,被如此恐怖的骑兵军团集群攻击,看样子,已经成了小概率事件。 不过。 顾特卜-丁·艾伯克也不是什么都不打算做。 他再次下令催促各部,让他们加快行军速度,完成对蒙古主力大军的合围。 同时,也是为了防止蒙古指挥官反应过来,不给他利用骑兵优势的机会。 4月18日,春雨绵绵。 章邯脸色异常难看地望着五里外修筑大营的德里联军。 这场春雨下得实在太不是时候,虽然暂时推迟了德里联军的进攻时间,可同时,也让自己军中赖以防守的各种火器,暂时失去了用武之地。 伸手,轻轻用手抚摸着青铜色的坚硬炮管,章邯眼中三十多门大炮泛着明亮的金属光泽,是那样的迷人。 哎! 深深叹了口气。 一向自诩唯物主义先锋的章邯,罕见迷信了一把,双手合十,在这片佛教的诞生地,祈求苍天。 “太阳快出来吧!”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如此诗情画意,让人陶醉的美好景色出现在不合适时间,不合适地点时,却让章邯这个千年之后的穿越者,气得跳脚骂娘! 盖因为,他前天发的祈祷没有起到丝毫作用,这场对他极其不利的烟雨,已经持续淅沥了三天。 “太阳啊,你快出来吧!” 1243年四月二十三。 久违的日光穿过缤纷散落的雨幕,投射在了湿润的大地上。 草木用力伸展着腰肢,迎接阔别数天之久的光和热。 只不过,小雨依旧没有停止。 与此同时,章邯视野中,北方一座占地极广的大营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是那样的扎眼。 章邯脸色漆黑如墨,就跟谁欠了他几千万两银子一般。 “苍天助曹不住刘!” 几天以来,胸口压抑的情绪终于绷不住,爆发了。 章邯蹭得拔出腰间漆黑如墨的‘碎星’宝刀,奋力朝空气用力劈砍,口中大吼大叫,叫嚷着丞相在五丈原的濒死怒吼。 他这副癫狂的模样,让不远处的几个义子噤若寒蝉,周围的亲兵更是大气不敢喘。 自从这场不速之客春雨落下,眼见万户脸上的笑容一天天减弱,抬头纹一天天加深。 大营之中不管是将领还是士兵,都清楚万户大人现在是个继续发泄的火药桶。这几天都小心翼翼,生怕贸然冲上去,因为对方一个情绪失控,炸得自己渣渣都不剩。 ‘轰隆隆……’春雷炸起! 仿佛那亘古苍茫传来的战鼓般,成了顾特卜-丁·艾伯克最佳的进攻号角。 在对蒙军所在两座小山坡完成战术合围,修建完毕四座营寨后,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陛下,笑得脸上褶子都多了数条。 …… ‘立刻进攻!’ 顾特卜-丁·艾伯克眺望面前蒙军大营,缓缓拔出一柄黄金宝剑,发出攻击的命令。 顾特卜-丁·艾伯克没有丝毫留力气,他非常懂得自己的优势所在,那就是数倍于敌军的庞大兵力。 所以。 第一波进攻他就从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各派出两万大军,对蒙军大营山间修建的攻势,发动摧枯拉朽般的摧毁。 企图再次扩大自家的战略优势,利用人海战术,一举打破蒙古人这个修筑近一月的乌龟壳。然后利用人数勇士,近身白刃战,用兵力优势,慢慢耗死这些马背上的蒙古人。 ‘轰隆!’'轰隆!'...... 支在两座小山两侧的36门弗朗气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通红的炮弹,随着轰鸣带着动能冲破炮管,俯冲砸进乌压压的敌群中。 每一发炮弹落下,除了残肢断臂横飞,就是犁出一道数丈长的大血槽。前者是开花弹的杰作,后者是实心弹华章。 这些谱写华章的炮弹们并不孤单。 只因;伴随他们落下的是漫天倾泻而下,水泼不进的箭雨;快若流星,崩山碎石的巨大弩箭;爆炸更狂暴,杀伤力更大,由上百架投石车投掷的脸盆大小的炸药包。 0298莫名情况被降智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此时心情大好! 上天在最后一刻,还是眷顾了他。 就在敌人重兵压上,即将推进到山脚下之时,持续一周,让章邯懊恼的春雨,动作利索利索退出春天舞台,把接下来这片现场上的表演机会,都让给了章邯他们手中的各色武器。 章邯颇为得意地看着,山脚地下密密麻麻的德里联军士兵,蜂拥排队进入自己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大锅。 斜眼瞅着在青烟缕缕中,被火药铁骑炖成一锅烂肉的敌方士兵,没有不得意的道理。 这是他的杰作! 章邯望向远方,就是不知道五里外,全程观看的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得里联军中军处,高木头搭建点将台上,一身华丽戎装的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陛下,此时惊不惊喜别人不知道。只看到,其身体正像是受了某种惊吓一般,四肢筛糠般颤抖个不停。 他万万没有预料到,他精心准备的攻势,最后居然演变成这个结果。 本来他想着,只要他自己下令重兵压上,很快就能以优势兵力就能掌控战局的局面。 岂不料,战局一点没有朝着他原先预见的方向发展,而是从一开始,就朝着不可预知的深渊极速滑落。 “那究竟是什么?神灵的惩罚吗?” “带着烈火和惊雷,这是死亡的声音。” “......” 对耳边贵族们的议论纷纷置若罔闻的苏丹陛下,此时,像是傻了一般,泥塑木雕般直挺挺站在点将台最高处,嘴里苦涩,发不出一点声音。 吃晚饭过后,章四一脸喜色大步闯入章邯大帐。 高高扬着手中一份墨迹未干的杀敌统计,对同样看到自己,满目含笑的义父叫嚷道;“义父!大捷,大捷。 值此一天,我军就杀敌过万,而自身伤亡却不到一百,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开门大吉啊!哈哈哈。 我们之前修建的道路,在今天的战斗中起了很大作用。敌军基本像是提线木偶般,完全沿着我们提前清理出来的道路向前推进。 现场,几乎人挤人挨着排队送人头,让我们手中的远程武器,得以发挥了难以想象的强大杀伤。” “义父,您看看!” 说完话,章四马上再次疾步上前几步,来到帅案后方的章邯侧首,把手中墨迹风干的杀敌统计表,轻轻递到义父眼前。 章邯笑着点点头,接过。 撑开纸张,接着灯光一目三行浏览下去,看完后,他眼角笑意似乎都要流淌出来,嘴角咧得大大的,直接都扯到了耳朵根。 显然,章邯对今天的战斗结果,出乎意料地满意。 啪! 重重把手中的杀敌统计扣在面前帅案上,章邯口中一连吐出三个“好”字。 “好!好!好” 随即,便搓着手直接站起身来,沿着帅案后方来回走动。 章四适时前倾一些,凑到走动的义父身前笑询;‘要不趁着今晚夜色漆黑掩护,小四我带人去袭营,打他一家伙?’ 章邯的动作一滞,侧脸扭头看向章四,微不可查皱眉摇了摇头,道; ‘从这几日咱们和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交手来看,对方绝不是个对军事一无所知的太平皇帝。依我观察,其在军事上,还是有一套自身的思想逻辑在的。’ 章四没有否认,点点头,义父说的话他也十分认同。 这些天通过对顾特卜-丁·艾伯克排兵布阵,治军手段等,章邯和他的六位义子已经进行了不下五次深度剖析,分析后,均认为,其确实有着一套行之有效的军事思想,从情报上看,颇具成效。 “那按照义父的意思是说,这厮今晚会在大营内张网以待,静等着咱们入毂?”章四沉默几秒,抬头确认道。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 对方要是算不到这一点,那这个统治整个北印度的德里苏丹奴隶王朝也不会建立。 之前的情报你们也看了,人家可也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苏丹,这点要是想不到,才怪了。’ 说完,章邯顿了顿,咕哝着继续补充;“刚才咱们杀敌统计你也看到了。今天对方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道理也简单,像他这种身居高位几十年的人,心底自然有一番属于自己的骄傲。不找回这个场子,我看对面这位苏丹陛下,怕是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喽!” 说到最后,章邯嘴角尽是戏谑笑容。 “哈哈!” 章四听得有趣,把自己代入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的位置后,仔细想想,发现义父说的果然没错。 像这种秉政数十年唯吾独尊惯了的苏丹陛下,怕是真的难以入眠。就算换了自己,也会一样。 ‘要说夜袭?倒也不是不行!’章邯忽然摸了摸下巴,滴溜溜转动眼球,嘀咕了一句。 “哦?”章四本来已经对自己的提议不抱希望,听到章邯的话,顷刻又升起一丝希望,眼睛溜圆,放光大亮。口中忙不迭追请;“还望义父赐教?” “唉~什么赐教?不过是突然有个有个不成熟的想法罢了。 你且附耳过来,按我说的去办。” 章四听完大喜,赶忙再次附耳上前。 可,当他听罢章邯一番交代后,脸上笑容彻底消失不见,满肚子疑惑,面容古怪看向自己义父,不确定道;“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了,这招数真的会有用?” “哎哟喂!”话一说完,其脑门直接就挨了章邯一个大暴栗。章四疼得不行,怪叫着连连后退。 一边后退,一边伸手使劲揉着发红额头,看向义父眼睛里尽是幽怨和委屈。 章邯上下打量自己这位好义子,斜睨嘿嘿冷笑;“我看你小子是几天不挨收拾,皮痒了!” 说完,其还重重冷哼一声。 似乎真的对章四的此番表现,十分不满意一样。 章四感觉自己委屈死了。 无端挨了个爆栗不算,还遭到义父语言上的嘲讽。 不知道是脑子抽抽了还是恶向胆边生,极其罕见对义父章邯大声嚷嚷一句;‘本来就是嘛!这种敲锣打鼓的疲敌之术都被用烂了,光孩儿知道了避免的方式就有好几种。’ ‘呵!口气倒是大得很。’章邯依旧斜睨着这个义子不屑冷笑开口。 “若是不用这一招,你怎么牵制二十万德里联军? 真以为我们今日措不及防打他们一万人,咱们的火器就天下无敌了? 你也不现场统计统计,就今日如此密集人群爆炸中,真正死于咱们火药武器之下的又有几人? 这次我们取得的战果怕是不会再出现了。 火药之后,短时间内,大概率只能成为一个恐吓武器。当敌人逐渐习惯之后,就会明白。 这么点伤亡,对于得他们二十万大军跟挠痒痒也差不了多少。 只要进攻时不拥挤在一起,咱们的远程武器威胁怕是会直接减弱八成。”章邯见义子还有些不服气,心里一软,解释了一番。 “可就算,事实真如义父所说,这跟我们晚上骚扰他们有什么关系? 敌人难道不会捂住耳朵休息?” 不知道今天章四是兴奋过头还是怎么滴,频频开口,对章邯这个平时他们怕得要命的义父发出质询。 章邯有些偏头痛,用看弱智一般目光,怜悯看着眼前这个不知为何,被突然降智的义子。 他纳闷了,往日这厮的聪明劲都哪去了?怎么今晚表现的居然如同笨猪蠢驴一般。 “咱们这段时间搜集那么多硝土,造了那么多土炸弹,震天雷。你们给老子往他们营地里尽情扔啊!只要声音够大,我看他们拿什么睡觉。” ‘若是对方也学我们,来我们大营捣蛋怎么办?’ “快快!快滚。” 章邯咆哮一声,满脸都是嫌弃之色; “就他们那点骑兵,倒是能冲得进来了啊?当我们放出的数千探马是报摆设不成?”‘我在帮你回答你下一个问题,我们的骑兵可以突破对方的防线。’ “义父,我不是......” “得!得!得!我不听你解释,你去把你大哥找来,自己回去面壁去。” 章邯不想再多说,此时他太阳穴绷得突突直跳,对被强行降智的义子章四,下了第二道逐客令。 月黑风高夜,正是袭营时。 德里联军大营内,大多数帐篷已经变得一片漆黑,唯有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大帐内,一盏晃晃悠悠的油灯在桌子上闪烁不定。 明暗交替的光线折射出顾特卜-丁·艾伯克那张阴沉的脸,颇有几分阴森冷厉的感觉。 换做往日,尊贵的苏丹陛下早就搂着爱姬进入温柔之乡。今日确是不同! 正如章邯所料,白天大举进攻惨烈失败,如同一根从天狠砸而下的大棒,直敲得我们尊贵的苏丹陛下眼冒金星,耳膜嘶鸣。 顾特卜-丁·艾伯克,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失败的滋味了。 自从他被任命为管理帝国,至高无上的苏丹开始,帝国国力就开始从逐渐恢复变得蒸蒸日上。四面八方开疆拓土,就算偶有失利,在接下来反攻当中,也是很快就会找回了场子。 他并非输不起。 不明白胜败乃兵家常事的道理,只不过...... 0299较量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可否传回消息,蒙军部队出营否?”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微微侧过头,朝着右侧黑暗中询问。 哒~哒~哒…… 几声轻微的脚步声靠近,从黑暗中出来一名头戴高顶圆帽,身着宦官服饰的阴郁男子。 来到顾特卜-丁·艾伯克身边,这名贴身宦官,缓缓摇了摇头,回道;‘尊贵的苏丹陛下,到目前为止,我们派出的哨骑并没有传回蒙古人异动的消息。’ “下去吧!” 顾特卜-丁·艾伯克貌似心情有些烦躁,随意挥挥手,开口让宦官退下。 “是。”宦官闻言,先是朝顾特卜-丁·艾伯克作了一揖,接着弯腰后退着身子,再次隐入黑暗中等待苏丹的下次召唤。 顾特卜-丁·艾伯克在宦官脚步退后的瞬间,就再次把头扭过来。 他摸着下巴,目光如电,望着漆黑深邃的打仗门口,轻声喃喃一句;“倒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明白了,蒙古人的主将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三更时分,夜深了。 一股强烈的倦意席卷全身。 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已经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仍旧没有得到蒙古人出营的消息。于是,就缓缓撑着桌面,从椅子上了坐了起来。 吩咐刚才那名宦官出去下令加强警惕,他自己则准备动身回去休息了。 不是苏丹不想等,是时间马上就到后半夜,再等两个时辰,天光就要放亮。且明日还有大战,需要他这个帝国元首,三军主帅亲自坐镇。 到时候,若是熬一晚上,精神萎靡,将不可避免会出现指挥判断失误,酿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再个,顾特卜-丁·艾伯克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 在十三世纪这个皇帝平均寿命不到五十的年代,他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纵横沙场厮杀三天三夜不疲惫,睡一觉精神焕发的年纪。步入了中老年,时光不免在身体上留下片片斑驳,让他就算精神上仍旧斗志昂扬,身体上却有些力不从心。 “老了,老了......” 顾特卜-丁·艾伯克回到榻上,定定望着头顶的帐篷,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浊气。 接着,似乎想到什么般,苦笑带着不甘摇了摇头,其后,任凭困意驱使着,合上眼睛。 转眼间,卧室内鼾声渐渐起。 “噼里啪啦......轰隆轰隆!”猛地从梦中惊坐起,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顶着黑眼圈的瞳孔中充满痛苦之色。 许是起猛了,此时他头晕眼花,脑袋撕裂般眩晕抽痛。 啪、啪、啪、伸出手掌,猛地朝自己脑门拍击三下,苏丹这才感觉思绪顺畅一些,也好受许多。 兀地从纱幔后方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扑通跪在地上,口中快速向他汇报道; ‘陛下,蒙古人派出小股部队在四座大营附近投掷火箭,震雷,守营部队已经出营追击。’ “到底还是来了!” 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闻言,不惊反喜。这说明,自己昨晚的预测没有错。 只是,对方为何只是派出小股部队袭扰呢? ‘我军伤亡如何?’紧接着,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快速开口向对方质询。 “我军除了两座帐篷被引燃外,除了造成小股骚乱,并没任何伤亡。” “嗯?” 顾特卜-丁·艾伯克眼睛一眯,疑惑一声。 他此时,大概有些了解对面蒙将的动机了。 这是打算用小股部队不停袭扰,打扰他麾下士兵休息,达到疲敌的目的。 目光一凌,转头看向纱幔外跪地的宦官。 ‘传令!’ “是。” “着各营各部将领约束自家部队,没有本苏丹的命令,一律不准连乱走乱逛,违者就得格杀! 增加一倍巡逻部队,把蒙古人小股突袭部队驱赶三里之外,不得随意追击。” ...... “义父!” 章邯也在睡梦中被叫起,见来人是被自己派出去扰营的义子章一,他微微皱了下眉头,疑惑问道;“出了何事?” “孩儿办事不力,望义父责罚!” 章一一瘪嘴,直接扑通一声跪在章邯床前一丈处,面色难看低下头。 章邯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微沉,翻身坐起,三下五除二套上短襟,赤着脚便下了床。 踩着脚下酒红色波斯地毯,几步来到义子章一面前,俯视对方抿着嘴。直把章一看得更加惭愧几分。 随后,当义子章一一五一十把今晚骚扰,被对面德里军队刻意针对,没有按照张章邯吩咐竟全功之后。章邯忍不住大大松口气,晒然一笑。 随后,扭头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把章一一把从地上拽起来,安慰了一句;“起来吧,不是你的问题。” 见义父没计较,章一脸上这才露出喜色,顺势从地上站了起来。 凑到义父章邯身前低声问道;“义父,照对方的反应速度来看,对方主将不是个善茬子,接下里我们怎么办?” "不是个善茬子?哼哼! 我倒是想和这个顾特卜-丁·艾伯克好好过过招。"章邯似乎早已胸有成竹,轻飘飘,目光如炬。 第二日上午,巳时刚过,顶着熊猫眼的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陛下,便再次组织大军对章邯所部小山大营大举发动进攻。 但是,由于章邯他们依托山势地形修建的营垒十分坚固,虽然顾特卜-丁·艾伯克命令大军发起的数次进攻,并没有占到多大便宜。 相反!对面章邯他们利用优势兵力,用火炮等远程武器给联军造成不小的杀伤。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太阳西落,德里联军除了在对方营地外留下几千具尸体外,章邯主力修建在的两座小山上的营垒,依旧没有丝毫能攻破的迹象。 重新回到了大营后,顾特卜-丁·艾伯克麾下将官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盖因为只区区两天时间,他们就在这两个不起眼的小山上丢下十分之一的部队,让他们对接下来战争的能否胜利深表怀疑起来。 就连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也有些肉痛。 今日双方交战时,他也乔庄到大阵之前看了。 不提那会发出雷鸣般咆哮的火药武器,就是对方射出来的弩箭,都是异常巨大精巧,武器犀利四个字,用在面前这伙蒙古人身上最贴切不过了。 他确定,他们两天这么大损失,很大原因是对方居高临下,易守难攻,且手里还有犀利的火器装备。不然,从他今日观察到了的对方士兵素质来说,虽说比自己麾下士兵经验丰富一些,可也还没有到无视碾压的地步。 “明日大军休整一日,我们商量个攻打的办法,总这么任由对方肆无忌惮屠杀我方勇士,时间长了大家都吃不消,” 顾特卜-丁·艾伯克开没有和这群贵族将军多说废话,直接开口下令询问,口气不容置疑;“诸位以为如何?” 这群贵族将军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昨天经验总结今天都用上了,可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今天,麾下伤亡虽然没有昨天那么巨大,也是损失不少,让人肉痛,接受不能。 听到苏丹陛下提议,大多数将领只是稍微思索,便张口连连答应。 会议结束,众将散去。 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摸了摸发涨的脑门,颇为头大。 虽然出征前,他用了一些小手段算是把这群散兵游勇粘合成了一个整体。可昨天、今天,两场伤亡不小的攻坚战打下来,他明确感到,这个勉强粘合起来的整体,已经隐隐有了分崩离析的势头。 相比于这个而言,顾特卜-丁·艾伯克,倒是并没有对己方获得最后的胜利有所怀疑。 在整体战略上,蒙古人主力,已经基本被自己二十万大军包围在营地所在的小山上。且,对方在外的偏师,也已经有了消息,正在东面攻打下游的城市坎普尔。 他得到消息后早已下令,坎普尔附近城市立刻支援坎普尔,尽量把这支蒙古人在外的机动力量拖在坎普尔城下。待他收拾完面前的蒙古人主力后,就会挥师东进,反手消灭坎普尔城下的偏师。 从四月二十五到四月末,和顾特卜-丁·艾伯克所期望的别无二致。 不管是面前蒙古人的主力,还是被抵挡在坎普尔城下的蒙古偏师,都没有太大的进展。 当然,德里联军当面也是一样。 两处主次战场,章邯所部和德里苏丹方面,诡异且理所当然陷入僵持战,拉锯战之中。 表面上看,章邯部下虽然占了一些小便宜,在大战略上双方旗鼓相当。 其实不然! 章邯手中还有一支对方不知道的影子部队,就是得开到河对岸李小虎的一万五千轻狼骑。 章邯这一周,基本每天晚上都会让章一他们对德里四处大营发动骚扰夜袭,战果虽然一言难尽,可不是没有收获。 通过章一等几位义子回来的表述看,似乎这种骚扰夜袭的方式,已经渐渐被对面敌军所接受,甚至可以说,正在慢慢养成习惯。 0300李小虎头戴幸运光环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习惯! 多么熟悉的一个词语。 他充斥着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似乎很重要,但是又有那么点普通,容易被自己忽略。 可同时,这又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字眼! 当把习惯当成自然,便会带来一连串的后果;依赖,放松,看似规矩起来,进入了舒适区。实则,会渐渐放松警惕,失去对辨别危险的嗅觉。 事实上,从对面德里联军这几天晚上的表现来看,也确实间接证明了习惯这个词语的可怕性。 章一他们这几日的感受就十分深刻。 这几晚,他们依照往常那样夜袭敌营时,对方如同往日追击他们之时,他们明确感受到,对方已经没有了前几日追击时那种小心警惕。 或许是慢慢默契开始认为,章一他们会和之前一样,被他们一吓唬,就会往常一般土拨鼠似的快速逃跑。 事情真的是这样吗?显然不尽然。 确切来说,这几日奉命逃回来的章一他们,心里都多少有些郁闷。 明明半途可以轻松回头一个冲锋消灭身后,这群已经把战场当做狩猎游戏的德里骑兵们。但,因为章邯发出的死硬命令下,他们还必须忍耐住出手的冲动,一次又一次故意做出狼狈逃跑的模样。 这几日章邯没少间接听到抱怨声,他也知道,自己手下几位义子这些天都有些憋屈。故,每次义子们回来后,都会受到他的一番温言安慰。 时间如流水淙淙,转瞬即逝。他们从印度河平原出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之前,章邯定下的半年时间平定德里苏丹奴隶王朝的豪言壮语仍旧历历在目。可从目前的敌我态势上来说,章邯刚开始的时候,显然小觑了人家的德里苏丹奴隶王朝军队的实力,倒是显得有些自大了些。 不过,现在的章邯,也没空纠结自己之前狂妄自大的战略。他目前阶段最需要做的,最迫切的一件事,摆在了怎样消灭对面德里军队主力上。 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想要利用本土优势困死他们,章邯何尝不是也有这个打算?就看谁棋高一筹了。 章邯在等,等一个让他大规模夜袭对面大营的时机。 且,这个进攻时机,和一个关键人物牵扯,便是轻狼骑的军团长-李小虎。 只要章邯得到李小虎所部切断对方粮草补给的消息,他就会断然开始采取行动。 不得不说,李小虎虽然西征前期变现得比较跳脱,看着有种不靠谱的样子。可自打他们进入次大陆以来,几乎大部分的城池都是李小虎或者他手下轻狼骑搞定的。 像;拉合儿,卡拉奇。焦特布尔等。 风头甚至直接盖过和他同等地位的好基友,重狼骑军团长王大年。 这次也没例外,好运像是彻底眷顾了他。 李小虎沿着横河西岸朝下游,到达与德里相望的恒河西岸后,不仅立刻开始四处出击,打击德里联军的后勤补给线,还完成了一个章邯想都不敢想的壮举,他居然偷袭灌入了德里城内。 五月二日深夜,当李小虎派出送信使者,拼死突破德里联军外围封锁,把他们这段时间取得的战果摆到章邯面前后,直接把章邯吓得傻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好了好久,章邯犹自不敢置信,哆嗦着手。一把,把手中李小虎亲笔书写,狗爬一般的报捷信抓过来,低头看了一遍又一遍。 章邯看信的时候看得十分仔细,生怕遗漏哪怕一个字,且每段话都细细揣摩一番。 虽然在信中,李小虎说他们这次侥幸偷袭德里城纯属偶然,但若消息确凿的话,章邯不得不承认。 李小虎这一军事行动的胜利,无疑将使他成为奠定整场战局的最大功臣。 ‘去,除了巡逻值守部队外,把剩下所有都尉以上军官召集过来,我要开大帐议事!’ 章邯看完信,直接把李小虎信封贴身放在自己里衣内,扭头对不远处的亲兵队长沉声吩咐道。 接着,章邯扭头看向李小虎派来送信的两个信使,收敛表情,脸上挤出一个十分温和的微笑; “你们辛苦了! 稍后军议完成,我亲自书信一封,你们带回去交给你们李军团长。” “是!卑职遵命。”地上两个浑身满是风霜,眼窝深陷的使者急忙点头应下。 “给这两位兄弟准备好马匹干粮。”紧接着,章邯扭头朝值守亲兵吩咐一声,再次扭头对这两位信使言道;‘你们且在这先吃点东西洗漱一番,我写完信,你们立刻出发!’ “诺!”两名信使再次挺了挺胸,忙应下。 “嗯”章邯嗯了声,含笑,直接来到卧室内一张小茶几边上,抽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白纸,研磨开始下笔挥毫; “弟之信件,兄已收到。初闻弟巧取敌方都城德里,兄且惊,且喜,且欣慰。 弟一战功,起到奠定会战胜利的基础重要作用,让形势彻底朝着我方大利方向倾斜,称得上是开国第一功。 然,惊喜过后便是忧虑。 弟,兵少将寡,想要稳定控制德里也是不易。 兄允你便宜之权,只要能够守住的德里四门,截断德里联军粮草退路,任尔施为。 与此同时,兄会率领主力大军牵制敌军主力,让其不敢肆意回撤,给你充足时间稳定德里城内一切。同时,兄已派人通知王大年所部,命他们放弃攻打坎普尔,分出一半兵马沿河西上,支援尔部......” 写完信,章邯又细细修改几处,便走出卧室,递给两个进食完毕的信使。令他们立刻重新出发,即刻返回德里城,把回信交给他们军团长李小虎。 临行时,章邯脸色郑重对两名信使交代;“不惜一切代价,送到李军团长手上。”说完,顿了顿,脸色微微露出一丝不忍,随后又变得坚定。添了一句;“实在事不可为的话,人可死,信必消。” 两名信使听完,身子猛地一颤,仿佛千钧重担压在肩头,冲着万古章邯重重一抱拳,保证道;“卑职誓死送到!” “好汉子,一路平安。” 亲自把两名信使送出自己住所,章邯再次返回房内,重新抽出一张白纸,伏案书写起来。 这封信,他是要派人送给坎普尔城下的王大年的。 ...... 章邯中军大帐,刚过夜晚三更时分,四周帐篷黑漆漆一片还是梦想,这里已经变得一片通明,人头攒动。 章邯所有义子和都尉以上的军官,此时都安静坐在大帐两侧,眼观鼻,鼻观心,面上沉稳肃穆,不露声色。心里则翻江倒海,思绪不断。 大家不知道万户大人深夜召开大军议的原因,传令的亲兵也没明说。 在之前来的路上,众将也三三两两议论过,可由于事急仓促,大家基本上没有形成统一的共识。 唯一能够猜测到了的,应该就是发生了大事,且是对大局产生深远影响的大事。 至于究竟这种影响是好是坏?大家都不晓得,只能等万户叙述,故大家此时,心中忐忑也是在所难免的,不足为奇。 当一身戎装的章邯,带着两名随侍亲兵进入大帐之后,就看到这样一副景象。 在场的每名军官,屁股下像是装了弹簧般,都腾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先是对章邯抱拳行礼;“参见万户!”紧接着,一个个面露忐忑,双目凝神,开始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 章邯见之,直接莞尔一笑。双手轻压,一句话,就让现场的气氛放松下来; ‘一个个蔫啦吧唧的,都坐下吧!是好事,大好事。’ 说完,章邯便抬腿,径直向正前方帅案走去。 这一颗定心丸,效果那是立竿见影。 现场气氛瞬间肉眼可见缓和下来,每个将领眉宇之间的担忧尽去,转而浮现的是,难以言喻的喜色。 走到大帐最前方帅案后方,章邯含笑缓缓坐下。 所有在场将领,都极有默契,目露希冀看向已经坐到帅案后方的万户章邯,等待他揭晓答案。 章邯接下来还有大事布置,且他本人此时也没有吊人胃口的想法,直接开门见山,从贴身里衣扣出李小虎那封信,让亲兵递给左侧下首的书记官; “给大家念念。” 书记官立刻从桌案后方上饶前,恭敬地从亲兵手中接过,尚留有丝丝体温的信封。接着,踱着步子走到大帐中央,缓缓抽出信封,对着李小虎狗爬一般的字体,想开口,朗声宣读道; “赖万户洪福;轻狼骑军团长拜上!自我部受命渡过恒河东进以来......” 书记官朗读时字正腔圆,吐字清晰。 不过,赖李小虎字体所累,让他读起来略有一些磕绊。可到底,意思说全了。 听到了李小虎居然拿下德里城的消息,下方数名将领,居然直接激动的站了起来的。 他们太清楚德里城的意义了! 那是对面十几万德里联军的命根子啊! 要知道,德里联军除了随身携带的少量粮草外,大多数粮草都遁迹在他们身后的德里城。 正是有一座坚固的城池做后盾,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才敢大举压上,和他们在狂野作战。 0301升大帐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在之前,章邯开会时,不是没有人提议学习官渡之战,曹孟德派兵夜袭乌巢的作法,派精兵袭击德里,断了对方二十万联军的后路。 只不过,他们现在的这种情况,和当年曹操,袁绍官渡之战的情况,背景,一点都不同。 人家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可没有像袁绍那样藏着掖着,偷偷把粮草囤积在乌巢。人家早就明明白白,不加丝毫掩饰地告诉章邯他们,他们大军粮草都囤积在身后都城德里内。 就看你,敢不敢取了。 实话说,不管是章邯,还是其手下一群将领,只要没脑子里缺根筋,就不会异想天开袭击城墙高达九丈的德里雄城。 明显不现实嘛! 且还有二十万大军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就连章邯自己,一直的战略规划也都只是切断敌军后续的粮草补给。从没有奢望过,对方都城内的粮草会出问题,且还是被自家军队给截流。 不过,生活往往比戏剧更加精彩,总是出现各种惊喜和意外。现在,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不就被李小虎他们,一个突袭变成可能了吗? “义父,孩儿建议立即出兵。”章一率先起身发表自己看法。 “不可!” “小四以为,我们只需等到对方手中这几日粮草消耗完毕,到时,攻打对方饥肠辘辘的军队为好。” “我同意!”章四的话得到了章二,章六一致拥趸。 章五见状,缩了缩脖子,他就是一个理工男,让他搞点什么武器,工程之类的他能说得头头是道。战争嘛、显然不是他的强项。 章三这小子则是老大、老四的账都不买,他有自己一套看法; “义父,孩儿认为,我们既不可以按兵不动,又不可以仓促进军。” 这句话不知为何,直接说动了帅案后方的章邯。 就听他突然“哦”’了一声,伸手示意章三继续说。 “是!” 章三急忙再次抱拳说道;“大哥,小四说的话虽然有道理,可风险同样不小。 具体原因我这里就不多说了,我只说说我自己的看法。” “继续说”章邯含笑点点头,不露声色继续催促了句。 “从刚才信上,我们大致可以了解到,目前李叔父麾下兵力不足,控制手下德里城十分勉强。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出了大问题,闹不好李叔父他们还会不觉间陷入进退两难额境地。 所以孩儿认为,我们暂时不急于和对面的德里联军开战,理由也简单,敌军大部分粮草都囤积在德里城内,得到后方被拆的消息,敌军军中便会出现两种声音; 其一;造成军心动荡,人心惶惶。 不过,这种几率刚开始应该不大。毕竟,作为一个稍微有常识的将领,都会第一时间封锁消息,维持军心稳定。 其二;就是敌军高层第一时间封锁消息。 但这种方法明显不是长久之计。 他们随身能携带多少粮草?再多的粮草又能让供应二十万大军消耗多久? 所以,只有封锁消息,对方主帅为了长久维持军心,能做的必然有,且只有一个;立刻大军后撤,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夺回德里城,不求能够保住城内的粮草,至少需要后方运输粮道保持畅通,让大军不至于惊慌崩溃。” 章三的话逻辑清楚,不难理解,大家听得都明白。 章邯笑着伸手制止章三接下来言论,扭头笑着对下方众将说道;“你们也都听到了。 想必大家听完之后,多多少少,也会生出不多的想法。” 众人闻言,俱点点头,表示认同。甚至其中一些人身子半站起来,做出张口语言的模样, 章邯直当没看见,继续自顾自,继续说道;“章三显然抓住了重点。 从态势上看,李军团长攻下首都德里,已经与我军主力,王军团长的重狼骑对德里联军形成三面合围,我军占有绝对优势。”说到此处,章邯笑容一收,脸色变得有些严肃。 认真继续道;“但是,占据优势不能说明敌军就完全落入下风。 毕竟不管怎么讲,对方手里军队人数仍旧是我大军总和的数倍之多。且我军还三面分散,一不小心,只要让对方撕开一个口子逃出去,我们建立起来的优势将会顷刻之间毁于一旦。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敌军敌军很大概率实施的行动。” 章邯这盆冷水浇到了这些军官们的心坎里。 话题被说开后,大家顺着章邯思路这么一瞅,发现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从战略上看,完成三路合围的他们确实取得了领先的优势。只不过,这种优势相当脆弱。 且不说李小虎一万五千骑兵能否控制住德里城的几十万居民,就是阻挡城外二十万德里联军,他那点兵力恐怕也是显得捉襟见肘,防御处处漏风。就如同章三说的那样,稍有风吹草动,很可能自身反而陷入危险的境地。 再说王大年所领的重狼骑。 被困于坎普尔城下不得寸劲,若是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直接放弃德里城,挥师东进,面对前后夹击的王大年所部,是否又能挡住? 章邯见帐下众将脸色渐渐严肃起来,显然大家都不是傻子!有他在前抛砖引玉,大伙儿只要微微一推导,就能发现其中隐藏的隐患所在。 “所以,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利用小股部队,牵制住不远处的德里苏丹联军,并且想办法,把其粮草即将告罄的消息传递到敌军每一个士兵耳中,完结对方的抵抗意志。 我已经令信使通知王大年派出一万精锐西进支援轻狼骑,只要我们能保住德里都城,不管对方是否选择突围,选择向哪个方向突围,在平原上这个我们骑兵的主场之上。 到时候,他们就只会有一个结局,就是被一块块分尸咬碎。” 啪…啪…啪!雷鸣般的掌声瞬间在中军大帐中响起,大家纷纷坐直了身子。 只因按照以往的惯例,主帅章邯定下具体战略后,就到了实施战略,分配战斗任务的时刻。 章邯含笑看着底下这般自己亲自培养出来的狼崽子们,不欲多做迟疑,准备按照腹稿分配任务。 正当其在众将目光希冀中准备张口时,帐外亲兵带着一个哨探,急匆匆闯入中军大帐之内。 瞬间,无数道将领不悦的目光头投到进来的恶二人身上。 进来的哨探显然顾不得在意这一点,他看到章邯的瞬间,仿佛一下找到了宣泄对象。几步越过前方负责带他进来的亲兵,来到了章邯帅案前方一丈处,抱拳急匆匆禀报; “启......启禀万户,对面........对面德里联军又大...大事发生。” 这名哨探不知道是过于紧张还是累得不行,一句话几次大喘气,结巴起来,急得他额头肉眼可见浮现一层密密麻麻的牛毛细汗。 通过对方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章邯大致判断出,应该是对面的德里联军发生了大变故。 刚要张口,就看到了章四左手端着一碗茶,右手夹着一张椅子满脸温和来到这名哨探面前。 章四把椅子放下,在对方局促不安的目光下,强硬把他按在自己搬来的椅子上。接着,又把左手端着的茶碗递在这名哨兵脸前,示意他接过。 这名哨兵自然明白章四是谁,颇有些受宠若惊,小心翼翼接过章四递过来的茶碗。 “喝吧!不着急。喝了慢慢说。” “嗯!”不知为何,忽然有种莫名的委屈涌上他的心头。 哨兵深深吸口气,不让自己眼泪从眼里流出来,举起茶杯,仰天对着口中灌进去。 温热的茶水滋润哨兵嘶哑干燥嗓子,顺着食道流入四肢百骸,紧绷的精神一下得到了放松,刚才怦怦乱跳的心脏回复平稳,一团浆糊的大脑也跟着慢慢清晰。 哨兵拿着手中空茶碗有些不知所措,章邯见之,对章四吩咐道;“再给小弟兄拿碗茶,一路奔路,水分缺得厉害,一碗茶怎么够?” “诺!” 章四不敢怠慢。 伸手就要从这名哨兵手中接过茶碗,没想到,哨兵却腾得站了起来,高声说道;“不不不!卑职已经好多了。 实在是敌营发生大事,希望万户早日知询。” 章邯略微沉吟,微微点头,示意道;‘好吧,你把对方情况大致说一下。’ 邵燕立刻起身,抱拳道;“启禀万户,我方探马得知,正北敌军大营正在大规模向德里城方向调动兵马,原因不详。 根据我们的观察,卑职回来时,已经有上万人马开出了营地,显然对方有了大动作,还望万户尽快决断。” “这样啊!”听完哨探汇报的帐内众将大松了一口气。 显然,对方主将已经接到德里城被占领的消息,急了。准备大军快速夺回德里城。 “义父,我们必须马上出兵,不能让顾特卜-丁·艾伯克派人威胁德里城,不然,李叔父那里怕是顶不住。”章四进言。 ‘某晓得!既然对方已经反应过来,那么情势已然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章邯点点头,直接站起身来,环视四周,开口下令。 0302时来天地皆同力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兹令; 章一带五千精兵随我留守大营。 章二、章三各令五千人马出击,两翼包抄、打击开始撤退的北营敌军。 章四、章五、章六,各领兵两千,负责监视、狙击,其他三面营地可能的支援部队。” 章邯命令一下,众义子站成一排,纷纷应:“诺!” 德里联军北大营。 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的脸色相当难看。 刚才接到从德里城送出来失守的情报后,这位一向处变不惊的苏丹陛下直接破防。 在连续伸腿踹翻了四五张椅子,抓过来砸碎人眼可见的所有精美茶杯、瓷器后,颓然坐在雕花大椅上。 他没有道理不生气。 只因德里城失守的消息太严重了,不单是丢失一座城市那么简单,而是已经彻底威胁到他的整个战略布局。间接,把他自己治下的整个王朝,推向了危险的边缘。 其实发泄完,在冷静下来后,顾特卜-丁·艾伯克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回头猛攻丢失不久的德里城。 毕竟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命人几十年逐渐修筑的都城,其易守难攻程度。 那是到了只要有足够的守军,就算百万大军围城,也只能望洋兴叹的地步。 所以,他也十分清楚一件事。 蒙古人只要不是兵力太少,只要稳扎稳打,他们就算回师,短时间再次夺回首都德里的希望也十分渺茫。 此时,他们最理性的作法是;彻底放弃收复德里城,带着大军嫡系退守到恒河下游的坎普尔,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不过,苏丹陛下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导致理智没有照进现实。 抱着那么一丝渺茫的,收复德里城希望的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打算尝试一下,万一成功了呢? 收复得里,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就可以,继续实行之前的军事战略,换回在军事大战略上的主动。 常言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顾特卜-丁·艾伯克很快就尝到心存侥幸带来的苦果。 事情是这样的,当他带着麾下八万嫡系军队出大营不久,他的军队两侧,很快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铁蹄声。 对蒙古人会出来狙击迟滞他们的行动,军事半生的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并不感到意外。 他真正感到惊奇意外的是,这些蒙古人的情报系统居然会如此灵敏,他们这才出了大营多久?对方就追上来了? “立刻放慢行军速度,大军立刻结阵,缓缓后退坎普尔城,以免被蒙古骑兵所趁。” 稍微恢复冷静的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缓缓勒住了马缰。 他看着两侧遮天蔽日腾起的尘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托着下巴略微思索下,便挥手下了这道命令。 顾特卜-丁·艾伯克说实话,此时已经有些后悔了。他刚开始就应该率领大军直接退往东方坎普尔,不做心存幻想的举动。 现在好了!白白让大军走了十几里弯路,浪费了大量时间不算,还陷入战术上的被动局面。 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的命令,很快就通过传令兵,传到了麾下队伍中每一个地德里士兵耳中。 大家伙心中虽然有些诧异苏丹陛下为何临时改变行军方向,不回德里,反而要动身到下游的坎普尔城去。 但,却没有一个人,会去开口质疑苏丹陛下的命令。 除了这些士兵是顾特卜-丁·艾伯克直属的军队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因为他们之前出动时,几乎把北营所有囤积的粮草都带走了。 要知道,这里他们带走的粮草,数量虽然和德里城内不能比,可也能供应二十万联军的半月所需。也就是说,这些粮草被他们带出来后,基本能维持他们八万人近一个月的消耗,还是不成丝毫问题的。 手中有粮草,心中就不慌,这是自古以来的真理。 有吃的,至于苏丹让他们去收复德里还是退往坎普尔,对这些效忠于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额的士兵们并无所谓! 这些低层士兵们的要求也很简单,朴素,有吃有喝,他们自然会乖乖听命。 “报;敌军主力出现异动,其先头部队正在转向。 章二、章三两位将军派探马回来,请求追击命令。” 章邯中军大帐,一名值守亲兵匆匆从帐外跑进来,语气急速禀告道。 “对方向哪个方向转向?”章邯听话间,快速抬起头,下意识把手中地图在桌面朝前推了一寸,按着桌角,开口急速对帐前传令兵追问。 “报信的探马说,敌军主力,此时正在向正东方转向。”传令兵闻言,不敢怠慢,再次快速答着。 “正东?” 帅案后方的章邯一下站直了身子,右手撵着胡须,眉头微微一挑,心里已然有了大致判断。 目光凌厉,对侧方传令兵下令道:“立刻派人去通知章二、章三两位将军。令他们带兵从敌军两方侧翼包抄,袭击。务必拖延对方的行军速度,且不可恋战,交战尽量使用斗獒术。” “诺!” 蹬蹬蹬…… 听到传令兵脚步远去,章邯这才缓缓低下头,用手不断在帅案上铺开的地图上指指点点,频频点着脑袋。 通过复盘揣摩,章邯发现自己刚才的判断并没有错,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的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 他率领大军掉头向东,显然是理智放弃了重新夺回德里城的打算,准备退守后方城市,以待时机。 “想跑?哼哼.......” 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不知道,他的行为,直接给刚才还忐忑章邯,吃了口定心丸。 在这之前,章邯最担心的,就是李小虎带的人不多,控制不住德里这座首都大城,会被对方重新夺回去,让战局陷入之前的僵持局面。 现在可好了! 对方主将居然瞌睡送来枕头,主动放弃收复德里的打算,彻底解决了章邯心中这个最大隐忧。 那还犹豫什么?当然是不跟他客气,趁病要他命。 把右手中镇纸移开,啪啦啪啦把帅案上地图卷起,目视前方,朗声开口; “传令,大军全部集合,随我去会会未曾谋面的对手,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陛下。” ‘诺!’ ...... ‘报;章四部长命人报捷。 敌军西营大军主帅主动归附,请万户定夺!’ “报;章五营长命人报捷。 敌军南营大军主帅主动归附,请万户定夺!” “报;章六部长命人报捷。 敌军东营大军弃营地逃跑,队伍散乱。章六部长趁势出击,击毙千人,俘虏数千,且敌军已经被我军击溃没正在四处逃窜。章六部长派人前来请示,是否继续追击?” …… “嚯!今天是怎么个意思,大喜事一个接一个,跟赶大集似的。” 一连三道捷报传来,让高高骑在战马上的章邯眉眼都快笑没了,酸腐之语,不时频频出口。 紧贴他身侧的义子章一,适时做了一次称职的捧眼。不知为何?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仿佛开了窍,吐出,章邯之前对他们说过的一句话; “时来天地皆同力,半点不由人。” “哈哈!” 章邯听之,抚掌放声大笑。 你还别说,义子章一这句话,倒是显得十分应景。 现在局面不就是如此吗? 转瞬之间,摆在面前近二十万敌军或降或逃,变得分崩离析,面目前非。章邯他们似乎都还没做什么呢!老天就帮他完成了这一切。 这可不,恰恰就是应了章一这一句;时来天地皆同力,半点不由人的谶语嘛! 众将笑罢,心情大畅的章邯,立刻让这几名传令兵,分别向和章四、章五、章六传令。 “令章四、章五,原地接受投降军队的武器装备,维持两座大营的秩序,禁止投降士兵随意出营。 令章六小心谨慎,驱散追击对方逃散部队百里返回。” 紧接着,章邯没有一丝停顿,又招来两名传令兵,再次对他们下了两道命令; “命李小虎继续留守德里城。 支援其的一万重狼骑立刻停止前进,和章二,章三一起对向东移动的德里联军主力进行牵制打击。 命王大年所部,暂时放弃攻打坎普尔城,就地列阵,截断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的前路。” 他自己,则要带着剩下的五千整编完全的精锐血狼骑,载着所有重型武器和后勤粮草,吭哧吭哧,开始摸着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率领的主力尾巴追去。 这一天,阳光明媚,微风徐徐,这场关乎次大陆半壁江山命运的战局,眨眼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胜利的天平,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无形大脚狠狠踩下,导致天平向胜利那端,朝着章邯所部,急速坠落下去。 以后,从公元1243年五月初到五月八日,这短短九天时间,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经历了一连串地狱般的煎熬。 自从他下令联军主力掉头向东,准备撤到坎普尔再图将来之后,他发现,他就仿佛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般,处处遭受被动。 0303老古董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先是左右两侧追过来的近万蒙古骑兵,像饿了几天的饿狼一般,不时趁着己方军队露出的微小空档,上来狠狠撕咬一口。 让他麾下士卒精神极度紧绷。 接着又不知从哪冒出近一万重装骑兵,风驰电掣,重锤般冲过来,不由分说,便蛮牛见红似的砸穿自家后翼。 当苏丹接到消息,果断采取了断尾求生之策,刚下令放弃近万后翼,前方又传来糟糕消息。 说攻击坎普尔的蒙古人放弃了继续进攻,在他们五十里外列阵等待起来。 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接着,不知道坎普尔的执政官。是从哪里得到了自家主力正被蒙古人追杀的消息。 随后,这个坚守一个月都没投降的家伙,居然在这个的时候主动; 献城了...... 简直离了个大谱......! 一连串的噩耗,如同狂风暴雨,向苏丹陛下不要钱袭来。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一夜之间,直接白了头,仿佛老了近二十岁。 可,就算他脑袋青筋突突跳出欲要迸出脑门,鬓角染满风霜片片斑白。 上天也不会就此怜悯他,改变不了他麾下面临四面楚歌的局面。 …… 鲤鱼滩,乃是恒河支流拉克河一条不知名支流,冲击出来的一片小平原地。 这里地势十分平坦,四周除了这条支流,四周一望无际,无边无遮,乃是天然种粮地。 附近聚集着,四五个千人村落,世世代代靠着这些平坦的土地,用旁边河水灌溉,生活着一代又一代。 这些村子,居民的生活还算富裕,至少,在这个次大陆北方地区,他们的生活条件,绝对处于上游水平。 只是,如今一切变了。改变这里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在这片丰饶的土地上,大片水稻都没有收割之时,附近村落里的平民们,已经逃得不剩一个。 哦! 也不是没有人。 就是不知道,剩下一些走不动路的老弱病残,还算不算人。 平时或许算。 但是处于数十万大军交战的大战中央呢? 也许他们就不算了。 艾博克就是这样一名老者。 他家住在鲤鱼滩东面一个名叫拉普尔的小村庄内,且世世代代都在附近讨生活。 光他自己来说,就已经在这个富裕的小村庄,生活了整整六十三个年头,一生都没有走出过村子百里地。 艾博克老人原本天真地以为,这一辈子,也就这么过了。没有大的病痛,平平安安活这么大岁数,也挺好。 可是没料想到,老了老了,自己腿脚都有些走不动了,却要遭受可怕战争的洗礼。 和村里留守的其他老人一样,艾博克老人并不是没有逃跑的机会。 他膝下可是有足足三个儿子,十几个孙子。旁人若是见了,他足以伸出大拇指,得意指着自己鼻子,称上一句儿; 咱这辈子没白活,家族枝繁叶茂,膝下儿孙满堂。 这么多后代,就是一个人背着他逃跑五里路,也能将老人艾博克带出战场,苟活出生天。 不过,艾瑞克老人却拒绝了儿孙们的好意。 他给出的理由,也让这些儿孙们感到无法反驳。他是这样说的; 孩子们,你们都还年轻,有无数美好的日子等待着你们。你们的人生还很长,换个地方生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或许也是一场动人的修行。 艾博克已经老了!且已经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生活了六十多年,艾博克深深爱着这片热土地。 艾博克,这辈子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战争也是时常贯穿艾博克生命中。 艾瑞克不怕战争。 可艾博克到底已经老了,不再是朝气蓬勃,腿脚麻利的小伙子,艾博克不想再折腾了。 艾博克只想静静守护自己出生的村庄,守护滋润一生的河流,守护生我养我的这片沃土地。 这是命运的安排,也是艾博克的选择。 他的儿孙们带着大部分家当离开了,村里一户一户,左邻右舍也离开了。往日这时正处处忙碌的村落,一下子变得空荡荡,没有了多少人气。 或许这种情况持续几年,这个昔日繁华的小村庄,将会逐渐凋败,破落下去,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或许迎来新的主人。 村子里,和老人艾瑞克一起留在拉普尔的老人,一共有六个,其中四个是老头,两个是老妪。 艾博克因为家中人丁兴旺,在村子里还算有些威望,自然而然成为这群老头、老妪,明面上的领头人。 从五月初开始,近半旬来,这些老人依旧向往常一样平静生活。他们当中,腿脚利索的两个老头负责做饭。 因为他们家人临走时都留下吃食,这让老头老妪们,感觉除了安静,和平日并没有多少不同。 事情转折,是从五月十日这天开始的。 这天上午,这六名老人依旧按照往常的生活习惯,在吃完早饭后,结伴互相招呼,搀扶着来到村子中央的打谷场晒太阳。 村里打谷场坐落在村子正中央,是一片平坦的红土地,他的中央,有一个一丈方圆的圆形石磨。 在平时,这群老头、老妪,就在这个圆形石墨上背靠背晒太阳,侃侃大山,诉说着一生的点点滴滴。直到太阳落山,温度降低,他们才会互相搀扶着下了石墨,各自回自己的窝里休息去。 老人们都有种感觉,今天的太阳,似乎比往常都炽热了几分。 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随着夏天一天天接近,这群老人体表被晒的温度也跟着一天天升高。 只是与往日最大的不同是,这群老人依照往日习惯说会闲话后,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背靠背眯眼享受日光浴。而是纷纷侧着耳朵,伸直脑袋对着西南方向侧耳聆听着什么。 “轰隆,轰隆,咚咚咚.......” 雨点般的战鼓声和震耳欲聋的打炮声,彼此相互交织在一起,宛若春雨来临前的春雷般,一缕缕,传入这几个老人耳中。 突然,有一个干瘦的老头开口说话了。 只见,他放下颤颤巍巍的手掌,把嘴凑到艾博克的耳边高声喊道; “老艾博克! 我怎么听得似乎不是打雷的声音,像是打起仗来了,你再仔细听听。” “什么?” 闻言,艾博克下意识把花白的脑袋朝对方耳边凑了凑,几根白色的银丝,不自觉扫了两下干瘦老人那满是裂纹的嘴唇。 ‘呸呸!死艾博克。’ 干瘦老头感到一阵反胃,重重朝地面吐出两口唾沫,开口大声埋怨道。 其后,不知其怎么想的,嘴角露出一抹坏笑,依旧再次凑到而瑞克耳朵边。 深深吸口气,用出全身力气大叫一声; ‘我说那不是打雷,像是打仗。’ 耳膜如同遭受电击传来剧烈震动,疼得海博克,立刻以平时极度不符的反应速度捂住了耳朵,扭头满脸不爽,对着干瘦老头就骂开了; “好你个老黑鬼,你想吓死艾博克老爷啊!” 干瘦老头顿时不依了。 怎么滴?平时你艾瑞克家里人多,老子得罪不起老子忍了。现在大家都是孤家寡人,你还这么一副趾高气扬的态度,老子欠你的啊! 关键是,这个干瘦老头看着黑不溜秋其貌不扬,个子低矮有些侏儒,但人家年纪才五十多岁。又因为其常年种地干活,力气还大得很。 结果就是!年逾六十多的艾瑞克老爷子,自然而然尝到了跋扈的苦果。 被名叫“老黑鬼”的干瘦老头,一脚从磨盘上踹了下去,摔了个重重屁股蹲。 “哎哟!老黑鬼,我和你没完........” “哎哟!我的腰。” “呸!活该。” 干瘦老头看着地上嚎叫的艾瑞克,狠狠朝他啐了口唾沫。 其他两个老汉、老妪,视若无睹,静静地看了眼地上哀嚎的艾博克。随即重新转换头,依旧伸直耳朵,仰着脖子,听着远处的鼓声炮响。 对近在咫尺的这场老头之间的争端,漠视无睹。 “轰隆隆......!” 弗朗机炮的铜制炮口,由于长时间发射,导致其炮口温度高得吓人。已经由刚开始的青铜色,变成了现在的深红色。 那温度,足足数百度,若是不小心指头挨上去,不脱一层皮,也得起几个老大水泡。 每当一发炮弹被从炮口发出,那么这门大炮,就必须哑火一段时间,让人提着水桶给炮管降温,用巨大的毛刷清理炮膛内的火药残留,再次放入实心炮弹,微调参数等等后,才能重新发射。 过程十分繁琐,且每一步都很重要,不能出一丝差错。 不知部下们怎么想,反正就章邯自己而言,是越来越不满意这么个破玩样儿。 不提后世那划破长空,巡航全球的东风快递。就是亮剑电视剧中,一脸麻子被放入博物馆的意大利炮,都比眼前的这堆破铜烂铁看得养眼千万倍。 不过,他的部下们确并不这么想。 在他们眼里,这些圆滚滚,闪耀着金属光泽,名叫大炮的玩样儿,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一炮下去,地动山摇不说,立刻摧枯拉朽,在对方军阵中犁出一道数丈长的血肉通道。那视觉效果,简直就和那天雷往敌人群中礽没什么两样。 0304穷则迂回穿插,富则火炮覆盖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这还只是纯粹依靠重量势能杀伤,且没有填装火药铁片的实心弹。若是换成开花弹那,则效果更加夸张。 落入敌军阵列中的开花弹爆炸开来,伴随着剧烈爆炸火光,碎片横飞的瞬间,敌军阵型就像刮起一阵小小的旋风。 以爆炸点为中心的方圆数丈之内,被炸到者无不血肉横飞。就算离爆炸中心较远,侥幸得以幸免,大概觉也会被四散飞射的弹片,铁钉打成残肢断臂,绝难幸免。 章邯和部下们对弗朗机炮褒贬不一的态度,想想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毕竟双方眼界不同,见识存在近千年时光的代差。 这就好比后世一个没有出过国的普通人和一个登上太空的宇航员,比较对地球容貌的理解一样。双方在认知,在见识上,有些跨越纬度的差距,且这种差距,基本难以弥补。 不提章邯他们这边,就敌对方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的感受而言,倒是和章邯的部下们差不多。 尤其是他作为挨炸方首领之时,那种由内而发的情绪,就显得得更为深刻和真实。 话说,他们自从和蒙古人交战以来,这些会发出火焰、雷霆,落下己方糜烂一片的不知名武器,给他和部下们,带来的震慑都是空前的。 举个例子;早在上个月他派遣前锋攻击蒙古人营地的时候,这种武器配合蒙古人其他远程武器,就给他麾下进攻部队造成巨大的损失。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玩样儿居然可以长距离移动,在这场最终决战的战斗中,蒙古人居然还能把这些可怕的玩样儿搬了过来。 可顾特卜-丁·艾伯克毕竟上位多年,他眼中看中的,倒不仅仅是这种武器可观杀伤力。 毕竟,再怎么夸大,章五他们制作的弗朗机炮还是初代作品。 射程短,威力小。比起明末官军使用的那堆破铜烂铁,也只是材料上好一些。 至于具体性能和威力嘛!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他们唯有一点好处,或者说优点,可能就是质量把关做的好,炸膛事故基本没有发生。打炮的炮手,不会莫名其妙的见了老天爷。 这么点威力,且只有区区前三十五门。要知道,苏丹麾下不说八万大军,就是换成八万头猪,让这些弗朗机炮炸个把月,也能剩下不少存活。 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真正忧虑的是,这玩样儿拥有可怕的破防能力。 尤其是对己方防御阵型的破坏。 要知道,次大陆这地方气候温热,战马喜清凉,故这里基本没有什么大规模的马场。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麾下的这些部队,大部分也都是步兵。 众所周知。 步兵和骑兵对战,若是不能组成阵型,以特定的方式作战,基本就是被屠戮的结局。 而在之前被章二,章三他们追上之前,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也是这么做的。 也是因为他当机立断,让大军结成阵型缓缓向东撤退,这才让章二,章三他们没有寻到大的空档,进行大规模突袭。唯一一次己方尾翼被蒙古人攻破,还是由于己方部队前后衔接不畅,才给了蒙古重装骑兵砸穿阵型的机会。 本来这场战役开打之前,一开始,顾特卜-丁·艾伯克就准备利用优势兵力,和对面的蒙古骑兵好好较量一番。且在当时,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就是,哪怕这场战斗中,牺牲一半兵马,也要带着剩下的一半兵马逃走,图谋东山再起。 只是战争真正打响后,呈现出的结果,却渐渐让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觉得,似乎霉运来临之时,就连他如此小的一点奢望,真主都不给他。 战斗一开始,蒙古人也只是像之前一样,把这些火炮当做防守武器再用。直到顾特卜-丁·艾伯克命令五千长枪方阵,举着厚厚的盾牌,一步步排山倒海之势步步进逼后,章邯才赶忙命令前锋轻骑兵退回来。 密集长矛阵一直都是克制骑兵最有效方式之一。 长枪能在千年的战争史中演变成为冷兵器战场上最常见的武器,是其特殊属性决定的。 其一;结构简单,易上手。比起其他兵器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几十年才能作战,长矛只要练习好捅刺两个动作,就能在战场上发挥巨大的杀伤力。毕竟枪杆长,一寸长,一寸强不是说说而已。 其二;造价便宜,可以大规模武装。一般军队的长矛也就是一根白杆,一个枪头,几缕红缨组成。 在数千年的冷兵器时代,金属,无疑是困扰绝大多数的势力的大问题。尤其是铁器的熔炼,铸造技术,整个蓝星,先进的也就那么几家。早就造成了,各个地区战争期间,都会造成铁器短缺的状态。 自然而然,用料少,效率高的长枪,就成了领导者们大规模列装士兵的首选。甚至有些穷的势力,干脆铁质枪头也不要了,直接就来个削竹为枪,磨石为矛。上了战场,麾下士卒用这种简陋的兵器,照样一捅敌人一个透明窟窿。 其三;枪尖带来带来的强大破甲能力。 相比于刀剑劈砍划拉,拥有尖锐枪头的长枪,攻击时候并没有那么血腥。但是,却很致命!尤其是对披甲的敌军而言。 面积越小,受力越大,这是基本的物理定理。只要一个成年男性,面对浑身披厚厚铁甲的敌军使用刀剑可能毫无办法,但其只要手中有一杆长枪,绝对能为对方掏心掏肺。 单个枪兵都这么厉害了,更勿论,成百上千枪兵组成的密集枪阵。 骑兵害怕枪兵最重要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不合算。 打个比方; 冷兵器时代培养一个枪兵就像后世培养一个民兵,而培养一个骑兵,就像是培养一个合格的飞行员。拿宝贵的飞行员去消耗对的民兵,就算一换十个又怎样?还是不划算。 不划算,就让他变得划算! 拥有领先这个时代千年见识的章邯,生活在那个东方神秘大国,可是从小到大听一句话长大的。 穷则迂回穿插,富则火炮覆盖。 显然,和后世军队相比,章邯这点家当,无疑就是个穷鬼,可在这个十三世纪冷兵器巅峰的时代里,世界上少有像他一样富有的人了。 用李云龙著名的一句话说;这种富裕仗,老子八辈子都没打过一次。 于是,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麾下被派出去,这些一步步推进的枪阵便倒霉了。 章邯让炮兵把大炮从仰射直接改为平射,把开花弹换成实心弹。就像打排球一样,碰碰把炽热的炮弹朝长枪兵前排厚实的盾牌上砸去。 这些一人半高,两人半宽,用铁皮包裹的盾牌,在这片次大陆任何一场战斗中,无疑都是敌军不可逾越的噩梦防护。 但世易时移,事情总是在不断做出新的变化。 长枪阵前方举着盾牌的盾兵,再也没有往日作战的轻松从容。他们目光焦急,嘴唇要得渗出血丝。 他们发现,对面每发出一身轰鸣咆哮,身边就有一名同伴胸前的盾牌被砸得稀巴烂,自己被炮弹穿透,到飞着穿进后方士兵的长枪上,砸出一条血胡同出来。 ‘一.二.三......’ 渐渐地,这些盾牌兵在付出惨烈的伤亡后,也渐渐摸出了炮弹间歇的大致规律,并在心中默默数着。 时间一到,就不顾一切趴在地上,任凭炽热的炮弹嗖地从自己头顶飞过,砸进后方的枪阵中。 隔着大军观战的章邯和顾特卜-丁·艾伯克,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 一人显得十分诧异,另一个则显得十分愤怒。 “什么鬼?” “懦夫!” …… 趴在地上的这些盾牌兵,扭头看了眼自己身后,残肢断臂堆积的血胡同,一个个张大嘴巴,如同死鱼般大口喘着粗气。 下意识,伸手摸摸额头湿漉漉冰凉的汗渍,庆幸着自己幸运地逃过一劫。 渐渐地,起风了…… 这个有用的方法在前排盾兵中如病毒一般快速传染,导致枪阵后方的长枪兵彻底失去防护,暴露在敌军的火力覆盖之下。 顾特卜-丁·艾伯克缓缓闭上了眼睛,指着前方长枪阵,咬牙切齿下令;‘让这些懦夫全部撤下来。’ 呜呜......撤退的号笛从敌军后方响起,章四眼睛一眯,朝将台中央的义父抱拳请战;“义父,让儿前去消灭他们。” “让孩儿前去”、“让孩儿前去”、“让孩儿前去”...... 章四话音未落,其他几个义子也不甘示弱,纷纷上前请战。 除了王大年,李小虎两位军团长之外,章邯麾下几乎所有营长之上的将官都站直了身子,抱拳向章邯请命。 章邯望了眼形色匆惶,队伍散乱的长枪兵后,立刻挥手压住众人的声音,目光如电,直接快速下令; “都别吵了!” ‘大年,带着你手下全部重狼骑士兵给我狠狠撞上去。 小虎你带着你所有轻狼骑部下,两翼进行包抄。 你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把这些吓破胆的敌军往敌军中军赶,试试能不能把他们的中军撕开一道缺口。’ 0306突击!突击!再突击!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其余人原地组织军队,跟我一起压阵。 只要这些敌军溃兵建功?就立刻全部跟我突上去,一举撬开敌军的脑壳。” …… 鲤鱼滩西南侧,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成熟的稻谷被不断奔腾的马蹄声,吓得弯下腰。随着煞气左右摆动,似乎在惊恐看着不远处惨烈的战场景象。 战场上,德里苏丹奴隶王朝几千名仓皇逃下来的士兵们,在撤退一般路程的时候,其队伍后方,便被数万,人马披着漆漆黑重甲,数量高达两万的蒙古重骑兵,狠狠撞上。 顷刻间,如同一把锋利的铁锥切进松软的奶酪中,一下把撤退松散的枪兵军阵,给突入一个巨大的豁口。 从天空俯瞰战场,可以清楚看到刚才这一幕。 整个德里撤退的枪兵军阵,就像一个松松垮垮的弹簧被水力液压机狠狠压下。眨眼间,几千德里方面的枪兵被挤压到前方几十米内。 其过程自然伴随着鲜血和暴力,被王大年所部突进区域内,留下的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剩下被压成馅饼,挤在军阵前方,幸运逃过一劫的德里枪兵们,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糊满碎肉,鲜血的钢铁怪物们。他们的心脏,像是被一把大手狠狠攥住,猛地慢了半拍。 接下来,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嚎声齐齐划破长空,这些人中的大多数人,下意识想到的只有一件事; 跑!快跑!太可怕了,跑得越远越好...... 极度的惊吓往往带来极度的混乱。 许多着急逃跑的德里枪兵精神高度紧张,已经忘记了东南西北。他们就像一群受惊撒欢的肉猪一般,蒙着头看着空隙到处乱撞。 由于王大年他们的砸击,使得数千德里枪兵,一时间已经被迫被挤压到一个十分狭小的空间。 跑在前排的枪兵还好,虽然被后方同伴顶着不受控制地向前奔跑,好歹前边没遮没拦,能看到己方军营所在,不至于跑偏方向。 挤在中间、后方的德里枪兵们可就惨了。 因为他们打眼望去,四面八方尽是黑压压的人头。自己因为空间受限,只能被四面八方的同伴裹挟前进。 至于到底能跑到什么地方?这就不是他们可以决定了,只有天知道。 不过!这事儿完全不必要担心。 因为,李小虎麾下的一万多轻狼骑,正呈现扇面状,“规范”着这群德里枪兵逃跑的方向。 每当有一个德里枪兵“跑偏”方向,李小虎的部下们,就会用锋利的狼牙箭,帮助这个迷茫的孩子“认清楚”正确的方向。 站在大阵中央高台上的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和一众贵族将领,目瞪口呆看着蒙古清兵如同一个倒扣的大碗,裹挟着碗内的数千己方长枪兵快速朝己方军阵扣过来,一时间,直惊得满头大汗。 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在发现蒙古人的意图后,第一时间发出声嘶力竭的嘶吼声;“快快,快去传令。不惜一切代价,拦下那群枪兵,别让他们靠近大阵一步。”下完令,他立刻又转头对身后的掌旗手喊道;“立刻,马上告诉那群冲过来的废物,停止前进,转头狙击蒙古人!!!” "哗啦......哗啦......!" 白底黑边,一丈宽的令旗在执旗手的晃动下,把刚才顾特卜-丁·艾伯克下达的命令,清晰传到逃跑的德里枪兵们眼中。 “回身狙击?” 跑在最前方的德里枪兵,很多显然看到了己方将台上旗语的意思,一时间不由开始思索。 这一想不要紧,身体下意识放慢了反应。 甚至有些反应快的,还下意识接受了旗语的命令,翻身想要执行。 结果自然是;转身就靠到一群黑压压的人头惊恐朝自己不管不顾冲来,反应快的扭头拔腿继续跑,暂时逃过一劫。 反应慢,直接和身后挤压过来的士兵狠狠撞在一起,自己被庞大的反震力掀翻在地,不但自己被踩了个稀巴烂,就连和他碰撞在一起的后方士兵,都一脸惊恐地被撞得人仰马翻,步了他的后尘。 剩下的人一看,哎呀妈呀! 可不能真的跟着军令乱转身啊1不然地上那一地碎肉,就是他们接下来的结局。 这下好了,有了这一连串事故的前车之鉴,在趋利避害的条件反射下,这群枪兵一下子前进的方向,一下子被重新拉上了正轨。他们逃跑脚步更快了,更加不要命朝着前方撒丫子狂奔。 原本战场如此残酷的环境中,出现如此啼笑皆非的场面,让远处观战的章邯等人嘴角高高扬起。 ~~ 努力深吸几口气,章邯缓缓平复脸上的笑容。 全身银色铠甲包裹的身躯站得异常挺拔,漆黑的“碎星”长刀奋力挥出,一句“随我杀!”仿佛点燃身后数万骑兵心中的激情。 接着,章邯一个镫压上马,骑着火娃一马当先,朝德里方面大阵冲杀过去。 身边一众义子,见义父身先士卒,哪敢怠慢? 纷纷发出一声大吼,带着己方骑兵,跟着被数百精锐亲兵保护着的义父,如同一根满弦发射的弩箭,带起狂风尘沙,狠狠朝德里军阵射过去。 “砰砰砰......!”双方最先撞在一起的是被王大年、李小虎他们驱赶的德里枪兵,和在德里军阵前方手持大盾坚守的德里盾兵。 一连串砰砰砰的响声,正是这些枪兵和盾牌碰撞,产生的震荡摩擦声。 许是于心不忍,或者是觉着冲过来的人是己方队友。有的盾兵良心发现,悄悄放开了一个缺口。 本来他们也只是好意,打算让己方枪兵冲进口子后,立马把缺口合上,抵挡跟随而来的蒙古骑兵。 随后,这些心软的德里前排盾兵就发现,他们错了,大错特错! 他们放开口子迎进来的,哪里仅仅是己方的枪兵? 随后冲进来人,就如同那河堤决口汹涌而来的致命洪水。这些人潮洪水在口子打开的瞬间,仿佛一身的蛮力终于找了宣泄渠道,肉眼可见的,冲入口子内开始肆意妄为;冲击,撕扯,咆哮! 瞬间,造成强大的冲击力和破坏力,让这些口子肉眼可见的扩大。 这些打开口子的德里盾兵愣愣看着这可怕的一幕,直接傻了眼。 但很快地,他们身体便感觉一股沛然大力袭来,转眼间,就被冲过来的人潮裹挟着向身后兵种冲去。 前方场景同样被身后列阵的长枪兵和刀盾兵看在眼里。 有了前车之鉴,且在耳边还有长官声嘶力竭地指挥,长枪兵直接把长枪斜插入地面对,呈30度把冰冷枪尖冲着被裹挟冲来的同伴们。 噗呲、噗呲、噗呲、...... 肉串葫芦般,这些被裹挟在最前方的德里士兵,被身后浪潮推着,把胸膛对准闪耀金属光泽的枪尖压了下去。 带着些阳光味道的尖刺,轻轻洞穿前胸薄薄披甲,从体内一穿而过,再从背后透体而出,迎接下一个胸膛。 被洞穿身体的士兵开始先是面带绝望身体剧烈挣扎,弄得压枪的德里枪兵苦不堪言。 随后,感觉身体力量快速流逝,身子一软,眼睛一黑,斜斜歪着脑袋,昏死过去...... 紧跟在这些德里枪兵身后的王大年,因为视线被前方人头遮挡的原因,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前方敌军防线被自己部队冲垮的现象。 反倒是在两翼包抄的李小虎所部,由于距离拉得较远,反而能在混乱撞击的战场上发现情况,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两侧属于李小虎率领的轻狼骑,就像两汪弧形弯月,切着敌军军阵前排的边缘,扫了进去。如同两条张开的手臂,一下把德里军阵前排的剩余盾兵扫垃圾似的扫荡一空。 章邯此时,已经带着麾下几名义子和两万武装到牙齿的血狼骑骑兵,奔到距离敌军军阵五百步的地方。 同样因为距离问题,他第一时间看清楚了,李小虎所部彻底把敌军前排盾兵扫荡一空这一幕。 于是,没有丝毫犹豫、耽搁,章邯再次挥动手中碎星,扯着马缰就朝裸露出来的长枪阵冲了进去。 “驾驾!驾.......” 近了,又近了。400步、300步、200步、50步、瞳孔中的点点星芒随着距离的拉近,在章邯和其身后两万重狼骑的瞳孔内迅速放大。 直到,枪尖上那丝丝斑驳的猩红如同会流动的水晶般,把他们的瞳孔照映得通红一片。 到了! 接近对方密集枪阵的瞬间,浑身雪白的火娃,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战神一般。 只见它拖着身上同样一身银白铁甲的章邯,乌黑色的前蹄高高扬起,摧枯拉朽用胸前的铠甲把面前斑驳的长枪顶着断裂。 “杀!” 冲入长枪阵的章邯,如同一尊降世的凶神,穿花蝴蝶般挥舞着手中漆黑如墨,吹毛立断的陨刃。奋力割碎面前的空气和豆腐般脆弱的枪杆,不断突破敌人的重重封锁。 突进! 突进! 再突进! 为身后无穷无尽的血狼骑,杀出一片腾挪空间出来。 0307躲在暗处的毒蛇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仗着满身高防装备和手中神兵利器,一路飞驰,在敌军长枪阵中狂飙突进。这可把其身后紧跟而来,负责保护他的数百亲兵给吓了一跳。 他们手中,可没有章邯手中吹毛立断的宝刀碎星。一个个装备的都只是不到两丈长的骑枪,不可能像用宝刀的章邯那样,用力一挥横扫一片。 他们只能夹着胳膊下的骑枪不断刺击,来拓宽两侧的进入通道。 “跟上,快跟上! 快保护万户,快快快!” 满脸沾染着血迹的亲兵队长,一边用手中骑枪洞穿一名敌军枪兵的脖子,一边侧头,扯长嗓子对身后的亲兵们大吼大叫着发号命令。 最后,还拿眼偷偷瞄了眼,前方比自己等人突进的快了数丈的万户大人。嘴角忍不住剧烈抽动,脸色比苦的比苦瓜还难看。 心中不断疯狂呼喊;万户!我的万户大人哟。你别冲得那么猛,弟兄们委实是有些跟不上呀! 突然,侧后方不知何时,有一杆长枪,如同一条吐信的毒蛇斜斜朝他腰间刺来。因为其刺出的方向属于斜插,故角度十分刁钻。 平常人若是稍不注意发现不了,绝难抵挡这偷袭一枪,遭殃是极大概率的事情。更何况!被攻击的是正在愣神的亲兵队长了。 噗呲~......! 人群中,偷袭的那名长枪兵,只感觉枪尖处传来一阵柔软,其脸上,立刻如同菊花般,浮现出疯狂般的笑意。脑海中不假思索,腰间一转,脚步一蹬,把手中握着手中的枪杆朝前奋力就是一送! 猝不及防受到攻击的亲兵队长,忽然感觉腰间的铁甲被一抹锋锐抵住,大脑迅速疯狂示警,一下就把其从刚才思绪中拽了出来。 紧接着,他浑身汗毛惊得根根竖起,突然,一股刁钻的大力猛地顺着锋锐传递到腰间。 呼吸的功夫,直在马背上的上身被努得失去平衡,斜斜朝另一侧倒栽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战马左侧前方,一根骑枪带着金属月弧,从战马前侧下方极速挥出。 碰!的,把那根抵住亲兵队长的枪神给磕飞。 只不过,与此同时,力量传导之下,战马上摇摇欲坠的亲兵队长再也控制不住平衡,紧拽着缰绳滚落右侧马下。 “队长!……” 刚才挥出骑枪的主人,正是骑兵队长左侧的一名黑脸骑兵。见自己如此快反应,仍旧避免不了队长被捅下马的结局,两滴浊泪哗啦流下眼角,悲愤干嚎出声。。。 …… “嚎什么嚎?老子还没死呢!” 接着,在这名黑脸亲兵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个圆滚滚,披头散发的大脑袋,从队长马鞍右侧处探了出来。 并且,第一时间,就朝他所在这边,张口狠狠骂了一句。 “队长......”这次黑脸亲兵的话声音瞬间小得很多,几乎只是在他嘴边三尺内回荡。 原来,刚才章邯的亲兵队长确实被对方长枪荡得失去平衡,栽落马下。不过万幸的是,当时他的右脚仍旧插在马镫里,手里的缰绳也下意识紧紧拽着。这就为失去重心的他带来一定的支撑力,让他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施展出一招镫里藏身,斜斜掉在马匹另一侧。 紧接着,亲兵队长以极短的时间调整支撑平衡,用力一晃,才又重新把身体的重心晃上去,露出披头散发的脑袋。至于头上的尖头铁盔,早就在其失去重心的瞬间脱落,不知道滚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重新翻上了马背,骑兵队长不禁长长松了口气。接着,他就要用除去扯马缰的另一只手擦擦脑门上冒出的热汗。兀然,其眼角一闪而过一副让他目眦欲裂的景象,伸出的手直直僵在了半空中。 同样偷袭的长枪,同样还是那异常刁钻的弧度,刚才救他的那名黑椒骑兵,笑容此时直接僵在脸上。转而,目露惊恐地大叫一声了“啊!”。 转眼间,身子一侧,斜斜跌落马下。 “黑夫!......”紧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从亲兵队长口中喊出。 不过,很快他就出不了声了。 因为在他视线中,已经看不清刚才那个亲兵的坐骑,他自己仍在由战马拽着不断向前突进。 ‘黑夫!我的兄弟.......杀!’ 亲兵队长满脸都是泪水,顾不得擦拭,一把抽出战马腹部的备用矛枪,用尽全身力气朝前方左右轮去。 他知道,跌落马下,这人是活不成了。 “啪!啪!......” 矛身和枪杆发出阵阵鞭炮一般的撞击响声,亲兵队长小树粗细的胳膊和手中的矛枪形成一条笔直的直线,同时高高扬起,同时重重落下。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挥出多大力道,就会受到多大力道的反震,没多久,亲兵队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虎口被震得骨裂,鲜血喷涌不止...... 亲兵队长不知是痛得麻木还是怎的,依旧奋力挥舞着手中的矛枪,只不过,此时的力道比起刚才,无疑孱弱了不止一筹。 同一时间,刚才那处。 一根毒蛇般的枪矛再次缓缓伸出,捅了捅已经被马蹄踩踏胸口凹陷的黑夫尸体,握着长枪的一名不起眼的枪兵,嘴角微微裂开,露出雪白的牙齿。 刚才要不是这个碍事的家伙半路杀出,那个披头散发的蒙将早就如这厮一样,被自己捅落马下,成了自家马蹄下的无辜亡魂。 现在嘛!结果也算可以接受。 至少这个碍事的家伙,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想到此处,这名不起眼的枪兵再次缓缓退后几步,麻利一拉手里枪杆,把枪头从黑夫尸体内抽出,重新隐藏好。 接着就见其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底闪过一丝不正常的兴奋。隐隐约约嘀咕着;‘三个了,下一个是谁呢?’嘀咕完,其目光顺着同伴再次瞄向了突击的敌军骑兵,他嘴角很快再次翘起,有目标了! 这边,章一轻松一枪刺入身侧一名惊恐的德里枪兵脖子,手腕微微抖动,从其脖子窟窿处震回几粒碎骨,风轻云淡歪歪嘴。 眼底闪过一丝不屑,看向身侧这帮飞速后退的枪兵,就像看待一群待宰的猪羊,一帮不堪一击的土鸡瓦狗。 兀然,一股强烈危险直觉排山倒海袭入大脑,危险的警报雷鸣般在脑海炸起! “不好!” 章一猛地惊叫一声,全身肌肉绷起,粗壮的身子如同游鱼一般朝马头处挪动一寸。接着瞬息便感到,一股森然的冰寒,贴着自己的后背一穿而过。 章一只感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骇身子一下僵直住,一种劫后余生的幸运感涌上心田。 冷汗也不要钱从眉上渗了出来。 接着章一立刻转回身子,心有余悸瞅到,落在马后一根闪烁血光的枪杆快速收回。 章一害怕过后就是惊怒异常。只见他动作熟练,反手抽起身后雕弓,取出箭矢快速上弦。 在目光顺着那根枪杆锁定人群中,一张面露可惜脸的瞬间,指环一松。霎时间,射出的箭矢如同一抹坠落的流星飞出,几乎同一时间,把那张表情定格的脸射的爆裂开来! “呸!他妈的,敢算计你小爷?老子立刻送你去超生。” 章一见射中,骂骂咧咧把手中弓箭再次挂到背后,抽出骑枪扫视四周,寻找下一个目标。 很快忘了刚才的惊险一幕,就像没有发生过。 前方几百步处,章邯也有些累了。虽然还可以继续突进,他还是扯了扯火娃脖子上的缰绳,让他把速度降下来。 这么做的原因无他,因为前方不远处,就是敌军指挥的高台。 高台上那个身披戎装,目光惊慌,头发花白的老人,应该就是敌军的最高统帅,德里苏丹奴隶王朝的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陛下了。 当然,这只是章邯的猜测。他没有如此近距离见过顾特卜-丁·艾伯克,只是凭感觉,觉得是。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既然找到了疑似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的男人,章邯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立刻上去活捉或者消灭他,这是一个正常军人的正常反应。 章邯现在,就如同一个身处敌后狙击手,手中狙击枪,已经瞄准敌军最高首领一样。让他浑身热血沸腾,刺挠抓痒,欲不可耐...... 正如一个出色的狙击手,都要拥有控制情绪,沉着发出致命打击的强大心理素质。章邯用仅剩的机智,按住全身迸发的热血,毕竟对方身边上百名全部武装的亲兵和身侧一流将官,不是章邯一个人能单独解决的。 他还是个人,也就武力值强一些,装备豪华一些。他还不是神!自然不会动漫中那种一刀定山河,一刀海断流的恐怖技能! 何况还是微微有些脱力的情况下。 待火娃速度降下来一些,这时,他已经距离顾特卜-丁·艾伯克所在高台不到三百步。 章邯快速回头一看,傻眼了...... 0308五月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热血上头亲临一线突击,居然已经把身后的亲兵们六七丈的身位。 再看下周围,到处都是虎视眈眈的敌军,身边居然没有一个自己人。 顿时,自然而然一种惊悸从浑身毛囊挥发出来。 不行!太危险了。 一时兴奋,居然让自己处于如此险地,真是热血冲头,不干好事。 察觉到四周的危险,章邯就像一只刺猬,瞬间伸出满身尖刺试图保护自己。毕竟,和自己的安全比起来,那冢中枯骨般的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又算得了什么? ‘慢点,慢点,你个老六。’ 章邯一面小心翼翼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一边对仍旧精力充沛小步快跑的火娃破口大骂。 要是火娃会说人话,一定会向章邯疯狂吐槽。 慢?那是想慢就能立刻慢下去的吗? 刚才是哪个缺德冒烟的一直用刀柄戳咱性感柔软的臀部,嘴里不要钱的‘驾…驾…驾……’嚷嚷个不停? 现在又想咱麻溜停下,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没看到咱蹄子上的死皮,都因为减速快要磨光了吗? 终于,在章邯喋喋不休催促之下,胯下火娃使出吃奶力气,终于缓缓把速度降下来一些。这时,身后跑在最前方的亲兵队长他们已经追了上来,吊在章邯身后一丈处,大大替章邯分担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同时,章邯距离顾特卜-丁·艾伯克所在的高台,已经近到了不到百五十步的距离。 可以说,只要章邯一刀便马臀拍下去,让胯下火娃加速,如此短的距离,数秒即达。 章邯没这么莽撞,这厮显然不打算这么干。 吃一堑长一智!刚才的危险境地让章邯一下子生出浓浓的危机感。 他此刻,手里依旧在用力扯着火娃脖子上的马缰,企图等更多的部下上来,指挥他们打前站,给高台上指挥的顾特卜-丁·艾伯克等人,来个一锅端,结束这场定鼎之战。 火娃速度再次慢了下来,几个呼吸间,喘着粗气的亲兵队长等人便突进到了章邯身侧。 这些人全部大口喘着粗气,气喘吁吁地朝身侧的章邯打着招呼; “万户!” “万户!” “万户!” 说话的同时,这些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万户幸好没事,不然他们就是千刀万剐也难赎其罪。 章邯一边用刀轻松看向前方士兵的脸,一边含笑对左右跟上来的亲兵们点了点头。 随即,抽出沾染血红的碎星,指向高台上正被几名将领簇拥下高台的,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人,目光如电对身侧越来越多的亲兵们吩咐道; “看到那个身披朱色披风,满头白发的中年人了吗?其很可能就是这个国家的苏丹。 我命令你们,立刻上前,不惜一切代价,将此人捉住。” 说到此处,章邯语气略微停顿,紧接着继续冷声补了句;“死活不论!” 身边亲兵们听到下木梯的是德里苏丹奴隶王朝的苏丹,眼睛早已凸起发亮,章邯命令刚落,“得令!”的应和声就不断从这群手中传出。 紧接着,在章邯目光的注视下,由亲兵队长打头,身侧一个个飞驰而过的亲兵,如同乳燕归巢,在亲兵队长的带领下,朝刚下高台的那些将领们扑了过去。 看这些目露兴奋血光的亲兵们,脸上贪婪的样子,宛如一只只饿了好久的凶狼般。 贪婪,血腥,残暴,以及,那眼底深处闪烁的一丝丝渴望! 不知过了多久,眼睁睁看着跟上来数百亲兵冲将上去的章邯,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呼哧....呼哧......! 万......万户,总算追上你了!您刚才杀得真快,一转眼就消失在了敌军之中。’ 章邯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向身后望去,脸上裂开露出温和的微笑;‘是小虎啊!’ 嘿嘿,李小虎笑嘻嘻摸了把脸上的汗水,朝章邯投去个暧昧的眼神,还颇为调皮地眨了眨眼,直弄得章邯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这都多少年了,这厮不着调的性子依旧没改。 时不时就要搞怪一下,让人猝不及防忍俊不禁,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地方,可是危险出处的战场上。 章邯莞尔,微微摇了摇头。 这次,章邯可是有些错怪人家李小虎军团长了。 人家可不是没有进步,恰恰相反,这些年李小虎的进步极大。 也就是对章邯、王大年等寥寥几人的时候,李小虎才会撕去平日的伪装,敞开真性情有啥说啥,想做啥做啥。 不过,说起来,人家李小虎之所以这么做,难道没有自己的原因吗? 能坐稳数万兵马军团长的位置,肯定不是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家伙。 那么李小虎对章邯他们故意露出真性情,到底是不是其有意为之,给他们造成一种自己率直的假想,变相给自己上一层保护色呢?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李小虎自己那个回答了。 厮杀的战场上,不是叙旧的好地点,章邯直接开口道;‘小虎,你赶快带人去支援我麾下亲兵抓捕对方主帅,别让那老小子趁机溜了。’ ‘那老小子找到了?’李小虎目露诧异,下意识询问了一句。 章邯微微点头,再次催促一句;“快去吧!我在这等等大年他们!” ‘好嘞!’ 李小虎这次没再说什么,立刻扭头叫一声;“随我来!” 随即,立刻带着身后几千大军,浩浩荡荡地从章邯身边冲杀过去。 经过短暂的休息后,章邯酸疼疲惫的身体逐渐回复了一些体力。他瞅准一名躲在敌军人群中的盾兵,扯开马缰再次战斗起来。 夕阳西下,天色不复刚才的明亮,章邯刺啦一声从身后白色披风上扯下一块布。用牙齿叼着刀柄,用力把扯下的白布条缠在手腕上,打了活结,拉紧。 由于长时间挥砍,导致他的右手虎口有些迸裂。若不及时处理一下,还是有一定概率落下伤残的。 章邯做完这一切,用左手拿下嘴里叼着的碎星,别别扭扭重新插进腰间的刀鞘内。 抬眼扫了眼满目萧瑟的战场,张开嘴呼吸两口有些冰凉,略微带点血腥味的空气,体内的焦躁感渐渐散去。 “终于,结束了!” 章邯目视着己方士兵押送成片成片的俘虏,眼底的成就感满满,彻底放下心来! 这一场战役,于1243年五月十日结束,章邯他们取得了丰厚战果。 不但消灭收编了德里苏丹奴隶王朝组织起来的二十万联军,还在最后的战役中成功击杀帝国的最高统治者-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以及大批中上层贵族将领。 故此战的胜利,意义重大。 将是章邯他们统一北印度的最关键一战。 此战过后,北印度地区在苏丹顾特卜-丁·艾伯克死去后,已经暂时成了一片散沙,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组织起这么大规模的部队,组织起大规模的抵抗力量。 五月十二日到五月二十日这近十天时间,章邯他们一直都在鲤鱼滩附近的平原上驻扎休整,满目疮痍的战场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俘虏的士兵被打散,近十万俘虏被整编成了五个整编营,每营约两万人,提拔了韩大壮等玉名新的营长负责指挥,整编。 趁着这段时间,章邯也没让麾下的这些降兵们闲着,让各个新进的整编营营长们,领着他们在附近收割成熟的水稻。 章邯的目的;一个是锻炼他们的服从性,另一个目的就是让新派下去的军官和他们尽快磨合。 别说,效果还真不错! 这些俘虏的士兵虽然没啥文化程度,可干起农活来,倒是有模有样,几天时间,就将附近数千亩成熟的稻田收割得一干二净,为章邯的后勤补给,再添不少储备。 虽然在李小虎偷袭首都德里,抢了顾特卜-丁·艾伯克苏丹为麾下联军准备的大量粮草后,他们粮食很充足。 不过,吃的这玩样儿。在这年代,谁会嫌多呢? 更何况,收编了十万张嘴,需要消耗的粮草数量可不是一点半点,他们缴获的粮草虽然很多,可也就够麾下十几万兵马吃个半年左右的。 五月二十一日,章邯开完大会后,做出如下军事安排。 “令李小虎所部轻狼骑军团,率领整编一营。二营,共计步骑七万大军,沿着之前制定的计划,沿着横河东进,攻打下游沿岸城市;布拉亚格拉杰,巴特那,达卡,纳尔答答等城市。” “令;王大年所部重狼骑,率领新编三营,共计步骑四万领兵南下,沿着纳尔墨达河,攻打沿岸城市。 同时,命章三带领章邯本部一万血狼骑兵协助王大年所部清扫南方城市,同时,防止帕拉玛拉王朝,东恒加王朝等趁机犯境。” “令章三,章六,率领本部兵马以及新编四营,五营地,渡河北上。消灭恒河北岸几座城镇后,北上压服喜马拉雅山南侧的几个小土邦。” 0309国家大事,唯戎与祀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也没有庆功宴,更没有欢送宴。 虽然章邯他们这一战的作用已经在战略上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可事情并没有结束,德里苏丹奴隶王朝一连串的广袤土地,还在等着他们获取呢。 再者说,到了摘取胜利果实的关键时刻,大家这时也没心情搞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仪式。 所以,章邯只是简单举行一场小型祭天仪式后,就让手下各部将领,按照章邯做出的军事部署朝既定目标出发。 只用了短短几日时间,鲤鱼滩西侧,驻扎在此的章邯麾下的十几万大军已经分批离开。只剩下章邯,章五等人,和他麾下的一万血狼骑还停留在原地。 不过很快,章邯便下令,命章四立刻组织起麾下骑兵和后勤部队,大军开始西返,一路开向北印度地区的政治中心 -德里城。 ...... 1244年,春风又绿横河岸。 高大的城墙在春光的照射下漫反射出斑驳的光晕,不远处恒河水流有些湍急,哗哗流向东南。 德里城,这座北印度恒河边上的明珠此时正四城门大开,熙熙攘攘的人流络绎不绝从城市的四门内进进出出,在大门前方的石板路上留下一溜泥印,显然不久前,这里曾经下过一场雨,留下了些许痕迹。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平和,那样生机勃勃。 只不过,如今和去年唯一不同的是,去年负责看守城门的士兵,今天全部换了一副新面孔。 原来,看守城门的不再是之前吊儿郎当的德里苏丹王朝士兵,而是换成如今新大帅,章邯大帅手下满脸严肃,不苟言笑的亲兵。 却说自打从去年六月份开始,章邯施行那次“摘果实”行动以来,成果足可以称得上一句丰硕。 凡是章邯麾下部队所过之处,无不望风景从。除了寥寥几座城池负隅顽抗被以霹雳手段镇压外,其他城市可以说,基本上说是大军使者所过之处,纷纷传檄而定。 就是趁着这个德里苏丹奴隶王朝上层被摧毁的权利真空期,章邯撒出去的十几万部队,仅仅只用了半年多的时间,便全盘接受了之前德里苏丹奴隶王朝的地盘。 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建立起初步的有效统治。 按照常理来说,打下这么大地盘的章邯,此时心里应该十分开心才对,毕竟实现这么大的目标,这也是每个正常人该有的正常情绪。 不过,事与愿违! 章邯得到德里苏丹奴隶王朝地盘被全部占领的消息后,只开心了短短三天,其后,他的脸上便再不复之前常有的笑容。 原因无他,事杂尔。 打下这么大一片土地,他麾下的文臣武将可以道一句自己功成名就。可对于章邯这个头领来说,接受了德里苏丹奴隶王朝的地盘,仅仅只是个开始罢了。 随后,新的挑战便接踵而至。 章邯记得后世有句歌词写得好;创业难,守业更难! 现在摆在章邯面前的第一步,不是怎么治理国家!不是怎么提拔官员!不是怎么规范制度! 而是一个旁人看起来会觉得模棱两可,实际上,对章邯来说,极其重要的关键问题问题; 树立法统。 没错!就是在这些被接收的土地上树立法统。 不过,法统毕竟是个十分宽泛的概念,从具体事情而言,要怎样树立法统呢? 按照其他国家经验,他们要第一步,便是开国建元。 只不过,这第一件事就直接让就让章邯抓瞎了。 他自己又不是什么礼法大家,前世今生,这几十年来,基本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总不能把前世他自己从电视剧上见到的那套搞过来吧?真弄得不像话,损失的可不是章邯自己面子那么简单。 索性,章邯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手下的将领们,让大家各抒己见,都说说想法。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结果章邯很失望了,深切明白臭皮匠和诸葛丞相之间的差距。被提问到的将领们没抓瞎,反倒是把章邯搞得心中更加作难。 不过,章邯做作难,这并不是他麾下将领们的问题,纯纯就是章邯自己的问题。 因为根据大家提出的提议总结,现在摆在章邯面前,一共有三种开国方案; 其一;照搬蒙古人开国的模式。 其二;照搬德里苏丹奴隶王朝开国的模式。 其三;照搬宋朝开国的模式。 前两种都不难。 若是直接照搬蒙古人的开国仪式,只需要立刻派人前往漠北和林递上番表,提出请求。 和林方面答应了,自然会派来主持礼仪的人员,帮助章邯复刻蒙古人当初的整个流程。 若是直接按照德里苏丹奴隶王朝的开国仪式,那更简单。对方留下的官僚系统人都是现成的,只要愿意,他一声令下,马上就能主持。 按照宋朝的开国仪式,虽然会有些费周折,可也不是办不到。 凭借是还商会在中原地区的实力,请一些大儒过来帮着操办,只需要用小手段,不过是费些时间的问题。反正,今年除了开国就是剿灭各地盗匪,反抗武装外事情还很多,且做且等着呗! 凡事有利有弊!实话说,章邯对于这三种方案没有一个满意的。 蒙古人的仪式太简陋,纯粹就是个部落大联盟,虽然叫国家,可是统治并不牢固。 德里苏丹奴隶王朝苏丹都是穆斯林,他们开国仪式天然带着强烈的宗教色彩,章邯是万万不会取的。 再个就是宋朝。 宋朝之前经过唐末五代十国近百年战乱,北宋开国仪式时,大多还是沿用之前唐朝制度。 倒是不能说人宋朝开国仪式办得不好,只是,在章邯内心深处,或多或少,只要想到这个“宋”字,就有点膈应。 数百年惶惶大宋,经济繁荣,人口众多,不过,战斗力却是从始至终一言难尽。 在章邯内心深处,倒是钟情用汉人王朝的开国仪式。不过他,却不想和宋朝产生什么关联,就是怕沾染上什么莫名晦气。 章邯这厮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开国这件事情也就一天天耽搁了下来。 直到转眼间粉了桃花,绿了春柳,时间急匆匆进入到了四月份。 悄然不觉间过了一个月,在麾下众将强烈建议下,章邯推不下去,不得不做出决定了。 对部下们的来说,开了国,大伙儿就是开国功臣,封侯拜相,富贵荣华像他们招手。有些着急,也是情有可原。 到了这个时候,章邯多么想,远在漠北的妻子也立可敦在自己身边。 这就导致他在开国这件大事上,居然连一个可以尽情吐露心声的人都没有。 倒不是,李小虎,王大年,义子们不能商量,而是开国这件事,他们只能在被询问的时候建议,不能和他们商量。 原因是,从章邯下定开国决心那一刻,大家其实已经不同了。 他们之间已经不再是军队中上下级的关系,而是“君臣。”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看似和之前的上下级没什么分别,其实两者之间却存在本身的不同。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君不再是一个职位,而是一个代号,权柄的代号。 权柄和权力不能同日而语! 权柄是自身能力,是天地赋予的能力。而权力是拥有权柄者下发的权利,是权柄的衍生品,现实投显的一种方式。 有些人会觉得很可笑,什么权柄和权利的不同,不过都是实力的衍生品而已。放在个人身上,这么说没错,可放在一个国家的身上,只能说有些片面。 中国有句话;“国家大事,唯祀与戎!”。 意思就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祭祀和战争。 唯有把这两种权利牢牢住在手里的统治者,才能真正掌控这个国家,这个国家才有强大的凝聚力、向心力。缺了戎,就会如同赵宋一般,军事羸弱,屡屡遭到外族入侵,丢城失地。 缺了祀,后果更严重。 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在意识形态上做不到统一,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人心沦丧,军阀割据,导致国家四分五裂,战火不止。 就如当年曹孟德与刘玄德青梅煮酒所说一般。 曹孟德说的是;“扶大厦将倾,挽狂澜于既倒,最重要的是手中有一支可以威压诸侯,荡平天下的威武之师。”很显然,曹操侧重的是戎。可常言道,马上得天下,还能马上治天下乎? 最终曹魏结局是什么呢?三马食槽,被司马家取而代之。 而司马家能取而代之的最关键因素就是,司马懿父子经过数十年的隐忍,培植力量得到了戎,勾连各大世家门阀,得到了祀。 刘玄德当初对的是;“今天下丧乱,首重人心丧乱,欲平定天下,先平定人心。” 乍看一下,刘备说得有道理。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无不说明人心的重要性。人心是什么?不就是百姓的向心力,不就是祀么? 显而易见,刘备与曹操观点恰恰相反,在戎与祀之间,他选择了祀。 可最终,蜀汉政权的结局是什么呢?屡屡北伐,屡屡失利。最终首都被迫。帝王被俘。国祚断绝。 0310立国“大明!”定都“神京!”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恰恰,祀与戎,从本质上来说,其并不是一种权利,而是一种权柄,是某种定义上,被上天赐予的一种权柄。 周天子‘代天牧民’是这种权柄的体现,皇帝们“顺天应人”是这种权柄的体现,总统们“依法治国”仍旧是这种权柄的体现。从古至今,概莫能外。 代-天、顺-天、依-法、?联想到什么? 没错! 这些国家统治者似乎自身并不用拥有权柄,他们只是天、法、这些权柄的代行者。 故,天子可变,皇帝可变,总统可变,唯有天、法这种权柄,世人无法改变。 因为,权柄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定理,就是这个世界搭建的基本态,世界在,权柄就在,亘古长存。 这些走马观花的代行者们,也只是暂时拥有一段时间这些权柄的解释权罢了,仅此而已。他们改变不了权柄,就像他们改变不了太阳东升西落,改变不了四季混乱交替,改变不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等等。 他们只能代,只能顺,只能依。 不过就算是这样,“君”也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只有神可以使用权柄,他们是神、神下发权柄,分给臣,臣就有了权利。 人神之别=君臣之别。 孤家寡人就是这么来的。 那问题又来了,为什么章邯却可以和也立可敦商量呢? 其中的道理也很简单。 万物都有阴阳,孤阴不生,独阳不长。 被章邯默认为自己皇后的妻子也立可敦得到了不是权利,而是权柄。 说得通俗点,制度本身就是权柄的一种体现,作为孕育下一任权柄代行者的皇后,天然拥有一部分权柄,且其还会因为这种体制,和代权柄的皇帝达成一种共生关系。 故他们可以商量权柄,商量开国这种祀的权柄。除此之外,就算是章邯的儿子们,在其没有接过父亲权柄的时候,这种祀,也是张不开口的。 只因,君王的子嗣们,拥有的只是皇帝衍生下发的权利。 —可能继承权柄的权利。 …… 月落乌啼,艳阳破晓,转眼时间又过了几日,到了四月中旬。 确定国号这件事,此时在各方面压力下,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可章邯,仍旧没有打定主意。 最终,见拖不下去,不得已之下,章邯狠狠一跺脚,拿来吧你! 直接提前,把后世老朱家的开国大典给照办了过来。 就连人家的国号“大明”,都被章邯照无耻抄过来,没有一丁点版权保护意识。 原因无他,这“大明”二字确实太香,太适合他了。 原因如下; 其一,从五行上来说,次大陆位于亚欧大陆的南方,南方属火。火字表意字有哪些?光、炎,燃.......还不如“明”听得霸气呢! 再个,不管是章邯当初在不儿罕山发出的誓言,还是以后为了国家拓展生存空间,就不可避免要和蒙古帝国明争暗斗。道理也很简单,地盘就这么大,谁让你占得最多? 按照五行相克理论,蒙古帝国五行属金,不管是拔都的金帐汗国,还是之后旭烈兀建立的伊尔汗国,忽必烈建立的大元帝国,五行也都是属金,主杀伐!什么克金?火克金。 其二,章统一次大陆后,肯定少不了和东方的宋朝打交道。 根本原因就是,章邯心里准备在次大陆建立一个汉人王朝。他本身也是汉人出身,且从自身的发展还是后续的规划上来说,他的身份确定了,这是最有利的选择,这里不多赘述。 所以,就算这时候取代宋朝的大元还没有建立,章邯也要提前学朱元璋在气势上压对方一头。 学过历史的都知道,“大元”取自《易经》中;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是天。” 可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大明”同样取自《易经》,且就在这句话后面; “云行雨施,品流无形。大明始终,六位时成,时乘六御以御天。” “大明始终,大明始终。” 这个词儿太好了。 哪个帝国的创建者不希望自己建造的帝国贯穿始终,横跨历史长河不倒呢? 嬴政如此!后世历朝历代帝王也如此!章邯这个即将在次大陆登上权力巅峰的章邯,也不例外! 还有一个不可说的原因就是。 作为一个后世而来的穿越者,且两世都是一个汉人的章邯,对大明最后一个汉家王朝也是有些同情的。 取字大明,何尝不是一种对自己内心的填补,希望自己穿越一趟,能够真正让代表汉人王朝的“大明”贯穿始终。 公元1244年4月,章邯确定下国号后,便在自己居住“太和宫”召集众将【顾特卜-丁·艾伯克之前仪式的大殿】,当庭宣布了以“大明”为国号,改德里为“神京”,暂时定为大明首都的决定。 章邯决定下的十分突然,让在场众将都有些傻眼。 这前几日还频频召集大家给建议,怎么今日忽然就定了? 李小虎,王大年作为跟随章邯时间最长的老人,又是他麾下最倚重的左膀右臂,此时,众将目光从章邯身上收回后,都把目光投向这两人身上。 实话说,不仅章邯这段时间在适应新身份带来的变化,就连王,李二位,乃至于其他所有麾下的将领,都在适应新身份带来的变化。 故看到大家目光都看向自己,等待自己出头后,李小虎,王大年互相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迷茫。 章邯见之,眉头微微一蹙。 不过很快便舒缓下来。 开始默不作声,左右扫视着二人,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等了一会,见现场的气氛实在尴尬,王大年不得不硬着头皮站起来。 他不站起来了也不行,一个大家都看着他,上首大帅也在按着他。再个,对面李小虎拼命向他努嘴眨眼,显然他自己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如此,他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代表“群臣”了。 好在王大年跟着章邯这么多年,了解章邯的脾气。本身李连这么多年,身居高位,脑子还不笨,问出的话还算恰当; “大帅,恕属下们才疏学浅,不明真意。敢问,这“大明”二字有何深意?” 站在大殿中央,低头躬身的王大年问完话,只感觉整个身子都有些哆嗦,偷偷看了眼上首的大帅章邯,就感觉一阵目眩神晕,赶忙再次低下头,忐忑等待着。 章邯心中微微满意的同时,也大松一口气。 “好家伙!自己手下都是些啥玩样儿,差点冷场,让老子下不来台。” 于是,接下来,有了台阶的章邯不再有一点迟疑,猛地从帅案后方坐起来,面塑肃穆,朗声解释道; “大乃无亘广大之意,明乃日月相合,承天道而定乾坤,二字组合,方称大明。 大明之大,天下无双。大明之明,万古不灭。” 顾特卜-丁·艾伯克修建的这个议事厅也就百来个平方,章邯声音本就说得洪亮,此时朗声开口,更显得字正腔圆,一字不落传进众人耳中。 这群糙汉子虽然大多数人文化不高,好赖话还是能听出来的。 “好!真好!大明?哈哈.......” “威武,霸气!听着就提气。” “还是大帅气魄大,比那大宋听到大气多了。” 显然,章邯的一番解释赢得了大家的一致看好,现场议论声渐起,每个人琢磨着“大明”这个新国号,越琢磨眼睛越亮。 “哈哈哈......”章邯听到众人的赞扬后,不觉卖乖道;“不错吧!本帅也觉得不错。这“大明”二字还是本帅昨晚辗转反侧,睡梦中想到的, 今天早上再次想起“大明”二字。这大明二字,叫起来朗朗上口,听起来掷地有声,琢磨下滋味无穷。”说到此处,章邯眼底不觉微微一涩。 扯出一抹干笑继续道;“所以思来想去,本帅最终便决定以大明定国号。”说到此处,章邯再次顿了顿,继续解释道;‘至于将德里改名“神都”,是取唐东都洛阳别称。时刻警示我们,我们乃是承袭盛唐,不忘正宗。’ 王大年此时早已目带殷切看向上方的章邯,由衷赞叹道;‘大帅不愧是天选之人,得天授。 如此梦中授予大明国号,岂不是更加证明,大帅乃天地看中的麒麟,登基帝位都是上天的安排吗?’ 说完,李小虎心有灵犀,一下从自己座位上坐下来,扑通跪在地上,面带崇拜,高声劝进道; “大帅上承天命,下顺人心,开元大明,抚被苍生,恳请大帅尽早登基,即皇帝位,定天下,安民心。” 扑通!王大年顺势跪倒,大声高呼;“请大帅晋皇帝位!” 哗啦啦......眨眼间,一个个将领慌忙上前,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大家都看出怎么回事,争先恐后跪在王、李二人身后,俯首跪地,大声劝进道;“请大帅晋皇帝位!” “请大帅晋皇帝位!” “请大帅晋皇帝位!” ....... 0311劝进、请封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劝进的一声比一声响亮,渐渐地,这些人仿佛达成了某种音律节拍似的,让整个太和殿,乃至殿外,都在回荡着; “请大帅晋皇帝位!”这句话。 实话实说,这些部下们劝进,还真不是章邯有意安排的,他事先并不知道会有这处。 本来,今日召集大家过来,章邯他本来的目的,也只是简单宣布一下自己确定了国号和新都城的事情。 故,就是因为事先没有准备,面对部下们的突然劝进,让章邯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 突然来的一股情绪,让章邯心中再次对人家朱元璋由衷羡慕起来。 看看人家朱元璋建国时候那待遇,不管是大事小情,事事都有刘伯温,李擅长这样的能臣操持。他老朱需要做什么,怎么做?早就都已经给安排得规规矩矩,明明白白,人家只需要选择性执行就可以。 不仅省心省力,还能体现出自家威仪。 反过来,章邯再看看自己呢。 手下尽是一帮粗汉将军,竟一个能拿得上台面帮助自己操持的文臣都没有。 真要按照常理来说,劝进这件事都是登位者提前与重臣们商议好的。所谓集体劝进,也就是走个形式。三请三辞,向天下做出个谦虚的态度,才能顺理成章登临帝位。 章邯自己手下这群夯货们,居然在这么大的事情上,给自己带来突然袭击。章邯不禁暗暗发愁;自己到底是接受呢?还是拒绝呢? 接受吧!显得自己急不可耐。 毕竟自己心里打算建立的汉家王朝,就要按照三请三辞的传统汉家礼仪来。 可不接受吧!又怕地下这群夯货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真的以为自己不想现在继位,呼啦啦站起来,那就太尴尬了。 太和殿中的空气一时间变得安静极了,在场几十人的呼吸声都变得有些微不可闻。 章邯则直挺挺站在上首的王座上闭目沉思,脸上表情变幻不定,可见相当纠结。而他面前正对大门走道地毯上,密密麻麻跪着几十名随他一起南征北战的将领。这些将领们俱低着头,屏住呼吸,内心喘喘,耳朵伸得笔直,静等着上首大帅的说话声。 ‘尔等兄弟心意本帅笑纳了。 都是一个马勺里混饭吃的自家兄弟,哥哥我也就不藏着,噎着了。 大明开国在即,我章邯为国民黎庶计,为天下安康计,愿意出来,担起这条千钧重担,继皇帝位!’最终,章邯还是没有打算冒险。深思熟虑后,直接说了这么一番说辞,算是同意了。 章邯的话让跪在地上的众将眼底俱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诧异。 来的路上,章四参谋长派来的人不是这么说的啊!不说是三请三辞么?怎么大帅刚一劝谏,大帅就直接答应了呢? 不过,大家也没空再多想,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旁枝末节”之时。 他们这些人,本身在政治上就是草台班子,也不会如中原儒生那样把礼法看得比天大。 在他们心中,不管是三请三辞也好,一请答应也罢!反正章邯答应劝进,他们就已经达到了目的。 “臣等拜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寿长春。” 不知李小虎什么时候从那句戏文中听来这么一句话,鬼使神差,在章邯话音落下,第一个再次跪地拜倒,口中大声呼喊道。 其他将军们也不明就里,也不管对错,见最前方李军团长发了声,也马上跟上大声叫道;“臣等拜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寿长春。” 章邯抚额,深深呼吸两口气,也不打算纠正了,直接迈步走到帅案前方,双手托举,大声笑道;“众卿平身,都起来了。” 将领们跟着最前排的李小虎一起站起来,作揖弯腰谢曰;“谢陛下。” 漠北和林,汗帐。 两个是打扮模样的小侍女,一左一右,乖乖矗立在一名婀娜丰润的妇人两侧。不顾额头细密的香汗,轻轻挥动着手持的一柄羽毛团扇,把一股股微凉空气,送到这名美貌的妇人身上。 这名面容娇媚的贵妇人,却正是窝阔台大汗薨逝后,负责监国的乃马真后。 此时,她正以慵懒的姿态坐在之前窝阔台曾坐的宝座上,目光一眨不眨,低头凝看着手中这封数百字的信件。好看的眉头时而微微皱起,时而轻轻舒缓。 良久,其眼中依旧浮现出一抹纠结,显得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乃马真别看快四十岁了,可岁月仿佛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被时光雕刻得更加光彩照人。 她身材骨架匀称高大,体型丰满白皙,眉烟绽放如葱黛,小鼻亭亭似荷船。最显眼的是眼角印的那抹桃红色的胭脂印,加上长长的睫毛,衬托着侧下方那对明媚透亮的丹凤眼,更加华贵逼人。 今天她穿的是一身典型蒙古妇女服饰。头上戴着丝质丹凤朝阳圆顶宽帽,尖头帽子四面,镶嵌大小不一的金色头饰,随着轻风袭来或是身子微摆,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帽子嘴上顶端,更是嵌入一颗鹅蛋大小的红宝石,不时反射出光彩,玲珑剔透,夺目之极! 下方衣服上穿的则是宽大的丝绸纱裙,裙面绣着五彩鸾鸟腾云图。其上,五只鸾鸟颜色各异,形态万千。细微之处,可见根根羽毛秋毫毕现,栩栩如生,足见织工了得。 有道是人靠衣裳马靠鞍! 美丽的容颜与华丽的服装相辅相衬,互相衬托,无不从各处细节,彰显着这个临掌庞大帝国妇人的权势和魅力、 乃马真之前长期居于高位,经常帮助丈夫处理政务,自去年丈夫过世后,更是直接被尊为监国,全盘接过国家大事。政务的历练,让她的形象,逐渐彻底脱离了之前那种娇媚丰润贵妇人的形象,转身在周身养成一道无形的气场,散发着尊贵的气息。 今日,她原本没什么事,不料,忽然接到封的被封到印支的章邯万户的信。 信中,说他已经带人平定了位于印支北部的德里苏丹奴隶王朝,准备建立自己汗国。 特此上贡,希望汗庭依照旧例,准许自己的建立藩国的申请。 并且,和请封信一起被送来的,还有章邯万户进贡的一叠厚厚礼单。 乃马真刚才已经打开礼单看了,里面进贡的礼物数量极多,足足写了几十页,也足够贵重。 珊瑚玛瑙,绫罗绸缎,金银漆器,宝药皮毛等等,不一而足,数不胜数。 就算不去算其具体价值几何,单一眼扫过去,看这礼单的厚度和财货的质量,就可以大致推断出,这位章邯万户的礼物绝对丰厚得难以想象。 虽说是献给汗庭的,其实和献给她也没什么两样,反正最终大部分都要充入她私人小金库。 平白得了如此大的一笔财物,要是换做以往乃马真还是窝阔台皇后的那时候,定会欣喜得整宿睡不着。接着,她自然会欢喜投桃报李,忽略对方信上请封的内容,看在海量财物和对方恭顺的面上,极力游说自己丈夫,帮对方成事。 只不过,现在她身为大蒙古的监国,和之前的身份不同了,心里的想法自然而言也会随之发生变化。 自她监国这一年以来,她除了向往昔一般处理政务,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一件事身上;竭力为自己儿子拉拢势力,助其登上大汗之位。 一想到儿子贵由的汗位,乃马真就感觉脑门绷得紧紧的。于是放下手中信件,用那白皙的手掌,轻轻拍了自己额头两下,对身边三丈外一名服侍的宦官服吩咐道; “去把贵由王子和拉赫曼大人给本后请来。” 这名宦官一下几步窜到前方,对乃马真恭敬唱诺,转身迈着碎步离开,传旨而去。 ‘母亲,你说章邯那厮已经剿灭那个什么德里苏丹奴隶王朝,请封监国了?’和拉赫曼一起向乃马真请安后,听完母亲寻他们前来的原因,贵由脸上微微有些惊讶,下意识打先开口。 “嗯?”乃马真神色一正,惊讶于儿子的表现。 从儿子的反应来看,好像对章邯万户建立汗国的事情并不意外。 于是,乃马真微微抬高下巴,朱唇轻启,对儿子贵由疑惑问道;“你早知对方会请封汗国?” 贵由闻之,果断点点头。接着把自己知道关于章邯的情况,一一说给母亲乃马真和二人的心腹拉赫曼听。期间,语气微微顿了顿,还把西征之前,自己对对方的承诺和盘吐出。 听完儿子的叙述,乃马真恍然大悟,心中一阵嘀咕,若有所思。 她没有第一时间发表意见,而是把目光看向另一侧的拉赫曼,向他垂询对此事的看法。 进门后,拉赫曼除了依照惯例跟着贵由王子一起向监国行礼外,之后全程眼观鼻鼻观心,听得二人对话,不置一词,显得很是沉稳。 他的这幅处事模样,与世人对他宠臣的身份印象大相径庭。 不过,也从侧面解释了,这厮能在短短时间获得高位,且得到先汗窝阔台,监国乃马真,王子贵由三人的信任,不是没有原因的。 0312汗庭商对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面对乃马真的询问,其身上的特质就表现得更加明显。 只见他没有急于回答乃马真的问题。 而是略微沉吟一番,细细琢磨刚才他们母子俩的对话,心中有大概的印象后,没有急于给出意见。 而是转而朝着贵由行礼,微笑问询;“王子殿下,不知这个章邯万户实力如何?以王子对其的印象,是否值得被我们拉拢?” 拉赫曼显然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乃马真之所以大张旗鼓找他们两位询问,自然是章邯请封建国这件事情牵扯太大。要知道,自从成吉思汗建立大蒙古帝国以来,虽然也是大肆分封诸王,但封的这些王爷们,除了铁木真的四个嫡子外,也都只是分封了领地的管辖权,并没有独立治国的权利。 章邯这一请封建国的要求,显然,若是答应了,将要打破现在四大汗国格局,其将会成为第五个汗国,由不得她不谨慎。 “值!”对于拉赫曼的提问,贵由没有一丝犹豫,斩钉截铁一口肯定。 “哦?” 儿子的斩钉截铁的态度让端坐汗位上的乃马真眼睛兀地一亮,不由轻疑一声。 怀着好奇第一时间询问道;“何以见得?” 拉赫曼跟着也点了点头,补充道;‘请贵由王子详细说说。’ 贵由对自己母亲和心腹臣子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缓缓在侧方软椅上坐下,开始滔滔不绝把自己对章邯的看法,和章邯拥有的实力一一道来。 因为二人打交道数年之久,实在太熟悉了,且章邯这几年几乎就是贵由看着成长起来的,所以他说的情况十分详细。 一旁炉内香薰被侍女换下,不知不觉,贵由已经说了大概两个时辰,基本把章邯的情况说了个地掉。 若是章邯在场,定会十分诧异。 因为在贵由的评价中,除了评论自己有些心慈手软外,基本上全是赞叹,溢美之词。其语气中重视,戒备,欣赏,种种态度表现得一览无余。 乃马真听完,眼底频频出现异彩。 她自然见过这位章邯万户,毕竟对方是自家小姑子的驸马。 不过也不太熟悉,只是依稀记得对方是个面容和善,样貌俊朗的美男子。 在之前,她也只是把对方当做一个幸运儿,意外天将馅饼砸中,娶了大汗的妹妹也立可敦,一举进入了蒙古的贵族上层。 之后,几次在丈夫和儿子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二人对这个的章邯年轻人都有好感,乃马真当时还感叹,小姑子也立可敦没有看错人,倒是找了个不错的夫婿。 之后,这位章邯万户随大军西征,她自己除了偶尔在战报上发现对方的名字外,就没有更多的了解了。 此时,乍然从儿子口中得到对方如此详细的信息,乃马真才赫然醒悟。 感情,自己一直以来对对方的了解居然如此浅薄。要是儿子所说句句是真的话,那这人可了不得,堪称世间难得一见的“奇男子”也不为过。 显而易见,乃马真虽然作为整个帝国暂时的智障者,可其女性的思维方式决定了,其听完儿子对章邯的评价后,心中第一个想到的还是章邯这个人怎么样。 对于,乃马真来说,这自然无可厚非。 毕竟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中。 女人大多都是依附男性存在,别说她了,就是比她更优秀的武则天怎样?还不是在丈夫病入膏肓后,甚至自己入承大统后,更关注识别各种人,为我所用。 这并不是什么缺点,只是一种思考方式。男性则不同,固然会对一个用上的人深入分析,但男性有一个女性统治者不具有的性格优势,那就是着眼于大局,整体战略考虑问题。 对于一个再有能力的人,只要不能为我所用,不能有利于整体布局,那这个人不仅不能用,甚至不能让他存在。 贵由刚才语气中隐隐透露的警惕之意,已经很好说明了这一点。乃马真没有注意到,同为男性的拉赫曼,却敏锐捕捉到了。 拉赫曼心中思绪电转,突然,扭头对上首端坐汗位之上的乃马真道;“禀监国,若是如王子所说,小臣以为,这位章邯万户,暂时需要我们拉拢。起码不能得罪,把对方推到对方那里去。” 乃马真有些疑惑,显然一时间没想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看着拉赫曼,直言问道;“爱卿可否详细说说。” “是!” 拉赫曼整理了一下衣裳,缓缓说出自己的看法;“根据贵由王子的叙述,小臣暂时总结出这位章邯万户身上四个特点;有智,有兵,有钱,有势。” 贵由母子微微点头,认可拉赫曼的分析。拉赫曼语气没有停顿,继续道;“显而易见,拥有这些的章邯额驸,就算其心中并无大志,也会被其身边人裹胁推上去。 更何况从贵由王子叙述来看,其从一开始就目标明确,几年时间,基本已经要实现自己的目标,现在显然,缺少的只是一个大义的名分而已。 现在,谁能给他这个名分,完成他的夙愿,谁就是得到对方的投桃报李。而恰恰,现在只有我们能给予他满足,这也是我们拉拢对方的最好筹码。” 乃马真出言打断道;“可是铁木真大汗过世的时候,只分封了四大汗国,我们若是支持章邯建国,会不会遭到其他三家的反对和不满?” 这个问题显然贵由更了解一些,其连忙站起身来,对母亲说道;‘母亲。儿以为阻力不大。’ 乃马真对儿子回答大为诧异,不解道;‘为何? 须知! 多增加一个汗国的名额,必然会对我们四大嫡系的话语权造成冲击,给儿子你竞争汗位带来意外的变数。’ “母亲忧虑儿已知晓!不过,就儿子知道的信息上看,除了四叔家蒙哥他们兄弟,其他两家就算心里反对,也不会流露出来,更别提公然反对。”贵由先是解决了母亲的疑惑,接着开始阐述具体原因; “首先排除拔都,其汗国和章邯打下的地盘远隔千里,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且在经济上,和章邯有非常强的绑定关系。之前,他对章邯也是极力拉拢,大概率不合反对对方。 其次是二叔察合台,毕竟有小姑也立可敦这层关系,加上二叔一脉一向和我们家绑定,只要我们统一,相信章邯有能力让二叔不反对。 再个就是蒙哥他们了。”说到蒙哥,贵由下意识停顿了一下语气,略微思索一番;“明面上看,因为邯额驸之前明面上支持孩儿的缘故导致其被蒙哥兄弟屡屡针对,甚至一度拔刀相向。 不过,这是建立在章邯站在我们这边的情况下,若是我们不答应章邯的条件,蒙哥他们不定就会向章邯抛出橄榄枝。 毕竟,从客观上来说,二人并无客观上的利益冲突,尤其是在争夺汗位这件事上,蒙哥显然比我们更需要章邯这种新晋势力支持,我们放弃章邯的话。” 基本上而言,贵由把自己能想到的,了解到的,基于他自己的看法说了一遍,然后静静看向自己母亲,等着她决定。 儿子的话,让乃马真想到了很多。尤其是在涉及蒙哥的问题上,更是让她心中的天平悄悄向答应章邯这边倾斜。 不过,拉赫曼却有不同意见,只见他在贵由说完话后,第一时间开口叙述自己的观点;“饥饿中的狼不能一下填饱他的肚子,需要一点点喂养,用肉骨头吊着他,才能把他驯服成狗。” 乃马真眼睛赫然一亮,张口催促道;“爱卿,你继续说。” 拉赫曼点点头,继续道;“若是依照小臣的看法,对于这位章邯万户,我们是必须要拉拢的。但名分这个东西,我们不能一下给太多,不然对方临时反水,对我们更加不利。 我们可以这样,暂时答应他建国的要求,但是对于封号上,不能直接封王爵,而是封次一等的侯爵。这样,既不完全得罪他,把他推到我们政敌那一边,也不完全满足他,让他如鲠在喉,在忽里台大会上支持我们。” 乃马真脸上喜色越来越浓,显然拉赫曼这个折中的提议让她很满意,基本最大程度迎合她们现在面对的局面。微微一笑;“说得不错,那就按爱卿的方法办,先吊着他。” 说完,扭头看向自家儿子,刚刚张嘴,话都没有吐出口,便看到自己儿子脸上带着些纠结。便再次转过头,用眼神示意拉赫曼先退下。 拉赫曼接到乃马真的眼神示意,极有颜色的告退一声,转身离开,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乃马真眼底露出满意之色。 等拉赫曼离开,她直接从汗座上起身,下来走到儿子面前,拉着他的手到其刚才位置上坐下,潺笑着轻声问询;‘我儿可是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贵由摇摇头,抬头看了眼面前花容月貌,笑语吟吟的母亲,道;“倒不是觉得不妥。拉赫曼的提提显然目前最符合我们的利益。不过......”说到此处,贵由再次微微顿了下,感叹道;“章邯这厮不是易于之辈,儿怕横生波折。” 0313章邯妻儿入汗帐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哦!” 乃马真语气微微上挑,眯着眼沉默良久不言。 期间,其那双丹凤眼看向贵由的目光中,流淌着数不尽的温柔。轻轻扯过儿子粗糙的手,细细摩挲着,沉默之后,开口道; “一切有母后呢!” 第二日,还是这个议事厅,乃马真直接换了一身朴素打扮,再不复昨日那种盛装气势逼人的贵气模样。 眉眼弯弯,略施粉黛,加上其雍容的气质,仿佛之前那个贵妇人又回来了般。 而此时,她也没有如往常那样坐在上首,而是在大帐侧边,和身侧一个二十许岁的年轻妇人相对而坐,亲切交谈说着一些琐碎家长里短,涂脂抹粉之类的小事。 看她旁边的年轻妇人,亦是一身素净的衣着,满身上下只有寥寥几件首饰点缀其间。 这个妇人那对眸子十分有特点,宛如两颗红宝石镶嵌在深邃的眼窝中,正眉眼弯弯,一脸温和笑着不断附和着乃马真的话语。 这妇人,正是那章邯的妻子,蒙古帝国的高长公主-也立可敦。 她座位旁边,亦加了一张铺着锦垫的小一号椅子,上面有一个八九岁,虎头虎脑的小家伙眼睛在滴溜溜乱转。 只见他,一边将旁边小茶几上的零嘴塞入口中咀嚼,一边在母亲和舅母身上来回扫视。 这小家伙,不是章邯儿子章森是谁! 几年过去,这个小家伙,面貌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小萝卜头。别的不说,光是个头就肉眼可见长了不少。坐在那里,和身侧的母亲也立可敦肩头高度几乎平行。 也立可敦母子二人今天之所以出现在此处,乃是因为昨日乃马真忽然派宦官到府上下请帖;邀请她们母子今日上午来汗帐做客,唠唠家常,叙述亲情。 也立可敦不是笨人,哪能不明白对方无缘无故邀请自己母子到汗庭,定不是什么唠家常,一定是有事相商,且是关于自己丈夫的。 他的丈夫章邯前几天送来的信她已经收到,这几日正在按照丈夫信中的吩咐在家里收拾家当,准备带着家人搬家前往德里城。 且丈夫在信中,也着重向她说了派人回到汗庭请封建国的事情,希望她留意汗庭的反应。 这还没几天,负责监国的三嫂乃马真就派人来请她们母子,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儿? 不过,到了汗庭之后,见到三嫂乃马真之后,也立可敦眼底还是微微有些诧异。 对于这个名义上的三嫂,也立可敦和她往日打交道并不多。可打交道不多,并不代表对其不了解。毕竟再怎么说,都挨个在西城住着,又做了几十年的妯娌,对方的喜好,性格,早就在心里有了个大致判断。 之所以会诧异,是因为这个自己印象中素来喜好华丽、明亮服饰的三嫂,今日为了见自己,居然一反常态改了往日的着衣风格,和自己一样打扮得十分素净。 事出反常必有妖! 对方如此精心准备,且在衣着这种小事上迎合自己,要是没有别的目的才怪了。因此,也立可敦心中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测;对方找自己来,一定和自己丈夫的请封信有关。 不过,之后事情的发现,还是有些出乎也立可敦的意料。 这位三嫂今日显得极为有耐心。全程不仅把她和儿子大郎照顾得面面俱到,且母子二人都来了两个时辰了,一直都在和她谈论一些琐碎的小事。仿佛今日真的就是嫂子请小姑子到家里做客,消遣一些家长里短一般。 也立可敦在观察乃马真,乃马真何尝不是在一直观察着也立可敦。 就如也立可敦对她十分了解一样,她对这个当初公公视为掌上明珠的小姑子,何尝不是十分了解? 要知道,凡是皇家被宠溺的公主,尤其是家中老小,没有一个性格是不飞扬跋扈的。 也立可敦未出阁之前,隐隐就有那么点意思。上面的哥哥姐姐们都对她照顾有加,且双方基本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故对这个嫡亲小妹,不能说每个都宠溺吧!至少大多数事情上哥哥姐姐都处处让着。 尤其是在她自己公公铁木真死后,自己丈夫窝阔台继承汗位。怕小妹伤心难过,更是对其十分纵容,连挑选驸马都让其自行决定,就可见一斑。 要知道,不管在哪个王朝,帝国公主虽然都是金枝玉叶,从小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可在婚姻大事上,她们却是基本没有什么大的发言权。皇家把这些公主们养大,最大的目的就是和亲。 此和亲,并不单单指的是汉初那般将其远嫁,用以安抚敌人。更多的是用来联姻功臣勋贵,归附番邦,巩固帝国统治基础。 这点从她的姐姐们婚姻上看,也无不是如此。 小姑子也立可敦的婚姻,可以说特殊的身份,特殊的环境造就了她这个一个特例。 乃马真还记得,当初自己丈夫晚上在床上曾向自己抱怨过,小妹竟然找了个汉人小兵当驸马,不知是福是祸。还特意叮嘱自己,让自己没事的时候多照应点。 犹记得!自己当时还一脸笃定答应下来。保证时常帮着丈夫留意这位小姑子,若是其生活上拮据,定然倾力帮助。 在之后,自己儿子和那章邯额驸走得近,自己也是乐见其成。未尝没有践行自己的诺言,希望这位小妹选的夫婿有个不错的前程,不至于被本家贵族们孤立。 只是乃马真没想到的是,时移世易!只短短几年时间,那个当初被小姑子选中,大家都不看好的汉的小子,居然一飞冲天,成长到了如今的地步。 就连乃马真自己,昨天沉眠凤榻,睡前也不得不屡屡感叹;这个小妹眼光何其毒辣,居然在对方尚且处于维谷之际,毅然决然搭上自己一生去赌。 乃马真自然不会知道,当初也立可敦之所以会选择章邯作为自己的驸马,压根不是在其身上看到什么潜力!只不过就是一见钟情,加之婚姻的压力,不想如姐姐们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才脑子一热做出决定。 不过,乃马真这也不奇怪! 对于乃马真这种对权力极度渴望的女人来说,她身为一个的生理正常的女人,自然也会生出诸多情感。可是相比于所谓的“前途”这些主观上的感情都必须让步给权力。 这是人生观,价值观的问题。 后世,互联网上就流传着,在一个妓女的眼中,是不会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不为金钱卖身的女人。所谓的矜持,不过只是价格没谈拢罢了。 一通百通,在乃马真这种把权力,利益看得比一切重的女人眼里。也立可敦选择当初处于微末的章邯,看重一定是他的潜力,而不是其他。 每个人呢都因为自身的出身,经历,教育环境,信仰等等外界因素,拥有不同的人生观,对待这个世界有各自独立看待方式,这无可厚非,我们且不予置评。 却说乃马真和也立可敦心里各怀心思,唠着家长里短,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时。 也立可敦侧脸抬眼看了看帐外透进来悬挂南天的日头,捻指收拾裙摆缓缓从椅子上做了起来。伸手拽起身边早就坐立难安的儿子章森,脸上露出微笑,就要朝对面的三嫂告辞; “嫂子,你看您这整天日理万机的,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带大郎回去。”说完立刻转脸低头,对从椅子上下来儿子教训;“先生平日是怎么教你的,嗯?”说到最后,其脸色微微严肃几分。 章森闻言,立刻心领神会。 作不好意思状!扯笑摸了把后脑勺,接着立刻扳起小脸,躬身对对面跟着起身的乃马真行礼道;“巴图谢过三舅母款待,还请三舅母改日到我家做客,我和母亲必定嫂他相迎,以述亲情亲近。” ‘咯咯咯.......’ 一阵软玉般的轻笑银铃般从乃马真口中发出,只见她放下葱白的手指,摇曳着身子上前,不由分说,直直朝章森那微黑的额头上蜻蜓点水一下,口中娇嗔;“小小年纪,倒是学得跟耶律楚材那个老顽固一般。”转而媚眼流转,释然一笑;‘不过,这乖巧的小模样,倒是让三舅母看得欢喜。’ 接着,乃马真便在对面也立可敦母子目光的注视下,朝身后不远处的一名小侍女挥了挥手,示意她近前来。 这名小侍女虽然全程低着头,像个隐形人一般。可目光却时刻利益着乃马真的一举一动,颇为敬业。 见主子招呼自己,赶忙在脸上挤出一脸微笑,小步轻跑对主子和也立可敦母子万福行礼,接着再次把目光投到主子乃马真身上,拿眼睛做问询状。 小丫鬟一番动作做得滴水不漏,丝毫没有让自己主子失了面子。再加之有外人在,乃马真难得说话的语气温润了一些,对面前侍女温声吩咐;“海迷失,你带人去把我床头那口小箱子取来。” “是!”名唤海迷失的小侍女闻言,立刻就要转身,忽然听到旁边高昌公主殿下出声了,赶忙停顿了一下脚步,微微放慢了身形。 0314妯娌打机锋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三嫂这是何意?妹子带大郎今日拜访纯粹是咱们许久未见,怕生落了,一叙亲情.......’ 也立可敦话刚说一半,就被乃马真出声打断;“常言道,哪个嫂子与小姑子合拍?今日不过是看我这大外甥乖巧,当舅母的不忍小家伙空手而归,又关你什么紧?且不要在这里碍眼,妨碍我与小外甥亲近。” 说完,乃马真还故作不满对停下脚步的海迷失训斥了句;“小蹄子,怎滴公主一出声你就这么乖巧? 难不成我这里容不下你,想过公主府,提前看你新主子的脸色不成? 嗯?” 光从乃马真脸上揶揄的笑意和抑扬顿挫的语气,就可以看出她此时不过是正在装腔拿调。 正一脸哭笑不得的也立可敦看得分明,服侍其多年的海迷失焉能不心里有数? 不过,该演戏的时候就要以配合主子演戏,这是在别人手下生存的必修课。海迷失作为一个服侍乃马真多年职场老人,自然深谙其中的道理。 且因为乃马真监国的身份,她并不能如同大宅门内小姐的丫鬟那般,插科打诨打几句顺嘴接过去。尤其是有也立可敦这个外客在的情况下,更是需要给自己主子留足够的体面。 故,海迷失如同戏精上身般,在场几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其已经双膝跪地,双眼通红,委屈巴巴解释开了; “主子,奴婢哪里有那等想法,不过是怕主子有忘了交代的事儿,停下身子接下话头,讨个轻巧,少跑两趟罢了。”说到此处,海迷失恰到好处立刻停住话头。只见她咬着下嘴唇,双目低垂,一副受了错的模样。 乃马真见之,眼底不露痕迹闪过一抹欣慰,不愧是跟自己多年的老人,几句话就把事情圆了回来。 遂脸上微微露出不悦,恨铁不成钢般,指着跪在地上卖委屈的海迷失诧骂一句;“小蹄子们一个个整日惯会偷奸耍滑,还不过去!”说完,狠狠甩了下罗云袖,转头一脸潺笑朝侧面的也立可敦解释着;“这种笨手笨脚,偷奸耍滑的小蹄子还是留在三嫂这里调教调教,再给妹子送去。” 也立可敦心里直翻白眼,嘴上取笑吟吟连声推辞道;‘这几个小丫鬟服侍三嫂多年,都是不可多得的知心人。可敦怎么好横刀夺爱? 再个,额驸前几天来信;让妹子收拾家当过去团聚。 那地方新打下不久,荒僻野蛮,过去耽搁人家姑娘? 还是留在三嫂身边好。 和林人杰的灵,指不定三嫂一高兴,给丫头寻个如意郎君,也是一桩美谈。’ “咯咯咯......”乃马真再次捂嘴咯咯笑着,指着也立可敦断断续续赞道;“都说我们高昌公主殿下精通文墨,腹有诗书气。这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 嫂子还听说,章邯额驸文武双全,仪表堂堂,忽里台大会不久就要召开,到时候可让三嫂好好欣赏下妹子选的夫婿是否真的如外界所说,与妹子“琴瑟和谐”堪为一对璧人。” 见对方终于把话题转到了丈夫身上,且还隐晦指出之后的忽里台大会。因为也立可敦事先就有一些猜测,故而立刻心领神会,闻弦而知雅意。 “三嫂莫要抬举那厮! 那人虽然一把年纪,可惯是个会顺杆向上爬的货色,若是当时候惹了三嫂不喜,还望三嫂看在妹子的面子上,不要与那个浑货计较。”也立可敦连连摆手。 乃马真面上笑容不停,心里却猛然突了一下,慢了半拍。 听人听声,也立可敦话里埋的软钉子她何尝听不出来? 顿了一顿,轻咳两声,干笑摆手道;“妹子却小看章邯额驸了。 三嫂倒是对他颇有信心! 至少在尊敬长辈,提携子侄这件事上,就三嫂了解,额驸一向做得“妥妥当当”,我想,下次额驸定然也会“一如既往”。” 也立可敦微微心中冷笑,嘴上却奉承一句;“那妹子就看三嫂的高招了,过后定要向三嫂讨教经验......” “主子,东西带了来了。” 乃马真正要回嘴,耳中便听到去而复返海迷失的声音,顿时把嘴边的话头咽回小腹。 侧头看了海迷失一眼,又看向其身边两个小宦官抬着的一口一丈大小的檀木小箱子,微微点点头,拿眼神示意他们放下。 脚步轻移,拖着裙摆走到这口小箱子米青年,乃马真点了点光洁的下颌,示意一旁的两个小宦官把箱子打开。 箱子被小宦官上前打开后,并没有传说中的珠光宝气直射而出,里边是一把造型朴素的牛角弓。 远处正拉着儿子的也立可敦见到牛角弓的一瞬间,仿佛见到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身子就是微微一颤。 拉着儿子不管不顾就走快步上前,毫不顾旁人的目光,丢开儿子大郎的手,在儿子错愕的目光注视下的,弯腰从箱子里取出这张造型古朴的牛角弓,拿在手里轻轻摩挲着粗糙的弓面,陷入了回忆中。 良久,也立可敦眼底渐渐恢复了清明,抱着这张牛角弓。转身面色复杂,对一旁含笑看着这一切,静默不语的奶妈真施了一礼。 乃马真第一时间上前,把弯腰的小姑子扶起,语气微微一叹。 指着也立可敦怀抱的牛角弓道;“可敦你应该认识这把牛角弓。这把牛角弓是也速该汗临死之前交给铁木真大汗的猎弓,我的丈夫窝阔台汗继位的时候,临终先汗又把这张牛角弓传给了他。 这张弓的意义你也清楚,虽然不是大汗传承的信物,可也是几代大汗传承的重要物件之一,意义重大。” 也立可敦作为成吉思汗最为宠爱的小女儿,幼时父亲就是让她用这张弓练习骑射的,她又怎么能不知道? 遥记得当时,自己希望把这张长伴童年的弓留下,还罕见遭到父亲的拒绝。 当时,父亲说这张弓虽然不值一提,但却是祖父留下,要传给将来继位的哥哥手中的。最终,自己也没有得偿所愿,父亲为了弥补,特意为她打造了一张宝雕弓才让她转怒为喜。 也立可敦重重点点头,忍着失而复得的欣喜,不舍地将紧紧抱着的牛角弓再次伸到乃马真面前,眼神鉴定摇摇头,语气沉重道;“还请三嫂收回,此弓父亲当年说过,只.......” 乃马真再次伸出葱白的手指,放在也立可敦桃红色嘴唇前方,目光坚定道;“妹子,听嫂子说。” 也立可敦啥时间精神一凌,微微点头。 乃马真没有第一时间解释,而是转身吩咐海迷失,让她带着章森和里边的人出去。 海迷失几步来到章森面前,做了请的手势,笑着唤了声;“世子,请跟奴婢来。”章森似有所悟,还是看了一帮的母亲一眼。 也立可敦微微沉吟,思索几秒,还是对儿子点了点头;“大郎,你且先随海迷失姐姐出去待一会,我和你三舅母有话说。” “哦.” 章森眼底失望一闪而过。 不情不愿任由海迷失拉着,扭扭捏捏出门去。 “这小子!”儿子的这幅做派,让也立可敦摇头苦笑。 待屋子里服侍人都离开,也立可敦才再次把目光看向面前神色变得严肃的三嫂,示意她可以说了。 乃马真却道;“之所把巴图支走,是因为事关他。” 也立可敦不置可否,含笑示意乃马真继续。 乃马真见状,于是不再绕弯子,拉着也立可敦来到一旁的一个小隔间,这是窝阔台之前休息的地方,过世后,乃马真便用了起来。 乃马真和也立可敦在里面嘀嘀咕咕说了大概有半个时辰。 至于说了些什么,除了进去时乃马真提了一嘴和大朗有关,具体内容,除了她自己和也立可敦这个当事人之外,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待送走也立可吨母子,乃马真再次回到之前办公的大案后方,重新从一叠厚厚文件当中抽出章邯送来的那封请封信,抽出,铺开,仔细重新阅读一遍。 面上阴晴不定许久,重新抽出一张明黄色的绢帛,沾满墨汁,开始疾风骤雨挥毫落笔。 而这边,也立可吨拉着儿子径直出了汗帐,重新回到自己马车上,吩咐车夫返回公主府。 回去的路上,也立可敦对儿子询问的目光表面上做出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可实际上,其在不经意时,不时偷偷在儿子和那张装着牛角弓的檀木箱子间来回扫视,心绪复杂莫名。 八月份,也立可敦带着章邯几名妾侍,儿女,以及数量庞大的车队缓缓离开了和林。 跟着其身后的除了随行数百名四海商会成员外,还有五十余名从汉地各大家族选拔出来的子弟,以及汗庭派出的一支上千人庞大的使者团。 1245年2月2日,龙抬头。 去年下的一场薄薄的积雪已经被冷白的日光烤化,德里城,这座次大陆最繁华的城市,迎来新的主人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年头。 由于章邯的带头行为,罕见地,整座城市在去年腊月开始欢度汉地普天同庆的春节,元宵等节日。 0315严打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刚开始,神京(德里)城不管是居民,官员,商人等对这种事还都显得十分好奇,且持观望态度,举棋不定。可随着从王宫当中发出,一连串的春节法令,一连串的春节福利,以告示的形式在城内四处张贴后,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过节日意味着这么多好事。 人心都是趋利避害的,有好事自然一拥而上。 章邯听闻城内居民的积极反应后,表情倒是有些异样。他没想到,自己新政只是刚开了头,居然能受到如此好评反响! 瞬间,章邯这厮像找到流量密码似的,开始积极行动,撒出大把大把钱财,在城中雇佣人为自己进行舆论造势。 并且,他还亲自深入民间走访慰问,组织各种大型活动,那模样,真像是一位贤明君主与城内居民们普天同庆。 除此之外,大开府库,赈济孤寡等也没少做。 次大陆底层百姓们数千年来,基本都被外来侵略者压迫奴役,那些外族统治者,恨不得把他们扒皮抽血囫囵吞个干净,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震惊之余,俱喜色连连。。 百姓心里都有一杆秤,谁好谁坏,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章邯这种汉地统治者司空见惯的作秀方式,由于之前同行拙劣的衬托,瞬间便在神京居民面前,缔造出了一副高大无比的伟岸形象,赢得了神京城民坊间的一片叫好,使其威望大增。 不过,章邯的动作至此还没有结束,在正月十五元宵节这一天,章邯更是再接再厉。他首先命令城内小吏行动起来,宣布彻夜不宵禁。 元宵节这天晚上,五彩的各色烟花城内放了整整一宿;王宫中美丽的宫娥,来自各地的杂耍等等节目,不要钱地在城内轮流巡演;真个把整个神京城都弄得躁动起来了。 一时间,城内万人空巷,居民们载歌载舞,人流涌动,好不热闹。 真应了辛弃疾那首《青玉案~元夕》中的景象;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只是,有利也有弊,就在神京居民欢度元宵佳节之时,也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有些坏分子,趁着夜晚人多混乱,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太岁头上动土,在城内作奸犯科,为这个美丽的节日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二天大清早,就有很多城内百姓到章邯居住王宫门前跪地哭诉;有的家里女人昨夜被歹徒拐走,有的小孩丢失不知所踪,有的则是趁乱钱财失窃....... 章邯闻之后,大怒。 他亲自走出王宫,当着这些百姓面前,义正言辞保证,一定会在最短时间破案。并且要给城内这些偷鸡摸狗之徒,作奸犯科之辈,一个血的教训。 当天上午,章邯一声令下,神京城四门立刻紧闭,被重兵封锁。 下午,数千名全部武装的士兵便直接开进了城内。 在参谋长章四的一声令下,其后,这数千士兵,开始在城内挨家挨户大肆检索起来。 这些士兵打出的旗号也十分光明正大; 有百姓到王宫大帅处喊冤。 大帅仁慈!命令戎卫军进城,全城搜捕元宵节晚间犯罪的人员,凡是抓住的罪犯,必严惩不贷,定要给受害百姓一个交代。 可,到了具体搜捕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士兵开始区别对待起来。 对城内普通居民,他们只是略微盘查一番便自行离去。但是对于城内稍有资财的大户人家,他们却是直接破门而入,里里外外大肆检索搜查。 转眼,三天后, 一封厚厚的,厚度达到几十页搜捕报告呈到章邯案头。 章邯大略浏览下后,只看到了一半,其胸口已经变得起伏不定,脸上的杀气十分浓郁,接着,重重一拍大案,从牙根,狠狠挤出一个重重的字; “杀!” 于是,造成的结果就是,在二月二龙抬头这天,神京城内的二十余万百姓再次沸腾起来了。 这天一大早,只待西城门打开后,便有城内居民成群结队,开始蜂拥冲出西城门,到城外三里处新搭建的河滩刑场观刑。 实在是不能不来啊! 只因为这十几日时间,城内不管是生活在城南、城北的居民,还是生活在城东、城西的百姓,都被章邯士兵的在城内各处张贴的布告刷爆了朋友圈。 一个个让百姓们平日难得一见的“惊天大瓜”悉数登场,不断引爆着大家的神经; 什么某某老爷私藏兵器意图谋反呀! 什么某某大爷勾结盗匪残害百姓呀! 什么某某组织,长期拐卖妇女儿童,造成无辜百姓家破人亡呀! 什么某某商馆缺斤短两,包庇罪犯呀....... 各种证据,各种案件,千奇百怪,不一而足,令人目不暇接。 甚至一度出现,一个新“瓜”百姓们还没有消化,便有接二连三,更加劲爆的消息悉数到场。只让人感觉世界荒诞,有种时空错乱之感。 直到今日,事情终于要尘埃落定了。 西城河滩刑场,章邯一身戎装,坐在高高的审判台后方闭目养神。 随后,睁开眼看了看远方越出山间的日头,又附身在看看刑场外围,一眼望不见头,密密麻麻观刑的百姓,看数量,足有几万人之众。遂摸了摸寸许长的胡须,缓缓站起来,再次环视四周,对身侧的章四问询; ‘嫌犯可已到齐?’ 章四闻言,不敢怠慢,立刻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卷厚厚的纸张,恭敬递给义父章邯,恭敬回道; “禀大帅!嫌犯共1338名,均已到齐,誊抄在册,请大帅过目。” 章邯点点头,随意抽出其中几张,放在眼前眯眼大致浏览下,随后,表情肃然点点头。 接着,他缓缓看向前方数百里方圆的刑场,厉声开口说道; “不法之徒,戮民之辈,罪不容赦,行刑!” “诺!” 章四闻言,啪得立定。 抱拳转身,对着下方数十名行刑官大喝一声;“大帅有令!不法之徒,戮民之辈,罪不容赦,行刑!” 瞬间,章四清朗的嗓音顺着高台传向四面八方,压下现场数万人的嘈杂声,在空旷的刑场四周不断回荡。 “大帅有令!不法之徒,戮民之辈,罪不容赦,行刑!” “大帅有令!不法之徒,戮民之辈,罪不容赦,行刑!” “大帅有令!不法之徒,戮民之辈,罪不容赦,行刑!” “铛!铛!铛!......” 紧接着,刑场四面锣重重被敲响,一排排葫芦般被串起来,嘟着嘴巴的罪犯被章邯麾下全副武装的士兵推搡着押上刑场。 他们二十人为一组,一个个被棍棒着,分别推在刽子手行刑的铡刀下。由负责宣读其罪状的行刑官宣读完罪状后,侩子手微微发力,一柄接一柄铡刀依次落下,顿时落得个尸首分离,伏尸刑场的凄惨结局。 附近观看行刑的老百姓们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一幕! 尤其是站在最前方几排的百姓们,刚开始见这些往日作威作福的“上等人”,此时如同小鸡挨宰般人头落地,刚开始还雀跃着大声连连叫好。可当拉出来砍了几批后,被越来越浓的血腥味一冲,顿时感觉目眩神迷,血腥扑鼻,侧身低头,哇哇大吐起来。 其中有好些人,脸憋得通红,赶忙捂住嘴巴,从提前被留好的通道快步离开,那模样,狼狈得恨不得爹妈多生两条腿。 前方人跑了,后方人重新挤上来,循环往复。 0316平天冠、十二章、九龙辇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围观观刑的百姓,从第一天的数万人,到第二日的一半,直到了第七天,河滩附近,已经基本没有人前来观看了。 行刑完毕了,案子也审判结束了。本该继续激情吃瓜的神京群众们,却直接莫名其妙开始偃旗息鼓,城内完全没了之前的议论纷纷样子。 百姓们,仿佛瞬间素质提高了一截,没一个人再八卦被送走“罪犯”们那些破事。就连自己的日常行为,也莫名变得小心翼翼,唯恐生事。 可见,章邯推动的这场声势浩大的“严打”行动,不仅达成阶段目的,也给予了城内百姓多大的震慑力,效果肉眼可见立竿见影。 自此之后,可以预见,神京几年内,治安问题必然为止一清。 再加之,章邯随后不停歇,立即在各处城区设立警察部队,负责查案,办案; 设立坊正,负责管理民务; 设立巡查,负责侦缉不法; 一连串动作下来,仿佛在神京上空投下无数条肉眼不可见的秩序锁链,让神京城瞬间犹如一台被组合到一起的零件般,丝滑运转起来,正式走上了制服正轨。 首都定了,事情却仍旧远远没有结束。 章邯可没有打算只在神京城一隅小打小闹,他的最终目的,是打算借着神京取得的成功经验,在全国统治的各大城市,甚至各个自然村快速推广。 以彻底清除躲藏起来的反抗武装,清洗敌对的利益集团,扫平帝国内疆域内破坏分子,为之后登基大政改革,扫平潜在拦路虎和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别的因素。 由此可见,章邯一开始计划就不纯粹! 什么为民请命?虽然其想法中也有些这种成分。但作为一个统治者,尤其是一个刚扫平国内反叛势力的统治者而言,扫黑除恶,绝对不是其目前最迫切,最关键的目的。 他目前需要实现的目的只有一个;消灭帝国境内所有潜在威胁,彻底掌控整个国家资源,为自己今后施政打牢基础,腾出空间。 …… 几天后,神京严打的风潮开始逐渐从神京一地朝着四周各个城市扩散,次大陆北部的所有城市居民愕然发现;战争已经结束一年,本以为除了城外留守的一些士兵,再也不会看到大规模的士兵再次进城。 而现在,他们发现,他们错了!且错得离谱。 这次全国范围内严打行动波及方面之广,牵扯力度之深,抓捕人员之多,在次大陆历史上实属亘古未见。 据事后不完全统计,这次严打行动造成的影响是空前的,光是逮捕处死罪犯就高达五万之众,被判处劳役的犯人更是高达几十万。 被充没的土地资财更是几乎占据了全国土地的三分之一。 可以说,经此一役,章邯利用军队这个杀戮激情,彻底清扫了帝国疆域内绝大部分顽固派,稳定了统治的根基,梳理了底层上升通道。 不过,这股风暴,对身处神京的官员,百姓们来说,此时就有些显得遥远了。 或许也可以说,即将在四月份举行的开国大典,抢走了这场蔓延全国“严打”风暴的风头。 经过一年的筹备,大帅章邯明发谕令; 着所有功臣将领,富绅百姓,各行翘楚,于公元1244年4月6日,齐聚于神京南郊天地坛,观摩开国典礼,庆贺帝国新生。 天地二坛是去年就开始修建起来的。经过半年的紧急赶工,动用了上万劳役,终于在今天三月中旬封顶完工。 也正是天地坛修建完成,才让章邯加快了举行开国大典的步伐。 章邯想法也很简单,自从前月在全国实行严打以来,虽然效果显著,成果喜人,可期间,各地反抗却从未间断。 这些反抗的大多数是当地盘踞多年的旧贵族,大地主。 他们往往打着抵抗侵略者,为德里苏丹奴隶王朝复辟的旗号,很是蛊惑了不少无知的民众。 虽然这些反抗,对于章邯他们来说都是些疥癣之疾,不值一提。只要大军一过,这些反对派,皆土鸡瓦狗碾为齑粉。 不过,章邯还是没有大意以为只依靠强大的武力,就可以镇压一切。 毕竟民心大义这种东西,看似虚无缥缈,实则有迹可循,且谁先用起来谁先收益。 早日开国,就能名正言顺漂白己方侵略者的身份,顺理成章将这些反抗者列为叛逆,正本清源不外乎如是。 4月6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南城城郊,即将举行开国大典的天地二坛祭祀仪式处,早就被提前装点的彩旗飘飘,声乐蔓蔓。 昨日,上万戎卒,呈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戒备姿态,把方圆二十里范围内清扫了一遍。 不管是山贼野兽,还是虎豹豺狼,在钢刀箭矢下,此时俱统统消失无踪。 清早,章邯便带着家人,文武比臣工,乘坐銮舆从王宫鱼贯而出。 出了宫门,伴着鼓乐,听着呐喊,长长队伍便从神京“神武门”而出,在数千宿卫的保护之下,前往南郊天地坛举行盛大祭祀。 坐在九龙銮舆上的章邯,无疑是今天最靓的仔! 他此时完全不复往日一身戎装,或是一身素色绸衣形象,而是第一次,穿上了封建帝王的全套礼服。 其头顶戴着高高的平天冠。 象征着金木水火土的五色珠帘前后垂落,将他面庞遮挡着隐隐戳戳,添了几分神秘威严。 上身着玄色十二章冕服纹饰,交领、大袖,领、袖、衣襟等处施本色缘边。 玄衣上织日、月、龙、星辰、山、火、华虫、宗彝(yí)八章。 日月皆圆形,日纹红色,在左肩,月纹白色,在右肩。龙在两臂,均为升龙。星辰在背,用五颗小圆星,五色。 山在星辰之下,为并列的五座山峰。火、华虫、宗彝在两袖,每种纹样各用三个,竖行排列。火为红色火焰,在上;华虫形似锦鸡,五彩羽,红腹,居中;宗彝在下。宗彝是敞口杯形祭器,用一对,上饰虎、蜼(wěi,长尾猴),虎尾较短,蜼尾较长,左袖宗彝饰虎纹,右袖宗彝饰蜼纹。 冕服下裳用的是纁色,故也常被称作纁裳。 分为前后两片,前片三幅,后片四幅,共裳腰。 因裳幅均为正幅(长方形),需要在每幅上折叠出褶子(称为“襞积”),使裳腰与人体腰围相适。裳前后片的两侧及底边施本色缘边,侧边之缘称为綼(bì),底边之缘称为裼(xī,同緆)。纁裳上织藻、粉米、黼(fǔ)、黻(fú)四章,各用一对,排成两行,列于裳前片左右。藻为盘绕的绿色水草;粉米为白色米粒,排列成圆形;黼为斧形,青色或黑色,白刃,有柄;黻为两“弓”相背组成的图案。 人靠衣装马靠鞍! 章邯今日胯下的座驾,其来历也相当不同凡响,名唤九龙辇。 易经之中,单数为阳,九为至极!为大。 而章邯座下这张九龙辇,其形态,规格,样式,无不从各处细节处,体现出极九的含义。 这张步辇长、宽、高、皆是九九八十一尺。四周穹顶内外,盘旋雕刻着五色盘龙共计整整八十一条。其中金穗,山川,日月,大泽点缀周围,掺杂其中。就连抬辇的人数也是整整18人,阴九,阳九,规划得清清楚楚。 整体,无不从各方面突出的就是一个词; 尊贵! 今日不仅仅是章邯,就连他的妻子也立可敦,妾侍如玉、内加林等人,儿女章森等,也具是一副盛装打扮,凤冠霞帔,蟒袍华饰,佩玉鸣鸾,不一而足。 0317开国大典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辰时一刻,大日初升! 章邯带家眷臣工,上祀天地于南郊,即皇帝位,定有天下之号曰“大明”,建元“贞隆”,定都“神京”。 上服衮冕,先期告祭,设昊天上帝位于坛之第一成,居东,皇地祗居西,皆南向,各用玉一、币一、犊一、笾豆各十有二、簠簋各二。设大明夜明位于坛之第二成,星辰、社稷、太岁、岳镇、海渎、山川、城隍位于壝内之东西,各用犊一、币一、笾豆各十、簠簋各二。其仪,迎神:燔柴,奠玉帛,进俎三,献饮福,受胙,彻豆;送神,望燎瘗,各行,再拜礼,乐舞如制。 祝曰:“邯起于微末,幼年从军,颠沛四方。于蔡州一役,幸弑末帝帝建功,后遇天泽,喜天泽拔建,收为百户,报功汗庭,千里献功,能大汗看中,升为千户。同年,逢公主垂爱,一见倾心,遂招为驸马,得入职宿卫。 后帝国西征,随军万里,平定斡罗斯及钦察诸部,侥立战功,得封万户,封地印支。 之后又随大军再次西进,攻伐匈牙利等基督诸国,大军所向披靡,凡过之处无不俯首,期间,战功卓著,致使威势日隆。 大汗薨,西征毕,联军东归。亲率铁骑数万,千里南下印支封地,破关隘,越大河,渡沙漠,一路屡战屡胜,连战连捷。天命眷顾,灭亡德里苏丹奴隶王朝,始荡平诛邪,抚慰黎庶太平。” 诸臣见,皆伏地曰:‘生民无主,必欲推尊帝号。’ 臣不敢辞,是以当年四月六日于神京南郊,设坛备仪,昭告上帝皇祗,定有天下之号曰‘大明’,建元‘贞隆’,简在帝心,尚享。” 自去年以来,连日雨雪阴冱冻,至正月朔旦,雪霁,越三月,省牲,云阴悉歛,日光皎然。暨行礼,天宇廓清,星纬明朗,众皆欣悦。 礼成,章邯遂继位于郊坛南,备仪卫法从,王大年,李小虎二臣率百官北面行礼,呼“万岁”者三。 礼毕,上率世子章森暨诸子奉神主,诣太庙,追尊四代祖考、妣为皇帝、皇后,奉上玉宝、玉册。 次日。 新帝下诏;以元时诏书首语必曰“上天眷命”,其意谓天之眷佑人君,故能若此,未尽谦卑、奉顺之意, 命易为“奉天承运”,庶见人主奉若天命,言、动皆奉天而行,非敢自专也。 4月8日,朝议有臣上奏,帝已继位,陋室王宫,于礼不合,望兴建帝宫,帝陵,已彰其威,名其德,矗其嗣。 帝曰;“开国伊始,厉行节俭,修民生息,重塑国力,诸事暂缓三载,方行。” 建臣曰;‘陛下仁德,心系苍生,然诸事驳杂,未有先后,望帝早日定计,大开政法,授禄天阶,框正朝廷。’ 帝曰;“大明新建,筚路蓝缕,需从长计议,以策完全,朕需思虑周全,方可不失天下倍望,以摄万全。” 是夜,章邯终于结束一天的繁琐政务,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寝宫后,命人侍候收拾洗漱。脱衣换袍,恢复精神,出了寝宫,马不停歇,直奔帝后也立可敦住处。 刚进也立可敦寝宫大门,章邯也不理会殿内众人,挥手屏退了左右,直奔上前,在新晋皇后也立可敦诧异的目光下,拉着她的手将其拽进寝室内,按肩置坐于风榻做好,开始吐槽道; “今日有人提议封爵的之事,朕一时拿不定主意,特来和皇后商量一番。” 也立可敦还当是发生何事?让丈夫如此急不可耐,刚才见章邯一进门那匆匆忙忙的模样,还有些忐忑犯嘀咕。现在听闻,居然只是为了大封功臣的事,心头顿时微微松口气。 翻了个白眼,遂一把利索把手从丈夫章邯手中抽出,自顾自起身,踱走到一旁的梳妆台旁坐下,抄其一柄小巧木梳,旁若无人般开始对着铜镜,梳理自己略微散乱的鬓角。 一边梳理发梢一边嘴里嘀咕道;‘臣妾当是何事,让陛下如此大失方寸,局促难安。 原道,不过是功臣讨赏。 单单此事,又何需如此喘喘? 大明新立,大封功臣勋贵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大家跟你血火拼杀数载,如今也算功成名就,讨封荫子也算无可厚非,陛下莫非吝啬高官厚禄?’ 一连串反问,说到最后,也立可敦已然整理好鬓角发梢,转将过身来,用两颗红宝石炯炯看着风榻端坐不安的丈夫。 章邯没想到自己妻子竟然会这般想自己,倏然,脸上有些阴沉。脸色不悦张口解释;“皇后为何这般看待寡人?你与寡人同床共枕近十载,难道还不清楚朕的为人?朕是那种惜官敛禄的庸碌之辈吗? 只不过是封爵授官兹事体大,既影响帝国多年的贵族构架,又无法做到完全公平公正。贸然分封,必然因为思虑不周,让人心怀怨愤,却是与分封的初衷不符。 只引来牢骚也就罢了,无非花些时间平复,若是引起军中骚乱,政治影响太广,不好收敛啊!” 许是觉得自己有理,思路周全,话音刚落,章邯还深深叹息一下。 也立可敦焉能不知其中的道道,可她自有她自己的理解,在听完丈夫的解释后,自顾自从梳妆台前起身,重新来到凤榻旁,坐在丈夫身边道;“夫君所虑本宫已知晓,不过......”语气顿了顿,也立可敦组织好语言继续说道;“不过现已开国,文臣武将诸多官职都要安排人。总不能整个帝国就靠你一个人运转吧? 这也不合实际。 因此,既然已经有人建言,陛下何不顺水推舟,先行封赏一批,填补官位,到之后再做调整。 不然,前怕狼后怕虎,今日推明日,明日推后日,一日不一日,何日才是头啊!殊不知,世间难有两全法,得一周全已是大不易。” “鞑!” 章邯被妻子说的一愣一愣的,虽然心里承认妻子说道有那么点道理,可面上却莫名有些挂不住,下意识抬手给了妻子也立可敦一个脑瓜崩,冷哼一声,瘪嘴道;“就你能!小嘴叭叭的,要不这位陛下的位置让给你做?” 换做旁人见了章邯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定会心里咯噔,怕他。也立可敦却不会吃这一套,惯着这厮。 她先是不动声色,旁若无事般伸手揉了揉发涨的额头,深吸两口气,霍然起身,倒竖柳眉猛地欺上前去,一下把丈夫压倒在凤榻之上,举起粉拳二话不说,咬着银牙噼里啪啦雨点般落下。 直揍得章邯这位新登基的“陛下”连连大呼求饶后,也立可敦挥舞的胳膊也觉得累了,她这才重新站起身,拍了拍手,深吸两口气,顺了顺起伏不定的胸口,重重冷哼两声。 章邯放下护头的手臂,顺着缝隙看了妻子一眼,正好与她那对通红的招子目光对视,赶忙咧开嘴干笑两声掩饰尴尬,没成想,又遭到妻子一碗大大的白眼。 这厮别看刚才叫的凶残,可毕竟对方是自己相爱多年的妻子,真的动手又能使几分力?不过是对方隔靴搔痒,自己装着配合罢了。 在这方面,我们的章陛下倒是脑袋清醒得很,十分明白,但凡这时候反抗,只会让面前这个小娘们更加发癫,事后,自己受的罪更大。 母老虎发威,还是躲着点为妙。 许是被“修理”了一顿,章邯这厮明面上老实了很多。 舔着脸上前,开始插科打诨,没多时,居然逗得媳妇儿破涕为笑,显然这厮有着那么几分功力。 0318拟订封爵名单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待也立可打消了心头气,重新变得冷静下来,便缓缓从丈夫怀里撑起身子,推了推身边丈夫的胳膊,不忘正事开口催促; “喂!别死猪似的瘫在这里,快起来! 难道真的不打算解决分封的事情了?准备继续拖下去?”说话间,她白眼翻飞,不要钱丢过去,显然对丈夫此时的德行非常不满。 “皇帝不急太监急!”章邯心中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么一句。 咱们也不知道他在心里这么说到底有何根据? 不过,章邯毕竟是章邯,绝非什么贵族公子,他是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不处理国事那是不行滴。 虽然心里吐槽不断,但他的脸上却不露声色。 只见其麻溜的一骨碌从榻上翻起来,盘腿和妻子相对而坐。低头略微组织语言,继而抬头开口认真道;“娘子,你看这样好不好,今天晚上我们也不睡了,用一宿时间,把待封君臣的名单做出来。就如娘子所说,此事宜早不宜迟,早早定下也能安臣下之心。” 章邯这会儿说话也不用什么朕了,什么皇后的称谓,直接恢复了往常夫妻之间的称谓,倒是让也立可敦听起来变得顺耳不少。 在她看来,二人在外间虽然还是要分清楚君后,可在里间,还是如同这样普通夫妻之间交流更让人自在一些。 可这些话,她又没法直说,因为她知道丈夫这么做,无外乎就是以身作则,向后世之君做出榜样,说到底,还是为了她们儿孙的江山社稷着想。 无规矩不立! 她从小身在帝王家,这两年又读汉家典籍,她懂。 说了这么多,到底只是也立可敦转而一念生的念头。就见她听完丈夫的话语后,用葱白的手指用力戳了一下丈夫的额头,继而一脸含笑道;“这样做就对了。不管夫君今后有什么打算,眼下还是先定下来,安抚人心方是头等大事。” ‘嗯。’章邯重重点头。 说干就干,也立刻可敦帮丈夫穿戴整齐后,遂扭头冲外边喊了一声;“来人!” 随着声音落下,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在打头高挑海兰察的带领下,四五名,年龄十五六岁,轻纱罗裙的小宫女被带到章邯夫妇二人面前。 在海兰察这名贴身女官的带领下,宫女们进来后,第一时间便阶梯向榻旁的章邯夫妇躬身万福。 临起时,海兰察还在也立可敦不注意时,偷偷朝章邯眨了眨眼睛。章邯接到目光,有些不解。 接着便看到对着朝其褶皱的袍服不经意努努嘴,转而眼角流转着一抹潺潺笑意。 章邯霎时间明白过来,老脸一红,随即狠狠蹬了这厮一眼。 海兰察见状,不仅没有收敛,还悄摸语地捂着嘴唇偷笑几声。 ‘咳!咳……’听到两声轻微咳嗽,海兰察才立刻强忍住笑意,连忙抬眼望去,就见也立可敦正一脸不善斜睨看着她。 海兰察不仅没有丝毫害怕,还故意挺了挺饱满的胸脯,撇撇嘴。 也立可敦直想抚额,也是对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无语了。可又不能拿对方怎么办,只得发作似的狠狠掐了把丈夫腰间的软肉,用眼神气呼呼瞪着他,似会说话言语着; “看看你办的好事!” 章邯倒是不敢到委屈,他也说不出啥,自己造的孽只能自己咽着呗! 故只能强忍着腰间的强烈不适感,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就似乎妻子的小动作,不能给带来任何一点伤害,一切没有发生过般。 几秒后,也立可敦狠狠地,再次一转丈夫腰间的软肉,直疼得章邯裂开眼珠暴突,一句“我擦”到嘴边差点喷薄而出。 紧接着便听到妻子用鼻子哼着音,对以海兰察为首的几名侍女微微示意说道;‘都起身吧!’ “谢娘娘!” 似乎排练好了无数次,整齐的黄鹂音伴着款款而起身子绕梁三转。 “嗯。”也立可敦不置可否应了声。 随后摆着皇后范,伸手招过海兰察,附身在其耳边细语交代了一番。 海兰察脸上的笑意随着也立可敦的迅速逐渐消融,转而变得严肃。 听罢,重重点头,不着痕迹看了章邯一眼,伸手招过两个小丫头,转身再次走出也立可敦寝室。 也立可敦直看着对方背影消失在帘子后方,这才再次转过头来。 打眼就看到,身边的丈夫不知何时早已离开,正坐在不远处一张太师椅上,剥着一根梨黄色的香蕉慢慢咀嚼。 其看到她自己转过身来,还献宝似的快速从旁边的案几上重新掰下一根,朝自己这边送过来。 也立可敦扯扯嘴角,白了对方一眼,遂疾步上前。接着,瞬间章邯便感觉自己手心一空。接着目光所及,妻子正悠然细嚼慢咽甜美的果肉,施施然到旁边的贵妃榻上坐下,慵懒瘫坐在靠背上。 不愧是夫妻,这惫懒的咸鱼模样,简直可以称得上一句心有灵犀,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般。 待海兰察带着两名侍女重新返回也立可敦寝室,就看到这两位如同大爷一般,嗑瓜子嗑的飞起,不抿口茶,好不悠闲自在。 不知怎地,海兰察莫名从心底生出一抹酸楚。 这种情绪起得快被压下的也快,她引着后方两名侍女来到也立可敦面前,转身指向二女手中捧着的三色薄绸和文房四宝,回禀道;“娘娘,东西都取来了,是否先行挂上。” 也立可敦微微点头,放下手中的零嘴,拍了拍手,含糊不清对不远处的丈夫嚷道;“起来干活了。” 章邯闻言,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翻身站起,嘴里嚷嚷搞怪叫道;‘当、当、当、当、......小生来也!’ 这幅戏腔做派,直逗着寝宫众女眉眼弯弯,捂嘴直乐。 也立可敦也是被其逗得咯咯大笑。 半晌,也立可敦深深呼吸,顺了两口气,捂着肚子对丈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口中责备着;"死相!没个正行,不成体统。" 语气似腆似怪,隐隐又有一抹温柔顺着语言檀口跟着流出…… 次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强忍着浑身疲乏的章邯夫妇,一同起身,伸了个懒腰,互相对视一眼,齐齐看向面前绳索之上垂落的三色绸布。 三色绸布每个面积都不大,大约也就是寸许长,方方正正,上方整齐粘贴着一张张带有名字的小纸条,高低错落排列。 象征着公侯伯三种不同的爵位。 至于子男两种末等爵位,章邯并没有将人名粘贴其上,打断以军功作为依据,以特旨在军中宣布。 虽说这次是开国功臣封赏,不过章邯也没有打算大肆分封,整整筛选一夜,绸布上的名字也就只有二十四位。 其中,公爵两位,侯爵八位,伯爵十四位。 这么点人数,不单是之前的朝代,就是之后的王朝,都能称得上一句数量稀少,甚至可以道上一句寒酸。 不过,章邯仍旧不放心。 他封的这二十四位开国爵爷除了封为公爵的李小虎,王大年二人可以延三代仍旧承袭本爵位,其余伯爵,候爵,二十二人全部依次递减爵位。真正实现“君子之泽,五十而斩!”的光荣理念。 要想将王朝延续下去,就必须尽量多打破上层权利垄断,使得社会各阶层实现有序流通,保证稳定的上升通道,给下层以希望。只有这样,才能增加社会活力,缔造盛世,不负天下。 夫妻二人简单用过早膳,章邯便亲自将三张绸布和其上带名字的字条收下来,唤来书记官起草诏书,完毕,罢这些纸条放进一个锦盒之内封存起来。 0319大朝会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太和殿,大朝会。 章邯乘坐銮舆来到大殿门口,迈开四方步,在文臣武将侧目注视下,目不斜视缓缓起身,走下銮舆。 端着架子沿着太和殿群臣中央的甬道,径直踱步走向最前方上首,那张新定制的一丈来宽,雕刻着五爪金龙,山河社稷的鎏金龙椅。 一屁股坐在龙椅上铺设的明黄色软垫上,端目危坐,目视前方看着下方群臣。 “臣等恭迎陛下,祝陛下万福金安。” 几十名在殿内的文武臣公见状,立刻从两侧拥到大殿中央,排列整齐,弯腰作揖朝章邯行大礼参拜! 章邯见状,颔首含笑。 举起双臂向上微托,朗声说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 下方群臣悉悉索索一阵站起身,重新列成两队,分列左右,今日大朝议正式开始。 坐在上首的章邯首先微笑开口;‘帝国初建,百废待兴。然诸位功勋卓著,不可不赏!朕广纳建言,夙夜斟酌,终于拟定一封封赏名单。’章邯说完,便笑着扭头朝身边的大宦官点头示意。 大宦官早就有准备般,先是侧身向章邯行礼,接着从袖口出取出一张明黄色绢帛,向前三步走到群臣前方。 缓缓打开绢帛,底下大臣们闻听皇帝今日居然就要大封功臣,许多跟随章邯多年的老人立刻目露毫光,面露期待。 大宦官宣读圣旨时,这些人虽然伏身埋头在地,但一个个的,却都微微侧着老长的耳朵,恨不得把每个字都旋进耳朵里。 毕竟事关自己前途,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坐在上首龙椅上的章邯把大伙的一切反应全部看在眼里,全程皆一脸含笑,没有丝毫别的举动,真真就如同一尊泥塑木偶般注视着众生。 大宦官双手将绢帛撑开,站在御案侧方,开始对底下群臣大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帝国初立,百废待兴,筚路蓝缕。然,功臣良将,随帝创业功绩不可轻慢,当以战功奖嘉封赏,泽被其子孙,筹之功。 李小虎,王大年二者,在微末之际随帝创业,一路前行不离不弃,且卓有战功,威信俱佳,不可不赏。 兹封二人国公爵位。 封李小虎为成国公!赐国公府邸一座,爵田万亩,奴婢百名,玉壁一对,丹书一册,金万枚,其余赏赐三十抬。 封王大年为韩国公!同赐国公府邸一座,爵田万亩,奴婢百名,玉璧一对,丹书一册,金万枚,其余赏赐三十抬。” 兹封侯爵八人等。 封章崇仁,章崇义,章崇礼,章崇智,章崇信,章崇德六位义子及韩大壮,沐威八人为侯爵。 各赐侯府一座,爵田三千亩,奴婢二十名,玉璧一堆,金千枚,其余赏赐十抬。 兹封伯爵十四人等 封李锋,术嘞赤,不尔温,王彭玉.......等一十四人为伯爵。 各赐伯爵府一座,爵田一千亩,奴婢十名,玉璧一对,金五百枚,其余赏赐若干。 以上功勋封爵共计二十四,除成国公,韩国公二位公爵,可递次荫三代爵位不变外,其余爵位,每代依次递减,非军功,恩赏不得例外。” 封爵旨意宣布完毕,大宦官缓缓合上手中圣旨,双手托举过头顶,侧身看向龙椅上端坐的陛下。 见章邯微微颔首,大宦官立刻几步上前,把圣旨置于章邯面前龙案上。再次回到原位,不慌不忙,从另一个袖口再次抽出一张明黄圣旨,继续宣读; “帝国初建,制度不全,运转不畅。为天下计,朕意重设中枢,地方行政架构。 外廷;组建内阁政务院,负责统筹全国政务。 其下设立司法部,教育部,财政部,民政部,税务部,交通部,国防部,商务部,工业部,国安部,交通部,农业部,文化部,外交部,审计部,土地资源部,后勤部等十八部委负责分管,统筹全国各级政务。 内阁政务院由内阁总理,副总理,内阁委员,各部部长,审计长,秘书长组成。 设皇家中央银行,负责全国金融调控,发行,监管。 设三司法院,负责审判诉讼。 设海关总属,负责内外关税。 设宗教部,负责管理宗教实物。 内廷;设内务府,二十四监。 地方设省,府,县,乡,村五级。城市设区,坊,乡村设里、队二级,以编户齐民。 ....... 政务架构宣读之后,又是一大串军事组织架构重新组建,其繁杂,细致程度,直听的下方一众大臣有种头皮发麻,眼花缭乱之感。 本来今日皇帝突然大封他们这些功臣,大家得了天大的好处,也算不负这么多年的辛苦打拼,心情都十分美丽。 可还没等他们高兴几秒呢,接下来繁杂冗长的组织架构体系,直接让底下众多大臣彻底蒙圈了。 这也不算稀奇,这些人本来就是一帮军汉组成的政治草台班子,自身也没有那过耳不忘天赋本领。皇帝章邯弄的这套组织架构,大家听了,除了觉得头昏脑涨,摸不清大概外,只是感觉一种莫名看不见的压力扑面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殿下群臣膝盖都跪得没了知觉时,方才听到上首从大宦官口中唱出一句;“钦此!” 唱罢,众臣皆是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拜谢上首谢恩过后,才一个个双手撑着发颤的双腿,重新站立起来回到原来位置,分列大殿两旁。 地下群臣脸上露出的懵逼表现,同样被端坐上首的章邯看到一清二楚,他没有感觉丝毫意外,更没有一点灰心丧气的情绪。 反而仍旧是,露着一脸笑容地看着底下偷偷揉肩搓腿的官员们。那成竹在胸的模样,大概是心中早有定计。 等大家重新站好,端坐御案后方的章邯,这才缓缓出言垂问道; ‘诸卿可有异议?不妨直言,大家一同探讨赶紧。’ 垂问时,章邯语气显得希望温和。 异议?听到这个词,大多数臣子除了一脸茫然,并没有其他什么想法。毕竟,刚才那冗杂的新架构大家都是听得一脸迷糊,哪里能想到什么异议? 故,闻皇帝垂问,群臣纷纷把目光看向新晋的两位国公。 李小虎,王大年自个这时候也没好到哪里去,具是脑门发涨,抓不住重点,听得一脑门官司。 无奈之下,二人对视一眼,只得打头走出群臣队列,躬身应道;‘臣等无异议!一切全凭陛下圣裁。’ 此言一出,上首章邯的眼底,肉眼可见一抹喜色一闪而逝。 遂缓缓点头,说道;那好,今天就到这里,稍后旨意会誊抄下来,分发诸位,告示天下。 接着,对旁边的大宦官示意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诺!’ 大宦官重新站到台前,大喊一声;“退朝!” 大朝散去,看着皇帝章邯重新乘銮舆离开后,在李小虎,王大年的带领下,殿内的众臣开始依次从太和殿鱼贯而出。 众人皆是心绪万千,故走路时所有人都很沉默。本来,今日大家基本都得了好处,这几年的奋斗有了回报,该是笑容满面,风光庆贺才对。可之后皇帝的后二封诏令,确是让所有人都有些沉甸甸,心事重重。 大臣们也不是傻子,虽然刚才大宦官宣读的架构驳杂,大家没什么听懂,可两封旨意的重要性,大臣们心中还是十分拎得清楚的。 这就是未来帝国的基本政治,军事架构,是权利的外在表现形式。 终于出了皇宫,大臣们都是大松口气,各自寻找自家座驾,和同事寒暄结伴离开。 李小虎一一拜别过来恭贺的臣子,便缓缓走到即将上马车的王大年身侧。 0320后续影响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王大年见李小虎没有自行离去,而是直奔自己过来,眉头顷刻间便是一蹙。 斜眼偷偷打眼望了不远处的宫门口一眼,最终,还是压下忐忑的心绪,着眼示意李小虎跟自己上车。 李小虎扭头,吩咐随从在后边跟着,接着一前一后,便跟着王大年上了他的马车。 进了马车车厢,二人遂相视一笑,彼此相对,闭目正襟危坐,沉默不语。 身子轻微晃动,马车车轮吱呀吱呀开始转动,不时从两侧车厢帘子缝隙钻进来的暖风,吹得二人发梢碎发飞扬。 时间约莫过了半刻钟后,王大年方才倏然睁开眼睛,轻轻挑开身后的车帘,朝马车后方看了一眼。 见马车已经离开皇宫范围,遂才重新放下手中车链,扭头朝对面李小虎道了句;“你也是够鲁莽的,刚下大朝就迫不及待寻我,也不怕陛下多疑!”说话语气低沉,隐隐透着一股责备。 李小虎慢慢睁开眼,肉眼可见从两颊浮现出一抹笑容。 盯着对面王大年眼睛看了几秒,见对方眼底隐隐出现一些莫名神色,遂不屑出言呛了句;“那又如何?难不成我们各走朝天,陛下那就不会心存疑虑了吗?” 王大年并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遂径直询问李小虎曰;‘你一下朝过来找我何事?’ 李小虎眼睛倏然一咪,心脏停顿,忽然对对面的王大年生出一股陌生的感觉。 不错!前天那位上书请封功臣的事是他背后撺掇的。他也是收了底下人的压力,不得已为之。 对王大年这种莫测如深,不敢谈论的态度李小虎有些不以为然。再者说,李小虎内心深处,在他的观念中,其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严重大问题。 自古以来,按照惯例,开国之后大封功臣也是应有之义,皇帝不开口,总得有人提出来吧? 从王大年刚才的表现来看,显然对方不是不清楚这件事当中的弯弯绕。 实话说,这本来对大家都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从陛下今日反应也能看出来,对方表现得并没有过激,反而顺水推舟,直接满足了大家的愿望。 现在,王大年这厮跟着得了天大的好处,添得公爵高位,居然露出毛都不沾,高高挂起的态度,就让他李小虎有些微微不悦; 感情好处你占了,其中的风险不愿意承担一点是吧? 遂李小虎的语气开始有些转冷,闷闷斜眼回了对方句;‘我来找你是商讨下陛下今日大朝会上后两封旨意。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直接到你府上再说。’ 王大年再次蹙了蹙眉,他从李小虎语气中听出其强烈的不满情绪,但也没再开口多说什么。他有自己的打算和顾忌,遂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座下马车,轮依旧吱呀吱呀在青石板道路上转个不停。马车内王、李二人,重新恢复了刚才的模样,正襟危坐,闭目养神。 与此同时,这边,回到自己寝宫的章邯在进门后,一眼便看到正坐在客厅圆桌旁,单手撑着额头小寐的皇后也立可敦。 赶忙放轻步子,并且朝两侧,拿眼神示意旁边的宫女不要出声。 但许还是迟了,也许是也立可敦有心事,睡得很浅,听到了这边动静。倏然间睁开两颗红色凤眸,抬起眸子,有些茫然地看向蹑手蹑脚进门走来的丈夫。神色微微一怔,随即莞尔一笑,宛若梨花开,慵懒对他道了句; ‘回来了?’ 见妻子醒过来,章邯立刻停止轻生踱步的动作,微笑着对其点了点头。大步流星,径直走到妻子旁边,挨着对方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圆凳上。 当看到妻子眼眶四周微微浮出的那抹黑眼圈,有些心疼,柔情似水温柔道;“熬了一宿,怎么不在寝宫歇着?跑到我这来作甚!”语气中隐隐透出的责怪之意,让对面也立可敦听了,不但不感觉厌烦,反而有种温暖之意。 可嘴上却犹自,强道;“这不昨晚陪着陛下忙活了一晚上,早上陛下走后歇了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就过来等着了。”解释一番,她遂语气一转,脸上露出好奇之色,对丈夫问询;“对了,昨晚我们商量好的结果,可都宣布了?群臣的反应如何?” 这问题要是换做旁人问,章邯定会在心中生出厌烦。 也立可敦毕竟不同,所以,章邯还是耐着性子,把今日大朝上的情况说了一遍。自然,章邯的表述中,掺杂着一些他自己的主观情绪。 妻子听完,心中思绪一转,蹙着柳眉,再次精致的脸庞望向丈夫;‘陛下的意思是,这次请封是有人主使的?’ 说话间,肉眼可见,也立可敦脸上不怎么高兴。 这也难怪,屁股决定脑袋。 作为皇家的一份子,天然就对这种拉帮结派,挤兑皇室的行为产生反感。 章邯这会儿倒是显露出对这种事不甚在意的态度。只见他神色舒缓,云淡风轻喝着茶,随意挥挥手开口道;“有人撺掇也罢,自发建言也好,反正事情也到办的时候了。就像皇后昨晚说的,宜早不宜晚,早下封了功臣,也好让大家安心。” 也立可敦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张口欲言。 章邯斜斜看了她一眼,像是知道她准备说什么似的,继续道;“朕知道皇后想说什么,无非是短短时间,难以理解下方兄弟们为何会表现反差这么大。” 也立可敦颔首,依旧定定注视着丈夫的眼睛,准备聆听高见。 章邯一口喝下杯中剩余的茶水,起身绕着圆桌开始来回走动,边走边说;‘看似反常,实则不稀奇。’ “哦?” "皇后想想,当初大家面临的是个什么情况? 一无所有!唯有一腔抱负和你夫君日日给他们画的大饼。 现在好了,大饼熟了,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分饼吃也不足为奇。 只是,这些人跟随朕多年,十分了解朕的脾气,明白贸然伸爪子,是要被朕砍断手脚的,这才拐弯抹角推出一个人,试探朕的态度。 至于幕后主使是谁?嘿嘿,不重要。 只因多数人心中都有这种想法,只不过有的藏着,有的做了,仅此而已。" 丈夫的解释还需要细细消化,也立可敦默默记在心头,准备回去好好琢磨下。 “那陛下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按照陛下刚才所说,跟着走过来的这群兄弟们除了打仗,似乎对于治国并没有多大的助益。真要将政务交到他们手中,就算其中有一二伶俐者能当大任,怕是其他人.......”也立可敦偷偷用宝石般的红眸瞅了丈夫一眼,意思不言而喻,就是担心这帮武夫瞎搞。 章邯,复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把周围宦官,宫女屏退后,瞅了瞅四周,见屋内只声他们夫妻二人,直接吐露心声;‘这些军中宿将就是一柄双刃剑,握在手中便是杀人的利器,可用得不好,也会变成伤己的凶器。’ 也立可敦听得大点其头,表示认可。 章邯继续解释;“现在次大陆还没有完全统一,他们这些人除了王李二人之外,还有晋升的余地,倒是掌控不难。目前最要紧的便是如何对待王,李二人、”许是觉得自己说道有些露骨,章邯话出口,立刻纠正;“安置!” “不管当初不离不弃的王李二人,抑或是这些年培养的几名义子,在加上一路走来培养出来的众多将领。对于他们的忠心朕不怀疑,对于他们性格朕了如指掌,对于他们能力,朕也能运用自如。可......从朕心中的计划来说,从帝国未来的发展来看,这些人中,注定要淘汰一大批人。” 0321土王遣使,大明内阁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杯酒释兵权?”也立可敦惊疑出声。 章邯摇头;“赵匡胤那套结局虽然看起来很美妙,之后却是留下很大的隐患,是五代乱局情况下不得不做出的一种妥协,并不适合我们,也不符合我们面临的实际情况。”章邯先是来了个直接否决,随后便对妻子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和安排; “按朕的意思,趁着文官架构这个口子,从军官中挑出一些适合从政的苗子,把他们留下来的空缺,提拔新人,打乱军队目前的稳定结构。 这样做有好处;一方面,朕可以往军队中掺沙子,确保耳聪目明,掌控军队动态。 另一方面,这些军队出来的老弟兄,必然天然和之后选拔出来政务官出现矛盾,相互牵制。 且与此同时,朕还打算把四海商会体系也拉进来,形成军,政,商三方人才,效能之间的有效流转,做到体制有序流通,不至于让单一方面僵化。” “若陛下真的这么做,那么陛下有没想过,不用多少年,这军,政,商之间的融合必然成为一个趋势。一旦出现一个威望整合各方的实权人物,这对咱们皇室权利来说,可是大大不利啊!”也立可敦第一时间一针见血道。 见皇后能想到这一层,章邯眼底不禁微微露出一些诧异。 “这个你放心,朕自有安排!”章邯胸有成竹说完这句话后,瞳孔涣散着瞅着远处,目光有些飘忽,不知在想什么。 丈夫敷衍的态度让也立可敦内心不悦,觉得丈夫....... 不过,到底理性还是战胜了感性。她本人也不是之前娇蛮的小公主了,懂得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夫妻二人在章邯这里用过午膳后,也立可敦并没有如往常一般留下,而是径直心事重重径直告辞回去,章邯罕见直接答应,没留她。 皇后离开,章邯也没去其他妃子寝宫,直接就躺在卧室里间榻上歇了下去…… 刚闭上眼,细胞层面强烈的困意便袭来,章邯的思维很快陷入黑暗,沉寂。 卧室天窗微微开一条缝隙,龙榻旁边,两张锦墩上,左右两名宫女不断用蒲扇便龙榻送去凉风,吹落陛下额头不时滚动的汗珠。 在两位宫女是视线中,从陛下不时紧皱的眉头,不安翻腾的身子看,显然陛下这觉,睡得并不是多么的踏实。 章邯这边睡得并不踏实,回到寝宫的皇后也立可敦,更是不断在榻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明明强烈的困意一波波袭来,让脑袋困得直发晕,可思想仍旧异常顽抗坚持,让人痛苦。 她红色眸子中,不时浮现丈夫刚才饭前,丈夫那眼神飘忽的模样,慢慢与儿子章森身影相互重叠。 一时间,百转愁肠,各般滋味涌上也立可敦心头。 也难怪也立可敦身体疲惫,精神顽抗。实在是功臣封了,她的儿子还没封太子呢! 可这又让她如何和丈夫说?尤其是从丈夫刚才极力回避这件事的态度上,给了也立可敦强大的不安全感。 最终,也立可敦还是只能勉强安慰自己;"儿子既嫡又长,乃是天定的继承人。丈夫也对儿子喜爱有加,定然不会让自己失望。" ...... 时间如同指中西沙匆匆流逝,次大陆大明,并没有因为建立了王朝就停下征服步伐。 1245年至1248年这段时间,章邯先后组织起二十万骑步联军,任命长信候章崇智【章四】为主帅,陆毅伯不耳闻为先锋。 对低次大陆南方,位于德干高原上的邦国帕拉玛拉王朝,东恒珈王朝,耶达婆王朝,卡卡提亚王朝等德干高原北部的土邦王朝发动进攻。 1245年3月。 长信侯章崇智率军从帝国东南部的威尔答答出发,发动春季攻势。 他先是带大军攻破东恒珈王朝的首府克塔克,随后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南下,以骑兵为主,进攻南部紧邻东恒珈王朝的卡卡提亚王朝,一路以步兵为主,骑兵为辅,进攻帕拉玛拉王朝的首都赖不尔。 1245年12月左右,南路军首先建功,轻取卡卡提亚王朝大部。 1246年2月,北路军终于在火炮,投石车的掩护下攻破帕拉玛拉王朝的首都赖不尔。 至此,德干高原北部只剩下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耶达婆王朝还在苟延残喘。 耶达婆王朝的土王,亲自派遣使者下德干高原,前往神京向大明王朝章邯献礼称臣。 到了神京后,经过搜查,表明来意的使者受到外交部官员的接待,被安排到外交部专门招待外来使者的使馆中。 当天下午,外交部官员便亲自跑到皇宫之中,递牌子请求拜见皇帝,通报这一情况。 不料,却被告知,皇帝正在城西工业区视察,此时外出巡查已有三日。 外交部官员已经从耶达婆王朝使者处了解了对方来意,觉得事关重大,十分焦急。可皇帝不在家,闯禁宫又是谋逆的重罪…… 无奈,这名外交部小官员,只得匆匆前往皇宫西南角的内阁政务院,向内阁总理大臣王大年汇报。 内阁政务院早在开国不久就成立了,负责总揽全国大多数政务。 首届内阁总理,由成国公王大年担任。此外设副总理三名,分别由韩国公,国防部长李小虎;平都侯,司法部部长章崇礼;皇家银行行长裴世通担任。三位作为副手,协助内阁总理王大年的各项工作。 这里着重介绍一下裴世通。 他原是四海商会中原总会的会长,由于其能力出众,被章邯亲自从燕京调过来,负责统管大明王朝境内的事务,也是当初从东方调过来那五十名商会管事的领头人。 只不过,他到了次大陆没多久,只在神京铺设完商馆后,大明便开国了。 开国之后不久,章邯明白金融的重要性,第一时间便下令组织皇家中央银行,即作为帝国央行。负责全国金融调控,货币的发行,金融监管等工作。 由于手下都是一群大头兵,章邯自己培养的章崇智他们,也都是军事人才,故这位刚被任命为四海商会大明分会会长的裴世通,便进入了章邯的视线内。 裴世通自身倒也不是什么金融专精的人才。不过,其管理四海商会中原分会的成绩有目共睹,也算是半个圈内人才。 再加上四海商会又是章邯自己的产业,皇家银行也是帝国经济的压舱石。 至此!裴世通无疑成了章邯当时手下最合适的人选,被临危受命,任命为皇家中央银行,行长一职。 内阁政务院占地极大,足有上百亩,房屋千间,比起章邯目前住的皇宫还要气派。 大明帝国建立后,本来大臣们是上书扩建皇宫,重新修建的。 这只是之前德里苏丹奴隶王朝苏丹的宫殿,占地狭小,大臣们都有些看不上。毕竟帝国上层大臣都是地地道道的汉人,虽说是出生底层居多,可并非没人见过皇宫长啥样。 章邯他们刚投蒙那会,章邯就和李小虎,王大年,以及到处带到漠北的百余名部下见过位于开封的金朝皇宫。之后南下汉地,李小虎,章崇智他们又在燕京见过规模更大的辽金皇宫。就更别提史书中汉朝的未央宫,唐朝的大明宫了。 在这些臣子的心中,皇宫其它不论,最重要的一个硬性指标就是;大。起码千亩起步。 照这么看,章邯现在居住的七十亩左右的皇宫,已经不能用逼仄来形容,在他麾下臣公的心中,只能说是简陋。 0322央行行长,政务院副总理:裴世通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对自己住处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 他是武将出身。 荒山野岭,冰天雪地,大漠戈壁什么地方没有宿营过? 且穿越之前,他毕业租住的那个不到十平米的小出租屋不是照样住了好几年嘛! 可,毕竟现在身份不同了。 豪华的皇宫,已经不仅仅是他的住处这么简单,而是大明帝国的脸面,具有政治意义。 考虑到刚开国,章邯最终还是放弃了。 神京城毕竟占地也不大,居住二十多万人已经显得十分拥挤。章邯打算等几年,帝国政局稳定,富裕了,在神京东侧建立新的城区,到时候,直接一步到位,反而更好。 至于旧城区,章邯也只是下令,在皇宫西南角迁移居民,腾出百亩之地修建内阁政务院,作为帝国的行政中枢。 …… 外交部官员到内阁政务院,说明来意,经过了层层通报。 不多久,就见从里面走出来个二十许岁的年轻人,来到他跟前负责接待。 二人经过简单寒暄,相互介绍后,求见的外交部官员,得知了此人的身份, 政务院行走;张延年。 政务院行走属于内阁政务院秘书处长管辖,本职工作是服务内阁政务处的老爷们处理公文,接待来客,上传下达等事。 品级从五,算是内阁政务处的中层人员。 有了政务院行走张延年的接待,这名跟着其进大门的外交部官员,一路跟着对方,穿廊过院,畅通无阻来到政务院后堂一个僻静的小院子外。 眼前这个小院面积不大,白墙黑瓦,墙外光秃秃没有一棵绿植,让人看着不免觉得有些压抑。 这名外交部官员也只是外交部理藩院的一名中层官员,平日部长都难见到一面。此时身处内阁政务院这种帝国权利中心,且即将见到帝国高官大佬,心里喘喘那是肯定的。 不过,说来奇怪,! 不久前,其到皇宫求见陛下倒是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张延年抬步上了小院门口的台阶,有了几阶便停下脚步,转身回头,对身后的外交部官员笑道; “还请阁下在此稍待。 今日乃是裴总理日常轮值,容张某先进去通报一番。” 外交部官员闻言,立刻做出一副请的动作,拱手回道;“有劳张行走辛苦。” ‘不妨事!’张延年作不在意状。 接着再次转身迈步上了台阶,对守门的侍卫出示令牌后,径直向正对面正屋走去。 看着张行走背影在视线中远去,外交部这名小官员方才直起身子。对守门的侍卫微微一笑,极有眼色躲在大门侧方,目不转睛等待起来。 …… “铛、铛、铛!” 握拳轻轻敲了三下门板边缘,随后从正屋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进来!’ 张延年立刻伸手,拍打了一番袖口不存在的灰尘,又整理了整理衣领,这才满脸含笑迈过门槛,走进正屋。 打进来就看到,左侧圆月屏风后方一张大案后方,一个四十许岁的中年人,正目光灼灼看向他。 没等他自己开口,对方便再次开口问道;‘人带进来了?’ 语气依旧如刚才那般不疾不徐,透着一股威严。且脸上平静,让人摸不透情绪变化。 张延年似乎对这个裴副总理十分熟悉,赶忙几步上前,微微躬身作揖回道; ‘禀总理,人就在院外,是否现在就召见?’ “哒…哒……” 裴世通用食指骨节敲了两下面前大案的边缘,微微点头。 延年见状,立刻了然、缓缓躬身退到门口,转身跨出门槛,离开。 也就只是一根烟的功夫,他便去而复返,带着那名外交部官员重新进了正屋,把其带到了裴世通面前。 外交部官员见到裴世通后,第一时间便扑通一声跪倒,行大礼参拜;“小臣外交部理藩院二处处长,达克玛,见过总理大人。” “起来吧!说说你来政务院所为何事。” 当了两年多内阁副总理,作为帝国底层官员裴世通显然对对方的表现见怪不怪,没有丝毫墨迹,直截了当询问其来意。 “谢总理大人!” 名为达克玛外交部处长,先是缓缓起身,接着便开始讲述自己过来求见的目的。并且,把今日自己受院长委派,前往皇宫求见陛下不得来政务院的经过也说了一遍。 “居然是南方土邦王朝的使者前来请求归附?”听完达克玛的叙述,裴世通恍然。 随后,略微沉吟一番,便再次对这名理藩院处长说;“事情我已经知晓,你回去回复你们院长; 事情重大,本副总理需要禀报王总理,甚至陛下才能定夺。务必保证使者的安全,好好接待,等待内阁政务院或者陛下的旨意。” “诺!”达克玛忙道。 裴世通满意点点头,看了其身侧的张延年一眼,端起大案上的茶杯抿了起来,意思不言而喻。 张延年立刻上前两步,单臂做出请的手势,微笑说道;‘达克玛处长,请!’ 总理大人端茶送客达克玛也看到了。完成了院长交代的任务,他的心里松快了许多,很识趣赶忙向总理拜别。接着便再次被行走张延年带着,重新穿廊过院,出了政务院大门口。 看着达克玛上马车匆匆离去后,张延年才收敛公式化的笑容,重新转身匆匆走进政务院,回到刚才小院,向裴世通回复。 “王总理可在政务院办公?”裴世通目不转睛看着手中的图纸,头也不抬对案前回复的张延年问了句。 “王总理今日一早就到审计部去了。好像是土地资源部丈量的土地数量有些出入,王总理这次去查询重新审计的账目。” “哦?” 裴世通这次倒是抬起头,摸了摸下巴的山羊胡,道;“清丈全国土地人口,摊丁入亩是陛下亲自着重抓的大政方针,为此组织各部门开会不下十次,可见对此事的重视。 土地资源部在这上面出了纰漏,虽然情有可原,王总理却不得不着重过问,不然陛下那里就交代不过去。” 张延年小鸡啄米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接着顿了顿,拿眼偷偷看向面前的裴总理,小心翼翼说道;“不过,外交部这件事显然也不是小事。 这些日子,长信侯,陆毅伯大军连战连捷的报捷文书雪花般送回来,可见耶达婆王朝已经不堪压力,希望通过俯首称臣来保证自己的利益......” 接下来的话不用多说,他相信裴世通已经明白目前的局势。 实话说,这个裴世通,对南方的战况倒是并不是太了解。 他这两年组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皇家银行铺设,货币发行这些事情上,只是略微听过一嘴,前线战事毕竟顺利,细节并不清楚。 不过,他对此也不甚在意。 听完张延年的提醒,略微思索,对其吩咐道;“真如你所说,耶达婆王朝这件事倒是耽搁不得。既然王总理不在,我书信一封,你派人快马加鞭送往陛下处,还是请陛下定夺为好。” “那王总理那边?”张延年点头应下后,随即探寻问道。 “王总理那边等他回来我会亲自上门汇报,你不用担心。 目前最重要的是尽快让陛下知晓,做出角色,方便前线大军行动。” “诺!” ...... 城西工厂区,是章邯前年亲自下令建造的大型工业中心,占地千亩,位于神京西面河对岸,紧邻着横河及其两条支流。 这里土地肥沃,水资源丰沛,是真正上好的农业区。 章邯把工业区建在这里,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0323工业区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一个原因是此地紧靠神京,作为帝国工业化的摇篮,离神京近方便大明中央政府就近指导。另一个原因是此地靠近恒河,且向西几十里就是辽阔的印度大沙漠,既方便运输,又方便规模大了扩建。 目前…… 工业区经过两年的建造和运营,基本已经大致成型。整个工业区根据规模不同,共分成四块区域。 工业区; 其北面是军事装备制造中心;其西南面是金属冶炼中心;南边是民用品生产区;东北侧靠近恒河的则是物资集散中心。 自打工业区项目规划以来,就有章邯这个帝国皇帝的牵头主导以及政策,资源上的大力支持。这两年建设,整个工业区肉眼可见变得日新月异,从当初的一穷二白到现在产业成型,无疑实现了质的高速发展。 当内阁政务院派出官员,匆匆出城向着工业区赶来寻章邯之时,章邯已经在工业部部长章崇信【章五】,等一众官员的跟随下,巡视完北边的军事装备制造中心,西边金属冶炼中心以及东北,靠近恒河的物资集散中心。 一共用去三天时间。 经过这三天的巡视,就目前看到的结果来说,章邯对于工业区的发展,还算是比较满意的。 下面我们一一介绍下章邯他们这三天巡视的情况。 第一天他们巡视的是西边的金属冶炼中心。 金属冶炼中心经过两年的调制和章邯不时,一些模棱两可的指导,在众多炼铁大师傅的改进下,已经可以做到小高炉批量出钢。且就钢材的质量检测,还不错,适用于大多数场景。 钢产量,也在去年年底,达到了一个小高潮,年产五万吨。 不要小看这个还不及后世一个小钢厂的零头出钢量。要知道,对于公元十三世纪的这个庞大整个世界来说,年产五万吨钢材,已经足以傲视群雄,排进世界前三。 排第一,第二分别是蒙古帝国和宋朝。毕竟体量,先发优势摆在那里,单单手工锻打也会出一个不小的数字。 不过,随着大明的工业化发现,毫无疑问,超越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且随着熔炼技术的逐步改进,到今年年底,钢产量也许就能赶超,甚至超越蒙,宋。 至于精铁产量,比起钢产量就多多了,也可以称得上一句遥遥领先。年产三十万吨规模,也是名列世界前茅的存在。若不是工业区的铁矿石需要异地运输,以目前的产能,金属冶炼中心全力精铁产量翻倍,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过,问题也很突出。 最大的问题,就是炼钢铁对环境的污染和以及原材料供应不便。 随着产量逐渐增加,高炉数量越来越多那是一定的。届时不用想,扬起的粉尘将会遮蔽天空、造成严重的空气污染。 章邯打算等产量再上来一些,就停止金属冶炼中心扩建,在离矿山近的地方重新建厂。这样做,一个是避免神京成为后世伦敦那样的“雾都”,另一个则是减少运输路途,降本增效。至于搞后世那种排放治理,不是不想,是没能力,只能交给大明的后世子孙了。 第二天他们巡视的是位于工业区北侧的军事装备中心。 军事装备中心占地最广,主要分为三大块。即;冷兵器及其配件制作中心,火器、火药制作中心和机械装备制作中心。 冷兵器及其装备制作中心,主要负责制造的是各兵种武器、护具以及铁质配件;火器制作中心主要制造的是火炮、地雷、信号弹、喷火器等;器械装备制造中心主要负责地研制各种机械、母机、钻床、及其配件。 冷兵器暂且不提,有大量的精铁供应,流水线机械锻打,其生产速度相较于之前作坊式铁匠铺打造来说,不管是产品质量还是制造效率都是几何增长,存在绝对代差,效能完全能够供应国内几十万大军,逐步换装的速度。 在火器制作中心,技术人员已经对之前建造的弗朗机炮进行了改进,成果不错。不仅造出威力更大的八磅炮,就连千斤重的滑膛炮制作实验成功了,射程更是高达一公里远,一炮入魂不是盖的。 此外,章邯下力气,命他们制造的滑膛枪,也已经研制成功,出了样品。只是由于精度,射程,装药量等一些待调试的参数问题,还要几个月实验,矫正方可大规模制造。相信,不出意外的话,年底滑膛枪就能大批量装备部队。 至于地雷,喷火器,震天雷等投掷兵器除了装药量更加合理,威力较之前增加不少外,火药制作中心只是按部就班根据需求进行制造,并没有什么大的改进。 章邯到军事装备中心后,最重视的还是机械装备制造中心的发展,巡查这里足足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机械装备,从来都是工业化的基石,是工业化的摇篮。毕竟,用机械替代人力,解放生产力,提高生产效率,才是工业革命的标志的目的。 视察了机械装备制造中心一圈后,章邯心中复杂,有喜,还有悲,有期待,更有遗憾。 喜的是;从宋朝汉地挖来的大师傅不负众望,不仅去年就制造出了手摇纺车和30多个锭子的水利大纺车?且经过今年几个月来的改进,他们居然直接做出了环锭纺织机,大大增加效率,简化了操作步骤,连续不断纺纱让纺织效率,肉眼可见增加数倍之多。 且水利钻床,锻床,此时也纷纷进入了实际应用阶段,出了成品。可以为炮管,枪管水力钻孔,锻打大块钢铁成型。 悲的是;蒸汽机这个章邯心心念念的动机母机研制,至今仍旧遥遥无期。 做出来的成品,简陋得甚至连密封问题都解决不了。实验期间还造成好几起小型事故,造成七八名工作人员受伤。万幸的是,伤势最重的也就是身体大面积烧伤,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对此,章邯也没有好的办法,他也只是知道蒸汽机的原理。故只能叮嘱研究人员注意防护,仔细论证,尽一切可能提供后勤保障云云。 期待的;是工业母机的制作。 由于钢材大量提供,目前的工业母机已经从以前纯木质换成现在钢铁制造。不仅结构上更加结实耐用,功能上更是增加不少,已经可以大批粗加工一些简单机床零件。 且粗加工的零件数量高达几十种,代表性的:有拇指粗细的螺丝,笔杆粗细的铁钉等。 未来可期! 要说遗憾;则是章邯心心念念的橡胶工业了。 毕竟橡胶这玩样儿,在工业品各个方面都占有很大的比重,用途十分广泛。其物理化学特性,尤其是其优秀的回弹性,处理后具有的耐油、耐酸、耐碱、耐热、耐寒、耐压、耐磨等宝贵特质,一想就用途广泛。 日用品可以制作鞋底,水袋,松紧带,交通运输可以制作各种耐磨轮胎,工业装备上制作传送带,运输带,手套等。农业上可以制作排灌胶管,科学研究上可以用于密封,防震设备。 别的且不说;单单就说应用了蒸汽机上,就能让蒸汽机立刻解决目前密封难题,把实用的时间增加一大截。 用在运输上,就能大大增加载货量,用在鞋子上,可以大大增加舒适度和磨损率...... 稍微一想,种种好处,就让人馋得直流口水。 不过,虽然印度北部章邯这两年并没有找到橡胶树,可章邯知道,在后世印度南部和斯里兰卡可是橡胶树的主要产地之一。 0324改汉人名姓的何必才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退一步来说,就是整个印度十三世纪都没有橡胶树,东南亚也不远,那里一定有,大规模移植过来也就是了。 故对没有橡胶工业章邯仅仅也就只是遗憾,因为只要发现橡胶树,大规模移植收集,早晚可以应用起来。 巡查第三天,章邯带着一群人来到了工业区东北部的物资集散中心。 物资集散中心说白了就是一个河运码头,负责将工业区生产的商品顺着恒河向上游,下游的城市运输,进行销售。也负责,将其他城市贩卖过来的各种产品,暂时储存起来的,到神京城进行销售。 起到物资中转的作用。 目前起运货物主要还是靠人力装卸,少量大型物品用杠杆起降。 每天在这里靠着扛包赚取薪酬的力巴多达近万人。 在几个世纪以后,码头一直都是鱼龙混杂之地,章邯隐隐听说过。为此,章邯专门做出指示,在此地设立巡逻队,警察局,负责管辖码头治安,减少犯罪滋生。 还有一点,章邯也着重注意到。 由于次大陆气候比较湿热,春夏两季降水丰沛,若是货物吞吐量过大,便会形成积压。目前这座河港码头还不严重,若是不久后开始做远洋贸易,建立海港,仓储问题必然就会变成重中之重。 为之后海运贸易做准备,章邯吩章崇信立刻设计一款能用于河运,海运通用的货物集装箱。并且打算,以后在每个港口专门规划出一片地方,建立标准的仓储中心。 当天晚上,章崇信陪着章邯吃完饭后,开始向章邯询问具体要求细则。 实话说,章邯对这方面也只是一知半解。不过,毕竟有后世的经历在。 让生长在互联网蓬勃发展,信息大爆炸时代二十年的章邯,很自然便把自己。从电视新闻中看到的种种港口的样子,对自己这个义子说了一番。 每次向义父请教,都会让章崇信由衷感叹! 怎么同样生而为人?义父脑袋里那种天马行空的想法,概念,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呢? 难道真的如同几位哥哥们所说,义父是天上的神灵下凡,这些都是义父前世在天宫所见? 不然何以解释! 不管是哪次,每当自己一伙人迷失方向,或者拿不定主意向义父请教,对方总能给出理论上说最合适的指导。 甚至有的时候,自己这么多人都不曾注意到的细节问题,在义父这里,就如同隔岸观火般,看到清清楚楚,一针见血点出。 这个问题,章崇信这辈子是注定理解不了了。毕竟穿越这种事情,谁知道什么情况下能降临到他的身上?让他也能穿越近千年的时光,到未来看一下世界的革新风华。 巡查第四天,晴朗的天空中忽然下起了蒙蒙细雨。 于是义子章崇信等人,便建议章邯休息一番,待云收雨散,天气放晴之后,再去巡查,位于工业区西南方向的民用品生产区。 不料,众臣的好心提议,却被章邯一口拒绝。并且还是以国事繁忙,时间紧迫为由,给拒绝的。 章崇信不死心,再次出言劝阻,反倒被章邯黑着脸训斥了几句。无奈,只好按照之前定好的行程,做出安排,照常对工业区西南的民用品生产区进行巡视。 到了城西南民用品生产区,章邯看着远处的景象,不由微微蹙眉。无他,这里的工厂环境,相比西边的金属冶炼中心,东北部的装备制造中心而言,工作场地太简陋了。 尤其是身边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造成民用品加工区规划的狭窄道路上一片泥泞,各式各样的载具在泥泞的道路上搁浅,形成了规模蔚为壮观的堵车的这一幕。 不仅章邯表情肉眼可见变得不悦,跟随而来巡查的章崇信等官员脸色也颇为难看。 侍候在章邯一侧的章崇信,小心翼翼看了眼身边油纸伞下的义父,嘴巴微张,欲解释; “义父......” 不料,他话刚起了个头,就被章邯伸出手掌制止了。 接着他便听到义父用不带丝毫感情说道;“先带我去水泥加工厂看看。” 闻言,章崇信先是和身后跟来的几个官员对视一眼,接着招呼他的副手头前带路。 幸好他们的马车停在技工中心外,直接步行过去就可以。 几十人浩浩荡荡走过来,着实把堵在路上运输货物的人们吓了一跳。 要知道,虽然章邯身上比较朴素,可其身边,不论是章崇信还是身后的官员们,可都是披红戴紫,一看就是了不得的官员。 更让这些人心惊胆战的是,这些人身侧,身后还跟着一群全副武装,时刻保护他们。一路行来,正用警惕目光不时在他们身上扫视的军汉。 那淡漠,不带任何感情的警惕目光,这群工人见了,只感觉一阵汗毛倒竖。 见他们居然徒步朝自己这边越走越近,这群工人下意识开始挪动自己带的运载工具。 可现在的情况是;这些运输车辆车轮陷在烂泥地里难以移动,前后又被其他运输车辆包夹,怎么能移开? 眼看这群贵人快要到跟前,试图移动车辆给贵人们腾路的工人们,只得无奈放弃,似有默契般朝着章邯他们反方向一侧躲避。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这些工人们只觉得过了一个世纪。 这几十名身着不俗的贵人和士兵,才终于慢慢在自己视野中消失,只留下模糊的背影。 待这群人的背影都看不见了,现场宛如一锅一百度的水,轰然沸腾起来。 工人们,刚才脸上肉眼可见的焦躁几乎消散一空。重新熙熙攘攘回到自己的载具旁边,脸上或露出八卦,或露出兴奋表情,寻着左右人们热烈讨论。 “乖乖,有人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吗?” ‘没有见过。不过也不难猜,但看人家这架势,定时朝中顶尖的贵人无意。’ “其中有一人我倒是认识,不是管咱们这一片的皮洛那提管么?” “我怎么没看到?” “跟在人群最后边那个啊!那副耗子脸,多么明显你居然没看到?” “我光顾着看前边了,那么乌乌泱泱一大群人,谁会看最后变的人啊!” “乖乖!皮洛那提管那么大的人物,平日就是老板们想见一面都难。在这群人里居然站在最后,那前边那么多人,该是多大的来头啊!......” 对于工人们的议论纷纷,章邯他们一无所知。 此时,章邯正在工业区官员的带领下,率先进了一座由土坯堆砌,占地十余亩的大院子内。 在院子门口,原木黑底立着一块牌子;四海水泥厂。 显而易见,这座水泥厂,也是四海商会的产业之一。 章邯刚一进大门,就见眼前呼啦啦跑过来七八个人,打头就要跪下,显然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 章邯不耐烦挥了挥手,淡淡道了句;“免了!” 话落!这些人弯到一半的膝盖才重新捋直。在一名中年男人的带领下,继续朝章邯等人躬身请安。 待行完礼,章邯看着眼前的中年人,再次开口询问道;“你就是厂长?” 那名中年男人赶忙一脸堆笑,小鸡啄米点点头,答曰;“启禀陛下,小的就是四海水泥厂的厂长,贱命何必才。” ‘何必才?汉人?’章邯目光微诧。 对面这中年男人只得讪讪一笑,摇了摇头,回道;“小的原名吠陀社,乃是去年请人改的汉名。” “哦?” 章邯眼珠咕噜一转,啪啪拍了两下手掌,笑得春光灿烂,大声道; 0325宣传典型!天然水泥。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我大明属汉家王朝,尊汉敬法乃是大明立国之本。 且我汉家文明传承数千年,文化璀璨,兼容并蓄,广纳四海。尔改汉姓,起汉名,乃是为帝国各族百姓起了个好头。” 章邯先是对何厂长的行为夸奖一通,接着扭头对跟在身侧章崇信说道;“小五,看到没有?我们工作做得还是不到位。 回头,你上书一个条陈到内阁政务院,让总理他们督促文化部加快移风易俗运动。将改汉名、写汉字、说汉话、读汉家典籍的新文化运动,向大明全境加快推广速度。 务必保证,在未来十年内,要让次大陆大明治下各族百姓,启民智、尊礼法、崇汉学、做汉人。” 说罢,随后章邯再次扭头,对所有跟来的官员们,继续苦口婆心叮咛道; “古话说得好;守业更比创业难。 我们要想治理好这么大的一个国家,不仅需要朕与诸位爱卿殚精竭虑操持这方面,还需要千千万万像何必才这样进步人士,从自身做起,认同咱们大明,拥护咱们大明,以及建设咱们大明。 众人拾柴才能火焰高,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只要咱们国家的百姓们都很如何必才厂长一般心系大明,认同汉家,融入汉文化。那,咱们大明便会如同那照耀天下的大日,每年蒸蒸日上,悬挂世界苍穹,庇护四海百姓,泽被九州万方。” “啪、啪、啪.......” 热烈的掌声从臣子们的指尖发出,接着便是一阵“吾皇圣明”歌颂声,从臣子们口中吐出。 章邯似犹自显地不满意,或者说意犹未尽。再次开口表态叮嘱,一定要大力炫耀何必才厂长的行为,作为宣传典型。 却说,陛下突如其来的一阵夸奖,听在何厂长耳中,却是让何厂长惊喜的嘴角都快裂到耳朵跟了。 此时,他的心中的满满的都是柔情蜜意。他万万没想到,他一时的投机行为,居然会在这意外的场合,获得如此大的嘉奖。 可以预见,他今后的前途,将会因为皇帝陛下今日的一番话,发生质的改变。 同时,何必才也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今后不管任何时候,定然要时刻跟随皇帝陛下的步伐,做皇帝陛下忠诚的仆人…… 何必才的这种想法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士为知己者死本就是人类数千年进化出来,刻在基因中的一种深刻情感。 尤其是对于底层人来说,本来日常生活方方面面都仰望上位者,且不自觉就会向上位者靠近,企图融入他们的圈子,提升自己的阶级地位。若 是有一个平时仰望都看不见的贵人突然许你光明的前途。试想,这个人定然不会无动于衷,会将这个贵人从精神层面全面捧起来,以图报答。 而对于章邯来讲。 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是站在他自己,甚至整个大明王朝的角度看问题。 但,不可否认的是! 这也是章邯间接的一种投桃报李的行为。 实话讲;进水泥厂之前,章邯的心情并不美丽,这从其一路走来,面色阴沉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不过,当听到何必才改汉家姓名这件事,章邯心情瞬间就好转了不止一筹。 相比于外面道路泥泞,运输不畅这种区域性问题来说,维护大明统治,加强文化宣传,显然是全局战略。相互对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何必才给了章邯这么大的提醒,虽然其也只是无意的,且目的不纯,但章邯还是很高兴,毫不吝啬,将他树立成移风易俗的典型。 和揉和全国百姓认同大明这种维护帝国统治根基的大事相比,何必才那些小心思,小意外,重要吗? 一点都不重要好吧! …… 天气仿佛都感受到了章邯多云转晴的情绪变化,啥时间,仿佛变脸似的,云收雨歇。 明媚的日光穿破逐渐变成白色的云层,破开一个碗口大的口子,直射在章邯一行人头顶的油纸伞上。 “雨停了?”章邯伸出手,停了几秒,再也感受不到上空有雨滴落下打湿手掌后,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几分。 负责打伞的侍从很识趣把油纸伞从章邯头顶移开,任凭带着些许清凉的日光照在皇帝陛下深紫色的衣袍上,镀上一层金色光辉。 转头看向何必才厂长,章邯道;“何厂长头前带路。朕今日来巡视水泥厂,乃是一件重中之重的大事。 尔给朕详细介绍下,水泥厂的工艺、产能、无法攻克的问题等等。朕需要尽快做出合格的水泥,下一步帝国头一批“五年计划”重点项目就要开建,时间仓促,吾辈刻不容缓。” 章邯语气越说越严肃。何必才只感觉来自陛下,一股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赶忙点点头,头前带路。 之后,章邯他们便被何必才等水泥厂的工作人员领着进入厂区,开始巡视水泥厂。 一圈转下来,边看边问,章邯等人大概对这个水泥厂有了一个大致印象。 他们目前建造的确实是水泥,并不是此时汉地修建建筑用的复合凝胶材料“三合土”之类的东西。 不过,生产出来的水泥,也只能称得上是一种天然水泥。 水泥厂目前制造的具体工艺流程是;将黏土质石灰岩(泥灰岩)制成料球,在高温下煅烧后再磨细,就得到了这种天然水泥。主要的工艺难点是用高温将石灰石烧得结晶,这方面已经做到了。有了小高炉的就加持,水泥厂烧起石灰石来,得心应手得很。最主要的难点还是磨细工艺,十分消耗人力畜力,且效率十分地下。 天然水泥虽说也能用,可其却有个致命的缺陷,就是不耐腐蚀。 要知道,章邯这么拼命发展工业革命,生产商品可是在为接下来大航海贸易铺路呢! 到时候,高附加值产品做出来,整个次大陆也被全部纳入帝国的范围,就该修建港口,货船出海贸易了。到时候,建造港口肯定会用到水泥,海水具有腐蚀性可是常识,总不能几年时间就将海港用水泥重新粉刷一遍吧? 到那时,可就不单单只是成本的问题了! 还有。 之后发展经济,国内交通运输必须打通,这么看来,大基建时代也要到来。陆地虽然没有海港腐蚀得那么快,可再慢,又能慢到哪里去?拉长时间线,全国公路,桥梁,建筑物几十年重新修建一遍?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照此看,四海水泥厂目前生产的这种“天然水泥”虽然能用,可因为其弊端,为了未来着想,只能小规模使用。 显而易见,这是万万不行的,完全背离了使用水泥的初衷; 便宜,结实。简便,耐用。 对此,章邯,还真的有解决办法。 倒不是他穿越者就全知全能,什么都会!这显然不可能。 不然前世他也不会只是个苦逼的小职员,加班猝死在回家的夜班车上。而是,水泥这玩样怎么生产,他切切实实见过。 前世,章邯老家就在太行山余脉丘陵地带的一个半封闭的镇子上,四周小山上的石头就是花岗岩【石灰石】。 在章邯小的时候,当时乡镇企业还没有全部退出中国经济的舞台,村里,镇上还有不少乡村企业。 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村里企业除了一些随处可见食品加工的小作坊外,大部分厂子的生意都和石头有关。其中规模最大的是一座花岗岩石材厂,规模稍次的就是一家水泥厂。 0326“五年计划?”“大基建计划?”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村子很多大人当时都在这些家门口的村镇且有上班,里面都是同村人,小孩子出出进进管理也不严格。 章邯清楚记得,当年因为好奇,还专门看过水泥厂生产水泥的流程。 小孩子嘛! 正是对一切充满好奇的年纪,尤其是水泥这种,加水活吧活吧就能变成一堵墙,一条路的神奇材料。 所以章邯记得很深刻,当时那家小水泥厂生产的方法是;把石灰石磨细,加入定量的黏土,掺水后搅拌均匀形成泥浆,然后再将泥浆置于盘上加热,干燥后敲碎再进行煅烧,待石灰石中的碳酸气体全部逸出,然后冷却、打碎和磨细。这样,就制作完成了。 章邯记得清楚,那些装水泥袋子上的赫然写着XXXX水泥厂出品,硅酸盐水泥50KG。 后来上了高中,学了化学,才知道其原理;CuSO4+5H2O==CuSO4·5H2O; 不过,章邯倒是也没想过,真就按照小时候见过的这种方法,便能造出实用的水泥。盖因为,水泥水化反应还受温度、湿度、水量、添加物等等因素的影响,有的影响最终强度,还有的影响凝固时间等等。 四海水泥厂,巡视结束后,章邯并没有第一时间带着章崇信他们离开,也没有第一时间把他记忆中制作水泥的方法告诉何必才他们,放手让他们调试生产。 而是,郑重其事在水泥厂一个僻静,放置物料的院子,把大家拉到一起开会。 章邯前世上学上班的时候,甚至之前当将军的时候,最烦的就是开会。可自从打下自家地盘,坐上这国家最高的位置后,章邯的心态,观念也逐渐改变了。 倒不是其忽然性格大变,而是章邯突然发现,管理这么大一个国家,需要处理的事情冗杂繁复,就算放权,可在有些重要的大政方针上,还是需要你统治者拍板。 作为统治者,也是人,也有认知障,不是全知全能。这就需要把大家召集起来,广纳良言,群策群力,才能做出比较正确的判断。 说白了,他不是想开,而是不得不开! 只因,到了他如今的地步,开会已经成了解决问题,分配任务,群策群力的最有效方式之一,应用最广泛。 这个章邯选定开会的小院子位于水泥厂的东南角,里边放置着许多碎石料。 因为长期存放碎石料的原因,地上不可避免地留下许多石灰石粉末,吸收刚下那场小雨的水分,站在上面比较干燥。这也是章邯选定这个小院子作为开会场所的重要原因之一。 待众人都聚集在小院里,章邯让何必才带上纸笔负责记录,让大伙各自找石头做好,章邯自己坐在何必才命人搬来的一张方椅上,缓缓开口; “通过刚才巡视,我们已经对水泥厂有了大概的了解,我想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自己评判标准,这里时间有限,就先不做评判。” ‘水泥是接下里全国大基建的重中之重。 打个比方,全国基建就是一场战争,水泥就是我们手中的火炮。没有没有火炮我们不一定不能打仗,但是有火炮,我们便能如虎添翼,打得更轻松,取得的战果更大。 你们当中很多人都是跟朕血海刀山滚过来的,不难理解火炮的重要性。 不过这里,朕要说的是,水泥对于基建亦同理,甚至犹有胜之的重要。’章邯说到此处,重重挥舞下拳头,一脸严肃,下方众人凌然,俱挺胸直背,仔细聆听, “或许跟来的许多人对于基建的重要性没有深刻的认识,在大多数人的眼里,路不就是能走就行吗?哪里需要如此重视? 这个,我想只要你是个合格的军官,就不会认为宽阔平整的道路没有必要。就会深刻认识到,好的道路对调拨军队,快速反应,相互支援的重要性。 现在我们夺取了全国政权,建立了大明朝,且南方战事捷报频频,统一整个次大陆也就是这两年的问题。 接下来,我们将暂时停止路上攻伐,休养生息实行“五年计划”,把工作的重心放在经济建设上来。 想要搞好经济建设,就要搞教育,改制度,兴工业,普法度,修道路。其他先不讲,单单就是这个修道路,就是我们接下来必须马上上马的重中之重! “要想富,先修路”。 百姓富起来,大明才能富强,这个不难理解。 只有把全部各地,用桥梁,用道路,用河流连通起来,才能把各地特产资源流通起来,让各地充分发展自身的优势,把家乡的特产卖出去,赚更多的大明元,改善百姓生活,发展当地产业,促进当地经济,加强内循环大市场。 【大名元;皇家中央银行铸造的货币,币值以金、银。铜、三种金属浮动汇率调控。】” ‘修路还可加强人才之间的流通。这几天工业区的蓬勃发展想必你们也看到了,堪称百花齐放,进步神速。 这还只是我们工业化的起步阶段。 随着关键技术革新,工业估摸,产能的扩大,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将会需要越来越多的产业工人和技术人才。 为此,帝国也在积极投身教育,在各大城市兴办学堂,为帝国的工业化做人才储备。 但朕以为,这完全不够。 人才随着时间的积累,我们培养出来不是让他们游手好闲的,而是要让他们发挥巨大作用的。 人生不过几十年,白驹过隙,良好的道路可以让人才全国各地有效流通,建设各行各业,改变大明,辉煌大明。 连带着实现自身的人生价值,改善人才的生活,实现阶级的跨越......’ 说着说着,章邯话题便有些扯远了,意识到这个问题,章邯迅速将话题一收,开始提出自己的指导意见;“说了这么多,总而言之,就是让大家明白一件事! 朕代表的帝国上层,对大基建计划十分重视,这关系到帝国的百年国运,任何人不可轻忽。” 章崇信立刻起身,率先呼应道;“谨遵陛下教诲。” 在场的其他官员亦或者水泥厂的人员也忙不迭跟着起身,大声表态; “臣等谨遵陛下教诲。” ‘作为大明首家水泥厂,通过这次视察,朕发现了水泥厂的一些亮点,大家的工作朕都看在了眼里,值得嘉奖!我们且先不多做赘述’说到此处。 章邯熟练地收敛起脸上笑容,郑重严肃道;“水泥的配方虽然做了改进,但存在的问题也不少。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回头我会命人给你们送来成熟的制作方法,你们调配好适用的比例也就可以了。 朕以为,最大的问题是生产效率问题! 这也是朕刚才长篇大论,说了那么多基建重要性的理由。 我大致看了下你们的生产流程以及生产速度,毫不客气地说的,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效率低下”!” 章邯语气此时已然随着话语变成六月一缕缕飕飕的冷风,吹得地下一帮大臣心中喘喘,何必才和其一众属下更是战战兢兢,满脸惶恐。 “接下的水泥成产,朕首最关注的还是生产效率问题。要着重要扩大制造规模,加大投资力度,配套制作机械,优化制造流程......” 巴拉巴拉,章邯再次口若悬河,一口气说了半个时辰,直到口干舌燥,嗓子有些沙哑了,方才停下。最后总结道;“朕的要求只有一个,保质保量,满足接下里大基建项目的使用量。” ...... 0327漠北来使!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这场会议一共开了半天时间,直到下午日头偏西,章邯等人才在何必才厂长等人的恭送中离开了水泥厂。 出了四海水泥厂大门后,章邯专门回头,重重拍了拍相送的何必才厂长肩膀,殷切叮咛道;“必才厂长,你们的工作很重要。等下次我来的时候,希望看到四海水泥厂有质的改变!” 何必才激动得无以复加!陛下如此重视四海水泥厂、如此谆谆教导他何必才,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被重视的感觉。 这种被重视的感觉太美妙了,让他身体从内到外,仿佛被一颗十全大补丹洗礼,全身毛孔无一不呻吟着亢奋的气息! 只见他赶忙满脸激动小鸡啄米点着头,挺胸把胸膛拍得啪啪响,大声保证道;“请陛下放心!四海水泥厂在陛下的指导下,定能脱胎换骨,不负陛下,不负大明。” “好,好,好!那朕下次就看你看你们进步了。哈哈哈.......”章邯抚掌大笑。 离开了四海水泥厂,章邯侧身对章崇信说道;“我们去纺织厂看看,在民用品制作中心看到那些新的纺织设备效果怎样。 朕需要现场确认其纺织效率以及机器的使用情况。” 说完,向前走了几步,见章崇信无动于衷没有头前带路。章邯脸上微微不悦,扭头看去,就见章崇信正露出面色纠结,似乎有些为难。 章邯回身,啪!一巴挥掌落在对方肩头。不满冷哼一声;“有屁就放!” 小五这副模样,一看就是欲言又止有事儿,全都写在脸上了。 章崇信被义父打得一个机灵,赶忙应了声。转身命人带来一个人,章邯见之,对章崇信疑惑问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章崇信到了此时,才和盘托出;“这位是内阁政务院派来的人,刚才开会的时候到的。据他说,乃是裴总理让他过来向陛下传信,说南方婆达耶王朝土王派遣使者前来神京,欲向我大明请求归附。” “哦?”章邯眼底微微诧异,轻咦一声。 随后,伸手,目光看向来报信的政务院官员。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信封,章邯立刻抽出里边信件,眯眼看了起来。 对裴世通的字迹章邯自然不陌生,打开信的瞬间,他的笔记便跃然纸上。 对于手下几名总理,副总理,章邯还是表现出了相当的重视态度。遂仔仔细细把裴世通的信看了一遍,期间结合前段时间接到的章崇智,不儿温的报捷文书,对南方战局形势,有了一番自己的判断。 看了章崇信一眼,章邯缓缓开口道了句;‘看来你四哥他们攻势顺利,南边的土王们感受了灭亡的压力坐不住了。’ 张崇信附和地点头,开口道;“军事方面小五不懂,不过小五倒是知道南方地势崎岖、地势高耸、人烟稀少,怕是这些人不好彻底剿灭。” 章邯面带欣慰之色,莞尔笑笑;“你算说到点子了。这也是朕的忧虑之处。”随即感叹一句,倏尔又洒脱一笑;“罢了!我回去和几位总理商量下,这边你帮朕巡视一番,写封详细的条陈交上来。 工业区是帝国工业化的摇篮,你作为工业部部长,一定要时刻关注,善加引导。” “儿领命!”章崇信郑重应下。 ...... 离开城西工业区,章邯一行人直接到码头,坐船渡过了大河。 到了晚间,一行人已经重新回到了神京皇宫内。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太阳落入西海。 期间,章邯派人询问得知,王大年至今,仍旧在土地资源部督促核查土地统计账目的事情,遂打算明日再召见他们。 简单洗漱一番,去了风尘,换了衣裳,大宦官在旁询问,今日到哪位娘娘那里留宿? 章邯微微沉吟,遂准备今日到内加林寝宫留宿。几日奔波,章邯需要到这个熟妇屋里好好享受一番温柔。 大宦官闻言,立刻派人前往静安殿统治贤德妃。 不料!章邯带人出了自己寝宫,远远就看见海兰察带着两名小宫女匆匆朝他寝宫奔来。 那急匆匆的模样,章邯一看就知道有事,遂停下脚步,等待对方过来。 待海兰察她们到了近前后,章邯便瞅见海兰察两颊浮现着两朵红晕,胸脯剧烈晃动,呼吸急促。 顿时询问道;“出了何事需如此慌张?” 海兰察见终于到了跟前,见到了陛下。赶忙大口大口换两口气,以平复下起伏不定的呼吸。 等气儿顺了,才开口解释道;“陛下,娘娘让你迅速到凤栖宫去一趟。” 【章邯的寝宫叫做龙游宫,也立可敦的寝宫叫做凤栖宫,其他妃子寝宫名字各不相同,幼年皇子、公主和母妃共住一宫,入学则要搬出,同住在皇宫西北角单独划出来的皇家书院。】 章邯眉头大蹙,再次出声询问;“可是凤栖宫出了什么事?” 许是见陛下语气已然不悦,海兰察恍然的同时,立刻解释;“具体事情奴婢不甚清楚,只晓得刚才晚间,外交部一个官员送进来一封信,说是漠北来了使者。” 说完这些话,海兰察好看的大眼睛直直看向面前的章邯,等着对方的回复。 章邯听完眉头遂蹙得更紧了几分。 心中暗道;“漠北的使者? 乃马真?贵由?师傅?蒙哥? 到底是谁派人送的信?” “头前带路!” 章邯先是附耳命人去通知内加林自己待会儿再过去。又对贴身宦官道了句,让他带路。 不管是何人来信,皇后这么晚了还派海兰察亲自过来请,那事情一定不小。 路上,章邯再次这般想着, 凤栖宫,也立可敦卧室。 章邯缓缓放下手中的信件,抬头看向对面的皇后也立可敦; “皇后以为,这忽里台大会,为夫是否要亲自过去一趟?” 也立可敦寝室,目前也就她、章邯以及服侍在侧的海兰察三人,都是自己人。 也立可敦也没什么顾虑,直接便脱口说出了自己想法;“本宫在和林的时候便听说三嫂大肆奔走,就是为了把自己的儿子扶上汗位。 且前两年陛下派人请封就番,本来三嫂是不打算授予王爵的,当时和本宫一番交谈,本宫做出了一番承诺,这才让三嫂以汗庭名义授予陛下恒都汗的爵位。【印度汗、大河汗】” “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章邯脸上有些不悦,打断了皇后的话。 也立可敦不甚在意,莞尔一笑。开口解释道;‘当时帝国建立在即,事急从权,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当时本宫想的是,先答应着,为帝国赢得名分,其余的到时再说。’ 章邯听完,算是明白妻子所表达的意思。 但是!蒙古四大家族之间纠葛,他这个外人却比也立可敦看得更加清楚。 早在西征结束那会,章邯就预料到,贵由想要顺利继位恐怕不是那么顺利的一件事情。 别人不说,光是拔都、蒙哥两人那关就不好过。 这几年,章邯动作也没有停下。四海商会这张经济王牌几乎被他玩出花来。 在蒙古帝国的统治地盘,尤其是拔都的金帐汗国境内,对各行各业进行垄断经营,影响着汗国高层的决策。 去年拔都还专门来信,让章邯给金帐汗国境内的管事们下令,让他们收敛一些。 拔都之所以专门来信,理由也挺好笑! 却是去年年底,拔都收上来各地进贡的税赋,本以为会有较大的结余,准备在萨莱南部寻一个风景秀美的海岛,建造一个别院。 0328不立太子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没成想,收上来的税赋还没有入库,结果九成都用于,付了四海商会的货物尾款。剩下的那么一点儿钱,还不够维持拔都家族日常开销的。 要不是拔都自己小金库丰盈,补贴起来不菲多大劲,换做旁人,怕是要变卖家当,维持不下去。 拔都自然不答应,一气之下,亲自到四海商核对账目。 因为人家是大股东,还是大汗,萨莱城四海商会总管也不敢怠慢,只能好茶,好食招待着,并拿出账目让对方的人亲自核对。 核对后,账目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且大部分都是他汗国的采购。 但,最主要的问题是,根据拔都的对比,这些年四海商会贩卖的物品年年升高,汗国官方采购的规模,数量也是逐年增多,需要付出的成本几乎每年以百分之十的规模增长。 拔都的第一反应就是太贵了,这钱花得实在太冤枉。 命人管事降价,人家说自己做不了主,需要伐啦发大总管批准。 拔都又命人找来金帐汗国四海商会大总管伐啦发。二人西征那会儿就是熟人,且拔都还是四海商会的股东。拔都本以为伐啦发这个老小子立刻会下令降低货物价格,没想到这老小子居然以商会利润为名,断然拒绝了。 还口口声声道;这是商会经过商讨做出的角色,为了保护股东的利益,除非得到股东的集体授权。 拔都当时听完直气的跳脚,冷冷质问伐啦发;难道我不是商会的股东?没有资格对商会的管理提出质询? 伐啦发却义正言辞当场表示;您当然有资格,但,除非您占股超过一半,不然就只有建议权,这在入股细则上写得明明白白。 之后,拔都直接让人把伐啦发轰了出去。还怒气冲冲给章邯写了封信;让他立刻授权降低四海商会货物的售卖价格,开除伐啦发这个不尊敬股东的家伙...... 由此可见,四海商会已经开始深度介入蒙古各汗国的经济,只是其他汗国介入程度没有金帐汗国这么深。 …… 见丈夫思绪不定,以为丈夫下不了决心,也立可敦遂再次建议道;‘本宫以为,陛下还是参加一下为好。’章邯立刻点头。 ‘朕也有意参加。 帝国初兴,一个稳固的外部环境不可缺少。 思来想去,朕以为,既然皇后答应了三嫂,我们还是不能食言而肥,这次就支持贵由一番。’ 也立可敦打死也没有想到,丈夫居然这么轻易就站了立场,红色眸子中,露不一抹可置信之色。 妻子的表情被章邯尽收眼底,他却没打算多做解释。 既然事情已经定下,章邯便顺嘴问起了儿子章森的功课。 也立可敦这些年,共为章邯诞下二子一女。除了今年虚岁十二,即将行冠礼的嫡长子章森外,还为章邯诞下嫡女章悦和嫡次子章洪。嫡女章悦是当年东归后诞下的,今年虚岁刚八岁,去年住进了皇家书院。嫡次子章洪是去年诞下的,不到两岁,刚刚学会走路,被奶妈养着。 除了也立可敦生出的二子一女外,其他诸女除了内加林无所出,都为章邯诞下了子女。 到目前为止,章邯旗下共有四子七女,共计十一位后代。且不久前爱莎再次怀了身孕,可以预见,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冬天,章邯即将在三十大寿前,迎来第十二个子嗣。 足足可以称得上一句子孙绵延了。 当然,期间也不是没出意外,朵拉,如玉,内加林各小产一次,爱莎当年生下的一名公主,半月夭折没有救回来。内加林也是因为那次小产,伤了身子,彻底不能再怀孕,为此伤心了很久。 得知自己子嗣夭折的滋味,那是相当不好受! 记得当时章邯他们还在南罗斯伏尔加河旁攻打基辅城。在接到爱莎和自己女儿夭折的消息后,章邯当晚大哭一宿,几天没有缓过劲来。那时,还是速不台得知章邯情绪不对,把他叫到自己帐中好一顿宽慰。 不过,章森作为章邯的第一个孩子,还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帝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虽然因为一些原因,章邯至今都没有立他为名义上的太子,可平时,对其的重视却一点不比太子规格少,甚至犹有过之。 不仅在日常配套上,其规格明显比其他儿子高一个规格。章邯还经常单独把他带来身边亲自指导,甚至每逢旬月,他都会有两天时间,跟着章邯观政。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章森的身份不是太子,却胜似太子。 这些年,不是没有大臣上书,请立嫡长子长章森为太子。相反,章森这些年的表现大臣们都看在眼里,几乎所有重臣都曾经上书请立‘他’为太子。 甚至,就连皇后,这两年也旁敲侧击问过这件事。 不过,这些奏折,要么被章邯压下,要么被章邯故意引开话题。 渐渐地,所有人也都明白。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陛下似乎暂时并没有立太子的意图。 这难免就让臣子们感到困惑。 要知道,“立储”可是立国本呐! 但,在章邯这里。 困惑?为何困惑? 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之前我们曾说过,刚穿越那会儿章邯还没感觉出来,可是没几年后,章邯便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在逐年上升。 当时章邯还曾诧异过。 莫不是穿越的时候,时空给身体增加了一些福利? 到了现在,别看他都快三十岁了,过了一个男人身体的黄金巅峰期。可他身体却依旧如同巅峰期一样强壮,让他自己都感觉,这辈子若是不出意外,活个七八十岁,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错,章邯确是有这种直觉。 也正是基于自己的身体状况,章邯才不想那么早立太子。 前世在互联网上听过一个说法:康熙的儿子胤礽在刚出生就被封为太子,结果当了四十多年太子,自己老爹还活得好好的,一点没有咽气的征兆。 结果最后,这货实在等不及了,准备用物理方法,把自己的储君之位扶正。结果是两度被废,最终的结局是被圈禁到死。 虎毒不食子!拥有十余位子女的章邯,虽然贵为大明的一国之君,可他仍旧还是一个父亲。 不管是哪个子女,都是他的血脉言语,他都看得很重。 章邯觉得,当初康熙也是这么看待他的一众子嗣的。 不过,一个国家的君主,已经不能再以一个正常父亲的眼光去评判了。他即是儿女们慈祥的父亲,也是他们严厉的君王。若是一个君王没有这样的觉悟,注定会酿出同室操戈的悲剧,这在历史上屡见不鲜,并不算稀奇。 西汉刘家,后周宇文齑家,大隋杨家,大唐李家,弑父杀兄,辱嫂霸媳的事情还少吗? 且这种事情不能姑纵,只能预防。 因此,章邯宁愿自己的儿子恨自己,且可能造成兄弟倾轧的局面,也不能冒冒失失立太子,为之后帝国带来不稳定因素。 养蛊的方式是血腥,是残忍! 但只要章邯自己活着,掌控着朝局,就能以外界手段干扰,让这种竞争,局限在有限的范围内,实现可控。 等到章邯死的那一天,经过几十年的锻炼,相比继承人已经从千军万马当中杀了出来。到时,章邯就可以放心为其铺路,将大明的江山社稷,平稳交到继承人手中。 章邯自然希望,这个继承人是自己精心培养的嫡子章森。但也只是希望…… 世事易变,也只能是希望。 0329岁月如梭,儿女们都这么大了!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未来局面不可控。 章邯虽然作为一国之君,且还是有近千年见识的穿越者。 可他并没有携带什么特异功能,更不会什么神仙道术,虽然穿越了,可仍旧算是个普通人,要遵循事物的客观发展规律。 唯一能做的,也就会利用人生剩下的几十年时间,利用自己这些年奋斗出来的权利,来推动大明帝国的发展。顺便享受短暂人生,不负穿越,不负韶华。 仅此而已! “瞧我这脑子!” 也立可敦见丈夫忽然问起儿子的功课问题,刹然!笑着拍了下脑门,说道;‘这小子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忙些什么?已经七八日没有上我寝宫来了。 也就是前天差人来给弟弟送了一件小夹衣,说是央求丹儿做的。’ 丹儿指的是章邯的大女儿章丹。 章邯闻言眼底一亮,面上扯笑,难得帮着儿子解释一句;‘兴许是前段时间我给他布置的功课,这几天正在研究着呢!’ 也立可敦闻言,立刻侧脸嗔怪看了丈夫一眼; ‘大郎虽说大小随我,聪明!可陛下也该体贴孩子。 他还那么小,学都还没有上个周全,现在陛下就让他又是听政,又是实践,抽空还要学什么科学技术。莫非是准备把咱儿子掰成八瓣方才罢休?嗯’ “冤枉!朕也是为这兔崽子好。”章邯大呼冤枉,争辩一句。 虽然对于章森章邯确实比别的孩子要求的更严格,但是和后世清朝的皇子比起来,其就太惬意了。起码休沐,节日之类的假期就不少,每年一两个月还是有的。 这也就是后世初中生的水平。章邯可是给他留了足够的休息时间的。 毕竟老话说得好,有个好身体,未来才有无限可能。 怎么到了妻子这里,倒是显得自己苛待自家儿子了? 章邯脸上肉眼可见闪过不悦,那模样,那表情,就差把“慈母多败儿”几个字刻在脸上了。 也立可敦又不瞎,丈夫的表情怎么可能捕捉不到?顿时直气的肝儿疼。 可还没等她发作,丈夫接下来一句话,瞬间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大郎转年就十三岁了,再过一年也到了行冠礼的年纪,已经是个小大人了。当年朕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在村里四处讨生活了,不要把咱大郎一直看成小孩子嘛。’ 丈夫的后面的话,直接被也立可敦自动屏蔽,现在也立可敦满脑子注意力都是;‘儿子转吧年,都已经十三了,一晃就要到成年的岁数。 到了岁数,就该娶妻生子,是个大人了。’ 章邯见妻子脸上满是阴晴不定,且露出一抹惆怅之色,转念一想,便大致明白了妻子的想法。 遂莞尔一笑,也感叹了句;“犹自记得西征前这小子才呱呱落地,这待在一起没多久呢,一晃十几年逝去了。 昔日嗷嗷待哺的小家伙也到了成年,马上要娶妻生子的年纪。当真是岁月如梭,韶华易逝......” 也立可敦也深有感触,颇为认可地点点头。 实际上,不但是章森到了成年的年纪,女儿章丹今年也十岁了,马上也就到了出阁的年纪。 这时候,男性成年一般是十四岁到十六岁,女子则是十二岁到十六岁,到了年纪就可以谈婚论嫁了。 像章邯夫妇这种是特殊情况,一个身份高贵,有婚姻自主权,挑成了剩女。一个自小父母双亡,替人从军,没有那个条件。 章邯忽然又想到,自己女儿章丹才十二岁就要嫁人,没来由心底就生出一股惊悚之感。 要知道,在后世,女孩十二岁还是个中学生呢,生理发育并不成熟,若是贸然出个意外....... 越想,章邯感觉越害怕。 他养这么大个闺女可不容易,被别家的狗儿子霍霍心里本就不好受,万一再出个好歹?不行!绝对不行! 章邯下定决心,一定要颁布律法,保护妇女儿童权益。 章邯关注点放在了自家棉袄身上,也立可敦的关注点一直没有改变过,一直在儿子大郎身上。 “夫君,大郎的婚事?”琢磨了一阵,也立可敦拿不定主意,开始向章邯询问。 “嗯?”章邯回过神来。 既然打算修改女子结婚年龄,那么女儿章丹的婚事便能暂时缓一缓。目前看来,解决儿子的婚事,反而成了最紧迫的事情。 大郎今年十二了,最迟也要明年定下。合八字,下聘,订婚,纳吉等一串流程走下来,怕是按照皇室的礼仪,一年半载都打不住。 况且,也不单单是大郎结婚的事情。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除了太子外,成年的皇子必须搬出皇宫居住,自行开府。既然章邯目前没有封太子的打算,那么给大郎行冠礼之后,上王爵,开王府便要提前提上日程。 想想这么一大摊子事,章邯就感觉有些脑壳疼。 以前孩子们还小倒是没感觉什么,无非是在饮食起居和教育上下点功夫,还挺轻松。一转眼,小家伙们一茬接一茬地长大,他这个老父亲,不得不从国事上抽出一部分精力,操办儿女的人生大事。 且,他可以预见的是,儿子章森只是个开始,以后这种需要他操持的家事,将成为常态。 见丈夫“嗯?”了声,也立可敦正竖直耳朵准备听听丈夫的想法,夫妻二人上了一下,定个章程。 没成想,等了半年,丈夫居然一字不吭。 她自然不知道章邯内心的想法和担忧,忧儿心切。只当丈夫没当回事的,瞬间气恼不已。 扭头对一旁的海兰察吼了一嗓子;“送客!” 面目狰狞,活脱脱一只暴怒的母老虎。 章邯被妻子的爆呵声弄得有些不明所以,哭笑不得。刚想张口解释,忽然感觉一股大力袭来。 定睛一看,嚯!真是主仆齐心,不讲一点床第情分。 却是海兰察正奋力推着他,要遵从也立可敦的命令,将她赶出凤栖宫。 推了几下,见章邯屁股如同老树生根纹丝不动,海兰察猛的站直,双手掐腰,奶声奶气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去把也遂找来。让她把自个儿的好主子带走,凤栖宫暂时对此人关闭!’ 章邯霍然起身,一句‘卧槽’不知当不当讲。 这小娘皮属实可恶,居然......瞬间恶从心头起。 冷着脸,直接欺身上前,一步一步向前,一路怼着海兰察,把她顶到宫殿的墙壁上,开始不善嘿嘿冷笑。 “你.....你.....想干嘛?” 海兰察被男人如此逼视着,浑身像是长刺儿般,下意识结巴着反击道。 章邯可不管她,又欺身向前两步,直接把她怼在墙上,身子承担着章邯胸膛的挤压。 胸前异样电流般袭击的身体,海兰察被怼得有些呼吸不畅,脸色涨红,下意识夹紧了双腿。 二人身体紧紧贴着,章邯第一时间感受到对方异样的状态,腰间用力顶了上去,嘴角勾出一抹莫名笑容。 海兰察此时哪里还有刚才趾高气扬的模样? 被如此壁咚!身子丝毫动弹不得,且酥酥麻麻跟过电流似的。这么难堪的局面.......最终,海兰察在章邯不断逼视下,终于扛不住压力,侧头透过章邯脑袋和肩膀之间的空隙,露出那张似血似鹃的俏脸,对坐在椅子上看好戏的也立可敦娇嗔喊了句; “娘娘!你管管他......” 这句话中的语气十分丰富,委屈,娇羞,无奈,请求,倔强,堪称百转千回,余音绕梁。 0330静安殿;贤德妃沐浴,小女官陪侍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噗呲……!” 也立可敦捂嘴眉眼弯弯没有发出声,绷起脸缓缓从座位上坐起来,一步一步朝着被章邯壁咚的海兰察走去。 海兰察见公主过来,似打了一针激素般,瞬间有了底气。 脸上红潮肉眼可见极速褪去,扳起脸,遂柳眉倒竖,突兀地顶了下胸膛。 章邯胸口感觉猛地被柔软猛地顶了下,眼底诧异一闪而逝,目光移动,就看到刚才还委屈巴巴的海兰察,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神气活现。 小娘皮!在心中刚骂了一句,正准备伸手好好给其一个教训。 “丝……~”腰间软肉瞬间打了一个结,一阵钻心的疼以点带面,光速飞入章邯大脑神经网络,章邯额头冷汗刷地冒了出来。 一个腾挪闪身,跳到一旁,捂着腰间软肉狠搓的他,瞬间便看到妻子正吹着两个芊芊玉指,用邪魅的那双红宝石眼睛,不善瞄着他。 “朕......朕先走了。” 话音刚落,章邯脱兔一般,身子已经与二女拉开数米远。 等海兰察正准备嘲讽两句,以挽回刚才颜面的时候,这厮已然闪身看不见了的背影。 此时,屋子里顷刻也就只剩也立可敦她们主仆二人。 海兰察没在章邯身上讨到便宜,且今天自己算是在娘娘面前丢了个大脸,只得慢慢靠近也立可敦。 也立可敦见章识相跑路,正暗自得意。 斜眼瞅见海兰察向自己移过来,以为她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准备向自己吐槽一番丈夫的无奈。 正打算支起耳朵,和对方一起共同讨伐那厮,发泄心中的不满。不料...... 啊!你干嘛?松手.......咯咯咯......松手。 显而易见,我们的皇后娘娘,被背刺了....... …… 这边,闪身出了凤栖宫的章邯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 接着轻轻撩开自己腰间衣襟,当看到那块青红的时候,一股怒气直冲云霄,转身握紧拳头,狠狠朝着身后的宫殿方向回了两圈。 终究没敢返回凤栖宫,只是对着空气无能狂怒。 …… “摆驾静安殿!” 最终,章邯转身狠狠挥了下衣袖,准备到内加林那里抚慰受伤的心灵。 白藕般的手臂修长不失丰满,一捧伴着香味的水流从蒸腾的雾气上方滑落,顺着香肩,流过藕臂,最终只有寥寥几滴亲吻住指尖艳红色的豆蔻。 浴桶之中的妇人随手弹飞指尖的水珠,扭头对站在浴桶外刚再次舀了一桶水的侍女吩咐道; “今日就沐浴到这里吧!陛下难得过来一趟,别让陛下久等。” 声音温润间带着一抹宽厚,让人没来由心生好感。 那侍女微微颔首,黄莺般对帮内加林捏肩的一名宫女,以及另一名正在搓花瓣的宫女吩咐着;“娘娘的话你们也听到了。 蠢笨劲儿的,愣着干嘛? 赶快服侍娘娘更衣。让陛下等久了,仔细你们的皮!” 这侍女看着不大,声音尖亮也就罢了,插着手,绷着脸教训人的小模样,让内加林无奈又好笑。 这侍女是她封“贤德妃”后,入宫甄选的女官莎莉。 因其性格伶俐贴心,被她任命为内加林自己的贴身女官,负责静安殿的大小事务。 小姑娘也不负众望,十三四岁的年纪,愣是把整个静安殿上下二十几口子人管理的服服帖帖,所有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能力十分不俗。让内加林十分省心的同时,也对她愈发信任。 这小丫头哪哪都好,服侍主子贴心周到,待人接物聪明灵巧,就连陛下几次过来都对她赞赏有加,笑着对自己说;你算捞着了,居然得了一块可人暖心的美玉。 陛下的话内加林也认可,对莎莉她满意的不得了。 唯一让她有些芥蒂的是;这小妮子对殿里的下人太严厉了?甚至在内加林看来,有些苛责。 到了内加林这个年纪,已经到了一个妇人最成熟,最温柔似水的年纪,再加上内加林脾气柔顺,宽厚待人,故时常对莎莉“苛待”下人出言提醒。 莎莉也知道娘娘不是责怪她,怕她年纪小,得罪人太多,以后在宫中遭人暗算。 可莎莉没有办法,她在宫中没有靠山,唯一的靠山就是面前的主子。再加上其年纪小,还是个女孩子,若不这样做,有几人会服她的安排? 故每次内加林私底下劝她,都被她顾左而言将话题带偏。这让内加林既无奈,又有些心疼。 这次也不例外。 当另外两个小宫女出去帮内江加林取替换的衣服时,内加林又想说小丫头几句,却被莎莉见状,轻轻揭过话题;“娘娘,陛下这次有一个月没来了呢! 往常不管是否留宿,陛下总会几天来静安殿看看娘娘,这次......” 侧头看了眼一脸担忧,帮自己擦拭身子的莎莉,内加林笑了笑,回道;"陛下毕竟身为一国之君,公务繁忙,哪能流连于温柔之乡?" 说到此处,内加林不知为何心头一酸,脱口而出;“能一个月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就证明陛下心里还是有我的,哪敢奢望太多?” 话说到最后,一抹淡淡伤感莫名冒出,内加林不由摸了把眼角为不可见的眼角纹,语气异常萧瑟....... “娘娘.......!” 莎莉被主子的情绪感染,长长唤了声。深吸两口气,手中动作不停,一边帮娘娘擦拭着光滑如脂,丰满温润的脊背,一边眼睛弯弯,夸赞着;“娘娘可不能这么说! 单论陛下对宫内各位娘娘的宠爱,除了皇后,还有哪位能盖过您去? 别的不说,就是娘娘这吹弹可破的肌肤,傲人的身材,宫里能说能比得上娘娘的可有一人? 再加之娘娘蕙质兰心,性格温和,更是让陛下对您百般依赖,这些奴婢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说到此处,莎莉忽然感觉娘娘的身子微微颤动一下,她知道娘娘已经听到了心里。 赶忙开口继续说道;“奴婢平日也跟别宫的女官们打交道,不说这两年被选进来的几位夫人平日日盼夜盼,望穿秋水见陛下一面都极难。 就是那位陛下一见倾心的如玉娘娘又怎样? 三个月陛下能去一次就不错了。若不是侥幸为陛下爱生个公主,有个小家伙解闷,还不知道多难熬呢......!” “娘娘,衣服拿来了,是否更衣?” 纱幔前方刚才那两个小宫女各自捧着一叠衣服去而复返,躬身站在纱幔前方询问道。 “等着!” 内加林还没开口,身后的莎莉眼睛都不抬的朝外边嚷嚷一句。 纱帐外两个侍女脸色一滞。 微不可察露出一丝无奈的怨色,轻轻应道;“是。” 说完,躬身举着手中的衣衫,一动不敢动。 帮内加林擦拭完脚踝的水珠,莎莉才如释重负松口气,抄起旁边檀木架子上悬挂的绸缎浴袍,帮内加林穿戴整齐。 刚洗过澡的内加林柔光焕发,褐色流苏高高挽起,光洁坚挺的额头下,春山淡淡两抹柳眉装饰着水汪汪的杏眼分外妖娆!黑色的眼珠珍珠一般会唱歌般不灵不灵轻轻眨着。 肉眼可见,其不经意眼波流转间,一抹粉色的魅意若有若无好似即将喷涌。红唇丰满,皓齿奶白,与下方圆润的下巴,嶙峋的锁骨线相映成趣,好似要隐藏下方波涛汹涌的峰峦。 紫色的绸袍难掩大片的雪白,极力束缚也不能阻滞,其挤压的深沟高壑与斜上方红润丰满的香肩交相辉映。 0331独属于静安殿的“苦药汤”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水蛇般顺滑的绸衣顺着她玲珑凹凸一路垂落,恰似在红润嫩白的皮肤外围打了一层紫色的纱幔,若隐若现露出惊心动魄的旎人风光,肆意展现那具浴火喷张的凹凸,让人望之,瞬间便会产生无限的遐想…… 莎莉此时,正满眼桃心,一脸痴迷欣赏着面前这位年已四旬,仍旧娇滴滴,堪称风华绝代的大美人,羡慕的神色那么炽热,溢出了眼眶。 在她心里,面上的娘娘实在无法言语,实在太美了! 四十些许仍旧仿若妖妃降世,熟蜜浓香。让无数人闻之色变的时光刻刀,仿佛不会让她的美貌失去半点色彩。而是预加将这具美丽的酮体,雕刻得越发完美,让人见之流连忘返,可称男女通杀。 “哎哟!” 杏眼流转,见这个小丫头居然直直看着自己发呆,内加林内心不由有些暗暗好笑,但更多的是;有些得意! 不过,她随即看了纱幔外恭候的小名小宫女,还是伸出玉指,弹了面前丫头个脑瓜崩。 莎莉惊叫一声瞬间回神,像一只偷腥被发现的小猫,双颊不免染上两抹红晕。接着,她就听到娘娘温润的声音传入耳际; “该出去了,换好衣服,咱们恭候陛下去。” “诺!” 闻言,莎莉撇下嘴后,转瞬继续露出一张笑脸。 再然后,她用两条手臂缠着内加林的一条胳膊,挽着她慢慢走出纱幔,就像一对亲昵的姐妹花。 端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啊。 知道章邯喜欢素净,故皇宫里大大小小的妃子,夫人,每当得知陛下到自己宫中后,都会特意挑选一件素雅的衣服迎驾。 当然,其中也立可敦除外。 内加林则不例外。 两名宫女手中乃是一套桃红色的轻薄束胸绸裙。出了纱幔,内加林在她们的服侍下褪去身上那身紫色浴袍。 待被服侍着穿戴整齐后,内加林便缓缓坐在了梳妆大镜前。吩咐莎莉帮她盘了个双峰撂垂肩发式,插了一根带水滴流苏的凤头钗。 接着自己动手,抹上蜂唇,铺上层淡妆。随后便站起身来,携带莎莉和两名小宫女,从门口屏风一侧出了浴间,移步来到静安殿大厅旁的一个带榻的套间。 莲步晃动,一屁股坐在榻上,靠着背枕,慵懒伸了伸曲线剔透的身子。 张开丰厚的嘴唇,对莎莉吩咐道;“你差人去打探下陛下过来没,顺便吩咐厨房把汤时刻温着,让陛下过来第一时间就能用上。” “娘娘,我这就去。” 莎莉点头应下,利索转身。期间对那两名宫女一句;“仔细伺候着,本官去去就来。” “诺!”两名宫女忙不迭答应。 “嗯!”说完,便径直出了静安殿。 ...... 不多时,内加林便再次听到一阵强有力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她赶忙慌不迭从榻上起身,整理了一番鬓角。 收拾停当的瞬间,抬眼便看到莎莉正一脸含笑打前领着同样含笑的皇帝走了进来,在他们身后,还紧紧跟着章邯的两名贴身宦官。 内加林赶忙展颜一笑,移步上前几步,弯腰行了个礼; “臣妾恭迎陛下。” “姐姐快起来……!” 章邯见状,仍旧笑着快步上前虚托,内加林没等章邯用力,自觉顺势起身,抬着那双雾气蒙蒙的杏眼,痴迷且温柔看着自己的男人。 章邯只感觉,每次见到内加林,都让他有种如沐春风之感,心情极大放松!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因为每次来到静安殿,都仿佛在进行一番心理上的理疗,好不惬意。 常言道;女人最有力的武器就是温柔。 内加林多年的阅历让她深诣此间之道。 她和章邯在一起,既有夫妻之间的情爱,也有亲近长辈的溺爱,这两种情绪,不仅每次来到静安殿,其都会照顾的章邯无微不至,无比迁就。其偶尔间流出出来的宠溺,更是让章邯这个四十岁的中年美妇肆意流连。 这不,见过礼后,章邯便拉着内加林修长的柔夷,径直走向刚才内加林所在的榻上。 接着他一屁股正坐在内加林刚才的位置,顺势把美妇拦在自己怀中,温柔道;‘每次来到姐姐这里,心里即感觉暖滋滋的,属实真想待在此间,不早朝了呢!’ 内加林当然知道这只是小男人的情话。 她十分了解眼前的男人,把事业看得多么重要,绝对不是那种可以长期沉浸在温柔乡中的人。不过,小男人既然如此说了,内加林当然不会无动于衷。 只见她肆意展露自己丰润的身子,移动之间摩擦的章邯浑身冒火,心猿意马。接着伸出右臂拦住章邯的左肩头,把素首靠着男人胸膛,抬眼流转那对似水般的眸子,朱唇轻启,揶揄道;“姐姐倒是没问题!就怕陛下不等待上一天,就会急吼吼办你牵挂的国家大事。” “额.......” 章邯左臂把怀里的玉人揽得更紧几分,脸色发苦,挠头嘿嘿两声。 内加林对他这幅表现也不甚在意,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二人腻歪一阵,刚才复而出去莎莉再次走进来,行万福对榻上腻歪的两位主子禀报道;‘两位主子,时辰不早了,汤都熬了两回,该就膳了。’ “又要喝那汤?”闻言章邯脸上的暧昧笑容瞬间凋零,把一张脸皱得如同苦瓜。 “咯咯咯…...” 男人的表情内加林看在眼里,发出妖魅的银铃声。 不待回章邯的话,便对请示的莎莉回了一句;“出去传膳吧!陛下忙碌一天,想必也饿了。” “是!”莎莉闻言,倒退着离开。 期间偷偷看了榻上揽着娘娘的陛下一眼,嘴角不经意露出一抹窃笑,赶忙把头再次低下。 带转身出了隔间,才捂住嘴巴乐个不停。 脑袋里不断翻涌出上次陛下满怀欣喜喝汤,结果苦得干呕的场面。 想着想着,更觉得可乐,嘴里不由轻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快步向宫殿大门走去。 乐归乐!正事莎莉可是不能耽误呢。 陛下好不容易来静安宫一次,可要在陛下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让陛下觉得宾至如归,以后经常来,稳固娘娘的地位。 内加林属实幸运,能够有这么贴心的女官辅佐。 ……… “咕!咕!咕!” 雄鸡报晓天下白! 浑身惬意坐在銮驾上的章邯,流连地回望静安宫一眼,咋了下嘴,眼底深处,浓浓的都是满意。 昨天晚上,又和这妖妇抵死缠绵半宿。 幸章邯年轻力壮,体格强健,又那不知名的苦药汤臂助,才杀得对方丢盔弃甲,连连告饶。 若换做旁人,面对如狼似虎的美妇,怕是没几年就要吸成人干,呜呼哀哉。 章邯也不得不诧异内加林哪里搞来的药方。 虽说苦得难以下咽,可更在药性温和,胜在连绵不绝。没有一丝那些滋补之药对身体的损伤不说,再发泄完浴火后,反而感觉精神透彻,似有淬炼筋骨之效,熟悉让人感觉诧异。 不过,也只是想了想,章邯便把这个念头驱逐出脑海。 管他呢,有好处就得了。 除了静安宫,一路顺着朱雀道向南行了十几分钟。銮驾便出了禁院,行之前朝。 今天,章邯并没有叫大朝。而是提前命人把几位内阁总理交到御书房,打算提前商量下耶达婆王朝归附的事宜。 究竟如何对待,今日需论出个章程出来。 御书房就在内超和外朝不远处,位于东侧的一处偏殿。东南都开着窗户,是以显得里边特别明亮,是章邯平日处理公文,休息的所在、 过了金鹊桥,转了个弯,没走多久,銮舆便稳稳放下,御书房到了。 0332王、李凉亭争锋!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走的是面朝内宫的侧门,正门一般是大臣们走的。 进了侧门,便是一个衣帽间。再顺着走廊往前走,里边是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套间。期间,桌椅板凳,床榻被褥一应俱全,属于章邯平时午休之地。 因为今日是和几位总理开小会,章邯没打算到正厅讨论,只打算在这个平日休息的地方讨论下,舒适的环境往往让人放松,可以畅所欲言。 别说,章邯考虑的还是满周到的,这么多年锻炼下来,让他逐渐从一个戎马的将军,朝一个合格的政治家方向发展。 就如今选择开会场的这件事,章邯以前可是万万做不出来,一般就是行军到哪里,要么中军大帐,要么找片空地大家席地而坐,哪里会考虑什么部下们的心情是否压抑? 这眼瞅着马上时间就要进五月,次大陆北部的气温,已经普遍达到了二十多度,正午的时候更是达到三十多度。且因为印度洋暖湿气流的吹拂,让神京变得如同江南一般潮湿闷热。 章邯他们前些年要不是住在漠北和林,要不是就是在斡罗斯,钦察草原,匈牙利这些远离赤道的地区生活,习惯了干燥凉爽的环境。 虽然已经在次大陆生活了三四个年头,可他们这些外来者,还是对当地气候有些不适应。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们改变不了自然环境,只能慢慢适应了。 此时,早晨温度还是比较低。章邯出静安殿时,内加林帮着在他里侧穿了一件长袖纹龙绸衣,外面又给他裹了层明黄色披风。 进了隔间后,章邯便脱下外面的明黄色披风,一屁股坐在平时休息的榻上。如同一个地主老财般吩咐大宦官上茶水点心,准备接见王大年几位内阁总理。 同一时间,内阁总理王大年,副总理李小虎、章崇礼、裴世通四人,已然早就在御书房外侧不远处,一个凉亭中端坐待驾了。 不过,作为内阁总理的王大年,今日的精神状态显然看上去并不怎么好。 昨日晚上三更他才匆匆回到府中,就接到管家的通知,宫里来人,让他明日大早到御书房觐见。 故,除去穿衣,洗漱,就食,走路花去的时间,王大年昨晚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所以今日才显得如此恹恹。 裴世通显然猜到详情,低声与李小虎,章崇礼解释一番,二人眼底的那抹诧异才逐渐淡去,转而生出一抹同情之色。 几人坐了一个时辰多,眼瞅着东边日头已然爬上来老高,李小虎有些坐不住了。 只见他站起身来,伸手召过不远处一个服侍的小官官,不着痕迹扔给对方一块大明银元,开口询问其道; “陛下可曾到了?往日陛下从不迟起,今日.......” 这也是其他三人想知道的事情。在石凳上坐了一个时辰,大家屁股都有些酸疼,听李小虎唤来小宦官问询,大家耳朵都不约而同竖了竖。 小宦官乐呵呵,不着痕迹翻手把大明银元藏在袖中。先是躬着身子先是向几位总理施礼,随后又躬身看向李小虎,答道;“禀李总理。原内廷陛下行踪是不能向外透露的,咱们这般御书房值守的也不知道。 只是昨个小的曾听提前过来洒扫的小德子说了一嘴。陛下昨日休寝在静安殿,由贤德妃服侍伴驾。” “贤德妃?” 李小虎惊疑! 沉吟一番,眼底亮光一闪而过,随即重重冷哼一声。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挥手让那个小宦官离开。 等凉亭中只剩下他们几位总理,李小虎这才满脸不悦再次开口,莫名斥骂了声; “妖妇!” ‘小虎,箴言。’ 王大年抬眼,第一时间重重警告道。 许是见李小虎不以为然,王大年不由皱起眉头,章崇礼见状,赶忙附身对李小虎道;“李伯父,贤德妃,伊贵人,莎贵人乃是一体,深得陛下喜爱。 王叔父劝说也是好意,我们却是不好干涉内廷。” 李小虎轻撇了眼劝说的章崇礼和紧皱眉头的王大年,丝毫没有顾忌,继续冷哼着开口说道;“贤德妃妖魅内廷,霸占陛下荣宠人尽皆知。伊贵人,莎贵人助纣为虐! 我等皆是陛下亲近臣属,且能坐视旁观,任凭母女三人胡来? 皇后娘娘贤惠淑德,时常体恤,关照我等,这么多年,始终如一,我等能不感激涕零? 皇长子乃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他聪颖过人,品德宽厚,熟悉政务,且还是我大明根正苗红的嫡长子,陛下为何迟迟不封太子? 自打开国后,我等屡屡建言,陛下每次都是留中不发,我看,此间和那妖妇母女少不得牵扯!” “啪!李小虎,你住嘴。 陛下的家事是你一个当外臣的能随意议论的吗? 我看你是疯了,忘了自个儿的身份。” 王大年直听得心惊胆战,心虚左右望了望,随即用大手重重拍了下面前石桌,指着李小虎鼻子就破口大骂起来。 别人怕王大年,李小虎可不怕。论身份,论战功,论资历他样样不输对方。 闻言,李小虎再次豁然起身,直接与王大年针锋相对;“王大年!你小子也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皇后除了是皇后,还是我们的大嫂。皇长子除了是皇子,还是我们的大侄子。” “大嫂?侄子?” 王大年不以为意,嘿嘿冷笑两声,蔑视对方,直接讥讽反驳;“以前或许是,可在大明立国那一天就不是了。皇家代表的是君,我们是臣。”说到此处,他嘿嘿冷笑再次反问李小虎;“臣岂能与君论兄弟乎?”,不等对方回答,转而厉声斥道;‘劝你收了此大逆不道的念头,规规矩矩做好臣子的本分。皇家之事自有陛下定夺,何须我等随意聒噪。’ “啪!啪!啪!” 李小虎一边鼓掌,一边嘴里不断赞道;“好、好、好、好啊! 王大年啊,王大年。 当了内阁总理。当了国公爷,你小子是出息了啊!” 随后,李小虎自己几步绕过石桌,和王大年不屑的目光狠狠对视在一起,一字一顿,从压根咬着道出;“你摸摸自己良心,皇后娘娘是怎样待咱们弟兄们的?皇长子殿下可曾把你当臣看,哪次见着不是一口一个王叔父,王叔父。 当时怎么没见你立刻跪地参见?” “哼!我等随陛下多年,其中的情谊,又岂是你王大年一句轻飘飘“君臣”二字可以道得清的。” “你!……”李小虎这话王大年没办法接,只能狠狠伸出指头指着李小虎,有些张口结舌。 ‘嘿嘿,说不出话了吧!我看你就是心虚。’李小虎见状,再次欺身朝,斜睨着,冷笑连连....... 养心殿,内套间,章邯不紧不慢啃着一块金黄色奶酪,食指哒哒哒瞧着身侧床几面,思索着南方的局势。 听见一阵脚步声,章邯微微坐直了身子,就等着几位总理进来。 可,从屏风闪身出来的除了去而复返的大宦官外,几名内阁总理并没有跟着进来。 章邯脸上刚露出的笑容即刻收敛,蹙眉不悦对去而复返的大宦官垂问道;“人呢?” 大宦官走到近前,偷偷看了章邯一眼,面带难色。章邯见之,更加不悦,沉声呵斥;“有事就说,磨磨唧唧。成何体统!” 吓得大宦官扑通跪在房间的地毯上,俯身把外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对章邯叙述一遍。 “啪!岂有此理,胡闹!”章邯越听脸色越黑,待大宦官说罢,气得直接赤脚从榻上跳下来。 0333觐见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胸口急促,嘴里大口喘着气,在大宦官眼前来回快速踱步,嘴里隐约在骂骂咧咧,说出的尽是些嘲讽之词。 大宦官不由把脑袋缩得更低几分,上身颤抖,腿发颤。恨不得此时两只耳朵突然聋了才好。 不过,大宦官的心底倒是不似表面看上去这般慌乱,波澜起伏不大。 因为刚才在进来禀报时,他就在屏风后犹豫再三,显然早就料到章邯会雷霆大怒,提前做了些心理建设。 章邯骂了足足有半刻钟,方才把心中突然生出的邪火发泄出来一些。只见他脑子清醒一点后,第一时间上前一把抄起床几上放置的温茶,掀开盖子大口大口下肚,才彻底把这股火气压制于无形。 大脑彻底恢复冷静,章邯再次不紧不慢侧身,一屁股斜靠在刚才的位置,揉着还有些跳动的太阳穴,低头不知道其开始琢磨什么。 而侧下方匍匐在地,全程注视着章邯一举一动的大宦官见状,着实大松口气。不着痕迹擦了把额头滚滚冷汗,站起身,小步轻移踱到桌几旁,取床几上放置的空茶杯,小心翼翼帮章邯再次填满茶,盖好茶盖。 “除了李小虎,王大年,其他两位总理怎么说?” 皇帝冷不丁出言询问,惊得大宦官手微微颤抖一下。 随即他强装着镇定,把茶杯重新推到刚才的位置,看向陛下,堆起笑容回道;“裴总理倒是没说什么。 章侯爷在李公爷妄议贤德妃娘娘她们时,劝了两句。” “嗯。”章邯表情看不出喜怒,不置可否淡淡应了声。 接着面色严肃叮嘱对方,务必管好下边的人,今天的事情一个不得妄加议论。 ‘奴才明白!’ 章邯点头,这才重新捡起方才情急丢在桌上的那半块奶酪,送进嘴里,咀嚼着,含糊不清继续吩咐道;“时间不早了,去把他们都给朕传进来吧!” “诺!” 大宦官转身再次离开,闪过九龙戏珠屏风,消失在视线中。 不多时,脚步声再次传来。这次比刚才脚步声密集了很多倍。 章邯瞬间明白,这次他把几人都带进来了。 果然! 打眼看去,大宦官身后,几人正从屏风后鱼贯而出,不是王大年几人又是谁? 几位也同时在套间内偷偷扫视,见皇帝正老神在在靠在榻上,他们赶忙疾步上前,躬身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 章邯没有接话,也没有动作,只是用目光在几人身上来回扫视。 套间内眨眼间便陷入寂静。除了微不可察的呼吸声,没有一丝声响。 终于,在一声“免礼”后,屋内不管是四位总理大臣,还是服侍的宦官、宫女,俱都长长出了口气。 刚才,其中论紧张,心里忐忑,尤以王大年,李小虎二人为最。 他们心中清楚,刚才外面他们搞出那么大的动静,陛下不可能不知道。 “时间不早了,今日找你们来是谈论下耶达婆王朝归附的事情。”榻上章邯直接点明主题,说罢对一旁的大宦官使了个眼色,道了声;“给几位总理上茶,赐座。” “诺!”大宦官躬身应下,开始依照皇帝吩咐,指挥几位宫女。 王大年有些诧异,皇帝对刚才的事情居然只字不提? 李小虎则有些庆幸,心道陛下还是向着他们的,顾忌兄弟的面子,没有当众让他们难堪。 章崇礼和李小虎想得差不多。 裴世通则是心中有些遗憾,觉得错过一场好戏,看来,刚才外边的大剧,他还没有看过瘾。 且不谈几位总理大臣心中的小心思,大宦官不多时,已经指挥着几位宫女,宦官摆好桌椅,沏上茶,重新侍候在一侧。 他们摆的位置很有讲究,正对着章邯所在榻上分列左右。 左边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乃是内阁总理王大年的座位。 右侧并列两张桌子,三张椅子,则是李小虎他们三位副总理的位置。 这个时代,以左为尊,安排得甚至是妥当。 “都坐吧。”章邯放下手中茶杯,撇了众人一眼,淡淡示意道。 “谢陛下!”几位总理再次拜谢,默契地走到自己位置正襟危坐,等待陛下继续开口。 “事情尔等可都清楚了?没有就让裴副总理给大家说说。” 裴世通闻言,立刻起身向章邯方向拱手回道;“禀陛下,刚才在外间,臣已经把事情向几位总理做了通报。” “嗯!”章邯不置可否,转头看向左侧端坐的王大年,微笑问道;“王总理,前线战报函件可曾带来了?” 王大年急忙从座位起身,伸手从胸口掏了一阵,很快掏出他一叠军报,低头托呈着上前送到章邯身侧的床几上,拱手笑答;“凡是昨日之前南方战报,都在这里了、” 章邯再次颔首,又对其问了一句;“章崇礼,不儿温他们现在什么情况?” 见陛下问到前线军队,王大年微微沉吟,随即急忙回道;"耶达婆土王不仅向神京派出了归附的使者,连前线大军也派出了使者。 南征统帅部拿不定主意,拿下其边境几处险要后,北路军就地驻扎修整,南路军不儿温前锋已然顺着海岸线南下,突入到了朱罗-遮楼其王国北部。" 章邯听完,遂命大宦官取来地图和屏风,放置在自己正对面挂起来。又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战报,让其分发给李小虎等人观看。 转头,对王大年温声道;“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先坐回去眯一会,恢复下精气神,等他们看完了,我们再说。” 王大年感激看了章邯一眼,身子却没动。而是再次从胸口抽出一叠公函,厚厚足有一厘米厚,几十张之多。 重新放到桌几上,禀报到;“陛下这是昨日臣督促完成的全国清丈土地数据,臣......” 没等王大年说完,章邯伸出手掌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敲了敲其刚才放在床几上的公函,闷声说道;“这个下午我们再说,上午先说南方的事情。” 王大年识相地闭嘴,倒退着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按照章邯的吩咐,眯上了眼睛。 正在看军报的李小虎透过缝隙瞅了闭目养神的王大年一眼,不着痕迹撇撇嘴。才把目光重新放在眼前的军报上,目光十分专注。 李小虎几人互相传阅,用了两刻钟,才把军报传阅完毕。 裴世通把军报重新整理好,交给侍候在侧的大宦官。 王大年倏然睁开眼,重新坐直身子,和对面几位副总理一起,望向斜倚在榻上的皇帝。 “看完了?” 李小虎三人点头。 “那就各自说说想法。”章邯道。 随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指向右侧末座的裴世通。 “裴卿,当日是你先收到的消息,就从你开始,畅所欲言,给大伙打个头。” 裴世通和众人一样,没想到陛下第一个点的居然是自己的名。毕竟在场的除了他,都曾经是军事将领,对战争这方面的熟悉程度,不是他可以比拟的。 他心里也十分清楚,他之所以能进入内阁,当这个内阁副总理,并不是其有多重要,能力多强。完全是因为其皇家中央银行行长的身份决定的。 他们一正三副四位内阁政务院总理,除了内阁总理王大年负责统筹全局外,剩下的他们三位副总理,则是大明最强三股力量的代表。 韩国公李小虎在军中威望除了陛下和总理王大年外,无人能比,他任内阁副总理,代表的无疑是帝国军方。 章崇礼部长虽然出身军中,目前却是在文官系统任职,加之又是陛下义子,自身贵为侯爵,他作为文官代表,无疑是够分量的。 0334众臣的态度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而他裴世通,出身皇家掌控的商业机密—四海商会,又被陛下任帝国央行行长如此关键的位置。 陛下把他放在内阁副总理的位置上,既表现出了陛下对财政的看重,又能隐约制衡文武两派。制造出军,政,财三足鼎立的格局。 正因为看得明白,心里有这层定位,故,裴世通除了日常在政务院当值外,基本上全身心放在皇家中央银行那边。 这次也不例外! 虽然他没料到陛下居然第一个让他发言,有些诧异。可他动作、神态依旧不显慌乱,依旧按照以往的行事风格,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事情虽然是臣当时接待的,不过臣毕竟不精通政治和军事,就只谈谈自己的浅见,还望诸位不吝赐教。” 裴世通先是站起来向其他几位总理作揖,复重新坐回去,吧唧下嘴,开始叙说自己的看法; “就裴某所见,是否同意耶达婆王朝的归附请求,不在于耶达婆土王及其贵族的动机,也不在乎摧毁对方的难度,而是取决于大明帝国今后对德干高原一众土邦国家的统治政策。” 章邯缓缓点头,有意识出言道; “不错!裴卿起了个好头。 事情的主动权在我们手中掌握着,是战是和,决定权在我们手里。” 见左侧上首的李小虎欲言又止,章邯微笑着对其点点头,抬手示意,对他说道;“小虎,看你坐立不安,定然是有自己的看法,你且说说。” 见陛下语气很温和,李小虎心底涌出一丝欢喜。 暗道;陛下始终还是念着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分的。王大年那厮果然是杞人忧天,主动和大哥拉开距离,之后下场定然难以预料。 遂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向斜对面的皇帝拱手沉声道;“陛下,这战与和,又岂是对方轻飘飘派出个使者可以决定的?” “哦?”章邯略微意外,示意他继续,好整以暇等着李小虎的高见。 “诺!”李小虎继续道; “小虎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可说书先生的评书却是没少看。犹记得赵宋太祖那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乎?” 还记得大唐衰弱,西南土司叛乱割据,致使到了赵宋,这些土司居然在云贵建国,称什么大理?如今仍旧屹立不倒,尾大不掉。” 说到此处,李小虎忽地语气沉痛;“赵宋开国没能平定西南诸夷,只是开国二百年丧失对其地的统治权,致使地方割据,我们大明不可重蹈覆辙啊!” “嚯!”章邯眼底流露异彩,不停上下打量李小虎这厮。 真真如同换了个人一般,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不过,其虽然说得道理满满,无外乎仍是代表军方的利益,希望通过战争,军方掌控更多的话语权。至于其说的理由,虽然听起来十分有道理,也是为了大明后世江山基业着想。 不过,章邯细细琢磨了一番,还是有些只关注军事,片面了一些。 眼神示意李小虎坐下,章邯把目光看向最后一位内阁副总理,左侧中间位置的义子章崇礼。 “三儿,裴卿的话你听了,你李叔父的建言也听了,说说你的想法。” 章崇礼闻言,含笑向几位长辈示意,随后说出自己的看法。 “李叔父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章崇礼先是开口肯定了一番李小虎的说法。李小虎面露喜色,连连点头。 紧接着章崇礼话锋一转,开始阐明自己立场;‘南方一众小土邦之所形成一个个小的割据势力,孩儿以为,无外乎是因为三方面原因。 其一;地形。 南方诸土邦国家都是生活在德感高原上,海拔高,物产不丰,导致不似平原一般有大片平整的土地可以种植,养活人口。他们大多还是以采摘,狩猎为主,生活环境艰难,不得不几个小部落组织在一起抵抗风险。 其二;文化。 这片地区面积广大,地貌不一,从而形成很多不同的部落。他们千百年来彼此固守自己地盘,有自己信仰,生活方式,具有很强的排外性。贸然实施流官制度,有军队附近驻扎弹压好点,若是没有,免不了野心家趁机生事。这一归一叛之间,损失的物资可不是一点半点。 其三,习惯。 每个地区人的生活习惯都是不同的,德干高原上的土邦部落在我们所有走过的地方,都是佼佼者。斡罗斯地区够乱的吧,起码人家还是属于同一个名字,说着差不多的语言,实行着相似的制度。可那又怎样?还不是互相攻伐上百年,人脑子打成狗脑子? 若是像拔都大汗那样直截了当收税也就罢了,可是,诸位不要忘记了。按照义父“第一个五年计划”中的规划,可是要在德干高原两侧建立数座港口城市负责海洋贸易。到时候,这些捣乱的人一个不顺心,下高原骚扰城市一番,我们大明还做不做生意了?’ “大不了再征十万大军,直接把这群的老鼠杀光。之后便在没有那么多的麻烦。” 李小虎直听到头昏脑涨,咬牙狠声道。 “倒也不失为一个解决方式。 ”不知怎地,章邯忽然笑着插了下嘴。 他此话一出,一时间,几位内阁总理的都用诧异的目光看过来。就连李小虎也是如此。 刚才他说出那番话,也就是情急之下,烦躁发发牢骚,没成想,陛下居然还当真了? 要知道,德干高原上虽说人烟稀少,可地盘广大。这零零散散分布下来,丁口就算没有千万,也有六七百万。真要全部杀了,哪个人能承担得起如此大的杀孽? 后世必定被万世唾骂,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故,章邯打趣一般说完这番话,几位总理都不吭气了,默契得跟集体失聪一般。 章邯说这个话,表现上虽是打趣的语气,可在其内心深处,未尝没有真的有此意图。从几位重臣的反应上来看,显然一个个都挺“洁身自好”! 章邯作为大明帝国的开国之君,就更不能主动把这个黑锅背在自己身上了。 沉默一阵,见章崇礼居然不敢开口了,章邯只好咳嗽两声,主动打破诸人默契的沉默。 最终,他把目光望向了位于自己右侧的王大年。 “大年啊!作为内阁总理,总揽全国政务,你有何见解啊!” 见皇帝特意点中自己内阁总理的身份和责任,王大年顷刻明白,自己这是躲不过去了。再不能像几位副手一般模棱两可地分析,而是必须拿出一份切实可行的方案。 王大年深感为难! 心中虽然也有一些腹稿,可其中的弊端他知道在座的都不是普通人,肯定能看得出来。 王大年脸上的犹疑一闪而过,被章邯捕捉。 为了避免这厮耍滑头,章邯不得不再次出言敲打;“南方战事不定,几十万大军陈兵在外,每日花去的钱财如金山银海流个不停,王总理,应该有一些想法吧!” 王大年凌然,陛下语气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他暗道一声;苦也! 他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 “陛下!依臣看,既然耶达婆的使者已经到了神京。且对方明确表明态度诚心归附,我们若是拒绝,且不说让人诟病不提,若是开了这个先例,以后我大明军队再攻略别地,难道还不让人投降了不成?” 章邯脸色刷地便冷了几分,语气不悦道;“继续说。” “是!” 王大年自然把陛下脸色的变化看在眼里,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了。 0335阳谋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臣添为内阁政务院总理,从大明目前政局,以及未来陛下对大明做出工业化反战的大背景考虑。以为南方战事不可拖延日久,能尽快结束战局,还是尽快结束为好。” 说到这里,王大年语气微顿,摸了下下巴,继续道;“如今耶达婆土王遣使归附,虽说是迫于我大明压力不得不为。但,反过来想! 对我大明而言,不定反而是一件好事。” 章邯作为大明帝国的开国之君,最高统治者,他当然不惧怕战争。 可作为一名穿越者,他知道未来世界的走向。 若是想要他带领创建的大明,走向世界之巅,提前数百年完成工业化,乃是一条必由之路。要想实现大明工业化,一个稳定的内外部环境自然是前提。 外部好说,次大陆孤悬印度洋,西北皆是海拔超过2000米的崇山峻岭,冰雪高原,飞鸟难度。 可以说,处于欧亚大陆的偏远地带,相对封闭。外交上,蒙古帝国如日中天,作为第四个独立,且被和林承认的汗国,大明外交环境也不差。 之后,只要遣使交好宋国,打通海上丝绸之路和香料之路。 可以预见,拥有完美区位优势的大明,在经济上将会迎来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经济爆发期。 内部的话,目前来说,仍旧只能还用那四个字来说; ‘百废待兴!’ 大明虽建国已经两年时间,可这两年时间,看着时间挺长,可细细数起来,也就六百多天的时间。 又能干多少事? 这两年内,章邯他们建立的大明朝廷后,做得最多的,也就只有区区两件事儿。这两件事儿既不是建立制度,也不是大规模做投资建设,而是维稳地方,雇佣官员收揽流民种田垦荒。 两件事相辅相成。 毕竟民以食为天!让底下老百姓获得口粮,填饱肚子,哪还有人冒着杀头的危险和那些野心家,旧贵族闹事?且,只有国内粮食足够吃,才能腾出手做其他的事情。 要知道,大明治下一千多万百姓吃喝拉撒,可不是个小包袱啊!章邯这两年,满心想的都是他们,说是操碎了心,也不为过。 好消息是,经过两年时间整顿,成果显著,国内的局势已经逐渐稳定下来。不过,章邯还打算继续再免税一年,以保证老百姓们有一定的存粮,到明年正式开始“一五”计划的实施。 故,稳定,是章邯目前必须考虑的一个重要选项。 倘若南方战事真的拖延日久,或者得到手里叛乱不断,成为一块烫手的山芋,那必然会直接影响章邯制定国家战略,推迟大明崛起的速度,这对章邯这个大明帝国的开国之君而言,是绝对不可接受的。 看王大年的意思,是有办法趁着这个机会,对南方诸土邦国家实行有效的控制。 章邯瞬间来了精神,一下子从榻上坐直身子,目光炯炯看向王大年,温和地说;“爱卿仔细讲讲。” 皇帝陛下前后态度变化,屋内没有一个人感受不到,都竖起耳朵,面露严肃,准备听王总理的高论。 章邯的态度变化,王大年这个当事人看得最真切,不敢有丝毫犹豫,遂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和盘托出,道; “耶达婆王朝不管因为什么缘故遣使投诚,只要咱们大明不准备真的把南边高原地带的山民屠戮一空,还是应该接受的。 这样的话,就能给南边那个剩下的小土邦国一个信号,大明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 说到此处,王大年脸色逐渐变得严肃,他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朝对面的三位副总理拱拱手; “诸位同僚!”。又转过身来躬身对章邯施礼;“陛下!” 随后挺直胸膛,背负双手开口目光坚定道;“这个传达出的信号十分重要。” ‘难道这样就可以让那些土邦束手待毙不成?’ 代表军方利益的李小虎显然有不同的看法,质疑道。 王大年闻言,倏然转头看向嘴角嘲讽的李小虎,一字一顿道;“未尝不可!” “嚯.......!王总理好大的口气。”李小虎见状,同样一下子从椅子上做起来,两步上前,和王大年面对面对视,一字一顿质问道;“莫非王总理两年没有动刀兵,忘了手中的刀弓才是我们手中最强大武器了不成!” “大明怎么来的?我想王总理跟着陛下南征北战到了今天,不是不知道!”李小虎口气越来越重。 说完话,他回头猛然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对榻上端坐的章邯叫道;“陛下!国虽大,忘战必危。这还是您平日教导我们的。” “李“副”总理怕是忘了前半句,国虽强,好战必亡吧!”王大年嗤笑一声,即刻反驳。 随手,再次转身躬身看向章邯,继续说出自己观点;“陛下所虑,臣知。无外乎是怕收编对方,给对方以喘息之机,早晚复叛。” 章邯打眼瞅着眼前自己以往两位左膀右臂剑拔弩张的一幕,并没有觉得有多么违和,反而是一种乐见其成的态度。 先是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李小虎,皱着眉头对他说道;“先起来,别动不动就往地上跪!什么毛病。” 语气并不怎么好。 李小虎瞬间意识到自己刚才做法欠妥,这不是变相把陛下往火上烤么?遂麻溜利索起身,嘿嘿笑了两声,自觉退到榻的另一侧,低眉顺目站好。 可他的注意力却依旧牢牢钉在王大年的身上,后槽牙重重咬了咬。 他倒要看看,王大年这厮,究竟能说出什么道道,能打消陛下的最大疑虑。 章邯没在搭理李小虎,复把目光看向正对面的王大年,收敛表情,幽幽道;“此正是寡人最大的忧虑。王总理可否教朕?” 王大年哪里肯接,赶忙做出一副黄控告状,摆摆手;“陛下折煞臣。陛下之英明,在座可有一人可比?臣不过只是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还望陛下指正。” 章邯挥挥手,露出一副不耐表情,催促道;“直接说你的不成熟想法。” “是!” 王大年;“既然是耶达婆王朝主动归附,那么主动权就到了我们身上。主动权在我大明,其中手段就有说头了。 要想根治陛下的疑虑,无非是从两方面想办法;其一,这些土王、贵族们归附大明后的安置问题。显而易见,若是他们归附之后,仍旧让他们管理地方,那么不出多少年,其再次作乱是肯定的。那么只有让他们离开地方,才能慢慢瓦解他们在当地的根基。” 章邯不是没有想过一股脑把这些南方的土王贵族弄到神京监视起来,但他也十分清楚,不到兵临城下那天,这些在地方嚣张惯了的统治者是绝对不会如同绵阳一般,乖乖钻进他囚笼的。 这就产生一个悖论,都兵临城下,还留着这些前统治势力干嘛? 吃饭吗? 似乎察觉到章邯的想法,王大年微微一笑,脱口道;“臣的意思不是把他们弄到神京,而是在北边腹地给他们单独划出一块地盘出来,让他们走出贫困的高原,到北方地区“享清福”。” 章邯眼睛兀地就是一亮,立刻想到了王大年的打算。可他并没有露声色,仍露出一副好奇者的目光,等待着下文。 “这个乃是阳谋,让他们明知道入了北方就会彻底放弃自己原本的基业,却不能明面上反对。毕竟投诚是他们先提出来的,我大明为了彰显仁德,情愿划出一块膏腴之地安置他们,让他们过上舒适的生活。” 0336《大明律》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如此,既能让当地百姓看到我们善待对方的居心,又能间接筛选出其中假意投诚之辈! 让这些不安定分子跳反,把自己的野心赤裸裸暴露在当地居民面前。 到时候,我大明便可以高举大旗,正大光明征剿这些野心家,且还能最低程度不激起当地百姓的反感。” 王大年的这番话,不仅证实了章邯的一些猜测,还给他一些不用的启发,让他脑海里突然迸发出更多的想法。 “其二,是基于我们暂时扫平南方后需要做出的政策。南方高原必定不必北方平原,土地肥沃可以种植大量粮食,形成城市,比较容易积累财富。 不过,南方也不是没有优势! 上天不会给一个地区关上一扇门,总会给一个地区开上一扇窗。 南方的优势是山多林密,自然资源丰富,矿藏资源丰富,只要能解决交通运输问题,定能让整个高原的资源为大明的工业化增添助力。到时候,当地百姓也能收益,日子过好了,谁还想造反的事情? 只需几代下来,从心底就认同自己大明人的身份。到那时候,怕是有野心家再想生事,当地百姓就会把其扭送官府。 哼哼! 古语云;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只要南边百姓富裕了,屁股自然会牢牢坐在我们大明这边,这是毋庸置疑的。” “好好好!不愧是朕选中的宰辅之才。 虽然其中细节有待商榷,具体实施还需改进。然,这一番高屋建瓴的分析,已然给出了一套可行的方案。不错,不错......!” 王大年话音刚落,章邯紧接着就是一通夸扬。 完事还扭头看向一旁全程聆听的李小虎,虎着张脸对其教训道;“跟人大年好好学学,光长岁数不张眼界的家伙! 到现在还搂着那一亩三分地利益不放,莫不是不知朕把你调到内阁是何意图?” 章邯这番话劈头而下,说得声色俱厉,一顿呵斥,丝毫没有给李小虎留面子。 “臣叩谢陛下教诲!”李小虎还能说什么呢?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训斥。 他不笨,皇帝说得如此明显,如此直截了当,毫不留情地敲打,他也不敢多做鼓噪。 除了老老实实认错,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在心里,他确是实实在在把王大年恨上了。 论军功,论资历,论地位,他李小虎娜娜都不比王大年差。可是,为何陛下自始至终都对王大年这厮高看一筹? 以前大家都是兄弟,他李小虎吃点亏,也没当什么。但是自从开国后,他李小虎可是在开国之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他王大年连一个小小的坎普尔还是被人投诚才拿下,这一对比,高下立判。 凭什么授爵的时候,这厮还排在自己前边其组建内阁,这厮当正的,自己做副手。 他李小虎哪点比他王大年差? 好。这些李小虎都忍了…… 可最让李小虎受不了的,就是这厮在开国之后,居然有意无意跟以前的一帮老兄弟主动拉开距离,撇清关系。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居然就连陛下,甚至皇室,都让人感觉这厮有种若即若离感。 李小虎完全不能理解对方种种怪异行为,在他看来,王大年种种做法,不仅没有丝毫作用,反而会恶了底下的弟兄们,恶了陛下,甚至恶了皇室。 李小虎看着平日不像王大年那样靠谱,可他骨子里精明得很,只是一直以来插科打诨藏拙罢了。 他深刻明白,不管你是作为一名部将,还是作为一个臣子,都必须时刻维护主子的权威,和主子靠近的同时,拉拢好下边,这样才能保持自己的地位,不被新人取代。 王大年在这么搞下去,怕是....... 说到底,李小虎心里还是念着多年的兄弟情的,不想让对方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真要说二者之间的矛盾吧?也没啥大矛盾。 对方真要做得过分了,不用他出头,底下部将们一嚷嚷,陛下就能让这货吃不了兜着走。 再个说,刚才王大年的言论,他李小虎就是能说,也万万不会说出口的...... 事实上,许是之前忽略了,还是对对方的固有印象难以改变,章邯对李小虎的防备却是明显小于王大年。这从其对两者之间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李小虎在章邯眼里是家臣,王大年却是属臣。 看似二者之间只有一字之差,可两者在章邯心中的观感,画像,甚至于说是态度,都千差万别。 从这点上来说,李小虎的策略无疑是成功。但也不是没有鄙陋,这个我们以后再说。 这会儿先说章邯把李小虎教训的跟个龟孙子似的,当众在几位总理面前折了他的颜面。 不过,转眼间,章邯便又冷着脸看了正经坐在座位上的章、裴二人,同样敲打道;“别光心里笑他,你们工作难道做的就是那么天衣无缝吗?” 说着,没来由一股莫名的邪火窜上来,先是指着章崇礼咆哮问道;“作为内阁副总理,司法部部长,先不说辅佐总理处理全国政务。司法部那一摊子事情是你必须负责的吧?” “是!”章崇礼苦着脸从椅子上站起来,极有颜色耷拉着脑袋准备受训。 果然,接着上首义父便开始疯狂输出;“去年一年全国居然发生五百起恶性案件,你们司法部在哪里,干什么吃的?至今都没有审判完。这次别把责任推向人家公安部,人家把大牢都快抓满了。”说完,章邯话题又一转,又提到一件让章崇礼有苦难言的事情。 只听章邯认真下了榻,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耷拉的脑袋,质问; “不提你还忘了。大明律修得怎么样了? 嗯? 刚开国的时候朕念你们时间短任务重,让你们先行拟定草案。现在,一晃数百天过去了,结果呢? 人力物力财力。你们要什么朕就让内阁满足你们什么,一路大开绿灯。至今朕连大明律的影子都没看到。” 许是气血上头,章邯感觉有些眼晕,王大年和李小虎赶忙上前,准备搀扶气血上涌的皇帝,却被章邯一巴拉甩开。 目视着眼前的章崇礼,一字一顿寒声道;“大明律关系到大明根本,两年空窗期已经是朕忍耐的极限。”说到此处,许是还存在一番理智,章邯深深呼吸梁口气,把窜上来的邪火暂时压制一番,这才复看向早已浑身筛糠般战兢的章崇礼。 ‘再给你们半年时间,朕必须看到满意的成稿,大明律必须在再明年开年伊始颁布,国家不能没有根本大法三年之久。 朕不管尔等多么困难,大明律的编纂多么繁杂,一定要克服一切困难,年底完成,不耽误大明律的施行。’ 见章崇礼迟迟不表态,章邯又有了发怒的迹象,王大年作为总理大臣,赶忙上前劝说;“章总理,陛下也知道你们编纂的难度,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周全,毕竟是大明的根本大法,不可轻忽。” 王大年这句话算是说到了章崇礼的心坎上,他赶忙激动地连连点头,终于还是有人明白他的难处,司法部的不易。 只是,接下来他就听到王叔父话锋一转,再次说道;‘不过,你也要理解陛下。陛下何尝不知道你们的谨慎,你们的难处? 可,眼看明年帝国“一五计划”就要全面铺开,大陆南方无论是否接着打仗,纳入帝国版图是一定的。 到了明年,大明全国建设的大浪潮滚滚而来,大明律作为最后国家控制大明的落网,至今还漏洞百出,陛下能不着急吗? 你也要体谅陛下的难处,大明的难处啊!’ 0337意外来客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这样!现在距离年底还有半年多一点的时间,你们司法部就努努力,内阁政务院这边,不管是人力物力,都尽量足额保障。 我相信,人定胜天! 事情一定会尘埃落地,你们司法部一定可以编纂出合格的,《大明律》。” “弄不出来,你这司法部长也就不用干了,平都候爵位也别做了! 直接给老子到前线,从小兵一级一级重新立功去!” 章邯斜着眼毫不客气接话道。 ‘诺!’ 章崇礼肉眼可见其眼眶中变得泪花闪动,事情已经到了夺职去爵的程度,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军令状。 其他三位总理也是被章邯这句警告震惊得无以复加。 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已经到了夺职去爵这般严重程度。 同样的,为章崇礼同情的同时,他们也不忘暗暗给自己提醒。毕竟,他们手里可也有类似的事情呢,只是陛下这次没说出来,让章崇礼当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他们三个,则是作为观众的那三只“猴”。 要说他们三个当中,要说感受最深,心中最冷意凌然的,无疑就是剩下唯一在这场风波中,全程戏份不多的皇家央行行长,政务院副总理-裴世通。 果然! 教训完李小虎总理和章崇礼总理,裴世通便感觉一道摄人心魂的目光,缓缓朝他这边扫过来。 裴世通一瞬间身体有些僵直,紧张的冷汗刷一下浸湿了后背。心脏仿佛加了一台20000转功耗的发动机,宛若擂鼓一般,急速地跳动起来…… 如同下一个瞬间,要蹦出嗓子一般。 张世通眼睁睁看着,不远处的陛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张口就朝自己来了。 他立刻条件反射般,就要迈步上前表明态度,毕竟他工作哪里有问题,他明镜似的,不需陛下再来亲自提醒。 自己主动点,至少还能落个好印象,避免自己成为殃及池鱼的那条鱼,被陛下拎出来警“猴”的第二只“鸡”。 就在君臣二人都打算开口的瞬间,一道温润的声音竟没有一丝预兆,突然钻进在场所有人脑海中。 “陛下,本宫把森儿给你送过来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寻目看去,只见皇后也立可敦,正带着大皇子章森,在两名宫女的带领下,穿着整齐正装,巧目盼兮间,款款穿过章邯早上过来时经过的衣帽间,走了过来。 章邯不由皱了皱眉,可还是压下性子,不置可否对她来的方向微微点点头。 皇后携大皇子到来间接打破了刚才的微妙企稳,四位总理总算是长舒口气。 不敢怠慢,几人赶忙移步上前,躬身迎接行礼; ‘臣等恭迎皇后娘娘,大皇子殿下莅临。’ 刚才殿内微妙的气氛,也立可敦显然早就知道。不过她仍旧装作只是倏然过来,并不了解事情的模样。 赶忙上前两步,笑吟吟张开双臂虚扶状,口中连连说着;“几位都是我大明的肱骨,陛下的辅臣,何须行此大礼?快请起!快快请起。” “臣等谢皇后娘娘。” 见几位总理顺势重新站起身,也立可敦这才连忙扭头,对身后皇长子瞪了一眼,诧道;“还不赶紧向几位总理施礼?” “使不得!使不得!”章崇礼赶忙上前,制止章森行礼的动作,转而再次对也立可敦行礼道;“义母在上,何须如此客套?我等向您行礼乃是礼法所限,皇弟向我们行礼算是怎么回事?于理不合啊!” 也立可敦正要接话,旁边却传来章邯那不耐烦的声音;“行了!” 待把众人目光吸引过来,章邯依旧看向裴世通;"皇后来了,咱们就长话短说。"裴世通赶忙带头。 章邯继续道;“皇家央行事关重大,其系统搭建乃是一个系统工程,这个朕也多次找你谈话交代过,就不再多赘述。”裴世通再次点头。 章邯又道;“其中的问题,症结想必你比朕更清楚!”章邯语气重了一些,裴世通非常用力点头,表示同意皇帝的说法。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央行的支付系统,必须满足明年“一五计划”货币的存储和流通。 另一个则是用金融手段,彻底驱逐市面上的铸币贩子,让这些的老鼠,帝国的蛀虫渐渐感到无利可图,甚至家破人亡。’说到最后,提到铸币贩子时,章邯牙根咬得嘎嘎作响,凶光毕露。 裴世通被皇帝的目光吓了一跳,赶忙拍着胸膛,出言表态;“请陛下放心,臣已经制定了详细的方案,稍后就呈上来,毕然能彻底遏制住这股假铸之风。” “好!那朕就静候佳音了。” 章邯说完后,扭头隔着隔间榻前的窗户看了下外面的日头,便回头对几位下了逐客令;“明日召开大朝会,接待耶达婆的使者,就按王总理的计划办。 尔等今日立下的军令状,朕也时刻关注着。 好了,已到午时,今日皇后过来,朕便不留饭了。除了王总理留下,尔等且散了。” 章邯话音一落,一个幽灵般的男人,马上快步走到李小虎,章崇礼,裴世通三位副总理身侧,微笑做出个请的手势说道; “几位总理,请吧!” “臣等告退!” ……… 大宦官带着李小虎几人转过九龙屏风,消失在屋内人的视线中。 章邯扭头对不远处的宫女吩咐道;“去司膳间传一桌午膳过来,今日中午屋内人就在此间留膳。” “奴婢这就去!”小宫女用力点头,快步转身离开去通知。 这场午宴依旧在这个小隔间展开,菜品还算丰盛,也可以称得上“宾主尽欢。” 用膳的也就四个人,章邯夫妇以及皇长子和王大年。 不过,正常午宴中诡异的是,也立可敦对王大年异常热情,频频让儿子章森给对方敬酒,看着章邯直皱眉头。 王大年也是心中别扭,却不得不强颜欢笑小心应付。 午宴撤去。 章邯接过宫女端过来的漱口水,漱完口看向坐在自己对面一脸慵懒的也立可敦,缓缓开口道;“皇后先回寝宫午休,皇儿就留在此间。我下午与王总理谈论全国土地清丈的事宜,让他此间旁听,了解下政务。” 章邯这句话显然意有所指,在座的都是人精,这么明显的暗示显然听得出来。也立可敦瞬间展颜,由内而发笑得很怅然。 只见她微微颔首,向王大年道别,临走时叮咛儿子用心学习,没在待在这里碍眼,在宫女的引领下移步离开。 皇后走了,章邯便唤过自己儿子章森,让他搬张椅子就坐在自己斜对面。 后指着床几上那叠厚厚的清丈数据,开口道;“这是土地资源局对大明全国土地的清丈数据,爹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核对数据。” 章森看着面前厚厚一叠数据,直皱眉头,有些打怵。 不过,老爹既然吩咐了,他拒绝不了,也不敢拒绝。 面带严肃点点头,回道;“儿臣领旨。” 章邯脸上露出些许满意之色。 微微沉吟,指了指那张九龙屏风的方向,道;‘你到外间核对,一个时辰后进来给为父答案。’ “诺!” 章森从椅子上坐起来,整理好清丈数据,抱在怀里,直接绕过九龙屏风,出了隔间。 眼见皇长子身影离开,王大年立刻把目光看向皇帝,想了又想,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陛下!皇长子现以快要成年,毕竟立出储乃是大明根本。臣斗胆询问,陛下可是对皇长子不满,另有属意人选?” 章邯很是意外,没想到这种疑问最终会从王大年嘴里问出来。 可转念一想,也有些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这厮是怕了! 0338帝国田亩,长子压力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皇后午膳间的有意敲打让这厮不得不表态。 毕竟明眼人从皇后午膳的态度,不难看出早上他与李小虎之间冲突内容,不知怎么已经流入到了皇后耳中。 皇后之所以带大皇子前来,目的无外乎就是给儿子站台,向章邯要态度,向群臣施压的表现。 这也就是章邯让皇长子留下参与政务,间接表明态度后,收到信号皇后满意离开的真实原因。 她此行显然已经达成了三个目的。 还意外化解了几位重臣受责难的场面,赚了一个大大的人情,能不高兴么? 其中关节一目了然,章邯思忖一番,反而对王大年提出一个问题;“王总理以为,我大明后世之君作为何汝?” 王大年有些愣神,万万没想到,面前皇帝居然会突然抛出这个一个问题。 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凡二代皇帝,无不以休养生息为第一要务。 就如汉朝文景之治,只因文景两代数十年积累,才有了武帝无上武功,奋扬我汉家威名! 与之相反,凡是二代好大喜功,竭泽民力者。 如炀帝者,皆国家动荡,轻则国家如大隋般昙花一现,瞬息而亡,重则如赵宋一般,屈辱百年,愈发凋零。” 章邯点点头,以为然。 王大年的看法显然是大多数人的共识,这没有什么好指摘的。章邯之所以如此询问,也只是作为铺垫…… 故,待王大年话音一落,章邯第二个问题随即便跑出;“假设,大明一代六十年大治,后世之君当何汝?” “六十年大治?”王大年被问得直接傻眼,脑子下意识脱口,就要呛一句;“历数秦后诸多王朝,哪有一位皇帝能在位六十年的? 就是那在位时间最长的汉武帝刘彻,也不过在位五十四载罢了。 且人家汉武帝十六岁就继位了,活到古稀之年才能在位时间这么长,你章邯二十八岁才登基,你在继位六十年都快九十岁了...... 您真要活这么久,怕是直接要把太子都活生生熬死啊!” 众所周知,皇帝不仅是个高危职业,还是个短命职业。 历史上高寿且政局稳定的皇帝屈指可数,可大部分都是在后世明清时代比较多。实话说,让任何人来,从内心深处讲,从故纸堆里翻,没有一项有力的证据可以证实章邯能活八十岁的论点。 且,他还是一名开国皇帝,武将出身,浑身大小伤势数十处。别看现在看起来康健得很,实则再过十来年,身体机能退化,这些旧伤哪一处发作,都够对方喝一壶的。 总而言之,王大年心中理由多多,可这话到了嘴边,他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口。 脸色纠结半天,最终只得壮着胆子,胡乱说了一套托词;“陛下朕能龙御天下六十载,必将将创古今大治先河。 那后世之君是什么品行已经不重要了。 守成可稳固基业,静待天时,进取可拓土万里,成不世功业。届时大明幸甚,天下幸甚。” 王大年话说得相当漂亮! 但章邯,还是从其语气中隐隐察觉浓浓的怀疑和敷衍。 是了!除了章邯自己知道自己身体情况,在这个皇帝平均不到四十岁的时代,谁又会相信他章邯一定可以高寿呢? 别说其他人不信,觉得荒谬,就是章邯自己在作为一名旁观者,也会嗤之以鼻,打心眼里不信。 可现实总是比小说更加魔幻。 章邯心中那种自己一定能活许多年的感觉骗不了自己。 话题显然已经僵住,对方打心眼里不相信,章邯也就没了继续下去的必要。 章邯只得心中叹气,敷衍回了句;“那就借卿吉言了!” 说完,便开始闭目养神、 王大年一愣。 有些不明所以,心中泛起微澜。 不过瞅了眼榻上已然闭上眼睛的皇帝,他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心中暗道;看来皇帝是打心眼里暂时不想立太子,才会编造出如此无稽之谈糊弄自己。 但同时,他也警醒自己,刚才皇帝所言,自己定要守口如瓶,不入六耳。 不然传将出去,有损陛下威名,自己这个当事人,定然会遭到陛下怨愤。 得不偿失! …… 一个时辰过去了....... 章森的身影准时从九龙屏风后闪出来。 章邯恍若梦中惊醒,瞬间张开龙目,坐直了身子。 “核对完了?” 已经来到近前的皇长子章森立刻点点头,儿臣已然统计核对完毕,加上林地,山地,坡地。 根据核查数据,大明目前土地总亩数约为九亿三千六百亩。其中上等水浇田约占总田地的百分之三十,为两亿零八百万亩,中等平原旱地,约占百分之五十,面积约为四亿六千八百万亩。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多为处于林地,山地,坡地的下等田,约占百分之二十,约为一亿八千七百二十万亩。 父皇,这只是需要缴纳赋税的田地,我大明政策,开垦十年内的劣等田十年不交赋税,与民修养,这部分田地土地资源部并没有数据,儿臣无法核对。 报告完数据,章森便把捧在手中的数据朝前递了递,章邯含笑点头接过。让儿子坐在脚下床几另一头,他自己则低头抽出手中儿子统计的数据检查起来。 大致浏览下,见没多大疏漏,遂抬头夸呀正对面的儿子一句; “不错!” 章森眼睛倏然一亮,忐忑的心情放下,算是彻底长舒口气。 随着年龄愈长,再加之各种师傅精心培养,章森身上已然全部褪去了幼年的那种天真活泼。一举一动之间,无不严格约束自己,时刻不忘自己身份。 压制自己天性无疑是相当痛苦的! 可,作为大明帝国的嫡长子,所有人关注的对象,兄弟姐妹的榜样,师傅们的骄傲,重重枷锁,让这种痛苦只能默默成熟。 万幸的是,时间长了,习惯成自然。 这几年下来,章森已然不知不觉之间,完成了一次巨大的蜕变。 不论是举止行为,礼仪知识,抑或是整个人的气质,无不彰显他作为大明帝国嫡长子,必然需要展露的尊荣。 当然,随着年龄的增长,父亲在他眼里也是威势愈重。 他再也没有胆子如同幼年那般在父亲膝下撒娇,凡是一举一动,无不小心谨慎,唯恐在父亲心中减分。 没办法!竞争激烈,压力大啊! 这每年都有弟弟妹妹出生,他只要对大明那张至高宝座有念想,就不敢有一丝放松,也不能有一瞬松懈。 儿子的变化,章邯也是看在眼里。他理解儿子的心情,也能猜出儿子的想法。不过,章邯乐见其成。 一个帝国的继承者,自然已一个将军的儿子不同,章森的变化,在章邯看来,宛若烈火焚金,只有这样,才能锻打出一块百折不挠的真金来。 让我们重新把视线再次转回章邯身上。 夸赞了儿子一句后,章邯回头望了默不作声,看着这一切的王大年,询问道;"大年,以帝国目前的土地粮食产量,大概可以养活多少丁口。"说着,就把手中那张儿子做好的核查表递给对方。 王大年上前接过,看着核查表上的数字微微沉吟;“根据臣的了解,我大明的土地比之赵宋还要肥沃。 赵宋土地咱们都知道,养活一个丁壮大概需要1-1.5亩土地,妇女儿童略少。 不过,赵宋之地大多数开垦数百年的熟地,我大明虽然土地肥沃,但之前大多数都是粗放耕作,地力未开,精耕细作的话,3亩地养活一个丁口还是不成问题的。” 0339海港选址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也就是说,以我大明目前九亿三千六百亩土地,完美的情况下养活人数三个亿不成问题。 当然,这只是理想的数值。就算目前的地力,耕作方式,粮食产量等方面来说,这个数字还需要打个大大的折扣。但以微臣所见,目前大明国内土地,全部利用充分的话,也至少能养活的丁口约为一亿人。” ‘一个亿?’章邯表情抽动,微微有些不敢置信。 要知道,大唐最巅峰开元年间,大唐帝国那么大的土地,也才养活了国内不到六千万丁口。 现在,宋朝的情况章邯也不是不了解。华北平原可能差点,不过十亩地养活一家三口还是绰绰有余。南方气候更好,一年两熟。他老家,养活一个壮年一两亩地就完全足够,王大年说得没错。 问题出在哪里呢?土地肥沃?不对。目前帝国内熟地不多,产量达不到巅峰。 可耕地面积? 对,就是耕地面积。 章邯想到前世看到的一个博主说过,印度当时国土面积只有中国的三分之一,却能养活和中国规模差不多的人口。当时,章邯就有些不可思议。 可当那位博主仔细分析后,章邯才知道,人印度看着不大,可属实得天独厚,境内大片仅此世界三大黑土地的气候条件就不说了。单单只是其耕地面积,就比当时面积是自己领土三倍的中国还要多。 它的地位位置又靠南,气候温热多雨,条件优越。 综合上三方面,印度就有了养活与中国差不多人口的基础条件。 而完全不像中国似的,虽然看着挺大,可大部分地区都是荒原戈壁、山区、丘陵。大面积的土地也就那么几大块,属实靠天吃饭,人多地少,百姓日子过得紧巴巴。 想通了关键,确认大明真的能养活一亿人后,章邯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 一亿人啊!能养活一亿人。 大明要是真的能有一亿丁口,那还不直接原地起飞? 在十三世纪这个全球人口加起来都不足五亿的年代,大明若是能有一个亿人口,崛起那是必然的。 毕竟目前也就大明开始推进工业化进程,世界上其他地区还是农业社会,游牧社会,甚至野人遍地的部落社会。 大明真要拥有一个亿生产力,那么国内的基础建设,教育,科技,航运,军事等等,对其他国家来说,简直就是妥妥的降维打击。 ‘生!给老子使劲儿生。 老子不怕人多,大明土地用完了,老子全世界抢去。’ 章邯瞬间豪气顿生,颇有一种只要大明百姓可劲儿生孩子,他便能直接躺赢的错觉。 章森眼见父亲忽然面带淫荡,咧着大嘴嘿嘿直乐,赶忙种种咳嗽两下。又偷偷看了眼,拙作熟视无睹的王大年,遂松口气。 形象啊!父皇。 被儿子的咳嗽声拉回现实,章邯瞬间脸上肉眼可见露出一抹尴尬。可一闪而逝,他就把这丝尴尬很好掩饰下来,重新绷起脸,扭头对王大年再次询问道; “有没有什么大量提升帝国人口的办法?” “大量提升人口?”王大年闻言不由暗暗吐槽。 陛下刚才显然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陛下!想要提升人口无外乎也就是围绕生育做文章。 如;官府加大宣传鼓励生育,定时清查人口,打击晚婚晚育,鼓励寡妇再嫁,以及出一些优惠政策等。” 从出生率源头发力固然是个好办法,可效果太慢了。政策起码需要十几年才能彻底看到人口爆发。 “父皇,儿臣倒是有个主意。” 这时,章邯旁边的儿子张森居然主动开口建议。 章邯立刻回头,打眼向儿子看过去,用眼神鼓励他,说道;“大郎,说说你的想法。” 有父皇的鼓励,章森大受鼓舞! 立刻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父亲,既然帝国需要增加丁口,且短时间靠本地生育无法办到,我们何不吸引流民?” “皇儿的意思是从汉地吸纳流民?”章邯瞬间反应过来。别说,这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错!不仅仅是汉地,就是其他地区的流民,只要是青壮年男女,我们都可以吸纳。 这样做好处不少;这些外来的流民到了我大明,必然和此地的原住民想法不同,天然对我帝国官方存在敬畏,我们只需要出台对他们的一些惠民政策,就能让这些外来人口对我帝国官方,感激涕零。” 之后的事情不言而喻,章邯和王大年都清楚。无非是移民个几十年,他们这些外来人口在次大陆居民的比例将会飞快上升。毕竟大明上层就是外来者,有了这些人的支持,定然会极大加固大明帝国的基本盘。 尤其是,这些外来人口中,要是有大量汉人的话,配合大明帝国的汉家制度,必然能在次大陆碰撞出一捧不一样的风景。 章邯遂再次扭头看向王大年;“看来南方需要加紧速度收复,不管是海外贸易还是吸纳移民,没有大的港口和大船是难以实行的。” 王大年深以为然。 不过,他还是对章邯提醒道;“陛下所言极是,尽快修建港口城市的确刻不容缓。不过,我们目前面临的问题还不少。” “说说看。”章邯一脸认真道。 ‘之前陛下提议修建港口城市,微臣和工业部的章部长也曾私下探讨过。更具收集起来的情况看,海图的问题倒是不难,南方时常有送过远洋船通过,找他们购买一份也就是了。水手的问题也不难,只要出得起钱,好的水手自然愿意为我大明效力。 现在关键的困难有三点;一是船厂船坞建造,二是大批的造船工匠,三是选择一处适合建立海港城市的深水良港。’ 章邯脑海中第一想法就是后世印度的第一港口-孟买。 不过很快,章邯便把这个想法否决了。 理由也很简单;第一是没实力,第二是则是其地理位置不符合大明目前的战略。 章邯下了床榻,走到正对面悬挂的地图上看了起来。 他先是照旧看了下孟买地区,随即摇了摇头,彻底否决了这个想法。 此时毕竟不是18世纪之后西方崛起的时代,现在最强大的是东方。所以,大明接下来不管是为了移民还是贸易,都需要在次大陆东侧找一处良港,以承接东方的贸易。 章邯第一个相中的地方是后世的斯里兰卡。 作为孤悬在次大陆东南角的宝岛,如果将其打造成一个自贸区,无疑将成为一个大明帝国对外的窗口。 不过,很快,章邯仍旧心疼放弃了这个美好的想法。 无他!搞不起。 章邯面上带着可惜,慢慢沿着海岸线向东看,一直看到东北角,脸上才再次露出笑容。 加尔答答,就它了。 章邯下定了决心。 加尔答答。 原东恒加王朝的首都,现在东恒加王朝已然被大明消灭,这座城市已经收归到帝国手中。 加尔答答位于恒河下游支流胡格利河畔,离著名的孟加拉湾仅仅二百多里。目前来自东方的商船都是沿着海岸线行驶,故孟加拉湾附近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且;加尔答答若是修建港口城市,一方面可以就近承接东方的货物,另一方面则可以通过胡格利河进入恒河,一路北上,串联起横河沿岸大明大多数经济发达城市。 同样的,大明的货物也可以通过天然河道,降低成本运入加尔答答,加入海上丝路的销售网络。 一举双得! 0340遣使临安?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下了决定后,第一时间把王大年和儿子召到身侧。 指着面前地图上的加尔答答,开始讲述自己的想法和规划,章邯把选择此地的理由,以及利弊说得十分详细,听得王大年连连点头,面带喜色。 “陛下选的地方不错!只要经过探查,加尔答答港若是真的符合陛下所说的地理条件,将来必然成为我大明的第一个海港城市。” “那总理回去后,立马安排勘探队前往加尔答答勘探。” 说到此处,章邯语气忽然一顿,摇了摇头;“既然是我大明的港口,那么再叫什么加尔答答未免不合适,需要改个我汉家名字。” 王大年一愣,随时掀髯笑曰;“陛下考虑甚为妥帖。 不过,大明第一座海港城市,还是陛下亲自为其命名为好。” 章邯却摆了摆手,扭脸,回头笑着拍拍身边儿子章森的肩膀; "朕把这个冠名权让给森儿了,哈哈哈......" 章森闻听父皇居然让他给大明一个海港起名字起名字,黑色的眼底瞬间迸发出一道明亮的夺目光彩。 他犹自不敢置信指着自己鼻子,生怕耳朵出现幻觉,黑漆漆的大眼珠有神的望向父皇,喃喃确认道;“父皇是让皇儿给大明的第一座港口起名?” 章邯遂停下大笑,眼睛眯成一条缝,点头确认说道;“没错!我大明第一座杭钢城市的命名权父皇赏给森儿了,用来嘉奖皇儿刚才统计无疏漏。” 终于确认自己不是出现幻听,章森脸上的喜色又浓郁了那么几分。 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胡乱取名,而是歪着脑袋琢磨了下,抬头对父皇说道;“父皇,儿臣居然好好想个好听的名字,体现我大明风采的名字,需要一些时间。” 章邯诧然,转而又释然,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皇儿到一旁想去,想好了告诉父皇和你王叔父,我们就定下来。” “皇儿谢过父皇!” 章邯笑吟吟再次点头,见章森坐在一旁椅子上皱眉思索,桀尔晒然一笑,扭头对身侧也满脸含笑看着这一切的王大年说道;“海港的问题算是结局了,目前剩下也就是船厂船坞的建造和熟练造船工匠了、” “不错!船厂船坞既然陛下已经选了加尔答答,那么只需要有大批熟练的造船匠人,能用于海运的大船就不难造出。”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能用于远距离航海的大船,我大明国内有成熟的样品么?”章邯问得一针见血指出。 王大年摇了摇头; “目前我们招募工匠并没有海运方面的人才,且据我们了解,原来次大陆的航运都是大贵族垄断的。 不过他们也就是在领土附近做做生意,生产的大部分都是内河船只,出洋也都是些吨位不大的小船,无法做到远距离航行。” 章邯对此没觉得意外,故也就没有责怪什么。 王大年刚才提出工匠困难已经说明了问题。 章邯开始想对策。 准备在自己脑海里巴拉一遍! 可想到的不是航空母舰,就是大型游轮等后世的先进船只。记忆中时间最近的,也就是后世大明永乐年间,三宝太监下西洋所乘的宝船了。要是记得不错的话,后世郑和和他的船队可是最远开到红海沿岸的,满足大明目前的海运需求,绰绰有余。 不过,这些章邯这只限于知道名字,对于具体造船,他就抓瞎了。毕竟不是专业人才,他可以为凭着记忆画出个模型就能造船,能远航。 “看来,我们需要派遣使者前往临安一趟了。” 半晌后,章邯幽幽的声音传出。 ‘遣使临安?’王大年喃喃不可置信。 抬头看着皇帝,不解问道;“会不会不好?毕竟蒙古和赵宋还在打仗,我们大明名义上还是蒙古的属国。” 章邯此时,脸上却露出一抹莫名的笑容。嘴里吐出一句让王大年惊掉下巴的话; “我们可以朝贡,可以也成为赵宋的藩国啊!” 一句话,彻底让王大年呆若木鸡。只见他清醒过来后,立刻脱口而出,满脸不屑道;“我大明当赵宋的藩属国?他老赵家也配?” 说完,自觉失言,王大年手足无措就欲开口解释,不过,却被章邯给伸手打断。 只见他在王大年目光注视下,双手负背踩着地毯来回走了两圈,说出自己的理解。 “我等这近十年来,走遍四海,许多景象想必你们也看得真切。除了寥寥几个大国内部尚算和平,世界绝大多数地方烽烟不止,征战不休。 朕带着你们到次大陆立国大明,也是想要带着弟兄们在乱世打下属于我们自己的基业,给咱们后世子孙,一个太平安定的环境。 然,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我大明不可能一直偏安一隅,得过且过,国亦如此。 朕建国以来,执着推进帝国工业化,富国强民的根本动力这是着眼于落后就要挨打这一理念。 然,大明初创,工业化道路举步维艰,国内人才凋敝,短时间培养不出,我们就要从外部想办法。 赵宋商业发达,技术发达,市场广阔,放眼整个世界,都是一块绝佳的市场。目前的情况是,我们需要人赵宋的商品,需要人赵宋的人才,需要人赵宋的市场,需要人赵宋技术。人家却不需要我们的。 且,我们不可能隔着茫茫大海,逼迫人家妥协,毕竟我们目前连远航的船队都造不出来。 那么,既然有求于人,我大明何必高高端着身段,重虚名而牺牲实利呢? 朕以为,为了大明的发展,为了推进工业化进程,为了打开东方市场,适当做一些妥协,给他赵汮一个兄长的名分又如何? 等到我大明工业鼎盛,国力昌隆,到时候,未必不能让那赵宋成为我大明藩属,甚至成为我大明的一部分。” 陛下说的话虽然有道理,现实情况也的确是大明有求于人家赵宋。可王大年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毕竟他们也是跟着蒙军混过几年,对于蒙古人的战斗力十分了解。 自信和其战斗起来,自己不会落一丝下风,甚至能胜之。 赵宋却被蒙古人压着打,现实情况,自己大明还要向弱小的赵宋称藩属,自然心中不平衡。 这就好似一个壮汉向一个娘们儿认怂一样,让人心中属实不痛快,别扭得紧。 可,心中再别捏,理智还是告诉王大年,陛下刚才说的道理是站得住脚的,不失为一条发展的捷径。 既然,有求于人,低头就低头吧,陛下都向那赵汮小儿低头了。他王大年还有什么脸皮需要顾及的。 一切为了大明。 做完心理建设,王大年的脸色好看了许多,重新恢复了镇静。 对皇帝建言道;“陛下既然已经决定,那么事情宜早不宜迟,我们需要马上安排前往临安的使者团,以及朝贡所需的贡品,派人拦截一条东方的海船,趁着上半年起程。” 章邯点头;“不错!今年若是能从赵宋带回成熟海船图纸和成熟匠人,那么明年就能开始动工开建。正好呼应明年的“一五计划”,可以添加到“一五计划”重点工程之中。” 认可王大年尽快遣使的说法,章邯开始琢磨这次遣使临安的使团人选问题。 章邯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外交部部长-张载行。 出动外交部部长也算是分量足够,主使章邯直接便确定了。 除此之外,章邯还准备挑选两个副使者,最好一个是精通船只制造的内行人,一个是军方人员,负责保证使团的安全。 0341使团临东明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朕属意直接让外交部张部长走一趟。 一个,可以体现我大明的重视,一个,则是其身份足够,到了宋地可以灵活做出更多决定。” 章邯说出自己的打算,征求王大年的意见。 王大年立刻表示同意,道;‘目前国内外交部事务并不多,让张部长亲自出使,让外交部出去开开眼界也是好的,臣无异议!’ “好!”章邯颔首;“那就暂定张部长为使团主使。此外,还需要两名副使,最好一个懂船舶的制作,一个出自军方,保护使团的安全。” “军方好说,不如就让大壮走一趟。”王大年不假思索,直接建议道。 “韩大壮?”章邯微衬,脑海里浮现出他那看起来憨厚的面庞,微微一笑,点头同意;‘韩大壮这厮面容忠厚实,则心思细腻,我看可行。’ “至于精通传播制作的人?”王大年嘀咕一声陷入沉思中。 倏然,一个年轻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不知陛下对政务院行走张延年是否还有印象?” “谁?张延年?”章邯在脑海中搜索半天,摇了摇头。 王大年赶忙上前介绍;“张延年原是裴总理的部下,是其在燕京四海商会的亲信。裴总理入内阁后,便推荐其为政务院行走,代替裴总理上传下达。他的保举材料是臣亲自审阅的,故有些印象。 臣记得,保举书上写着,这个张延年祖父是为大金造龙舟的,从小接受过系统造船培养。” “家学渊源?” 王大年点头肯定。 章邯遂一拍袖子,说道;“那就他了!回头你再确认下,把名单尽快递上来,只要能拦住东方船只,我们使团马上出发。” “臣遵旨!” 事情到此算是的处理完,章邯舒了口气,心情彻底放松。 他伸展懒腰,任凭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回头慈爱望了自家儿子一眼,迈步走向了他。 来到了儿子跟前,儿子章森似有所觉般,也扭头望向父皇,咧嘴露齿一笑。 “名字可想好了?”章邯见状,不由好奇笑问。 章森;“皇儿想;这出海港既然是我大明第一座港口城市,意义不凡,故皇儿首先取了我“大明”之中的一个“明”字。又因其处在帝国之东,故皇儿又取了一个‘东’字。” ‘明东?’“东明?” 章邯听完,反复念叨两遍,不知为何,总觉得怪怪的。也许是心理作用,不过,章邯也没太在意! 既然许诺让儿子起名字,章邯也就认下,扭头对王大年道;“总理听到了吧,帝国第一座海港城市就定为“东明”。” “东明者,东方日出之地,大放光明,寓意着我大明航海事业如同大日出生,光耀万里,好寓意。” 王大年先是胡诌一番,赞了章森取得胜利名字一番,随即应下章邯的吩咐。 次日清晨,趁着初升的霞光,群臣入宫。 章邯在太和殿召开大朝会,接见了耶达婆王朝的使者。 按照昨日商量的决策,章邯对耶达婆土王的臣服表示同意! 并且,他还当场表示,为了表彰耶达婆土王识时务,明事理,避免子民生灵涂炭,他愿意加封土王波日尼为大明的“忠顺王”。并且要在神京东五十里外,为其建造王府,让其时时能够沐浴天恩。 耶达婆使团使者们,在大明文臣武将目光的逼视中跪拜谢过。 离开神京时,拉着章邯赏赐的大批珍宝,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踏上了回国的路程。 公元1246年,大明贞隆三年,七月一日。 以外交部部长张载行为主使,平昌伯韩大壮、政务院行走张延年为首的遣宋使团近百人,亲卫军近百人,拉着五六船大明的特产,怀揣着大明皇帝章邯国书,顺江而下,来到了不久前修改名字的,东明港。 因他们这一行是行船从神京顺流而下,故大家的精神面貌,倒不曾有走陆路颠簸后的那么狼狈。 待船靠港,当地驻军千户,赫连台已然早早奉命在此列队迎接。 这个赫连台正是不二温的那个同袍弟弟。几年过去,其哥已然能够独当一面,被封为开国伯爵。而他这个当初有更好选择的弟弟,到了现在,却也是将将在军中混了个千户之位。 人生际遇这种事儿,属实不好说。但归根结底,还是不儿温性格活络,履历功勋,在军中高层眼前时常露脸,这才慢慢越爬越高,成为军中异军突起的新秀。 比起哥哥不儿温,赫连台性格就沉稳很多。他几乎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如今的位置,相比而言,故,就显得没有其大哥履历那般出彩。 韩大壮作为不儿温的贵人加老上司,自然对其这个弟弟颇为熟悉。 故,经过韩大壮一番介绍,众人互相寒暄一番,面上算是也都熟悉起来。 进了“东明城”【加尔答答】。 张载行部长见城市十分破败简陋,不由微微蹙眉。 韩大壮不愧是章邯夸奖面粗心细之人,见状,立刻插科打诨感叹一句;“看来这东明将来肯定有大发展!这才战事结束收复多久,依然有这么多人来来往往,却是个聚拢财富风水宝地。 俺老韩家里赏赐的银子都快发霉了!将来定要在此地寻两个铺面买下,保管日进斗金,家财翻番。” 说完,其还犹自不满意般,狠狠吧唧两下嘴,似乎有些意犹未尽,也似有些贪婪垂涎。 经他这一番打岔解释,张载行脸上表情,瞬间肉眼可见表情好了不少。 晚上,赫连台在城内设宴招待使者团。 因三日后就要出发,且刚刚一路行船,使者团成员都很疲惫,故大家只是略微吃了些,这场欢迎宴会便草草结束了。 宴罢,只有韩大壮留下和赫连台多交谈了半个时辰,其他人则早早被领着到提前准备好接待的驿馆休息。 第二日。 赫连台带来一名身穿布衣,都带黑巾管事打扮的中年人。 经过其一番自我介绍,张载行他们方才得知,这人便是上个月拦截下来的宋国船主,名字叫做贾十四。 这个贾十四是贾家专门负责远航跑船的一名管事,这次他们一月份从泉州港出发,载着三艘大船按照往年的航线沿着大陆架一路往西售卖船上的茶叶,瓷器等宋国商品,目的地乃是位于波斯湾入海口南侧的内卜汗王朝。 贾十四也是第二次走这条航线,他之前负责的是到占婆国的短途贸易,也就三年前负责远洋航线的老管事过世后,他才被家族临危受命,走了一趟。 三年前那次航行给家族带来了近十倍的丰厚回报。 去年回到家族的他立刻被转正,获得大量赏赐不说,也正是接过了老管事负责远洋贸易的这条航线。 对此,贾十四内心无疑是高兴的!因为上次一路远航一路顺风顺水,让他觉得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基本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收益还是以前跑占婆国航线的十几倍。 去年回去修整了半年时间,期间备足货物,今年二月份,贾十四便再次组织起船队,顺着东南季风出发了。 这次航行依旧和三年前一样,一路波澜不惊,且在沿途已经兜售完了他夹带的两条小船货物,让他大发一笔。 故,到了六月份,当他认为自己此行依旧如上次航行那般顺利时。 意外却意外发生了。 当时正是农历五月中旬【阳历六月十三】。 他们船队一行驶出马六甲海峡已然过去大半个月,来到了上一次停船的一个补给点-加尔答答、 0342出航!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当时贾十四自己跟着航船在港口休整,和上次一样派出手下拿着金银进城购买食物和淡水。 不过,当手下回来的时候,他却傻眼了。因为对方并不是光自己人回来,而是身后跟着上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兵。 贾十四第一时间有些懵,要是他记得不错,这个加尔答答是一个名为东恒加王朝的首都,士兵都是一些装备简陋的土著,怎么可能有如此精锐的骑兵? 之所以贾十四第一时间认为这些骑兵是精锐,原因也很简单。 他不瞎,看到了这些骑兵甲胄反射出的刺目白光,这是好钢才能反射出来的光彩。 没多会,这些骑兵已经到了船队近前,结果让贾十四更懵逼的一幕出现了,这个领头的骑兵军官,居然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话,虽然有些口音,但确实说的是汉话。 一番交谈后,贾十四他们便连人带船被这些大兵给扣下了…… …… 期间贾十四说会取出大量财物赎买自己的船队,可那名带头名叫赫连台的骑兵首领却说;他是奉大明皇帝的旨意,在此拦截宋国的商船。 因为大明皇帝准备遣使朝见宋国皇帝,大明又不熟悉海图,才拦下他们,准备让使团乘坐他们的商船出使宋国。 贾十四明白事情大概后,这才方下那颗焦躁忐忑的心。 不是抢劫就好! 不久后,那名将军又差人送来银子,购买下他们的货物,贾十四便和船队在加尔答答住了下来。反正货物已经卖出去了,回程搭这个大明使者团一遭,也算是和大明结个善缘,想必家主不会怪罪他。 当时张十四如此想到。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月,时间不知不觉就进入了七月份。 那位将军,这才仿佛想起他们,差人来叫他前去拜见大明使团。 贾十四急匆匆带着随从一路赶来,到了这处驿馆,在那位骑兵官的引领下,终于见到了大明使团的负责人-张载行。 贾十四对张载行态度十分恭敬。 不恭敬不行啊!这些天他也不是只在加尔答答干等,而是派出所有心腹,到处打听这个大明的来历。毕竟,上次他们航行到此的时候,还丝毫没听到大明的信息,一年不到,居然冷不丁冒了出来。 通过多方打探,贾十四算是彻底明白了大明的来历。当得知大明的皇帝是汉人,皇后是蒙古人的时候,直接惊得嘴都合不拢。随着了解得越多,贾十四的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 不过就是一个蒙古驸马带兵打下的一个汗国罢了,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但,蒙古人还是需要重视的。 毕竟人家的战斗力可是有目共睹,贾十四可不会认为人家不是蒙古本部,就比中原地区盘踞的蒙古人差多少。 张载行并不知道面前贾十三的内心戏,见其上来拜见,也没有端着什么架子,直接吩咐下人给对方看座。 重新了解一番对方的底细,心中估摸下,觉得对方没啥大问题,张载行便和对方商量起航行的细节问题。 贾十四不愧是海上跑船多年的老油子,见识广,能言善道,一番话只说得张载行他们频频点头的,对他的专业素养表示认可。 也不外乎如此,别看这个贾十四只是一个负责家族远洋贸易的管事,也就是认识几个字,文化并不高。可在航海这一道上,人家数十年的造诣比起他们这群门外—来说,强的不是一个数量级。 从天气的选择,风向的预判,水文的采集,说到船体的维护,又从货物的种类,说到沿线各国的风土人情,再说到如此做到利润最大化。每种皆是浅谈,可只寥寥数语间,就仿佛给张载行他们带进了另一个波澜壮阔的太天地。 等确定时间后天出发,差人送走贾十四,张载行回头颇为感叹看向自己恶两位副手,张延年和韩大壮,道;“陛下不愧是陛下。张某虽然也只是刚刚听了那贾十四叙述的只言片语,可管中窥豹,至今仍旧有些神思荡漾,心驰神往。 单他一个贾氏开通瓷器航路就能每年获取几十万贯家财,倘若我大明举全国之力加入其中,真不知会获多大的利益,助力我大明多大的发展。” 张延年赶忙附和;“张部长所言甚是。这次我等遣宋,就是我大明加入远洋贸易的起点。带我们从宋地带回人才,在东阳建立海港船坞,必然能在我大明复刻赵宋的海贸昌隆之景。” 张载行深以为然! 忍不住搓了搓手掌,眼底的兴奋溢于言表,憧憬着自己成为大明航海时代的开路人,在后世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过,正在众人踌躇满志,对未来无限期待之际,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入众人耳畔。 “刚才挺那贾十四所说,赵宋固然是商业繁荣,民间富裕,海贸发达,可大壮依旧不明白,陛下为何会把火炮这种军事利器送给宋国? 这不是助长对方的军事,让其更加尾大不掉么? 依某看,还不如只送一些金银特产,胡姬宝器,反正料那赵昀也不敢不答应我们的条件。” 韩大壮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以宋国的科技能力,真的把大明火炮技术吃透了,定然能在与北方蒙军作战中扭转劣势,这是毋庸置疑的。这对大明来说,无疑会亲自为自己制造出一个强大对手。 张载行思忖片刻,看着满脸不解,甚至眼底不岔的韩大壮解释道;“平昌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愿闻其详。”韩大壮眉毛一挑。 张载行拉着韩大壮重新坐好后,方才继续道;‘要说平昌伯的反对也不是没有到底,前不久韩国公等大臣也有同样的顾虑曾联名向陛下进言。’ “陛下他老人家咋说?”提到章邯,韩大壮先是拱手向北面摆了摆,方才开口追询。 “陛下只说了一句;世界上没有结局不了的难题,没有造不出来的东西。知道敌人知道这东西好,定会千方百计获得,我们不可能造出大炮不用吧? 与其藏着掖着,不如直接拿出去,一则给大明还来进阶需要的人才,图纸。二则可以倒逼国内的匠人们;老本吃不得!只有屡屡创新,我们方可把优势一直保持下去。” 一番话直听得韩大壮肃然起敬,不由坐直身子,深深感叹;“不贵是陛下,所以所虑所想,皆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项背万一。 大明有此圣明天子在朝,我等幸甚,百姓幸甚,天下幸甚......” 张载行、张延年以及地主赫连台静静听着,不时面露笑容,深以为然点头认同。 可别人怎么想不知道,反正张载行,张部长心中泛起了嘀咕; 这平昌伯真的是对向宋朝进贡火炮有异议?怎么看其之后表现,仿若是早有预谋,专门在我等眼前对陛下歌功颂德一般? 六月十五日,天气晴,东南风。 “张部长、张大人、韩伯爷,”赫连台一身戎装,依次向使团几位长官敬礼,郑重道别;‘诸位此去,愿君一路顺风。’ ‘借弟吉言。’三人回礼。 赫连台严肃点点头,再从郑重对使团成员一抱拳,随后朝身边两位亲兵挥挥手,一阵沉重脚步声后,几人已然转身走下甲板。 站在不远处的贾十四看着赫连台背影走下商船,重新回到地面,便快步走到张载行他们跟前,躬身行礼劝道; “外边风大,几位大人还是进船舱休息。这次东南风看样子持续一两个月,足够咱们顺流回到马六甲海峡了。” 0343水天相接无疑路,碧蓝舟帆奋自由!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不料,张载行却直接一挥衣袖,笑道;‘我等一路还要麻烦贾管事,先行在此谢过! 不过,我等还要在外看一下风景,管事自去忙碌,不用理会我等,我等乏了自然会回船舱休息。’ 贾十四闻言,不着痕迹抬眼看了下天空炽热的日头,脸上莫名,不过也没再劝,再次施礼过后,自顾自忙去。 张载行他们三人带着几名随使,之后有说有笑,直走到船帮位置,扶着船帮,开始眺望远处碧波荡漾,泛着粼粼波光的海面,每个人都流露出一抹由衷的笑意。 大海,我们来啦!他们想。 不多时,身后传来“崩”的关闭舱门之声,随即,紧接着一股震天的号子跟着响起, 收起巨大铁质抛锚的海船,分别在左右数十人拖拽的号子声中,缓缓移动起来,一点一点驶离港口。待到海船利用水流的浮力向前行驶几十米后,这些水手们才纷纷驾着小船,宛若百川归流向几艘海船聚集。 小舟和水手被巨大的绞索拉上几丈高的甲板上,之后,这些水手也没闲着,又在船长的指挥下升起风帆,进入最下乘船舱,转动巨大滚轮推动海船前行。 渐渐地,桅杆上五六丈的白色风帆开始慢慢变得鼓胀,在东南风吹拂下、在洋流的推动下、海船行驶着的速度肉眼可见加快,沿着起起浮浮宛若游龙的海岸线,直奔东南。 三日后,船队行至蒲甘王国【缅甸】的西部海岸。 没有停留~船队直接掉头向南,沿着海岸线直奔马六甲海峡而去。 又顺风行了约十日左右,船队一路风平浪静,终于到达了马六甲海峡西部入海口附近,北侧属于丹马令国的地盘。 船队停泊,在此休整三日,大家下船采买淡水物资,洗漱换衣,重新收拾停顿后,船队再次启航,直接向东,从马六甲海峡穿过。 出了东部海峡,又趁着突然而至的东南风,直接穿越北部大洋,直奔那高棉帝国最南端的港口金边【柬埔寨】而去。 这次穿越大洋共用了十天时间,切切实实让张载行他们一行,感受到了宋国航行技术的发达。让他们,心中更加对大宋的造船技术眼热不已。 无他,他们脚下这几艘商船据贾十四所说,也就属于中等规模的海船,高五丈三,长十丈,可以载瓷器三千件。 那些大型的海船不管是长度或是高度,都不是他们脚下的海船可以比拟的,足足可以载上千名船员,十万件瓷器和其他货物。 当然,这个张载行他们也没有多大意外。因为,就在前不久过海峡的时候,他们就曾经遇见过一只庞大的舰队,光是打头的首舰就比他们脚下的海船大了一圈不止,中间最大的那艘。海面更是高达七八丈,长二十余丈,足足一个海上庞然大物。 不过这种船他们这一路也就见了这一艘,其他的大部分都和他们脚下船的块头差不多,大也没大多少,小也没得小多少。 张载行他们最感兴趣的,无疑还是宋船制造方法和各种各样的航海设备使用。 就比如这一次他们从马六甲跨过大洋到金边港。 就见到船长升起前后两层风帆,加大船只的推力,并且船长等人航行水平很高,运用仪器,昼观日、夜观星、隐晦则观指南罗盘辨别方向。不管是何种天气状况,总能顺着海图【罗经针薄】所指的方向,大略不差形式航进。 让他们这些来自大明的官员们,真真切切看到了自己和对方各方面的差距有多大。 同时,也对皇帝陛下派他们出使宋国的先见之明,更加钦佩几分。 走了出去,方不再是井底之蛙,见识越大,越能感受自身的狭隘和渺小,这个道理自古通用。 等船队修整完毕,再次从金边港出发时,时间已然悄悄到了八月份,算是正式入了秋。 不过,在海上航行,被紫外线暴晒,张载行他们依旧大部分时间窝在船舱之内,以躲避酷热的紫外线照射。 又用了整整十天时间,船队先后经过占城,交趾,沿着海岸线一路北上,终于,于八月十三日船队终于驶入了大宋第二大的南方海港-广州港。 在此地,张载行等使团成员,再一次被深深震撼到了。他们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千帆竞发,百舸争流的盛景。面前,络绎不绝各色海船从这里出发,在这里聚集,密密麻麻,如过江之鲫。 使团成员站在船头,眺望着远处码头熙熙攘攘,小的如同蚂蚁上的人群,不时和身边同伴嘀咕几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不知何时,贾十四却是走到了使团成员身边,笑着说道;“广州港虽然也算繁华,但比起我大宋第一大港泉州,还是稍逊一筹。等待了目的地,大人们方能体会什么叫做;水天相接无疑路,碧蓝舟帆奋自由。” 近两个月的相处,张载行使团一行,已经和这个贾十四的管家混得相当熟了。故,听到他说那泉州竟然比眼前的广州港还要繁华,无不心生浓浓期待。 张载行扭头微笑回道;“此番使宋,所见所闻无不让人大开眼界,贾管家一路上的照顾也让我等使团大为感激。待回国后,张某定当如实禀报我家陛下,定然会给予贾管家更加丰厚的报酬。” 贾十四闻言眼睛就是一亮,现在他可知道,眼前这人在大明可是当朝相公那般的大官。且听他的意思,还要禀报大明皇帝,让皇帝对他赏赐?这如何能让人不兴奋? 要知道,这大明皇帝可不是什么小国皇帝,而是能和大宋赵管家比肩的存在。从他指头缝里露出一点,就足够他贾十四烧高香三辈子所得啦。 于是他赶忙上前作揖拜谢,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张载行看着面前的贾十四,忽然从心底生出一个招揽他的念头。 于是,在这天傍晚,他单独把贾十四邀请到自己船舱,二人先是饮酒吃菜,天南海北胡侃一番。 酒酣半行,张载行才借着酒意伸出橄榄枝; “贾贤兄,不知阁下对功名可求否?” “功名?” 航海的酒量都不错,贾十四也是此道中人。别看旁边一小探五五粮醉被他们两个喝了大半,但贾十四脑子依旧十分清晰,顺口感叹道; ‘功名利禄谁不苛求?若是能得一官半职,小的就是当场死去,也能含笑九泉,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不过......’ 只见他缓缓从桌案旁坐起,顺时针转了一圈,把他的样子尽皆展露在张载行的面前。 随即正过身子,指着自己那张斑驳雀黑的脸庞,苦笑继续说道;“咱斗大的字不识得一个。又没甚通天的背景,府里老爷也不会提携小的这种下里巴人。 咱倒是想,可您看!就咱这种情况,如何当得了官哟! 这世道,还是向张部长这般文曲星一般的人物,方可入得那庙堂。像小的这种人,只配风里浪里,以期积攒些钱财,能给家里娃儿婆姨弄个衣食不愁,就已经谢天谢地,阿弥陀佛喽......” 说完这番感叹,贾十四双手合十,假模假式做了个和尚的常规动作。 “贾县兄何必妄自菲薄?须知大鹏一日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那百里奚还是个市徒,那汉高祖还是个破皮,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不过......” 说到此处,张载行隐晦瞅了对面贾十四一眼,对他勾了勾指头。 0344抵达泉州,古塔六胜。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贾十四这时候心里大致有谱了,赶忙凑上前去。 面带惊喜道;“小的就猜到张部长今日叫小的来准有好事,小的在这里先谢过张部长啦!”说完,郑重其事,深深作了个揖。 张载行愕然,转而抚掌哈哈大笑,连道;“贤兄果然妙人!” 随即便正色将自己帮大明招揽对方和盘托出,并且当场许了对方高薪和官职。 最后道;“若是贾贤兄应下,待我等回转大明,定然如此禀明陛下,许贤兄以高官厚禄,方不负贤兄一身本事。” “当真?” “自然当真!”张载行肯定道。 贾十四脑海里瞬间幻想出无数场景,激动的哈喇子都快溜到甲板上。 他是万万没想到,到了自己这个岁数,居然开始时来运转,能当官了? 张口就准备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张载行眉头不由一皱。看对方这踌躇满志的样子,明显是有难处啊!遂开口问道;“贾贤兄莫不是有什么难处?”说完,张载行作豪迈状大手一挥,言道;“贤兄若是有困难直说,有我大明作为后盾,世界上少有解决不了的事儿。” 贾十四心中暗想;‘你大明还能管得着大宋的事儿么?’ 可,转念又一想,没准还真能! 人家大明好歹是蒙古帝国之中的汗国,若真是修书一封,或者上呈太子。以朝廷文官那些尿性,怕真的会给对方这个面子。 心中瞬间敞亮的很多。于是重新坐在张载行对面,把自己心中的顾忌,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听完,张载行了然。 笑着直言道;“我当个什么,原来贤兄顾虑这些。”微微沉吟,抬头道;“既然贤兄放不下老母,妻儿,何不一起迁居大明?到时候购置百来亩田地或者祖上一两个铺面,足够贤兄一家衣食无忧了。贤兄若是银子不够,等咱们回去,张某亲自向政务院讨要经费,安置贤兄家眷。” “那就多谢张大人了。”贾十四兴奋搓了把裤腿子,赶忙笑着感谢。 接着便又听对方说道;‘至于贤兄的身契.......’ 张载行声音拉得挺长,掉得对方眼神直直,这才潸然一笑;‘却也不难办。’ “尔贾家既然做海贸,只要做远洋就不可能不和我们大明打交道。商业上无非互惠互利,到时我亲自修书一封,你回去交到府上,想必贵府老爷懂得取舍、” “啪!太好了。” “张部长不愧是神仙般的人物!在小的这里看似难如登天的事情,到了大人这里三言两语已然解决大半,真真让人....欢喜。” “哈哈......!” 随着二人继续小酌,聊的大多都是海上诸国的异域风情。贾十四口才没说的,讲得趣味横生,张载行也不时附和两句,宾主相谈甚欢。 二人直聊到月明星稀,后半夜才散去,到各自船舱下睡下。 第二日,天色灰蒙蒙,从南边飘过来一大片乌云。 故原定的航程只能搁浅,在广州港附近足足待了一周,等云收雨歇,云蒸霞蔚,船队方才再次出发。 又行了约七八天,直到了八月下旬,临近九月,船队方才进入台湾海峡。 泉州此时普遍被外来商客称为刺桐,乃是南宋两大港口之一,人口规模达到了一百三十万。 北宋汴梁城,大唐长安城当时最鼎盛的时期人口也不过百来万,管中窥豹,可见泉州此时的繁华景象。 泉州的作为海港历史十分悠久,早在大唐之时,其便已经发展成一座世界级的重要港口。到了大唐中期,“安史之乱”爆发,对北方经济造成极大破坏,进一步促使北方人南迁,人口迁移,经济文化等方面也跟着迁移,这就更加促使泉州变得更加繁荣。 大唐灭亡,五代十国近百年厮杀,赵匡胤最终杀出重围,暂时恢复了全国大部分地区的统治。于是在北宋时期,便在泉州设置了市舶司,专管海外贸易。 当时,泉州虽然也算发达,不过,常住居民也就二十万,城墙长度三十里。不过那时候商贸规模已然逐渐成型,晋江江面和海港内停泊的船只巅峰超过一万艘,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 泉州港出产的大宗商品主要是丝绸,陶瓷器,铜铁器和泉州本地产的泉缎。外部输入的商品包括珍珠,象牙,犀角,乳香,吉贝布,贝纱等等。 当然,这些物品自然不可能大批量进口,大批量被进口的主要是香料和各种药材。 北宋时,多姿多彩的泉州已经成了宋朝,甚至整个世界最让人向往的城市之一。 嵇康年间,二帝被掳,宋室南迁,这就更进一步促使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彻底南移。到了淳祐六年的现在,泉州已然彻底超越广州,以其独特的地理位置优势,成为远东,甚至世界上的第一大港口。 每年数以万计的番舶船队,夏季御西南风而来,冬季乘东北风而去,一年两度,繁华无比。 在泉州湾入海口处-蚶江镇-石湖村旁的金钗山上,矗立着一座特殊的古塔,世人给它许多称谓,有称六胜塔,有称万寿塔,也有人因其地理位置,称呼它为石湖塔。 这里我们暂且就叫它六胜塔。 之所以提到这座古塔,因为它乃是一座指引泉州归途的灯塔,也是此时东方第一大港泉州【刺桐港】,海上之路起点和终点的第一座灯塔。 建于宋政和年间,由僧人祖慧、宗什和施主薛公素募资建造,其建造时宗教人士、商人及平民共同参与。 六胜塔与其东侧大、小坠岛之间的岱屿门主航道遥遥相对,是商船经泉州湾驶入晋江、洛阳江沿岸内河港口的重要地标。 六胜塔塔身用花岗岩砌筑,为五层八角楼阁式塔,通高约36米,塔身结构由外壁、回廊及塔心三部分组成,各面门、龛两旁有浮雕金刚、力神等佛教形象。 站在塔顶,便可以俯瞰来往如织的海中舟楫; 遥望隐约出现的清源、紫帽诸山,时出为碧峤,时没为银海。 它的对面和近旁,秀涂、大坠、小坠、蚶江、祥芝,均相衔海域,成为泉州湾的天然障。南则与"姑嫂塔"遥遥相对。 每当朝阳雾色,染万顷碧波,五彩缤纷,游人至此,如临蓬菜仙阁,惹人流连不去。 张载行此时正远远看着这座闪烁在夕阳光晕下的古塔,如此夺目,那么苍凉圣洁。 尤其是耳畔不断伴着塔顶传来的那若隐若现的钟声,似乎像那无声的梵音般,不断召唤着海港内所有归家的游子。 因为今日归港的船只不多,张载行他们的船队,也就只排队一个多时辰,便交接完所有手续,把船泊入泉州湾,下了甲板,重新踩在了坚实的陆地上。 大家在插损行了两三个月,早就习惯了航行的颠簸,这乍一落地,都感觉脚步虚晃,跟踩在棉花上一般。走起路来,歪歪扭扭,飘飘忽忽....... 走了几步,使团众人忽然默契停下,互相对视一眼,俱哈哈大笑起来。笑中带着解脱,带着揶揄,更多的则是期盼。 宋,大明来了......! 贾十四等那边船只停顿好,办完手续后,就带着两名泉州市舶司验收的小吏朝张载行他们走了过来。 却见,那两名小吏一身皂色衣袍,头戴黑色纱帽,走起来路来一步三晃,端的是架子端得十分充足! 0345大明官服,码头宋吏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因张载行他们使团成员下船的时候已经提前换好大明朝服,且身边还有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围在两旁,故就衬托的使者团一行,在空旷码头附近显得鹤立鸡群,十分好分辨。 旁边的不时有完成工作的水手从他们附近经过,均投来好奇的目光。渐渐地,使团四周居然聚集起很多人,他们三三两两隔着一段距离聚集在使团周围,可却没有一个人贸然上前搭讪。 也许他们是被使团身侧那百余名彪悍的士卒所慑,也许他们是谨小慎微,不愿意平生无故。 这却不得而知了。 待走到近前,那两名被贾十四带来的小吏,已然彻底望清张载行一行使团成员的衣着打扮,眼底肉眼可见就是猛然一缩。 二人不着痕迹互相对视了一眼,均在各自心中想道;看来那姓贾的说得不错!这一行使团着实衣着不俗,气度不凡。 一看就是海外大国之人,那南洋小国可不能具备如此风度。 瞬间,二人仿佛换了一个人般,菊花般的笑容附上脸颊,立刻撇开头前带路的贾十四,小步越过对方,向使团这边跑来。目的就是要上前去,与那打头的紫袍官员行礼。 却说自打章邯开国后,基本上直接照搬了后世大明的朝服。 说起大明官袍,其实和唐宋官袍相差不大,从袍服,帽子,配饰上都能体现出品级差异。 唯一区别就是,此大明的袍服和后世明清一般,都在官袍前方,加了一方更具辨识度的补子。 并且,在文官武将官袍补子画面上,章邯也没有做什么改变,依旧是以后世的“禽兽图案”,作为体现官员品级的标志。 即;文官用“禽”,武官用‘兽’。 张载行作为外交部部长,属于文官正二品官职,补服前方绣的是代表文官二品身份的锦鸡图案,肤色朱红。 张延年为政务院行走,一身青色官袍,胸前补子为代表文官五品的白鹇。 其他随行文武官员根据品级不同,文武不同,官袍的颜色和朴子的图案也不相同,这里就不再一一赘述。 唯一和众人形成鲜明差别的,唯有韩大壮。 他身上的爵服无疑豪华许多! 一身淡紫,满身锦缎刺绣,头戴黑色翼扇冠,胸前赫然顶着一个威猛的神兽-白泽。 这两名冲过来的泉州市舶司小吏,一上来就直奔穿紫袍的韩大壮前来,显然大明的朝服还是具有相当的辨识度的。外人不用知道细节,只远远看去,就能在心里把对面官员分个高低。 “铛!” 两个小吏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敛去,转而浮现一抹不正常的煞白…… 其中一个个子高的小吏连忙慌忙摆着手,不忘忙不迭从腰间拿出一个刻有“全周市舶司-徐”的腰牌,举起高声大叫道;“卑职乃是泉州市舶司海税司的徐详,还请大明的老爷们让兄弟撤去兵刃,勿伤了两国和气。” 正说话间,落在他俩身后的贾十四,此时也已经重新来到了他俩身侧。 见这二人被大明士兵以兵器拦路,心中顿时耻笑一声; 让你们两个王八蛋不等你爷爷,现在好?吃瘪了吧! 不过,也就只是在心里想想,面上给贾十四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得罪眼前这两名看似官小职卑的小吏。 别看人家在张载行他们面前显得战战兢兢,见面就要匆忙上前行礼。可随便在周围拉出一个人问问,哪个走进人家身边三丈,不得小心翼翼陪客气?不然人家一个不顺眼,有的是办法让你轻则难受三五年,重则倾家荡产失了行当也不是没可能。 “张部长,这两位是泉州市舶司的老爷,还请让弟兄们放下兵器,让小的带两位官差拜见。” 贾十四先是假模假样隔着兵器对几步外张载行喊了一句,随后扭头对身侧二位官差小心赔罪解释道;‘张部长随行乃是大明皇帝陛下的亲卫,专门负责使团的安全。警惕性高。还望二位上差多担待。’ “不妨事,不妨事!天子近卫,果然气度不凡,呵呵......呵呵......”另一名个子稍矮的小吏赶忙摆手道。 只不过,其脸上微微抽动的笑容,却显得他十分的尴尬。 韩大壮接过亲兵递过来对方那块木质腰牌,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一挥手。 拦住几人去路的大明士兵立刻收回兵器,后退两步,木然笔直站在人前两边。目不斜视,一脸漠然,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随即,两名市舶司小吏就见到那位看似身份最尊贵的紫袍汉子越众而出,缓缓来到二人面前,哈哈大笑抱拳说道;‘韩某乃是大明皇帝敕封平昌伯,刚才手下多有得罪,还望两位宋差不要在意。’说完,就把手中那块木质令牌伸过去,递给刚才那个高个姓徐的官差手中。 两名官差一听对方居然还是一名伯爵,瞬间脸上尴尬尽皆消失不见。 小心翼翼接过递过来的令牌后,高个姓徐官差赶忙同身边同伴回礼;‘原来是大明伯爷,小的这厢有礼了。’ “不妨事!二位宋差免礼。” 韩大壮再次摆摆手,随即一指身后人群当中一身红色袍服的张载行,侧脸对二位宋差介绍道;“那位乃是我大明外交部的部长-张部长,正二品大员,大明使团全权特使,韩某带两位宋差过去拜见。” 二人一听那红袍官员乃是大明相公之类的二品高官,赶忙点头,收拾精神,就要跟着韩大壮上前拜见。 到了跟前,还没等张载行开口,那两名宋差立刻作揖行礼,口中唱道;“市舶司税务官役徐详、陆兵,参见张相公。” “二位宋差免礼!”张载行笑着虚扶。 “谢张相公。” 二人趁势恭敬起身,随后便听对面张相公温和问道;"有道是入乡随俗。 我等奉大明皇帝陛下旨意,乘波万里入宋境,求见大宋赵管家,修两家同好之谊。 然,我等初到贵宝地,唯恐乱了贵国规矩,失了礼数,却是想询问宋差,欲拜见大宋皇帝陛下,需要怎样一个章程?" 说起外藩朝贡,徐祥、陆兵他们二人倒是不陌生。毕竟二人也在泉州港口工作七八年的光景,不管是南洋的使团还是高丽的使团他们都曾接见过,算是熟悉其中一些流程。 见张载行询问,徐祥立刻笑着回道;“刚才听贾商人言大明此次乃是初次访问大宋,为两国建交而来,想是手中没有我大宋管家的手令,也没有朝廷批准的文件?” 张载行郑重摇头道;“我们确是没有大宋皇帝的诏令和大宋朝廷的批准文件。”不过,随即他便画风一转,拍了拍手,旁边一名随侍立刻托着两个密封的木盒走上来。 张载行指着连个明黄色绸布包裹的木盒,胸有成竹般继续说道;“不过!我这里有我大明皇帝亲笔书写的国书,与我大明今次带来的礼物名单。只要呈到你们大宋皇帝面前,我想你们大宋朝廷会立刻接见我大明使团的。” 听到对方有对方皇帝亲笔国书和贡礼,徐祥、陆兵再次对视一眼。 二人向明人告罪后,走到一旁开始嘀嘀咕咕商量起来、张载行他们也只是微笑着看着二人后背,任凭对方商量。 不多会儿,徐、陆二人便去而复返。就见二人面带难色,回来后有些吞吞吐吐,张载行心中就是一突,忙问道;“二位宋差不妨直言,可是有什么难处?” 0346泉州蒲家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那徐祥显然在二人之中威望重一些,这些又是他抢先回话;“还望张大人体谅小的们,接见使者乃是国家大事,小的们属实做不得主,不敢贸然让使团离港。” 说完,见张大人面色霎时间黑了下来,不敢再犹豫,赶忙把接下里的打算和盘托出;“大人您看这样行不?眼下天色已经将晚,大人们暂且在船上留宿一晚。 小的这就马上就进城求见市舶司提举蒲大人,询问具体章程。等有了信儿,小人第一时间,立刻回来禀报诸位大人。” “客人上门,哪有让客人住船舱的道理?” 韩大壮顿时不悦,高声叫嚷起来。其身边跟来的士兵闻言,不善的目光顿时刷刷落在徐、陆二人身上。 只骇得二人不由后退…… 张载行见状,却是赶忙摆摆手,扭头笑着替二人解围;“平昌伯,原来是客,自然客随主便。我等在船上都住了几个月,再住一晚又何妨?” 说完,笑呵呵回头对笑得难看的徐祥说道;“宋差且去,我等就在此今后佳音。”说完让手下把木盘中的那两个盒子交给对方,继续道;“把这个交给你的上官,我等就在此等候,不离开码头方圆半里。” “多谢张相公体谅。”那徐祥心中大送一口气,捧着刚接过内置书信、礼单的连个木盒,对身边陆兵交代道;“你且留下,大明使团有何需要采买的,你着人帮帮忙。” 陆兵点头应下,这不是什么难事。 张载行听完,叫住了转身准备离开的徐祥,在其疑惑的目光中,让人一人给他们发了十块大明银元。二人连连道谢,喜滋滋揣进怀中这笔意外之财! …… 远远望去,西边太阳已经落山,天空中只留下火红色的晚霞朵朵,染得周边路上所有面朝西侧的行人,个个红光满面。 随即,猛然传来一声“碰!”然巨响,却是不远处泉州的城门轰然关闭使然。 同一时间,就见一个骑着瘦马差役打扮的小吏,先是慌忙擦了擦脑门的汗水,又摸了摸胸口被汗水浸湿的十块大明银元,口中喃喃道; “也就是看在十块洋银和那位张相公还算和气的份上,徐大爷才如此尽心办事。” 略微喘息两口气后,徐祥才又摸摸不停呱呱乱叫抗议的肚皮,再次嘀咕一声道;“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待填饱五脏庙,再办正事不迟。” 反正今晚城门已然落锁,也是出不了城了,索性徐祥也就变得不慌不忙起来。 悠悠牵着马溜达到南城夜市,寻了个经常光顾的夜市摊,美美吃了个肚皮儿溜圆,徐祥这才打着饱嗝从胸口摸出几枚大钱扔在桌上,在周围食客敬畏的目光中,面带倨傲从一旁栏杆上解下缰绳,牵着瘦马,一步三晃前往东城泉州市舶司提举蒲寿庚的府上而去。 牵着马走出拥拥挤挤的南城夜市,大约进了城东,又走了半个时辰后,徐祥才上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极目望向前方这条长愈半里地,可供四两马车并驾齐驱的宽阔街道。 他知道,这条宽阔的街道,只住了一户人家,就是泉州第一大家族,蒲家。 说起这个蒲家,在此时的泉州可是排名前几的豪富之家。 其当今家主蒲寿庚祖上原为西域阿拉伯人,他自幼和父亲生活在广州,他的父亲蒲开宗因为贸易有功,被南宋朝廷授予承节郎一职。 后蒲氏族迁到了泉州,因泉州贸易昌隆,故海寇猖獗,蒲寿庚兄弟帮助安抚使平乱,被宋朝廷任命为泉州市舶司提举。正是这两年,利用手中权力,大肆在海贸中发家,短短几年,就让家族变成了泉州数得上的豪富之家。 这座在城东占据数百亩的建筑群,就是蒲家这两年兴旺豪富的标志之一。 当然,这些都和他徐祥没关系,他到蒲家又不是为了巴结上官。 当然,他这种身份也巴结不上。 他来此乃是为了公事。 故走到蒲宅正门口后,他便准备拴好马,取出那两个内置书信的盒子,上前求见。 没成想,徐祥刚拴好马,还没取出盒子,耳边就传来一声爆呵;“哪来的贼厮,到我蒲家门口鬼鬼祟祟做什么!” 徐祥不用扭头就知道是蒲家的门子,暗道;这也忒嚣张了些……! 不过,人家虽然是门子,可主子却是自家顶头上司,他得罪不起。 故徐祥立刻回身,不卑不亢走到两名门子面前,在二门子戏谑的目光注视下,宛若戏精上身般,快速擦着额头潮湿的汗珠惶急大叫道; “不好了!港口出大事了!我要立刻求见提举蒲大人!” 说话间,他已经把自己的腰牌高高举过头顶。 那两个门子闻言大惊…! 赶忙接过对方手中腰牌,一看正是市舶司的腰牌,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立刻上前抓住徐祥的袖口急问;“港口到底出了何事?海盗又杀来了?” 却是立刻把刚才打算敲竹杠的心思扔到了爪哇国。 他们这做门子的最是有颜色,分不清轻重缓急,绝干不了这个差事。 徐祥正是为了不被这两个人看人下菜碟的门子敲诈,才故意装作一副惶恐的样子,让这两只看门口狗不敢对他伸手。 “比来海盗还重要一万倍!二位带小的去通知蒲大人吧,晚了朝廷怪罪下来,咱们谁都担待不起。” 徐祥说得模棱两可,但连朝廷都搬出来了,显然事情也小不了。 遂不敢怠慢~ 其中一个门子大声喊了句;“跟我来!”此时也不用什么通报了…… 徐祥嘴角微微撤出一抹笑容,快步跟上。 临走时不忘把那两个明黄色丝绸包裹的盒子带上,那前方带头的门子眼见后,眼珠立刻针眼般一缩,脚步不由又快了几分。 要知道,这个年代,可不是谁都能用黄色的。这是皇室的专用色,要是民间谁敢乱用,只要被发现,妥妥要吃牢饭。 …… 门子带着徐祥从大门右侧二人宽的角门进入蒲家大宅,一路穿廊过院,足足走了能有半里地,才被带到一个僻静的小院外。 被守门的家丁拦下。 说明情况后,那家丁留下一句“等着!”后,立刻转身进了院子禀告。 徐祥和门子侯在小院门外等待,耳中闻院子里传来咿咿呀呀唱曲儿之声,徐祥眼底深处不由露出一抹艳羡之色。 不多时,那家丁去而复返。 其前方领头走来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打头看到徐祥手中那两个明黄色盒子后,立刻打发走门子,带着徐祥进入院内。 进入院内,在这名中年管家的带领下,徐祥顺着左侧的抄手游廊,一连过了三道月亮门,才终于来到正堂门外。 管家敲了敲房门,通报过后,里边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进!’ 这个声音徐祥熟悉,正是他的上司,泉州市舶司提举蒲寿庚的声音。 吱~呀...... 管家推开房门,徐祥跟着跨过门栏,入眼便是一张两丈宽,八尺高的大屏风。屏风上,刺绣一幅寿山福海的横技水墨丹青。 屏风侧方两根金漆柱子上,贴着一副大红色春联; 丝飘弱柳平桥晚,雪点香梅小院春。 穿过屏风,便看见一副寿山图悬挂在大厅后方墙壁上,其下正中间,设一张退光黑漆的香几,几上放置着一尊古铜兽炉,正燃烧着不知名,好闻的熏香。 两侧放置两张罗汉榻,上头挂着四季吊屏。 徐祥的上司,就斜斜靠在右侧那张铺着锦缎的罗汉榻上假寐。 其身侧肩后,两名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正低眉顺目帮其揉肩敲腿。 0347烹茶三道,光晕牡丹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老爷,人带来了!” 管家上前一步,作揖禀报。 蒲寿庚闻言,微微张开半眯的眼睛,朝这边扫了过来。 黄黄色的绸布盒子相当惹人眼球,一下便突入他的视线。 蒲寿庚精神就是一震,冷不丁坐直了身子。他这番突然的反常举动,倒是把给他揉肩捶腿的两个小丫鬟给唬了一下,均怯怯望向自家老爷。 他见之,没说什么,只是表情严肃轻轻摆了下手,小丫鬟对视一眼会意,躬身后退,接着提起裙摆转身离开正堂。 这一切一切都不在无声中完成,直让现场的气氛更多了几分规矩与森然。 见两名丫鬟被屏退出了大厅,那名管家扭头便看到,自家家主已然起身,穿上木屐下了罗汉榻,径直向自己这边走来。 徐祥同样也目光直盯盯看着眼前这一幕,上下级的尊卑观念压得他不由下意识弯下腰,脸上强自堆出谄媚的笑容,开口自我介绍,参拜;“市舶司税吏徐祥,参见上峰大人。” 此时蒲寿庚已然走到二人面前,听完徐祥自我介绍后,微微颌首。 后伸出手指,指着他手中那两个明黄色绸子包裹的木盒,沉声径直问询道; ‘尔手中捧的乃是何物?’ 徐祥这时候面对正主,不敢在像之前府门和门子说话那般怠慢扯谎,一五一十把盒子的来历和大名使者到访的消息,向自家长官蒲寿庚做了详细汇报。 蒲寿庚听完后,原道这么回事,顿时大松一口气。 他和门子想的一样,还以为是宫里的东西呢! 现在知道里边是外邦呈上的国书和进献的贡礼清单,瞬间就放下紧张,把一个心重新揣回肚子里。 接着蒲寿庚转身,脚步轻快,不紧不慢重新走回原先那张罗汉榻坐下。那管家连忙上前奉茶,蒲寿庚微微点头。 微凉的茶水被换下后,管家从旁边茶缸中取出几片黄芽不知名茶叶,重新洒入茶壶内,接着加上水,把茶壶放置在旁边温茶的小火炉上烹火。 不多时,壶口白色烟雾滚滚而起,咕噜咕噜不间断沸腾的水声预示着茶已经煮好。 不过,那管家并没倒进茶杯之中,而是提起茶壶,把一捧浓稠的嫩黄色茶汤全部倒进了旁边的钵盂内。直到来回洗茶三番,才把已经看不清黄色的青璃茶汤倒入茶杯,恭敬奉到蒲寿庚眼前。 当此是时,悠然浓郁的茶香已然彻底弥漫整个大厅,连之前兽炉燃烧的熏香味道也给掩饰过去。 不远处恭敬而立的徐祥,忍不住偷偷深深吸了几口茶香,像是要把这股让人唇齿回甘的香气牢牢锁在心中,以当以后和别人吹嘘的资本闲谈。 蒲寿庚趁着这段烹茶的时间,已然思虑周详。就见,他一手轻轻用茶杯刮着茶汤上方微不可察的碎末,一边淡淡对管家交代着; “外邦使节到访我等地方官员不可轻忽。 不过…… 具体怎么个接待章程,还需的茶泉州知州大人和安抚使大人商量过后方可定下。 蒲全你派人拿老夫的请帖上门把两位大人请到寒舍,我等一起商量个章程。” 说完,遂看了等候的徐祥一眼,淡淡继续道;“至于他,先带到一旁西屋,上一桌酒菜,以酬其劳。” “老奴这就去。”管家点点头,当即应道。 徐祥闻言更是大喜,赶忙重新作揖,大礼参拜,恭维谢道;‘提举大人厚爱,小的必当尽心竭力......’ 蒲寿庚没听完,就不耐烦地继续打发道;“有心了,尔等自去。” 说完,自顾自端起茶杯喝茶。 徐祥还是有眼色的,瞬间止住口中恭维话,讪讪一笑…! 跟着管家绕过山水屏风,且出了门去不提。 管家命人安顿好徐祥,自己则自顾自带人出了门,去邀请泉州的知州王大人,安抚使赵大人过门一叙。 两位大人听说外邦来了使团,且还是第一次来大宋建交,都很重视。 一个时辰后,一黑一蓝两顶官轿,便缓缓停在了蒲家的正门口。 二位大人下了轿,相互见礼后,就见到蒲寿庚提举正在大开的正门迎接,这会儿,正带着家丁小厮迎了上来。 “卑职拜见两位大人!” 门头打灯笼发红的光线,把蒲寿庚那张还算白净的大脸印得一片通红,笑得十分谦逊。 ‘蒲提举免礼,免礼!’王,赵二位大人忙笑道。 二位大人因为是要外出过府登门,故身上穿得都很正式。几人寒暄两句后,互相恭请谦虚着,被蒲寿庚引着从正门进入门去。 待几人进了府内后,等了片刻,门子配着小厮才把两扇镶满铜钉的朱色大门缓缓合上,用一根胳膊粗细的插销顶住,严丝合缝。 门头,那两盏大红色的灯笼依旧高高悬挂,伴着夜色轻轻摇动那红色的光晕,把刚才的一幕镌刻在红色的灯笼纸上,逐渐烤化,烤化...... 一滴滴灯油落被豆大的灯火蒸发,冒出难为煤油味道。 张载行缓缓合上了油灯下那略显斑驳的书,随手放在床边的一个小柜子上。 弯腰吹灭油灯,拉上窗帘,紧了紧薄薄的被子,在船舱内这张不时摇曳晃动的床上,进入了梦乡、 床铺正对处,开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通风口。此时,一抹皎白的月光直接钻过这个小小孔洞,带着微凉的海风,洒在张载行身上薄被绢绣的那朵牡丹花上,散开,再散开...... 翌日清晨,海天相接处,碧海波涛上,一轮红日慢慢爬上海平面,把红色的日光投射到整个泉州港湾,让停在港湾中的各色大小船只变得红彤彤的。 同样的,红色日光接过皎白月光的工作,透过那方小小的孔,照射到背面的那朵牡丹花上。 张载行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眼前瞬间变得红彤彤一片。 皱着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闭上眼睛侧过头去,呼出一宿积攒在体内的浊气。 邦邦邦...! 说来也巧,正当张载行拉开帘子准备下床洗漱时,船舱外传来敲门声。 “稍等!” 张载行拿出毛巾,随意沾水在脸上摸了两把,把毛巾挂在旁边的衣架上,施施然走上前去,打开了船舱门。 一道刺目光线直接冲了进来,张载行在此伸出袖子挡住面前的光亮,同时听到一声粗犷的抱怨声传入耳际; “张部长,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呐!宋庭泉州的官员已经在码头迎接,快随我过去吧。” 说着,韩大壮就伸出那小树粗细的胳膊,张手拽住张载行用来遮光的衣袖,想把他拽出船舱外。 张载行面带无奈之色,下意识挣脱,看向韩大壮焦急的脸,指着自己没有换的里衣吐槽道;“再急也得让张某换身衣服再去见客,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韩大壮目光一滞,上下打量眼对方微微发皱的里衣,挠头笑笑,做出个请的手势,讪笑说道;“是该换身正式衣服,嘿嘿......” 张载行不着痕迹白了对方一眼。 随即转身回到船舱自己房间,翻出自己昨日那身官袍,簌簌换了起来。 韩大壮没有进去,而是斜斜靠在门外的船帮上,任凭东方斑驳的日光洒在身上,眯眼露出惬意的笑容。 天气不错! 待张载行收拾停当,二人遂联央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 张延年早就带着使团成员在此候着了,见二位长官过来,忙带着使团成员上前施礼。 随后,张延年伸手指着码头,对身侧的张部长道;“部长,宋庭泉州的几位官员已经到了,刚才派人上来邀请我等入城,到城内驿馆居住。” 0348临安大内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张载行点点头,走到船头打眼往下看去,便看到不远处,港口正中央空地上三顶官轿一字排开。 官轿前方,三名宋庭官员模样的人正聚集在官轿前方等待,他们身侧家丁仆从多达数十人,熙熙攘攘,好大一片。 让张载行忍不住感叹一句;好大的排场…! 下了船,张载行带着使团成员径直迎了上去。 对面三人也面带微笑,静静站在原地等候。 两帮人上前后,例行公事一番礼仪不提,接着相互介绍,算是正式熟悉。打头的泉州安抚使赵大人便提议,让使团即刻进城,说是已经在驿馆安排好了接风宴,用来招待他们。 张载行赶忙代使团谢过。 随后吩咐张延年带人留下帮着宋人接受贡品,他和韩大壮先行一步,跟着泉州的几位官员进了城。 出云馆!泉州专门用来招待外邦来人的驿馆。 其坐落在泉州东门外二十里处。虽是在城外,但这里热闹程度和城内没甚区别。 在接待宴会完毕后,张载行大明使团便在出云馆住了下来。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上临安,是因为大宋朝廷规定,外邦来使节,需要经过皇帝确认,礼部才会派出官员护送入京城。且不管是入京的礼仪,人数,路线,还是接待的规格等,都是有严格规定的。 接风宴第二日,泉州方面,就派人押着贡礼和那两个盒子上临安向朝廷汇报了。 泉州的官员也没有让大明使节闲着,不仅食宿全包,隔三岔五还送来本地特产供他们品尝。有时,还派官员上门,带着他们到泉州的各处景点,城内闹市区浏览本地风土人情。 可以说,虽然不能自由活动,但比起海上动弹不得,每日待在船舱中,到了泉州使团,过得还是相当惬意的…… 大宋临安城南端,从凤凰山东麓至万寿岭以南,焚天寺以北的这一大片区域,便是南宋皇室的大内所在。 这片宫殿是绍兴二年【1132年】宋高宗赵构决定定杭州为行在后,就原有北宋州治基础上改造,扩建而来的。 百姓们称之为皇宫,官员,皇帝则将其称为大内。 比起前面汉唐巍峨磅礴的未央宫、大明宫,后世明清广厦千间、朱门高阁的紫禁城,不管是北宋皇帝,还是南宋皇帝,似乎他们的宫殿都是历朝历代最狭小,最逼仄的。 就拿这临安的南宋皇宫来说,它规模只有这么大; 整个皇宫共有大殿三十,堂三十三,斋四,楼七,阁二十,轩一。台六,观一,亭九十。除此之外,后续还建造了太子东宫和高宗,孝宗禅位居住的德寿宫,位置在临安大内以北。 且,就这么点比起红楼贾府大不了多少的地方,居然还分为内朝,外朝,东宫,学士院,宫后苑五个部分。 外朝位于大内的南部和西部,内廷偏东北,东宫偏东南,学士院靠着北门,宫后苑处在正北。 大体格局和其他朝代差不多,呈前朝后寝格局。 整个大内皇城四周由皇城墙包裹,和临安居民区隔开。 南门为丽正门,东部为东华门,西部对应西华门,北城门唤作和宁门。宫城南北门分别和皇城南北门相对。 至于其中殿宇,如外朝建筑;大庆殿,垂拱殿,延河殿,端诚殿等。内廷有福宁殿,勤政殿,坤宁殿,选德殿等。此外还有藏书阁,博雅楼,绣春堂等园林建筑点缀其间。 福宁殿,大宋皇帝赵汮的寝殿,日常休息之所。 九月十日这天,他正和往日一般在宦官的服侍下吃完午饭,琢磨下午的安排。 自从端平元年那才“端平入洛”行动惨遭失败后,不仅把赵昀兴致勃勃经济改革计划打回原形,失地损兵,国力也遭到了很大的削弱,并且还招致蒙古人接连不断的南侵。 一连串的打击让赵昀甚至整个大宋都有点喘不过气,出现崩溃的迹象。 不过,幸而将士用命,老天庇佑,祖宗显灵。 大宋从一开始的丢城失地中坚持下来,更是在淳祐元年【1241年】,蒙古大汗窝阔台病死后,暂时和蒙古人达成休战,蒙军后撤,让大宋得到几年的喘息之机。 同样地,赵昀也享受到了久违的太平生活,不用在午夜梦回战战兢兢怕如同徽钦二帝一般,被蒙古人抓到塞北去做囚徒。 时至今日,五个年头过去了,大宋已然渐渐恢复往昔的繁华。赵昀也在过了几年太平日子后,彻底熄灭了刚掌握大权那种匡扶大宋的念想。 他现在对自己的定位是;守护好祖宗留下的大宋基业,享受不知道还有多久的人生,不要胡乱折腾。 至于先前雄心勃勃收复旧都,重振大宋社稷的雄心,这几年已经被他扔进西湖的温柔乡中。 正在赵昀胡思乱想,准备在这个平平无奇日子里去哪儿寻个乐子之时,一个宦官匆匆闯进殿来,手中端着两个明黄色绸布包裹的盒子,跪地禀报道; “陛下,左丞相范仲派人送来此物,说是海西大国大明帝国的国书和贡礼,目前使者已经到了泉州,是否接见,范相公说请陛下定夺。” “海西大明?”赵昀听得一脑门官司,不明所以! 侧身对身侧的大伴问道;‘可曾对这海西大明有印象?’ 身边大伴闻言,快速在脑海中思索一番,遂摇了摇头;"官家,恕老奴孤陋寡闻,未曾听过大明一词。不过......."大宦官偷偷看了身边的官家一眼,嘀咕道;“不过从名字来看,倒是有些像我汉家王朝。” “哦?”赵昀眼底闪过一抹好奇神采,遂招呼地上的宦官把两个明黄色绸布包裹的盒子呈上来。 大宦官上前接过,在赵昀的示意下,解开绳结,露出两个金丝楠木盒子。 盒子正面雕刻着章邯的戎装像,简单几笔,却是把他的样貌勾画得惟妙惟肖。戎装像四周用山河湖海日月花纹点缀,看起来倒是十分精致。 两个盒子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般,倒是瞬间引起赵昀的兴趣。 他伸手把盒子拿过来把玩,手心传来凹凸触感,翻过来一看,却是一张地图赫然而立。 赵昀瞬间福至心灵,看来这便是那所谓海西大明的疆域图了。 潸然一笑,打开盒子取出两封信,赵昀利索拆开,聚精会神看了起来。 查阅期间,赵昀不时点头,眼神明亮,嘴角微微翘起,看其样子心情相当不错! 等赵昀把两封信都看完,时间已然过了半个时辰。 赵昀把信放到桌子上,立刻笑着对跪地的那名宦官说道;“回去告诉范仲相公,让他通知礼部,即刻派出迎接官员,以兄弟邦仪之礼,前往泉州,迎大明使团入临安见驾。”顿了顿,心中思索一番,继续道;“名额定为五十人。” “奴婢领命,这就去通知范相公。” 赵昀点点头,扭头对身边的大宦官吩咐道;‘大伴儿一会儿按朕刚才的意思拟定一封恩诏,命人送到礼部去。’ “老奴领命。” 待那名宦官转身出去,赵昀身边大宦官壮着胆子堆笑问道;“这大明何德何能,让官家施如此恩典?” 赵昀指着桌上散落的信件,努努嘴笑曰;“大伴且自己看。” 大宦官服侍皇帝多年,倒也不拘谨,在此获得皇帝确认后,便上前一一查看起来。 起初这宦官脸上表情还算正常,可慢慢地,他的脸上居然和刚才赵昀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真不知道章邯在这封国书中写了什么东西。 0349终离泉州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只见那大宦官浏览完国书后,面带笑意快速扭头,对赵昀恭喜道;‘恭贺陛下,我大宋与大明交好,实乃利大于弊。 且若是对方进献火炮,真如对方所言那般厉害的话,必然能在接下来抵御蒙军战斗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保我大宋百年基业。’ 不过,现在的赵昀此时已经从刚才的欣喜中变得冷静下来。 再听闻大宦官的话后,他先是点了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这番作为直把这位服侍了赵昀数十年的大伴,搞得有些蒙圈。 赵昀却没有和自己大伴多讲,而只是展颜一笑,继续说道;“那大明的火炮等武器还在泉州不便观摩,其他贡品却是已经运到大内库房。 信中说,其中除了珍奇特产外还有十名西方各族美人。这寡人倒是起了兴趣,咱们这就去看看!” 大太监闻言,倏然会心一笑, 也不再纠结刚才的那些事儿,径直笑着上前凑趣建议说;“官家,这美人刚到,风尘一路疏于打理难免憔悴,现在若是过去,打扰陛下雅致却是不美。不如,让奴婢安排让人先去帮她们梳洗打扮好,待陛下看完大明进贡的珍奇,晚间咱们再过去赏玩美人,定是更多那么几分情调。” 赵昀闻言,朗声一笑,回头便给了大宦官一个大大赞赏的笑容。口中夸奖着;“还是大伴考虑周全。 那咱们晚间在乘兴赏美,这会先去看看那大明送来何等珍奇。” “官家请移步!” “哈哈.......!”赵昀再次大笑,背手迈着八字步,亦步亦趋由大宦官引着向寝殿外走去。 左丞相范仲在接到内宦的消息后,立刻召来礼部侍郎,把皇帝赵昀的旨意对他做出了传达。 礼部侍郎接到指令后,立刻返回礼部官署,这时,赵昀的谕令也到了。 待接完旨意,接下里礼部里官员们便开始忙碌准备起来。 不过,礼部的官员们倒是并没有显得一丝慌乱,因一切都有法可依,有据可查,照着做也就是了。 两日后。 接待大明使者的礼部官员们直接从临安城南出发,沿着官道直奔东南,向泉州府而去。 而同一时间。礼部给予泉州官员的回执的快马,已然先他们一步出发,提前通知泉州方面,方便对方提前做准备。 1246年9月17日。 也就是五天后。 礼部派出的探马已然提前大部队一步,进了泉州,把礼部的书信送达泉州的知州衙门。 知州赵大人接到礼部公函后,便派人去城东出云驿通知大明使者临安的来信。要求他们按照大宋的礼仪,收拾停当,等迎接天使一到,即刻出发都城觐见陛下。 张载行收到知州府的消息,显得十分高兴。 在出云驿等了半旬,虽说是吃喝不愁,玩得也算尽兴,但明使团不远千里到大宋,毕竟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而是带着使命来的。 可,要说他们这些日子纯粹是游山玩水也不尽然。 泉州作为大宋的第一港口,不仅航运发达,就是造船工业也很发达。本地单单能制造远航货轮的船厂就有七八家。 其中除了两家属于官营外,其他五家都是官商合营。即;官府出技术,商家出资金,利润按照比例分成。 市舶司提举蒲寿庚家就有一座这样的船厂,名唤东海船厂,就坐落在泉州港城北三十里临海处。 因为他家就是泉州有数的海贸商人,故这个船厂倒也不是专门造出来卖钱的,其中大部分海船都是蒲家自家商号用了,只有一小部分接受外部订单。 这几日,大明使节团接受泉州官员们的接待,和蒲寿庚这个市舶司提举也算熟悉了一些。当得知蒲家就有自己船厂时,张载行顿时心里生出了主意,主动下帖子邀请对方来驿馆饮宴。 不知是因为他们身份特殊还是什么原因,蒲寿庚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酒席觥筹之间,张载行方才明白这厮的打算。 原来这厮之所以这么慷慨赴约,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家的生意。 他在席间隐晦提出,希望张载行能让对方家族在大明行商的时候,己方适当提供一些“方便”。当然,这厮还暗暗表示,不让他们白帮忙,每次都会给予他们可观丰厚的“孝敬”。 张载行心里瞬间有了谱!表面装作露出为难之色,实则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沉默一阵,顺势提出大明皇帝此次派他们访宋,除了和大宋建交之外,还有‘招商引资’的要求。 蒲寿庚下意识忙问;“何谓招商引资。” 张载行答曰;“就是吸引国外资金进入大明投资做生意,大明会给出各种优惠政策。例如土地征用财政补贴,税收优惠等等。” 蒲寿庚听完露出极大的兴趣,接着二人开始聊起商业上的事情。 当得知大名鼎鼎的四海商会居然是大明皇室产业的时候,蒲寿庚震惊得无以复加! 之所以有这般表现,是因为凡是大宋和北地【长江以北】做生意的商人,基本就都绕不开和一个组织打交道,那便是四海商会汉地分会。 这近十年来,通过和史天泽等河北豪族勾连,四海商会汉地分部已然彻底在北中国打开市场,成为一个勾连八省产业的庞然大物。 虽然不似在金帐汗国那般控制其境内大部分产业,但不管是矿山,盐铁,军械,商帮,其规模也已经到了北方商界数一数二的地步。当然,这也以四海商会庞大的资金冲击市场有关系,这也是商业上的固有手段,这就不在多赘述。 虽然蒲寿庚不知道四海商会主人的大明皇室多富有,到底千万产业,还是亿万产业。不过,这并不耽搁蒲寿庚瞬间觉得自己是一个穷人。 要是外人听了定会笑掉大牙。 作为泉州府排得上号的豪绅巨贾的蒲家成了一个穷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但,凡事就怕对比。 有道是人比人的死,货比货的扔。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魔幻,和四海商会这等庞然大物比起来,他那点产业,真的就如同讨饭的乞丐和富商的差距。 有了四海商会这个庞然大物做信用担保,接下来事情的谈判就顺利多了。 张载行和蒲寿庚当场敲定第二天到他家的船厂考察,还拜托他组织泉州当地的海上大户,大家一起聚会,商量下到大明投资,贸易的问题。 蒲寿庚也一口答应。 之后几天,其态度大变!对大明使团诸多殷勤,这里不做多表。 却说接到大宋派出使者消息的大明使团,整整又在驿馆等了十天,直到了九月底,大宋礼部的迎接使团才离开了出云驿。 没成想,这时候,却又出了变故。 什么呢? 倒不是规定进京五十人定额的问题,而是使团带来的十门千斤大炮属实不好带。和礼部官员交流后,泉州官府直接出了一艘海船,才载着十门大炮从泉州湾北上。 解决了火炮进京问题,礼部官员开始和泉州官府交接。 因为大宋皇帝赵昀只给出五十人的进京名额,故使团大部分人仍需滞留在泉州。 经过商定,使团决定留下张延年以及一百五十人,在泉州招募工匠,考察商业,船厂等事情。张载行和韩大壮带领使团成员三十人以及二十名护卫,入临安觐见大宋皇帝。 这一连串事情又耽搁了几天,直到十月一日,大明使团才正式离开泉州府,跟着大宋礼部官员沿着对方规划好的官道,北上大宋的都城,临安。 0350籍田“九宫八卦”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大明使团跟着宋庭礼部迎接官员离开泉州府,走走停停,一路沿着两车宽的官道穿州过府,从泉州府走出了福建,进入浙江,镇江,经过绍兴,不做丝毫停歇。 当此时,十月份的江南气候不像塞北那样大风凌厉,也不像中原那样萧瑟昏黄,而是由一抹抹的深绿色,在难得凉爽的天气里,点缀着官道两侧层层叠叠的梯田和不时经过的小桥流水。 你以为张载行他们只是在单纯地看风景?错了! 他们的绝大多数注意力都不在那些小桥流水之间,更多眺望的是两岸层峦叠嶂的梯田,山间蜿蜒曲折密密麻麻的沟渠,以及那泛着深绿色覆盖一整座山头的茶园。 比起大明,大宋的境内的土地在使团成员眼中并不是那么肥沃,更谈不上多么平整。 张载行他们曾深入官道两旁的农田中,其中的土质除了比较细腻松软外,和大明境内油汪汪冒油的土地相比,在国内最多也就是下等田的范畴。 可当他们听从田间老农口中得知,就这样的梯田可以亩产二百、甚至三百斤稻米的时候,使团成员心中除了震撼,剩下的还是震撼! 要知道,大明神京点附近,比这平整,比这肥沃,比这水源更充沛,气候条件更好的田地。在大明亩产排在全国前列的上等好田,去年统计的亩产量不过也就是区区一百八十斤。至于国内其他田地的亩产量就更不让提了,上百斤的只有两大平原附近。 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吓一跳。 也正是如此,才有了张载行使团一行沿途密切注意大宋民间农业的情景。 使团这种异常的表现,让大宋礼部迎接的官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暗道; 这大宋的使团真奇怪? 不看沿途的景色,专门挑着路边的农田和老农看,还是不是要停下车上去和脏了吧唧的老农闲谈...... 期间,终于有宋庭官员忍不住询问原因。 张载行也不隐瞒,脸色严肃对宋庭官员解释了一番其中的缘由。 毕竟这事也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且在对方的头上,说清楚他们的异常行为,免得让对方胡乱猜测,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宋庭礼部官员们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回事,当场有好事的人开始询问大明境内的情况,张载行他们一一照实说了,直听得宋庭礼部官员也是一阵目瞪口呆。 其中一个上了年纪,胡子都白了的官员更是拍着大腿大叫;‘暴殄天物!’ 还嚷嚷着;若我大宋子民有如此好田,何愁衣食?天下早就太平了。 只听到张载行等大明使团成员面红耳赤,讪笑不已。 打头的宋庭官员见状,赶忙呵斥住老官员的叫唤,给使团连连赔罪。 言说,己方无意唐突,让他们不要介意云云。 张载行他们能说什么?只能喃喃笑着应下。 之后路程一切照旧,只是那个老官员时常长吁短叹。 不过,宋庭官员觉得对方厌烦,张载行他们却是觉得对方可爱,值得敬重!毕竟,从其表现上来说,确实是个忧国忧民的官员。 最终张载行他们也没有打听这个老官员的名字,只是听宋庭官员唤他“谢翁”亦或者“谢大人。” 想必对方定是姓“谢”了。 就这样,在一片还算祥和的氛围中,使团成员行至临安玉皇山南麓附近,离临安皇城已经不远了。 这天,那名姓‘谢’的老官员忽然找到张载行他们,问他们愿不愿意跟自己去一个地方? 张载行他们面面相觑,有些哑然,不知道这位老先生到底意欲何为? 不过,也许是这位谢老先生之前的行为赢得大明使团上下的尊敬,张载行只是略微思索一番,便微笑答应啦。 之后,那位老大人便是找宋庭领头之人。刚开始的时候,那位领头官员还有些不耐烦,连连摆手拒绝。 可不多时,张载行他们便听到隐隐戳戳的争吵声…… 张载行和韩大壮就要上前劝阻,毕竟人家不管怎么说也是因为自己人的事情。可,还没等他们走两步,那个打头的官员已经被说得败下阵来,无奈摊手表示同意。 接着,张载行他们就看到这位张大人瞬间抛下自己的上司,龙行虎步,满面红光向他们昂首走来。 也不知为何! 张载行他们都觉得面前这位朝自己等人走来的老人,给人一种洒脱,桀骜不驯的感觉。 “跟老夫来吧!相信你们能有一个大收获。” 到了近前,老官员咧开大嘴,笑吟吟说道。 张载行故作惊喜,赶忙抱拳作揖;“有劳张大人了。” “无妨!” 老官员没有多说什么,唤来两个帮役,侧身指着东面几百米外一个林间小道说了声; “跟着老夫来。” 张载行和韩大状对视一眼,默契点点头。 韩大壮唤来两名亲兵跟着,四人跟在老官员的身后,很快就入了林间小道。 林间小道并不宽,只能供二三人通行,走了好几百步,山势逐渐变得陡峭,碎石土路到了尽头,众人面前出现一个错落石头台阶的山间小路。 小路并不直,延延在坡间。 见前方张老大人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张载行不由回望身后林间小道一眼,一咬牙,撸起袖子继续跟上。 这座小山只是一座一两百米的小山坡,因为也不怎么高,他们沿着蜿蜒斑驳的青石台阶只行了半柱香的时间,几人就已然到达了山顶。 山顶有一个几十米大小的凹凸平台,四周碎石零零,杂草丛生,只有边缘有一片空地。 “哇!” 端的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登上山顶的张载行和王大壮,刚走到空地,向前望去,就不由倒吸口气,惊呼出声。 只见从山顶向东眺望,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是一望无际,绵延看不到边界,层层叠叠,铺满整个视线的梯田。更让人惊异的是;前方出现个上千亩大小的山谷,山谷中赫然呈现一个数十亩九宫八卦图。 中阜规圆,环以沟塍,三十二隆,呈八卦状。 随后,边听前方那位谢老大人指着山谷中的八卦说道;“此地名唤九宫八卦田。 乃是当年高宗为表示对农事的尊重和对丰收的祈祷,采纳先祖的建议,在此开辟的籍田。 之后,每年春耕开犁时,高宗都会率领文武百官再次行籍礼。不管是皇帝还是随行的官员,都要亲自执犁耕田,以劝农桑。不过.......” 说到此处,这位张老大人忽然感叹一句;“最近几十年,皇帝再没有来此地劝农桑啦!” 张老大人一番话,让张载行,王大年不由想到每年春耕,大臣们都被皇帝逼着到北郊耕田,不耕半亩田不让回家的恐惧。猛地打了个寒战。 他们的异样落入张老大人眼中,顿时好奇道;“诸位何故?”指了指对方身子;‘如此激动?’ 这种让人感到不适的事情大家都没好意思说,韩大壮赶忙打哈哈,糊弄道;‘没啥,没啥。这山间风有点大! 呵呵......呵......’ 张老大人伸手感受了下周围温度,心中瞬间了然,大有深意笑了笑。 遂转移话题道;“当然,特意邀诸位来,不是让贵客看籍田的。而是前些日子老朽听到贵国农桑凋敝,不忍如此好地暴殄天物,准备借着这里,给诸位说道,说道。”说到此处,老大人瞬间挺直胸膛,自得道;‘毕竟老朽之前当了几十年的农学官,在农事一道上还是有些心得的。’ “农学官?” 0351三日勤农,钧旨入宫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张载行几人均被这么大个大馅饼砸得有些晕乎乎,所以遂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上前以弟子礼大礼参拜,言道;“望先生怜我大明千万子民生计,知无不言,小子们替我大明百万家庭叩谢先生恩情。” “快起来,不当事儿,不当事儿…!” 他们的这番突然举动,直唬的张老大人赶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才把众人从地上虚扶起来。 待起身后,张载行摇摇头,郑重回道;“有道是法不可轻传! 在先生眼里或许是一是怜悯随手所做的一件小事,可对我大明,对我大明千万子民,百万家庭来说,却是活命的大恩情! 我等作为大明的官员,百姓的父母,又岂能不重视?又岂敢不重视!” 张老大人愣神,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几次张口,都把话重新咽了回去。半晌,才悠悠慨叹; “大明,大明,如日方升,四海八荒,皆放光明! 不愧是新生的帝国,一切都那么生机勃勃,着实让我辈宋人艳煞!” “罢了,罢了,诸位且听老夫道来。” 慨叹完,张老大人仿佛一股无形的气质上身,转身指着面前山谷,开始讲述自己农业上的见解; “要想提高粮食产量,无论是天时,地利,选种,工具,技巧,缺一不可。就比如我大宋在此实行百年的稻麦两熟制,水旱轮作制,耕耙耖耕作制......” “要想地沃,首重深耕,要想粮多,必会选种......” 三日,整整三日。 在离大宋都城临安不到二十里的玉皇山南麓,大明使团停下了脚步。 使团领头的张,韩,以及不同的使团成员,开始昼夜不停跟着张老大人穿梭于田间地头,沟渠田舍。白日勤勤恳恳做学问,夜间挑灯夜战做笔记。 离开玉皇山南麓时,不仅使团成员累得瘦了二两膘,连原本胸有成竹的张老先生,也被他们的热情打了个措手不及,累的黑眼圈就没消退过。 因此的距离临安不远,礼部的官员已然早耙大明使团在此滞留的消息送进了临安,甚至送进了皇宫大内。 不管是赵昀还是他手下的一帮大臣,甚至偶然得知此事的临安城内百姓们,都十分诧异。 怎么滴?尔等漂洋万里来到大宋,放着近在咫尺的临安不入,看个什么八卦田,还一连看了三天? 故,当大明使团行至洛阳驿后,并没有和在泉州一样被安排在城外驿馆等候皇帝召见,而是早有太监拿着钧旨,让使团在驿馆洗漱后,即刻入宫朝见。 显然,如此仓促召见大明的使团,说明其,已然引起了理宗赵昀的相当兴趣! 就是不知道,这对大明使团这次访宋的目的来说,到底是对好事,还是坏事! 洛阳驿,位于临安城南五里处。 此驿站是临安的卫星城之一,除了负责接待来往官员以外,还负责接待各国外邦的使团,番臣。 这里有大宋礼部修建的大片园林客栈,单论住宿的舒适性来说,环境相当不错! 大明使团到了洛阳驿,就接到大宋皇帝的赵昀的钧旨召见的命令。故大家只能匆忙放下带来的行李,简单洗漱一番,张载行就和韩大壮就带着几名随行官员,上了大宋朝廷准备的马车,出洛阳驿直奔临安而去。 进了临安城南城门,在礼部的鸣锣开道下,马车穿过系熙熙攘攘,鳞次栉比的热闹坊市,来到了临安皇宫南门—丽正门外。 到了此处,马车就不能继续前行了。 在宣旨宦官的带领下,张载行他们,按照礼部官员提前给他们讲述的觐见规矩,亦步亦趋跟在宦官的身后,在宫门两侧羽林的注视下,进入宫门甬道。 和北京故宫午门一样,丽正门也分为大小三个门洞,即;中间大,两边小。 中间正门紧闭的严丝合缝,横竖九九八十一颗大铜钉横竖排列,反射金黄色的光晕,衬托的朱红色的高大宫门更加庄严肃穆。 两侧门洞比之中间正门稍小,门钉也只有七十二棵,供文武通行。 张载行他们走的是左侧门洞,在以作为尊的时代,还算受到了应有的尊重。 走了大约三五十步,视线中光景在此填满众人的视线。 离他们近百步外乃是一座白玉雕砌的玉色拱桥,拱桥下方一捧清河穿行而过,河边绿柳成荫,不过在这十月份,大多已然变得枯黄。 石桥两侧立着两尊一丈高的麒麟,左侧作奔腾嘶吼状,右侧作抱坐安睡态。走近之后打眼一看,其浑身皮肤被打磨得溜光水滑,眼神灵动,毛须纹理异常细腻,端的是巧夺天工,惟妙惟肖。一看,明眼人便知道是有名的雕刻大师力作。 石狮子不凡,拱桥两侧栏杆,柱子上雕刻的玉色骊龙更是了不得!它们,或站,或立,或卧,或坐,千姿百态,栩栩如生。每条骊龙都有自己独特的注解,用拇指大小的篆体刻在那根根半人高的石柱上。 过了白色玉带桥,沿着大理石路,不多时便进入了外朝建筑群。 主殿共有三座,分别为大庆殿【重大礼仪,大朝会所用】,垂拱殿【小朝会,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端诚殿【重臣相公们理政之所】。 因为时间已然是下午,又是皇帝赵昀兴之所召,故大名使者被宣旨太监带到了垂拱殿外等候。 “尔等使节且在此稍等,本官先进去禀报陛下。”到了垂拱殿玉阶前,前头带路的宦官停下脚步,转身行了个揖礼言道。 张载行自是不可置否,回礼微笑道;‘大宦且去!’ 那宦官鼻孔中哼了一句,转身上了玉阶。 韩大壮瞅着这厮的背影,脸上的不屑溢于言表。 不多时,刚才那名传旨宦官跟在一个近五十岁,须发皆白的老宦官后边,径直从大殿里走了出来。 到了台阶上,那名传旨宦官在大宦官身侧耳语两句后,那名大宦官微微点头,面无表情一甩横在胸前的拂尘,高声唱道;“宣大明师姐入朝觐见!” 他话音刚落,张载行和韩大壮他们就要整理衣冠入殿,可还没等他们走出两步,忽然从上方游廊两侧哗啦啦出来一堆乐师。就见他们提着各式各样演奏的器具,直下玉阶,分散大理石御道两侧,放下手中乐器要准备演奏。 张载行他们此时,已经被乐师们生生挤到了御道中央,均有些被这猝不及防的变故,弄得有些错愕! 还是张载行隐隐明白对方这是要做什么,故立刻转身对随行手下们呵斥道;“安静!按官职高低排列整齐。” 于是,在张载行和韩大壮身后迅速各列了两队官员,大家安静着,等待对方接下来的表演。 随即,他们耳边便传来三声锣响! “荡...荡......荡......!” 一声比一声响。 锣声刚罢,钟鼓乐府随之响起! 咿咿呀呀音,哼强有力曲,别说,还真有那么点庄严肃穆,雅致幽兰的味道。 一曲罢!执金吾上前鸣鞭三响,乐师徐徐按照原路依次退场。 此时,那个传旨太监见张载行他们仍旧一丝不苟站在原地,立刻咳嗽两声,朝他们招手示意过去。 张载行见之,明白,该他们上前觐见了。 和韩大壮对视一眼,二人一前一后迈步走上台阶,跟着那名后出来的大宦官,进了垂拱殿。 进了垂拱殿后,按照之前宋朝礼部官员的叮嘱,大明使团全程都是低着头走路,直视着脚下。 0352突如其来的盟书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直到又听到上方左侧又传来两声咳嗽提醒,张载行他们这才缓缓抬起头。 眼中顿时印入了,一个端坐在金色屏风前,黄绸桌案后的中年人形象。 这名中年人一身黑色龙团案帝王服饰,头戴金色蟠龙纱帽,面白短须,皮肤红润透亮,精神篗铄,想来这便是那赵宋的皇帝,官家赵昀无疑了。 确定了对方身份,在张载行的带领下,大明使团成员不敢怠慢,立刻按照大明礼仪开始躬身拜见;“外臣XXX......参见宋国皇帝陛下!” 张载行他们在看赵昀,上方端坐的赵昀,同样也在好奇观察这些大明使节。 就如其国书中所说一般,这些大明高层果然都是炎黄子孙,汉话说得十分通顺。虽然其中不时掺杂着一些杂音,但想必也是俚语乡音使然,传达的意思还是很清晰的。 赵昀微微颔首,带着笑意抬手示意道;"远来是客,诸位爱卿不必多礼。" 他的嗓音浑厚温润,倒是听得人很舒服。 “谢陛下!” 大明使团顺势站起身来。 紧接着张载行便脸色一肃,伸手从怀中重新掏出一本红色封闭信封,高高举起头顶,大声对上首的宋朝皇帝禀告道; “陛下!前番我家陛下的亲笔国书和贡品清单已经呈上,此是外臣临行之际,我大明内阁政务院交代小臣送来的盟书。” “盟书?”赵昀闻言,眼底十分诧异,就是一亮。 之前大明皇帝的国书中只言大明、大宋同源同种,希望彼此建交,互通有无等等。至于结盟的事情,却是半个字也没有提。 赵昀遂不禁脸色变得郑重起来,问;“寡人得知你大明乃是蒙古的藩国,莫不是要弃蒙投宋?” “投宋?”张载行下意识摇摇头。 见状,赵昀眼底掠过一抹失望! 接着便听到下方穿大红色官袍的明臣说道;“我大明皇帝原乃是蒙古驸马,皇后乃是成吉思汗幼女高昌公主殿下,故按照那边的传统,建国时向和林方面请封汗位。 但和其余三大汗国一般,我大明与漠北本部却无臣属关系。故我大明不管是军事,政治,军事,亦或是在外交上,均独立自主,不受漠北本部掣肘,更谈不上弃蒙投宋了。 比起蒙古,我大明与大宋也是颇具源远。只因我大明高层与大宋一般都是炎黄苗裔,华夏子孙,且大明也是名副其实汉家王朝。只不过,与大宋在汉家故土建国不同,大明雄踞海外,算是汉家在海外建立的又一新的王朝。” 说到此间,张载行语气略微停顿,换了口气,向前托举了下手中的盟书;‘至于说结盟,此和我家陛下无关! 乃是我大明内阁政务院诸位总理大臣根据两国的国情,希望与大明增加经济,政治上的联系,而是普通意义的军事结盟。’ “政治,经济结盟?” “有趣!” 赵昀扭头,示意身边的大宦官上前接过。大宦官急忙走下御案,来到使团面前。 张载行把手中的盟书交给对方,重新后退到使团队伍前方,眼观鼻,鼻观心,负手而立。 大宦官回身把张载行呈上的盟书轻轻放置在赵昀面前的御案上。 赵昀认真拿起来,一页一页翻看,倒是看得颇为认真。 过了好大一会儿,赵昀才再次缓缓合起手中盟书,轻轻掷在面前御案上,摸了摸下巴短须,遂开口道;“贵国内阁提出的结盟请求,寡人已然明白大概。 不过……!兹事体大,至于是否结盟,还需要朕与当朝相公们商量后,方可给贵国答复。” “那外臣就静待佳音,望我两国最终能够携手共进,两国百姓幸甚,大明,大宋幸甚。”张载行顺杆爬暗示着。 他话中的意味,赵昀当了几十年的大宋天子怎么会差距不出来? 但赵昀没接茬,直接转移话题道。 “贵国送来的礼物寡人已然收到,寡人很满意!” “陛下满意就好。” ‘嗯,不过......”赵昀抬眼看了对方一眼,继续微笑道;“尔国君主所说的“大炮”什么时候能到?美人臻萃固然让朕身心愉悦,但所谓的“大炮”,对两国友谊还是更加重要、” 这次张载行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眼身边的韩大壮,对其使了个眼色。扭头笑着对上首的赵昀介绍道;“陛下,这位是我大明的平昌伯,韩伯爷。 他是军中的悍将,这“大炮”伯爷比在下这个文官懂,就让平昌伯为陛下解惑。” 赵昀点点头,把目光投向面色憨厚的韩大壮。 别说,韩大壮这张憨厚的脸委实忒能迷惑人!尤其是像赵昀这样的上位者,对这张憨厚的脸第一印象更是极好。 顿时脱口夸赞道;“平昌伯好相貌,敦实,威仪,一看就是一员福将,贵国皇帝能有如此将领,真乃是天作的运气。” 平昌伯,哦!韩大壮赶忙装模作样谦虚;“皇帝陛下抬爱,我家大明比韩某强的不下数百,小臣这点微末能耐,不值一提。” 说完,不等上首赵昀反应,韩大壮正了正脸色,继续说道;“这火炮乃是我家陛下西征途中下令建造了,到了今日,至少用了十年时间才堪堪研制成功。其中的耗费,艰难,人力物力都是一笔海量的数字。” “且我大明目前火炮产量也才几十门,出使前陛下向大宋送火炮的行为让群臣一致反对,我陛下也是抗住重重压力,陈述利害,才全的群臣同时向大宋送出这十门珍贵的火炮。就是希望能以国之重器,阐明我大明希望合作的态度,给贵国展示我大明的诚意。” 欲扬先抑,韩大壮先是叽哩哗啦一顿吹嘘火炮建造的难度,和大明的友好诚意,接着才回答赵昀的问题。 “由于火炮每门重千斤,陆路崎岖,运输不便,我等从泉州上京之时,便把十门总重万斤的火炮交给泉州知州衙门,他们派海船运输,想必也就快到了。 且,陛下若是想看火炮齐射的威力,最好还是先让我使团携带的成熟炮手为陛下展示。因火炮威力巨大,若是稍微操作不当,怕是会有炸膛的危险,伤人伤己,酿成难以预料的后果。” 赵昀了然,回头询问身侧的大宦官;“大炮此时运到了何处?” 大宦官忙答;‘却叫陛下知道,韩伯爷所言不错,上午礼部就派人来报,说大炮已然上岸,三日便可运到临安附近。’ 赵昀眉头一皱,面带不悦,出言呵斥;“即是上午已然接到消息,为何不及时通报?” 大宦官慌忙跪地;“官家,奴婢也是约莫着还没进京,想着几天后给官家一个惊喜。却是奴婢擅作主张,请官家责罚.....!” 赵昀撇了地上的大宦官一眼,有外人在,他只是故意发作,以后也只轻轻揭过,道了句; “起来吧,下不为例。” 便转开视线。 这次赵昀又问了很多问题。 如;大明的地理,人口,风俗,周边的国家什么的。当得知韩大壮跟着蒙古人打到欧罗巴后,更是大感兴趣,不是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一说,整整三个时辰过去了,天色已然变得黑漆漆一片。 赵昀看了看两侧燃了半截的蜡烛,这才悻悻止住话头。 吩咐大宦官去御膳房为大明使团准备好酒好菜,这才让人带着使团成员出去。 不提赵昀晚间如何兴奋,回到寝宫如何与自己枕边人分享今日的所见所闻。反正大使团在偏殿用完膳,再次出了宫门后,大家都有些疲惫不堪。 0353吃皇帝大户!坊和市。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韩大壮看了眼天空中那片星光点点,又瞅了眼远处的万家灯火,回头自顾自对张载行说道; "张部长。到了此间怕是城门已然落锁,不如我们今晚需在城内找一间客栈落宿。" 张载行点点头,以为然,回头对身后随员们说了声;“那今日我等就在这大宋都城临安留宿,顺便看看这临安帝都的夜景。” 闻言,身后随员们瞬间精神就是一振,脸上均露出笑意来。这时候,仿佛瞬间一扫去下午站了半日的疲惫,每个人精神都变得盎然了几分。 韩大壮看见众人兴致这么高,立刻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既然到了临安,大家今日也颇为劳累,我看不如今日大伙儿也放松放松,到城内眠花宿柳,枕下那温柔之乡。” 毕竟不是在大明,没有那么多规矩束缚。张载行见大伙儿兴致颇高,他也不消去坐那庸碌之人,遂顺水推舟笑吟吟对韩大壮打趣道;“既然伯爷如此豪迈,那今日我等食宿花费就全靠伯爷您了。您也知道我们大伙儿俸禄微薄,想必这临安作为帝都,那等地方花费定然不菲,伯爷可要想好了?” 待张载行此话音一落,随员们的目光顿时唰唰集中他身侧在韩大壮身上,直看的韩大壮心中不由也生出些忐忑来。 他韩大壮虽然比起这些文官来说,家资的确不菲。可他的身价,除了开国时的封赏,大多也就是这两年的俸禄和田税。且俸禄和带的田税也就刚刚他一大家子的开销,只能说略有节余。他家中财富的大头,还是前些年打仗的时候所得。 倒也不少,几千金家资还是有的。 但....... 有道是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这一句话,就道尽了眠花宿柳的高额花费。 况且!此时临安作为宋国一国帝都,比之秦淮不知要繁华多少倍。鬼知道这一晚上折腾下去,玩个尽兴能需要多少花费…… 不过!韩大壮他怎么说也是大明的平昌伯,是在场地位最高,家资最丰的那人。且勾栏听曲,眠花宿柳放松的提议也是他提出的。现在,若是因为钱财问题认怂,岂不是大大失了自己面子。 可......唉。 不过,还得说是人韩大壮,脑子里马上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立刻脸露笑意,有了底气。 扭头猛拍着胸脯道;‘既然我等是出来替陛下和大明办事的,那怎么能让我等自己出钱? 我等只管去尽情潇洒,大不了,钱不够记在四海商会账上,反正那也是陛下的产业。’ “霍!”大伙闻言齐齐一惊! 感情您把招嫖欢乐的钱算到陛下账上了! 这一下直把大伙儿弄得犹豫不决,举棋不定起来。毕竟,没有一个臣子有胆子不经同意就敢花皇帝的钱,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么? 不过,人韩大壮的下一句话,却是直接打断了众人的所有顾虑。 “我说几位,你们怕什么? 陛下那么多钱财还缺咱们消费的这三瓜两枣? 就是买下半座临安城,以陛下的财力,想必也不算什么,你们又何必替他省钱? 要是怕陛下责怪,大不了把事情推到我韩某人身上。到时,韩某和陛下理论去。” 张载行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也不知道该说这位韩伯爷是胆子大呢,还是胆子大呢!? 不过,即已至此,多想也是无益。反正天塌了,陛下怪罪下来,有他平昌伯这个高个顶着,他们撑死也就是个从犯,大不了挨顿训斥也就是了。 再说,陛下也不一定就会怪罪。 陛下的豪富在场可是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就如刚才平昌伯所说,就是买了把那个临安城,兴许陛下眼睛都不眨。别说他们要花的这三瓜两枣,人陛下可能根本就不在乎。 想通了,过了心中关卡,张载行遂立刻对手下笑道;“凡事有平昌伯呢!我等位卑言轻,又怕什么? 大不了跟着伯爷宰陛下这大户一顿,想必陛下也不会多说什么,他那么有钱。” “那就走起!在泉州就听人说临安歌姬温若水,颜如玉,声音空灵,体态婀娜,小鸟依人。 属下当时就听得心痒痒,今日终于能一睹芳容,尝了心头盼头,快哉快哉!” “东坡先生曾言;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今日难得我等到了临安西湖之畔,不慕名下西湖女儿淡妆浓抹,西子之态,回去怎好和人说自己到过临安?诸位,咱们且去也......!” 韩大壮;“.......!” 心中忽然感叹;山猪吃不了细糠,武人吟不出华章! 他和这帮人好像有点格格不入似的。 大明神京,静安殿。 章邯刚舀起一羹汤,还没送到口边,忽然觉得嗓子发痒,连连打了还几个喷嚏。 连手中的汤也撒了一地。 内加林赶忙上抽出香帕上去帮他擦那嘴角的污渍。 章邯温柔看了对方一眼,任凭对方施为,心中却纳闷道; 哪个王八羔子在算计朕?拔都,还是蒙哥?亦或是贵由? 只能说,人拔都,蒙哥,贵由躺着也挡枪....... 临安作为一国帝都,又是南宋这种商贸极其发达王朝的都城,比起北宋繁华的东京汴梁来说,丝毫不逊色。 自大街及诸坊巷,大小铺席,连门俱市,无空虚之屋。大街小巷从事商贾买卖者,十倍于往昔的东京城。 基本上在临安城内的底层居民,白天务工,晚间打开门帘或者铺上一张草席做一些市井小买卖,依然是人生的常态。 尤其是一到晚上,整个临安城瞬间变得灯火通明。 这座屹立于地球东侧的美丽城市,从天空望去,就像一捧巨大的星火,亮得眩目,成为了这个蔚蓝色星球黑暗中的一抹奇观。 而除了临安,整个星球其他地方,都被无穷无尽的黑暗包裹着,仿佛只有沉睡,才能等待明日的黎明、 这样讲,说临安是当前世界唯一一座不夜城也丝毫不为过。 在十三世纪的世界上,创造出这样一座不夜城,也不仅仅得益于宋朝繁荣,占据世界三分之一的经济,也得益于宋朝管理这座城市的制度。 众所周知,在大宋之前,不管是秦汉也好,隋唐也罢,百姓的居住区和商业区是严格分开的。百姓居住的地方称作“坊”,晚上实行宵禁制度,“坊”外是不能见人的。 单独划出做生意的地方称为“市”,而“市”就如同后世的大型商场一般,是有固定的开闭时间的。 北魏时期《木兰辞》中描述木兰从军之前的准备;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已经很生动形象说明了当时城市的坊市情况。 且从中,我们还可以看出,这时代的其他城市,市的功能也是一一样,要想买齐所有的东西,百姓们往往要到城内不同的“市”购买,方能满足自己的需求。 这种管理方式的好处是,能大大降低城市的管理成本,防止混乱,让城市按照统治者的需求稳定运转。 坏处也是显而易见;这样一方面会给城市居民生产水平带来很大的不方便,也不利于商贸发展恶化流通 在赵宋皇室南迁之初,临安也同之前朝代的所有城市一般,坊和市用高大的围墙隔起来,各自形成半封闭的区域,如大宋境内其他城市一般。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南宋政权慢慢在中国南方稳定下来,北面因为蒙金征战,暂时拥有了近百年的相对稳定时局。 0354临安梦华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纵观中原王朝历朝历代,但凡国朝能大体安定发展个三十年,那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必定能涌现出一个盛世王朝光景。 例如;西汉文景之治,唐初贞观之治等。 若是一个王朝能够外部安定五十载,那么中原王朝必然会出现如同开元盛世那般,万国拜冕旒的旷世奇观。 南宋。 这个偏安东南一隅的王朝,安定了足足百年时间用来发展。其固然不能到了如开元盛世那般极盛的场景,但整个社会,也因长久的相对和平变得欣欣向荣,繁华异常。 南宋建立之初,因北方连年征战,大量北方百姓只能成群结队南迁。且这已经是第三次人口大规模南迁,前两次一次是五胡乱华,一次是唐末五代十国。 这些从北方涌入的大量人口,给南方带来大量的先进技术。 让南宋各省的商业,制瓷业,造纸业,农业,纺织业,织锦业,航运业等等,社会百业达到了一个井喷时期。 商业繁荣,农业繁荣,政治安定,催生的结果就是人口开始急速暴涨。 就还拿大宋都城临安为例,百年时间,常住人口已经从赵宋皇室南迁时的二十万,膨胀到了现在近五、六百万人,人口整整增加了二十到三十倍。 但临安的面积,这百年扩充的速度并没有跟上人口暴涨的速度。 于是,自然而然出现一个问题,怎么解决这么庞大人口的居住问题? 南宋朝廷给出的结局方案有两个,一个是“拆”,一个则是“建”。 “拆”就是直接把之前各个居民坊之间隔绝高大围墙拆掉,翻修老城,类似于旧城改造。建就是向西南北三个方向建造大量居民区,来迁移城内暴涨的人口。且在临安周围,建造许许多多村镇,驿站,卫星城,用来溢出人口,缓解城市的居住压力、 而坊之间的高墙被拆除,就意味着大量原本居民区的临街建筑,一下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商铺。 人都是有聚集效应的! 以前市因为分散,且买卖费时费力,这也原本居民区的铺面便开始抢占之前市的商业份额。 小酒馆,日用品店,酒楼,茶肆,书斋......大量供应民生的大小店铺雨后春笋开了起来。 且还有许多人没有本钱租赁商铺,自己还想做点小生意,怎么办? 也好办! 在的街道上铺上一层凉席,把商品置其上,沿街叫卖就是。 这也就导致,临安在原有“市”的基础上,一下子涌现出许许多多商业街和“草市”。彻底把整座城市的商业壁垒打通,形成了商业大循环。 至此。临安城便在北宋边梁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完全完成了一个大型城市的布局。 商业繁荣,人流交织。给临安这座帝都城市注入丰沛活力的同时,也让这座城市完成华丽的蜕变,成为这时代世界上,最璀璨的那颗城市明珠、 坊市之间,常常出现这样的情景。夜市忙碌一夜的店铺还没有打烊,旁边早市的店家已经打开排门,准备好迎接客人了。 东门菜,西门水,南门柴,北门米,乃是百姓对临安四大市分工场统称。 有好事者,还把临安十大城门的不同物产,编成了通俗易懂的市井小调传唱; 武林门外鱼担儿,艮山门外丝蓝儿。 凤山门外跑马儿,清泰门外盐担儿。 望江门外菜担儿,候潮门外酒坛儿。 庆春门外粪担儿,清波门外柴担儿。 涌金门外划船儿,钱塘门外香篮儿。 …… 涌金门,临安西城门之一。 五代天福元年,吴越王钱元瓘引西湖水入城,在此开凿涌金池,筑此门,门濒湖,东侧有水门。 传说为西湖中金牛涌现之地,因而得名。 到了绍兴二十八年,增筑城垣,改称丰豫门,但民间,还是以涌金门故称居多。 从柳浪闻莺一路过去,到了涌金池,西湖在此向东突出了一块,形成一个天然的港湾,正对涌金城门乃是一座游船码头临安人称"第一码头"。 若从城里出来坐游船,这里也是是惟一的码头。 这地方,游船的船民各以居住地为帮,有茅家埠帮、丁家山帮、岳坟帮等,各有地盘。 涌金门属于郭家湖头帮。 所以,各处过来的游船,到了涌金门码头,见到郭家湖头的游船与游客谈不拢价钱,都不敢轻易上前压价接客。也就导致此地游船甚多,加之景色优美,城区扩建,人口激增,在此处形成一大批联动的娱乐产业。 被人戏称‘第二秦淮。’ 有诗为证; 僧仲殊《诉衷情》 涌金门外小瀛洲,寒食更风流。红船满湖歌吹,花外有高楼。 晴日暖,淡烟浮,恣嬉游。三千粉黛,十二阑干,一片云头。 施枢《涌金门外》 柳丝舞困起炊烟,罗绮相催欲上船。 贵冶亦知春有夜,暖沙还付白鸥眠。 洪元量《醉歌》 涌金门外雨初晴,多少红船上下趋。龙管风笙无韵甚,却挝战鼓下西湖。 朱绪曾《涌金门晚眺》 归鸟投林去,湖烟一望迷。断芦犹曳雪,衰柳未生娣。 夕照黄妃塔,寒波白傅堤。峦云昏欲坠,画稿小桥西。 …… 这些诗句,有的是借景抒情,有的是借物喻人。可不论是何种情绪,何种想法,却是用寥寥几十言,把涌金门附近的景象,见闻给勾勒得惟妙惟肖。 最是春帐花睡暖,且上丰乐品西子。 丰乐楼,官家酒楼,又称西子楼。 官家的酒楼,三层广厦,每一层东西南北一向五间,唤作天间、地间、玄间、黄间、人间。 因是官办,故此地装修得尊贵典雅,雕梁画凤,十分奢靡。 且又因此的菜系齐全,丰乐酒独树一帜,其里面还拥有各色上乘教坊歌女达到数百名就。里面大多都是大家闺秀,少则也是小家碧玉,吹拉弹唱,抹花弄玉,诗词经典,这些女子真是样样精通,无所不包,质量上乘。 也正是这吃喝玩乐各色硬件齐全,才让丰乐楼和太平楼,一举成为西城数一数二的娱乐扛把子般的存在。 但说到底,你丰乐楼再牛逼,也不过就这么大点地方,寥寥十来个房间,又能容纳多少豪客? 故,附近娱乐产业,在丰乐楼的带领下迅速开始瓜分市场。 像什么“风来阁”、“吹花阙”、‘桃花苑’,开始抢占丰乐楼吃不下的高端市场。像什么“怡红院”,“赛明阁”,“绣船坊”则开始接收剩下的中端市场。 至于服务平民的下沉市场,这些阁楼的东家们是看不上的。 故被周围许多小商人抢占。 出现如桃花坊、柳条坊、明月坊等小的胡同。这里往往有许多底层妓子独自开的半掩门揽客,好点租间僻静小院,差点的直接站在阴暗处搔首弄姿,招揽恩客。 却说张载行他们出了皇宫,随意打听后,便租了几辆马车,直奔西城涌金门而去。 他们的目的地很明确,直奔西城最大酒楼-丰乐楼。 因他们是从临安皇宫南门出发,且还是乘坐马车,故从家宅坊间街道穿过是不可能了。只能绕到皇城西门,沿着四条马车宽的东西纵向大道直奔向西城。 沿途之中,路旁人流交织,各种叫卖声通过薄薄的车帘传入马车之内。 补锅的,卖吃的,成衣坊,卖酒的,修鞋的,箍桶的,卖伞的,卖饰品的......掺杂其中,给人以耳朵不够用的感觉。 张载行听得入神,不由掀开侧边的车帘微微向外探头望去,打眼就见一个酒幌子印入眼帘。 0355穿城夜景,路遇盘查。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下方乃是三四个小推车,就摆在街面店门两侧小平台上。每个小车附近,都摆着桌椅板凳,围坐着几名赤膊汉子扯着嗓子在聊天打屁。 视线抬高,正前方,乃是一个门帘,上书“吴家酒坊”四个大字。若是抽动下鼻头,还能隐隐嗅到一股不知名的酒香味儿。 马车继续缓缓向前移动,一个拿着小挫子的修鞋匠便出现在张载行的视线中。只见那个修鞋匠人低着头,一边侧眼睛和旁边中年胖妇女应答说着什么,且手中动作没有一点停滞,忙碌个不停。 他这番敲敲打打,并没有吸引妇女旁边牵着的一个小丫头的注意。 那小丫头大概,或许,应该是修鞋的胖女人家的。盖因为一只手被妇女紧紧攥着,但女孩儿另一只手,却扣着嘴唇。头顶扎着的两根羊角辫随着摇脑袋动作一点一点,踮着脚,回首侧着身子,用水汪汪大眼睛专注看着西边的什么东西...... 马车再次向前移动,小姑娘的身影也在张载行视线中彻底消失不见。 他的视线中又出现一座酒楼,酒楼旁边几个七八岁的小家伙,正围着一个吹糖人的老人家欢呼雀跃,叽叽喳喳十分欢乐…… 张载行会心一笑,心下了然,随手放下手中撑着的车帘,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浅笑。 低声感叹道; 东南形胜,三省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如今临安,帝辇之下,百业云集,宵旦喧嚷,商贸云集,何止十万人家? 身侧韩大壮闻之,深以为然点头后,也放下手中车帘,扭头感慨回应;"昔日在大明神京时,俺老韩还时常感慨,神京乃是俺老韩见过最庞大的城市,繁华冠绝天下。 可自从到了这临安,才倏然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是说的。若是比起富庶繁华,商贸之巨,人口之多,我大明神京实在欠缺良多。" 张载行并没有反驳,表示认同。 固然他们是大明官员,爱自己国家,但事实胜于雄辩,临安的繁华确实不是神京可以比的。就连之前他们待过的泉州城,肉眼可见,细节处也比神京要来的繁华许多。 “待回去,张某一定把这一路的所见所闻编纂成册,大量印发,以开拓我大明子民眼界。”张载行眼神坚定,忽然说了句。 ‘啪!啪!’韩大壮鼓掌; “张部长大作若出,俺老韩必定头一个订阅,来给部长捧场。” 张载行却笑着摆了摆手,其后又摇了摇头;"张某作文,不为什么订阅,更不为钱名。只为大明各界都能看到我们和别人的差距,勿固步自封,成井底之蛙矣!" “部长高洁,俺老韩......” 韩大壮话还没说完,马车猛地一个急刹车,搞得他身子一咧,差点栽倒,遂忍不住张头对车夫大声喝骂;“滑嫩老母,想谋杀本老爷啊?” 张载行脸色也不好看。刚才幸好他情急之下抓住窗沿,不然脑袋非磕到车厢上不可。 不过!性格如他,没有如身侧韩大壮那般气急败坏叫骂,而是沉声对车前喝问一声; “出了何事?” 马车前方车帘刷地,被拉开。 车夫脸进入视线,正指着前头阻塞的车队赔笑;“小的该死,惊了二位老爷。前方巡城卫盘查车辆,路面堵塞,还望老爷们体谅捎带。” 人家给出理由,韩,张二人也不好再继续发作。 韩大壮面带疑惑追问道;“这巡城卫是何人?为何深夜在大路盘查?” 车夫闻言,眼底居然瞬间流露出一抹怪异之色,他用眼上下瞅着车内二人身上的官服,眼神神色捉摸不定。 张载行发现对方异样,想是对方误会什么,就准备解释。哪知道,这时旁边韩大壮倒是先不满开口了; “我说你这鸟厮,这么看着大爷作甚?大爷又不是小媳妇儿,脸上没长花。” “噗呲....” 张载行直接笑出了声。 赶忙捂嘴,摆手,喘着气快速解释道;“我等乃是大明的使者,今日刚觐见完你们赵官家,夜晚城门关闭,便打算到西城游玩住宿。” 说完,还从胸口拿出在宫门处开的条子给对方看。 那车夫这时才深深吐出口中浊气,擦擦汗。赔笑道;“还请二位老爷见谅,实在是二位身穿官服,却连巡城卫都不明何物,让人实在怕得紧。”解释一番,见对方点头,车夫这才慢慢道来;“这巡城卫属皇城司管辖,负责临安的巡逻,盘查,缉盗,整顿市场等。” 韩大壮恍然,不屑道了句;“我道是啥,不就是警察么,大惊小怪。” “警察?”车夫脸上疑惑甚浓。 张载行笑着解释;"在我大明朝,负责市面管理的被称为‘警察’,和巡城卫职责差不多。故,我的同伴才有将巡城卫称作“警察”之言。" 车夫恍然。 不多时,前方车马被逐渐放行,轮到张载行他们的马车被几名巡城卫拦下。 “车里是什么人!” 接着张载行便听到的外面传来盘查的声音,他便把身子从马车车窗探出头,朝前方几名巡城卫勾了勾手。 那小头目侧眼看到一名身穿官服的人从车窗探出头来,赶忙放弃对车夫的盘问,小跑着来到近前,陪笑询问道;“敢问是哪位官人?” 张载行没有答话,而是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下把凭条递给对方,方才笑着开口解释;“我等乃是大明帝国的使节,刚觐见完你们赵官家,城门已关,正要前往西城丰乐楼留宿。” “使节?”那小头目脸上笑容一僵。 随后赶忙打开对方递过来的凭条看去,赫然一枚鲜红的大印印入眼帘。立刻重新合上凭条,递还给张载行。 态度也不似刚才那般恭敬谄媚,而只是微笑言道;“原是大明使团,失敬失敬!既然准备在城内留宿,还望不要乱跑,免得宵小之徒生乱,误了友邦和气却是不美。” 这小头目前后态度的变化,张载行如何听不出来?其语气虽然恭敬,其中的警告张载行也是闻弦而知雅意,只不过这就是双方心照不宣罢了,没必要较真。 张载行后,也只是点点头。待对方又问了几个问题,便一挥手,放他们的车队通行。 等马车离开刚才的位置几十米,韩大壮才嘀咕一声; “狗东西!” 张载行笑着摇头,不置可否。 接下来一路上再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他们一边拉开车窗欣赏两边的夜景,一边议论着这几天的行程,不觉间一个时辰过去,坐下马车,也终于行到了西城涌金门附近。 到了涌金门,车夫并没有立刻停车,而是在一个拐角处一个转弯,径直拐进一个两车道的长街。 肉眼可见,一个大湖就位于前方不远处,湖面灯火通明。因为已经到了十月,故街湖面上只有零星几条游船,倒是湖边一座白色拱桥附近,围着大量人群。 顺着这条不知名两车道大街走了几百米,大湖已然近在眼前。打头的车夫便慢慢拉紧马缰,让马车缓缓停成一排。 马车停好,车夫们这才跳下马车,来到马车左侧车窗敲了敲木板,提醒道;‘老爷,丰乐楼到了!’ “可算到了,老韩的腰都颠散了。” 咕哝一句,韩大壮立刻起身,掀开前方车帘子,先一步从马车车辕上跳了下去。 张载行跟在其身后,刚弯腰站起来,就听到已然先一步下车的韩大壮,兴奋对他叫着;"张大人,快下来,附近都是好看的小娘们儿...!" 0356且上丰乐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张载行身子一顿,脸色一黑,碰的!头顶磕到车顶,‘哎哟’惨叫出声。 车外街道旁韩大壮诧异回头,便见对方满脸雀黑,捂着脑门恶狠狠看着自己,顿时面色大为不解。 指着自己额头;‘张大人,这是......磕到了?’随即立刻变脸,几步上前,装作关心模样,上前再问;‘不打紧吧?’ 张载行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撇过头,瓮声瓮气从鼻孔里挤出一句;“还死不了……!” “豁。这是生气了?” 韩大壮眼睛咕噜一转,立马笑着一把把对方扯下车辕,指着四周建筑门口的莺莺燕燕兴奋说道;“您快看,咱们真到了好地方。” “额......” 张载行站稳后,方才有空顺着韩大壮指头看去。 就见隔着大街,众人正对门高高台阶上方一栋悬挂丰乐楼的豪华酒楼外,它的两侧和正对面,均有不少高楼挨着矗立。门口处,皆有小二或者浓妆淡抹打扮的侍女揽客,甚至还有的门口摆着古琴,琴师仿佛沉浸在乐府之间,任凭跳动的音符在喧闹的街市中流淌。 “果真是个好地方!”张载行也不得不感叹一句。 不多时,跟来的随员已然聚集到了他们两人身侧,给车夫结清车钱后,众人在张、韩二人的带领下,直奔对面丰乐楼而去。 刚到门后,门外隔间小二就背着一条白毛巾跑过来,走到近前作揖笑问;“诸位老爷,可有预约的房间?” 韩大壮见状,眼睛咕噜就是一转。瓮声瓮气大言不惭说道;“预约?本伯爷见你们赵官家都不用预约,到你这破酒楼还需要预约? 这什么道理!去,麻溜把你们掌柜地叫来。” 那小二直接唬了一跳,额头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作为丰乐楼的跑堂伙计,达官显贵自己见得也不老少了,可还是头一次见敢张口闭口把官家挂在嘴边的,顿时没了主意。 不知怎么应对眼前这帮突然冒出来的官老爷,那店小二只好微微欠身,尴尬说道;“外间天寒风大,诸位老爷还先请里边休息,喝杯热茶。小的这就去禀报掌柜的,定然会给诸位客官一个满意。” 人小二说得也算中听,态度也算端正,张载行便扭头对韩大壮说道;“平昌伯,咱们还是依人家所言,先进大厅,别站在门口打扰人家生意。” 韩大壮微微点头,冷哼一声,对那小二再次喝道;“头前带路!” 这位怎么这么横!怕不是个军汉吧? 跑堂小二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不由大声吐槽。 可别说,韩大壮这虚张声势,先声夺人倒是一下把他们身份抬起来了,一路上小二都是客客气气。 把他们引进大厅带到侧面休息区,吩咐侍女给他们上茶,上点心犹自忙碌个不停。 而坐下的韩大壮像是丝毫不领情一样,又嚷嚷开了。 指着那小二大声催促道;“别忙了,赶紧把你们掌柜的找来安排房间,刚才你们赵官家赐宴老子愣是没吃饱,这会儿肚子里正打鸣呢!” 这混厮又把人赵昀给抬了出来。旁边上茶,端点心的侍女听闻也是一惊。 暗自嘀咕这一身紫色袍服,面色憨厚的男人究竟是哪家大爷,好大的威风...! 那店小二再不敢怠慢,赶忙作揖告罪,转身寻自家掌柜去了。 只留两名小侍女侯在一旁,不是为众人添水送茶,目光不时悄悄在众人身上扫视,面上不露丝毫,尽是委婉。 因为这边被屏风隔着,看不到大厅中央的情景,于是闲来无事的众人便把目光放在连个小侍女身上。 只见她们年纪也就十四五岁,却举止有度,不卑不亢,都对这丰乐楼高看了几分。 别的暂且不提,这侍女的素质还是不错滴! …… 没多久,一道豪爽的笑声从屏风后传来。 使团众人闻声,均不约而同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就见刚才离去那个跑堂小二,正拥着一个小二百斤的胖子闪过了屏风,进入众人的视线内。 这胖子长得身高八尺,肥头大耳,体态相当臃肿。 一身十分肥大罗绸员外服,将将把他那体型包裹严实。鼻上,两根黝黑卧蚕眉,弯弯垂落两鬓也是相当醒目。这副扮相,配合他那张满脸堆肉的白净面庞,直把其整个人气质衬托如一尊弥勒佛。 和其他人关注这厮的装扮不同,韩大壮作为常年军武厮混之人,目光的关注点下意识望向这人的手。 只见这人手指粗壮,骨节凸起,一串檀木佛珠一颗一颗不停在指尖转动,十分流畅。 这还不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这人虎口那层厚厚的老茧,无不说明这是只经常握兵器的手,没有十年之功,老茧绝对不会积累如此厚度。 这翻看,这来人虽然看着和蔼可亲,但却是本事在身,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和蔼可亲。 转念一想,这也不奇怪。 虽然这是大宋官府的产业,但丰乐楼作为西城数一数二的头牌买卖,不找一个有手段的掌柜镇场子,怕是各路宵小,捣乱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若是指望官府那点巡城卫?怕是真有什么事,等他们来,黄瓜菜都凉了。 使团众人心头虽然百转,可外间只是过了一瞬! 便听到刚才那个小二,正笑着指身边胖男人,对在座众人介绍道;“诸位爷。这便是我们掌柜宁五爷,乃是教坊司正五品参赞,负责我们丰乐楼的大小事务。” 这小二话音刚一落,那宁五爷赶忙含笑着连连摆手。对在座众人作揖笑道;“什么宁五爷?诸位大人皆满身朱紫高爵,下官在这里哪里敢称一个“爷”字? 小的姓宁名远,因排行第五,所以周围恩客抬举,给了个宁五的浑号,却不当什么值得吹嘘的。” 张载行直接认同点着头,先是欠身对对方随意拱手,语气轻松言道;“宁掌柜所言不错!所谓这爷那爷,不过是些不知名的诨号,哪有朝廷敕封,官身护体来得体面妥当。” 说完,他又一指对面的韩大壮,再道;“就如你面前的平昌伯,之前在乡间也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可自从随了我家陛下沙场建功,凭借一身本事屡屡晋升,至今高官封爵,昔日那些虚名皆成了笑谈。” 那胖掌柜闻言神色便是一僵,只能讪笑连连称是。 随即转身再次对一身紫袍的韩大壮行了一礼;“原来是伯爷当下,小的宁远给您请安啦!” 韩大壮这时候倒是显得客气起来,没了刚开始在小二面前那般嚣张跋扈的模样。 郑重回了辑手,笑着言道;“宁掌柜毋须多礼。” 紧接着转身给宁掌柜一一介绍自己同伴,打过招呼后,遂再次开口道;‘宁掌柜,我等漂泊千里来你大宋,就是你们官家也好以礼相待。本想着到了临安城,趁着闲暇,来你这丰乐楼潇洒一番,怎的,还要预约?’ 说道最后,韩大壮淡淡瞥向对方,语气再没了刚才的热络,变得不咸不淡。 “哎哟!伯爷您说的哪里话? 都道远来是客!岂有怠慢的道理? 况且诸位还是我大宋的贵客,连官家都要招待的人,我这小小的丰乐楼,今日能让诸位贤达来小楼捧场,那是蓬荜生辉的大好事,绝不会把客人往外推,”说着,这宁掌柜脸上肥肉抽动,强挤出个菊花般的笑容; “却是我丰乐楼店小,才订了这么个预约的规矩,为的也是让客人们玩得尽兴,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这样吧! 诸位大人今日能来,也是给小店大大撑了场子,小店闲话也不多说,今日诸位高乐小店给诸位打八折,诸位看?” 0357登三楼,“紫凤凰”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岂料!他话音刚落,距离坐在他不远处的韩大壮便瞬间起了身子,伸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闷响! 斜眼着瓮声瓮气冷哼说道; “打八折?这是什么劳甚道理? 我等俱是有身份的人,出来玩的就是一个尽兴。哪里会在意在你酒楼那些许花费? 实话告诉你!今日我等消费俱记在四海商会账上。 就是在你店里住上一半年,又能花得了我四海商会几个大子?就是把整个临安买下来,又能花几个大子?” “豁!” 宁远掌柜直听的脑子都有些发蒙,被这厮的大口气唬得一愣一愣的。 下意识开口追问,语气都带了些结巴; “您,您老,还是四海商会的股东?” 说到最后一个字,其声音已然变得怯怯的。在座使团成员看到其突然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对面张载行等人有些想笑。 不过,瞅见韩大壮也因为对方这个问题脸色一下变得酱紫,说不出话,张载行赶忙站起身来打圆场解释道; “我等却不时是还商会的股东。四海商会大股东乃是我家陛下,其余两位股东一位是金帐汗国的拔都大汗,一位是蒙古帝国的大王子贵由殿下,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股东了。” 此言一出!那宁远再次倒抽了一口凉气。 对于四海商会,他作为丰乐楼这等消息灵通之所的管事,自然有所耳闻,也隐约知道那是何等庞然大物。现在却听闻其背后股东居然不是一国之主,就是即将成为一国之主的狠角色,还是有些大为震颤其背景之深厚。 同时,他也对刚才对方所说那句唯有高爵朱紫才是上乘,更进一步新的深刻认识。 接着他便又听刚才说话的这位红袍官人继续说道;‘我等虽不是四海商会的股东,但我等来宋也是为我家陛下办差,些许花费,等明日汇总我等给你打个条陈,到时你差人让燕京四海分会管事给你结清就是。’ “打白条?”宁远掌柜再次傻眼。 不过,这次,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反正正如对方所言,就是今日把自己这里吃个底掉,玩个全套,对于人家来说,也不当什么大事。 四海商会就是顾及自己老板颜面,也得捏着鼻子帮对方小弟付账。 “那感情好!诸位请跟我来,三楼地字房已然给诸位腾出房间。” 见状,张载行这才满意点点头,笑着对韩大壮和几名随员道;“那咱们先上去吧。” “好嘞,同去。” 韩大壮看向胖胖的宁掌柜;“请头前带路。” “诸位请!” 宁远点头应下后,先是在身边小二耳边低语交代一番,随即再次做出个请的手势, 众人跟着宁掌柜一路来到大厅的西北角,这里有一个一人宽的木质楼梯,众人排队依次跟上。 顺着楼梯盘旋而上,遇到两个端着食盒的侍女。她们见了宁远带着客人过来后,均怯怯躲到一旁,给众人让开道路。 上了一层二层,因对着楼梯皆有木质屏风遮挡,故大家都看不到内里的情景。众人只是听得咿咿呀呀唱曲之声不时传出,偶尔有食客大笑,尤为刺耳。 直盘旋上到了三楼,穿过山水屏风,众人眼前这才倏然一亮。 只见山水屏风后是各色绿植,松柏,竹节......给暖烘烘的屋子带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清新。 除东南西北中五个被木质屏风隔绝的房间外,外间还摆着七八张椅子,几个衣着不俗的食客正坐在那里低声交谈。 整个三楼面漆足足有几百平,每个房间也有数十平大小。 宁掌柜引着众人走到西侧紧邻涌金湖那个包厢门口,包厢内立刻走出两名十七八岁小姑娘。 两名小姑娘都竖着羊角辫,肉乎乎的小脸银盘似的,十分典雅。 她们先是扫了宁掌柜身后的张载行等人一眼,一个侍女犹豫几秒,立刻上前拉着宁远到侧边窗边,低声嘀咕起来。 另一名小姑娘则对张载行他们行了一个万福,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张载行摆摆手,没有多说。 这情况看来,像是出了什么变故。 果然,不多时那掌柜去而复返,也是面带歉意先给宁远他们行了个礼,没等张载行他们询问,便主动解释道; “本来小店每个包厢,都配有一个精通音律的清倌人负责招待恩客。却不想,刚才枢密使韩大人他们过来,许是窗户开得太大,至使此间宛如姑娘惹了风寒,咳嗽不止。 唯恐病疫传染,这才让红袖,绿意两个丫头出来告罪!怕是今日服侍不了诸位大人了、” 张载行闻言眉头微皱,进而缓缓舒展,微微颔首,说道;“既然宛如姑娘惹了风寒,还是早早寻大夫抓药治病要紧,却是也不妨事。”说到此间,那语气顿了顿,又道;“不过来了临安,若不听听一听那婉约的余杭小曲儿,欣赏西子之美,岂不是平添遗憾?” 宁掌柜赶忙连连点头,回答解释道;“只是此间宛如姑娘不方便招待诸位贵客,小楼清倌人却又不止宛如一人。”说到此处,宁远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傲然; “我丰乐楼别看店小,可背靠教坊司。清倌人上百,红倌人上千,只要贵客喜欢,待会定当奉上画像,让恩客挑个尽兴。” “啪!”韩大壮抚掌; “咱老韩粗人一个,那等吟诗弄唱的清倌人欣赏不来,倒是陪酒玩乐的红倌人符合咱的胃口。 宁掌柜,待会你可别藏私,把楼里顶好的姑娘尽情往这里送,大爷们今晚玩的就是一个尽兴!” “伯爷果然豪杰。 这个且请放心,小的待会定然让伯爷和诸位满意。” 紧接着宁掌柜回头,对刚才和他低语交谈那个小侍女交代道;“红袖,你和绿意进去把宛如姑娘带走,直接去寻王大夫过来。” “是!”两名小侍女应了声,转身推开包厢木门。 宁远也带着张载行他们鱼贯而入,进门他们便看到前方还有一个屏风。 屏风几十米,上面金丝绣着一流女子,或弹琴,或弄玉,或跳舞,或下棋,环肥燕瘦,婀娜姿态,惟妙惟肖。 宁远见屏风美人吸引客人目光,遂介绍道;“屏风上女子皆是我丰乐楼历年花魁大赛夺得前三甲者,乃是我丰乐楼的镇楼之“宝”。 如今大多或配了显贵,或隐入山林,唯胜前三年共计九名,仍旧留在我丰乐坐镇。” 说完,宁远指着屏风左侧一名紫衫女子介绍道;“这便是此包间的清倌人李宛如小姐。其乃是去年花魁大赛的第二名,恩客抬举,称其“紫凤凰”。” 张载行等人打眼看去,就见屏风上那李婉容坐卧一身紫服,丹凤眼凝视着面前的古琴,十指翻飞,拨弄琴弦,浑身气质雍容华贵,难怪的“紫凤凰”这一雅号。 就连刚才见到她身边的两个侍女红袖、春意,也是端庄得紧,身上没有哪怕一分风尘之气。 穿过屏风,从左侧进入包厢,就见前,左,右三侧均有一个三尺高台。 左,前高台,因为都临着窗户,故被垂落的珠帘遮挡,里边摆着靠背座椅和一张圆木餐桌,想应是客人用餐的地方。 正右侧对着大厅的高台,三面都用彩色纱幔包裹,后方屏壁上挂着大小四盏灯笼,想是供表演的场所。 韩大壮先一步掀开珠帘进了左侧高台隔间,一屁股坐在正对西南靠窗位置,言道;“张部长过来,这地方属实不错。” 0358“点花牌!”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见状,识趣的宁远掌柜也赶忙扭头,对身后张载行等人道了句; “那诸位贵客且先落座,小可先告退,过后会有小二侍女进来。 诸位想吃什么,想玩什么,直管招呼他们便是。” 见张载行点点头应下,宁掌柜就要转身离开。可没走两步,身后却又传来韩大壮的叫嚷声;‘宁掌柜,先把菜单和美人画册上来,我等须事先挑选妥当,方可高乐!’ 宁掌柜闻言,赶忙回身笑着回了句;“伯爷且放心,定然让您今晚尽兴!您就晴好吧....!” “好!痛快,老子等着。” ...... 待宁掌柜背影离去,张载行和随员们分两个隔间落座。 韩大壮看着下方涌金湖中浮动的画舫,用身子抗了身侧张载行一下。 “伯爷?”张栽行疑惑道。 “看那湖面上的画舫,张部长不是自好清雅文士,不如一会用餐后也带几位美人上去溜达一圈。”韩大壮挤眉弄眼怂恿。 张载行隔着窗户定睛一看,果然几条画舫在湖面缓缓游岱。 这些画舫船头都挂着一盏五彩灯笼,在湖风的吹拂下,影影绰绰,明灭不定。 船身被通明的纱幔包裹得严实,不过还能透过剪影,看见曼妙的舞姿来回晃动。 隐隐还有丝竹之声飘来,几艘画舫似有默契一般,一船弹唱罢,另一船复起,井然有序,不至于让乐府沦为杂音。 “文人之清客,荡漾碧水间,竹丝曼舞曲,铮铮谱华年!” 此情此景,张载行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吟出声来。 “好!好诗!” 韩大壮等人闻言,一个个立刻拍手称赞。 直夸的张载行瞬间有些脸红发涨。 不过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不过是即兴吟的‘打油诗’,又怎能称得上一句‘好’字? 赶忙摆着手,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连连谦逊推辞道;“哪里敢当,哪里敢当?诸位切莫说笑,不过即兴游戏而已。” 其中一个随员却绷着脸,故作说道;“诶!张部长何出此言? 良辰美景,泛舟湖上,泛舟湖上,张大人出口成章,正待一段佳话,当浮一大白,怎就成了什么说笑?” “对对。部长所作,虽不似乎李杜那般空灵,也不是二王那般锦绣。 可此情此景,能即兴所作,就算比不得那曹子建七步成诗,也是腹有铅华,非庸俗之辈可比。” 韩大壮更是一摆手,撸起袖子,抖着胡子起身点评道;“都知道俺老韩出身军武,是个粗胚!若不是陛下在军中培训,怕是认得几个字也难。 但这不妨碍俺老韩觉得好听。 不管怎样,总比陛下那;“一片两片,七八九十片”的好吧?” “额!” 在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尴尬。 还是张载行最先打破尴尬的气氛,哭笑不得开口解释道;“咱陛下吟的是;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芦花均不见。 陛下之诗,前三句平平无奇,最后一句堪称峰回路转,画龙点睛,一下将漫天雪景拉入眼帘,又岂是张某可以相比的?” “我看也差不多!”韩大壮丝毫不以为然; “陛下那什么几片几片,俺老韩看就是废话。” 说到此处,顿了顿,一拍大腿;“就是...就是没有,诗味儿!对,诗味儿。” 像是有了个了不得的发现,韩大壮又狠狠拍了下大腿,脸上的得意掩饰都掩饰不住。 “额......!”众人对视,尽皆默言。 与此适时,东侧屏风链接处门发出碰碰的敲门声,随后传来小二的叫喊;“诸位贵客。可方便小的们入内。” 小二的到来,瞬间打破屋子内的尴尬气氛。 张载行遂轻咳两下,等嗓子爽利后,方才扭头朝着屏风方向喊了句;“进来!” 话音刚落下不久,他们便听到一声轻微开合门吱呀声。 紧接着,一身小二打扮的伙计身后领着一个美人儿,身后跟着四名侍女从屏风后穿出,径直朝张载行他们隔间走来。 那小二来到众人围坐餐桌近前,也不怯场,先是向在座诸位客观作揖见礼。 言道;‘小店慢待!先奉上瓜果小碟,诸位且垫,以应饥乏。’ 说完,扭头对身后四名侍女挥手,那四名侍女连忙上前,围着包厢张载行他们,把手中木盘上的瓜果冷蝶置于面前桌上。随后款款而退,分列包厢两侧,随时等候召唤。 见瓜果上桌,那小二才把手中捧着厚厚几本册子抬了抬,继续道;“诸位谁是此间东客?“ 花牌册”、“花茶册”、“从食册”等俱在此。” 桌上诸人,此时看到那小二手中近半尺厚的数本册子均一脸懵逼。互相对视一眼,推荐张载行,笑着出言问道;“敢问小哥,何谓“花牌册?”何谓“花茶册”?又何谓“从食册”啊? 我等俱是外乡客,不了解尔间本地风俗,烦劳小哥解释一番。” 那小二恍然,忙解释道;“不敢当!” 似乎以为张载行是这场宴会的东客,故他便捧着册子绕道到张载行身侧,先是递给张载行一本“花牌谱” 才又笑着解释道;“我丰乐楼乃是官营,与太平楼等共属朝廷官营,官妓在几件流转,但每家均蓄有上乘私妓,常驻四时。 所谓“花牌”乃是恩客登楼,以名牌点花魁共尊,故称“点花牌”。” 诸人恍然,隔着张载行一身紫袍的韩大壮闻言,立刻呼叫吐槽道;“不就是招嫖弄月,何故讲得如此风雅!倒让我等大老粗一时间满头雾水,属实不美。” 那小二打眼看去说话这人衣着华贵,稍有气度,也不敢得罪。故忙赔笑说道;“似我等酒家,来往多是文人士子,巨富高禄,故附庸风雅也是寻常。 再加之临安自古繁华,文风鼎盛,百姓故跟着打茶围,把这等事儿唤作“点花牌”。 久而久之,便成了诸人共识,大家便都从此默认了。” 小二说的也是实情,韩大壮也法继续吐槽,只好红脸静默不语。 张载行翻看手中花牌册,着眼看去,就连册内夹着书签,前方俱是清倌人,后册俱是红倌人。不论清红,俱作肖像,带有注解,十分细致。 请倌人如;赛观音冷艳者,孟家蝉飒爽者,吴怜儿婉约者,李婉容雍容者尽诸数十,皆颜色明媚,身姿卓越,才艺俱佳。 红倌人如;苏明月艳丽者,吴妆红风韵者,张巧儿魅惑者,周海棠温润者也是如过江之鲫,均颜色上乘,体态曼妙,各具特色。 依小二所讲,凡是能入它丰乐楼花牌册的妓子,均是经过层层筛选,那等普通酒家流莺下妓,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他们丰乐楼这等场所的。 质量好,价格自然不菲。 张载行所见,如赛观音,孟家蝉这等名妓,一场演出礼金就需上千贯,共度春宵那花费就没底了,完全不是普通人能消费的起的。 之后排名最后的请倌人一场演出也需要百贯多,够普通市民一家四口干几年的了。 红倌人分为两档,打围和留宿。 打围就是陪吃陪玩陪游船,花费不等,在二十贯左右。 留宿就要看人了,高的如苏明月,张巧儿等一夜风流百贯到三百贯都有,最便宜的也是五十贯起步。 如此贵的价格,就是张载行这种大明红袍高官,俸禄丰厚也是看的胆战心惊! 赶忙把手中的“花牌册”递给身边的韩大壮,让他挑选。 韩大壮正纳闷着呢,见状遂一把接过,细细看了起来。 0359谪仙—观音、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张载行回头,对身边小二笑道;“花牌待会再点,先让我这同伴挑选。你且把花茶册、从食册拿来,张某我先看看。” 那小二闻言,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毕竟丰乐楼的消费水平在那里,来的也都不是普通人,没几个是眼都不眨的冤大头,也不意外。 便把手里一捧厚厚册子放在张载行面前,帮他摊开,识趣负手候在一侧等候着。 张载行低头,先是伸手翻开那本‘花茶册’,浏览起来。 “花茶册”里边内容和“花牌册”大相径庭,不过内容换成各种表演,乐团,舞团,杂耍等。 比起“打花牌”来“点花茶”无疑性价比更高,价格也更便宜。其各种表演价格从二十贯到两百贯不等,倒是和红倌人的身价大致相仿。 但,这也就是单纯的聚会饮宴比较划算,若是你准备消遣寻欢,则另当别论。 放下“花茶册”后,张载行又开始伸开翻开旁边一叠‘从食册。’ 从食册厚厚一打,分为;“茶册”、“酒册”、“点心册”、“水册”、‘羹册’、“菜册”、‘熟肉册’、“素食册”等,近不同二十本。 这么多内容,张载行自然不可能逐一浏览,也就那眼睛大致翻了翻。 便看到。 “茶册”中有;龙凤茶、京铤、石乳、的乳、白乳、龙团胜雪、白茶、贡新銙、试新銙、北苑先春等40余种贡茶。有;产于湖州的顾渚紫笋、产于常州义兴的阳羡茶、产于浙江绍兴的日铸茶、瑞龙茶等地方茶。 “酒册”中更是丰富;有三省激赏库的贡酒;蔷薇露、流香酒、宜赐碧香、思堂春。有殿前司贡酒风泉,有祠祭的玉练槌,有临安本地的名酒;有美堂、中和堂、雪烙、珍珠泉、皇都春和常酒等。有各地名酒,如浙江的;皇华堂、爱咨堂,扬州的;琼华露。湖州的六客堂,苏州的齐云露,双瑞酒等等,总计不下上百种。 若说各色茶汤,美酒数目繁多,给人目不暇接之感,那‘菜册’、“肉册”、“素食册”中的菜品种类之丰富,就只有瞠目结舌可以形容。 似羹者,有;曰百味羹、锦丝头羹、十色头羹、间细头羹、海鲜头食、酥没辣、象眼头食、莲子头羹、百味韵羹、杂彩羹、叶头羹、五软羹、四软羹、三软羹、集脆羹、三脆羹、双脆羹、群鲜羹等等。 似荤素菜,有;盐酒腰子、脂蒸腰子、酿腰子、荔枝腰子、腰子假炒肺、鸡丝签、鸡元鱼、鸡脆丝、笋鸡鹅、柰香新法鸡、酒蒸鸡、炒鸡蕈、五味鸡、鹅粉签、鸡夺真、五味杏酪鹅、绣吹鹅、间笋蒸鹅、鹅排吹羊大骨、蒸软羊、鼎煮羊、羊四软、酒蒸羊、绣吹羊...... 白鱼、时鱼、酒吹鱼、春鱼、油炸春鱼、鲂鱼、石首、油炸、油炸假河、石首玉叶羹、石首桐皮、石首鲤鱼、炒鳝、石首鳝生、石首鲤鱼兜子、银鱼炒鳝、撺鲈鱼清羹、假清羹、鱼肚儿羹、满盒鳅、江鱼假、酒法白虾、紫苏虾、水荷虾儿、虾包儿、虾玉辣羹、虾蒸假奶、查虾鱼、水龙虾鱼、虾元子、......食物品类之多,上述只是十分之一二。 鸡鸭鱼肉,陆地飞禽,山珍水货,单一种食材就有数十种做法,合计菜品过千不是虚言,只看到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千言万语不能直言心中感情,无奈只能道句“卧槽!” 来表达心中的震撼之情! 这还不算,还有小食材饮品。 小食单不细说,无非是各色糕点,酥糖,干肉、果脯之类的。只是各色做法新奇,真要说起来,一天一夜也讲不周全。 单说那饮品。 和茶汤不同,这些饮品单成一册,名曰“水册。” 但丰乐楼中“水册”的饮品就包含;甘豆汤、椰子酒、豆儿水、鹿梨浆、姜糖水、木瓜汁。沉香水、荔枝膏水、苦水、金桔团、雪泡缩皮饮、梅花酿、五苓大顺散,紫苏饮共计一十四种。 缓缓合上手中“水册”,张载行先是朝一旁等候的店小二颔首。 随即扭头看向一旁的韩大壮,征询问道;“伯爷可是选好了?” 韩大壮闻言,转头对他微微颔首。 遂把手中笔墨交给一旁的侍女。 吹干手中“花牌”编号,直接递给身侧张载行。 张载行接过,打眼看去,眼睛猛地就是一缩。随即强自压下心中起伏的思绪,缓缓点头。 复转头一边手中点的“花牌”名单递给那个小二,一边指着面前散乱的各色册子说道;“花茶按照两百贯标准给我们推荐,乐府杂耍戏曲都要有,至于酒水茶汤,主食饮品,实在是繁复驳杂,让人难以抉择、”说到此间,张载行脸上明显陷入难色,低头沉吟。 那小二只是一边查看着手中的“花牌”名单,一边不断应声附和。 见对方陷入沉思,顿时沉默微笑,依旧没有一分越俎代庖的意思。 可见,在这等烟花场所厮混久了,就连一个区区侍从小二,也磨得八面玲珑,人情练达了。 沉思片刻,张载行还是下不了主意,感叹一句。 说道;‘这样,山珍海味,每桌尽皆要有,羹汤水酒,每人一人一斤,直接挑你楼中卖的好,招牌上。不论贵贱,我等只尝味道。 若是吃得高兴自然有赏,吃得败了行,老爷们可是一个大子不掏!’ 那小二闻言,像是没听到其后半段点拨似的,赶忙笑着应道;“既然大人们如此信任小的,小的岂能不尽心竭力服侍好诸位? 且请好吧,小的这就下去安排,定然让诸位大人乘兴而来,流连而归。” “啪、啪、啪!” 一旁韩大壮直接拍掌笑曰;“今日来你家,别的且不说,这受用话倒是听得不少。尔自前去,不可慢待,速速上菜上酒上歌舞.......” “小的明白!”小二应了声。 再次把目光复看向张载行,谁也不冷落。 张载行莞尔,点了点头,那小二在此对大伙一鞠躬,带着各色不知何时已经整理好的册子,转身离开隔间,转过屏风出了包厢。 过了大约片刻中,便见那小二去而复返,身后跟着名一袭白衣的高挑女子,身后两名丫鬟,一名抱着琵琶,一名持着玉箫。再后方,两名大些,约莫十八九岁的女子,手中携带花篮彩灯。 那白衣高挑女子头戴一捧白色纱巾,素纱掩面,桃花眼盈盈如水,十指葱白似美玉。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其柳眉之间那抹嫣红朱砂,真如那南海观世音临凡一般。 见此,张载行不由抗了下身侧的韩大壮,戏谑道;“伯爷点的赛观音来了。” 韩大壮此时早已经双目圆瞪,直盯盯看中眼前不似人间的女子。 倏然闻听身边张载行戏谑,回神幽幽叹息。 张载行诧异,追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女清冷温绝,堪称谪仙下凡,为何伯爷无故叹息?” 岂料韩大壮的回答,却让其大感意外;“美则美矣,却不是俺老韩这等人可以裹玩的。 这等谪仙美人,还是如陛下那等盖世英雄方可附身采摘。 俺老韩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强行摘去乃是大煞风景,牛嚼牡丹,会折寿的。” 张载行凌然,像是第一次认识面前这个看似憨厚,实则心细机巧的侯爷一般, 又扭头看了眼那气质清立的美人,不由面带严肃点头,涌出陶渊明《爱莲说》当中那句;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名句。 0360逍遥式与蝶花式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却说这边,小二领着赛观音及其身后四名大小婢子来到张载行他们隔间前后,遂侧身,笑吟吟指着身后赛观音给众人介绍; ‘诸位老爷,诸位便是艳满临安的赛观音姑娘。 赛姑娘不但容颜角色,还弹得一手好琵琶,舞得一曲佛旋舞,诸位老爷今日可有眼福了。’ 小二介绍完,那赛观音赶忙脚步走上前两步,轻轻摘下下面的白色面纱,眼做桃花状,侧身对着隔间众人盈盈一拜! 接着,珠玉落盘,声色圆润从朱色樱唇跳出; “小女,姓赛,字号观音。 五岁礼乐,六岁练舞,今日也算小成。 今日蒙恩客临门,奴先曲后献舞,只为给诸位老爷填个彩头,逗官人一乐,记得观音这么个人儿、” 说到最后,她语气微转。目中水汽流转,颦笑顿首,羞怯含娟,一改清冷温润,换作一副柔肠态姿态。 张载行频频点头,待其说完,先是朗声一笑,接着起身,隔着餐桌代众人作揖回礼道;“赛观音艳名远播。今日初见,果不虚传。 我等静候大家舞奏,保那耳福眼福。” ‘呵呵呵......! 小女子可不敢妄称“大家”,不过市井小妓,今日献丑诸前,不足之处,还望见谅......’ 巴拉、巴拉、巴拉! 两方略微寒暄,便都散开。 赛观音开始指挥几名侍女布置对面舞台,那小二则到处招呼流水般上来的各色菜肴,整齐上在每个人眼前。 不多时,布置好场地的赛观音开始持着琵琶弹奏。 她的曲风居然也如她的音色一般,明脆温润,如那珠玉落盘,叮叮当当,甚是欢快。 声音传出包厢,传到大厅,好几名聚集在一起的恩客都不自禁停下交谈,缓缓闭上眼睛,欣赏着这清脆灵动的琵琶音乐。 东侧一名头发胡子花白,锦帽貂裘一身富贵的老员外。闻着这从包厢传出的琵琶音,甚至直接向后靠着躺椅,五根指头也叮叮当当合着传出的琵琶声敲打手边的木桌,脸上皱纹舒展,满满尽是陶醉。 二楼通往三楼楼梯间接处,同一时间,刚才那个店小二再次正领着十几名各色罗群,环肥燕瘦的红倌人正在上楼。 这群人忽然闻听清脆琵琶声传来,打头那位红倌人眼睛就是一亮。遂扯了扯身侧那领路的小二,嬉笑问询; “张五哥。莫不是我等那厢的恩客,还请了赛观音?” 这位打头出言的红倌人,长得也是绝美,身材高大丰满,婀娜多姿。 尤其是那盈盈一握的水蛇腰,只把那本就雄厚的上下本钱衬托得更加丰厚。 刚才上台阶时,金莲摇曳,曲线喷张,又似乎若柳扶风,其中风韵难以尽述,只能说甚是勾人摄魄。 小二回答,立刻笑着道出此女身份;“妆红姑娘耳力真好,不愧是临安妓界的八面通。” 说完,那小二小心翼翼左右看了看,见无人过来,顿时压低声音,对身后的红倌人透露叮嘱道;“诸位,这包厢里可是大客。刚才遇到宁掌柜,小的方才知道,人家的一切花费记在北面四海商会账上。” “四海商会?” 紧跟着吴妆红,满头小辫子高盘的张巧儿,如水眸子带着疑惑,对身边吴妆红询问道;“吴姐姐,这四海商会?” “嘘.......!”吴妆红扭头葱指豆蔻抵在自己朱唇上,道了句;“先去见客,等走时姐姐细细给你说。” ‘哦!’张巧儿一嘟粉嫩樱唇,止住了话头。 身后几名红倌人身价明显比这二人低了一个档次,虽每人眼底神色虽均不同,但当吴妆红开口后,都识相地闭嘴不言声。 不管前世后世,但凡是娱乐行业都是一样,以身价论高低。 后世那些明星艺人发明出一个新词“咖位”,也是一个意思。 小二引着众位红倌人绕过屏风,一走进三楼大厅,瞬间引来一片目光。 以吴妆红为首的一众红倌人见状,不但不怯场,反而在行走间花丛老手一般,对周围大厅端坐的恩客们大抛媚眼。 “哟!张郎君,听闻你明朝恩科及第,可不要忘了李姐姐啊!咯咯咯......” ‘李员外,奴在太平楼等了您半个月,您什么时候带我过门啊?奴都着急死了。’ “王相公,下次来巧儿这里捧场啊!你家公子欠的三百贯银子也记得带上哦!” “......” “咳、咳、咳咳咳.....” 众女所言方向,一阵阵尴尬的轻咳声不断响起,好多人都被这股猝不及防弄得伸出衣袖掩面,来掩饰这猝不及防的尴尬。 当然,也有那面皮厚似城墙的浪荡人儿,面对姐儿们的打趣招呼,不但不退缩尴尬,反而嬉笑着开起她们的荤段子; “若说这三寸金莲,还是我们妆红姐姐的最是嫩滑,盈盈一握间,唇齿留香,至今难忘! 妆红姐姐,明日一夜风流否?” “说起三寸金莲,妆红姐姐固然不差。但吴某观测,还是莺莺姑娘更胜一筹!” “哦?何解? 自明兄今日若说不出个所以然,妆红姐姐怕是从此不让兄长上榻。” “呸!下流胚子。” 听到对方居然公然议论自己的三寸金莲,吴妆红和后方的崔莺莺脸色均是一红。 对视一眼,侧头狠狠啐了他们一口。 没成想,调戏不成反遭调戏,做出这番举动后,更是引起又一阵轰然调笑。 “红妆姐姐和莺莺姑娘居然脸红了?喷喷!遥记得那晚一龙二凤的逍遥式与蝶花式,二位可是让小生大开眼界啊......” 见这群下流胚子越说越不着调,居然大庭广众说起这戏间床榻闺事,就是她们这些红倌人也大呼受不了,逃也似的鱼贯跑入南侧的字间包厢。 “哈哈哈......” 见状,那几人更是轰然大笑,面上满是春风。 刚进包厢,张巧儿立刻吐槽道;‘那谷大爷忒不是东西,居然公然拿姐姐和莺莺闺房之事当众调笑,真是无礼,下流!’ 说完,就见她使着小性子,面带狰狞攥紧了拳头,狠狠在脚下地毯上跺了两脚。 可偷偷拿眼睛瞅眼吴妆红的反应时,却见她脸上早已恢复了自然。 接下来她口中一句不咸不淡的话,直接让张巧儿腿一岔,差点晃倒! “说就说呗!他又没当众说咱们的深浅,姐姐不是还和你讨论过,这位大爷的长短么?” “噗嗤!”前头小二赶忙捂住嘴巴,暗道;‘这种虎狼之词,也就妆红姑娘敢如此说了吧!’ 众女刚穿过屏风,正好赛观音一曲刚罢,隔间内传来阵阵掌声。 赛观音赶忙起身,颦笑辑手,接着转身对进来的吴红妆她们迎了上去。 口中笑吟吟呼道;“红妆姐姐,巧儿妹妹,诸位姐妹,好久不见!” 看样子,同在临安娱乐场所,虽分清红两属,几人还是显得相当熟络、 那吴红妆见赛观音向她们都来,忙故作惊喜高声叫道;“哟!果然是观音仙子。老远就听到珠玉之声萦耳不绝,没想到真是观音仙子大驾在此,信众妆红这厢有礼。” 说着便双手合十,做出一番诚心礼拜的架势,直骇的赛观音慌忙闪到一侧。 拍着胸脯嗔怪道;“姐姐惯会吓唬妹妹,真要把妹妹心肝吓颤方才罢休?” 她虽然号称赛观音,可不是真的“南海观世音”,就是艺名诨号罢了。 没成想,这吴妆红真是越来越疯,居然真要大礼参拜!真要让她拜下去,自个儿不得折寿么? 故,赛观音说话的语气中,埋怨的意味甚浓,只不过,其中却有一抹似有若无的无奈掺杂其间。 0361倌人倜傥,浊世洪流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张巧儿见状,忙上前,伸手把吴妆红合十的手掌打落,口中责备道;“呸呸呸、吴姐姐莫发疯,举头三尺有神明!” 说完,她还赶忙转头,讨好似的对躲在一旁的赛观音歉意一笑,调皮眨了眨眼。 这番表现,瞬间便让赛观音心中刚升起的那丝不快消散一空。 等她再次把目光转向一脸无所谓的吴妆红的时,不知为何,忽然脑海中便想到对方那前尘遭遇,心肝不由得就是一颤,同时,也为自己身后事担心起来。 要知道,这吴妆红当年也是名满临安的清倌人。风头比之她自己这个三届花魁的名头,也是不差什么,拥趸甚多。 只不过,一失足误信人言,非要攀附什么权贵,痴心当家太太,以至于最终彻底沦落,着实令人唏嘘叹息。 但,反观她自己,赛观音也是一阵心迷茫。 自己所思所想,何尝不似当初的吴红妆一样? 自己的结局,最终又能比面前一身艳红,脂粉满身的吴妆红,好上多少呢? 大概,只有老天知道吧! 入了这一行,尽是污浊水。想要全身退,难难难!不定那前方光明便是万丈的崖,不定那垂死稻草就是催命的绳! …… 这会儿,张载行他们面前已经摆满了山珍海味,飞鸟臻萃。 众人不时拿起手中酒杯对饮,边斜眼看中珠帘右侧几名女子的表演,边不时低头絮语几句,气氛显得十分欢乐,融洽。 也难怪!到了此间,不管男女,要么寻乐,要么寻金。 似赛观音那般触景生情,顾盼生思的又有几人? 她不过也是看到吴妆红今日之际遇,惆怅明个自己的下场而已。要是说真道什么感情,亦或者姐妹情谊,可就真的高看这些混迹风尘的女子了。 她们这一行,看似熙熙攘攘,纸醉金迷。可和后世的娱乐产业又有多少不同呢?无非是头部吃肉,中部啃骨头;底层能捡一些残羹冷饭那便是侥天之幸,勉强混个温饱体面。 但,其中的心酸,忐忑,就如那年华易老,芳华无踪。 任尔如今则怎样倜傥,何等绝流,时光过去,风头不在,便是螺旋模样的下跌。 故才有了社会中,那些姿色不错的女子,趁着年轻美貌,饕餮似的敛财,以期芳华散尽,用手中的金钱来保持色衰之后的体面罢了。 可倘若换个角度想想,如此疯狂,却又为哪般? 人生不过呼噜噜几十载,机关算尽,就真见得比那些安贫乐道,舒然一生女子活得更加精彩么? 难怪乎!世人皆为功名利禄忙白头。却不知,误的只是自个人的卿卿性命。 就如张载行他们这般外人看待这些风尘女子一般,除了看她们肆意燃烧自己的风华,上演一幕幕功名大戏外。 到底!不过是为了自己手里几枚啊堵物而已,谁又在乎她们的命运呢?也只是看一个乐子,就仅此了。 切暂歇妄议朝政,揣测人性。咱们把目光暂且引到几名倌人的身上来。 几女不知道说些什么,便各自散开,赛观音带着几名小侍女到隔间准备下一个舞蹈节目,吴妆红和张巧儿,则带着身后的一帮莺莺燕燕上了侧边两个包房中。 还得是吴妆红年龄稍长,见了世面多,进了隔间包厢后,十分自来熟侧身对着张载行他们盈盈一拜! 口中娇酥酥轻声唤笑道;“奴,妆红,敢请诸位贵人安。” 她这一拜不要紧,直接把自身的媚眼风流开到了极致。 凹凸的曲线,被大红色薄纱羽衣包裹的秋毫毕现。 尤其是那条极其夸张的人马线,勾勒的在座的所有雄性,小腹之内腾地燃烧起一股邪火。 若说吴妆红体态风流,勾勒出的是一个点燃男性荷尔蒙的‘韵’;那张巧儿那双水雾弥漫,顾盼生兮的大眼睛,婉约间就尽显出一个‘魅’字。 再加之其满头细碎小辫子高高簪起,与她那萝莉似的身材更是增添几分反差,给人感觉不是呵护,反而是想立刻一把揽过去,蹂躏一番。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相当让人奇怪,又使人新奇。 至于其余几位女子,或娇,或娆、或清冷,或端庄,各有自己一套客人面前体态的风流韵色,都不简单。 说到一个“嫖”,在座诸人没有陌生的,毕竟都是成年人,谁还没有一段风韵往事? 但若要说经验最丰富者,无疑还是要数韩大壮这厮。 相比于张载行他们这些文官,可能上个青楼都需要顾忌体面偷偷摸摸。韩大壮这等武将,那就肆意放纵多了。 遥记得在西征军中之时,这厮和不儿温就是章邯娱乐产业的常客。 章邯产业中各国的美女,贵妇也不少。环肥燕瘦,各色人种,韩大壮不说一一品尝,也是都咂摸过个中滋味。 但今日眼前几位女,却不似往常,带他给一种新奇猎艳的感觉。 韩大壮挠着脑袋想着其中的不同,可最终还是归结于双方味道不同。 至于要清楚解释什么味道?却是又不能了。 若是张载行知道这厮此时心中的想法,定然会不屑一笑。 “所谓‘窃玉偷香’,关键在于这个“窃”字和“偷”字。至于窃的是什么玉,偷的是什么香。真要纠结这个,反倒落了下乘。 那等军妓,任凭对方如何美貌尊贵,战场汉子无非是发泄心中火气,至于细细欣赏其中不同?谁又有那个闲情雅致! 但面前这几位女子却是不同。 倒不是她们真的就比西征军中那些俘虏的贵妇,美人高一筹。而是现在这些女子让人期盼接下里的过程,事情的发展,引人遐思。 过程。才是最美妙的。 捅破了窗户纸。任尔风流绝代,也会感到索然无味。”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说的便是男人的普遍心态...... “诸位姑娘快请起来。” 韩大壮难得起身,笑眯眯,目不转睛在吴妆红身上流连说道。 张载行和身边的随员对视一眼,眼底含笑。 随即唤来引路的小二,让他下去命人迅速添加桌凳、酒杯,碗筷,招呼众女入座。 这些女子不愧是此间好手,落座后,各个尽展现手段。 劝酒的劝酒,卖娇的卖娇! 不过半个时辰,桌上的酒杯已然换了七八壶,连带着现场气氛彻底活络起来。 不知不觉间,这顿酒席,直吃到了下半夜。 清倌人赛观音早就在一个时辰前表演完毕,见众人欢乐再兴头上,直接带着几名丫鬟告辞离开。 就连带席上的热菜,此时也热了两趟,许多人眼睛已然疲惫得睁不开。 倒是韩大壮这厮仿佛遇到了知音般,不再似刚开始那般和吴妆红肆意调笑。 这会儿,他正捻着人家那双修长的手,心肝儿,心肝儿叫唤个不停。 这和其往日粗犷的形象大相径庭,让张载行和怀中的张巧儿乐得格格直笑。 一股晚风吹来,携带着湖面的冰凉,让张载行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连他怀里紧抱的张巧儿,也不由自主往其怀中缩了缩,顾盼生兮怯怯望着他。 不知怎地,张载行忽然福至心灵,洒然一笑。 扭头看了眼垂挂西天际的明月,扭头对四仰八叉的众人说道;“夜已深,今日大家也玩得尽兴,寻个安榻之闺,咱们枕温柔且去。” “哈哈哈.......” 张载行说话语气俏皮,众人听得一乐,均点头赞成。 怀中的张巧儿明显脸色更红,不自觉猫似的朝其怀中又钻了钻。 两人贴得紧紧的,彼此胸膛内咚咚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0362潇湘生,春去也。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让侍女唤来今日招待他们的小二,张载行对其吩咐道;“你去寻些人来,把这些醉汉扶去休息吧!” 说完,他从胸腔处伸出一只手,用手指指了指四仰八叉的众人。 小二闻言,点头笑着忙问道;“不知诸位大人想在哪里就寝? 目前“悠然居”,‘潇湘苑’房间都足够,可供诸位老爷入住。” 张载行眉头一皱。 说话间,就要让对方给推荐。 恰此时,怀里传来道呢喃之声; ‘大人,咱们不妨入住“潇湘苑”,那里比“悠然居”僻静一些。’ 那边吴妆红也适时跟着接口,摇着身侧韩大壮的胳膊,娇气撒娇说着;“伯爷。还是“潇湘苑”好些,房间隔得远.......” “哈哈.......”此言一出,在场男人都是一愣,随即哈哈会心大笑。 “且就听二位姑娘的,订了那“潇湘苑”,” 韩大壮大手一挥,直接拍板订下。 “请诸位稍待。小的马上去让人准备马车,待会服侍大人们过去休息。”小二道。 “嗯,尔自去。” 不多时,那小二去而复返。 身后带了十几个丫鬟伙计,扶着他们包间上的人下了三楼,重新来到一楼大厅。 那宁远掌柜早就再次等候了,见他们下的楼来,赶忙迎上来抱拳笑问; “诸位大人今晚且高乐?” 张载行越过众人,对他笑着点头。韩大壮则直接推开身侧的吴妆红,颇为熟捏上前一把拦住宁掌柜的肩膀。 接着回头对吴妆红和张载行他们嚷嚷道;‘尔等且先上马车,老韩和宁掌柜有话说。’ 张载行他们都知道什么事,故都了然点点头。 只有吴妆红不明所以,呆呆留在原地,怯怯看着他。 韩大壮正要和宁远到大厅会客区交谈,斜眼看到这一幕,立刻笑着回头对她说道; “妆红你先上马车,一切爷搞定。” 吴妆红总算点头,才在侍女的搀扶下,慢吞吞走出了楼去。 宁远见此一幕,眼神咕噜噜转了两圈,不知开始琢磨什么。 但他没想到,这一切都被韩大壮看在眼里。 其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带着些许不屑。 绕过屏风,韩大壮又回到刚来时他们坐的那个会客间。 侍女上了热茶,他和宁远分坐南北,都轻轻抿着,不发一言。 丰乐楼外,临街正对面。 看着众人一一被扶上马车,张载行回头看了眼身侧的吴妆红和张巧儿,温言劝道;“妆红姑娘,巧儿姑娘。你们且先上马车等待,我候一下韩伯爷。” 却没想到,吴妆红一改先前丰媚,十分坚定摇了摇头。 张巧儿见状,欲言又止,回头用那双扑闪闪的大眼睛,直看着身侧男人,提醒一句;“那宁五爷可不是好相与的人,吴姐姐的......” 话没说完,就被张载行伸手打断。 “什么宁五爷?韩伯爷执掌千军万马,料理他这种角色能用几分力? 两位姑娘且宽心,等到了大明,妆红姑娘定然能一洗铅华。” 张载行此时说话的语气,仿佛变了一个人般,让接触不久的两个女人,都感觉对方瞬间变得十分陌生。 张巧儿识相没在多说什么,只是不自觉紧紧攥了下对方衣袖。 侧方吴妆红眼底明灭不定,有股深深的担忧。 张载行见二女没有动的迹象,也不再劝说,只是扭头静静盯着对面楼前。 灯火映照下的“丰乐”二字。 也就过了半刻钟,韩大壮便在宁远的恭送下走出酒楼。听他爽朗和对方告别后,径直走下台阶,直奔他们这边而来。 到了近前,张载行忙问;“办妥了?” 韩大壮昂首笑道;‘又不当什么大事,明日细细说,我们先过去。’ “嗯!” 张载行没再说什么,众人各自上了头前两驾马车,在车夫的皮鞭声中,沿着已经空旷的街道,面北而去。 翌日。 潇湘苑,清苇亭内。 张载行,韩大壮,吴妆红,张巧儿四人正围坐亭中石桌闲谈、 亭子除了对水一面,其他三侧均有彩色帷幔遮住,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 边听韩大壮握着吴妆红葱白的手指说得正起劲;“刚开始那老小子还尽给我装,殊不知他那点小机灵早被韩大爷看来眼中。 我就静静在那坐着,任凭对方怎么侧面打听也是不为所动。 倒是那老小子财字上头,憋不住气,主动提起来。 哼哼,正中韩大爷下怀。” 他这般跟说书似的,把昨晚留后的交锋绘声绘色演绎起来。 张载行不时微笑点头附和,其身边的张巧儿不时大呼小叫,倒是显得颇为激动。 吴妆红今日一身素雅打扮,不施粉黛,头顶高高挽着一个妇人发式,似乎昭示着什么。 全程含情脉脉,一动不动听得身边男人大肆持续,不时微微颔首,似一夜铅华洗尽,变成贤妻良母似的。 待韩大壮说完,这厮意犹未尽端起眼前茶杯一饮而尽。 最佳观众张巧儿也有些怅然若失,扭头看向妇人打扮的吴妆红,眼底艳羡藏都藏不住。 斟酌良久,才小心翼翼问道;“妆红姐姐,能让妹妹看看你的卖身契么?”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张载行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对面韩大壮和吴妆红对视一眼,直接咧嘴笑起来。 见张巧儿面带迷茫之色,吴妆红满脸幸福依偎在韩大壮肩头,似水般的眸子晶莹透亮,深情说道;“奴家昨日准备留下做个念想,官人却道已和昨日告别,留下徒增烦恼,便抢过去一把火烧了。” “烧了?那可是身契!” “身契?不就是一张纸么!妆红既然跟了韩大爷,自然享受不尽富贵,要那身契有什么用?不过是堵心的物什,烧了倒是干净。”韩大壮说得义正言辞,让人刮目相看。 但吴巧儿似乎还没有转过弯来,嘴里不时嘀咕着;“怎么能烧了呢?那可是身契......” 吴妆红看着小姐妹失魂落魄这一幕,不知为何,鼻头就是一酸。 同一时间,春去楼。 二楼一处整洁的闺房内。 赛观音端坐梳妆台那扇半人高的铜镜前,拿起梳妆台上的眉笔,把眉心那点已然淡去的朱红加重了一些。 接着,再伸手再拿起一张红色的唇纸,送入粉唇之间,重重印下。 这番动作似乎让她心有不适,峨眉紧紧簇在一起,喉咙蠕动两下。 大约过了半刻钟,赛观音才把唇间的红纸拿出,扔在一旁的木篮中。深深吸了口气。 此时,她那粉嘟嘟的朱唇已然变成艳红色,艳得有些妖,和她那圣洁的气质,有些格格不入。 这还没完。 她又伸出素手,拿起梳妆台上用叶捣碎的凤仙花红装满的青色小罐,取出敷在嫩红色的指甲上,又取出一旁的片帛缠定。 等了片刻后取下,再复二次,第三次取下,已然不似刚开始那般色淡,十指长甲已然变得胭红一片,泛着温润的光泽。 随即把丝帛同样丢弃在红纸的木篮中,把凤仙花红移到旁边。 接着,她又取出白色的粉底打在脸上,在取出胭脂,揉搓涂抹,抹以发油。 随后,再次拿出小剪子修剪峨眉,取出一支黑色眉笔,细细勾勒出眉毛线。 至此,那个昨晚谪仙临尘的观音,再次映照在梳妆台前方的铜镜之内。 其左右顾盼之间,一颦一首,皆那么圣洁不可方物! 身后帮她盘头的小丫鬟,不时偷偷看着面前铜镜中的美人,嘴巴蠕动着,像几次张口欲言,可话到嘴边,都面带纠结咽了下去。 0363婉婉凤求凰,翌日到重阳。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直到她帮赛观音把发笫盘好,在绑上白色罩纱,仍旧没有说出口来。 赛观音又不瞎,身后小侍女那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模样,早就被她从面前半人高的铜镜中看得一清二楚。 待在小侍女的协助下梳妆整齐后,赛观音这才立刻转头,眼睛直盯盯看着跟了自己几年的小姐妹,眉目嗔怪问道;‘到底怎么了?这般犹犹豫豫。我等姐妹还需要藏着掖着?’ 小侍女闻言,尴尬笑了笑。遂也不再藏着掖着,便把上午听来的消息,低头附在赛观音耳边小声说了一遍。 赛观音听完,檀口微张,目带不可思议道;“你说吴妆红被人赎走了?还是我们昨晚陪侍的那群恩客?” 那小侍女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口齿清脆肯定道; “没错的!婢子是从昨晚包厢张五哥那里听到的信。 据说楼里都传遍了,连宁五爷都点头默认。 此时她们正住在“潇湘苑”,据张五哥说。那些恩客财大气粗,光院子就订了三天。” 不知为何?听到婢女如此肯定的话语,赛观音忽然觉得一股酸涩涌上喉间。 昨日她还道人家吴妆红可怜,清倌零落入红倌,沦落那等地步。 今日人家吴妆红就给她来了一个惊天大逆转。只是昨晚自己走后那么点功夫,居然能让豪客帮其赎身,脱离苦海...... 虽不知道对方之后结果会如何,但就看昨晚那群人朱紫满身,吴妆红就算给人当个妾,但凡肚子争气,生个一男半女,也算熬出头了。 可自己呢? 赛观音倏然斜眼看了下依旧凌乱的床榻,脑海中浮现那个瘦弱清秀公子,倏然暗自长叹一声;“似孙公子这等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哥,真的能够托付后半生么? 就算他愿意,孙大人又能让自己这届妓子,进他家那等高大的府门么?” “清倌人又如何?这浑浊的世道,是清是红,她虽生的一副观音相,可着实看不清呐!” …… “姑娘,姑娘.......!” 身边小侍女把赛观音从思索之中拉回现实,似乎明白主人心思一般,宽慰开解道;“姑娘也不必羡慕她姓吴的,孙公子如此迷恋姑娘,定然会给姑娘一个交代......” 许是常在风月场,连小侍女也看的清楚。所以话语说到最后,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坚定了…… 赛观音不置可否笑笑。 为了掩饰尴尬,立刻伸手点了下小侍女的肩膀,催促道;“别人的事我等切莫管,自家事情还掺和不尽呢!这眼瞅着晌午,姑娘我也饿了。 你自去准备吃食,待祭扫了五脏庙,喂饱了脾胃老爷,再凑其他闲趣也有劲头。” 那侍女闻言,也不自觉摸了摸自己干瘪瘪的小肚子,抬眼瞪眼嫣然一笑;“姑娘说得对,婢子肚子也咕咕叫了。” "那还不快去!待饿出毛病来,咱们姐妹又得喝那苦涩的草根汤。" 闻言,赛观音遂笑音再次催促道。 “嘻嘻,草根汤,姑娘说话就是风趣!”那侍女不由眉眼弯弯调笑了一声,。 赛观音装作羞恼,可刚抬手,小侍女已然游鱼一般跑到门外。 碰!地合上了房门。 赛观音悻悻收回举起的素手,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嘴里嘀咕一句;“这小皮子!” “吱呀...” 赛观音刚转身,就听到身后房门再次打开,顿时扭头没好气道;“还不去找吃食,又来寻姑娘我开心?” “嘻嘻......!不敢、不敢。” 那侍女只把一个小脑袋伸进来,眼睛眨呀眨,先是嬉笑回了句,接着问道;“还没问姑娘想吃什么呢!” 赛观音没好气回了一嘴;‘你看着办!’ 说完,不再理小侍女,再次转头,向墙上悬挂着那张琵琶走去。 小侍女闹了个没趣,朝赛观音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顺带着一拉手,闺房之门再次被重重合上。 忽地,赛观音耳朵动了动,门口小侍女的嘀咕声清晰传进她的耳中; “到底给姑娘吃什么的呢? 李七儿家的羊肉?不行,不行,姑娘不爱膻味儿重的。 王家的珍珠奶?这倒是不错,姑娘定然喜欢。 要不吃宋小巴家的血肚羹吧,今天天气冷,吃了暖和、额....安家娘子的醉蟹羹貌似也不错诶! 哎哎....到底选哪个...!” 赛观音嫣然一笑,颇为无奈摇了摇头。 脚步直直向前,把墙上那张伴了多年的琵琶取下。 熟练手持横抱在胸前,一边叮叮调着音色,一边踩着粉色绣花鞋,朝那凌乱的闺榻走。 几秒后,玉人已然斜抱着琵琶,微微倾着身子,端坐那在凌乱的闺榻中央,桃花眉目斜望着窗外蓝天。 下方,右手二指头拨弄,左手四指伴飞,一曲《凤求凰》,绵绵穿窗而出......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又一日,却是到了农历九月初九。 日月梭飞,转盼重九。盖九为阳数,其日与月并应,这日故号曰“重阳”。 是日孟嘉登龙山落帽,渊明向东篱赏菊,正是故事。 今世人以菊花、茱萸,浮于酒饮之,盖茱萸名“辟邪翁”,菊花为“延寿客”,故假此两物服之,以消阳九之厄。 年例,禁中与贵家皆此日赏菊,士庶之家,亦市一二株玩赏。其菊有七八十种,且香而耐久,择其尤者言之,白黄色蕊若莲房者,名曰“万龄菊”;粉红色者名曰“桃花菊”;白而檀心者名曰“木香菊”;纯白且大者名曰“喜容菊”;黄色而圆名曰“金铃菊”;白而大心黄者名曰“金盏银台菊”:数本最为可爱。 兼之。 此日都人店肆,以糖面蒸糕,上以猪羊肉鸭子为丝簇,插小彩旗,名曰“重阳糕”。 禁中分及贵家相为馈送。蜜煎局以五色米粉成狮蛮,以小彩旗簇之,下以熟栗子肉杵为细末,入麝香、糖、蜜和之,捏为饼糕小段,或如五色弹儿,皆入韵果糖霜,名之“狮蛮栗糕”,供衬进酒,以应节序。 其日诸寺院设供众僧。 顷东都有开宝、仁王寺院设狮子会,诸佛菩萨皆驭狮子,则诸僧亦皆坐狮子上做佛事等....... 这天上午巳时一刻,从潇湘苑出来一辆马车,径直出了潇湘苑大门,沿着两车宽的道路一路向西,到了临安东西大街,掉头直向城北瓦子而去。 车厢内坐着四人,二男并坐后排,二女靠窗正对,不是张载行,韩大壮和吴妆红,张巧儿二女又是谁? 和前日不同,四人今日穿得都很淡雅。 吴妆红一改往日浑身艳红高叉,换了严实的秀禾青色连裙,褶皱圆高领口,把她之前那胸口沟壑处的雪白,遮掩得严严实实。 搭配着那头顶的盘头妇人发饰,金钗流苏,再无一点风尘之气,倒是一个常居深闺高墙的贵妇人一般。 她对面的吴巧儿身材比之她无疑显得小巧玲珑许多。 今日她身穿一个鹅黄色内衬小坎肩,脚踩一堆嫩红色花皮小短靴,配上那对不灵不灵的大眼睛,长长弯睫毛,活脱脱一个邻家小仙女的打扮。 比起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同行的两个爷们无疑穿得更加简单许多。 张载行尽显文人本色,一身青衣文衫更为其添了好几分书卷气。 0364大明如何玩“离岸平衡”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韩大壮则不然,许是今日装扮是吴妆红为了所选之故,为了和自己相称,被打扮锦帽貂裘,活脱脱一副土财主模样。 出门时,韩大壮还老大不满,这种吊毛打扮,都不如给他砌上一身重装铁甲穿得实在、威风。 可,美人娇滴滴,水汪汪一下调娇嗔,我们的韩大伯爷的铁心肠也化作了绕指柔。只能满脸无奈,仍有对方施为。 这不,出来都走了两刻钟了,我们的韩大伯爷依旧像屁股底下长了钉子一般,浑身扭捏。 左扯一扯,右搓一搓,直把他那肥硕的臀部,像,誓要把底下坐垫钻出一个透明窟窿似的。 他一路涨红着脸不时幽怨瞅一眼身侧新娇妾,但只引的美人香帕捂嘴,侧头眉眼弯弯笑个不停…… 暂不提这两货在临安城内带着美人过重阳潇洒,他们远在大明神京的陛下章邯,此时已然身穿一身镶金戎装,正在神京西城外近郊,对着面前二人高的祭鼎上香膜拜。 他身下高台四周,上千羽林围着文武大臣,后妃皇子,遥遥注视着高台上的皇帝祭天开拔。 礼成后,章邯慢慢走下高台,命大宦官当众传旨; 大皇子章森监国,四位总理大臣辅政。 之后,径直便上了御车,带着一万精锐骑兵,浩浩荡荡离开了神京。 章邯以皇帝至尊亲自带兵,不是国内外还有战事,而是要动身北上。 他要再次前往和林,参加明年春天即将举行的忽里台大会,推举蒙古新的大汗登基。 当然,参加忽里台大会,不一定要章邯这个大明皇帝亲自前往,只要派出使者,阐明大明的观点立场即可。 毕竟,大明作为蒙古帝国的第四个汗国,不谈军事上,单对蒙古这个大帝国的上层政治影响,大明是远远不如其他三大汗国的。 且,章邯作为成吉思汗的女婿,并不是他的嫡系血脉,所以,大明帝国天然在法庭上,继承蒙古帝国遗产的可能性也很低。 除非成吉思汗所有男性后代都死绝,他的儿子章森才有机会竞争蒙古大汗的宝座。但,想想,这就很扯淡,完全不会发生。 所以,大明帝国相比于其他三大汗国,在政治上,天然就具备劣势。 很简单嘛! 你这一支没有最高权力的继承权,那整个帝国的重大决策,或者说利益争夺,你这一支就根本插不上手。 凡事有利有弊,都有两面性。 大明帝国在蒙古帝国内部政治上有巨大劣势部下,但也正是其这种劣势,让其不像其余三个汗国一样和整个帝国捆绑过深。这也给了大明帝国,其它三大汗国所不具备的自主性,天然就站在核心权利争夺之外,玩离岸平衡,便有了政治基础。 这也是大明帝国,目前在蒙古上层权利场中最大的砝码。 就如之后世界老大大英帝国一样。不管是一战还是二战,乃至于他一直实行的国策,无不都是对欧洲大陆玩离岸平衡,从中渔利。 从法理上看,作为同属欧洲的一个国家,他应该参与欧洲的事务中去,不管是宗教,文化,战争,还是意识形态。 但,大英帝国偏不! 他就看着面前大陆打生打死,等快决出胜负,他直接上去掺和一脚,捞取胜利果实。 故,纵观大英帝国光辉照耀世界的两百多年,欧洲大陆多少英雄豪杰被其这一招弄得灰头土脸。 拿破仑如是、脾斯麦如是、叶卡捷琳娜如是、小胡子希特勒亦如是! 凡是之后欧洲数得上的大国,如法国,俄国,荷兰,西班牙,德意志,无不让其玩得欲仙欲死,流星般沉沦。 若不是二战小胡子掀了桌子,队友太拉垮,直接被人打到本土,世界老大的位置啥时候传到干儿子美利坚身上,还不一定呢! 之后,继承大英帝国衣钵的美利坚也是有样学样,在自己国内搞什么门罗主义,跟闭关锁国似的,却在全世界挑起争端,到处烘火赚取利益,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离岸平衡”呢? 不过是美利坚先天条件好,地大物博,周围都是一群菜鸡,才直接让其凭着这搅屎棍的作风,拨弄世界风云,把自己搞成了唯一的超级大国。 当然,说这么多,美英的崛起并不单单是指‘离岸平衡’战略的实施,还有很多因素叠加,这里且不再细细赘述。 我们举这么多例子,无非就是在证明,大明可以在蒙古帝国玩‘离岸平衡’。 做那个搅动风云的搅屎棍,做那坨打破平衡的压舱石,隔岸观火,捞取好处。 但章邯很清楚,要玩离岸平衡,从后世美英两国霸权建立上看,还有几个相当重要的前置条件。 一;国内地形相对封闭,有天险隔绝。 在这点上,大英帝国平衡欧洲有英吉利海峡,美利坚平衡世界有东西两大洋。而大明也不差,路上一圈都是崇山峻岭,雪峰高原,没有航空部队,现在的陆军没等打过来,自己就在路上崩溃了。 且目前章邯已然在路上唯一通道开伯尔山口修建大量工事,集结着重兵,只待明年大基建项目推进,“一五计划”完成后,就能在山口处修建高大的阶梯雄关,来纵深防御,补上陆地最后一块短板,彻底把次大陆单方面封闭起来。 除了陆地,就是海洋。 次大陆直插印度洋腹心,乃是东西方海上贸易的重要中转站,也是香料贸易的起点,枢纽经济,天然具有优势。 同样,还是那句话。 是优势,必然就伴随着劣势。 此等地理位置,固然可以在东西方海洋贸易中大获其利,但整个国家也因为漫长的海岸线,彻底没有天险防护。 历史上印度最后的莫卧儿王朝怎么消失的?受到攻击就是来自海上。 故不管是为了国家安全考虑,外贸经济考虑,章邯都不得不抢在整个世界的前列,大力发展海洋贸易和远洋舰队,把其当做和国内工业化,大基建并举的三大重点项目建设。 只要有强大的舰队在手,就可以四处出击。不仅可以抢先在世界上跑马圈地,夯实大明帝国的根基。还可以保护自身,防范来自海绵的敌人。让大明可以无后顾之忧左右欧亚大陆这个世界的文明中心,一举双得。 不得不说,章邯作为一名来自于后世的穿越者,让他可以以一种超然的地位来俯瞰整个十三世纪的世界。 还可以让他,根据后世的经验,抢先制定出符合大明利益最大化的国家战略,为大明帝国举起世界,奠定坚实的地基。 万丈高楼平地起,只要地基打得足够牢靠,上面的任凭雨打风吹去,就算垮塌,只要极短的是时间,便可以建造出一个更加辉煌的摩天大厦。 再加之,章邯着力推广汉文化,让大明链接华夏文明千年的底蕴,只要大明获得腾飞,必然成为整个蓝星史无前例的庞然大物,成为不管历史,还是未来,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存在。 章邯的算盘是打的啪啪响,但要想这些国策落到实处,还得俯下身子,一步步来。 百年国运,千年帝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建成的。 这一路上,必然风霜雪雨,必然漫漫坎坷,要想创造奇迹,不单章邯这个大明开国之君需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是所有大明的官员百姓,后代帝君,同样需要战战兢兢,砥砺前行。 这就相当复杂,相当不容易啦! 故,此时倒是可以引用中山先生,教员先生的两句话; 革命稍微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0365大明目前的“基本盘”。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那么言归正传! 说完大明的外部环境和国家战略,我们暂且先来看看,大明目前的基本盘和章邯这次北上参加忽里台大会的内核动力。 先看大明帝国的基本盘。 暂且把大明帝国目前基本盘,分为两大方面,即;民生和军事。 这也是一个过肩建国初期,最在意的两个指标。 首先是民生。 就目前为止,经过三年多的统治,帝国北方平原地区已经从战争中恢复过来。其中最瞩目的当属农业和治安取得的成就。 农业方面,经历建国初期以暴力摧毁大多数上层权贵,极大地把土地从这些人的手中解放出来。再加之大明建立后,在章邯这个开国君主的力推下,在帝国统治地区刮起数轮严打风暴,不但趁机把更多的土地纳入国家的管理体系,也让境内的治安混乱为之一清。 自此,大量的肥沃田地已然被帝国政府牢牢控制在手中,剩下的也就是一些小地主和自耕农碎片化的土地。 不过,剩下这些在私人手中土地也好解决,之后利用一些政治和经济手段,便可以迅速收回,纳入帝国的掌控。 目前除了一些小地主和自耕农外,绝大多数人都死相当免费租种大明朝廷的田地。且可以预见的是,经过三年免税,这些人已然从赤贫的边缘缓过来,手里有了一些余粮。 到明年,章邯和内阁,税务部,农业部商量;准备逐渐收取农业税,用以五年计划中道路交通,水利设施的费用。逐步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包产到户,刺激民间积极性和底层活力。 至于摊丁入亩,防止小地主逐渐崛起吞并土地,却是不必担忧。 盖因逐渐地,大明所有土地都将国有化,制定相应法规,你小地主私吞一个试试?直接就掘除了地主阶级的生存土壤。 说完农业,再说治安。 大明立国三年,经过诸般调整,已然基本定下省、府、县、乡、里,五级地方行政单位,各级单位仿照中央行政部门设置下属部门,上一级部门对下一级各级部门垂直管理的行政体系。 但大明不是一天建成的,如此庞大的行政体系组建,也是一个水磨功夫。再加上大明如今人才凋敝,文化淡薄。故,目前除了省府一级重点部门是章邯军中退役老兵和商会培养的人才担任,绝大部分,用的还是德里苏丹王朝遗留劣迹不显的遗老遗少,和少量从社会上雇佣来的人才。 对这些前朝余孽,用且用,大明朝廷上到皇帝章邯,下到各级部门的自己人,都对这些人时刻提防着。 只要这些人露出一丝不对的苗头,轻则拿下,重则逮捕。 而实施者,就是行政体系中,建设最完备的警察体系和驻军体系。 这就不详细阐述了,基本上,章邯他们照搬的就是后世共和国建国之初的那套制度。 警察体系和驻军体系的建立,是具有重要意义的。 明面上是对国内各怀鬼胎的各路宵小给予雷霆打击和震慑,维持地方相对和平的治安。暗地里,这两个系统,就是大明进驻地方的两套暴力机构,其最重要的使命还是,监督地方,扑灭要冒烟的星星之火。 除了农业和治安外,在其余方面,例如,金融、法律、外交、建设、经贸、医疗、教育、文化、工业等等上百个领域,大明有的是刚起步,宛如阑珊学步的婴儿,需要慢慢呵护,让其茁壮成长。有的则还是一纸空文,连起步都没起步,只能待将来慢慢细化了。 这也不能怪章邯和大臣们,他们也不想如此! 可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步步吃,心急的结果,往往都不太好…… 说完国内民生上比较出彩的农业和治安,以及刚刚初具雏形的一些方面,一些还没有眉目的方面,我们对大明帝国目前的行政成果和阻力,已经有了一个框架上的认识。 下面,我们再来谈一下大明帝国另一条腿-军事。 目前大明帝国路上,海上还算平稳,唯一的战争,就是以长信侯章崇智为主帅,以陆毅伯不儿温为先锋对南方诸土邦王朝进行的次大陆统一战争。 之前,我们已经谈过,经过摧枯拉朽,从全年开始,章邯所领导的大明朝廷,就组织起二十万步骑联军,让他们二人率领,对南方各个土邦王朝进行蚕食,攻略。 取得的效果也很显著。 从去年三月发动春季攻势以来,大军一路摧枯拉朽,连战连捷。先后摧毁、占领了卡卡提亚王超,帕拉玛拉王朝,卡卡提亚王朝,威逼德干高原北部最大的土邦王朝耶达婆土王,派遣使团到神京向大明朝廷请降! 到了七月份,使者传回耶达婆王朝大明皇帝意思后,又面对章崇智,不儿温两路大军咄咄逼人进犯,耶达婆土王和贵族,不得不捏着鼻子接受大明王朝的条件,受册封,迁居北地,‘恩养’。 自此,到了七月底,南方德干高原北方一众土邦王朝或被消灭,或迫于无奈臣服,只剩下大陆南端的; 葛萨拉王朝,阿拉帕王朝,朱罗-遮娄其王国,潘地亚王国,以及孤悬东南半岛的丹巴的尼亚王国尚在苟延残喘。 别看这一连串,一,二,三,四,五。五个王国看起来挺唬人,可就算他们领土面积加起来,也也就和刚刚投降的耶达婆王朝人口,地盘相当。 可以预见,只要章崇智和不儿温两路大军长驱直入,必然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灭国大捷。 但,上天不遂人愿意,正当章崇智和不儿温,踌躇满志,准备再建立新功,把自己头顶的侯爵,伯爵往前提一级的关键档口,异变突起! 紧挨着耶达婆王朝的葛萨拉帝国,位于卡卡提亚王朝南方,北不儿温鲸吞三分之一土地的朱罗-遮娄其王国。居然,不约而同先后派遣使者,分别向章崇智和不儿温的部队请求投降! 希望同耶达婆王朝土王和贵族一样,获得大明王朝册封和承认。 这可把两位南征主帅鼻子都气歪了! 怎么滴?和老子对着干是吧? 老子军功进爵位的档口,你们倒是硬气点啊! 给老子刷一波军功,为晋爵道路装点下不成么? 现在怎么,看到有带头的,就他娘一个个膝盖跟生了软骨病一样,跟风是吧?和老子作对是吧? 章崇智,不儿温的心情相当不好。到手的军功,到手的爵位,眼睁睁看如那泗水流华,哗啦啦春去也! 换谁,换哪个将军,心里能得劲? 但是在不爽,人家投降的使者,他们也不敢为了即将到手的军功擅自瞒报。自得强忍着怒气,奋笔疾书,写下事情的经过。然后发出六百里加急,派出信使送往神京,让章邯和内阁众大臣定夺。 章邯和内阁收到前线来信后的表现自然和章崇智、不儿温等军中将领大相径庭,都十分高兴! 能不费一兵一卒,羁縻两个土邦王国,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随即,君臣经过一番小会议探讨,给前线下旨; 允许朱罗-遮娄其王国、葛萨拉帝国的请降请求,并且参照耶达婆王朝旧例,封赏其土王和国内贵族,限定年底之前,完成北迁。 至此,整个次大陆,除了剩下两个小土邦;阿拉怕王朝和潘地亚王朝,整个次大陆的核心地区,已然全然纳入了大明帝国的统治范围。 至于孤悬东南小岛的丹巴德尼亚王朝,大明朝廷准备等全部平定次大陆之后,派出使者上岛招抚。 0366时称治平,子谋吐蕃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若成功则罢,若是不成,待几年编纂出水师舰队后,大明最后一场统一夺岛作战,将不可避免为大明帝国的统一大业,画上一个血腥的句号。 且到了如今九月初,章邯已然下定决心北上和林参加明年的忽里台大会。且不久前,他已然给前线章崇智,不儿温下令; 令他们即刻南下,争取携带大胜之势,于今年年底,完成对整个次大陆的统一。 从章邯北上的动机,到制定的国策,再到大明帝国目前的基本盘,其中相辅相成,关系繁杂,已然成了一条线。 章邯这次北上,固然有大明国策和基本情况的考虑。但不可忽略的是;就目前蒙古帝国整体的政治环境来说,章邯也是不得不亲自走一趟。 众所周知,铁木真作为一代天骄,用了数十年的时间,才靠着巨大的威望和政治、军事智慧,把散乱百年的草原诸部以及周围的附庸民族,融合成一个新的帝国。 且他在位期间,光照万古,武功赫赫,把偏居一隅在漠北荒凉地的蒙古,用几十年时间,南征北战,东伐西征,打败一个又一个强大的敌人。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基本把蒙古帝国带领成了亚洲大陆上的一个庞然大物,奠定了蒙古帝国称雄世界的基本盘。 窝阔台,铁木真与大妃孛儿帖第三子,长于战乱年代,幼时跟着父亲南征北战,在统一蒙古诸部的战争中屡立战功。 1219年,在铁木真征讨花剌子模之前,其断然放弃蒙古“幼子守灶”的传统,把性格温厚,且与诸方关系融洽的第三弟子窝阔台定为了汗位的继承人。 在铁木真薨逝六盘山之后,窝阔台继承遗命,于1229年,窝阔台在忽里台大会上从监国的拖雷手中接过帝国权柄,成为蒙古帝国的第二任大汗。 到窝阔台继位的时候,有了父亲铁木真以及一众开国功臣的积累,蒙古帝国此时的疆域已然十分广阔。 而与中原王朝不同的是,那时由于诸般原因,蒙古帝国采用的是比较原始的部落军事民主制。 用后世时髦的话打个比喻;蒙古帝国是一家上市公司,大大小小的贵族和各方派系,就是黄金家族的合伙人。 且不难发现,不论是公司抑或是国家,只要实行这种合伙人制度,其规模或疆域越大,就越容易造成分裂。 成吉思汗能以超强的个人魅力和高明的施政手段,才把这个庞大的帝国拧成一股绳,待窝阔台即位后,这就给他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不得不说,能被教员称为“一代天骄”的成吉思汗,果真不是浪得虚名,极具政治眼光。 他选定的继承人,虽然不似最喜爱的小儿子拖雷那般拥有极高的军事素养,但三子窝阔台即位后,展现出来为人宽厚,执政稳健,富有政治远见和政治手腕。 在位期间,他继续父亲铁木真之前国策的同时,逐步完善了蒙古政治,法律和税收等制度。 用人方面;重用耶律楚材等人,以开科考试的举措,从南方中原吸收大量人才充实官员,进一步接受汉文化,弥补自身,为蒙古帝国夯实了基础底蕴。 且在1230年,窝阔台还顶住了内部各派系蒙古贵族的压力,保留采用了中国更加先进的农业和手工业,并从中征收一定税负,为蒙古帝国开辟出一条稳定的财源,改善之前完全以打劫、放牧为主获取财富的方式。 同时,在军事上,窝阔台开始有意识减少杀戮,注意维持人口。 例如;1233年,蒙古大军苦战攻克金朝首都开封后,窝阔台第一时间便下令禁止屠城。 之后,从1235年开始,更是大规模建造都城和林,使其真正成为蒙古帝国的政治中心和手工业中心,商贸日趋繁华,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东西方的交流。 经过窝阔台的努力,蒙古帝国逐渐从父亲时期蛮荒开辟,变得内部稳定,整体收入大幅增加,国力也日趋强盛起来。 这才使得逐渐底蕴深厚的帝国,有了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投入到统一战争之中。 他在位期间,先是消灭了蒙古多年的宿敌和仇人金朝,又攻入朝鲜半岛,把半岛纳入版图,北伐东北诸部,扫灭东北方的威胁。接着,分兵两路,开启西征和南侵。 西征自不必多说,不仅打下大片土地,还让蒙古人彻底成为欧洲人挥之不去的梦魇。 单说南征,也是连战连捷。 在西线攻占了川北大部,在中线更是拿下了重镇襄阳,若不是其死的突然,蒙军不得不撤军北返,怕是真会上演一出南宋版的“靖康之耻。” 后世元史对窝阔台的死,记录得较为详细; ”十一月丁亥,大猎、庚寅。还至吪铁䵻胡兰山。奥都喇合蛮进酒,帝欢饮,极夜乃罢。辛某迟明,帝崩于行殿。 在位十三年,寿五十有六,葬起辇谷。追谥英文皇帝,庙号太宗。” 且《元史》对窝阔台的总结偏高,其《太宗本纪》总结道;“帝有宽宏之量,忠恕之心,量时度力,举无过事。华夏富庶,羊马成群,旅不撃粮,时称治平。” 云以为;元史之中虽有对其吹捧之嫌,然其功过大体中肯。作为蒙古帝国第二任皇帝,在各个方面,窝阔台不管是文治武功,做得都不差。称一句‘时称治平’也不算过。 且在这里不得不提一点。 在窝阔台在位最后这几年时间内,在高耸的世界屋脊之上,也发生了一件影响深远的大事件。 这个大事件的幕后推手,乃是窝阔台汗的二子 -孛儿只斤-阔端。 我们之间西征间隙曾经插叙讲述了窝阔台南征期间,中原战场一些进展。 其中讲到;阔端作为三路大军的西路统帅,于1235年从陕西凤翔府出发,南下攻入南宋川蜀地区。 迅速扫荡了关外五州之后,顺势夺取了西陲重镇沔州、在青野原一战中,大败南宋川蜀制置使赵彦呐。顺带收服的秦巩的割据势力汪世显所部。 次年,阔端再次带兵入川,苦战击败南宋悍将曹友闻两兄弟,之后,势如破竹攻破天险武休关、阳平关,以及大名鼎鼎的剑门关。 一路,直杀了南宋川蜀各路守军望风而逃,之后又携带大胜之势,顺利夺取潼州、利州、成都等地。 在战后,阔端将凉州【甘肃武威】作为自己的乌鲁斯【大本营】。 虽然战争上连战连捷,攻城略地无一合之敌,但阔端也通过这次战争,逐渐清楚地意识到,南宋对北方防御,最大的依靠依旧还是长江天险。 若是能够拿下吐蕃境内的青藏高原,就可以从源头,直接绕过长江,直入云贵地区,夺取大理。 之后,就可以从大理陆路出发,逐步逼近南宋都城临安,迫使南宋朝廷投降。 在定下策略后,阔端便开始着手实施。 他先是派出人马,上高原向吐蕃及其僧侣宣扬蒙古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并且允诺免除僧侣的赋税和徭役,领主依旧可以拥有原本的领地和特权。 说白了,就是蒙古版的“一国两制”,实现明面上对藏地的管辖。 更是在1239年秋,阔端派出麾下部将多达那波率军三千进入吐蕃。 在出发时,阔端特意叮嘱对方,这次入吐蕃,不以一城一地为得失,主要目的是寻找能和蒙古合作的藏地割据势力。 这个时期的吐蕃,泛指后世的西藏,青海,以及四川西部和甘肃的部分地区,面积十分广大、在之前,不管是秦汉亦或者唐宋谁当中原王朝,这片地区始终没有真正臣服过中原文明。 0367凉州会盟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青藏高原险峻的地势和独特的自然条件,令中原历代王朝,对这片土地的寄觊觎,却也只能望而却步。 就比如昔日强盛的大唐王朝,也曾经多次派大军和吐蕃发生战争。但总体而言,败多胜少,劳师远征,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最后只得在名义上进行羁縻,并没有派遣流官,对其形成有效控制。 不过,藏地地势虽然险要,但到了1239年这个时间,其内部势力已然不像唐初松赞干布时期一般,拥有强大的凝聚力。 而是,变成了零零散散的大小势力互相割据,呈现大分裂状态。 且在当地,藏传佛教各教宗派系之间更是各怀鬼胎,有的甚至想利用蒙古人这些外部势力,来达到自己消灭异己的目的。 正是因为这种复杂的宗教矛盾情况,使得蒙军入藏后的行动进展相对胜利。 可就在蒙军在前进到拉萨附近的杰拉康寺附近时,却遭到了大量噶当派武装僧侣的袭击。 对四处征战多年的蒙古军队来说,这种程度的攻击,对身经百战的他们来说,不值一提,无异于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当即,多达那波沉着应对,组织兵马,一战便轻松将其击溃。 其后,蒙军更是一把大火焚烧了杰拉康寺,且,这场袭击风波,连带其他相邻的寺庙,也遭到了池鱼之祸。 其中就包括久负盛名的热振寺。 唯有附近的达隆寺,因天气原因,忽起大雾遮蔽,侥幸逃过一劫。 杰拉康寺这一战,在蒙古帝国众多旷世之战中,自然如同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但也正因为这一战,却在这个时间节点上,瞬间改变了西藏地区的局势。 若说起蒙军主将多达那波这个人,其在蒙古军中存在感并不高!就如同他打的这场杰拉康寺之战一般,很不起眼。 但就算是小人物,却有很多也非泛泛之辈,他便是其中之一。 他文武双全,在以雷霆手段给予这些不自量力的番僧教训后,多达那波并未一味用强。而是在强大军力的护航下,一面摧毁各处山顶的堡垒,一面设置管理机构和驿站,积极推行蒙古的各种法律和制度。 同时,他还派出大量人员,不厌其烦地,对当地民众反复重申蒙古的民族和宗教政策,并以实际行动,保护当地的宗教设施和宗教活动。 与先前单纯说教不同,这套恩威并施的举措一推广,当地的僧俗民众,迅速便接受了的来自蒙古人的“劝告”。 藏地的另一大教派,止贡派的教主,更是直接献上了当地的户籍名册,表示接受蒙古人的统治。 在这之后,多达那波主政西藏两年,这两年内,他的政策,得到了西藏当地百姓的广泛认可。同时,他时刻不忘遵循阔端的嘱托。 在主政期间,他详细考察了藏地的宗教、军事以及经济等方面的其概况,写成《请示迎谁为宜的详禀》派人呈送阔端。 使阔端从中了解到,藏地各地地方势力繁杂,仅仅各种教派,就多达二十余个。 这让他明白,自己希望寻找的合作者,亦或者可以称为代理人,就将在这些人或者教派中产生。 不过,候选人虽然看着不少,各方面合适的却没有几个。 比如噶当派,虽然信徒众多,但是没有一个明确的教主,话事人,都不知道和谁谈。 达隆噶举派教主为人宽厚,威望颇高,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但其本人却不愿意介入本教派之外的事务中,阔端也不好强自为难。 在所有的藏地教派中,止贡派的势力最大,之前又上过降表,但其首领巴释迦-仁钦却不愿意到凉州觐见阔端。 强扭的瓜不甜。 阔端作为蒙古帝国的代表,也不会求着对方和自己合作。 最终,在多达那波的建议下,阔端最终选择了萨迦派,作为蒙古在藏地的代理人。 由于萨迦派主寺所处之地域偏僻,势力自然无法和止贡派等一众大教派相比,但他也有自己的优势。 在此之前,萨迦派高僧频出,在藏地影响不小。 而且这种势力弱一些的教派若是想要谋求发展,上面有大教派压着,必然就要寻找外部势力介入,以打破现有的阶级壁垒。 因此,他们反而更容易接受,做蒙古人的代理人。 萨迦派现任教主的名字叫做萨迦-班智达。 这位大师学识渊博,精通佛法,在藏地声望极佳,乃是一位受人尊敬的长者。 这正是萨迦派的种种特点,才促使阔端想与对方来一次会盟,来决定藏地的未来。 1244年秋,阔端委任多大那波为全权代表,携带邀请诏书和丰厚的礼品,跋涉上千里,深入处于后藏区的萨迦寺。邀请萨迦派时任教主萨迦-班智达前往凉州,与阔端会盟,商量西藏地区的归附问题。 蒙古人民族性格就是讲究实际,不爱兜圈子,阔端的诏书中,也写得十分简明扼要。 他除了诚挚邀请对方外,也直言不讳将不来的后果说得十分清楚。 至于什么后果?我想懂得都懂。因为蒙古人已经不止一次,把这种残酷的后果,淋漓尽致展现在世人之前。 萨班大师也是个明白人,属于人老精,活老灵那种。 他很清楚,这次会盟将决定自己的萨迦派,甚至决定整个藏地的命运。 不过,同样的,大师也明白。 凡事有利有弊,相辅相成! 这次会盟,对于自己和萨迦派来说,何尝不是个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 但,大师更清楚!自己的萨迦派在后藏地区都算不上强势,滴前藏地区的影响就更加微弱了。 故,参加会盟之前,他必须要得到其他教派的统一支持。 一方面是在谈判中掌握更多的筹码。另一方面,若是不这样的话,就算会盟达成条约协议,也无法贯彻执行。那时,这场会盟除了招来蒙古人的血腥报复外,又有什么意义? 于是,已经63岁高龄的萨班大师不辞辛苦,开始逐个拜访藏地的其他教派。 果然,不出所料,大师碰了一鼻子灰…… 别的教派很多人都不买他的账,甚至还有人对他恶语相加。 不过。 萨班经历六十三载人世间磨炼捶打,经文熏陶,心境早就达到了唾面自干的程度,对于别的教派刁难,他表达出十分理解他们的态度。 并且,期间,萨班大师积极对这些教派陈述利害关系,和蒙古达成谈判可以避免藏地生灵涂炭,对大家都有好处等等。 后果也说得明白;否则,蒙古大军若是卷土重来,凭借藏地目前一盘散沙的状态,藏地玉石俱焚,不是虚言。 其不顾年事已高,为会盟千里奔波的精神,其唾面自干,站在自己立场陈述利害的行为。以及其殚心竭虑,积极为藏地未来谋划的态度,最终感动了包括势力最强的止贡派在内的各大宗派,逐渐都接受了萨迦大师的意见。 同意,由他代表藏地,到凉州和蒙古人会盟谈判。 如此一来,萨班大师在众多实力大教派的授权下,会盟代表的身份一下就合法化了!不仅蒙古人承认,连藏地大部分上层也承认。 下一步,他将出藏地,入凉州。 正式代表整个藏地势力,与蒙古人进行一场决定藏地命运的会盟。 1246年8月,经过两年时间的长途跋涉,萨班大师在蒙将多达那波的陪同下,艰辛来到了阔端的大本营-凉州。【甘肃武威】 0368权柄争夺!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没想到,萨班大师到了凉州,却扑了一个空。 打听后方得知,原道阔端,此时已然和章邯以及蒙古各宗王贵族一样,动身前往漠北和林,参加明年即将举行的忽里台大会,推举蒙古第三任大汗去了。 其实,在窝阔台诸位王子中,阔端是十分有能力的一位!其军事才能和战略才能,我们从其南下攻宋一连串的胜利和战略布置也能看出一二。 但俗话说得好,千年老二就是千年老二。 比起嫡长子受人瞩目的贵由,深受父汗喜爱的三弟阔出,阔端这个老二,在窝阔台诸子中,光芒便被遮蔽,变得不再那么耀眼。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他这个老二,还遭到了各方的无意忽视,这就很让人无奈了。 这就也导致,阔端早早就已经十分清楚的明白,父亲汗位的继承,恐怕和自己关系不大。 再加上,自从父亲死后,乃马真皇后监国,为了推举自己儿子贵由上位,开始无节制的贿选布局。 且到现在,这种布局已经实施了近五年时间,更让他觉得,自己希望不大。 阔端这次北返,就两个目的;其一,遵循祖制。其二,彰显存在。 他的情况倒是与章邯大致相仿,就连参加忽里台大会的目的也大致相仿。 这也不奇怪,因为不仅只是他们俩。这次大会,除了寥寥三四个人外,其他的人,大略都是这种想法。 可,其中还是有一些不同,这是基于实力决定的! 就是章邯这次北上和林,除了展示大明帝国的存在感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取利。 这个留作之后再讲。 先说萨迦大师在凉州等待阔端的时候,他也没有干等着。 而是利用这段时间,萨班大师开始在凉州各处走访,观察。 他发现,阔端果然非常有能力,他治下的凉州,繁荣稳定,各民族平等相处,蒙古政权对待宗教的态度平等且十分开放。 萨满教,道教,佛教。伊斯兰教,基督教在城内居然能做到和谐共处,丝毫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之后,萨班大师在给藏地各教派的信中如实讲述了他在凉州的所见所闻。并且信中认为,他们的藏传佛教,完全可以在大蒙古国中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天空上,鸿雁排队南飞,一会儿变成“人”字,一会儿变成“之”字。不是发出高亢的鸣叫,提醒人们深秋已至。 而看它们来时的方向,早就已经狼烟四起,朵朵暗流在不同的人心中激荡。 和林,确切完整的名字,应该叫做哈喇和林。 作为蒙古帝国这个现今世界上最强盛王朝的政治文化中心,期内发生的一举一动,无疑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难以预料的影响。 而在哈喇和林内,权利的中心将进一步缩小范围,集中在城西那绵延数里,如无数白碗倒扣的的汗帐内。 目前,这座汗帐的主人,依旧是上一任大汗窝阔台的第三位皇后,乃马真监国。 遥记的1242年。那时拔都等人正带着西征大军势如破竹,直逼奥地利维也纳和西方最大的水上城市威尼斯。突然后方接到漠北汗庭的消息,拔都等西征军将领,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东归,第二次规模浩大的西征也戛然而止。 由于窝阔台死的突然,自然而然关于他的死因便出现了好多个版本。 但前面我们已然说得十分详细,且给列出不少佐证,已然证明窝阔台的死因纯属积累意外,并无其他原因。 只是,如此突发的大事件,自然少不了有新人捕风捉影,肆意发挥。 例如就有传言; 说拖雷的遗孀唆鲁禾帖尼为了给丈夫报仇,亦或是为了儿子竞争汗位,找了个厨子和亲戚给窝阔台投毒等等。 说得没有一点逻辑,且没有丝毫证据。 不过,大汗的突然去世,一个现实的问题就不得不摆在了众人的眼前。 即;继承人问题。 由谁来继承空悬的大汗汗位? 高层之中各有说法。 以耶律楚材为首的文官认为,大汗生前有意立三子阔出为继承人,只是因为阔出早就数年前军前暴毙去世。他们又认为窝阔台有意把阔出的儿子失烈门立为储君,并且亲口说过‘你可以君临天下’,且把失烈门单独接到汗庭抱养,但直到窝阔台突然死去,也没有留下成文的手令。 关键是以蒙古的制度,年纪尚小的失烈门,既无军功,也无威望,是不可能继承大汗汗位的。 故,耶律楚材等人怕是押错了宝,以为能在蒙古施行‘父死子继’那一套。 可说到底,这些文官的目的,不过是希望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皇帝,坐那傀儡摆设,趁机加强文官系统对蒙古朝政的掌控力而已。 这种打得叮当响的算盘,不管是窝阔台遗孀乃马真,还是窝阔台的儿子们,黄金家族的宗王们,自然不可能答应。 所以,最终只能达成一个妥协的方案,先有乃马真监国,其后召开忽里台大会,在当众决定继任者的人选。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乃马真皇后作为窝阔台的遗孀,且她是个有政治野心的女人。 当时的情况是,拔都所带领的西征取得了空前的威望,选大汗最重要的自然就是实力和战功。 若是当即召开忽里台大会,拔都将成为汗位继承的不二人选,这是乃马真和窝阔台一系,察合台一系,甚至拖雷一系都不愿意接受的。 所以,由于这种种原因,才促使乃马真暂时监国,这也是诸方妥协达成的结果,也是用时间冲淡拔都军功最好的方法。 之后,乃马真以一直无法召集齐诸王贵族为由,将忽里台大会拖延了下来。 这一拖,就是四年,接近五年的时间过去。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耐心,其中,成吉思汗的幼弟铁木哥就率先发难,以“幼子守灶”蒙古传统为名,带兵逼宫哈喇和林。 好在贵由及时带兵赶到,铁木哥迫于种种原因,只能无奈退走。 把威胁消除了,乃马真这才得以继续监国。 与拖雷当时不同,乃马真在国中的威信和能力无法比肩,蒙古上下各派系,都只把她当做一个暂时过渡性的人物。 乃马真渐渐也发现了这一点。 她虽然热衷权势,却也不是什么无知的妇人,帮助丈夫处理朝政的经验告诉她,自己没有机会在蒙古目前的政治生态下,搞武则天女主临朝那一套。 唯一,给予希望的,只有自己儿子贵由可以顺利继承丈夫的汗位,到时候,她便可以保住权势,甚至有可能搞一搞“垂帘听政。” 只是,贵由虽然是窝阔台的长子,但黄金家族第三代人才辈出,他虽然不算差,军功也不少,可比他威望高,军功盛的可不止一位。 所以。在蒙古这种政治生态喜爱,他继承汗位除了自己天然的身份外,并没有多明显的优势。 若是放在汉家王朝,他这种嫡长子的优势自然可以掩盖其它不足,蒙古却不然。 只要是成吉思汗后代,就有同等的继承权,贵由占不到多大便宜。 蒙哥有军功和强大的拖雷家族支持,失烈门有文官,窝阔台家族,察合台家族三方支持。拔都军功卓著,也有强大的金帐汗国做后盾...... 最终,母子二人经过商议,决定采用近代议会制度常用的办法; ‘游说。’ 也就是私下里,挨个做蒙古诸王的工作。 当然,光口水是效果不大的,还得给这些人实实在在的好处。 0369推举新汗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乃马真以自己监国的特权,以赏赐为名,将国库中的财物不要钱地撒出去,用来封赏那些被拉拢的贵族宗王。 说白一点,她们就是准备利用银弹战术,直接贿选收买选票。 除此之外,在政治上,她们还答应了这些贵族宗王们,在自己领地有单独收税的权利。 还有,就是名号了。 章邯就是一个典型,不仅承认他建立的大明帝国汗国的身份,还亲自派出使团给其封汗位,承认其政治地位。 你支持我当政,我保你富贵荣华,领地自主。 数招下去,成果显著,收获斐然。 这样干不是没有隐患,而是隐患很大,唐后期的藩镇怎么来的?不过,真金白银总是不会白花,权利封号也不会白给。 四年多经营下来,虽然朝政愈发废弛,但乃马真她们的势力逐渐变大,支持他的蒙古王公贵族越来越多,到目前为止,已然凝聚起了大势。 到了这个时候,拔都这个当初最大军功傍身者,最大汗位的竞争者,不知不觉便吃了大亏。 时间彻底冲淡了他的战功! 再加上朱赤家族的血统问题,蒙古汗位,也就注定与他无缘了。 况且,这几年,拔都好像也意识到了局势的微妙变化,也彻底死了继承大位的心思。只是一心一意在自己汗国搞建设,享受生活。 小日子倒是也算过得不错!若是,没有章邯这个烦人精打扰的话…… 章邯自然不会顾忌这厮的感受! 这几年,他的四海商会,没有一丝懈怠地在金帐汗国内搞资本扩张。频频弄得拔都如鲠在喉,欲仙欲死,还不能发作,实在憋屈异常。 对章邯的怨念也日益深重,那就是难免的必然事件。 若不是有王妃史天香从中居中调和,不定这厮会不会发疯,会做出些什么异常的事情出来。 再说乃马真后。 女主当国的弊端,最近这几年也显现出来。因为其缺乏政治手段,阴谋诡计虽然搞得很溜,但蒙古国内确是日趋法度废弛,政令不一,腐化堕落,内部矛盾不断激化。 在她当政期间,很多有能力的官员都被排挤,迫害只能靠边站。 如;耶律楚材,牙喇瓦赤,甚至和成吉思汗共饮果过班朱尼河水的镇海,都被统统打发回家,罢黜不用。 其中,文官的代表,耶律楚材于两年前,也就是1244年,郁郁而终。镇海和牙喇瓦赤还是因为逃到阔端地盘,在阔端的强硬庇护下,幸免于难。同时,他们但也彻底离开了权利的核心。 就在整个蒙古帝国上下暗流涌动,一片乌烟瘴气的情况下,于1247年四月十六日。 朱赤长子别儿哥;察合台五子也速蒙哥、六子拜答儿、孙子不里、哈喇旭烈;窝阔台长子贵由、二子阔端;拖雷长子蒙哥、四子忽必烈、六子旭烈兀、七子阿里不哥;蒙古额驸,恒都大汗章邯;以及蒙古东西诸道宗王,诸王千户等贵族,齐聚哈喇和林附近的达喇达葩,开始准备召开忽里台大会,推举新任大汗,来执掌蒙古帝国的最高权柄。 这些人中,我们看到,只有金帐汗国的大汗拔都,称病没有亲自到场。 大会期间,因为缺少了他这位实权派人物的表态;拖雷家族似乎另有隐情,认命般不置可否的态度;再加之章邯这位第四汗国汗王的鼎力支持;察合台汗国以及其它被收买者的共同推荐;贵由似乎变得众望所归一般,以极大的票选优势,被大家一致推举为蒙古帝国的第三任大汗。 贵由心中固然高兴得发狂!这是他多年以来的夙愿,眼见就要达成。但,他的嘴里却另一番态度,假意假意推脱不受。 “贵由人鄙才薄,如何能担任大汗之位?请大家莫要玩笑,重新推举出一位德才兼备的大汗才是正经。”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就看此时贵由满面春风的模样,哪里像是有半点推脱的意思?怕是哪个家伙这时候真的出来推荐新人,立刻便会遭到贵由的雷霆报复。 在座之辈到底都不是傻子。 对于这套把戏大家都明白,于是再次纷纷起身,再次劝进。 其中,章邯的话毫无疑问,最具有分量;“贵由侄儿切莫推辞!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这大汗之位,当仁不让该是你的。 本汗相信,你一定能继承岳父和三哥的遗志,把咱们的大蒙古建设得更加蒸蒸日上。” 说罢,章邯还故意扭头,眼神不善扫视场中其他家族的人,语气莫名厉声警告; “若是谁有异议!且先问问我恒都汗国内百万精兵答不答应!两千万百姓答不答应!再问问帝国内,支持贵由侄儿登位的诸位宗王将军们答不答应!” 他此言一出,场中众人尽皆色变! 场中贵由和乃马真自然笑得合不拢嘴;朱赤一脉别儿哥等人脸色淡漠,反正无论谁登位,和他们的关系也不大。 察合台一系列拜答儿等人脸色莫名,不里则是神情振奋,窝阔台一系的阔端等人则是面带严肃。 唯独拖雷一系的忽必烈,阿里不哥,旭烈兀直接站起身来,怒视着不远处的章邯。 旭烈兀更是毫不客气斜眼呵斥;"额驸好大的口气!莫不以为此地是你恒都汗国,可以肆意逞威风?"忽必烈紧接着接口,同样淡淡语气道; “想要以势压人,额驸怕不是打错了算盘。我蒙古百万铁骑,又岂是尔恒都汗国荒僻陋地可以抗衡的!” 阿里不哥没有说什么,只是做不屑状冷哼频频。 "犬吠而已。"章邯不屑冷哼,丝毫不把这些人看在眼里。 只是斜视了他们领头,端坐在上首的大哥蒙哥一眼,见其到现在还强行挤出笑容,心里不由又欢乐几分,连二郎腿都翘起来了。 “都坐下。” 蒙哥看似丝毫不在意,可他的注意力,早就把帐内所有人的反应尽入眼底。 见大多数人都不置可否,明白自己怕是没有任何机会,遂对身边放纵的几个弟弟呵斥道。 旭烈兀继任仍旧不服气,尤其是章邯那副绝对蔑视他们的表现,更是让他这个自命不凡的后辈,心中怒火蹭蹭极具升腾。 “坐下!”蒙哥这次加重了语气,语气中那不容置疑的口气,在场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忽必烈脑子冷静下来,先是偷偷观察自己大哥一眼,见其真的有些生气,这才表情悻悻重新坐回原位。旭烈兀和阿里不哥见状,也不好在像猴一般杵着,也只能各自摸了下鼻子,恨声坐回位置,朝章邯所在的方向怒目而视。 可见,蒙哥在他们兄弟间的威势,不是一朝一夕建立起来的,让几匹暴怒的小马驹,一瞬间强硬安耐住,属实不易。 可,目前场内大势已定,这几兄弟目光再凶狠,也伤不了章邯一根毫毛,改变不了贵由即将登上蒙古汗位的事实。 …… 三日后,贵由汗位继承大典照常举行,在场众人都穿得喜气洋洋。 在一声声山呼海啸的恭贺声中,孛儿只斤-贵由,从其母亲乃马真手中接过父亲留下的印玺,正式成为大蒙古帝国第三位可汗。 至此!轰轰烈烈的汗位继承仪式落下帷幕。贵由及其母亲乃马真等人,终于可以大松一口气,终于达成了他们近四年以来的谋划。 新汗登基,大贺三日。 来自世界各地的宗王大臣们欢聚一堂,推杯换盏,打猎烧烤,度过了几天美好的时光。 登基仪式结束,来自各地的王公贵族纷纷告辞,贵由及其侍从亲自相送。一时间,君臣和睦,难舍难分的场景不断上演。 至于这些人心中究竟想什么,又有谁会在乎呢? 0370几家欢喜几家忧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也在返回和林待了五日后,进汗帐,准备向贵由这位新汗告别。 贵由留宴。 宴中,其母亲乃马真,妻子海迷失,长子忽察,次子瑙忽一同陪侍。 新大汗一家人齐上阵,算是给了章邯相当的重视。 酒桌上,贵由每每提及二人昔年交情,屡次感谢,此次在汗位举荐上章邯的坚定支持力度。 反正来来回回表达的中意思就是一个;你章邯之前提的条件我们都答应,且在我即位后,我们的联盟也将更紧密。 章邯自然不会扫了宴会兴致,不仅也跟着说一些往年趣事,还罕见配合对方拍着胸脯保证; 说只要他自己一日是大蒙古的恒都汗,就会一日支持蒙古汗位在窝阔台系内部传承,其只认贵由的后人。 这番话很是说的,让贵由家人对他好感大增!一时间,宾主尽欢暂且不提…… 翌日清早,日上三竿,章邯看中身侧被惊醒的美女含笑不语,穿戴整齐后,便直接准备向贵由告辞离开。 不料,贵由昨晚宿醉,不适起行,只得其妻子海迷失出来相送。 出大帐,临别时。海迷失偷偷拉住章邯的手,手指豆蔻在他手心轻轻挠着,眼里带着一抹希冀之色。 她这般表现,章邯先是愕然,随即若有所思,福至心灵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遂轻轻推开她的手,在其失落不解的时候,道了句;“若有变故,可派人到我封地送信。” 海迷失表情迅速由失落转为惊喜,重重点头。 随即,章邯乘车离开,海迷失也心情愉悦,返回汗帐。 马车内,章邯似笑非笑看着被对方挠过的手心,忽然反手狠狠一抓,怅然大笑,神色莫名…… 临行之前,章邯专程到速不台府上拜访。 师父速不台自打西征回来就一日比一日憔悴,可章邯自打返回和林后,见到了的却不似传闻中的那样。 他见到的师傅,面色红色,语气浑厚,甚至还在后院那个校场,考校了一番章邯骑术和射术有没有懈怠。 熟悉的场景,让章邯沉浸在十年前,师父一箭三雕对他视线极度冲击的回忆中,间接忽略了师父鬓角那抹不正常的惨红。 告别时,师父更是亲自骑马把他送到西城门外。 期间,章邯极力邀请兀良哈台父子到自己大明任职,都被其摇头拒绝,弄得章邯好不尴尬。 对此,速不台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看着一身金色戎装弟子,带着大军消失在天边的草原尽头,速不台露出欣慰笑容的同时,一口殷红的鲜血随之从口中喷薄而出。 “父亲!” 兀良哈台上前一把扶住自己的父亲,滚烫的热泪答滴答滴滑落,嘶吼痛呼。 速不台任由儿子撑住风烛残年的身体。胳膊慢慢用力,重新站起来。 看着西方草原上空那只不时鸣叫的雄鹰,他惨白的双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喃喃笑道; “小鹰终于长大了。” 回到城中,速不台直接卧床不起,只能用珍贵草药吊命,肉眼可见时日无多。 不知道这位彗星长存的一代名将,究竟还能撑多久! 时间肆意流淌,1247年七月下旬,顶着夏天高悬的烈日,章邯带着一路风尘的上万大军,终于重新越过开伯尔山口,回到了大明国境内。 八月初,金秋来临,神京西城城门处。 以大皇子、内阁总理王大年为首的帝国上层,早早就在城门十里外迎驾。 直到午时,他们才看到远处尘烟滚滚,章邯那张明黄色的大纛,也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到了近前,章邯勒住马缰,大皇子章森带着大臣们上前迎接。 章邯下马,好似兴致不高似的,只是对众人勉励两句,便直接登上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御辇,打头回城去了。 大皇子章森一腔的兴奋,直接被父亲当头一桶凉水浇下。 失魂落魄,心绪复杂,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父亲北上这大半年来,他整日殚心竭虑,万事小心翼翼,时时如履薄冰。 每日三更起床,五更批阅奏折。时时勤问大臣的意见,对父亲的国策义无反顾推行....... 至此,半年时间过去,去年制定“一五计划”国策不仅按照当初的规划有条不紊地执行,且无论是速度还是效率,都比预期计划快了不止一筹。 民生方面,章森更是不敢懈怠,听各方建议,惠及平民的政策不断推出,让大明境内治安一日比一日好。 同时,他还派人四处访贤,替换整顿官僚,吏治也得到了改善。...... 章森自认为,自己这近以来,监国做得不错。当然,大臣们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私下打听得知。故前几日接到父亲回来的飞鸽传书后,在几天前,他就开始命人准备迎驾。 就是想等父亲回来,把自己施政一年的举措和成果向父亲汇报,获得父亲的表扬。 但,现在,就如热脸贴了冷屁股一样。父亲不仅没有问他国内的情况,而且就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直接莫名就,自顾自离开了? 和他一同候驾的官员们,也被皇帝突然这么一出弄得有些发懵。 其中更是有些人看着傻愣愣待在原地,面色难看的大皇子,眼底异色狂闪! 8月3日晚,章邯回到皇宫后,直接一道旨意遣散了所有大臣,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他自己也没有到任何娘娘宫里嘻嘻,直接返回自己游龙寝宫,简单洗漱之后,倒头就睡。 第二日一早,章邯也没有召开大朝会,而是直接前往御书房,让大宦官近一年他不在国内,大臣所有的奏折,政策批复都拿来,他要一一查看、 故,宫里宫外,立刻出现这样一幅场景。 宦官不停在城内各部门之间奔走,之前封存的奏折,政策批复的条陈,一一被揭下封条,成捆成捆被送往御书房内。 一时间,鸡飞狗跳,人心思动。 ‘母后!’章森看着目前目露寒霜的母亲,这几日,心中的忐忑,彷徨,手足无措,仿佛一下找到了宣泄口。 也立可敦看着眼前眼泪不止的好大儿,心中又酸又涩,烦躁加郁闷,让她直接破口娇姹; “够了!哭哭啼啼尽做小女儿态。 如此样子,别说你父皇见了碍眼,就连你母后也觉得丢人!” 说完,她犹自不解气,啪啪朝自己脸上打了两下,可见气极。 在场众人皆大惊失色,纷纷惊呼;‘娘娘不可!” 章森更是面色惨白,一下止住泪珠子,惊叫一声;“母后....!” “够了!你母后好着呢。 没有一日比今日更好,且放宽心吧。” 说完,也立可敦猛地扭头,看向海兰察,不带一丝感情命令到;“把这不成器的孽障压回宫中,紧闭三日。” “娘娘!”海兰察扭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皇子,眼底落出一丝不忍,张口欲求情。 没成想,也立可敦却直接转过头去,看都不看她,只是依旧冷言冷气道了句;“带他走!” “母后......” 最后,章森还是被海兰察带着宫女搀走了。 半个时辰后,海兰察回来,见也立可敦已然恢复了正常,顿时大松口气。 身后挥退宫内的宫女宦官后,方才走上前,语气埋怨道;“娘娘,您也太冲动了。 今日你一番对大皇子发落,想必已然传进了陛下耳中,对大皇子殿下......”说到此处,海兰察明止住口,眨眼睛,偷偷打量也立可敦的反应。 0371皇权特许,百无禁忌!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也立可敦不置可否。 轻轻放下手中的干果,微笑着摇摇头。 海兰察不知皇后这是什么意思,眼底出现些茫然。 接着,她便听到也立可敦不紧不慢开口说道;“你去通知下去,今晚陛下会过来,提前做好迎驾准备。” 此言一出,海兰察更加诧异几分。 脱口问道;“娘娘怎知陛下今晚会过来,莫非娘娘还会神仙法术,预知未来不成?” 也立可敦促狭呵呵一笑,起身。轻轻甩了下凤冠霞帔纹着凤尾的袖口,回眸笃定回道; “神仙法术本宫不会,预知未来更是无稽之谈。不过....” 眉眼弯弯嘴含笑,轻舔了下红唇,她那对妖异的眼珠闪过一抹狡捷;“同床共枕十余载,就是块冰,本宫也能猜到对方一二心思,何况咱们这位陛下呢?哼哼!” 海兰察刹那间双目圆瞪,良久,才深深呼吸口气。 转过身;“奴婢这就着人准备去。” …… 一个时辰前,御书房。 章邯正在伏案专注批阅手中的奏折,他面前御案上奏折扔到的到处都是。不过,这些奏折看起叛乱,但又从中间,泾渭分明分成左右两堆。 左侧的只有寥寥七八本。右侧可就多了,高高足足堆叠了半尺高。 且这还是旁边有两个小宦官不停收拾,整理的结果。 忽然,就在章邯皱眉看着手中一份河道治理的批阅时,一旁侍候的贴身大宦官,被一个小宦官用眼神招呼到一旁。 二人先是附身低头轻声嘀嘀咕咕了一阵,说完,到了最后,大宦官挥挥手,那个小宦官才一溜烟离开。 “陛下…....” 轻轻走到章邯身前,大宦官轻轻声唤了他一声。 章邯耳朵动了动,视线慢慢从手中批阅的折子中移开,随手将手中折子扔在右侧那七八本奏折旁边,皱眉斜视看向大宦官; “何事?” 大宦官喉咙疼,小心用目光扫视四周。 章邯见状,了然。再道;“无妨,近前说。” 说着,便扭头,微微侧起耳朵准备倾听。 那大宦官此时也不再犹豫,先是用目光狠狠警告了左侧两手整理奏折的小宦官一眼,直吓得二人赶忙伸手捂住耳朵,低下头去。 接着大宦官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走到章邯近前,附在皇帝耳边禀报道;“陛下,刚才小春子来报,皇后娘娘......” 随着大宦官的叙述,章邯脸色也跟着变幻不定。 最终,等对方叙述完事情的整体经过,章邯方才再次抬头看向对方; “这就是事情的全貌?可有疏漏。” 大宦官瞬间一个机灵,忙不迭回道;“禀陛下,刚才奴婢已然仔仔细细询问过小春子,他指天发誓,一字不差。” 章邯这才缓缓点头,轻轻捻着下巴钢针似的短须,晒然说道;“看来,朕组织的黑冰卫是瞒不住了,连宫内消息都泄露出去了。”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查!” 那大宦官闻言脸色急速变换,扑通一声跪地,惶恐保证。 “查?你咋那么查?把咱们手中的数千探子都杀光?”章邯斜斜睥睨着地上的大宦官,冷笑不止。 “奴婢,奴婢......”那大宦官语气结结巴巴,惭愧低下头去。 过了几秒,倏尔便见他忽然重新抬头,目视俯视他的皇帝,冷飕飕的话从其牙根挤出;“不如,先把宫内彻底清理一遍,防止消息走漏出去。” “哈哈哈......” 章邯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抬手让对方起来。 说道;“大可不必!既然皇后已经知道,满朝文武也不是酒囊饭袋,该知道的迟早也会知道。” 说到此处,章邯那双锐利的眼睛猛地眯了眯,语气顿挫,再道; “这脚要是老是藏着掖着,出汗便也是寻常。 朕作为大明天子,一国君父,也不屑于行那阴谋诡计之事情。既然消息泄露不可避免,那就放在阳光下,也让那些宵小心中有所顾忌。” 说话间,他似乎是又想到什么可乐的事情,眼底笑容愈来愈浓,直接下旨; “拟旨。” “奴婢在。” 大宦官赶忙跑到一旁,从侧边一张小案上抽出一张明黄色丝帛,研磨铺开,复重新望向皇帝,点点头,意思是准备好了。 章邯见状,从御座起身,边踱步边下旨曰; “拟诏;兹开国伊始,至今而立三载,天下板定,然仍有宵小不时作乱,朕心忧虑,夜不能寐。 故,组建黑冰卫,玄衣司,军情处三大机关,监视天下,以正不法。三卫皆御亲设,不受任何机关直辖,由天子统御,为天子鹰犬。 黑冰卫监视内廷,禁军,宿卫。玄衣司监视百官,国内百业,军情处专事对外,负责他国情报机关搜集整理。 三卫皆赐令牌,朝服,设督查使,皇权特许,百无禁忌。” 当听到“百无禁忌”四个字的时候,大宦官忍不住手哆嗦一下,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停息。 陛下这么大的手笔,怕是明日一出,宫内宫外,整个神京,整个大明都要掀起一阵山呼海啸吧! 倏尔,大宦官写好旨意,捧着上前让皇帝过目。 章邯接过,看了几遍,再次递给对方;“可以,用印吧!” “诺!” 大宦官去抱玉玺盖章,章邯重新坐回御座之上,重新取过一份折子看了起来。 不多时。 见大宦官捧着盖好的御旨回来,章邯抬头又随意嘱咐了一句;“派人去静安殿通知下,今晚朕不过去了,摆驾凤栖宫留宿。” “是!” 大宦官身子又是一顿,慌忙点头。 但心中却是翻江倒海,摸不着头脑。 这对夫妻究竟再打什么哑谜? …… 处理完一天政务,章邯看着面前御案上仅剩的十二本折子,满意点点头。 这些折子中批复都是章邯从上千本奏折中特意挑出来,争议比较大的。 但总体而言,比起大明巨大的体量政务来说,只有区区十二件事情办得不完美,倒也还可以接受。 随后,章邯又从当中翻出三个折子,扭头对身边侍候的大宦官吩咐道;“把这三个折子发往内阁,让他们三日后,重新拟定条陈呈上来。”接着对桌上剩余九本折子努努嘴;"剩下的留中封存。" “诺!” ....... 再次走出御书房时,章邯已然换了一身黑色纹龙便服。 他没有乘坐御辇,而是溜溜达达,步行朝内庭凤栖宫走去。 待溜达到了凤栖宫外,章邯也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宫殿门后,竖起耳朵想听内里的动静。 不想,还不等他伸直耳朵,一身青衣的海兰察已然带着一个小宫女走出宫门,直挺挺朝着他迎了过来。 “陛下来了,娘娘就说陛下今日过来,奴婢还不信来着!快进来吧,娘娘都等了陛下一个下午啦!” 也就是海兰察,换做旁人,是绝不敢和章邯如此说话的。 众人簇拥着章邯进了凤栖宫大门,海兰察便打头向里边喊了一嗓子;“娘娘果真神机妙算,说陛下今晚来,陛下可不就到了!” 只听她话音一落,里边接着便发出咯咯一阵轻笑;“要是本宫不趁机发作一番,还不知道自家男人晚上钻哪个狐狸精被窝呢!” 章邯脸上笑容霎时间一黑,无奈翻了个白眼,心底也有些讪讪。 紧跟着,里间便又传来一道声音清脆小姑娘的喊声;“母后,是父皇来了吗?悦儿好久没见到父皇啦!” 说话间,不一会儿,从侧方屏风后边一蹦一跳跑出个绿色衣裙,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0372一塌糊涂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当看到章邯笑吟吟看过来后,小姑娘顿时欢呼一声;‘父皇,悦儿可想死你了。’ 边说,边小腿纷飞,直朝着章邯这边飞奔跑了过来。 章邯见之,赶忙俯下身子,张开怀抱。 随着一声轻微的碰撞,怀里瞬间多了一个唇红齿白的小丫头。 章邯装模作样地说,用力举好几下,才面色涨红把自家闺女抱起来。 随即笑着,故意喘着粗气叫屈;“我的小祖宗,都成个大姑娘了。等再大些,父皇可就真抱不动女儿喽。” “不怕!到时候女儿抱着父皇!”章悦性格古灵精怪,闻言直接把眼睛眯着像月牙,亲昵把脸贴在章邯耳边,厮磨着。 遗传母亲也立可敦的红宝石般的眼睛,一眨一眨,伴着嘴角勾起的弧度,活脱脱一只惯会撒娇小狐狸模样。 不过,女儿一句话,倒是直逗的章邯这个老父亲哈哈大笑。 正在此间,侧方屏风后,也立可敦也拉着一个三四岁的小萝卜头,闪身走了出来。 见此一幕,眉头大皱,立刻出言训斥;“还不下来,成什么样子!在下人面前失了公主的体面。” 许是母亲在心中威望甚重,刚才还欢乐异常的章悦嘴角就是一撇,要扭动身子从父亲身上下来。 章邯察觉女儿异样,却抱得更紧了紧,嘴里义正言辞安慰着; “乖女儿莫怕!什么劳甚子公主体面?有父皇在,女儿就是摘星星,也没有什么不体面的,我看哪个干聒噪半句!” 闻言,也立可敦直接白了眼,背对女儿朝自己眨眼的丈夫。 啐了一口;“陛下就惯了她吧,看过两年哪家小子敢娶她这母老虎过门!” 章邯顿时不乐意了。 他缓缓把自家闺女放在地上,父女两叉着腰,齐齐怒视也立可敦。 章邯道;"哪个小兔崽子想娶我闺女,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我的公主可是要盖世英雄,踩着七彩祥云才能带走的。" 似乎父亲在一旁,给了闺女莫名的底气。 紧随着章邯的话音,章悦也叫嚣着;"母后您看吧!女儿哪有你说的那么差? 连父皇都说了,想要做女儿的驸马,必须是盖世英雄,还要会驾七彩祥云嘞!" “噗嗤......”一旁海兰察顿时笑出猪叫声。 章悦面色一囧,十分不满嘟起嘴。 扭头向身边父皇告状;‘父皇,您看!她们都是一伙儿的。您不在这段时间,都不知道女儿被她们欺负成什么样子!嘤嘤嘤......’ 听了女儿告状,章邯立马配合着把脸一板,不悦瞪了眉目含笑的海兰察一眼。 接着赶忙侧身蹲下,再次把闺女抱在怀里,拍着对方小香肩安慰;“乖女儿,明个就搬到父皇寝宫去,咱不和她们待在一起。 到了父皇龙游宫,你想玩什么玩什么,想要什么有什么,看哪个敢给咱闺女甩脸子看!哼哼.....” 说完话,章邯还透过二人之间交叉的缝隙,向不远处牵着儿子的也立可敦示威似的挑了挑眉。 也立可敦满不在乎一撩自己鬓角发丝,斜眼嘿嘿冷哼;“丫头,你只管随你父皇去。看他在龙游宫待几天!你到了那里,可真是就无拘无束,除了宫女太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哼哼......” 章悦脸上笑容顿时一僵。 她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要真是一个人待在龙游宫中,非把她憋疯不可。 扭头直视父皇眼睛,见父皇脸上尴尬,没有否认,遂重重冷哼一声,一把甩开章邯的胳膊。 在章邯惊讶的目光中,跑到也立可敦身边,一下把其手里牵着的小萝卜头章洪扯出来,气呼呼道; “走!小弟。你二姐心情不美,陪着二姐到花园中耍子一下。” 也立可敦抬眼看了眼外天色,见还是亮堂堂一片,遂对远处海兰察嘱咐道;“姐姐带着两个人后边看着点,便让她们玩水。” "哼!人家已经十岁了,连先生都说人家不是小孩子了,你们.......哼!" 越咕哝越气,最终章小脸憋得通红,狠狠在地毯上跺了一脚。 伸手一把攥住满脸惊恐弟弟的胳膊,径直就朝殿门口走去。 章洪想哭又不敢出声,只能任由这个大魔王拽着自己离开宫殿。 期间,一边走,一边面带祈求看着不远处的父母。 不过,二位仿佛熟视无睹一般,权当没看见。 也不知道小萝卜头长大之后会不会愤慨呐喊;“不都说父母爱老幺么?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居然没有一点存在感,这不公平!” 凤栖殿,客厅内套间。 待夫妻二人望着儿女出去后,遂相视一笑,撑着眉头绕过屏风进到此间之内。 章邯打眼瞅见远处一张方桌上摆着裁剪半边的小背心,喷喷有声,斜眼看着跟在身后的妻子问; ‘洪儿的?’ 也立可敦点点头,似乎沉不住气,也许是忧儿心切,遂向前两步,直接推了丈夫肩头一把; ‘陛下到底怎么想的?这般做会不会对森儿打击太大了?’ 章邯闻言,扭头,神情先是一怔,随即晒笑。 绕着妻子转了两圈,似笑非笑问;‘咋的,心疼?’ 也立可敦直接白了这货一眼;“不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你自然不心疼!” “什么话!” 章邯不悦甩袖子,开口反驳;“朕膝下子女这么多,论起花的心思,没有一个能抵得上森儿!” ‘那陛下为何迟迟不立储君?’ 也立可敦猛然回头,目光直视丈夫的眼睛。 章邯眼睛瞬间就是一眯,随即就是一个机灵, 强行把心中诸般想法压下去,侧脸,木然反问;"立了森儿,就真的是对他好么?" 也立可敦也不是笨人,其中利弊自然大致有数。 “可......可至少能让森儿放宽心,让其他人断了念想。” “呵......天真!” 章邯嗤笑。 遂再次反问;“立森儿储君不难,也就是朕一句话的事情。可你有没有想过,立了森儿之后呢? 下面的小崽子们可都一天天长大,都看着呢!等到他们成人,森儿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章邯忽然叹息一声;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所以,陛下就忽冷忽热,让君臣摸不着头脑?”也立可敦走到丈夫眼前,继续用红色眼睛,直叮叮看着对方逼问。 章邯想了想,道;‘也不尽然!’ 随即一把拉住妻子的胳膊,不顾她轻微挣扎,把他按在刚才做衣服的椅子上。 章邯自己则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的桌子上。 见旁边放着蜜枣,遂取出一颗,仰头送进嘴里,咀嚼着解释;“朕之所以这般做,固然有皇后所说的意思,但说到底,还是在磨砺咱们家的森儿。” “磨砺?嘿嘿!” 也立可敦还以为对方能说出什么大道理来呢,原来依旧是陈词滥调。遂抱着隔壁,靠后躺在身后的椅背上,面带冷笑。 忽地,一股血气上涌,章邯眼睛就是一黑。 但随即他赶忙深吸两口气,才算把血压平复下来。 心中,无奈竟然感到一丝悲凉。 但他还是强自重拾心情,耐心且诚恳解释道;“黑冰卫皇后应该也知道,朕自一入国内,便已经收到森儿建国近一年来的所有表现,说实话,朕认为做得还是不错的。” “那陛下为何......” 章邯伸出手掌,止住重新坐直身子,一脸焦急妻子的话头,继续道;"可凡是要分为两方面看。换个角度,森儿做得也就不是那么完美,甚至可以说; “一塌糊涂”。" 0373水榭竹庐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也立可敦眉头大皱。 接着,便听到丈夫继续说;“森儿是做得不错。 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虚心学习,遵循父亲的规划,不敢一丝越雷池。 体贴百姓,出台了多项利民善政......” “难道这不是好事么?” 也立可敦额头柳眉已然拧成疙瘩状,表情相当不解,反问。 章邯自顾自站起身来,在妻子不解目光注视下,伸手,缓缓把自己脑袋上金丝冕冠摘下来,随意掷在自己刚才做的桌面上。 “这冕冠,看似没有二两重,可任何一个人戴在头上,就宛若在头上压上了一座大山。” 也立可敦点点头; “谁戴上这顶皇冠,自然头顶日月星辰,肩扛江山社稷,说重若万钧不是虚言。” “但!” 把妻子目光吸引过来,章邯轻蔑冷笑,指着自己,又指了指桌上静置在那的金丝皇冠,不屑说道; “但是对我章邯而言,这顶皇冠代表不了我章邯,更代表不了这江山社稷。所谓大明江山,不过是在我这里。” 说话间,他再次用指头指着自己胸口处; “在这里,就在我章邯心上。 大明,我让它昌盛,他今日就昌盛,我若让他亡,今日它必亡。存乎之心,皆在我章邯一念之间。” 说到这里,章邯猛然转身,用双手抱住也立可敦迷茫的脸。目光直视着她那双晶莹剔透的红宝石,眉头皱得竖成三横,逼问;“媳妇儿!你说我章邯靠的是什么?” 似乎是被丈夫此时气氛所感染,也立可敦只感觉自己心砰砰跳地厉害。下意识顺着自己脑子里的想法,脱口而出; “兵?” 遂见丈夫嘟着嘴猛摇头。 她脸上露出一抹红霞,随即白眼上浮,再次吐出一个不确定的答案;‘财?’ 见丈夫再次摇头。 也立可敦彻底茫然,不假思索,一连说出好几个答案; “威?”、‘权?’、“律?”、 "嗯?"。 再都遭到丈夫否决后,也立可敦变得羞恼异常! 一把,把丈夫从眼前推开,转身背对,侧颜,难得开始撒娇;“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什么? 陛下倒是说出来啊!没得只会吊人胃口。” 章邯哈哈大笑! 上前一把揽住妻子肩头。闭上眼睛,抓住对方一只手,紧紧按在自己胸口处,嘴里喃喃道; “听到了吗?媳妇。 你丈夫靠的就是这颗心,一颗胸怀天下的心,一颗带着大家富贵的心,一颗敢于怀疑一切的心,一颗.......” 莫名感慨一番,章邯缓缓睁开眼,再次把妻子转过来,盯着她说道; “常言道;一个人聪明到极致,心生七窍玲珑。 但为君者,一颗心,何止七窍玲珑可以满足,十窍玲珑也是不够!” "等什么时候,咱们家神儿…… 能磨炼的心大到装满四海,心小到留意一言,心宽到观那山崩地裂,心窄到嗅到苍生疾苦。 到那时,朕才能放心把那顶二两重的冕冠交给他,不然,只会害了他!" “欲肩抗日月星辰,心中先需包容那斗转星移,想脚踩万里山河,心中就要懂万物轮转规律。 即心中有江山,眼里便有江山,心里有黎庶,眼睛才能看见疾苦。 故,朕准备让儿子即刻成家,开府出宫。” “啊!” ...... 翌日,两道圣旨从宫内明码发出,在神京各处衙门引起广泛震动。 第一道圣旨便是昨日章邯让大宦官草拟的。 宣布“黑冰卫,玄衣司,军情处,三大特务情报机构的建立。” 其圣旨结尾那句‘皇权特许,百无禁忌’八个大字,让神京所有官员头顶瞬间蒙上一层厚厚的黑云,脊背发凉。 第二道圣旨虽然不像第一道圣旨带给人的冲击大,但从长远来看,却一点不小。 “即;大皇子章森监国有功,特加封为秦王,特赐王府一座,由工部敕造。且,明年六月,为大皇子殿下选妃,凡六品以上官员,家中适龄女子,均入宫接受甄选。” 大皇子单独开府的消息传出,百官明面上均上书恭贺,但暗地里,各种小道消息却都开始悄咪咪流传开来。 第一种说法是大皇子依旧受宠,在皇后娘娘的力荐下,陛下才准备给大皇子开府娶亲,只待其成亲或者生育子嗣后,便会进一步被加封太子。 第二种说法则恰恰相反。意思是说;皇帝陛下并没有立大皇子为皇储的想法,让其单独开府选妃,不过是明升暗贬,直接以秦王之尊,绝了其继承大统的可能。 当然,其他说法也不少,且都还有些模棱两可的证据证明,但上面两种截然相反的想法还是占了主流。 众臣都猜不透皇帝的意思,但大家仍旧从一件事情上看出点端倪。 那就是;从此开始,大皇子开始以秦王的身份,每日到内阁和御书房观政,让大内和内阁的关系,一下子紧密链接起来。 诸事纷纷杂杂,一晃半个月,已然真正算是入了秋。 不过,神京上空的太阳依旧火辣辣,让外出逃生计的百姓们,都耷拉着头,有些恹恹的。 就在这个无聊,烦闷的日子里。 一匹快马从神京南门而入,穿过大街小巷,溅起道道烟尘,直奔皇宫而去。 “陛下,快马来报; 遣送使团三日前已然返回东明,目前正走陆路向神京进发,预计月底就能赶到。” 大宦官手中捧着一叠奏折,送到内苑水榭的结庐内。 这处水榭位于皇宫的西北角。 以沟渠引入河水环绕,乃是这两年章邯命水利部,工部为大内新修建的一处避暑别院。 其间,多为木质茅草结庐,看起来颇有一番田园风貌,十分粗犷。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明年章邯便准备在城东修建新宫,工程庞大,这里只是暂居之所,以实用为主。 别院中到处移植着翠竹,高树,一阵清风吹来,吹动别院四周人工小河水面不说,还把竹子围盖的结庐吹得沙沙作响,意境十足、 章邯此刻就坐在一个这样的结庐中纳凉。 他屁股地下横陈一个靠背沙发似的垫子,整个人以葛优躺的姿势,斜斜靠在垫子的靠背上,一面翻看着张载行命人快马送上来的奏章,一面抿着面前小桌上冰镇的梨花酒,不时发出晴朗的大笑,似乎心情十分愉悦。 皇帝高兴,连带着身边服侍的大宦官,和一旁撑伞的两个小宫女也眉眼含笑,像是受到其感染一般。 待大致浏览完张载行呈上厚厚的奏折报告,章邯抿了一口冰凉的果酒,眯着眼睛惬意躺下,哼起了小曲儿。 大宦官极有眼色,见状,赶忙招呼连个小宫女帮着陛下揉肩捏腿。 他自己则从一旁取过一个明黄色大团扇,喷上香薰,拉过一张小马扎,自顾自合着身子帮着皇帝扇起风来。 “陛下龙颜大悦,可是张大人带回来什么大好的喜讯?”大宦官小心翼翼问道。 说完,像是怕皇帝怪罪,赶忙补了一句;“奴婢也是多嘴,就是瞅着陛下高兴,老奴心里也欢喜得紧!” 章邯哪能不知道这老家伙存的什么心思? 不过!这会儿他心情确实不错,也想找个人分享内心的喜悦。 所以,章邯只是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斜眼瞥了这老货一眼,便自顾自说道;“你这老货也算乖觉,不过也算好事,懂得进退。” “陛下宽爱!” “嗯。” 章邯不置可否、继续道; “这次平昌伯和张载行他们功劳不小! 据他信中奏报说,他们不仅带回来了宋国朝廷同意经济结盟的诏书,还把泉州这处通商口岸拿下了。 也就是说,今后我大明商贾只要靠港泉州做买卖,无论进出,只要手持我大明颁发的商业度牒,即可免半税进入大宋,算是一种最惠国待遇吧。 当然,关税减免是相互的,张载行也待我大明表态,开放东明与泉州同样待遇,凡是持大宋海关凭条,到东明经商也照此办理。” 0374货币扩张,庞大的回程使团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大宦官面上故作不解,轻声疑惑问道; “陛下。这岂不是我大明没有占到一点便宜? 老奴我虽然不懂经济之道,可也知道大宋商品繁多。若是照此办理,我大明必然将从大宋境内进口海量货物,那么,我大明国内的银子定然会海量涌入宋朝......” 说到此处,大宦官偷偷打量下身侧皇帝一眼,张嘴欲言又止,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的表情章邯尽收眼底。 先是赞许看了对方一眼,心中暗道;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这两年都长进的厉害,连贸易逆差都问出来,这已然相当不简单。 “你这个老货的眼力倒准,说得一语中的。在朕身边委屈你了,若是放到内阁,必然能成为大明的肱骨之臣。”章邯笑呵呵对其夸奖着。 大宦官赶忙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眼睛笑得眯成条缝,褶子浮起老高。 连连摆手;"陛下可别和奴婢说笑。奴婢什么货色可是清楚得紧,哪能到内阁那等地方乱添乱? 奴婢自个儿心里清楚得很! 奴婢这辈子也只有服侍陛下的福分。这天大的恩德在手,是多少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美差,怎么还敢奢望其他?" 闻言,章邯先是朗声大笑三声,接着摇摇头,指着对方鼻子笑骂;“你这老货,话倒是说得动听。 罢了,罢了,就和你说说其中的门道,算是对你的嘉奖。” “那感情好!有道是金口玉言,一字千金。 老奴能得陛下亲口解惑,就是脑子驽钝理解不了陛下口中精粹。 但凡和下面小子吹嘘两声,也能大涨老奴的脸面。” “你这老货倒是实诚,算盘打得啪啪响,隔着二里地都能听到击打声。”章邯笑眯眯再次打趣! “嘿嘿.....” 大宦官笑得老脸似朵菊花,咧着嘴配合嘿嘿讪笑几声,像十分不好意思般。 章邯潸然…… 遂坐直了身子,开始缓缓道来; “你这老货说得不错。 就目前我大明和大宋生产效率比较的话,自然宋物更加精美,更得市场青睐。” 大宦官连连附和点头,深以为然。 不说别的,就是大明大内很多穿的,用的,都是辗转从宋地商人手里流转过来的。布匹、瓷器、饰品,也有很大一部分来自宋国。 这都是日常生活中看得到的,并不需要专门去考据。 “可以预见的是,双方开埠减免关税之后,双边海洋贸易必然海量增长,大量宋国丝织品,茶叶,瓷器,首饰等等高端单品,定会短时间对大明国内的产业造成大量的冲击,卷走海量的利润,我们暂且将之称为贸易逆差。 到那时,宋国上下见利润如此惊人,定会加大生产规模,扩大船队规模,以求赚取更大的利润,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这对我们国内的市场固然会造成一定冲击,导致货币外流,可也不一定就是一件坏事。 第一,大量商贸往来,必定伴随着的就是两地各种文化交流增加,商贸接触增加,会进一步刺激国内的农业和手工业发展。外部庞大的压力,自然会使得国内商人们察觉到危险,让他们感到危机,自我革新,比朝廷下一百道政令都有用得多。 其二,我大明正在实施‘一五计划’和‘大基建’两项基本国策。 一五计划必然能将我国内的生产效率,品质,带来跨越式的增长。因为我国内工业地区规模集中,政策扶持,人工原料低,必然将成为宋商人回程采购的重点。 假以时日,随着我国内生产效率更高,产业集群更集中,生产的工业品定然越来越精美且物美价廉。“明货”也必然将成为物美价廉,结实耐用的代名词。 随着大明工业品的倾销,贸易逆差的情况定然会逐渐好转,甚至会逐渐向贸易顺差的方向发展。 “大基建”计划有序推进,将大大改善国内的物流环境,城市建设,大大加快国内商品的流通速度。 不要小看这一点,只要国内货物资金流通的速度够快,那么大明的经济必然水涨船高。 道理也不难理解;一大明金元在一年内流通十次,将会让十个人每人获得一金元,流通一百次,那么将会有一百个人获得一金元,并消费出去。 如此一来,金元流通的速度越快,百姓挣到的钱也就越多,花的越多,市场越繁荣。”章邯面色颜色解释道。 “天呐!还真是这个道理。 陛下要是不说,老奴还真想不到这一茬。 毕竟在世人的眼里,只有藏在深宅地窖里,才是实打实的财富。 国家的收入都是恒定的,市场的钱财也是恒定的,花多少,就必须收入多少。 但陛下这样一说,岂不是只有让百姓们把钱花出去,国家才能更加繁荣,别人才能挣到更多的钱?” 大宦官越推测越震惊,这次倒不是装的,是章邯的货币扩张理论真有些震惊到他的三观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倘若仔细想想,也不难发现。现在经朕这么一说,你这老货不也是一通百通了么?” 章邯端起杯冷饮,不紧不慢抿了一口,润了润干涸的嗓子,撤了对方一眼,随口道。 “那是陛下讲得深入浅出,老奴才理解的到位。倘若换个人。哪有陛下这等水平?”大宦官立马笑得奉承。 章邯摇头不语,无奈笑了笑,遂再次靠在坐垫上眯上了眼。 经过这奴婢一打岔,章邯也没了深谈的心情。 不多时,一阵轻微的鼾声传来,大宦官屏住呼吸,招手唤过旁边一名撑伞侍女,让她来接过自己手中扇风的活计。 而他自己,则龇牙咧嘴从马扎上站起身来,扶着老腰,后仰着龇牙咧嘴朝竹榭外走去…… 巴特那,位于横河下游的南部城市,人口十万左右,是横河上的一个普通中转城市。 今日,这座小城外,路过两位途经的客人,正是遣送返回大明的张载行和韩大壮。 当然,跟随他们一同前往神京的还有大几千号人员。 其中除了造船的工匠数百人留在东明港负责船厂筹备开建外。剩下这些人中,除了他们带去的使团成员和护卫外,剩下皆是他们从宋地或招募,或拐骗来的各色工匠以及知识分子,投机商人。 他们跟船来到大明的目的各不相同。工匠大多是他们招募来的,签订了三年,五年不等的高薪合同。 这些人人数最多,种类最杂,有木匠,石匠,泥瓦匠,陶匠,养蚕佬等几十个工种,人数小两千。 知识分子则是些账房啊,教书教书先生什么的,大概有个十几人。 落魄读书人基本没有,这个年月不是后世明清,但凡识几个字,在家乡基本都混得不差,更别提读了几年书的人了。 科举上但凡有些成绩直接出人头地,平庸者也能找个体面的差事,吃喝不愁。 像那种吃不起饭,家徒四壁的穷书生,在大宋体制下,基本不可能发生。 还有几十人,就是他们离开时,泉州经商家族派过来跟着的仆人,他们来大明主要目的是为了考察市场。 看大明消费程度如何?经商环境如何?本地货物如何? 类似于后世跨国公司进入一个新兴市场前,需要派人先做市场调研。 除此之外,远远吊在最后方的还有几百名衣着简陋的农民。 对,没错,就是农民。 可别小看这些农民,他们的工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招募的价格甚至比那些工匠还高。 0375道询上西天!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为了招募这些农民熟手,张载行大手一挥,可是给出了每人分三十亩好地,十年免租的优渥待遇。 并且,张载行还向这些人保证,会根据他们擅长种植的作物,把他们分到不同的村子做农官,来教导本地村里农民各种种植经验。且这个农官不是免费的义务劳动,是实打实每年朝廷发工资的,且还具有一定权利,相当于大明的基层公务员。 这还不算完。 张载行还向这些人保证,他们之间但凡有光棍,不论男女,大明官府会极力为他们配婚,让他们美滋滋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有家属的,但凡干满五年,还可以申请将宋的家人接过来享福,且船票,车马费免费,大明朝廷全程报销。 你以为到这里就完了?不,还没完。 张载行还信誓旦旦对他们保证说,只要到了大明,他便会上书陛下在各地基层衙署增设农业署,直接打通他们的上升通道。 华夏自古都有故土难离的情结,几千年的发展,更是发展到了巅峰。 就算张载行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利用种种人脉关系,也才搞到这么几百号人,可见,这种思想的根深蒂固程度。 这些工匠,知识分子,商人,农民的到来,固然能给大明带来不一样的亮色。但要说张载行他们此行最大的收获,抑或是拐来最大的人才,却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和尚。 此宋僧俗家姓王,法号道询。 其生于公元1174年福建惠安净峰,算起来,到了如今1237年,已然63岁高龄的年纪,之前乃是洛阳白沙寺庙的主持。 这就不免让人纳闷,为何张载行居然从千里海疆外,请来一个这般大岁数的宋僧? 难不成,是让这厮到口灿莲花,传教诵经不成? 想来,对他不了解的人,大致心里第一便是升出如此疑惑。随即随着逻辑,便会再次发出疑问; 难不成,这厮身上还有诵经之外的大本事不成? 别说,人家还真有,且不只是有两把刷子那么简单。 若说道询和尚诵经念佛的本事,在历史上倒是没留下什么名头。可人家副业,可是让其在史书上大大占了一席之地。 人家的副业便是-建桥。 据史书记载; 道询"尝募建晋江乌屿石桥,名凤屿盘光桥,与洛阳桥相望,修广皆加之。其余修桥梁二百余所,而惠安峰崎青龙桥、獭窟屿桥尤其著者。"晋江凤屿盘光桥,"旧有石路,潮至不可行,……僧道询建石桥一百六十间,长四百余丈,广一丈六尺。是桥与洛阳桥海中相望,如二虹然"。 盘光桥的建成,对后渚、浔美、万安(洛阳)等地码头或转运渡口的交通运输和市易的繁荣,都有重要的作用。 獭窟屿桥,位于张坂镇浮山村,是一座海滩石桥。 当时"风波日作,桥不易也";" 南宋开禧间(1205~1207年)僧道询身率其徒拏舟运石成桥七百七十间,直渡海门,凡五里许,潮平则没,半落则可通人行,至今便之"。当时,桥处泉州湾东北出口,伸向海湾,与隔海的其他许多市集相通,对当地的交通和贸易起重要作用。 张载行也是回程到泉州之时,在与泉州官员们临别宴会交谈中,无意间得知,当地居然还有这么一位建桥大家。 且在拜访对方之前,张载行更是亲自前往凤屿、张坂镇浮山村对盘光桥和獭窟屿桥进行实地勘察。当他发现两座桥建造得舒适坚固高大后,这才带上重礼与仆从,前往洛阳白沙寺庙拜访这位善于建桥的道询大师。 白沙寺庙属于洛阳地界。 此洛阳非彼洛阳,只是一座闵地的一座普通小镇。 这种小镇在后世也有不少。如洛阳镇,洛阳驿,洛阳街等等。俱是一些当初从北方逃到南方定居下来,为了怀念故土,不忘根脉,把北方老家如;开封、洛阳、南阳等,家乡的名字直接到用在现居地上。 因是北方迁移过来的,且每次战乱年代都有,故这些移民也被当地人称为“客家人”。 道询和尚是不是客家人张载行无从得知,不过当时,张载行对此也不感兴趣。他需要的只是这位大师的独门绝技-“造桥技术。” 其中理由也很简单,大明境内河流众多,但比之中原,造桥技术就有点太落后了。 国内跨度最大的一座石桥也就不到二十米,这显然满足不了大明大基建项目的落地实施。 什么是大基建?说白了不就是土木做作业;建桥修路盖房子嘛! 修路建桥无非打好根基,但这架桥,可就是技术活了。没点真本事,还真干不了。 当然,无缘无故你一个外乡人上门,就想让人家道询大师抛家舍业和你千里漂泊出海,怕是想屁吃。 不过,不出意外的,还是出了意外。 让张载行万万没想到的是,道询和尚人性格十分好,且在了解到眼前人是请他前往天竺的时候,浑浊的双眼更是闪耀明亮的光彩。 这也难怪,不是释迦摩尼的徒子徒孙,不会理解中原僧侣对天竺佛土的向往。 打个比方,唐朝两个出名的和尚,那东渡日本传经的鉴真,就是不如人家玄奘有名。一部《大唐西域记》竟然成了后世僧人人手必备佛学典籍。 想必也就是小说的魅力所在。 那些枯燥的佛家经典,就是不如这种记叙小说来得让人上头。 在两百年后,那吴承恩编纂修订,以玄奘西行为蓝本的什么小说《西游释厄传》,更是历经数百年不衰,成为家喻户晓的永恒经典。 虽不知道道询和尚的想法,但大体还是能揣测一二。怕是心中也生了效仿玄奘前辈的心思,来场海洋版的《道询明行记》吧!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道询大师怎么说也是一个活了六十多载的智者,当然不会因为对方一句话,就屁颠颠带着家当和弟子,跟着对方出海“上西天”。 他先是检查一番张载行的身份令牌后,便客气留他们在寺内用斋饭。对其提出想让他西行的建议,没有拒绝,只说自己需考虑几日。 其后,等张载行疑惑离开第一时间,大师便派出寺中弟子起马进泉州,向当地官府了解情况。 等他弟子再次回到白沙寺禀报,说已然确认对方不是贼人,而真的是大明使节高官后,道询大师才终于下定了西行天竺的打算。 他要趁着自己身体硬朗这些年,追随玄奘大师的脚步,走进那文字中神秘的佛教圣地 -那烂陀寺。 那烂陀,译言施无厌,就是后世《释厄传》中大雷音寺的原型。 此寺原位于印度次大陆巴特那城附近。 有关此寺的历史,在藏族著名大师多罗那他1608年成书的《印度佛教史》有这样的记载: 那烂陀创建于公元前三世纪自乳王时期。著名的古印度佛学家龙树大师曾住持过那烂陀。公元六世纪中叶该寺扩建,进而成为学习文化,尤其是研习佛学的大学院。 公元七世纪比哈尔王嘎那嘎时期又扩建了一次,公元十世纪成为印度最有名的大寺。那烂陀是研究佛学的重要地方,也是个培养佛教徒的重要场所。 这里不但成为讲经说法、学习佛法的场所,而且是个研究因明、声明、医学、天文历算、工巧学、农学等的地方。 除此之外还有个医院、三个规模不同的图书馆和一个给僧人供奶的畜牧场。 0376佛门宝刹~那烂陀寺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据记载,该寺鼎盛时期学习大小乘教的人达一万名以上,教师达一千五百名,精通三藏的达1000多人。僧人的生活来源于当地国王向所属二百个村镇支差。 那烂陀培养了大量的佛学家,印度的大多数大学者都出于此寺,例如:龙树、无著、世亲、陈那、法称和莲花生等。来到此寺求学的不仅是印度本国的,而且还有缅甸、中国、朝鲜等国的人。 也正是因为那烂陀寺和漂泊千里来大明朝圣的道询大师及其弟子,张载行和韩大壮他们才带着大家,停驻在巴特那这个人口十万的小城附近。 但,晴天霹雳总会在不经意间,轰然降落。 在船上,张载行和韩大壮两个无知之辈,还曾不断向人家老和尚吹嘘; 说只要到了自家地盘上,甭管那主持是谁,只需他们打声招呼,定然以最高规格接待他们师徒,让他们带着大捆的佛学经典。 “满载而归。” 可真当使团进入大明境内,按照《玄奘西域记》中找到那烂陀寺附近的巴特那城的时候,这二位大人派人到城内府衙一问,直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们俩旁边红光满面,满脸兴奋的道询大师及其弟子,闻听消息后,更是脸色大变,目瞪口呆。 脸色也由刚开始兴奋期待的酡红变得如金纸般煞白。 均双手紧紧合十,皱着深眉头念叨着佛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道怎么回事? 原是那十几年前,伊斯兰教的穆罕穆德加久得王出兵印度,为了打击佛教徒,扩大穆斯林的信仰。在占领寺庙后,便下令手下一炬焚烧了那烂陀寺。 这场史无前例的大火中,除了少量幸存的僧人逃到了尼泊尔,其他基本都圆寂在大火的废墟中。 从此以后,那烂陀寺成为废墟一堆,在当地仅有虚名而已。 张载行和韩大壮均小心翼翼,打量着不断诵经祈祷的道询及其几位随行弟子,直臊得脸颊通红。 他们互相对视看了彼此一眼,均露出尴尬的笑容,尴尬得想抠脚。在途中他们吹过的牛,这下直接漏了馅,,连寺庙都成了废墟,哪儿里去找什么劳甚子主持哟! 等道询大师他们脸色恢复正常,韩大壮赶忙用胳膊捣了张载行一下,示意他上前交涉一番。 张载行身子一个僵直,无奈翻了个白眼。 这个时候,你韩大伯爷,倒是当起缩头乌龟啦! 可事到如今,总得有人出来给人大师一个说法不是? “嘿嘿,大师。老话说得好,不破不立。 既然佛门宝刹毁于战乱,便是天意,咱们再重建就是。 待回到神京,张某一定亲自禀明陛下,重启修建那烂陀寺的事宜。”张载行搓着手,摸着鼻头,说话都有些结巴,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 “阿弥陀佛!施主,修复佛门宝刹的事情咱们待会再说。 可否差人带老衲和底下小僧,前往宝刹遗址参拜祷告,老衲感激不尽。”道询大师摆手,作揖请求道。 “这......” 张载行再次回头和韩大壮对视一眼,丝丝担忧在眼底浮现。 韩大壮见之,明白该自己上了。 遂上前两步,对道询大师抱拳道;“大师切莫客气。既然已经到了近前,前往参拜下也不是大事,函某这就让人带大师和众高徒去。” “那就多谢平昌伯爷了。”道询勉强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谢过对方。 “不当事!” “来人呐,找个熟悉地方的导向,带大师师徒到那个古寺遗址处看看,了了大师的心愿。”韩大壮扯嗓子着对不远处本地官员道。 不多时,本地官员找了当地导向,带着道询大师师徒乘马车观瞻遗址。 直到马车远去,韩大壮才高呼长叹一声;“张部长,这回,咱俩可是结结实实丢了个大人。” “是啊!原以为我大明没有对佛寺大规模破坏,那烂陀寺定然还在。没成想,十几年前便毁于了战火。”张载跟着苦笑摇头。 随即,韩大壮凑到张载行跟前,拿眼睛扫了四周一眼,低声问道;“张部长,这重修佛刹的事,陛下不会同意吧?” 虽然看似是疑问,但韩大壮语气中却异常笃定。 “张某何尝不知?这几年大明项目轰轰烈烈上马。途中路上你也看到了,民夫修路的身影就没消失过,哪还有余力修什么佛寺? 张某刚才之所以那般说,不过是给那道询大师一个希望。不然!这大师掉头要走,谁来帮我们大明设计桥梁。” 听完解释,韩大壮恍然大悟。 眼睛咕噜噜转动两圈,伸出大拇指,朝张载行挤眉弄眼道;“高!如此一来,用这个念想勾着他,还怕老和尚不就范? 不信他一个佛门子,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巢成为废墟无动于衷。” 张载行“......” 1237年9月28日。 历时一年多的时间,张载行、韩大壮等遣宋师团成员,终于再次遥望看到了西方的神京城。 “驾驾、滴答滴答.......” 还不等众人感慨一番,就望见远处传来马蹄声。 接着,便望见一名骑军沿着新修的四车水泥马路侧方信道,驾马飞驰而来。 这里顺带说下他们脚下这条水泥马路。 按照“一五计划”中第一阶段的规划,将会在大明北方修成斜“N”字三条主路。 即最西边,从印度河上游,北起拉合尔,南至卡拉其,中间横穿木尔坦等沿线城市,乃是西部自北向南的大动脉。 中部主路,依旧是沿着横河主干道修建,贯穿的城市包括;焦特步尔、神京、坎普尔、布拉亚格拉杰、巴特那,以及新改名东明的威尔答答。 东部主线,是由东明港向东北延伸,连接达卡、延布以及加德满都这几座恒河东方,北方较大城市。 这三条主干道西部和中部,依旧是沿着印度河,恒河修建,算是作为河运的补充。 东部则是尽量选择平地修建,宁愿绕路也不开山凿石,只求贯通。 三条水泥主干道均是四车道水泥硬化路面,两侧各有两条一车道土质路面,一个是作为排水所用,另一个目的是供战马通行。 毕竟水泥路面质地坚硬,若是战马在其上高速奔跑,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人仰马翻。 水泥道两侧土路,才是战马奔驰的绝佳跑道。 为了提高效率,工部向沿线城市派出督查,由当地官府负责组织民众,在辖区内分段修路。沿线还有专业人才骑马巡视,修得南辕北辙的情况,目前倒是没有出现。 到了此时,工程进度基本进行一年,各个州府之内的道路也修建造到了尾声,只待将分段修建的道路合并,验收合格,今年的修路计划便将全部完成。 基本实现北方两河流域重要城市主干道连接。 明年,后年。再用两年时间铺设支线,县道。 大明北方的公路网络便将基本成型,接下里,便是对南方德干高原道路的修建了。 “前方可是张部长,韩伯爷?”那骑士走进使团近百米后,便开始扯着嗓子高声叫道。 韩大壮赶忙掀开车帘,大声回道;“韩某在此,近前说话。” 不多时。 “驭.....”那骑士便到了近前。 翻身下马,直奔韩大壮的马车而来。 立定抱拳;“属下参见伯爷!” “毋须多礼!何事来寻本伯爷?” “启禀伯爷!秦王殿下奉陛下旨意,率礼部官员在东门口迎接。久不见人来,便差小过来看看,伯爷一行何事抵达神京。”那骑士如实回答。 0377接风宴风波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秦王?” 韩大壮、张载行皆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突然窜出来个秦王,是谁因功封王了? 尤其是韩大壮,心中的酸涩更是难以表述!盖因他至今的爵位仍旧是个伯爵,离王爵还有好几个台阶。哪个爵爷不希望有朝一日封侯拜相不是…… 那骑士见二人神情不对,赶忙慌张继续解释了一句;“便是昔日的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啊!”二人再次对视一眼,彼此眼神莫名。 韩大壮狠狠舒了口气,大皇子封王属实没啥,应当应份儿的,他也嫉妒不起来。 "尔,速回去禀报大皇子殿下,臣立刻命车队加快速度,望殿下稍待。"随即放下心的韩大壮急促吩咐对方。 说完,他还伸头朝着车队前方开路卫兵喊了一句; “车队立刻加快行进速度,莫让秦王殿下久等。” 神京东城门外,新秦王张森,穿一身紫红色四爪蟒袍,把其趁着实英武不凡。 这两年他也到了窜个子的年龄,现下已然长得身高六尺,比之这年代普通成年男丁也差不了多少。 待接到骑士回禀,说使团距此不远后,张森刚才那略显焦躁不安的脸上,瞬间变得舒缓不少。 招手唤来他自己麾下洗马官,对其询问;“韩伯爷、张大人他们信上说,这次带回来几千人。孤出来时,父皇千叮咛万嘱咐,这些都是大明的人才和客人,千万不可怠慢喽......” 一刻钟过去了,张森和跟随迎接的礼部官员们,终于远远看到了,远处缓缓向己方行来的车队。 这边,张载行隔着城门处上百米的距离,就把头伸出马车,高喊着; “停车、立刻停车、” 马夫慌忙拉住缰绳减速,待又往前有了一二十米,马车方才缓缓停稳。 见车辆不再移动,张载行等人下了马车,他便拉着韩大壮和一众使团官员整理朝服。 接着,众人呼拥着直奔城门处,向等候的秦王殿下行礼。 张森微笑看着对面略带风尘的使团成员们,含笑不断点着头。 待他们行完礼,才立刻上前几步,伸出双臂,一把分别托住韩大壮和张载行手,面带激动之色说道; “韩伯爷,张部长。此去千里,凶险南侧,诸位为了大明,着实辛苦众位。 父皇今日得知大家回家,早早便特意在重华殿设下接风宴,以犒劳诸位爱卿之劳、之功。” 韩大壮等人闻言,露出一脸惶恐之色,连连推脱不敢。也不敢推辞,只是一股脑作揖言着谢主隆恩之类的话。 寒暄完毕,张森先是命麾下洗马与迎接的礼部官员,过去安排他们带回来几千号人的吃住,后亲自带着韩大壮等人走到城门口等待的御车前。 等几人上了御车,就要直奔宫内赴宴而去。 可张载行到了马车前后,面带犹豫之色,迟迟不迈脚步。 张森见之,疑惑问询;“张部长何不上车,父皇和诸位总理已然在重华殿等着了。” ‘殿下,臣等带回来一位有道贤达,可否带着赴宴?臣想向陛下当面举荐。’ 张载行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把心中话说了出来。 “可是道询大师?” 张森面目含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笃定说道。 “秦王殿下明见,正是道询大师。道询大师乃是建造大桥的行家里手,且品性高洁.…..” 不过,张载行话没说完,张森便伸手把他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张部长信中已然说得十分清楚,父皇也已然知晓。 暂且放心!本王已然派人好好安顿道询大师及其弟子。今日毕竟是使团的接风宴,不便邀请外客。” “不过......本王出来时,父皇便说过,会在明日单独召见道询大师参禅,张大人无需多虑。” "确是臣考虑不周,既然陛下已然考虑这般周详,且容微臣和道询大师告别一二,咱们即刻出发、"张载行回道。 张森遂含笑颔首;“张部长自去。” 说完,便转身看向一旁的韩大壮,微笑做出请的手势;“伯爷请。” 韩大壮作惶恐状,连忙侧身谄媚伸手示意;“殿下当面,哪有老臣先行的道理?殿下请上车。” “平昌伯呀平昌伯。” 张森摇头释然,也不再退让,带头上了御驾,韩大壮立马跟上。 待张载行复归来,在一名小宦官的吆喝声中,御驾缓缓开进神京东门,由随行力士开道,直奔皇宫而去。 .......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腰。 霓裳舞和六腰是两种截然不同风格的舞蹈。前者一个铿锵有力,节奏明快,肢体协调;后者一个节奏舒缓,柔润婉转;两种舞蹈乃是大唐年间最富盛名的舞蹈品类。 唐玄宗李隆基昔年亲自参与编纂,排练的,《霓裳羽衣舞》,便是霓裳舞蹈当中的群舞别类。 当年,表演这些舞蹈的一般都是来自西域胡族女子,自大唐覆灭后,宫中会跳霓裳舞的歌姬一部分辗转返回西域,遂这种舞蹈在西域地区传播开来。 科萨坚也不知道在哪里收拢了一支西域女子组成的舞团,献给了章邯这个大老板。 故这场接风洗尘宴会,也是这支舞团第一次在朝臣面前当众表演。一出场,舞动起来,便看得宴会间一众大明重臣目眩神迷,恨不得多长两只眼睛才好。 彩袖翻飞,落英缤纷,收袖作揖,一曲舞罢! 在满堂目光灼灼的注视下,十几名身着清凉的舞女,分成两队缓缓列队左右退入纱幔之后。 这下,才终于把宴会在场所有众臣的神思,从舞曲上解放出来。 “好、好。好!属实精彩。 霓裳舞果真不同寻常,看得属实令人过瘾。” 李小虎猛然起身,伸出拇指大笑赞道。 接着,他扭头望向上首端坐的皇帝章邯,再次开口恭维说道;“今日咱们这些臣子也算是沾了陛下的光。” 哪知道,他这话一出,皇帝还没搭腔,令众人意想不到一个人出言说话了; “若说其沾陛下的光,咱们看了一曲舞蹈却也不算什么! 人家韩伯爷带着使团几十号人,可是在临安潇洒花了陛下十万两银子呢!”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家央行行长,政务院副总理,裴世通,裴大人。 “哗!” 此言一出,宛如在气氛祥和的酒宴上扔下一枚炸弹,直炸得在座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做瞠目结舌状。 “花了十万两银子,还是花得陛下的,这这......” 在座所有人都齐刷刷把目光望向今日主角,使团成员们。尤其是被裴总理点名的韩大壮,更是吸引了在座人员近八成的注意力。 重华殿上首,摆着一张大案,左侧摆着一张小案。 大案后方坐的是皇帝章邯,小案后边坐的则是他的大儿子,刚被封为秦王的章森。 章邯瞅了侧方儿子一眼,见其脸上也满是惊诧之色,瞬间撇撇嘴。 旁人不知道这件事,章邯在漠北的时候,燕京城内北方分会主管便用快马通知了东方总管事科萨坚,科萨坚更是连夜亲自上门拜访章邯,把南方来信呈给他查看。 至于裴世通怎么得知的这件事,章邯也不大意外。 无他,本来人家就是原燕京分会的人,账单送到四海商会燕京分会,他有内部渠道也无可厚非。对此间事情,章邯一向不是太管,都是潜规则,默认的事儿。 不过,在今日给使团接风洗尘,接风宴上,裴世通把这个问题抛出来,其中却也是大有深意。 0378算盘落空,一贫如洗韩大壮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若不知内情的人,肯定会下意识以为裴世通肯定存了什么不可告人目的,才会当众对韩大壮,张载行来个当场发难。 只有那些真正了解事情脉络的在场寥寥几人,才会明白,对方这是变相向使团示好。 原因不难理解!若是真要发难,断然不会挑这个场合。 此时人使团不远千里来回漂泊,不仅使宋取得这么大的成绩,还带回来这么多人才,对大明来说就是大功一件。此时,使团众人正是享受众人瞩目,收获荣誉的时刻,提出任何负面消息,都会在使团巨大功劳的光环面前,被消弭于无形。 提出者,除了让自己做个恶人,换得陛下对师团成员不轻不重几句呵斥,只会得不偿失,没人愿意干。 再个,他的心腹张延年,可也是随行使团功臣之一。 这样看来,裴世通的目的也很明确了,特意挑出这个使团不可能接受严厉处罚的日子发难,就是将这颗雷提前拔出,给张载行他们铺平以后的道路。 免得这个雷什么时候,再不该爆炸的时候爆炸,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 韩大壮似乎也是早有准备! 任凭众人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视,他不紧不慢从怀里取出一份契约。 双手捧着契约,从宴席后方走出,到重华大殿中央站定,高高举过头顶,朗声禀报; “陛下,都是臣一时嘴快,才累得使团众人。 但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颗钉,既然夸下海口,就不能失信于人。 且所有花费,臣愿意以全部身家抵扣,如数上缴。 若有不如,臣就是不吃不喝打秋风,也定然用俸禄还清陛下。” “这也不是什么好货,滑头得紧。” 上首章邯听完,心中暗道一句。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里,章邯也不能继续装聋作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该解决就要解决。 遂点了点头,开口道;“平昌伯勇气可嘉!既然尔敢作敢为,朕也不好不成全你。” 说完,他扭头瞅了眼身边贴身宦官,努努嘴;“去,把韩伯爷的身家契约收起来,充入内库。” 说到此间,章邯语气顿了顿,故作沉吟道;“想必也是不够!” 随即又叹口气,自顾自道;“哎!算了。到底是为大明办差,剩下的也不必用俸禄抵扣,朕做主给你免了。省得你堂堂伯爷打秋风,失了朝廷的体面,让新纳的小妾跟你吃风受罪。” “臣臣.......臣,臣遵旨!” 韩大壮脸色肉眼可见变得异常难看,哆哆嗦嗦把手中契约递给下来收缴的大宦官,失魂落魄回到自己原来的座位。 全程心中都在呐喊;“不对啊,剧本不对啊!陛下不是该轻轻揭过,就要一个态度的吗?怎么会搞成这样子......” “哈哈......” 事情到了这般田地,场内诸位哪还能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在李小虎的带领下,均发出阵阵莫名的哄笑。 尤其是李小虎,这时候还不忘在人家韩大壮身上撒盐。 嘴里不停喷喷有声大呼小叫;“傻了吧?你那点小心思还在陛下面前卖弄,这下,看你怎么搂着新纳的小妾露宿街头。” 说着,一摸下巴,不怀好意眯眼看着对面,脸色黑如锅底的韩大壮,继续阴阳怪气,梗着脖子调笑道;“韩伯爷若是没有地方落脚,就到本公府上去。顺便带上你那江南小妾,让兄弟也乐呵乐呵.......” “哈哈.......”又是引得在场众人一阵爆笑。 见韩大壮怒目而视,却不敢回嘴的模样,端坐上首中央的章邯,也看得挺欢乐。 不过,凡事过犹不及,章邯适时板着脸叫停;“够了!都是大名勋爵,这个伯,那个公的,像什么样子!李小虎,韩大壮,君前失仪,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我去~!” 韩大壮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阵发黑。 宴罢退场,众官员拜谢皇帝招待后,一一离去。 使团成员没有随着众人离开,而是兴高采烈,跟着内务府官员领赏去。 这次,章邯赏赐特别丰厚,加俸禄,加品级,加体面一个不缺。 更难得了,是皇帝大方拿出五万大明银元,分发作为使团的奖赏。 韩大壮看着到手的几千银元,心中大大松口气,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 这下,手里有了这么大一笔钱,不用真的如李国公说的那样,露宿街头了...... 等他们领完银子,出了宫门,家里马车早已经等候多时了。当韩大壮和张载行把赏赐放上马车,准备离开时,早就等在宫门口的两个小太监。分别上前把二人拦下; “大人且慢,陛下有请。” 二人入宫后,章邯在御书房接见了二人。 全程基本都是章邯在问,二人在答。 从宋朝远洋海船形制,功能,问道沿途国内的情况,海运的规模。再到泉州码头的建设,宋地内百姓的面貌等等......章邯都问得十分透彻。 一边问,章邯还一边和脑海中的印象做对比。 不时问出一些连张载行和韩大壮都觉得瞠目结舌的问题。 如;马六甲海峡附近是否有海盗出没?泉州港口用人力还是机器吊装货物?临安织布业用的几根纺线织布,规模如何?等等。 这些问题,有的他们两个见过,倒是回答得似模似样,章邯便眉开眼笑。 有的他们根本没注意到,章邯面上便立刻晴转多云,黑着脸,直吓得二人猛缩脖子。 这场召对,整整进行了一个下午,到了晚间,章邯留膳,几人更是没停歇,边吃边说。 等到二人被两个小宦官领着从宫门侧角出了皇宫后,天空中皎白的明月,已然西垂。 若是开大朝会的话,再过两个时辰,大臣们就该蹭着东边天际的鱼肚白,在宫门口的大广场上聚集了。 次日,章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精神仍旧感觉十分疲惫。可没办法,今日还有事情要忙。 简单洗漱过后,章邯一边吃点心,一边拿着一根小号毛笔在白纸上勾勾画画,直到午时,太阳正当头。 吃过午饭,章邯命人卷起桌上的笔墨纸砚和上午打的草稿,直奔水榭别院而去。 路上,章邯吩咐大宦官,让其派内监到驿馆把宋地而来的道询大师请来,他要与大师对弈。 水榭别院,西北角,听涛阁内,摆着一张圆形石桌。石桌上棋盘黑白二子错落有致,随意摆放着。 两侧对面下棋的二人只顾交谈,好似没有把面上棋盘上的输赢放在心上。 章邯捻着白子,叮地落在棋盘上,笑着抬头,对坐在对面一身僧衣的道询大师说道;“与大师交谈,深入浅出,意境深远,着实令人大畅。”说到此处,章邯端起旁边茶杯,抿了一口,再道;“既然大师到了大明,不妨多留些时日。我大明处兴,百业茁壮成长,一天一个变化,就如那四季更替,星月轮回,大师定然收获颇丰,佛法进益再上层楼,岂不是一件人间美事?” 对面道询大师,不紧不慢跟着下了一步黑子,这才不吭不抗回道; “常言道,五百年必出圣人。届时,天下安,黄河清……! 之前老僧直以为那是儒生杜撰用来糊弄世人的把戏,没成想,在这佛土,竟然真让老僧见到这一幕。 老僧绝非妄言。 自打入大明,一路醒来,虽然比之大宋仍显蛮荒凋敝。可沿途,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场面,还是时刻在老僧心中上演。 阿弥陀佛!” 说到最后,老和尚居然装模作样合十念了句佛号,章邯遂潸然一笑,把话题带上正轨。 0379帝僧会面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那感情更好!” “既然大师也对我大明观感甚佳,不知可否,为这即将到来的盛世繁华,添加一份力呢?”章邯面带希冀之色。 道询大师倒是没有如其他人一般,章邯这个大明一开口,便忙不迭点头应下。 像他这样洞明世事的出家之人,虽然不会说对世俗皇权熟视无睹,但也没到面对皇权战战兢兢,膝盖软的那等程度。 只见他不紧不慢,皱眉装作思考一番,才回道; “陛下的意思老僧明白。且之前张大人上小寺拜访老僧的时候,已然把话说得十分清楚。 只是,老僧心中至今有一个心结,希望得到陛下您的帮助。” “不就是那烂陀寺的重建么,这件事情大师尽管放心。 我大明虽然管控境内各宗教,但,在大名境内却是崇尚信仰自由,子民平等。 佛教作为从大明发展的本土宗教,且在大多数地方影响力不容小觑。不用大师这般操心,我大明朝廷也定然不会让佛教在自己的发祥地沉沦下去。” “至于重建那烂陀寺,恢复其盛况~ 这件事情,昨日张部长向朕陈禀后,朕已然心中有了腹稿。 回头朕就会给宗教事务部和工部下个条陈,让他们商量个靠谱的重建方案出来。”章邯胸有成竹,说出这番话。 “阿弥陀佛,老僧代天下释家弟子,感谢陛下对我佛门的馈赠。必日日祈祷陛下福寿安康,大明江山永固。” 道询大师面带喜色,起身,对章邯诚心一拜。 章邯只是泯然一笑。 也直接自顾自起身,走到亭子的边缘,伸手指着南方远处,那重重宫阙说;“大师不必如此!大明重建那烂陀寺是基于大明现实的需要,而非看在什么情分上。 我章邯入此地,建立大明王朝,只问苍生,不问鬼神。”说完这番话,他回头大有深意看了道询大师一眼,点醒对方; “大师不要介意就好。” 道询大师闻听这番,不由再次高看面前这位大明皇帝一眼。 从刚开始接触到现在,这位大明皇帝每每语出惊人,且言语之间,那种成竹在胸的态度,和操弄天下的心态,道询感受得十分深切。 所以他刚才才恭维出那句“圣人出"的箴言。 但此时,对方一句“只问苍生,不问鬼神”,却是又让道询,再次对面前这位年轻的帝王有了一层更清醒的认识,也更加高看了那么几分。 且他意识中也认为,从短短接触这段时间来看,对方并不像是故意在自己面前夸大其词。从进入沿途自己粗略观察来看,大明官府相较于大宋官府,差距也十分明显。 给人最不一样的感觉,若是非要形容,便是两个字—“务实。” 当初,刚进入大明境内不久的道询大师还略感诧异! 毕竟史书也不是他这等人看不到的内容,历朝历代,官府拖拉,腐化都是常态。除了开国的时候官府稍微务实,效率较高,做出一些实事,往后必然一代比一代差,。 这倒不是人员素质变差,而是多方面原因所导致。 大明虽然目前也是刚开国不久,但给道询的感觉却是与史书中的中原王朝大为不同。给他种莫名感觉,大明这种务实的办事效率,怕是不会仅仅持续几十年。 今日,当他见到章邯这个皇帝,一番交谈后,他固然觉得找到这种感觉的源头,可心中仍旧存着些疑惑。 章邯不会知道道询大师心中的想法,待敲定重修那烂陀寺后,双方便已经默契默认了,道询大师帮助大明修建桥梁的事情。 目前,大明急需在修建桥梁的地方共有三处,且一处比一处工程建造难度大。 第一处是在印度河上搭建大型桥梁。 印度河流经次大陆西部,发源于青藏高原,自北向南注入印度洋,也是次大陆古文明的发祥地。 但比之横河,其水流量不算特别大,且整体还算平缓,是难度最低的地方。 第二处自然便是贯通恒河两岸的桥梁。 恒河作为世界上数得清的大河之一,灌溉次大陆北部数百万顷的土地,比之黄河有过之而不无不及,就是比之长江流量也不差多少。 且想想后世黄河长江跨河、跨海大桥什么时候的修的,其中的困难,便能一窥其工程难度。 若说跨越恒河工程难度大,那么第三处修建桥梁的地方,无疑难度再次上了几个数量级。 乃是几座链接岛屿和陆地的跨海大桥。 随着东部东明港各种配套,城市建设如火如荼开展,次大陆西边的孟买港,也不可避免要作为西方补充,提上规划日程。 孟买译为‘美丽的海滩’。 这里目前生活的,都是一些土著小村子,人口规模不大。 在次大陆西海岸上,北部泥沙淤塞,南部高山林立,唯独孟买港具有发展港口的良好条件。 可遗憾的是,孟买地区的深水良港并不在大路上,而是一座距离海岸线,三十里地,由数座岛屿分散形成的港口地。 所以,要想在次大陆西侧把这座港口建立起来,便需要在海岛于大陆之间建造跨海大桥,还要在几个岛屿上修建跨岛大桥,想想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工程难度就不是一般的大。 历史上,直到数百年后,大英帝国殖民印度,才花了十几年时间,把这些岛屿和陆地连接起来,孟买的深海良港,那时才发挥出了它的历史作用。 不过,大明已然等不及。 目前可以预见,大航海时代大幕即将开启,章邯这个帝国的统治者和规划者,不能坐视大明西海岸这座唯一一座深水良港就此荒废。 之后,这里不仅是大明通往系印度洋的桥头堡,还是大明舰队的重要基地,重要异常。 三种大桥,周边的情况章邯已经命人做好详细图纸和说明,让宦官取过来,面色郑重亲自交给了道询大师。 “大师,只要能把桥修建起来,不管是人力、物力、财力!大明朝廷,不计一切代价支持。 大明上下,包括朕,定然为大师塑像立碑,留史丹青,让大师在大明境内,万古留名。” 道询接过章邯手中的图纸,又听了面前皇帝如此郑重许诺,刹那间,老和尚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振奋起来。 没办法,章邯给出的条件太诱人,这是准备将他捧上神坛的节奏呐。 “陛下放心,老僧也算在造桥一道上略有心得,定然不负陛下爱嘱托!” 老和尚还能怎么办?直接毫不犹豫同意呗! “那就一切拜托大师了,若有需求,直接派人来找朕。” 章邯闻言,眼睛弯弯,说话语气十分和蔼可亲。 ...... 之后,道询大师又和章邯探讨了一些桥梁的规制要求等问题,便又被宦官领着,用御车把他和一起来的两个弟子,送回了原先下榻的驿馆。 到了驿馆后,这时天色已然渐渐昏暗。 用过斋饭,道询大师在照例带着随行弟子们做了晚课后,这才回到房间,拿起白日章邯递给他的那本详细图纸,细细研看起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下去,道询大师眉头就没下来过。 无他,难度太大。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大明皇帝,现在反悔也是来不及了。 就算此时推脱说自己建造不了,按照今日所见,大明君主的性格,倒也不会怎么他。 可道询大师明白,那时,自己在大明上至皇帝,下至朝臣心中的分量,定然也会跟着一落千丈。 这是道询现在所万万不可接受的。 0380两个好消息!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故,这天夜里,道询大师房内烛光彻夜通明。 若不是大师褪去了头顶厄烦恼丝,怕是到了早晨,其面前书桌上,怕是会被抓落数十万缕头发。 聪明的脑袋不长毛这句话,在道询大师这里得到了充分验证。 因为,翌日清晨,一张结构细密的桥梁草稿,已然在大师面前跃然纸上。 一缕清冷的红光从窗户缝隙钻进来,大师抬手遮住日光,疲惫的脸上皱纹高壑紧紧挤在一起,笑得十分欣慰。 上午,章邯刚起床没多久,大宦官就进寝殿向他报告说,昨日那个大和尚派遣弟子,进宫送来一叠图纸。 章邯闻言,赶忙把手中抹布递给一旁的侍女,顾不得吃早饭,就找了一个凳子,接过大宦官递过来的图纸查看起来。 道询大师命弟子送来的图纸,便是昨晚彻夜劳累的成果。 不得不感叹,活到道询大师这个年纪,只要学识在线,做起事情来,确实让人感到妥帖,惊喜。 没不出意外的,章邯在看完道询大师送来的草稿期间,脸上的笑容都没停下过。他心中对这个老和尚再次高看一看。 忽地!章邯想到穿越前自己苦逼的加班生活,只知道埋头干活,却每次都做不到点子上,也难怪自己毕业几年,兢兢业业,仍旧是一个一文不名的小职员。 看看人家道询大师,领导刚下了任务,人家第二天一早就把阶段成果呈上来了。 且不管方案是否具有可靠性,章邯这个外行人也不不出来,需要下面专业人才核对论证。但就是人家这种做法,这种态度,属实就是让他感到妥帖外加满足。 道询大师画的草稿是最简单的一批,也就是帝国西边横跨印度河两岸的桥梁粗略图。 章邯看了下,和之前张载行和他介绍的大师之前主持修建的獭窟屿桥结构有些类似。 不过,显然人家大师也是用了新,图纸上根据昨日章邯给予的资料,对桥体的结构做了一番改进。 别的不说,单说桥体链接方式,就不是如獭窟屿桥那样一小段、一小段用孙某结构拼接而成。而是巧妙利用大明新研制出来不久的水泥,以精铁、钢材为骨架衔接而成。 这种桥,不似常见的那种拱桥,已经有一些后世直桥的感觉。 但章邯毕竟是后世来的,一眼便看出道询大师设计的这座跨河直桥,与后世自己所见那种跨江大桥的差异性。 那就是;后世大桥中间桥的两侧,都有两根巨大的钢架立柱,立柱上延伸出一根根粗大钢制绳索,延伸如蛛网一般扯住桥梁两端,起到一个托举的作用。而不像现在的大多数桥梁一样,主要依靠桥面地下那一排高大的立柱对桥体支撑。 章邯自己也就是个外行,这也只是他的主观猜测罢了。 于是便提笔,循着脑海中的记忆,把自己前世看到了黄河大桥的模样,取出一张洁白宣纸,在上面画了出来。 期间,经过几次修改后,才彻底画出记忆中的八分相似。 “咕噜~咕噜” 一阵肚皮的抗议声传来,章邯不得不意犹未尽放下手中的笔,吹干墨迹,交给一旁时候的大宦官。 “派人把这张图纸送到驿馆道询大师处,顺便,命御膳房传膳。” 大宦官忙接过,见墨迹已然干涸,刚小心翼翼把图纸卷成卷轴状,弯腰应了声;“诺!” 这边驿馆,道询大师刚小睡一上午,就有弟子拿个章邯命宦官送来的回信进屋交给他。 道询大师见之,不由也是咧嘴一乐。 暗道;“自己果然没看错,对方却是一位英主,这办事效率,在立场历代皇帝中,也是名列前茅。” 随后,用过斋饭,便打开卷轴,铺在卧室的那张桌子上。 岂料,当卷轴上那座仿自后世的黄河大桥出现在其眼前后,大师眼睛瞬间睁得得像个铜铃; “额滴老天!” 随即,意识到自己言语失当,固然房间救他一人,道询大师还是掩面咳嗽两声,念了句;“阿弥陀佛!” 这才重新平复好心情。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你道人道玄大师看的是那两根高大钢柱的作错?错了! 对于道询大师这种人来说,这个创意固然是对桥梁稳定性做一个补充,也还不至于让人家这个专业人才大惊失色,最多夸赞两句巧思。 真正让道询大师惊叹是,那一眼就看出;这位大明皇帝陛下画的哪里是自己昨夜设计的木桥,分明是做铁桥,甚至钢桥啊! 一座基本由钢骨架和水泥浇筑而成的跨河大桥,在后世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对于十三世纪的人们来说,无疑在海面上发现一艘钢铁巡洋舰带来的震撼。 倒不是这突破了他们的想象力,古代神魔小说飞天遁地,翻山移海也是等闲,能说人家想象力若? 而是对于13世纪的生产力,尤其是钢铁的产量来说,建造如此大规模的钢铁桥梁,只能用一个字形容; “豪!” 豪华奢侈的没有人性! 相对应的则是,劳民加伤财...... 可当一个月后,道询跟着工部官员一起到河西工业区考察后,他方才彻底明白。 单凭着眼前这上百座高高的炼铁炉日夜不停生产钢水,别说造几座钢桥,就是造一座钢铁城市,几年的时间也不是办不到。 1248年春季,冰雪刚刚融化,道询大师跟着工部工程队,已然乘坐船只直奔西方的印度河流而去。 经过一个冬季的准备,大量钢铁材料已然经过各种运输方式,送达了焦特步尓西侧临印度河边东岸。 附近州府也招募了近万劳动力,配合道询大师和工部派出的造桥专业人才一起,建造大明第一座跨河大桥。 也是第一座,钢铁混凝土大桥。 章邯给这座大桥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鹊桥。 寓意,天河之中那座见证浪漫的桥梁,将现身于尘世之间。 在财政上,财政部专门为这一系列造桥工程,拨付大明银元三百万,且又以债务形式,向中央银行募资了二百万大名银元,章邯也着内务府皇家出资一百万,总计六百万银元。 组建大明第一桥梁建筑商会,负责印度河两岸五座跨河大桥的建造工作。 预计工期三年时间。 若是桥梁质量可靠,1249年将上马恒河两岸的跨海大桥,组建大明第二桥梁商会。 三月底,东明方面传来两个好消息。 东明城,城市建设已经基本完成,码头建设已经进行大半,只待到了秋季,就能至少供应上千艘大型海船的停泊靠港需求。 东部第一造船厂,船坞已经铺设完成,可以开建仿宋海船。 目前正派出人向南方各省官府采购造船大木,若是顺利,明年大明的海船将能正式下水航行。 时间到六月,章邯打算亲自行巡大陆西侧的孟买地区。 这次出巡有三个目的,其一,考察孟买港口的情况,为后续建造港口座前期准备,如‘建造大型仓储基地,晾晒基地等。’ 其二,检查沿途官道修建情况。截止今年三月份,各地就陆续传来好消息,“N”字形状中段主干道已然全部对接完成,实现通车。西线路去年冬季十二月份已经完全修建完毕,自且不提。东线最迟也在年底,各路段便可以链接完成。 届时,串联大明主要农耕区的公路主干道,将全部通车。这必然为大明经济马车,注入新得澎湃动力。 不过,还没等章邯成行,西北便传来两个坏消息。 0381两个坏消息!西海特区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其一,蒙古的新大汗在今年三月份出兵讨伐拔都的途中,于额敏县意外逝世,匆匆结束了其短短两年的执政生涯。 由于事发突然,贵由并没有选定继承人,这导致蒙古帝国汗位再次空悬。 之后,在各方势力的妥协下,贵由的妻子海迷失如同几年前,她的婆婆乃马真一样,得以暂时看管丈夫留下的家产,成为监国。 但,也不知道这娘们儿怎么想的,居然把失列门抱过来听政,而不是和其婆婆乃马真一样,寄希望扶植自己的长子忽察继承大汗之位。 这不是变相承认她自己丈夫贵由继承汗位不合法么? 章邯收到信,看到此处,不由苦笑摇摇头,心里不禁大声吐槽; “真是蠢猪式的行为。” 随即,拿过纸张,提笔亲自写了一封信,让信使快马送到海迷失手上,表明自己的态度,即;支持贵由长子忽察继位。 虽然写了信,可章邯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改变什么,蒙古高层黄金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是根深蒂固的,他的意见,不一定就会被采纳! 但章邯之所以还是寄出了这封信,不过也是尽人力听天命的无奈之举。真要带兵北上,一个是现在情况不允许,另一个则是没有必要。 大明要做的不是在蒙古高层之间横叉一脚,而是发现自己,做那柄悬挂在人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而未落,才是最具有震慑力的局面。 不过,章邯已经可以清晰预见,若是海迷失被蒙蔽了眼睛,看不清形势,依旧我行我素,蒙古内部在不远的将来,必然会出现大分裂和动荡。 届时,拖雷家族成员,如史书上崛起,掌控蒙古高层大权,将不可再避免!这是章邯最不愿见到的情况…… 若真的让蒙哥掌权,那么必然将对大明的外部环境带来剧烈冲击。毕竟,他和拖雷家族的关系确实谈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时常针锋相对,有过节。 且章邯现在忙于大明国内建设,大明确实腾不出手,干预蒙古高层的风云变幻。 有心无力,最让人尴尬! 就连章邯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历史车轮滚滚的巨大惯性,真让人望而生畏,无力招架。 其二,位于后世阿富汗地区的米赫拉巴尼王朝,派遣小股部队数千人准备偷袭了大明西北关隘—开伯尔山口。虽然结果是被大明在山口驻扎的边戎部队给击溃,且己方斩首过千,活捉三千余人,是一场大胜利。 但这,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开伯尔山口,现今已经如这片大陆之前历代王朝一样,成为大明帝国的路上命门。 有了这次被偷袭的教训,堵上这个命门,已然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所以在次日,章邯便通知召开大朝会。 在大朝会上,他与众大臣商议了一天,就上述两件事情,做出了如下应对方案。 一、军事建设。 1、裁黜老弱,精简部队,重新组建各兵种,重新排编。 2、建立大型军事院校,培养军事指挥人才,逐步列装退伍火炮等新式武器。部队建设朝着集群化,功能化,查打一体化的多兵种彼此配合方向发展,以适应越发复杂的战略环境。 3、军队基层建设,完善征兵制度,常备军队选拔制度。 目前军中跟着章邯等人西征的主力普遍已然三十多岁,接近四十岁,已然到了军旅生涯黄金年代的尾部。 军队建设最大动力,便是趁着这一批能打中坚力量最后的黄金时期,培养出新一代的军队主力,避免出现青黄不接的尴尬局面。 二、建设开伯尔山口沿线的军事堡垒群,修筑雄关险隘,彻底堵上大明帝国路上被大规模入侵的风险。 三、进一步深化推广从大宋进口的占城稻,由各地农官指导,加深精耕细作耕作方式,完善水利设施,确保粮食产量稳定增长。 四、兴办教育,选拔官员。在神京南郊,划拨土地,建设一批多科目,专业性学院。向社会公开招生,学制四年,为社会输送人才。 基层公务员考试,明年全国组织招考。 公务员考试共分为京考,省考,县考三个阶段。 凡是大明户籍的子民,可有乡,里二级做保书,参加当地县考,通过者,参加省考,再通过者,参加京考。 京考合格,进入吏部遴选司学习一年,分配各部门实习观政两年,即可外放,或留京城,授予八品官职。 学院毕业生,学制四年后,可不经县考,省考,直接参加京考,待遇相同。 五、优化营商环境,打击偷税漏税。 货币金融改革,各部省府州县铺设商业银行网点,发放银行牌照。 取缔私人钱庄汇兑业务,打击砍头息,高利贷等金融掠夺行为。 成立金融委员会,受央行直辖,监督全国金融。 五项举措,涉及军队,教育,农业,建设,金融,税收等若干方面,朝会当场,分工给了各部门督办。 但会后,章邯却又单独把李小虎,王大年,裴世通三人给留了下来。 四人开会到深夜,直到宫门落锁,几人才一身疲惫离开。 相信不用几年,这场1248年的年中大朝会,将会给大明的发展,再次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七月,顶着炎炎烈日,章邯御驾终于南下出发了。 这次章邯共计带了各部随行官员五十人,禁卫军三千人,仪仗队五百人,各色宫女,宦官,杂役近千人,总计近五千,可谓声势浩大。 作为大明监国以来,皇帝第一次出巡,满朝上下各部门都显得十分重视。 京营军队早早派出大量骑兵,在沿途巡视,内阁也早早给各地沿途州府发下公文,让其准备迎驾。 出了神京南门,天子车驾直接上了刚刚通车不久的水泥官道,十分顺利行了十八日,与七月二十二日到达了第一座城市, —焦特步尓。 章邯在城内留宿一周,因为西边鹊桥还没有完工,章邯便下令,继续南下。 途经明州,康达等县府,于1248年9月末,章邯銮驾终于到了德干高原西北角的城市 —交哈迈德巴德。 这里已然到了主干水泥官道的最南端,距离孟买,还有大概三百里地,中间隔着一个名为苏拉特的城市。 章邯没有在此多做停留,撇下銮驾,开始骑马行进。 终于在骑马赶路七日后,于10月3日,抵达孟买对面的小县城, —康达县。 在康达县休整两日,章邯便率领本地官员乘船出海,船队在距离康达县三十里外的主岛上靠岸。 这次随行上岛的官员有工部的,水利部,陪侍的宦官,宫女,当地的官员,商人。 浩浩荡荡,共计不下数百人。 不过这次出海考察,章邯一行,也是可谓收获颇丰。 据底下官员实地考察,禀报几座海岛周围水文状况良好,港深风平,满足一个大型优良港口的建造条件,章邯听了十分欢喜。 且好消息好不止,据工部官员说,主岛距离海岸之间并非一望无际,没有任何落脚点! 而是分布四五座不大的错落滩屿。 有了支撑点,无疑让建桥的难度降低了不止一筹,具备了可行性。这又是一个喜讯。 人逢喜事精神爽! 章邯在城内设宴犒劳大家,一时间宾主尽欢,气氛十分热烈。 章邯当即宣布,废除康达县治,合并海港诸岛,建设西海特区。 大明把其建设为帝国西部的一个发动引擎,打造为大明印度洋的战略前沿和对外窗口。 说白了,就是后世深圳的翻版。 虽然在场官员,都明白皇帝这个决定会给新的“西海”带来巨大的发展机遇,可大家还是低估了,这个特区的分量。 0382窝案贪腐,引发的叛乱提前爆发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纷纷扰扰诸般事,时间悄咪咪,一晃入了冬,进入了十二月份。 在西海特区整整待了两个月的銮驾队伍,带着两大箱考察收获,脚步轻快开始北返。 这一趟北上,直到行进到接近年末,銮驾才在此返回焦特步尓城。 之后,皇帝章邯偷偷留下大队人马,带着几百名侍卫和在西海的收获,飞马直奔西边鹊桥建筑工地,去寻道询大师。 可到了“鹊桥”东岸的工地,当章邯在此见到道询大师的时候,眼底满满都是惊愕! 无他,一年不见,当初那个在水榭与自己对弈,面白红润,仙风道骨的老和尚,此时肉眼可见皮肤雀黑,身型都整整瘦了一圈。 这让章邯十分疑惑; 难道是工地伙食不好?自己可是特意打过招呼,专门拨出十万银元经费,真金白银花出去了啊! “来人,将此地的负责人找来。” 章邯黑着脸,扭头厉声对身边的侍从大吼一句。 前方负责接待的官员们闻言,脸色皆是大变! 其中,迎接队伍最头前,一个裹着白色纱巾的官员,脸色更是瞬间面如土色,腿脚颤抖发软。 因为他就是桥梁工程的总负责人,第一建筑商会派驻此地项目的管事。 “冤枉啊!皇帝陛下,苏马斯冤枉啊!” 见对方居然当众跳出来,章邯哪里还有放过的道理,对身边护卫厉声呵斥道; “拿下!” “诺!” 他身后马上窜出几个护卫,立刻把跪在地上的苏马斯反手压住。 这厮仍旧剧烈挣脱,像是真的受了冤枉一般。 这番表现,却是让章邯心中有些起疑? 难道对方真的是被冤枉的不成? 这时,在旁边看了半晌的道训大师忽然高唱了一句佛号,什么也没说。 此地无声胜有声。 章邯瞬间从思绪中惊醒,明白;其中定然有什么猫腻!不然,以道训大师的性格,不会如此隐晦地提醒自己。 遂下定决心,再次出口厉声呵斥;“把面前这些人全部押起来,分开关押审讯。” 建筑工地一座简易木板房内,章邯满脸漆黑看着自己面前的一摞供词,嘴角不时不自觉抽搐。 随即用捏得发白的指尖,轻轻把面前的供词放在桌上,闭目,整个身子重重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粗重的呼吸声宛若破风箱一般剧烈。 触目惊心!触目惊心! 除了这次词语,章邯无法用任何词语表达,看到那叠供词上的内容后的心情。 经过半天的走访,黑冰卫分离审讯,事情虽然已然露出冰山一角。 章邯相信,只要自己顺藤摸瓜命黑冰卫查下去,事情水落石出,并不是一件难事。 可真要那样做的话,事情就牵扯太广了。 不仅仅是朝堂地方会引起小规模政治塌方,更重要的是…… 军队中牵扯的人,比之朝堂中更多,且多了数倍。 事情的经过也不难理解。 无非就是政府和军队中的一些害群之马为了贪欲乱伸手,吃拿卡要,以次充好,搞了一场窝案贪腐。 “轰隆!” 猛然,一道闷雷般的响声忽然在耳边炸起,章邯如同利剑一般,猛然从椅子上起身,目光冷讯看向身边侍候的内侍,冷然说道; “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还没等内侍应声,房门就被一把推开,章邯目光就是一凌,手掌迅速握住随身腰胯的短剑剑柄。 “陛下,我们需要立刻转移! 刚刚看守房间遭到炮击,怕是有人狗急跳墙,欲行不轨。” 见来人是黑冰卫督查使陆毅,章邯才缓缓把手从剑柄上放下,皱眉质问道; "这里怎么会有大炮?你们黑冰卫干什么吃的,事先没有探查清楚?" 陆毅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这时,端坐对面的道询大师起身给其解围道;“陛下,君子不立危墙下,我等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到安全地方再探查不迟。” “对对,我等先护送陛下撤离此地,待到安全的地方再追究属下不迟。”陆毅赶忙接口。 "轰隆......"又一枚炸弹落下,这次明显比刚才那声声音大了不止一倍,章邯瞬间就是一个机灵。 也再不顾得其它,厉声喝道;“陆毅,马上组织亲卫,护送大师师徒立刻离开。” 陆毅大惊;“那陛下您呢!” 章邯没好气白了这货一眼;“我自然是与你们同走。” 陆毅真想扇自己一巴掌,问得什么白话。可外边炮弹再次响起,也不顾得纠结那么许多。 他心中明镜似的,只要能带陛下安全逃出去,他陆毅这辈子便不愁了。 “来人,快进来护送陛下和大师离开。” 陆毅对门外侍卫大喊道...... 章邯和道询被值守的侍卫一路护送,众人径直朝着工地北方跑去。 之所以朝这个方向跑,也是准备打对方贼人一个幌子,毕竟他们来时,是从东边过来的。 只要对方领头的不傻,一定会派重兵封锁他们来时的道路。 一行人狼狈跑到工地北侧边缘,章邯便远远看到自己近百亲卫已然在此牵马等候,赞许看了陆毅一眼。 但同时,南方也出现震天的喊杀声,章邯被扶上马后,指着南边喊杀声传来的方向问道;“那里可是那群人被关押之处?” 陆毅顺着章邯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南边黑烟蒸腾之地,脸色难看微微点头。 “负责审讯的几十名弟兄还在那里。”后低声补了一句。 章邯狠狠咬了咬干裂生疼的嘴唇,敌我情形不明,与其置于险地,不如尽快离开。 那些跟着来的弟兄们...... 章邯长叹一句;大明会照顾好他们的妻儿的。 砰! 刚在章邯他们待的那座简易木板房门被人一脚踢开。 几十名手持短刀的地方驻守军团打扮的士兵,蜂蛹着一哄而入。 “章邯!”刚进了门,打头一名驻军校尉模样的汉子遂开口厉声爆呵一声。 可等众人眼睛适应内里光线,才发现桌上除了一叠散乱白纸,屋内哪里还有半个人? 那校尉瞬间脸色大变,眼底深处无穷的惶恐疯狂滋生。 正待这时,跟着进来的一名叛军小兵许是口渴,遂拿起桌上茶壶就要往嘴里灌。 可当手接触到茶杯的瞬间,他突然叫了一声,瞬间把屋内几十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那校尉也闻声扭头,本想狠狠训斥对方,来发泄心中的惶恐,可看到桌上倾倒茶壶中流出的水还冒着烟气后,直接就是一愣! 瞬间狂喜。 在那名打翻茶杯面如土色小兵的注视下,校尉几步窜到他眼前,吓得他赶忙闭上眼睛。 没成想,预料中的呵斥惩罚没有到来,耳中传来的反而是校尉惊喜的叫喊声;“狗皇帝章邯等人没有走远,儿郎们随我追。 抓不住章邯那个狗皇帝,我等所有人都得掉脑袋。” 说完,校尉一个转身,带头从人群中预留的通道头一个跑了出去。 闭目小兵一个踉跄,睁眼便看到自己队长恶狠狠的眼睛; “王打定,想死不成,快跟上。” 说完,队长不再搭理他,带着身边其它几名士卒,追随校尉的脚步而去。 滴滴答......滴滴答... 章邯一行人骑着快马连续跑了三天,到了印度大沙漠的边缘才摆脱身后追兵的追杀。 章邯万万没想到,对方首领居然没有朝他们来的东方追击,而是顺着他们的马蹄印,直接从他们身后追了过来。 也幸好章邯和他的侍卫们带过来的战马精良,对方屡次被他们以速度优势甩在身后。 不过,其间也不是没有危险。 0383叛军围城,崇仁救驾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在他们第一次跑出工地百里外时,下马休整的时候,忽然有几百名叛军骑兵从东南方向直奔而出。 章邯等人见之,无奈只得仓促上马迎战。 也在章邯这个帝国君主面前,且身边近百亲侍也都是军中挑选出来的好手,在他们勇猛进攻,拼死表现下,章邯这才一举杀穿对方阵型,得以直奔东北继续逃去。 直到正旦临近,章邯一行百余人才终于重新回到銮驾驻扎的焦特步尓城内。 众人总算可以大松口气,这下,终于算暂时安全了。 1249年1月,章邯命陆毅带领焦特布尔守军封锁城池,并且派出黑冰卫携带圣旨虎符,前往神京稳定民心,以及前往神京城东大营调兵。 1249年1月20日,探马回报;叛军携乱军三万,进逼焦特布尔城西南不足五十里处。 23日,贼兵四面兵围焦特布尔城。 24日,贼兵发动攻城战。 章邯急忙命本地官员组织城内壮丁协助城卫军守城。 焦特布尔城内防守力量因此一度达到三万余人!势均力敌人数依托城墙守城,看起来,对方叛军想要攻破城市简直不可能。 果然,叛军整整打了三日,除了在城下留下数千具尸体外,连城墙都没登上过。 接着,叛军首领只得部下架起火炮和投石机,开始不间断砸击焦特布尔城墙。 焦特步尓城市虽然不小,但城池却并不高,也不坚固,完全就是夯土垒砌的。遭到大规模轰炸,状况十分堪忧。 28日,连续轰炸让城南一段城墙部分发生垮塌,虽然接到消息第一时间,章邯命人加紧连夜修复,可修复哪有轰炸快,形势一下子再次变得危机起来。 因为城内除了城卫军外大部分都是仓促招募的壮丁。这些人守城还行,若是出城野战,恐也是送人头的货,这点章邯这个带兵十余年的皇帝自然十分清楚。 于是他见城南部城墙摇摇欲坠后,便命人将城内所有男性居民组织起来,在城市核心城区,依托官署修建大规模简易堡垒。准备和叛军打一场肉搏巷战,弥补于对方的战力差距。 不过,事情在1月底,也就是31号再次发生了实质性的转变。 他的义子章崇仁带京营数千精骑终于赶到,出其不意发动袭击,摧枯拉朽砸穿了叛军北城外的营地。 叛军贼首皆大怖,连夜拔营,朝西南方向退走。 2月1日,天色将明,章崇仁带着几百号亲卫进入城内。 打听到义父此时正宿留在府城府衙后,他便夹马带着亲兵直奔府衙而来。 通过层层盘查,他和他的亲卫终于得以来到府衙外,便看见义父正带着几名侍卫静静站在府衙大门口。 章崇仁赶忙翻身下马,直奔府衙台阶而去,口中大声叫了声;“义父!” “孩儿救驾来迟,请义父降罪!” 到了衙前台阶,一身戎装的章崇仁直接跪倒请罪。 章邯脸上始终没带一丝表情,只是十分漠然道了句;“起来吧!跟尓等有何关系?先且进来,朕有话问你。” 说完话,章邯便一个转身,带着亲卫直奔衙内走去。 陆毅见状,赶忙几步跑下府衙门前台阶,把一身戎装的章崇仁从地上扶起来,小声解释; “侯爷勿忧,这段时间发生事情不少,陛下心情不好,望侯爷见谅。” 章崇仁对黑冰卫这种特务机构并没什么好感,可人陆毅主动上前贴心解释,他也只好强挤出一抹笑容,道了句;“谢陆大人提点。” 说完,便撑着身子从地上起身,直接越过陆毅,追着义父的脚步进了衙门之内。 陆毅碰了一鼻子灰,讨了个没趣。惺惺摸了摸鼻尖,暗道一声晦气,也甩开袖子,急步跟上前去。 府衙后院,这里原本是府尹大人的住处。 可不过章邯这个皇帝既然留住城内,那么焦特布尔府尹老爷,只得另谋住处了。 府衙后院是一座三进庭院,正厅就在一进院子的正中央,门口是个一人宽的连廊,本是府尹用来待客的正堂。 正厅内,中央放着一张八仙桌,上头是一幅焦特步尓府治的地形图,两侧分别紧靠八仙桌放置一张靠背罗圈椅子,章邯就坐在左侧椅子上,右侧空着。 两名内侍在侧方三米处候着,跟着进来的章崇仁在章邯的示意下,坐在了左侧正前方四张椅子的上首位置,陆毅守在大门口。 “京城可有异动?” 章邯一开口,章崇仁心头就是一紧,忙站起来躬身回道;“启禀义父,京师稳若泰山,并无意动。 李叔父接到义父的旨意后,已然命禁卫军封锁了皇城和宫城,并且派遣孩儿与老三率领三万大军南下勤王。 不过......” 说到最后,章崇仁看了上首章邯一眼,调了下嘴唇,继续道;“孩儿临行时,义母派人前来军中,说让义父尽快回銮。” “哦?”章邯挑了挑眉,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接着,不等对面章崇仁缓过劲儿来,章邯第二个问题便接踵而至;“自夏季军改开始,军中可有不满的声音,如实说。” 章邯问到最后,语气逐渐加重、 “额......”张崇仁语塞。 “婆婆妈妈干什么,如实讲!” 章邯见之,眉头一簇,脸上露出不悦。 义父的霉头章崇仁可不敢触,只得如实答道;“禀义父,再从传出军改的消息后,军中老兵不满的声音确是不少。 不过京营还好,有我等压着,不时做些思想工作,加之京营退伍津贴不少,故还算平稳。 不过,听手下弟兄说,前些年南征的一些老兵,似乎十分不满。” “南征老兵?嘿嘿.......怕不是老兵不满,是你那四弟和不儿温不满吧!哼。” “四弟?他怎么敢?”章崇仁目瞪口呆,眼底全是惊骇欲绝。 章邯再次冷笑;‘他是不敢,可不代表他的那帮手下不敢。’说到此处,章邯瞅了对方一眼,转移话题;“老二什么时候到?” 章崇仁赶忙抛掉脑海中无数惊涛骇浪,语气急促回答;“二弟率领两万余步军,炮营,走的慢一些。不过官道平整,想必三日后就能抵达焦特步尓。” “好!有这三万主力京营,再加上城内三万壮丁,周围驻军还能笼络几万人,十万大军在手,够了!” 章邯豁然起身,背负双手,目光利剑一般看向南方某处。 章崇仁顺着章邯目光看去,正是帝国西南大营的方向,他嘴巴都哆嗦了,赶忙道;“义,义父,我立刻亲自去西南大营把小四给您擒来。他您还不了解?就是给他一百个熊心豹子胆,这厮也不敢叛乱。” 章邯身手打断;“不必!我亲自给他下旨!” 说话间,章邯的眼睛已然眯成一柄利剑,像是要刺破眼前那重重迷雾。 “陆毅!”章邯随即朝门口大喊一声。 “诺!”陆毅赶忙应道,转身进入正厅。 随即便听到皇帝下令;“挑选十名悍不畏死的弟兄,把朕的旨意护送到西南大营中去。” ........ 自从大明建国前后,接受了大量德里苏丹王朝的投降武装,人数大概在三十万左右。 这些武装的老弱在建国后基本都被遣散回家乡,青壮年分成两拨,一部分充斥到了警察部队和省府两地安保驻军之内,一部分被打散编制,组成暂编团,充入章邯他们之前的主力部队,做二线兵。 后,帝国建立,章邯便把这手下兵马分为几个大营,分别驻守帝国几处要害之地。 0384三箱金币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京城驻守京营,驻地被分为两处。 主营在神京城东三十里外月牙山,人数约八万人众。还有两万人,则是驻扎在西边过恒河工业区北部地区,一方面负责工业区的保护,一方面作为神京西方屏障。 除此之外,在神京都城内,还有两万人规模四门戎卫营;五千人的皇城羽林宿卫军;再加上林林总总机构部队,警察部队;神京守卫大概在十五万上下,可谓道一句固若金汤也不为过。 除神京外,章邯还命人在西北要隘开伯尔山口与拉合尓构筑要塞群,且驻守了大约五万人的边防军,因他们驻地地处帝国西北角,故也被称为西北大营。 布置在达卡的三万人作用和西北大营的效果类似,就是为了维护帝国东北地区的稳定,故被称为东北大营, 另外,前两年南征过后,章邯便把南征二十万大军一分为二。 十万人驻守印度河入海口处的卡拉奇,为西南大营。 十万人留驻德干高原东部临海的金奈城,负责监控整个帝国南方,称为南大营。 而,其中,南征军的两位主帅章崇智和不儿温,也均被委以重任!分别进驻西南大营,南大营担任帅官。负责镇压帝国西南,南部。 不过,此时,卡拉奇的西南大营中,依旧如往常一般。 士兵们该操练的操练,该演习的演习,该休假的休假,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丝毫没有一点风雨之前那种紧张的感觉。 但,外边底层士兵们心情放松,依旧如故。可西大营正军大帐内,主帅将官章崇智,却一脸煞白瘫坐在身后的虎皮座椅上,嘴唇干裂也丝毫不顾,就那么失神地望着头顶的洁白帐顶。 他下方左右两侧,分别坐了两名将领模样的人,右侧大案旁边,也一名青衣儒士袍服的中年男人。 他们脸上的表情比之章崇智也好不了多少,甚至可以说,更为难看。 其中,一个个子比较胖的将领先按捺不住,直接从座椅上起身, 就见他猛地哗啦~抽出自己腰间的宝刀,就要朝面前站在帐篷中央,一身白巾裹身的汉子砍去。 “薛将军,且慢住手!” 那青衣文士见状,赶忙从上首大案侧方,直奔大帐中央处。 一边焦急高喊,一边一把抱住对方抽刀欲劈的胳膊。 “起开!”姓薛将军胳膊都比这青衣文士大腿长,胳膊只是一个拨拉,就把抱住他胳膊的青衣文士晃倒在地。 那青衣文士只来得及发出“哎哟!”一声惊呼,便赶忙扭头,朝上首帅案后方仍旧愣神的章崇智大喊;“大帅,让薛将军请慢住手啊!” 这一下大喊,总算是直接让章崇智彻底惊醒过来。他下意识配合着对方喊了一声;“住手!” 一道泛着寒光的匹练在章崇智出声的刹那,擦着地上之人的头皮斜斜向掌门方向转了个弯。 地上白巾汉子头顶几撮头发和一块白布,随着匹练离开,飘飘洒洒落在地面上,吓得这个汉子双腿一蹬,瘫软趴在了众人面前。 不过,奇怪的是,这白巾汉子依旧咬着牙一言不发,任凭答滴答滴的汗水把眼眶浸得一片模糊。 这时,中年文士已然踉跄着从地上站起身来,他随意从袖口轻掸了下身上灰尘,随后转身正对上首已然回神的章崇智,面色严肃建议道; “大帅,事已至此,就是杀了对方也于事无补,反而把站在我们身边的盟友变成新的敌人。” “新的敌人?那老的敌人是谁? 乌先生!我等请你来是让你代我等生财的,不是让你带着我等谋反的。 如今倒好,我等堂堂大名朝廷高官将帅,居然被阁下一番操作弄成了乱臣贼子,阁下不应该给我等一个交代么?嗯?” 这次说话的是另一位较瘦的将领。 他姓王,名瑞华,和刚才那名胖将军薛平乃是章崇智手下的副将。 虽然他性格不像薛平那般冲动,上来就动刀子,但其在军中号称智将。此时逼问起对方话来,语气中尽是腥风血雨,寒光掠影。 文士脸色瞬间变得涨红,几次张口欲解释,还是把出口的话憋在了心中。 他明白,若是此刻不能说服主帅章崇智,恐怕他就要跟面前地上这个白巾男人一同赴黄泉了。 上首章崇智此时已然不似刚才那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已然稍稍恢复了理智。 不过,每每想到义父得知事情后的后果,他便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心中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义父会怎么处置我!义父会怎么处置我?......” 他此时的目光,也直盯盯望在大案前方青衣文士身上。 显然,他心中的想法和王瑞华这个副将类似,希望对方给自己一个交代。 说起这个青衣文士,他姓乌,名闻道。他并不是西大营军中之人,也不是大明人,而是一个宋人。 乌闻道是去年十二月份与章崇智他们结识的。他本是福建商号裕隆海船上的名记账先生,在航海时遇到风暴,他和几名船员跳船逃生,扶着舢板到处漂泊。 三天后,已经快要晕厥的乌闻道被章崇智手下巡逻队救下,带到西大营找军医医治。而跟他一起跳船逃生的船员却都不知所踪。 当然,这是乌闻道醒来后,被亲兵带到章崇智面前后,他自己讲述的遭遇。 对此,章崇智也没有深究。 只是和对方简单闲聊两句,就准备打发对方离开。 毕竟这里是军营,军规规定,闲杂人等不能多待。 可就是这一简单对话,让章崇智有了别的想法。 他发现这个名叫乌闻道的年轻人,胸有墨水不少,说话条理清晰,是个不错的人才。加之对方汉人的天然身份,博得章崇智的好感,便向对方伸出橄榄枝,聘请他做自己的书办,帮助自己处理公文。 乌闻道直接拒绝了! 言说自己宋地还有家人,之后还准备返乡云云。 不过,为了报答章崇智的救命之恩,滞留大明这段时间,愿意留下来,做章崇智的临时书办,只需管他一日三餐即可。 章崇智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并且,大方给他开了书办同样的军饷,只是没有入大明军籍罢了。 至此,南大营章崇智身边,多了一个军中外编的书办 -乌书办。 事情发生转折在两个月后,也就是今年的二月份。 当时本地给军中供给的粮草需要人交涉,章崇智便把这名乌书办派了出去。 本来这也就是一件十分平常的差事,但这位乌闻道本身似乎就不平凡,连带着当时回来,不但圆满完成和本地官府交割粮草的职责,还带回来三口装满金币的箱子。 这确是让章崇智和身边将领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追问之下方才得知,原来这三箱金币乃是这次交割粮草赚取的差价。 当时这名乌书办和官府交割完粮草后,便进入卡拉奇城内,凭借他们的身份,辗转到了本地几个大的粮商,把手中新的军粮稻米换成两年前的陈米。这三箱子金币就是新米换陈米,那些商人给补的差价。 章崇智们听闻金币来历后,都直接吓得大惊失色。 要知道,大明军规;倒卖军粮可是要掉脑袋的。 可接着这名乌书办却面不改色向众人表示,虽然这些军粮是两年前的陈米,可看起来和新米没有什么差别。既没有受潮也没有发霉,只是色泽比之新米略显暗淡,一般人绝对认不出来的。 当时,章崇智再次陷入沉思。 0385“乌先生”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虽然在内心深处对此他也是十分反感的,且他作为大明侯爷,皇帝义子也不缺钱。 可他不缺,并不代表手下的将领们不缺啊! 在将领们和乌闻道一齐鼓动之下,再加上章崇智检查换回的陈米后发现; 果然如同乌闻道所说,这些陈米也就是看起来颜色略显暗淡,但个个也是颗粒饱满,卖相不错。 章崇智耐烦不过麾下心腹的恳求,总不能他自己吃肉,不让底下人喝汤吧?便对此行为做了默许。 只是特意叮嘱专门负责此事对接的乌闻道; “万事小心,切不可走漏风声。” 乌闻道见事情可为,忙遂拍着胸脯保证;“大帅放心,乌某办事,绝对出不了差错!” 之后接收粮草和各种物资的事情,乌闻道便全程参与了进去。渐渐,他不仅每次都能给南大营军中将领们带来不菲的收获,也间接结交了一些附近各方的人物。 并且,其利用其特殊的身份,开始倒卖一些军中淘汰下来的物资,为一些商贸往来提供便利和证明。 一时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着实收获不小。不仅大大改善南大营官兵额外待遇,也让与之打交道的地方各方势力,得到了海量的利润和便利。 而乌闻道作为中间人,一时间直接受到各方追捧,被尊称为“乌先生。” 乌闻道这种读书人,倒是也乐在其中,有些飘飘然。 到了八月份,大明军治改革的风刮到了西南大营,引起军中一帮老将的不满,当然,那些快要退伍的老兵们更不满。 虽说退伍后他们会获得一笔不菲的退伍津贴,到地方还有对应的安置政策,可是多年军旅生涯,已经习惯了军中一切的他们,对未来心中只有惶恐和不安。 参军几十年,猛然放下手中刀枪,到田地躬耕于自然,修理地球,怕是大部分人都是不愿意的。 再加上军中待遇优渥,各方面十分发有保障,国内又没有大的战事,种种因素叠加,鬼才愿意抛弃多年奋斗而来,这来之不易的稳定生活,到社会冒其它风险! 但,当国家的战略和个人的利益发生冲突时,被迫妥协的,只能变成了处于弱势的一方。 是以,军中老卒虽然满腹牢骚,可捣乱的想法并不敢生出。 他们都是跟随章邯南征北战的多年的老兵,对这位坐在金銮宝殿上的活爹性格也大概了解。 闹事?有的是办法治你,还能治得你服服帖帖! 不过。 军中的不满情绪酝酿在老兵心头,让章崇智和军中的一帮高层都有些局促不安。这就像在人心中安上了一颗炸弹,不定什么时候,一个火星就会引爆。 而他们作为西南大营的高层将领,出了意外,定然逃脱不了干系。 乌闻道很快便给出一个解决方法,即;在老兵退伍前这段时间,他们利用军中的资源多开展一些业务。一个是多弄些钱财,等老兵退伍的时候,多发津贴,给他们一个保障。另一个则是悄悄把这个帮大家谋福利的政策小范围传扬出去,加强他们这些将军的威望。 反正只要熬过老兵退伍这段时间,他们做的这些违规买卖,也将隐埋在时间的长河中,那些收益的退伍老兵,也不会主动多嘴。 可问题是,之前倒卖粮食和批文生意利润的大头基本都进了将军们的口袋,从他们手里抢食物,得罪人是必然的。 乌闻道自然不能做这种把自己置身当权者对立面的蠢事。 为此,他冥思苦想,开始琢磨新的开源办法。 可这一时间,他又哪里能想到什么快速来钱的办法?他也不是什么经商奇才。 所以七月份,乌闻道整宿抓耳挠腮,夜不能寐。 事情在七月下旬再次发生了转机。 他照常带人到卡拉奇收秋季的军粮,完事后,当地官员宴请他吃饭。这半年以来,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乌闻道毫不犹豫便答应了对方的宴请。 宴请陪侍之类暂且不说,当地官员见乌闻道不似前两次那般兴致勃勃,遂好奇打听其起来。 乌闻道正一肚子郁闷没处发泄,对方这一番追问,借着酒劲他便竹筒倒豆子,和对方讲述了一番自己眼下的困境。 没成想,对方听了哈哈一笑。 直说;原当时什么难事?让我们神通广大的乌先生如此闷闷不乐,惆怅犯难。不就是想弄些块钱堵住那些大头兵的嘴么,好办! 说完,他便凑到乌闻道耳边嘀咕一番…… 乌闻道眼睛越来越亮,不住点头,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那官员给乌闻道出的主意十分简单粗暴;倒卖军械。 当然不是倒卖新发的军械,而是倒卖那些刚替换下来的旧装备。 自从军队改制以来,大批崭新的军械装备便不要钱流入更大军营,以供他们换装,淘汰营中旧武器,铠甲,火炮等。 而买家便是卡拉奇附近几座城市的驻地武装。他们不是野战部队,手里大多还是一些以前野战部队淘汰下来的老古董,对西南大营这些装备还是十分眼馋的。 乌闻道回到南大营之后,便直接找到章崇智商议。章崇智自然想都不想便一口拒绝! 开玩笑!倒卖粮草、批条啥的皇帝义父知道了大不了一顿训斥,最多在官阶上做出一些处罚。 可倒卖军械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别的不说,单单是朝廷那帮文官,就能逼着义父让他们这些人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现在开国不久,武勋的力量庞大,树大根深。那些文官们面上不显,心里盼他们倒大霉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耐不住乌闻道和底下亲信们轮番劝解,也是有倒卖粮草和批文的经验,抱着侥幸的心理,章崇智开了些口子。 他命人偷偷把一部分淘汰下来的军械;老式火炮而是门,铠甲两千具,马刀五千把,以损耗截留下来,让乌闻道卖给了附近的城市驻军。 乌闻道卖了这批军械,获得三十万银币的钱财,分发下去,牢骚满腹的老兵们瞬间喜笑颜开。 可他不知道,他们倒卖出去的这些淘汰装备,居然落入了叛乱分子手里,还差点让皇帝身处险地。 直到对方这个使者进入大营,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个末日天塌般的消息才被章崇智等南大营高层得知。 这才有了刚才的那般场景。 让我们再次回到现场。 当乌闻道看到上首自己给予希望的大帅并没有替自己解围,反而目带疑惑用审视目光看向自己之时,瞬间一股悲凉感涌上他的心头。 可他还是强行用意志力把这股升腾的悲凉情绪压下心头深处,因为他明白; 事情是经他办的! 且如此可怖的结果已经酿成。 若是不能把在场的章崇智等人拉下水,自己必然难逃一劫。 所以,他深深呼吸梁口气,强迫自己大脑恢复冷静。 朝正对面的章崇智拱拱手,做出一副波澜不惊之状,开口道;“大帅!事已至此,后悔什么的话再说已然为时太晚。目前,我们只有两条路可走。 其一,迅速发兵,剿灭这群犯上作乱的逆贼,随后大帅和数位将军到大明皇帝陛下负荆请罪。如此一来,或许皇帝陛下念及旧情,能饶过诸位一命。 不过......” 章崇智闻言脸上迅速布满喜色,但见对方还没说完,心里便是咯噔一声。 “不过什么?” 乌闻道心中欣欣叹息,看来这些将军心中恐怕是寄希望于负荆请罪,请求皇帝的宽恕了。 不过,这些人或许可以侥幸逃过一劫,但他这个外人,可以预见的必然会遭遇大明皇帝的雷霆怒火。 0386罗网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不过,大帅以及诸位将军可要想好后果。 一旦如此,诸位身家性命便是会操之他手,若是事情朝着更坏的地方发展,那么,诸位难免……”乌闻道右手捉刀,轻飘飘在自己脖子上摸了一把,口中话语戛然而止。 章崇智和王、薛二副将浑身生出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薛平伸手摸了把脸上的横肉,不似刚才凶神恶煞,动则杀人的模样, 嬉笑问道;“我怎么听乌先生话里话外的意思,是鼓动咱们造反呐!” 他此言一出,其身侧王瑞华瞬间明白过来,鼓掌嘿嘿冷笑;“乌先生打的好算盘,这招不会就是请君入瓮吧!” 说到此件,他眼神一厉,几步窜上前,在乌闻道猝不及防的目光中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似笑非笑继续道; “让王某猜猜!接下里乌先生肯定会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力一搏。 大帅麾下十万大军,若是在联系叛军势力,必然能在大明西南格局连横。只要能抵挡住朝廷的大军,过几年实力积攒足够,北上神京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对吧?” “乌先生,王某说得可对?可是一字不落把你的心里话说出口了?” 王瑞华猛然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口稍微松开,目光前倾,锐利逼视着乌闻道。 “你~你.......” 乌闻道此时已然脸色大变,对方说的和自己心里的想法一字不差。 啪! 王瑞华嘴角露出讥讽笑容,一下把对方甩在一边地上。 随即擦了擦手心的污渍,在满帐众人不知可信的目光中,缓缓从胸前取出一块乌木令牌。 就见那令牌上写着八个大字; 皇权特许,百无禁忌! “瑞华!” 上首章崇智看到对方手中令牌的瞬间,脸色已然一片苍白。 就连刚才拿刀砍人的薛平,也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出生入死兄弟一般,不可置信惊叫一声; “你是黑冰卫?” 王瑞华晒笑摇头,缓缓把手中乌木令牌翻了一个个儿,朝身边薛平晃了晃。 薛平见之,赶忙把那张胖脸伸过去,眯着眼睛定睛一看。 就见那乌木令牌背面花纹中间,从上往下刻着两行小字; “玄衣司执勤千户 -王瑞华。” 在右下角处,一朵朱砂涂抹的曼陀罗花肆意绽放着。 “玄衣司?千户?”薛平艰难转过头,面色十分难看。 “至于黑冰卫?嘿嘿......” 王瑞华扭头朝门外便喊了一嗓子;“黑冰卫的兄弟进来吧!戏也演完了;该你们收场了!” 其话音刚落,大帐帐幔被一把拉开。 随即,哗啦啦…冲进来近十名身穿黑衣袍服之人。 领头的身上还绣着百花纹饰,进来后,现实对王瑞华点点头。 接着,这位黑冰卫百户扭头朝后方喊了一句;“春公公,事情经过已然了解清楚,可以进来传旨了!” “着实让咱家看了一出好戏,回去定然如实禀报陛下,不定不下一个高兴,赏赐咱家一个瓜儿,点儿的也是不定。” 人未露面,其尖锐的嗓音却是让大帐内所有人清楚给这人画了像。 果然,不久,一身宦官服装的年轻人踩棉花似的,缓缓闪现在大帐门口。 他略微整理衣衫,咳嗽两声,从两侧十名黑冰卫中间穿过,来到王瑞华身边站定。 奴婢自我介绍一下,咱家乃是宫里的三等内宦官,御马监詹事。 诸位可以叫我一声; “春公公。” 说完,他在场中所有人的注视下,不紧不慢从袖口取出一封绣着黑色纹龙样式明黄色绢帛。 不是圣旨又是什么? 春公公掂了下手中圣旨,目光灼灼盯着上首大案后方面色苍白的章崇智,似笑非笑道;“侯爷愣着干嘛?带着你的两位下属接旨吧...” ‘末将王瑞华接旨!’ 春公公话音刚落,刚爆了身份的王瑞华立刻单膝跪地,低下头高喊。 他身侧薛平见状,先是瞄了一眼已经跪在地上的王瑞华,接着又侧头望了眼上首失神落魄的章崇智。刚抬头,正好对方面前宦官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心中瞬间一紧。 深深吸口气,扑通!跟着王瑞华跪倒,语气萧瑟低沉应道;“末将薛平接旨。” 小春子心中暗暗点头。 两个喽啰已然服软,接着便把目光,再次投向上首失魂落魄的章崇智身上。 语气微微发冷,再次提醒对方道;“侯爷,接旨吧!” 至于一旁地上的白巾男子和乌闻道,现在所有人都把他们忽视了。且他们的命运已然注定,也没人在乎,更不会有人多瞅他们一眼。 在场站着的黑冰卫在春公公第二次提醒后,皆面色不善看着上首的章崇智。 同时,每个人右手都已然放在左胯旁的刀柄上。 章崇智慢悠悠从大案后方踱步出来,面色复杂看了眼春公公手中那份明黄色纹龙圣旨,义父章邯那张阴沉的脸瞬间在他眼前浮现,他瞬间一个机灵,哆嗦着扑通双腿软了下去。 口中哽咽;“儿....儿....接旨!” 说完,也把脑袋深深埋在下方地毯上,静候命运的抉择。 小春子别看面上装得镇定,可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 这厮从进入大帐开始,别看嘴里硬气,咄咄逼人的紧!可自始至终,他的小腿哆嗦都没停下过。 要知道,现在他们十一个人可是在十万人的军营之中。对方真是要反抗,朝外边后一嗓子或者拼死杀出大帐,那么他们的结果可就...... 万幸的是陛下龙威犹存,圣旨一取出来,这些人便跟失去魂魄一样乖乖就范。 这却是最好的结果不过了。 小春子深吸两口气,局面已定,他也不再惧怕。 缓缓张开手中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长信候章崇智枉顾军法,勾结贼逆,其党羽,薛平,王石,韩当,刘小庆等人助纣为虐,罪大恶极。 御令;免除以上所有人全部军职,即刻押解神京受审! 副将王瑞华暂代主持西南大营军务,约束士兵,勿使生乱。 钦此!” “末将接旨,儿接旨!” 圣旨不长,小春子念完连磕巴都没带打。 之后便上前两步,把手中圣旨放在章崇智高高托举的手中。 这会儿,他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心中提着的彻底放下,语气也不似刚才那般阴阳怪气,温和多了。 “侯爷,看完圣旨咱们就出发吧!早一日到了神京,奴婢完成陛下交代,侯爷也好找人向陛下求求情,不定陛下会从轻发落呢!” 章崇智缓缓合上手中圣旨,交给一旁眼巴巴的薛平,缓缓起身,朝小春子作了个揖,叹息一声;“借公公吉言。” 说完,扭头大有深意看了王瑞华这个自己多年心腹一眼。见对方丝毫不惧,竟然直盯盯和自己对视,不让丝毫! 章崇智倏然放声大笑;“玄衣司,果然都是好汉!哈哈......” 随即侧脸看向门口握刀的十名黑冰卫,朗声问道;“囚车各处?前方带路!” 旁边的小春子赶忙接口;“侯爷,陛下这圣旨中只免了您的军职,并没有免去您的爵位,您现在依旧是我大明的长信侯。 小的们怎敢让侯爷上囚车?我等直接骑马回神京就是。” “哦?公公就不怕本候和弟兄半路纵马跑了?”章崇信目光微泠。 “普天之下,陛下还会怕侯爷跑了不成? 再说,侯爷也不会跑,也不能跑! 侯爷跟着陛下多年,应该比咱这个做奴婢的了解陛下的为人和能量。” 0387采石矶对峙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好好!有趣,太有趣了。 义父果然还是会调教人,连身边一个宦官都调教得如此有趣。” 鼓掌说完这番话,章崇智扭头对身后捧着圣旨的薛平沉脸下令道;“还不去把陛下圣旨上的人都带上,随本候一同..... 进京受审......!” 残阳如血,印度河东岸河畔,章崇仁面色淡定看了眼远处追杀叛军的部下,缓缓勒住了马缰。 战马又向前奔跑了一小段距离,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这才慢慢停稳。 远处的山头上一副枯枝败叶的萧瑟场景,到处是纵横交叉的树枝,山间碎石间缝隙连接处,隐约可见的皑皑堆积的白雪。 似乎预示着,前几天这边曾下过一场不大不小的雪。 事实上也是如此! 半个月前。 章崇义带兵赶到焦特步尔后,皇帝章邯本准备进起十万大军南下平叛,可还没等他们出发,章邯便又收到黑冰卫传回来的消息; 章崇智、薛平等西南大营的将领,已经被黑冰卫押送前往神京。 目前叛乱者只有下半月前,围攻焦特步尔的那几万地方武装和其裹挟的丁壮。 既然西南大营顺利接收,并没有发生哗变的倾向,章邯这个皇帝,自然也就不需要大费周章地御驾亲征前线平叛。 且这些叛军的成色,在他们围攻焦特步儿城的时候,章邯便已然看得很清楚。 其中,除了近万地方驻扎军团叛贼们有一定的战斗力外,其余裹挟的丁壮流民不过是打酱油的角色。只需派出几万官军精锐,一战对方必然只有溃散一途。 之后的结果,也并不出乎章邯预料。 章邯命义子章崇仁带五千骑兵追着这群叛军尾巴抄掠,又命义子章崇义,带着两万步炮军团在其后压阵。 章崇仁打头先行,先是带领骑兵日夜追击,紧紧咬着敌军尾巴袭扰。 渐渐地,敌军除了主力之外,收拢而来的丁壮开始纷纷四散奔逃。 近六万大军,竟至于在短短几日之间跑了一半。 叛军将领见章崇仁的骑兵紧紧咬着己方后背,他们部队再被对方这么搞下去,不用多久,剩下三万人也得分崩离析! 没辙之下,只得暂时停下脚步。 准备寻处地方,回头和这些烦人的骑兵打一仗,彻底把他们赶跑,他们方才好脱身离开。 于是,贼军行至卡拉奇西北三百里地,在一个名叫碎石机的小村子暂时停下来。 此刻,碎石机村里的老老少少,早就在叛军到来的前一刻,接到消息,呜央央早就转移到了四面八方。 故叛军进入碎石机后,村里除了几个腿脚不便,只能留在村里甘愿受死的老家伙以外,得到的补给屈指可数。 要知道,他们六万大军这次北上围攻焦特步尔也是仓促而行,故所携带的粮草补给也就将将只有一个月。 在焦特步尔陈城下耽搁了小半个月,这一来一回路上又是十多天。所以他们现在手中的粮食所剩并不多,也就将将维持大军五六日的消耗。 幸而沿途撤军逃掉一半人马,所以剩下的军粮省着点,倒是可以多维持几日。 当章崇仁率领骑兵追击到碎石机的时候,便看到对方已然利用这个西边靠山的小村子,修建了层层堡垒,只等他们送上门来。 攻坚战? 章崇仁又不傻,自然不会拿自己手下宝贵的骑兵填面前这个巨坑。 就见他咧嘴嘿嘿一笑,随即,他把手下几千精兵分为三波,在采石矶东、北、南,三面不靠山的方向撒开,轮流在村里叛军面前晃荡,就是不攻击。 并且,他还专门给自己麾下将领们下令叮嘱; 不管敌军怎么引诱,那他们的作战目的只有一个;不攻击,只袭扰。 若是敌军从村里出来对他们发动进攻,他们可以拉开架势和他们周旋,并且拉信号弹【烟花】于其他方向友军示警。 显而易见,对于章崇仁这种跟着蒙古大军西征,跟着章邯打灭国大战的老将来说,对方叛军主将如此明显的意图,他也早就一清二楚看在眼中。 且他的做法也简单直接,就是一个字; “拖!” 和叛军比时间,看谁能耗得过谁! 他麾下的骑兵自然奈何不了对方在采石矶构建的坚固阵地,但别忘了。章崇礼带领的两万步炮联军可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压阵,只要他们主力到来,把采石矶团团围住,到时候步炮齐上阵,整个村子堡垒都能给他轰成一锅钢粥! 因为,他们这次为了救驾可是带了五十门最新列装的小红衣炮,整整一个炮兵团的编制。 这些小红衣炮别看只是野战炮,每门净重只有六百斤,可射程却不断,能达到一里半。填装的炮弹均是最新比例研制出来,口径比沙包还大,包裹着颗粒黑火药的开花弹。 如此器物,一炮下去,人马俱没,糜烂几十米方圆不是等闲。 面前这种夯土支糊起来简易堡垒,五十门小红衣齐射,不用怀疑,一个照面就能将其工事砸个稀巴烂。 且不得不说,小红衣比之对方手中那些从西南大营中淘汰下来的改良版弗朗机炮,不论是威力,数量,射程还是精度,两者根本就没有多少可比性。 若是之前叛军拥有这种野战小红衣炮,就焦特步尔那种城墙,不用半天就能全部清空。 这是代差的力量! 果然。 三日后,采石矶堡垒中的叛军坐不住了,开始派出叛军到两军交战阵前骂战。以期望激怒张章崇仁麾下的骑兵,主动向自己堡垒攻击。 这种小儿科的招数,想要让章崇仁这种作战经验丰富的将领上当自然是痴人说梦。 可这招军前骂战的招数屡试不爽的原因的就在于,总有头脑不清楚的傻蛋脑门一热,血气上涌拿鸡蛋去硬碰石头。 这不,西方平原处一个京营骑兵队长就直接昏了头,被骂了几句,便带着自己十几名部下就从大部队中杀出。 他的算盘是打得好。利索杀死阵前这群烦人的苍蝇,迅速带着自己小队折返,还可以大震己方士气, 可对方既然敢派出人出堡垒叫阵,怎么可能没做准备? 故当这名章崇仁麾下骑兵队长冲到人家叫阵士卒面前五十米后,一个个均是脸色大变,大吼大叫惊恐掉下马来。 却原是,人家早早在阵前就挖好了陷马坑,扔下大量铁蒺藜,就等他们他们上套呢! 一小队骑兵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章崇仁身边,章崇仁大怒。 直接下令,把对方所有顶头上司官降一级。 且为了避免类似事情再发生,还从自己亲信护卫中挑出三十人,派往各个方向己方军中,监视他们这种枉顾军令的行为。 这个小插曲之后,局面渐渐平和下来,双方依旧如之前几天那般袭扰,拉锯。 章崇仁这边再也没有啥傻蛋出现。 对方叛军将领见骂阵这招没了效果,于是便把己方位于军前的士卒撤回了采石矶堡垒中。 就这样,又僵持了一天,到了第五天深夜,采石矶堡垒内突然冲出上千名骑兵,袭击位于采石矶南侧,章崇仁麾下守军。 两军在黑夜中仓促交战,互有伤亡。当天一亮,叛军骑兵见突破不了章崇仁他们的防线,便缓缓再次退回采石矶堡垒内。 但,章崇仁却从对方这场夜袭突围战中,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他先是召来亲兵; 吩咐他立刻到后方催促主力步炮部队,要求他们,务必在明日中午前赶到采石矶战场。 0388空营计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随后见亲兵跑马离开,接着章崇仁便派出传令兵,开始向麾下所有将领们下作战死命令; 即;不惜一切代价,宁可让对方钻进西边背后深山,也不能让对方从己方平原方向大规模突围。 是夜,果真如章崇仁白日嗅觉一般,采石矶被雷内的叛军有了大动作! 丑时一刻【半夜一点左右】,采石矶堡垒方向突兀火光大起。 可让章崇仁没有预料到的是,对方这次,居然出动近万兵骑军队,冲着正东自己主力方向来了。 瞬间,章崇仁脑海闪电般划过对方将领的盘算,随即目光变得凌然。 他不假思索开始下令,命手下亲兵通知所有正东方向,自己麾下的主力骑兵朝自己这边聚集。 他自己则趁着零星星辰的光辉,如电逼视着黑夜中不断朝自己靠近的大片火光,舔了下嘴唇,以微不可察的声音,轻声喃喃道; “想擒贼擒王?打的倒是好盘算,就看尔等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 待敌军主力逼近己方大营百步后,箭雨刷刷开始朝着章崇仁大营亲倾斜。 其中不时有夹杂火光闪动,显然对方使用了火箭。 而此时,章崇仁已然带着麾下骑兵,在二里外的一处小山坡上静静观望着这一切的大声。 时间到了卯时,天色已然不像丑时那么黑暗,天地之间多了那么一点不正常的光亮。 这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章崇仁便看到,不远处火光一个接一个冲进他们原先的驻地。 这些叛军先是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接着便是巨大的喧哗声传出,如同炸锅一般在他们驻地里响起,连处在二里地外的他们都听出声音中的惊恐。 之前,章崇仁早就在发现对方朝自己主力驻地冲过来的时候,纠结完麾下士卒,便悄悄离开了驻地,留给对方的只是看起来戒备森严的一座空营。 现在,对方士兵将领像是终于明白,己方费劲巴拉一个多时辰只是打了个寂寞,且一股恐惧不可避免开始叛军萦绕心头。 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是傻子。 打下一个空营寨意味着什么,每个叛军都再清楚不过。 第二天,辰时。 持续一夜的战斗终于到了尾声....... 章崇仁和手下剩余的一千多骑兵望着身侧冒着缕缕黑烟的大营,脸上不仅没有一点沮丧,反而个个面带欣喜。 不时有士兵、将领面带崇敬看着打头枣红马上大胡子将领,正是对方在临战前夕的关键抉择,让他们获得如此一场大胜利。 这名大胡子,骑枣红马的将领自然就是这一战的主角,章崇仁,章侯爷。 此时,就见他身上铠甲披风多处破损,脸上也像抹了黑灰一样非常肮脏,于昨日那身衣甲崭新,意气风发的大将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章崇仁对自己脏不脏,衣甲破不破这种外在形象,好像并没有一点在乎! 他嘴角微微翘起,目光凝视着战火硝烟后,一路横七竖八排到采石矶敌军堡垒下的尸体,表情十分得意! 章崇仁也没有理由不得意! 昨日他率领麾下一千五百骑兵,自爱敌军进入己方大营扑空的档口倾斜出击,直接打了对方近万主力一个措手不及。 战果辉煌,杀敌数千。 最后,叛军只有寥寥数百人逃回采石矶堡垒内。 其余军士,不是在溃乱中饮恨他们的马刀之下,就是趁着夜色跑到不知名,远离战场的地方逃命去了。 章崇仁他们并没有追击那些四散奔逃的叛军,一个是天色太黑,敌众我寡没有那么多精力。 另一个则是,这些贼兵就是逃跑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他们不聚集起来作乱,就翻不出多大水花,不值得重视。之前他们追击袭扰对方那时,陆陆续续跑的叛军,章崇仁只是命小股骑兵上去把他们冲散,也没有追击。 至于他们流窜,自有地方驻军收拾他们,还轮不到他们京营操这闲心,他们也没那么多精力。 故昨晚,章崇仁及其麾下近两千主力只是追在叛军主力两侧猛攻猛打,直到对方少量骑兵逃回了采石矶堡垒附近,对方出动堡垒内部队接应,他们才勒马后撤。 损失自然是有的,接近四分之一。 近两千人到了现如今收拢起来,也就一千五百骑兵出头。 不过,这个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战争哪有不伤亡的?且对方敌军还是己方数倍的情况下。能在黑夜中打出这种效果,已然是件十分不得了的事情。 到了午时刚过,昨日传令兵回来报信,说;章崇义率领的两万步炮主力已然距此不足五里地。因乡间道路难行,火炮运输不便,到了晚间才能抵达战场。 若是昨日,章崇仁必然不悦。 盖印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谁也预料不到半天时间内会发生什么。 可如今。 章崇仁却只是微微点头,便打发对方再去报信,要求对方务必太阳落山之前抵达采石矶战场。 经过昨晚一战斗,对方减员三分之一,在章崇仁的观念里,损失这么大,对方怕是缓都得缓一阵子。 像霸王一样孤注一掷,希望鱼死网破再次倾巢而出拼杀? 不是章崇仁看不起眼前这股叛军,就是他们京营这种能愈挫愈勇的部队,那都是凤毛麟角。 若对方将领真的能做到这一点,这么短的时间恢复士气发动反击的话,章崇仁倒是会格外高看对方一眼,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在之前。对方没有抓住或者杀死大明皇帝章邯这个帝国灵魂的时候,其实他们的结局早已注定。 至于何时灭亡?只取决于帝国出兵的速度和皇帝陛下的震怒程度。 现在可不是历史上的明末,对方不是李自成,张献忠之流,章邯更不是历史上内忧外患的崇祯帝。 如今横居次大陆的大明帝国,正应了那句古话;“国运方升,如日昌隆!” 面对这种冉冉升起的庞然大物,想从内部推翻,无异于痴人说梦,以卵击石。 一晃到了傍晚,借着西方山头最后一抹落下的夕阳,两万后方步炮主力部队,在一个白盔银甲,身披紫色大袄将领带头下,出现在采石矶战场几百米处。 这名将领,正是艰难赶到战场,章邯的义子,大明侯爵 —章崇义。 比起大哥一身黑甲玄色披风,这老二一身打扮和对方相比,可不止风骚了一筹半点。 不过,此时章崇义也是累得满头大汗。 倒不是做了什么活,那些自有亲兵们代劳。 他这副汗流满面,十分破坏形象的模样,实属急的。 昨日接到大哥章崇仁的要求后,还在后方二十里水泥马路上优哉游哉前进的章崇义他们,也瞬间意识到这是剿灭这股叛军的大好机会。 所以他也没丝毫墨迹,直接命大军开始加快行军速度。 可只是行了十里地,一半路程左右,他们便发现采石矶所在的方向和水泥路修的方向并不一致。 他们只得用骡马驮着几十门野战炮和炮弹自重,转身进入崎岖难行的乡道里。 乡道也不算窄,能供三马车并行,显然是不久前当地官府组织民众响应“大基建”计划新拓宽的。 可昨天下了一阵小雪,泥土路面湿滑难行,他们行进速度直接就断崖式下跌,临近中午才将将走了一半。 章崇义自然明白军情紧急的道理,一边派人骑马向章崇仁报信,一边卖力催促部下快走。 着急上火,等终于熬到了采石矶战场不远,他已经急得满头大汗,嗓子都喊得嘶哑了。 0389新火炮—小红衣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终于到了己方昨晚被烧的荒废营地附近,章崇义终于可以摸了把头顶的汗珠,卸下担子。 只见他打马就朝不远处,采石矶堡垒的方向狠狠甩了下马鞭。 嘴里愤愤道;“都是你们这群夯货叛贼,好好的日子不过,还连累小爷受这般罪!透嫩老母~” “老二,嘟嘟囔囔嘀咕什么呢?还不赶快安排大军围住叛军,等老大我给你们赏晚饭不成!” 章崇仁那粗犷不满的嗓音瞬间传进的章崇义耳中,其身子瞬间就是一顿。 他缓慢调转马头,,强行在脸上堆出个还算灿烂的笑容;“大哥要是留饭兄弟们自然高兴...” ‘噼啪!’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般鞭影在章崇义头顶掠过。 若不是章崇义眼睛余光瞄得及时,怕是这一鞭子真的要落在其后脑门上,打下一条淤青,撸下一缕发丝不可。 “老大,你.......” 章崇义万万没想到老大就是一言不合居然来真的,遂气愤满面仰头对其怒喝。 章崇仁丝毫不以为意,嘴角不屑缓缓收回手中一米长的马鞭,斜睨着对方嘿嘿冷笑不止、 见状,章崇义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最后他也只得无奈再次冷哼一声。 接着,发泄似的扭头对身后随从大喊道;“传令兵,告诉底下兔崽子们,该干活了!” 对面的章崇仁这时才满意点点头,右手微动,轻轻挽起一个鞭花。待把马鞭缠起来后,看着老二开始招呼部下布置战场,遂才满意点点头。 这就对了嘛!罗利巴索那么多有啥用? 不久后。 采石矶堡垒内,几名叛军首领正脸色难看站在堡垒外围。 看着官军分成近万三股,把堡垒直接围了个水泄不通。 其中,领头的一个裹着白头巾的穆斯林最为激动,不停攥起拳头猛砸面前的土墙。 可现实已经至此! 昨晚一场大败让底下官兵军心尽失。今日官军主力部队又压上来,以至于他们彻底成了瓮中之鳖,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头领,官军势大,我们必须给自己留条退路!” 其身边一个黑甲将领比起对方更加理智一些。虽然他的脸色也并不怎么好看,可毕竟头脑还算清晰,适时提出了这般留后路的建议。 “对啊,首领。 官军人数众多,我等现在外无援兵,内部新败军心也不稳,目前看来,固守顽抗一途也不可行,我军粮草也就只能支撑个四五日.......”又有一名将官出口,直言不讳便叙述出了他们目前面临的艰难处境。 穆斯林主将何尝不知? 形势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他们已然处于万丈悬崖边上,属实进退维谷。 底下人建议是好,可那样做的代价是,需要抛弃底下这仅剩的两万精锐。 若没了兵马,他们也唯有亡命天涯,尽快离开大明境内一途可选。 真那样做,固然可以苟且偷生,可到时候怎么向苏丹交代?难道连母国也不回去了么? 见首领面色阴晴不定,第一个说话的那个黑甲将领再次按捺不住,催促说道;“首领,不能再犹豫了。官军包围越来越严密,连大炮都架起来了。” “啊!......” 被他一提醒,叛军众将不约而同,纷纷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 在东北处一处几十米的小土坡上,隐隐戳戳一堆官兵正在搭建炮兵阵地。 且几十门碗口大小,黑洞洞的炮口已然开始不停矫正诸元,蓄势待发。 “轰隆~” 随着一道震天动地的爆炸,一道明亮的火光随着雷霆在叛军面前炸响。 就算隔着墙体,距离几十米,那巨大的冲击波,依旧让这些把脑袋伸出堡垒观望的叛军将领们,震得脑袋发蒙。 “新式火炮,一定是新式火炮。我们之前的火炮没有这么大威力。” 几道惊呼声在人群上空闪过后,不知哪个人的这番话语从人群中传开。 穆斯林首领狠狠呸了口嘴里荡进去的碎土沫子,底下将领这番话他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且就对方试炮的威力来说,己方寄予希望的这些土坯夯土堡垒根本挨不了几下就会垮塌。 现在,真的是要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对面。 炮兵阵地不远处。 章崇仁、章崇义两兄弟骑着一红一白两匹高头大马,正趁着快要黑下来的天色,望着采石矶堡垒不远处升起的那团火光。 “切,威力倒是不小,可就是打得不咋那么准。” 爆炸过后,章崇仁吧唧下嘴,扭头顺嘴秃噜吐槽一句。 一旁章崇义闻言,脸上的振奋之色随着对方这句话,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调整诸元懂不懂?战前试射明不明白?什么都不懂,就只知道咋咋呼呼的。" 心中万般不满,可毕竟对方是众人老大,长幼尊卑摆在那里,章崇义只得不冷不淡,隐约嘲讽对方一句;“这你别问我。大炮是老五他们造的,觉得不好你找他去!” 提到老五,章崇仁脸上瞬间露出笑容,顺嘴便替对方解释起来;“老五他们也不容易......” 巴拉巴拉,自顾自帮章五他们编了一堆理由。 中心思想就一个,人家已经尽力了,你还想怎么样? 得!合着你就只会跟我凶是吧? 章崇义撇撇嘴,奋力蹬了下白马小腹。 白马发出一声吃痛!长嘶一声,顺着缰绳的方向调过马身,哒哒哒迈开脚步; “你去哪里?” 身后章崇仁回头朝白马远去的背影大喊一句。 已然跑出十几步的章崇义连头都没回,回呛道;“老子我肚皮饿了,回去祭咱的五脏庙。” “呃!” 章崇仁闹个了没趣。 粗大的眉毛紧紧蹙着,发出几道不满的嘀咕声。 “轰隆!轰隆!” 又是两声炸响,章崇仁赶忙回头,寻着黑烟升腾的方向望去。 打眼就看到黑烟快散尽,采石矶堡垒外围的夯土墙体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不由有些目瞪口呆! 紧接着,其便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一边用蒲扇大小的巴掌拍着枣红马后半拉脑袋,一边侧头对山坡炮兵阵地兴奋吼道; ‘干得漂亮,就这么给老子轰! 乖乖,威力属实不小,俺老章刚才却是错怪老三那个鳖孙儿了......’ …… 时间纷纷扰扰,一转眼再次天凉,入了秋。 初春那场叛乱早就随着贼首被一网打尽落下尾声。 人是健忘的,帝国也是健忘的。 在短暂风波过后,只用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大明这辆奔腾的马车,便如短暂颠簸过后,再次踏上正轨一般,车轮滚滚,依旧向前。 不过,其中牵扯的人,牵扯的事情,仍旧没有平息。 东明港。 属于大明的远洋海船在日夜不停赶工之下,已然建造完成。 这批航船和大宋带回来的几艘远洋商船并无二致,只是在船舱空间利用率上做了一些改进,聊胜于无,掩盖不了剽窃人家造船技术的本质。 大明第一造船厂就位于东明港东北方向三海里处。 厂子目前的技术工人,设计师都是从人泉州蒲家船厂高薪聘请的? 在首艘三艘远洋商船的建造中,这些人毫无疑问,乃是主力中的主力。 不过,大明方面也不是没收获、 第一造船厂派出数千名杂役跟着这些技工做学徒,派出几十名聪明的年轻人跟着这些设计师打下手。在建造前三艘海船的过程中,他们亲自被指导者操作,学习。算是也积攒了一定的经验。 万事开头难,入了门,之后就是进步飞快的阶段。相信,若干年之后,这批人在积累足够经验后,必然能成为第一造船厂的中坚力量之一。 0390三“远”舰,出航!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海试过后,第一造船厂的官员们得知海试一切正常,三艘海船完全达到出航标准。 第一造船厂的官员们,也在第一时间派出快马,携带这个好消息到神京,向大明皇帝陛下报捷。 当时派出快马的时间是六月,现在是八月。 仅仅隔了两个月,神京方面便派来一个数百人规模的庞大团队,抵达东明港,第一造船厂。 且这个团队成员十分复杂。 说复杂,并不是人复杂。 人没有什么复杂的!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 复杂的是这个团队中人的职业。 这数百人中,有农民,有大夫,有军官,有瓦匠,有...... 林林总总,基本上包含,几十个平时彼此之间八竿子打不着的职业。 而,这群人带头的,更是一个让人万万想不到的人。正是当初被黑冰卫押送进京受审的—长信侯、章崇智。 他出现此处,让人意外,却也不让人意外。 因为毕竟怎么说,对方也是皇帝章邯培养多年,最器重,最寄予厚望的义子。 尤其是在西征的时候。 章四也就是章崇智,兢兢业业管理大军后勤,功劳苦劳都不小。且,整件事事后调查,并不像章邯之前想的那般,这个义子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只是骄纵部下,藐视军法,才酿成如此大祸。 就算如此,换成别人,就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但谁让人家是章四呢? 对方及其部将被押解进神京,直接关押在黑冰卫的冰狱之内【类似锦衣卫的诏狱】。 等章邯一回京,各路人员,已经从各种渠道得知对方犯的不是忤逆谋反大罪,这就有的商量了。 于是,凡是和章崇智打过交道,有交情的各路人马,便开始使出浑身解数替对方向章邯求情。 要知道,在章邯所有六位义子中,章崇智做了几年的西征期间的大管家,和各方交流最多,人脉也是最广。现在,大明开国,当初就是军中的一个队长也连跳几级成了校尉军官,更别提以李小虎为首的其他军方高层了。 其次,也是因为其义子的特殊身份,及当初时刻侍奉在章邯身边的缘故。宫里的皇后,娘娘,以及大大小小皇子,公主,都和他也都熟识。 军中,后宫,求情的声音如江水般连绵不绝,甚至让章邯都产生一种错觉; 这老四什么时候人缘这么好了? 大明朝中文官集团见状还想落井下石,将事情闹大。 可架不住文官系统如今的老大,章崇礼也是人家哥哥。 故他们计划刚展开,就遭到了上官们的雷霆暴击,计划直接胎死腹中。 最终,甚至到了大皇子章森和章崇礼,章崇信等义子,跪在章邯游龙殿外一天一夜未进水米的程度。 不过,这正是这件事,恰恰激起了章邯这个皇帝,本能的逆反心理。 本准备大板子重重抬起、轻轻落下的打算直接抛弃! 以后,不仅顶住压力,把他的爵位从长信侯贬为了长信伯,就连其军职都没有恢复。等于,其一下变成了一个只头顶爵位的空筒子伯爵。 且这还不算完,章邯还命令黑冰卫没收了他们他和部下的所有财产,来弥补这次战争造成的损失。 可这结局,比起和他一起被押解上京,薛平等部下被发配西北戍边,乌闻道西门郊外明正典型等处罚来说。 章崇智还能保留伯爵爵位,也就不算什么了。 在神京溜达三四个月后,那一日,他正在李小虎府上喝酒,接到宫里召唤,匆匆进了宫。 临走时,李小虎还打趣他说,大伙儿都说陛下不会忘记他。 这不,几个月就应验了? 章崇智当时也是这么以为的。 心中想着,只要自己能重新回到军中,哪怕是当一名小卒,凭借自己这些年的人脉也能很快从军中崛起。 怀着这个美好的愿望进了宫。 几个时辰后,他又怀着复杂的心情出了宫。 义父章邯一丁点没有让他回军中的意思,反而给他下达了一个,他打破脑袋都不会想到的差事。 做澳洲开拓团的团长。 澳洲? 当时章崇智只觉得这个名字,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 后当义父章邯把一张十分粗略的堪舆图交到他手上,在地图上指出澳洲地理位置之后,章崇智才恍然想起来。 之前,遥记得义父在西征的时候,曾秘密给他们讲过;他们生活在一个全是海洋包裹的大球上,球上有七块陆地,他称之为七大洲。这个澳洲则是唯一不属于七大洲,孤悬在东南亚东南的一片苍茫陆地,宛若被世界遗弃的孤岛。 现在,义父把这个开拓团组织起来,是不是意味着,大明接下里要开拓澳洲了? 这是义父给他机会,让他再次新功啊! 若是真的能找到澳洲大陆,为大明开疆拓土万里,那之前丢掉的侯爵不是轻轻松松,转个弯就重新回来了吗? 可在章邯反复和其强调其中的苦难,海上不确定因素,疫病等等后,章崇智这才又幡然省悟。 这是一趟九死一生的差事,他们只要遇到大自然的一个喷嚏,足以让他们这个小团队直接灭亡。 不过,章崇智最终,还是接下了这个“光荣”的重担。 并且,向义父章邯行了军令状;此去,不寻得澳洲,誓不回头。 章邯思考良久,提前为其恢复了长信侯爵位,并且提供了大量专业人才,这也算提前为自己这个义子庆功了。 毕竟,对于现在航海技术来说,脱离亚欧大陆架其他航线,还是属于大自然的禁区,人类的隐秘。 章邯把开拓团的第一个目光放在澳洲,而不是航线更稳妥非洲,更不是远隔重洋美洲的程原因,十分简单。 若是从地图上看,不难发现! 地处印度洋腹心的大明,要想攻略肥美的新大陆。 只要从大明东海岸出发,南下到后世印度尼西亚不向东进马六甲海峡,而是继续南下,看不到陆地在东南折弯。【今达莫沙耶王国、三佛齐王国。信珂沙里王国,】,就可以沿着这几座岛屿王国直奔东南方向澳洲大陆而去。 这条航线有两个好处。 一个是沿途都有大小岛屿供船队停泊,修整。 二是沿途南方没有大的岛屿,只要用罗盘控制好方向,加上北方参照物,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便能够达到澳洲大陆西北的达尔文港附近。 只要能顺利拿下澳洲这个太平洋中的支点,大明和欧洲比谁先进入美洲新大陆,无疑占据了不是一点半点的优势。 若是历史不改变的话,几百年后当欧洲人艰难翻越大西洋,到达美洲大陆,发现此地已然是龙旗的世界,不知欧洲人会作何感想? 当然,这还需要看大明当时的科技条件,若是在章邯有生之年,大明能达到一战的科技水平。到时候,以大明的体量,必然成为蓝星绝对的霸主。 到了东明港第一造船厂,章崇智和造船厂的官员们交接后,组织船员在八月下旬便出发了。 可以说,大明自主在本土仿制建造的前三艘远洋商船,就让完成大明对外殖民一个大陆的艰难任务。 为此,章邯在章崇智临走的时候,特意让人赶制了三面红底金龙的旗帜。 背面分别书写三个意义非凡的烫金大字; “镇远!”“定远!”“致远!” 其中的意义和象征,放眼整个世界,怕是只有章邯这个穿越者一个人懂。 这三艘船名字的意义,是华夏民族百年航海落后的屈辱,现在,就让这三个名字重新涅槃,为华夏,为大明,为亿万同胞,做那奔立潮头,开启大航海殖民时代的排头兵吧。 这是历史的使命,也是时间的轮回。 0391一二五零年春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而到了九月初,信使便乘快马回到神京,把开拓团已然扬帆出发的消息禀告了宫内的皇帝章邯。 章邯闻之,当场决定! 前往神京东侧最高处的月牙山,为开拓团焚香祈福。 月牙山,京营驻地。 月牙山他并不高,只有三百多米的海拔。跟帝国一众崇山峻岭,顾峰高原比起来,他这么点身量无疑就是个其中的小卡拉米。 但倘若是拿到大明神京附近这片辽阔的平原地带,人月牙山可就成了当之无愧的海拔NO.1。正经的一览众山小,当之无愧的山中一哥。 要不怎么说,凡事都是怕对比。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句话,说得当真一点不假。 这不,处于大明神京海拔C位的月牙山,今日,再也不用面对每天定时吆五喝六,张枪弄棒,鸣炮跑马的大头兵们了。 属于他的地盘,今日来了一些稀客。 其中一人,还是方圆一眼望不到头,这个范围内最尊贵的人儿。 —大明皇帝。 虽然海拔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不过人月牙山附近的地理环境还是十分优渥的。 附近有河,山上有树,山下有田,不是那种孤零零,满是碎石的石头山。 人身上,有血有肉,生机勃勃得很…… 章邯带着侍从一路顺着笔直的山道径直登上山顶最高处,在被京营士兵提前清扫出来的空地上,竖起三尺香炉。 章邯郑重举着三炷香,面朝东南方向,亲自上前上香祭拜! “祈祷昊天苍穹,海神妈祖,今我大明船队离开故国,万里飘洋,探索未知。 愿,漫天神灵庇护指引,我大明开拓海外第一步,大海波澜不惊,开拓团无病无灾,顺利达成目标,为我大明开拓新的生存空间。” -大明皇帝-章邯 -诚心礼拜! 祭祀仪式完毕,章邯下山后,又在京营小住了一晚。 第二日,义子章崇仁便组织京营士兵来了一场大操练。 当时是,皇帝章邯一身戎装登台观礼。 皇帝的到来,让京营士兵们均十分振奋,表演得相当卖力! 一时间,月牙山下京营大营处,喊杀震天,踏步铿锵,肃穆非凡。 时间过得很快,都抓不住它的尾巴! 一转眼,1248年静静过去了...... 再一转眼,1249年又静静过去了...... 岁月流逝,只在弹指刹那一瞬间。 这时,时间已经悄悄来到了1250年的,这一个春天。 二月初,冬季的高潮已然在大明境内逐渐退去。 这三年以来,大明不断勤修内功。 “一五计划,”“大基建计划”等一批国家工程已然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大明新的皇宫园林玉虚宫建成。神京新城区扩充,老城区改造基本完成,东明港这个帝国东海岸的港口城市,规模爆发增长。附近海运贸易频繁,利润十分可观。 大明版“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模式已经在大明全境铺开,近两年,光是全国统计的粮食产量,就整整翻了近三倍。 在其中,耕作方式革新,占城稻的推广,牲畜铁质农具的普及,承包责任制调动的积极性,无疑不是这项伟大成绩有力的助推剂。 水利交通也是基本完成。 全国各地省一级别国道马路的铺设,乡间小路也在各地官府的组织下做了拓宽,维护。 便利的交通,给好的营商管径提供了便利的土壤。 不说别的,单说大宋。 在泉州几大家族在大明投资获得不菲的回报后,宋地大商贾消息灵通者,在已经开始陆续派遣雇员到大明贸易,勘察,有了投资的意向。 为保证良好的营商环境,大明皇帝和帝国央行,内阁政务院,各部部长等一众帝国高层,于去年,也就是1249年12月份到今年1月份,于玉虚宫北边的暖春阁,开了整整一个月的闭门会议。 会议金融,治安,行政,审核,教育等等诸多方面,目的只有一个,为创造大明良好的营商环境铺路。 据宫里流出的小道消息说,这一个月中,大明高层光是大大小小会议开了不下三百场! 单是结束后的会议纲要,居然整理了近二十大车。 消息风一样在大明全境传开! 宛若烈火烹油,瞬间给国内本就欣欣向荣的市场打了一针强心激素,让国内市场,一瞬间变得波涛汹涌,暗流激荡。 今年!也就是1250年春节。 也因为这场至关重要的1249年年末会议,让上至皇帝官员,下至商贾走卒都觉得过得有些索然无味,不似往年那般欢喜热闹。 虽然上到神京,下到个州府,村镇都是一副张灯结彩的景象。可但凡消息灵通一些的人士,在过年走亲访友的期间,谈论的无不是,这场1249年年末会议,给大明即将带来的深远影响。 这也就间接导致,在春节之后,大明全国上下各个阶层似乎已经达成了统一共识。 这场会议的决策结果出来后,必然让大明换一副新的面孔,大量的机会,海量的政策,必然会掀起一片新的风云激荡...... 人人都望穿秋水般等待着,三月份答案的彻底公布。 而这其中。 各个阶层,因为社会分工的不同,对这次会议结果的希冀也不同。 农民希望国家可以为他们免除更多田税,修建更多灌溉设施,改良更好用的农具,提供更饱满的粮种。 让自家的粮仓堆得更高,变得更大,存粮更多一些。 市民希望国家加大普及教育的力度,拓宽他们后代的上升通道,增加更多就业岗位,让他们可以获得更多薪酬改善生活。 小商贩,手工业者,则希望加强治安管理,免除他们的一定赋税,让市场更繁荣一些,让他们有更多的订单和交易。 商人则是希望大明切实保证他们的财产安全,获得更加宽松的营商环境,对自己所经营的行业加大扶持力度。 官员们希望通过这次会议,出台更多普惠官员们的上升通道,加快自己辖区的经济活跃,收取更多税收,获得政绩。 同时也希望上级放开权力约束,给他们地方在政策,财政等方面更大的自主权。 ...... 屁股下作为不同,期待自然也不同,这无可厚非。 不过,从寥寥几个概括希冀中,我们还是能总结出大明上下各阶层的几个共同诉求。 那便是;希望这次会议之后,释放更多的政策红利,尤其是在税收上,减轻社会负担。 可是,真这么总结起来。 意思不还是,让大明政府多花钱普惠大众,少收税藏富于民么? 因此,到这里,我们便不得不谈一下,大明如今的财政情况。 只能用一个成语形容,那便是; 入不敷出! 目前,大明财政主要分为这几大块; 即;农业税,商业税,矿税,盐税,铸币税,增值税,关税以及国家企业,如央行,国有工厂,地皮等。 1249年农业税的收入按照市场价格折算大明银元是1360万块,商业税为180万块,矿税为220万块,盐税为280万块,增值税为1120万块,关税为170万块,国有企业收入,土地租赁等一共是2250万块,其他收入500万块上下。 总计;大明1249年财政总收入为6080万块大明银元。 综上可见; 大明目前收入最大块在;农业税,增值税以及国有企业和土地收入。 这几块加起来直接就占据了大明总收入的四万分之三还要多。像商业税,矿税和盐税等传统大税,反而因为大明立国尚短,百废待兴,占比并不大。 0392钱钱钱!紫衣红袍亦犯难…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6000多万块大明银元,看着是不老少,可要知道,大明去年人口统计; 截止全年夏季,人口规模已经达到了2200万。且每年还在以200万的速度迅猛增长。 这里必须说明一下! 200万,只是2048年统计出的大明人口的增长规模。 可以预料的是,随着人口基数扩大,大明每年按照百分之十的人口增长的话,会一年比一年多。 等几年后…… 大明人口基数达到3000万,那么人口增长十分之一就是300万,十年,大明人口过亿,那么每年新增加的人口便是1000人。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在众多福利政策,社会环境改善的情况下,大明人口爆炸似的井喷已然肉眼可见不可避免。 农业上,粮食产量的节节升高,又必将加速推动这一进程。 但就目前而言,大明1249年全年收入6000万银元,平摊到大明两千多万人口头上,每人一年的贡献不过也就区区两个半银元,委实少得可怜。 换句话讲,若是说目前财政收入普惠大众,每个人都平摊不到三个银元。 三个银元,也就相当于神京一个几平米店铺,半月的租金而已。 说完大明帝国财政1249年的收入,我们再来看看大明去年国库的财政支出。 去年大明新皇城建造国库拨付200万银元,神京新城改造100万银元,道路交通建设300万银元,各级官员薪俸800万银元,军队开支1300万银元,地方转移支付1000万银元,教育,农业,治安补贴1300万银元,新的项目投资2000万银元,军事科技研发,港口建设,南方地区羁縻费用1800万,其余各项杂费支出600余万。 200+100+300+800+1300+1000+1300+2000+1800+600= 9400万银元。 6080-9400=-3320万银元。 这么算下来,也就是说,大明1249年的财政净收入乃是—赤字3320万银元。这几乎是去年大明一年财政宗收入的三分之一还多。 至此,可以毫不吝啬地说一句; 大明财政穷,大明国库空的,耗子见了都要淌几滴眼泪、、、 若用后世的话术来讲,那便是; 大明帝国政府负债累累,没有倒台崩溃,已然是个世界奇迹。 去年,大明朝廷之所以能把这些钱按时发出去,不过是大明政府以自己信用做担保,向帝国皇室,向帝国央行大规模举债,才将将渡过难关。 2月13日,距离去年年关会议已经过了一个半月时间。 除了年假轮休那半个月假期外,自打年后上值,大明帝国神京老城区的内阁政务院,晚上灯火就没有停息过。 大门口车马轿夫换了一茬又一茬…… 来来往往,各地,各部门官老爷的身影频频在政务院门口出现。 这天深夜,政务院中央议事大厅内,到了子时依旧灯笼高挂,亮如白昼。 议事厅中间一张近五丈长,一丈宽的椭圆会议桌四周,密密麻麻,围坐着几十名红紫袍服的官员。 这些帝国高层部长、总理们,均是半低着头,目光谨慎审视着自己面前印刷完字迹的会议纲要。 有的人看着看着,眉头就蹙成了川字;有的似乎渴得厉害,一杯一杯往嘴里灌着茶水,一刻不带停歇的;这可苦了旁边的添水行走们,不停拿着茶壶,挤出笑容给这种大佬添水。 还有的,则是抓耳挠腮,恨不得把头顶不多的几缕头发拽下来,变成秃头方才甘心。 仍有的...... 众生百态,但,举目望去,就是没有一个是面带笑容的。 政务院内阁总理王大年,今日穿了一身紫色盘蟒龙袍服。 袍服此时正跟着他的身子,斜斜瘫在身下椅子的靠背上。 他脸上也是一脸愁容,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说到底,王大年和下面一众帝国部长一级的高官,在深夜子时依旧聚集在此处,不过还是因为那一个字; 钱。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到哪里都说得通。 按照去年皇帝召开的年末会,到了今年3月1日,在全年会议上决策准备施行的上百项政策就要实施。 他们内阁政务院,必须提前做好一切准备,沟通好各方,保证这些措施的平稳落地。 可这就让大明政务院的一众老爷们犯了大难。 要知道去年国库已经欠了一屁股债,今年如此多的政策施行,这又要超支花去多少银元? 这银元又不是土地里长出来的,哪能经得起如此般造法? 但,陛下在会议上说得清楚,讲得明白。 大明已经到了关键时期,改革的风既然刮起来,不使得大明换新颜,闯出一片新的天地,绝不罢休! 各部门,各地政府,官员。 必须在此关键时刻,迎难而上,甘当表率,披荆斩棘。 在其位谋其政,哪个部门要是掉了链子,从上到下,一体连坐! 皇帝态度如此坚决,不留余地地严肃表态后,可就直接要了这些平时高高在上大佬们的亲命喽! 说句难听的话来形容; 目前,皇帝已经忽视了大明政府如今艰难的财政局面,势要拿黄盖当周瑜,刘禅当孔明来用。 大臣们心里,没有不理解皇帝做出这番强硬决定的心情的,可他们也好像呐喊一句; “微臣做不到啊!” 一个时辰后,外边更鼓响动,到了寅时,时间进入后半夜。 王大年睁眼混浊的双眼,幽幽醒转。 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咳嗽一声,随即,下首桌子两侧的部长一级官员们纷纷抬头,正襟危坐,侧脸看向上首王总理。 王大年略微正了正云领,这么多年,军中习性依旧在其身上留下点点痕迹。 他见所有人都面带严肃看向自己,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 而是伸手,端起面前已经变得微凉的茶盏,喝了一口,等眼睛中的混浊褪去,这才微微斟酌语言,挤出一缕笑容,开口说道; “诸位同僚!今天开会的内容大家看了这么久,心里应该也都有数。 属于你们自己的那一块,陛下在年前会议上已经说得很清楚,这里本总理就不再过多赘述。 希望各位同僚克尽困难,不负陛下重托,不负大明苍生福祉,砥砺向前,完成既定任务。” 说话时,王大年甩手叉握,起身恭敬,朝着正东皇宫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 一字一顿,说完这场会议的开场白。 地下众臣心中那一丝侥幸的希冀,也随着王总理这番定调子的开场白,烟消云散。 大家都明白了,至此!事情已然没有任何回旋,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们能做的,也只有硬着头皮,绞尽脑汁完成自己部门的指标了。 不过,这些人毕竟都是当场重臣,心中虽然惆怅百转,面上却不露丝毫。 在王大年话音刚落的瞬间,大家纷纷撸起袖袍起身,一起朝着皇宫所在的方向拱拱手; “我等定然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托。” 等众臣目光再次看过来,王大年轻轻压手,示意大家坐下。 待众臣重新落座,王大年便收起笑容。 他先是伸手把桌上的纸笔拿到眼前,接着斜眼瞥向左侧第六位的财政部部长审一时,温和道; “审部长,作为大明的财神爷,您先给大伙做下通报吧! 国库内还剩多少家底?要推行明年的计划还有多少缺口?目前摆在诸位同僚面前的无疑还是财政的问题? 这个你详细说说,也让大家心里都有谱。” 在座大部分部长在开会之前,就已经把财政,国库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若不是财政没钱,他们何至于如此犯难? 故,大家也都没报什么希望。 不过,审一时一张口,却直接让在座所有重臣都有些瞠目结舌。 0394税务部:小金库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办公都在一个屋檐下,谁不知道谁啊? 拿那套骗外行的说辞,糊弄下在座的一些不明真相的外行还可以。可对他这个掌管全国政务的总理玩这一套,怕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王总理,你.......!” 裴世通直接急了,腾地从座椅起身,面上表情纠结中带着浓浓的愤怒之色。 许还是有些心虚,不多时,在和王大年的对视中便败下阵来。 接着他强自一挥衣袖; ‘八百万,就八百万。 都一个子儿都没有! 不行,王总理看着俺老裴这身肉能卖出多少钱,尽管剁巴剁吧称斤拿去!’ 做强硬说完这番话,裴世通气呼呼重新坐下,抱着膀子气呼呼,不再看场中众人一眼。 王大年嘴角不屑,像是认准对方迟早会妥协一样,不再搭理他。 他再次端起面前茶杯,自顾自润了润嗓子后,便把目光看向了面色难看的工业部长和商业部长。 并且,还大有深意看了眼面色笑嘻嘻,等着看好戏的税务部长一眼。 只这一眼,就直骇得税务部长脸色大变。心脏扑通扑通,差点要跳出嗓子眼儿。 “总...总总...总理,税务这块可没啥油水可捞的。每年收税虽然从咱们这儿过,可您问问审计部长,咱们税务部可是有名的清水衙门......” “清水衙门?” 此话一处,直把在座的所有人,都差点笑了个人仰马翻。 若说财政部入不敷出,大家认为这两年财政支出却是有目共睹,可信度还是十分高的。 打个比方,财政部作为大明的钱袋子负责掏钱,那税务部就是纯粹往上收钱的部门。就好比一个水龙头,一端管放水,一端管出水。 雁过拔毛,肉过流油。 作为大明财政的关键一环,这几年税务部上下可是吃得满肚肥肠,嘴角流油。 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官场中流传着一句谚语;考公三大前【前途】; 想要掌权入内阁,端茶倒水领导前,想要有威严入吏部,官巴威风显人前,要想发财进税务,财政过手洗金钱。 王大年嘿嘿不断,直接给其提了个醒; ‘本总理怎么听说,你们部门的小金库,都挖了三口大窖了? 你们部门去年,最低薪俸比从六品学政还要高? “清水衙门,好一个“清水衙门”! 若你们税务是清水衙门,在座的也只能到大街上当那花子乞讨喽!’ ‘哈哈......’ 王大年这般夹枪带棒地敲打,直让现场所有人,再次爆发出一阵肆意调笑。 “徐部长,不行咱们俩换换。,股教育部长你来当?也让咱体会一下清水部长的滋味儿!哈哈......”教育部李部长直接出言打趣。 “对啊,徐部长。税务部和我们审计部也算是兄弟部门。平时你们总喊我们是黑狗子,眼睛长针眼了。殊不知我们这群黑狗子对你们税务部可是羡慕得紧。 要不,这个你们觉得威风的“黑狗子”部长让给你?”审计部长乐呵呵,跟着递出一根软钉子。 接下来是水利部长,环保部长,文化部长等一竿子真正的“清水衙门”争相表态! 都吵着要拿自己位置和对方换。让自己体验一下,税务部这个号称“清水衙门”的分量。 他们均表态;不怕苦,不怕累,愿意接过徐部长肩上沉重的"担子!" 就连刚坐下没多久的财政部审部长也重新站起来,闹着要和对方换换位置,直吓得徐部长面色连连大变! 如今这入不敷出的财政请款修改,财政部长这活计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让他干,算了吧。 到了年底不被陛下砍了脑袋才是怪事儿。 对于自己几斤几两,徐部长可是一清二楚。这个看似威风的财政部,哪有他税务部来的威风,且实惠多多! 故他赶忙面带惶恐,哭笑不得连连拒绝道;“审部长,您老就别打趣徐某人了。财政部让我来管,还不如把我直接送进天牢来得痛快呢!至少不用抓耳挠腮,耽搁大明国政。” 审一时也只是开个玩笑,配合众人缓和下会场严肃的气氛。 其他部长何尝不是抱着同样的目的? 见徐部长已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纷纷笑呵呵重新坐好,和面前茶水较劲起来。 知道自己被当众点名,这是躲不过去了。 徐部长心中暗恨;今天若不出点血,怕是过不了眼前的难关。 不过出多少也是个学问! 出的多了,今后但凡还有类似的勾当,这些人肯定会来自己部门身上撸羊毛。若是给得少了,也不合适。 毕竟刚才王总理可是把他们老底儿都掀了,她们部门的小金库已然暴露在众人眼前。 不过,徐部长还是暗暗窃喜。 王总理虽然消息灵通,但也没到明察秋毫的程度。 三大窖小金库? 嘿嘿,那都是前年的老黄历了。是他们放出风声,给基层职员们打气用的。 现在的情况是,加上去年年底新打好的一口藏窖,他们的小金库已然达到了八口之多。 按照一口银窖藏银一百万银元上下计算,他们小金库的存货,足足八百万银元。 “200万银元!” 徐部长满脸肉疼伸出两根修长的指头,另一只手则捂着胸口,恰似十分痛苦的样子。 一口银窖的藏银规模多少大家心中有个判断,故以刚才王总理所说,对方三口银窖小金库算,这两百万银元算是出了其中的大头,也算十分不错了。 除了王大年之外,其余部长都十分满意,不时点点头。 徐部长能在如此关键的慷慨解囊,用一句“急公好义”来形容却是不为过。 王大年却不这么想,他眼底一抹亮光微微闪动,让一直偷偷关注他的徐部长瞬间抖起一身机灵! 难不成? 正在此时,王总理果然又开口了,且一开口就是王炸; ‘200万有点少吧!徐部长。’ 王大年语气十分平静,让人听不清楚是喜是怒。 但在场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听得真切。 王总理说出此话之时,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十分笃定的肯定句。 像是十分肯定,在自己的压力下,徐部长能够拿出更多的钱财似的。 这可能吗? 这是除王大年,徐部长之外,在场所有人心中同时升起的想法。 “糟了!这厮肯定什么都知道。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徐部长脸色在极短的时间内变了数变。 额头青筋浮现,艰难再次说出一个数字;“五百万。” “卧槽、卧槽。.......” 无数的卧槽之声在在场众人心中浮现! 大家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脸色发白,小心翼翼希冀看向上首王总理的徐部长。 王大年心中也是翻江倒海,他没想到自己就是随便一激将,对方居然掏出之前的一倍还多。 这厮部门到底有多少小金库? 等会议之后,必然要派人搞搞清楚。 不过,眼下....... 王大年仍旧不动声色微蹙眉头,直吓得徐部长脸色霎时间再次苍白了那么几分。 王大年似乎能听到对方胸口去,那通通跳动如洪钟般巨大撞击声。 看来,五百万,已经快到了对方极限。在压榨下去,怕是会让对方起逆反心理,当众闹僵开来,却是不符合自己的打算。 算了,对方究竟有多少存银,有的是时间慢慢探查,倒也不急于一时。 王大年心中这般想到。 于是,他故意装模作样,故作沉吟一番,这才叹口气,说道;"五百万就五百万。你们辛苦存点家当也不容易,给你们弄绝望了,底下人徐部长你也不好交代。" “多谢总理体谅,多谢总理体谅。” 0393反戈一击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一千五百万银元!’ “哗!.....” 开会现场瞬间变得一片嘈杂。 在场众位部长们仿佛出现幻听一般,均伸长耳朵,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来。 不是说国库都穷得能跑耗子了么?现在怎么忽然又冒出这么一大笔钱…… 审一时部长把这些人惊讶的表情都看在眼底,连他那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都瞬间松展了那么几分。 这让他刚才忍痛把财政部家底亮出来。供人霍霍,心头那一丝忐忑和不快,随着众人皆露出这种惊讶的表情,刹那间,变得无影无踪。 常人均说,钱扔在水里还要听个响动,不然那可就太令人难受了。 显而易见,众人如此惊讶的表情,让审一时部长所代表的财政部感觉到,自己辛辛苦苦拿出来自家小金库的存货,似乎也不是那么亏得慌了。 最起码! 怎么来说,也算是在别的部门面前露了把脸,让其他部门看到他们财政部平时扣扣索索,也不是没有效果。 这不,在关键的时刻,就派上了大用场。 别说,除了各部门的主要领导部长们外,就连上首的内阁总理王大年,和几位副总理,即李小虎他们,也对审一时这个年近六旬,平时恹恹的小老头投去刮目相看的目光。 王大年心中更是连连感叹;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这句话放在一个小家庭适用,放在一个像大明这样如此体庞大的帝国,同样适用。 王大年缓缓起身鼓掌。 啪、啪、啪! “审部长给诸位开了一个好头。” “财政部,国库状况什么情况也都不是什么秘密,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财政部还有能力拿出一千两百万银元这么一大笔巨款支持,可见财政部在审部长的领导下,节衣缩食,为咱们大明朝操了多少心,挨了多少骂!这个想必不用本总理再多说,诸位心里都是一清二楚。” 说完这番话,王大年表情略显玩味儿的,看了在座的钟部长一眼。 有前科因为拨款问题骂财政部的官员们皆讪讪一笑,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 王大年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也就是审部长的脸色,此时变得有些不好看。 他万万没想到,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之前竟然绝大多数都在私下里,编排过他们财政部。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审一时部长便把这份不快压下心头。 因为不管怎么说,在场面上,面子上还是要维持表面和睦关系的。 可在心底,审部长却把在座所有表情不自然的部长们,一个个默默记在了心里,小鞋瞬间做了几十双之多。 咳咳..... 王大年再次发出两声咳嗽,算是把会场之中这股尴尬的气氛给打破。 接着他转过头,笑眯眯温声询问道;“审部长你们的辛苦操持自不必多说,本总理之后定然会如实禀明陛下,为财政部诸位同僚请功。 现在,麻烦审部长把政策资金总量和窟窿向诸位同僚宣读一下。 大家群策群力,都挤一挤,完成之前定下的指标。” 审一时闻言,遂点点头。 随即先是朝王大年方向拱手示意;“那我就先待财政部谢过总理大人的美言了!” 王大年摆手,道;"本官添为内阁总理,负责帮陛下协调各方,本就是职责所在,审部长毋须多礼。" 说完,他便伸手做出个请的手势,意思;您老可以开始了。 “今年的财政支出和全年相仿,依旧维持在八千万银元左右,且根据去年新出的措施,我们还必须挤出不低于三千万银元的预算投入市场,这部分资金央行会超发货币,所以并不需要大家发愁。 明年增加开支的大头需要我等烦心的,无非还是集中在教育投入,地方维稳,海船建造,医疗普及等这几个事关民生和贸易的方面。 需要增加的支出,我让部下粗略核算了一下,至少还需要五千万银元。” 审一时说到最后,小老头的面色已然变得严肃异常,他艰难把那张枯瘦的手张得大大的,颤抖地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五千万这一庞大的数字,让已然略微平静的会议现场再次炸起了锅。 各部长纷纷左右交头接耳,不断彼此交谈,现场一片议论纷纷。 只有几个人例外。 分别是大明的交通部长,公安部长,教育部长,海关部长,以及发言完毕的审一时,这个财政部长。 反倒是农业部长今年显得格外镇定。 目前大明农业已然不像前几年一般,需要国家持续财政补贴。 并且,前年开始,农业税也已经开始成为大明数得上的财政支柱之一,人家底气足得很。 议论声最大的则是工业部李部长,商务部赵部长等人。 因为可以遇见的是,剩下三千多万的窟窿,怕是绝大多数要落在他们部门的肩膀上。 尤其是工业部李部长,此时他的脸色已然有些发青,像是突然生了一场大病一般。 道理很直白,大明商业目前仍处于萌芽阶段,就是往死里压榨,又能炸出来几两油水?到最后,还不是他们工业部以及下属的国有企业分摊大头...... 王大年静静看着与会者脸上精彩的表情,把众人脸上想法在心中斟酌一下后,轻轻拍了拍自己面前桌子,先是示意众人安静,接着又伸手示意财政部长审一时坐下。 这才穷途匕现,不紧不慢切入今日会议的主题; 凑钱! 他先是看向他左侧的央行行长裴世通,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他,等待他的表态。 裴世通内心暗暗摇头,暗骂一声;晦气。 不过也知道自己央行这块逃不掉,也就没有藏着噎着,直接笑着开口表态; ‘诸位大概不知道,我央行就算是铸币的,可也不能无限,随意铸币。不然市场上钱烂大街了,我们大明央行发行的钱币,不就成了擦屁股都嫌硬的垃圾了吗?’ 还得是人家裴世通,在商场上浸淫多年,一上来就用一个朴素的小笑话,把帝国央行的运行逻辑说得清清楚楚。 简单直白的话,让在座众人频频点头。 接着,裴世通许见效果不错,继续诉苦道;“诸位也知道,陛下近两年在财政上大刀阔斧改革。 不管是在各地铺设银行网点,还是给中小企业,国有企业,皇室企业做抵押贷款,都需要我们一行系统挤出资金流。 这两年如此多支出加起来,我们银行系统靠着那点息差哪里能够?也就是拆东墙,补西墙,捉襟见肘支应着吧!.......” 巴拉巴拉,裴世通诉苦起来没完没了,理由一条接着一条,连磕巴都不带打。 最后,见他猛然一拍面前的桌子,做出大义凛然,舍小家成大义的慷慨模样。艰难伸出一根指头; “我们咬牙挤一挤,匀出个八百万,再多没了。 万一有风吹草动,没有足够资金池,引起金融动荡可不是开玩笑的。” “嚯..!好家伙,干金融行业不愧都是人精。 短短时间。 拖刀计,苦肉计,欲擒故纵,瞒天过海,等等算是让其玩了个明明白白。 最后居然想拿出区区八百万银元糊弄过去,是把在座诸位都当成无知的三岁稚童么?” 所以其话音刚落,场中一小部分人,都在眼底深处涌现出浓浓的鄙夷之色。 部长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上首的会议主持—总理王大年。 ‘一千五百万。就这么定了!’ 王大年丝毫没和裴世通这个老狐狸墨迹,直接拍板。 0395章崇礼出马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徐部长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不自觉摸了把额头上的细密白毛汗,重重一屁股瘫坐在身下的座椅靠背上。 若是有人这会儿摸下他的后背,定会惊讶发现,其后背已然湿得一塌糊涂,能拧出半碗水来的样子。 王大年眼底冷光一闪,心中暗道一声;果然! 随即就见他露出一脸笑容,颇为戏谑地朝徐部长那边努努嘴,接着,转头对早已坐直身子的裴世通肯定道;"裴总理,连人家税务部都能咬牙挤出500万,看来本总理让你们银行系统出1500万那是一点不过分。" 且说到此处,王大年看着对方此时自然露出那副难看到极点的表情,宛若大夏天喝了一杯冰水般沁人心脾。 遂紧跟着,一字一顿继续道;“不行待会议结束后,和本总理进宫,咱们到御前说道说道?嗯?” 这厮说完,裴世通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连税务部都出了五百万,他们银行系统若是只出八百万,现在看来那是绝对不够。 大家都知道,银行系统那可是正经百八的老财主,如今逢此关键时刻,该他们担大任了。 若只出这么点,从现在这会场传扬了出去,怕是会让人笑掉大牙。 正如王大年这厮威胁的那般说法。 真要只出八百万,就是陛下那关,他们银行系统怕是都过不去! “王总理果真好手段!” “好。这笔钱我们咬牙出了,1500万,就1500万。”裴世通思前想后好一会,终于咬着牙妥协了。 没办法,王大年一个闪现,直接就把他架到了火上烤,现在他是不出声应下也不行了。 “好好,裴总理痛快。这才对嘛!大家都是同僚,都是为大明,为陛下办事,自然需要“尽心竭力”。” 王大年语气中透出的浓浓得意,裴世通怎么能听不出来? 无奈人家现在占据道德高地,他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是错。 裴世通遂十分明智把头转向另一侧,冷哼一声,直接不接招。 老狐狸! 王大年见人家不再搭理自己,自己恼了个没趣。 只得讪笑咳嗽两声,来掩饰尴尬。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把再激将对方一番的想法彻底丢弃掉。 这种老狐狸身上榨出油的事,委实不好搞! 根据刚才财政部长审一时统计出来的数额,要想完成去年年底开会定下的诸多方案,总共缺口需要投入的数目为五千万银元。 其中,财政部自己出了1500万;银行系统在总理王大年的连消带打压力下,也出了1500万;税务局徐部长从自己部门小金库挪出来五百万, 也就是说,还有1500万银元的缺口,这场以凑钱为主题的深夜会议就将完美谢幕。 水利部,教育部,交通部,农业部等部门都是如今花钱的大户。他们不向大明朝廷再伸手要钱已然是侥幸,指望他们凑钱,这份心思总理王大年连伸出的念头都没有。 司法部,审计部,吏部,秘书处等部门那是标准的清水衙门。从他们手里也榨不出多少油水,王大年都懒得废那翻唇舌。 别到最后,骨头渣子都没喝到一口,反惹来一身腥臊。 环视一圈,每当王总理从自己身上扫过时,所有部长均默契别过头去,或者像个鹌鹑一般埋头。 这些人像桌子上雕刻着什么艺术品一样,需要他自己费心思仔细鉴赏。 不过,这种小计量就想糊弄过去?王大年会毫不犹豫啐他一脸; 做梦! “5000万银元的缺口,我已经替你们两个解决了3500万,剩下的1500万怎么个章程,两位部长是时候表个态度了。” 王大年声音如魔音一般在工业部长和商务部长耳边响起。 工业部长李树德暗骂一声晦气,就准备斟酌表个态。 可还等他有动作,商务部长已然站起身来,用异常洪亮的声音,语气铿锵说道;“为了支持王总理的工作,为了不负陛下的重托,我代表商务部在此表态。 我商务部愿意拿出500万银元,来支持去年政策的落地。”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商务部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扭头看向满脸错愕望着自己的工业部长,眨了眨眼睛,道;“工业部企业众多,资产雄厚,这剩下的1000万银元的缺口,就交给李部长啦。…!” 说完,其不顾工业部长杀人般喷火的目光,一屁股把小二百斤肥硕的身子坐在身后的橡木椅子上。椅子似乎不堪重负,发出一阵难听的咯吱声。 “啪!……” 工业部长李树德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拍案而起,指着身侧靠在椅背上悠哉闭目装死的商务部长怒吼道;“赵肥仔,你敢阴老子?” 说完,他豁然转头。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看向上首脸色阴沉的总理王大年,喘着粗气急促说道;“王总理,我们工业部这两年是挣了点利润,可产值规模一直跟不上。科研这块也是花钱的大户,别的不说,就是蒸汽机玩样儿就投入了不下300万银元。 诸位若是不信,可以赵章崇信侯爷咨询。这科研经费都是从章侯爷手中过的,一笔一笔记得十分清楚。 目前我工业部账上也就八百万银元左右,要了就全部拿去,多了一分没有!” 说完,工业部长便气呼呼直接坐下,别过头去。 其粗重的喘息声,喷到旁边农业部部长脸上,让人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暗道;平时看不出来哟!这老李的脾气真够爆的。 “李部长,都是同僚,大家商量着来嘛!没必要动这么大火气。”一旁的章崇礼赶忙打圆场。 他身为文官代表,侯爵高位,又是众人的顶头上司,内阁副总理。 他的话,场中绝大多数人都不敢轻忽视。 遂一个个摒弃看热闹的姿态,你一言我一语对工业部长李树德劝解开来。 李树德脸色渐渐恢复正常,朝众人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了,重新坐好。 不过,在落座的瞬间,李树德不着痕迹,眯眼狠狠瞅了左侧的商务部长赵德仁一眼,鼻子重重出口气;哼! 一直在偷偷拿眼偷看人家的赵德仁,赶忙在油腻腻的肥脸上挤出一个菊花般的笑容。 结果,唤来的却是人家再次冷哼出的两个字;小人。 赵德仁直接麻了! 右侧农业部长听得真切,发出咯咯……连续的猪叫声......! 见气氛渐渐缓和,章崇礼满意点点头。 复看向上首王大年;“总理,照这么算下来,除去工业部,商务部出的1300万,缺口就只有200万了。” 王大年颔首,表示认可。 章崇礼故作沉吟,再次扭头从众人身上扫过,看向对面的李小虎,笑眯眯道;“李叔父,国内目前除了海军部队不能停止建设,能不能从弄陆军身上省出一百万,先帮着过过眼前的难关?” 李小虎自然不愿意,军费那是能轻动的么? 不过,接着章崇礼的一席话,直接便让他答应下来。 “也不是不给,等明年财政宽裕些,再把陆军今年出的一百万给他们加上。公安部也从维稳基金里出一百万,明年也给他们补上。” “好吧。 既然侄子都亲口这么说了,我这个当叔父的也不能不通情达理。毕竟我身上也挂着副总理的头衔,总不好什么都不做。”李小虎故作大气道。 “李叔父敞亮。不错,说到底大家共渡难关,这点小事不难摆平。”说完,章崇礼笑嘻嘻扫了商务部长赵德仁一眼,随即看向坐得笔直的公安部长。 公安部长宁可和王总理顶着干,也不敢得罪章崇礼。 0396玉虚宫,圆明园。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人家不仅是政务院的副总理,自己顶头上司,还兼任着司法部部长,都是政法系统,和公安部来往密切。 遂他只好一脸认同地道;“章总理说的话中肯。没问题,剩下的100万就从我们公安部维稳经费中出。” “公安部就是敞亮,是不是啊!赵部长?” 章崇礼微微点头,再次把目光向已然脸色煞白的赵德仁投去。 "是!是!是。公安部高风亮节,我们都需要学习、呵呵....学习。" 赵德仁呵呵笑着,忙道。 章崇礼没再搭理这货,他准备会后再收拾对方。 扭头看向王总理,王大年;“总理,时间不早了,事情解决,咱们就先到这里吧。” 说完这番话,章崇礼自顾自重新坐回原位,不再言语。 王大年闻言,侧头看了眼外边已经微亮的天色,遂点点头。 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马上辰时将到。 那就按照刚才说的办,大家回去各自对接,三天后把银子存进国库。” “散会!” 说完,朝李小虎,章崇礼,裴世通几位副总理点了点头。 待秘书行走收拾完面前的文件,王大年便被对方前边引着,打头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接着离开的是李小虎,裴世通...... 到了最后,整个会议室就只剩下三个人。 见人走干净,章崇礼戏谑看着对面两只鹌鹑一般的部长,冷笑连连;“赵部长,李部长,把今天的事儿说说吧?” 说完,他直接靠在身后的靠背上,目光森然。 ‘呃......’ 对面,二人心猛地一个打颤。 均跟犯了错的小学生一般,喃喃低下了头。。 可谓活脱两只斗败的公鸡状。。。 神京东北侧,已经竣工的新皇宫各处宫殿层层叠叠,绵延达到上千亩。 在晨光照耀下,新皇宫朱红色的宫墙,金色的琉璃瓦,在清晨阳光下,闪耀着流光溢彩,十分明亮夺目。 在皇宫正门出,一块数米高的巨大鎏金牌匾,从上往下,书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楷书大字 —玉虚宫。 玉虚宫正门口白玉甬道两侧羽林林立,个个高大威猛。与门口两个一丈多高的坐卧石狮子一起,静静守卫着这座磅礴威严的宫殿群。 走进了宫殿正门,顺着纹龙凤白玉甬道一路向前,跨过粼粼玉带河上的白玉拱桥,再穿过三层把手森严的宫门,便到了皇宫后苑。 后院东北角,章邯为实现昔日西征不里阿耳城时的夙愿,根据自己脑海中对圆明园的印象,在此仿建了一座皇家园林。 依旧命名为圆明园。 园中,不管是西洋建筑,还是著名的十二生肖喷泉,亦或者江南园林,塞北寒窑,在此间园林都有涉猎,仿建。 因园林是新建,故圆明园中的园林规模,并没有后世圆明园那么规模宏大。但其中巧思布局,却也是初见端倪,有了后世那圆明园的风采。 就比如章邯当初最钟意的九洲清宴,在此间园林就有建造。 在园林正中央,工匠引恒河水填造了一个上百亩大小的人工湖,上面太极八卦形式,填湖造陆,排列的九个岛屿,彼此以横桥链接。 清澈水面之上,成群天鹅翩翩起舞,扶摇飞起,溅起一朵朵洁白的水花。 在岛屿之上,一只头顶红色高冠的雄鸡,迎着东方天际射过来的日光打出阵阵引吭嘶鸣! 咕!咕!咕!…… 岛上一条黄色猎狗在香梦中被其吵醒,遂不耐烦一骨碌,抖着长毛起身。 钻出茅草堆叠的狗窝,对着单脚立在桥头发出啼鸣的大公鸡,汪汪嘶吼。 大公鸡像是一个没察觉,被吓得扑腾着向湖面坠去。 扑腾!扑腾! 幸好在其落在湖面的瞬间,大公鸡那对肉乎乎的翅膀发挥了关键作用。蒲扇着在湖面打出朵朵水花,一分钟后,方狼狈地重新飞回岛上。 再看他,哪还有刚才引吭嘶鸣,昂首挺胸,得意洋洋的模样? 这时,他全身毛发已然变得湿漉漉,落汤鸡似的,任凭身上答滴答滴的湖水顺着毛发落在爪子旁边的泥土里。 它蹬着眼睛,扑闪着肥嘟嘟的翅膀,健步如飞向对面的罪魁祸首冲去。 咕~咕咕! 俗话说;好狗不惹公鸡,人家可是动物界中的战斗机!!! 这不,没多会儿,黄狗便被公鸡追得在岛上到处乱窜…… 岛屿中央几座大瓦房四周青石板上,不知留下多少枫叶和梅花...... 正中央岛屿中心,几座瓦屋错落有致分布。 正中堂屋屋檐下方,也跟宫门口一样,竖着一张楷书牌匾。 上看书写着-观心堂, 这观心堂的主人,便是如今的大明皇帝章邯。 走进观心堂,便看到章邯正看着面前书桌上的几幅画,嘴角勾起嘿嘿直乐。 那几张画像上....... 呀! 画的可不正是今天早间天黑时,在内阁证无缘会议室开会发生的一幕幕场景么? 章邯此时,手里拿的正是前不久工业部长李树德拍案而起的那一幕。在这张画纸上,现场所有人的表情都画得额惟妙惟肖。 不提当时怒发冲冠的李部长,和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赵部长。就是坐在李树德旁边的农业部长王喜年,鼻头笑出的两道皱纹都画得一丝不差,十分传神。 章邯把桌上的一叠画纸慢慢看完,边看还一边指着里边的人物点评; “嚯!裴总理这表情真难看,这下吃瘪了吧?” “哟,李树德这厮好大的脾气,都敢当着这么多上司拍桌子了。” “这王喜年算是捞着了,全程都在偷笑。嚯...这又是看到什么了?” 章邯凑近仔细顺着这厮目光一看,恰好看到隔着李树德的赵德仁正在桌子下对李树德作揖,被他用手狠狠打落这一幕。 章邯也有些惊讶,暗道; “玄衣司这个画师可以啊!这么隐秘的画面都能捕捉到。 这不是全自动扫描器么?真真比后世的监控都好用。” 半刻钟后,章邯才缓缓把面前一叠画稿放下,又拿起另一沓文字报告看了起来。 等把文字报告的内容看完后,章邯再结合刚才的画面,在脑海中重新过电影般演示了一遍,心中已然对昨晚整个会议的流程,有了一系列清晰的判断。 不得不说,自从“玄衣司”、“黑冰卫”、“军情处”,三个情报部门建立后,章邯对整个帝国,乃至13世纪整个世界的认识,也越来越清晰,踏实。 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只能自己一个人观察,思索,再加上身为穿越者,从前世带来那些俯瞰这时候的历史知识,结合在一起,综合考量,做出判断。 “陛下,内阁王总理刚才派人递上条陈。” 大宦官从悄悄进入观心堂传事宦官手中挤接过一叠奏折。 打发对方出去后,小心翼翼走到龙案侧方,对章邯轻声唤道。 “先传早膳,朕吃完再看。” 章邯放下手中的汇报手稿,抬头对大宦官道。 “是!” “嗯。” 一个时辰后,圆明园九洲清晏,东北角岛屿的一个碧沙阁中。 章邯身披一个红色斗篷,漫不经心翻着内阁送上来的奏折。 期间,和早上玄衣司送来的情报一一对照。 不时摇头,点头,直至全部看完。 合上奏折,章邯对一旁侍候的大宦官吩咐道;“给内阁下嘉奖,这次差事办得不错。让他们尽快做好准备,不要耽误三月份公告发布。” 说到此处,章邯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遂,继续对准备转身的大宦官问道;“年前崇信说蒸汽机的研制有了突破,最近可有具体的消息传来?” 大宦官摇摇头,回道;“禀陛下,并无具体消息传来。奴婢这就找人前去问问。” 章邯“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0397神秘的王白公子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三月初,湖边的杨柳被春风一吹,含羞待放抽出了细密的嫩芽。一片片柳叶沿着狭长的枝条,整齐排列,翠绿翠绿的,给整片天地都多染上了一抹清新的颜色。 去年年底会议上做出的决策,此时终于尘埃落定。 各部门文件从内务部下发到全国各地政府部门,再由当地政府部门,在当地衙署的公告栏张贴,进行全民通告。 到了三月末之时,基本大明各地所有部门都完成了公示行为。 社会各阶层,则对应自己的职业,有目的查看公示出来的内容! 过后,有喜有忧。 获得了政策扶持行业的从业人员们,自然欢欣鼓舞,高声欢呼!而没有获得政策扶持的行业从业人员,之前一腔热血此时化为泡影,多少有些遗憾和落寞。 但不管如何!政策已然发布,就已经尘埃落定,大家也只能被动接受。做好本职工作,养家糊口,静待政策给大明带来的改变。 不过,到了四月初,帝国央行忽然就向猝不及防的全国市场投下一枚重磅核弹。这枚核弹,一下子便刷爆了大明王朝所有朋友圈。 这一颗核弹,一共包括两件大事和若干件小事。 这里我们且详细说说两件大事。 即;纸币改革与股票交易所设立。 先说纸币改革。 央行给出的原文大意是;因为金属货币沉重,不易携带,严重阻碍商品的流通和交易的发展。 故,为了满足日益繁荣的市场,大明央行决定;以大明央行内的黄金作为锚定物,发行价值相等的纸币。 这些纸币包括1元、2元、5元、10元,100元共五种不同面值的货币。 这种新纸币被命名为—龙币。 汇率方面,规定100元龙币纸币对应原先的一元大明金币。 但这不是恒定的,其面值按照市场价值高低进行调控。 1250年,第一批试点,龙币发行量为5000万龙币,在六月底全国银行网点统一发售。 在结尾,公告为了鼓励市场积极兑换,还特意注明; 除了小面值铜钱货币,金银币即将在五年之内,逐步退出大明货币市场。 说完龙币发行,我们再说下股票交易所。 大明的首家股票交易所暂定在帝都神京设立。 以后每年,大明朝廷会放出一定数量的上市企业指标,发行股票在社会募资,助力企业的发展。今年因为是交易所成立初始之年,故大明朝廷给出的上市名额较多,整整一百个。 当然了,也不是什么企业都有资格上市的。 这份公报里做出硬性规定;企业要想上市,企业自己的规模净值必须达到100万龙币之上,且上不封顶。所有上市公司必须公开报表,作为股民投资的查考目标。 其次,成立股票监管委员会。 赋予其专门负责对上市公司资质核查,上市审核,市场监督等权利。 在通告背后,还有密密麻麻几页小字,分别是;解释股票的内容,上市公司运作规范,上市公司义务和权利,市场交易规则,股民的权利等等。 且值得着重一提的是;为了配合之后政策宣传,皇帝章邯下令,由内务府在全国设立报刊亭,以成本价发行报纸。 报纸上不仅会刊登国家大政方针,也会报道市井趣事,坊间秘闻,八卦消息,小说连载等内容。 且在神京玉虚宫东南角新建皇家报纸发行社,向社会各界征求稿件。投稿作者,经编辑审核后,会根据内容给予创作者数目不等的稿费。 央行这两枚核弹砸下去,迅速再次在大明境内刮起一阵强烈的金融风暴。 之前大家津津乐道的三月份多项新政出台,很快便被其炸得渣渣都不剩。 所有在大明帝国境内生活的人们,日常生活中,再一次被三个名词填满; 龙币,股票以及报纸。 神京大小酒馆,春阁高楼,一向是消息最灵通之地。 翠微楼,也是这种地方。 翠微楼位于神京老城西南角,紧邻新旧商业区,其占据的,乃是一等一的好地段。 故每天楼中基本都是客满盈门。来往就餐地,听曲的,卖艺的,络绎不绝,人声鼎沸。 这几天更是尤为热闹! 盖,因为此地三楼被一个名叫王白的年轻人包下后,引起食客们一番遐思。 据传说,这位名叫王白的年轻公子,乃是一位赫赫有名高官的家里人,情报十分精通。 就在三月份,新政策刚刚颁布的档口,这位王白公子就在此地放出豪言,说下个月还会有更加劲爆的政策推出。 其中,他就说到了纸币,报纸等物。 其说得倒是头头是道,但能在翠微居就餐的,大多都是到神京做生意的商人和本地附近的豪客。 这些人都是在社会厮混多年的人精,有自己的一套对事物的判断标准。 故,虽然有些人觉着这个名叫王白的年轻人说得挺有道理,逻辑上也能自圆其说,对其高看一眼。觉得对方不愧是官宦世家,确实有过人之处。 但对其的种种预测,大家却是将信将疑,都没有太认真对待。 道理也简单。 第一,消息的来源。 这名叫王白的公子仪表非凡,气度迥然,来头肯定是有的。 但至于有没有他自己说得那么玄乎,没有切实证据证明其身份,确是难以让人取信。 其二,消息的准确性。 就算其身份确有其事,可这么大的事情,对方能从家长那里得知一言半语,已然是了不得的事情。 至于其中的具体细节,弯弯绕,没有哪个大臣会在不关乎家人前途的问题上,多做无畏的说明。 综上两种,故王白三月包下三楼后,整整一个月,除了几个拐弯抹角过来打听他身份的人外,并没有一名客人上门,大家只是在大厅议论,观望,咬耳朵。 可到了如今,当这枚核弹真的狠狠砸下来,翠微楼的客人们才惊奇发现,对方之前居然预测的全对。 这就让大家,对其消息渠道以及身份的疑惑瞬间消失。 情报准确性更是不必多说,官方已经明文下发了,还有什么质疑人家不准确的? 那王白也是与时俱进,就在官方消息放开的当天,他命随身侍从,在翠微楼三楼楼梯口,竖起一个大牌子。 上面朱笔白底,写下十分显眼的四个大字;股票详解。 说起股票、 对大多数人来说,其仍旧是个十分陌生的玩样儿。 虽然官方在通报结尾处,对股票做了长篇介绍,但正因为这些介绍太官方了!讲的内容云里雾里,似是而非。光是专业名词就堆叠了近十个之多,这让普通人怎么理解得通? 接着,王白公子又急大家之所急,在股票详解四个大字旁边,再用朱砂小笔,添加了三门课程; 即;初识股票。 股票玩法。 股票收益。 在这三门课程授课的当天,冷清一个月之久的翠微楼三楼,终于难得坐满了人。 不容易啊!一个月了。 可当得知要想完整听完这三节课,对方竟然需要收取整整一万大明龙币的时候,绝大多数人瞬间一哄而散。 太贵了,实在太贵了。 按照官方兑换比例,这一万龙币可是相当于整整100枚如今流通的大明金元。100枚大明金元,足以在神京这种寸金寸土的地方,找一便宜门店买下来。 如此高昂的价格,瞬间吓跑了九成九的人。 剩下的,只有不足寥寥十个人。 且这十个人也是抱着不同的目的才在此留下。 王白公子对其他人的离场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他只是面带笑容告诉他们,明天把钱带来,正式上课。 0398资金蓄水池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到了第二日。 翠微楼三楼,已然再次如月前一般变得空空荡荡。 昨天剩下的十人,今日只来了六人,并没有全部到齐。 很显然,剩下的四人,在昨天回去后,打了退堂鼓。 台上王白主仆两人。 台下星星散散,零星几名学员。 数十平米的大厅都没坐下十分之一的位置。 当台下星散,在座的心情忐忑的六人,看到台上王白公子依旧如同往常那样面不改色,仍旧做出那一副如沐春风的姿态后,心中生出担忧之情,不安之感觉,这才稍微淡去那么一丝。 不管对方是装的也好,还是真有底气和不凡能耐也罢。就单单说人家这番气质和心态,就会让人高看一眼,不敢轻视。 六人心头不约而同,同时生出这般差不多的念头。 担忧散去,台下这些人身子也便随之放松下来。 外在的表现是; 全身肌肉放松,或靠、或斜倚、或默不作声喝茶,或和相邻之人小声交谈。 云收雨散,阳光明媚,一派世界和睦的场面。 到了时间,台上的王白公子终于有了动作。 他先是吩咐随身老奴把三楼敞开的房门一一关紧,这才微笑着在场下姿态各异的六人身上扫过。 说出这么一番开场白! “我白某人自来深信!财富和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世界上大多数人不过是庸庸碌碌过完一生,只为三餐禄米奔波罢了。 今天的情况,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面对泼天的富贵,有些人能够嗅到商机,抓住机会独上鳌头。但有些人却只会因为患得患失,不敢孤注一掷,仍旧近在眼前的富贵流水奔走,而不自知。 并且,王某还可以肯定。 这些人一定在暗处沾沾自喜,自以为是觉得自己过人一等。 只会在别人抓住机会青云直上的时候,捶胸顿足,扼腕感叹命运不济。 王某把话搁在这里。 诸位在今年,便会因为今日的决定,成乘风而起。就让那些蝇苟之人,到时候羡慕嫉妒去吧!” 说实话,能掏出1万龙币在场内听一个不认识人讲课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在坐六人,皆是如此! 若是有这些人相熟的人在此,定能认出,这六人无一不是在本行内有一定地位的人,没有一个是缺钱的主。 这些人在本行业混迹得都不错,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认识一些行业的掮客,且已经对这些人有了比较刻板的印象。 外表和顺恭敬,内心贪婪恐惧;做事不择手段,做事没有底线;捧高踩低翻脸无情,阿谀谄媚极擅表达。 可以这样讲,千百年来,不仅是在场的人,但凡和这些掮客打过交道的,无论官场还是商场,无不对这些人评价都极其负面。 这是对方职业性质若决定的。 毕竟。 没有一个人会喜欢一个不相干的人,所有目的,行为,都是盯着自己口袋的钱。 但,王白如此一番开场白,有了这些同行不好印象的衬托,一下便给了在场六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在他们所遇到所有掮客当中,可以说,这个王白最为独树一帜! 气质这块就不用说了,身份也暂且不多赘述。单说就是一身宠辱不惊的气度和这处处居高临下,俯视他们这群人的开场白,便直接Get住了六人心中的G点。 他们这些人,还就吃这一套。 你越是唯唯诺诺,谄媚讨好,这些人便当你是摇尾乞怜的狗。心情好赏赐你根肉骨头,心情不好,恨不得他把你杀了扒皮吃肉。可你越是气质高贵,表现得生人勿进。言语中均是居高临下的状态,这些人在搞不清楚你底细之前,越是会被震慑住,希望能从你身上赚取好处。 常人有句话说得好; 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青蛙找青蛙,蛤蟆找蛤蟆。 同类相吸,也是此间道理。 现场六人动作,就很好说明了一点。 他们在不复刚才神态放松的样子,六人皆是身子端正,目光闪烁,等待对方接下里的实质内容。 不见兔子不撒鹰。 王白看着眼前一切,心中已然有了数! 知道鱼儿已然闻到腥味儿,这些人心中的贪婪已经被勾起来了。但这些人心中还是有些犹豫,现在要想这些人彻底咬钩,还需要给他们一些更大甜头才行。 遂不再犹豫,一开口,便是滔滔不绝....... “股票和债券、期货等作为金融的重要一环,帝国之后便会陆续退出。今天我们先不讲期货和债权,先说一说股票市场。在白某看来,这股票市场大有搞头.......” 场中六人听到“债券”、“期货”均是一愣!但随后,王白接下来对股票概念的介绍,让众人迅速沉浸下去。 “咱们大明朝廷之所以组建股票交易所,除了像官方通告里说的那样,为了为企业募资,拓宽投资者投资渠道,活跃市场外,还有一个更大的目的,便是逐渐建立起一套多功能的“资金蓄水池”。” 说到这里,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王白不带停歇继续说道;“大家可能已经从字面意思理解什么是“资金蓄水池”,但对其具体玩法,还有很多疑惑。” 场下六人均是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其中几人还跃跃欲试,准备发言,但王白并没有给对方这个机会。他再次继续说道;“这里面的玩法大有讲究,可大致又分为两种; 价值投资以及风险投资。 价值投资我们姑且把他看作长线,即看好一家企业,从其最初小规模连续投资,等其资产暴涨之后,把手中持有的股票套现离场,或者增持,进入这家公司的决策层。这种投资方式特点是;投资时间长,回报收益大,且比较稳定,受市场环境的影响小。 风险投资即短线投资,讲究的就是一个快进快出,以价值差套取一定利润。这种投资方式的特点是;投资时间短,资金密集,风险比较大,利润客观。” 接着,王白又再次给众人分别举了长线和短线投资的例子,且粗略计算了一下回报比。 这一算,场内六人均目瞪口呆。 心中快速盘算,发现若是按照对方说的事例那般,果然会如同事例中的人一般获得高额,以前不敢想象的利润。 所以渐渐地,几个人中有人便把自己带入故事进去,呼吸逐渐急促,眼睛冒出贪婪的火焰。 “真要如此操作,那真就发了。” 六人此时在看向台上微笑的王白,忽然觉得对方好像在放工,那是金钱的光芒。 王白当然看到了台下六人眼中的贪婪,不过,他并没有觉得意外,且心里觉得是那么理所当然! “当一个人面对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他就会铤而走险。当一个人面对百分之百的利润,他就敢践踏人世间的一切法律,当一个人面对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这人便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自己会被砍头的危险。 所以,诸位的心情,王某十分理解,也很满意诸位追求利润的心情和态度,这是对王某能力的最大肯定。 不过,王某不是既然如此大费周章把诸位留下,自然不是看上诸位上课教的那三瓜两枣,所以在这里,王某不得不秉承着负责人的态度,告诉大家一个投资的真理;回报越大,风险越大。高收益背后,往往伴随着高风险。” 王白整场都带着笑容的脸上,随着这些话一字一字说出,十分罕见变得越来越严肃。 0399人皮面具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场下几位被财富迷住双眼的人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然在不知不觉中,自己情绪随着台上王白话语,起起伏伏不自觉随之发生了波动。 就像刚才,当台上王白公子把一切说得那么美好的之时,他们整个人也随之变得热血沸腾。 甚至,他们中有人,会情不自禁把对方故事中的主角带入自己,以换取那短暂的欢愉快感。 可当现在。 台上王白面色变得严肃,出口一盆冷水从众人头顶浇落下之后,他们心情又随着王白的话语,变得忐忑不安,患得患失起来。 “王、…王公子。 您说的道理我们都知道。 可我还是相信您,一定可以带领我们大家发财。” 台下,坐在最前排一名满身大红色绸面宽袍的胖子,在六个人中,第一个开了口。 他这一开口不要紧,紧接着便引起了一片连锁反应。 “王公子,我们相信您!” “王公子大家出身,一定有内幕消息。” “王公子气质出众,知识渊博,定然有规避风险的能力。” …… 面对台下众人一片吹捧声中的面色和蔼的过分,他压了压手,诚恳说道; “承蒙在座诸位贤达的抬爱,王某十分感激。 不过,王某既然在此公开授课,为的定然是能给大家带来不菲的收益。诸位暂且请勿担忧,且听王某细细道来。” 说完,王白顺着走到台前。 脸上早就不似刚才那般严肃的表情。 他刚才满脸含笑,异常坚定的话语,没有让在座的众人失望。 在得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大家刚才提起的心,才重新重重地,落了下来。 但其他五人或许并没有发现,刚才最先开口做王白捧眼的那个胖子,此时脸上的表情,比起其他人,更加激动几分。 和其他人把一颗心重重放心肚子里,全身放松的模样大相径庭。 且若是有人在其旁边,观察得再仔细一点的话,便还能从他的眼底深处发现! 这个胖子眼底深处,带着的根本不是对财富的贪婪,而是对权利的谄媚,对上首之人的巴结。 暮色上来,天色暗淡,课程也到了尾声。 “关于股票的课程,已然讲完,想必大家收获不小,王某这番周折心思也算没白费!”台上王白这句话说完,课程便已然讲完结束。 台下人慌忙点头,表示认同。 不过,皆是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 无他,刚开始的时候,大家患得患失不过是觉得对方课程太贵,自己成为冤大头。 但现在。 听完王白深入浅出,透彻且逻辑清楚的分析后,已经没有一个人觉得课费那1万龙币的价格昂贵,反而心中生出这般念头;好便宜,真值!赚到了。 台上王白上完课,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台下的六人也没有半点挪步起身的意思。 大家在此时刻,仿佛达成一种某样默契般,静静等待着什么。 王白嘴角含笑,淡然注视着眼前这一切。 "诸位!且听王某一言。" ‘王先生请讲,我等洗耳恭听。’ “王少爷且说,我等此行已然收获满满,又需要我等出力的地方尽管开口。” “王先生,俺别的没有,钱财还有一些。王先生若用,尽管开口,老夫绝不打含糊双手奉上。” ...... “诸位言重!王某是带诸位发财的,自己跟着赚取利润。在没有给诸位赚取足够的利润之前,王某分文不取!”王白一番话说的那是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顺带着,把场下人心底深处那一丝最后的忐忑给打消。 接着微笑又道; “王某只是看天色已然不早,且股票交易所还没有公司上市。就算今日大家劳神继续讲下去,也无非说得如同镜花水月,短期看不到实际效果。 不如!等股票交易所今年一百家公司上市的次日,我等在此集中在此地,咱们根据这些股票的表现,具体分析,具体分析。 王某也能做到有的放矢,诸位也能看到王某投资水平究竟时高时低。是真的腹有良策,能带大家发财,还是徒有其表,只会空谈。” ‘王先生是实诚人,俺老赵也就不打扰王先生雅兴了,这就告辞。咱们股票交易所公司上市再见。 ’刚开第一个说话胖子闻言立刻起身,说出一眼捧哏言语。 接着胖子便侧身,对在场其余五人抱拳道;“今日良辰美景,诸位朋友齐聚于此,也是缘分。 本当小弟做东,今晚请大家在此地潇洒一晚。 可无奈,王先生今日课程讲得太精彩,俺老赵想尽快回家再仔细理解理解。 对不住了,俺老赵先行一步。” “赵员外慢走。” “赵老板回见......” 剩下五人赶忙起身回礼。 姓赵胖子离开后,剩下五人也不好多待。都学着前人模样,与王白道别后,和同行者相互客套两句,分别离开,下了三楼。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王白便和手下老奴来到隔壁雅间。 打眼,刚才那个红绸袍服胖子赶忙从座椅上小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中高呼; “微臣赵德仁,参见陛下。” 刺啦....... 随着赵德仁跪在地上恭敬参见,王白从耳朵旁,慢慢斜着拉扯下去。没多久,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出现在章邯手中。 把王白的脸随手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章邯低头侧眼瞄了匍匐在地的财务部长赵德仁一眼,淡淡开口;"起来吧!今日表现不错。" 赵德仁闻言大喜,立刻对转过身子,对着桌边的皇帝陛下在此磕了个头,这才抖着肥硕的胖脸,谄媚说道;“赖陛下洪福,微臣不过打个过场。还是陛下演技出神入化,把王白这个贵公子.......” 这胖子在自己耳边唠叨个没完,尽显马屁精潜质。 若是平时章邯或许本着受用的态度听了就听了。可此时他讲了半天课,已然是口干舌燥,也不耐烦听这个胖子鼓噪。 遂用不耐的声音说道;‘行了,尔先退下吧。今日朕乏了,收拾一下就回宫去。’ 说完,朝着跟进来的大宦官皱眉示意道;"还愣着干嘛?打水去,服侍朕洗漱。" “老奴这就去。” 大宦官见陛下不快,赶忙答道。 临出去的时候,还对脸色略不自然的财政部长伸出个请的手势。 赵德仁这胖子十分有颜色,赶忙给了大宦官一个大大笑容。接着对背对他的皇帝躬身道; “微臣告退。” 见背对自己的皇帝陛下脖子动了动,赵德仁就转身被大宦官领着离开。 走到门口,便听身后皇帝冷不丁突然说了一句;“从后门走,别让人看出端倪。” 赵德仁赶忙再次转身,小鸡啄米点点头,表示明白。 房门在此被碰上,章邯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等候。 约莫过了两刻钟后,章邯已经换了一身全新的月牙白行头。 他背着手持着一把折扇,在大宦官的引领下走下翠微楼三楼、 结清三楼房钱,主仆恶人直接从后门离开,那里早就等着一辆两乘马车。 章邯上了马车后,在车夫的吆喝声中,车轮沿着青石板转道上了水泥路,直奔城东而去。 7月,夏日炎炎,又到了一年中最难熬的季节之一。 屋檐上蝉鸣阵阵,给夏日神京这座首善之地的居民们又添了一份烦躁。 吱呀~吱呀~ 神京东西轴向的四车道水泥马车上,不是有载满水桶的驴车经过。这些驴车承载的水桶都被开上了细长的口子,随着驴车稳步向前,道道喷射出来的水花给下方道路水泥地面染上的一层水雾。 0400当街命案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驴车每离开一段水泥路,天空炽热的温度,都会迅速把那段水泥地面上的水汽重新蒸发掉。 使得喷水驴车所过之处,尽皆冒着一阵氢氧蒸腾之气,让水泥路两旁的商家酒肆,就宛若置身于九天之上的宫阙仙境一般。 只不过,有利有弊。 这可害苦了那些在路上讨生活,卖力气的黄包车夫。 这黄包车是个新事物,前年才推广开来的物品。 比起高大,豪华的四轮马车来说,其自然显得略微寒酸。但对手头不那么宽裕的普通居民来说,其相对低廉的价格,很快就在神京市面上风靡开来。 这种黄包车与后世民国时期的黄包车比起来,还比较简陋。 最大的差别还是,其地盘减震的弹簧没有后世精巧。这就导致其到了颠簸的路段,客人屁股底下仍旧能感受到不小的颠簸感。 但,目前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在现在的乘客看来,其乘坐的舒适性,比起之前的木质马车,已经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车身什么的倒是和后世黄包车没有多大差别。钢制的车身,橡胶实心轮胎,全车包裹的五颜六色棉花缎面,这种良心设计,甚至比起后世那种傻大黑粗的黄包车,更加漂亮那么一筹。 有了黄包车,自然随之便也有了车行这个行业。再随之,人力车夫这个群体,也提早数百年登上历史舞台。 两年发展,时间还比较短暂。 目前神京市面上大车行还没有成型,最多也就是几十辆车的小车行还有那么几家。但更多的则是,一个院子放三四辆车那种迷你车行,和车夫贷款利个人买车自营。 这就间接导致车行这个市场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给犯罪滋生提供了土壤。 原因嘛!就是太分散,不容易监管。 其中很多车夫都是本地被严打放出来,没有一技傍身的地痞无赖,和进城讨生活的贫苦壮劳力,他们共同构成了车夫中的绝大多数。 为了整顿治安,神京警署也是不遗余力加强监管,巡视。 可到底行业初创,混乱状态需要一段时间磨合,警署那么点人手,也显得有些监管无力。 这不,今日在翠微楼不远处,又发生了这么一起恶性案件。 两名在街道房檐下等客的车夫,不知道因为什么争执起来。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把和其争执的对象直接戳了一个透心凉。 其后,凶手拉起自己黄包车,丢下一柄带血的匕首慌忙跑路。只留下何其争执那人,失血过多昏迷暴晒街头。 不多时,昏迷者鲜血在其身下累积一滩血渍,附近已经围观起了,一圈扼腕叹息的吃瓜群众。 又过了大约半刻钟,两名黑色制服,头戴大檐帽的黑皮巡警被附近一个伙计领着,气喘吁吁来到近前。 围观吃瓜群众见警察到来,瞬间噤声,目光躲闪自觉让开一条道路。 两名匆匆跑到现场的巡警俯身按腿急促喘了几口气,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耳垂淌下脸颊,滴到水泥路面上,迅速消失不见。 待气息喘匀后,两名巡警起身整理了下自己衣领,提着黑白条纹半丈长短的警棍,沿着人群闪开的通道,终于进入了案发现场。 “两位差爷,躺在地上的这人名叫台特安,因经常在此蹲客,我们大家都是面熟,算认识。 凶手应该不是神京本地人,口音十分奇怪,像是南边的。” 带头那个小厮到了现场之后,指着地上昏迷的黄包车夫,对身边一名高个子巡警说道。 高个子巡警微不可察点头,把目光投向,蹲在地上检查车夫鼻息和脉搏的同伴。 那同伴只是略微检查一番,便撑着警棍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对自己同伴,微不可察摇了摇头。 高个子巡警瞳孔一缩。 不自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脸色有些难看……! 在自己巡逻地头上出现当街杀人的人命案子,他们这个月的业绩算是泡汤了,这巡警能高兴才怪。 但,事情既然已经出了,他也没有办法。 故高个子巡警只能转头,看向带自己二人来的小厮,询问道;“这人在可有亲属?” 那小厮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台特安是去年来神京讨生活的,租的是祥和车行的车,其来路小的就不清楚了。” 那巡警满意点点头,转身对矮自己一头的同伴说道;“李狗子,你去衙署让仵作过来,查看之后把尸体拉到检尸房。 人过来后,我到祥和车行询问下车行东家这个台特安的来历,之后如实做好笔录,禀报上峰搜查凶手。” 那同伴点头,立刻转身推开人群匆匆离去。 高个子巡警则站在原地等候,期间,不断盘问围观人群,打探消息。 但收获却寥寥。 这时,突然从远处小巷子里跑出个灰衣汉子,径直走到这名高个子巡警身旁。 在其警惕的目光中,从怀中掏出一块乌木令牌,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那巡警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立刻站得笔直。 脸上谄笑对这名其貌不扬的灰衣汉子道;“卑职陆大有,见过,玄....啊步,这位上峰。”在对方不善的目光下,高个子巡警赶忙改口。 那灰衣汉子不置可否点点头。 随后,丢垃圾一般把不知道何时拿出的一张画像扔给对方,陆大见之慌忙伸手接过。 遂不解看向眼前的灰衣汉子,边听那汉子第一次出声。 “这是刚才凶徒的画像。” 其声音枯槁嘶哑,宛若黑夜中的夜宵啼鸣,让人闻之十分不适。 说完,灰衣汉子幽灵一般,以极快速度转身,在陆大有等吃瓜群众的注视下,几个闪身再次转进不远处一条小巷,消失得无影无踪。 恰在此时,刚才摇头的那名报警小厮瞅眼看到陆大有手中暴露的半张画像,像见鬼一样大叫道; “是他,就是他!刚才就是他用匕首杀死了台特安!像,实在太像了,我的老天.......” 翠微楼三楼,一扇窗户缓缓被拉上,隔绝了外边蜂拥而入干热空气。 章邯微笑走到不远处一张桌案旁边,自顾自倒了杯凉茶,对不远处侍候的大宦官问道;“神京这两年治安都是如此嘛?” 似乎没有从皇帝口中听到不悦,大宦官提着的一颗心迅速放下。 脸上堆笑回道;‘禀陛下,这两年神京越发热闹,天南海北之人都到神京讨生活,各区域警署确实有的顾不过来。’ 章邯不置可否点点头,明白大宦官的意思。 不过,虽然章邯知道这是京城愈发繁华必然带来的一点阵痛,可还是需要十分重视的。 神京作为大明帝都,首善之地,若是任由像今日当街杀人一般的恶行频频发生,只能凸显出大明朝廷的无能。 章邯用手敲着桌面,思考是不是在京城再次组织一场严打风暴。 但琢磨一会儿,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不是那种长在深宫,不食人间烟火的盛世皇帝。在社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章邯自然不会天真地相信这个世界非黑即白。 在平静书面上,潜藏的刀光剑影,虽然看起来和一片祥和的社会环境显得格格不入,但其就是存在!且一直存在。 若是章邯下令再次在神京刮起一轮严打风暴,固然可以大大减少神京此类恶性犯罪的犯罪率。但,此举一出,必然会让整个神京变得处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把刚刚繁荣没多久的市场打回原形。再次重建,耗费更多心力不说,现在局面未必就不会再次上演。 堵不如疏。 0401十亿龙币!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官方不能出面,就让民间自己去搞。 但问题是,现在大明境内各种行会并没有多少的影响力,一个个都跟草台班子一样,不堪一用。这样下去,既不能起到推动市场繁荣的作用,也不能帮助官方约束行业发展,起到链接官民纽带作用。 不过,事情有了头绪就好,剩下直接按照思路解决。 章邯遂暂且先把治安问题放在一旁,准备回头拟个条陈,直接让下面部门去办。 他这个皇帝只管发现问题,剩下解决问题的人和办法,不需要他再操心,他只看结果。 随即,章邯换了个话题,继续问道;"有没有统计过,自股票交易所上市以来,咱们学员们的收益如何?" 大宦官似乎早有准备,闻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叠情报,一边笑呵呵对章邯说道;"陛下,这些是股票交易所那边传来的消息。我们推荐的股票,短短几天之内已经涨了百分之七百,那几人的收获斐然。 这几天,他们天天派人来翠微楼盯着,就是打探“王白”公子的消息。" “呵呵,鱼儿吃到了美味的饵食,自然患得患失。既然鱼饵有毒,又担心下一顿从哪里来,自然迫不及待想寻个定心丸。王白就是那个定心丸。” 章邯边从对方手中接过情报,边笑呵呵道。 随即,章邯把手中情报大致扫了一眼,默默在心头估算。发现结果和大宦官刚才说的收益丝毫不差,大为满意。 前几日,章邯再次以王白的身份现身翠微楼三楼,邀请之前六名包括赵德兴在内的学员齐聚此间。 临别之际,帮对方推荐几家在神京股票交易所刚刚上市的股票。 就目前数据看来,自己命人大规模入场的这几只股票,已然开始快速飞涨起来,且还有种一飞冲天的势头,让自己几位投资试水的学员获得了数倍的收益,纸面财富,赚得盆满钵满。 可以预见,这些人不过是尝到了甜头,才如此急不可耐地派人在翠微楼等待“王白”公子这个财神爷出现。 谁能在短短几日时间,让投资本金翻了七倍,那人也能享受如此待遇,“王白”公子受到他们如此重视,也就不难理解。 “陛下,这几日我们学员们靠着我们推荐股票发大财的消息,老奴已然命人偷偷传播了出去......” 说完,大宦官满脸堆笑,看着桌子旁端茶饮水的皇帝重重道;“反响很大!” 章邯眼神一亮,把手中茶杯掷在身侧圆桌上,发出碰地!轻响,他迅速起身。 “不错,不错!就是要闹大,闹得越大越好。要让整个神京,整个大明的百姓商贾都知道,股票市场是一个赚大钱的好地方。”章邯哈哈大笑道。 不过,其说完这番话却又话锋一转,语气显得阴恻恻; “不过,我们的学员挣得还是有些少,起码需要让他们财富翻个几十倍,才能具有相当的传播度。” “但是,陛下。 我们已然在几日之内像股票市场投入了上千万龙币的资金。这样无休止地投入下去,会不会......”大宦官再次小心翼翼看了皇帝一眼,说出一番自己隐忧。 哪知,章邯不仅不以为意,还不屑一笑,道;“一千万?嘿嘿,这才哪到哪? 朕早已命四海商会准备10个亿龙币的资金,准备在八月份之前,全部投入股票市场,推一轮牛市出来。” “10个亿!好家伙,陛下真乃天人转世,如此大的手笔简直前所未见,亘古未闻呐!” 大宦官嘴巴张成O型,表情嫉妒夸张,大呼着。 章邯自己却觉得10个亿不算什么。 10个亿龙币,换成金币也就1000万枚。对于皇室产业来说,九牛一毛,对于大明如此大的体量来说,更是..... 一笔巨款!咳咳... 不过,有了章邯这十个亿资金冲锋炒高,市场资金肯定纷纷跟风。再加上他这两个月来一番准备,树立暴富标杆,宣传暴富神话。 若是运作得当,中途不出意外的话,章邯相信,自己这十个亿投入下去,至少能给股票市场带来十倍的资金进入。 市场就是这样,只需要一两个月的运作,树立起信心,股票交易市场便能像气球一样迅速膨胀,形成一段资产暴涨的大牛市。 股市暴涨,资产价格翻倍,不管是股民和上市公司,必然会涌现出一批受益者,瓜分这场市场盛宴的蛋糕。 虽然其中,也定然会吹起来巨大的泡沫,慢慢把一些垃圾企业的股价带动炒高。 其中的重重弊端,只要稍微了解一些金融常识的人都会懂。 但,章邯不在乎! 甚至希望,这个资产泡沫雨大越好,持续到的时间越久越好。 这是其身份地位和现实环境决定的, 大明建国不到时间,做出了一系列惊人成就,这固然可喜。但其中深层次,巨大的矛盾也开始逐步体现出来。 那就是新兴大明的目前的生产力,根本跟不上一个穿越者皇帝,思维的奔跑速度。 三月份大明财政会议上的窘迫可见端倪,大明朝廷已然到了入不敷出的程度。 全年年底会议上多出五千万银币的支出,就能让大明几十个部门绞尽脑汁才勉强凑出来。 但,随着大明“一五计划”今年收尾,新的计划自然就要衔接上。 若是财政依旧没钱,大明高速发展就要直接停摆。 可以预见的是,今年大明财政赤字,并不会比去年好看多少,甚至还会更差。 那下阶段计划钱从哪里来呢? 皇室是有钱,拿出1000万金币价值的10个亿龙币都没什么压力。可总不能让拿皇室产业贴补朝廷吧?自古以来就没那个道理。 各处水管插入帝国财政,节流根本截不住。对外战争,这个时代四面八方都是穷鬼,抢的那点钱还不够出兵的军费,也不划算。最后,还是章邯这个穿越者皇帝想出了一个办法。 建立金融系统,募集资金。 当然,作为一个堂堂华夏人,章邯第一个想到大规模地来钱的办法自然是土地财政。 毕竟其前世也就是个普通人。 华夏地产基建搞得如火如荼,房价窜天猴一般冲上天际。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但凡你有成家立业的打算,就不能不了解房产,不能不关注房价。 也正是前世面对高昂天际的房价这段惨痛经历,才让章邯暂时放弃了在大明施行土地财政的打算。 后世华夏是没办法,起步晚,外部复杂,只能依靠土地财政收间接税发展自身经济。 但大明不一样! 这个时代欧洲那帮强盗刚被章邯他们收拾一顿,就是整个世界的边缘地带。 目前这片大陆上,作为绝对主宰的是包括大明,南宋,蒙古,阿拉伯民族在内的黄种人。经济最为发达的地方,也是黄种人统治的大片地区。 大明可以走后世美帝的路线,一边努力发展工业,做制造大国,一边建立金融霸权,以全世界的资金助力大明的腾飞。 后者自然任重道远,但无论是纸币改革,还是建立股票交易所,抑或是之后建立债权市场,期货市场等,皆需要逐步展开。 美帝不是一天建成,但总要有个开始的一天,大明亦如是。 想让国际资本进入大明帝国这个金融蓄水池,为大明腾飞点火发射,完备的金融体系,机构,火爆的市场,丰富的机会,缺一不可。 大明金融刚起步,章邯暂且没那么大野心! 目前最关键的是,先让国内民众把这个思想立起来,自己先投入金融行业里去。 0402卢氏洋行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把国内闲散资金利用股票市场收集起来,筹集资金,加快大明建设发展,企业发展。 大明建设好越来越好,企业利润越做越高,规模扩大,自然会反补社会百业,这一来一往,全国经济的大闭环就形成了。 故,章邯这些日子才如此大费周章,用几个月市场做局。 无非就是一个目的;树立市场信心。 说起信心,很多人都会感觉虚无缥缈。有种似是而非,看不清楚的感觉。但信心确实真真切切存在,且时时刻刻影响着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举几个例子; 有了信心,农民到了年节才有动力多吃二两肉;有了信心,商人们才敢加大投资,期望获得更大的收益;有了信心,大明帝国才能获得一种向上的动力,才有动力去搞基建,开航路,练精兵,搞研究。 保暖才能思淫欲,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只有当肉眼看到未来前途光明,百姓们才有动力一往无前地去拼搏,去建设。 反而言之! 一个社会若是没有信心,将会以极快的速度衰败甚至崩塌。 农民收紧口袋不卖粮食,商人收紧口袋不加大投资,政府收紧口袋不敢建设。 引起后果是怎样的? 毫无疑问!无外乎社会迅速凋敝,百业萧条,经济不振。 其更严重的是。 当这种状态持续一段时间后,必然会导致整个社会阶层越来越固化,底层没有出头之日,上层不能创造新的财富,只能利用手中的资源和权力剥削下层,来维持自己生活质量。 最后导致的结果,必然是大量底层被剥削的没有活路,振臂一挥,打破固化体系,推倒重来。 华夏历史上这种情况比比皆是,这些现象又被后世的人们称为,一个王朝末日之前的征兆! 神京股票交易市场,就建立在城南。整体建筑是一栋三层高的混凝土大楼,它的正前方,则是一座上百米的方形广场。 广场四周种植着低矮的灌木,中间搭建着几个凉亭,其中有执勤的军警。 这些天天气之酷热,前面讲过,这里不再过多赘述。 若是换做神京其他街道,就算是横贯神京东西的青龙大街和纵横神京南北的朱雀大街,此时也是如同其他街道一样人烟寥寥。 若是没有紧急事务,如此酷热天气下,神京的居民们大多是不会外出的。 但,股票交易所前方的广场上,此时却一反常态人山人海,挤满了人。 所有人熙熙攘攘,蜂拥着拼命往交易所大门处挤着,把交易所门口开的几个服务窗口,围得水泄不通。 ‘该我了,该我了。’ “后边去,别插队。” “给我买100股第一船舶公司的股票,别记错了,是第一船舶公司。” “买完没?还买第一船舶,当然买卢氏洋行啦!人家三天都涨了七倍。给我拿五十股卢氏洋行的。” "买什么卢氏洋行,都是老黄历啦!看我买的什么,宋美瓷器,嘿嘿,这才是千里马。" ...... 一个时辰后。 股票交易所对面临时搭建,挂着财源阁牌匾的茶楼窗户旁。 矗立在窗口观看这一切的赵德仁,看着远处广场上拥挤到交易所门口填单的人潮水般退下来,遂转过身来,对包厢内的几位同是王白的学员说道; “诸位,依照赵某看,这卢氏洋行的大行情算是过去了! 今天的势头远没有前几日强劲。” 赵德仁说完,便不再看包厢其它几人。 自顾自撑开手中一柄山水折扇,呼哧呼哧!朝着他那张油腻的胖脸上扇起风来。 场内其余五人闻言,互相对望一眼,均点头表示认可。 其中,一名做宋绸生意的徐老板立刻附和着说道;"徐某觉得赵兄言之有理。这卢氏洋行本来规模并不大,不过是其在宋地有自己渠道,这两年我大明大力发展海运,才把其价格炒上去。 其股票价格,已经从刚开始估值200万龙币炒到现在的一千五百万龙币,其总价值已然翻了七倍多。 用王白公子的话说,现在其泡沫已然吹得太大,随时有破裂的风险。 徐某也认为,我们还是稳妥起见,尽早离场套现为好。" 徐掌柜发表了一番自己的见解后,也不管他人,便唤过身边伺候的管家,在其耳边耳语了一番。 对方遂点点头,脚步匆匆离开包厢。 徐掌柜吩咐完管家去抛售卢氏洋行的股票,整个人都放松那么了几分。 他正准备靠在椅子上歇息一下,这几日精神紧张,着实有些疲惫了。 不过,当他打眼看到赵德仁已然对自己带来的管家吩咐下去,此时和自己表情一样悠然自得时,遂,撑着精气神,朝着对方坐的方向微笑示意。 那边赵德仁见之,脸上笑容更加浓郁那么几分,也对他点头微笑回礼。 包厢中四人见二人这番动作,表情,便知道,这两人已经让手下把自己手中卢氏洋行的股票卖出套现。 可他们自己,还是拿不定主意,遂几人凑在一起商量起来。 不多时,小小的包厢里,四人的争吵声便传到了徐、赵二人的耳中,显然,他们讨论中,彼此意见有了分歧。 赵德仁起身走到徐掌柜身边椅子上随意坐下,朝不远处四人方向挑了挑眉,努了努嘴。 徐掌柜摇头苦笑。 作为混迹商场多年的老人,又是一名从一家小店做到在大明神京开三四家连锁绸缎庄,白手起家的大商人,徐掌柜对四人发生争执一点不意外。 要知道,从股票交易所成立上市那天开始,一周以来,他们根据王白公子所推荐的股票买入,目前个个获利颇丰。 前期投的少的赚了几十万龙币,投的多的更是狂赚上百万龙币。 像他这种魄力大一些,后期追加投资的,此时股票价值已然突破两百万大关。 这么一大笔钱,是个人都会犹豫。 七天时间挣了几十万,乃至上百万的利润。 这种情况!不说他,相信整个神京,整个大明的商人们都没有遇到过。 故,面对如此巨大收益的时候,每个人的选择也就变得不一样起来。有像他和赵掌柜一样果断套现离场的,有像那边四位犹豫不决,难以下定决心的,更有被财富激红了眼睛,疯狂追投的。 这几天,这种事情在周围发生的太多了,也太频繁了,在座大家都有些麻木。 这时,一旁的赵德仁忽然挪着椅子朝徐掌柜身边挪了挪,低声用不屑的语气,对他说道;“看着吧!他们几人不多久就会全部后悔的。” 说完,赵德仁嘿嘿一笑,如一只偷了鸡的狐狸般,笑得十分奸诈。 徐掌柜心头一惊,急忙探头,低声问道;“赵兄为何如此笃定?” 不怪他如此想,要知道目前他们所持的卢氏洋行股票,今天的涨幅虽然没有前几日那样几十个点,几十个点那样涨,但也在以几个点的缓慢速度快速增长。 这种情况,不管是今天卖出,还是明天卖出,利润依旧很巨大,怎么会亏呢? 像是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一般,赵德仁脸上笑的,又更加奸诈几分。 ‘徐兄,当初王白公子讲课的时候,怕是分神了吧?’ 提到王白,徐掌柜瞬间精神几分, 遂不好意思道;“当时。老弟我光顾着咂摸公子讲的案例了,有些却是没有听完。还望赵兄不吝赐教,小弟感激不尽。” 说完,还欲起身对身侧的赵德仁作揖。 赵德仁闪电般把手中的折扇一合,啪的!按在对方的肩头。 0403重压砸盘!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赵德仁迎着其不解的目光说道;“徐老弟毋须多礼,老哥也是当时多听了一两耳朵,再说给贤弟一便,也不当什么大事!” “小弟多谢赵兄!”章掌柜感谢着。 啪的!把刚才收回的折扇展开,赵德仁一边对他那张胖脸扇风,一边低头俯身,对侧耳倾听的徐张贵嘀咕道; “徐老弟,道理其实不难理解。 你想想,那卢氏洋行如今股价总规模也就在一千五百万龙币。” 说着,赵德仁侧颜,伸手指了指对方,又指了指不远处激烈讨论的四人,最后则是指了指他自己。 嘿嘿道;“可单单咱们这六个人,占据了的股票份额可就价值快上千万了。” 他的这句话,似从洪荒混沌开辟打下一道惊雷,瞬间在徐掌柜脑海深处,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是了, 光他们六个人所持的卢氏洋行股票,就占比对方股票总价值的一半还多。若是他们六人要是一起抛盘,那后果....... 想到此间,那徐掌柜心脏猛地就是一抽。 急忙转身,捏着嗓子,以微不可察的语气对赵德仁连连道谢;"赵掌柜高义!若是没有赵掌柜提醒,徐某可就损失大了。" 赵德仁闻言潸然一笑,不在意摆摆手;"那是徐老弟自己运道,和赵某何干?刚才赵某可不只提醒了徐老弟一人呐!" 意味深长说完这番话,赵德仁不着痕迹地,用眼睛余光再次大有深意朝着四人方向努努嘴。 徐掌柜先是一怔,随即嘴角也露出一抹来笑意。 赵老哥这番话说得不错。 套现离场的机会转瞬即逝,自己抓住了,算是运道。 对面四人抓不住,犹豫这么短短片刻,怕是要把绝大多数利润吐出来。 恰正在此时,外面忽然出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惊呼声,直惊得包厢几人瞬间刷刷,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发生了何事?’ “去窗口看看!” 赵德仁脸上笑容迅速收敛,扭头用严肃声音对身边徐掌柜说了句;“我等也去看看吧。不出意外,应该是大盘发生了大变故。” “卢氏洋行?” 不知为何,徐掌柜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便是这四个大字。 等他回神,看到那赵德仁已然快要走到窗口,他自己也赶忙跟了上去…… 股票交易所二楼,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 只见一名束发短打黑衣制服,股票交易所的女性工作人员,面色焦急之色,快步走到走廊最里边一个房间。 房间斜上方门旁,镶嵌入墙体一个钢牌牌。 上书;所长办公室。 此时办公室木门紧闭,那女性工作人员来到门口,快速把气喘匀后,略微整了整凌乱的衣领,才深吸口气。 握拳敲响面前办公室木门。 铛。铛。铛..... “进来!” 女性办公人员刚放下手,门后方屋内,便传来一声浑厚的男音。 吱呀~ 她轻轻推开房门,抬脚进入屋内,印入眼帘的是一个二十多平的私密空间。 女性工作人员刹那间眼角挤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径直快步直奔左侧五步处的办公桌。 办公桌后方一个四十余岁的男子,坐得端正,这会儿,已然把目光投向她的身上。 问道;“小李,什么事?” 被称为小李的女性工作人员缓缓走到办公桌侧方,先是把怀中抱着几张纸附身轻轻放在中年所长面前,接着才重新收敛起笑容,急促说道;“所长,有人砸盘!” 那中年所长闻言,瞬间失去了刚才的镇定,慌忙拿起对方放在面前的几张纸,低头就查看起来。 他边看边对身侧的女子问道;“哪只股票?” “卢氏洋行,所长,卢氏洋行。” 女性职员语气急促回着。 中年所长点点头,双眼快速在面前纸上扫描,寻找卢氏洋行的名字。 一旁那女性工作人员不敢打扰,她就静静站在一旁,眼底满是焦急之色。 刚才大厅外广场上,那黑压压爆炸人潮发疯呐喊的一幕现在仍旧不时在她眼前闪现! 一张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一双双彻底失去焦距的眼睛,意味着什么,上岗前受过基础培训的她们都懂。 若不是广场外军警荷枪实弹,交易所封闭严实,她都能想到那些绝望的人会做出何等事情。 过了大约半刻钟,中年所长才缓缓抬起头。 此时,却见他刚才脸上浮现的慌乱之色已经全然不见,又恢复了刚才刚进来那般镇定的模样。 “你回去通知前台,不必慌乱,依旧正常营业。” 所长看了一旁站着女性工作人员一眼,不疾不徐吩咐道。 “可有人闹事怎么办?” 女性职员赶忙把脑海中一系列想法逐出脑海,但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嘴。 中年所长淡淡瞥了女性职员一眼,回道;“没人能捣乱,这是外边军警的问题,我们不用操心。” “呃...” 女性职员上司被噎了下,点点头,识相转身离开办公室。 此时,股票交易所外广场东侧,悬挂修鞋部的一个十几平门帘小店内,修鞋的家伙什已然被搬了一空。 一个青衣打扮二十多岁汉子气喘吁吁跑进门,对着小店正中央一张方桌旁边围坐的七八人气急败坏道; “不知道哪个王八孙子砸盘,一下扔出近五百万龙币的股票,卢氏洋行算是崩了!” 说罢。 这汉子几步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张,啪地放到众人围坐的方桌上。 他自己则自顾自走到门口位置,从一口水缸里舀出一瓢水,咕咚咕咚往嘴里灌去。 一阵清凉感直入肺腑,这汉子满足打了好几下饱嗝,意犹未尽把手中葫芦瓢扔水缸内。 盖好水缸木盖。 他转头,便看到,自己刚才放在放桌上的纸张,正被自己老大拿在手里看着。 对方看得很仔细,与此同时,手里拿着一支笔,不停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 半晌,那首领放下笔和汉子递过去的纸张,重新抬起头来。 见所有人目光都看向自己,老大遂笑道;“诸位不必担忧,我等资金雄厚,只要不是大盘全部下跌,我等稍微一发力,这只股票转瞬间就会爬得更高。” 他旁边一个中年人接口道;“就算卢氏洋行跌到底,也是一千多万市值。陛下给了我等十个亿资金,几个时辰就能让其重新起势。 可我担心的是,这股砸盘的风会不会引起连锁反应,让整个市场跟着下跌。” 他此言一出,在座几人均点头表示认同。 首领闻言,眼底也有些犹豫了.... 不过,他低头沉思一阵后,很快想通,对众人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就目前的情况看,卢氏洋行被砸盘对一些人的冲击还是有的。 不过,从账面数据看,其对整个大盘影响并不大。 我准备换种思路,不再这么拖着大盘引导向上。" "首领准备?" 刚才进来的那个年轻汉子这时已经走到众人身后,不禁问道。 “炒龙头!”那首领眼睛一眯,重重开口道。 “炒龙头?”在座几人皆是一惊! 首领再次点头,脸上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莫非老大准备猛砸卢氏洋行?" 旁边中年人蹙眉。 “不错!” 首领呵呵一笑;“不过且今天我们不炒,等明天上午,卢氏洋行也跌得差不多了,我们那时候再进场。” …… “号外,号外!牛股卢氏洋行遭遇抛售潮,上千万估值半日蒸发一空。” “号外,号外,大消息!股市神话破灭,各家股票集体跳水。” “号外,号外,海天茶叶庄赵掌柜半夜自尽,疑似购买卢样洋行股票,半天倾家荡产,债主逼门。” ...... 0404有间茶馆。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翌日清晨。 神京居民从睡梦中醒来,刚洗漱上街,就被卢氏洋行的名字在耳边全方位轰炸。 皇家报社效率极高。 只一夜时间,报纸上千奇百怪的文章已然就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让满城居民结结实实吃了一个大瓜。 不时有人好奇,掏出一枚银元从报童挎包中获得一张折叠数次的报纸,瞬间便有一大堆人围上去,叽叽喳喳询问报纸上的内容。 刚才报童沿街叫喊那夸张的标题,已然勾起所有人的兴趣。 只是限于一块大洋的价格,普通市民还是觉得太贵,所以当看到有人买下后,才会不顾礼法围上去询问个究竟。 青龙大街快到西城段,隔着翠微楼那条大街约莫三个弄堂的地方,有一座名叫“宏泰”的茶馆。 这茶馆面积不大不小,前方二层临街铺面,加上后院一个一进小院,占据着小两百个平方的临街地盘。 茶馆的掌柜名唤何发。 当然,这是其后改的名字,原先他的名字叫做沃尔顿。 这些年大明流行起汉家名姓,上到达官贵族,下到贩夫走卒,也就跟着走个时髦。按照朝廷刊印的《百家姓》,改了汉家姓氏,再寻一位懂得汉字的先生,起一个汉家地名,这也就算把事情全活了。 何发的名字就是这么起的。 其中,他名中这个“发”字,最得他钟意。 按照当初帮他起名的那个老先生所说,这个‘发’字不仅寓意着大发利市,还是汉人祖先一位创造一个八百年帝国君主的名。 不过,也有极少数那头铁不愿改汉家名姓的人。这些人,官府明面上不会拿他们咋样,可何发看得清楚,他们办事,就是没有起了汉家名姓的混得开,办事利索。 就拿斜对面那个卖炊饼的老板塔茶来说,当初死活不愿意改汉家名姓。 可遇到的结果就是;卫生部隔三岔五就有人到他店里检查。不是这里不达标,就是那里不合格,总要寻个理由罚他几枚大钱。 去年年末,这塔茶实在顶不住了,只得胡乱起了个“武大”的名字。 诶?你别说,效果那是立竿见影。 从那开始,卫生部再来人检查,他和人家一说,对方态度直接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仅没有再继续挑他毛病,临走时还买了他二斤炊饼! 这可让这武大吹嘘了一段时间。 说回正题,自从大明开海关以来,和宋国达成贸易协定。紧接着,源源不断的宋货便随着几百上千艘的海船,千里输入大明各种各样的宋货。 短时间内,便让瓷器和茶叶两种大宗商品,在大明上层贵族和有钱人之间风靡。这股风气自上而下传导,底层百姓日常生活中也逐渐养成了饮茶的习惯。 神京居民,身在天子脚下,这方面跟风的表现尤为突出。 这也导致神京之内,很快,大大小小的茶馆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 “宏泰”茶馆,显然也是跟上这股东风。 加之掌柜何发惯会做人。 见面就作揖,进客必打折,让“宏泰”的生意更加红红火火,客满盈门,成了附近几条街道,手里有俩闲钱爷们的首选消遣之地。 客人多,利润也就大。 这不,何发掌柜身上穿着就能表现出来,已经从前些年刚开张时候的布衣粗袍,换成了如今苏绣绸缎。 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 穿上绸缎衣服的和掌柜,就是比之前穿布袍的时候多了几分精气神,附近人家以及进店的“恩客”。 谁见了不得热情叫上句; “何掌柜好?” 今天早上何发也是早早起了个大早,让伙计打开店门,挂上幌子,就准备开始营业。 七月份天气炎热,往日,辰时刚过老少爷们便能把店里做个满满登登。 何发这般人情自然不会错过赚钱的好机会,愣是把伙计们早晚上班的时间各自延长了一个小时。当然,工钱自然要加一点,但比起增加的收入,确实不算什么,何发早就算得清楚明白。 扒拉、扒拉、 半人高的柜台后边,何掌柜左手拿着昨日的账本,右手拨弄着下方的算盘珠子,打得十分认真。 约莫过了一刻钟,何掌柜才心满意足放下账本,着眼看着算盘上显示出来的数字,端起一旁早就变得温热的茉莉花茶,美美地抿了一口。 “香,真香。怎么就那么香?”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何掌柜只觉得之前喝着略显寡淡的茉莉花茶,一日比一日醇厚,一日比一日浓香。 只是小小这么抿上一口,那香味就要从鼻孔钻入,在他胃里扎根似的。 这时,从一旁走过来一名五十岁上下,身穿粗布黑衣短襟的老人。他见掌柜脸上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遂忍不住感叹一句; “好啊,好啊!宏泰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老掌柜的在九泉之下也算能放心喽!” 何发听到对方提起自己的父亲,再抬眼瞅了眼看看自从父亲过世后,自己在茶馆中添加的各种物品,又扭头瞄了眼身后架子上父亲在世时那薄薄的账本,嘴角不由地微微翘起。 对那老人道; "都说子承父业,万事更新。 如今咱们大明一片蒸蒸日上,我何发诚信经营咱们“宏泰”茶馆,比起父亲动乱那会,好点也是寻常。" 别说,何发说得还挺谦虚。 不过,其话里话外,意思倒是没有一味的谦虚,反而颇有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理所应当。 旁边老人听得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他受过何老掌柜恩情,何发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故对这间茶馆老人十分有感情。 如今见到少掌柜接班之后,家业并没有衰败,反而愈发红火,老人心里,也是没来由,由衷为何家高兴。 正要张嘴再说些什么,忽然,不远处门口竹帘被人一把掀开,随即进来一高一低,两位身穿黑色制服的巡警。 两位巡警各自手中,分别随意掂着一根黑白色条纹的警棍。他们进来,几步便走到正对大门的一张方桌上。 那高个巡警把头顶大檐帽取下,随手掷在面前方桌上。斜眼瞅见柜台后方何发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调侃道; “哟!何掌柜,这是中了彩票了?怎么笑得跟偷鸡的狐狸一样,咱们兄弟进来也不招呼伙计上茶。” “哎哟!瞧两位公爷说的,这不昨日多挣了两个大钱,今天心情好么。”闻言,何发立刻装作刚回神,露出惊喜之色,随即假意轻轻在自己脸上打了一下说道。 说完赶忙扭头对一旁黑衣锻打老人说道;“李叔,您去帮二公爷倒一杯薄荷茶。记得要加冰,两位公爷就好这口。 我在这陪两位公爷唠唠嗑。” 名叫李叔的黑衣老人憨笑点头应下,转身便到后边沏茶去了。 高个子巡警旁边的矮个子听完何发这番吩咐,等老人离开走后,也跟着同伴,对转过柜台朝二人走来的何发打趣开了; "还是何掌柜会做生意,知道我们二人成日在外风吹雨淋,冬日上酒,夏日上冰。 这酒好说,冰可真不好弄! 这一片执勤的兄弟可说了,请着咱们这片几条街七八家茶馆,就是何掌柜手眼通天,能在这大夏天弄到这来之不易的冰。" 说起这个“冰”,何掌柜脸上笑容便又和煦了那么几分。 这矮个子巡警说得不错,可着满神京,除了王公贵族,皇宫大内,几家顶尖的酒楼,要想在炎炎夏日找块冰出来,那可是真太不容易了。 0405晨客官人,送报小童。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但,他何发这间不算大的小茶馆,就是弄到了别人搞不到的珍贵物资,这让旁人看了,便是实打实的有真本事。 虽然这冰来路,说起来不是那么光彩,也不是达官贵人家大块的藏冰。 可这冰即使它再碎,它也会冒凉气。也能让他店里几样高价茶水,就是比周围几家茶馆卖的贵上一倍价钱。 若不是面前两位是官家人,还负责管理他们这一片,又彼此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这茶馆,平日生意需要二人照应着点。这冰水,以何发有些抠门的性格,是绝对不会上的。 “苏爷抬举,不过是远方亲戚在内务府当差,于皇家冰库做点洒扫的伙计。小的万般恳求,才求得对方下值捎出来几块碎冰用以待客而已,那哪里谈得上什么能耐不能耐? 要依我说,还是二位官人这差事体面,虽然每日风吹日晒,可到底是官面上的人,每月固定吃着皇粮。谁见了不得高看一眼,大事小情趁着点?何某对此可是羡慕得紧。”到了近前后,何发嬉笑着这样恭维回道。 “哈哈哈.......! 别人都说你何掌柜八面玲珑,长得一张巧嘴,最是能言善辩。这不,照你这么一说,现在反倒羡慕起我们哥俩来了。” 那矮个子哈哈大笑说罢,便扭头看了眼身边那个的高个同伴。 他高个同伴随即配合着挑了挑浓眉,拿起手中握着的警棍,轻轻敲了敲面前方桌的边缘,继续打趣道; “要说这官面上的差事稳定是稳定,就是拘束人。每日都得按时点桙当值,刮风下雨也不能消停,哪有何掌柜在屋内打算盘来得自在? 既然何掌柜如此羡慕这等差事,不行咱们就换换。你替我们巡街,我们帮你经营宏泰茶馆如何?”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何发闻言,故作大惊状,连连摆手惊叫。 那矮个子姓苏的巡警顿时不乐意了,斜着眼睛,闷着鼻子不满道;“莫非何掌柜还嫌弃我们哥俩的差事不成?” “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何发赶忙指天发誓! 在高矮两名巡警的逼视下,倾着身子,扯着自己衣袍,又指着自己那只小眼睛。 憋着嘴做苦闷解释道;“二位官人,您看看我这风吹倒的体格,在看看我这成缝的眼睛,哪里像是能保得了一方安宁的样子哟!我倒是想换,就怕这前三后四的街坊邻居骂娘!” “喂!……那何发好没自觉,就他那相貌体格,真有个翻墙弄瓦的毛贼,他能追上人家吗?怕是人家贼人在他面前晃荡两圈。他都看不清楚人家手长了几根指头。” “哈哈......言重了。” “哈哈.....不至于,不至于。” 何发一番表演,逗得二人眉开眼笑,算是彻底化解几人之间一点小尴尬。 恰好这时,那名叫李叔的黑衣老人左手端着一壶冒着凉气的薄荷水,右手端着两个粗瓷茶碗,走过上前来。 只听他边走边高声笑夸耀着;“还是二位官人到了的店里能添了喜庆,这不,小老儿远远就能闻见一阵欢喜气氛。” “何掌柜,李叔这嘴不愧也是你教的吧?跟抹了蜜似的……” 何发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笑道;“哪里是我教的?人李叔是店里的老人,跟我父亲一辈儿人,我这下辈人儿。哪能教人家啊!依我看,李叔这是肺腑之言,半点做不得假。” 说完,何发扭头看向李叔,对其隐晦眨了眨眼睛。 李叔了然,慌忙点头。 “小老儿说的都是心里话,半点不作假。 作假就让,天打五雷轰!”李叔义正言辞,食指指天发誓道。 “轰隆......!”外边一道旱雷凭空炸响~ “哈哈......。 还说没作假,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李老爷子还是赶快找个地方避一避,这誓言可不好乱发。” 雷声传入耳中,在场众人被震得均是一愣,随即同时又爆发出一阵哄笑。 上了年纪的人大概都迷信,在这个时代更不例外。 那李叔此时已经吓得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他慌忙把手中茶壶茶碗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举止慌里慌张,语气哆嗦道;“掌柜的,您先帮着招呼下两位官人,小老儿到后边看看醋溜花生泡好没。” 说完,他也不管何发听没听清,直接一个转身,以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速度,一溜烟消失不见。 只留下剩下三人错愕当场! “哈哈.....!”随即又是一阵哄笑声。 不过笑归笑,何发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所以,他帮着两位官人倒好冰镇薄荷水,便自顾自抬脚朝门口走去。 掀开竹帘,探头看了眼东方炽热的霞光,纳闷嘀咕道;"阳光这么好,怎么无端无故打旱雷呢?" 何发倒不是没有往鬼神那边想,但他觉得不可能。 毕竟李叔也就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就是真有神佛,怎么会因为李叔大动肝火,不值当啊! “号外号外!” 一位挎着黄包的报童由远及近,一眨眼,便窜到何掌柜眼前。 报童向他作了个揖后,从挎包中抽出一份报纸,递给何发; “何掌柜,这是今天的早报,祝您生意兴隆。” 何发转眼一看,笑眯眯伸手接过报纸,顺嘴回了句;"借小哥吉言。" 说完就准备放下竹帘,回茶馆里看看今日又有什么大新闻。 不过,在他准备放下竹帘的瞬间,那个报童却并没有如同往日一般离开,而是继续站在原地对他唤了一声; ‘何掌柜!’ “还有何事?” 何发下意识停下手中关竹帘动作,目带疑惑看向那名报童。 那名报童没有回答,而是从包里取出一张纸,再次递到何发面前,笑着诚恳说; “何掌柜,是这样。昨日皇家日报发出通告,报纸下个月开始开始降价。就比如何掌柜您买的月刊原来的是二十块银元,现在只需要十五块啦! 您看,您下个月还定月刊不?” 说完,小报童用亮晶晶眼睛直直盯着何发,面露期待之色。 何发恍然,晒然一笑;“当然定了!我这茶馆南来北往客人,都喜欢听这皇家日报解闷儿,更何况这日报一下降了四分之一的价格,合算得紧。” 说到此处,他语气顿了顿,随后抬头看向面带喜色,乐滋滋的报童,故作豪迈道;“小哥也别一个月一个月问了,直接帮何某定上半年的,帮何某报上去,月底过来取钱。” 此言一出,那报童脸上再填几分惊喜。 不住对他作揖,祝何发恭喜发财。 看着报童一蹦一跳远去,何发下意识对着其背影高喊一句;“慢点,小心马车。” “知道啦......!”稚嫩童音随之传入耳际。 何发嘴角微微勾起,不由吹了两声口哨;“天朗气清,市面太平,真好。” 放下竹帘,何发整了整头发,攥着手中报纸快步向门口方桌旁喝茶的两位官人走去。 到了近前,他把报纸伸到两位眼前,堆笑道;“二位,报纸到了,还是老规矩,二位先一睹为快。” 说完,他便将路上卷成筒状的报纸轻轻放在桌子正中央。 要是换做往常,二人定会惊喜迅速拿过去,津津有味一睹为快。 但今日半天,两位官人也没什么反应,这倒让何发有点纳闷。 见其眼底带着疑惑,那高个巡警笑了声,遂解释道;“我们两人刚出门就听王掌柜念过了,何掌柜还是自己留着看吧!” 说完,嘿嘿笑着拿起桌上的报纸,重新递给一旁的何发。 0406幸灾乐祸武大郎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何发遂不可置信道;"莫不是漆器店的王老抠?" ‘可不就是王老抠,王掌柜嘛!’高个子巡警回嘴。 “那厮会出钱买报纸?平时他家娃娃吃个糖葫芦还得分个三天。” 两位巡警对视一眼,嘿嘿就是一乐。 对面那矮个子巡警左右扫了扫,俯身低头对何发招了招手。 何发见状,赶忙附耳凑上前去。 “我给你说,平时看不出来,那王老抠.......” ‘你你你...我我我.....他他他......’听着听着,何发脸色大变。 站起身来,手足无措般,一会指指这里,一会指指那里,活脱脱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何掌柜,你这是怎么了?我我我你你你的啥?莫不是后背长虱子啦?’矮个巡警直看得一头雾水,张口直接一个三连问。 “不是。我我我.....你你你......唉哟!说不明白。” 说到最后,何发一拍大腿,脸上俱是颓然。 额头已然冒出一层细密汗珠,那着急的模样,比祖坟着火也差不了多少。 这会儿,倒是离他近的高个子巡警反应过来了,伸着脖子,语气阴沉对他询问道;“何掌柜莫不是也买了那卢氏洋行的股票?” 何发先是深深叹口气……继而面如死灰点了点头。 整个人哪里还有刚才的精气神,耷拉着脑袋,像个提线木偶。 “丝……” “买了多少?”高个巡警抽了口气,继续追问。 何发慢吞吞,从袖口伸出五个手指。 “五千龙币?” 何发摇摇头。 “五万龙币?” 何发脸色更苦了几分,点了点头。 两位巡警均是再次倒吸口凉气。 对于他们这种普通人来说,别说五万龙币,就是五千龙币也不是个小数目。 “何掌柜可真有钱!”矮个子巡警感慨! “现在全没了,呜呜呜.......” 终于憋不住了,答滴答滴的热泪从脸颊滑落,何发几秒内便哽咽成了个泪人。 两位巡警也是面露难色,彼此再次对视一眼,高个子巡警立即起身,尴尬对何发笑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哥俩还要去巡逻,就不打扰何掌柜了。 告辞,呵呵~告辞!" 说完,拿起桌边的黑白色警棍,拽了拽旁边同伴的衣袖,打眼色催促他离开。 两人平时形影不离,十分默契。见状,矮个子巡警立刻明白同伴意思,下意识就要起身离开。 不过,在起身的刹那,他看到桌上的茶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朝对面蹲在地上流泪的何发提了句建议;"何掌柜还是尽快去看看,没准还能少亏点。" “就是多嘴!” 高个子巡警踹了同伴一脚,沉声道。 随后,脸上堆出笑容,朝何发摆摆手,连拖带拽,推搡着同伴出了宏泰茶馆。 被矮个子巡警提醒的何发,迅速从刚才提线木偶状态中回神,用袖子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他这会儿也顾不得收拾桌子了,风似地朝后院跑去。 不多时,就见他抱着一个红色匣子从新跑到茶馆大堂,对一旁擦拭楼梯的伙计叮嘱了句;“我去出去办事,客人来了让李老招呼着点。” 说完,不待伙计回话,他便风风火火抱着怀中的匣子,在伙计错愕注视中,一溜烟窜出茶馆。 到了茶馆门口,何发面色焦急左右张望。 当看到左侧五十米处,一个黄包车夫正在一个早餐摊位前进食物的时候,他便飞一般冲过去。 到了近前,在早餐摊老板和众食客惊诧的目光中,何发不顾车夫嘴边没咽下去的炊饼,强行把他拽到黄包车旁。 “何掌柜,您这是干嘛?您要用车也得等小的吃完这口热饭再说吧!” 车夫把嘴里炊饼咽下去,估计有些呛着了,连连咳嗽埋怨道。 何发脸上一抹不好意思转瞬浮现,转瞬又消失。 忙解释道;“早饭兄弟一会再次,快载着老哥到股票交易所一趟,老哥有急事,天大的事。到了付给你双倍车钱。” 听对方居然愿意付双倍车钱,那黄包车夫眼底豁然一亮,瞬间把心中所有不快扔到了九霄云外。 要知道,股票交易所离这里可是不近,这一来一回少说需要30个大子儿【铜币】,对方付双倍车钱就是六十个,顶着上他半天忙活了。 遂赶忙从腰间拿出毛巾就要擦拭车座上的灰尘,何发一把拽住她,焦急说道;‘不用擦了,何某不嫌弃,快走便是。’ “这么急么?” 车夫嘟囔一句,随即顺手把毛巾重新塞回腰间,压下车辕,笑道;“那您请!” 何发两步上了车,黄包车夫一声吆喝,站直身子,车轮被拽着快速转动起来,朝着几百米外的青龙大街驶去。 看着黄包车慢慢消失,小吃摊老板,眼底流露着浓浓的不解之色。 “今儿这是怎么了?刚才刘四儿被王掌柜拖走,这会儿王五又被何掌柜拖走,且一个个跟投胎一样。什么时候,车夫的行情啥这么好了?” 早餐摊老板平日揽客吆喝,就是小声嘀咕,其说话的声音比正常人也是不小。 故他这番嘀咕声说出,周围埋头进食的食客均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不,一个挑担子,个子比之常人矮三寸的汉子正好走到早餐摊旁边,听了一耳朵。放下担子便叫嚷起来了;“我早上听浑家说,那漆器店的王老板投了什么股票,亏得裤衩子都没了。这何发不会也买了那个什么股票吧?” 他语气虽是说的疑问句,可语气却十分笃定的样子。 两颗斗大的鸡蛋眼里,满满都是幸灾乐祸。 这人正是旁边卖炊饼的武大。 不外乎和水浒传中武大郎一样的名字,就是这身高长相比之那武大郎,也好不到哪里去。 神京市民幸好不知道水浒传的故事,不然这厮定然逃不了一个“三寸丁,谷树皮”的诨号。 更巧合的是,这厮和武大郎如出一辙,也娶了个貌美如花,豆腐西施一般的美娇娘。 诨名;金赛赛。 不过,和水浒中潘金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同,人金赛赛长得是美艳动人,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魄,但凡一个正常男人看了都要小腹升起几团火气。 和潘金莲不同的是;金赛赛性格泼辣大胆,性格豪爽,常常把出言调戏她的老爷们儿弄得狼狈而逃,倒是提前他丈夫武大一步,在附近混了一个“雌老虎”的雅称。 正是有了金赛赛的泼辣性格,内里督促武大,外里招呼客人,才逐渐从路边摆摊的小贩,变成开店的东家。 也算是完成了阶级上的跨越。 说起来,武大和何发并没有恩怨,之所以露出这番幸灾乐祸表情,追溯到根子上,还是出在他浑家金赛赛身上。 有道是;姐儿爱俏! 况且金赛赛自己也是个美人胚子。同性相吸,喜爱俏男儿也是常有之礼。 况且她的丈夫武大长的这幅德行实在是对不起观众,以金赛赛资质,性格,能跟他好好生活,已然可以称得上一句贞洁烈女,可以在家门口立牌坊了。 说句难听的,若金赛赛真的如那范金莲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见过多少世面,怕是真的会被人给勾搭走。 真要那般,固然金赛赛会受人唾弃,但绝对也谈不上什么水性杨花。 后世社会,红杏出墙,小媳妇儿如无知少女一般被拐骗的事情还少么? 无非不过是那颗不安分躁动的心,再加上自己见识浅薄,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罢了。 0407金赛赛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真要说小媳妇儿出轨的理由,是因为和汉子一样大多都是出于下半身欲望,却有那么些以偏概全。 但,金赛赛虽然没有出墙,可面对这样的丈夫,床底之间自然少不了埋怨几句,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但凡结过婚的都知道,无论丈夫在外多么成功,回到家中,在自家老娘们儿,依旧还是会遭到她们的嫌弃。 后世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并且,这些老娘们千百年来,嫌弃丈夫的理由就没变过。 给出的,无非是拿比丈夫明面上优秀的做对比。 武大这厮,也免不了这么一遭。 且他被金赛赛时长用来作比较的对象,赫然就是斜对面宏泰茶馆的掌柜何发。 再加之,武大他自身硬性条件摆在这里。 无论是;身高,长相,家世,成就,能力。比起何发来,无不被人家压一头。且两人年纪相仿,差不了几岁,这更是让这种对比愈发明显! 久而久之,武大心中不免积攒了一团怨气,就是见不得何发好,期盼着他倒霉。 这不,今天他正过来早餐摊送炊饼,听了早餐摊老板嘀咕的话,瞬间就联想到,早上浑家对他说隔壁漆器店王掌柜出事的事儿。 这才一嗓子接过话头。 “不能吧?都对门做着生意,何掌柜的为人咱们还不清楚?那是能把一个大子儿掰成两瓣花的主。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回去碰股票呢?” 附近一个食客随即接过武大话头,犹自不信替何发开脱道。 武大打眼一瞅,原来说话之人正是不远处卖花烛的刘掌柜。 赶忙走上前两步,笑着朝对方拱拱手。 刘掌柜见状,也是赶忙起身,微笑着侧身对武大拱手回礼。 此时,早餐摊吃饭的七八个客人都被二人说话声吸引,遂朝着这边看过来。 都是街里街坊,大家互相寒暄两句,武大和大家打过招呼,便再次开口。 且一开口,便是反驳刚才刘掌柜的话;“俺承认这何发平时素来抠唆得紧,为人也甚是精明,把和老爷子留下的宏泰经营得蒸蒸日上。这些都不假! 可诸位应该也都听过;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比起何发,那漆器店的王掌柜更抠,要不怎么被叫做“王老抠”呢? 现在咋样? 还不是被财富迷了双眼,弄得倾家荡产。 那何发怎么就不能如同王掌柜一样?......” 武大也算有些小心机,连续接过反问不算,还拿更加抠搜的王老抠做对比。 最后更是说一半,留一半,给人们以无限的遐想空间…… “今儿个真高兴,真呀么真高兴。浪里格朗,浪里格朗朗朗.......” 武大挑着炊饼担子,脚步轻快回到自家店门口。 刚进店门三尺台阶,抬眼就看到自己浑家正在不远处拿着一柄鸡毛掸子,无精打采,弹着承放炊饼簸箩上盖着麻布。 听到门口出来声音,金赛赛回头一看,就见丈夫正好把担子放在小店门口处,遂淡淡说了声;“回来啦?” 说完,便自顾自转过头,继续干手中的活。 金赛赛今日穿了一身薄纱短裙,那短裙到膝盖以下,刚好浅浅地遮住她下身那对嫩白修长的美腿。 其上身在裙子外侧,围着一面翠绿色,点缀白色纱边的小围裙。 头顶盘着妇人常见的高发盘头,但别致的是,其两侧鬓角各有一小撮发梢垂在肩头,恰好遮盖处她那白里透红的脖子。 最妙的,也是最具诱惑的是; 这两撂发梢在结尾半寸处俏皮向上弯曲着,给这个魅力四射的小妇人,凭白更添了几分妩媚和娇俏。 就算是同床共枕的老夫老妻,武大现在只看着妻子侧边的倩影,也依旧脸上露出一抹陶醉之色。 他慢慢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空气中那如兰似薰的香味儿,脸上尽是满足之态。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许是第六感所查,也许是金赛赛好半天没有听到丈夫的动静,遂柳眉一簇,提着鸡毛掸子转过身来。 一张脸桃花淡淡,如似乎春山,蛾柳眉蹙,婉约妩媚,鼻嫩如葱,掐一把似乎都能挤出水来。其是其颌上那两片嫩如桃色的粉唇,包裹着一张颜色稍深的舌头,男人看了最是引人遐思,不自觉想咽口水。 不过! 当看到门口丈夫一阵猪哥相望向自己的时候,金赛赛心中刚刚升起来的那一丝薄嗔,便如春水东流,转眼消失不见。 女为悦己者容,他金赛赛天生丽质,不就是享受这一刻么?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相濡以沫的夫君。 结婚多年,仍旧让其显示出这番洋相,足可见自己的手段和资质。 金赛赛心里美滋滋,脸上可却半点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察觉其额头柳眉,将将涣散舒展一些。 随后,她莲步轻移,踩着绣花鞋便朝门口发呆的丈夫走去。 “啪!”肩头一痛,武大随之惊醒。 视线焦距恢复正常,眼前出现浑家那张似嗔似怒的脸,紧接着,耳边又传来浑家不满的质问; “的失心疯了?一大清早回来跟个呆头鹅似的,是不是在外边看到哪家小娘子,回来了不思索啦?” 怎么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明明知道丈夫出这番猪哥样子是因为自己,心里美得冒泡,脸上仍有不见丝毫端倪。 反而一上来就要占据上风,道德高地,给丈夫无端扣上一顶招蜂引蝶的大帽子。 “冤枉啊!娘子。就是丈夫我这份尊荣,就是见到漂亮小娘子也给人吓跑了。幸亏娘子垂爱,不以为夫卑鄙,为自枉屈......” 别说,这武大印象还挺好,不知什么时候听了两句出师表,默默记在心里,这时候倒是派上用场。 ‘停停停……什么嘛!明知道人家不识字,还管会在人家面前卖弄文字,不理你了。’ 金赛赛不识字,丈夫武大文邹邹一番话直听得她云里雾里,脑袋涨得生疼。遂急忙叫停,满脸嗔怪直接一个转身,扭着婀娜的腰肢,再次朝原处走去。 武大不着痕迹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珠,心中呐喊;“又糊弄过去一回。” 显然,这种插科打诨的勾当,这厮之前也没少干,都混出经验来了…… 若是往常,这会儿武大定不会主动往前凑,因为熟知浑家脾气的他知道。 这个时候,凑上前去,那纯粹就是找不自在,等妻子心里这股劲儿过去,他再稍微哄一哄,也就过去了。 不过,今日毕竟不同于往常。 他还有劲爆的事没跟妻子说呢! 于是, 武大也顾不得其他,径直跟着妻子脚步走上前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金赛赛失落的表情瞬间附上一抹喜色,嘴角微翘。 但她并没有转身,依旧拿着鸡毛掸子自顾自干着活,嘴里淡淡问道;“你跟上来干嘛,平时不是躲得远远的吗?” 说完,微微侧过头去,对身侧跟过来的丈夫武大,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武大嘿嘿干笑两声,遂收敛笑容。 撅着屁股左右观望一下,又转身对店门外街道眺望两下,这才复重新转过身来,重新把身子对向妻子这边。 “喂喂!鬼鬼祟祟干嘛呢?” 金赛赛打量着个子刚到自己鼻尖的丈夫,不满推了这厮一把。 武大不以为意,向前弓着身子,不顾妻子嫌弃的神色,神神秘秘道;“刚才我出去送炊饼,无意得知一个大消息,天大的消息!” “天大的消息?就你?这条街上的人能认全不?” 金赛赛一点不都信。 0408免姓“虎字帽”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别看丈夫长得其貌不扬,能力也没多少,可这心鬼精灵着呢!跟他生活几年的金赛赛深有体会。 武大不乐意了,再次说道; “真的,比金子还真! 你到是关于谁的?” 武大结尾还照常留了个钩子,这也是他说话的方式。 金赛赛最瞧不得那这幅德行,直接一个转身;“爱谁谁!和老娘没有半个大子儿的关系。” 武大急了,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对着妻子背影喊道;“何发的,是关于何发的,那厮倒大霉了。” “哎哟!…” 武大脑袋瞬间挨了一鸡毛掸子,疼得其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娘子为何打我?”他可怜巴巴抬头问。 “打得你该! 瞎叫嚷什么,生怕街坊四邻听不见是不?”金赛赛双手叉腰柳眉倒竖。 接着继续说;“跟我过来。” 说完,直接就是一个转身,朝店里侧柜台那边走去。 武大揉着起包的额头,委屈巴巴跟了上去。 没天理,自己找谁惹谁了,无端挨了一鸡毛掸子....... 一盏茶后,金赛赛皱眉对和自己讲述一便事情经过的丈夫问道;“照你这么说来,何大哥确实有可能和王老抠一样。” “何大哥,就知道何大哥,到底你是谁的浑家?” 武大心里不乐意了。 不过他不敢大声说,只敢低头自己嘟囔两句。 金赛赛耳朵动了动,遂不满道;“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武大讪笑。 一个上午,金赛赛都变得有些奄奄的,连客人上门,她都不似往常那般活剥明媚,反而有一搭没一搭,眼底都是不耐之色。 武大一边干活,一边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心中既酸涩,又有一股无名的怒火不断升腾。 “何发.......” 在妻子不注意的时候,武大转身低头捏着簸箩里的炊饼,从牙根挤出这么这两个字来。 …… 巳时刚过,被黄袍车夫拉了半个多时辰的何发,终于赶到了股票交易所前方大广场路边。 打眼望去,无票交易所广场上人流并不如他预想的那般人流如织,一个一个拿着卢氏洋行的股票到窗口兑付,他心中就是一个咯噔~ 看了眼汗流浃背,不断用毛巾擦拭汗渍的黄包车夫,何发迅速打开手中匣子,从其中一把抓住一枚银元,直接放到身下的座椅上,急促丢下句; “不用找了。” 便匆匆跳下马车,抱着手中木匣子朝股票交易所大厅窗口跑去。 黄包车夫看着对方跑远,也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汗渍,飞快伸手从车座上抓过那枚银元。 鼓起气,双指捏着放在嘴边猛吹一口,快速放在耳侧倾听。 嗡…嗡…嗡....... 一阵悦耳的震动声直听得车夫如痴如醉! 这边! 何发横穿过偌大的广场,气喘吁吁跑到股票兑换窗口处,正要把手中木匣子放在窗口边缘,取出匣子里的股票凭证。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惊喜的男声;“天呐,又涨了,卢氏洋行又涨了。” 何发闻言,瞬间目光圆睁,下意识闪电般把刚开了一条缝隙的匣子碰得!合上。 最后,在窗口工作人员目瞪口呆注视下,三步倒退着便身后跨下七八层台阶。 他目光顺着身影后退不断移动,终于看清了交易上方那巨大的公示牌。 “第一造船厂。” “安家瓷业。” “皇家茶庄。” “卢氏洋行,找到了!” 终于找到了卢氏洋行那一栏,何发目光立刻眯成一条缝,从左到右仔细查看; 卢氏洋行; 开盘价;2.18,现价13.14,涨幅;4.693,收盘价XXXX。 “嗯?没跌?还涨了?” 何发眼睛瞪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大! 要知道,他买进时,卢氏洋行股票价格也才2.5左右,本来他就是奔着能少亏点少亏点来的,没想到....... “嘿嘿,兄弟,傻了吧?”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粗犷的声音,一下把何发从万种复杂思绪中拉了出来。 何发忙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光头锦衣汉子,正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何发忙转身,朝对方露出一抹笑容,招呼道;“兄台有礼。” 那光头汉子微微点头,也拱手回了个礼。接着自我介绍道;“免姓虎子帽,做粮油生意。” 何发一愣;“虎字帽?” 随即恍然醒悟过来,赶忙自我介绍; “原是王兄!这厢有礼。 鄙人姓何,开茶楼的。” 说到此处,何发语气顿了顿,暗道;听这人刚才的语气,像是刚才发生了什么变故,我且与他打探一番不迟。 随即他便故作疑惑问道;“敢问王兄台,刚才为何无故发笑?” 那姓王粮商乐了! 眼底戏谑答道;“难不成,何兄如此匆匆,不是为抛售手里卢氏洋行的股票而来?” 何发大奇! 下意识紧了紧怀中的木匣子,脱口道;“阁下能掐会算?如何得知小弟的来意。” “哈哈哈.......”姓王粮商再次大笑。 接着在何发目光的注视下,伸出袖中粗壮的手指,指着广场四周的股民,哭笑不得说道; “看到那群人没,那是来得早的,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王姓粮商先是指了指西侧围着凉亭的几十号人,接着又指着东侧凉亭几十号人道;“再看看那群人,那是如同贤弟一样来得迟的。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何发迎来送往,素来视力极好,顺着王姓粮商指点来回这么一看。 确实发现了两群人最大的不同。 西边凉亭那边的人比较多,大约有五六十号人,乌乌泱泱的,不知道再说什么,甚至吵闹。 不过,他们普遍皱着一张苦瓜脸,唉声叹气,显然心情极为不好。 东边凉亭人稀稀拉拉,人数也只有七八个。 一个个虽然也是在彼此长吁短叹,但可以看出,他们眉宇之间皆是十分舒展,看样子心情还算不错! 甚至他还看到,这边有两个人还眉开眼笑小声凑着嘀咕着什么。 何发再笨,此时也反应过来。 西边凉亭定是一大早接到消息率先赶来的,以为卢氏洋行股票要鞥盘,匆匆把自己手中的股票甩卖止损。东边的那寥寥几人,则极有可能和自己一样,得到消息比较晚,等他们赶来的时候,卢氏洋行已然不知道什么原因重新涨了上去。 把自己的想法和对方一说,那王姓粮商又大笑一番。 以这人的举止行为看,倒是颇有绿林豪爽之气。 “何贤弟果真慧眼独具,分析得丝毫不差。”王姓脸上不由得高看了何发一眼。 “哪里哪里…如此明显!是个寻常人都能发现端倪,王兄台折煞小弟啦。”秉承着一贯处事原则,何发谦虚道。 见对方笑而不语,加之卢氏洋行的股票重新涨了上来,何发自己去了心病。 他整了整脸色,再次朝着身侧王姓粮商座椅,正色问询;“王兄台,可否能和小弟说说? 刚才到底发生何等变故,导致这卢氏洋行短短时间之内,竟发生如此惊天逆转!”说到此间,他还讪笑着添了一句;“请恕小弟鲁莽,实在是事关自身利益,不得不关心,只得厚颜相询了。” “贤弟就是客气,不像俺老王这等粗人,不过,俺老王愿意听!哈哈哈......” 见面总共也没有半刻钟,这王姓粮商都不知道笑了多少次。 何发有求于人,也只能跟着陪笑;“嘿嘿....嘿嘿嘿......!” 两人止住笑声,王姓粮商看了眼东边的日头,指着东边那座七八人的凉亭道;“太阳上来了,我等去那里慢慢说。” 何发不置可否,微笑应下。 0409花坛对话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到了凉亭,他们二人先是和凉亭内众人彼此打过招呼,二人便寻了一处背对东方日光,位于凉亭东北角一个花坛边缘台子上坐下。 二人刚坐下,那王姓粮商便笑着说开了。 原来,变故的发生,也就将将在一个时辰前左右。 话说辰时交易所刚刚开盘,闻风而来,交易所兑换窗口那时确是人潮涌动,一大群人拥挤着在窗口兑换。 股民们个个都怕自己兑换得迟了,亏损更多! 现场的骚乱挤兑场面,一度都把附近值班的军警招了过来,才勉强维持住现场的秩序。 转折发生在辰时二刻,不知什么人,出手如此阔绰,在极短的时间内,以极低的价格买了海量卢氏洋行的股票。硬生生把每股的价格,拉高了整整十倍。 十倍啊! 说到此处,那王姓粮商面色涨红,嘴唇激动地一下又一下拍着他自己头顶那颗明晃晃的光头,满满都是震撼之色。 何发听到此处,同样也是大受震撼,感同身受…! 据他所了解,那卢氏洋行的股票最高也就涨到1500万大明龙币左右。 早上报纸说,其昨日的跌幅依然快要到原先发行的价格200万龙币。再加上早上一开市,大规模的抛售,股价定然跌得更低。 但,其价值毕竟摆在那里,卢氏洋行也不是小企业,断不会让自家股票跌破发行价的。 这么算来,就是股票跌到了200龙币的发行价,那让其短时间增长十倍的规模,至少需要投入1800万龙币。 1800万啊! 他何发投入五万知道亏损都跟天塌了一样,何况是1800万龙币,如此庞大的数字! 何发想及于此,不由得暗暗咽了口唾沫。 “王…王兄台。 可有小道消息? 究竟都是哪方财神,居然有如此大的手笔?” 何发小心翼翼看了眼四周,见此时没人注意他们两个,遂低头沉声询问对方。 “何贤弟属实高看了老哥了,就老哥这点家当,加在一起都不够人家出手的零头,哪能得知此等内幕消息。”王姓粮商闻言,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摊手道。 何发转念一想也是。 那等深不见底的隐藏势力,又哪里是他们这等小人物能窥见一二的? 遂讪讪笑了笑,不打算再问。 可,王姓粮商似乎真的有些内幕,只见他面色纠结一番,还是低声说出来一个说法;“不过,刚才我到处溜达,倒是无意中听了一个说法。” 说到此处,这光头汉子再次犹豫了几分,这才继续道;“至于消息真假,老哥也是看得似有若无,无法判断。” “哦?”何发眼睛一亮,瞬间提起了兴趣。 忙催促;"王兄台不妨说说,小弟也能帮着参考一二。" 既然话已经说出口,想要收回来却是不可能了。王姓粮商索性把自己听来的消息说给何发; “我听他们说,这么大动静,能调动如此多资金的,怕不是动用了国库的存银。” “哈哈哈......!”这次开始换做何发大声发笑。 王姓粮商眼底瞬间流露出一丝不满之色,被何发第一时间瞅见,他忙解释道;“恕罪,恕罪!小弟一时没控制住,还望王兄台见谅。” 对方既然道歉,王姓粮商也不好揪着不放,勉强点头。 下意识遂问道;“不知贤弟因何发笑?难道贤弟以为,凭我大明国库财力,还不足以把小小的卢氏洋行抬高十倍么?” 何发听到其语气不像刚才那么亲近,顿时知道,二人因为刚才他的无端发笑有了一点小隔阂。 他眼睛咕噜一转,这种情况他开茶馆迎来送往经常遇到,早就练就一手有效的处理方法。 他明白,面对这种情况,你给对方一点甜头,才是最快,最有效的处理方式。 故,何发刻意朝对方再次坐近几分,王姓粮商侧眼上下瞅着他,眼底露出不耐。 接着,边听对方低声说道;“不瞒老哥说,小弟有个亲戚在内务府任职,虽不是什么实权人物,但也能得到几分消息。” “哦?内务府?当真?” 王姓粮商脸上的不快随着何发一句话,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睛都闪出几分神采。 王姓粮商可是知道,若说大明财政部管理着国库,是帝国的钱袋子。那么内务府就是大明皇室的钱袋子,管理着皇室内库。 内务府专门负责皇室用度的督办采买,那是一等一肥水衙门。 且其办公地点就建在皇宫大内,寻常人连内务府衙门的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这没有油水的衙门!这么有权利的衙门!这么神秘的衙门! 就是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但凡能进里边,就是做一些洒扫的伙计,也不简单。 也是因此,王姓粮商惊诧三问也就不奇怪了。 何发嘿嘿一笑,用力点点头解释;“也是老辈的一个远方表亲,在内务府管理冰库,因沾亲带故,时常下值后,到小弟那里小酌两杯。 酒席之间,我那兄长酒至半酣也当笑话闲谈和小弟说起过一些他听来的消息,故刚才听到兄台说怀疑是财政部用国库拉股票,才放声大笑。” “哦!原来如此。贤弟消息灵通,确实愚兄班门弄斧。” 王姓粮商听完对方的解释,赶忙抱拳道。 “无妨!也是小弟孟浪,怪不得兄台身上。” “却是不知能否问一下,贤弟刚才发笑的原因....... 难不成?我堂堂大明疆土万里,子民百万户,这点银子还拿不出来?” 何发呲牙,笑眯眯点头;“兄台猜得不错,依照我那亲戚的说法,确实拿不出来。” “啊!”王姓粮商直接惊诧出声,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随即赶忙捂住嘴巴,偷咪咪朝四周看了一眼,笑着对亭中被吸引的人摆了摆手,等对方转过脸去,他才长舒口气。 再次转过头来,语气低沉问道;“不能吧?国库怎么可能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能否说说,贤弟那兄长是怎么说的?” 王姓粮商从开始到现在,说话声一直不小,像这般捏着嗓子说话,还是第一次, 这倒给何发一种怪怪的感觉。 “我那兄长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何发不断讲,注意到王姓粮商的脸色随着其说话,也不断变化着。 到了最后,王姓粮商脸上惊讶,恍然等都消失不见,而是用他那双蒲扇似的大手,不断抚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 "若仔细想想,贤弟远方兄长说的倒不是没有道理! 我大明这几年修养铺路,建楼规城,投资工业,扶植农业,各种耗资甚巨的大工程和各种优惠政策相继出台,这可都是花大钱的地方。就算每年国库这么后上去的钱不少,可也架不住这么多的花费,入不敷出也是常理。" 何发颇为认同地点点头;“陛下勤政,朝廷各部门转得跟陀螺似的。就像兄台讲的,这朝廷的差事也不好干,那些红袍紫衣的大佬,就不定比我等小民过得潇洒。” “这话不假!” “不过,这对我等小民却是有好处,起码比满朝皆是尸位素餐之辈强上百倍。”王姓粮商。 “是呀!陛下干得还是不错的,心中装着我等小民。” “对了,既然国库空虚,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来拉升卢氏洋行的股票,那会是谁呢?” 二人皆是感叹一番圣天子临朝,让他们这些小民过得安定富足。待重新回到原来的话题,王姓粮商却是迷茫了。 “有没有可能是皇室出手了?”何发倒是有了一番猜测,只是还有些不确定。 0410半个交易日,拉升二十倍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王姓粮商不假思索言道; “不可能吧!国库都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皇室能拿出来? 自古以来,内库都是皇室的私房钱,概莫例外。还没听说哪个帝王拿自己有限的私房钱,填补国库的! 有也是非常时期,不得不为。 就算皇室拿出来钱,他为什么会托卢氏洋行这都跌到底的股票。难不成为了赔钱?逻辑上说不通啊!” "王兄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何发神神秘秘一笑。 王姓粮商此时已然知道何发有自己消息渠道,遂急忙追问;“贤弟且快快讲! 须知这事关我等切身利益,总要弄个清楚明白,咱们好做下一步打算。” 何发点头,对方说的没错! 若他们两个能先别人一步猜到这股神秘资金确切来源,之后不论是跟还是撤,也能做到有的放矢。 “王兄台,我现在已有八成可以肯定,这笔庞大的神秘资金跟皇室有关。且说不定,还跟那位有关!”说话间,何发还指了指东边的天空的日头。 继而解释道;“兄台可能不知,论起有钱,咱们陛下可是这个!” 说完,伸出自己大拇指,一脸感慨道;“不知王兄台可曾听过四海商会?” “四海商会兄长我当然听过!且四海商会大名,愚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不管是在大明国内和国外,但和大宗贸易打交道,你就绕不开四海商会这个坎儿。” 王姓粮商显然不是见识浅薄之辈,瞬间说出这么一番话。 这也是和他的职业有关,他本身就是粮油商人,经常与这两种大宗商品打交道。 四海商会控制最顶层渠道,他接触过,自然也明白其何等体量。 何发对这些倒是不清楚。 他也只是听自己那远房哥哥说过,四海商会富可敌国,不可揣测。 如今,大明陛下,就是四海商会目前最大的股东,皇室不是一般的有钱,金山银海,对皇室而言,也只是等闲。 今天,自己又从这位刚谋面的王兄台这里了解到四海商会的冰山一角。且对方眼中的表情,被善于察言观色的何发看在眼里,在其心中,四海商会分量,已然从其表情表露无遗。 “四海商会东家便是当今!” "嘶!"王姓粮商倒抽一口凉气。 随即之前萦绕在心头的所有疑惑均瞬间若冰消雪融般,烟消云散。 “难怪!难怪了! 有四海商会那等庞然大物在,别说小小的卢氏洋行一家股票涨十倍,就是让所有一百支股票统统涨十倍也是小菜一碟。” 何发再次被震了一下! 接着便听对方抬眼,看着自己继续道;“贤弟,一切说得通了。除了当今,除了四海商会,大明境内基本没有一家企业,一个家族短时间不当回事儿扔出这么一大笔巨款。” “既然陛下都下场了,那么肯定不会小打小闹,还会涨,卢氏洋行还会涨!” 王姓粮商话音还没落,一阵铛铛铛钟声响起。 随即,不远处凉亭传来一道惊叫声; “快看,四海商会又涨了……! 又翻了一倍,我的天呐!” 不知不觉巳时已过,来到午时,他们两个已经说了小一个时辰话。 股票交易所每天开始三个时辰,上午从辰时开市,到午时休盘,共两个时辰【8-11点】;中午休息两个时辰,午时,未时【11-2点】休盘;下午申时再开盘一个时辰,到酉时结束,再次休盘【3-4点】。 至此,一个交易日结束。 且章邯创立股市吸取了后世华夏大A的模式,即采用T+1模式,一天只能买进卖出一次。 不过,章邯没有让人设置什么涨停板,跌停板。 理论上讲,这股市此种模式,对投资者并不友好。 唯一的好处是,可以限制大规模做空投机 到了午时休盘的时候,股票交易所上方的大牌子上,再次出现了新的股票信息。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卢氏洋行的股票。 先是开盘七天疯长十倍,昨日遭遇砸盘抛售,一度跌近发行价。 最后,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重新涨到原先的高位,还略有超过。 没想到,从巳时到午时,这短短的一个时刻,其却又翻了一倍。 若是算下来,到目前为止,今日其总涨幅达到了恐怖的二十倍。 现在只过去半天,要知道,下午可是还有半天呢! 身边凉亭那人,也是看到这一幕后,刚才,他才惊喜的在那里大喊大叫。 王姓粮商笑了笑,起身看了眼交易所上方的公示牌,脸上喜色也是没停下过。 不多时,便扭头对身后的何发笑道;“何贤弟,今日收获不小。 这太阳已然升得老高,不如我们在附近寻些吃食,一边祭炼五脏庙,一边商量下下午开盘的动作。” 目前天空大太阳已然彻底盖过附近那个四角凉亭,直直地照射在他们身上。 刚才他们只顾着交谈,也没太过在意,现在经王姓粮商已提醒,何发顿时感到全身都火辣辣的, 遂急忙点点头;“那感情好!” “就去那里吧!财源阁,昨天中午吃的他家烂肉面味道不错!”王姓粮商,伸手指着广场正对面一家茶楼说道。 因为休盘的缘故,广场上股民再议论一番后,大多都呼朋唤友,到附近餐馆就餐酒席。 故何发二人刚进财源阁,便看到一楼大厅熙熙攘攘坐满了人。 何发见之眉头就是一皱,扭头对身边的王姓粮商道;“王兄台,店家客满盈门,不如我们先换一家?” 王姓粮商这几天都呆在交易所附近,似乎对眼前场景已然见怪不怪。 故他不在意摆摆手,笑道;“现在广场上数百人蜂拥离开,怕是别家也是这般景象。 贤弟稍待,我等先问下过来的小二,真没有地方坐,我等再换地方也是不迟。” 何发想想也是,便点了点头。 同时,他那双眼睛也在不断偷偷观察,这间名为财源阁的茶馆。 比起他自己经营的宏泰来,这间财源阁无论是装修,还是面积,都是十分简陋。 但论起客流量,他自家的宏泰虽然每日个人也不少,但眼前这种熙熙攘攘,坐得满满登登的景象,却也是不多见。 要是能在附近开一家宏泰分号,必然赚钱! 何发暗暗打定了主意! 筹谋着从股市把利润套出来后,便再附近寻找一个大铺面,开一间属于宏泰的分店。 正想着,就见一名黑衣短打,头戴灰巾,肩上搭着一条白毛巾的小二已然来到二人近前。 “小二,我等准备吃饭喝茶休息一会,不知贵店是否还有空位?” 没等小二开口,王姓粮商便操着略粗的嗓子笑问道。 “客官是您呐! 要是别人可能没有,不过您来了,怎么也得让您吃上一口热乎饭。” 小二显然还记着,王姓粮商这位在他家消费了几日的恩客,一上来便表现出十分的热情。 不过,说完小二回头一指大厅,扭头看向王姓粮商;“不过,客官您也看到了,今天来得迟了些,大厅已经坐满。只有楼上靠窗处还有两张座位,不知二位客人可介意与人拼桌?” “拼桌?倒也无妨,我和这位贤弟也不是什么讲究人。 来你家就是让我这贤弟尝尝你家烂肉面,喝点茶聊聊天,等待下午开市。”王姓粮商摆摆手,指了指身侧何发道。 何发点点头,笑着补充;“有座位就好,拼桌却是无妨!” “那便好。” 小二微笑点头。 接着一吊嗓子,大喊一声; “恩客两位,楼上请!” 0411烂肉面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二人被店小二引领者,一路从人群缝隙中穿过熙熙攘攘的茶楼大堂,然后,再沿着东北角一个折叠木楼梯,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装饰明显和一楼大不相同! 紧挨着楼梯西侧乃是并排八张四人方桌,其中三张靠着南侧临街窗户。 东侧是几个密封的包间。 有大有小,俱被屏风遮掩着,里边的布局外边看得并不真切,隐私性还可以。 何发却并不意外! 神京的酒楼茶馆大多都是此类布置,他家宏泰也是一样,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时,打前领头那小二,侧身回头指着最西边一侧窗户那边,对身后他们二人说道; “待会儿二位客官就坐在那里。 小的先去和桌对面的公子言语一声,打声招呼。” 打眼望去,那边却是坐了一位白衣公子,拿着折扇慢条斯理吃着桌上的点心,侧颜斜眼看着窗外。 王、何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对小二点点头。 “应该的,小二哥且去,我们在此等着。” “诶!.......” “客官!客官?” 唤了好几声,章邯才从窗外收回目光。 侧过脸来,上下打量满眼都是笑容的小二一眼,淡淡问道; “何事?” 那小二却是没看到,当他靠近章邯附近三步之内时,二楼好几人都隐晦摸了摸自己腰间兵刃,全程留心注视着这边他的一举一动。 靠窗中间座位,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老者,更是直接停止了和对面之人的交谈,把手中两颗钢珠突然捏紧,手背青筋暴起。 这些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属于章邯贴身保卫,做出的动作十分隐蔽。 故二楼其他人,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因为店小二做出的这番动作,引起怎样的暗流。 “是这样,公子。今日恰好有两位熟客今日来得迟了,就您对面还有两个座位,可否给个方便,与其拼个桌子?” 小二对周围一切并无察觉,脸上依旧带着职业化的笑容,指了指章邯对面的长凳,微笑问道。 “拼桌?”章邯纳闷了。 这个词语在他脑海中已经几十年没有出现过了。 今日他之所出现在此地,也是因为昨日下属来汇报,说今日准备炒龙头,章邯好奇才微服私访到交易所这边看看。 等他们到时,交易所已然快要休盘,章邯索性带着大宦官和几名便衣护卫,进了这家财源阁茶楼。 他自己在二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等待下午开市。 没成想,这家茶馆居然生意这么好!这才休盘不到一刻钟,已然到了需要拼桌的地步。 章邯心头高兴。 商业繁荣,证明他这个皇帝当得称职,施政有方。 想到此处,章邯脸上表情变得和煦一些,微不可察朝四周扔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点点头道; “王某正好一个人无聊,来了两位仁兄也热闹些。” 小二闻听大喜,赶忙连连道谢,心中也长长舒了口气。 不多时,转身离去的小二便把何发,王姓粮商二人引了过来。 那王姓粮商似乎见了谁都一脸豪爽,被小二引着落座后,点了两碗烂肉面,两杯金丝薄荷茶,便打发了小二离开。 随即便朝对面扇着扇子,含笑看着他们俩的白衣公子,抱拳自我介绍道;“鄙人姓“虎字帽”,做粮油生意。”接着他又一指身边的何发;“这位是今日刚识得的兄弟,姓何,也是开茶楼的。” “哦!” 章邯应了声。 刚才还纳闷,以他多年识人眼光来看,对面两人一人剃个明晃晃的大光头,满脸横肉,一身豪气。一个身子瘦弱,小眼时不时扑闪精光,一看就是精明之辈。二人明显是给人反差十分巨大的形象,不太可能走到一起。 现在对方这么一介绍,章邯随即恍然,消除了心底的疑惑。 既然二人是今天刚认识的,那就不奇怪了。 后世股民在交易所呼朋唤友,那也是见怪不怪,司空见惯的场面。 故章邯立刻收起手中山水折扇,也朝着对方抱拳,自我介绍一番;“鄙人也姓王,单名一个白字。” 说完,章邯还挑眉含笑,拿手中折扇指了指对面的光头王姓粮商,继续道;“倒是与这位老兄五百年前是一家。” “哎哟!本家啊!” 那王姓脸上惊叫一声,喜得脸上都眯成了一条缝。 之后,也不寐声,便兴致勃勃和章邯攀谈起来。 章邯随意应付的话,倒是让对方觉得十分妥帖,聊起来愈发尽兴。何发见状,也按捺不住加入其中。 至此,当刚才离开小二端着茶水,烂肉面重新回来的时候,桌上已然没了半分刚才的拘束隔阂,变得气氛融洽,三人仿佛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 味道香味儿,章邯叫住准备离去的小二,指着对面桌上刚上的烂肉面说道;“小二哥,也给我来一碗,咱上一壶茉莉花茶。” "好嘞!"小二转身答了句,遂继续下了二楼,到一楼而去。 “却是饿了!闻着香味,小弟也来一碗尝尝。” 章邯回身对二人说道。 “这烂肉面看着粗鄙,可味道属实不错!我们就不等王贤弟了,先开吃则个。” 说完,王姓粮商便埋头呼哧呼哧炫了起来。何发也埋头吃了起来。 折腾一上午,精神大起大落,他也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啦! 只不过,他的吃相,倒是吓了章邯一跳。 也是个能干饭的主,比起他身边王姓粮商吃饭的速度,一点不差。 等章邯的面和茶被小二端上来的时候,这二人满满一大碗面,已然快要见底。 等王姓粮商吃完,放下碗,便看到身侧何发也同时吃完,遂哈哈大笑。 一边帮着对方倒茶,一边说道;“何贤弟看着体格淡薄,饭量倒是不小,人不可貌相,说得一点不假!” 何发苦笑,叹口气;“也是被逼的,做我们这行当的,吃饭跟打仗一样,久了也就习惯了。” “确实如此,我有个朋友就是开酒楼的.......” 章邯没有接茬,专心致志拌着碗里的烂肉面。 别说,这烂肉面味道属实不错。 有些像后世的炸酱面,下面是凉水抄过的圆面条,上面裹着厚厚一层碎肉末,外带几种爽口的时令果蔬,在夏天吃一碗,还是非常开胃的。 待章邯吃完烂肉面,午时已然过去一大半。 对面二人话题也从刚才家长里短,渐渐谈到股票上来。 章邯闻之,不着痕迹,一边扇风抿着杯中悲凉的茉莉花茶,一边侧耳倾听对面二人的交谈。 章邯动作很随意…… 就这么大张旗鼓听着,也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 王姓粮商瞅见之后,遂主动停下话头。笑着望向对面白衣王公子,问道;“公子也对这小小股票感兴趣?” “不错!小弟也是听朋友说这股票赚钱得很,这才带了点私房钱准备玩玩,赚个零花也是好的。”章邯收起折扇,含笑点头回道。 王、何二人也不是傻子,从进到二楼到现在,已然把对方这位叫做“王白”的公子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这时,王姓粱尚之所以问出这句话,显然已经对章邯有了一定认可,或者也可能是,起了结交之心。 无他,面前这位王白公子无论是气质亦或者衣着,在二楼这么多人之中,都是鹤立鸡群那位。 且,刚才他们两人和对方随意交谈时,还发现对方无论是谈吐还是语气,都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二人都是经商之人,迎来送往都是常识,见的多了,自然在识人方面都有一些各自的心得。 0412一声爆呵!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显然,这位王白公子如此独树一帜,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身上能具备的特质。 二人自然清楚明白。 且,二人心中现在已经心照不宣可以确定。 这位王公子必定出自高门大户,官宦世家。 平日一定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不然,其绝对养不出如此气度。 何发在刚才的交谈中存在感并不强,不过,此时起了结交之心,他便准备打探一番对方的底细。 于是他没着急说股票的事儿,反而转移话题,问道;“既然公子姓王,且一看就是高门贵公子,小弟我对总理王大人可是仰慕已久! 只是他那等人物高在云端,小弟怕是接触不到了。”何发先是略作感慨,接着道; “不知王公子与王总理?” 章邯注视着,对面这个比自己小上一轮的小掌柜,眼底浸满了笑意。 到底还是年轻! 自以为问得巧妙,但若真换一个高门公子来,他如此询问,怕是会招致对方反感! 但章邯毕竟是一国之君父,面前两位也是他治下的子民,故倒先显得十分宽容,没计较! 反而遂乐呵呵道;“王总理自然见过,长的嘛!” 说话间,章邯又摸了下自己下巴,想半天,才缓缓吐出一句; “也就那样!” "呵!" 一句话可把对面二位给雷得不轻。 何发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如何接口。 章邯把这看在眼里,脸上笑容更加重了那么几分。 遂心中起了心思,准备明日就带王大年到对面这小哥茶楼中坐坐,也让他见证下,自己说的是否是虚言。 大年那厮,长得确实也就那样嘛! 面上木讷讷的,哪有他章邯长的剑眉星目,风采照人!…… 见现场气氛有些陷入尴尬,章邯便主动转回正题。 询问其上午股票交易所的事情,以及他们对这股票的看法。 何发、和王姓粮商遂大松口气。 再不敢乱问这位爷上层的事情了。 连王总理都敢随意编排的主儿,真不知道再说几句,其会不会牵扯到...... 再次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狂悖之语。 直接熄了打探对方身份的心思。 这时见对方问起上午的事情,王姓粮商主讲,何发附和补充,不多时,便将上午交易所发生的一幕幕场景,在章邯心中具象出具体场景。 国人都好为人师,二人也不例外。 说完,王姓粮商还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巴,何发也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章邯听罢,略微思索,便准备继续刚才的问题,向他们这些第一批基层股民征询下对股票交易的观感。 但一番交谈,时间也匆匆流逝。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然来到申时【下午三点】。 外面广场上,再次传来铛铛铛鸣锣声,股票交易所,后半日 —开市了。 何发和王姓粮商与其他人表现一样,皆准备起身结账离开。 王姓粮商抹了把明晃晃的后脑勺,看向对面身子没动的章邯,主动邀请道;“王公子,这下午市场已然开了,不如随我等同行如何?” 何发跟着也道;“是啊王公子。你不是也想投资下股票么,不如我们同行,也好帮您参谋一二。” 章邯闻言,起身抱拳,回道;“王某多谢二位美意,但刚才却是想到还有些事情没办,今日却是不能与二位同行啦! 恕罪、恕罪。” 何、王二人眼底都露出一抹失望之色,他们还想着利用下午时间,和这位一看得就身份不简单的王白公子加深下感情。 当然,若是能在股票上给对方出些主意,自己落对方一个小人情,就更是好事一件。 但,对方明显没有和他们深交的意思,二人打算落了空,失望也是寻常。 不过。 两位都是成年人,既然机会错过了,也便很快收拾心情,准备客套几句离开。 这时,却听对面王白公子再次开口了。 他看着何发的眼睛,含笑问道;“刚才听和掌柜自己家也是开茶楼的,今日王某却是有事,不如明日我们到何掌柜的头上,好好畅谈高乐一番如何?” 峰回路转! 何发赶忙不住点头; “要的,要的!那感情好! 小店能得王公子光顾,那可真是蓬荜生辉。欢迎啊! 呵呵......” 何发笑得合不拢嘴,侧颜对王姓粮商眨眨眼。 王姓粮商会意,立马豪爽道;“那感情好,明日我带两提好酒过去,咱们正好不醉不归。” “那明日见!” “明日见!” 三人道别,何发找店家要来一张纸条,书写上宏泰茶馆的位置,约定明儿个上午到后,何发便和王姓粮商结账出了财源阁。 章邯坐在窗口,看着他们二人出了茶馆,穿过马路径直朝不远处广场上走去,遂对隔着一张桌子的大宦官打了个眼色。 那大宦官一直注视着这边,见陛下招呼自己,急忙起身,小步跑到跟前,躬身询问道;“少爷休息好了?” 章邯点点头,淡淡道;"走吧!去看看他们怎么炒龙头的。" 章邯这一起身,大宦官立马跟上。 下了楼梯,到了楼下结账的时候,他们才发现,章邯的账钱已然提前被刚走的二人结过了。 章邯心道;这二人还挺讲究,看来明日上门得携带一份厚礼才是。 他们二人刚出财源阁,二楼便陆陆续续跟着下来近十个人,一下让整个二楼都空了。 确是让小二不得不感叹! 自家的生意还真受对面股票交易所影响。 这不,一休盘店里熙熙攘攘客满盈座,一开市,稀稀拉拉都走了个干净....... 章邯主仆二人出了门,章邯也没有上马车,直奔广场西侧那个修鞋铺而去。 也就走了几百步的距离,来到修鞋店门口,见大门虚开,章邯一推门便闯了进去。 “谁!” 一声爆呵! 几名大汉目光刷地朝门口望去。 “大胆!” 章邯身后的大昏官被其唬了一跳,随即脸上刷地浮上怒气,上前两步,操着那口尖锐的嗓子厉声道。 “尔等竟敢犯上!” “啊!” 不远处桌子旁几个大汉傻眼,不约而同看向坐在西侧上首的老大。 那老大显然认识章邯,此时已然怒目圆睁,哆嗦道; “陛下,您咋来了?” 随即反应过来,朝着身边一名有些邋遢的络腮胡大汉就是一个暴栗。 狠声斥责道;"狗娘养的!也不看人!惊了圣驾,老子把你扔进护城河。" 说完,赶忙领着身侧早已惶恐不安的众人上前见驾;“奴张有德,参见陛下!” 他的小弟们也跟着跪在地上,埋着头,憋气跟着高喊;“小人参见陛下!” 章邯翻了个白眼,随后道;“都起来吧!咋咋呼呼的,也不怕把人招来。” 那名叫张有德的首领闻言赶忙笑着起身,见自己下面弟兄一个个还撅着屁股埋在地上,脸上便是一红。 赶忙上前,一脚一个把众人踹起来,这才癫癫跑到章邯近前,领着皇帝到他刚才座位坐下。 “陛下,手下人第一次见到圣颜,难免惶恐......” 首领张有德赔笑替部下解释。 他跟着面前这位也有一些年头了,知道地方脾性不拘小节。 刚才小小的失礼他倒是不担心,可唯恐在皇帝心中落下自己手下不堪大用的印象。 对方的心思章邯洞若观火,不咸不淡夸了句; "警惕性不错!" 张有德大松口气,赶忙转身,对刚才捶爆栗的那个络腮胡汉子道;“没看到人呐,还不快去隔壁要壶好茶!” 那汉子此时哪里还有刚才临场爆呵的气势,耷拉着脑袋,低眉顺眼仿佛一个刚过门小媳妇儿似的。 闻听老大吩咐,他紧忙小鸡啄米猛地点头,就要拔腿买茶去。 0413一厢情愿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却叫住了他。 斜眼看着身边,满脸堆笑的张有德;“朕今日过来不是喝你的茶的。 朕昨日听你呈报,说准备放弃全面拉动大盘,准备炒龙头带动大盘上涨。 今日过来,就是准备听听你的具体想法。且朕需要亲临现场,看看股票交易所还有哪些问题和不足!” 章邯话说得清楚明白。 了解皇帝性格的张有德随即正了正脸色,把几名手下挥到一旁。 接着,在章邯的示意下,小心做到其侧方,从桌上抽出几张纸。 开始讲述....... 一个时辰后,门外东侧广场上,再次传来休盘的钟声,预示着今日这个交易日,此时正式结束。 而广场西侧修鞋铺内,章邯已然听完张有德他们准备的计划,正拿着对方递过来的几张草案,低头沉吟看着。 时间大约又过了一刻钟的样子,张有德这才终于见陛下抬头,他急忙坐直了身子。 “你们的方法朕已然大致了解,但朕却有两个问题!” 章邯见状没有墨迹,开宗明义。 张有德赶忙作聆听状,口中忙应道;“奴聆听圣训!” 章邯问;“第一个问题,按照你刚才所说,你们打算把卢氏洋行的股票至少炒到五十倍以上,也就是1个亿的龙币的市值。 那么问题来了!之后怎么办? 要知道,如此高的市值一旦你们开始抛售,带来的连锁反应,必然是大盘掉头往下,直入水底,连日的努力化为乌有,甚至让局面变得更糟!” 张有德脸色瞬间变得一片苍白! 不错!真要炒到五十倍,陛下所说的情况不是没有概率发生。 且还有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事情,那边是他们如此大的体量资金,定然会大部分埋进去,到时候的亏损...... 百分之九十的股民也会面临同样的境遇,倾家荡产只在一夜之间。 他战战兢兢把心中的担忧说出,章邯听完,连连点头。 “不错!股票交易所只是我们用来募集资金的手段,不是一锤子套利离场的买卖。 所以说; 卢氏洋行今日涨到三十倍已经是一个极限,下一步应该让其震荡慢慢回落,到一个其真正的价值区间。而多出来的资金,则要寻找新的标地。” 说到此处,章邯随之便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你们只是单纯盯着某一只股票,但可曾想过,以目前这些公司的体量,你们手中善意资金只要一入场,定然会让对应的股票一飞冲天!” "如此不好么?以点带面,拉动大盘上升。"张有德不解地问。 章邯失笑,反问道;“你说得不错,以点带面倒是可以拉动大盘,但那样做风险实在太大。 你们难道没想过用手里资金拉动一个行业,这样资金分摊到数家公司,进而分摊风险,示范效应还更强!” “这当然好了!” 张有德惊喜道;“还要说是陛下,一语惊醒梦中人。如此,同时投资一个行业几家股票,带来的示范效应定然比之前大了不知几倍!” 章邯嘿嘿一笑;“这才哪到哪?且听朕给你慢慢道来,这里边的门道多着呢。” 之后,章邯生出谈兴,开始和张有德大谈炒龙头热股的技巧方法。 从舆论造势,到大政方针,从选股定股票,到进场时机;还有各种微操方法。 如;走T形线,走M形线,如何调动情绪,如何控场,如何判断仓位,如何判断股价,如何进仓,如何离场等等…… 巴拉巴拉,直直说了两个时辰。 见外面天色大黑,大宦官才小心翼翼凑近,提醒道;“陛下,时间不早了,今日我们要到皇后娘娘那里去。” 章邯皱了皱眉,思忖一番,遂点点头。 站起身来,看了眼外面昏暗下来的天色,章邯对身侧跟着起身的张有德道; “不用送了,把今天朕给你说的这些好好消化消化,活学活用。这边有什么变故,第一时间给朕汇报!” “奴晓得,恭送圣驾!” 张有德一凛,忙躬身道。 “恭送圣驾!” 全程坐在墙根当鹌鹑的张有德几个手下,似回魂一般,急忙起身跟着道。 章邯不置可否点头,对着大宦官道;“回宫!” ...... 第二日清晨,章邯在圆明园九州清晏中一座小院的卧室醒来。 深深打着哈欠,刚睁眼便问了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也立可敦被其吵醒,不满皱了皱好看鼻头。 侧身掀开黄色床帘,伸头对着外侧喊了句;“来人!” 一阵窸窸窣窣脚步声过后,转瞬两个小宫女跑了进来。 也立可敦有些起床气,不满道;“没听见陛下问话嘛?什么时辰了!” 闻言,其中一个小宫女慌忙道;“禀报娘娘,天儿还早着呢! 鸡还没打鸣,刚过寅时,入了卯时一刻,往日大朝才起这么早。” 听罢,也立可敦脸色好看不少,遂扭头看向身边丈夫;“听到没,还早着呢,再睡会!” 说着,她再次躺下,一骨碌,就准备合上眼睛再次睡觉。 不过,随即她却感觉丈夫搭在其脖子后边的手臂抽了出去。 她重新睁开眼睛,便见丈夫低头对自己说道;“你再睡一会吧,朕今日有约,需得早早进城。” “有约?” 也立可敦红宝眸子闪过疑惑。 “昨日在股票交易所结识两位小商人,约好今日到其茶馆坐坐。” 怕妻子多想,章邯紧接着快速解释一句。 “哦!” 面如桃花开,也立可敦遂展颜。 也不准备睡了,就准备起身。 章邯此时已然下了床,正被两名小宫女服侍穿戴,见妻子也不睡了,遂扭头打趣问道;“怎么,皇后准备和朕一同前往?” 也立可敦白了这厮一眼; “你们大男人相聚,我一个妇人凑什么热闹!我才不去,省得讨人嫌......” “哈哈......不至于!不至于。”章邯打了个哈哈道。 这时,那边又闻声进来两个宫女,见状,立刻上前扶着也立可敦去洗漱。 待也立可敦洗完脸,整理了发梢,遂坐到梳妆台前,这才继续道;“陛下毕竟是可敦的丈夫,这交了新朋友。 且第一次上门,我这个做皇后,当妻子的,自然要准备上门礼物。 若不准备,被传了出去,却是让天下人笑话我皇家不懂礼数。” “皇后今日可是猜错了,朕已经命人准备好了!” 那边章邯一边擦着手背,一边得意大笑回道。 “哦?”也立可敦诧异。 遂转过身来,好奇问;“陛下准备了什么?” 章邯把毛巾递给侍女,移步过去,附身到妻子耳边嘀咕了阵。 也立可敦思忖,接着抬头给出自己的建议;“陛下想法是好的,送一幅字画,既高雅又符合陛下的身份。可若是臣妾猜得不错,陛下昨日应该是化名的吧?” 章邯点头;“不错!的确是化名“王白”。” “这便是了!” 也立可敦接着解释;“世人皆是庸庸碌碌,那品性高洁自然是凤毛麟角之辈。就如陛下所言,这二位既然是商人一属,商人重利轻别离,也倒是寻常! 再加之,对方并不知道陛下的身份,若是单单带一幅字画过去,若对方似的价值还好,若是不时的,唯恐落下唐突的错觉,却不是美事。” 章邯细细琢磨,觉得有些道理。 自己还是一厢情愿了些。 不同人处于不同位置,对事物的理解也是不同。 就比如自己前世生活在底层,给他一张价值连城的字画,若是不认识,怕是擦屁股都嫌弃得慌...... 0414衣恋新,人恋旧!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有些作难,一时真想不出什么有新意的礼物。 “金子?”、“银子?”亦或是“宝石?”...... 不是章邯送不起,可别再把人家吓着……! 见丈夫眉头蹙得高高,举棋不定,拿不定主意。 也立可敦红宝石滴溜溜转了两下,接着展颜一笑胸有成竹道; “陛下还是放心交给臣妾吧!定然让对方万分满意。” 章邯闻听,眉毛一挑,脸上一喜,忙追问; “皇后可是有了主意?快且说说。” 但也立可敦却嬉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从新转身坐回梳妆台前。 一边任凭来两位小侍女帮其插上凤钗珠花,一边看着铜镜中已然挽起的高鬃,展颜一笑,神秘道;“不可说,不可说!待会,陛下也就知道了。咯咯。” ...... 章邯这边,自顾自在宫女宦官的服侍下用过早饭,在漱口的时候看了身侧形影不离的大宦官一眼; ‘今日且放你一天假,让小春子陪着我过去就是,你且去休息着罢!’ “扑通!……” 他话音刚落,身侧服侍的大宦官瞬间脸色大变,一下跪在地上。 冷汗蹭蹭,连语气有些结巴问道;“可是,可是老奴有什么错漏之处,让陛下恼了奴婢?” “收起你那副哭丧脸,让你休息是你就休息,乱想些什么东西!” 章邯噗地把嘴里漱口水吐在宫女捧的痰盂内,侧颜不满道。 “是.....奴婢明白!” 见这老货脸上依旧愁眉不展,又看在这老货多年贴身服侍还算周到的情面上,章邯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 “你也不想想! 昨日你已经在那二人面前露了相,虽不曾说了话,可难保对方不是留心之人。” 皇帝这番点到为止的话,瞬间让大宦官一颗高高提起的心,重新放放回了肚子里。 虽然章邯这个皇帝平时御下比较严苛,但他毕竟学习了后世朱明的一些体制,为了限制文官系统,设立内监负责牵制外朝文武。 但这样做,也不免就让这些宦官掌握了一些实权。 这,有利有弊。 利处自然是让权利更加分散,文官、武将、内廷三足鼎立。 互相牵制,维持平衡,就可以让皇权处于超然的裁判位置,免得成为某一方的对立面。 并且,还可以给这些内廷宦官,宫女们一些上升之阶,让他们不至于绝望。 人这种生物是具有欲望的! 天生就需要给他们定一个目标让他去追求的。 若是断了这些人的前途,让他们失去了希望,人这种生物,爆发而出的强大破坏性也是无以伦比。 所以,人类整个发展史,其实也是一部拓宽生生通道,增强阶层流通的历史。 这个暂且不多赘述,先说回正题。 拿这群宫女太监举例,本身他们就是一群可怜人,被囚禁的奴婢,甚至是五肢不全的废人。若是再不给予他们上升通道,便极容易造成宦官乱政与内廷不稳。 这在历史上经验教训也是屡见不鲜! 宦官乱政如秦朝赵高,汉朝十常侍,唐朝更是达到了巅峰,一个宦官竟然可以随意废立君主。 内廷之乱,相比于种种宫斗戏码,已然把这些上升无望的宫女嚼舌根能力,拉帮结派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其虽然不像宦官那般出了许多耀眼的人物,却是历朝历代政治上一股看不见的重要力量! 但就现阶段大明王朝所处阶段来说,这些宦官和太监还远没有积累什么资本,只能作为皇权的附庸,乃是皇室的家奴。 故,就如后世朱明一朝那般,这些宦官宫女是否有权势,完全取决于自己是否;“受宠!”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后世朱明大名鼎鼎的九千岁魏忠贤够牛掰了吧! 但他的主子天启皇帝一驾崩,崇祯这个没有丝毫根基的皇帝一上位,就愣是逼得其庞大的势力几个月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就连自身晚年,也不得不落得白凌绕颈的凄凉结局。 这是朱由检能力的问题吗? 当初被魏忠贤使唤如同狗一样的辽东将门他怎么后来收拾不了了?当初被魏忠贤打压惶惶不敢略其锋芒的东林党,楚党,浙党,后来又怎么样了呢? 说白了,朱由检之所以能几个月除掉魏忠贤,固然有一些不满势力推波助澜,但最底层原因,还是因为当时制度。 如现在大明一般,宦官在外面在飞扬跋扈,再不可一世,也只是皇室的奴婢,也只能是奴婢。 魏忠贤不敢反抗,也反抗不了。 正是鉴于这个原因,刚才章邯的话,才让服侍他多年的大宦官反应这么大。 而再得知自己并没有“失宠!”, 且是另有原因虎,这大宦官才仿佛获得新生,放下心来。 心中有底,第一时间便从言语和表情上表现了出来。 “陛下,小春子毕竟年轻,有些冒失,不如换个老成持重的跟陛下出去?” 大宦官一脸谄笑着开口建议。 章邯斜了对方一眼,不咸不淡问;“那不是你干儿子么?怎么,对人家没信心,还是不愿提携后辈,怕人家抢了你这个老货的位置?” “陛下可冤枉老奴了,奴婢哪敢生出那等念头来!”大宦官一个哆嗦,语气讪讪。 “嗯!” 章邯不置可否点点头,依旧不咸不淡说着;“这人呐,是不能一辈子走上坡路的,你也跟了朕几年了,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朕这里倒是没什么! 俗话说得好;“衣恋新,人恋旧”,朕当然一直想让你服侍身侧。 可你毕竟年逾花甲,虽然身子还算硬朗,可还能服侍朕几个年头? 五年,十年?” 说到此处,许是动了些感情,章邯侧过身来,看着面前这个服侍自己数年,白鬓已生的老奴。 语重心长说道;“就算你愿意再干五年,十年,可朕又于心何忍呐! 人之一世,草木一秋。 剩下人生最后一段时间,怎么也要图个安闲。 等你再干两年,有了新人历练出来,朕也该让你安享晚年了。” “陛下!老奴,老奴…… 致死愿意服侍陛下,致死愿意服侍陛下啊!” 大宦官也动情了,扑通跪倒在地,不断磕头,语气哽咽。 章邯见状,眉头紧皱,斥道;“糊涂!” 许是心中还有一些不忍,也是被面前老奴忠心感动; “朕正值春秋鼎盛,但你这老奴还有几年活头?怕到时你来服侍朕,还是朕搀扶你?” “这.......!”哽咽顿止。 大宦官抬起眼泪未干的面颊,直愣愣看着面前身体康健的皇帝,嘴唇哆嗦两下,喃喃说不出话来。 接着便听面前皇帝再次语重心长说道;“不说朕这里,就是你底下那帮人,现在已然有些风言风语。 若是你再干个十年八年,指不定怎么招人恨,遭人算计呢!” “须知,断人前途,更甚于杀人父母啊!” “啊!”大宦官万万没想到这一茬,瞬间如同醍醐灌顶。 明白;陛下心中有自己,这是在刻意提醒自己。 笔下说得没错,宫里斗争波谲云诡,别看此时自己身为皇帝贴身宦官,位高权重,但若是栈恋不去,霸占着这个位置,遭人恨,乃至于算计也是必然。 俗话说得好,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不定自己哪天就因为什么事情被人揭发,闹得个不是下场。 且,以他自己服侍面前这为主多年观察,其很大概率会为了平息众怒,牺牲自己。 毕竟,他也不是那么的....干净!.... 0415城门担菜郎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陛下,你们在说什么呢? 臣妾已然把礼物备好了,陛下几时出发?” 这时,皇后也立可敦的声音从外间传过来。 章邯闻声,赶忙朝地上大宦官打了个眼色,对其沉声吩咐道; “你快去把小春子找来,随朕立刻出发。” “诺!” 大宦官慌忙站起身,动作飞快地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泪痕,重重点头应下。 “回来!” 走到门口,大宦官迎面见皇后进来,他正准备上前见礼,忽听到身后陛下叫住他,遂急忙转身,堆笑询问; “陛下还有何吩咐?” 章邯脸上满意,遂问;“昨日让你派人去通知王总理一同前往,现下人可到了?” “禀陛下,一个时辰前就到了,正在宫门口等候。” ‘好,没你的事了,去吧! 顺便给大年拿一身管家常服,让他换好在宫外等朕。’ “诺!老奴这就去。” 等大宦官离开,皇后也立可敦便走到章邯面前,嬉笑问道; “怎么还带上了大年?” “这个回来再和你仔细说。 皇后先给朕说说,皇后帮着准备了什么礼物?” 章邯起身,走到也立可敦近前,询问道。 “本宫也不告诉陛下!哈哈哈.......” 也立可敦俯身微微张开红唇,章邯遂支起耳朵,她却突然一个侧身离开,莞尔大笑。 章邯;“......” 不多时,大宦官便带着小春子来到屋内,且,仍在不厌其烦叮嘱道吩咐皇帝的注意事项。 小春子不断点头,脸上满是严肃,心中却乐开了花! 他万万没想到,如此天大的好事居然会落到自己身上。 说实话,那次他和黑冰卫入西大营传旨,可算是冒着生命危险立了一大功。 本以为回来之后,他能得到陛下另眼看待。可回到神京赏赐是得了不少,且内职也升了到了监事级别,不过却离得陛下愈来愈远了。 在宫里的宦官心里都知道,但凡离得陛下越近,哪怕你再职小位卑,也不敢有人小觑。可但凡你离得陛下远,哪怕你做到一司司事或者一监监首,前途也是暗淡,没人家光明。 为此,这两年,他不是没努力过。 曾多次求见自己干爹,希望干爹能在陛下面前美言两句,但始终没有个结果,收效甚微。 今日,终于苦尽甘来,喜从天降! 干爹刚才派人找来自己,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对他关怀备至,细心叮嘱。 这让小春子惶恐的同时,同样也兴奋得浑身颤抖。 他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只要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自己也算是熬出头了。 且在路上,他干爹已然明着暗着向他表达出一个意思; 等他自己再干两年,就准备向陛下请辞。这两年会对他言传身教,让其能顺利接替自己的位置。 这更让小春子欣喜得一阵头晕目眩。 要知道,面前自己干爹什么人? 那可是陛下的贴身大宦官,宦官最顶点,最有权势的那位。 自己若是能顺利接班,那么他自己....... 出了皇宫,章邯打眼便见王大年已然换好一身管家常服,便招呼他上车,直奔老城宏泰茶馆而去。 到了老城东门,城门外挤挤攘攘,大多都是挑担推车,需要进城附近农民。 章邯掀开车帘静静看着这一切。 他分明看到,一个中年担子里的菜蔬根部,还有新鲜的泥土,叶片上也有新鲜的露水。 显然,这是这位汉子前不久才从田里摘出来的。 其他挑着担子的百姓,也和这位中年汉子大同小异,自家担子里,准备进城售卖的货物都很新鲜。 章邯回头,朝坐在马车另一侧靠窗户处的王大年询问道; “这些进城的百姓是往城内店里送,还是寻个地方摆摊售卖?” 王大年笑着回道;“这微臣还真的知道!” “说说看!”章邯来了些兴趣。 “因政务院就坐落在老城,故臣对如此场面也是经常见。 臣也曾差人打探过,这些附近农民有的是送到城内餐馆,客栈之类的地方,有的到神京城内的大大小小的菜市场摆摊售卖。 当然,各地衙门,大户,也有专门的供应商和佃户,于每日清晨送新鲜的果蔬。” 章邯了然,掀髯一笑;“不错!农民们能把自家田地里的果蔬拿进城售卖,无疑说明了家里有余粮,需要拿自家农产品卖了换钱,改善生活。 也间接证明了其进城有利可图,值得人家大早晨到田里忙活,再挑到京城售卖。” 说到此处,章邯便又追问一句;“这种情况多么?是单单神京附近如此,还是大明境内皆是如此?” 这倒把王大年难住了! 他皱眉思索一番,才不确定道;“应该北方平原地带大城附近都是如此景象吧! 这两年,一五计划进行得红红火火,各种水利设施修建,稻种引进改良,加上联产承包责任制,税收减免针对农业扶持的政策相继落地,农民日子却是有了改变,起码吃喝不愁!” 说到此处,王大年语气突然变得有些萧瑟起来; “但这也仅限于北方平原附近,农业状况好的地方。 像南方,除了沿海城市,每年仍需要财政大量调拨粮食,才能将将维持住粮价,不至于闹饥荒,饿死人。” “大明地大物博,有的地方适合种粮,有的地方不适合种粮。 现如今,大明万水千山也才只跨过一个山头,工业化也才初具雏形,能让百姓们有饭吃,就算是转移支付,你们内阁和下边的人也是下了功夫的。 这点朕心里也是深知!” 听及于此,王大年才在脸上再次露出一抹笑容出来。 他重重点头;“陛下圣明!” 起码,皇帝也知道他们的难处,这就足够了! 章邯当然知道这些下属们的付出。 现在可是十三世纪,不是二十一世纪。 放眼整个世界,闹饥荒,没饭吃,饿死人,依旧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 就是一个地区,能做到几十年让百姓不至于大规模饿死,就会被其在史书中大书特书,传为“盛世。” 何况,大明也就才刚刚建国六七年,甚至统一整个次大陆,也才三四年时间。不到十年,能让大明两千多万生民吃上饭,不至于大规模闹饥荒,已然是一项了不起的成绩! 对比后世六十年代华夏百姓闹饥荒的三年,大明朝廷已然做得十分刻意,章邯都不好苛责。 当然,六十年代华夏饥荒是由多种原因形成,并不单单是执政问题,这里需要说明一下。 但,心里满意,夸上一句,自然也要敲打一番。 这是规矩。 所以,章邯随之,还是不忘对王大年提醒道; “万水千山,现在只是一个开始。朕不能懈怠,你们自然更不能懈怠。 朕希望,在有生之年,真正看到大明那盛世繁华,百姓富足的局面。” “如此,朕便一生无憾啦!” “臣!谨记!” 王大年瞬间绷直身子,眼底的那丝憧憬一闪而逝,既然抱拳,郑重道。 “好!”章邯拍手。 “如此盛世,自当我等英雄儿郎缔造,快哉快哉!” 笑声朗朗,穿出了车窗。 那才那个中年挑货郎离得不远,闻听“盛世”二字,不自觉停住脚步。 快速瞅了一眼声音传出那辆豪华马车,眼底露出羡慕之色。 刚才心中不忿,也刹那间烟消云散! 他回头看着身边大多和自己一样,挑担背筐的农民,不由低声感叹一句; “不错!是盛世,却不是我等小民的盛世。 家里娃娃秋季的衣服还没有着落呢! 盛世,呵呵......” 0416此一时彼一时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快点,要不进城了?” 他这一耽搁,驻足,瞬间把进城门一条路路给堵住了,前边空出四五个人的身位。 刹那间,身后的催促和门口守城兵的爆呵一时间传来。 吓得汉子慌不择路赶忙挤出个笑容,快步挑着担子几步上前。 好不容易拥挤进了城门,中年男人下意识低头望了眼担子里的蔬菜。 见完好无损,没有丢失或者挤烂,脸上立刻露出个灿烂笑容。 “今日运气不错!” “希滋滋......”一阵马鸣。 中年汉子斜眼瞅见,刚才那辆马车从快速通道那边跟进来,心中的欢喜,顷刻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为何? 他又想到刚才城外,从豪华马车内飘出的“盛世”二字,心里没来由就是一阵烦躁! 遂等马车远去,他才跳脚喝骂一句;“狗屁的盛世,只是你们这群老爷们的盛世吧!” 不患寡而患不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处境。 自身立场不同,彼此处境不同,得出的结论自然大相径庭。 在章邯他们这些高层看来,百姓能吃饱,有余粮,已然很不容易,努力努力,搞出真正盛世也是可能。 但对于中年农民这样的底层百姓来说,一年四季,几十年春去秋来,都需要为了生计家庭奔波。 肉眼可见劳苦一生,自然对什么盛世嗤之以鼻。 他们所在乎的,无非明日能多一些收获,能不能让家人吃上一顿好饭,穿上一件新衣。 可话又说回来,他这等人却不知道。 章邯,王大年需要做的,正是一个一个,实现他们的这些朴素愿望。 先让他们有饭吃,再让他们有衣穿、等等....... 顺着朱雀大街一路向西,马车在西城转了一道弯后,又沿着一条两车道并行的街道走了几百米,向东折去。 很快,马车外,便传来车夫的声音;‘宏泰茶楼到了!’ 章邯坐直了身子,抖抖腿,斜眼看向多面的王大年; “我们下去吧,地方到了。” ‘好!’ 王大年点头,先一步下了马车,和小春子一起,转身搀扶着身后的皇帝跳下车辕。 章邯下车后,抬眼便看到面前一座二层木质茶楼,门楣幌子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 侧方门上头正挂着一块门匾,上书;“宏泰茶馆”。 章邯点点头,暗道;就这儿了。 遂回头吩咐身侧小春子;“你去打发他们到巷子口等着。”又回头看向王大年;“大年你带着礼物随我进去。” “臣遵旨!”王大年急忙道。 “奴婢这就去!”小春子面上不便,心却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 章邯脸上瞬间不悦起来,语气重重提醒王大年; “记住,进去要叫我“王白”公子,你的名字叫做“王安”,乃是我的贴身仆从。” 王大年闻言,神色先是微微一愣,不过随即,着眼看了下自己身上的管家衣服,快速点头表示明白。 感情陛下是准备化名微服啊! 不多时,小春子便打发车夫离开,王大年则手中则多了两个匣子,走到章邯身侧。 这两个匣子大小不一,有长有短。 那个长匣子的装的是一幅字画,是章邯昨日命人准备好的,自不必多说。但这个短匣子里装的什么,章邯却不知道了,应该是早上皇后帮他选的礼物。 章邯给王大年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把手中短匣子递过来。 章邯把手中折扇插在腰间束带缝隙内,接过打开一条缝,眯眼朝里边一看。 就见匣子红色绸面上静静放置着一柄翠绿色的如意,如意通体做发财树雕刻,圆润无瑕,甚是美丽。 其周围缝隙被白色鹅绒点满,几缕金色丝线缠绕期间,更让这并如意逼格高了一筹。 章邯慢慢合上匣子,眼底浓浓的都是满意。 皇后选的这柄发财树状的如玉不错! 玉本就代表着君子高洁的品格,再加之如意,发财等适应对方身份的寓意,更是让这份礼物少了那几分庸俗。 虽然,其确是价值不菲! 但送礼嘛! 有时候,寓意往往比起价值更加重要。 这么对比下来,他昨日让人准备的字画,反而有些显得过于单薄了些。 还是老娘们儿的思虑通透,以后准备礼物这种事情,看来得多征求一下她们的意见啦! 章邯如是想道。 上了台阶,王大年上前便主动上前一步,率先帮着掀开竹帘。 章邯先一步进了客栈,王大年随后放下竹帘,顺嘴喊了一嗓子; “掌柜的,有客等门啦!” 此时,如同昨日一般,何发还在离门口不远的方桌旁,与人说着话。 只是与昨日一幅哭丧的脸完全不同的是,今日的何发,眉目间全是神采飞扬,嘴唇都快咧到了天上去。 而坐在方桌上的聆听的不是旁人,正是昨日匆匆离开那两位,一高一瘦两名附近巡警。 但今日,二人显然心情有些不佳。 那矮个子巡警还好,随着何发说话,眼底只是露出羡慕之色。 但高个子巡警脸色就很难看了,表现得极其不自然。 似乎为了维持住他自己的人设,他全程都在努力装作一副认真倾听,为对方的欢喜的模样。 但到底是功夫不到家,他自以为掩饰很好的表情,看在别人眼里,怎么看都有种强颜欢笑的苦涩味道夹杂其中。 何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昨日这个高个子巡警的表现还历历在目,他就是要让这种人羡慕的难受,让其也尝尝自己昨日悲伤的滋味儿! 故何发脸上笑容,若说是因为昨日因为卢氏洋行股票疯长,他发了大财也不假!但那也就占据了高兴中的四五分。剩下五六分,都是看着眼前着高个巡警羡慕嫉妒,浑身难受而生出的快意! 不过,就在两个巡警如针扎屁股,想要逃离,却被何发滔滔不绝弄得进退维谷之时。 王大年一声有客上门的喊声,算是直接替他们解了围。 “既然有客上门,那我们也不便再打扰和掌柜休息,这就告辞了!” 还是昨日一模一样的套路。 高个子巡警寻了个蹩脚的借口,拉着身边同伴快速翻身离开。 但一回头,那高个子巡警眼眶便是猛然一缩,赶忙朝门口处一身贵公子打扮的章邯行了行礼。 章邯并不知道这两个小片警为何向自己行礼,但还是下意识挥挥手,示意他们尽快离开。 就连他身边的王大年,看向二人眼神也是那般居高临下。 这更是让高个巡警心中凛然,急忙拉着同伴讪笑走出门去。 刚出了,走了十几步路,那高个子巡警才惊慌未定狠狠拍了两下胸口,长长舒口气。 他那矮个子同伴从刚才就被弄得满头雾水,现在出来,又见他这般模样,更加不解。 “哥,你怎么回事?咋跟见了鬼一样?” “鬼?” 大夏天高个子再次打了冷战。 刚想开口解释,倏忽间他的肩膀猛地又被拍了一下,吓得他差点心肌梗塞。 艰难转过头去,便印入眼帘一张枯黄色的马脸,他刚想张口呵斥,一枚乌木色的令牌便随即印入眼帘。 “快滚蛋,敢乱说一个字,哼!” 随即,这马脸汉子,在自己脖子上做出个割喉的动作! "不敢,不敢!小的们赶快滚,立刻就滚。" 高个子巡警先是对面前揣令牌的马脸汉子点头哈腰一番,最忌一把抓住自己同伴的胳膊,亡命般朝着西边跑去。 那马脸汉子见状,也不再理会,几个眨眼,大街上便看不到这个人了。 很显然,刚才,高个子巡警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0417虎狼之词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不过,这与章邯无关。 此时,他正乐呵呵摇着折扇站在茶馆内里门口,看着转过头来的何发,对他道了句;“何贤弟,别来无恙否?” 何发闻见来人,居然是昨日在财源阁偶遇的王白公子,遂迅速把高矮巡警逃跑的失落他丢到一侧。 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嘴同时乐呵呵回道; “原来是王白公子,快请进,快请进!” “哈哈!……有劳了。” 到了近前,章邯抱拳大笑。 “哪里、哪里。 王公子能来,简直让小店蓬荜生辉。” 何发说得极为动听! 接着他便伸手,指着二楼道;“王兄台此时还没到,不如我等先到二楼雅间稍坐一会儿,喝点茶,吃点点心?” 见章邯没意见,他便扭头对柜台旁边的李叔招呼道; “李叔,贵客盈门,你带人把二楼一号包厢收拾出来,店里好茶先烫上两壶。” 那李叔得了吩咐,自去准备不提。 这边,章邯先是抱拳客套两句,接着,扭头对身侧管家打扮的王大年说道; “王安,把咱们今日带来的礼物交给何兄弟。” 王大年赶忙应了句,遂走上前,动作随意把手中两个长短匣子往何发面前一伸,脸上微笑道;“小掌柜,这是我家公子的上门礼,且收着吧!” 何发不知为何,下意识就上手去接过。 那动作之迅捷飞快,仿佛是怕面前这人再提一会,胳膊就会累断一般。 可当他接过两面匣子,却有些纳了闷! 暗道自己现在怎么表现得跟失心疯一般,若是王公子也就罢了,怎么自己对对方的一个仆从管家,也需要如此战战兢兢? 实在想不通症结,何发也只能归结于,高门大户出身的人就是不一样。 不但王公子卓尔不凡,就是其手下一个下人,在那等环境中,也自然而然养出一番气度,端得慑人心魄。 接过匣子,何发便有些好奇里边的礼物。 因为别说里边的礼品如何,就是这两个匣子,也是让他看了一眼,就知道此物质地不凡。 何发虽然叫不出匣子木材的名字,但眼睛又不瞎。 光是看其细密的纹路,光滑的质感,厚重的重量,他就已经判断出。 匣子的用料,绝不是寻常之物。 但。 人家既然送上礼物,他自然也不会失礼到当着人主家面打开,只是一个劲表示感谢。 随即唤来一个跑堂小二,让其小心把匣子放到自己屋内。 正在此时,茶馆门口竹帘却又被人掀开。 何发还以为是客人上门了,正准备让伙计近前招呼!他自己,则要带着王公子主仆上二楼等待未到的王姓粮商。 可朝门口望去,一看。 见到的却是一张明媚的俏脸。 “喂!何大哥。 几日不见,怎么不认识小妹了?” 却道来人,正是宏泰茶馆侧对面武大郎那浑家—金赛赛。 “啊!原来是武家嫂嫂,我还以为来客人了呢!” 惊讶说完,何发便快速越过章邯主仆,上前几步与金塞塞打起招呼。 章邯也跟着侧身扭头一看。 便见一个二十许岁,一身绿色装裙,身材高挑,模样俏丽的小妇人映入眼帘。 她正挎着一个小竹篮,笑语盈盈开口说着;“奴家不是客么?需不需要你大妹子点两壶好茶?” 说完,章邯便看到,其还颇为俏皮地对何发眨了眨眼。 她那双桃花眼仿佛施了魔法一般,直电的何发就是一个机灵,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两坨红晕刹那间染上面颊。 何发口齿不清慌忙摆手回道;“武家嫂嫂明知小弟脸皮薄。还来消遣小弟,诚心看小弟丑态的不成?” 那金赛赛闻言,瞬间一个嘟嘴,不着痕迹翻起个大大白眼。嘴里嗔怪;“是你自己惯会出丑,又怎么来无端冤枉我?” 说着话,她便莲步轻移,挎着竹篮朝最近处那张方桌走去。 但没走两步,却才注意到一名身材壮硕高大,一袭白衣的公子,正摇着折扇,笑吟吟看向自己这边。 这公子长得皮肤微黑,并不白皙。 但其脸型如刀削斧劈一般,搭配着那双星辰般闪亮的招子,仿佛利剑一般把自己浑身上下看了个透彻。 没来由地,金赛赛有些扭捏起来。 可随即想到,自己居然会在一个陌生人面前露怯,这显然会有损她这片“雌老虎”的威名。 遂斜着眼睛,鼓起胸脯,叉腰一指笑呵呵的章邯,柳眉倒竖呵斥道; “看什么看!你那模样都像要把本姑娘衣服剥了!” 章邯闻言,笑脸一滞。 随即啪地一收折扇,用扇子拍着手心,做出一副浪荡公子模样,似笑非笑回道; “姑娘这么一说,嗯!倒也不是不可以!” 此言一出,附近几人尽皆有些傻眼。 王大年急忙捂住嘴巴。 何发直接下巴都要惊掉! 听听,二人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居然大庭广众的....... 金赛赛明显被其一句话噎得不轻,这会儿换成她脸上布满红霞了。 不过,以金赛赛好强的性格,怎么能吃这么一个大亏? 任由一个陌生人大庭广众如此出言,赤裸裸调戏与她。 就算面前这人,身材高大,仪表不凡,颇有气度。 那、那…… 那也不行! 金赛赛自能在这片混出个“雌老虎”的名声,自然也不是浪得虚名。 她眼睛滴溜溜一转,心下便有了主意。 遂侧头,看着那边的章邯。 接着,回头冷哼哼看着与自己熟识的何发,对其质问道; “这位将军假冒得书生,不要面皮欺负奴家小妇人的家伙,是何大哥你的朋友?” 何发下意识点头。 不料,这时,那边王大年突然把脸沉下,不满地暴喝一声; “大胆!” 其声如惊雷,可把金赛赛、何发吓了一跳。 何发是冷不丁没有防备被吓的。 而金赛赛心中却是警兆大生。 狸猫一般一个闪身,便躲到了何发的身后。 眼中怒气冲冲,狠狠锤了何发肩膀一下,哼唧唧不满道;“何大哥,看看你交的都是什么朋友,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她这一粉拳,直捶得何发肩头生疼,龇牙咧嘴。 他遂立刻揉着肩膀转身,用祈求的目光道;“姑奶奶,这是我朋友,您有事直说,别.......” 说到此处,戛然而止…! 那边,章邯也是眉头紧皱,不满瞪了王大年一眼。 王大年遂摸摸鼻子,嘿嘿干笑两声。 这边,金塞斯面对一脸恳求模样的何发,心下也是一软,遂点点头。 伸手拉着其胳膊,往柜台后边走去。 何发赶忙扭头对章邯打招呼;“王兄台且稍带,我与武家嫂嫂说点事情。” 章邯闻言,似笑非笑摆摆手,自顾自找了张空闲椅子坐下,饶有兴趣打量起茶楼的布局。 金赛赛拉着何发到了柜台后边,这里有一个小隔间,被一张小屏风半掩着。 不大空间放着一张小床,乃是平时何发午后休息的地方。 把何发按在床边后,金赛赛顺手把手中篮子放在地上,托着下巴笑呵呵盯着他。 何发被看得有些发毛,且两人又在如此狭小的空间,更是让他感到有些坐立不安。 毕竟是没沾过荤腥的童子鸡,有这等反应也属正常。 换做往日,金赛赛这种小妇人,定会逗弄对方一番。 不过,今日她替武大过来送炊饼,自然是别有目的。 只见她很快恢复正色;“嫂嫂昨日听说......” 半晌,金赛赛遂和何发从里边出来。 一身担忧尽去,金赛赛整个人都明媚了不少。 把手中篮子里的炊饼交给何发,就要转身离开。 0418英雄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冷不丁,一道轻佻声音把她的好心情打碎了一地。 “哟,这就完事了?喷喷…… 看不出来,人瘦得跟麻杆一样,这侍弄男人的手段,倒也有那么几分火候。” "啪!" 一句话,直接把心情刚变美好的金赛赛给气炸了肺。 就见她瞬间赤了眼眶,恶狠狠龇着牙花,随手从身侧抄起一张条凳,便朝对方冲去。 后边何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 "莫冲动!......" 便听就碰!”的一声响。 半刻钟后,金赛赛怒气冲冲,一瘸一拐朝门口而去。 何发见状想要去搀扶,被其一把打落手掌。 一句“男女授受不亲”,瞬间让何发像被施了定身法,尴尬地站在原地,不断脚抠地板。 章邯这时,则是好整以暇看着这一切,双目无辜摊摊手,作无奈状! “哎哟!” 哪知,人喝凉水都塞牙。 金赛赛觉得今日自己就不该来何发这,真是倒霉透顶,遇到个如此不要面皮的下流克星。 却没想到,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刚掀开竹帘,侧身便闪过一个光头黑影,直撞得她又是一个踉跄。 金赛赛快要疯了! 她红着眼睛,抬起脚,大力一脚报复踩向对方脚丫…… 随着一道惨叫声,其绿色的身影,终于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刚进门的王姓粮商垫着脚,痛得龇牙咧嘴,回身对门外喝骂道; “哪里来的疯婆娘?你给老子站住!” 金赛赛这时,早就蹦得没了身影,他注定只能对空气发火。 何发上前,一边接过其手中两坛没开封的酒,一边搀着对方,走向章邯这边。 章邯起身,含笑抱拳招呼道;“王兄,快过来坐。” “王公子到了?呵呵.....嘶!” 王姓粮商被扶着坐到章邯身侧,何发放下酒坛,就要准备去找云南白药。 王姓粮商却只是转了转脚尖,发现痛感减退之后,便叫住了他;“何贤弟不用忙了,现在好多了。” 何发闻言,遂点点头,停下脚步。 这时,二楼李叔探头下来,对他们这边喊了一声;“掌柜的,几位贵客,上楼坐吧,茶已然泡好了。” “李叔,我等马上就上去。” 说完,何发转身离开,不多时,手里提着五六包下嘴的熟食,领着王白主仆,王姓粮商,上了二楼,进入准备好的包间。 刚进包间,几人便听王姓粮商不满嚷嚷道;“刚才那个疯婆娘哪家的?老子不能吃了这个暗亏。” 二楼包间的风格和昨日财源阁那边大同小异,不过,何发这边,显然在装修上更加精致一些。 不提外侧地上铺着地毯,区域之间隔着屏风保护隐私,就单单这包厢,装修得也是十分别致, 进深一人半宽,看着略显逼仄,可进去却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也许是这间包厢临街,阳光通透,给人以错觉。 包厢里的布置和后世的茶室也不差多少,有休息区,和会客区。 之前中间用屏风格挡,现在入眼已然撤了下去。 看来,是那李叔他们刚才搬走的。 章邯走到里侧靠窗位置,王大年亦步亦趋坐到他的身边。 章邯这时,也回头好奇道; “对啊,何兄弟。 那是哪家的小娘子?可真够辣的。” “可不是! 你看,冒冒失失的,撞了我还不说,居然又踩了我一脚,真个不当人子!” 王姓粮商闻言,立刻接嘴道。他语气中仍有些岔岔,劲儿明显没缓过来。 何发此时,已然恢复往日迎来送往的做派,哪还有刚才于楼下前后的窘迫模样。 他一边上前,把自己手中提着的下酒菜,摊开包装盛放在小碟子中,一边随意笑道; “这武家嫂嫂却是泼辣,在这一片是出了名的。 旁人打趣,还给他起了个“雌老虎”的美称。” “雌老虎? ”在场其余三人均是诧异,彼此对视一眼,均哈哈大笑起来。 王大年则是哭笑不得道;“若这娘们儿是只“雌老虎”,那我家公子将其弄得落荒而逃,岂不是成了打虎的武二郎了不成?” “武二郎?”王姓粮商与何发都有些疑惑。 章邯晒笑,西征的时候曾闲暇和几个手下说过水浒,想不到这么多年了,大年这厮仍旧记忆犹新。 同时,也暗自嘀咕;这名著就是名著,你看大年只是匆匆听过一遍,十几年了还能记住故事里边的人物和情节。 也是今日出来就是会友散心,章邯也是无事,也就趁兴给他们讲起了武松景阳冈打虎的故事; 这武松,因家中排行第二,又称武二郎。 其乃是宋徽宗年间人,生得豹头虎眼,膀大腰圆,极为不凡! 传说乃是天上星宿下凡。 这一日,他拜别之后的恩主宋公明,准备独自回山东阳谷县投奔自家兄长武大,却不想在临到的路上,路过一处荒僻山岗挡住去路。 从山下酒肆得知,这山岗名唤景阳冈,翻过去便...... 不知不觉,近一个时辰过去,章邯讲到那武松打死吊睛白额大虫,被阳谷县令聘为都头。 与自己哥哥武大郎重逢,回到家中,见到了自己嫂子潘金莲。 章邯说得口干舌燥,忙端起面前茶杯抿了一口,拿起筷子,在面前碟子里夹起一块熟牛肉,送入口中慢慢咀嚼。 “好汉子,好汉子! 这武二郎真是英雄豪杰,居然能在如此烂醉情况下,徒手打死一只大虫,真是了不得!” 听罢,王姓粮商不住拍手喝彩,显然这武二郎十分怼他的胃口。 说到此处,他还用胳膊肘撞了下身边的何发一下,满面涨红地追问着;“何贤弟是否也以为这武二郎是个英雄呢?” 何发讪讪一笑,表情极其不自然地随意附和道;“英雄!呵呵,是英雄。” 见其心不在焉,王姓粮商没有得到满足,遂不依不饶,斜睨对方;“何贤弟的样子.......”接着又上下打量着对方。 半晌,才继续道;“瞅着怎么像是不情愿似的。莫非何贤弟也有那武二郎的能耐?” “哎?何贤弟此言王某不敢苟同!”对面章邯放下筷子,插嘴道;“有道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有人天生适合当官,有人天生适合经商,有人天生就适合当兵。只要是美玉,不管在什么行当,都能做出一番成绩。” “我家公子说得不错!” “天生我材必有用,只要选好适合的路,坚持不懈走下去,或多或少,总能取得一番成绩。 若是选的行业自己不喜欢,或者于自己能力不匹配,那才是一种煎熬,且事倍功半不如不做。”王大年适时附和道。 主仆一番话,让对面二人面面相觑,本是喝酒聊天的场面,怎么突然自己成了被说教的对象? 章邯见对方脸色不自然,和王大年对视一眼,遂明白二人的职业病犯了,居然不自觉拿出对属下的说教态度,于面前二人说教起来。 章邯明白后,急忙转移话题,避免冷场。 他看向侧对方向的何发,问道;“刚才看在何贤弟双目无神,莫非是愚兄讲的故事不甚入贤弟的耳?” 何发听之,忙摆手道;“却不知那个意思。” 说完,见在场几人均盯着他,何发最终,还是把刚才脑海中冒出的想法说出了口。 “刚才小弟闻听王兄说起那武松的大哥武大郎长得面目可憎,身材短小,不由联想起一个人来。” “何人?”章邯面色有些诧异。 何发舔了舔嘴唇,面色勉强一笑;“正是刚才武家嫂嫂的夫君。” 说完,他心中顿觉释然,遂不忘开句玩笑;“说来也巧,嫂嫂的夫君正是改名叫做武大,被我们常称为“大郎”。” “啊!”此言一出,众人面色都带上惊诧之色。 0411花开富贵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章邯再次和王大年相互对视一眼,心中自不由感叹一句;“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情。” 心中起了一番兴致,定要寻个由头,看看这位武大郎生的何般模样? “更巧的是,这位武大郎,家里也是做炊饼生意的!”何发继续道。 “这也太巧了点吧?” 王姓粮商嘴巴微张,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那,这位武大郎是否还有个能打虎弟弟?”他顿了顿,遂面露期待追问何发道。 何发直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这小弟可就不甚清楚了! 也是两家对门住着,有着些生意上的往来,才彼此熟络一些。 再者说,人家家庭亲眷,小弟这个做外人的可不好乱打听。”何发解释着。 “外人?呵呵.......” 王大年闻言心中嘿嘿冷笑! 刚才楼下,他可是看得分明! 这何掌柜和那个小妇人可是熟络得很,可一点没把对方当做外人的样子。 但,这话也就在他心里想想,往外说,那却是平白的罪人。 虽然王大年也不在乎得罪一个小商人的看法,但毕竟这中间,不是还隔着身边陛下的兴致么? 若是因为他自己乱说话,坏了陛下的兴致,怕是他自己就得难受一段时间喽! 想及于此,王大年便自顾自低头吃菜,喝茶。 期间,不时帮着身边公子添茶倒酒,演好自己今日被安排的角色。 他这边没说话,章邯那边倒是好奇开了口。 “不知刚才那位武家娘子,可否也姓潘,名金莲?” 王姓粮商此时手中正左手抓着一个酱肘子,右手不时端起酒碗抿一口。 听到对面王白公子这么问问,他也赶忙点点头。侧头,口齿不清也对何发问道; “愚兄也好奇得紧!” 何发则又摇了摇头说道; ‘这位武家嫂嫂虽然人家名字里也带一个‘金’,但却不叫金莲。人家乃是姓金,名赛赛。’ “金赛赛?” 对面章邯眼底瞬间流露出一抹诧异;“这名字怎么有点像青楼花魁的艺名。 什么娇娇、兰兰、赛赛的.......” 阿钦! 猛地打了个喷嚏!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章邯便见,对面那何发正在替那金赛赛说着好话;“说起这武家嫂嫂金赛赛,可真是一把能里能外的好手。那武大原先也就是个担货郎,走街串巷.......” 寻着武大夫妻的事,几人这一闲聊,东拉西扯已然又到了午时。 本来章邯准备带王大年告辞离开,毕竟也打扰了人家半日,人家也还要做生意。 但架不住何发盛情挽留,还是在宏泰吃了一顿午饭。 饭桌上,觥筹交错,几人愣是把早晨王姓粮商带来的两大坛女儿红喝了个底掉。 未时。 有些微醺的章邯便对何发告辞,准备带着王大年离开。 正好来到旧城,章邯准备到城里各处市场走一走,观察下民生。 期间,何发多次挽留,说等到晚上再走,章邯都笑着婉拒了。 “都在神京居住,闲侠王某溜达着就过来了,却是不在于一时。” 见挽留不下,何发便找人拿了些店里招牌熟食,好茶,递给王大年。 对章邯抱拳道;“那小弟便不挽留了,有空王兄常来坐坐,小弟这里扫榻相迎。” ‘那感情好,刚才酒席之间听说贤弟准备开新店,到时候愚兄定然送上一份开业厚礼!’章邯乐呵呵回道。 “那感情好!” 说话间,三人已然走到宏泰门口处。 章邯望了眼天空炽热的骄阳,扭头道;"贤弟不必相送,马车就在巷子口,我等自去便是。" “那王兄慢走,小弟恕不远送了。” “且留步!” 看着王白公子主仆离开,走了十几米,何发才转过身来。 重新掀开竹帘,重新回到茶楼。 这时,他才猛然想起,楼上还有一个醉醺醺的王姓粮商呢! 他赶忙招呼李叔和一个洒扫小伙计,三人上楼回到刚才的包厢。 便看到那王姓粮商,此时正四仰八叉横在桌底下,呼噜打得震天响。 何发三人皆有些面面相觑。 还是何发上前唤了几声,又伸手推了推对方两下,见对方仍旧一副死猪模样,没有半分睁眼的意思,遂扭头无奈对身后的李叔和小伙计说道; “看来这人是走不了了。 你们搭把手,先把他弄到客房,待其酒醒了再说。” 李叔二人没话说,掌柜的都吩咐了,他们立刻上前,俯下身去。 就这么,三人或搀或扶,废了老鼻子劲,才把这厮从二楼包厢,弄到后院的一间客房,给安顿好。 这时,三人已然累得气喘吁吁,口干舌燥。 何发一边用自己短袖擦着额头的汗渍,一边对李叔和小伙计说道;‘趁着还没上人,你们先到大厅喝杯水休息一会。我也回屋睡个午觉,等一个时候,派个人叫我一声。’ 李叔闻言,忙道;“掌柜的放心,外面由我们招呼着,你今日也喝得不少,先去歇息吧。” 何发嗯了声, 几人便离开客房。何发回正房自己屋里休息。 到了正房,穿过客厅回到自己卧室,何发便准备倒头就睡。 不过! 当他视线中晃到卧室圆桌上静静放置的那两个匣子后,遂决定待会再睡,先看看王公子带来的礼物。 上前,先是打开那个长匣子,发现里边居然是一幅画轴。 何大发遂取出,慢慢在圆桌上摊开,一幅花开富贵图也在其视线内缓缓呈现出来。 画中一轮红日挂碧天,下方乃是姹紫嫣红,万花涌。 最中间位置,一朵娇艳的大红牡丹,正迎着日光,慵懒舒展。 其整个造型,赫然就是一个大大的富字模样。 画的斜上角空白处,还用蝇头小楷做了着两句诗提拔; 百花争艳向阳春,一蒂牡丹富满堂。 何发虽然不懂画,也不懂诗,但就是感觉人家这画的好,诗的寓意更好! 遂小心翼翼收藏卷起来,准备找个时间好好装裱下,等自己新茶楼开业,就把这幅画挂在大堂中央,定能把店的逼格提升一个档次。 收好这幅花开富贵图,何发不由搓了搓手。 有了上一件礼物的铺垫,他对王公子另一件礼物更加多了几分期待。 这第一幅画就如此好,那这第二件礼物想必也不差吧? 何大嘴里喃喃自语,手中动作不停,小心翼翼打开了那个短匣子。 可就在他打开匣子的刹那,一抹明亮的翠绿,点缀着丝丝金光快速冲入他的眼帘! 直何发惊的蹬蹬后退几步,看着不远处匣子中那明彻透亮的如意,他的下巴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这这这......嘶!…… 不愧是大家公子,好大的手笔!” 却道半个时辰前。 武家炊饼店后院,灶房内。 金赛赛单手端着一瓢凉水,猛然间小臂发力向前一送,把水灌进通红的火塘之内。 噗呲..噗呲..噗呲..... 一阵噼里啪啦火星四射后,水汽蒸腾,伴随着一股黑烟,直直正朝着她这边袭来。 金赛赛似乎早有所料般,动作潇洒,熟练地一个侧身,躲到一旁,素手早已捂住了鼻子。 待过了几个呼吸后,看到黑烟散去,她这才放下手,拍拍手。 解下腰间围裙,对不远处掀笼屉,笼罩在烟雾中的丈夫说道; “我先去休息一会,你且一会儿,把新蒸好的炊饼送到城南刘家铺子里去便成!” 踩在一张藤皮凳子上武大扭头,裂开白牙,扭头对妻子“唉!”了一声。 遂重新回头,把头埋进那白烟蒸腾笼屉里。 0412被砸的“王白”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金赛赛见丈夫应下,也不再管他。 遂用手攥着围裙离开这烟熏火燎的灶房。 待出了闷热的灶房,到了小院内,忽地一阵热风袭来,直让金赛赛既然舒适的呻吟出声。 可见,刚才灶房中的温度何等之高! 实话说,要不是没有办法,别说他们夫妻,换成谁!也不愿意干这辛苦遭罪的行当。 但生活就是这样,还得继续。 就指着这份遭罪的手艺养家糊口,也没有办法不是? 想及于此,金赛赛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那干瘪瘪的肚皮,长长叹了口气。 但更让人揪心的是,他和武大已然结婚四五年之久,但至今还是一无所处,肚皮扁扁。 她都不用想,今年要是再无所出。丈夫那里自然被拿捏不会说什么,但这街坊四邻,善于传闲话的长舌妇也不少。 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便会听到一句; 那武氏婆姨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真等到那天,传到她耳朵里,以她要强的性子,真是会恶心的呕到死哟! 看来! 还是得寻摸个名医大夫看看。 该吃药吃药,该针灸针灸,只要能产下,哪怕是个赔钱货,问题也不再怪在自己身上。 金赛赛脑海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朝着二楼,自己卧室走去。 进了卧室,金赛赛鼻子动了动,眉头一皱。 屋里居然比外间大太阳暴晒还要沉闷几分。 遂疾步上前,走到临街窗户旁,拿着一根撑杆,就要打开窗户。 “吧嗒、砰!哎哟!” 许是刚才拉风箱手臂酸软,金赛赛一个没留神,撑杆直接从窗户缝隙滑落下去,接着便听到窗下大街上, 哎哟!一声惨叫。 金赛赛木愣楞看着面前重新闭合住的窗户好几秒,脸色变了数次后。 终于鼓起勇气上前,单手向往撑着窗户。 探头向下,以平生最温柔的口气,娇滴滴道;‘这位官人,奴家不是故意的......呃!” 临街楼下,章邯直被砸得眼冒金星,痛苦出声。 他刚出宏泰茶楼,比这阳光正沿着南侧阴影处朝巷子外走,忽然,听到上方吱呀传来一声轻响,好奇,遂顿住脚步。 刚抬头,一个黑压压,长条状的物体便迅速在他眼前放大。 幸好他眼疾身子快,第一时间微微侧头,不然这下非破相不可。 但就是被砸在后脑勺上,也是直砸的他眼冒金星,脑袋发晕,火辣辣生疼。 “陛下,您怎么样,没事吧!”王大年大惊,急忙上前扶住章邯。 章邯一伸手一抹,后脑勺起了个大包,一碰,直疼得龇牙咧嘴。 "嘶......!比他娘挨一刀还疼。"章邯边抽冷气,边鼓囊道。 恰在这时,一阵好听的女声从上方传来,捂着脑袋的章邯和身边一脸担忧的王大年,目光同时朝上冷冷扫去。 “呀!” “碰!” 待看清楚下方两人面貌后,刚挤出满脸笑容的金赛赛,瞬间惊得花容失色。 慌忙一丢手,窗户碰的再次合上,发出闷响。 金赛赛快哭了! 今日咋就这么倒霉,又遇到了这两个没面皮的煞星。 自己还失手伤了人家,以其早上的做派,缠将上来。 那...... 但毕竟伤了人,金赛赛也怕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人家一看衣着气度,就不是平凡人,自己这等小门小户肯定惹不起! 遂,犹豫再三,强撑再次推开窗户,向下探头。 露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容; “呵呵......这位...呃,公子,奴真不是故意的。” “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解决问题么?看你把我们公子砸的。 不行!你马上下来,我们到派出所理论一番。” 王大年面色不改,仍旧冷冷盯着她,嚷嚷道。 “这......” 金赛赛眉心一黑,心中悲叹一声;苦也! 下意识可怜巴巴望向他身边的章邯,如水般的桃花眼迅速蒸腾一汪雾气,用她自以为最温柔的语气喊了声;“公子,您就,您就看在何大哥的面子上,饶了奴家这一回吧!” 随着时间推移,章邯脑袋上的痛感也减轻不少。 他遂放下捂着后脑的手,似笑非笑看着窗口可怜巴巴的小妇人。 此时,她哪里还有早上那一副傲娇,泼辣模样。 “绕过你倒不是不行,但我这走得好好的,忽然天降横祸,总不能赛赛姑娘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想揭过去吧? 就算看在你和何发那关系的份上,不拉你去见官,这赔偿却是少不了的。” “我和何大哥没有什么关系,公子不要污人清白!” 金赛赛下意识张口反驳, 随即一愣,眼底疑惑问道;“你怎知奴家的名字?莫非......” 说到此处,不知怎地,金赛赛觉得自己耳根有些发烫。 章邯却没有顺着她的疑问回道,反而做出不耐烦的模样,朝着头顶窗户探头的金赛赛说道; “别跟本公子说那些有的没得,先谈谈怎么赔偿的事情!” 金赛赛脸色霎时间一白。 心中升起的那一抹涟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你待怎样?” 许是底气不足的缘故,这话说得有气无力,状若蚊蝇。 章邯却是听得分明,呵呵冷笑两声。 接着,他装模作样扫了下四周,才重新抬眼看了窗口的金赛赛一眼,冷笑连连道;“赛赛姑娘觉得这大庭广众是谈赔偿的地方么?你要是不介意,王某也是无妨,不行王某喊一嗓子出来,让街坊四邻评评理如何?” “你!” 金赛赛瞬间花容失色! 现在正是大中午,天气又炎热,故大街上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人,大家都龟缩在店里午休避暑。 但若这厮真的大喊一嗓子,那么以附近邻居吃瓜的尿性,定然会蜂拥上来吃这个新鲜出炉的大瓜。 毕竟她金赛赛,在这一片也是自带流量的角色,美女的特权不可忽视,到哪里都存在。 金赛赛脸上打翻染缸似的极速变化,以早上这厮那不要脸的行为来看,这事情对方一个不满,定能做得出来的。 可,家里毕竟就她一个妇道人家,丈夫不在。 若是贸然放一个外男进来,街坊四邻但凡谁搂上一眼,她能确定,第二日她便会上这条街茶余饭后的头条。 金赛赛的表情章邯看在眼里,略一犹豫,也是清楚其顾虑。 说起来,也不当是什么大事。 要是换做旁人,道个歉,章邯也就把事情揭过去了。 毕竟这些都是他的子民,他心中还是有一份大家长的心态在作祟。 但,这个金赛赛,章邯虽然没有真想把对方怎么办,却是不想这么轻易让她过关。 倒也不是她长得多么俊俏,让章邯看上。 实话说,对比宫中五颜六色,环肥燕瘦来说,金赛赛虽然也是一朵金花,但却称不上多么绝色。 章邯毕竟三十多,不像当年啥都没见过,啥都没吃过,见到一个颜色不错的女子就荷尔蒙爆棚! 遂眼睛一转,指着面前不远处“炊饼铺”三个大字体的牌匾,对身侧的王大年说道;“走,听说这家炊饼不错,买几斤回去尝鲜。” 王大年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转,恍然附和道;“对对对,公子我们正好带两斤回去。” 说完,二人便不再理会头顶的金赛赛,自顾自,走向旁边炊饼店的大门。 金赛赛银牙一咬,心知自己躲不过去了! 遂狠狠关上窗户,极速直奔房门而去。 须知道,店里还有一个伙计,自己若是不出现,怕对方定会借机生事,强闯进来。 0413三十载,弹指一挥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果然! 章邯和王大年刚进了炊饼铺子没,便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匆忙出了柜台,直直向他们迎了上来。 却见迎上来的这少年,面色憨厚,衣着朴素。 等他走到章邯二人近前,迅速露出笑容,问道;“二位客官,要买上多少炊饼?” 这话问得,章邯好笑! “你主家哪里去了?却让你一个少年看店?” 那少年遂憨憨一摸头,裂开白牙回道;“主家在后边忙着呢!小的只是暂时看着门面。” 这小伙计看模样,说话的语气挺实诚,没什么心眼! 章邯瞬间在心中做出这番评价。 恰在这时,就见从店后方快速跑来一个人。 正是匆匆下楼来的金赛赛。 当见到章邯似笑非笑看了过来后,她眉心就是一滞,脚步不由停顿一下。 “赛赛姐,这两位客人刚进来......” 小伙计回头见到金赛赛后,显然对其有些打怵,慌忙指着章邯二人介绍道。 金赛赛心急电转,把路上想好的说辞脱口而出。 她对小伙计道; “阿山,这是我娘家远方的大哥,这里不用你招呼了。” 说完。 她便强自挤出一抹笑容,走到章邯身前,一把拽着他的手臂,装模作样亲热道;“表哥,我们且后院说话。” 章邯面上不变,内心霎时间,立刻高看了这个小妇人一眼。 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做出这番应急反应,却是有几分伶俐。 遂笑笑应下,扭头对身侧一头误会的王大年眨眨眼,吩咐道;“尓就在店里等着,我和表妹到后院说些话。” 王大年点头,好整以暇裂开嘴角。 待章邯、金赛赛离开,他不着痕迹看了眼重新回到柜台后方的小伙计阿山。 撇撇嘴,咕哝一句;‘呆愣货!’ 便自顾自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吱呀一声,二楼卧室房门被推开。 章邯打头拿着折扇,慢条斯理径直走向临街窗边。 推开窗子向下望去。 接着,似笑非笑,对身后脸色难看的金赛赛问道;“说说吧,打算怎么补偿本公子?” 话落,他已经轻轻放下窗户,任凭街景在视线中消失。 回头看向已然面色一片涨红,一身忐忑状的小妇人。 见对方沉默不语,章邯也没有不依不饶的意思。而是环视看了眼屋内的装饰,章邯喷喷两声,指着不远处桌子上的茶壶,戏谑再次看向她,问道; “客人上门,金姑娘连一杯水也舍不得上?” “没有,没有。” 尴尬的气氛被章邯一句话冲淡不少,进房门到现在,金赛赛第一次开了口。 她急忙走到桌边,端起茶壶就好倒水。 章邯此时已然跟着过去,坐在桌边的椅子上。 金赛赛倒上水,奉到章邯面前放下,犹犹豫豫不时看他一眼,又低下头,轻声问道; “公子,公子伤得怎么样?” 章邯这边刚端起水杯。 闻言,斜斜看了对方一眼,没好气用空闲左右指了指自己后脑勺; “你不会自己看!” “啊!” 二人此时共处一室,且多方还是个刚见第二面的陌生人,屋内气氛本就尴尬,章邯这么一说,更让气氛尴尬了几分。 但说来也是奇怪。 金赛赛随着章邯这句话落下,居然真就鬼使神差凑近,伸手想要查看。 章邯见状,手中水杯一顿,诧异看了凑近的小妇人一眼。 也没阻止她,任由她轻轻拨弄自己脑后的长发。 “呀!” 金赛赛拨开章邯脑后发丝,打眼便瞅见一个小指肚子大小红色包印入眼帘,直惊得其小声惊叫道。 “看到了吧!都是你办的好事。” 章邯放下茶杯,扭头看着身侧手足无措的小妇人,嘴里没好气说道。 金赛赛满脸都是尴尬之色,她挫着衣角,扭扭捏捏憨笑出声。 见对方面色不变,遂低下头,小声解释;“奴真的不是有意的。” “知道你不是有意的,真要故意,怕是.....” 章邯说半截,留半截,后边的话没有说完。 金赛赛急忙抬脚,慌忙跑向床那边,翻箱倒柜查找起来。 章邯见状,遂问道; “找什么?” “金疮药。” 小妇人头也不抬回道。 章邯;“......” 一个时辰后,章邯带着王大年走出炊饼铺子。 他最终也没胡乱用对方的药,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和对方聊着天。 可始终没见到其传说中的“武大郎”。 下午还有事,章邯便起身告辞。 金赛赛许是仍旧有些愧疚,临行时给他装了一大包自制的糕点和二斤炊饼,章邯不客气接过,随即才离开炊饼铺。 待金赛赛再次回到自己屋内后,竟然鬼使神差,两颊泛上浓郁桃红。 她脚步不听使唤,走到刚才那王公子坐的位置上,坐下愣愣出神。 这位王公子刚才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早晨的戏谑轻佻,举手投足之间,端庄大气,一举一动中,潇洒随意,端是....... 金赛赛形容不出自己为何会突然间心乱如麻。 良久,她方才意犹未尽从座位上起身,因那座位此时已然没了那公子的温度。 走到刚才掉撑杆的那扇窗子前,轻轻推开窗户,见巷子里依旧被日光照得一片光亮,空荡荡没有一个人,遂叹口气。 放下窗户,朝着床上走去。 折腾一个多时辰,她也有些疲了。 却说,章邯这边。 自打上了马车后,他就发现对面的王大年不时偷偷用眼睛扫过来一眼,面皮抽搐一下。 “做什么怪!”章邯十分不满道。 “嘿嘿,大年就是奇怪,陛下这次怎么.......” 章邯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随即,顺着其目光,正要落在自己两腿之间,脸上就是一囧。 随即喝骂道;“滚滚滚,想什么呢!回头就告诉你嫂子去,说大年不学好.......” “别别......我就是纳闷,陛下之前....”王大年慌忙解释,但一句话,直接把对面章邯弄得脸如包公,冷汗刷一下冒出后背。 “完喽!我这破嘴!” ...... 下午,章邯和王大年花了连个时辰才看了城内的两个市场。 因现在已然到了下午,市场上也没多少人。 章邯带着王大年遛遛达达,大致转了一圈,便乘坐马车直奔政务院。 时间纷纷扰扰,一晃便是三十年岁月流逝殆尽。 时间匆匆来到公元1280年,即大明贞隆三十五年。 自1245年章邯在南郊祭天,大明王朝正式成立以来,不知不觉,已然过去三十五个年头。 而章邯自己! 也已然穿越到这个世界四十六载,年逾65岁,几近花甲。 三十年,对于漫漫历史长河来说,并不是多么久远的数字,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也只是一个开始。 但对于一个人类来说,无论他是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三十年,那都是半生的时间,一段漫长的岁月。 圆明园,九洲清晏中心岛上的一棵老槐树之下,一个头戴蓑笠,身披蓑衣的汉子,宛若雕塑一般,坐在藤椅上看着不断泛起水花的湖面。 簌簌簌,秋风吹过,卷起颗颗荒草,也吹动那蓑翁半白的长髯。 忽地,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直惊得一条刚咬钩的鲤鱼剧烈晃动身子,脱钩而去。 老蓑翁面色无奈转过头去,见一个十三四岁的稚童正歪着头,在其身后三四步石板间望着他。 这个孩子,仿佛一场能治愈任何忧愁的良药一般,瞬间让老人脸上的不悦消散得一干二净。 “冲儿,今日怎生有空到皇爷爷这里来了?” 说话这人,正是章邯。 0414溺爱孙子的章邯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此时他虽然看着身材依旧挺拔健壮,但脸上那一道道细密的皱纹,那半白的发丝和胡须,还是时刻彰显着,岁月三十年在他身上雕刻的点点痕迹。 而站在他对面的,则正是他长子章森的嫡长子,名字唤作章冲。 要说章森如今也是年过四十,人到中年, 但不知怎么回事,直到三十岁,才诞下长子章冲。 要知道,他诞生的时候,他老子章邯已经二十岁了,在当时都算晚婚晚育。 故,章冲一降生,便迅速成为大明上下最关注的大事。 毕竟,大明已然在十年前立了章森为储君。 当时,章邯这个皇帝明发律令,非特殊情况,大明后世之君以嫡长子继承。 却不得不说这立太子一事,原本章邯本不着急,可事发突然,他也不得不为。 十年前,皇后也立可敦秋猎后,连发三日热症,药石无医,奄奄一息。 在她其生命最后一刻,章邯看着这个陪伴自己三十多年的妻子,泪如雨下,痛彻心扉。 在其弥留之际,当场便决定完成妻子最后的心愿。 于是,不久,在皇后梓宫入其皇陵的次日,章邯这个大明皇帝便向内阁明发谕令。 把皇长子,也就是当时的秦王章森,正式立为大明帝国皇太子,参与朝政。 自从,空悬二十年的储君之位,也因为皇后也立可敦的突然离世,终于还是落在了嫡长子章森的头上。 随即,章邯第二道谕令便传发出去,即所有成年的皇子,公主。 需在三年内,搬出皇宫,前往新建的王府,公主府居住。 王府,公主府由宗人府负责敕造,就坐落在神京东城三十里处。 章邯还在这些府邸附近设立了三千人的果卫,一个是保护皇子,公主们的安全,另一个则是监视他们。 章邯随即,挨个为自己三十余位子女敕封;有的封亲王,有的封郡王,有的封公主,有的封郡主。基本上,所有子女,章邯都封了个遍。 但他在封爵文书末尾规定;每一代将爵二等,无大功不平袭。 也就是说,对待自己这些儿女,章邯比对待那些开国大臣还狠。 人家是承继爵位降一等,到了他子女这里,则是降二等。 儿女们自然不同意,但拗不过老爹一句;“觉得不满意可以不要,凭自己本事出去混。” 胳膊拗不过大腿,这些平时尊贵的皇子,公主们,面对皇帝老子,也只能缩成了鹌鹑。 章邯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吸收了后世朱明的经验。 他可不希望百年之后,底下几万名宗室需要国家,整天嗷嗷待哺。 说得直白点,他这些政策,最终目的,还是在为太子,以及大明的后世之君铺路…… ‘父皇上午带皇孙去祭拜皇祖母,孙儿过来找黄爷爷,是春公公命人带我来的。’ 变声期的孩子声音都有些嘶哑,不似之前七八岁那般说起话来清脆动听。 都说隔辈儿亲,这话说得一点毛病没有。 想想刚建国的那会儿,他的长子章邯也就面前孙子这般十来岁大,可当时章邯是怎么要求章森的? 不仅要做到仪表端正,疏通政务,且在他北上草原的时候,小小年纪还要负责监国。 章森勤勤恳恳,本以为父皇回来能得两句称赞,没成想....... 悲催的娃! 可到了孙子章冲这里,章邯这厮楞是性情大变。 从刚才看到孙子到现在,其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过,且还有越来越盛的趋势。 把手中竹竿收回,缠好线放在一旁。 章邯对皇孙招招手,指着一旁小木桶说道;“冲儿快来,看看爷爷今天又钓上来好多鱼,咱们爷孙中午有口福喽!呵呵呵.......” 蹬蹬蹬,张冲闻言,眼前一亮,疾步上前道;“真的么,那么中午我们又有烤鱼吃了?” 章邯含笑不断颔首,待孙儿到了身侧,他便由其扶着起身,指着木桶里几尾甩着水花的鱼大笑道; “看看,够不够我们冲儿吃的?” 章冲闻言,嘴巴侧方迅速出现一个梨涡。 迅速放开章邯的胳膊,上前附身半蹲在水桶旁,目不转睛盯着水桶之内扑腾的鱼。 倏然,其脸上笑容瞬息不见,双手闪电般往水桶中一插,再次起身时,他怀里便抱着一尾扑腾扑腾的大草鱼。 扭过头来,任凭草鱼甩得其满脸脏水,乐呵呵举着向不远处的皇爷爷,大声叫道;“这一尾最大,待会儿咱们就吃它。” 章邯自然不无不可,满脸含笑点点头。 侧身对远处喊了一声,但见几十米外凉亭处,两个小太监飞速朝着他们这边跑来。 随即章邯看了眼天空阴沉沉的浓密云层,便低头对身边的皇孙笑着;“冲儿,马上又要下雨了,把鱼放回木桶里,咱爷俩回去吧! 待到了皇爷爷寝宫,皇爷爷亲自给你烤鱼吃,” “好!”章冲忙应一声。 一个转身,就准备把手中的大草鱼放回木桶之内。 没成想! 这雨后湖边草皮湿滑,他一个踉跄,手中的黑鱼脱手而飞。 章冲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其在空中飞过一条抛物线,扑通掉在湖面,一甩尾巴,消失不见。 而在孙子滑倒的瞬间,章邯便如同猎豹一样,一个滑铲,将即将落地的孙子搂在怀中。 他这副矫健的动作,若是外人看了定会惊掉下巴! 这还是那个一步三颤,走路都要人扶着的皇帝么? “冲儿,你没事吧?” 一声关心落入章冲耳际,章冲用力摇了摇头。 转身一把搂住皇爷爷的腰,露出满脸愁苦之色。 眼神不时望向湖面刚才草鱼入水的地方,嘴撇得老高。 章邯含笑注视着这一切,心中暗道;这孩子也是转眼间长大了,要是换作几年前,指不定怎么哭鼻子呢! 正巧,那两个小宦官此时跑到跟前,刚才那一幕他们也看到了,便担心问候一声; “世子爷,您没事吧!” 章冲刚要回话,边听身边皇爷爷提前一步说道; “世子没事。 把这桶鱼命人收拾了,拿来烤具,今日中午吃烤鱼。” “诺!奴婢们这就去准备。”小宦官忙不迭回道。 章邯满意点点头,又看了眼天色,对孙子催促道;“马上又要下雨了,我们回屋子里去。” ...... 章邯居住的观心堂离他垂钓的地方不远,半刻钟后,他已然牵着孙子章冲的手,迈步走进观心堂所在的小院。 对眼便看到,门外回廊处站着一名中年黄衣汉子,其胸前,画着四爪蟒龙威风凛凛,带着明黄束冠。 从其面容,依稀还能看到章邯的八分影子。 这汉子,正是三十年后,章邯的嫡长子,如今大明帝国的储君。 —章森。 章森老远就瞅见父皇牵着自己儿子走了过来,他急忙疾步跨下台阶,迎上前去。 从儿子章冲手中接过父皇手臂,搀扶好这才说道;“父皇还是多在屋内静养,冒着风雨垂钓,说来自是闲情雅致,可吃了风寒就不好了。 父皇乃是大明擎天之柱,身系亿万黎民.......” “停停停!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怎么?还准备管你老子我不成?” 章邯冷哼一声,肉眼可见笑容收敛得一干二净,斜眼看着自己儿子。 “皇子不敢!只是......” “得了!不用你扶了。” 随即,章邯不耐烦一把甩开章森,扭脸看向一旁的大孙子,乐呵呵道;“皇孙,扶皇爷爷进去,咱们不理你父亲。” 章森满脸都是尴尬,手中空中神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前边,爷孙两人对视一眼,嘿嘿捂嘴直乐!活脱脱一只偷鸡的老狐狸,一只偷鸡的小狐狸。 0415父子理念分歧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观心堂后院一处暖阁内,爷孙三人围坐一张方石桌前,石桌上正摆放着两只红泥小烤炉。 一只炉子上面,用竹签串起来的蔬菜烤肉正在滋滋冒油。 章森一手烤着,不断翻转,另一只手则用一把小刷子在上面刷着各色酱料。 他侧方的父亲章邯,面前炉子上则是放着一条二斤黑鱼。他也和儿子章森一样,做着差不多的动作。 但,他的眼睛,却不时看向左手旁吃得猫嘴流油的大孙子。每当见其面前饮料空了,就立刻对服侍在旁的小宦官递个眼色。 终于,待手里这把肉串烤熟,章森才接过宫女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抬眼看向上首的父亲。 "父皇,澳洲崇智哥来信上书,说想在南平城附近修条300里的铁路,方便铁矿运输。" 章邯头也不抬,仍专心致志翻着手中烤鱼。 那神情,犹如在观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父皇!” 见此,章森面色露出无奈,遂重新喊了一句。 章邯眉头微微一蹙,面皮肉眼可见露出不耐之色。 他挥手让贴身宦官小春子帮他烤,自个儿则侧眼看向自己儿子。 正了正神色,语气平淡问道;“总预算多少,澳洲都护府出多少?” 见父皇终于回到正题,章森心中便是一喜。 他急忙伸出手掌,朝父亲方向张开五根指头,用力晃了晃; “总预算两千万龙币。 他们愿意以矿产抵扣五百万,剩下一千五百万,需要朝廷资助。” “今年朝廷国库预算还剩多少?” 章邯闻言,脸上表情不改变,依旧语气淡淡问出这句话。 “这......”章森叹了口气! 面如苦瓜,道;“皇儿昨日到财政部查看一番,也就这几年税收连年增高,财政部才宽裕一些。前年加上去年,国库目前还有资金三千多万。” “呵呵.....”章邯听得连连冷笑! “国库也就三千万年,他澳洲都护府一张嘴便要走一半。若是允了,海外各地都伸手要钱怎么办?你总不能只管澳洲都护府,南洋都护府,非洲都护府不管了吧?” “皇儿不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 章森脸上为难再次加重几分。 章邯不悦;“说!” “只是,如今大明无论是铁路,建桥,都需要大量的钢材。澳洲又发现数座大矿藏。 儿觉得!要是能把矿石更多的运出来,这一千五百万就是翻一倍也不亏。” 章邯倒是没注意这一茬,不过,前世澳洲被称为“坐在矿车上的国家”和“骑在羊背上的国家”,却是已然充分证明了这片孤悬南半球的大陆,确是矿藏十分丰富。 并且,其中尤以富铁矿最为出名。 章邯沉思片刻。 刚才太子说的也是事实! 大明建国三十年来,基本上国内基建就没停止过。道路,桥梁,楼房,船舶,到处都需要各种品质的钢材。且随着二十年前蒸汽机大面积普及,大明无论是采矿工业,还是冶金工业,产能也在逐年增高。 不仅可以满足国内基建作业,还能对外出口成品钢材。 唯一受限的,也就是国内的矿藏储量跟不上日益增长的生产效率问题。 且,澳洲虽说离大明距离数千里,还需要漂洋过海。可随着造船业的发展,航线几十年通行,已然十分顺畅。 就是加上运输成本,也比大明自己在南方山区里面的矿洞成本低廉,且质量还高。 “澳洲矿产丰富,乃是我大明工业化的助推剂。朕琢磨着,既然崇智上书是要修矿区到海港的货运铁路,也不是不行! 朕倒是有个想法,太子不妨也参谋参谋。” 思索一番,章邯重新抬头,看向面带希冀的太子。 章森赶忙点头,表示;“皇儿聆听父亲教诲。” “死呆子!” 章邯听之,脸上不悦,遂斥骂一句。 章森只是呵呵笑着。 这些年他都习惯了,也不甚在意。 这边章邯继续道;“澳洲矿藏,不管是铁矿,金矿还是别的什么矿,要专门派出一批专业勘探团队逐步探明储量。 由皇室出面,组成专业的开矿公司,对其进行全产业的开采。 另外,矿产的初加工工厂应该在本地建设,把半成品运到大明进行精加工,在自用,售卖出去。” 章邯一番话,中心思想就几个点。 澳洲矿藏,大明皇室需要插一脚,拿大头; 开采矿产后,需要在当地进行粗加工,大明本土只收半成品; 澳洲开矿,要根据储量做配套,优中选优,集约化,效率化开采。 总结起来,不过是皇室拿利润大头,澳洲打造矿产粗加工的,大明本土则制造精品。 父皇话里话外的意思,四十多岁,参政多年的章森瞬间便一清二楚。 但其心底,还是暗暗咋舌父皇的胃口之大。 在他看来,皇室的财产加起来比大明八千万子民加起来还多,其还像饕餮一样,四处往皇室拦钱。 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代表一国财政的国库,居然穷得叮当乱响! 这种怪异的局面,让从小接受儒家教育的章森极度不适。 以他看来,这不是本末倒置是什么? 皇室作为天下之主,整个天下都是皇家的,要那么多钱财有何用? 在他认知里,真正的有为之君,则是公器充盈,私器节俭。 似乎察觉到儿子眼里浓浓的不适,章邯脸上霎时间再次黑了几分。 章邯比章森看得清楚明白得多。 没有钱财支撑,皇室,也就是一个名号。 官员发不出俸禄你看他们闹不闹?士兵发不出金银你看他们嚷不嚷?百姓衣着无依,你看他们反不反? 这些靠什么保障?靠帝国财政?靠官员清廉?靠百姓平白无故拿出收入一部分上交给你?凭什么! 人人皆图私利而损公器! 若是都有这么高的觉悟,天下早就大同了,还需要他章家来当皇帝么? 章邯盘算打的乒乓响。 他章氏要坐稳大明皇位,绝不能同历朝历代皇室那样,做匍匐在国家身上吸血的蛀虫,游离于整个大系统之外。 他要把皇室,打造成帝国的行业寡头,要让全国居民方方面面,都离不开大明皇室的产业。要让大明所有有识之士,各行业经营翘楚,源源不断进入这个庞大的系统内,为皇室地位更加稳固发光发热。要让大明所有的暴力机构中的人,就是起了造反的念头,除了手中的装备,一个铅弹,一个枪头,一件衣服,一口吃食都离不开皇室的产业。 只有皇室影响着帝国的方方面面,这些潜在的捣乱分子,才会因为方方面面的掣肘不敢铤而走险。 后世韩国那些财阀为何能作威作福?为何能左右军政?为何罪恶滔天仍旧过得逍遥自在? 说白了,离开人家,政府玩不转,军队玩不转,百姓也玩不转! 可以预见,随着大明工业化发展,社会化进步,各行业形成寡头不可避免。 与其等到他们这些不知道哪里出来的人壮大后左右朝政,还不如皇室凭借着前期巨大垄断优势,做那个最大的寡头。 起码。皇室为了统治稳定,还会贴补百姓,还会救灾,还会兴修水利....... 而若是让资源落入那些后起的行业寡头手中,不用想! 他们只会变本加厉盘剥底层,让一个稳定的社会系统迅速崩坏。 说白了,到了这个位置上,章邯没有退路;章氏皇族没有退路;他的后世子孙更没有退路! 站在巅峰,俯视众生的人只有那么一小撮。 底下人都虎视眈眈看着你犯错,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并不是一句虚言。 0416肥地一根苗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但凡下边的人看出你表现出一点虚弱,无数豺狼便会闻到血腥味儿,汹涌朝你扑过来。 咬断你的脖子,撕扯你的血肉,啃食你的内脏,抢走你的位置。 皇室于大明如此,大明于整个世界何尝不也是如此? 这世界的道理,有时候是相通的。 就像刚才章邯说的那样,要把拓殖各个都护府地盘牢牢捆绑在大明这艘战车之上。一个是在政治,经济,军事上对它进行严格掌控,另一个则是把国内淘汰的产能,转移到这些新获得的土地上。 欧洲殖民者掠夺了整个世界几百年,留下了一地鸡毛。一场二战大变革,更是把所有欧洲列强都打回了原型。 这种蠢猪式的做法,如今大明不屑于做!也不用做。 相较于那些欧洲强盗而言,如今大明工业发达,在十三世纪独领风骚。 产品畅销,宋地,蒙古几大汗国,膏腴之地已然被明货物渗透成了筛子,成为大明商品的倾销地。 欧洲,非洲,澳洲,东南亚,大明的都护府遍地开花,都是大明的原料供应地。 放眼整个十三世纪人类大部分栖息地,大明已然是世界灯塔一般的存在。 只要章邯在有生之年,把现阶段的成果巩固一番,在依照旧有模式,开拓美洲这片处女地。 到那时,大明便会立刻成为席卷世界的日不落帝国。 大明百姓在外,也可以炫耀; 旧大陆是我们的商品倾销地,非洲澳洲是我们矿场,牧场,美洲是我们的农场,东南亚是我们的果园。 放眼整个世界,到处都是属于大明的土地,二十四个时辰,天空的太阳,始终在大明的领土上播撒光辉。 多了美丽的愿望,多么壮志的情怀! 但,这美丽的蓝图,这肉眼可见的美好未来近在眼前,面前这个兔崽子就是他妈的不开窍! 你说气人不死人? 还不如他章邯的大孙子呢! 章邯之前,也不是没有跟这个蠢儿子讲过这一切! 但那时候,这臭小子眼里,居然露出一种看自己是独裁暴君的眼神。 这一度让章邯忍不住发飙让人把这个夯货拖到西郊给咔嚓了。 所以,自打章冲降生后,章邯便把所有溺爱,给予在这个第三代君主,自己大孙子身上。 显然,大号在章邯看来是练废了,那就重新练小号。 反正他章邯自己身体自己知道,再活个二三十年,不生急病的话,一点问题也没有。 他都打算好了; 再过几年,他过七十大寿的时候,就把皇位禅让给他这个儿子。 总不能真让人家当三十年的太子,等自己嗝屁了还熬不出头吧! 看在他娘的份上,看在他嫡长子的份上,怎么也要让其这辈子过过皇帝的瘾。 儿子再干十年,也就快到了自己现在的年龄,到时候让其把皇位禅让给自己的小号。 一切,完美了就! 想及于此,章邯便侧过头去,看着狼吞虎咽,吃得欢快的大孙子。 见此一幕,章森五味杂陈。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长大些后,父亲仿佛改变的一个人般,对自己哪哪都看不上。 他记得小时候,父亲不是这样子的啊? 亲自扶他上马,抱着他站在雁门关上指点山河,回川渝老家的路上给他将大闹天宫,雪夜陪他和小妹打雪仗....... 但,随后,怎么就变了呢? 记得小时候,自己最害怕母亲,却是最喜欢粘着父亲。父亲和蔼,慈祥,每次只东西的时候,都乐呵呵地看着自己....... 呃!...... 就恰似面前,这么看着自己儿子一样。 就这么看着自己儿子一样! 鸿蒙混沌一片浊,一点灵光乍现,章森有些明白了! 父亲还是那个父亲,他自个儿却不是之前的那个自己啦.......! 出了观心堂,章森一身萧瑟离开九洲清晏,径直回到自己太子府内。 太子妃张妍见丈夫闷闷不乐,且儿子也没有回来,遂上前关心问道; “今日殿下不是和冲儿一起去祭拜母后么?冲儿呢?” 还是当娘的,下意识忽略章邯沉闷的表情,第一时间询问自己儿子的踪迹。 章森现在心头很乱,太子妃提起自己那个好大儿,他眼前瞬间闪过刚才在观心堂,看到父皇含笑盯着儿子的那一幕。 没来由,醋意横生,酸溜溜没好气道;"不用担心那兔崽子,人家好得很呢!" 太子妃神色愕然! 不知道丈夫好端端忽然发哪门子疯。但她膝下就这么一根独苗,一日看不到都心乱如麻,哪里肯罢休。 情急之下,也不顾长幼尊卑了,直接惶急喊道;“太子,我问你冲儿哪里去了。” 眼前太子妃,自己妻子也是这幅神情,满眼、满心都是那个兔崽子。 张森瞬间怒气勃发;“冲儿,冲儿。一天天就知道冲儿,看她小小年纪都被娇惯成什么样了!” “太子...你....呜呜呜!” 太子妃张妍被丈夫没来由怒气冲得手足无措,掩面小声抽泣道。 都是女儿泪,男人情。 妻子这番模样,也让章森心头的那股邪火消散了不少。 但他可不会服软,只是强自撑着,语气生硬丢下一句;“祭拜完母后,带冲儿看望父皇,被父亲留在园子里了。” 说完,章森便一个转身;“晚上我不回来了,不必等我。” 张妍止住抽泣声,闻听儿子在父皇那里,她心中的石头才算放下大半。 也不怪张妍如此失态,儿子章冲对她的重要性,比任何事都要重要一万倍。 作为太子妃,她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贵女,家境普通,是王子选妃层层甄选上来的。 也是因为她的长的体态丰盈,面若银盘,端庄秀丽,才一眼被仙逝的皇后选中。 凤栖梧桐,成了大明的秦王妃。 至此,她自己娘家也顺理成章成了皇亲国戚。 更是在十年前,自己丈夫在母亲过世后,被立为大明储君,她也顺理成章成了太子妃,大明的预备皇后。 她的亲眷,家族,也因此收益,随着她的地位水涨船高。 但这一切,全部系在一个人身上。 那就是她的儿子,大明皇帝的嫡长孙—章冲。 没办法!她张妍虽然长得体态丰盈,一看就是能生的好手。 可就是奇了怪了! 太子其他侧妃一个接一个的生,自己却是几十年磨一剑,只生出这么一根独苗苗出来。 可说旱田长稻百根,肥地只生一棵,是个人都觉得糟心。 万幸,神明保佑。 她这块肥地虽然产出不高,但果实品质正确,乃是一个男丁。 男丁,放在任何地方都不稀缺,就是她自己膝下的假子都有三四个,都是几个侧妃,小妾所生。 但因为她自己身份,所以她这个儿子只要生下来,就比所有男丁前途都光明。 她丈夫是大明的储君,且位置稳固。她儿子便是未来的储君,只要儿子能顺利成人,将来登上大位。 那么,她张妍才算彻底熬出头。 故,自打儿子章冲降生以来,她便想呵护一块绝世美玉一般呵护着她。哪怕儿子离开自己身边不到半日时间,她也是牵肠挂肚,茶饭不思,干什么都没有精神。 听到儿子在父皇那里,张妍一颗心才重重落下,停止抽泣。 至于丈夫刚才说不回来的那句话,张妍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丈夫去了哪里。 定是在自己这里没寻到安慰,找哪个小蹄子治疗创伤去了。 若是刚成亲那会儿,以张妍当时的性格,定会辗转反侧,难受伤心好一阵。可几十年光阴厮磨下来,当初的那点激情,早就被岁月啃食得一干二净。 0417天官赐福,普天同庆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她现在也看得明白。 丈夫喜欢女色,只管随他去! 反正他就是种下再多的种子,也不过就是扩大皇室的血脉。 只要自己儿子健健康康的,就没有一个人,能撼动她们母子的地位。 丈夫若是有朝一日敢昏头,她张妍也不是吃素的。定要到父皇那里告他一状! 让其吃不了—兜着走。 果然如她所料! 不多时,就有一名贴身侍女跑进大厅,附身偷偷到她身边耳语一番。 张妍嘴角微裂,呵呵,丈夫真的就径直去了李侧妃处。 正当去了心事,张妍准备回自己卧室的时候,外头又有人进来通报; “殿下,陛下派人来了。” 张妍心头就是一喜,遂张口便询问; “可是陛下把世子送回来了?” 通报宦官径直闻言,摇摇头道;“奴婢没看见世子! 只有陛下贴身服侍的春公公以及着几个随从。” “春总管?” 张妍有些不确定地再次问道;“他来干什么?” “这个奴婢却不知道了。 春公公只是打发小的进来通报主子。” 那通禀宦官苦着脸回道。 “好吧!你传他进来。” 张妍思忖,觉得春总管既然过来,定然是得了陛下受益,却是不好怠慢。 东宫门外。 “春公公,太子妃让您进去。” 门口处,却见那去而复返的通禀宦官,快步跑到小春子跟前,一脸谄媚道。 当年的那位小春子也已然年近五旬,发丝间带着霜,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其现在身居皇帝贴身大总管,负责皇帝起居,日常,至今也有了二十多个年头。 他身上穿着刺绣深蓝蟒袍,迈步八字,看起来自有一番威严气度。 听完东宫小宦官的回话,小春子,哦!不,如今的春总管,不置可否点点头。 接着,转身对身后提着炉子的几名跟班吩咐道;“带着东西跟上。” 吩咐完,他也不再管其他。 春总管很熟门熟路地径直进了太子府,直奔正堂而去。 到了正堂门口后,春总管猛然一转身,朝屋里指了指。 那名东宫的通报宦官迅速会意,遂点头哈腰,先其一步进入大堂内。 不多时,站在门口宛若雕塑的春总管,便听到里边传来一道温润之声;“请春总管进来。” 如同回魂一般,春总管立马睁开眼睛。 他打头抬步跨过不远处门栏,就见不远处正厅上首,一身湛蓝色宫装的妇人,正笑语吟吟看过来。 笑容立刻爬上脸颊,春总管躬身小跑到张妍正前三步外,作揖行礼道;“老奴拜见太子妃殿下。” 张妍受了对方一礼。 赶忙从上首起身,上前虚扶笑道;“春总管每次都这么客气,且不必多礼。” “多谢殿下。” 春总管趁势起身,遂道;“是这样的、今日太子殿下和世子在陛下屋里用餐,剩下几条烤鱼。 世子说送来孝敬母亲,陛下便让老奴走这一趟。” 说着话,春总管不着痕迹对身后跟班一挥手,两个小宦官赶忙上前。 掀开食盒,热气腾腾的烤鱼香味便飘散出来。 张妍凤眸微亮,嘴里不住说道;“这小没良心的有好吃的还知道给娘亲留点,算是没有白养一场。” “呵呵…”春总管干笑两声。 接茬道;“殿下,世子孝顺淳厚,奴婢为殿下贺!” “咯咯!春总管这张巧嘴真会说话,怪不得深得陛下宠信。” “来人呐!看赏,让春总管打一壶好酒暖暖身子。” ...... 秋去冬来,转眼便又到了一年岁末。 神京新城张灯结彩,人流如织。 刚进腊月,一年一度春节晚会会场,便在太虚宫的广场上布置开了。 到了除夕这天晚上,巨大的舞台已然搭建完毕。 章邯带着神京的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一起看了一夜的节目,到了凌晨,众大臣才在附近旅馆住下。 第二日,春节清晨辰时三刻,百官入朝,向皇帝献福贺岁,皇帝赐福,封印休沐。 大明年假从腊月二十八开始,一直过了正月十五,总计十八天。 在这段时间内,各地衙门全部封印闭衙。除了公安,交通,医疗等少数机构轮班之外,众官员、小吏均回家阖家团圆,欢度新年。 眨眼便到了元宵节,也是休沐的最后一日,春节也至此到了尾声。 是夜,城中央的鼓楼咚咚响起! 鼓声渐渐传遍整个神京。 随后,一个小宦官捧着一张明黄色的圣旨登上鼓楼。 在楼下无数百姓眼睛的注视下,其深吸一口气,面色郑重摊开手中明黄色的圣旨。 贞隆三十五年上元节,圣人诏令; 元月正月十五日,子正已到,新日初始,神灯灭,人灯燃,天官赐福。 万民蒙诏,普天同庆! 小宦官清亮的声音穿透霄汉,声震全城! 万岁! 万岁! 万万岁! 随之而来,神京百万黎民齐齐直朝皇宫所在方向躬身礼拜。 万岁的呼喊,山呼海啸经久不息! “轰!轰!轰...!” 一枚枚绚烂无比的烟花把黑漆漆的夜空照得绚烂多彩,红的黄的青的蓝的紫的,颜色各有不同,形状也是多姿多彩。 桃花状、弯月状、荷花状。心形状,六边形,林林总总,不下数十种之多。 街道两旁灯笼高挂,密密麻麻,各处店家,卖力吆喝,趁着难得得满城佳节,准备发一笔小财。 大姑娘,小媳妇,也难得一个个擦粉弄柳。 或寻一处灯火阑珊会情郎,或寻一处灯火通明合家欢。 头顶烟火绚烂,街道灯火通明,许着这种心愿的长明灯缓缓飞入天际,摇摇曳曳,见证者这一派火树银花,人间繁华。 正当大明神京沉浸在上元节的一片莺歌燕舞之时,一艘悬挂风帆的千吨海船,鸣着悠长的汽笛声,披着月光,驶入澳洲西海岸安澳港的码头。【达尔文港】 码头蒸汽灯彻夜敞亮,高达五十米的灯塔一闪一闪,为黑夜中海上的船舶导航。 这艘船名叫扶风号。 是两个月前从大明本土东明港出发,到了正午,历时三个月近白天的航行,才到达澳洲西海岸。 扶风号停靠稳当,船上的乘客和货物都没有动,只有七八个人,顺着放下的临时木梯从船头,慢慢爬下不远处的码头。 “欢迎各位土地资源局的同僚来到澳洲都护府!” ‘啪啪啪.......’ 一阵掌声过后,章崇智带着身边四五个本地官员迎了上去。 下船的七八个人中,除了两人是四海商会的商务人员,来澳洲打前站的外,剩余五人都是土地资源部下属单位的矿业专家。 这次,他们来澳洲是带着任务来的。 目的就是查看已发现矿藏的储量,以及对其周围进行勘探,寻找伴生矿脉。 这次负责带队的官员名字叫做卢照邻,乃是土地资源部矿业司下属的一名处长,其余四个则是其处里的骨干,一个个都经验丰富。 他遂慌忙迎上去,见礼道;“卑职卢照龄,拜见侯爷。” “诸位都是大才,快快请起。舍下已然备好庭宴,今日恰逢上元,正好大伙一起欢度佳节。” “那便多谢侯爷了!” “无妨,使君请!” ...... 十日后。 澳洲西部山脉深处,卢照龄带着十几人一身疲惫钻出矿区,踩着泥泞黑黝黝满是碎煤的土地,脸上笑容不断。 “真是好地方啊!这几日走的几个矿区,不管是煤矿,铁矿亦或是铜矿,肉眼可见比国内矿藏质量强了不止一筹。” 卢照龄的感叹,让跟随而来的几位属下均深以为然。 0418大明三大都护府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负责带路的都护府官员闻言,则是莞尔一笑。 遂对神京几位专家解释道;“虽然咱不知道本土矿脉怎样,但咱却知道,咱们澳洲都护府的矿脉大多都非常不错。其不但埋地浅,好挖掘,质量还上乘。” 他说的这些,是这几天几个矿业专家都亲眼目睹的事情,大家遂都表示认同之色。 这人似提前得到过交代,见状,立刻继续对专家们说道;“这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交通不便,好东西难以大批量运出去。” 这人说完话,还装模作样唉声叹气,不断摇着头。 “老弟的意思我懂,我们这次就是带着任务来的。只要澳洲矿藏储量,质量没有问题,那路自然很快就能通。” 卢照邻知道对方的打算,张口直接给对方吃了一颗定心丸。 “可是,我家侯爷说朝廷财政捉襟见肘,怕不是轮到我们澳洲都护府修路。”这人犹自不信! “老弟这话如此讲?要是朝廷没做这个打算,我等几人何必飘洋千里,来这大山深处钻山沟,下矿井?” 一语惊醒梦中人!对方忙呵呵两声,挠挠头;"大人说的是,却是小的瞎了眼。" “哎?当局者迷么!不当什么大事。” 整整用了一年时间。 卢照邻几人,不仅跑完了澳洲都护府目前发现的十几个矿场,还发现几十个疑似有矿脉的地方。 他们把探明的矿脉,在地图上一一标注起来,便和同样带着一箱考察报告的四海商会雇员一起,再次登上了返回大明的远航轮船。 1282年四月份,他们的考察报告经过层层审核,终于呈到了大明皇帝章邯的案头。 章邯独自在寝宫查看一夜,又召集政务院的重臣开了七八场研讨会,澳洲都护府铁路立项才正式确定下来。 朝廷各部门经过研究,打算以澳洲矿山五十年产权作为抵押,向央行和四海商会共借贷1亿龙币,用于澳洲的铁路建设。 当然,之前澳洲都护府上书修建的总里程只有三百里,且预算也才两千万。 不过,在真正接到卢照龄等人的勘探报告之后,章邯直接把当初觉得靡费的想法直接扔到了九霄云外。 如此丰富的矿藏,光是目前发现的就够大明开采个几十年。 这年头,治下百姓生活如何增加质量,大明国力如何增长,说白了,到最后还是得拼的资源。 且守着澳洲大陆这么大的能源金山不加大开采力度,那就是暴殄天物,对不起上天的馈赠。 章邯胃口很大! 这一个亿也只是他明面上前期投入,若是当铁路建成,利润肉眼可见的增长时,到时候加大投资也就变成理所应当的事情。 且章邯认为,这是一定的。 这次在澳洲修建铁路,大明一共准备建三条。 除了西部矿山链接安澳港的几条矿路之外,大明还打算修建南北两条铁路,直接把澳洲都护府目前人数较多的四个州全部链接起来。 尤其是毗邻后世新西兰的西北州。 其地理位置十分关键,不仅是连接大陆北方草原的皮毛运输通道,还是之后大明船队登临美洲大陆的桥头堡,处于绝对的战略C位。 目前,经过几十年的建设发展,在铁路建设方面,大明技术已然十分成熟。 国内已然建成三横两竖五条干线,以及数十条支线。可以说,除了崇山峻岭,喀斯特地貌,大明的铁路,沙漠都能铺设起来,技术不是问题。 所以,章邯在开完会后,便把建设的方案扔给铁道部去研究。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澳洲修建铁路的事情,一阵风便传了出去。 1282年一整年,东南亚都护府,非洲都护府,相继给朝廷上书; 他们声称,朝廷不能厚此薄彼,他们境内也需要铁路。 章邯没有惯着他们,直接一纸公文,漂洋过海发到两位都护案头; 大意是;想要修建铁路,可以! 需要你们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 只要朝廷商量之后觉得可行,那么一定给予他们支持。 若是连可行性报告都没有,那趁早洗洗睡,先把境内公路系统贯通再谈其他。 这份公函一出,两处都护府直接偃旗息鼓。 不是他们不想,是要想拿出一份可靠的可行性方案出来,根本不可能。 和澳洲都护府境内没有别的敌人不同,东南亚都护府和非洲都护府,到目前为止,仍旧没有对所在区域进行有效的控制。 甚至可以说,任重道远。 非洲都护府设立在非洲东海岸毗邻相望的马达加斯加主岛之上。 1265年,大明非洲开拓队一千人登上该岛屿,经过半年肃清,征服岛上的土著班图人和马尔加什人。 1266年,非洲都护府在该岛上正式成立。 之后到1270年,大明先朝该岛上移民五万人,驻军一万。 到目前为止,非洲都护府相继收复了马达加斯加周围的零星小岛,在非洲大陆只开辟了两个据点。 即于1273年,派兵攻打隔海相望的津巴布韦王国和其相邻的东班图人、占据津巴布韦领土,消灭了东班图人南方几个部落。 第二个据点,是1278年北上轰炸阿居兰王国,逼迫对方割让三百平方沿海土地,获得一个扼守红海出海口的据点。 目前,非洲都护府成果也就这些了。 基本上除了马达加斯加群岛在其绝对控制之下以外,剩余在非洲东海岸的两块领地这几年根本没有太大的进展。 且津巴布韦地区,经济凋敝,常年与北方的东图人部落激战,也时常被科伊桑族部落偷袭。 若不是这是非洲都护府在非洲大陆占据最大的一块地盘,且其还是主岛士兵登陆之地,非洲都护府早就想上书朝廷放弃了。 实在是没有什么收益,鸡零狗碎,食之无味,其余尽是支出。 北面,位于索马里附近的那个据点就好多了! 里边驻军颇有后世租界列强的风头,成了当地一霸。 且非洲都护府还派出使节,前往马穆鲁克王朝拜访对方苏丹,希望能提前挖掘苏伊士运河,贯通欧洲航线。 目前仍处于谈判阶段。 不过,种种迹象表明,这位苏丹陛下很感兴趣! 若用“蛮荒拓殖”这四个字形容1282年的非洲都护府的话,那么飞挂于大明东南的东南亚都护府,其形式,无疑需要用另外四个字来形容; 那便是;“捉襟见肘”。 东南亚都护府是紧跟澳洲都护府,于1254年成立的。 距今已然差不多有小三十年。 本来章邯的野心很大,准备逼迫婆皇国割让后世扼守马六甲海峡的新加坡地区,作为大明东南亚都护府的驻地。 这样,扼守这条繁忙的商业通道,每年将会源源不断给大明带来海量的财富。 可是到了1256年,大明刚占领该地区不到1年时间,达莫沙椰王国,高棉帝国,罗窝国,占婆国,甚至东北边的宋国,便呼啦啦结伴跑来一船使者。 要求大明撤出新加坡地区,把该地区归还婆皇国。 当时接到这个消息的章邯气得脸色都绿了,真有一种啐了狗的感觉。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的就是这些货! 他倒不是怕了这帮人,不服彼此打一架。 且当年大明已然拥有蒸汽轮船,对上这些国家木头小舢板也就是几炮的问题。 但,章邯最后还是咽下了这口气,含恨让东南亚都护府撤离新加坡,搬迁至单重布罗国西海岸。【马来西亚西南部】 这倒并非章邯好说话,也不是章邯失心疯装大度,更不是章邯怕了这群王八蛋。 而是,以当时的情况,其不得不如此。 0419出兵蒲甘王朝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在当时,大明最大的贸易伙伴只有两个。 第一个是东方的宋国,另一个个则是位于罗斯地区,钦察草原的金帐汗国。 西边金帐汗国自不必多说。四海商会在当地多年经营,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该地区一直都是大明主要商品倾销地之一,其也是连接欧洲商路的关键节点,十分重要。 宋国则是张载行他们当面使宋后,双方均看到有利可图,遂签订一系列贸易互惠条约,并且互驻商馆。 刚开始,宋国往大明倾销奢侈品,瓷器,丝绸等中原特产。待大明工业逐渐发展起来后,又方向向对方输出军械,火炮,工业品,机械等。 每年光是两国海贸金额,就高达数千万两白银,换算成龙币,规模亿万,不是其他任何一个市场能比的。 就是第二大的金帐汗国,每年和大明的贸易额也不过五千万龙币左右。 其次,达莫沙椰王国【印尼主岛】,高棉帝国【泰国北部,柬埔寨,老挝】,占婆国【越南】,这几个作为这个时代东南亚以及中南半岛几个数得上的大国。 这些国家毗邻东西方海上贸易的重要节点之上,说话也是有一定分量。 只要大明不想之后东方贸易每一趟都提心吊胆,就必须暂且先安抚住这几个国家。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议! 大明服软,让这些各国使节都十分高兴,不住夸赞皇帝章邯的高风亮节、 但以章邯的性格,哪里是吃亏的主? 之后,他遂令外交部官员,给这几个国家的使者,传达了三个大明的条件。 大明承诺可以撤出新加坡地区,并且还会在东南亚放置一条小型船队,大小舰船十艘在苏伊士附近巡视。 作用是负责打击时常出没的海盗,保护各国商船的通行安全。 不过,大明也有几个条件! 且不算还他们几国的利益,希望他们支持。 其一,大明派出的舰队需要地盘停泊,大明需要在该地区建立统治,保障后勤。 故,大明对马来群岛上的渤泥国,毛律族,达雅克人,库台马踏普拉王国,单重布罗王国,南撒鲁奈王国势力攻击,他们不得干涉。 其二,达莫沙椰王朝,高棉帝国,占婆国,罗窝国,必须和宋国一样,对大明开放市场,互驻商馆,签订条约。 其三,大明为打通于云南地区的贸易通道,攻打蒲甘王国,他们不能出手。 这三个条件说出来,东方各国师团直接炸了锅,表现各异。 第一个条件,大明明显是准备在东南亚扎根,这从他们之前悍然占领马六甲海峡要道新加坡地区,大伙儿已然明白。 且马来群岛和这几个国家并不接壤,岛上除了土著就是一些南洋的汉人,只是和宋国勉强扯得上一些关系。 因为渤泥国是宋国的藩属国。 故! 第一个条件跳出来反对的只有宋使节。 大明外交部和其磋商几天,答应从东方帮渤泥国打下一个地盘更大的岛屿,且对宋国在该地区无偿赠送南沙群岛作为其补给基地,对方这才勉强答应。 面子上勉强答应,私底下宋使可是乐开了花。 这一趟走得太值了,居然莫名巧妙,得了一份开疆拓土的功绩。 第二个条件对大家都有好处,这些国家都是贸易沿线国家,自然看到大明和大宋这些年贸易连年增加,正求之不得呢! 故,这条建议毫无悬念迅速通过,且大家都皆大欢喜。 第三个条件,对于高棉帝国,罗窝国,以及宋国就有些接受不能了。 宋国还好,目前云南北部属于蒙古人,南方则是其暗中支持,附属于大理的地盘,和其并不接壤。 且人家大明也说得明白,之所以攻打蒲甘王国,目的是为了打通与大宋的路上商路。 理由很充分,且与自己不接壤,关系不大。 之后,大明入住中南半岛,还可以帮其分担北方蒙古人的压力。 且之前刚得了一份天大的好处。宋使琢磨一番利弊得失,便欣然同意了。 罗窝国和其不接壤,且小国寡民,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大明外交部给了其一些好处,他便举双手赞成。 剩下唯一反抗激烈的也只有高棉帝国了。 虽然其境内和蒲甘王国接触不多,但高棉帝国西侧,就是和蒲甘王国紧邻的素可秦王国和骇黎朋猜国。且其这些年不断仗着国力强盛,侵略两国,统一中南半岛之心昭然若揭。 放大明进来,必然会会与间接高棉帝国产生矛盾。 不过,最终,事情还是顺利解决了。 因为在章邯的授意下,大明外交部开出了一个高棉使节难以拒绝的条件。 即;大明打下蒲甘王国之后,答应帮其吞并素可秦王国东北领土。 要知道,素可秦王国【泰国】东北部,可是其最为肥沃厄平原,高棉帝国与其屡次战争,打了多少年都没打下。 就这样,这场多国使团入明的抗议行动,愣是让大明搞成了一个多边瓜分经济利益,他国领土的分赃会议。 有些黑色幽默的味道。 可虽然明面上看,大明失去一些利益,得到了好处更大。 但时间也将慢慢证明,章邯这个穿越者也不是万能的。 他亲手为自己挖下了两个巨坑,让新成立的东南亚都护府,至今仍旧战火不息,处在动荡之下。 和宋国,高棉帝国等签署条约后,章邯下令1258年开始征兵备战。 经过一年筹备,大明朝廷拿出五千万军费,火炮100门,舰船10艘,运兵海船三十艘,运载骑、步军队三万,大举征讨蒲甘王国。 大明舰队在【后缅甸若开地区】登陆,摧枯拉朽攻破莱谬王国的都城,莱谬王国土王带着少量随从仓皇出逃。 攻下城市后,大明前锋大掠三日,等待后续援兵补给登岸,一个月后,开始向北攻略。 三个月,扫荡莱谬王国大小镇市五十八座,莱谬王国被并入大明版图。 大明至此,也在中南半岛占领了一块地盘,有了立足之地。 1258年秋,在领兵大将王少博【王大年次子】的带领下,五千骑兵沿着伊洛瓦底江开始北上,一路狂飙突进,直奔蒲甘王国的首都蒲甘城。 王少博与乃父作战性格截然不同,作战勇毅当先,有万夫不当之勇。 在其带领下,明军五千骑兵继续狂飙突进,接连攻破克拉城,哇夏尔寨,石头城等七八座伊洛瓦底西岸重要城镇。 一时间,前方所有土邦首领,官员无不悍然变色。 在明军到来之际,或跑或投降,明军形势一片大好。 之前莱谬土王早就在一个月前跑到蒲甘王朝请求出兵,披因比亚四世立刻招兵买马,准备帮助莱谬土王夺回失地。 但还没等他准备好呢! 大明骑兵眼看就到眼前。 这位蒲甘国王披因比亚四世也是一个狠人,知道以自己手中刚刚聚集起来的兵马,困守蒲甘没有多少胜算。 遂在大明军队离蒲甘城不到一百里时,带着家眷兵马丢城向北遁逃。 王少博闻听蒲甘国王弃城逃跑,遂立刻整顿兵马,直接绕城追赶。 他倒是不担心其后路被断,蒲甘城四面皆是低矮山地平原,对方根本防不住他们屁股下四条腿的战马。 后,大明步军赶到。 对着蒲甘城放了几炮,城内留守的官员便开门献降。 事情到这里,一切十分顺利。 大明军队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消灭莱谬王国,攻占蒲甘王国的首都,说一声摧枯拉朽也不为过。 王少博这边也进展顺利的过分。 五千骑兵沿着湄公河一路追杀,接连击溃对方留下殿后的数千叛军,一路把披因比亚四世赶进了东北部山区,和大理交界的地盘。 0420王少博大意惨败,李小虎出征无奈!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因这里山高路险,碎石嶙峋,十分不利于骑兵作战。 且大军后方又传来消息说南方勃固王朝,见蒲甘王朝大乱,遂陈兵北境三万大军北上。 且对方,半个月内已然趁着蒲甘王国被大明攻击秩序混乱,偷取了占领了其境内东南十几座城市。 且,对方仍没有停下脚步,还有朝着蒲甘城进逼的趋势。 虽然出征前,皇帝陛下没有授意他们东征军攻打勃固王朝的命令,但对方这种趁乱摘取胜利果实的行为,以王少博年轻气盛,又是目空一切的年纪,怎么可能忍受? 他遂留下两千骑兵交由副将统领驻扎蒲甘王国北部。 负责一面招抚其北境的城市,一面防止蒲甘国王从山区窜出来收复失地。 他自己,则带着剩下三千骑兵一路南下。 前往蒲甘城和城内的1万步军汇合,狙击北上的勃固王朝三万大军。【剩余1万大军驻扎在莱谬王国,负责断后,维护登陆点】。 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就是这场本来势在必得,王少博携大胜之师手拿把攥的阻击战,却出了大漏子。 和蒲甘城步军汇合之后,王少博和其麾下三千骑兵在城内略微休整一番。待补充完粮草,马料,弹药后,他才带着麾下三千骑兵以及七千步炮军队,组成一万人大军,浩浩荡荡迎头南下而去。 勃固王朝北上带兵的将军名叫郑希智。 其祖父乃是汉人,早年在中原犯事,徒岭南,后逃亡中南半岛。 家学渊源,到了他这一代,郑希智已然逐渐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将领,深受勃固国王的器重。 这次北方蒲甘王国遭到大明攻打,国内空虚,建议出兵趁乱取利的第一人便是他。 所以,经他游说事成之后,他自然当之无愧得了这次北伐的主将的头衔。 说起这勃固王朝,其原本是蒲甘王国的一部分。 不过,在几十年前,下缅甸地区掸族首领伐丽流发动叛乱,于1281年在莫塔马割据称王。 常年与北方原宗主国蒲甘对峙,故这次趁乱出兵抢地盘他们之所以这么顺利! 无它,唯熟尔。 说起其战斗力,也算强悍。 加之这些年由郑希智这个熟读汉家兵书的将军领导北伐,也是屡建奇功,打下不少地盘。 就在前几年,其都城正式从莫塔马迁都到了勃固城。 加之掸族山民素来凶猛,后世屡屡在缅甸境内割据就是明证。 故其战斗力算起来,还是相当不错的。 后世我大清征伐缅甸一败涂地就很说明问题! 要知道,当时大清正值康乾盛世,国力达到巅峰,人口亿万。 就那样,还在这一片地区栽了个大跟头!期间忽然有其他因素,但就结果而言,便可见这个这个族群的凶悍程度。 王少博并不知道这些。 因为随之于对面碰面后,依旧如之前那般,一个照面对方便阵型崩溃,呼啦啦跑得漫山遍野。 王少博随即依照惯例,立刻带着骑兵沿着其屁股后面追杀。 骑兵直追出二百余里,直杀得个人头滚滚,血流漂橹,他这才悻悻勒住马头。 挥舞着手中滴血砍炖的马刀,收拢后撒开几十里的属下准备后撤。 正待此时,后方忽然一名浑身染血的骑兵冒死过来,禀报说; 自他们骑兵追出半日后,忽然出现数万敌军,出其不意截断了步炮联军后路,随即蜂拥而上。 步炮联军仓皇反击,不敌! 遂,舍弃所有辎重,只余半数逃往北方蒲甘城。 王少博闻言大怒。 顾不得休息,遂带着骑兵赶回救援。 等他们退到步炮联军被伏击的地方,敌人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的同袍尸体。 最让王少博忧心的是,步炮联军携带的三十门大炮也不翼而飞,也被敌军拉走了。 大败仗,大明建国以来罕见的大败仗! 消息传回国内,满朝一片哗然。 章邯更是怒气勃发! 即刻下圣旨;征调京营两万,西北大营三万,派李小虎亲自出征,誓要一举踏平这个勃固王朝。 李小虎率领五万精兵于半年后抵达中南半岛。 1261年,李小虎亲率六万大军征讨勃固。 战争开始后,李小虎令大军稳扎稳打,面对勃固方面修建的层层工事,炮兵一个个定点清理。 遂,大明军队,如同黑云一般,笼罩在整个勃固王朝的上空。 边关告急文书一封接一封传到勃固城王宫。 城内国王和诸部落首领从刚开始的震惊,到之后的焦躁不安,再到最后大明军队兵临城下,已然逐渐麻木。 轰隆隆的炮击声震天动地,刚修建没几年的勃固王城,被湮灭在硝烟之中…… 破了城后,李小虎难得,一脸严肃下了屠城的命令。 他这嘴巴一动! 三日间,勃固城数万百姓,国王大臣,全部被屠戮了一空。 第五日后,大明军队全部撤出。 李小虎又命军队在城内铺满柴薪,浇上松油。 他亲自点上一把火,把勃固王城给烧成一片白地。 大火熊熊,浓烟滚滚,城内宛若炼狱的场景,被一把火抹除了所有痕迹。 若是放在别的地方,这一把火烧了都城,屠戮数万百姓的行为,必然对敌军形成空前的威慑。 出身于蒙军的李小虎,曾经见识过太多太多这样的场景! 哪一次惨烈屠城过后,要不就是对面匍匐投降,予取予求,要不就是被肆意猎杀,仓皇奔逃。 但,也就是怪了,这掸族人的思维却不似常人一样。 虽然缅甸地区也和东边的高棉王国一样,都信仰南传佛教,但其性格却是异常彪悍。 没有一点佛教徒的样子。 若是单单彪悍也就罢了。 当面攻打东欧,罗斯人也彪悍,用速不台当年的话说;那群大个子的棕熊,发起怒来连自己都砍。 要真是如罗斯人那样,也好办! 但偏偏这些掸族人个个既彪悍又狡猾,他们也不和你正面抗衡。 就是躲进深山老林,不时出来劫掠你的粮队,趁你人少给你一家伙。 打起了游击战。 要知道,大明虽然这些年军制改革,也装备不少火器。 但这些火器还是很原始,不具备特种作战的要求。 故大明此时,军队巨大多数训练的依旧是大兵团作战。 但大兵团对付这些钻山沟沟的猴子们,无疑是拿大炮打蚊子。 先不说打不打得过,就是消灭对方,自身的损耗也相当不划算。 为此,在和对方猫捉老鼠半年之后,李小虎不得不熄灭了肃清这些逃进东南山区残余的想法。 他命人在勃固境内大肆搜刮壮丁,在南部山区外围建立碉堡驻兵,又派出军队在入山的大小路口设置哨卡,严禁任何粮食,生活物资流入山区。 他的目的也很清晰明了,就一个字;“困”。 山区产粮少,我大军就围着你,一边招抚离间,一边控制粮食和生活物资进入,饿也饿死你,穷也穷死你。 等你们受不了的时候,要么翻山越岭远遁,要么跪地求和。 可以说,李小虎的计策不可谓不鲜明。一开始,确是取得了不小的效果,逼迫,离间招降纳叛了不少掸族部落。 但渐渐地,李小虎发现,前些日子快要饿死的这些余贼,居然不知道何时从何处弄来大批物资,又生龙活虎起来。 废了好一番功夫,牺牲数个密探,李小虎才终于了解清楚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些山民部落,被当初偷袭大明步炮军队的郑希智整合在一起,翻山到东边平原抢来大批物资,又回来和他们继续耗上了。 李小虎;“……” 0421马来半岛,1285年秋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中南半岛局势之后便一直维持现在模样,双方打了一二十年。 期间,就连反抗军首领郑希智都在一次夜袭中被大明军情处擒杀,但就是这样,大明占领区附近地盘周遭还是反抗不断,屡屡遭到攻击。 大明不得不继续增兵维稳勃固地区统治,以至于该地区陷入常年的战争泥潭,军费靡费甚巨。 期间,朝中不是没人提建议退出勃固境内。 但问题是,这个蜜蜂窝已经捅了! 大明这些年在勃固地区直接,间接已然杀了几十万掸族族人,血海深仇已经深深埋下。 这种仇恨,已然蔓延三四代人代人,不是大明退出后,让出其原有的地盘就可以解决的。 真要那样做的话,除了让这些掸族人收获故地,获得更多资源外壮大自身外,唯一的结果,不外乎养虎为患。 若说攻略东南半岛的战争使得大明陷入战争泥潭,需要常年维持大明兵力防卫占领区,和掸族人打游击。 那么,东南亚地区第二个泥潭,就是不可抗拒的, —天灾。 话说,自从大明把东南亚都护府从新加坡迁到单重布罗国西海岸后,便开始有序不断向马来半岛增兵。同时在该地区修建港口,以便未来停泊更多的舰队。 待兵力达到了3万后,大明东南都护府便直接出兵发动政变,吞并了单重布罗国的领土。 其后,又攻占了南萨鲁奈王国都城。 把两位国王迁入大明国内给安顿了起来。 其后,东南亚都护府又派舰队打败东方岛屿上的旺多人,且遵照协定,要求渤泥国迁移该岛屿。 在大炮和条约的压力下,渤泥国王室无奈接管旺多人的岛屿。 但他们希望仍旧居住在马来半岛,因为此地有他们的大量产业。 在请示国内后,东南都护府答应渤泥国的请求。 并且,大明皇室亲封其国主县伯爵位,以示拉拢。 再之后,东南亚都护又派遣使者,前往达雅克人最大的部落求亲。希望其部落首领长女如大明为妃,两家结姻亲之好。 且去时,使者赠与对方首领大量财富之后。 首领欣然同意了。 其后,在这位首领的撮合下,大明东南亚都护府完成与达雅克人诸部会盟。双方签署条约,算是完成对其民族的羁縻政策。 形势大好! 短短时间,东南亚都护府通过政变,出兵,威逼利诱,联姻。 一套组合拳下来,暂时完成对马来半岛的掌控。 就在东南亚都护府弄下地盘,着重开始建设自己老巢的时候。 1274年,马来半岛突然发起一场高达数十米的海啸。 海啸过后,又是波及北方大部的大规模地震。 一时间,整个马来半岛宛若被大自然之神遗弃一般,山火,岩浆,地震…… 一个接一个来。 把东南亚都护府辖区内折腾了个天翻地覆,人仰马翻。 几年之间,东南都护府在马来半岛修建的公路,桥梁,码头等公共设施,一朝折损大半。 灾难过后,紧接着面临的便是灾后重建。 消息传回大明,因为地盘的来得太过容易,故朝廷内许多大臣们纷纷上书皇帝; 与其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在本就没有多少产出的地方搞什么灾后重建,不如东南都护府再次搬家,且更为划算一些。 这种说法一度甚嚣尘上! 甚至因为之前东南半岛的事情,还有人建议直接裁撤东南亚都护府。 这就有些扯淡了… 东南亚气候温热,是大明工业橡胶的重要产地,且其地处东南海陆交通咽喉位置,大明要想成为一个海洋大国,在此地没有一块地盘,那是不可想象的! 把世界上最重要的一条贸易航线置于掌控之外,智者所不为也。 最终,在章邯以及内阁数次商量后,决定央行特发两亿龙币国债,用以马来半岛地区的灾后重建使用。 又经过小十年的建设,直到了1280年,马来半岛的东南亚都护府才算从当年的灾难阴影中缓出来。 由此可见当时灾害之大,之巨。 大明朝廷这边,除了刚开始央行发行两亿龙币特别国债外,又于1277年、1279年、两次增发重建国债共计3亿龙币。 一场大灾,5个亿灰飞烟灭! 相当于大明财政十年的盈余,说其是个大坑,那是一点不为过。 但相比于中南半岛,与掸族人连年战争那个战争泥潭不同的是,马来半岛经过灾后重建之后,盈余便步步攀升。 截止1282年,已然财政盈余高达一千五百万龙币。 其境内的矿山,种植园遍布各地,公路四通八达,确实建设得不错,潜力很大。 并且,其原先海港被摧毁后,重建了一个更大的,能够驻扎而是多艘军舰和数千艘商船,成为了大明东南亚最重要的海军系带和贸易中转站。 照理说,如此形式一片大好,在马来半岛修建铁路应当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别忘了,东南亚这几年,还欠着央行五个亿的贷款,光是利息一年都有五百万。 等其偿还完本金,就是以目前的增长速度,至少也要二十年时间。 再加之,马来半岛地处东南亚腹心,海运便利,对铁路需求不大,加之其中心地带都是茂密森林,施工难度极大。 种种限制,故其也就是在看到澳洲都护府修建铁路之后,想要借机捞点好处。 本身不需要不说,其也没那个实力。 因此,章邯一纸公文下来,让他们可行性报告,东南都护府便直接偃旗息鼓。 却说澳洲这边。 澳洲都护府这条铁路自打1280年打报告,1282年正式立项。 经过三年时间,才终于在西部修建了一条通往安澳港货运铁路。 三年时间,看似漫长,实则其建设效率已然不慢,甚至可以说,进展神速。 因为,这三年不仅单单只是修了这么一条铁路。 真正修建铁路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两年。 在1283年,大明输出的劳工和工程师,以及四海商会澳洲分会管事,开始对这条链接矿区到安澳港的铁路进行设计。 并且,还陆续运来大批机械,在矿区外围的平原上,建造了一座占地几十亩,用于生产钢轨,枕木的厂房。 也是就地取材,再加之劳工,奴隶没日没夜干,才于1285年春节过后,该线路正式安装列车,得以贯通。 在这条铁路贯通后不久,阔别大明三十余年的章崇智,终于得以朝廷恩准,让其告老还乡。 随后,踏上回归故国的旅途。 在其船队刚刚到达东明港不久,朝廷驿站便传来皇帝旨意; 要求大明境内所有三品以上大臣,勋贵,宗亲。 于八月份之前齐聚神京,参加大明皇帝陛下七十大寿典礼。 章崇智顾不得感慨大明三十载到处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在东明海关交接完毕,验明正身后,便匆匆带着随从,踏上了前往神京的列车。 大明贞隆四十年【1285年】,大明神京太虚宫。 八月十二日。 清晨卯时一刻,天色微微放明,凡是在京或者的诏命进京的大臣,已然全部聚集在太虚宫正门口的大广场上。 大广场四周皆挂着朱红色的灯笼,配合着九九八十盏油气宫灯,把广场照得亮如白昼。 宫门正前方,围着朱红色宫墙,彩旗飘带迎风飞舞。 预示着今天是个不得了的大日子。 也正是如此。 这些帝国大臣,勋贵,武将齐聚一堂,为的只有一件事;庆贺大明皇帝章邯七十大寿。 辰时一刻! 东边的大日射出第一缕金光。 春总管带着三四个小太监沿着红色地毯,疾步登上玉虚宫正门的城楼之上。 0422虎拜稽首:天子万年!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登上了宫门处的城楼,早就有钦天监官员在此等候。 见春总管一行终于赶来,面色焦急的钦天监监正,忙快步迎了上去。 刚开口,就是面色焦急对他们发出催促; “春总管哟,您老可算了来了。 吉时已到,赶紧宣旨吧!” 闻听此言,春总管心中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但他也知道今天是何等重要的日子,若是耽搁了时辰,任他如何去权势滔天,也难保不落个尸首分离的命运,故不敢怠慢。 遂急忙招手,唤来身后捧着托盘的小宦官。 他一边顺气,一边伸手从其手捧红色托盘内,取出一封明黄色,绣着五爪金龙样式的圣旨。 他再次深深吸口气,待冰凉的空气充满胸腔,觉得肺里火辣辣的感觉减轻一些后。 春总管立马捧着圣旨,快步走向城楼最前方。 面色严肃,慢慢摊开了手中的圣旨…… 底下广场上的大臣们,来得早的已然在广场上站了两个时辰,来得迟的也是最少站了一个时辰。 且来了,就得按照品阶入列,旁边还有礼仪官负责监督。 如此重要的场合,那是动不敢动一下,痒不敢挠一下。 头不能抬,腿不能动,唯恐礼仪官抓到小辫子,在手中小本本上狠狠记一笔! 到时候罚俸,挨训事小。 真个留下这么个政治污点,怕是之后升迁就难啦! 想想后世一动不动站两个时辰的感觉,就能直观体会到,这帮平日养尊处优,官老爷们的心声。 故,当春总管捧着圣旨出现在宫门楼子上时,场下所有官员均精神猛然一震! 无数人在心中疯狂呐喊; 我的老天爷,您总算来了! 春总管哪里知道底下官员们的心声? 他现在神情无比严肃,比死了丈母娘都不差分毫。【他有丈母娘的话】 他一寸一寸摊开圣旨,其上的金色小楷,被东边射来的阳光照得金光闪闪,一行一行显现出来。 再次深深吸口气,春总管鼓起胸膛,以这辈子最响亮的声音,朝着前方广场大声宣读道; “呜呼!年华易逝,岁月以坎。 不觉间,朕已年近古稀,不见韶华。 时光荏苒,自朕御极登临大宝,创立大明,已然四十载整。 四十载,自朕以下,大明士农工商无不筚路蓝缕,兢兢业业。 四十载,自朕以下,大明将士无不枕戈待旦,抛洒热血保家卫国。 四十载,自朕以下,大明不分男女,老幼,无不诚恳,持家,以保家国。 朕心甚慰,大明甚慰,天下甚慰! 今年是朕执政第四十个年头,也是朕的七十华寿。 常言道;人逢七十古来稀! 朕今日已然到了古稀之年。 这比历史长河诸多帝王都更长寿,也没有什么遗憾的啦! 故今日,如此隆重召集诸位重臣,勋贵,行业翘楚,百岁寿翁,各邦使节,入我太虚宫。 不为其他,只为与诸位同庆生,为吾大明同贺!” 宣读完毕,合上圣旨。 春总管咽了口唾沫,迎着底下上千人期盼的眼神,再次张口,宣道; “吉时已到,鸣鞭,奏乐,擂鼓,开宫门。” “请诸位;入宫朝贺!” “万岁,万岁,万万岁!” 春总管满含笑意,看着面前黑压压跪了一地的大臣,和煦缓缓把圣旨卷好,重新放回红色托盘之上后,方才转过头。 刚转身,便见太子正站在自己身后。 不知其是什么时候到的,正笑呵呵望向自己。 春总管遂大惊,赶忙疾步三下上前行礼道;“奴婢参见殿下!” 行完礼,他又对太子手中牵着的世子章冲一拜,脸上堆出菊花般的笑容,说道;“参见世子殿下。” 章森闻言,伸手虚抬,微笑回道;“春总管辛苦。父皇正在弘德殿等待群臣,快回去交旨吧!” “是!” 春总管答了一声。 起身遂道;“殿下和世子也随奴婢回去吧,这里风大.......” “埃?今日乃是父皇七十大寿,本太子准备同世子一起为父皇贺!这钟鼓,今日便是我父子来响啦!”章森打断对方的话。 “妙妙妙!殿下和世子如此淳厚,必能感动上苍!” “那是,但如春总管所料。” “铛铛铛........” 景阳钟巨大的回响经久不散,如水波一样迅速朝着四周扩散,穿过皇城,流入乡野,流入大街小巷。 凡是路人,动物,闻听不间断肃穆的景阳之音,无不驻足!朝钟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铛铛铛........” 七七四十九下过后,钟声立停止。 巍峨的宫门,在几十名戎卫士卒的推动下,轰隆隆!缓缓打开。 接着,是无数礼炮腾空而起,两队宫娥掩着素纱,挎着彩篮从左中右三个宫门处鱼贯而出。 这些花篮外面都包裹着红色彩绸,里面是五颜六色各种花瓣,姹紫嫣红,轻如鹅毛层层堆叠,煞是好看。 “啪!啪!啪!” 待执礼宦官甩动三声鞭响!鼓声大起,广场上的文武官员,百岁老翁,行业翘楚,各国使节,纷纷按照各自位置站好。 被最前方的礼部官员引领着,沿着左右铺设红毯的道路,进入两侧城门。 而勋贵,皇亲,外戚,等,则是在内务府总管的带领下,直入中间最高大的宫门。 等级,在皇权所在之地,无处不在! 几千人有序穿过宫门,便算是正式踏入皇宫大内。 有些第一次进皇宫的人,脸上露出雀跃之色,不自觉东西张望起来。 但一旁礼仪官可不是吃素的摆设! 立刻合上自己手中的小本本,上前大声斥责。 被斥责者无不面色大变! 赶忙讪笑两声,学着前方人的样子,低头看向脚下的红毯。 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到了地方。 队伍停下,众人这才敢抬头,便见面前出现一座近十丈高的巍峨建筑。 铁木做柱,鎏金做瓦,飞檐翘翅,巍峨庄严。 底下,白玉为台阶,青玉作栏杆。两大截九层高台阶直入队伍最前方,一块九龙腾云巨大玉壁,镶嵌在台阶中央。 此处,正是今日举行仪式的弘德殿。 若是在京官员,参与过朝会的定然不会陌生这个地方,不正是他们平日参与大朝的光明殿么? 今日则换了个牌子,改成了弘德殿的招牌。 随之,众人便见从殿内跑出来一群小太监,搬来一张金光闪闪的龙椅和两把小号龙椅。 大号龙椅放在大殿正中央,两个小号龙椅则放置在其两侧。 紧接着,一大群宫女太监便抬着,拿着桌椅攀登从侧边宫殿中跑出来,开始布置会场。 待一切准备就绪,章邯爷孙三个,均是身穿一身大红色福寿衣冠。 被宫女太监,后宫妃嫔,皇子皇孙簇拥着的,从大殿中走出。 到了玉阶前,章邯爷孙三人分别落座。 其坐在正中间金色大椅子上,儿子章森和孙子章冲,则是分列左右两侧。 后宫妃嫔依照位分高低,坐在大殿左侧连廊布置好的桌子旁。 皇子皇孙,未出阁的公主,则是依照爵位高低,年龄大小居于右侧。 待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样子,春总管接到消息,在章邯耳边耳语两声。 章邯闻之,遂点点头。 春总管会意。 立刻走到玉阶侧前,一甩手中浮沉,打了个稽首,朗声高唱道; “吉时已到,万民献礼!” …… 随即,两侧在礼部官员带领下,底下众人分列两边,两层宫门外传来一道又一道的贺礼差传唱之音; 虎拜稽首:天子万年! 虎拜稽首,对扬王休。 作召公考: 天子万寿! 0423章邯传位,大明改天。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晋王殿下,诚恭圣人寿,特献寿礼玉桃一对。 话音落,坐在章邯右侧连廊,站起一领头中年人,他双手交叉,对自己父皇所在方向朗声唱曰; 福寿三星抱玉桃,圣人今载乐逍遥。 随即,他又躬身拜礼拜接着道;“皇儿祝父皇龙体安康,福寿绵长……” “哈哈.....!皇儿有心了,快坐,快坐下。” 章邯抚须大笑出声, 这会儿,他精神矍铄,面庞上满满都是红光闪耀。 “儿谢父皇!” 晋王拜谢落座。 远处那边又高声唱开了; 圣人万寿,普天同贺,燕王殿下献礼,万寿屏风一副。 当万寿屏风送到章邯跟前后,那燕王也学着刚才晋王的样子,躬身唱曰; 万寿福字一面饶,圣人腾云临琼瑶! ....... 接着是安王、郑王........长乐公主、安然公主.... 再接着是皇孙,其后是后宫妃嫔。 等章邯这个一大家子献完寿礼,走完流程,时间已然到了中午,正值大日当头。 太监宫女这时,已然给所有桌子上方放置好遮阳的华盖。 见状,章邯便让春总管暂停献礼仪式。 再次之后,由王大年这位大臣中最年迈,爵位最高韩国公,上前代表群臣,走到大殿前方玉阶下跪奏: “市值千秋令节,臣等不胜大庆,谨上千万岁寿!” 帝,起身上前答曰: “得卿等所献寿酒,与卿等内外同庆,不胜欣喜!诸位卿老叟且自安坐,与朕同庆!” “臣领旨!” 随后,君臣相对,邀杯共饮! 礼成,落座,宴开。 众臣落座。 章邯带着太子章森,世子章冲,走下台去。 到各块区域与大臣,百姓们对饮,这让现场气氛一度热烈。 下午,乃是百官和外番使节献礼环节。 与上午的流程相仿,这里便不再多赘述。 这些人进献的礼物五花八门,有东海明珠,有深海珊瑚,有祥瑞白鹿,有万寿金龟,亦有书画美女。 单此种种,数百种之多,不胜枚举、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李小虎和王大年,这两位国公的寿礼。 李小虎献上的,是一尊九尺九寸高,通体黄金打造的寿星骑鹤金身。 王大年献上的则是一幅三丈三尺,通体由金线刺绣而成的大明堪舆图。 时至酉时,日沉西山,金黄色的光晕把广场都照的发了红,兀长的献礼仪式这才落下帷幕…… 其后,章邯以等级高低给之相应的回礼赏赐。 但都是些珠囊、束帛之类。 其价值,比起之前收上的贺礼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也就是图一个吉祥寓意。 献礼结束,宫人宦官搬来铜鼎,章邯带众人焚香祭祀。 之后,在所有礼仪结束之后,章邯遂宣布; 特改每年八月十二为“万寿节”。 至此节,全国士农工商一体休沐,贺寿添福,万名同庆! …… 当夜,整个神京再次沸腾! 彩灯高挂,烟火不绝,彩车巡游,歌舞彻夜上演....... 简直比去年上元节还要热闹几分。 有外邦使节作诗曰; 万家灯火夜长明,寿星邀来贺古今,姹紫嫣红一城彩,且看盛世大明京。 次日,一大早。 昨日参与寿宴的所有大臣均被通知着再次起了个大早,于卯时三刻,入宫面圣。 所有收到消息的臣子,无不再次拖着疲累的身子起个大早,准备早朝。 对此,这些人也都早有准备。 在十年前,陛下六十大寿,皇帝也是在次日召见重臣。 开大朝,听政务,以示勤政。 可当大家跟着领路宦官进入光明殿后,却直接被眼前的一幅场景惊呆了! 无他,面前玉壁上方,出现了两座一模一样的龙椅,一前一后,就这么直挺挺跃入眼帘。 “什么情况这是?” 在场众大臣,均面带惊诧之色看着面前这一切,且没有一个人提前得到消息。 但随即。 门外一前一后,两个明黄色的銮驾相继而来。 前方自然是他们熟悉的皇帝章邯,后面是....... 章森紧紧绷着嘴唇,袖口中手指捏的紧紧的,颤抖不停。 且看他今日打扮,不再是穿着之前身穿的淡黄色四爪金龙蟒袍,而是和前方的父亲一模一样,具是穿着一身明黄,肩头绣着日月星辰,胸前纹着五爪真龙。 章邯在众臣惊疑不定的目光下,带着章森爷俩缓缓步入光明殿,走上玉阶,坐在前方的龙椅上。 他乐呵呵,对一旁的春总管示意道; “宣旨吧!” “诺!” 春公公上前,郑重捧着一张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 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今亦四十载。 太子淳厚,恭谨,正直,储君十五载,兢兢业业,殚尽竭虑。朕心甚慰! 朕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唯恐昏聩,有损社稷。皇帝尊位,所系万民,朕岂敢栈恋不去? 索性太子有明君之像,大明后继有人。 故朕决定,仿照先贤,传位于太子章森,告祭宗庙,祭奠皇天后土,以明朕心。 属以伦序,入奉宗祧,太子继承大统,众望所归,天命当此! 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日祗告天地,以其即皇帝位!” 众大臣们皆面面相觑,不可置信。 这也太突然了点! 早就看情况不对,哪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打头的王大年,李小虎等老臣更是颜色莫名。 他们扫视四周,在没有发现军队痕迹,遂齐刷刷把目光看向上首的章邯。 章邯依旧保持着那副乐呵呵的表情。但在不经意间,他确给这些老臣们传达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这才让现场紧张的气氛直接冰消雪融,融洽下来。 章森狠狠大舒了口气,刚才无数道不善的目光,宛若万千利剑一般,仿佛要把他戳千万个透明窟窿方才罢休! 往日,那些看自己,或敬畏,或亲热的重臣们,仿佛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所有看向自己目光中,均带着审视的敌意。 底下没有一个人说话,可他们已然说了千言万语。 直到现在,宛若一场梦境,一切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底下大臣们目光再次变得柔和起来,目光中的希冀让人雀跃。 但章森,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内心深处,只有无边无际的冰冷。 大明的天,父亲在一日,便仍旧是这片天! …… 胳膊被摇了两下,章森这才一个激灵,迅速回神。 急忙对御座上的章邯拜道; “皇儿深思父皇付托之重,实切兢业之怀。 父皇运抚盈成,业承熙洽,儿定当兢兢业业,继往开来,不复父皇所托。” 章邯点头,缓缓从龙椅上起身。 弯下身,轻抚着这把他坐了四十年的龙椅,脸上表情极速变换,显然是在回忆往昔。 最终,章邯还是重新站直了身子,转身大有深意指着龙椅朝底下重臣道; “自今日起,吾为太上皇,迁居福寿宫。” “太上皇万岁!” 众臣听之,在王、李二国公的带领下纷纷匍匐在地。 章邯点点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新皇等级,一切规制礼办!” “臣等遵旨!” 随即,章邯侧眼看向不远处等候的春总管,对其招招手; “摆驾福寿宫。” “恭送太上皇!”. ...... 章邯走后,章森依照皇命,开始被礼部官员带着举行登基大典。 走完流程,其便正式成为了大明帝国的第二任皇帝。 坐在盼了几十年的龙椅上,章森心绪万千,仿佛置于云端。 这至高无上的宝座,终于被他坐上了。 他脑海中突然出现母后的容颜,瞬间红了眼眶,心中疯狂,接近咆哮地呐喊着; 母后,儿做到了。 这大明的天下,你的儿子,担起来了! 0424是何深意?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陛下,陛下,该宣旨了!” 贴身宦官在其耳边嘀咕好几遍,章森才终于又回过神来。 也许是激动所致,今日他都不知走神几次了! 章森遂满脸振奋点点头,道;“朕!咳咳…就按之前拟好的诏书,宣旨吧!” “诺!” 章森发颤的语气,光明殿内,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但所有人都默默表示理解! 均咧开嘴,露出和善的笑容。 殿下大臣们,目光灼灼盯着走上玉阶前台的小太监,静候新皇登基圣旨的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欲兴适致治,必当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父皇志。自惟凉德,尚赖亲贤,共图新治。 新君登宝,大明更始; “遂定以明年贞隆四十一年为"淳安"元年。 大赦天下,与民更始。 所有合行事宜,条列于后。” 听完,大臣们刚要俯身礼拜,却见,宣旨太监又从袖口掏出一份诏书,接着又念开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奉太上皇诏登基,之后,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 绪应鸿续,夙夜兢兢。 以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 朕嫡长子章冲,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 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稳定国本,以安天下!” 底下众臣等了一会,见那宣旨宦官没有再拿出圣旨,遂伏地呼啦啦配合着高呼曰; “臣等奉诏,陛下万年!” 章森的即位仪式都是在皇宫举办的,就连之后皇太子章冲的即位仪式,也是就着现成的台子,把礼仪走了一便算成了。 章邯当时是开国之君,所以当初才需要那么大排场! 需要在满朝文武,满城士农工商的注视下,于南郊祭祀天地立国登基。 后代君主却是不必! ....... 大明贞隆四十年八月十三日,大明开国之君章邯,于七十大寿次日,将皇位大宝传于太子章森。 结束其大明执政四十载生涯,迁居福寿宫颐养天年、 新皇帝在群臣,勋贵,宗室的簇拥下,行登基大典,登至尊之位。 下诏;改元“淳安”,册立其嫡子章冲为大明帝国储君,以固国本。 登基大典结束,章森携带妻儿家眷搬进太虚宫,其子章冲则是继承其原本的太子府。 两个帝国最核心之所,均换了新的主人。 登基典礼结束后,群臣散去。 章森并没有回已经被腾出来的游龙宫,而是不带丝毫停歇地直奔圆明园而去。 九洲清晏,章邯居所。 还是那个河边,还是一身素服的章邯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盯着湖水中晃动的鱼饵。 当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立刻抬了抬手。 紧接着,脚步声顿止。 半柱香后,一条一尺半长的草鱼终于忍不住诱惑,对着面前晃荡的美味鱼饵狠狠咬去。 刺.....! 锋利的鱼钩,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直接把其嘴唇刺了个对穿。 感觉到危险的草鱼,立刻开始剧烈挣扎。它甩动尾巴,想要借助水的推力,挣脱开来。 岸边,在鱼钩勾住草鱼的瞬间,章邯萎靡的精神瞬间振奋,眼神中射出看不见的毫光。 和脸上表情截然相反的是,章邯手中却没有做任何动作。 或者说,其动作轻微的可以忽略不计。 但,一边平静如水,一边却是风云激荡。 那草鱼用尽所有力气扑腾,按理说,早就该挣脱这比针还细的鱼钩逃出生天。 奇怪的是,那穿透它嘴唇的鱼钩,仿佛被施展了某种特定魔法一般。它往左边挣脱,鱼钩也随着它动作移动,它往后边挣脱,鱼钩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又跟着它移动到了后边。 就这样,一刻钟过去了,两个钟过去了,那草鱼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但那鱼钩,就像是已然牢牢长在其嘴唇之间,连接成了一体。 又过一刻钟,一阵微风吹来。 章邯微微一提,一条耷拉着头,任凭处置草鱼被他直直提出湖面。 收起鱼线,章邯轻描淡写把手中鱼递到身后;“拿着吧,这是父皇送你的登基之礼。” 他身后的新皇章森,不假思索赶忙上前接过,捧在手心里。 “皇帝且回去吧,今日是皇帝大喜的日子,莫让皇后等急了,说老夫这个做公公的不通情达理!” 那边,父皇淡淡的话语,再次传入章森的耳中。 章邯看着手心这条闭目等死,不做丝毫挣扎的黑鱼,眼底满是疑惑,不解。 可父皇此时已经发话赶人了,他遂有满肚子的疑问,只能识相憋在心里。 “湖边风大,父皇注意身子,儿臣先告退了。” “嗯,去吧!” 章邯声音依旧是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 走出九洲清晏,上了銮舆。章森带着仪仗径直出了圆明园。 他这一路,始终抱着那条大草鱼,宛若珍宝一般,魂不守舍。 回到游龙殿,本来新登基,换了住所的章森本应该十分高兴,但他心中却是始终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就这么,直呆呆坐在大厅上首的主位上。 其胸口纤尘不染,一路上,这条鱼都仿佛死了一般,不做丝毫挣扎的动作。 半个时辰之后,一身凤冠霞帔的皇后张妍,被十几名新晋妃嫔簇拥着,款款迈进游龙殿的大门。 见丈夫就端坐在大厅上首桌子后边发呆,张妍凤眸微不可察闪动几下,遂嫣然笑着,再次带着众人上前礼拜道; “臣妾携姐妹们,恭贺陛下登临大宝!” 章森这时仿佛才回神,匆忙起身,下来把张妍搀扶起来,嘴里敷衍道;“都快快起来。” “谢陛下!” 行完礼,看出丈夫异样的张妍遂转过明眸的眸子,笑语吟吟对身后诸嫔道;“各位妹妹且各自回宫收拾去吧。刚搬进宫里,哪个都一摊子事儿,陛下这里由本宫服侍便好。” 说到此处,张妍语气一顿,目光从神色各异的妃嫔脸上扫过,继续道;“都别忘了晚上的家宴,谁来得迟了,小心陛下以后冷落了你。” “是吧?陛下。” 张妍再次回头,巧笑嫣然看向丈夫。 其余众嫔附和着展颜,目光也齐刷刷投向章森。 章森被盯得有一些尴尬,不自居摸了把鼻头,咳嗽两声。 方才开口道;“你们先回去吧,晚上再过来。” 章森开口,众嫔也没话说了,在侧妃李氏的带领下,拜别章森夫妻,便一同离开游龙殿。 看到众人走出大殿,张妍立刻屏退左右,移步来到章森侧方,目光灼灼对其问道; “陛下,今日大喜的日子,何事竟扰得陛下如此失神?” 章森诧异看向妻子,但随即想起自己刚才那番异样的表现,遂苦笑一声,拉着妻子朝上首,指着桌上道;“典礼完成,我到父皇那里去了一趟。还没开口,父皇就将这条刚钓上来的草鱼给了我,打发我回来了。” “陛下如今已然身为大明君主,这个“我”可不能再称了。” 张妍第一时间提醒道。 章森面色一滞,遂重重点头,表示明白。 张妍凑近,贴眼看了好半天,除了发现盆中一动不动,宛若冬眠的草鱼是活的以外,也是眼睛直发酸,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遂回头,不解道;“陛下当时为何不询问上皇?” 章森苦笑;“当时那种情况,朕刚接过鱼,父皇便下了逐客令。朕就是有百种疑惑,也问不出口啊!” 张妍闻之,下意识就要张口,可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忽然明白丈夫当时的难处。 在自己刚刚完成登基大典的日子里,退位隐居的父皇,没有任何别的交代,就给了一条刚钓上来的草鱼,未免太过蹊跷。 且从丈夫刚才话语中,上皇根本没有给丈夫询问的机会,直接便下了逐客令,这就更不得不令人深思了。 但,上皇究竟是何深意呢? 0425岁月慷慨!(全书完) - 身为汉人居然要跟着蒙古西征 - 海棠春睡暖 张妍想了半天,直想的脑门胀痛,仍旧一无所获。 “上皇在如此重要的日子里做这番动作,必有深意!但究竟是何深意?臣妾倒是想不出来。” 张妍无奈,只得讪讪看向丈夫道。 旁边,章森眉头就没落下过。 闻言,其也是做出一副无奈状,摊开手;“朕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说完,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遂皆低头无奈叹口气。 又过了一阵,张妍忽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章森见她巧笑嫣然,似是有了主意,眼神一亮。 遂一把抓住妻子手,惊喜追问;“可是想到了?” 张妍闻言,先是摇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 “何意?”章森眼中精光一闪,脱口问。 张妍组织好语言,凑到其耳旁嘀咕一阵。 随即,便见章森脸色大变,脱口便道; “不可,万万不可! 此等伎俩哪能瞒得过父皇的眼睛,怕不是弄巧成拙......” “陛下!” 章邯凤眉隆起,语气郑重娇姹说道;"不搞清楚上皇的意思,陛下睡得着么?与其如此每日战战兢兢,不如让冲儿到上皇那里套套话。 且上皇一向溺爱冲儿,不定会出其不意的效果! 反过来说! 就是上皇不想说,且知道冲人是得了我等的吩咐,那又怎样?难道上皇还会怪罪咱们冲儿不成?" "那倒不会,上皇一向宠爱冲儿。 朕是怕上皇迁怒我们。" 章森回复完脸色遂变了数变,改变了主意。 他一咬牙,遂低声,把今日传位时朝堂的反应细细与妻子说了一番。 当听到上皇传位时,满朝文武,都用不善的目光看向自己丈夫后,张妍内心瞬间便跟着掀起了惊涛骇浪。 很简单。 在张妍的内心中,因为丈夫独特地位,文武大臣在丈夫没有被立为太子之前,可是对丈夫十分同情。 当时,每年都会有数位大臣冒着得罪上皇的风险,上书保举自己丈夫为储君。 这倒不是什么激将法! 而是真真切切的,是他们夫妇多方验证过的。 后来,丈夫被立为储君,更是被文武一直看好,其他皇子在丈夫面前根本就没有出头的机会。 前几日,丈夫回来高兴地说,上皇有意退位,把皇位传给他。 夫妻二人整整谈了一个晚上,最后得出结论; 那便是丈夫提前登基众望所归,朝廷大臣就是有一二反对之人,但大多数却是会支持丈夫提前接位。 可,如丈夫刚才所说,现实却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了夫妻二人脸上,让人措不及防。 幸而丈夫是上皇主动退位,若真是心怀不轨的话...... 怕,怕是,现在丈夫连带自己一家,能不能活还是两说呢。 满朝文武,立场皆有一人而决定,上皇四十年执政的威严,可见一斑。 已然融入大明的方方面面。 丈夫就算得到上皇的默认,得以登临大宝,但如此局面,怕不是之后朝政,需事事先通禀福寿宫。 只有那边同意了,才有他丈夫这个皇帝掺和的份! 这不就是一个活的橡皮图章么!还不如当初当太子监国的权力大呢。 “这这这.....”这这了半天。 张妍愣是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百般心绪,脸上都是惶急的样子。 章森叹笑一声! 他明白,以妻子的聪慧,定然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才有如此进退失据的表现。 可,目前这却是个无解难题。 除非有上皇的支持,他这个新晋皇帝才能做到政令通达。若是上皇不愿意,他的旨意别说太虚宫,就是这座游龙宫都出不去。 故他才会一举行完登基大典,顾不得其他,第一时间到圆明园上皇那里拜见。 这也是他深思熟虑,目前最稳妥的措施。 毕竟上皇今年怎么说也七十了,就算其身体再好,但生死还得看自然规律。 再过几年,身体机能退化,操持不过朝政,不还得把皇帝权柄,逐渐交给自己么? 关键,就在这过渡权利的几年时间! 他章森决不能因为自己登临帝位而有任何得意的表现,要比之前更恭敬,更孝顺。 日日拜见,事事请示。 要让上皇放心! 觉得就算自己让位,和之前做皇帝时,也没有任何区别。 但,章森万万没想到,这才第一天,难题就来了。 父皇的这条草鱼,究竟是何意呢? 之后,他们夫妻二人又商量了一阵,始终没有参透上皇的深意,只得无奈放弃。 夫妻商量后,决定就依照张妍的建议,派上皇最喜欢的太子章冲,到上皇那里探探口风。 看结果,再随机应变。 晚上家宴,章森又派宦官到九洲清晏去请章邯。 但小太监回来回复说,上皇身子偶感不适,就不过来了。 这,让章森更加下定了决心。 次日,一大早,依旧是大朝会。 这次朝会依旧是礼仪性质。 大致内容是新皇登基,普天同庆。免除赋税徭役,册封皇后以及后宫诸嫔,赏赐大臣,勋贵,宗室,开恩科,兴文教等杂七杂八流程上的内容。 这次朝会结束后,这一连串的事情也总算到了尾声。 起早贪黑的大臣们,忙前忙后的新皇帝,也终于可以稍稍舒口气,休息一番。 不过,此时,满腹心事的新皇章森,却并没有好好歇歇的打算。 今日大朝会,皇后张妍清早特意帮他擦了脂粉,来掩盖其昨日一夜无眠冒出的黑眼圈。 待散了朝会后,章森便乘坐皇帝銮舆,第一时间直奔皇后所在的凤栖殿。 到地方后,他远远便见皇后早已卸去刚才盛装,正在殿内与太子章冲相对而坐,低声窃窃私语。 "皇上驾到!" 闻声,殿内母子二人遂停止交谈。 她们齐齐站起身来,朝殿门口,章森走来的方向望去。 张妍不着痕迹拍了儿子一下,自己则笑语吟吟打头迎了上去。 二人到跟前后,她见丈夫面色憔悴,遂露出一副关心的模样,说道;“陛下想必累着了,莫不一会儿再去拜访上皇,先歇息片刻,养足精神。” 章森确是浑身劳累得紧,但他还是摆了摆手,道; “不必了!你交代好冲没?若交代完了,便让其和我立即拜见父皇去。” 张妍点头;“已经都交代过了!” 张妍应声,遂转身回头看向儿子;“刚才母后说的可都记下了?” 章冲先是眼神含怯地瞅了满脸疲惫的父亲一眼,见其向自己这边看过来,遂立马疯狂点头。 口中慌忙应道;“母后放心,皇儿都记下了。到了皇爷爷那里,孙儿会照母后的意思问的,” “既然交代完了,咱们就走吧!” 旁边,章森闻言顺嘴道。 章冲忙不迭点头,遂再次看向母后张妍。 知子莫若母! 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和他父亲一样,也是个惯会怕老子的货! 故见儿子把目光投向自己,便知道对方心中胆怯。 内心不由叹口气,但面上还是带着笑容,口中鼓励;“去吧,皇爷爷最疼你,肯定不会怪罪你的。” “嗯”章冲小声嗯了一声。 那边传来章森不耐烦催促;“快点!” 说完,他便自顾自转身离开凤栖宫…… 皇后张妍赶忙拿眼色递给儿子,章冲会意,疾步跟上。 ...... 三十年后,还是九洲清晏湖心岛。 一脸沟壑纵横的章邯躺在湖边一张藤蔓编制的椅子上,斜斜看着,西山落日倒映在湖面的斑驳霞光。 今日,又是一年八月十二。 也是章邯这具身体,活在世间的第一百个年头。 一百年,沧海淹没了桑田; 一百年,星移推动了斗转; 一百年,亦时过境迁,多年英雄,埋葬于历史的长河中…… 就见当年那个迷茫、坚毅、皮肤黝黑、目如星辰的青年,此时也被滚滚岁月冲刷得满身斑驳。 就见,斜斜躺在藤椅上的章邯,其头顶万千烦恼丝已然花白得不见一根灰发。 脑门额骨高高凸起,面部褶皱到处都是老年斑,沟壑纵横,宛若蚯蚓,皱纹间缝隙能夹死苍蝇也不是枉然。 他的身体也很瘦弱。 身上那明黄色华美的丝袍,宽大如同麻袋般,松松垮垮包裹着他全身。 藤椅旁边不远处,泥土地里斜斜插着一根鎏金龙头拐杖。那小臂粗细的仗杆,似乎也同样预示着,他的腿脚早也已十分不便。 这种种迹象,无不在诉说着,章邯此时,这具身体已然到了一种随时崩溃的边缘。 章邯又何尝不清楚? 他没多久了……! 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 他眼睛里没了当年的热血,没了拥有大明江山的自豪,没了为了为汉家立鼎的决心,亦没了为章氏开千年基业的忧虑。 他的眼睛浑浊得可怕,视线也变得模糊一片。 就如往日眼前这幅落日美景,此时落在章邯眼底,呈现出的只有昏黄色斑驳一片。 湖风乍起,轻轻掠过。 其头顶枫枝上,一片如他一般被时间雕刻完成的枫叶,被湖风卷着,摇摇曳曳,晃荡着朝他怀中落下来。 章邯耳朵微不可察动了动,恍若未觉。 但他这瞬间,却咧开了嘴...... 嘴唇微动,用微不可察,嘶哑的轻道一句; “秋风微凉,岁月慷慨!” “天凉了。” 【全文终】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