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书评。 有一种爱叫刻骨铭心, 有一种爱叫轰轰烈烈, 有一种爱叫,至死不渝。 左以墨,这个人,我不曾讨厌过他, 对于他,我只是有着不知明的心疼, 他爱七七,只不过爱错了方法, “我再也找不回他了”听起来有些心酸, 但是,却也不得不说,这是他自找的。 程小希的爱与他不同, 霸道,却专一。 说到了这里,不得不提起一个人, 程颢。 那个始终痴情的男人, 程小希的身上有他的影子, 不愧是父子俩, 其实,程小希的内心是孤独的吧! 本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却被自己最爱的人背叛, 同时告诉他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这是很残忍的吧。 然子,青泽,王炎,杨千曾经跟着颢哥,跟着小妖儿出生入死的兄弟, 如今,只剩下了然子, 其他三人早已去了仙境了吧。 许多许多,早已物是人非了吧。 然子心里的那个人,是小雪吧。 当然,这不是疑问。 那个冷冽,面对敌人,毫不眨眼的男人, 那个面对七七,撒娇,耍赖如同孩子般的男人, 那个霸道的圈着自己的小宠物证明归属权的男人, 那个典型的“两面派”的男人, 那个一身桃花,却惟独钟情于七七的男人, 不是别人,正是他程颢的儿子,程希! 一个绝对不会让人看扁的男人。 敢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断掌, 敢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把自己送进医院, 那个男人,真的好傻,好痴情,好专情。 对于七七我是赞赏的, 为了和自己的男人并肩站立, 强迫自己去杀人,去面对一切不敢面对的事情, 面对一切血腥的场面, 这个小女孩,真的有当年南区妖精的风范, 不过少了一份冷血,少了一份冷冽。 不过七七就是七七,永远不会是别人,是独一无二的。 程小希就是程小希,独一无二! 希宝宝,七七,你们会永远幸福的,对吧! ——傲情人,写于2011.04.28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其实,对于左以墨这个越来越让人心疼的男人, 我不自觉的多放些目光, 在知道了他小时候的那些事以后, 更是目光专注了些。 但是,不管怎样,他始终重要不过程小希! 不管在七七的心里, 左以墨如何的重要, 但是在我心里, 希宝宝是唯一,是至高无上的。 当然,或许有一部分颢哥的原因在, 这个我不得不承认。 对于他的儿子,我存在着一份私心。 但是,从始至终或许, 希宝宝是一个人人羡慕的人物,角色, 但是,或许他是孤独的。 在至爱的人面前,一次一次接受打击, 曾经挚爱的背叛,对亲人的伤害; 现在的最爱的犹豫不决; 母亲好意的隐瞒。 让他承载了太多的孤独。 小妖儿看来也依旧无法走出程颢离开了她的阴影, 无论她再怎样坚强, 始终程翰就是程翰,变不成程颢,也代替不了他。 其实颢哥真的挺残忍的,是吧。 留下小妖儿,和希宝宝。 其实,七七是左右为难吧, 一边是昔日自己的最爱, 一边是把自己宠上天的程小希。 她的犹豫不决也是有道理的, 其实这种选择对她貌似也挺残酷的。 如今我已然确定, 希宝宝就是继颢哥之后的第二个隆海黑帝, 就算到了今天, 提起颢哥,心还是忍不住阵阵抽疼。 就算希宝宝不曾见过颢哥一面, 但是,那种专情是两人无法改变的一致, 遇上了挚爱,就是一辈子的事, 哪怕需要放下身段,放下自尊。 恐怕,那也是幸福的吧。 还是那句话, 希宝宝,七七,你们要幸福的让所有人嫉妒。 ——傲情人,写于2011.04.29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程希,程小希,希宝宝,太子爷,小妖儿和我颢哥的种:“我喜欢你!” ——喜欢你对那个企图挖出七七隐私的记者的狠! ——喜欢你对七七刹那间的温柔! ——喜欢你挽着七七出席以墨的订婚宴的严肃样! ——喜欢你将七七送入娱乐圈的决定! ——喜欢你把七七从流氓手下救下的英雄举动! ——喜欢你和七七那个牵动一生的半年之约! ——喜欢你搞定小诱的八分钟速度! ——喜欢你为七七举行的电影杀青宴! ——喜欢你送七七的盛世烟花和Dream系列钻石项链! ——喜欢你威胁稻田一郎的漫不经心! ——喜欢你参与黑道聚会弹钢琴的认真! ——喜欢你为七七断掌时的决然! ——喜欢你求婚时的深情! ——喜欢你的一切一切! 如果真的有命中注定,那希宝宝你就是我命定的劫,也是七七命定的劫,只是她拥有了你,而我,看见了你们幸福。 也许,我们一样花心, 也许,我们一样孤单, 但希宝宝,你拥有了七七这个像荷花般让我心疼的女子, 小希你会幸福的,对吗? 七七你会幸福的,对吗? 以墨你会幸福的,对吗? 小夭儿你会幸福的,对吗? 颢哥你会幸福的,对吗? 翰哥你会幸福的,对吗? 我们都要幸福。 ——淇鬼儿,写于2011.05.06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左以墨,以墨,这个让人心疼的人物。 最开始,因为希宝宝的关系, 我曾经不喜欢左以墨, 虽然不至于讨厌,但绝对是平淡不关注, 但是,慢慢的,我开始把一部分目光凝注在了他的身上。 他真的真的很让我心疼, 他爱七七, 但是,或许是爱错了时候,或许是爱错了方式, 我绝不会否认他对七七的爱, 最后,再见到了七七最后一面之后, 离世而去。 然而在这之前真正懂他,陪着他的,恐怕 只有梁天磊而已。 一直以来,他从来没有爱过别人,他的心,一直都在七七这里, 他的爱从来没有变过,从来没有。 最后他死了,走了。 连死都成了最后的解脱,他的一生到底是多苦,多辛酸啊。 那个会温柔的喊她“丫头”的男人,死了。 他说过“丫头,你的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即使你的幸福不是我给的。”看到这里,心真的有点疼了。 很多人偏爱他,但是,他死了。 以墨,允许我这样称呼他,我也开始喜欢他了, 他的那种爱让我震撼,说实在的,在看到他死的时候,我心里很难受。 他才27岁,真的才27岁啊,命运怎么就那么残忍呢。 其实,以墨有什么错?真的什么也没有。 其实,谁有错,是纪妃雅么,不是。 说到底,就是一个“情”字。 他从来都是把最好的捧在七七面前, 他的爱和希宝宝的爱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却也是完美的,独一无二的爱。 是刻骨铭心的爱,心里的那种难受,是语言表达不出来的。 最后,七七的心里有一半是留给以墨的。 我想若是以墨知道,应该是欣喜若狂的吧。 或许这样对希宝宝来说有些不公平的, 但是,这样其实很好,真的真的,挺好的…… 以墨,开始喜欢你了…… 其实,以墨也是幸福的,对吧! ——傲情人,写于2011.05.14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楔子 午后,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宽敞奢华的卧室。偌大的双人床上,有一个起伏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纯白色睡裙的女子。 因为微曲着腿的关系,本是长度及膝的裙子此时已被无意撩到了大腿处,露出一双纤长白皙堪比腿模的美腿。镜头往上,再看到的是女子如海藻般的长发,微卷,颜色黑亮,像一块上好的黑色绸布缠绕在胸前。女子的每一次呼吸吐息都会让胸脯微微起伏,发梢也就跟着微微颤动。 顺着发丝再往上看去,是女子巴掌大,被黑发映衬着而越显白皙的脸蛋儿。 她的睫毛又长又翘,不经意间似乎会有微微的颤动,像振翅的黑蝴蝶。眼眸紧闭,鼻子挺俏,粉嫩的双唇紧抿着,脸色有些许的苍白,眉峰微微蹙着,似乎是陷在噩梦中。 下一秒,沉睡中的女子突然睁开了双眸,水眸中有着深深的恐惧,但也只是那么短暂的一秒钟,女子又闭上了眼,三秒钟后等她再睁开眼,眼底就再不见任何恐惧,只有平静。 死一般的平静,透着绝望的忧伤。 耳旁隐约可听到自花园传来的求饶声,女子掀开被子,光着脚丫走了出去。 花园内,一个胸前挂着相机的中年男子狼狈的跪在地上,他的面前有一道颀长伟岸的身影背光而立,那是这幢洋房的主人——程希。 更多的人称他为太子。 他的周围,还站着四个看起来满身杀气的黑衣男子,皆是这幢别墅的保镖。 “喵……” 二楼阳台上突然的一声猫叫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众人抬头只看到一只雪白的波斯猫正撒娇的以面部磨蹭着一双光洁的裸足,前脚挂着的铃铛打碎了室内的沉静。 在他们的注视中,女子浅笑着弯腰将波斯猫抱入怀中,而后转身走下楼。 她的脚步轻快,脸上有着若有似无的浅笑,走至花园后也没正眼看过那中年男子,只是很习惯的窝入太子为她敞开的怀抱中。 “睡饱了?”将她抱在怀中,闻着属于她的特别香气,原本满身暴戾的太子顿时变换了表情,一张俊颜温柔满溢。 “嗯。”女子轻应,垂着眼帘看蜷缩在她和太子怀中的波斯猫抓绕着太子身上的名贵衬衫。 这样两人一猫的画面,显得那般和谐而美好。四个保镖不自觉的屏息后退半步,就怕自己的存在破坏了那画面的美感,但那中年男子却恰恰相反,下意识的伸手过来就拽住了女子的裙角。 没注意到女子的表情陡然一僵,男子只是带着哭腔恳求,“七七小姐,我错了,我不该偷偷调查你的过去,不该指控你是破坏人感情的第三者,不该将那些你极力隐瞒的事写出,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男子的语速飞快,又因为不知名的恐惧而声线发颤,他急于抓住顾七七这块浮木,却忘记了她是太子的女人,而他竟然不知死活的跪在他的女人面前,扯她的裙角,甚至还因用力不当抓红了顾七七的小腿雪肤。 太子的脸倏的沉下,邪魅的丹凤眼多了一丝杀机,冷冷的下令,“把他的手给我剁了喂将军。” 将军是太子养的一只纯种雪獒,每日吃的都是新鲜的生肉。 “是。”身后的保镖火速上前按住了那人的手,另一人则利落的拿起别在腰间的一把小刀,嘴里发出满足的虚叹,“总算找到机会玩儿我的小刀了,我看,就先把你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切下来,然后再剁手掌,不过这样估计填不饱将军的肚子,我看连手臂也一起剁下来吧。” “何必那么麻烦,直接把他送到将军面前,看它想啃多少不就行了。”另一人搭腔,语气透着森森寒气。 那男子听着他们的对话,身子哆嗦得厉害,到最后更是直接被吓到尿失禁了。 顾七七看着男子惨白的脸色和已经划破他皮肤的小刀,终还是挣开太子的怀抱低语,“算了,太子哥,放他回去吧。”不等太子回答又径自蹲下身子直视着那人惊慌不已的脸孔,“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写那些文章,我都不希望有下次,请容许我当一个有隐私的艺人,也给我留最后一点点的尊严,好吗?” 她的语调轻轻柔柔,笑容亦是甜美亲切,可说出的话却给人极重的压迫感。只因为,她不只是近期迅速蹿红娱乐圈的女星,更是太子捧在手心的女人。 太子是谁? 他是这座城市的地下主宰,他可以决定很多人的生死。只不过在顾七七之前,太子身边多的是女人前仆后继就只为了争那一席之地,偏偏女人于他而言,从来都只是可以用来发泄和消遣的玩物。 所有人都以为顾七七也不过是其中之一,但,今时今刻的这一幕却让记者深深的意识到对太子而言,顾七七与其他女子的不同。 时间真是奇妙的东西。 谁会料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的女子在一年前也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大学生,她甚至属于另外一个男人。而眼前状似情深温柔的太子爷,他曾经那般桀骜不驯,没心没肺,也根本没有料到在这一年间他会遇到属于他的那根软肋——顾七七,甚至为了她放弃过去纸醉金迷的生活,而只为她一人疯狂卑微。 他们都被时间改变了。 很多事都被时间改变了。 第一章 订婚宴 夜凉如水,繁星铺满天际。 奢华的六星级酒店在一片灯红酒绿的喧嚣中显得格外的气派耀眼,兰博基尼、玛莎拉蒂、BMW,一辆又一辆的名车在酒店门口停下,穿着得体西装的男人领着各自打扮娇艳的女伴在酒店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了宴会大厅。 今晚,是香港著名企业家纪正豪的独生爱女——纪妃雅的订婚宴会。 八点整,一个身穿着珍珠白抹胸长裙的女子挽着另一名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徐步走入大厅。男的有一双邪魅的丹凤眼,眼底带着一丝丝漫不经心的笑意,让他本就出众的五官越发魅惑了。女的看起来有些冷,玫瑰色的唇自始至终都紧抿着,眸底一片淡漠,却无损她精致容颜给人带来的震撼感。 这样的一对男女一跨入宴会厅就引来诸多关注。那些落在他们身上的眼神,有打量,有惊艳,有羡慕,也有疑惑,但两人通通无视。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嘿,知道他们是谁吗?我怎么没见过呢。” “你没见过的人多着呢。有些富豪就是喜欢玩神秘,不参加这种私人宴会你还没机会见着呢。” “那男的长得真好看,那个女生,看起来也好漂亮。” “再好看再漂亮也不是今晚主角,而且我听说今晚的男主角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不然怎会入纪大小姐的眼呢。” 正说着,突然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众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集中到大厅中央的高台上,那上面站着一道艳红的娉婷身影,正是今晚的女主角纪妃雅。 她的美丽是毋庸置疑的,一朵自小就被精心浇灌的娇艳玫瑰,无论摆在哪里都是艳光四射的。而此时有一道颀长身影正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她。 那是个看起来极为年轻的男子,穿着郑重的黑色礼服,在众人的视线追随中站到了纪妃雅的身侧。 周遭传来细细的抽气声。 为纪妃雅的美,也为那男人的俊。 纪妃雅娇柔甜美,而男人气质清冷,一张俊颜仿佛出自最完美的雕刻师之手,每一道线条都恰到好处,纵然只是那样沉默的站在那里,也足以给所有人造成最强烈的视觉冲击。 这样的两个人,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瞧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有多和谐就知道了。 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中,纪妃雅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她一手挽住了身侧男人的手臂,就连嗓音里都充满着幸福和甜蜜,“他就是我即将订婚的对象——左以墨,也是爸爸最为看重的左右手。” 众人鼓起掌来。而左以墨只是微微颔首,随即拿出他们的订婚戒指缓慢而坚定的套上纪妃雅的手指,而后在她的手背印下温柔一吻。 灯光下,左以墨的薄唇紧抿着,侧面线条冷硬俊美中竟生生的透出一抹绝望。 台下,珍珠白长裙女子站在光束的末梢,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也多了忧伤和绝望。她的手仍然挽着身侧男子,但视线却痴缠在左以墨身上。 第二章 不会原谅你的背叛 在一片寂静中,女子开了口,“祝纪小姐和左先生订婚愉快。” 声音清冷,在宴会中显得有几分突兀。纪妃雅和左以墨的视线同时朝她望去,前者笑意不减,后者却在看清了女子的容颜时,瞳孔紧缩,表情完全僵住。 众人也跟着附和,说出一连串的贺词。可,所有的喧嚣却再也入不了左以墨的耳。他只是讶异的看着不远处那张熟悉的容颜,胸口剧痛,眼神透着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无法掩饰的痛楚。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这么冷静的见证他的订婚宴,怎么会用那么陌生和冰冷的眼神看着他给予他祝福? 怎么会? 他无意识的握紧自己的拳,几乎要冲下去抱她,可,纪妃雅柔柔的嗓音抓回了他的理智,“以墨,怎么了,你认识她吗?” “不。不认识。”他摇头否认,迅速撤回了落在女子身上的视线。 而听到他回答的顾七七,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褪尽。 那个男人,本该是属于她的。可她却站在另一个男子的身侧,亲眼见证那个占据她人生数年光阴的男人与豪门千金许下一生之约,甚至亲耳听到他否认他们的相识。 连相识都不承认,那么,她也不能指望他承认他们两人延续五年多的感情。 顾七七,这一刻的你,显得多么可笑和可悲。心里痛极,却反而流不出泪来,顾七七扬起了唇角笑,笑容凄凉而哀伤。 身侧的男人看着她血色褪尽的脸,幽光自眸中一掠而过,在她的颊边印下一吻后,道,“我有点事要跟别人谈,你要是觉得闷,就到外头透透气。” “嗯。”顾七七低应一声,随即转身溜出了那个喧嚣得令她几乎窒息的婚宴现场。 大厅外头有一个假山庭院,庭院中间是个喷泉池。顾七七走到那里,感受细细的水珠溅到自己手臂上的清凉感,干涸的双眸终于渐渐浮起了水汽。 她在原地蹲了下来,上了淡妆的脸埋入双膝之间,不一会儿长裙上就化开了几处透明的水渍。 左以墨追出来时就看到了这样一幕,她没有哭出声响,只是细细的肩膀在夜色中一颤一颤的,看得他整颗心都纠到了一起。 “丫头。”他站到了她身后,几次伸手却终没敢真正碰触她,只是轻轻的唤着她,嗓音低哑而发颤。 顾七七没有回头,任由那道灼热而惶恐的视线盯着她的背脊许久才发出声来,“再也不是了。” “什么?” “左以墨,我再也不会是你一个人的丫头了。” 很长的一段时间,左以墨每次回想起顾七七的这一句话时都还是痛得撕心裂肺。他知道,当她说出这一句话时,他就彻底失去她了。 他在震惊、愧疚和绝望中久久的沉默。而流干了眼泪的顾七七再度站起转身面对他的第一个动作,是抬手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那是她此生用过最狠的力道,一下子就将左以墨的脸打偏了去,嘴角也有了血。可左以墨没动,仍是用那样宠溺到绝望的眼神看她,“如果这样可以让你的痛少一点,那么,请你继续。” “啪”。 又是很清脆的一声响。顾七七的手心火辣辣的疼,却清楚这疼痛不及左以墨脸颊的痛,她突地冷笑,语气接近无情,“再打下去,我怕会脏了我的手。” 左以墨的身子陡然僵住,眸底残余的光芒瞬间黯淡。 而顾七七的笑容越发冰寒,眸底的恨意一点一点的累积,“左以墨,你听着,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或苦衷,我都不会原谅你的背叛。” 第三章 这不过是一场戏(1) 三个月后。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可杀戮远远没有停止。 本该热闹喧哗的大街上,此时却只有连绵不断的枪声和刀斧碰撞的声音,地上都是血,混着雨水行成一个个淡红色的水坑。 浓重的血腥味盖过了雨后泥土的清香,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不远处几个男人拿着开山斧疯狂挥舞,有越来越多的人倒下。 那些水坑里的水,慢慢的就由淡红转为深红,尖锐的刀斧撞击声中,隐隐可以听到那些垂死之人的挣扎和嚎叫。那么惨烈,那么卑微。 原来,尸横遍野,就是这样的场面。 街头停着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驾驶座上坐的是一个女子,一个面容十分精致却满脸嘲弄的年轻女子,她把玩着手中泛着森冷光芒的银刀,看着后视镜反射出的惨烈场面,淡漠的扬着自己的嘴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而杀戮就是她的生存法则。将所有可能威胁到她阻碍到她的人杀光,她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当她的女王。 她是这么想的,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可是,当后视镜中开始出现那一道颀长英挺的身影,她嘴角的笑意倏的就消失了。 那是一个男人。 一个大约二十四、五岁,将一头短发染成白金色的耀眼男人,他穿着很普通的白衬衣和牛仔裤,面容冷峻,眼神却透着难以言明的复杂和绝望。 他的手里,也握着一把刀。 一把泛着银光的砍刀。 而他,在一步步的朝女子走近。 他每靠近她一步就有一个人倒下,刺目的鲜血顺着砍刀的线条往下滴落,他看着她的眼神慢慢变得坚硬而果决。 他是她这场计谋中唯一的一个意外,因为感情的不可控制。可她和他都知道,结局无法改变,他们势必要面对这一时刻。 女子的眸中掠过一抹哀伤,转瞬即逝,再眨眼,她已经握着手中的银刀下了车。 那些意图阻止男子靠近的人见状都退开了,他们都以一种膜拜的眼神看着女子。因为她是他们的女神,是他们的精神领袖。 而靠近他们女神的男人,他曾经是这个城市的黑道王者,只不过,以后都不再是了。 男人在距女子一米开外的位置停住,他低哑着嗓音说,“我爱你。” 那声音中却充满绝望。 女子丢开银刀靠近他,“那就留在我身……” 最后一个字还未吐露,女子只觉得眼前银光一晃,那把砍刀就朝她的面门砍来。那一刻,女子的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只有无尽的感伤。 下一秒,是数十声此起彼伏的枪响。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挥舞砍刀的男人。 那把砍刀终究没能砍到女子身上,男人就脱力的跪倒在地上,他的身上多出了好几个弹孔,原本纤尘不染的白衬衣已完全被血染红。 白的衣,红的血。那样的刺目。 女子跟着跪下,细瘦的手臂半托住男子的身体,她的下巴陷在男子的肩颈,有泪缓缓的流下。不远处,警笛声传来…… 原来,权势真的会让人迷失自我。 原来,感情在权势面前不值一提。 原来,王者都是要孤独一生的。 第四章 这不过是一场戏(2) 镜头拉近。 你可以看到那男人临死之前眼睫的轻微颤动,可以看到他苍白脸色中的那一抹恨意和绝望,同样的,你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透明的咸涩的液体静静的涌出女子的眼眶,顺着她优美的面部轮廓缓缓落下,在男子的衣服上留下一片水渍的画面。 天际的最后一抹乌云慢慢的散去了。 缤纷的彩虹横跨这个城市的两端,阳光重现,仿佛所有的阴霾都消失不见。警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女子慢慢的止住了泪,她的神情木然,眼神里有着比绝望更深的诀别和残忍,“我相信我们都很爱对方,只不过我们更爱权力。” 这是她对男子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她将手中的那柄银刀扎入男子的心脏。 男子的呼吸在最后的一丝颤动中渐渐停止,女子闭眼,在将唇印上他冰冷的薄唇时,伸手帮他合上了瞪大的双眸。 在警察终于赶到时,只来得及看到女子和众手下扬长而去的身影。女子在法拉利上回眸,她的眼神已经恢复一贯的肃杀和冰冷,她的嘴角仍是上扬着妖媚的弧度,只不过那抹笑容中,除了嘲弄和高傲外,还有更多的绝望和孤独。 孤独,是王者的宿命。 她最后的那一抹眼神,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卡。”镜头前,有人高喊了一句,然后,警笛声没了,法拉利停了,连地上的“尸体”也都动了。 有人拿了干净的外套走过去披上那个蓄着白金短发满身糖浆的男子肩上,那男子低低的道谢,冲着不远处从法拉利上下来的女子比出了大拇指。 而那刚刚还满脸肃杀的女子已经卸下一脸杀意,回以他浅浅的一笑,温柔尽现。 有人迎上去,在将手中的矿泉水递上时还不忘一阵夸赞,“天啊,顾小姐,这真的是你第一次拍戏吗?为什么你的演技那么那么好,刚刚看到你的眼神,我真的觉得又心疼又惊悚……” 不错。 戏。 之前的一切场景,不过是一场戏,为黑道电影《地狱天使》而拍,而她,顾七七,一个刚刚从西龙大学出来实习的大四学生,就是这场黑道电影的一号女主——罂粟,那个白金短发的男子,则是这部片的男主角——殷昊。 他本名叫凌御风,是近几年来红遍亚洲的影、视、歌三栖的超级巨星。有着比偶像明星更为出众耀眼的俊美外形,也有着实力派明星的歌唱和表演功底,他是演艺圈的一个神话,而现在,他和导演以及一众剧组工作人员都认为顾七七会成为新一代的演艺圈神话。 一个不是科班出生,在此之前甚至不懂什么叫走位的影视圈新人,却可以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内完全进入拍戏状态。只要在镜头前,她就不是顾七七,她是罂粟,她有着罂粟才会有的喜怒哀乐,她有着罂粟的果敢和残酷,她完全演活了剧本上那个虚幻的女主角。 第五章 小戏骨 负责这部电影拍摄工作的,是圈内公认高标准、难讨好的鬼才导演——陈安。可,除了在拍戏之初的第一个星期他骂过四十五次顾七七是“白痴”外,在接下来长达三个月的拍摄过程中,他对顾七七就只有赞叹,不遗余力的赞叹,让人不可置信的赞叹。 而现在,最后一场戏也拍完了,《地狱天使》这部戏也即将要杀青了。 女主角顾七七很显然松了一口气,陈安却是一脸的难分难舍,看着在化妆间卸妆的她,忍不住道,“小戏骨,下部戏我还找你当女主角好不好?我保证你绝对会成为影视巨星。” “小戏骨”是陈安给顾七七取的外号,代表的是他对她绝对的认可。 顾七七笑,“好,如果到时候剧本合适的话。” 声音刚落,刚从换衣间出来的凌御风就插话进来,“陈导,那下回能不能还找我当男主角啊,跟小戏骨轧戏实在是种享受。” “行啊,不过在此之前你得祈祷制作人够慷慨,毕竟你小子的片酬不是一般人支付得起的。”陈安笑,顿了顿又开口,“怎么样,一会儿我做东,咱们三个吃顿饭,好好讨论下回合作的事?” 不等顾七七和凌御风回答,一直站在一旁的助理就淡定的插话进来,“陈导,还是下次吧。太子哥刚刚就在催着顾小姐过去,现在司机都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下次有机会再让七七姐和您好好喝,您看如何?” 说着就示意顾七七离开。 顾七七无奈,点了点头拿着随身包包就告别了整个剧组的人。眼看着她上了不远处的房车,众人的表情或惊羡,或惋惜。 当初顾七七可以打败几个一线女星,成为该片的女主角,除了她自身条件气质确实符合导演和剧本要求外,更因为她是太子亲自点派的人。 太子是谁? 他是这个城市的地下权威,是这部影片的唯一投资人,更是导演陈安又惊又惧的老板。作为空降部队,一开始在剧组里顾七七不仅仅要忍受陈安火爆刺耳的谩骂,更要承受来自剧组工作人员的诸多怀疑和鄙视。 就算是现在,她用自己的演技和实力征服了整个剧组的人员,但每每大家忆起她背后所代表的势力时,都免不了一阵嘘吁短叹。 这样完美有才的女人,身上却贴着一个黑道二世祖女人的标签,这似乎是她最大的不幸,却也是她最大的幸。因为没有太子哥,她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参与影片拍摄,她又怎么可能会有发光发热的机会? 只不过…… 众人对看一眼,忍不住又是一声哀叹——只不过以太子哥换女子的速度,和玩弄女人的手段,他们很难不为顾七七的“选人不淑”担忧。 此时的奢华精致、光芒耀眼,说不定是在透支下半生的幸福快乐,谁知道呢? (喜欢此文的亲请收藏文文,顺便按下推荐哦……有啥好的建议也欢迎留言告诉我。) 第六章 打断激情 房车上,顾七七看着身边神色淡漠的助理和一身黑衣黑裤的冷面司机,幽幽的叹了口气。 她越来越不确定把自己半年的自由抵押给太子,究竟是对还是错。可是面对那一夜的状况,她似乎也并没有其他的选择权,除非她打算将自己交给那几个尖嘴猴腮的男人。 额际隐隐作痛,顾七七的脑子里又自动回放起三个月前在酒吧的那一幕。 她疯了,她的确是疯了。不疯的话,她干嘛要因为心情不好就独自到酒吧买醉? 几杯酒下肚,她只觉得头晕得厉害,心脏处闷闷的疼,迷蒙的视线里,再怎么望也望不到左以墨的出现,反倒是看到一群染着奇怪发色的小混混将她团团围到了中间。 他们狞笑着意图扒去她身上的浅色外套,她很努力的挣扎,可是双手难敌数掌,剥开了这个男人的咸猪手,立马会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咸猪手探过来。 不过十分钟时间,她身上的外套已经被撕裂成一堆碎布,原本扎成马尾的长发完全披散在肩上,脚上的鞋子也在奋力的踢踹中不翼而飞。 她的脑袋因为被侵犯的恐惧而越发抽痛,迷蒙的双眸染上雾气,在闪耀的灯光和刺耳的电子音乐声中歇斯底里的尖叫,祈求得到别人的帮助。可,没有人理她,他们有部分是因为震耳的音乐声而忽略了她的尖叫,有部分是惧于几个侵犯她的男人都一脸可怕的煞气而止步不前。 那个时候,一向被捧在手心中长大的顾七七才惶恐的意识到人心的冷漠和淡薄。她在极度的恐慌中拽过桌上的酒瓶狠狠的扎进那个已经将手伸到她衣内的男子腹部,在男子吃痛的嚎叫声中发狠的踹开了其他意图上前的男子,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出了酒吧。 那个时候,咱们的太子哥正和新认识的女伴在酒吧后巷里“培养感情”。 晕黄的街灯打在他们脸上,太子的面容俊美如同雕刻,微眯的眸子透着几许醉意,嘴角是邪魅却让人心动的浅笑。 罂粟般的笑容。 他的手撑着墙面,女人就困在墙和他的身体之间。 那是个妖媚也骄傲的女人,她半仰着头看着太子英俊不凡的脸孔,眼底全是挑衅和诱惑,她在问:你敢要我吗? 而她暴露在空气中的修长美腿此时已经勾上了太子的腰,大胆而又煽情的磨蹭。 激情,一触即发。可,就在太子的唇刚刚落到女子的唇上舔弄,大掌也刚刚探入她的衣内时,顾七七出现了。 她光着脚丫惊慌失措的冲入小巷子,在太子转头望向她时,蒙着雾气的双眸也正好对上了他邪魅的黑眸。 借着晕黄灯光的照射,太子打量着她。 她的头发很长,有波浪般的卷度,此时凌乱的披散着,跟着她的呼吸频率而在她的胸前起起伏伏。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得不能再薄的贴身黑色小背心,胸口处被微微的撕裂,隐约可见她雪白高耸的双峰轮廓,腰肢纤细,线条柔美,下身是一条很普通的小热裤,两条纤长白皙的大腿就大喇喇的暴露在空气中。脚上的鞋子已经不翼而飞了,她蜷曲着脚趾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第七章 给我一个救你的理由 她的头发很长,有波浪般的卷度,此时凌乱的披散着,跟着她的呼吸频率而在她的胸前起起伏伏。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得不能再薄的贴身黑色小背心,胸口处被微微的撕裂,隐约可见她雪白高耸的双峰轮廓,腰肢纤细,线条柔美,下身是一条很普通的小热裤,两条纤长白皙的大腿就大喇喇的暴露在空气中。脚上的鞋子已经不翼而飞了,她蜷曲着脚趾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那眼神透着求救的信号,可女子曼妙的身姿却散发着一种勾人犯罪的火热诱惑。 太子自下而上的打量她,玩味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她那张嫣红却精致的小脸上,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 她看起来很像是一只慌张的小白兔,漂亮,精致,可爱,却也脆弱不堪,而这样的女人,从来就不是他的菜。她的求救信号他接收到了,却没有太强烈的出手相救的意愿,只因为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求己不求人,而他向来喜欢的,都是像怀中女孩这样独立,骄傲也强势的女人,因为她们懂得自我保护,更深谙游戏规则。 “太子哥……”激情突然被打断,被勾起情欲的女子有些不满的攀上他的肩颈,用饱满而柔软的胸部磨蹭着他,却听闻又一阵匆匆的脚步伴随着几句男子的谩骂传入耳膜。 “妈的,一定要找到那女人,居然敢刺伤三哥,活不耐烦了。” “快找,就不信她能跑多远……” “找到了就玩死她,贱女人!” “……” 那些声音让顾七七更加的恐慌,她努力甩着越来越沉重的脑袋,咬着红唇摇摇晃晃的朝太子走近。 在那些人终于跟着拐入暗巷时,她发烫的小手也攀上了太子的大腿,“求你,救我。” 她的声音糯糯的,又带着隐隐的颤抖。太子撤下了伸入女子胸衣内的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敌不住醉意和恐惧,浑身虚软的趴伏在他脚旁的顾七七,淡漠的扬唇,“给我一个救你的理由。” 那个时候顾七七已经没什么理智可言,她只本能的认为自己如果被那些人找到势必会被狠狠玩弄,而那是她所无法忍受的。所以在等到太子的回应时,她脱口而出,“救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都可以?” “……是。” 那夜,太子救了她。他替她解决了那几个人渣,让她在他们的哀嚎声中陷入烂醉的昏睡状态。 再醒来时,她已经被带回了他的私人别墅,他提出的条件便是要她半年的自由。 “半年的时间,你是我的,一切必须听我的安排。” 这是他的原话。 然后他在顾七七的请求下陪她去香港参加了那场订婚宴,再度回到隆海后,顾七七就被送到了陈安面前——试镜,确定参与拍摄,被鬼吼谩骂,接受那些工作人员或鄙视或怜惜的眼神,而后在他为她安排的各种表演课程中渐渐找到了演戏的窍门,开始进步。 如今,三个月已过,顾七七在很多人眼里就像太子的一件附属品,而她唯一庆幸的是,这三个月的时间太子都没有碰过她,甚至连亲吻都没有。 因为与他身边那些或呛辣或妖娆的女人相比,她就像是开水般淡然无味。 第八章 盛世妖娆(1) 盛世妖娆。 这是隆海市最大型的综合性娱乐中心,集洗浴桑拿、健身、KTV歌房、酒吧、餐厅等为一体。这里既是男人的销金窟,也是女人的重生殿,因为只要她们够资本又肯放低身段,很容易就可以在这里钓上那些穷得只剩下钱的男人,从此过上一掷千金的奢侈生活。 在这个地方,人的贪欲和丑陋,暴露无疑,有些人把这里当做是地狱,但有些人却认为这是天堂,而对于此时坐在酒吧吧台前的黑衣男子来说,这里仅仅是他生活环境的一个缩影。 他的指间捧着一杯金黄色的酒液,微眯着那双看起来无限诱惑的狭长丹凤眼,视线落在不远处高台上穿着三点一式绕着钢管大跳热舞的女郎身上,眸中有轻佻的笑意荡漾。 男子的身侧,还坐着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年龄不详的少年,也是捧着酒杯一脸淫邪的笑意,“那是新来的舞女,很正吧?好像是叫小诱,很拽,听说连然爷都搞不定她。” 少年的话并未让黑衣男子有太大反应,只是有些慵懒的将酒杯凑到鼻下,闻着纯正的酒香。待他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后,少年才再度开口,语气竟有些挑衅,“太子哥,我猜你也搞不定她。” 他话音刚落,被叫“太子哥”的男子就倏的站起身来,原本抿成直线的薄唇邪魅的上扬,嗓音低沉却听得出明显的自信,“这样的女人,十分钟就能搞定。” 说罢就朝舞池走去,推开尖叫的人群,轻松跃上高台。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以比刚刚更大的声音叫着喊着,“太子哥,跳一个……太子哥,跳一个……” 那原本独自扭动的女郎因而停下了舞动,灯光闪烁她其实不太能看清男子的脸,只觉得他的眼睛像某种野兽,看起来温情却又带着天生的野性,看得她微微闪神,故作淡漠的眸子多了一丝丝不该有的迷醉。 而就在小诱陷入迷醉的那一秒,男子的身子突然倾向她,大掌一伸,直接扣住了她的腰身。男人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在小诱反抗之前,男子已经跟着音乐节奏,带领着她的身子一同扭动着。 他的舞技甚至比身为舞者的小诱还要好,精壮的身体隔着单薄的衣料贴在她冰凉的皮肤上,就像一把火无声无息的点燃了她冰层掩盖下的热情,让她忘记了退却,不由自主的逢迎。 男子眸中的笑意因而浓得似要溢出来般,他带电的手轻轻的扣住女子的手腕,在两人扭动着摩擦着身子时,引领着女子的手来到胸前。 “解开它。”尖锐的音乐声中,男子微微低头,附在女子的耳侧呢喃。 那热烫的气息喷洒在女子最敏感的耳垂,让女子的身子不由得一颤,下一秒,竟真的乖乖的伸手去解开他身上的扣子。 男子精致又性感的锁骨随即暴露在众人的眼眸里,女子忍不住的想伸手去碰,却在中途就被男子截下,直接将她的手拉到胯下。 狭长的黑眸半眯着,他的声音更低也更魅惑了,“给我。” 第九章 盛世妖娆(2) 这样的近距离,女子可以感受她掌心中包裹的热度,也终于可以看清男子的脸——狭长而特别的丹凤眼,挺直的鼻梁,性感的薄唇,无一不彰显着男子的独特魅力。鬼使神差的,这个在很多人口中相当难搞的舞女,就这么轻易的沦陷在男子的魅力中。她当着众人的面单脚勾上男子的腰腹,水嫩的樱唇则凑到男子跟前,从他的眉心一点一点的往下吻,却在即将贴上他的唇时,被猛的推开。 她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却见男子懒洋洋的抬手,冲着底下的某人道,“八分钟,搞定。” 声音魅惑依旧,可那双丹凤眼,却已经窥见不到半分怜惜,女子的心陡然一沉,意识到自己不过是男人间的一场赌注,众人眼中的笑柄。 再然后,她看到人群中有人朝男子摆手,“太子哥,顾小姐十五分钟后到。” 男子低应了声后,跟着同伴搭乘专用电梯直接上了七楼。 顾七七的回忆刚完,车子也正好停下。 下车的时候,她抬头看了那偌大的招牌,上面是镀金的四个大字——盛世妖娆。这里的幕后老板正是齐天帮的太子爷,也是她如今的伪金主——太子。 “七七姐,太子哥在七楼等您,您直接上去就可以。”显然今日助理另有要事,并没有如以往一样跟着她上楼。 顾七七点头后自己坐了电梯上了七楼。守在楼梯口的是个新人,没认出她的身份反倒将她给拦了下来,“对不起,小姐,我们这边必须穿正装才可以进入。” 此时的顾七七卸下了一脸精致妆容,素面朝天而且只穿着最为轻便的T恤和紧身牛仔长裤,比起其他在这里出入,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宾们,她的装扮的确显得过于寒酸。但,那人话音刚落,就立马有另一名侍者迎上来作邀请状,“顾小姐,请进2号包房。” 被带进2号包房时,乍看到的不是太子,而是一群性感火爆的辣妹在桌前大跳脱衣舞。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的投在她们年轻而美丽的身体上,顾七七的眼底一片平静。 她的目光越过那些女体落到了角落里那个将袖子挽到了上臂的男人身上。那是个长得十分妖孽的男人,鹰一样淡漠却犀利的黑眸,挺直的鼻梁,薄唇上衔着一根刚刚点燃的烟,嘴角微微上翘正看着她。 他就是这个包房的主角,十五分钟前还在楼下跟钢管女郎大跳贴身热舞的男子——太子。 顾七七抿唇,走到了他的身侧坐下,低低的唤,“太子哥。” 太子的眉毛微微挑动,“今晚就当是为你举行的杀青宴,好好玩吧。” “嗯。”顾七七虚应着接过太子递到面前的玉米汁,眸底平静无波,心中却对这样的杀青宴产生几许厌恶。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庆祝方式。可在太子面前,她也没必要展露过多私人情绪,只低头将温热的玉米汁凑到嘴边小抿了一口,维持一贯的温顺乖巧。 身侧的太子看着她两排如蒲扇般的睫毛在眼前颤动,眼底掠过一抹幽光,直接伸手将她手中的杯子夺过,在她微露诧异的注视下让人拿了新的杯子倒上了酒液后又重新递给她。 “太子哥,我不喝酒。”顾七七这才微微皱眉抗议,她第一次喝酒就抵掉了自己半年的自由,哪敢轻易再喝?只是她内心虽坚决,但声音却是一贯的低柔,表情也仍是平静乖巧。 真像是尊漂亮而又听话的机器人。 (推荐没有,收藏没有,留言也没有。唔,这文真那么不好看嘛……哀怨…) 第十章 请你自重 太子眸中的笑意加深,连身子都微微倾向她,“当了影星之后你会有很多的机会参加各种酒会,喝酒是必须学的技能之一。” 言下之意,是他不接受她的拒绝。 一般的女人在这样的时候都会顺从的接过酒杯,就算是不被太子的威信吓到,也会被他罂粟般的笑容蛊惑。可顾七七这会儿的表现却很不一般,她厌恶的将双手背到身后,再一次低低的重复,“太子哥,我不喝酒。” 口气执拗,但背手的动作却显得那么生涩可爱。 太子晃动着杯中澄黄的酒液,黑眸慵懒的眯起,道,“自己喝,或者我喂你喝,你选哪个?” 这个男人容不下拒绝,早该知道的。 顾七七咬唇犹豫了会,终还是乖乖的伸手接过了那杯酒,但这回再懒于掩饰她眸中的厌恶和委屈。只是,在她刚刚将酒杯凑到唇边时,原本空落的右边沙发突然往下陷,一个男子坐了下来。 顾七七扭头时只看到那男人满脸的笑意,下一秒,他已经伸手接过了自己手中的酒杯,甚至将手环过她的肩头,以适中的力道将她拉到他的怀中。 她的右边脸颊毫无预警的贴上那人的胸膛,即使隔着布料还是可以感觉到它的炙热,那人的下巴抵在了自己头顶,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低沉而暗哑的嗓音就已传入耳膜。 “什么时候你身边也有这种乖乖型的女人?”气息萦绕在她的周围,话却不是对她说的。 顾七七的眉皱得更深,在太子答话之前,她已经猛的挣开那人的怀抱站起,小小的脸庞有着深深的厌恶,“请你自重。” 男子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愣了片刻才笑出声来,“太子,你这小宠物真是可爱,一百万,让给我如何?” “滚。”太子终于出声,妖孽的容颜隐在隐隐的白雾中,瞧不真切,只是眸光异常的灼亮。 那男子也不以为意,从皮夹里拿出一张名片来,递至顾七七手中,“阎行之,我的名字。哪天要是对太子不满了可以来找我,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谢谢。”顾七七淡漠的笑,“我从来没奢望从你或太子哥身上得到任何。” “还是顾小姐清新脱俗,什么都不要。”坐在太子左边的女子弯着嘴角插话进来,“但太子哥,我可没顾小姐清高,名牌包包,钻石项链,甚至是环球旅行,您给得起什么,我就要什么。” 说着就将自己半露的酥胸贴到太子身上,有些肆无忌惮的用自己涂着鲜红蔻丹的手在他的衬衣边缘游离,挑逗意味明显。 太子扬唇,嘴角的笑意有些冰冷和恶意,“我给得起整个隆海市,你敢要吗?” 那女子一怔,下一秒就被他嫌恶的推开。而一直守在一侧的黑衣男子见状则上前一步,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拉起,拖出了包厢。 太子则对顾七七伸出手,“走吧。” “去哪?”顾七七没伸出手,只下意识的问。 “看你似乎不喜欢这样的庆祝方式,那么,就换一种吧。” 第十一章 山顶之夜 太子没让司机跟着,带着七七亲自开着他那辆极度骚包的兰博基尼离开了盛世妖娆。 车子在街上九拐十八弯,顾七七挺直了脊梁坐在副驾驶位,太子不说话,她也丝毫没有开口打破沉默的意愿,如水的目光落到车窗外灯红酒绿的风景,眼底是深深的落寞。 三个月了。 好快也好漫长的三个月。 快的是因为她居然在这三个月内拍完了一部电影,漫长的是这三个月来的诸多煎熬。 “明天开始,我会安排你上一些声乐课程,过段时间就开始录制你的个人EP。” 在车子拐入一条山路时,太子也开了口,换来顾七七一声惊呼,“录制我的个人EP?” 要求她拍戏不够,现在还要求她出唱片吗? 一般人听到这样的消息也许第一反应是开心,可顾七七却是打从心眼里的排斥被包装成一个大明星,她并不喜欢万众瞩目的生活,她对那些明星更多的不是羡慕而是同情。她不要自己也变成一个没有丝毫隐私,天天被狗仔队追着跑,还“连累”家人朋友的明星。 可她同样清楚太子容不下任何的拒绝,沉默了一会才软下语调暗示,“太子哥,我根本不会唱歌,让我出专辑会不会太浪费……” 话未说完,就被太子懒洋洋的截断,“我看过你在西龙大学表演的录像,相信我,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唱歌。” 就算不合适,他也会将她调教成适合。 “……”西龙大学表演的录像? 顾七七愣怔了好一会才想起大一时她被好友拉着一起参加了当年的新生歌唱大赛,一不小心就拿下了冠军,也将“顾七七”这个名字彻底的发扬光大了。 太子显然是了解了这些才做出这个决定,她拒绝无效,只得扁嘴在心里不断的诅咒他。他这哪是要她半年的自由,他这根本就是存心毁掉她后面几年的生活。 身侧,感觉到她不悦的太子很淡定的勾唇,俊脸挂上了一抹浅笑。 这三个月,他与她见面次数其实屈指可数。她很乖巧很听话,大部分情况下就像是一尊木偶,他抽一下,她动一下。但一旦触及她底限,她又会有比其他人更为执拗的反应,虽然在他面前极力维持冷然淡漠的姿态,可她精致的眉眼常常掩不住情绪。 无论是懊恼,是厌恶,还是其他,他其实都能一眼看到她心底。阎行之说得没错,他的小宠物确实是可爱,可爱得他都兴起了逗弄她的念头。 车子在蛇曲山顶停下。 顾七七皱着细眉从车上下来时,只看到周围黑漆漆的一片,白色兰博基尼在一片夜色中尤其显眼,而太子斜靠在车门上,正掏出打火机点烟。 那一簇小火焰照亮了他的眉眼,顾七七隐约看到他眼底闪烁的笑意,再想细看,火焰已经灭了。而太子正朝她走近,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有些惶恐的问,“太子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山顶,黑灯瞎火的,又是孤男寡女。顾七七莫名的就有种危机意识,却听到太子低沉的嗓音里有着浓浓的笑意,“现在才害怕会不会太晚了?” 第十二章 盛世烟花 的确是晚了。 一阵微风吹过,顾七七被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再想后退,太子的身影已经完全罩住了她。他妖孽的容颜在眼前逐渐放大,气息灼热且带着淡淡的酒味扑在她脂粉未施的脸颊,一阵酥酥麻麻的刺痒。 顾七七只觉得万分不自在,身子本能的往后倾想拉开两人距离,但太子速度比她更快,在她意图后退的时候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她被迫撞入他的怀里,鼻间再度窜入属于他的气息。这一回,除了酒味,顾七七竟还闻到了一股薄荷香,淡淡的透着清凉。 那样特别的味道让顾七七微微恍神,倒忘记了要去推搡他的亲近。直到太子邪肆的长指勾住了她的下巴,想让她以更好的姿态承接他的吻,她才如惊弓之鸟般迅速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唇。 太子的唇,便无可避免的印上了她柔嫩的手心。 他的唇,好软,可是却好像带了电般。这是那一瞬间顾七七闪过脑际的想法。而太子的想法是,她的手心好嫩好香,就像一块上好的奶酪勾引着他品尝。 他邪魅的伸出舌头舔吻她的掌心,换来顾七七一声不可抑制的惊呼,下意识的又抽离手心背到身后,却在察觉他眸色倏的变暗时,又懊恼的收手挡在嘴前。 太子被她这一来一回的举动给逗得哈哈大笑,又瞧见她眸底毫不掩饰的戒备,也失去了捉弄她的心思。右手一扬打了个响指,而伴随那个响指的,是烟花绽放的轰隆声。 那样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五颜六色的烟花将原本清明的星空妆点得无比耀眼。顾七七仰头看着那些绚烂的烟火簇拥着窜向高空,给这个原本就灯红酒绿的城市又增添了新的美感。 真美呢。 她在心里暗暗惊叹,可始终没有发出欣喜的叫声,只低低的问了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么多安排,为什么要给她这样一场盛世烟花? 太子已经又点燃了一支烟,烟雾中他扬着唇,语气轻佻,“给你一场盛世烟花,让你对我永生难忘,这样不好吗?” “没有什么好永生难忘的。”顾七七的语气顷刻间又恢复了淡漠。 太子并不是第一个为她做这些的人。 因为天生的温柔性子,加上精致的容貌,出色的才华,顾七七幼儿园时就时常被偷亲,初中时每天抽屉里都会被塞满情书,高中时天天都有大把的男生排队等着讨好她,到大学时,追求者就更是数不胜数。 其中也不乏一些自视甚高的二世祖,砸了大把大把的钞票制造浪漫企图让她动心,大二时,就有人在情人节晚上跑到学校告白求爱,道具是9999朵的进口红玫瑰和一卡车的烟花。 那人大她三岁,不仅深谙风花雪月的规则,长得更是一表人才,栽他手里的女人不在少数,可顾七七恰恰是个例外,并非是她定力高,而是当时的她芳心已被左以墨捕获。 男人多情,女人专情,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很难再为别人心动。尤其是,那个男人也是足以让所有人惊羡的出色。 第十三章 带你去旅游 今晚的烟花,确实很美。只是这样奢侈而没有真心的浪漫,并无法打动顾七七。也或许,更确切的说法是,打从三个月前在香港看到了那场订婚宴后,顾七七就很难再被任何男人打动了。 “是这样吗?”顾七七淡漠的反应似乎并没让太子泄气,他再度邪笑着逼近她,只不过这一回不是为了吻她,而是为了让她看清楚他手中突然多出的钻石项链。 如果盛世烟花不足以令她永生难忘,那么这条由顶级珠宝设计师亲手设计的钻石项链,应该就足以她铭记了吧? “……”顾七七很想继续表现淡定,可是当她看清那条项链时,她就无法淡定了。她几乎是尖叫着将那条项链捧到手心。 只因为这条项链是她最爱的珠宝设计师Genius今年最新设计的Dream系列钻石项链。一个月前她在电视上的珠宝交流会看过这条项链,她折服于这条项链美轮美奂的设计,也心悸于这条项链高达千万的售价。 她知道这条项链有多少人渴望得到,她知道有大堆的人在这条项链面世之前就已经准备好支票要抢购,可是她从来不敢奢望有机会亲眼看到这条项链,甚至是把它捧在手心。 她的眸光被深深浅浅的喜悦点亮,在夜色中像两团燃烧的火焰,直直的射入太子的心底。他接过那条项链,不由分说的为她戴上,吊坠上的钻石在夜色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衬着她如雪般白皙的肌肤,看得太子的眸光又是陡然一沉。 “以后没我允许不准将它摘下来。”那夜,临下山时太子闲闲的补上这么一句,低沉的语调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 顾七七的嘴张张合合好几次,好一会才嘟嚷了一句,“让我戴着这么一大串钻石项链招摇晃市,指不定我的脑袋会被那些猖狂匪徒给砍了。” 太子笑,“你的安全我负责。” 那夜之后,太子又消失了。顾七七仍是住在他的别墅里头,每天起来晨跑一个小时后就出门去参加各种相关课程的培训,偶尔会去书店和CD店逛逛,日子过得很充实也很平淡。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除了司机外太子还多派了两个人贴身保护她和她项上的那条天价项链。 半个月后,太子突然回来了。与往日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身边竟然没有半个美女作陪。 顾七七上完课后回到别墅就看到站在落地窗前吸烟的他。 好像无论何时看到他,他的手里都会夹着一根烟。有时是深深的吸了一口,又缓缓的吐露,烟雾会在他面前变幻出各种模样,有时他只是含着烟,并不点燃,也有时他夹着烟不动,直到烟灰落了一地,也烫到了他的手指他才猛然弹开烟蒂。 顾七七每每看到他含着烟思考的样子都会觉得他很危险也很难懂,外人看来他花心多情,很好接近,可这男人分明是给自己裹了一层坚硬的外壳,大家看到更多的,也许只是表象。 她正顾自分析着,太子却已转头对上她的眼,低沉的嗓音有着习惯性的命令,“让陈嫂帮你收拾收拾行李,晚点带你去旅游。” 第十四章 溃不成军 “可是我明天有课。” 顾七七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却换来太子不容置否的一声冷哼,“等回来再补上就是了。” “……” 于是,完全没有自由可言的顾七七在当天晚上被太子带着一起上了飞往新千岁机场的飞机。他们坐的是头等舱,除了她之外随行的还有六男两女。 每个男人手中都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箱子,两个女的据说一个是他的公司秘书,一个是他的私人助理,她们的相同点在于胸都很大,妆容也极其妖娆,身穿着短得不能再短的紧身裙,那高高翘起的臀线让顾七七自叹弗如。 有这样的两个性感尤物陪衬,她显得多么的朴实无华,就不知道为什么太子哥会点名要她随行,还美其名曰要带她去旅游。可从头到尾他都没询问过她的意见,即便是上了飞机后他也是跟秘书助理勾搭在一起,完全将她撇到了脑后。 在她昏昏欲睡之时,甚至还隐约听到了那两个女人情动的低吟和太子满足的低笑。再醒来时,飞机已经安稳的降落在新千岁机场。 在酒店休息了一夜后,一行人又前往小樽。这是日本北海道西南部港市,札幌的外港,素有东方华尔街之称。 太子给了顾七七一张不限额度的卡,又留下一个男子供她差遣。他自己则领着其余五个壮汉和两个美女消失无踪。 顾七七也并不介意自己的“孤独”。她一个人游荡在铺着石板的步行街上,看着沿岸高大的红砖仓库群和极其欧式的雄伟建筑,任由心底轻轻浅浅的忧伤蔓延。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天色转暗,运河的瓦斯灯逐个亮起,幽黄宁静的小道上,顾七七终于停下了脚步,独自一个人蹲在石板街上,眼眶慢慢的泛红了。 她其实在一年前就来过这里。而且那个时候,她的身边有左以墨陪伴。 她还记得他们一起手牵手游荡在步行街上,她走累了时是左以墨宠溺的蹲下身,背着她从小樽运河走到北一硝子玻璃制作坊;她还记得她看着里面赏心悦目的玻璃艺术制品嘘吁短叹,而他自始至终都站在她的身边,浅浅的笑;她还记得离开玻璃制作坊的时候,左以墨买了一个珍贵的古董八音盒送她;她还记得在小樽某家咖啡馆墙壁上的小册子里,有她写给他的情话;她还记得他答应过她,十年后会带她故地重游…… 她记得的,有好多好多。 全是关于自己和那个早已经背叛她们感情的左以墨。 近四个月的时间,顾七七催眠自己安分的抵押自由任由太子掌控她的生活,她不让自己有太多的时间去回想那段已经成为过去的感情,可是,当这些熟悉的风景毫无预警的映入她的眼眸,她所有伪装的坚强就溃不成军了。 无暇去顾及路人怪异或怜惜的注视,顾七七只知道在这个时候她不想纵容眼泪落下,她很努力的将所有眼泪咽回心里,直到有道巨大的黑影突然罩住了她。 第十五章 趁早从我眼前消失 顾七七抬起头时最先看到的是一个圆滚滚的肚子,再往上看便是一张看起来略带猥琐的脸孔。之所以说它猥琐,是因为这张脸的主人有一口令人极度作恶的黄牙,两排黄牙的中间夹了一根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雪茄,而他微眯的双眸很明显的透着一股淫邪之意。 男子的两边,还各站了两名黑衣男子,皆用同样的目光打量着她。 顾七七心下一惊,站起身来下意识的就想往后跑,但人还未成功转身,那雪茄男就已经抓住了她的肩膀,同一时间,另两名男子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腕。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顾七七几乎是下意识的发出尖叫,也很努力的挣扎,但那些人似乎听不懂她的话,只是更用力的抓紧她的手腕。 慌乱间她听到了雪茄男口中叽里呱啦的吐出一连串的日语,“老子运气真好,每次过来小樽都会遇到水叮当的中国妞。把她带回酒店去,晚上就让她伺候老子了。” 但也几乎就在他话落之时,耳旁就响起了一阵枪声。 “啪啪啪”,连续三声枪响,分别击中了那两个钳住顾七七手腕的男子手臂,最后一枪没有打中人,但却在雪茄男的皮鞋前方一公分处打出了个弹孔,足见开枪者的枪法有多精湛。 突然失去了抓力的顾七七和那两个中枪的男子般,极为狼狈的摔到地上,再抬起头时,最先映入眼眸的是一双看起来恍若带着慵懒笑意实则透着无限冰冷的邪魅丹凤眼。 那是——太子的眼。 下一秒,她已经下意识的伸出手搭上了太子朝她摊开的掌心。他微微使力,她就完全跌入了他的怀中。那股特别的薄荷香又窜入鼻间,顾七七原本失律的心跳稍稍安定了些。 “吓到了?”太子的脸上噙着喜怒不明的笑,修长的手指刷过顾七七苍白的脸颊,将她滑落的发丝又别回脑后。 顾七七只低应了一声便垂下眼。她确实是被那雪茄男的粗暴和眼前的血腥场面吓到了,但也不喜欢太子此时表现出的理所当然又引人遐思的亲昵感。 她跟他,并没有那么好,不是吗? 雪茄男这会儿也回过神来,见顾七七被太子安然的护在怀中,吞咽了一下口水还是呛声道,“八嘎,你是哪里跑出来的混……” 话才说了一半,已经有三把枪同时抵住了他的脑袋,另外的四把枪,分别抵在他的四个属下头上。 太子懒得抬眼看他,冰冷的薄唇吐出话来,“稻田一郎,不想横尸街头,就趁早从我眼前消失。再迟一秒,我就……” 那男人被那三把枪吓得有点懵。 相信这世界上也没有几个人会在头上被指着三把枪的时候还维持淡定,他的视线落在太子精致的侧脸上,终于在听到他唤自己“稻田一郎”时联想起他的身份,身子一颤,不等太子将话说完就已经极为狼狈的转身飞奔。 ……………… 第十六章 可爱的小宠物 顾七七被带回了酒店。 一路上她的身子都不受控的发颤着,而太子只是无声的拢着她的腰身,再没有说多余的话。直到进了预定的房间后,他也只是半带命令的开口,“去泡个澡放松一下,晚点陪我去参加宴会。” “我不想去。”顾七七在他点燃了一根香烟时勇敢的抬头与他对视,“太子哥,如果你需要女伴,我想您的秘书和助理都可以充当,可是我……我不想参加那样的宴会。” “那样的?”太子抬起那张俊美异常的脸,他优美的薄唇嘲讽般的微扬,“还没参加你就知道是什么样的宴会吗?” “……”顾七七的手紧了紧,手心里生出了一层薄汗,面容却仍坚决,“我不知道,但是我对任何的宴会都不感兴趣,太子哥,我不想跨足你的生活圈。” 她一直都知道太子这两个字背后所蕴含的权势和黑暗力量,正如她清楚太子是生活在一个她所无法适应也无法认可的世界。就好像寻常人也许一辈子都没办法碰到枪,而他却可以轻易的在异国大街上开枪伤人,她越靠近他就会越靠近那团黑暗,而那绝对不是她想要的新生活。 她无法改变别人所生存的世界,但她可以为自己决定要不要跨入一个陌生的世界。 可显然她的想法在太子看来太过天真,他的笑声低沉嗓音却透着冷酷,“你的自由还在我手上,不要让我第二次提醒你,可爱的小宠物。” 顾七七终究没敌过太子的坚持,因为后来他又问,“小宠物,你是想自己进去泡澡,还是希望我喊人扛你进去泡澡?” “……” 这个男人看似给了她选择权,实则是不遗余力的将她逼到角落。顾七七嘟着嘴,终还是不甘不愿的进了浴室。 浴室里的按摩浴缸很大。 真的很大,大到可以同时容下三四个人泡澡。浴缸旁的小架子上放满了各式精油和洗浴用品,不远处洗手台上,则放着各式的浴后保养品。 顾七七在一阵舒缓的音乐声中泡入了温水中,水中被她随意的滴了几滴精油,整个浴室都是淡淡的香气。她的指尖轻轻刷过被那两个壮汉给抓红的手腕,忆起半个小时前血淋淋的枪击场面,眉心又是一凛。 一个小时后当她由浴室出来时,太子已经不在了,但屋内却多出了三个人,一男两女,皆是三十上下的年纪。 那男子明显是领头人,见她一脸疑惑率先出了声,“顾小姐好,我们是程先生请来的造型师,晚点您宴会的装扮由我们负责打造。” “哦。”顾七七虚应了一声,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她就像木偶般任由他们三人在她身上比比划划,从妆容、发型到礼服和各种佩饰,皆由他们搭配,她根本不需要烦恼,更不需要发表任何意见。 直到一切搞定后,她才被推到了偌大的镜子前,“顾小姐,您看看还有没有哪里不满意?” 第十七章 天生的性感尤物 镜中的顾七七,原本的一头长直发被微微上了卷后随意挽起,露出柔美的脖颈线条。本就浓密纤长的睫毛在刷上了睫毛膏后更显得魅惑,淡淡的眼妆将她的水眸勾勒得越发动人,皮肤白皙无暇中又透着自然的粉嫩,双唇则如玫瑰花瓣般娇艳欲滴。 光是那张脸看着就足够耀眼迷人,再搭上身上出自名家设计的黑色镶钻曳地裙,更是将顾七七的独特魅力完全凸显。 简洁却性感,清纯又冶艳,三个造型师看着镜前的顾七七,皆不免一声惊叹。 这次造型设计简直就是他们近一年来最完美的杰作,可顾七七却反应冷淡,镜中的自己的确很美,却美得很不真实。与此相比,她宁愿自己还是一开始那个素面朝天,牛仔T恤的简单女子。 造型师却以为她是不满意这一次的造型,小心翼翼的又说了句,“顾小姐如果觉得哪里不满意,可以告诉我们。” “不用了,这样很好。” “如果没意见的话,请顾小姐和我们一起下楼吧。程先生就在一楼的宴会厅等您。” “好的。” 顾七七进入宴会厅时,晚宴已经开始有一会了。她在人群中左顾右盼,很意外的看到太子竟是坐在钢琴前。他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轻轻跳跃,头顶的灯光拢住了他修长挺拔的身形,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 太子居然在弹钢琴。 一个黑道出身,每天玩枪耍刀的人,他居然会弹钢琴,而且那纯熟的指法让顾七七惊叹不已。她呆愣在原地,耳膜里萦绕着由太子所弹奏出的动听旋律,是Canon,他弹的是Pachelbel'sCanon——同一旋律以同度或五度等不同的高度在各声部先后出现,造成此起彼落连续不断的模仿;一个声部的曲调自始至终追逐着另一声部,直到最后的一个小节,最后的一个和弦,它们会融合在一起,永不分离。 就好像是人世间一段至死不渝的爱情,相爱的两人生死相随,缠绵至极。整个旋律听来优美但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忧伤中却又携带着一丝丝甜蜜和宁静。 顾七七听得入了迷,入迷到完全忘了自己突然出现又独自一人傻傻的站在宴会厅中央会显得多么突兀。但实际上,宴会上真正在欣赏太子弹奏的人并不多,因为大部分人都捧着酒杯在高声谈笑,也有人搂着女伴在角落里火辣辣的打啵。剩余的人,视线几乎都停留在顾七七身上。 她就像是一个黑暗中的发光体般吸引着一众雄性生物的关注。 “阎二说你身边最近多出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宠物,就是那个女人吗?我怎么觉得她看起来更像是天生的性感尤物。”太子的钢琴声刚停,就有人捧着酒杯靠近,视线落在顾七七身上,低沉的嗓音透着玩世不恭的味儿。 这个人,是太子和阎行之共同的狐朋狗友——卓正扬,也是个流连花丛的钻石二世祖。 第十八章 女人可以共同分享 深V的礼服将顾七七傲人的雪峰暴露大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让人喷鼻血。后背也几乎是被挖空的,只有两条细细的带子象征性的交叉着,肌肤莹白,蝴蝶骨性感而迷人。礼服在腰部收紧,完全贴合她的身段,更显得她小腹平坦,臀部翘挺。 Aaron真不愧是最厉害的造型师,一件礼服就将她的美完全显露。太子抿唇,接过了卓正扬手中的酒杯,黑眸中流露出几许笑意,只是在他的脚步跨向顾七七之前,已经有人率先一步走到了佳人面前。 “美丽的小姐,你真迷人,不介意和我共舞一曲吧?”那是个黑发蓝眼的年轻男子,说着一口不甚流利的日文,眼中透着淫邪,一伸手就想搂顾七七的腰身。 顾七七拧眉,有些受不了他满身的烟酒味,下意识的后退半步却撞上了某道坚硬的墙,扭头一看,“墙”的主人是太子。她本能的就想撤开,太子的速度却比她快,右手极其自然的搭上她的腰身,在她说话之前懒洋洋的冲着那男子开口,“这是我的女人。” 他的语气很轻,听不出任何的怒意或警告,但从骨子里散发的强大气场还是让那人心惊,打了个酒嗝后狼狈的后退,“对不起,程先生,我不知道她是您的女伴。对不起……” 太子没再理会他,搂着顾七七到角落的沙发上。 “想吃什么,喝什么,我让他们送来。” “我没有胃口。”顾七七摇头,拉下了太子搭在她肩上的手,“太子哥,我不明白你带我来参加这种宴会的意义。” “知道在街上‘搭讪’你的那人是谁吗?山口组组长稻田一郎。” 那又如何?顾七七抿唇不语。 太子继续道,“刚刚搭讪你的人,是金三角大毒枭的私生子韩罗恩。” “听起来今晚似乎是亚洲黑道聚会?”顾七七挑眉,“我不认为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可以的话我想先回房休息。” 她作势要起身离开,却被太子喝住,“你似乎并不知道宴会上有多少男人对你虎视眈眈。” “这全都拜太子哥所赐,赏我这么一身光鲜亮丽的装扮。”她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觉得呆在这样的场合接受无数男人的视奸很难以忍受。深吸了一口气后,顾七七索性直言,“太子哥,这样的场合真的让我很不自在,请准许我先离开。” “你信不信——没我陪同,你不用走几步身上的礼服就被会N个男人撕成碎片?” “太子哥是想告诉我,你的存在并不足以威慑其他人?” “不。只是我们以往的惯例是——女人可以共同分享。” 见鬼的共同分享!真把女人当衣服,当公车,谁都可以穿谁都可以上是不? 顾七七在心底咒骂,有冲动直接将酒水泼到太子脸上,只是,在她这么做之前,不远处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她抬眸望去时只看到一个穿着火红色旗袍的女子被硬生生的扯下底裤,掰开双腿进入。 她叫得越大声,趴在她身上的男人就越兴奋,而周围的人,无论男女全都是一脸漠然,仿佛早习惯了这样的画面。 第十九章 你得变得更强大些 顾七七的心底发寒,她有些腿软的又跌回原位,细致的妆容掩不住她面色的苍白。 “其实娱乐圈和黑道都一样,肮脏的事很多,早点习惯这些对你有好处。”太子的声音仍是低低的,“七七,你得变得更强大些。” 记忆中,这是认识这几个月以来,太子哥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他的声线突然变得温柔,明明很简单很普通的两个字,不晓得为什么从他嘴里吐露却变得异常的蛊惑。 顾七七的怒火不自觉的降下些许,她有些不自在的缩靠到沙发上,闷闷的低语,“我不想要这种方式的强大。事实上,我也不认为这种漠然叫做强大,这应该叫做麻木。” 麻木吗? 太子笑,视线紧紧的锁定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眸中的光芒渐渐复杂。 有那么一瞬间,顾七七好似在他的眼中发现了一丝迷茫和感伤,但也只是一瞬间,再想细看,他已经淡漠的眯起双眸,嘴角的弧度看起来有些嘲弄,“很多时候,你无法拒绝长大,也无法拒绝……麻木。” 是这样吗?顾七七有些迷茫,却见他又抽出了烟点燃。 细长的香烟夹在他修长而干净的指间,烟雾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有些模糊。他坐在顾七七身侧,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直到有人过来敬酒打招呼,太子才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从容。 那晚,顾七七没有在宴会上吃任何东西,只乖乖的坐在他的身侧,直到宴会结束他又带她去了餐厅,看她填饱了肚子,也满足的喝了一大杯玉米汁后才批准她回房休息。 他所表现出的温柔和贴心,其实就如同他的命令般,透着霸道和强势,不容许人拒绝。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夜后,顾七七对他的印象改善了许多,她说不清楚是他难得表现的温柔和贴心让她放下了偏见,还是因为他眼中偶然流露的感伤让她动容。 翌日。 天未亮顾七七的门铃就一个劲的被按响,从梦中惊醒的她抱着床单去开门,看到的是一身休闲打扮的太子。 “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准备。一会我们出发。” “……去哪里?” “仙境。” “……” 简单的洗漱后,她被拉出了酒店。奇怪的是,这一次太子身边没再带着保镖和美女,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他带她去坐缆车,睡眠不足的顾七七一开始并没有多大的兴致欣赏风景,小小的身子缩在缆车里,困乏的眯着双眸打盹。 约莫六分钟的车程,缆车停下,太子二话不说将她给抱着走出。他们已经到达海拔一千多米的山顶。 山顶上有家露天的咖啡馆,将顾七七安置在座位上,又为她点了杯咖啡后,太子才捏着顾七七的鼻子让她彻底清醒。 顾七七迷迷糊糊的睁眼,只看到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云层好像触手可及般,那个画面美得让人窒息。 她顿时来了精神,抓着太子的手臂兴奋大叫,“啊啊啊,好美啊,这里就是你说的‘仙境’吗?” 见太子点头后,她眸光更亮,索性站起身来,想去抓看起来近在咫尺的云朵。 第二十章 爱情华尔兹 太子任由顾七七在自己面前孩子气的跳跃,尖叫,旋转。 她又恢复了那张脂粉未施的清丽容颜,雪白的肌肤在喜悦中透出一股自然的绯红,黑的长发,白的衣裙,在微风中悄然浮动,他莫名的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少女。 那个少女也曾经有着这样清纯而美好的姿态。 她穿着白色的及踝长裙,和他一起在天台上跳舞。只不过,后来的后来,她让他的心口破了一个大洞,而他也让她的胸口多了一个血窟窿。 而后,彼此尘封,彼此错过。 太子的黑眸汹涌着莫名的情绪,嘴角的笑容却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在将手中的黑咖啡一饮而尽后,他感受着那样苦中泛甜的滋味一步一步的走向顾七七。 他在顾七七面前站定,微笑着伸出自己的右手,半弯着腰做邀请状,“美丽的小姐,请和我共跳一支舞吧。” 他的嗓音低沉,充满未知的诱惑。 顾七七微愣,手却比思想更快一步做出反应——搭上了他的手。太子笑着合拢掌心,握紧了她的手,熟稔的托住她的腰,将她的身子纳入自己的怀中。 那的确是个美得像仙境一样的清晨。 顾七七觉得自己好像踩在了云端上,耳旁是咖啡馆里所传出的悠扬音乐声,面前是太子魅惑的俊颜和温柔的双眸注视,他们一起沉迷仙境。 她的舞技并不很好。而太子相反,他就像一个天生的舞者,引领着她飘然旋转打圈,跳出一曲曼妙华尔兹。 那一刻,顾七七觉得自己的心跟着身子旋转起来,那种许久不曾体会的轻松和快乐让她的笑容越发灿烂真实。 太子突然抱住她的腰身,将头埋在她的颈侧,热热的呼吸喷洒在顾七七的肌肤上,轻轻的道,“七七,跟我在一起吧。” 顾七七僵直了身子,眸中有着深深的诧异。而太子浅笑着勾起她精巧的下巴,缓缓的将薄唇印上了她的。 很久以后,顾七七才明白,原来那一日太子引领她跳的,不是童话圆舞曲,而是——爱情华尔兹。早在她不自觉的将手放到他的手心时,就已经默许了这场爱情游戏的开始。 从日本离开后,太子并未立刻带着她回到隆海。他让秘书订了到香港的机票,一日后,他们从小樽的五星级酒店转战香港某酒店的总统套房。 就像对待所有被圈养的情妇般,他甩给她一张无限额信用卡,找来一个香港人充当她的导游,带她去迪斯尼,带她去海洋公园,带她去兰桂坊,带她去各大商场、金铺。 只要是顾七七多看几眼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那个人都会帮她刷卡买下。 三天后,大到几十万的天然水晶石,小到几百元的发饰,战利品放满了顾七七的房。 她仰躺在偌大的水床上,很不愉悦的想她是不是天生就是被圈养的命,是不是无论抱持着怎样的心去对待感情,结果都一样? 十点整,那导游依惯例出现,顾七七皱着眉头开门见山,“对不起,我今天说什么都不要出门逛街了。” 第二十一章 IPSC “我知道。”那导游笑,“我今天是要带您去看IPSC实战射击赛,程先生是参赛者之一,他希望您能到场当他的幸运女神。” “……”这三日虽然两人住在同一个套房内,可见面次数很少,白天她被导游拖出门逛街,太子在大睡,晚上她好眠他则出去当夜猫子。他从没告诉她他有参加什么射击赛,而顾七七也对所谓的IPSC完全不懂。 看出了她的疑惑,导游对她进行了浅显的解说。 IPSC全名为InternationalPracticalShootingConfederation,中文译为国际实用射击协会。实用射击源于军、警特种部队的动态射击训练,在不同的训练需求目的下,设置不同的布景来模拟实战下的状况,而实用射击的主旨,就是希望安全地用手枪作为自卫武器,训练射手以最短的时间,准确的射击,作为模拟训练。 目前世界各地都有不同的实用射击组织,定期或不定期举办IPSC竞赛,每年举办一次世界赛吸引世界各地逾千名选手参赛。 而这一次在香港举行的IPSC实战射击赛,参赛者只有十一个,这些人都是往年比赛的精英选手,每个人都曾获得过枪王称号。此次比赛,是王中之王的较量。 顾七七听着其实兴趣不大,因为一想到射击一想到手枪她的脑子就会自动回放在小樽那一夜的枪声和血腥,想说不去,但对上导游讨好的双眸便又住了口。 前三日,太子给导游的福利是——她买多少东西,花多少钱,导游就可以抽取其中百分之十的港币。所以导游帮忙刷起卡来丝毫不手软,连续三日苦口婆心的劝她出去逛街,导游的荷包已经多出了近五十万的港币。顾七七对此简直哭笑不得,但思及他连几千万的钻石项链都可随意赠送,几百万的确是不够资格看在他眼里,也就放任发展。只是这一次,导游却告诉她,“程先生说了,今天的比赛很重要,如果您不去,可能会后悔终生。” 后悔终生吗? 怎么听起来更像是危言耸听? 顾七七笑,到底还是没耐得住导游的软磨硬泡,换了衣服跟着她出了门。但,几乎一进入比赛会场她就后悔了,因为事隔四个月,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她再度看到了那张她熟悉到心痛的俊颜。 那个人是左以墨。 和往常一样,他只是站在人群中淡漠的抿紧薄唇,听着别人说话,偶尔一个眼神一个点头表示他有认真在听。 以往顾七七曾问过他,为什么老是那么寡言少语,惜字如金。 他只笑着揉乱她的长发,低低的道出四个字,“言多必失。” 在分开的这四个月里,顾七七想,也许他是早料到了“言多必失”的真理,所以即使在她面前,更多的时候他也只是沉默,更不曾开口允诺过什么。 甚至于连情侣之间最起码的情话,他都从来不曾说给她听。以至于当顾七七发现自己遭遇到背叛时,除了愤怒的给他巴掌,说那些无关痛痒的话外,她竟不知道还可以如何报复。 第二十二章 豪门名花(1) 而如今,隔着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顾七七的心又丝丝麻麻的疼痛起来,她无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尖锐的指甲刺入柔嫩的手心,一贯平静的眼底,有了闪动的光芒。 身侧的导游小姐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推了推她的身子兴奋的解释,“看,那个男人是左以墨,香港有名的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有百亿身家。好多女孩子喜欢他,可惜他已经攀上了纪妃雅那朵豪门名花。” 顾七七没有接话,只是愣愣的看着那抹俊挺身影,而那个总是会在第一时间发现她并且抛给她温柔浅笑的男子,此时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自己身上。他大概没料到,她还会再出现在香港吧。 她扬唇,微微苦笑,眼底有浅浅的水光荡漾。 太子却突然出现,很自然的攀上她的肩膀,嗓音低沉而魅惑,“苦笑什么?那个男人是有主了,可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个男人等着你征服。” 他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顾七七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抬眸看他,“太子哥,你是故意安排的吧?可我不觉得这样的重逢有什么意义。” 她并不意外太子会知道她和左以墨的关系。他连她大一时候的表演录像都能调得出来,又怎么会错过她大学时代与那个淡漠金主轰轰烈烈的情事?更何况四个月前,他曾提议让她出去庭院透气,也许那个时候的他就已经看出了她和左以墨之间的猫腻了吧。 顾七七苦笑着抿住双唇,却感觉太子热烫的气息突然喷洒在自己的颈后,低沉的嗓音中带着笑意,“别急,一会我带你过去寒暄,嗯?” 寒暄? 别说她今日扮演的角色是太子的女伴,光是左以墨与纪妃雅的未婚夫妻关系就足以让她止步不前了。 顾七七抬头故作镇定的看着太子道,“不用了,我今天来是为你加油,不是为了寒暄。” 声音刚落,内场就传来一道浑厚的男性嗓音,“现场肃静,五分钟后比赛正式开始,请1号选手谢青阳做好准备。” 再接着,就看到一个长得又矮又胖,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的中年男子步入场中,他的腰间别着枪支和弹夹,在裁判指令下将子弹上膛。随即一声尖锐的枪响,那人的身子开始动了起来,枪声也接连响起。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只有顾七七目光游离,思绪不知道已经飞到了哪里。 五分钟后,2号选手罗晓齐上场,十分钟后,3号选手季寒上场,十五分钟后,4号选手王梓肖上场…… 枪声似乎都没断过,轰隆隆的响在耳侧,却丝毫没影响到顾七七。 身侧,太子看着她发呆的侧脸,眸中有深幽的光芒掠过,嘴角却奇异的勾起。而另一头,左以墨正拿着手机与人通话,压根没注意到他们这头的情况,他的身边则多出了一个留着波浪卷发,身着粉色及膝裙,满身贵气的年轻女子。 正是他的未婚妻——纪妃雅。 (宝贝们看文别吝啬你们手中的票票哈……) 第二十三章 豪门名花(2) 她的手很自然的勾着左以墨,见他专注于手机通话,也就半撅着嘴转动着眼珠子四处观望,当游离的视线落到太子身上时,纪妃雅很明显的一愣,随即笑开,冲着他摆了摆手。 太子回以一笑,身侧的顾七七无所察觉。可纪妃雅脸上的笑容却在注意到顾七七的存在时,尽数敛起,有某种厌恶和排斥闪过她清亮水灵的双眸,但转瞬即逝。 待左以墨结束通话时,纪妃雅也收回视线,半仰着头不知道跟左以墨在说些什么。太子眯眸,习惯性的自兜里抽出烟点燃。 烟雾中,他望向顾七七的视线多了几许复杂的神色,却始终没有开口打破两人间的沉默。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顾七七的思绪突然被硬生生的扯了回来,因为场中央的工作人员正大声喊着,“接下来请10号选手左以墨上场,子弹上膛……” 顾七七抬眸时正好看到左以墨颀长的身影站在模拟布景的最前头,精瘦的腰间别着枪支弹药,在工作人员一声令下精准的拔枪,枪响的同时迅速移动。 她只听到枪声一声接连一声响起,布景内的人形枪靶一个个应声倒地。随即是废旧的后车厢门被踹开,左以墨穿过车厢踩入人工池,在打中旋转中的风车扇叶时,一个利落翻身,穿越重重障碍将枪口抵在了最后一个人形布人头上。 随即在工作人员的一声“选手子弹退膛”中,他收回了枪,近十名工作人员依次入场登记他的相关数据。 这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却让顾七七看到了一个她从未看过的左以墨。 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优秀而寡言的商人,但从来不知道原来以墨也玩枪,而且枪法精湛。 又几分钟的时间过去,工作人员开始宣布左以墨的比赛成绩——“时间32秒47,中靶分数175,射击系数5.419,打破大会记录。” 随即是一连串喝彩和掌声。 左以墨却始终面无表情,缓步走出场地,顾七七的视线很没有骨气的痴缠在他身上,即使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她。 她看到纪妃雅很快的迎了上去,双手搂住左以墨的脖颈,很自然的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印了一个吻后欢呼,“亲爱的,你太棒了。” 纪妃雅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够传到与他们相隔十几米的顾七七耳中。她的脸色陡然发白,有一抹惊怒和受伤从眸中一闪而过,下意识的就想移开视线,却不料在同一时间,左以墨仿若有所察觉般突然转头朝她所站的方向望来。 顾七七根本来不及躲开,左以墨的视线就已经越过重重人海,直直的落到她的身上。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仿若有某种火花在瞬间被点燃。 顾七七没有错过他眸中又惊又喜的情绪,她的心刺疼了下,却是下意识的垂下眼帘拒绝与他继续对视。 左以墨一愣,神色渐渐复杂起来,俊美的脸庞在阳光下白得几近透明。 第二十四章 Lucky Kiss 纪妃雅仿若察觉到什么,下意识的就去触碰左以墨的脸颊,“亲爱的,你怎么了,脸色好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他的声音很低,“妃雅,你先回去好不好?我晚点还有个会议要主持。” “不好。”纪妃雅仰头,很直接的拒绝,嘟着粉嫩嫩的唇控诉,“亲爱的,你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有陪我用餐了,今天是周末,你确定还要把我一个人丢在冷冰冰的别墅吗?” “对不起,我……”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反正你接下去的时间都必须是我一个人的。”纪妃雅在左以墨说出更多的理由之前截断了他,细瘦的手臂缠上了他的右臂,不动声色的阻挡了他望向顾七七的视线,脸上的表情带三分柔媚,七分撒娇。 而另一头的顾七七,不自觉紧握成拳的手已经被太子的大掌包裹,他低头看着她蹙眉咬唇的委屈模样,终还是伸手勾起了她小巧的下巴逼她与他直视。 “太子哥……”他指间的力道太强,顾七七挣脱不得,只得半仰着脸唤他,声音糯糯的,有些委屈。 太子的黑眸中有浅浅的光晕,脸上是妖孽无比的笑容,“既然是来为我加油的,那么,给我个LuckyKiss好不好?” 顾七七眉心拧得更厉害了,却是鬼使神差般的应了声,“好。” 说着就真的踮起脚尖,粉嫩嫩的红唇在太子饱满的额头印下一个轻轻柔柔的吻,却在撤退之时被太子陡然圈住了腰身。 他微一使力,她便整个跌入了他怀中,想用手推搡都已来不及。他一低头,唇就凑到顾七七敏感的耳垂,嗓音低哑,呼出的热气撩拨着她脆弱的神经,“小宠物,LuckyKiss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哪样? 顾七七还没问出口,太子的唇已经不由分说印上了她的唇瓣,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伴随着薄荷的清凉席卷而来。 顾七七的唇,竟比太子想象中的还要柔软香甜。 他沾上了就舍不得放开,甚至还探出舌头企图撬开她的牙关,但顾七七却死咬着牙关不松,而且两颗眼珠子瞪得老大,都快成斗鸡眼了。 太子终究隐忍不住,在撤唇的同时偏过头一阵莫名的低笑。 顾七七满腔的慌乱、无措、愤怒就这么轻易的被他这一笑给搅合了,好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偷袭一个女生,你觉得很好笑吗?” “不是,只是觉得我的小宠物真的很特别。”太子又伸手了,这一回目标不是她的下巴,而是她毛茸茸的脑袋,大掌贴合着她的脑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揉着一边解释,“被我吻的时候还会瞪着一双大眼睛的女生,你是唯一的一个,会咬紧牙关不松一副贞洁烈女模样的,你也是唯一的一个。” 在顾七七之前,太子碰过很多女人。 美艳的,火辣的,纯情的,高傲的,哪一类的女人他都碰过,千百回的游戏经验早让他成了一个让人欲罢不能的情场老手,即便是再清纯的女人到了他怀中,都免不了不由自主的迎合。 但顾七七刚刚的反应,却首度让太子怀疑起自己的吻技是否退步了。 第二十五章 冠军 顾七七听他这么一说,面容更冷了,语调平缓不带丝毫感情,“很荣幸我得到了两个‘唯一’。” “也许以后你还会有很多很多得到‘唯一’的机会。”太子笑,声音暗哑而蛊惑,顿了顿又道,“乖乖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接下来便轮到他上场了。 他的枪法顾七七是见识过的,对付活人尚且游刃有余,又遑论是对付几块没有生命不能自行活动的人形枪靶?也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越过了重重障碍完美完成任务。 等到工作人员宣布成绩时,他获得的喝彩和掌声比左以墨更响更久,因为他的成绩是——时间32秒12,中靶分数175,射击系数5.415,成功打破了左以墨所创下的记录,成为此次射击赛的冠军得主。 十分钟后,当太子和左以墨各自站到领奖台的冠军和亚军席上时,所有人都凑到他们面前想听他们的获奖感言。 太子对着面前无数个麦克风和录音笔,浅浅一笑,道,“我要感谢给我幸运之吻的人,Youaremyluckygoddess。(你是我的幸运女神。)” 说着,一个手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顾七七身上。顾七七在退让不及的情况下被众人拱上了领奖台,站到了太子和左以墨的中间。 太子的脸上始终带着魅惑众生的笑,而左以墨也始终面无表情,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顾七七,她就算不回头也感受得到他眸中汹涌的情绪,却始终没有回头对上他的眼,只是勉强笑着,任由太子在众人面前搭上了她的肩膀拍照留念。 台下,纪妃雅看似笑得甜美无邪,但藏在裤兜里的手,却已经紧握成拳。 当麦克风和录音笔移到左以墨面前时,面对众人的诸多问题,他只极为淡漠的甩出一句“我没什么可说的”便转身离开。 顾七七的指甲刺入掌心,而后在太子的牵握下也下了台。 人群中,不知道谁突然喊了句,“丫,原来纪小姐也来了。” 顿时,所有人都往纪妃雅所在的方向挤,而刚刚下台的左以墨,不得不张开双臂将柔弱的纪妃雅护到怀中,同时示意司机尽快将车子开来。 远远的,顾七七听到纪妃雅低柔而隐含娇羞的嗓音,“谢谢大家对我和以墨的关心,我们很好,我今天来,只是以未婚妻的身份来为他加油助阵。虽然没能拿下冠军,但墨墨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出色的那一个,我会爱他一辈子。” “未婚妻”三个字就像三根硬刺猝然刺入顾七七心里最柔弱的地方。她的脚步微微僵住,三秒钟后以更快的速度与太子和导游小姐并肩离开了比赛场地。 左以墨和纪妃雅随后离开。 黑色的劳斯莱斯房车上,左以墨趁着空档发出了一条短信——【去查清楚参赛选手程希的个人资料,还有,她来香港了,我要知道她住的酒店。】 对方很快回复了短信,只有短短几个字——【好,我马上去查。】 第二十六章 傻得可悲 另一辆车上,太子懒散的靠座在车后座,微敞的白色衬衣里露出精致性感的锁骨线条,隐约的古铜色胸肌随着他的呼吸频率起起伏伏,看得坐他右侧的导游小姐几次不受控制的吞咽口水,眼中更是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桃心。 顾七七却自始至终都将视线落在窗外,看着眼前飞掠而过的陌生风景,感觉心底的疼痛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 她真是傻得可悲。 左以墨,那是她自中学时期就开始爱恋的男人,那是她赋予多年青春倾心相爱的男人,可如今,他竟真的不要她了,他竟真的变成了别人的未婚夫,他竟做得到明明她就在眼前,却假装不认识。 也或许,他连她恨他都不在意了吧。 顾七七闭眼,两行清泪滑出眼眶。 只是,泪珠在滴落到她的手背上之前,突然被太子伸手接住了。 他的眸光灼亮,语调慵懒却带着隐隐的嘲弄,“哭什么?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嘛——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值得伱为他哭,而值得的那一个,永远都不会让你哭。” 这句话顾七七也曾经对左以墨说过。 那是在她大一那年的暑假,他带她出国游玩。路上两人遇到一对闹了别扭的年轻情侣,女的哭得稀里哗啦,男的哄得手足无措。顾七七也不知怎的,就说出那句由网络中看到的话。 而左以墨只是宠爱的揉着她的长发,声线低哑而温柔,“我会努力成为那个值得伱哭但不会让你哭的人。” 但三年后的今天,他却已经成为了不值得她哭却还是让她无法控制眼泪流下的人。 车子平稳的开入他们所在的酒店,下车时顾七七却突然拽住了太子的手腕,半仰着头平静的说出让太子惊掉下巴的话来——“我想去酒吧喝酒。” 前几天在隆海酒吧打死都不肯再喝一口酒的顾七七,居然在这个时候淡定的说出“我想喝酒”这样的话来。太子想,原来左以墨的影响力是真的很大。 他眯眸,先打发走了还在犯花痴的导游小姐,而后弯身冲着还在车内不肯下来的顾七七道,“下来吧,酒店内就有附设酒吧。” 因为是下午,酒吧虽然开放,但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两人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太子本打算替她点一些酒精浓度低也较好入口的鸡尾酒,却被顾七七拒绝,跟侍应生要了两打啤酒。 太子挑眉,表情有些玩味,“小宠物,你打算我们两个一人喝一打吗?” “不。我喝一杯,你喝一瓶,咱们不醉不归,怎么样?”顾七七酒量差太子是知道的,而太子的千杯不倒也是众所周知的,两个酒量悬殊的人想一起喝醉,按她说的,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太子应下,于是两个人开始拼酒。 顾七七是属于见酒红,几口酒下肚,脸色就晕红一片,原本透着忧伤的水眸也渐渐变得迷蒙起来,太子却正好相反,几瓶酒下肚,不止面色不变,眼神也清明依旧。 第二十七章 戒掉爱 中途,顾七七去了几次洗手间。 一开始还能勉强走直线,等喝多了酒后,她的身子开始歪斜,走了没几步就要软倒,太子欲过去搀扶她,却被她猛力推开,“别管我,我可以自己走。” 她穿着高跟鞋,踉踉跄跄的移动,中途撞倒了三把椅子,还差点扭断了鞋跟。从洗手间出来后,顾七七脱掉了那双高跟鞋,光着白嫩嫩的脚丫子摇摇晃晃的回了原位。 在两人共同解决了两打啤酒后,顾七七打了个酒嗝后,终于放下了酒杯,却是对着空酒杯低低的呢喃,“我这样……应该算是彻底被抛弃了吧?其实在四个月前就被抛弃了,也或许是更早。” 她的落寞委屈太子看在眼里,总觉得她微垂着眼睫眼眶含泪的样子让他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他微拢眉心,正想说话顾七七就突然抬起头来。 她的眸中水光潋滟,眼珠颤动,似是将他当成了左以墨,声音哽咽的宣告,“你知道吗?我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爱你,可是,从明天开始,我顾七七要做的,就是一点一点的忘掉你,戒掉爱。” 而后她突然一个踉跄,朝地面摔去,太子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她的下巴正好抵在了他的肩部。 太子原本以为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推开,可,似乎是醉意让顾七七少了那份淡漠疏离,也或许是她真的以为拥着自己的人是左以墨,她竟就那样乖顺的趴伏在太子的肩上,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好多话。 她说了很多关于她和左以墨的事,说她有多爱左以墨,说左以墨怎样的宠爱过她,说别人是如何看待他们之间的感情…… 说到甜蜜事就趴在太子的肩头傻笑,说到伤心处就抱着他落泪。 很快的,太子肩头的布料就被咸涩的泪水浸透了,望着酒意浓重,双眸迷蒙的顾七七,他觉得自己也醉了。否则怎么会觉得这样抱着她,他的心底就感觉到温暖和满足…… 那种久违的虚幻的感觉,让他想起,自己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般纯粹的拥抱过一个女人。 他垂眸,唇角微牵露出一抹疲倦的笑意。 顾七七又抬起头来,望着他的笑容,眸中有着深深的哀伤和迷惑,“为什么要笑呢?以前你笑,说是因为有我陪着很知足,可是以墨,我都要戒掉我们的爱了,你为什么还笑呢?离开我,你真的比较快乐吗?” 太子没有回答,只摇了摇手中的空酒瓶,问她,“还要喝吗?” “要。”顾七七点头,自他的身上爬下,坐到了身侧,脑袋却仍半靠在他的肩上,挥着手臂唤侍应生,“再……再来两打啤酒。” 可等到侍应生再送来啤酒时,她窝在太子的肩头,眼皮已经沉重得几乎张不开了,只是嘴里仍不受控制的呢喃着“左以墨”的名字。 太子低叹,认命的抱起她离开。 她小小的身子缩在他的怀中,细瘦的手臂本能的攀住他的脖颈,嫣红的脸颊贴合在他的胸膛,眼睫如蝶翼般轻颤着,唇儿微张,酒气中还带着一股属于她的香甜气息。 竟是难得的乖顺和依赖。 第二十八章 你真是个傻瓜 那一刻,太子眸中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和宠溺。 直到抱着顾七七回到房间时,看她在床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明明弯着嘴角呢喃着“左以墨,我会戒掉你的”,但眼角却仍有泪水渗出时,太子几乎是本能的弯下身子,低头吮去了她的泪滴后,轻骂了句,“顾七七,你真是个小傻瓜。” 语气却是充满无奈和怜惜。 顾七七没理他,只嘤咛了一声翻过身去,拉高被子蒙住了她隐隐作痛的脑袋。 同一片星空下,在某幢别墅的书房内,左以墨刚刚结束了与其他几位下属的视频会议,有些疲倦的支着太阳穴。 星光自落地窗洒入,光晕中他的身影显得有几分清冷和孤独,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俊美如昔,而本该平静无波的眸子,却一点一点的渗入感情。 那里面有愧疚,有痛楚,有思念,有很多很多无法相融的情绪,复杂莫名。 书房的门突然被叩响。 左以墨眸中的情绪在一瞬间被尽数敛起,他的嗓音低沉没有起伏,“进来。” 进来的是一名穿着唐装面目和善的老者,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小心翼翼的放至他跟前后,道,“左少,您的咖啡。” 左以墨点头,随口问了句,“妃雅已经睡了吗?” “是的。”老者其实是这幢别墅内的管家,服侍纪家大小已经有二十五个年头,对纪妃雅除了有主仆之情外,还有几分近似亲情的关怀,“这段时间多亏有您陪着小姐,她的情绪和睡眠品质都好多了。” “那就好。”左以墨低应,视线再度回到了还闪着亮光的笔记本电脑,却突然感觉心脏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的脸微微刷白,覆在鼠标上的手也倏的使力,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痛苦神色。 老管家还站在原地,语气中透着关切,“咖啡虽然提神,但喝多了也伤身,您才刚出院,还是少喝点好。” 左以墨未答,放置在桌上的手机就已响起了铃声。他伸手拿起,按下了接听键,而老管家见状,也极为识趣的退出书房,留给他足够的工作空间。 落地窗前,他的嗓音突然干哑,脸上竟透露出一股急切的神色,“查到了吗?” “嗯,查到了。”手机那头的梁天磊低应,说出了自己所知晓的信息,“顾小姐是三日前跟程希一起由日本过来的,目前住在暮光酒店的总统套房内。程希的身份经过初步调查,他既是齐天集团的总经理,也是星世界影视投资有限公司的负责人,此次来港除了参加IPSC射击比赛外,也有意与奇威签署合作条约。” 奇威,全名是奇威文化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是纪氏集团旗下众多子公司之一,目前公司的一切运营皆由纪氏集团员工口中的三少爷洛承风负责。 “下午离开比赛场地后,顾小姐就被接回酒店,和程希两人在附设酒吧内喝了一下午的酒,一直到刚刚才被程希给打横抱着回房,看样子顾小姐似乎很依赖程希。” 第二十九章 地瓜粥 梁天磊汇报完情况,左以墨“嗯”了一声便结束了通话。 他的视线看似落在电脑屏幕上,却没有焦距。 眼珠子漆黑漆黑的,翻滚着莫名的情绪,梁天磊的那一句“看样子顾小姐似乎很依赖程希”和下午在比赛场地所看到的他们两人亲吻的画面不断的在脑中重复播放,左以墨的眸中显现出一丝痛楚,心脏处的疼痛似乎也更剧烈了。 手机自他的掌中脱落,他的手本能的抵到胸口,一张俊颜血色尽褪。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不再是层层叠叠的黑暗光影,左以墨甩甩头,将已经微微冷却的黑咖啡一饮而尽。 那一夜,他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度过。电脑一直开着,他却已经没有心思在工作上,只望着落地窗外璀璨的星光,发了一夜的呆,表情迷茫而沉痛。 顾七七睡了很久。 一开始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所有的星光,到天亮时,耀眼的阳光还是透过窗帘微微洒进一抹光亮。她却一直沉睡在那个过去的梦境里,梦里是十七岁的她被左以墨牵握着微凉的小手晃荡在那一座她所熟悉的城市中。 那年,她和他的恋情,那样纯粹而美好。 但美好顷刻间又被打碎了,纪妃雅那张娇俏甜美的脸渗透到她的梦中,顾七七在极度的排斥中捂着脑袋睁开了眼。 头很痛…… 那种仿佛拿着千万根针同时扎着脑袋的痛苦远比四个月前的那一次酒醉要严重得多,顾七七呻吟着捶打着脑袋。 很快的,有人敲门进入。 是套房内附设的女佣,手里端着一碗醒酒汤,小心翼翼的送到顾七七跟前,将还有些半醉半睡的她扶靠在软枕上,一勺一勺的喂她喝下整碗汤后,再度服侍着她躺平,适当的按压着她的太阳穴,让顾七七在疼痛稍稍缓解的情况下再度陷入昏睡。 太子则早早的出了门。 先是带着助理、秘书去泡了温泉,三个人好一阵玩闹,逗得两位美人春心荡漾后又事不关己的抽身离开。晚些,和洛承风约了时间要谈两家公司签合约的事,直到天黑了也都没有回酒店。 顾七七直到七点多才被饿醒了,头重脚轻的进了浴室洗了个澡后才出房门。女佣就在门口候着,厨房里也有人在忙碌着,说是在帮她准备晚餐。 她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因为这些服务都是总统套房理应有的。 但,十五分钟后,当她进了餐厅看到厨师为她准备的晚餐后,表情中难掩震惊。因为晚餐是一锅地瓜粥。 是用大米混合三分之一的糯米,而后放上最为香甜的红地瓜熬煮的。 顾七七平日是不喝粥的,早餐要嘛不吃,要嘛是一些西式餐点,从来不肯喝白粥,但她喜欢地瓜。大学时有段时间她生病了,喝白粥嫌无味,吃米饭又嫌太硬难消化,左以墨自香港飞过去,变着法儿给她整了一锅的地瓜粥。自那以后,顾七七的美食排行榜中就多出了一样——地瓜粥。 可她不认为这是总统套房配应的大厨会准备的餐点,尤其是在她喝了一口地瓜粥后,更是坚定了这个想法。 第三十章 左以墨 顾七七直接起身往厨房走,在满室的地瓜香中,她看到有一个人背对着她正在做拔丝地瓜。那人身上穿着好看的条纹衬衣,袖口挽得老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显然没有注意到顾七七的出现,全副身心都在锅里的地瓜上。而顾七七就站在一侧,看着他难得显现柔和的侧面轮廓,感觉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头。 因为这个男人不是别人,他是抛弃了顾七七后与豪门千金高调订婚的左以墨。 除却昨日的意外重逢,顾七七和左以墨已经整整四个月没有见过面了。 他似乎瘦了很多,只不过身形挺拔昂然依旧。发型还是印象中的干净利落,即使不说话,身上还是会有一种不怒而威的强大气场,但一旦勾起嘴角,却又梦幻如漫画中的美少年。 顾七七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也不开口打破沉默。 左以墨好不容易做好了那盘拔丝地瓜,抬起头来却发觉不知何时顾七七已经站在了身旁,她咬着唇瓣,眼眶红红的,眸中隐约有水汽笼罩着,在他以为她会责怪她之时,却听她突然开口打破沉默,说的却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我不知道你还兼职当厨师。” 因为宿醉,她的声音有点哑,可嘴角却习惯性的扬起微笑。 那个笑容比任何的责备和谩骂都让左以墨心疼,他要很努力才能遏制自己拥入怀中的冲动。几秒钟后,他才稍稍收整了情绪,吐出的却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丫头……” 丫头。 相处的这几年来,他一直都是这样唤她,有时候语气里是深深的无奈,有时候则是带着满满的醋劲,有时候那声叫唤里又藏着无尽的想念和宠溺,顾七七总是能轻易从他的嗓音里分辨出他的情绪,可是,这一刻突然再听到他这样喊她,她却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心痛和委屈的感觉越发明显。 眼泪几乎要控制不住冲出眼眶,她垂了眼睑,好不容易才逼退了那股酸涩,再抬眸时却见左以墨直勾勾的看她,那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伤痛和黯然。 他的声音也是哑哑的,声线甚至有些许的颤抖,“丫头,你不想要抱抱我吗?” 以往,每一次他们见面,顾七七都会像个兴奋的孩子般冲入他的怀中,搂着他的腰身久久不放,直到他低头吻她,乱了她的气息她才会浑身虚软的任由他拦腰抱着到沙发上。 但现在,顾七七不认为自己有立场有资格可以放肆的搂抱他。 她避开他的视线,盯着他紧绷的下颚好一会才开口,“好女孩不该跟一个已经有未婚妻的男人纠缠不清。” 顾七七的话中免不了一些赌气的成分,见左以墨的黑眸因为她的话而变得黯然,她微微抿唇,往后退了一步后,又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呢?从今往后就跟我当陌生人不好吗?还是你如此大费周章的跑来,是希望再一次得到我的祝福?如果是,那么……左以墨,我祝你幸福,祝你和纪妃雅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第三十一章 初见纪妃雅 话落,顾七七转身想走出厨房,手腕却被左以墨伸手拉住。他的手指修长,指间温度却比顾七七记忆中的还要冰冷。 看着她挺得僵直的背影,左以墨黑眸中的痛苦越发明显,薄唇几次开合终于开口,“对不起,丫头,我不知道你那天会去参加宴会。”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顾七七甩开他,情绪渐渐激动起来,“知道我那天会去的话,你就会将订婚日更改,然后继续瞒着我当你的情妇甚至是玩偶,是吗?还是你想告诉我,一切都只是误会一场?” 四个月前,在那场订婚宴上,顾七七的爱情世界就彻底崩塌了。 她了解左以墨,这个男人在大多数人面前总是一脸寒冰,从来也不会允许人家与他肢体接触,他对很多人都吝啬给予笑容,甚至连一个眼神交流都不愿意,可是……那一晚他却是当着众人的面主动搂着纪妃雅的腰身,主动亲吻她的脸颊,甚至主动与她对视。那黑眸中,是让她熟悉到心痛的柔情和宠溺。 纪妃雅是真的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 而在那场订婚宴之前,纪妃雅其实已经找过她。 顾七七想,她是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的。 那一日纪妃雅穿着名家为她量身设计的及膝连身裙,蹬着高达十三公分的细高跟鞋,如女王般站在教学楼楼下等着顾七七出现。 而顾七七就好像所有寒酸可悲的女主角般,穿着白T恤牛仔裤帆布鞋,因为感冒而苍白的脸色在听到纪妃雅说“我是左以墨的未婚妻”时更是血色褪尽。 她将顾七七带到隆海最高级的法国餐厅。 在甩给她一张一千万的支票之前,纪妃雅说了很长的一段话。 “以墨是个很难让人不喜欢的男人,这点我很清楚。你大概不知道,他刚进公司那会儿,有多少人为他疯狂,可是他从来都是谁都不理会。当然,我是个例外。他对我很好,每次不管我想要什么,他都会费尽一切心思帮我弄来。我说我要天上的月亮,他就拜访很多个陨石收藏家,从他们手里买来月亮陨石哄我开心,我说我想环球旅行,他就买了私人飞机、豪华游轮送我,甚至我说我想当改编某部偶像剧的结局,他就真的帮我联系原班人马改拍我中意的结局……顾小姐,我相信你和我一样,如果遇到一个能如此待你的男人,必定会心动,对吗?” 对。 顾七七在心底回应,因为当初打动她的,就是左以墨对她无微不至的体贴和宠爱。她将左以墨当做她可以信赖依靠一辈子的伴侣,她也以为左以墨的心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即便两人一直都分居两地,即便在更多的人眼里左以墨是她顾七七的金主。 在一起的几年里,左以墨撒了大把的银子给她,他派给她专车专人接送,他每个月给她好几万的零花钱,他可以因为顾七七的一个抱怨而联系校长“请”他延后上课时间,他可以在顾七七走累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蹲下身背她,他可以用任何旁人所能想到或者无法想到的方式宠爱着顾七七。 可是,他同样也送过她珍贵的月亮陨石,他同样也曾买过游艇送她当做毕业礼物……那些顾七七曾以为是她独享的怜惜宠爱,原来从来都不是只属于她一个人。 至少她知道了纪妃雅是第二个拥有左以墨那些宠爱的人。 第三十二章 谈判 在纪妃雅出现之前,顾七七从来就没想过左以墨的身边会有其他的女子。她对他很放心,她以为自己牢牢的掌控着他的心,可是,纪妃雅的突然出现了打破了她所有的美梦。 “顾小姐,我知道这几年来,你是以墨包养的女人之一。这一千万当做是给你的补偿,我希望从今以后你可以忘记以墨,开始自己新的生活。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你介绍其他不错的男人,他们也都有几千万乃至几十亿几百亿的身家,也许你可以从他们之中找到下一个属于你的‘左以墨’,但现在这一个,他只能是我的,我也绝对不允许任何女人来破坏我跟他将来的婚姻,你明白吗?” 顾七七不得不承认纪妃雅很高杆,她说话慢条斯理,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每一句话温和中都掺着硬刺,无声无息的扎入她心中最柔软的位置。 她的面容雪白,却没有丝毫争辩。以往,别人说左以墨是她的金主,她是左以墨的情妇,她可以不理会是因为她深信左以墨对她的感情,她明白并不是所有有钱人跟丑小鸭的恋情就一定是金主跟情妇那样肮脏的关系,她确定左以墨爱她而她也深爱左以墨。 如果她真的是被包养的女人,那么,左以墨的筹码绝对不是金钱,而是他们之间的爱情。这是顾七七曾经的认知,只是当生命中突然多出了纪妃雅这个女人时,她的认知就开始变化了,她不确定了…… 不确定自己在左以墨心里究竟算什么,不确定他对她是否真的有过爱情,亦或者如纪妃雅所言,她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她不确定了,所以纪妃雅轻轻浅浅的几句话就会将她的心伤得彻底。 她没有收下那张支票,只是沉默了许久后道,“以墨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有未婚妻,我根本不认识你,更没必要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纪妃雅笑,“你只是他的情妇,他又何必跟你报备他的一切?或者,我这样问你吧,跟你在一起的这些年,他说过他爱你吗?说过会娶你吗?” “……没有。”左以墨是从来不说情话的,也不曾说过他会娶她。顾七七握拳,脸色更惨白了三分。 “以墨不是一个会随便许诺的人,而且他的诺言已经许给了我,没有跟你说也是正常的。”纪妃雅的笑容始终无懈可击,“顾小姐,以墨并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你的存在,这一次来见你,他也是不知情的。作为他的未婚妻,我有容忍他圈养诸多情妇的肚量,但也只限于订婚之前。这个星期六我和他就会宣布订婚消息,到那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是贴了我纪妃雅标签的男人,我不允许他再跟其他女人乱来,你明白吗?” 不明白! 突然之间,她的身份就从左以墨的正牌女友变成了破坏人家感情的小三、情妇,顾七七怎么可能会明白?她咬唇不语,而纪妃雅的说话声并未停止。 第三十三章 怎么可能原谅 “我也不怕告诉你,和我订婚后以墨就能够坐上纪氏董事长之位。每个男人都追求事业巅峰,奋斗一生所要的无非就是金钱、权势、美人,而这些我都可以给他,但你不行,不是吗?也或许这么多年,以墨对你的确是有感情的,他舍不得让你难过,可是他又必须娶我,他不娶我,就意味着他将失去他今时今日所拥有的一切,你——舍得让他变得一无所有吗?” “……” “就算你舍得,他也未必会愿意放弃一切而选择你,毕竟所有的感情都比不上金钱和权势的魅力大。我不管你是爱他的钱还是爱他的人,都劝你收下支票后离开他,否则,你们都一样会一无所有。” 四个月前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再度在心脏蔓延,左以墨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大掌仍然不管不顾的抓握着顾七七,仿佛这样就不会让她从他身边消失,可顾七七不管这些,说完了话后就死命的想抽出自己被钳制的手,却反而被他越抓越紧,无奈,她只能弯下身去咬他手背。 可是,即使口中已经泛起浓浓的血腥味,左以墨还是动也不动的抓着她的手,仿佛被她咬到出血的人并不是他似的。他的脸上,竟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表情,迷茫,无助,像是找不到出路的困兽,眼神慌乱,脸色灰败。 顾七七心底最柔软最脆弱的那根弦,顿时又被他紧紧的拽住。她挫败的松口,嘴巴先于理智出了声,“如果我要你与纪妃雅解除婚约,回到我身边,你愿意吗?” 那一天,纪妃雅离开前将那张千万支票和一张烫金请帖交给了顾七七。 顾七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学校,一个人在宿舍烧得浑浑噩噩的,三四天都没有去上课,而那三四天里,左以墨竟然也没有打过半通电话给她。 在那之前,他们一直保持着每天至少一次的通话记录。 第五天,顾七七的感冒稍稍转好,她生平第一次到酒吧买醉,而后遇上了太子。她抵押了半年自由,而他陪同她参加了那个周六的订婚宴。 而昨日在射击比赛场地,顾七七几次察觉到纪妃雅对她敌意的瞪视,她却没有勇气回视,毕竟她们两个人中,纪妃雅是受左以墨和媒体大众认可的左以墨未婚妻,而她,什么都不是,即便昔日关系被曝光,她也无非就是一个毫无立场的——情妇。 她虽然受伤,却也告诉自己这是心死最好的方式,所以她在回来后会抓着太子陪她拼酒,想借由酒精的发泄来真正告别这段维持多年的感情。 此时此刻,左以墨就站在自己面前,顾七七也根本不想再质问什么。不质问,也不会原谅,正如同她在订婚宴当晚所说的,不管他有什么理由或苦衷,她都不会原谅他的背叛。 但显然左以墨还想尝试着挽回。他紧蹙着眉心,低哑着嗓音解释,“丫头,我从来没想过把你当情妇或者玩……偶。” 从来就没有。 “是吗?”顾七七冷笑,“那么你告诉我,你把我当什么?” “……”左以墨沉默,沉默的望进顾七七那双怒焰燃烧却又含着泪光的眸底,沉默的将大掌覆盖住顾七七柔嫩的小手,感觉到她下意识的挣扎,才苦涩的扯起嘴角问道,“还是不原谅我吗?” “原谅……怎么可能原谅?”顾七七的语调恢复了那一日在庭院与左以墨对话时的冰冷,“请你别再叫我丫头了,我不是了……也请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却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击在左以墨的心脏,以往总带着纯然爱恋和依赖的眸子,此时只有嫌恶和鄙夷。 第三十四章 换换新口味 左以墨望着她,眼珠颤动。 他知道那是七七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可是,沉默了良久,他还是只能艰涩的回道,“对不起,丫……七七……” “对不起”这三个字,听起来那么那么的单薄无力,却是此时此刻左以墨仅能够回应的。 顾七七听后也是久久的沉默,脑袋低垂着看着左以墨被她咬伤的手背静静的渗出血滴落在干净的木地板上。 一簇一簇的血花。 “你回去吧,让人知道堂堂的纪氏驸马爷混到这里当厨师,还试图挽回一个小三,是不好的。”心疼和愤怒两种情绪在顾七七的心脏处翻涌,她握紧了拳,再抬起头时眼神已经恢复平静,“你已经选择她了,就好好和她过日子吧,不要奢望我原谅你,也不要奢望我还能够留在你身边。左以墨,我会找到比你更爱我的人,我会比你过得更幸福的。” 纪妃雅说过,离开她,以墨将一无所有。没有人会愿意被逼到一无所有的境地,是顾七七苛求了左以墨的感情。巴掌打了,手背咬了,对不起也听了,这样就够了。 早在接触爱情之初,就该设想到有可能面对的伤害,只要花点时间接受和消化,然后再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就好了。 只要那样就好了。 顾七七在心底安慰着自己,没有再看左以墨惨白的脸孔,转身走出了厨房,而那盘原本香喷喷,极其勾人食欲的拔丝地瓜已经完全被遗忘。 太子与洛承风不是第一次见面。 半年前,洛承风去过一次隆海,在一场派对上与太子闲聊过几句,之后两人还在蛇曲山飚了一夜的车。男人对速度都有种天生的追求感,太子是,洛承风也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有了这一次合作。 尖锐的电子音乐几乎要震破太子的耳膜,他拧着眉,任由怀中的女人伸出舌头舔弄着他古铜色的胸膛。一旁坐的正是洛承风,他左手揽着一个,右手抱着一个,忙得不亦乐乎。 好一会才自美女的胸前抬起头来,表情有些调侃,“怎么着啦太子爷,这些小妞不合你口味?”说着就朝一旁的妈妈桑使了个眼色,“去去去,再去找批新的妞来,今晚上要是太子爷玩不开心了,老子可要把帐算你头上了。” “别呀,三少。”妈妈桑挑眉笑,笑容热情而又带几分暧昧,“您也知道,米尔和筱筱都算是这里的红牌了,若太子爷还觉得不满意,要不,咱给您换换新口味?” “行,去把人叫进来吧。” “好勒。”妈妈桑应了一声,风情万种的扭着腰出去了。 两分钟后,当她再进来时,身后跟着两个唇红齿白的少年。 这口味换得好,直接从女色换为男色了。 洛承风显然是个男女通吃的主,也不管自己裤链已经被拉下了一半,推开怀中的美人站起身来,一个跃步就拽住了两个少年的手腕。 上下一阵打量后,洛承风邪笑着开口,“不错,一看就是极品小受,大爷我要了。” 第三十五章 男色 妈妈桑见状,笑着冲那两少年吩咐,“苏翰,少阳,好好侍候三少和他的朋友,相信三少不会亏待你们的。”随即又冲着洛承风眨眨眼睛,“三少,这两娃子可都还没开过苞,您幽着点,可千万别一次就给用坏了呀。” 洛承风却没理她,一手将其中一个少年推向太子,道,“怎么还愣着,男的女的绝色我可都给你找来了,你怎么还一脸意兴阑珊,该不会是小兄弟不行了吧?” 那少年直接跌到了太子胸前,甚至一只手还在惊慌中抵在了太子的裤裆处,下一秒身子却被太子随意的推开,他的表情邪魅中透几分冷意,“老子还没玩那么开,男色就免了。” 声音刚落,就有人踹开了包厢的门,一把掐住了妈妈桑的脖子,“施丽丽,老子明明跟你预定了苏翰了,你他妈的把老子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嗓门奇大,后面甚至跟了三四名黑衣壮汉。 太子眯眸,表情有些玩味,而洛承风显然也没料到有人会这么大摇大摆的闯进来,眼神一凛,一巴掌就盖到了那男人脸上。 “哪里来的小瘪三,要闹事滚外面闹去,别扰了爷的兴致。”洛承风也是黑道出身,早几年没少在刀尖上舔血,只不过自从挂了三少的名号后,收敛了许多,平日里也算是衣冠楚楚,但这会儿喝了点酒,又在“兴头”上突然被扰了兴致,火气尤其的大,那一巴掌甩得那男人的脸都侧到了一边。 男人被打得有点蒙,显然是没料到洛承风会动手。但他身后的弟兄却很快反应过来,骂咧了一句后直接拽起角落的酒瓶就要往洛承风的头上砸。 那妈妈桑被掐着脖子想阻止却无能为力,一张抹了厚厚脂粉的脸因为紧张和缺氧已经渐渐发紫。 再接着,就是一场混战。 洛承风一把推开了那已经被扒去了衬衣瑟瑟发抖的少年,抬脚猛然踹向那第一个拿着酒瓶冲过来的壮汉。震耳的音乐声很好的掩去了那壮汉的闷哼,太子只看到那壮汉在瞬间瘫倒,捂着被踹中的部位脸色发白。 随即是另外几名壮汉冲了进来,却在动手之前被洛承风喝住,“都他妈的别动,老子好久没打架了,今晚上就当舒活舒活筋骨。” 十分钟之后,那男人连同他带来的几个弟兄都被洛承风“问候”得头破血流,一个个横着被抬出了包厢。 而太子自始至终面容淡定,甚至连坐姿都没有变过。他悠闲得,好像是在观赏一场即兴的打斗,甚至在最后见洛承风扭着脖颈坐回沙发时,懒洋洋的说了句,“你的脚力很足,但拳头的爆发力明显不够。” 洛承风笑,“知道你对这些有研究,等哪时候我去隆海,咱们也到地下拳场玩玩?”未等太子回应,又径自转开了话题,“今天发生这事,算是我安排不周,作为赔礼道歉,在接下来的利润分配方面,我可以再让出三个点。” 太子也笑,看出了洛承风的努力示好,点头低应了一声。 (ps:最近系统不太稳定,有时更新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有显示。亲们可以点击显示的最后一个章节,进入后再点击“下一章”。这样如果有更新的话就可以看到啦。另外,求收藏,求推荐,求评论。) 第三十六章 腻味 那晚,不到十二点太子就回到了酒店,而且极其难得的身边没有带任何一个新的女伴。他说不清为什么,只是在看着洛承风与一男一女旁若无人的在沙发上亲热时,有种说不出的腻味。 回去时,顾七七还没有睡。 也许是睡了一天一夜已经足够,也许是因为再见左以墨的震撼还留在心间,她抱着双腿坐在落地窗前发呆。 太子进屋时,只看到漫天的星光自落地窗洒入,在顾七七的身上笼罩了一层朦胧光晕。她精巧的下巴陷在膝盖处,眼神迷茫,表情沉静,隐隐约约的透着伤感。 在听到关门声时,她猝然转头,那幽幽的水眸毫无预警的就望到了他的心里,而后他听到她问了句,“太子哥,你回来啦?” 声音柔和,尾声微扬似乎带些许的欣喜,就连嘴角也是下意识的弯起,好似她一直都是在等待着他回来。 太子的心猛然一颤,好似有什么东西撩过了心湖。那一瞬间,他隐约明白,他腻味的是什么。 轻应了一声,将外套随意的丢到沙发上后,他走到顾七七身旁坐下,“这么晚了还不睡坐这想什么呢?” 语调轻松随意,伴随着酒气扑散在偌大的客厅,那双总透着邪魅的丹凤眼,此时盛载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之色。 而顾七七只是笑,笑着摇摇头而后继续望着星光发呆。 那日,两人竟就那样在落地窗帘前坐了一夜,直到幽蓝的夜幕被一点一点的点亮。他们在沉寂安宁的氛围中迎来新一天的曙光。 翌日。 太子带顾七七回隆海。 在飞机上他们很意外的遇到了凌御风和当初参加《地狱天使》女主角试镜的一线女星苏晓菲。 苏晓菲只比顾七七大一岁,却已经纵横演艺圈多年。早年是模特出身,后经大富豪搭线接拍了大导演张牟牟的贺岁片,虽只是一个女配角色,却因为对角色把握良好,人又漂亮,很快的就引起关注。 随即又被唱片公司看中签约,发行了个人专辑,从此奠定了她在演艺圈“千面美人”的地位。 当初《地狱天使》造势,很多人以为影片女主最终会由苏晓菲担当,因为她本身的气质就亦清纯亦冷艳,在圈内也有很高的知名度,且她一直是凌御风的绯闻女友,两人甚至被誉为圈内的金童玉女。 比起顾七七这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懂的新人来说,苏晓菲显然更有看头也更有影响力。但,她就是输给了顾七七。 也或许不是输,只是她没有顾七七的好运可以赢得了太子爷的关注和好感。这让苏晓菲的心中多少有股怨气,对顾七七也难免敌意,因此在拍摄《地狱天使》时,苏晓菲几次到片场探凌御风的班,却从未与顾七七有过交谈。 如今机上重逢,她也只是象征性的问候了太子一句,随即便扭过头看机窗外,完全是当顾七七是隐形的。顾七七却是气度良好,微笑着跟两人打招呼,“御风,晓菲,真巧啊,你们也来香港玩吗?” 结果换来苏晓菲一声阴阳怪气的回应,“来玩?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可没有顾小姐这么好命,一步就登天了。” 第三十七章 敌意 顾七七微窘,对于苏晓菲对她的敌意有些头疼,但也清楚跟她没必要解释什么,只得抿了抿唇沉默。 凌御风却以为她是委屈了,瞥了苏晓菲一眼后道,“七七别介意,晓菲她只是……” 话未说完,太子突然插话进来,“当年苏小姐何尝不是靠着何总的‘赏识’一步万里?” 对于苏晓菲这种只有美貌却没有丝毫背景运气也不算太好的女人,想要在演艺圈赢得机会,自然需要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当年十六岁的苏晓菲就是凭借着与富豪何秋生的几张亲密床照作为威胁,让何秋生为她争取到出演机会的。 这一直是苏晓菲极为想遗忘和隐藏的过去,却不料就这么被太子轻松说出了,她白瓷般的脸顿时青一阵红一阵的,却是好半天都没能反驳一句。 顾七七见气氛尴尬,忙带开话题,“不晓得《地狱天使》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正式上映,我好期待。” “我刚跟陈导通过电话,影片已经剪辑完成,近期会开始宣传,你也要做好跟观众见面的准备哦。” 因为太子的吩咐,在过去四个月间,媒体虽然知道影片女主会由一个影视新人担当,但都不知道那新人到底是谁。 如今影片上映在即,顾七七也是时候出来与观众见面了。 哪知凌御风话音刚落,太子突然又闲散的插入一句,“女人带回家好好教,如果实在不懂得说话就把她关在家里。七七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轻视她,明白吗?” 凌御风顿时面露尴尬,而苏晓菲就像是又被人当头甩了一巴掌似的,瞥了顾七七一眼终究还是没骨气的开口道歉,“对不起,太子哥,是我过分了。” 苏晓菲不算聪明绝顶,但小心思还多少有点,也清楚太子的影响力。纵然心中不快,还是不得不低声示弱。 但太子却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语气是理所当然的傲慢,“你该道歉的对象是七七。” “不……”顾七七窘得更厉害了,完全没料到太子会这般“维护”她,正想着帮苏晓菲解下围,但一开口就同时收到两道注视。 太子的,和苏晓菲的。 太子的眼神透着“你给我闭嘴”的警告,苏晓菲的眼神则透着“你少在那边一副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架势”的不屑,她只得乖顺又无奈的闭上嘴巴。 视线落到凌御风脸上,却发觉他竟已经事不关己般的将视线移到了机窗外,即使是只看侧面轮廓,也无法遮挡他强烈而自然的偶像气质。睫毛又浓又密的扬着自然的弧度,嘴角有浅浅的酒窝,就连皮肤也是堪比女人的白皙和平滑,好似嫩得可以滴出水来。 以前顾七七从未想过有一天他可以和凌御风处在一个空间,甚至是和他一起拍戏,一起吃盒饭也一起开玩笑。可是遇到了太子让她的生活发生了大逆转,她不只可以接触到明星,以后也将成为明星了呢。 第三十八章 手语沟通 顾七七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过着并不踏实。但,没来得及想更多,思想挣扎过后的苏晓菲已经握着拳跟她道了歉,而太子则在她想要回应之时,突然伸手过来将她的脑袋压在他的肩上,语气又恢复了一贯的霸道强势,“别废话了,昨天一夜没睡,趁着这时间好好睡会。” “……”她根本不困,而且要她枕着太子爷的肩膀睡,她会觉得压抑不自在,哪可能睡得着?但,想是这么想,顾七七却也清楚太子不容许人拒绝的个性,索性抿了唇,有些僵硬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假寐。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的脖颈酸疼得要命,眼睛小心翼翼的拉开一条细缝观看太子的反应,却发觉他不知何时已经闭眼睡去,眉目完全舒展开来,妖孽的容颜竟在这时候难得的显现出一丝孩子气。 而一侧的苏晓菲也已经累极的跌入睡眠,只有凌御风还是清醒的,架着一个小书桌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察觉到顾七七突然坐直了身体,他抬头对她浅浅一笑,眸底的温柔一点一点的扑散开来。 顾七七不由得在心里暗叫,巨星果然是巨星,一颦一笑勾魂摄魄。 她下意识的回以对方笑容,以唇语问,“你在写什么?” “不是写,是画。”他压低了声音回她,随即立起手中的那张白纸,而白纸上头,是三个漫画版的人物。 一个是撅起嘴生气的苏晓菲,一个是闭着眼眸却仍气场强大的太子,一个是眉目低顺,嘴角有浅笑的顾七七,竟然都画得惟妙惟肖。 顾七七忍不住冲他比大拇指,而凌御风竟直接以手语问她,“喜欢吗?” 顾七七诧异,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也用手语回复,“喜欢。你怎么也会手语?” “以前拍戏学过一些些。”凌御风以手语回答,他也是想到拍戏时顾七七曾经提过她会一些许的手语才索性用手语表达。 “看来当一个艺人也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顾七七继续以手语接话。 两人竟就在飞机上以手语聊了几个小时,一直到飞机降落,太子和苏晓菲各自清醒,他们才停止了交谈。 下机时,因为知道机场有大堆的粉丝等着迎接凌御风和苏晓菲,顾七七往头上戴了个可爱的毛线帽,与太子低调离开。 机场外已经有专车等着。 车子先是开回了太子在隆海的私人别墅,但太子没有跟顾七七一块下车,只吩咐她好好休息,明天继续上各种相关课程外,再度驱车离开。 接下来两人再度回到了之前的相处状态。 太子整日忙忙碌碌,行踪成迷,而顾七七也安分的接受安排,每天除了上各种培训课程外,也有一些的私人时间,她要嘛是呆在别墅内发呆看小说打发时间,要嘛就是穿着宽大而中性的T恤衫,扎着马尾素面朝天的在街上游逛,日子平淡而充实。 直到,所有工作都告一段落的凌御风突然邀请她与他共同参加一档情感谈话节目。顾七七诧异的问他理由,他说因为此次节目的当事者是一对85后情侣,主题是正常人与聋哑人的恋情。 第三十九章 那个女孩是谁 顾七七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翌日上完课后直接由凌御风接送赶赴节目录制现场。 而那里,早已经聚集了凌御风大堆的粉丝和整天围着他打转的媒体,一见顾七七自他车上下来,皆是一脸愣怔。 顾七七也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那些镁光灯给闪得手足无措,精致的小脸露出一丝尴尬和晕红,嘴角却是极其本能的扬起微笑。 浅浅的,看起来却温柔而魅惑,无端博得众人好感。 凌御风则是早习惯了众人瞩目的生活,朝他们打了个招呼后,主动牵住顾七七的手,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直接进入录影棚,只留下身后唏嘘声一片。 那个女孩是谁,为什么风少会主动牵她的手? 难道苏晓菲只是个幌子,这个女子才是风少的真命天女? 录影棚外头,粉丝和媒体诸多揣测。而录影棚内,顾七七正被那一对小情侣的恋情感动着,女孩刚刚大学毕业,是小康之家的掌上明珠,身体健全,才艺出众,男孩是自农村出来打拼的城市边缘人,纵然长得一表人才,却只有初中学历,且因儿时的一场高烧而失去了听力和说话能力,是很难让女孩父母认可的聋哑人。 这样的两个人,在很多人眼里是不般配的,可女孩却自始至终紧牵着男孩的手,和男孩并肩站在父母面前。她要陪着男孩说服自己的父母接受他们的恋情,可父母却始终不拿正眼看男孩,苍老的容颜只有疏离和厌恶。 那样的表情不止刺伤了那对小情侣,也刺伤了顾七七。 当她听到那个男孩在现场几百号观众面前,张着口费力的从喉头挤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对着女孩说“哦嗨尼(我爱你)”,而那女孩幸福落泪的画面时,她也红了眼眶。 凌御风则是及时的递上纸巾,同时戏谑的开口,“千万别哭,把妆哭花了就不美了。” 她笑,“真好,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还能够有这样坚定而纯粹的感情,真让人羡慕。” 凌御风却不以为意,语调微透着伤感,“有时候真爱是敌不过现实打击的。” 当年少轻狂的激情渐渐被现实的冰冷和残酷所取代,所谓的真爱还能保有什么价值?当了这么多年艺人,凌御风见过太多世间冷暖、人心叵测的事,早就不相信什么真爱永恒、真爱无敌的论调。 如今台上卿卿我我,谁能料到台下十年后,是否此心如一? 但顾七七却是另一番看法,“就算只是曾经拥有,那也是一种财富。作为旁观者,我们没有资格去质疑他们的真情,我只想给他们祝福。” 而当镜头拉到他们两人面前,主持人问他们对此事的看法时,凌御风竟然说是要送给两位85后一首歌,而且邀请顾七七与他合唱。 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中,他拉过顾七七的手走至台前,唱得竟然是他第二张专辑的主打情歌——动心。 凌御风的歌喉早就得到认可,每一次出个人专辑都是很快创新高,听到他要现场献歌底下都是一片欢腾,但对顾七七,众人心中皆有疑惑,不晓得她是否有资格与凌御风同台合唱。 第四十章 宣传预热 顾七七也没料到凌御风会有此要求,还没出口拒绝现场音乐就已经响起。她的心情忐忑,却还是硬着头皮唱。 而当两人的歌声同时响起时,现场的人皆是一片迷醉神色。 很显然,深情的歌词、婉转的旋律,再配以她和凌御风优美的歌声,很轻易的惊艳了全场观众。就连那本是神色僵硬的父母,也不自觉的放柔了神情。 一曲终了,她的手心已冒出了冷汗,而凌御风始终牵握着她的手,面有浅笑,风度翩翩,“我相信每个人都在努力寻找着那个能让自己动心的人,当你找到并且确定对方就是你想要的人后,请你勇敢,请你坚持。滴水都能穿石,更何况是两位长辈柔软的心。” 凌御风从头到尾都没有正面劝说甚至是试图改善两位长辈的念头,他只是鼓励着男孩勇敢坚持,随即对男孩做了一个请求,希望他能够担任自己所出资兴建的聋哑学校的手语老师。 其实用意很简单,女孩的父母不同意两人来往,除了觉得聋哑人难沟通外,也担心没有一技之长的男孩无法找到工作,负担不起一个家庭的重担。 他“请求”男孩工作,也就等于消除了女孩父母的一个担忧。从头到尾,他都在用最迂回也最温暖的方式帮着男孩。 而他的做法显然比顾七七的眼泪和祝福更有实质意义,也博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好感,众人给予他掌声,他却笑着说,“我只是受七七影响,希望大家可以友善和公平的对待每一个人和每一段感情。” 顿时又引起一阵哗然,就连顾七七也诧异万分,不知道是自己什么时候什么做法给了他这样的影响力。 节目录制完后,凌御风与顾七七并肩走出了录影棚,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喜悦,看得出心情甚好,在给几位粉丝签了名后,凌御风亲自替顾七七开车门,亲自当司机载着美人离去。 而他对顾七七表现出的一连串的体贴举止和言语间不自觉流露的亲昵已经足以成为隔日娱乐新闻的头版话题。 果不其然,第二天顾七七出去晨跑,中途就被好几个女生给拦了下来,竟都拿着报纸上刊登的她与凌御风看似亲昵的牵手合照质问她跟凌御风是什么关系。更有不少狗仔队试图跟踪她回别墅,但在进入别墅区之前都被保安拦下。 回到别墅的顾七七显得有几分心有余悸,打电话给凌御风,他的手机却一直是关机状态。倒是陈安导演主动给她来了电话,说一切无非是影片的宣传预热,让她做好当明星的准备,三天后剧组会举行《地狱天使》的新闻发布会。 “小戏骨,你就听我的,这三天内别理会任何记者媒体,要出门的话就适当乔装打扮。” “……” 于是,当天出门上舞蹈课时,顾七七不只配备了帽子和眼镜,还特地戴了假发,穿一件极为宽大的男性风衣,好不容易混过了记者的耳目安全到达健身馆。 第四十一章 新闻发布会(1) 等流了一身臭汗后,顾七七也不像以往还有去逛书店的闲心,再度武装后上专车回到别墅。 接下来三日,她都是这样伪装度过的,而各类娱乐报刊也都极尽所能的寻找和猜测着她的一切。先是有人说她其实是顾敲敲连锁超商董事长的千金顾小小,又有人说她是凌御风新专辑的MV女主,甚至有人说她是凌御风的隐形情人…… 总之,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但愣是没人联想到她是《地狱天使》的女主。 第四天,新闻发布会召开之日。 顾七七一大早就被佣人唤起,用过早餐后就有专人过来为她梳妆打扮,前前后后折腾两个小时后,被打扮得光彩夺目的她上了开往发布会召开酒店的车。 凌御风早已经等在那里,当车子停下,戴着银白假发,一身戏内人物造型的他就像一个完美的绅士迎了过来,在众多的摄像机和镁光灯面前,朝她摊开了手心。 顾七七有些犹豫。 眼前的这个人太过光芒四射,几天前一次公开亮相就让她成了备受瞩目的人,这一次,她有些害怕跟他过于亲近,尤其是在想到陈安导演前几日说的——一切无非是影片的宣传预热。 如果变相的宣传预热就已经那么夸张,那她很难不对当明星和站在凌御风身侧不抱有恐惧,可眼前的凌御风又笑得太过温柔美好,让她还是控制不住的伸手搭上了他的。 接着,就是一阵比前几日更为夸张的唏嘘声。 人群中有人不可置信的开口,“这不是……难道她就是《地狱天使》的女一号?” “看这情况,似乎真是这样的。” “天啊,我们对她诸多猜测,怎么就没联想到她是《地狱天使》的女一号呢?” “只能怪风少接拍的戏太多了,我们联想不到那去也算正常。” 站到了台前的顾七七看到底下议论纷纷的媒体,很难不紧张,却感觉凌御风轻轻的捏了她的手,她一扭头就看到他安抚的浅笑,“别紧张,把他们当做是一片镜子就好了,你对他们笑,他们也会对你笑的。” “嗯。”顾七七轻应着接过旁人递上的麦克风,蒙着雾气的美丽双眸真诚的扫过眼前的每一台摄像机,脸上是澄澈却有些拘谨的笑容。 明明长得妖娆绝美如妖精,但笑容却清纯亲切如邻家女孩,两种特质在她身上完美结合,很难让人不为之眼前一亮。 感觉到现场稍稍安静了些,顾七七细细的呼出一口气,嘴角更上扬了些,“大家好,我是顾七七,影片中一号女主罂粟的扮演者,很高兴今天能够在这里与大家见面。” 现场先是一阵诡异般的沉默,在顾七七的手心冒出越来越多的冷汗之时,终于有人开了口,语气却带着质疑,“我不否认七七小姐长得很漂亮,漂亮得……让我不得不嫉妒,但是,我们想知道,除了漂亮之外,片方选择她当女主的原因是什么?” 第四十二章 新闻发布会(2) 话音刚落,陈安就利落的伸出三根手指,“我在片场都用三个字形容她——小戏骨。其实一开始我对她并不抱有太大的信心,当导演这些年,我见多了木讷的新人和虚有其表没有演技的明星,但七七是个例外。她演活了角色。” 陈安是不轻易夸人的,即便当初第一次和凌御风合作,他也只是象征性的说了句“这小子还是有点演技功底的”,而那一次,凌御风轻松夺下金球奖最佳男主角。如今他却用“演活了角色”这样高度的赞扬词来肯定顾七七的演技,让众人不得不对顾七七多出了一丝期待。 凌御风一向是跟其他女艺人保持距离的。纵横娱乐圈这么多年,他也就和苏晓菲走得稍微近些,却也鲜少在媒体面前公然牵手或者表示亲密,但,对于顾七七,他却是表现出十足的耐心和重视。 无论是几天前的情感类节目录制,还是今日的发布会,他都不避讳在媒体面前牵她的手,也不避讳被媒体捕捉到他与她交谈间无意透出的宠溺和温柔。 有这样的两个人为顾七七“护航”,制造话题,顾七七很难不引起高度关注。 那一日媒体的镁光灯闪得顾七七都怀疑自己会瞎了眼,她维持着笑意接受媒体一连串的提问,会回答的就回答,不会回答的她就会看凌御风和陈安,眼神无意的透出求助信息,而这两人也极其配合,对她充分保护。 最后,工作人员放映了一些她和凌御风的剧照,画面中的她,时而妖媚的趴伏在凌御风的肩上,眼神暧昧;时而冷漠的站在雨幕中,手里握着寒光凛凛的砍刀;时而慵懒如猫坐在敞篷跑车内,表情玩味却难掩天生强悍。 每一张都能让在场的人看到人物本身不同的一面——绝美,冷漠,妖娆,难以掌控。通过剧照就能够稍稍看出顾七七的演技,而显然这些剧照和那一日她的歌声一样,是可以征服众人的。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还是有很多记者不舍得离开,将顾七七团团围住,又追问了好多好多的问题。直到太子白色的兰博基尼停到了酒店门口,示意顾七七上车后,那些记者才张大了嘴巴看着骚包的名车载着美人扬长而去。 车上,顾七七冲着神出鬼没的太子皱眉摆脸色,“你没说你今天会过来接我。” 太子耸肩,一副无赖的架势,“我是凑巧路过就过来接你一起去吃饭。” 顾七七顿时一阵恶寒,莫名的觉得他们的对话有种“老夫老妻”的味道,搓了一下被激起的鸡皮疙瘩后又道,“刚那么多记者在,你突然出现,天晓得他们看到又会怎么写。太子哥是怕我话题性不够是吗?” 太子也不否认,“新人要被大家注意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增加曝光率,我怕光是陈安和凌御风不给力,所以掺一脚,这样不好吗?” 这样哪里好了,要知道当巨星从来就不是她的人生目标! 第四十三章 别阻碍交通 极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顾七七刚想回话却见太子突然停下车,转过头来望着她,俊脸微皱竟有几分委屈和困惑的样子,“七七小宠物,我这么多天没回家,你怎么都没想过打个电话给我,而且见到我连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我在你面前魅力就那么差吗?” “呃……” 很显然,顾七七并不太习惯太子这个样子,她习惯他高高在上,邪魅而霸气的掌控全局,可眼前的他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都显得有些孩子气,微拧的眉峰完全不掩饰他不知道打哪来的委屈。 她有些困窘,张着口半响才咕哝了一句,“我又不知道你手机号码……” 以往她都是乖乖等待他召唤,每次他要她做什么都会有人负责通知和接送她,平日里她跟他根本没有任何需要沟通的事,也从来没想过要他的手机号码。且,就算有他的手机号码,她也不太可能主动打电话给他,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能跟他说什么。 以前跟随太子去K歌,有个女人曾经坐到她身侧语带警告,“太子哥对你很好嘛,不过你记住,太子哥是谁都留不住的风,别企图束绑他,否则就是你悲剧的开始。” 那个时候顾七七压根没觉得太子对她好,也从来没有束绑他的念头,反倒是每天都眼巴巴的数着日子,希望早点脱离太子掌控。由日本、香港回来后,这种想法虽然淡了很多,但也不足以让她产生束绑太子的念头。 如果寡言难以接近如左以墨都有可能情变,那她更不敢指望邪魅多情如太子,会有可能千帆过尽,为她独留。可是,那个时候的她没有预料到,原来真的有那么一天,太子的后花园会摘得只剩下她这一朵花,他费心浇灌保护,只为得到她的一丝丝回应。 也不管是在十字路口,红灯已经转亮,后头一大串的轿车都在鸣笛催促他前行,太子拿过顾七七的手机,执拗的输入他的手机号码又设定为快捷拨号键“1”。 “这是我私人手机号,以后找我直接按‘1’,我允许你24小时内都可以打来。”他说得好像是对她的特别恩赐,下巴微扬着,展现他的完美线条。 顾七七却是满头黑线,收起手机后催促,“太子哥,咱们别阻碍交通好不好,先开车再说。” 没有载她到各式餐厅,太子直接开车回了他的别墅。 别墅内,自五星级餐厅请来的厨师早已经备了一桌佳肴,顾七七看着长形桌上不下二十道的菜色,不得不再一次感叹太子爷的奢侈和享受。 悠扬的音乐声中,他和她面对面用餐,厨师就站在身侧等待他点评。 顾七七吃得拘谨,太子却相反,每吃一口新菜就会挑出一点毛病,诸如“鸡精放多了,甜得太假”“炖肉不够入味”“盘式不够漂亮”之类的。 二十道菜试下来,不止厨师的脸出现了冷汗,顾七七也是…… 第四十四章 娇少爷脾气 在顾七七吃来,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值得赞不绝口的,可太子的挑剔度非同一般,按照他这标准,估计这大中国能合他口味的食物屈指可数吧? 果然是财大气粗给惯出来的娇少爷脾气,只不过,她有些许讶异一个黑道出身的太子爷在用餐上会如此优雅讲究,完全不若在酒桌上的邪肆随意。 而太子专注于品尝菜色,微蹙着眉峰满脸认真的样子,竟比一贯浅笑的他更来得让人怦然心动。 香港,同样的时间。 左以墨正在法国餐厅内与纪妃雅共进午餐。 今日的纪妃雅打扮一如既往的娇俏甜美,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笑容,很显然对于左以墨能抽出时间陪她用餐,很是芳心大悦。 只是左以墨却显得有些恍惚,美味的食物吃进嘴巴等同嚼蜡,纪妃雅究竟说了什么他也完全没听进耳中,满脑子都是梁天磊刚刚传给他的那些视频文件。 视频中的顾七七笑容或纯净羞涩,或妖娆绝艳,那些以往他独享的美好如今竟被两个男人分割了去,一个是太子爷程希,一个是亚洲天王凌御风。 他们一个出身黑道,一个混迹娱乐圈,都是让人不省心的复杂环境,他无法忍受他纯洁无暇的丫头跟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发展感情,却又该死的无能为力。 他已经没资格了,没资格站在她的身边,没资格阻止她的任何决定,而这种无力感比此时胃部剧烈的抽搐和疼痛更让左以墨难以忍受。 他拧着眉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左拳深深的抵在不停抽动的胃上,抬眼给了纪妃雅一个没有丝毫喜悦的笑容,“妃雅,一点钟我还有个会议要主持,我……” “为什么这一个月来你总有开不完的会议,你明明答应过爹地会好好的陪我。”他话未说完,纪妃雅已经不悦的蹙眉低嚷。习惯了享受万千宠爱的她,最无法忍受的便是左以墨对她一贯不冷不热的态度。 见她生气,左以墨的眉拧得更紧,“我刚刚正式接手公司,还有很多资料需要去了解,还有这几个月来积压的项目文件,妃雅,我也答应过爸爸会替他好好管理纪氏的,你能体谅的,对吗?” 察觉到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纪妃雅知道他肯定又不舒服了,水眸中掠过一抹心疼,她抿唇沉默许久才道,“算了,反正跟你在一起你也不会讲笑话逗我开心,我还不如去找秀一。” 说罢,也不等左以墨反应,她就站起身来转身离开,高跟鞋在地上敲得砰砰直响,很明显的发泄着主人的不满和委屈。 左以墨没有起身追去,他低下头,单手按在胃部揉着,神情疲惫而茫然,黑黑的眼珠颤动着,眼神中竟透着无助和恐慌。 直到十五分钟后,疼痛感稍弱,他提手拭去满脑门的冷汗,起身付账时俊美的脸已经看不出丝毫软弱,就连眼神也恢复一贯的冰冷和强势。 第四十五章 传奇妖精单夭夭 餐厅外头已经有车等着,充当司机的,正是这几年跟随在左以墨身边的左右手——梁天磊。 他的手上拿了一份文件,文件上是洛承风在酒吧与金三角大毒枭私生子韩罗恩会面的照片,和关于韩罗恩的一些相关信息。 “韩罗恩虽然只是韩立万的私生子,但生母却是为了救韩立万而死,也因此韩立万对他颇为上心,三少有意拉拢他一起将新型毒品输入内陆市场大赚一笔,但韩罗恩选中的合作者却是隆海的传奇妖精单夭夭。” 单夭夭的名号左以墨是听过的。 她是大陆唯一的一个女性帮派龙头,也是太子爷程希的母亲。其势力以隆海作为中心点,近二十年来已经拓展到周边四省,影响力可见一般。但,在她的势力范围内,却无人敢明目张胆的贩毒,这也造成了四省的毒品较大的空缺。 韩罗恩想要做出成绩给他父亲看,而国内其他省市的毒品供源也基本由他几位哥哥弟弟占据,他唯一还有努力空间的,便是单夭夭手中掌控的四省。 只要能搭上齐天帮做毒品生意,钞票也就滚滚而来,这是韩罗恩的打算,而洛承风也清楚自己的势力比起齐天帮来说还算薄弱,若不能说服韩罗恩与他合作,那么通过与韩罗恩和太子两人示好、合作分一杯羹,也算美事一桩,他何乐而不为? 这也是洛承风主动与太子合作,并且姿态讨好的原因。 “一旦三少与他们谈成这笔生意,我怕他到时会利用公司路径进行毒品交接,若是其中出了任何差错,那么整个纪氏都会被牵扯进去。” 纪氏已经成为香港上流社会的一个标签。 它的开拓者是年仅67岁,几个月前中风偏瘫,如今躺在医院靠呼吸器维持生命的铁血王者——纪正豪。 大家都知道纪正豪有钱,但具体多有钱,根本没人知道,就连他自己也未必清楚知道具体数字,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的财产足够他和往下三代肆意挥霍。 他的吸金能力无人能敌,但凡可以赚钱的行业他都有所涉及,在香港乃至整个亚洲都有一定的发言权和影响力。 违法的事他不是没有干过,但自从纪妃雅慢慢懂事以后,他就收敛很多,能抛的违法生意基本都抛了,只借由企业将黑钱漂白。将纪妃雅和纪氏集团交给左以墨时,纪正豪要求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保护好他这一生的心血,不能让一些人为了蝇头寸利的事而毁掉他的企业王国。 而眼下,政府对纪氏还在密切关注中,如果没有及时阻止洛承风让他做出傻事,那么毁损的绝不只是纪氏的名声。 左以墨听后一直保持沉默。 直到车子开入公司停车场时,他才开口问了一句,“天磊,如果将公司媒体业的一切相关运转和出关货运全部交由你负责,你有把握做好吗?” 此话的潜台词是,他要直接削空洛承风在纪氏的权。 第四十六章 Demo 梁天磊眼皮子猛跳了一下,“BOSS,这样不好吧,三少也……” 左以墨低头理袖口,语气淡漠,“三哥的个性是不可能听得进任何劝阻的,这么做远比打草惊蛇来得好。” “可是这样做,您就等于又多了一个敌人。” “……”敌人吗?无所谓了,反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他只想把分内事做好,其余的一切代价,他心甘情愿承受。 发布会隔日,关于顾七七的照片占满了各大娱乐报刊的版面。媒体对她褒贬不一,有人用“惊为天人”形容她的美丽,也有人用“潜规则女王”来暗喻她得到名导和巨星护航有内幕。 但无论媒体记者对于她是何种看法何种态度,他们都是顾七七名气看涨的推手。 顾七七就这么红了,连带的也更加带动观众对《地狱天使》的关注度。她的手机每天都响个不停,有的是报刊记者打算挖掘八卦,有的是节目制作人邀请她参加节目录制,也有不少厂商愿意高价位请她代言产品。 顾七七接得烦了,索性把手机关掉,门也不出了,什么课都不去上,终日窝在别墅内看片、练舞,偶尔心血来潮就溜到太子专属的健身房去,冲着悬挂的沙包一阵发泄。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到某一日,陈安亲自到别墅找她,拿给她一个牛皮袋,“你晚上有空就先听听这Demo吧。” “什么Demo?”顾七七表情疑惑。 “这是剧组请人专门为《地狱天使》量身打造的主题曲,创作者已经先录制了这个示范带,你先听听找下感觉。明天我会让助理过来接你到录音棚。” “……”顾七七脸上越见迷茫,“接我去录音棚干嘛?” 不能怪她会这么问。因为早前剧组传言主题曲是要由苏晓菲录制的,甚至也有工作人员说歌曲早就录好了,那怎么还会轮到她呢? “是太子爷的意思,他说听过你唱歌,觉得这首歌由你来唱会更动听更吸引人。” “……”顾七七顿时无语望苍天。太子哥是嫌苏晓菲对她敌视的程度还不够是吗? 翌日,陈安的助理早早的来到楼下。顾七七不甘不愿的出门,每跨出一步就在心里感叹一次太子对她的“照顾”,一直到进了录音棚。 一开始顾七七显得有些不自在,始终放不开歌喉去唱,尤其是自己被关在小小的录音棚,看着外头几个人头耸动,而且每个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那感觉别扭得她想逃。 加上一直抓不好歌的感觉,唱了几十遍下来她口干了,耐性和信心也基本被消磨光了,可制作人还是觉得不够好。若不是其他工作人员都表现得一副很信任她很支持她的样子,她几乎都要暴走了。 午餐和晚餐都是在录音棚吃的,一直录到晚上近十点才结束。陈安的私人助理全天陪伴着她,为她送水为她买润喉糖,载着她去附近有名的餐馆吃了宵夜后,才按着太子爷的吩咐将她送到附近的一家酒吧。 第四十七章 血 对于酒吧一向偏乱,容易有一些肢体冲突顾七七是知道的,可是当她迈入酒吧的一瞬间就有酒瓶迎头砸来时,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慌乱间只听到有人喊了句“小心”,随即顾七七整个人就被护到了那人怀中。酒瓶砸过来,而后碎裂一地,顾七七毫发无损,但,护着她的那个人却已经是头破血流。 温热的血毫无预警的落到顾七七的脸上、身上,那种实实在在的湿濡感让她莫名恐慌,尖叫着想去扶住那个人,却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血,好多好多的血,不停的从她和父母的身上涌出。 原本干净的地面渐渐被鲜血浸透,恐惧和死亡紧紧的扼住了顾七七的喉头,她不顾自己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咬牙自已经被撞得大变形的车内爬出,一点一点的挪向因为撞击力而自车内弹出去的父母。 不要…… 不要死…… 不要留下七七一个人…… 病床上,陷在几年前那场噩梦中的顾七七不停的颤着身子,脸色比起那个头上缝了十三针的男人更为难看,苍白失血,惊慌无助。 守在床侧的太子蹙着眉,握住她没有打点滴的左手,而昏睡中的顾七七也几乎是下意识的回握,唇瓣微启,呢喃的却是父母和另一个名字,“爸爸……妈妈……以墨……” 一滴泪自她紧闭的眼眶滑出,静静的顺着额角落到雪白的枕巾上。太子的表情瞬间冰冷,松开了顾七七的手站起身来,“以后再有野狗到酒吧闹事,直接弄死。” “太子哥,我们也想,只是……”站在他左侧的人偷偷的抬眸瞄了一眼太子的脸色后,声音压低了些,“只是前几天店里斗殴死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又刚好是分区所长的儿子,所以……” 警察三天两头搞突击,表面上是维持治安,实际上就是要为儿子出气,讨公道,一旦在这关头给闹点什么事,也就正好给那龟孙子找事的借口。 这正是一帮下属较为忍让的缘由,但太子又岂会是怕事的人?眼神一凛,直接道,“那就直接告诉兄弟们,最近多去那一区活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追究任何责任。” “是。我马上交代下去。” 于是,在顾七七住院的那个晚上,隆海的某个分区大乱,械斗不下三十起,两间酒吧被烧,派出所门口被放置了上百个烂掉的榴莲,所有警车都被爆了胎。 隔日顾七七醒来时,护士正要为她撤掉点滴,而那个本该高高在上的太子爷,竟然手撑着下巴窝在床侧打盹。 他看起来似乎不太愉悦,即使睡梦中薄唇还是抿得死紧,将原本妖孽的容颜衬得有些冷情,丹凤眼紧闭,看不出眸中光华流转,妖气逼人,但,那长长的眼睫在眼周投下一阵淡淡的暗影,怎么看他的脸,都显得魅惑力十足。 “你男朋友守了你一个晚上哦,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针尖拔出收妥后,那护士笑着跟顾七七搭话。 第四十八章 名字 隔日顾七七醒来时,护士正要为她撤掉点滴,而那个本该高高在上的太子爷,竟然手撑着下巴窝在床侧打盹。 他看起来似乎不太愉悦,即使睡梦中薄唇还是抿得死紧,将原本妖孽的容颜衬得有些冷情,丹凤眼紧闭,看不出眸中光华流转,妖气逼人,但,那长长的眼睫在眼周投下一阵淡淡的暗影,怎么看他的脸,都显得魅惑力十足。 “你男朋友守了你一个晚上哦,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针尖拔出收妥后,那护士笑着跟顾七七搭话。 顾七七发窘,刚想解释两人并非情侣关系,就见太子突然睁眼,一开始眼中还有几分迷离,但视线对上顾七七灿若星辰的眸子时,却突然爆出一声,“shit!” 而后单手扶住自己的右臂。 “怎么了?”他也受伤了吗? 顾七七心中一紧,下意识的伸手去扶他,却见太子拧眉极不开心的嘟嚷一句,“手麻了。” “我还以为呢。”顾七七呼出了一口气,又问,“陈允没事吧?我没想到他会冲过来。” 陈允是太子的跟班之一,也是昨晚第一时间挡到她面前,自己却头破血流的人。 太子却不答话,只皱着眉道,“你居然记得住他名字?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 这两者有关系吗? 顾七七神色迷茫,太子则直接倾身靠近,有些咬牙切齿的质问,“小宠物,你记得住我跟班的名字,却记不住我的名字?” 太子的身子整个罩住了顾七七,热热的气息甚至直接吹拂在她的脸颊,他的眸中似乎有火焰跳动。顾七七下意识的往后一缩,满眼无辜的咕哝,“哪里是记不住,是压根……” 压根不知道他的名字。 因为好像从没有人会叫他的名字,大多数人都叫他“太子”,偶尔也有人称他“程先生”,但具体他叫什么,顾七七根本无从得知,也或许是有人说过,而她给自动过滤了吧。 这后半句,在太子的瞪视顾七七失去了说出口的勇气,只是半张着唇,一双水眸眨都不眨的看着太子。那样子不止无辜得要命,而且泛着清纯的傻气,太子看得心神荡漾,又有了亲吻她的冲动。 但没长脑子的护士却在这时候假咳着补上一句,“点滴已经打完了,您可以出院了哦。” “哦。谢谢。”顾七七扭头,冲着那护士笑。 下一秒太子的大掌却径直伸来,有些霸道的掰回她的脸,看着她眸中倒映出的他的脸,拧着眉吐出两个字,“程希。” “啊?” “我的名字!” “哦。” “……” 其实顾七七会晕倒只是因为受了点惊吓,加上本身有些贫血和困乏,打了点滴就没事了。太子亲自领她回家,路上就打了电话通知厨师准备好一些可以补身养气的餐点,以后每日三餐也要注意营养均衡,务必改善她贫血的毛病。 顾七七在一旁听得直汗,好不容易等他挂了通话才细声细气的抗议,“我只是轻微贫血,你怎么搞得我好像重度疾病一样?” 太子却哼她,“体质这么差,等事业上了轨道,你却没好身体好精力投入工作怎么办?” 顾七七顿时缄默,不是无话可说,是不想提醒他半年的时间转眼即到。时间一过,当个演员、歌手未必是她认可的事业。 第四十九章 形同陌路 回去后,顾七七难得的起了上网的兴致,开了新闻网进入,自始至终却不看娱乐新闻,只看了一些社会新闻和一些珠宝和服装的相关设计资料。 午后,她很意外的收到了好朋友叮当发来的邮件。 叮当便是顾七七那个四个月前突然决定出国定居的死党姐妹淘,在出国前几天还会与顾七七邮件来往,但没隔多久就突然跟顾七七宣告她要跟她的法国男友一起开始世界环球之旅,邮件往来也就中断了。 直到今日。 叮当的邮件内容很长很长,提了很多她们一同经历的又哭又笑的事,也说了很多她和她的男友在旅途中的见闻。后面附带很多很多的照片,照片中的她青春洋溢的站在高大英俊的男友身侧,满脸笑容,彰显着明晃晃的幸福。 最后她说:宝贝七七,我和Jean在一起很幸福,你和左总也要很幸福很幸福哦,就算我已经不在你身边。 叮当是唯一一个可以了解顾七七和左以墨感情的人。她知道顾七七有多爱左以墨,也知道左以墨有多宠爱顾七七。 她习惯叫左以墨为“左总”,因为明明大不了她们几岁,可每次见到左以墨他都是一身精贵的手工西服,浑身上下散发着精英面瘫的味,优雅却又强悍。按她的话说是也只有顾七七的温柔如水、沉静美好才罩得住左总的寡言面瘫、深沉闷骚。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眼里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早已经形同陌路。 顾七七第一次见到左以墨时,她才17岁,是高二的学生。整天穿着古板的学生制服,扎着个马尾巴青涩得像朵雏菊,却已经透出惊人的美。 而左以墨身形修长,逆光而来,顾七七的心跳便陡然失律。 那年,左以墨21岁,却已经是穿西服打领带,混迹商圈的精英。她和叮当的父亲丁正财,既是合作伙伴,也是朋友,因为叮当回家时发现家里多了个惊为天人的大帅哥,于是缠着丁父撒娇,非让左以墨充当司机送她到学校。 16、7岁的少女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在那一日校园的林荫道上,一见左以墨就动了心的,远不止顾七七一个,却只有顾七七幸运的得到左以墨的全部宠爱。 很久以后,叮当问她,“七七,你是不是第一次见到左总就觉得他是对的那个人?” 顾七七摇头,在开始之初,她以为她对左以墨的感情只是迷恋。那种迷恋就好像孩子迷恋童话,她只是觉得那一日的左以墨仿若童话中走出的王子,没有女孩会不怦然心动。 迷恋,却又惴惴不安的想要靠近,但又害怕那层神秘迷雾散去,王子就不再是王子。 17岁的心动很朦胧也很美好,那种感觉难以触摸难以掌控,而那个时候的顾七七,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站到左以墨身侧。 真正认定左以墨就是对的那个人,是在半年后,顾家的那场车祸发生。 第五十章 我爱你 那个时候顾父突然被外派到美国分公司工作,顾母犹豫再三还是放心不下身体一向不佳的丈夫,决定一同前去。 车祸发生当日,是他们出国的前一天,顾家父母特地去学校接回宝贝女儿一起用餐开出国前的最后一个家庭聚会,却不料在回家的路途中与一辆卡车相撞。车头扁了,司机当场死亡,而顾父顾母同时被甩出车外,顾七七爬出车外后昏迷。 被送到医院后,她的脑袋上缝了十七针,左臂骨折,全身多处软组织损伤,在加护病房昏昏沉沉,几度因为害怕失去父母而落泪时,陪在她身边的,都是不知道打哪得到消息赶来的左以墨。 他并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只是在每一段可以入内探视的时间紧握着顾七七的手,无论她清醒与否,都静静的重复一句,“不要担心任何事,好好养伤,我向你保证一切都会好好的。” 即使是那样的时候,左以墨的语调仍是没有丝毫起伏,听不见温情,也感觉不到慌乱,却奇异的给了顾七七支持下去的力量。 因为他的出现,支撑起了那个顾七七以为会完全坍塌的世界。 两个月后,顾七七顺利出院。一切也的确如左以墨所说的——好好的。 父母仍在,也已经去了美国,只不过因为车祸原因推迟上任时间,还在美国的医院接受治疗。顾七七落下的功课也被左以墨请的家教给补上了,她仍然是当初那个品学兼优的校花,唯一不同的是,她跟左以墨在那两个月期间变得熟悉了。 再后来,顾七七听到了这样一个故事——他向她求婚时,只说了三个字:相信我;她为他生下第一个女儿的时候,他对她说:辛苦了;女儿出嫁异地那天,他搂着她的肩说:还有我;他收到她病危通知的那天,重复地对她说:我在这;她要走的那一刻,他亲吻她的额头轻声说:你等我。这一生,他没对她说过一次“我爱你”,但爱,从未离开过。 那是在网络上看到的一段微小说,故事很简洁,却道出了什么,而顾七七从这个故事中,茫茫然的领悟到左以墨没有说出口的那句“我爱你”。 她用一周的时间来理清自己对左以墨的感情。 一周后,在左以墨再度来到这个城市,与丁正财在公司商谈合作细节时,从叮当那里得到消息的顾七七生平第一次翘了课,不管不顾的奔到丁正财的公司去。 那是她长那么大以来最疯狂的一次。 因为她打断了公司会议,当着丁正财和他底下数十个员工的面,红着脸站在左以墨面前说,“我……我喜欢你。” 她推门而入的时候,带入了一室阳光,嫣红着脸,绞着手指羞答答的站在左以墨面前,吞吞吐吐的四个字听到了左以墨耳里却比任何任何的字眼都还要美好还要蛊惑。 左以墨的眼底有汹涌的情绪,因为幸福来得太快而有些怀疑。 (无论亲们喜欢文中哪位男主,都请积极投票哦,因为这个投票数有可能影响到结局哦。) 第五十一章 傻丫头 其他人在那个瞬间好像都成了摆设,只有被视线包围的左以墨和顾七七,他们周身甚至晃动着闪耀的金光。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中。 顾七七的手指在窒息的等待中渐渐收紧,她看到了左以墨眼底的幽邃却无法分析出什么,而他始终没有任何变化的表情也让顾七七原本的勇气一溜而光。 她突然觉得难堪,难堪得再没有力气维持笑容仰着头等待他的回应。可,就在她泄气的垂下脑袋时,左以墨动了。 他伸出手,勾起了她小巧精致的下巴。他指间的温度让顾七七莫名一颤,下一秒,那张足以令所有女人疯狂的俊颜一点一点的在她的瞳仁中放大。 他在那么多人面前吻了她,吻得小心翼翼充满怜惜。直到顾七七浑身酥软不自觉的瘫在他怀中时,他才陡然伸手锁住了她的腰身,薄唇附在她的耳际,低低的呢喃。 不是“我也喜欢你”,也不是“我愿意接受你”,而是一声声动情而充满眷恋的——“傻丫头”。 没有错,顾七七和左以墨之间,最先告白的,是她,甚至于相处五年多来,一直在说“我喜欢你”“我爱你”的人都是顾七七。 而左以墨,从来就不曾将那样浅白却也甜蜜的字眼说予她听,他说的最多的,是简简单单却又意义无限的——“丫头”。 丫头…… 曾经顾七七以为那两个字就代表左以墨全心的爱恋和不说出口的承诺,却不曾想,也许一切只是她的自作多情。 顾七七在闷闷的心痛中将自己抽离过去的记忆,细指在键盘上跳跃,给叮当回了长长的邮件,只是这封邮件里,再也不涉及任何关于左以墨的字眼。 邮件刚回复没多久,太子突然敲了房门探头进来,“小宠物,出来准备进补。” 顾七七扭头时看到他手里端着一个瓷碗,碗上蒸蒸冒着热气,他的脸在雾气中浅浅的笑,咧出一口白牙。她愣愣的想,这妖孽不去拍牙膏广告太可惜了。 随手关了电脑后,她出了房门,坐在电视墙前一边喝着太子端来的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熬煮的汤汁,一边瞅着太子爷在一旁死命按着遥控器。 偶像剧他不看,动漫他不看,电影他不看,娱乐新闻他不看,社会新闻他不看,访谈节目他不看,科学解说他不看,动物世界他不看,就连魔术解密他也没兴趣…… 几百个节目一个一个的轮番按过去,却没有任何一个引起太子的兴致。 顾七七见他闷得可以,忍不住问了,“太子哥,你咋了?” 这四个月来顾七七虽然住在太子的别墅内,可在屋内见着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平日里这电视墙就压根只是个摆设,佣人不敢看,她也不爱看,太子则从来不看。 可今天他却是反常得很,有时间端着补汤督促她进补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诡异的坐在她身侧,一副想看电视但又极其烦躁的样子。 第五十二章 老巴巴 “没什么,无聊而已。”将遥控器甩入软沙发,太子皱着眉回答。顿了一会又突然抬眸,目光灼亮的看着拿过遥控器瞎按的顾七七,问了句,“汤喝完了没有?喝完了跟我去酒吧。” “……” 还去酒吧?!她去酒吧不是差点被迷奸就是差点被砸破了头,他还让她去?是嫌她命太长了? 顾七七皱眉,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太子却已经开口堵死了她,“我是在命令你,不是在征求你意见。” 于是,没有自由的某人乖乖的回房间换了衣服,趁着天色黯淡钻入太子爷的名贵座驾,一同去了酒吧。 这一次去的又是另外一家酒吧,名字挺特别,叫——老巴巴。 进去后发现这酒吧跟以往太子带她去的酒吧有所不同,装修没那么奢华气派,却自有浪漫格调,地方不大,人也不算多,舞台上有对男女正在跳煽情火热的粘巴达。 这要是在某些酒吧跳这种舞,到最后肯定会直接演变成现场活塞运动,可,在这里,顾七七感受到的不是情欲不是疯狂,而是一种很舒心的自在感。 她跟着太子在角落的位置坐下,很快的就有人过来打招呼,“太子哥,是不是又来了弹奏的兴致了?您不来,那架Steinway都没人敢去弹,可寂寞得很呢。” 太子笑着挥手,“约浪他们呢?都没来吗?” 那人笑,“来啊,隔三岔五的就来,可都没好意思去碰那琴,都眼巴巴的等您再过来让大家一饱耳福呢。” “嗯。我一会上去。” 待那人走开,太子扭头看顾七七,“待会儿你想唱什么歌?” “呃?” 顾七七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眨眼,而太子促狭一笑,“忘记告诉你了,每一个来老巴巴的客人都得上去表演一个节目。” 这是什么怪规矩,来消费还得上去表演?顾七七在心底咕哝,面上却是皱着鼻子回道,“那也没规定非得唱歌吧?” “是没规定,但,除了唱歌,你还能表演什么?”太子挑眉,眸底有几分故作的轻视。 哼,竟然小看她! 顾七七下巴一扬,直接顶了太子一句,“不好意思,太子哥,我正好也会弹钢琴。” 话音刚落,台上那对跳粘巴达舞的情侣正好跳完下台,顾七七直接起身,走向那架角落里的白色Steinway。 五秒钟后,一阵明朗、流畅的旋律自她指尖流窜,她弹的竟是肖邦的《幻想即兴曲》。这曲子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没有个9级10级的弹奏水平很难弹得好它。 可顾七七不止没有弹错任何一个音符,而且音乐表现力奇佳,极具感染力。 一曲弹歇,掌声如雷。 太子在掌声中也走上台,坐到了顾七七身侧。顾七七下意识的就要站起身来,却被太子拉住了手,他邪笑着将唇凑到她的耳侧,说,“有记者在,咱们趁这个机会多制造点话题吧,影视新人。” 顾七七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已经握着她的手放到黑白琴键上,“李斯特的《爱之梦》,你会弹吧?” 第五十三章 搏的就是出位 “会。”顾七七下意识的点头。 “那就好,咱们来四手联弹。” “……” 那一晚,太子拉着顾七七在老巴巴弹了一夜的琴。李斯特的《爱之梦》,拉威尔的《圆舞曲》,雷格的《五首风景画》…… 优美的,轻快的,哀伤的……各类的曲子一曲接连一曲。 四手联弹需要的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弹第一曲时,因为是两个人第一次合作,感觉抓不太对,表现差强人意,但连续几首曲子下来,渐渐找到了默契感,琴声也就越来越和谐美妙。 期间几次掌声雷动,老巴巴俨然成了顾七七和太子的一个小型音乐会所。两个人并肩而坐、四手联弹的画面也秒杀了运气奇佳、在这里偶遇他们的八卦记者无数的底片。 直到深夜十点整,顾七七琴兴消退,提议离开。太子同意,经过吧台时看到调酒师询问的眼神投向在场的记者,他挥手,以唇语告知对方无需插手。 对一个刚入道的新人而言,想要尽快被大家熟知,光是长得漂亮是没有用的,因为演艺圈从来不缺美人,演艺圈缺的是足够的话题性甚至是争议性。 一个艺人她可以不漂亮,可以演技不好,可以唱歌跑调,但不可以没有话题性。因为没有话题性就意味着会被忽略,一个被忽略的艺人是不可能得到太多关注,更无法赢得粉丝的喜欢。 相反的,版面搏得多了,关注度上去了,名气打响了,号召力提升了,那么即使演技不咋的,还是不需要担心无人买单。否则丑陋可笑如凤姐,何以众所周知? 这年头,搏的就是出位。 车上,车窗半摇下,冷风灌入,顾七七牙齿打颤的瞪视着太子的英俊侧脸,显然,对于太子将她与凤姐相提并论十分火大。 “就算要制造话题性也没必要以这种方式吧?那些八卦记者捕风捉影的本事一向高超,天晓得正常的四手联弹到了他们笔下会演变成怎样不堪的事实。” 顾七七相信这些太子肯定比她还清楚,可是他却故作暧昧,放任记者“啪啪啪”的拍照。明显就是找乐! 太子笑,趁着等红灯的空档扭头看她,“小宠物,你以为那些被称为‘金童玉女’的明星就真的洁白无瑕,被称作‘花心大少’和‘浪荡女子’的人,就一定是肮脏的吗?乖,别傻了。” 说到最后,他甚至伸手过来摸顾七七的头,眼神宠溺而玩味,好似顾七七真是他养的一只傻里傻气的小宠物。 顾七七也懒得抗议。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还是压不住满心好奇,仰头问了他一句,“太子哥,为什么你会想把我捧成大明星?” “跟朋友打了个赌,半年内捧红一个新人。” “……” 不愧是家有金山银山的二世祖,就连打的赌都是平常人望尘莫及的高境界。顾七七彻底服了,却忍不住又多问了句,“那为什么选择我?” 他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性感尤物,照理说也轮不到她啊。 太子沉默了一会,突然回道,“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哪有很多,只不过才两个……”顾七七咕哝,见他无回答的兴致也就作罢。 第五十四章 各退一步 车子从隆海南区的路段经过,百无聊赖将视线定在车窗外头的顾七七发现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居然遇到了三起疯狂械斗。 那些染着花花绿绿发色的少年手持着砍刀甚至是斧头在街头打斗,虽只是在车上一瞥而过,顾七七还是不免为那样的疯狂场面而浑身颤栗,皱着眉咕哝了句,“南区不是号称隆海治安最好的分区吗?怎么今晚这么反常?” 她并不知道,南区不是今晚才如此反常,是这几天都这么反常。反常原因是在医院那晚太子爷说的那一句“我不追究任何责任”,她和南区所长则都是导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太子也不打算说,只是她话音刚落,他的手机铃声也正好响起。 打电话的人是陈允,语调带着明显的得意,“太子哥,这几天南区所长天天到我们酒吧,求着我们帮忙跟你说说情,现在还在呢。你要不要过来看看他那个傻样?” 太子瞥了一眼手表,弯着嘴角回了声,“好。” 车头一调转就往卡斯蒂酒吧开,顾七七不明所以,“怎么又调头,你有东西忘了拿吗?” “时间还早,带你去其他酒吧溜溜。” “……” 到卡斯蒂时,门口有一堆醉汉瘫坐着不知道在傻笑什么,手中的打火机一明一暗的,映衬着他们被酒气熏得通红的脸。 那一日差点被酒瓶当头砸中的恐惧感犹在,顾七七站在那群醉汉的五米开外,迟迟没有迈出脚,微凉的小手却突然被太子牵握住,他掌心的热度传导给她,脸上的笑容邪魅中又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场,“小宠物,在我身边你不需要害怕什么。” 顾七七看了他一眼,终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只沉默的与他并肩进入卡斯蒂。 与盛世妖娆相比,卡斯蒂的装潢远远不上档次,地方甚至还不如盛世妖娆的三分之一大,可是这里的客人却一点也不比盛世妖娆少。 太子带着顾七七坐到吧台前不久,陈允就出现了。他脑袋上仍旧缠着纱布,可手里却十分潇洒的拿了个酒瓶,与太子酒杯相碰后,他很豪爽的将一整瓶酒一饮而尽。 顾七七想提醒他伤口未愈合前最好少喝酒,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任由他和太子在那里交头接耳,她自己则跟调酒师要了一杯温开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直到那所谓的南区所长发现了他们的身影,小跑着过来。 “程先……”一开始,所长似乎想称呼太子为“程先生”,可当太子抬眸,随意的瞥了他一眼后,他又倏的改口,“太子,你……您现在有时间吗?可不可以赏个脸,和我到二楼包厢聊聊?” 太子挑眉,不看他只看着自己手中那杯橙黄色的酒液,“所长有什么话在这里也一样可以说。” “这里人太多,音乐又大声,所以……” “听起来所长似乎很不喜欢这种场合,那又何必天天光临呢?是希望帮我多做业绩吗?” 太子此言一出,那所长脸上强装的笑容就弱掉了,他垂于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眸底多了怒意,语气也冷硬了些,“太子,我想你很清楚我来的原因。希望我们都能各退一步,别搞到最后彼此都难看。” 第五十五章 我不保证他的安全 那所长话音刚落,太子就笑了,而陈允则直接将酒瓶往地上一砸,在所长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时,他的身后有数十名壮汉围了上来。 他们的眸中都带着杀气,瞪视着已经变了脸色的所长。 太子低着头,漫不经心的为自己点了烟,直到现场的音乐声被人掐断,很多不明所以的人都朝他们所在的方向望来,他才抬头,眸底是让人遍体发寒的冷意。 那所长身子不受控的哆嗦,却仍逞强问道,“太子,你想怎么样?别忘了我是……” “啪”,一声玻璃的碎裂声打断了所长的话,太子站起身,他的嗓音低沉却透着危险,“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什么吗?一是不自量力的人,二是敢出口威胁我的人,你真厉害,两样都占全了。” “……” 混着烟草味的薄荷香逼近所长,太子细长的丹凤眼中有着恶意的光芒,“你想知道我都是怎么对付这种人的吗?” 南区所长没吭声,但坐在一旁的顾七七很明显的看到自他额际滑落的冷汗和瞬间发白的脸色。她有些不忍,却又深知这样的场面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她毕竟只是一个抵押了自由的人。 她垂头苦笑,而那所长还在垂死挣扎,“我……来之前有通知警局的人,如果我没有安全离……” 同样没让他把话说完,太子出声打断了他,话却是对陈允说的,“现在就给警局打电话,告诉他们所长在我这里,我不保证他的安全。” 最后一个字出口,太子的右拳也跟着甩出,毫无准备的所长被他一拳直接给甩到了吧台上,一声闷哼后,所长扭头吐出了一口血沫子,血沫子里还有三颗掉落的牙齿。 好重的拳头,这太子爷的手还真是允文允武。顾七七暗叹,眼角余光却瞧见所长随手拿起他左侧的一个酒瓶朝太子的脑袋砸去。 “小心……”她下意识的惊呼,而太子身形一侧,在躲过那个酒瓶的同时抬脚将所长踹着趴到了地上。 所长手中的酒瓶撞击地面后碎裂,而顾七七极其倒霉的被飞溅的碎片扎到了手腕,她瑟缩了下,想按住了伤处止血,却忘记了碎片还扎在手腕上,她一按下,碎片就越发刺入血肉,尖锐的痛感让她的脸色发白。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太子几个跨步上前,捧起她的手腕查看,见鲜血直流,眉心倏的蹙起。顾七七有些不自在,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扣住。 将顾七七细白染血的手腕抬高些许后,太子小心翼翼的以指挑开伤处的碎片,舞台的灯光正好打在他脸上,那一瞬间,他脸上不自觉流露的温柔和怜惜让顾七七有些发愣。而她不知道,在其他人眼中,她和太子面对面而站的画面有多和谐多美好。 “去医院。”只是众人还没从愣怔的情绪中抽离,太子已经开了口,声音带着薄怒,狠狠剐了所长一眼后,竟直接拦腰抱起顾七七。 “太子哥,我脚没受伤,可以自己走。” 顾七七在他怀里扭动,却被他抬眸一喝,“不许动。”说罢又扭头朝陈允吩咐道,“将他给我拖到地下拳场好好‘问候’。” 第五十六章 凌夕 医院。 伤口被细细清洗包扎后,顾七七被强迫送到病房输消炎液,太子坐在一旁,指间夹着烟,却迟迟没有点燃。直到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太子走出病房后才接起,低低的唤了声,“然叔。” “小希哈,听说你跟南区所长杠上了?”手机那头的然子问了声,在听到太子肯定的回答后又道,“给然叔个面子,别跟他计较了成不?你然叔最近泡上的妞,正好是那老不死的干女儿,这女人现在在我别墅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你看……” 二十年前,然子是隆海最风流的扛把子,二十年后,然子仍是隆海屹立不摇的风流标志。 太子轻叹,好一会才回,“好,然叔的面子我一定会给。” “哈哈,谢了哈。你这小子,总归没白疼你,那先这样,我去哄女人去了哈。还有,什么时候有空和我去趟卧龙呗,听说灰狼那小子最近找了一批女人,个个如花似玉……” “好。有空一定陪您去。” 太子挂断了通话回到病房时,一抬眸就对上顾七七隐含担忧的双眸,他嘴角笑意更深,也不说话,只是到病床侧坐下,也随手点燃了一直被夹在指间的香烟。 直到顾七七的手伸过来扯他的袖口,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太子哥,你不会真对那个所长怎么样吧?” “你说呢?”太子不答反问。 “……” 她要是知道,哪还需要问。顾七七眼神透着委屈和控诉,嘴儿无意识的半撅着,逗得太子又是哑然一笑,“放心吧,杀警的罪名不小,我怎么可能轻易去犯?” 他是出身黑道,但绝对不是杀人狂,而且除了杀害对方外,他有的是让对方生不如死的手段,何苦一定要沾血惹得满身腥呢? “那也不能把人搞得半死不活呀。”顾七七又咕哝。 “知道了。”太子低应,当着她的面拿出手机打给陈允,吩咐他即刻送那所长回家,手机那头的陈允愣了片刻,还是乖乖的应了声好。待通话结束,太子才晃了晃手机,挑眉问,“小宠物,这样放心了没?” 听出他语气中若有似无的调侃,顾七七也不恼,甜甜一笑后回道,“满意了,太子哥。” 那笑容硬生生的让太子的心跳快了半个节拍。 他偏头咳了一声后,又道,“我让凌夕亲自操刀帮你写了几首歌,你明天开始到录音室报到。等歌曲录完了就准备拍MV。” “……凌夕?”那个在整个亚洲都非常有名的音乐创作总监?太子居然请得动他,而那么大牌的他,居然愿意为她亲自操刀写歌?顾七七表情难掩诧异,不得不再一次暗叹太子爷对于打赌之事的“重视”。 太子表情不变,很平静的说出另一个事实,“你为《地狱天使》录制的主题曲我有拿给他听了,他对你的歌声很是赞赏。” 也很喜欢你的长相。 这后半句,太子没有说。对于凌夕几次提出要与顾七七面谈的要求,他都拒绝得彻底。开玩笑,他的小宠物岂容他人观赏逗弄,别说凌夕不行,就是凌夕他大爷也不行! (亲们积极留言,积极给我推荐票吧。我要动力,动力哈……) 第五十七章 阴魂不散 打完点滴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顾七七虽然睁着眼,可眼底已经掩饰不住疲乏和困顿。太子脱下外套,弯身将顾七七抱起,在她下意识抗拒的同时,将还带着余温的外套罩住她的肩头。 然后,他的下巴抵在了顾七七的头顶。夜色中,她听到太子低沉而诚恳的声音,“对不起。” “嗯?”顾七七低应,仰头看他的眸子中有着些许疑惑。 太子没再说话,只是低头轻轻的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顾七七顿时石化,而太子也不理会她傻乎乎的样子,弯身将她塞入车内。 一路飞驰,到家的时候顾七七已经歪着脑袋陷入沉睡,嫣红的唇微微张着,吐露着香甜的气息,太子很有冲动扑过去吻她,可是见她睡得深沉却又舍不得打扰,终究还是认命的将她抱起回别墅。 睡梦中的顾七七感觉到颤动,皱着眉将脸埋入他的胸膛,却在太子不自觉微笑的时候,呢喃了一句,“以墨,不要吵我嘛,我好困。” 声音糯糯的,听得出明显的撒娇之意,却让太子的脸瞬间阴沉。左以墨,你真他妈的阴魂不散!这一刻起,咱们的太子爷下定决心要讨厌那个姓左名以墨的男人,时限是一辈子。 翌日。 顾七七醒的时候太子据说又出了差,而佣人已经替她准备好大碗的补汤,“是太子爷吩咐的,说你受伤失血,多吃点补品才能补回来。” 别无选择,顾七七在喝完了牛奶,吃完了三明治后,又喝下了一大碗的补汤。而后不到半个小时就被通知要去录音室,说是所有人都在那里等她了。 接下来是很忙碌的一个星期。 忙着听歌曲小样,忙着和工作人员沟通,忙着录制歌曲。 凌夕为她写的歌总共四首,曲风偏温婉抒情又带着凌夕式的禅意,不算难唱但听起来就是觉得很窝心很动听。四首歌曲录制完,再加上《地狱天使》的主题曲《罂粟》,已经足以制作一张EP。 在别墅休息一日后,助理通知顾七七准备好行李,要去法国拍摄MV,同时,顾七七得到一个惊悚的消息,这一次担任她MV男主角的人,竟然是凌御风。 那个红透亚洲的天王巨星,居然甘愿做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演艺圈新人的MV男主。这样做的结果是,就算她的歌很难听,但有凌御风助阵也绝对不用担心销量问题。 这难道又是太子哥的安排? “不是。这一次合作是凌御风透过经纪人主动提出的。他说他很欣赏你的演技,也很喜欢你的歌声,很希望与你多合作,就算是当MV男主也觉得荣幸。” “……”她何德何能啊? 挂了与助理的通话后,顾七七翻找凌御风的手机号拨打过去,却一直无人接听,“也许是在拍戏或者录制节目吧?” 顾七七喃喃自语,索性放下手机开始认命收拾出门的行李。 同一时间,左以墨正在飞往台北的飞机上。他选择的是头等舱,偌大的空间内只有他和两名助手,还有后来加入了一个白衣少女。 第五十八章 温柔 看得出那女孩是个话痨,也很胆大外向,完全不惧左以墨冷若冰山的神色和两名助理凶恶的表情,拿着耳机带就凑过来,“哥哥,要不要听音乐?” 未等左以墨拒绝,又道,“很好听的哦,你不听会后悔一辈子的。” 说完就径自将耳机塞到左以墨手中,又冲着左以墨咧出一口白牙,讨好甜美的姿态让人不忍心拒绝。 “谢谢。”左以墨低语,出乎两名助理意料的将耳机戴起,而后闭上眼靠在椅背上。 耳朵里充斥着阿信温柔到喧嚣的歌声,吟唱着—— 不知道 不明了 不想要 为什么 我的心 那爱情的绮丽 总是在孤单里 再把我的最好的爱给你 …… 心脏处,猛的抽疼起来。 这首歌,左以墨是听过的。在三年前的七月。 那个时候的他,代表纪正豪去欧洲争取一个公司新项目,顾七七则被叮当拉着一起去看五月天的演唱会。 耳旁的歌声和记忆中的歌声缓缓的重叠。 左以墨仿佛又听到了顾七七糯糯的带着思念和委屈的嗓音自手机的另一端传来,“阿信说要打电话给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和他分享这一首《温柔》。以墨,我最喜欢的,是你。” 手机那头,他猝然握紧了手机,却没有说话。直到顾七七怯弱的嗓音再度传来,“我打扰到你工作了吗?” “没有。”他低应,不动声色的朝身边的人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后,握着手机离开会议室,留下一室自各国赶来的精英团队。 阿信的歌声混着现场的尖叫还有顾七七低不可闻的轻叹,全都透着手机传导到左以墨的耳中、心中。她不再说话,左以墨也没有再开口,只静静的屏息,陪她听着那一首《温柔》。 走在风中 今天阳光 突然好温柔 天的温柔 地的温柔 像你抱着我 然后发现 你的改变 孤单的今后 如果冷 该怎么度过 天边风光 身边的我 都不在你眼中 你的眼中 藏着什么 我从来都不懂 没有关系 你的世界 就让你拥有 不打扰 是我的温柔 不知道 不明了 不想要 为什么 我的心 明明想靠近 却孤单到黎明 …… 直到一曲终了,现场尖叫和掌声再一次喧嚣。顾七七的情绪也终于溃堤,抱着手机呜呜的哭出声来,“左以墨,我想你,很想很想你……” 仅这一句,就让左以墨所有的理智消失无踪。 他撇下了随行的工作人员,撇下正在商谈中的项目,撇下纪正豪交代他要做好的一切,动用私人飞机,以最快的速度回国。 所有人都对他的反常感到吃惊,只有梁天磊明白,顾七七对左以墨的影响力之大。 回到隆海时,已经是翌日早晨。和叮当走入校园的顾七七,一见到他伫立的身影就完全变成了泪人儿,冲上前搂着他的腰在人来人往的林荫校道上开始呜咽。 左以墨并非是擅长安慰的人,也说不来甜言蜜语,只是轻叹着,低下头一下一下的吻着顾七七的眉心和泪痕,满眼都是心疼和愧疚。直到顾七七情不自禁的仰头,嫣红的唇瓣微启,左以墨才低头与她唇齿相依,热烈拥吻。 清晨的阳光打在他们身上,满目金光。过往的摄影团成员情不自禁的按了几次快门,王子公主热情相拥的一幕便成了那一年学校摄影展最让人惊叹的作品。 第五十九章 自由 耳机里,阿信的声音犹在。 他说,“如果有一天,你所深爱的人要离你而去,这时候你会苦苦的哀求他留下来陪你,还是你会让他去找寻属于自己的幸福?如果是我,这是我的答案:我会说——我给你自由,我给你自由,我给你自由,我给你全部全部全部自由。” “我还给我爱的人自由了……”音乐声中,身侧的少女突然落寞了表情,低着头呢喃,在左以墨睁眼望向她时,又抬头故作笑颜,“哥哥,我有很爱很爱很爱的人,可是,我离开他了,你会说我傻吗?” “……” “其实我不傻的,我比谁都聪明,连他也说我古灵精怪。可是怎么办呢?他跟我在一起要承受很大的压力,本来是那么自由不羁的一个人,却要为了我去学习那些他根本没有兴趣的东西,因为我爱他,所以剥夺他的一切,这样的爱,是对的吗?” 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猝然对上左以墨的黑眸,明明透着迷茫和哀伤,可少女的嘴角却仍上扬着弧度,“他最喜欢我笑了,说只要我觉得开心,那么他做什么都好。所以我告诉他,我不爱他了,我要他放弃我,让我开始新的生活。我不要他困在我们的爱情里,我要他跟以前一样幸福……放弃这段感情,是我能给予他的最后的温柔,他那么好,一定可以遇到一个比我更好,也能给予他更好生活的人。”顿了顿,少女又道,“哥哥,你能明白那种感觉的,对吧?” 左以墨久久无言,只低着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随即抿紧渐渐发白的唇。他的左手则一直握拳抵在左腹部,让原本平整的布料多了一些些皱痕。 胃很疼,像火在烤,像针在刺,可是再疼,也疼不过他的心。 顾七七的身影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来回奔跑,那种很爱她却已经无从挽回的痛苦时时刻刻折磨着左以墨。他并不明白少女所说的那种感觉,一直以来,他总以为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点,他就能够一直一直拥有顾七七。 尽管这种拥有让他五年来一直在愧疚、惶恐中度过,可也正因为拥有顾七七,才让他体会到那种极致的幸福和简单的快乐。 这一辈子,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顾七七冲入会议室,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他说“我喜欢你”时的画面。没有人知道,顾七七当年的那四个字,在左以墨的心中究竟掀起了怎样的滔天巨浪。 那一刻,就注定了他的沦陷,注定了左以墨终生要染着这种叫顾七七的毒瘾,再无戒掉的可能。而顾七七所给予左以墨的一切,更是他这么多年坚持生存的信念和动力。他根本不想有放开她的可能,可是…… 白衣少女刚刚轻轻浅浅的一席话,却又让他动摇了信念。因为很爱对方,所以更应该放手,是这样吗? 冷汗顺着他的额际滑落,胃部和心脏处的疼痛几乎超出了左以墨的承受范围,他紧蹙着眉,满眼的痛楚再无从遮掩,“我真的该还她自由吗?” 像是在问那陌生的白衣少女,又像是在自问。下一秒,却有一股腥气直涌上喉头,左以墨掩住嘴,以最快的速度起身走向洗手间。 一直盯着他背影离开的少女,原本忧伤而倔强的眸子在弯身捡起被不经意扯到座椅下的耳机带时,掠过一抹深不可测的幽光。 第六十章 夭折的暗杀 十分钟后,左以墨回到座位。 脸色惨白,唇色白得几近透明,额头全是冷汗,看得出来他很不舒服,可即便如此,他的背脊仍挺得僵直,在原位坐定后,接过身侧助理递上的药,服下后便一直闭眼保持沉默。 白衣少女看了他好一会,终还是没有上前再打扰他,只是低着头,一遍一遍的循环听着那一首《温柔》。 同一时间,香港某私人俱乐部的包厢内。 一名男子捧着酒杯,语气阴森森的的,“难得啊,你这次居然这么压得住脾气。我还以为你会趁机将纪氏搅得一团乱。” 他对面的男人低笑,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后才道,“放心吧,我怎么可能让您失望呢?” “听起来,你似乎早有安排?” “当然,也许再一会就有消息了。” 半个小时后,飞机安稳的降落在松山机场,作为头等舱乘客的左以墨、白衣少女优先下机,却也没有再做交谈。 机场大门口,远看着左以墨与两名助理驱车离开,白衣少女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五十万定金我明天之前会汇还给你。” 手机那头的人微愣,好一会才道,“怎么,你失败了吗?” 少女轻笑,语气却难掩狂妄,“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我有失败的记录?” “既然如此,为什么退还我定金?” 手机那头的人声音又低沉了几分,语气中有一丝恼怒,却无法吓到白衣少女,她随手招了辆的士上车后回道,“这笔生意,我不愿意接了。” “什么意思?” “那男人长得挺漂亮的,杀了他太可惜了,所以我决定留着他让广大女性朋友得以一享眼福。”她季娃娃可是很会为国民女性着想的。 与她通话的人差点被她这一句话噎死,好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这算什么理由?你要觉得钱不够我还可以追加一百万,你必须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顿了顿,未等少女回话又道,“季小姐,请别让我对鬼影失望。传言中,鬼影可是从未吃过败仗的黑暗组织,难不成……” “那这次就当鬼影败了呗,反正我也不稀罕鬼影名号怎么样。”少女甩出这一句后,果断的挂断通话,随即将手机往窗外一丢。 再回过头时,她的眼底又涌现了似真似假的落寞和哀伤,脑海里,关于另一男人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心里被苦苦压制多时的委屈苦楚也在瞬间爆发,幽幽眸子泛起了水光,在眼泪流下之际,少女在心底低骂了一句——混蛋左以墨,谁允许你露出和他一样的眼神。 那样绝望而痛楚的眼神,瞬间就瓦解了季娃娃在最初想要暗杀他的决心。想想,爹地说得对,她果然并不适合当一个杀手,却偏偏出生在一个危机四伏、血腥弥漫的家族。 哎,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另一头,刚刚到分公司的左以墨就召开了紧急会议,对于自己莫名其妙避过一场暗杀仿若无所察觉,也或许,他是根本不在意。 第六十一章 三生有幸 法国南部,尼斯。 蔚蓝海岸上,顾七七的MV正在拍摄当中。 她穿着纯白的长裙,嫩白的裸足在软绵绵的沙滩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眼前是一个很特别的海湾,阳光明媚,近海岸的地方有几块巨大的礁石,海水在礁石上击出浪花。 层层绕绕的雾霭中,海水由天蓝、浅蓝、宝蓝一路过度到耀眼而迷人的深蓝,帆船穿行其中,不远处还有几艘游轮,整个海岸美得让人窒息。顾七七在画面的正中央,不知何时已经停住了脚步,面朝着海滩似乎在想着什么,长至腰间的黑发和纯白的裙摆在微风中飘扬,整个人都透着宁静而独特的美。 直到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叫唤,顾七七猛的回头,在见到凌御风朝她快速奔去的身影时,倏的勾起唇角。那种温柔而掩不住欣喜的浅浅笑颜,瞬间击中了每一个人的心。 下一秒,顾七七就被凌御风抱入了怀中。他低头,而她仰头,两个人的脸只距离不到两公分,明媚的阳光就从两人间的那一点点缝隙洒下,金光耀眼,海水深蓝,都不及顾七七美眸中那一抹温柔之光。 “好!你们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导演激动得大喊。 凌御风闻言浅笑,顾七七则低头退出了他的怀抱。那头的工作人员又唤,“你们快过来看看你们自己的表现,啊啊啊,连我都要被感动了……” 两人过去看摄影机的回放画面,画面中顾七七的眼神中温柔尽现,而凌御风的眼神则充满爱意和怜惜,加之两人身后的蓝色海岸线,以及浪花激荡的声音,看起来的确美好得不可思议。 “能跟你合作,我简直三生有幸。”凌御风看后夸张的开口。 顾七七被逗笑,“亚洲天王对我说这话,是要折煞我吗?” 话音刚落,凌御风的助理就凑过来了,手里拿着手机道,“苏小姐的电话,说非要您亲自接不可。” 话是对凌御风说的,可那助理的视线却落在顾七七身上,仿若还带着敌意。顾七七大抵明白他口中的“苏小姐”指代何人,也就知趣的点头回到保姆车上补妆换衣准备拍下一组镜头。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化妆师在上车后热情的为她打气,“顾小姐,你要加油,我觉得苏晓菲还没有你漂亮呢,而且她脾气又大,久了之后没人受得了她的。我看风少对你也很有好感,你再努力努力,说不定风少就是你的了。” “……”显然这个化妆师是有看到国内一些娱乐新闻的,也真的以为顾七七跟凌御风之间有什么暧昧关系,一番话虽是出于好意,却让顾七七倍感尴尬,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跟凌御风只是很单纯的朋友关系。” “我知道啊。恋人都嘛是从朋友关系开始发展的。顾小姐加油!” “……”顾七七顿时无言以对。 好在,没一会其他人也都陆续上车了,一行人又赶往下一个拍摄点。 第六十二章 咬着我就不痛了 十天后,拍摄工作圆满完成。 一行人回国,不知道打哪得到消息的凌御风粉丝早已在机场守候,一大堆人闹哄哄的,看起来兴致十分高昂。顾七七本打算乔装打扮低调离开,却被凌御风制止,“和我一起出去吧,又不是见不得人。” “可是……”顾七七还想抗拒,但凌御风却猝然伸手搭上她的肩,以不至于弄疼她却也让她挣脱不开的力道“挟持”着她一起出现在粉丝的视野里。 “风少,风少……我爱你。”一大堆的尖叫声挤入耳膜,纵然周围已经有好几名保镖在抵挡着,但被护在中央的凌御风和顾七七两人还是被激动的粉丝给扯到了好几下,顾七七尤其悲惨,一头长发随意披着,推挤间被那些不知轻重的粉丝猛然拽住,头皮便是一阵阵的刺痛。 这还不算什么,更悲惨的是不知道哪位粉丝激动得连饮料瓶都拿不住,茶水洒了一地,顾七七脚下的鞋子又不具备任何的防滑功能,一踩到茶水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 她尖叫着往后倒,而一旁的凌御风见状,忙不迭的伸手去拉。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后,顾七七还是摔到了地上,很庆幸脑袋没被撞疼,倒是左脚踝处传来一阵阵刺痛,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按,却听耳侧传来一道闷哼声。 扭头一看,才发觉自己居然枕在了凌御风的手臂上,他蹙着眉,脸色有些发白。 “快……快送医院,风少和顾小姐都受伤了。”人群中,不知道谁惊慌失措的喊了一句,原本就纷乱嘈杂的机场大厅越发喧哗了。 顾七七根本什么都来不及说,就被其中一名保镖拦腰抱起,凌御风也被另一名保镖背起,一群人风风火火冲出了机场。 一个小时后,顾七七眼含热泪的在医院接受医生的推拿诊断。 这一跤摔断了她的鞋跟,也扭伤了她的脚踝,而为了救她一起跌倒的凌御风状况比她更惨,左手臂肌肉拉伤,脑门因为重重的磕到地板上肿起了包,虽然他一直笑笑说没事,可脸色却一直是惨白的,医生说,很有可能是脑震荡了,已经做了检查,就等结果出来了。 而这会儿,眼看着“惨案”发生的粉丝都还守在医院外头,更有大批记者闻风而来,将走廊堵得水泄不通,也严重扰乱了医院应有的宁静氛围。 连日来的拍摄工作早已让顾七七体力透支,如今又碰上这样的状况,她觉得不止脚踝痛,连头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见她皱眉,陪在一旁的凌御风还以为她是不堪忍受脚踝的疼痛,下意识的就将手腕抬至顾七七跟前,“实在痛得厉害的话,就咬着我的手吧,这样多少能转移点痛苦。” 顾七七一愣,没来由的想起左以墨。 曾经她不小心烫伤了手腕,疼得两眼泪汪汪时,左以墨也是抱着她,温柔的哄她,“丫头乖,别哭,咬着我就不痛了。” 结果那一天,左以墨的手掌被顾七七咬出了血,她内疚,他却笑着说,“丫头不痛就好了。” 第六十三章 我来接你回家 丫头不痛就好了。 那轻浅的七个字仿佛又在耳边回响,顾七七不明白,为什么五年来都是那么怜惜她爱护她的人,会突然变了呢? 她恍惚而哀伤的表情落在凌御风眼底,只觉得心里刺刺的,却是扬着笑颜问了声,“七七,怎么了吗?” 顾七七未答,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不知打哪匆匆赶来的苏晓菲一脸担忧,疾步冲到了凌御风面前,抱住了他的腰,“亲爱的,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苏晓菲的后头,还跟着大批的记者。 在顾七七始料未及的情况下,眼前的镁光灯已经闪成一片,无数的麦克风和录音笔凑到了她面前,“请问对于风少奋不顾身救你,有什么感觉?” “外头有粉丝责怪你是衰神害他们偶像受伤,你如何回应?” “你不知道风少和晓菲是圈内公认的金童玉女吗?为什么会邀请他担当MV男主?” “是想借他的名气上位还是想借机挤掉苏晓菲在风少心目中的地位呢?” “……” 无数个问题“轰”的炸开,顾七七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只下意识的用手堵住耳朵想阻止那些喧闹而犀利的声音窜入耳膜,直到,有一道异常低沉也异常突兀的男声响起。 “小宠物,我来接你回家。” 是太子。刚从金三角回来的他一下机就听到了顾七七受伤的消息,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了过来。也不管外头爆满的粉丝和媒体,他带着两个身高两米出头,体型一个抵俩的壮汉愣是挤出一条道,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顾七七眼前。 顾七七抬眼就见他对自己笑。 笑容依旧是妖孽到没心没肺的地步,黑发微乱,袖口挽得高高的,露出结实的小臂,与两个高他一个头不止的保镖站在一起,气势却丝毫不减。 原本挤成一团的媒体乍见他的出现,都有些发愣,尤其看他两侧站着的保镖凶神恶煞的,生怕惹他们不快会被收拾,一时之间竟都安静了下来。 苏晓菲的头埋在凌御风胸前,眼底有一抹冷光一闪而过,而凌御风则是满眼无奈和抱歉的看着顾七七。 “吓傻了?嗯?”不理会整个病房因他出现而变得微妙的氛围,太子将手中的外套往保镖身上一扔,跨步走至顾七七的面前微微俯下身与她对视,那双细长的丹凤眼中,满满的都是令顾七七心安的笑意和怜惜。 顾七七莫名红了脸,好半响才艰难挪开不自觉与他痴缠的视线,嘟着嘴道,“才没有吓傻,只是他们吵得我头疼。” 话说出口顾七七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许撒娇的意味,脸颊更红,而太子则不由分说将她整个人自轮椅上抱起,“那就回家休息去。” “可是凌御风的检查结果……” 还没出来。 最后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太子已经抱着她走出了病房,所有媒体目送两人的身影越行越远。 直到医生假咳着打破沉默,“凌先生,请随我来,至于其他人,还是请你们离开吧。别扰了医院的宁静。” 第六十四章 遇到海盗 一路被抱着走出医院,大门口不见太子那辆骚包的白色兰博基尼,但多出了一辆更为抢眼的黑色PaganiZondaR。爱车的人都知道,这是全球限量版,全世界也不过十台。 妖孽的太子,奢华的ZondaR,还有怀中楚楚可怜的绝美顾七七,纵然少了那些媒体追踪,还是很难不吸引到大众眼球。 顾七七原本困意横生,脑袋半耷拉在太子的胸膛,但被他弯身放入副驾驶座时,耳旁阵阵不可思议的抽气声还是让她不明所以的睁开双眸,却正好对上了太子的黑眸。 他眸中光芒灼亮,唇角似扬非扬,道,“小宠物你怎么这么笨,走个路都能扭伤自己的脚?” “我……”顾七七本想回话,眼角余光却注意到不停朝车子聚拢过来的人群,其中还有部分不死心追出来的媒体,顿时什么辩驳的心情都没有,只道,“快开车吧,太子哥。” 但她声音刚落,后头的两个保镖已经追上来道,“太子哥,出事了。咱们经过印尼海域的货轮跟海盗进行了正面火拼,船员不是遇害就是失踪了,夫人……夫人也在其中。” 顾七七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太子的动作一顿,表情也瞬间阴寒,“‘也在其中’是什么意思?遇害了,还是失踪了?” “……失踪了。” “‘失踪了’是什么意思?掉海里了还是被海盗劫走了?” “目前还……还…不清楚。” “不清楚就去给我查。”太子冷声一喝,又道,“马上跟玛托拉将军联系,我要他手中所掌握的全部海盗信息,还有,让坤威现在调人过去,在出事领域搜寻,大宝贝要是出事了,那些狗屁海盗老子一个都不会放过!” “是。” 见保镖点了头,太子上车,油门一踩,车子就如一阵风朝前方奔驰而去,差点就撞上了几个意图上前采访的记者。 顾七七下意识的抓住安全带,有些担忧的看着太子紧绷的侧脸。她并不知道保镖嘴里的“夫人”,太子口中的“大宝贝”究竟是谁,但可以感觉到那个人对太子而言的重要性。 可是,货轮遇到海盗,这是多么恐怖的事。船员不是遇害就是失踪,那么,太子在乎的那个人,可还会有生还的可能? 若是被海盗劫走也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存活几率,但若是掉入海中,只怕就…… 她不自觉又看一眼太子抿紧的薄唇,想着他刚刚的那一句“大宝贝要是出事了,那些狗屁海盗老子一个都不会放过”,身体莫名的一颤,却见他掏出手机极快的拨出一串号码。 “马上替我安排,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印尼海域。” 手机那头是道低沉的男音,“太子哥,你冷静点,然爷、狼爷听到消息已经赶去了,他们希望你留在隆海就好,万一夫人出事的消息泄露,也好有个人可以压阵。” “压什么阵?把今天新搞上的军火给我端着,谁敢在这个时候给我挑事,就直接灭了。” “太子哥……” 手机那头的人还想说些什么,太子已经挂断了通话。 第六十五章 我要他活着 感觉到太子的狂躁,顾七七抓握着手指,小口微张凭着记忆中的旋律哼唱着一首舒缓曲调。 直到太子侧头瞥她,“你干什么?” “哼歌啊。小的时候,我每次碰到什么坏事,爹地就会教我哼这首歌,哼着哼着,就会冷静下来。” “你觉得我现在不冷静?”太子挑眉问,未等顾七七回答又径自咕哝,“好像是真的不太冷静。” “……”顾七七沉默,不晓得能回些什么。 安静氛围一直维持到车子开入太子的别墅区,楼下早已有个黑衣保镖等在那里,见车子停下就快速走近,将副驾驶座上的顾七七轻松抱起。 太子没有下车,只是探出头低低的说了声,“乖乖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顾七七点头,看着黑色的ZondaR载着他转眼消失,心里莫名的就有种空落感。但愿,那个人没事,但愿,一切都会太平。 那晚,台北下暴雨。 左以墨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夜风混着冰冷的雨水在他周围肆虐,他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紧紧的粘在身上,将原本温热的皮肤变得冰寒。 本就没有血色的薄唇这会儿已经有些许发紫了,他却仿若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看着窗外被夜风雨水摧残打颤的树枝,眸中的光芒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 多年前的画面又开始在脑海里翻滚起来。 那也是个雨夜。 他满身是血靠在路边的垃圾桶旁,看着阴云满布的天空,感觉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那个女孩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在几个保镖的护持下走到了他的面前。 “大哥哥,你还好吗?”女孩的声音很好听,娇娇柔柔的仿若天籁。他睁眼时只看到女孩的眼珠黑幽幽的发着光,满脸掩不去的好奇和惊艳。 “……”他张口想要应答和求救,但喉头却干渴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倒是一股腥甜迅速涌起,他低头一呕,胸前便又染上了一朵绚烂血花。 下一秒,女孩蹲了下来,她小小的身影罩住了他,温热的小手拿着丝滑的白色手帕轻轻的擦拭他的嘴角,“你长得真漂亮,希望我救你吗?” 发不出声音,他只能点头,但这个细微的动作却牵扯到他背后的刀伤,才刚刚止住的血又开始翻涌。他的全身一阵阵恶寒,强撑的意志渐渐抽离。在完全陷入黑暗之前,只听到那小女孩对着身后的黑衣男子道,“把他带回去吧,我要他活着。” 她要他活着,左以墨就真的活下来了。用强大的意志力和生命力和死神抗争,在加护病房整整躺了一周后才彻底脱离危险。 只是他以为他拥有了生命就能拥有更多东西,却不知道,上帝是很会打算的,他给予你一样东西,也会剥夺你另外一样东西。 他得到了活下去的机会,却失去了真正的自由。 以为是得到了救赎,但其实只不过被换到了另一个生命牢笼。 很久以后,梁天磊问他,“如果可以选择,你还会希望在那个雨夜遇见她吗?” “会。”他回答得没有任何迟疑。 因为,若没有遇到她,他连为自己争取一点点幸福的机会都没有,用自由去换一场长达五年的美好记忆,其实是值得的。 只是他上瘾太深,要戒掉这种美好时就觉得生不如死。 (猜猜那个小公主是谁?) 第六十六章 我们扯平好不好 生不如死。 雨夜中,左以墨疲倦的垂下眼睫,手指却是下意识的摩挲着那始终被自己握在手中的白金色手机。那是三年前他在Vertu定制的晶钻手机,顾七七也有一把,是粉白色的。 他们还设置了情侣号,只不过自从他订婚日起,顾七七的号码就变成了空号,但左以墨还是没有戒掉每天打电话给她的习惯。 以往他总是握着手机听着彼端的顾七七抱着手机絮絮叨叨的说好多事,从她当天几点起床说到晚上吃了什么。他极少插话,总是静静的听,在顾七七“汇报”完一切时,才对她温柔的说“晚安”。 不是没有想对她说的话,却因为不想给她任何的压力和负担而缄默。只听她说,左以墨便知足,便有再面对明天的勇气和信念。可如今,手机那头再也听不到顾七七糯糯的嗓音,只听得到那道冰冷的女声一遍一遍的重复,“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是空号。” 空号,和一颗也许已经不见了的真心,却让左以墨渐渐有了倾诉的欲望。 当雨终于稍稍停歇,光亮一点一点的挤入他的眼眸,左以墨终于将手机凑到了耳旁,在那阵冰冷的女声中低哑的开口,“今天是第一百四十三天,我还在台北,雨看起来要停了。丫头,我还是很想你……” 分开的第一百四十三天,左以墨还在想着顾七七。而顾七七,她在睡梦中一次一次的重放着那一日左以墨亲手为纪妃雅戴上订婚戒指又低头亲吻她脸颊的画面,她从震惊到伤心到绝望到怨恨,佣人端着早餐进来时,只看到她满脸的泪,在半睡半醒间呜咽着“为什么不要我”。 稍候,左以墨换了另一套手工西服,在助理的陪同下离开了酒店,而顾七七在佣人的帮助下坐着轮椅到客厅看电视,很不意外的在某些娱乐频道看到被众多媒体包围着的自己。 画面中,她被数个问题追问得手足无措,而凌御风满脸温柔无奈被苏晓菲紧紧搂抱着,随后赶来的太子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蹲在她面前说了话后将她抱起。 镜头就定格在她被太子抱起的那瞬间,随即是主持人对于他们三人关系一连串的猜测和分析,顾七七对于娱乐圈的捕风捉影实在无语,但想了想还是给凌御风拨了个电话。 手机没响两声就被接起了,凌御风的嗓音比以往沙哑了些,却是一贯的温和,“七七。” “嗯。凌御风,你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有没有事?” “只是轻微脑震荡,已经拿了药,不用担心。”顿了顿,又道,“七七,对不起,是我不好,硬拉着你和我一起面对粉丝,又害你扭了脚。” 语气中满是真诚的歉意。 顾七七忍不住笑,“凌御风,就算需要有人道歉说对不起,那个人也应该是我,要不是我自己不注意给摔了,你也不会为了救我而受伤了,不是吗?” “唔,好像也是,那我们扯平好不好?” “当然好。”顾七七应,看着窗外的暖阳微微眯起了眼睛,心底想的却是太子是否已经到了印尼,是否已经找到那个人。 (这章的左以墨,有没有让你们小心疼下?其实跟左以墨比,希宝宝简直是生活在天堂的。) 第六十七章 只是他的一个赌注 又过三日。 媒体对顾七七的各种绯闻也还是不屈不饶的报导着,顾七七关了手机,每天在佣人的帮助下坐着轮椅从房间挪到客厅里看DVD。 她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太子的消息,尝试着给他打电话,可是手机那头总是提示“你所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问家里的佣人,他们也都不知道太子的消息,只是安慰她,“太子爷做事有分寸,身边又有然爷他们护着,不会出什么事的,小姐不用太担心。” 担心? 她竟已经开始担心他了吗?顾七七恍惚,静了片刻忍不住又问,“太子……他是不是已经结婚了?或者是,有未婚妻?” 她想来想去,能够被他的手下称为“夫人”,又被太子亲昵的喊着“大宝贝”的人,应该是他的女人吧?可佣人却否定了她的说法,“太子爷没有结婚,也没有未婚妻。从熙蝶小姐离开后,他的身边就没有固定的女人了。” “熙蝶?”好好听的名字,顾七七忍不住重念,眼底有着浅浅的疑惑。 佣人微微点头,道,“熙蝶小姐很漂亮,读书好,人又善解人意,太子爷当时可宠她了。本来也说好两人毕业后就结婚的,可是……” 话未说完,电话突然响了。 佣人匆忙起身去接,而顾七七免不了又是一阵恍惚,她有些好奇——太子宠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的?像她这样,接受他的给予,以半年自由换来豪宅佣人侍候,有片酬又有名气,算不算是宠爱的一种? 也许,不算吧。她毕竟只是他的一个赌注。只是后来当眼睁睁看着太子为了保护她而心甘情愿被剁下整只手掌时,顾七七才知道,她不是他的赌注,她是他的劫难,也是他一生的恩宠。 眼睫垂下,她无意识的伸手去揉按自己已经稍稍消肿的脚踝,却听佣人又道,“小姐,凌御风先生打电话来,说是想接您去医院换药,现在人已经在楼下候着,我送您下去好吗?” “……好。”顾七七本想拒绝,但见佣人殷勤热切,又思及凌御风的亲和体贴,自己对于媒体报道的无能为力,索性点头应好。 十分钟后,下楼时她只看到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沃尔沃,车身内敛中带着一丝霸气,凌御风一身黑衣,单手插兜倚在车门口,目光落在远处。听到轮椅的声音,猝然回眸,专注温柔的眼神与顾七七的隔空撞上。 暖暖的阳光洒了他一身,他整个人都在光晕中,神情柔和,脸带笑意,眼底的那一抹温柔专注一如顾七七记忆中的那个黑衣少年。 顾七七的心猛的抽疼一下,见凌御风朝她走来下意识的挤出笑容,心里却不免黯然,她是傻了吧?怎么会差点将凌御风当成了左以墨。 他们一个那么寡言淡漠,一个却俊雅亲和,一个是商场精英,一个是天王巨星,怎么会一样? 凌御风仿若没察觉到她的失落,小心翼翼将她抱上副驾驶座时说,“这两天,脚会疼吗?” “不疼。”顾七七摇头,“你怎么会有空来接我?我以为你会很忙。” “工作都告一段落了,我让经纪人帮我安排两天的休息日。而且我来接你,是有目的的。” “嗯?” “一会你就知道。” 第六十八章 太子归来 顾七七没料到到医院换完药后,凌御风会带她到海边大排档吃海鲜。 看着侍者端上来一盘又一盘的海鲜,她有些愣然。对面的凌御风却是两眼放光,连语气都带着兴奋,“别看这里简陋,海鲜却是我吃过最鲜美的,你也尝尝?” 顾七七笑,“这就是你的目的?” 凌御风猛点头,“我难得能有机会休假,更难得有机会来这里吃海鲜,更更难得的是找个人陪我一起过来吃。你明白的,好东西要跟好朋友分享,偏偏我身边的人大多对海鲜过敏,而且也不爱上这种看起来很低档的店面。但我知道,你不介意这些,对不对?” 说话的时候,凌御风眨着眼睛,眼神透着几许期盼和不安,似乎怕顾七七说“不对”,见她点头后,他便笑了,弯着嘴角,神情竟有些孩子气,完全不若人前的优雅淡定,却多了几分真实感。 他挑了只又肥又大的虾子放到顾七七的空盘里,“这个肯定好吃,你试试。” 顾七七“嗯”了一声,开始剥壳,但她动作没凌御风利索。他都剥了一小盘了,她才刚剥好了一只,想再剥第二只时,笨拙的指腹却扎在虾身上的小刺,立马就见了血。 她没好意思喊疼,拿着纸巾按了会,等血不流了后,就继续剥。等到剥好了满满一盘后,她的指腹也被刺出了六七道小口,汁水沾着伤口,刺刺的疼,顾七七莫名的鼻酸。 她想起以往和左以墨一起吃海鲜的日子。 他总是将一大盘虾都剥好壳后才放置她面前,而顾七七唯一要做的只是动动筷子夹着鲜美虾肉沾了他帮她调制的酱汁后放入口中。 一开始她会嫌弃左以墨手笨,剥得慢,左以墨也不辩驳,只是后来的每一次,他剥虾的速度都在变快,到最后已经几乎赶上了她吃的速度。 他要被刺伤多少次,才会有那样的进步? “怎么了,不好吃吗?”见顾七七恍神,凌御风忍不住问。 “没有,很好吃,只是辣得我有点受不了。” 顾七七否认,垂眸敛去了眼底突生的水雾。凌御风注意到了,抽了干净的面巾纸递给她,道,“那改吃蟹好吗?这里的鲍鱼汤也很不错。” 那一餐,凌御风吃得心满意足,而顾七七吃得心绪全乱。 被送回别墅没多久,太子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中年男子,一个看着凶神恶煞,一个看着眼泛桃花,佣人称他们为然爷和狼爷。 他们一见着从房间里出来的顾七七就嚷嚷,“这丫头看着比电视上漂亮多了,希宝宝,你小子有眼光呐。” 顾七七原本还有些不自在,听到“希宝宝”三个字就愣了——好可爱的叫法啊,只是这三个字跟妖孽强势的太子爷连到一起,就显得有些怪异。 她正想着,就听太子沙哑着嗓音抗议,“然叔,你就不能把那三个字戒掉嘛,每次都惹我起一身鸡皮疙瘩。” 然子嘿嘿直笑,“叫了这么多年了,一时之间改不过来嘛。你不也每次都喊女神儿大宝贝?虽然她本人不介意,可是程翰可就……” 话未说完,灰狼就打断了他,“好了,然子,咱们回去吧,让太子爷好好休息会。”转头又冲着顾七七道,“小丫头,太子爷有点发烧,晚点要是退不下去的话记得联系医生啊。” 顾七七这才注意到太子的脸色不太好,眉也始终皱着,坐在软沙发上一副恹恹的样子,赶紧点头应好。 第六十九章 她男人原来不是太子哥 待然子和灰狼离开后,顾七七踮着脚一蹦一跳的坐到了太子身侧。话还没来得及说,太子已经侧了身子,将脑袋斜靠在她的肩膀上,额头的热度隔着单薄的衣料传导到顾七七身上。 “太子哥。”顾七七有些担忧,“你额头好烫,吃点药然后我扶你回房睡会好不好?” “不用了。”太子没有睁眼,只是微微上扬了嘴角,“你自己走路都还一蹦一跳的,让你扶着我多不安全啊。” 没听出他的调侃,顾七七扭了扭身子又道,“那让他们来扶你回房就可以了吧?”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靠着你肩膀比较舒服。” “……” “别动,再动伤口又要裂了。” 伤口?他受伤了吗?顾七七顿时僵着不敢动,只侧过头,将他从头至脚一阵打量,但他穿着长衣长裤,脚上的军靴甚至还没脱下,根本看不出所以然来,这男人,是糊弄她的吧? 她有些怀疑。下一秒,太子却突然拉过她的手贴至他的腹部,“伤在这里,被流弹擦过的。不严重,可是一动就疼。” 他的嗓音带着莫名的沙哑,听不出真假,但看他额上的冷汗和苍白的唇,顾七七也不敢再做挣扎,任太子握着手贴在他的腹部,低低的开口,“那个人,没事吧?” “哪个?”靠在她肩膀的脑袋又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深深的吸一口气,闻到顾七七身上特殊的香气后太子突然又道,“你说大宝贝吧?唔,没事了,现在和她男人在印尼养着呢。” 她男人不是太子哥吗? 原本顾七七还好奇能够拴住太子,让他口口声声喊着“大宝贝”,甚至一听她出事就方寸大乱的女人是谁呢,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她细细的呼出一口气,却又想起佣人口中的熙蝶,佣人说他们原本约定一毕业就结婚,那后来呢?为什么现在的太子爷身边并没有那个叫熙蝶的女人? 顾七七想着,不自觉的又低头看太子。 他闭着眼睛似乎睡去了,呼吸绵长,长长的睫毛自然下垂着,在眼周投下一层暗影,整张脸的线条都被柔化了,看得顾七七的心也柔成一团。想了片刻终没忍心将他的脑袋自自己肩上搬开,只是唤佣人拿来毛毯,轻轻的盖在他身上。 太子睡得并不沉,身上盖了被子后,时不时的可以感觉到顾七七小心翼翼的触碰他的额头测他的体温,似乎还在他的额上贴了冰枕。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全暗了。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黄小灯,顾七七的脑袋半仰着,靠着软软的沙发也在打盹,她一手拽着他身上的被子防止它滑落,一手仍被太子抓在手中,紧贴在他腹部的伤口上。 太子一抬眸就看到她对着自己半张的樱唇,粉嫩嫩的颜色,散发着香甜的气息,透着实实在在的诱惑。他的眼神染上一抹光亮,没有犹豫的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在她不自觉嘤咛的同时封住了她的唇瓣。 第七十章 不要闹 怕吵醒顾七七,太子也不敢有太大动作,只是舌尖在她的唇上舔着,跟小时候啃冰淇淋似的,小心翼翼的,每舔一口都唇齿留香。渐渐的就觉得不知足,不自觉就开始攻城略地,连手都不规矩起来。 顾七七迷迷糊糊间只觉得唇上一阵酥麻,舌头快被什么东西给叼走了,好像也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胸前酥酥麻麻的一阵刺痒。 她仰头含糊不清的呢喃,“以墨,不要闹……” 太子满身欲火再度被那五个字给浇得点滴不剩。他撤唇,恨恨的低咒了一声后起身走向洗浴室。半小时后,当太子顶着一头湿哒哒的短发出来时,顾七七小小的身子已经侧倒在软沙发上,毛毯被她压在身下,晕黄的灯光下,她半撅着唇,无意识的用脸颊去蹭着毛毯,毫无防备的样子让太子顿时火气全无。 他情不自禁蹲在沙发前,以指摩挲她的脸。从光洁的额,到细致的眉,到小巧的鼻子,最后停留在她嫣红的唇瓣上,只是眸中柔光还未绽放,某些被尘封的记忆就已经冲出来叫嚣。 刺目的血,女人怨恨而得意的表情,心口被刨开的剧痛,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在他面前的绝望…… 那些阴暗渐渐淹没了太子。 他眸底的光芒转为凌厉,俊美的容颜温柔不再,有的只是让人心惊的冷峻和阴沉。 睡梦中的顾七七无所察觉,只是抓着身下的被子想要翻身,却忘记了自己是睡在沙发上,翻转的同时整个人就从沙发下跌了下去。 好在客厅里铺了厚厚的羊毛毯,她并没有跌痛,只是迷迷糊糊的睁眼就看到太子逆光站在她面前,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专注而沉重。 “怎么了吗?”顾七七揉了揉眼睛,有些迷茫的望着太子,眼底雾蒙蒙的。见他不动,下意识的就要将手伸过去试他额上的温度,嘴里还自顾自的叨念着,“烧该退了吧?再烧下去就要变傻了。” 却在中途就被太子粗鲁的截下。 “早就退了!”他的语气有些不耐,不等顾七七反应就站起了身,“自己回房去睡,我要出去一会。” 感觉到他的情绪不佳,顾七七乖巧的应了一声后就真的抱着被子站起,一跳一跳的回了房。身后,太子望着她背影的视线几乎要射出火来,等她的房门“砰”的一声彻底关上后,他也沉着脸出了别墅。 酒吧。 太子修长的手指捧着琥珀色的酒液,几次仰头都是一饮而尽,身上的酒气越来越浓厚了,满身戾气却是丝毫未减。 陈允守在他身侧,趁着倒酒的空档小心翼翼的提醒,“太子哥,伤还没好,酒还是少喝些吧?要是心情不好,就找几个小妞陪。” 说罢一扬手,就有四五个容貌艳丽、身材姣好的女子走了过来。 太子没吭声,几个女子也就坦然在他周围落了座,有人捧走了他手中的酒杯,企图以口喂酒,有人绕到了太子身后,十指纤纤,犹轻犹重的替他按压着太阳穴,有人侧着身子用饱满的胸部磨蹭着太子,柔若无骨的手也慢慢由太子的胸膛下滑到腹部。 第七十一章 游戏 烧不知道退了没有,但酒气上来,太子只觉得脑袋闷闷的疼。腹部的伤口经过刚刚冷水冲刷,刺痛更甚,但这一切并没有减低他的敏锐性。 在左侧女子企图将手中的小刀扎入他的腹部时,他已经制住了她的手腕,冷冷的往后一折。 陈允是在听到那女子吃痛的尖叫声才反应过来,倾身一把揪住那女子的头发,反手就是两巴掌,“贱人,谁派你来的?” 其他几个女子被吓到,下意识的往后缩,太子没动,面色阴沉的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女子。她捂着被折断的手腕,嘴里含着血水哭嚷着,“放过我,太子哥,请你放过我,我是被逼的……” 被逼? 太子冷笑,手里把玩着那把小刀,丹凤眼有着淡淡的嘲讽,“这小刀太钝了,而且,扎在腹部死不了人,要扎,就要扎在胸口,懂吗?” 几年前,扎在他胸口的那一刀就差点要了他的命。只不过,自那以后,再没有人能够暗杀成功。然叔有一句话说得是对的,他说女人可以用来玩弄,用来掌控,甚至随着心情千般宠爱万般怜惜都可以,但就是千万别把女人当人,千万别把感情当真。 这一辈子,逢场作戏就可以。 小刀被重新扔到了女子面前,太子眯眸看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杀手,微微挑眉,“咱们来玩游戏怎么样?再给你一次动手的机会,如果能伤到我,就放你走,如果不能,我就要你的……” 视线在女子身上一阵打量,后停留在她的波浪长发上,“就要你的头发好了。如何?” 他在笑,可笑意没有渗透到眼底,张狂霸气更是没有丝毫收敛。女子不敢说“不”,事实上早在她被勒令接近太子伺机动手时,就已经预见了自己的下场,太子要玩的游戏,她没有说“不”的权力。 她在众人的瞪视下颤巍巍的捡起了那把小刀,就着跪着的姿势向太子挪近,直到太子伸手,轻而易举的将她拉到怀中。她身上有着名牌香水营造出的浓郁香气,肌肤莹白光泽,身体微微打颤,娇娇弱弱的样子足以让所有人心生怜惜。 #已屏蔽# 五分钟后,女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太子剥下了大半,姣好的身体在闪烁的灯光中若隐若现,太子的脸埋在她的胸前,唇齿肆无忌惮的玩弄着她的嫣红。左掌扣着她纤细的腰身,右掌已经探入裙底,拨开那层薄薄的布料,手指时而轻柔时而狂肆的在隐秘处拨弄,女子情不自禁的呻吟就跟着他的动作,时高时低,原本因惊吓而发白的脸这会儿受情欲挑动已经泛起了晕红。 下一秒,太子突然张口狠力咬了一口她的嫣红,那又痛又麻的感知传至全身,女子握刀的手便再没有力气,仰头浪叫的同时,刀子也脱落在地。 太子的挑逗,也戛然而止,冲着女子邪魅的笑,“GameOver。” 第七十二章 以暴制暴 陈允他们早准备好了剪刀,一收到太子示意就一左一右制住了女子。 酒吧音乐震耳,完全掩住了女子歇斯底里的尖叫和绝望的求饶声,她那一头美丽性感的秀发就在喧闹中被一点一点的被剪掉,到最后整颗脑袋就跟被狗啃过的一样。 将女子轰出酒吧之前,太子很体贴的脱下外套让她遮掩裸露的上身,同时附在她耳边低语,“回去告诉花豹,他的‘大礼’我收下了,会回敬他的。” 待女子消失,陈允忍不住问,“太子哥,你怎么知道是花豹派她来的?” 太子连眼皮都不抬,只道,“瞎蒙的。” “这样都行?”陈允咕哝,可见女子刚刚的反应,明显太子哥是蒙对的,索性道,“那咱们怎么回敬他好些?炸了他的酒吧还是端了他的声色一条街?” “随便吧,以后别让他出现在我面前就行了。”太子点燃了烟,深吸了一口后才回道,语气平静而淡漠,好似他们讨论的只是无关痛痒的小事,但事实上,因着他的这一句话,隆海又免不了一阵厮杀。 见他情绪好像比之前好些了,陈允笑着坐至他身侧,“太子哥,我听说单姨是被海盗给劫走的?你们怎么找到她的?” “程翰比我早到,是他动用关系确定大宝贝位置后自己开着游艇去救人的。” 太子赶到时,刚好看到程翰拽着大宝贝出现在军舰上。大宝贝毫发无损,但程翰手臂和腹部各中了一枪,上船没多久就失去意识了。 从头到尾大宝贝只说过一句话,那就是——“灭了他们。” 太子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但唯独对他的大宝贝,必定是言听计从。所以大宝贝命令一下,他就行动了。让坤威以最快的速度从金三角买了一批军火,找了几艘小船伪装成另一批海盗,分批靠近他们的基地,拿着枪支弹药就是一阵疯狂扫射,到最后肩扛式便携导弹一发射,愣是将那成员近百人的海盗组织给弄散了。 附近的军舰一直等到他们战火停歇后才“赶到”。事后玛托拉将军甚至联合各国驻守印尼海域的基地指挥官宴请了他,感谢他为海军除了一大祸害。隔日新闻报道是——印尼海域两帮海盗恶斗,损失惨重,军方已抓捕十一个海盗,击毙十三个,海上隐患消除大半。 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时候,以暴制暴远比其他方式来得管用,尽管它不会被搬到台面上说明,也不可能明明白白得到正方的认可。 听完了太子讲述,陈允激动得热泪盈眶,“太子哥,你行行好成不?以后再有这样的机会,让我跟着啊。妈的,连便携导弹都搬出来了,那场面得多壮烈啊,为什么我偏偏就没参与到!” 话刚说完,陈允的脑袋就被拍了好大一下。 “你小子,先把你那破枪法练好了再说吧。上一次没打中敌人,倒把老子的手臂打穿了,你还好意思肖想便携导弹?” 这话不是太子说的,是刚从舞台上下来的和尚说的。 他和陈允都是太子的老跟班。陈允长得是一副精明冷酷的样子,但实际上就是个话痨,个性耿直、重情重义,而且超容易被拐骗。和尚则相反,虽然顶着一张欺骗世人的娃娃脸,年龄却比太子还大上两岁。平日里总是笑嘻嘻的,但其实心思缜密,身手了得,是太子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见他出现,太子挑挑眉,问道,“下拳场陪我练练?” “好。” 第七十三章 估算错误 顾七七的瞌睡虫在回房间后就莫名其妙跑光光了。躺在大床上许久,左翻右转的,就是再找不回睡意,索性拿了手机开了软件开始看小说。 不长不短的台湾小言,她看完一本时,正好是凌晨一点二十四分。 一点二十四分,距离太子出门的时间已经整整四个小时三十六分。 他的伤是被流弹打中,他的烧似乎并没完全退下,他出门的时候似乎带着怒火,虽然顾七七不清楚他的怒火从何而来。让这么一个情绪不佳的病患大半夜的在外面游荡,似乎不太好,她犹豫了许久,还是选择拨打太子的电话。 这是这几日来她第七次拨通那个号码。前面六次不是关机就是无法接通,这一次,应该可以接通了吧? 可是,手机那头单调而突兀的“嘟”声一遍响过一遍,太子的声音迟迟没有传来。顾七七莫名的有些恼怒,这个大少爷,把号码存入她手机时明明就说24小时都可以拨,可按照他这种手机当摆设的状态,她拨电话给他也等于白拨! 彼时,太子正在地下拳场和两个壮汉打斗。 和尚被他赏了一拳正中胸口,在台下休息了半天都没能缓过劲来,一张娃娃脸雪白,身侧是幸灾乐祸的陈允,“和尚啊,你虽然枪械厉害,不过说到贴身肉搏,你就比不上我了吧。啧啧,太子带伤你都搞不定他,你真是太不长脸了。” 和尚也不恼,按着胸口长舒了几口气后懒洋洋的回答,“你小子厉害你上去试试,也不晓得上个月在别人场子里被揍得鼻青脸肿还打电话跟我求救的人是谁,还好意思跟我扯什么长不长脸。” “靠,那次老子一挑十,换做别人早就被砍死了,哪还有求救的机会。” “错了。换做别人绝对不会像你这么脑残,一个人去人家场子里还敢那么嚣张,活该你被揍!” “卧槽,说什么呢,臭和尚,老子怎么会有你这种没良心的兄弟。” “……” 两个人斗嘴斗得正凶,台上“砰”的一声,那个高太子一个头的壮汉已经被他一脚踹倒,另一个壮汉企图给他过肩摔,被太子躲过反给了他一记鞭腿。 台下掌声如雷,却见有人冲到了台前,晃荡着手腕叫嚷,“太子哥,您的手机在响。” 太子皱眉,对两名壮汉做了个“暂停”的动作后,俯身接过那人递上的手机,没看号码就直接按下了接听键,微喘的语气中还带有几分不耐,“老子打拳呢,有屁快放。” 不能怪太子说话粗俗,因为会在三更半夜给他打电话的,不是他那帮全身充满血性的下属,就是那些荷尔蒙分泌过多的难兄难弟,对这两类人,不需要绅士。 可他没料到这次是他估算错误。 顾七七听到他的声音,愣了好几秒没说话,直到太子不爽的又叫嚷了一句“不说话老子盖电话了”,她才皱着眉细声细气的开口,“太子哥,是我。” 第七十四章 能不能不这么幼稚 没料到会听到顾七七的声音,太子皱着的眉顿时松了,静默了两秒钟才回道,“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睡觉吗?打我电话有事?” “嗯。”顾七七轻应了一声,“只是想说挺晚的,你身上又有伤,是不是早点回来休息比较好?” 她的嗓音娇柔一如既往,又多了些小心翼翼的征询之意。太子闻言又静默了,他怎么感觉小宠物说这样的话很像是深夜等待丈夫归家的温柔贤妻。 那种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 以往不管玩得多晚,甚至彻夜不归,都不会有人打电话催促他回家。就连大宝贝都没有过。可是,小宠物说了。 他原本阴郁的表情渐渐柔化。 手机那头迟迟等不到他回答的顾七七忍不住又道,“太子哥,你在忙吗?” “没有。”他已经跳下台,走出拳场到外头的空旷地了。 顾七七“哦”了一声,又道,“我要说的话说完了,那就这样?” “拜拜”两个字还没说口,手机那端太子的声音已经再度传来,“我伤口裂了。” “呃?……那你要不要直接去医院?” “不,我回家,你准备好医药箱等我。”说完话,太子也不等顾七七回应就挂断了通话。 白色的兰博基尼在夜色中加速奔驰,本要二十分钟的车程,太子居然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就赶到了。用外套抵着因为打拳又开始往外冒血的伤口,他以最快的速度下车进门。 客厅内,顾七七穿着纯白色的睡裙坐在软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一个医药箱,她正低头翻找着纱布和消毒水。 听到开门声回头,正好对上太子的双眸。 他眼神里有一些顾七七暂时看不透的情绪,表情也有些别扭,但脚步却没有缓下,很快就在顾七七身侧落了座,将沾血的外套往地上一丢,掀开里衣给顾七七看。 伤口处的纱布已经完全被血浸透了,红红的一片,看得顾七七脸色发白,“怎么……怎么成这样了?出门前不是好好的吗?” “我打拳去了。”太子漫不经心,将医药箱里的镊子和纱布取出,塞在顾七七手上,“诺,交给你处理了。” 他那副满不在乎又透着痞气的样子差点没让顾七七气死,涨红了脸瞪了他好半响才骂出声来,“太子哥,你能不能不这么幼稚啊?” 太子原本微弯的嘴角因着她这句话不悦的抿紧,“小宠物,我哪里幼稚了?” “小学生都知道受了伤不能剧烈运动,你多大的人了,这种时候还跑去打拳,不是幼稚是什么?”没被他的表情吓到,顾七七也沉了脸,语调微扬的反问。 太子沉默了好一会,在顾七七小心翼翼拿下沾血的纱布,用消毒水帮他清洗伤口时抽着气有些不服输的哼道,“这哪里叫幼稚,这明明就叫做英勇!” 英勇…… 原来英勇可以用这种方式表示的。顾七七嘴角抽搐,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些许,疼得太子呲牙裂嘴,大掌拽着桌角,冷汗直流。 她顿时柔化了表情,眉眼弯弯满脸浅笑的教育,“太子哥,这个时候如果你能咬牙一声不吭,会显得更英勇的。” “……”太子顿时噤声,一张俊颜比之前更沉了,却不再显得霸气凌厉,反倒流露出几分孩子气。 第七十五章 献唱 那一夜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又亲近了些许。不再是最初纯粹冰冷的交易关系,渐渐向朋友的关系过度。 太子的伤口愈合得还算快速,顾七七的脚踝也好得差不多了,只要不是长时间走跳就感觉不到酸疼。两人偶尔会一起出去吃饭,晚上的时候,太子也带着顾七七去过几次酒吧。 有时是去老巴巴,静静的弹奏几首曲子,喝点小酒后回家好眠。有时是去卡斯蒂,见陈允在舞台上抱着辣妹疯狂热舞,台下哄笑声一片。 太子偶尔也会被众人推搡着上台,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和舞女贴身热舞,反倒会心血来潮拉着顾七七上台跳最优美的华尔兹。 甚至某一日,在众人的掌声中,太子拉着顾七七的手上台宣告,“大家好,站在我身边的是新来的歌手罂粟,大家想不想听听她的歌声?” “行啊,这么漂亮的女生,唱起歌来估计会让我骨头都酥了,来一首,来一首吧。”底下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红毛,那小子嘴里含着烟,眯着双眸很用力的鼓起掌来,那样子说有多痞就有多痞。 旁人也跟着附和,又是鼓掌又是吹口哨,只有红毛身边的哥们儿一脸怒容,伸手就拍了他脑门,“你他妈的脑子不清楚了是不是?那可是太子哥的人,还敢说‘骨头都酥了’,我看你是想让太子哥给你问候到骨头都散了吧。” “去,老子这不说实话而已嘛。再说了,太子身边的女人,三天两头就换一轮,这小美女指不定明天就被开除了呢。” “然后到时候就有你发挥的余地了是吧?我说红毛,你他妈的脑子都装屎了吧,你以为跟过太子哥的女人会看得上你这种才财皆无的小混混?” “靠,有你这样损人的嘛。谁他妈的不是从小混混当起的,太子要不是靠当年颢哥和单姐打下的江山,指不定他现在连我都不如呢。”有些被同伴的话激怒,红毛开了嗓门怒吼,声音虽不至于传到台上,但还是让周边几桌的客人听到了,其中就包括陈允和和尚。 两人对看一眼,遂懒洋洋的转动自己的手腕,在顾七七开唱之前走到了红毛面前,二话不说将之拎起往门口走。 舞台上,太子将麦克风塞到顾七七手中。临下台时听到顾七七似嗔似怒的一句,“太子哥,不带你这样考验人的。” 好歹拉她上台前先告诉她是要干嘛吧,就这么不吭一声的就将她丢在舞台上还要求她献唱,她虽然不至于怯场,但也会不自在的好不。 她哪知道太子就想看看她突然间手足无措的样子,喜欢她水眸中一掠而过的慌乱和随之的镇定倔强,也料定了这样突然的场面还不至于难倒她。 舞台上只剩下她一人,几个深呼吸后,顾七七浅浅的笑开,麦克风凑到跟前,轻轻柔柔的说了句,“给大家带来一首《情歌》。” 伴奏随即响起。 时间是琥珀泪一滴滴被反锁 情书再不朽也磨成沙漏 青春的上游白云飞走苍狗与海鸥 闪过的念头潺潺的流走 命运好幽默让爱的人都沉默 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 歌曲的原唱者是梁静茹,那个歌声温暖如水笑容恬静迷人的女子。而她的歌经由顾七七的演唱,却有了另一番味道。 顾七七的歌声清脆纯净,配合着略微伤感的音乐,不知不觉就产生了一种魔力,很自然的就能触动听者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处角落,莫名的酸楚,莫名的沉沦。 凌夕说过,七七的歌声能不动声色的感染别人,说夸张点,她的歌声甚至有吸魂的魔力。现在看来,的确是如此的。因为,在场的人全都是一副迷醉的样子。 第七十六章 宠到你离不开我 那日之后,顾七七就经常被要求上台,在底下一片疯狂的喝彩声中吟唱一首首的动人情歌。 酒吧里还是偶有打斗事件,但她总是被保护得很好。就算太子不在身边,也有陈允等人保护着,就连企图上前搭讪的人也会被隔离,类似红毛那样不长眼的人,更是会被带到角落里狠狠“教育”。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顾七七是太子的女人,而且受宠程度更胜以往太子的任一女伴,渐渐便不敢再有歹心。 顾七七对此毫无察觉,只是发觉自己渐渐不再排斥这种灯红酒绿的夜生活。以往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太过堕落淫乱,但真正了解了才知道,那是因为寂寞的人太多,每个人都渴望找寻发泄口。 除了带她玩乐外,太子也会教她如何分辨各种毒品。 大麻、K粉、Coke、海洛因、吗啡,还有市面上很新型的一些兴奋药剂……他巨细靡遗教她去分辨那些,甚至必要时还要顾七七亲身体验,并且永远记住那种味道。 比如她就曾吸食过掺着大麻的烟,只不过还没将烟雾咽下,她的肺部就整个抽动起来,最后是她咳了老半天又灌了好几杯水才刷去嘴巴的怪味。但,即便只是这样浅浅的尝试,顾七七也无法忘记大麻的味道。 “很多艺人都是在不知不觉间被人喂了毒品,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很难戒掉了。”这就是太子让顾七七熟悉各种毒品的原因,他要她学会分辨学会保护自己。 比起以往左以墨滴水不露的保护方式,太子的保护方式更理智些,因为他是教她如何避免伤害如何保护自己,而左以墨却是在她还没察觉到伤害时就已经替她杜绝屏蔽了。 顾七七问过太子,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这么费心。毕竟她的身份只是他的一个赌注。 太子的语气似真似假,“你是小宠物啊,必须得宠着。”顿了顿又补充,“最好宠到你离不开我。” “如果是这样,那么太子哥何必教我怎么保护自己?你应该折断我的双翅,让我毫无选择能力的只能依附你生存。”顾七七浅笑着建议,双眸水亮。 太子却是抚弄着自己的下巴,一脸欠扁的笑意,“那样的话,就太没挑战性了,不是吗?” 金丝雀要是被关到了牢笼里,那么它的美丽也就大打折扣。他宁愿选择为宠物规划一片蓝天,让她在这片天空下自由自在的飞翔,却又逃不开他的圈养。 那样的追逐过程,才有意思不是吗? 顾七七对他的那一套说辞却不以为意,挥挥手就起身,迈着坚定优雅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上舞台。 接过男歌手递过来的麦克风,她对着台下的众人轻轻勾起了唇角,“今天给大家带来一首《没那么简单》,希望每个人都能拥有真爱,也希望所有人都能够珍惜所拥有的幸福。” 音乐响起,顾七七微笑着站在舞台中央,纯白色的及踝长裙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显纯真魅惑,她轻轻的唱。 没那么简单就能找到聊得来的伴 尤其是在看过了那么多的背叛 总是不安只好强悍 谁谋杀了我的浪漫 没那么简单就能去爱别的全不看 变得实际也许好也许坏各一半 …… 歌声明明是甜美娇脆的,却透着莫名的无奈和忧伤。她的笑容那么美丽,可是眼眸却蒙着淡淡的雾气,乌黑柔顺的发丝随意的披散在胸前,那么自然,却又那么倾国倾城。 第七十七章 打爆你的脑袋 天使,她就是一个天使,有着令人窒息的美丽和才气,也有着一颗玲珑剔透的心。 感觉被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根弦在这样的夜晚再度被撩拨,太子的心微微颤动,那双沉寂的黑眸终于开始有了翻涌的情绪。只是,他才想起身走向舞台,就有人走过来附在他耳旁低语,“太子哥,二楼包厢有人闹事,您要不要上去看看?” 太子皱眉,“陈允跑哪里去了,现在卡斯蒂的保全不是由他负责吗?” “允哥昨儿又跟人打架了,现在在医院打吊瓶。”那小弟低声解释,“太子哥,因为闹事者都带了家伙,所以……” 闹事也就罢了,居然还带家伙?太子蹙眉,见顾七七在台上仍唱得认真,摆摆手道,“行了,一会小宠物下来了让她乖乖在这里等我。” “是。” 等太子走到了二楼包厢门前,只听到里面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想也知道打斗已经开始了。抬脚将门踹开后,迎接他的便是一把企图削下他手臂的锋利牛角刀。 他险险的侧身躲过,长腿一抬直接将那人踹翻在地,却听见有人喊,“太子哥,快出去,他们带了……” 最后一个字未来得及出口,一颗子弹就从太子的脸颊刷过。枪法极佳,没伤到他皮肉却让他明显感觉到子弹从耳旁刷过的真实感。 包厢的沙发上,那名持枪的男子气定神闲的宣布,“再动一下,我就打爆你的脑袋。” 相爱没有那么容易每个人有他的脾气 过了爱做梦的年纪轰轰烈烈不如平静 幸福没有那么容易才会特别让人着迷 …… 舞台上,顾七七仍在唱。 她不知道此时的太子面临着什么,只是全身心的投入在演唱中。 二楼包厢内。 被踹了一脚的男人捂着痛处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但努力了许久却仍无法站立,只是一张脸迅速的惨白起来,似乎……是胸骨被踹断了。 而沙发上那名蓄着长发,长相阴柔的男子表情未变,黑漆漆的枪口也自始至终都对着太子的脑袋。男子的目光停留在太子那张俊帅到几乎妖孽的脸上,似乎很努力的想从他的神情中找出一丝丝惊慌畏惧,可,没有。 即使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太子仍然表现得自信从容,他甚至还有心情调侃那还躺在地上挣扎的人,“这么不经踹,以后就别学人家打头阵,知道吗?” 不然的话,这一次兴许只是被踹断胸骨,下一次就有可能被扫成马蜂窝了。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除了一开始抬眼瞄了下开枪男子所在的方位及长相外,太子就不再将视线落到那阴柔男子身上。被这般无视,阴柔男子反倒不淡定了,原本漫不经心的眸子酝酿起可怕的杀意,食指轻轻一扣,枪声再度响起。 而太子在子弹射出的那一瞬间,一个侧身,那颗子弹就嵌进了身后的门框,紧接着,又是三声枪响。只不过,开枪的人换成了太子。 第七十八章 不碰毒品 太子脸上的笑意不变,修长的身子半倚靠在墙上,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银色手枪,而阴柔男子的脸上多了两道血痕,两颗子弹就嵌在他身后的墙面,还有一颗,已经完全嵌入在他身下的沙发椅,他的小兄弟毫发无伤,只不过裤裆被子弹擦过,破了。 冷汗顺着额际滑落,阴柔男子的胸膛不断的上下起伏,就连持枪的手都有了微微的颤动,而太子丹凤眼微眯,语气狂妄自信,“不要试图跟我比枪法,因为,不可能有胜算。” 这个男人只是枪法极佳,而太子好歹也是IPSC比赛的冠军,两人的差距,不只是一般的大。想在这种情况下枪杀他,怎么可能? 这一突然的变故让包厢内的人都惊变了脸色,有人抽了纸巾过去擦男子脸上被子弹擦错留下的血痕,有人直接用眼神膜拜太子,有人仍握紧了拳面带杀气,只是,再没人敢轻易靠近太子。 那阴柔男子一脚踢开了拿着纸巾替他擦拭伤口的手下,啪啪的鼓起掌来,“不愧是齐天帮的太子爷,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太子冷笑,“这年头,敢到我地盘上闹事的人不多了,你确定这是你跟我谈条件的方式?” 这个阴柔男子,是韩立万的大儿子韩成昆。他和韩罗恩一样,看中了齐天帮的地盘想兜售毒品生意。所以,他来了,以这种特别的方式与太子见面,而从太子的言语中,他不难看出,太子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似乎料到了他出现的目的。 韩成昆眯眸一笑,让手下人打开一个皮箱,划开其中一包白粉,递到太子面前,“那个小杂种给你的价格或许比较低,但是纯度绝对不如我的。” 太子伸指,挑起一些粉末凑到鼻间嗅闻,一副享受状,却在韩成昆以为他心动了时,淡漠的吐出一句,“的确是你的货纯度较高,但你们似乎都忘记了一个重点——齐天帮的人,不碰毒品。” “不碰?”韩成昆大笑,“太子爷,这个市场对于毒品是有很大需求的,你跟我说不碰?难道是希望白花花的银子流入其他人的口袋中,甚至让毒品做大其他帮派,直到有一天动摇齐天帮?” “这二十年来,齐天帮没做过毒品生意,同样的,这二十年来,没有帮派敢明白挑衅齐天帮。”小打小闹在所难免,但,怎么样都没能动摇过齐天帮在这四省中的地位。 毒品,太子不是没想过碰,但大宝贝不喜欢。既然她不喜欢,他就不碰。 甩下这句话后,太子起身,“韩先生如果过来玩乐,我很欢迎,但如果下次再蓄意挑衅,请别怪我没有给令尊面子。” 韩成昆在其他地方如何放肆如何嚣张他不管,但,在齐天帮的地盘上,太子容不下任何人撒野,就算是天皇老子跨入了这片区域,都得按照他的规矩办事,踩地雷者,杀无赦! 他抛下话后就下楼了,身后,韩成昆半眯着眼睛,神情喜怒难辨。 第七十九章 半年的期限已到 半年的时限眼看着就要来到,顾七七每日除了和太子一起玩乐外,也开始琢磨着找个房子搬出去住。毕竟,这样不明不白的和太子住在一起,也不是办法。 她瞒着太子出门找房子的时候,偶遇过凌御风。当时她在房屋中介门口张望,而凌御风的法拉利跑车就停在街边,俊美的脸蛋由车内探出,热情的唤,“七七。” 两个人一起去喝了咖啡。 期间,凌御风得知顾七七想要找房子租,很热心的建议,“我在北区有一个小公寓,是入道之前住的,这几年一直空着,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去那里住。” 顾七七本想拒绝,因为不喜欢欠着人情,但凌御风不给机会,笑着补充道,“租金我是要按时收的,不贵,每个月五百就好,有个小小的前提是,可以容许朋友我偶尔过去蹭饭。” 以前闲聊,顾七七说过自己会一点厨艺,尤其擅长做糖醋排骨,而那恰恰是凌御风最爱的。看得出来,他垂涎她的糖醋排骨已久。 顾七七于是浅笑,应下。 半年之约到的前三天,太子出了差,三天都没和顾七七联系。第三天晚上,他捧着从国外带回的水晶芭比娃娃急匆匆赶回别墅,见到的却是已经收拾好行李的顾七七。 “太子哥,今天是半年之约的最后一天,十二点一过,我就想搬出去。” 笑容被瞬间打落,太子皱眉,咬牙切齿的命令,“顾七七,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这是记忆中他第二次唤顾七七的名,连名带姓,完全没有第一次的温柔婉转,有的只有满腔怒气。他没办法接受四天前还和他在酒吧里大跳华尔兹的人儿原来一直在期待着半年之约的到来,他没办法接受他的小宠物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他。 “我说,我想今晚就搬出去。”没有被太子狠厉的神色吓到,顾七七直视着他的黑眸,低低的重复。 最先回应她的,是一声极大的碰撞声。佣人们听到声响自厨房里冒出头来,只看到原本摆满名酒和古董的橱柜被踹倒在地,玻璃和酒液撒了一地,那尊太子辛苦带回来的水晶娃娃躺在碎片中间,身体已经断成两截。 整个客厅看起来惨不忍睹,气氛也是从未有过的低迷和沉重。他们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收拾残局,却见顾七七突然转过头来,冲着他们道,“以后还是把橱柜里的名酒替换成普通的酒瓶吧,那些古董花瓶也用普通赝品替代就好了。” “呃?”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佣人个个表情惊恐,眼角余光瞥见太子爷的脸色,似乎更阴沉了,吓得脑袋一缩,不敢再吭声。 顾七七却仿若无所顾忌,一回头又对上太子的黑眸,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而犀利,“太子哥,你砸的不是废品,是白花花的银子。我知道你不缺这么点钱,可是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人渴望用这些钱救命生存……赝品很便宜,你砸了能消气,别人看了也不心疼,大家皆大欢喜应该没什么不好吧?” “见鬼的皆大欢喜!”太子吼,“既然这么迫不及待离开,那就赶紧走吧,不需要等到十二点。” 说罢,也不等顾七七反应,自己率先甩头走人。那扇木门被他一拉一踹后,又重重的关上了。那“砰”的一声巨响,让顾七七脸上的冰冷终于卸了下来,她默默低头,拖着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箱离开了别墅。 第八十章 搬离别墅 一直到上了凌御风为她叫来的计程车时,顾七七才放任自己红了眼眶,对着那幢住了整整半年的别墅低喃,“太子哥,对不起。” 她的迫不及待离开,不是因为想尽快逃离太子,而是因为,她想要一个完全自我的空间。她知道她该尝试着和太子解释,可两个小时前纪妃雅打来的电话彻底瓦解了她所有的好心情,现在的她,只想躲在角落独自舔舐伤口,根本没有精力去跟太子解释自己的初衷。 车窗外,美丽景色在不停的后退着,顾七七的脑海里,纪妃雅的话一直在回响着——你可以恭喜我吗?我怀孕了,虽然还看不出孩子性别,可是我好开心,我幸福得快要疯了,以墨也很开心……顾小姐,你也会替我们开心的,对吗? 替他们开心?她为什么要替一个背叛她感情的男人和一个抢走她男人的情敌开心?她为什么要?她不开心,她根本一点都不开心。可是,握着手机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放任心底的疼痛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 纪妃雅,你怎么可以这样,抢走了我的幸福又如此堂而皇之的炫耀?顾七七咬唇静默了许久才有办法自喉头挤出声来,却只是一句毫无底气和杀伤力的请求——“纪小姐,我对你们夫妻的事并不抱有兴趣,请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 手机那头的纪妃雅听着她隐隐发颤的嗓音,笑容越发明亮,语气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无辜,“对不起,你不喜欢吗?我以为你会想要知道关于以墨的消息,我以为你会和他一样高兴新生命的到来。” “……”见鬼的高兴!顾七七没有再吭声,果断的挂断通话拔出电池后就搬着行李往客厅挪。然后,太子就回来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注意到那个珍贵的水晶芭比娃娃,因为她的心思全用在隐藏自己的负面情绪上了。 太子一直到凌晨才带着满身酒气回到别墅。 客厅里,房间里,都再没有顾七七纤弱的身影。当他情不自禁走到她房里时,看到的只有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她从来没有住过的屋子。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便是梳妆台上多出了一个首饰盒。太子走过去打开一看,里面放着的,赫然是他三个月前在山顶送给她的Dream系列钻石项链。 梳妆台旁边多出了一个木箱。箱子里,整整齐齐排放着上一次旅行时那个导游为顾七七买下的所有东西。 上面有几行娟秀的小字——“这些东西,其实并不适合我。期限内,我无法拒绝你想要给予我的任何,但期限外,我只想将这些归还你。如果你愿意,可以将这些珍贵的东西转送给其他需要它们的女子,又或者,可以考虑拿去拍卖,再将所得捐出。” 字条的末尾,是一张眉眼弯弯的笑脸,却看得太子暴怒。 这个女人,就算不喜欢这些东西也没必要退还给他吧,他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收回再转送他人的可能。至于捐款,也真亏她想得出来,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女人面对金灿灿的珠宝以及华丽丽的衣服会给他这种建议。 他该说她是太笨太傻,还是该说她太聪明,总是懂得用各种方法撩拨他心底的那一处柔软。 第八十一章 起来给我开门 一个人在阳台上吹着冷风企图平复心情,但却是越站越按捺不住心底的莫名渴望,太子索性联系别墅保安调出当晚录像,看清载顾七七离开的车牌号后,一路摸索。 两个小时后,带着计程车司机给的地址,太子开着他的骚包兰博基尼,不管不顾的冲去顾七七的租房楼下。 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 顾七七的租房窗口透着隐隐的光亮,周围却是一片诡异的黑。 这个时候太子反而不着急下车,坐在车上看着那一处小小光亮,心烦气躁的想着——她在干嘛?是因为害怕黑暗才开着灯睡觉,还是其实并没有睡?如果没睡,这个时间她会是在做什么?收拾房间,还是对着清冷月光思念那个清醒时绝口不提、但依赖眷恋难改的男人? 最后这个猜测让太子的不悦和渴望又升了一个等级,他开门下车,同时拿出手机拨通了顾七七的手机号码。 “喂。”手机嘟没两声就被接起,顾七七有些困意和疏离的声音自手机那头传来,“太子哥,这么晚打我电话,有事吗?” 有事!怎么可能没事? 太子抿唇,心里相当不爽的想着,凭什么他心里像堵着气一样难受,她却这么冷漠和疏离?他习惯女人爱他,围着他的转。就算表面上不主动,背地里也是千方百计的想引他注意,可顾七七不一样,她一直就那么不温不火的,且半年一到,她居然就那么迫不及待的逃离他,搞得他整个人都烦躁。 凭什么!凭什么他这么烦躁,她却躲在租房安稳睡觉? 怒焰燃烧,他冲着手机一声爆吼,“起来给我开门!” 然后他听到手机那头一阵东西落地的声音,随即是顾七七听起来有些迟疑的声音,“有事吗?我……我已经睡下了。” 太子却不理这一套,沉声就问,“你想自己开门还是我踹门进去?” “……”顾七七无言,而太子“啪”的一声挂断通话,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楼。 等他冲上顾七七所住的楼层时,顾七七已经将门打开,低着头站在门前。听到声响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他,看他满脸戾气不自觉的后退半步,水眸中有淡淡的愕然。 下一秒,太子的身影已经完全罩住了她,她的背脊紧贴着门板,面前不到十公分处就是太子。 “太子……”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顾七七的腰身已经被太子强势的搂住,他微一使力,她整个人就撞入了他的怀中。 没来得及呼痛,太子就已经低头不管不顾的封住她的唇。他吻得深入而放肆,强势的舌先是在她唇线上来回舔弄,最后一举撬开顾七七的牙关猛烈进攻。 顾七七下意识的扭动抗拒,却敌不过太子的力道。 她越挣扎,他吻得越深,抱得越紧。直到顾七七放弃了抵抗,软下身子任由他“欺侮”。那一瞬间,太子不知道顾七七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却已然明白,他的烦躁,源于动心。 他对她,动心了。 第八十二章 我要你是我的 顾七七是在即将窒息的前一秒才被放开的。 她没有生气的扇太子巴掌或者说一些责怪的话,只是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而太子一脸餍足,接下去说出口的话,更像是一种宣告,一种不容许顾七七逃脱的宣告。 他说,“七七,我要你是我的。” 第三次,他叫了顾七七的名。不同于第一次的蛊惑,第二次的震怒,这一次,他叫得那样平静那样肯定,却让顾七七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很清楚太子的不容拒绝。不自觉的,她握拳,仰头直视他,表情看着很勇敢坚定,微颤的眼珠却泄露了一丝惊慌,“太子哥,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太子笑,伸手将她凌乱的发丝别至脑后,嗓音温润却带着压迫感,“不要被我吓到。七七,我可以给你时间适应。” “……”顾七七无言,只觉得他身上的酒味也几乎熏醉了她。 再后来,太子光明正大的跨进了顾七七的新租房,看着顾七七才刚收拾干净的屋子咕哝,“这房子这么小,有住在我那里舒坦吗?” 顾七七没理他,一个人抱着双膝坐在刚铺好的木床上,表情有些愣然。太子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眶有些发红,鼻子也是,似乎是哭过了。 他眉心一凛,下意识的走近她,“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问了后却又气得差点没咬断自己的舌头,相处这半年来,顾七七哪次情绪失落离得开左以墨那个始作俑者?却听顾七七幽幽一叹,语气中带着无助,“怎么办,隔了半年,我还恨他。” 她一直都不是一个太过较真的人,与人相处也从来都是淡淡的,合得来,就好好相处,合不来,就避免接触。左以墨是太大的意外,让她爱得噬心噬骨,又恨得咬牙切齿。 而这样的恨,恰恰是源于昔日的深爱。 “那给你把冲锋枪,再送你到香港,把他扫成马蜂窝好不好?” 太子提议,惹来顾七七一阵笑,“太子哥,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她当太子是开玩笑,殊不知太子说的是真的。只要顾七七点头,他真的能干出那样的事来。 那日之后,顾七七几乎天天都能看到太子,频率远比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还来得频繁。 有时是在街上闲晃,她随意一瞥就看到太子妖孽的笑容;有时是用餐时间,她正琢磨着叫哪家外卖,太子就来电话让她下楼,载着她去吃各式美食;有时是深夜,她正对着星星月亮惆怅万千,太子爷大驾光临,非得拉着她一起出门兜风。 顾七七一开始还会觉得别扭,对太子那晚的宣告耿耿于怀,但几次见面都见太子没进一步动作,也就慢慢松懈下来。心底以为,那一夜他大概是喝多了酒说了胡话,醒了也就做不得数了。 其实撇开过往那些乱七八糟的交易关系和对太子之前的一些误解,顾七七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愿意与太子亲近的。毕竟像他这样允文允武的流氓二世祖,已经不多见了,尤其这半年来,他对她其实还算客气,还算爱护。而且,他弹了一手好琴,而她也渐渐迷上了与他四手联弹的惬意和美妙。 但她不知道,太子对她,是势在必得。 既然已经确定自己动心了,他就断然不会允许她从他的生命中错过。就算明知道她的心里还留着左以墨,就算有上一次动心后刻骨铭心的惨烈教训,也阻止不了他一步步的攻城略地。 第八十三章 她跟其他女人不一样 以往在太子身边游荡的各色美人开始踪迹全无,倒不是害怕顾七七会介意,只是渐渐觉得那一张张浓妆艳抹的脸看着太过厌烦,远不如顾七七脂粉未施的小脸来得顺眼迷人。 他对她的感情,在不自觉间越放越深。 但除了那一日没头没脑的宣告了那一句“我要你是我的”外,太子再没说诸如此类的话,倒不是他不想,只是他多少明白顾七七对于新一段感情的抗拒,而他,是真的愿意给她时间慢慢适应和接受。 在这方面,太子是足够绅士也足够坚定的人,一如他的父亲。 清晨,总经理办公室里,太子打开电脑,眯眼看着自另一端传来的视频录像。画面里是顾七七,她穿着可爱的家居服正在租房的大厅里喝着现榨的玉米汁,眼角眉梢都带着满足的笑意。 这个小傻瓜,真不是普通的好养。 他情不自禁将画面定格在她泛着喜悦的小脸上,脸部线条完全柔化。 阎行之进来时只看到太子一脸诡异的傻笑,再看屏幕上定格的那张娇俏容颜,忍不住笑话他,“太子,什么时候你修身养性了,对个女人如此宠爱如此用心?” 的确是称得上宠爱用心的。 依太子的身份地位,想要个女人有什么难的?甚至都不需要他出马,只需要放出声去,太子爷看上个女人,那么,不出三天顾七七就会被打包送到太子面前了,而且一辈子都会是他的附属。 可是这段时间里他做了什么?——让人趁着顾七七外出的时间溜到她租房内安了摄像头,而后每日透过视频录像感受着顾七七的喜怒哀乐,在她需要的时候适时出现。 他用的,是最温柔也最迂回的猎捕方式。 只因为,他觉得——“她跟其他女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阎行之却是不以为意,“不管什么女人,脱下衣服来都一个样。我说你何必费那心呢,要我说直接就给拉床上就地正法了,这女人失了身,也就离动心不远了,就怕到时候,你大少爷未必还会稀罕。” 阎行之的意思,太子不是不明白,却只是玩味的回道,“阎二,有些女人,就是因为不好得到才显得越发珍贵特别。而且,就地正法那一套,不适合我家小宠物。” 这世界上有一种女人,看似柔弱没有主见,实则却自有自己一套做人原则,绝不会允许任何人越界。踩到她界限,她就会竖起硬刺反抗,越界的人就会被推得很远,再也得不到靠近的机会。 顾七七就是这种女人。就地正法这方法,只怕不会收服她,而只会让她直接变身小怪兽。最好的方式,其实是软硬兼施。 中午,终于解决了一堆麻烦的文件,太子起身,同一时间拨通了顾七七的手机号码,“刚发现了一家新的法国餐厅,你准备下,我过去接你,我们一起去吃。” 顾七七那时正忙着给叮当回信,下意识的就回,“不了哦,我还不饿,你自己去吃就好。” 手机那头一片诡异的静默,顾七七不由自主停下打字的手指,却只补充道,“太子哥,半年的时限已经过了哦。” 言下之意,不能再像以往一样凶巴巴的甩出一句“我是在命令你,不是在征求你意见”。 哪知太子轻飘飘的甩出一句,“没事,不勉强你。” 随即挂断通话。 搞什么,连“再见”都不说了。顾七七听着手机那头的嘟嘟声,不自觉的撅嘴咕哝,静了片刻忍不住又回拨他手机,心里想着也许他刚刚是断讯了。 第八十四章 玩射击 手机很快被接起,太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故作平淡,“还有事吗?” “……你现在在哪里?” “你租房楼下,不过既然我已经没有筹码勉强你,那只能打道回府。”低沉的嗓音居然硬生生的多出一股委屈感。 顾七七跑去阳台看,真的看到他的车停在楼下,咬唇思想斗争了一小会,终还是回道,“你等等,我马上下去。” 太子应了一声,手机挂断的同时,俊颜浮现了一抹狡黠的笑。他的小宠物,其实并没有太难捉摸。 五分钟后,顾七七小跑着下楼。身上的家居服换成了一套及膝连衣裙,嫩嫩的粉色,衬得她整个人越发的娇艳欲滴,可口动人。 太子莫名的就有种想将她拉入怀中热吻的冲动,却生生抑制下渴望,只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回脑后,“都几点了,怎么还不觉得饿?” 顾七七对他不经意间体现的亲密动作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任他的指尖刷过自己的耳后,将她带到车上后才道,“我半个小时前刚喝了玉米汁,还吃了一包薯片。” 太子“嗯”了一声,启动车子。小小的空间内,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香混着烟草味开始蔓延开来,并放肆的钻入顾七七的鼻间。 以往顾七七是很排斥烟味的,每次闻到都想掩鼻而逃。可是最近与太子越来越频繁的相处让她开始适应他身上的味道,说是烟味,却又带着一股特别的薄荷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莫名的让人心动,蛊惑力甚至远胜过任何一款名牌香水。 她不自觉的深吸一口,却听太子道,“带你去射击场玩玩吧。” 陪着太子用完餐后,他就真的带着顾七七去了城外的射击场。 一开始太子先是带她进选枪室选择枪支。她在这方面是完完全全的门外汉,只能通过每支枪械下的说明去了解。这里有中国9mm警用转轮手枪,有中国201C型9mm手枪,也有步枪,她甚至还看到了经典的AK47突击步枪,一兴奋就上去想选那枪,却被太子阻止。 “手枪比较适合你。” 顾七七原本不甘愿,可在太子的教导下开始真正射击时,她才发现原来玩儿射击可不像看到的那么轻松,至少光是手枪的后坐力就让她的手脚直哆嗦,到最后整条手臂都发麻了。 14枪下来,她居然只打出了9个孔,还有5枪直接打空了。 太子就不同了,看似随随便便一扣机,却是枪枪都中靶心,成绩好得让顾七七发指。 “不行,我要继续练习,就不信不能正中靶心。” 跟工作人员再要了7发子弹上膛,顾七七再度回到射击位,握着枪支乔好姿势,刚想瞄准扣机,太子的身子就不由分说的贴上来,胸膛贴着她的背脊,手包裹住她握枪的手,“调好呼吸频率,对准目标,不要犹豫。”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蛊惑的力量,顾七七只觉得耳侧被他热烫的气息给撩拨得有些发红,不自在的想动,太子却在这会引领着她扣机。 枪响,靶心被打出了一个孔。 太子低沉的嗓音再度飘入顾七七的耳膜,“小宠物,你的耳垂真漂亮。” “……”顾七七来不及回应,太子就已经伸舌舔弄她的耳垂,那湿湿热热的感觉让顾七七头皮一阵发麻,想要躲闪却被太子搂住了腰身顺势一转,而后扣住她的头,低头封住了她的红唇。 他的唇很柔软,可攻势却是强势的,唇齿纠缠,完全不容许抗拒不容许退缩。 第八十五章 不耍流氓 顾七七一开始还会扭动,到最后却完全不动了,只带着哭音模模糊糊的哼,“你的选择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对我耍流氓?” “耍流氓?” 太子愣住,却听顾七七抽抽噎噎的念叨,“毛主席说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叫耍流氓。那么多的女人等着你对她们耍流氓,你不去,为什么偏偏要来招惹我?” 她边说边落泪,委屈惊恐的样子让太子的心揉成一团。他移唇吮吸顾七七脸上的泪痕,神情颇为认真严肃的回应,“如果我是以不耍流氓的前提要求与你交往,你愿意吗?” “什……什么?”这回换顾七七愣住,不自觉抬眼与他对视,这才隐隐发觉,原来那晚太子哥所说的,并非是醉话。他是真的在给她时间适应。 她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太子也不逼她,耸肩又道,“今天就玩到这儿吧,我带你去个地方散心。” 在超市买了一些卤味和啤酒,太子开着车载着顾七七上离他们住宅区不远的蛇曲山。 山路九转十八弯,又只有昏暗的路灯勉强照射,让顾七七的心几度悬到了喉咙口,右手自始至终都没松开过车把手,太子忍不住调侃,“小宠物,你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小。” 顾七七撅嘴,小心翼翼的确认,“太子哥,你确定是带我散心,不是要把我载无人地方毁尸灭迹?” 太子简直哭笑不得,“你小脑袋都想些什么呢?我真想害你,还用得着自己动手吗?” 顾七七不吭声了,直到太子将车停下,带着她下车俯瞰整个隆海的夜景。她静静的看,眼角不经意间瞥见天际一颗流星璀璨的陨落。 流星,那么美,却也那么短暂,眨眼之间已经消失无踪。 她还记得,两年前的夜晚,左以墨突然出现,二话不说将她扛上车带到山顶。 那个夜晚,她生平第一次看到了流星,不是一颗,是无数颗,带着瞬间的光亮划破天际。 “真美呢,可是消失得好快,我都来不及许愿,它们就已经不见了。”那个时候,她被左以墨抱在怀里,看着流星留下的印迹,怅然若失。 左以墨却浅笑着抓过她的手,将一个小小的木盒子放到了她的手心。 “是什么?”顾七七好奇,眸光亮亮的,笑容甜甜的。 左以墨也笑,“等着你许愿的流星。” 盒子打开了,只看到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躺在中央,正是陨落地球而成的流星陨石。顾七七捧着它,似真似假的开始许愿,“流星流星,我希望以墨陪我一个月,不然一个星期也可以。不要有公事,不要赶航班,我要他一个星期都呆在我身边,你可以帮我达成愿望吗?” 事实上是——可以。 那一次左以墨破天荒的陪了她一个星期,他们哪都没去,关了手机呆在左以墨买的套房里,饿了就自己煮食,醒了就窝在大厅里听音乐、看电影。 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单纯美好,不再有分离、牵挂和刻骨的想念。那是顾七七有生以来度过的最幸福的时光。 只可惜,那样的时光很短暂也很难得。那之后半年,左以墨更忙了,有时候忙得都没时间与她通话,顾七七每天抱着陨石守着手机,渐渐的明白,原来就算可以许愿可以任性,可与以墨长时间相处也是奢侈的事情。 第八十六章 心醉 打那时候起,顾七七就不再对着陨石许愿。后来,左以墨又送了她月亮陨石,她小心翼翼的将它摆放在橱窗,就再也没有动过。 如今物是人非,但记忆却如影随形,时时刻刻钻个空子提醒她过往的甜蜜与感伤。 讽刺的是,她记忆中的男主角,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夫,甚至还让另一个女人怀上了他的孩子。 顾七七自嘲的扬起嘴角想笑,太子却伸手过来捏她的鼻子,“傻愣愣的干嘛?有什么不愉快就吼吧,把心底的怨气、委屈、茫然、心痛全都吼出来,吼开心了咱们就喝酒。喝醉了我带你回家。” 顾七七不动,任由他捏着自己的鼻子,瓮声瓮气的说,“太子哥,我是被抛弃的。被一个我以为会爱我一辈子的男人抛弃了。我感觉自己活在噩梦中,想醒却醒不过来,可是现在我发现了,就算醒了,我的生活也还是一场悲剧。” 太子看着她,眼底风云变色,有汹涌的情绪似乎要将顾七七吞没,可到底是舍不得将怒气泄到她身上,只低笑着松了手,“小宠物,如果你希望,我也可以让那个伤害你的男人成为下一场悲剧。但是,我不会因而放弃你,明白吗?” “……” “不要告诉我这段时间来你感受不到我对你的不同。七七,我可以给你时间适应,但不容许你逃避。”太子的神情里,多了不容拒绝的认真和霸气,就像一条锁链倏的扼住了顾七七。 顾七七惊讶惶恐,却又隐隐觉得这条锁链是救赎她脱离地狱的最强大力量,闭上了眼,她选择放任自己,放任自己被他拥入怀中,放任自己自私的吸取来自于他身上的温暖,放任自己卸下所有伪装痛快的哭喊,痛快的喝酒。 那一夜,他们两个人,坐在山顶上,喝酒吃卤味,坐等天明。 当太阳缓慢的从地平线升起,顾七七也完全醉倒在太子的怀里。她的酒品不差,觉得脑袋眩晕了就乖乖的坐着不动,发现眼前开始模糊了就像个孩子一样揉眼睛甩脑袋,实在犯困了就一头倒进了太子的怀里,孩子气的撒娇,“我头疼,好困,带我回家……” 然后就真的安心的睡去。 太子抱她起身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攀住太子的脖颈,红通通的脸深埋在他胸前,少女特有的馨香混着酒气萦绕在太子的鼻间,他觉得自己也要醉了。 只不过,醉的不是理智,是心。 只是,顾七七,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心里还有别人,完全看不到我存在的你? 隔日顾七七醒来时,租房内已经不见太子的踪影,大厅的茶几上压着一张字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字——我回去了,你乖乖呆家里,有事打我手机。 回去了? 顾七七拧眉,没来由的想起昨晚他说的那句“如果你希望,我也可以让那个伤害你的男人成为下一场悲剧”,害怕他真的较真去对付左以墨,她赶紧给他打了电话。 一听他声音劈头盖脸就说,“太子哥,我不希望以墨成为下一场悲剧。” “嗯,知道了。”太子的语气平静,却在顾七七打算挂电话的时候又补了一句,“《地狱天使》的首映日确定了,陈安在凯悦订了酒宴庆祝,其他剧组人员都在,你要来吗?” 顾七七没料到他话题转得那么快,沉默了一会还是回道,“我不去了。” “嗯。那你今晚早点睡,明天我过去接你,陪我一起见个人。” “见谁?” “明天就知道了。” (猜猜太子爷要带七七去见谁……) 第八十七章 单夭夭 翌日,隆海机场大厅,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款款走出。 女子的着装很轻便,鸭舌帽、雷朋眼镜,一身轻便利落的暗红色天鹅绒休闲套装,一手提着一个黑色的包包,一手拿着手机正在与别人通话。 二楼的贵宾室里,有个男子临窗而立。 男子约莫三十五六岁,穿着一身剪裁合宜的铁灰色手工西服,脸部线条如刀刻般俊美深刻,薄唇紧抿着,看似面无表情,眼底却有一丝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宠溺和温柔。他的视线,远远的落在那女子身上。 女子眼看着就要走出机场大厅,却见有道猥琐身影极速靠近,在她始料未及的情况下伸手一拉,就抢走了女子手中的包包。 贵宾室中,男子的眉心倏的一凛,身侧不知何时多出的中年男子恭敬低头询问,“BOSS,是不是要……” “不必。别忘了这里是她的地盘,而她也不是普通女子。” 的确不是普通女子。 眼看着那人拽着自己的包包跑远,女子的反应并非拔腿去追,也没有高声呼救,只是淡漠的瞥了那人一眼后,继续与手机那头的人通话。 两分钟后,通话结束。女子上了已经等在外头的黑色卡宴,同时拨通另一串手机号码,低声吩咐着,“我的包包在机场被抢了,是个身高173cm左右,平头,眼角有伤疤的年轻男子。最迟一个小时,我要看到我的包包出现在我的住处。” 一个小时后,女子已经回到住处,脱了衣服在浴室闲适泡澡,直到门铃声响起,她的下属已经亲自捧着被抢的包包过来。 别怀疑,在隆海能有如此影响力的女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太子的生母——单夭夭。 当晚,便是太子为她安排的接风宴,在盛世妖娆,他带了顾七七一起。 两人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有不下二十个人。除了陈允、和尚外,还有许多的生面孔,男男女女的倏的全都将视线落到顾七七身上。 顾七七不喜欢被这么直挺挺的打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下一秒却被太子固住了腰身,“不想被挖眼睛的,就把你们眼底的淫欲收起来。” 一群人嘻嘻笑笑的赶紧将目光抽离。 落了座了,顾七七再一次揪着太子的衣角问,“到底是带我来见谁的?” 话音刚落,包厢门就被打开了,顾七七抬眼只看到一个长发披肩,面容淡漠却掩不住凌厉气质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然子和灰狼。 下一秒,包厢内所有人都站起了身,规规矩矩的叫唤,“单姨好。” 太子也站起了身,几个大步走到女子面前,亲昵的抱住她,并且在女子左右脸颊各印下一个吻。那画面看在顾七七眼里,竟有些不舒坦,面上却没有表露,只是在女子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温和而有礼的道了声,“您好。” 这是单夭夭第一次见到顾七七,她一袭白裙站在形形色色的男女中间,越发显得清新脱俗,精致的眉眼,娇柔的嗓音,竟有些像几年前游荡在小希身边的那个洛熙蝶。 这样的女孩,看似无害,但往往最为致命。 (PS:最近一直有亲问某妖关于加不加V的问题,某妖在这里回答最后一次。一、某妖这个文已经是签约作品,上不上架不是某妖说了就算;二、很多亲说也有很多好文不收费,因为作者只是喜欢抒发自己的情愫,某妖想说,虽然在言情吧某妖还算新人,但实际上某妖也写了几年的网文了,也不是没有过不收费只抒发自己情愫的时候。但某妖现在不再是一个学生,也需要自食其力,而且码字需要时间和精力,如果文文够到标准,某妖自然是想从中得到一点回报。所以,如果编辑没通知某妖上架也就算了,如果编辑通知了,某妖肯定是会加V的。对于能谅解某妖这点的人,某妖表示感谢,若是无法谅解,某妖也只能表示遗憾。最后,祝大家阅文愉快。) 第八十八章 这是我妈 单夭夭微微拧了眉,却听太子凑在耳旁低哑道,“大宝贝,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女孩会是你将来的儿媳妇。” “儿媳妇”三个字听到单夭夭耳里,就像是平静心湖突然被投下一颗炸弹,她微微挑眉回望太子,却见他冲着顾七七招手,语气是她许久未闻的轻柔,“小宠物,过来。” 顾七七应了一声,倒真的很配合的朝他走去,只是注意力都在前方,让她没发觉跟前侧倒的空酒瓶,脚板往上面一踩,她整个人就失去平衡往前摔去。 幸好太子眼明手快,往前一扑,大掌一扣,正好牢牢的接住她的身体,慌乱中顾七七只觉得腰间一紧,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结结实实的扎进了太子的怀中。 鼻子与他坚硬不若常人的胸膛来了次亲密接触,疼得她眼冒金星。太子被这么猛地一撞,身体也不受控的后退半步,好不容易站稳后低头就想取笑小宠物的笨拙,却见她眼泪汪汪的,鼻子也有些发红。 他笑容微敛,语气有些心疼,“怎么,真撞疼了?” 顾七七不应他,下意识的用手捂住鼻子,粉颊透出两抹嫣红。太丢脸了,她最近怎么连路都走不好了,上一次是扭了脚,这一次幸亏有太子哥扶着,否则她又得摔成什么样子? 太子却以为她是疼得说不出话来,下意识的就想伸手检查她的鼻子受伤与否,却在中途被顾七七一掌拍下,糯糯的嗓音带有一丝丝孩子气咕哝,“星座书上说我今晚不宜出门,看来是真的。” “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也信?” “你不能否认它某些时候还是挺准的,比如今晚。”顾七七回答的时候,摊开了她捂在鼻子上的手,太子只瞧见两管鼻血汹涌而下,她手指上也已经沾染了一些血迹。 他一惊,二话不说将顾七七抱起就要冲出包厢,还不忘吩咐守在外头的侍者,“让他们把我的车开来,去医院。” 顾七七没料到他会如此反应过度,赶紧拽住他的衣领,面红耳赤的安抚,“别激动……别这么激动好不好?突然受到冲撞,流鼻血是很正常的,不用去医院啦。” “真没事?”太子这才顿住脚步,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布满红晕的小脸和捂着鼻子沾了血的细长手指。 顾七七点头,身后的单夭夭也接口道,“把她放下来,在沙发上坐一会应该就没事了。” “就是就是,太子哥,只是流点鼻血嘛,平时我们受了伤可没见你这么激动。”陈允笑言。 一众人也跟着附和,“就是啊,太子哥,这美人和兄弟的待遇,未免也差太多了吧。” 太子却懒得和他们耍嘴皮子,手一挥便道,“哪凉快呆哪去,别吵!”随即一手搂着顾七七,一手拉着单夭夭,在沙发上落了座。 顾七七再迟钝也可以从陈允等人的调侃中听出什么,有些尴尬的想拉开和太子的距离,却听他指着那女子介绍道,“小宠物,这是我妈,你喊她单姨或者跟着我喊她‘大宝贝’都可以。” 什……什么? 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三十上下,容貌绝美,气场强大的女人居然是太子哥的母亲? 顾七七石化了。 第八十九章 发飙 很长的一段时间,顾七七每次想起和单夭夭的第一次见面都觉得很囧。只是那时候的她没有预料到,遇上单夭夭和太子这对母子,会让她的人生有那般天翻地覆的变化,以至于后来叮当每次和她相见都会一阵唏嘘短叹,很不习惯记忆中那个优雅温柔的顾七七原来可以变成那般模样,一切却又是心甘情愿。 而一开始,她对单夭夭的印象是——她强悍得完全不像跟自己一个世界的人。那一整晚,顾七七都觉得自己与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尤其是在单夭夭发飙后。 原本一行人在包厢里又唱又跳的,还算玩得愉快,可是十点多时,在侍者送酒水进来时,有个醉汉也念念叨叨的闯入了包厢,冲着众人就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三字经。 所有人都在瞬间沉下了脸色,陈允更是直接起身,挥拳就想教训那醉汉,但拳刚挥出一半,就听外头传来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狂躁的叫嚣。 和尚也“蹭”的一声站起,“单姨,太子哥,我出去看看。” 可他才刚走到包厢门口,就有个穿着暴露的少女连滚带爬的冲过了抱住他的腿尖叫求饶,“尚哥,我后悔了,请你放过我……尚哥……” “怎么又是她?”已经将那不长眼的醉汉一拳撂倒的陈允不自觉嘀咕,而单夭夭则直接起身,脚步极快的走到和尚身边,示意那侍者说明状况。 “单姨,隔壁间是陆省青年帮的人,本来是冲着咱们盛宴天下的名号来找乐放松的,点了小雨的台,可小雨进了包间只肯唱歌喝酒,愣是不肯跟客人有任何肢体接触,气得客人都掏枪想杀人了。” 有枪其实不可怕,但是有枪的又是他们盛世妖娆理亏害人家发飙的客人就很可怕了,因为理亏的是他们,即便人家过分了也不能责怪。 单夭夭闻言蹲下身子,直勾勾的看着那女子的脸,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那眼神没有杀气却异常的可怕。不到十秒钟,那女子就受不了她的直视,凄凄哀哀的停止哭声,水眸中流露出恐惧。 单夭夭这才开口道,“既然选择做这一行,就别再玩什么清高的把戏,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她知道很多人是被迫进入这行的,但不管原因是什么,既然已经选择进了,就得认清楚自己所扮演的角色,跟客人拿乔装贞节圣女这是最愚蠢也是单夭夭最不屑的做法。 见那女子开始打寒颤,单夭夭又开了口,“如果你有能耐,就将自己解救出这个让你厌恶的环境。如果你没能耐,那么就早点学会接受现实!如果两个都做不到,那么你说一声,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从这个世界解脱!但是,别指望靠着祈求别人而得到新的选择机会。” 不要怪单夭夭心狠。她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人生这条路,一旦选择了就很难回头,即便想要回头,也不应该指望依靠别人,因为那样的想法很愚蠢,也很无知,更显得自己可怜又可悲。 那女子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去面对,她再度从地上爬起来时,眼神已经变了,那里面似乎有汹涌的恨意又似乎有着认命的绝望。 单夭夭抬手吩咐和尚也过去安抚客人,“把店里新培训的几个‘公主’都叫进去,告诉他们,今晚尽量玩,我请,但最好克制脾气把枪收起来。” 她话说得平静,却有着沉稳而自然流露的霸气。 顾七七站在她的身后,第一次明明白白感受到单夭夭的气场有多强大,也觉得她刚刚的那一席话以及小雨重新进入包间前的那个眼神带给了她无限的震撼。 和尚去了隔壁包间,一众人回到包厢内又开始轻松调笑,顾七七静默了片刻,还是拉了拉太子的衣服,低声道,“我困了,可不可以先走?” 第九十章 遇到袭击 太子也看出了顾七七眼底隐隐的倦意,大手罩着她毛茸茸的脑袋一阵蹂躏,在顾七七皱眉抗议时才拉着她的手站起身来。 “大宝贝,小宠物有点累了,我先送她回去。” 走出包厢的时候,顾七七可以感觉到单夭夭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似乎隐含着某种担忧。那种情绪顾七七读不透彻,也不愿深究。 两人并肩走入停车场,临上车前,太子突然倾身紧扣住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往他身体右侧扯,同一时间,车窗被不知道打哪飞来的子弹打碎。下一秒,顾七七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护到了太子怀中,在鼻子再度撞上他坚硬的胸膛时,她又听到了连续两声枪响。 莫名的恐惧让顾七七无意识的揪住太子的衣摆,却感觉他的唇落到了自己的额头,随即又落到她的眼皮上。她被迫闭眼,身子发颤间耳旁又是一连串的枪声,等她再睁眼时只看到太子抿紧了薄唇将一把银色手枪收起。 “没事了,别怕。”太子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垂,就连语气也是出奇的温柔。 可顾七七却颤抖得更厉害了,因为她发现太子的左臂不知何时被渲染出一朵绚烂血花,肯定是刚刚为了保护她才没来得及躲开那一子弹,她有些无措的想着,手下意识的就探出去按住了太子的伤口,“疼不疼,子弹是不是卡在里面了?太子哥,咱……咱们去医院好不好?” 太子本打算回去让手下人帮忙处理就好,可见顾七七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只得点头应好。在去医院之前,他偷偷给单夭夭打电话,让她叫人到现场清理痕迹,顺带查清那些杀手身份,却没有透露自己受伤的消息。 深夜。 顾七七一个人守在手术室外头。 那一天温度并不低,可顾七七却觉得冷得厉害,蜷缩在等候区的座椅上,满脑子都是刚刚太子将她扯到怀中保护的画面。 她不知道他伤得厉不厉害,只知道他流了好多好多的血,纵使她很努力的按紧他的伤口,那些血还是会从指缝间漫出。她全身抖得厉害,可太子却跟没事人似的,不停的安慰她“不会有事”,可他发白的脸却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又一个半小时过去。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顾七七迎上去,很意外的看到太子居然眯着眼睛在对她笑。 “你怎么……”怎么醒着? 失血过多,加上手术前打了麻药,他现在应该是昏睡状态才对,怎么会是清醒的? 顾七七满脸掩不住的讶异,太子却不以为意的咕哝,“我没打麻药。” “没打麻药就手术取子弹?”顾七七惊呼,有些嗔怪的看向主刀医生。 那医生却只擦了把额上的冷汗,挥手道,“先送病房吧。” 待护士和顾七七推着病床进入安排好的病房时,才听那医生小小声的咕哝,“太子爷肯定是疯了,有麻药不打非得这样穷折腾。” 他哪里知道太子坚持不打麻药的原因是不想顾七七一个人在外头担心受怕,不想手术后让她孤零零的守着昏睡的他,那样,她会更担心更害怕吧? 第九十一章 上来陪我睡 病房内,护士说明了伤况和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留下顾七七和太子两人单独相处。 太子虽然脸色不佳,但一直在笑,但顾七七笑不出来,水眸里满是愧疚和担忧,“你……渴不渴,我去帮你买水好不好?或者我去帮你买些吃的?流那么多血应该补回来。” 她作势要离开,却被太子拉住手腕,“别忙活了,我不渴不饿。” “那……你睡会好不好?” “好。”失血过多让太子的眼皮沉重了许多,他的确需要睡眠补充体力,可他却有个前提条件,“你上来陪我睡。” “什么?”顾七七诧异,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太子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次,不意外她突然涨红的脸和出口的拒绝,“不用,我不需要睡,守着你就好。” “我不用你守着我。” “用。” “不用。” “用!”顾七七很坚持,说什么也不肯上床与太子同床共枕。见太子因她的回答而沉下了脸,她缩缩脑袋不自觉又补充道,“困了的话,我可以趴床沿打瞌睡,而且,这床太小,万一我不小心碰到你伤口,那就惨了,而且……” 而且哪有陪床的和病人睡在一起的道理? 但顾七七话未说完,就已经被太子冷冷截断,“两个选择,一个是你上来陪我睡,另一个是我将床让给你睡,小宠物,你想选哪个?” “……我可不可以有第三个选择?” “可以。”太子点头,却在顾七七咧嘴想笑时挑眉回道,“第三个选择,咱们现在就出院。” “……” 发现了没有,纵然已经得回自由,在太子面前,顾七七依旧没有任何拒绝的可能。 她哀怨、愤怒、烦躁,坐在病床旁跟太子大眼瞪小眼十几秒钟,最后不得不选择妥协。 只因为,太子的眼神写着“坚定”,比她还坚定的坚定,可他又明明是一副几乎要昏死过去的样子,这般霸气不容抗拒又这般虚弱憔悴,让顾七七挣扎过后不得不选择弃械投降。 脱了鞋子和外套,她有些不甘愿的爬上床。因为自始至终都垂着眼帘,所以她错过了太子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和怜惜。 病床不大,躺两个人稍嫌拥挤,尤其顾七七又僵着身子,很努力的避免与太子的身体接触。可空间就那么点,她再怎么躲闪还是免不了轻微碰触,一张脸因为被强迫的怒意和羞愧而整个涨红。 太子大抵明白她的抗拒,却只是轻笑着拉上被子盖住她发凉的身子,而后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身体往床的外侧挪了几公分,以确保她可以平躺着却不至于与他身体有过多接触。 他知道适当强迫可以更快达成目的,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脱离循序渐进的主题,否则只会适得其反。对顾七七,需要用更多的耐心去争取。 薄荷香,烟味,消毒水的味道,各种熟悉的陌生的味道充斥着顾七七的整个鼻腔,她整个人都无法放松,但冰冷的身子却因着被子的覆盖而渐渐暖和起来。 整个病房寂静无声,她僵着身子,听着耳侧太子平缓的呼吸声。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太子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不规矩的举动,顾七七突然又觉得自己的防备很可笑,在伸手关掉病房的灯时,她侧过脸对着不知何时已经闭眼的太子说,“太子哥,谢谢你。” 她以为太子已经睡去了,却不知道,他在她开口之后,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小傻瓜”。 第九十二章 你全家都泪眼汪汪 翌日。 清晨的阳光自窗台洒入,顾七七迷迷糊糊间只感觉一阵刺眼的暖意,下意识的扭了扭身子耳旁却听闻几个护士在窃窃私语。 “这小姑娘不是来照顾人的吗?怎么自己倒睡得这么熟?” “对呀,你看她还压着病人的手臂。” 太子已经清醒,听到她们议论有些不悦的打断,“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滚出去。” 他将声音压得极低,唯恐吵醒顾七七,却没料到话音刚落,怀中的顾七七就已经睁开双眸,雾蒙蒙的眼睛盯着他的下巴看了好一会突然尖叫一声将他整个人往外推。 可怜太子本来就半个身子悬空就只为了给顾七七留更多的空间,又因为失血过多身体虚弱,毫无预警的被她这么使劲一推,整个人就往床下掉。 已经被骂着掉头要走的护士只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回头时太子已经狼狈的摔到地上,面色惨白,单手按住被硬生生撕裂的伤口,身旁是碎成一地的点滴瓶。 病床上,顾七七满脸通红,在看到护士冲过来时才茫茫然的想起太子是病人,也急着要下床查看太子的状况,但光裸的脚丫却在踩到地面之前,被太子伸手接住。 他的大掌有些冰凉,手背贴合着冰冷的地板,手心却贴合着顾七七脚心的柔嫩肌肤,让她一惊又下意识的缩回脚,却听太子爷不甚在意的开口,“我没事,你呆在床上别下来,别不小心扎伤了脚又泪眼汪汪的。” 那语气中带着取笑,却也有几分他懒于掩饰的宠溺。 顾七七皱了眉,有些本能的低嚷,“你才泪眼汪汪呢,你全家都泪眼汪汪。” “好好好。我泪眼汪汪,我全家都泪眼汪汪。”太子大笑,撑着床头的木柜站起身后又转头理所当然的命令两个护士,“还愣着干嘛,去叫人过来把碎片扫干净了。” “还是先去叫医生过来看看吧,伤口好像裂开了。”顾七七插话,有些担忧的看着太子左臂再度沾染的鲜红。 二十分钟后,病房的碎片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太子的伤处也已经被重新上药包扎。顾七七洗漱干净站在一旁,看着护士熟练的为太子的另一手插针打点滴。 刚刚她那一推,不止让太子的伤处再度渗血,也让针尖硬生生的扯下他手背上的一块皮。太子虽然没有责怪,可看他被上药消毒时不自觉紧蹙的眉,顾七七还是觉得愧疚不安。 好不容易医生和护士都走了,才听她低着嗓音糯糯的道歉,“对不起啊……”却在太子回话之前有些嗔怪的念叨,“都说了我守着你就好,还非要我上床,看吧,自己吃苦了吧。” 太子有些哭笑不得,静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咱打个商量好不,下次等看清了人你再推。” “还有下次?你想得……”顾七七瞪眼答,但话没说完太子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太子接过,也不晓得手机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原本有些戏谑的神色瞬间阴沉了下去,待通话结束后,也不等顾七七反应,手一伸就自己拔下了针头。 第九十三章 讨厌这种感觉吗 “你干什么呢?这才刚扎上你怎么又给拔了?”顾七七见状哇哇叫。 太子却只摆摆手,“不用打了,我没事。现在送你回去好不好?” 话落,不等顾七七回话自己就拐进了洗手间换下病服,而后拉着她连出院手续都不办就离开了医院。 车上,见太子始终沉着脸,顾七七忍不住开口,“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太子摇头,趁着等红绿灯的空档突然转过头去,在顾七七毫无防范的时候倾身在她的颊边烙下了一个吻。 湿湿热热的,带某种电流,让顾七七在瞬间僵住了身子,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舒展了眉目,有些温柔的开口,“小宠物,你讨厌这种感觉吗?” 讨厌吗?顾七七皱了眉,抿唇沉默。 这种感觉,她其实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排斥,相反的,如果她诚实一点,就会发现这段时间以来她其实已经很适应太子有意无意对她表现出的亲昵和宠爱。她逃避式的不去面对不去深思,可是此时此刻面对着太子难掩温柔和认真的眸子,却发觉到自己的心悸,也明白太子哥大概已经没耐心再陪她这般不清不楚下去。 她无意识的绞着衣角,表情有些无助。而她的反应已经足以让太子安心,他轻笑,再度上前,在顾七七躲闪之前封住了她的唇。他的攻势并不猛烈,相反的,很是怜惜,耐心的描绘着顾七七的唇线,直到她不自觉的张口,长舌才探入她的小嘴。 红灯不知何时已经转绿,被堵在后头的司机不耐的按着喇叭,声声刺耳。太子却不管不顾,只专心致志品尝着眼前的香甜,一直到察觉到顾七七几乎要窒息了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的唇。 她满脸晕红,而太子一脸笑意,像只餍足的猫。在车子继续奔驰之前,他说,“我不要求你现在马上说爱我,七七,我只要一个机会。给我机会,让我证明我不比他差,好不好?” 他和她都明白,“他”意味着什么。 顾七七垂眸,有些慌乱的按住不停加速跳动的心,沉默。 一直到太子送她到租房楼下,下车之前,她才有些迟疑的开口,“我……我不知道我还可不可以……再给我几天时间考虑,好吗?” 她不确定,她还可不可以像当初爱着左以墨那样义无反顾的去爱另一个人;她不确定,太子是不是真的值得她再次付出真心;她不确定,她和太子是不是合适,自己是否承担得起他的感情,又能否回应他一段公平而真实的爱。 她的心里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可是……可是她说不清楚为什么,心里一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鼓励着她,也许,也许她可以试试看,可以再勇敢一次。 “好。这一个星期我不打扰你,你想明白了给我电话。”太子应允,表现得十足绅士,正好他也可以利用这一个星期好好整整那些不知死活敢对他下手的人。 第九十四章 火灾 接下去的几天,太子真的没有“打扰”顾七七,没有电话,没有短信,甚至没有任何的消息。 第一天,顾七七还不觉得有啥,一个人窝在租房里看DVD,绣十字绣,还心血来潮搬着贵妃椅到阳台上边晒太阳边看小说。24小时都过得很惬意舒心。 第二天,顾七七睡醒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出头,她捧着饿得咕噜咕噜直叫的肚子到厨房里找前些日子买的泡面果腹,期间不自觉的掏出手机去看,看着干干净净的屏幕——没有未接来电,没有短信,晃晃脑袋将注意力转移到电视上。 第三天,她独自一人出去逛街,却因为路况不熟而迷了路,又遇到上下班高峰期,想打的都打不到,掏出手机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住没有向太子求助,好不容易折腾回到租房,却发现自己的脚踝酸疼得厉害,趴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手机放在桌面上,连续三天的寂静无声让她很不习惯。 第四天,手机终于响了,却是凌御风打来电话商量着要上门蹭吃的。顾七七应下,换下家居服到超市购买食材,恍惚间却差点将某个路人甲错认成太子,脚步不自觉的跟随那个人绕了大半个超市,最后发现自己认错了人,还差点被对方当成跟踪狂。 第五天,第六天,一直到第七天晚上,太子都没有联系顾七七。顾七七早早的上了床想休息,但辗转反侧许久,还是意识清醒,只觉得整颗心都烦躁得要命,又想起客厅里有几套新买的碟片,便兴起了看片通宵的念头。 可是,人才刚走到客厅她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空气中有一股莫名的焦味,有烟雾自门缝里往内蔓延。顾七七捂唇想开门看个究竟,可手才刚碰到门把就被上面热烫的温度给烫得缩回了手,自猫眼往外看去,只看到门前浓烟滚滚,火焰窜得老高。 失火了,顾七七很快意识到这点。她返回客厅拨打119告知准确方位,随即将一些旧衣物用水浸湿后堵住门缝,自己则撤到阳台等待救援。 可是,还没等到消防队赶来,大火已经烧毁了顾七七租房的木门,火势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到她的屋内,即使用湿毛巾捂住了嘴鼻,顾七七还是被浓烟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眼泪也不停往外涌。 恐惧和身体的不适感让顾七七全身止不住的发抖,但并没有让她失去理智。她所住的楼层在8楼,想从阳台跳出逃难并不现实,而屋内蔓延迅速的火势和越来越弥漫的浓烟也清楚的告诉她已经没有时间可以磨蹭,若她只被动的窝在这里等待救援,也许消防队员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被火吞噬了。她只能尝试着自救,而唯一的出路是冲出大门,从楼道里逃离。 她用桶接了满满的水往自己身上浇灌,将自己完全淋湿后又冲入房间拿出厚厚的棉被丢到水池里完全泡湿后披到自己身上。而后,以最快的速度弯着腰穿过已经被完全烧毁的客厅,踩过那扇还在劈啪作响的木门,在黑烟弥漫火势凶猛的过道里艰难前行。 第九十五章 伤得怎么样 好不容易冲到了楼梯口,披着的棉被也几乎被烧光了,顾七七只觉得眼睛喉咙一阵阵发疼,脑子也越来越昏沉,但她不敢停留,一边喘息着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拖着虚软的身体往楼下跑。 直到眼前完全被黑暗侵占,她在失足踩空的情况下顺着楼梯往下滚。昏迷前她隐约听到了119的警笛声远远的传来,耳畔似乎还有人低叫着她的名字。 她很想要回答可却敌不过那股黑暗的力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是——她不要死,她不要就这么死去,她不要! 香港。 宽敞冷冽的办公室里,原本对着笔电敲敲打打的左以墨突然白了脸,单手按住左胸膛。剧烈的疼痛感由心脏处迸发,让他的眉倏的紧蹙,某种不好的预感冲击着他的感知,他伸手去抓放在桌角的手机,但还没按下任何键就有一道身影冲了进去。 是纪妃雅。 她穿着一件深蓝的及踝长裙,脸上的笑容明艳艳的,“以墨,快走。刚刚医院打来电话,说爸爸今天的精神不错,咱们一起去看看他吧。” 有一抹欣喜掠过左以墨的眼眸,他不动声色移开按住胸口的手,站起了身,却只道,“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爸爸应该睡了……” “没睡,我刚打电话确认过。”纪妃雅不让他说完,就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快走快走,现在也不早了,我也不许你再这么熬夜工作下去。” 就这样,左以墨被拖出了办公室,手机却被遗忘在桌角。 同一时间,好不容易熬过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太子在指针越过十二点就驱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租房欲听顾七七的答案,却看到顾七七所住的楼层浓烟滚滚,骇人的火焰照亮了半边天空,他眉峰一拧,身体比理智先一步做出反应,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楼层…… 顾七七醒来的时候她人已经到了医院,有护士正在替她更换点滴瓶,力道出奇的轻柔。她开口想要说话,却发觉喉咙刺疼严重,根本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倒是护士注意到她的情况,笑着开口解释,“顾小姐,你总算醒了啊,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呢。”顿了顿又解释道,“你的喉咙被浓烟呛伤,现在先不要开口说话。有什么话,你可以用纸笔写下来。” 说着就将一旁的纸笔递过去。 顾七七坐起身来礼貌接过,写道,“请问你知道是谁送我来医院的吗?” “知道,是程先生送你来的,他现在就住在隔壁病房。” 程先生?她说的,该是太子吧?昏迷前隐约有听到人叫喊她的名字,那好像是太子的声音。顾七七蹙眉,握着笔沙沙的又写下了一行字——“他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这回没等护士回答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然子探头进来,似笑非笑的说了句,“小子,你家小宠物醒了。” 顾七七抬眸望去,正好看到太子进来。跟自己一样,他身上也穿着一套蓝白相间的病服,脚上随意的蹭了双拖鞋,此时手上拿着一颗大红苹果,边啃边朝她走来,然子倒是摆摆手转身就走了。 本来心里还有些担心他的伤势,这会儿见他如此潇洒自在,顾七七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又见他苹果啃得用心,她也不急着“说话”,只用一双水眸不动声色的扫视着他。 第九十六章 不是正好赶上 以往见到太子虽然不至于西装革履但也绝对是打扮整齐,俊帅难挡,今个儿突然看到这一身“随性”装扮的他,还真有几分不适应,尤其是他此时还拿着一个大红苹果,更是不自觉添了喜剧效果。 顾七七看着看着,水眸就盈上了浅浅笑意,可没等笑意蔓延到嘴角,太子已经走到了跟前,曲起的手指不由分说的就敲上她的脑门,“干嘛一醒来就这么副傻乎乎的样子,浓烟把你给呛傻了?” 声音比以往沙哑了很多,显然,被浓烟呛伤喉咙的人,不止是她自己。本要回呛的顾七七不甘不愿的抿紧唇,在纸上沙沙写了几个字,递到他跟前。 “护士说了,喉咙被呛伤的话要尽量避免说话。还有,你怎么会正好赶上救我?”太子接过纸张,薄唇呢喃出顾七七写下的句子,末了,还加了评语,“唔,小宠物,你的字写得还真不错。” 语调本来带有几分漫不经心,抬眸却见顾七七眸光亮亮的看着他,那眼神里,除了疑惑外,还有想要掩饰却仍残余的恐惧。太子的心,陡然收紧,弯身就将顾七七揽到了自己的怀中。 这个突然的动作让顾七七的鼻子蹭上了他的胸膛,太子身上隐隐的药味混合着他有力的心跳侵占了她的感知,她不自觉的轻呼一口气,下一秒太子却越发用力拥着她,声线有些许压抑不住的轻颤,“小宠物,我不是正好赶上,我是好不容易才等到168个小时10080分钟604800秒过去。也幸好我这么迫不及待,否则你是不是就要没了?” 顾七七闻言,鼻子就酸了,好一会才伸手反搂住太子的腰,哑着嗓音问,“伤在哪了,让我看看?” 太子点头,解开病服上头的两颗纽扣,将衣服往后拉了些,露出小半块后背。 伤口在肩骨下方,用层层纱布包裹着,创面约有两个手掌大。前天晚上他冲到8楼时顾七七已经昏厥,手肘和小腿处还有殷红的血在不断溢出,他刚要抱起她就有东西噼里啪啦的砸落下来,无奈,只能用身子去帮她挡。 也因此,太子明白体验到了,被烧伤的感觉远比被砍伤的感觉要痛苦得多,即便他忍痛力一流,在医生帮他处理伤口时还是免不了冷汗直冒。还好小宠物并没被烧伤,身上的伤口是昏厥从楼梯滚落时所造成的擦伤,消了毒上了药后也就没啥大不了的,但可惜了她一头漂亮乌黑的长发,在逃生中被窜起的火掠过,有部分被烧焦了。 “等过两天你伤好些,我带你去剪个新发型,你留短发也会很好看的,实在不行也有假发可以戴,你要戴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都行。”误以为顾七七蹙眉是介意头发被烧,太子慌忙穿妥病服,柔声安抚着。 顾七七却摇头,看着他的后背呢喃,“这么大片的烧伤,得有多疼?” “你亲我一口就不疼了。”太子闻言笑着将俊脸凑到顾七七面前,满脸孩子气的期待。 顾七七也笑,推开太子的脸,语气有些嗔怪,“笨蛋,下次再有这么危险的事,你别往前冲了。” (文文发这么多万字了,某妖都没收到过长评,所以,求长评哈。亲们说说你们对这文或者文中各个人物的看法,无论是喜欢的讨厌的都成哈。收到长评我加更。) 第九十七章 我不许你再逃了 “不往前冲我小宠物没了谁赔给我?”太子挑眉,语气有些吊儿郎当,眼神却极为认真。 顾七七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的低头躲闪他的视线,下一秒下巴却被太子攫住,他的俊脸再度凑到跟前,笃定了语气宣告,“小宠物,我不许你再逃了。” 接着,便又是一记让顾七七几乎窒息的热吻。她没有挣扎,一开始是吓到了,然后是沉沦,最后是被太子的绝佳吻技撩拨得忘了矜持,不自觉的回应他。 她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在肺部的最后一丝空气被挤空之前,太子才松开她,沙哑的嗓音里有着浓浓的宠溺,“接吻不需要屏息的,小傻瓜。” 凌御风进房时只看到两人亲密相拥着,男的眼角眉梢都是柔情和笑意,女的微垂着脑袋,只露出细白的脖颈和嫣红的颊。 他的眸中有某种异光极速闪过,却在太子听到声响朝他望去时露出了笑脸,“太子哥,我来看看七七。” 顾七七闻言也抬起头,却看到凌御风的右手上包裹着厚厚的石膏,“御风,你怎么也受伤了?” “早上排练时从舞台上摔下来了,没事。” 凌御风话音刚落,太子已经不悦的拧眉,“这种时候你就没必要过来了吧?还嫌这两天的新闻报导不够精彩?” “怎么了吗?”顾七七疑惑。 “抱歉,火灾那天我正好要过去找你,没想到被狗仔队跟踪,把这事闹挺大的。” 当晚太子抱着昏迷的顾七七下楼时,看到凌御风正打算往上冲,身边几个消防队员拽着他不让他上去,不远处还有狗仔队不停按着快门,闪光灯在黑夜和火光中一闪一闪的,晃得眼睛生痛。 本来凌御风是要跟着一起过来医院的,但被太子眼神制止,示意他去跟狗仔“沟通”,没想到昨天一早的报刊杂志还是刊登了顾七七租房火灾的消息,还刊登了照片。照片中顾七七不省人事的被太子抱在怀中,身侧的凌御风薄唇紧抿,视线直勾勾的落在顾七七脸上,带几分担忧和眷恋。 不得不说,那是一张非常适合“看图说话”的照片,在无意间让这段时间本就传得沸沸扬扬的三人关系又添了新话题。 但大部分媒体都猜测顾七七实际上已经是凌御风的地下女友,却因不满凌御风工作过于忙碌忽略了她,而接受“富二代”太子的追求。太子看了那些报道免不了怒气高涨,对凌御风也生出了敌意。 顾七七听完前因后果却取笑太子,“不是你说新人都需要有话题性的吗?管他们怎么写干嘛,你知道我和御风只是好朋友就好了啊。” 太子却仍是一脸的凶神恶煞,“不许你叫他的名字叫得这么亲密。” “太子哥……” “为什么你可以那么自然叫他的名字,但总喊我‘太子哥’?不公平,小宠物,你也得叫我名字……” “……”顾七七瞪大眼睛看着瞬间变得幼稚的太子爷,再看看凌御风脸上清浅温和的笑,调皮的吐吐舌头道,“见笑了见笑了,我也不晓得他会变这么幼稚。” 第九十八章 杨易 病房外,不知何时赶到的左以墨静静的看着几米之遥外顾七七脸上明晃晃的笑,绷紧的神经也稍稍松懈。跟在后头的杨易以为他会想进病房去看,没料到左以墨却突然转身,往医院大门口走去。 “BOSS,你不进去和顾小姐说说话吗?”一路追着出来,在左以墨上车之前,杨易终于忍不住问。 “不了。你也别去打扰她。” “可是……”杨易还想说些什么,左以墨却已经上了车,看着渐渐升起的车窗,他只得将所有话咽下,低下头恭敬的回道,“我知道了,BOSS。” 直到车子开出去老远,杨易脸上的疑惑才完全流露。 他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BOSS那么在乎顾小姐却从来不说,不明白为什么BOSS什么都不对顾小姐解释,不明白为什么BOSS明明可以感觉到太子和凌御风对他造成的威胁却不采取任何措施,他难道是真的要放任守护这么多年的天使投到他人的怀抱中吗? 跟了左以墨这么多年,杨易却始终看不透他。只知道,左以墨是有恩必报的,哪怕只是一些拿不上台面的小恩小惠。 十几年前,杨易还只是一个在路边摆摊的穷小子,他曾经在某个寒冷的冬夜赏给了蜷缩在路旁的一个男孩一个煎饼和一件破烂的外套。 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那个男孩却记住了他的长相。 七年后,当杨易的摊子因为交不出保护费被几个混混给砸了时,那个男孩出现了。他给了杨易三十万的现金为他的母亲治病,带他去商场买了好几套杨易梦寐以求的名牌西装,又送了他一辆车。 “以后,要劳烦你当一个专职司机,我会每个月给你一万元的薪水。” 那个男孩,便是左以墨。 他让杨易做了顾七七的专职司机,除了每日接送她上下学外,其余时间都让杨易自由安排,工作轻松,薪水却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高。 杨易一开始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总有一天梦醒了好运也就消失了。直到后来,他与梁天磊见了面,从他口中听到那段他早已经忘记的过往,才明白左以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那一个冬夜他的施舍之恩。 他也曾喝多了酒问左以墨,“BOSS,只是一个煎饼一件外套,哪里值得你这么上心这么回报?” 左以墨沉默了良久才回话,却也只是极其简洁的两个字,“值得。” 任何给予他温暖的人,都值得他给出最好的回报。 因为那一句“值得”,这几年来杨易一直尽心做好左以墨交代的事,但有一句话他有好几次到了嘴边又无奈的咽了回去。那句话是——其实他当年会愿意施舍左以墨,是因为他那一天中了五百元的彩票,因为思量着要买套新衣服带着老母亲去饭店好好吃一顿,才将不要了的煎饼和外套施舍给了左以墨,却不曾想,他难得一次的“善举”,会给自己带来那么大的福报。 这几年,杨易一直希望着左以墨能真真切切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可是现在看来,那份原本他以为早已牢牢拽在左以墨手中的幸福,已经快要消失了。 可是BOSS不想挽回,他也无力改变。 第九十九章 不明白最好 凌御风在病房呆的时间不长,一方面因为太子的目光实在太过凌厉,看得他如锋芒在背,一方面因为顾七七伤了喉咙,也不适宜太频繁说话,因此坐没一会凌御风就借口有事离开了。走前递给了顾七七四五张他演唱会门票,说是邀请她当天出席,顾七七应下。 他一走,太子也被叫回自己的病房换药打点滴了。顾七七一开始是想过去陪他,却被制止,理由是她腿上有伤,不宜走动,而他同样有伤在身,没办法抱她过去。 “只是一点小擦伤,又不是骨折了,怎么不能走了?” 顾七七拧眉抗议,却换来太子爷得意的笑,“怎么啦,小宠物,这么舍不得离开我,两个小时不见我都不行?” “……” 最后还是太子单独回病房换药,走前揉着顾七七变得乱糟糟的鸟窝道,“你再睡会,晚点咱们溜出去玩。” 顾七七胡乱应了一声,待太子回病房后踩着拖鞋蹑手蹑脚的跟过去。她没有进病房,只是躲在门后看着护士为他换药。 重重纱布褪下后的伤口,看起来是血肉模糊的一片,此时还渗着血水和脓液。护士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的上药,但太子还是死皱着眉,唇上的血色顷刻间褪尽,整个额头汗津津的一片,可想而知他忍受的是怎样的剧痛。 顾七七看得心疼,捂住嘴眼眶一阵酸涩,身后却突然有道身影罩住了她,压低的嗓音有着淡淡的玩味,“小丫头,你不乖哦。希宝宝不跟你同个病房就是不想你看到这些,你怎么还非得过来看?” 说话的人是然子。在别墅的时候顾七七见过他,这会儿见他看着自己,忍不住细问,“太子哥的烧伤是不是很严重?” “还好,没有到需要植皮那么夸张,但在医院住个一两星期,在所难免。”然子耸肩,顿了顿又道,“这小子很在乎你,你昏迷的这一天一夜,他都没合眼,发烧了也不肯去休息,一直等到现在。他……已经很久不曾这么对一个女人用心。” “已经很久不曾”吗?然子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意有所指。顾七七想起在别墅时佣人无意间提起的那个熙蝶小姐,那个女孩,是第一个享受到太子万千宠爱的。 说不清是好奇还是什么,她冲口便问,“那个熙蝶小姐,现在去哪了呢?” 话说出口才觉得自己问得唐突,然子却好似不在意,眉眼一挑便道,“跟阎王在一起了。”他脸上的表情未变,但原本还有些笑意的眸子却一点一点的渗进杀意,低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警告,“如果你是第二个她,相信我,我绝对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顾七七被他的眼神吓到,不自觉的后退半步,“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最好,我也希望你听不明白。” “……” “好啦,你回去自己的病房休息吧,也让这傻小子好好睡一觉。” 顾七七被然子推搡着回自己的病房,离开时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太子病房内的状况,伤口已经上完药了,护士正将一层层浸了药液的棉布覆上他的伤处,床侧还有个人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着额上的冷汗。 他撑着眼皮吩咐着,“一会点滴打完了就叫醒我,听到没有?” 第一百章 要不要脸 顾七七回病房没多久,手机铃声就响了,竟是苏晓菲打来的电话,劈头盖脸就骂,“顾七七你这个狐狸精,你和太子爷好好玩暧昧就好,干嘛要招惹御风?还搬到他的公寓去住,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苏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跟御风只是……” 没等顾七七说完,苏晓菲又骂了,“贱人,你少给我扯一大堆理由,告诉你,御风是我的男人,我不许你碰!如果你再敢跟他暧昧不清,就算有太子给你当靠山,我也会用尽一切手段毁掉你!” 狠话说完,苏晓菲“啪”的一声挂断通话。顾七七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嘟嘟声”,眉一点一点的拧起,果然可怕最是吃醋女啊,看来她真的要和凌御风保持距离了。 阎行之到医院的时候,太子刚醒,正叫嚷着让护士替他撤下点滴瓶。他迎上去,第一句话就奔了主题,“行啊,太子,泡个妞都泡到医院里来了。我是代表咱们渣男团来探望你的。” 何谓渣男团,就是一个由好几个多情、花心、爱玩的富家子弟组成的小团体。咱们太子爷一度是渣男团的最高代表人,因为出手阔绰,女人几乎两天一换,恰好是让女人又爱又恨的最佳渣男典范。 这会儿听阎行之提起,太子却是眼皮子都懒得抬,只道,“有烟没?来根。妈的,疼得老子都睡不着了。” 阎行之掏出烟递给他,自己也点燃了一根后才道,“我听说那租房是凌御风的,你怎么回事,自己的小宠物都寄放到情敌那去了?” 他声音刚落,就又有两个男人走入病房,都是齐天的员工,西装革履的,手里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要来跟太子汇报工作近况。 只是在他们说话之前,太子的手机响了,是和尚打来的电话,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半响后只听到太子回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一个月之内我要凌御风后悔出现在小宠物的世界里。” 门外,刚刚要敲门进入的顾七七恰好听到了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太子哥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懂,可五分钟后自病房出来的两个齐天员工却给了她答案,她只听到他们低声议论着,“看来太子爷这回是动真情了,居然连情敌都容不下了。” “是啊,那凌御风也真是傻,演艺圈那么多女明星不去招惹,为什么偏偏要跟太子爷的女人闹绯闻呢?这不是自找死路是什么?” “本来我以为太子爷跟顾七七也只是玩玩,现在看来,不像啊。太子爷的身边已经有段时间没其他女人出现了。” “这倒也是。不过话说回来,要再找到第二个像顾七七那么的女人,也难啊。我见过她真人,真的很美,而且她气质好好,人又温柔亲和,一看就是标准的名门淑女,哪是以往在太子爷身边的那些女人能够比得上的?” “被太子爷看上了,只怕也没其他男人肖想的份。就是不知道,太子爷会怎么对付凌御风?” “我估计是……” 两个人的声音随着距离的拉大而渐渐变小、消失,而顾七七的脸也苍白了下去,太子哥是因为她才要对付凌御风?不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顾七七想要直接找太子问,却听到阎行之的声音远远传来,“我那有一本对付情敌手册,要不要拿来给你看看?” 太子的声音冷冷的,“对付情敌需要什么手册,直接断了他的信念毁了他的未来不就好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顾七七却听得遍体生寒。 第一百零一章 争吵 翌日。 大堆的娱乐报刊一反常态,开始报导凌御风的负面消息。有的报导称凌御风其实是少年犯,出狱后傍上某位神秘女富豪才得以出道扬名,人前风光人后也只不过是一个小白脸;也有医生跳出来声明,说凌御风那张脸其实是整容整出来的,根本没一处是真的;甚至也有歌迷跳出来声称凌御风其实是玩弄感情的高手,已经有两个女星偷偷为他生了孩子…… 这些报导一出就引起了轩然大波,昔日天王巨星转眼就成了人人唾弃的主,凌御风所在的经纪公司虽然已经极力出面澄清,但一波一波的流言并非他们抵挡得住的。 两天后,又传来凌御风被封杀的消息,原本安排好的通告和专访通通被取消了。凌御风又来医院探望过顾七七一次,只是不同于以往的意气风发,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苍白憔悴,虽然极力维持笑容,但眼底却是无从遮掩的落寞。 “不要为我担心,其实没关系的,当明星就是这样,风光还是消沉都只是一朝一夕的事。这几年我赚的,也够了,趁这个机会退出也未尝不好。” 他说得云淡风轻,顾七七却听得满心愧疚,与他拍过戏,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凌御风对演艺工作的热爱和用心,因为一些无端的流言就毁掉一个人几年来的努力,这样不公平。 凌御风一走,顾七七就再也按捺不住,她去了太子的病房,闲话不说,第一句就奔了主题,“这几天关于凌御风的那些负面报导,都是你在背后操控的,对不对?太子哥,你凭什么这么对付我的朋友,你不觉得这样做很过分吗?” 太子很诧异顾七七会知道这些,却也没有否认,只道,“小宠物,他那种人,不配当你的朋友。” “配不配不是由你说的算。”顾七七闻言暴怒,挥开太子要揉她头发的手,吼道,“你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帮我决定?” 太子听到这话也怒了,“什么叫我不是你的谁?小宠物,我记得我说过,我给你时间适应,但不容许你拒绝不容许你逃避。这辈子,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你的现在和未来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你说,我会是你的谁,嗯?” 顾七七的下巴被他攫住,他阴鸷的眼神和绷紧的俊脸印在她的瞳仁里,第一次这么清晰这么直接的感受到太子的怒气和笃定,顾七七却笑了,“真没想到,堂堂太子爷居然已经可悲到需要以这种方式掠夺感情,太子哥,我该同情你,还是怨恨你?” 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凉薄,眼底也是一片淡漠,顿时将太子激怒得彻底。他手上更使了劲,见顾七七的下巴渐渐被自己捏出了红印子,却又不舍的松了力道,只是脸色仍阴沉着,“不要惹怒我。小宠物,我可以毁掉一个凌御风,就可以毁掉第二个凌御风,毁掉你生命中所有的男人!” “你简直就是一个强盗、土匪、流氓!”下巴疼,心脏处也是闷闷的极不舒服,顾七七握紧了拳去砸他的胸口,声音渐渐变得尖锐。 太子也不躲闪,任由她一拳一拳的打在心口,只道,“是,我一直都是!” 而后,封住了她的唇。 第一百零二章 离开 盛怒中的顾七七根本不可能给太子热吻的机会,他的舌头一探进来,她就狠了心咬住。舌尖很快就尝到了血腥味,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太子并没有躲闪。 虽然可以感觉他因为突然的疼痛而瑟缩了下,却没有撤唇。相反的,只停顿了那么短短一秒后,太子便发狠似的舔弄顾七七的贝齿。血腥味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整个口腔都是属于太子的狂热气息,顾七七却仿若失去了所有抗争的力道,原本抵在太子胸口的手慢慢的滑落下去,任由他的吻一再的深入。 陈允和和尚过来时,两人还吻得难分难舍。 “咳咳……吻这么久也不怕窒息吗?”陈允咕哝。 和尚斜睨他,“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不懂得换气啊?” 听到了声音,太子的理智才回笼,他松开顾七七,偏头吐出了一口血沫子才道,“你们来干嘛?” “太子哥,不是你让我们来的吗?今天顾小姐出院,咱们来接她回别墅啊。” 顾七七狠力擦了几下唇瓣,在太子答话之前冷冷的回道,“我不回别墅,我自己会去酒店住,不劳太子爷费心。” 说罢,转身就走。 “怎么了?太子哥,你们吵架了?” 太子不吭声,揉了几下抽疼的额际后吩咐,“你们跟过去,给她安排好点的酒店。” “是。” 和尚替顾七七安排了总统套房,顾七七却不乐意,自己拦了车到一家三星级酒店开了房住下。和尚和陈允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前台小姐明显将他们当做玩3P的主。 “顾小姐,这里环境不好,而且住着也不安全,你何必……” 陈允还想再劝,却被顾七七打断,“对不起,我很累,可不可以请你们让我好好休息?” “……好。” 待两人离开后,顾七七却是掏出手机订了机票。 第二日,当陈允要到酒店接人时,却被前台告知顾七七一早就退了房,人已经离开了。 顾七七去了鼓浪屿。 那个地方她三年前和左以墨去过,住了三天,每天做的事便是光着脚丫在沙滩上奔跑,游荡在街头巷角听不知道打哪传来的钢琴声,晚上的时候就一起在海边吹海风,看星星,听海浪声。 可是,再次踏上这座迷人的小岛,顾七七的身边却是空荡荡的。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要来到这里,她觉得过去几个月过得太混乱了,遇到背叛,抵押自由,拍电影录EP,渐渐失去了她原来的样子。她想她是真的需要一段时间好好冷静,好好思考。 来之前,她去了趟银行,将这几个月来拍戏所得的钱全数转到了凌御风的账户,发给他的短信,也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对不起。 没等到回复她就关了手机,一个人带着轻便的行李上了飞机。 这个地方还是原来的样子,宁静,祥和,有很多很多携手相拥的人。她在海边订了房,在海浪声中睡去,做了很多的梦,梦里都是过去的片段,过去的人。 第一百零三章 过去 那年冬夜。 顾七七和左以墨两个人坐在客厅里看DVD,她的身子蜷缩在左以墨怀里,看着屏幕中跌得鼻青脸肿的男主角嘿嘿的笑,无意间抬起头却见左以墨刷白了嘴唇,冷汗顺着额际滴落,连总是舒展的眉心也皱成了“川”字。 “怎么了,以墨,你哪里不舒服?”她下意识的去擦他的冷汗,抚他的眉心,却引出左以墨一连串呻吟。 几番询问左以墨才喘息着回答,“没事,胃有点不舒服而已。” “那,我帮你暖暖好不好?”顾七七鲜少见到左以墨疼到声音都变调的样子,紧张的伸手就去揉按他的胃。可她忘记了自己的手冰凉得要命,一贴上左以墨的腹部肌肤他便一阵不自觉的瑟缩,整个人痛苦的蜷成一团。 顾七七慌了神,扶着他回房间后又换了衣服偷偷溜出去买药,却在回来的途中误踩了流浪猫的尾巴,脸上和手背都被抓出了几道血痕。 那些血痕让左以墨心疼了好久,每一次替她上药都会沉着语调命令,“以后大晚上的不许独自出门,见到流浪猫流浪狗要记得躲远点。” 顾七七撅嘴,隔着单薄的布料揉按他已经消停的胃,“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许再胃疼,你不胃疼我就乖乖的。” 左以墨点头,应好。 自那以后,左以墨再也没在顾七七面前胃疼过。 场景转换,夏日艳阳天,顾七七赖在大马路上不肯走,只仰着头冲着眼前那道颀长的身影嘟嚷,“不走了不走了,左以墨你不带我吃冰我就不走了。” 左以墨转过头来,英俊的五官,柔和的线条,眼底全是毫不遮掩的宠溺,只指了指自己的背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我不要回去,我要吃冰!吃冰!” “……好。”无奈应下,陪着她吃了那一天的第六次超级芒果冰。 夜里顾七七闹肚子,捂着自己的肚子泪眼汪汪的责怪左以墨,“唔,都是你,怎么不阻止我嘛。一天吃六次芒果冰,我又破记录了……呜呜,我肚子好疼。” “嗯。都是我的错。”左以墨认错,大半夜的抱着冷汗直冒的顾七七上了医院,还被医生好一阵责怪。 顾七七出院后,学校和公寓附近所有的冰吧也都陆陆续续的消失了,有的直接变成店面转让,有的改做了其他的生意,她再也不会逛不到一个小时的街就经过四五家冰吧,在每一家门口犹豫着到底还要不要进去多吃一份。 左以墨习惯了宠爱顾七七,对她进行周密而低调的保护,而顾七七习惯了任性,习惯了接受左以墨所有的好。只是那些过去此时在梦中辗转,却渐渐觉得陌生,不确定那些是真实存在过,或者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 清晨自梦中幽幽转醒,听着不远处悠扬婉转的钢琴声,顾七七只觉得恍惚。自窗台望下,有个少年倚着墙面,正跟着钢琴声轻轻哼唱着,他面前站着一个女孩,顽皮的踮起脚去亲吻少年的嘴角。 歌声戛然而止,情侣间的吻让这个清晨暧昧起来。顾七七看着画面中亲密相拥的情侣,恍若是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和左以墨,又甜又涩又痛的感觉,便涨满了整颗心。 第一百零四章 动心的代价 太子一路匆匆赶到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顾七七在街头游荡的身影。 她穿着纯白色的T恤,下身是及踝的海蓝色长裙,脚上是一双小巧的人字拖。被烧焦的发尾已经修掉了,如今头发长度也不过是肩下二十公分处,却被她随意编了一股麻花辫垂在右侧。颊边有细碎的发丝散落着,柔化了她本就精致的容颜。 阳光照射在她的脸上,她微扬着下巴,看着窗台上两只小猫伸懒腰,唇角绽放浅浅的笑,明艳不可方物。 太子满心的担忧、狂躁、不安,在看见顾七七脸上的那一抹笑时全都被奇异的抚平了。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而后走向她,步调平稳,却是不自觉放轻了。 伸完懒腰的猫咪低低叫了一声后便跳下窗台窜入后花园中,顾七七抽离了视线,却发觉地上那个重叠在自己身上的高大身影。有某种惊诧掠过眼眸,她回转了身,逆光中对上了太子勾魂摄魄的丹凤眼,心底的某根弦,在那个四目相对的瞬间,被拨动。 她看着他,从惊慌到诧异到平静,却是倔强的抿着唇不肯先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而太子在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声后,主动求和,“那天是我态度不好,我道歉好不好?” 顾七七并没有料到高傲强势如太子,会愿意低头,但纵然出乎意料,下一秒她还是皱起了眉,侧过身子就要越过太子往前面走,手腕却被太子拉住。 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却大得不容挣脱,“小宠物,要我怎么做你才不生气,你说,我一定照做。这样可以吗?” 嗓音中有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可表情却仍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顾七七从未看过太子这般“弱势”过,心底有奇怪的感觉涌动,还未答话又听太子道,“那天我的确有些口不择言,可是,小宠物,你得体谅。在你之前从来没有人敢那么对我说话。” 太子打小就是在众人的精心呵护宠爱下成长,敢对他不敬的人不是没有,但往往被那些太子党收拾得哭爹喊娘。众人对他极尽奉承,女人更是投怀送抱,巴不得他的注意力永远在自己身上,可顾七七不一样,她不投怀送抱,即使被他抱在怀里她还是心心念念着别人,她不喜欢他,甚至在关键时候宁愿维护别人,对他大声呛声,说出“你又不是我的谁”这样的话来,他很难不生气。 可是他明明气还没消,就听到她失踪的消息。好不容易找到鼓浪屿来了,也硬着头皮道歉了,哪知道顾七七还是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样子。太子心里有多憋屈就不用说了,可再怎么憋屈他也不得不低头道歉。 就像后来然子说的那句话般——程家的男人,一旦动心就没了智商,笨就算了,威严也会扫地。这就是动心的代价。 连着两次道歉,又见太子一副极委屈的样,顾七七就算再有火气也消了大半,但语气却仍稍稍冰冷,“你该去跟凌御风道歉,你随便的一句话,就毁掉他几年来的努力,这样不公平。” “公平?”太子无奈了,默了片刻还是道,“小宠物,如果我说,那场火是他放的,你还会觉得是我过分了吗?” 第一百零五章 一个吻代替一声对不起 火灾的第三日,有记者去找了和尚,留下一条讯息说是凌御风其实早在起火之前就已经进了小区。和尚让人去小区查看过当日的录像,确定在租房起火的前二十分钟凌御风就已经进入小区,也上过楼。 一直到火势蔓延,他才假装赶到,要冲上去救顾七七,却没想到太子已经捷足先登。 “后来和尚上楼看过,走廊有汽油味,还有一个厂家专门为凌御风订制的打火机。” “你的意思是,是御风放火想害我?”顾七七拧眉,对太子所说的话明显不信任,“不可能的,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他喜欢你,所以想制造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让你以身相许。”虽然这样的理由有点扯,可事实的确是这样的。 “我不信!”这样的理由未免太过离谱。 “嗯。那就不信吧。”太子似乎也料到了顾七七的反应,并不愿多说什么,只是伸了手臂将她拢到自己怀中,“反正小宠物只要乖乖留在我身边就好。” 顾七七原本是僵着身子的,可是她一抬头就看到太子的目光。他的眼里有宠溺有怜惜有无奈有真诚,却独独没有算计,心底的某一处渐渐柔软,她放软了语调,“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太子却只是笑,“这里有什么好吃的没?我已经两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肚子好饿。” 两天,算起来正好是顾七七消失的时间,这两天,他大概担心坏了吧?而如果她不乱跑,这个时候太子哥应该还呆在医院里养伤,因为救她而有的伤。 他保护她,娇惯她,可是她却不信任他。 愧疚感在心底蔓延开,可顾七七却说不出任何道歉的话,只是主动拉住了太子的手,“这里有家饭馆特别好吃,我带你去。” 太子吃饭的时候,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他身边,偶尔动筷也是殷勤的将东西夹到他碗里。目光相触时,顾七七也是乖乖巧巧的回以浅笑,好似又回到了最初,却又比最初相识时多了几分甜美和俏皮。 她笑得越甜,太子的心情也就越好,一碗饭下肚了,抽疼的胃消停了,心脏处的闷疼也慢慢减弱了,他侧过头直勾勾的看着顾七七,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顾七七……” 他又用那种低沉魅惑到极致的声音唤她的名字,喊得顾七七一愣,下意识的回道,“有。” 下一秒太子的手已经伸了过来,霸道的搂住她的腰身,劲儿一使顾七七的身子就不受控制的移动了。待她反应过来时,她整个人已经被他扯到了怀中,他的大腿替代了她之前坐的那张椅子。 这一刻的太子又恢复了往日的邪魅张扬。 顾七七有些不知所措,小手抵在他的胸口,只瞪着一双大眼回望着他,而太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只道,“一个吻代替一声对不起。” “……什么?” 顾七七的脑袋还没完全运转,太子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记不清这是太子第几次吻她了,只知道他的唇还是那样柔软却也那样强势,容不得她抗拒,她的心跳,在他热情的吻中,渐渐乱了节奏。 后来,太子说,“我知道你觉得愧疚可是说不出道歉的话,而比起‘对不起’我更想要一个吻。所以,一个吻代替一声对不起,咱们俩就皆大欢喜了。” 再后来,顾七七每次做错了事都会主动踮脚去吻太子的唇,而这个因为动心而威严扫地的太子爷,也每一次都会原谅。 因为,他对顾七七的宠爱,没有底限。 第一百零六章 欠我一个答案 因为航班的关系,太子和顾七七又在鼓浪屿住了一夜。当夜开机看到凌御风回复的消息,却也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七七,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对不起。 显然他已经知道太子已经知晓了一切,也明白这才是他厄运开始的原因。 顾七七拿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呆,最终还是没有给凌御风回复任何,只是请太子不要再针对他,“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但绝对不希望朋友死咬着自己的错误不放,不是吗?” 太子却冷哼,“我又不是他朋友。” “但我是啊。太子哥,就当是帮我,好不好?” 顾七七是头一回这般对太子温言软语,甚至隐隐带着乞求和撒娇意味,太子纵然心里再不痛快,也还是咬牙应下,“好,但从今以后不许你再跟他来往。房子我会帮你退掉,你搬回别墅去住。” “我想自己住……”顾七七“外面”两个字还未吐露,就在太子的注视下自动消了声,只是半撅着嘴,表情委屈到了极致。 太子的手伸过来,将她散落在颊边的碎发别回耳后,丹凤眼中精光尽褪,只有让人不得不沉溺的温柔和坚定,“小宠物,你还欠我一个答案,记得吗?” “呃……我……”顾七七的脸,毫无预警的泛红,好半响才咕哝了一句,“你不是说,我逃不开的吗?” “嗯,逃不开。”太子的表情突然生动起来,妖孽的容颜染上不搭调的孩子气,连眉眼都是极致的欢喜。那样不遮掩的喜悦感染了顾七七,她弯了嘴角,也跟着笑了。 那一夜,月光倾城,成了太子此生最美的一个梦。 回到隆海后,太子发了话让众人停止针对凌御风,也让各大电台解除了封杀,一场风波眼看着就要平息下去。 可经纪人原本并不愿就此罢休,还指望着揪出幕后操手告他个身败名裂、倾家荡产,但凌御风阻止,只道,“这两年我赚的都可以交给公司,这件事就让它这么过去吧。再纠缠下去,吃亏的也还是我们。” 他用两年的血汗钱平息了经纪人和签约公司的怒火,几日来沸沸扬扬的负面报导到最后被一句轻松的“只是误会”给搪塞了过去。 苏晓菲知道后差点气晕了,拽着他的手死命摇晃,“凌御风,你是不是傻了啊?让人家这么诬陷还要自己出钱把事情摆平,那三千多万你赚得有多辛苦还要我提醒你吗?就这么全打水漂了,你怎么甘心?” 凌御风却无意再在这件事情上争论,只道,“事情过去就不要再提了,你让我安静会,好吗?” 苏晓菲却不肯,手一伸直接搂住了凌御风的腰身,“御风,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喜欢你,我爱你,就算全世界都跟你过不去,我也会站在你身边的。你不要为了其他女人把我推开好不好?” “没有其他女人。”不如人前的温柔亲和,此刻的凌御风面色冰冷,眉眼间有淡淡的不耐,“晓菲,我们俩不合适,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第一百零七章 约会 “不合适?”苏晓菲冷笑。一直以来,她和凌御风都是圈内公认的金童玉女,这样都不合适的话,那什么才叫做合适?“凌御风,你爱上顾七七那狐狸精了对不对?你变心了所以用‘不合适’来搪塞我对不对?我告诉你,我不允许,不允许你变心,不允许你和顾七七有任何的关系!” 她歇斯底里起来,每次只要一想到凌御风的公寓从来都不许她进入却私自租给了顾七七,还为了救顾七七想冲入大火种救人她就止不住火气。 顾七七有什么好?比得上她在凌御风身边数年来默默的守候和付出吗? 可她的歇斯底里看在凌御风眼里却只有说不出的烦躁,他拧了眉,语气更添冷意,“不要把两件事混为一谈,你老是这么不理智,我很难和你沟通。” 说罢,凌御风转身离开。苏晓菲看着他的背影,眸底渐渐有了恨意。 相比两人的争吵不休,顾七七和太子相处得却甚是愉快。她搬回别墅,住进了原来的房间了,但太子却搬了出去。 问他为什么,他却理所当然的回道,“不是都说距离产生美嘛,而且你大概也需要自己的空间吧?把你安排住在别墅,我放心,其他的,可以慢慢来。”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邪肆起来,视线也故意在顾七七的唇上和胸口停留许久。顾七七被看得一阵脸红,下意识的就捂住自己的嘴唇和胸口。 她防备的样子很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白兔,可眼神嗔怪且透着若有似无的诱惑,看得太子口干舌燥,好想再把顾七七抓到怀中好好“蹂躏”一番,可顾七七却早明白了他的意图,捂着嘴嘟嚷,“消停会好不好,太子哥你怎么老跟饥渴的狼似的。” 的确是很像饥渴的狼。 这几日太子每回见到顾七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拉入怀中狼吻一番,顾七七从最初的惊吓、害羞到如今的习以为常,也会有不自觉回应的时候,但往往导致的结果是自己整个嘴巴都被吻得红肿,最后不得不在佣人暧昧的注视下溜回房间躲避。 但今日例外。把顾七七吻到脸色潮红,呼吸紊乱时,太子捏了她的脸颊,说,“去换套衣服,咱们出去约会。” 顾七七疑惑,巴眨着大眼睛道,“去哪约会?” “电影院!”不是都说情侣交往都得一起看电影的吗? 可是到了电影院后,顾七七崩溃了。因为太子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电影内容上,而在于她的手指头上。当放映室一片黑暗,只有屏幕发着幽幽的光芒时,太子的手毫无预警的握住了顾七七的手心。 他的手指修长,掌心有着薄薄的茧贴合着顾七七的手背磨蹭,很撩人的痒,让她整个人紧绷了起来。而太子只觉得掌心中的手,好小,好软,细滑得完全超出自己的想象,以至于他对顾七七手的兴趣远远超过电影本身。 他微微低头,借着幽暗的光线把玩着顾七七的手指,不亦乐乎。顾七七却受不了被这么把玩,忍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想抽回手,却被太子喝住,“看你的电影,不许缩回去。” 第一百零八章 你让我玩会怎么了 太子完全忘记自己是在放映室内,根本没有控制音量,所以话一说完,顾七七就感觉到整个放映室有数道视线朝自己射来。她红了脸,皱着眉小声的嘟嚷,“我的手指又不是玩具。” “可是比玩具还好玩啊,你让我玩会怎么了?”太子一句话差点噎得顾七七内伤。 两个小时的电影播放,就在太子把玩手指,顾七七哀怨抵抗中悄然过去。 出了电影院已经是晚上十点出头,顾七七瞪着两人依旧纠缠在一起的十指,有些无奈的问,“电影看完了,太子哥可以送我回去了吧?” 哪知太子充耳不闻,只道,“手机拿来。” “你又想干嘛?”顾七七满脸戒备,却还是在太子的挑眉观望下乖乖奉上手机。 太子接过就一阵捣鼓,五分钟后,手机再回到顾七七手里时,彻底变了样。 原本屏保上的慵懒波斯猫不见了,换成了太子爷无比自恋也无比妖孽的自拍照。通讯录里,“太子哥”三个字也被一个肉麻又简单的字代替了——“希”。 “喏,小宠物,我告诉你,从这一刻起不许再喊我太子哥,得喊我名字,犯规一次就罚你……吻我一次好了。” 太子乐呵呵的宣告,却见顾七七一副头疼的架势,挑着眉极认真的问道,“你敢不敢不这么幼稚?” “幼稚怎么了?”太子眉挑得比顾七七还高,脸上全是洋洋得意,“我就是要宣告你是我的女人,你有我这么帅的男人!” 顾七七无语望苍天,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眼前的男人其实只是一只披着妖孽霸道的外皮,实则幼稚得要命且喜欢耍赖的色狼。 越相处,就会发现太子爷越来越多孩子气的一面。可这样的孩子气并不让人反感,相反的,她开始发觉,太子一点都不难懂,至少比起寡言沉默的左以墨来说,太子的喜怒都形于色。 与他在一起,顾七七过得很平静也很安心。虽然没有和左以墨在一起那般狂喜、失落,跌宕起伏,但知足总是好的。只是她不知道,后来的很多事还是逃脱了她所能想象和掌控的范围。 爱情是毒,而这种毒让她、太子和左以墨三人都病入膏肓。 香港,病房。 右侧身体偏瘫的纪正豪正在左以墨的帮助下稍稍坐起身来。虽然只有65岁,可他已是满头银发,又因为病痛折磨,整个人已经苍老不堪,只有一双黑眸锐气不减。 服侍他坐好后,左以墨也在床侧坐了下来,表情淡漠一如往常,只是晶亮的眸中透着别人并无机会见到的恭敬。 “我听雅雅说,你还没有正式结婚的打算?”纪正豪虽然可以说话,但含糊不清,且说得极费力。 左以墨点头,“您的身体在一天天好转,将来公司还是可以由您来管理。” 纪正豪却苦笑,“小四啊,你其他几位弟兄都巴不得我赶快死,巴不得娶到雅雅好管理整个纪氏,可你为什么正好相反呢?” 自己愿意把纪氏拱手相让,让左以墨管理,他却无意接手,还得他“命令”才勉强代理总裁一职;妃雅喜欢他,无所不用其极的勾引,他却仍旧不为所动,最后不得不使手段逼他点头。可也恰恰是因为左以墨的“正好相反”,特立独行,才让纪正豪对他极为信任,也让纪妃雅非他不可。 (晚上还有一更。) 第一百零九章 戒毒 纪正豪除了有纪妃雅这个掌上明珠外,还有六个养子。大少梁荡在四年前死于一场海难,二少林耀扬一直在北欧发展,只有纪正豪生日和纪妃雅生日才会回来,三少便是跟太子有过接触的洛承风,是六个养子中最逞凶斗狠的一个,左以墨排行老四,底下还有在一年前失踪的五少卓浩然,以及对纪妃雅极度宠爱的六少龙泽秀一。 六个养子中,左以墨是最笨的一个,却也是最努力的一个。他笨在不会讨好人,也不会拉拢人心,什么事都是一个人扛,当初妃雅领着在雨夜里捡到的他回来时,在医院救治了好长一段时间。再后来,纪正豪直接将他扔到了丛林接受三个月的魔鬼野战训练。 他是最晚加入的一个,每天除了接受训练外,还得应付几位弟兄的联合刁难,可他一声不吭,硬扛了下来。三个月后,其他五个人加在一起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打倒他,他得到了纪正豪的正眼相看,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尝到了更可怕的痛苦。 他被喂了毒品,连续一个月每日准时定量的注射新型毒品,在上瘾难忍的时候被纪正豪关进了铁屋。 “如果你能顺利戒掉毒瘾,我可以给你全新的人生,如果你不能,那么就让毒品吞噬你的生命吧。” 整整半个月,左以墨在铁屋里饱受煎熬。他几乎都没有睡觉,每天吃少量的稀饭,而后蜷缩在冰冷的角落忍受毒瘾发作时无边无际的痛苦。纪正豪偶尔会来看他,拿着毒品诱惑他,“如果你实在熬不下去,就拿去注射吧。” 也不是没有动摇过,在最无法忍受的时候,左以墨也曾伸手企图接过毒品,可一看到纪正豪眼底的轻视他就又缩回了手。他很清楚,让毒品操控的人生会有多无望,他不能够让毒品毁掉自己的人生,他不能!他要的是全新的人生。 全新的人生! 就是这一点念想成了左以墨坚持下去的动力。 半个月后,撞破了脑袋,全身伤痕遍布,意识几乎涣散的他被抬出了铁屋。他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出院后又被纪正豪送出国,接受一连串的培训。 前后四年的时间,让左以墨从一个街头混混变成了一个商场新人。纪氏的人只知道左以墨眼光独到,手腕高明,又是与纪家父女极其亲近的“皇亲贵族”,却不知道他是怎样一步一步爬到他的位置,不知道他们眼里的“好命”是左以墨用多少的血汗换回的,不知道他曾经就是一只被丢弃的狗,卑微的乞求着别人的救赎。 “小四啊……”纪正豪苍老的声音唤回了左以墨的思绪,“不管你要不要,纪氏和雅雅我都是要交给你的。别怪爸爸用恩情压你,因为除了你,我不放心交给任何人。” 左以墨抿唇,不语。 纪正豪咳了几声,又道,“我不觉得我们雅雅比她差,只要你将对她的关注和用心全部放在雅雅身上,相信你也会喜欢雅雅的。不管怎么样,我绝对不容许雅雅再受到任何伤害,不允许你背叛她,这点,你是明白的,对吗?” 明白,他怎么会不明白?左以墨苦笑,却仍是沉默。 纪正豪显然也很习惯他的沉默寡言,挥了挥手又道,“你回去吧,我已经让秘书替你们订了机票,你带着雅雅出去玩玩,别冷落她了。” 第一百一十章 被打 因为无所事事,顾七七除了陪太子外,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出门逛街的时间也多了,只是她没想到,会再遇到凌御风。 他比前段时间清瘦了许多,满脸掩不住的憔悴疲累,在乍见到顾七七时很本能的想扬唇微笑,却在思及自己做过的错事时,又尴尬的抿住了唇,眼底有着深深的落寞和愧疚。 相较于凌御风的拘谨,顾七七释然多了,只晃动手中的书籍满脸笑容的开口,“好巧哦,居然在书店也能碰上。” 她的态度与以往无异,凌御风暗自松了一口气,沙哑着嗓音回道,“最近还好吗?” “嗯。”顾七七点头,“你呢?” “还是老样子。” 两个人就这样在书店闲聊了一会,最后凌御风被经纪人的一通电话召走,离开前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当面跟顾七七道歉,“七七,火灾的事,我很抱歉。” 顾七七笑,“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放在心上。” 她始终不相信一个空暇时候会到孤儿院帮忙,愿意出资兴建学校,努力置身公益事业,且对自己的工作认真负责,会因为有人陪自己吃海鲜而满足欢颜的人会存有歹心。因为不相信,所以可以轻易原谅,却不知道,她的轻易原谅给凌御风带来怎样的心灵冲击。 凌御风走后,她又在书店逗留了好一会才离开,却没想到,一出店门就看到了目光怨毒的苏晓菲,更没想到,她什么话都来不及说,苏晓菲一个凌厉的巴掌已经甩了过来。 手掌与脸颊亲密接触,发出“啪”的很大一声响,顾七七的脸直接被打得侧到了一边,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开来,她拧眉截下了苏晓菲想再度挥向她另一边脸颊的手。 “苏小姐,请适可而止。”她的语气冷淡中多了一丝丝隐忍的怒气,连一向温柔的眸子也有了火焰。她是脾气好,但不代表愿意忍受别人莫名其妙的辱骂责打。 苏晓菲的女助理这时候也冲上前拉开了她,并压低了嗓音提醒,“菲菲姐,我们现在是在大街上,随时会被记者盯上,您冷静点,别坏了自己多年的玉女形象啊。” 苏晓菲这才冷哼一声放下了手,只是面色仍是铁青,瞪着顾七七的美眸似要射出两把毒箭来,“你这个狐狸精,到底要我说几次,好好勾搭你的太子爷就好,不要死揪着我男人不放,不要跟他有任何的互动和往来!你真以为我没能力毁了你是不是?” 顾七七闻言蹙眉,嗓音低柔依旧,言语却转为犀利,“不知道苏小姐是以什么身份来警告我这些?如果我没记错,苏小姐和凌御风之间,似乎并无亲密关系,那么,苏小姐,你有什么立场来管束我和他之间的来往?” “没立场?你知不知道过去几年陪在凌御风身边的人都是我,不论是他事业高潮还是低谷,都是我陪着。他是我的!”苏晓菲的表情渐渐狰狞,“顾七七,你别以为我只是在撂狠话,你要是执意跟我作对,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那双美眸中的冷厉和狠绝并未吓到顾七七,倒是她神情中微微透出的绝望和彷徨让顾七七心软了些,沉默了一会才抬眸淡淡的解释,“不管你信不信,我跟御风都只是很单纯的朋友,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些暧昧。媒体添油加醋的报道我无法阻止,但希望你能够理智一点看待。我对凌御风,并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是啊,你是没非分之想,你只不过是让他对你有了非分之想。顾七七,你可真厉害……” “……”跟一个被醋意冲昏了头脑的女人,似乎是无法有效沟通的。顾七七不愿再多费口舌,只是在助理劝阻苏晓菲冷静的时候拦了的士走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她为什么打你 车上,顾七七不由自主去触碰自己的脸颊,只觉得一片火辣辣的刺疼,正琢磨着一会得去药店买点药擦,的士司机突然狠狠踩下了刹车。她抬眸时只看到一辆银色的玛莎拉蒂GranTurismo蛮横的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开车的是个脸上戴着一魔鬼面具的男子。 此时这个人已经开了车门,朝的士逼近。 顾七七还在发愣,抚着红肿脸颊的手,甚至都忘记了要移开,只是僵着身子看到那男人走过来,不顾司机的嚷嚷,径自开了车门将她拉出。 力道控制得很好,不至于抓疼她却又逼得她不得不乖乖的下车。 “你……”下车后她被迫与男子四目相对,面具的阻扰让她看不清男子的五官,只觉得男子的眸中带笑,身上有淡淡的烟味。她迟疑的启唇想说些什么,但男子却突然伸手扣住她的腰身,使力将她往怀里拽,原本钳制着她手腕的手也突然移转,竟是想扯开她的衣服。 这个粗暴的举动让顾七七忘记了要问的话,本能的屈膝要攻击男子的胯下逼他松手,但男子反应极为迅速,单手就扣住了她的膝盖,热热的掌温透过手心传递。顾七七神情一僵,感觉男子的手顺势往她大腿上游走,带着薄茧的掌心贴合着柔软的布料,莫名的让她颤栗。 “流氓。” 她不满的发出低嚷,身子却反倒往男子身上贴,娇艳的红唇发狠的想咬住男子的脖颈,却在中途就被男子识破了意图,以掌挡下。 低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笑意,“这么狠心,想咬破我血管啊?” 顾七七不应,张口对着他的掌心就狠狠一咬,直到男子吃痛,原本的气定神闲变为了嗷嗷惨叫,她才不甘不愿的松口,一把扯下男子脸上的面具道,“哼,让你捉弄我。” 这个男子,正是太子。 “怎么这么快就认出是我了?小宠物嗅出我味道了?”将顾七七领上自己的车,太子看着半低着脑袋抚弄长发的她询问。 “是啊,嗅出来了。”顾七七敷衍,事实上也确实是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熟悉的气息才松懈下来,还有他逼近她时眸中的神采和两人的高度差距,这些都让顾七七觉得熟悉而安全。而且被拽上车之前,她的眼尾正好瞄到这辆车的车牌号——隆A77520。 这样理所当然的宣告方式,这样拦路劫人的高调事,怕是除了太子外没人做得出吧? 太子爷却不满她过于淡定的反应,不安分的大掌又伸过来扣住她腰身,半强迫的逼她侧身面对自己,“小宠物,你怎么就这么难取悦?见到我也不会表现得兴奋点……” 黑眸定到了她的左颊,声音戛然而止。 一开始过于兴奋,太子只高兴见到了她,却没注意她脸颊的红肿,这会儿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脸上竟有着浅浅的五指印,嘴角甚至还有一丝丝干涸的血迹。 伸手抚过那印子,看顾七七疼得抽气,太子的神情瞬息变化,黑眸中冰冷的杀意尽现,“是谁打的你?” “没……”顾七七下意识的想要否认,可当眸子正式对上他的黑眸,却仿若被催眠般说不出任何敷衍或者虚假的话,只得呐呐的回道,“是苏晓菲,我跟她有一点误会,所 以……” “误会是吗?”太子冷哼,直接掏出手机想要拨号。 顾七七下意识的去抢他的手机,“只是一巴掌,疼不了多久的,你别生气。” 太子眉头一蹙,看着顾七七拿着手机藏到背后的手,也不急着抢回,只冷声道,“说清楚,她为什么打你?”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尽量 顾七七约略的告诉他情况,不意外太子的脸色越来越沉,到最后直接黑脸冷哼,“我记得某人好像答应过我不再和凌御风来往。” “正巧碰上了,总不能装作不认识吧?而且……”顾七七为自己辩解,却换来太子爷不悦的瞪视,眸中火焰一簇一簇的,很明白的表示——你丫的别逼我继续对付他。她不自觉的缩缩脑袋,咽下了还没出口的话,转口又劝,“苏晓菲只是因为太喜欢他才会失去理智,这一次,就算了,别找她麻烦,好不好?” 话落,还极为自觉的凑上前轻啄了太子的脸颊。太子的脸色这才有所和缓,却还是皱着眉道,“再有下次,我千万倍奉还她。” 顾七七点头,听到太子的嗓音透着淡淡的无奈,“还有,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心疼。” 车子奔驰,太子载着她到附近的药店买药,小心翼翼的帮她擦拭,药膏擦在伤处只觉得清凉,疼痛也瞬间减轻,顾七七舒展了眉头,太子的眉却仍旧拧得死紧。 她情不自禁伸手去抚,“干嘛老皱着眉,跟小老头似的。” 太子咬牙切齿,“我心疼行不行?” 他的小宠物,他捧着供着恨不得将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却被个臭丫头打肿了半边脸,他一口怒气全堵在心口,偏偏小宠物又眼巴巴的求情让他发泄不了。 顾七七被他吼得有点愣,静了片刻才低头咕哝,“可是真的不疼了啊。”没等太子回答又径自笑开,“我肚子饿了,你带我去吃饭好不好?” 太子不吭声,但车子却飞快的往预定的饭店开去。 两人用餐的时候,左以墨正和纪妃雅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豪赌。 一开始左以墨并不出手,只是看着纪妃雅玩,从最简单的吃角子老虎机开始玩,然后是自动骰子机,再到各种扑克玩法,21点、梭哈等等。一天玩下来,纪妃雅最初的亢奋好奇已经转变为抓狂和泄气,因为她的赌技差,运气也其烂无比,几次一掷千金的奢望翻身赢回本金,结果是越输越大,越输越多,到最后一统计,居然已经输掉了近五千万的港币。 左以墨对此倒没太大反应,只要妃雅玩得开心就好,输掉五千万或者赢到五千万,其实并不重要,因为纪氏不差这点钱。但纪妃雅明显与他想法不同。 “可恶,就这么输掉了,我不甘心啦……”她烦躁的跺脚,身子贴向左以墨,抱着他的手臂开始撒娇,“不管,以墨,你得想办法帮我赢回来,不赢回来,我就不回去了。” 拗不过她的软磨硬泡,左以墨只得点头,“我尽量。” 三个小时后,左以墨不止替纪妃雅赢回输掉的筹码,甚至还多赚了近一倍的赌金,周围的人一阵唏嘘,左以墨却面色如旧,起身带着纪妃雅淡漠退场。 带她去用餐,哄着她睡去后,左以墨才拿出笔电开始处理公司事务,也就在这个时候收到下属所发来的邮件。邮件内附了十余张照片,清楚的拍下苏晓菲掌掴顾七七的过程,左以墨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在看到那些照片后,倏的沉下,绷紧的下巴和微眯的眼眸泄露了他的情绪。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只是一场意外 凌晨,左以墨依旧呆在书房里。在床上翻来覆去等了好几个小时却依旧等不到左以墨回房的纪妃雅终于按捺不住心情,下了床光着脚蹑手蹑脚的走到书房门口。 门没有关死,透着细缝纪妃雅着迷的看着左以墨俊美的脸孔。 明明是百分之百的东方血统,可他的脸部轮廓却有着西方人特有的深邃。虽然总是表情冰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可她却很清楚,她的以墨,有着全世界最柔软的一颗心。 爹地曾经说过,如果这世界上会有人有足够的能力替她保全所有,既给她安稳富足的生活,也保护她的人身安全,那么,那个人非左以墨不可。 “小四虽然寡言少语,可他总是默默付出最多的那一个。别人对你的宠爱呵护,也许是冲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可小四宠你护你,皆是出于真心。你选择他,爹地很放心。” 那是一年前爹地的原话,那个时候纪妃雅在爹地的六个养子面前,初次表露自己想嫁给左以墨的心思。 而不管过程如何,现在的左以墨,也确实是她纪妃雅的未婚夫。 水嫩的樱唇微弯,纪妃雅浅笑着推门而入,在左以墨听到声音抬头的同时,柔若无骨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软软的语调中带着不悦,“亲爱的,不是说好了咱们这次是出来度假,不处理公事的吗?有什么事让三哥帮忙处理就好了,怎么你还工作到这个时候。” “这些都是由我负责跟进的项目,我亲自处理会比较节约时间。” “什么节约时间,是三哥根本不值得我们信任,对吧?”纪妃雅撇嘴,拉过左以墨的手臂径自坐到了他的大腿上,“以墨,你告诉我,那场车祸到底是不是三哥找人安排的?或者是二哥?” 半年前,也就是左以墨与纪妃雅宣布婚约的当天夜晚,两人在离开酒店时,差点被一辆轿车撞飞。若不是当时左以墨反应快速推开了她,自己承受了车子全部的撞击,也许现在的纪妃雅就只是一缕孤魂。 因着这场车祸,左以墨住院一个多月,期间医生几次下达病危通知书,纪妃雅利用关系,将国际所有的名医都请过来为他会诊,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左以墨的命,可车祸到底是给他的身体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害。 她的手指轻轻刷过左以墨的胸膛,晶亮的眼眸微微泛红。 “妃雅,那只是一场意外。”左以墨不动声色拉下她的手,嗓音是一贯的低哑沉稳,“我保证不会再让那样的意外发生,你也不要想太多。” 真的只是一次意外吗?纪妃雅不信,可是既然左以墨选择这般安慰她,她便接受。 她垂了眼帘,手指不自觉的去碰触自己的手腕,细嫩指腹可以明白感觉到指下数道细细长长的伤痕,许久许久才道,“以墨,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 “嗯。”注意到纪妃雅不自觉的小动作,左以墨的眼底有幽光晃荡。他伸手将纪妃雅的手包裹到自己的掌心,同时将放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拿起,披到纪妃雅的肩膀上,“下次没穿外套不许乱跑,还有,下床要记得穿鞋。” 纪妃雅挑着细眉满脸赖皮的笑,“唔,光着脚确实好冷,那我可不可以劳烦我亲爱的未婚夫抱我回房,顺便当我的大暖炉呢?你知道的,一个人怎么睡,被窝都不暖。” 第一百一十四章 左以墨是纪妃雅的 纪妃雅满脸小心翼翼的期待左以墨不是看不到,可是那一声“好”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倒是胃部的抽疼来得很是及时。 那样剧烈的抽疼让左以墨的脸在瞬间褪尽了血色,他下意识的伸手按住自己的胃,闭眼抵抗那痛楚。 纪妃雅也发觉了他的不对劲,小手抚上他的额想替他拭去汗水,触手却是一片冰凉,“以墨,你怎么了?是胃疼了还是心脏不舒服?” 她的声线因为担忧而轻颤,就连指尖都有些颤抖,左以墨慌忙睁眼,浅笑着安抚,“没有,只是有点累。” 嗓音明明是低哑无力的,可墨黑的眼眸却已经收敛起所有的脆弱,再不见半分痛楚,好像前一秒还痛得发不出声音的人根本不是他似的。他太习惯伪装,不管自己承受怎样的痛苦,在倒下之前都绝对不会让人察觉,只愿意展现他仿若坚不可摧、冷血无情的一面,可恰恰就是这样的他,一点一点的蛊惑了纪妃雅的心。 她的手顺着他的面部轮廓一点一点的下移,刷过他精致漂亮的锁骨,刷过他的胸膛,落到他的左腹部,隔着单薄的衣料轻轻的揉着他剧烈抽动的胃,嘴里孩子气的念叨着,“不痛不痛……” 左以墨莞尔,看着近在咫尺的娇颜,眼底有着淡淡的宠溺。他还记得妃雅九年前的样子,绑着两条可爱的小辫子,穿着精致的粉色公主裙和白皮鞋,手里拿着干净的手帕,一脸的稚气和高傲。 可她朝他伸出了手。 就像他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个穿着及膝的小短裤,脸上笑容灿烂却挂着两条鼻涕虫的小女孩那样,坚定的朝他伸手,给他光亮给他希望。 黑眸中染上浅浅的笑意,左以墨伸手揉了揉妃雅的黑发,道,“妃雅,我真的没事,你先回房去睡好吗?” “那你呢?” “我把最后一份文件看完就回去。” “好。”看出他的疲倦和坚持,纪妃雅只得点头,“不许超过十五分钟,不然我就延长假期抓你一起环球旅行。” “……好。” 满意得到左以墨点头应允后,纪妃雅才噙着笑颜离开,只是,回到房间的她,脸上那天真知足的笑容就被一抹浓得化不开的阴郁取代。 她低头摩挲着自己右腕上那几道深深浅浅的伤痕,水亮的眼眸渐渐的眯起。 以墨,我既然可以逼你答应跟我订婚,我就可以一点一点的取代你心里的那道影子,让你只为我一个人喜,为我一个人忧。 从来,我要做的,就没有做不到的。你等着,我绝对会让那一天到来的,顾七七阻止不了我,你也阻止不了我! 你,是我的! 左以墨,是纪妃雅的! 另一方面,太子没有让人对付苏晓菲,可苏晓菲还是有了麻烦,因为,她被公司雪藏了,所有的通告和片约都被取消,甚至连年尾的发片计划也搁浅了。 艺人能不能走红,在这个圈子的命运是否长久,除了要看自身条件外,与其经纪公司也有很大关系。若经纪公司不看好你或者故意雪藏,不替你争取方方面面的机会也不允许你私自接任何片约和活动,那么,在这个人才辈出的演艺圈,你很快就会被遗忘。而现在,苏晓菲居然被雪藏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专属爱称 她几次要找公司高层谈话问清缘由,却总是被拒见,到最后终于见到领导的面了,却被劝说,“还是发展其他事业吧,你在这一行,不可能再有前途了。” 语气唏嘘却笃定。 苏晓菲不信邪,琢磨着反正她与公司的合约也快到期,大不了沉寂个一年半载,再和新公司签约继续发展,却没想到那些原本积极跟她联系想争取新一轮签约的娱乐公司不是开始避而不见,就是明明白白表示不再有签约意愿。 她去找凌御风哭诉,梨花带雨的,“凭什么,你说他们凭什么,一句话就要我放弃几年来的坚持。” 凌御风替她抹干了眼泪,语气却有几分凉薄,“晓菲,在这个圈子混了这么久,你还不明白吗?我们都只是棋子,棋子就要做好随时被抛弃和替代的准备。” “可是……可是我除了唱歌演戏,什么都不会,离开这个圈子,我能做什么?”多才多艺、美貌如花的明星,一旦被卸下了光环,也不过是个无助彷徨的弱女子。 “你不是一直想在海边有个咖啡馆的吗?那就自己开家店当老板吧。”凌御风提议,面对着丝毫不掩无助的苏晓菲,他的眼底也渐渐有了温情和怜惜,到底是和自己纠缠了几个年头的女人啊。“如果钱不够,可以跟我拿。” “那你呢?你要不要也趁着这个机会淡出,我们一起开咖啡馆,一起过平凡的日子,好不好?”在苏晓菲的世界里,凌御风才是她全部的未来。 “别傻了,晓菲。”凌御风叹气,“除了金钱,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再给你。” “你有!你可以给我你的心,我真正要的是你的心,不是金钱不是名利。”没遇到凌御风之前,苏晓菲不知道自己会为了一个男人痴狂,可是遇到了凌御风后,她打碎了无数个自己以往所认为的“不可能”。 只是相对于她的热切,凌御风却一直反应淡漠,他亲昵的抚着她的脸颊,却说出让人绝望的话,“我,没有心。” 他的心,早在很多年前,就被啃噬了。 顾七七很无奈,因为一时嘴快泄漏了自己会做菜的信息,于是大晚上的被太子爷拖出去买菜。前前后后折腾了快两个小时,她才变出了三菜一汤。 太子爷就坐在餐桌前看着她忙进忙出的身影,胸腔被一种莫名的感动占据着,熟悉的房子,心爱的女人,平淡的一餐,原来他的心是需要这样的环境才会觉得有了归属感。 顾七七看着他握着筷子半天没动,俊脸上挂着一抹傻笑,忍不住出声调侃,“程小希,你饿到发傻了?” 因为太子爷不许她唤他“太子哥”,不许她连名带姓喊他,而她又实实在在没办法用肉麻兮兮的“希”来唤他,于是,“太子哥”三个字就被“程小希”三个字顺利取代了。 太子爷抗议过,“什么程小希,我明明就比你大!” 顾七七从善如流,“那要不,我喊您程大希?” “……”太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沉默了许久才不甘不愿的回道,“我还是觉得程小希顺耳些。” 就这么着,程小希成了顾七七对太子爷的“专属爱称”。 第一百一十六章 煮饭婆和洗碗公+入V后剧情梗概 “没想到啊,小宠物的厨艺居然这么好?”温馨的家常菜,扑鼻而来的食物香气,让太子爷的眸光都灼亮了起来。 顾七七闻言不禁莞尔,五星级酒店厨师煮出的饭菜都有可能被这尊佛嫌弃难吃,自己几道家常小菜居然可以得到认可,真奇了。 但,话说回来,她的厨艺确实不差,顾父顾母未出国前,因为经常忙于工作而无法妥善照料她,她也就渐渐学会了自己做饭炒菜,只是上了大学后就很少有下厨的机会。 如今见太子在自己面前狼吞虎咽的吃着,她的虚荣心被满足得彻底,嘴里却不忘念叨,“别吃那么快,没人和你抢呢。” 太子咧嘴便笑,“小宠物,我决定了,以后就只吃你做的饭菜。” 顾七七撇嘴,“我才不当煮饭婆呢。” “没事,你当煮饭婆,我当洗碗公,咱俩凑一对。”太子说得理所当然,也真的在吃完饭后乖乖进厨房洗碗,还不让佣人帮忙收拾。 顾七七对他的自觉还算满意,一个人回了客厅刚打算开碟机看影片,就听到厨房“啪”的一声脆响,她冲过去只看到太子皱着眉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咕哝,“怎么这么滑溜,我又没有挤很多洗洁精。” 他的手上满是泡泡,洗碗盆里还有个还没开始洗的碗,顾七七凑近一看差点昏厥。程大少爷的确是没有挤很多的洗洁精,只不过半碗而已。 用半碗的洗洁精洗一个小碗,也难怪整个洗碗盆都是泡泡。 顾七七白眼一翻,直接抓过他的手凑到水龙头下冲洗,嘴里咕哝着,“我第一次碰到这么笨的洗碗公!把手洗干净了麻烦回客厅里去坐着,碗我来洗,地板我来清理。” 太子却不动,待她将自己的手洗干净又用布巾擦干后,他就直接伸手搂住了顾七七的腰身,热烫的薄唇贴在顾七七的耳旁低语,“你教我洗吧,下次就保证是个合格的洗碗公。” 顾七七只觉得他的气息撩人炙热,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垂让她的耳根子不自觉的泛红,但也知道这男人耍惯了无赖,她即便挣扎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只得咬咬唇瓣安然的在他的怀中认命的刷那些瓷盘碗筷,嘴里适时的叨念着,“洗洁精不需要太多,一点点就行了,用洗碗布沾着水搓洗,待洗完后再用清水冲洗一次就可以了。” 结果那日,碗洗完了他们也没出厨房,因为太子爷这个禽兽将顾七七抱到了洗手台上又热吻了一番,待顾七七肺里的空气都快被挤空了才心满意足的想抱着她离开厨房,却忘记了满地的碎片还没来得及收拾干净,一不小心脚底就扎进了碎片。 虽然穿着室内拖,但因为鞋底不厚,碎片一下子就扎到了脚心,血流得挺多的。 太子自己没觉得怎样,可顾七七却被那不停冒血的伤口吓到,手忙脚乱的替他止血包扎不说,见他一蹦一跳的还想开车离开,到底是没舍得,一把拽住他的手便道,“你今晚,留下来吧。” —————————————— 呃,首先要跟亲们说声抱歉。因为下午人不在,编辑直接帮我开通了上架权限,也没来得及提前跟你们打声招呼。实在抱歉。 从下个章节起,文文就要收费了。在这里,某妖要谢谢一直以来支持某妖的人,有的时候,你们的一条评论,一个推荐票,都可以给某妖很大的动力。 老读者应该知道,这个文是我写了最折腾的一个,前前后后修改了N次,虽然发文后数据一直不如我预想中的好,可是,某妖是真的很感谢每一个支持我的亲。对愿意继续支持看文的亲表示感谢,对因为要花钱而弃文的亲也表示感谢,感谢你们之前的支持。 闲话就不多说了,某妖粗略说说文文接下去会写到的内容吧。 有些亲很好奇左以墨的存在会不会影响到七七和希宝宝的恋情,我的回答是,会!而且,影响不是一点点。 在前面几个章节某妖认为也算给了希宝宝不少恋爱的甜头了,所以,接下去的章节,就要慢慢开虐了哦,大虐小虐,虐身虐心,都有。当然,也还是会有感动和甜蜜的时候。 另,到目前为止,好像以墨的拥护者还不多,也有很多亲认为他背叛了顾七七的感情所以不值得喜欢。我个人,是很喜欢左以墨这个人物的,甚至会写这篇文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左以墨。在后续会交代左以墨背叛他们感情的原因,也会说明左以墨对顾七七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他们身边会有那么多人说,左以墨对顾七七的好是无人可以取代的,这个自然是有理由的,至于啥理由,就等亲们自之后的章节中寻找答案了。 我觉得吧,到最后应该也会有亲倒戈改喜欢和支持左以墨。 最后,某妖泄漏几个后续会写到的情节吧。 一、太子背叛顾七七。(至于是什么背叛,如何背叛,敬请期待。) 二、断掌。(前面章节有提到了,太子会为了顾七七而断掌,这算虐身最大的一次。) 三、太子过往的那段恋情,那个关于洛熙蝶的女人以及让单夭夭耿耿于怀的伤害。 四、顾七七父母对太子的接受程度。 最最后,某妖想说,其实写这文的目标还是跟以前一样,希望可以让你们笑,也可以让你们哭,希望文文的情节和人物可以牵动每一个读者,让你们感同身受他们的幸福和绝望。 如果,你们笑了,也哭了,那么,某妖就圆满了。嘿嘿。 第一百一十七章 节哀顺变 这是正式交往后两人第一次同住一个屋檐下,虽然还是住各自的房间,但,心情却是不一样的。 躺在自己的床上,回想着太子刚刚在厨房抱着自己热吻的样子,顾七七的脸有些发红。她最近,似乎越来越容易被太子撩拨情绪,甚至有好几次心跳莫名加速。 正想着,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震动了。太子发来了短信,“睡着了吗?” 这个二世祖,隔着一面墙也要发短信,真是浪费。顾七七心里嘟嚷着,手指头却飞快的按着键盘。不到十秒钟,太子便收到了回复——没有。 那两个字让他跟打了鸡血般,迅速按下了拨号键,顾七七接起时只听到太子低哑着嗓音似真似假的呢喃,“小宠物,我想你了。” “……”没记错的话,十五分钟前他们还腻在一起,有这么快就想念的吗?可她自己,不也是不受控制的想着他霸道又幼稚的样子吗?想要吐槽的话哽在喉头,顾七七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得不到回应的太子很快又道,“小宠物,我失眠了,你给我唱歌好不好?” “……不好。”他当自己还是需要安眠曲的小baby呢。 “那,换我给你唱。你还没听过我唱歌,对不对?” 的确是没有。于是,那一整晚,太子爷握着手机,唱了整整一夜的情歌,而顾七七侧着身子,将手机压在脸部和软枕的中间,闭着眼听,满脸幸福的笑。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只觉得太子的歌声好听得要命,从彼端传来撩拨着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处,她不知不觉就松懈了全副身心,昏昏睡去。 凌晨四点多时醒来,手机屏幕还发着幽光,上面显示着通话时间五个小时三十六分四十七秒,四十八秒,四十九秒…… 迷糊间看着那秒数不断增加,顾七七翻了个身,低低的喊了声,“程小希……” “有!”手机那头几乎是立即有了回应,“小宠物睡醒了?” “知道我睡着了怎么还不挂?” 刚睡醒,顾七七说话带了点鼻音,一字一句听到了太子耳里却是像棉花糖般软粘而舒心,他在另一端弯了眉眼,“我怕我唱得太好听,你半夜醒来听不到就睡不着了。” 还是那般漫不经心的语调,却听得顾七七整颗心都柔软了。她顿了好一会才凶凶的回道,“笨蛋,都几点了,快睡觉。” 太子兴许也是真的累了,乖乖的应了声,“嗯。晚安。” 晚安。我爱你,爱你。 结果挂了通话后,顾七七的睡意却基本跑光了,一个人仰躺在大床着,手心里握着因长时间通话而发热的手机,终于感觉到久违的恋爱感。 原来,有些感觉,也并非只有左以墨才给得起。 原来,她还没有失去再喜欢一个人的能力。 接下来几日,因着太子的脚伤,他都没有再到公司上班,只是窝在别墅,通过手机和视讯下达命令,有紧急文件公司的人也会送上门来,也让顾七七得以见到太子的另一面。 都说认真的人是最有魅力的。这句话在太子身上,就得到了实实在在的验证。当看着他端坐在客厅,一脸严肃的与下属讨论项目安排时,顾七七就会有种不由自主被震住的感觉,好像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精明、腹黑,且极度妖孽的上司。你敬重他,顺从他,提防他,却又不自觉的迷恋他。 这样的太子完全不同于平时在顾七七面前表现的那般霸气、幼稚、不正经,却该死的迷人。顾七七有好几次站在旁边看着他出神,可一旦与之四目相对,那个严肃认真的太子顷刻间又会变成她所熟悉的那个幼稚鬼。 比如此时。 讨论刚告一个段落,他的下属坐在桌前修改着方案,太子一回首就看到小宠物站在自己后头发呆,眼神里甚至有一丝丝来不及掩饰的迷恋,他顿时跟抢到了糖的孩子般,乐呵呵的笑,“小宠物,是不是觉得你男人认真的样子很帅?唔,你动心了,动心了对吧?” 顾七七被他一脸傻笑给撩得满脸通红,随手将椅上的抱枕丢过去,“笨蛋,我是想问你午餐时间到了,要不要留你的下属下来吃饭?” “煮饭婆今天煮了什么好吃的?” “鱼香肉丝,蟹粉豆腐,宫保鸡丁,水煮空心菜,还有清汤狮子头。” 这几日因着太子死缠烂打,顾七七便真的揽下了炒菜的活,成了名副其实的煮饭婆。而太子爷信守协议,每次填饱了肚子都会乖乖去厨房刷碗,吓得一众佣人不知所措,几度害怕被炒了鱿鱼。 但见太子爷刷碗功力日渐精进,心情也好得要命,未来女主人对他们也仍是亲和温柔,才渐渐放下了担忧。 这会儿顾七七菜名一报,不止太子爷两眼放光,连那两个饿了一个早上的员工也不自觉的吞咽口水,望着太子等待着他点头同意美味分享。 可没等太子爷回应,门铃就响了。 顾七七先佣人一步去开了门,却在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时掩不住满脸惊异。 门外是个穿得西装笔挺,身上有淡淡古龙香的男子,那人有着一张几乎和太子爷一模一样的俊美脸孔,只是他整个人看起来更老成些,气场也比太子更足,因为他只是抿着薄唇淡淡的回望顾七七,顾七七就有种被人扼住了喉咙,无法顺畅呼吸的紧张感。 “我找小希。”完全无视顾七七惊讶的表情,那人率先打破沉默,嗓音低沉清冷,却出奇的好听。 “哦……请进。”顾七七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低了头侧过身子让那男子进入。 太子一扭头就对上那张与自己神似的脸孔,表情微变,而那两个员工看到来者立马站起身来,冲着男子弯腰问候,“程爷。” 姓“程”,长得几乎与太子如出一辙,这人大概就是太子的父亲了吧?只是,母亲年轻漂亮得不像话也就算了,怎么连父亲也是这般妖气逼人、气场强大,难怪太子掩不住本性中的盛气凌人,也阻挡不了自己的妖气横生。 顾七七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却听太子冷声道,“你怎么来了?” 那人却不答话,只是几个跨步走至太子面前,一个生猛的拳头甩出。顾七七被他那一动作吓了一大跳,但沙发上的太子却似乎早有防备,咕哝着“怎么又来这套”,身体滑溜的往一侧躲。 避开了那人的拳头后,太子自沙发上翻越而起,随即一记鞭腿就要扫向那人的腰腹…… 眼看着两人在客厅里打成一团,一招一式凌厉无比,顾七七看了心慌,下意识的就想上前阻止,却被一侧的佣人劝住,“顾小姐别担心,这是他们两父子的相处方式,出不了什么事的。” 这对程家父子的相处方式难道是见面就打?拳脚不长眼,万一误伤了对方怎么办,顾七七正担心着,耳旁已经传来一连串玻璃落地的声音。 那个前不久刚重新整修的玻璃柜,再一次被打碎了。而他们两人在一片玻璃碎片中,仍不管不顾的打斗着。 眼看着沙发也要被踹倒,顾七七深吸了口气,终于忍不住冲上前去。 太子的拳头在最紧要的关头险险收住,程翰眉一凛,飞起的腿擦过顾七七的腰际,踹飞了一张木椅。顾七七只觉得一道风从跟前吹过,待她回过神来,就看到了程翰掩不住暴戾和怒意的一双眼。 他的声音也极度阴寒,“你在找死?” 顾七七张了口,来不及发出声音,被挡到后头的太子已经伸了手过来,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拉至身后,而后冲着程翰道,“又被大宝贝伤了吗?火气这么大。” 程翰冷哼一声,没有答话,只是拳头仍握得死紧。 害怕他们再动手,顾七七赶紧拖住太子的手臂,“不许再打了啊,你脚伤还没好,这么折腾也不嫌疼呀?” “嗯。”太子点头允下。 一旁的佣人见战况停止,忙不迭的上前收拾残局,而那两名齐天员工也找了借口飞速告别。 二楼会客厅,顾七七被太子抱着坐在沙发一侧,而太子的父亲独自一人坐在对面喝着威士忌,气氛是说不出的凝重和诡异。 直到一瓶威士忌见了底,才听程翰道,“我要出国休假一段时间,这期间程氏就交给你了。” 太子闻言立马变了脸色,“别开玩笑好不好,一个齐天已经牺牲我不少玩乐的时间了,我哪来的精力再兼顾你的程氏集团?” “那就让它倒了。”不知是笃定了太子放不开手,还是真的对程氏并不在乎,程翰抛下话后,即起身要走,对太子跟在背后亦步亦趋的抗议充耳不闻。 待程翰走出别墅,大门自动反弹时,咱们的太子很优雅的爆出一句,“shit!” 身后的顾七七,顿时满脸黑线。 之后的几天,太子真的较之前忙碌很多。除了要开会讨论各项议案,还得代表公司参加各种酒会应酬,时不时的还得当空中飞人去这去那,道上的很多事也都需要他亲自去处理。 顾七七调侃他,“我记得太子爷貌似有一个公司秘书,一个私人助理,关键时候她们没帮上你忙吗?” 太子哀叹,“秘书被大宝贝开除了,理由是胸大有脑,太具威胁性,助理上个星期被阎二那小子拐去约会,就再也没有回来了。”要不是少了她们,又多了程氏这座大山,太子何以需要忙碌至此? 顾七七偏头想了半天才蹦出一句,“那……节哀顺变。” 太子爷的脸,愣是给说绿了,“节哀顺变,它不是这么用的好吗?小宠物!” “原谅我语文学得不好。” “……” 第一百一十八章 生日快乐 九月,顾七七出生的月份。 生日临近的时候,太子却突然要去巴黎出差,说是最快也得十天的时间才能赶回,顾七七点头,敛去想要告知太子她生日的念头,心里暗想,这样也罢,让她有个独自过生日的机会。 生日当天,天一直下着蒙蒙细雨,打碎了顾七七想出门逛街买个礼物犒赏自己的念头。到处湿淋淋的一片让她的心情也烦闷起来,独自一人在落地窗前发了好久的呆。 阎二的电话打来时,顾七七的思绪还处于放空状态,因此当他说出“生日快乐”四个字时,顾七七沉默了好长好长的时间。 “觉得我这通电话打得太突兀,被我吓傻了?” 的确是很突兀,自几个月前在盛世妖娆见过一面,有过几句交谈外,顾七七跟阎二再无其他联络,虽然清楚他是太子的好友,可是……在生日的时候接到他的电话,真的很难不诧异。 “谢谢,你怎么会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太子说的,那小子一个星期前就吩咐我要帮你过生日。我已经叫司机过去接你了,你准备下就出门,可以吧?” 太子居然是知道她生日的?可既然知道,为什么却吝啬于给她打个电话,就连“生日快乐”四个字,也要假借别人的口说出?心底有淡淡的不悦泛开,顾七七看着窗外渐渐停歇的雨滴,回道,“不用麻烦了,我……” “给个面子,出来吧。我保证不吃你豆腐好不好?那小子还准备了礼物,让我一定得亲手交给你。”没让顾七七把拒绝的话说完,阎二已经做了保证,语调中流露的淡淡痞意,像极了太子,果然是物以类聚。 拗不过他的坚持,顾七七换了衣服出门。门口,阎二的司机已经等着,一路载着顾七七前往盛世妖娆。 阎二开的是七楼的包厢,顾七七搭乘着专用电梯上去,待电梯门开时,她看到的是两排的侍者靠墙而站,左男右女,每个人手里都拽着一颗心形气球。 “顾小姐,生日快乐……” “顾小姐,生日快乐……” 顾七七每走一步,都会有一个人笑着跟她说“生日快乐”,说的同时,他们会将手中的气球递到顾七七的手中。等走到预定的包房时,她手上已经抓了不下一百个气球,红的,绿的,紫色,蓝的,黄的,五彩的颜色绚烂了顾七七的眼,她的心情在不知不觉间转好,觉得自己也要跟这些气球般,往上飘了。 但,惊喜远不止于此,当她打开包房的门时,浓郁的玫瑰香扑面而来。整个包房的地板上都被撒满了玫瑰花瓣,而沙发上、桌子上、吧台上,但凡可以放东西的地方,都放满了毛绒娃娃,各式各样的娃娃,大至一米多高的泰迪熊,小至手指大的公仔,应有尽有。 天花板上,则飘飞着无数的气球,比顾七七手中的要多好几倍,而且,每一个气球上都写着字,画着画——有龙飞凤舞的“小宠物生日快乐”,也有一张张神似顾七七的漫画脸,她微笑的样子,她撅嘴的样子,她顽皮的样子,她生气的样子…… 好多好多…… 这哪里是个KTV包房,这根本就是一个美妙的童话世界。顾七七拽着那大把的气球,觉得整颗心都被幸福占满了。 身后,突然传来歌声。 她扭头只看到陈允和和尚领着一大帮子人推着三层的大蛋糕走了进来,身后站着抱着一个可爱木盒子的阎二少。他的左右两边,赫然就是太子的秘书和助理。 见顾七七目光落在他们身上,阎二邪气的挑眉,“没办法,太子无福消受这两个美人,所以由我照单全收了。” 顾七七眯眸浅笑,“这些都是他让你准备的吗?” “当然。”阎二点头,同时递上掀开木盒子的盖子,“喏,这个是他要送你的生日礼物。” 顾七七伸手接过,盒子内居然是一只毛色纯白的波斯猫,她低头看它的同时,它也恰好抬头看她。一张讨人喜欢的大圆脸,扁鼻,却有着一双极其漂亮的蓝眼,像海水一样清澈,身上还挂着一个小铃铛。 这只猫,与前段时间被她选用屏保的那张波斯猫图是一模一样的。猫的爪子下有一张小字条,上面写着一句话——不许喜欢它多过喜欢我! 霸道而孩子气的言语,让顾七七莞尔。这份礼物,太子送得有多用心,她全然感受得到。只是抬眼看面前密密麻麻几十个为她唱生日歌的人当中,独独没有太子的身影,顾七七又有些情绪低落。 没错过顾七七眼底淡淡的失落,阎二上前一步,又道,“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我这份礼物,可比太子爷送的要豪气多了!” 说罢一抬手,就见有四个人扛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进来,盒子很大,高度更胜过顾七七的身高。 顾七七站跟前打量许久,还是忍不住问,“什么礼物呀,怎么这么大个?” “蜡像人!” “呃,蜡像人?”顾七七瞪大双眸,这算是什么怪异的礼物? 阎二身边的女子却笑盈盈的开口解释,“二少最近开了个蜡像馆,吩咐底下人按着太子爷的外形做了这个蜡像。” 所以,盒子里装的是太子蜡像? 顾七七拿着阎二交给她的钥匙将盒子打开,抬眼就见面前站着太子。他半眯着那双邪魅丹凤眼,薄唇微微向上勾着,身上穿着极为正式的黑色手工西服,妖孽气息自然流露。 “怎么样,是不是塑造得栩栩如生、俊帅难挡?我要是把这蜡像往馆里一放,指不定受欢迎的程度会超过其他明星蜡像哦。”见顾七七满脸惊艳,阎二骄傲的上前哈啦。 顾七七没应他,因为她的注意力被蜡像胸前贴着的几张白纸吸引了。 每张白纸上面都写着字,第一张白纸上写着“小宠物专属司机”,第二张白纸上写着“小宠物专属抱枕”,第三张白纸上写着“小宠物专属保镖”,第四张白纸上写着“小宠物专属洗碗公”,第五张白纸上写着“小宠物专属出气筒”……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为什么是我 十来张的白纸,每一张都有“专属”二字,顾七七一张一张的看过去,心底的感动一点一点的累积。若不是面前站着的只是一个蜡像人,她真的有冲动奔入太子的怀中幸福流泪。 阎二看出她的情绪波动,上前一步又道,“虽然是假的,不过我想那小子不会介意你上前吻一下蜡像的脸,顺便也让我拍张照片发给太子,省得他老担心我没乖乖帮你庆生。” 没等顾七七点头,身侧的两个女子就不由分说将顾七七拉至蜡像身侧,让她的手挽上蜡像太子的手臂,同时鼓吹她献吻。 可顾七七并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展露亲密,尤其面对的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替代。她正犹豫着要怎么做,突然感觉挽着的手臂动了。 下一秒,整个蜡像都动了,她在惊慌中被蜡像锁入怀中。直到温热柔软的薄唇贴至她的耳垂低声道着“生日快乐”,顾七七才恍然大悟自己被阎二给忽悠了。 眼前这人哪是什么太子蜡像,他根本就是太子本尊! 一行人进了包房依次坐下。 顾七七身为寿星,免不了被敬酒祝贺,两轮下来,她的脸便已经通红了,连眼睛都迷蒙起来。太子看了心疼,替她挡了好几轮,白酒、红酒、啤酒交替着喝,没一会就满身酒气。 一个小时后众人才放过他俩,开始争抢着麦克风飙歌,顾七七也才有时间与太子稍作交谈。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中午。” 太子连着赶了几个通宵,才将十天才能完成的工作量在五天之内完成。凌晨的时候搭乘航班回到隆海,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到隆海时已经疲倦不堪了,却也只给自己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接下去五六个小时就全在忙着准备给顾七七的惊喜。 上千个写了字画了画充了气的气球,全都是他独自完成的,每一字每一笔都代表了太子的诚意和祝福。 顾七七撅嘴,“我以为你没有回来。” “小宠物的生日,我怎么可能不回来?”太子笑着将她揽入怀中,空了许久的怀抱,只有在抱着小宠物的时候才觉得圆满。 顾七七在他怀中仰头,可以很明显看到太子眼周的淡青和眼白部分夹杂的血丝,又见他蹙着眉揉着额角,知晓他是酒气上头难受了,心疼得要命,拉下他的手帮着他揉按了好一会才忍不住道,“程小希,为什么是我?” 明明身边有那么多人投怀送抱,为什么偏偏要选择什么都还不确定的她? 明明她这么笨这么不自觉从来没想过做些什么讨他欢心,他却是极尽所能的宠她护她,就连生日都办得如此用心。 这段感情,看着是如此的不对等,为什么他这么笃定这么费心? 太子原本闭着眼睛把玩着她的手指,听她这么一问便睁开了眼,却也只是懊恼的轻叹,“小宠物,这个问题我问过自己无数次,可我也找不到答案。我只知道,我很喜欢你,很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这种感觉来得迅猛而奇妙,太子无从阻止,只能就势沉沦。 也或许为什么选择她认定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在一起,而且感情有增无减。 那一日,在盛世妖娆里,顾七七度过了她人生中最热闹的一次生日。而远在香港的左以墨,却过了一个极其落寞的生日。 当夜色降临,看着落地窗外灯红酒绿的景色和一旁镜子反射出自己的孤独身影,左以墨低声说着,“祝你生日快乐。” 既是祝顾七七,也是祝自己。 因为两个人的生日,在同一天。二十六年前的今日,左以墨出生,隔了整整四年后,是顾七七的呱呱坠地,只是,生同日,却仍是不同命。 左以墨是被母亲当做筹码降生的,顾七七却是在顾家父母的殷殷期盼下面世,儿时他是有轻微自闭症、一点都不讨人喜欢的私生子,顾七七却是聪明伶俐、受尽疼爱的掌上明珠,少年时,他是像皮球般被踢来踢去的孤儿,她却是意气风发、优秀美丽的富家千金。 这些年,他一直竭尽所能想缩减两人的差距,却还是像两条平行线般,在短暂相交后又越行越远了。 梁天磊进办公室时,只看到左以墨出神的望着远方,有些发白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满脸的故作平静却掩不住眉宇间深深的落寞和无助。 他轻叹一声,将刚刚买到的曲马多交给左以墨,“不管是胃还是心脏不舒服,都应该去医院治疗,老吃止痛药不是办法,医生也说了,你现在对曲马多已经产生依赖性,这不是个好现象。” 梁天磊虽是左以墨的公司下属,却也是他生活中为数不多的挚友。眼看着他一天天消瘦,胃病已经严重到需要隔三差五服用强效止痛药的地步,终究还是忍不住念叨。 但左以墨却似乎没有将他的话听进耳中,只是拿出药片服用。 对于他的淡漠梁天磊再习惯不过了,待他将药片咽下后又道,“刚收到消息,三少爷最近很积极联络公司小股东,有意收购他们持有的股权,目前已有三名小股东松口同意转让股权。咱们投放市面的股票近期也被几家新注册的公司大肆收购,我担心这是三少爷联合其他几位少爷搞的鬼。” 左以墨明白梁天磊的意思。公司除了投放市场的15%的股份外,其余股权都握在纪妃雅、洛承风和几个小股东身上。目前他手中持有股权是25%,拥有相对控股权,洛承风持有的是15%,还有20%股权是分散在其他几位少爷和小股东身上。剩余的25%的股份,自从纪正豪住院后就借由一个基金会代管着,目前谁都还没有资格去动。 换言之,如果梁天磊的猜测是对的,洛承风一旦成功收购市面上的大部分股份,又接手几个小股东所持有的股权,再加上他手头上本有的股份,这董事长之位,左以墨就不得不让给他了。 到那时,只怕纪氏就再难有左以墨立足之地,而他之前答应纪正豪无论如何都会替他守住这片疆土也将成为妄言。更怕的是,洛承风狠下心来,对左以墨或者纪妃雅狠下杀机,永绝后患。 这是左以墨绝对不允许的。 第一百二十章 自行降温 眼下要确保他董事长之位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尽快将纪妃雅娶进门。因为那些借由基金会管理的股份,只有在纪妃雅结婚之后才可以领出,并且转到她老公的名下。当初纪正豪希望左以墨能够娶自己的女儿,除了他信任左以墨,女儿也喜欢他外,也是想将自己的事业交给左以墨守护,因为他相信只有左以墨才有那个能力带给纪氏更多的发展契机,也不会因为一己私欲毁掉纪氏王国或者伤害他的掌上明珠。 他料准了左以墨会为了报他的养育之恩而牺牲一切替他守住疆土,纪妃雅亦是吃定了左以墨的心软。 见左以墨一直沉默着,梁天磊忍不住又开口了,“BOSS,如果……如果你和顾小姐已经没有可能,那么尝试着接受妃雅小姐也并没什么不好。” 尤其现在BOSS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纪氏驸马爷,顾七七也已经和太子程希确定了情侣关系,两个人之间似乎也并无挽回的可能了。 而且,在梁天磊看来,顾七七和纪妃雅其实是同一类人。 纪妃雅从一出生就注定了家境优越,呼风唤雨,而顾七七虽比不上纪妃雅的家世显赫,但也是富家千金,且这几年来在BOSS的宠溺下亦是过着精致奢华的贵族生活。两人都有着精致的脸孔,干净清纯的气质,也都是柔柔弱弱需要时刻被保护着的可人儿。如果顾七七小姐可以侵占BOSS的全部心思,为什么妃雅小姐就不可以? 她差的,也不过就是比顾七七小姐迟了几年出现。 梁天磊却不知道,有时候迟了一秒,就是迟了终生。更何况,在纪妃雅救赎左以墨之前,顾七七就已经是左以墨的信仰,他的整颗心就已经被她占得满满的,哪还有多余的位置可以装得下别人?就算是知道顾七七已经和太子确定了情侣关系,就算是知道两人之间已经没什么挽回的可能。 左以墨拧着眉重重的叹了口气后回答,“这件事让我再想想,你先回去吧。” 梁天磊离开没多久,左以墨接到了六少龙泽秀一的电话,“四哥,有没有空?咱们出来聊聊。” “好。” 两个人约在茶楼见面,聊的时间不久,但出来的时候,左以墨神色柔和,而龙泽秀一则是一脸的如释重负。 “四哥,谢谢你。”上车之前,龙泽秀一给了左以墨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霓虹灯下,年轻俊逸的脸庞上笑容真诚到扎眼。 左以墨拍拍他的肩,只道,“‘谢谢’该是我说的,祝你好运。” 六个弟兄中,龙泽秀一是最小,也是最没有心机的一个,整日笑呵呵的,也没想过争夺什么,因此与其他几位弟兄的关系都还不错。他同时也是纪正豪和纪妃雅的开心果,前者压力大的时候就会找他一起去打高尔夫听他制造一大堆笑话,后者心情不好就会找他改善心情。 左以墨与他的互动并不算多,但却是打从心眼里的疼惜和羡慕着这个与他没有血缘的弟弟。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身边的每个人都可以像秀一一样,拥有那般单纯执着的心,只努力争取着自己的小幸福。 而龙泽秀一一直以来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四哥,也是尊敬崇拜的,只是自他与妃雅订婚的消息宣布后,两个兄弟间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微妙了。但,这一晚,达成协议的两人心里都再无芥蒂。 另一方面,生平第一次喝下那么多酒的顾七七已经完全软倒,毛茸茸的小脑袋埋在太子的怀中,有一句没一句的也不知道在咕哝什么。 太子一手揽着她的腰身稳住她瘫软的身子,一手还得捧着酒杯应付陈允等人的敬酒,五分钟后,待他低头看怀中的人儿时,顾七七已经揪着他的衣领陷入睡眠,因为头疼眉心微微蹙着,嫣红的脸颊贴合在他的心口,时不时无意识的磨蹭一下。 那异于寻常的温热和柔软感,隔着单薄的衣料撩拨着太子,他的定力便消失无踪,只觉得下腹一紧,下一秒小兄弟已经雄赳赳气昂昂的站起。 要换做平时,太子绝不会亏待了自己,可今时今日,看着睡梦中的人儿,他却只是无奈一叹,随即跟侍者要了很多冰块加入酒中,自行降温。 待顾七七迷迷蒙蒙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她整个人都被太子圈在怀中,半边脸贴合在太子的心口,听得见他规律的心跳声。太子的外套已经脱下,披在顾七七身上,他的左手在外套外头环住顾七七的腰身,以此确保外套不会滑下去,右手则捂在她的耳朵上,帮她阻隔任何可能妨碍到她睡眠的杂音。 顾七七心里一暖,微微动了脑袋,却发觉太子的下巴正好抵在自己的头顶,她一动就听见太子闷哼了一声,随即有些沙哑性感的声音就传到了耳膜,“小宠物睡醒了吗?” “嗯。”顾七七应了声,自他怀中抬起头来,看他半眯着眸一副慵懒的样子,忍不住问,“我什么时候睡着的,你怎么不叫醒我?” 太子笑着捏她的鼻子,“有人醉糊涂了,嘟嚷着不许人吵她,不然她就手脚并用把人踹飞。” 那个人,是她吗?她明明就很淑女,哪还会手脚并用把人踹飞。甩给太子一个“你少忽悠我”的眼神,顾七七撇嘴又道,“你可以直接抱我回去啊,反正我也不可能打得过你。” 这样也好过让他陪着自己窝在沙发上打盹一夜。 “我是想抱,可是一动你你就喊头晕想吐,再说了,我是打得过你没错,但把你打伤了打坏了,心疼的不还是我?” 太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陪着小宠物窝在包厢打盹一夜才是最好的决定。只是,在沙发上坐着打盹,又当了一夜人形抱枕的下场是,他觉得自己浑身都酸疼得厉害。 尤其当顾七七拉着他起身要离开时,他脚步一个踉跄,差点狼狈扑到地上。顾七七险险的接住了他,抬头才发觉他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太子顺势抱住顾七七的腰身,脸埋在她的颈部一阵磨蹭,好一会才道,“腰酸,背疼,手麻,脚疼,头晕,而且好饿。小宠物,你自己算算,你都好久没喂食我了。” 他的声音明明沙哑磁性,语气里却透着浓浓的委屈和指控,就连表情也是十足的孩子气。顾七七觉得心疼又好笑,勾着他的胳膊便道,“好,咱们现在就回家去,我把你喂饱了,你再好好睡一觉。” “嗯。”太子点头,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第一百二十一章 永恒之心 别墅内早有佣人买好的菜色,顾七七进厨房捣鼓了一阵子,就端出了几样拿手菜。太子一阵狼吞虎咽后又捂着胃哀怨了,“完了,吃太饱,胃胀。” 顾七七见他拧得眉头都要打结了,无奈只能拽着他回房,让他躺着闭眼休息,她则隔着衣料轻揉着他涨疼的胃。没一会太子就睡了,顾七七依着床沿情不自禁打量他。 因为闭着眼的关系,看不到他丹凤眼中流转的邪气和玩味,却可以细数他根根分明上翘的眼睫,这样的一双眼,真让人羡慕和着迷。他的鼻子好挺,线条俊朗,两片薄唇有些许的发白,却上扬着浅浅的弧度,掩不住愉悦和满足。 真是个孩子。 顾七七轻笑着,不自觉的伸手抚弄太子的脸,脑海里却极其突兀的出现了左以墨的脸,他的薄唇紧抿着,唇色比太子的还要惨白几分,脸上没有丝毫笑意,黑亮的眸底满是绝望和落寞。 她的心,突然猛的抽疼起来,下一秒,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顾七七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掏出手机按下通话键后才蹑手蹑脚的走出太子的房间。 门关上后,她才对着手机那头道,“你好,请问您是……?” “是我,单夭夭。” 顾七七很意外。 她没想到单夭夭会打电话约她见面,而且见面地点不是咖啡厅,不是茶馆,不是酒吧,而是——健身馆。 当侍者带着她前往VIP拳击房时,她整颗心都很忐忑。 VIP拳击房内,单夭夭一头波浪长发用发圈随意的扎起,身上穿着再简便不过的背心热裤,正站在中间搭起的高台上与一个体型极其壮硕的年轻男子对打。 顾七七进入时,刚好听到拳头砸在人身上的声响,一身的鸡皮疙瘩在那个瞬间被激起。她定住了脚往高台上看,只瞧见单夭夭扣住了那壮汉的手往后折,那男人闷哼一声,另一拳就要甩向单夭夭的后心,却见单夭夭灵巧侧身躲开,同时一脚踹向那人的腰腹。 那人连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子,再想上前就见单夭夭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跳下了高台。 顾七七下意识的迎上前去,规规矩矩的喊了声,“单姨。” 单夭夭浅笑,“有时候玩玩拳击动动手脚挺好的,你要不要试试?” 她吗?顾七七有些惶恐,巴眨着大眼睛道,“可是,我没怎么学过。” 当初拍《地狱天使》时,因为剧情需要,剧组是有请了一个武术指导教她一些基本的散打动作,可那只是摆摆姿势,跟如今看到的真枪实弹的打是不同的。 哪知单夭夭答,“没关系,我教你。” “……好。”惶恐归惶恐,但顾七七又觉得像单夭夭那样打拳好帅,让她好有兴趣尝试,所以忙不迭的应好。 于是,她就真的换了套轻便的衣服,在单夭夭的教导下开始对着沙包挥拳。 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当顾七七手脚发软坐在地上喘息时,单夭夭递上了矿泉水,“我一直觉得散打是很好的舒压方式,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多来这里,就算我不在,其他人也可以指导你。” “好的,谢谢您。”顾七七点头,脸上的笑容甜美而乖巧。她开始觉得,单夭夭没她想象的那么难以亲近,只是,会特地把她招来,只怕不只是教她散打这么简单吧? 她正想着,单夭夭已经抬手让人端着一个首饰盒进来。顾七七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LOGO,眼眸瞬间发亮。 “听说昨天是你的生日,这个就当我送你的礼物。” 盒子打开了,顾七七可以清楚看到里面放着的钻石手链。这条手链和当初在山顶时太子送她的那条项链一样,都是出于她最爱的珠宝设计师Genius之手,但,这条钻石手链,却比那条项链更为珍贵得多。 因为这是Genius七年前设计的情人节手链,取名“永恒之心”,是迄今为止Genius最满意、最出色的作品,同时也是顾七七最爱的。而且,这条手链全世界就只有一条,是非卖品,由Genius亲自收藏着,当初左以墨费了很多心思,都没能得到它。 此时看到全世界仅有的非卖品手链出现在自己面前,顾七七的惊讶可想而知。她的视线在那条手链和单夭夭之间来回移转,好一会才有办法发出声音,“Genius……难道您就是Genius吗?” 这么多年来,Genius在珠宝界的名气虽然越来越大,但关于他(她)的消息,却无人知晓,顾七七想,能够有那么一刻玲珑剔透心设计出那么多款让人怦然心动,光看着就觉得幸福满足的作品,Genius应该是个温柔美丽的女子。 可单夭夭否定了她的猜测,“我不是Genius,事实上,Genius是个男人。他的名字叫——左翼。” 后来,单夭夭又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左翼介绍给你认识。前提是,咱们家希宝宝不吃醋。” 她说“希宝宝”的时候,脸上有幸福温柔的神采,顾七七想,她一定很在乎很在乎程小希。而且,她用了“咱们”两个字,不管有意无意,这都代表着一种认可。 她浅浅的笑,“程小希很多时候真的像是个孩子,叫他‘希宝宝’好贴切。” “这样的话,我已经好几年没听人说过了。现在还能够听到,感觉真好。”单夭夭笑,弯弯的眉眼柔化了她五官的精致冷艳,很感慨隔了这么些年,终于有人念叨她的儿子还是跟孩子一样,多好,她曾经希望她的小希一直都跟孩子一样,单纯,善良,受她最好的庇护,拥有最完整也最幸福的人生,可到底,昔日那个单纯善良没有受过伤害的希宝宝还是消失了。 没注意到单夭夭眸底隐隐的伤感和愧色,顾七七只觉得他们母子俩笑起来的样子,好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但还来不及说,就听单夭夭又道,“我听说,希宝宝最近胃口一直不错,如果可以,以后他的一日三餐,就都由你准备,好吗?” “……好。”事实上,除了他出差外,近日来的一日三餐,确实都是顾七七亲自张罗的。只是,这样的“请求”由单夭夭口中提出,她总觉得似乎这背后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裸照 下一秒,单夭夭已经主动开口解释。 “小希患过一段时间的厌食症,胃口也是在那段时间养刁的,这些年,我一直担心他的病再复发,所以总是请最好的厨师张罗他的三餐,务必做到精致营养。可似乎,再好的名厨也比不上你。” “……” 顾七七有些被“厌食症”三个字吓到,她一直以为太子只是娇生惯养才会那般挑食,从来也没想过会是这个原因。 回到别墅后,她上网查了好多关于厌食症的资料,知道厌食症患者多有治疗上的困难,数据显示约有10%-20%的厌食症患者会早亡,死亡原因多为营养不良引起的并发症和精神抑郁而引发的自杀行为。 她无法将那些与太子联想到一起,无法想象总是在自己面前耍无赖满脸孩子气的太子会有任何原因引起的早亡。 太子一觉醒来,到房间找顾七七时就看到她对着电脑屏幕发呆。他走过去搂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磨蹭,“在想什么?” 顾七七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合上笔记本,扭头冲着他甜笑,“睡饱了吗?肚子饿不饿,我再去给你弄点吃的好不好?红烧排骨,还是你想吃糖醋排骨,或者清蒸桂花鱼,不然做宫保鸡丁也成。” “小宠物,怎么突然这么殷勤?”太子挑眉,语气玩味起来,“是不是背着我偷干了什么坏事了?嗯?” 说着就要去掀笔记本。 顾七七慌忙上前按住他的手,情急之下扯了个借口,“这里面是我的裸照,不许你看,你看了我就翻脸一辈子不理你。” 裸照?他家小宠物的裸照,无码的那种?太子光是用想的就觉得自己“兴奋”了,小腹收紧,鼻子都开始温温热热。 顾七七说完了也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此时看太子那般不言语的样子,更窘得厉害,起身把电源拔了怒声又道,“程小希,下次不经我同意不许你进我房间,你……你进来一次我就踩一次你的脚。” 说着就真的极其孩子气的抬脚大力的踩上太子的脚背,太子没躲,等到被狠狠踩中了才闷哼一声,待顾七七抬脚后,却是即刻转身往房门口走。 顾七七喊他,“程小希,你干嘛呢?” 他也诚实,沙哑着嗓音便道,“进浴室冲水灭火。” “……”顾七七顿时成了一根立正站好的番茄。 这几日又陆续与叮当有几次邮件往来,顾七七思来想去还是告诉了叮当她的现状——已经和以墨分手,现在有个披着精英面皮实则黑道出生的男朋友。 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还是引来叮当极大的反应。连着发了好几封长得骇人的邮件,满满的都是那句——顾七七你脑袋装屎了是不是,谁准许你放弃那么好的左以墨,谁准许你跟别人谈恋爱?附带邮件发过来的,还有一首歌——范范的《最重要的决定》。 在叮当的眼里,全世界的男人都比不上左以墨对顾七七的好,左以墨就是七七最正确最重要的“决定”。 的确是啊,那个站在左以墨身旁的顾七七,曾经承受了多少少女羡慕到嫉妒的视线,就连被娇宠着长大的叮当都总是叨念,“我遇到了一千个一万个宠爱我的人,都敌不过一个左以墨对你的好。”而昔日的顾七七,很多时候都会和叮当在夏日的午后赖在小茶楼里幻想着她和以墨结婚以后的生活,她早已默认,未来是左以墨一个人的。 顾七七,如果你不珍惜左以墨,你是要遭雷劈的。 那是很久以前,顾七七和左以墨闹了别扭,叮当拽着她压马路时说的话。那时的记忆还如此清晰,却注定物是人非。 顾七七在电脑前发呆了许久,花了一个多小时删删减减,最终回给叮当的邮件也只有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叮当,左以墨订婚了,未婚妻不是我,这段感情已经不再纯粹,我的坚持和珍惜不会让谁比较幸福,但如果我放手,至少以墨和他未婚妻是幸福的。太子也不差,他很宠我,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安心,也很知足。” 手指头那按下“发送”,陈允的电话就来了。 “七七姐,太子哥让我过来接您。” “嗯。你等会,我马上出去。” 酒吧包厢,三三两两的男女暧昧的搂抱在一起,有几对身体已经完全交叠在一起,和着音乐扭动着各自的腰臀,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和喘息声。 整个包厢里都是淫靡的气息。 太子也在,点着烟靠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疯狂的男男女女,表情平静慵懒。他的左右两侧各坐了一个女子,无论身材还是脸蛋都是足以男人血脉贲张的,此时穿着深V的衣服,眼神魅惑的看着太子。 但也只是看着,不敢妄动。因为几分钟前太子就说了,不需要她们的服务。 阎二刚拽着一个尤物到洗手间培养感情后出来,见太子还是坐在原位,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索性摆摆手让所有人出去,顺道掐掉了音乐。 五分钟后,偌大的包厢内只剩下太子和阎二两人。阎二取了烟盒,丢了一根烟给太子,而后自己掏出打火机点燃。蓝色的火焰中,阎二的脸有一种说不出的张扬和魅惑。 他与太子一直是这个圈中的招牌美男,与太子拥有一双丹凤眼,俊美到妖娆的长相不同,阎二算是比较符合大众审美观的美男,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还有让女人心能够瞬间酥麻的可爱小酒窝,身高185CM,无论走到哪里受到的关注也没比明星少多少。 而这会儿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抽烟,俨然就是一副诱人的美男图。只是相对于阎二被满足后的通体舒畅,太子的眉宇间有几分不耐。 “怎么这个表情,帮你挑的女人你不满意?” 阎二开口问,却引来太子的一记大白眼,“下次这种无聊的聚会就别叫我来了,没劲。” 话音刚落就见阎二的脸有三条黑线出现,类似的派对他们以前基本一个月就要举行一两次,哪一次太子不是玩得不亦乐乎,怎么这才学人正经八百谈了没几天恋爱,就成“无聊和没劲”了? “你不是吧,有了家花野花就都不采了?”阎二嘟嚷,“我看你那朵家花很乖很温顺啊,应该不至于管你太多吧?” 太子连抬眼都懒得,只道,“小宠物是不管我这些。” 第一百二十三章 圣母玛利亚 事实上,在一起这么久,顾七七好像也没真的约束过太子什么,连过问都极少,太子想看到她为自己吃醋的样子都觉得不可能。 “不管你还担心什么?”别怪阎二呆,他只是不理解至于为了个女人做出那么大改变吗?于他而言,女人是玩物,不是宝贝。 烟雾中,太子的眸中有光华流转,就连语气也是不自觉的温柔,“阎二,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奇怪,奇怪到你会发现自己除了她之外,其他女人都不想看,不想碰,不想了解。” “……有那么悬乎吗?我看是你家小宠物的体力也好,把你喂养得没精力吃外食了吧?”将烟蒂弹进烟灰缸后,阎二一脸暧昧的笑。 “我没碰过她。”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交往都一个多月了,也不是没住一起过,你居然没碰过她?”阎二的下巴要被惊掉了,以前的太子可是跟女人认识不到三分钟就可以抱着对方到床上翻滚,现在都一个多月了,还跟他女人玩纯情不成?“靠,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需不需要要我替你约见男性专科权威?” 他喳喳呼呼的,太子却仍平静,只道,“我舍不得碰她。总觉得,那对小宠物而言,是一种亵渎。而且,一个月的时间,也许对她来说还太短,我不想她感觉不安害怕。” 阎二只觉得血直往头顶冲,“你当顾七七是圣母玛利亚吗?还‘亵渎’。舍不得碰她,外头的女人你又没兴趣,怎么着,打算跟自己的双手过多久?这样谈恋爱你他妈的不憋屈啊。” “很幸福。” “什么?” “这样谈恋爱,很幸福。” “……靠,从今往后别再说你是我们渣男团的一员,太丢我们脸了。”受不了太子那一脸傻笑,阎二搓着被激起的鸡皮疙瘩暴走,却在包厢门口见到了无意间听到两人对话的顾七七。 顾七七满脸掩不去的尴尬,对于自己无意间听到这样的对话,既羞愧也感动。太子却以为她是刚到,弹开烟蒂站起身就上前拥住了她的腰,习惯性的替她将滑落颊边的发丝别回耳后才道,“听说出新片了,咱们去看电影。” “是看电影还是玩手指?”上一次看电影经历还记忆犹新,顾七七忍不住问,一副不太甘愿的防备样。 太子弹她脑门,“我让人把电影院包下来了,所以说话再大声也不会打扰到其他人。” 至于到底是要看电影还是玩手指,这取决于那电影内容对太子的吸引力,当然,也不排除两者兼具的可能。 电影很无聊,太子很认真的想看,但看了十几分钟后还是忍不住将注意力移到顾七七的手指上,忍不住就拽着她的手,一根一根的把玩。 顾七七几次要抽手都被他执拗的拽住,索性就任由他折腾。 只是,当屏幕出现男女主角在街头热烈亲吻的镜头时,顾七七只觉得手指上的力量一缩,下一秒太子的热烫气息已经喷洒到她敏感的耳际,“小宠物,咱们也接吻好不好?” 顾七七脸颊嫣红,心里嘟嚷着这什么鬼问题,哪个女生会在这样的时候说好?刚转了头想说“不好”,太子的手已经伸过去固定住她的脑袋,在她本能往后缩的同时使力将她压入怀中。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太子抬起,那两片薄唇带着清凉的薄荷香和浅淡的烟草味吻住了她的唇。 那个浪漫而温情的吻由屏幕蔓延到他们身上,顾七七只觉得自己的心甜丝丝的,在太子的舌溜入她口中时,也开始不矜持的回应。这样的主动刺激了太子,他的吻越发显得强势霸气,卷着顾七七的舌头辗转吮吸,顾七七觉得舌根发麻,身体几乎要摊化成一滩水,软软的依入太子的胸膛。 太子顺势圈住她的腰身,一提一拽,顾七七整个人就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她来不及害羞,太子的唇已经离开了她的唇,自她光洁的额头一路啄吻而下,最终停留在她微微敞露的胸口。 顾七七只觉得太子的舌带着魔力一路灼烧她的理智,她吻到哪里,她哪里就要命的发烫。当太子湿漉漉又极其滚烫的舌刷过她的锁骨时,顾七七没忍住那阵要命的酥麻,颤着身子低低的呻吟了一声,原本垂于两侧的手也下意识的攀上太子的肩颈。 幽暗的灯光下,顾七七双眼迷蒙,带着隐隐的水光,小小的唇被吻得红肿,这会儿还无意识的半张着做邀请状。而且她身体的温热和柔软,以及淡淡的体香都在刺激着太子,太子眼中的情欲在瞬间被点燃,张口在她的锁骨处啃咬了一口。 微微的痛感伴随着难以言明的酥麻感传来,顾七七虽及时咬了唇,却还是让第二声呻吟溜出了嘴。也几乎在那个瞬间,她清楚的感觉到太子的坚硬抵住了她。 她的气息紊乱,心跳如雷,就连身子也不自觉的紧绷,而太子比她更甚,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听到了顾七七耳里,不得不庆幸他包场的先见之明。 但,太子却突然没有了下一步动作,只是将脑袋压在顾七七的肩膀上,很努力的调整呼吸。 半响,才听他沙哑着嗓音嘟嚷,“小宠物,下次吻你的时候不许回应我,也不许发出呻吟。”见顾七七诧异的瞪大双眸,他软了语气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般咕哝,“你明知道我对你没有抵抗力,你还诱惑我。” “……”顾七七的表情跟被噎到了什么一样难看,好一会才闷声道,“谁要你那么有抵抗力?而且,我……我哪有诱惑你?” 明明是他自己粘上来,不由分说就吻人的!而且,她从来也没说过不许他碰,不许他失去抵抗力,程小希这个笨蛋,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让太子听清了,原本忍耐得连眉都皱得紧紧的表情瞬间改变,语调有些微扬,“小宠物,你……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一个月的时间,够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禽兽不如 几乎在顾七七的声音刚落时,太子的吻已经再度压下,他含着顾七七柔软娇嫩的唇,模模糊糊的哼,“小宠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知不知道这样的话会让我的自制力全部瓦解?” “唔。”顾七七已经发不出太完整的声音,只呜咽了一声,攀在太子肩颈处的手,不自觉又紧了紧。 下一秒,她的牙关被太子撬开,粉舌被勾到他嘴里放肆的吸吮。太子原本搂着她腰身的大掌也不再安分,攀上她的胸口,隔着薄薄的布料开始细细的揉捏。 可怕的电流,在瞬间窜入顾七七的四肢百骸,她抵挡不住那陌生的感觉,只觉得身体一阵阵不由自主的颤栗。太子的唇已经移到了她的脖颈,一寸一寸的往下舔吻着,甚至还故意在她的锁骨处留下一道粉色的印迹。#已屏蔽#。 太子的掌心滚烫,贴合着顾七七敏感的嫣红似有若无的磨蹭捻弄,顾七七死咬着唇,却还是有细细的呻吟声溢出喉头。太子眸底的光芒更甚#已屏蔽#逗弄着她,又麻又痛的感觉折腾得顾七七几乎要发疯。 她的手指在太子的背上无助的抓绕,低着嗓音控诉,“程……程小希,不许欺负我……啊……” 她说话的时候,太子的手已经溜到了她的裙底下#已屏蔽#。顾七七一声娇吟,身体不由自主的弓起,更贴近太子的怀。 “乖,就欺负你这一次。”男人的唇再度寻到顾七七的唇吻住#已屏蔽#。顾七七下意识的扭动挣扎,却被他抱着更紧,含糊不清的哄着,“宝贝儿别怕,就这一次,好吗?” 能说不好吗?顾七七的心底紧张害怕得要命,可是也不是感觉不到太子的紧绷和忍耐,看他额际不停落下的汗就知道,他也忍得很辛苦。咬着唇沉默了好久,顾七七才恍若上断头台般点着头道,“……好。” 再接着,顾七七的脑袋便是一片纯然的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衣服和底裤是在什么时候被太子扯下来的。当太子的硕大终于抵住她的柔软时,她听到太子压抑的喘息,“小宠物,你……还可以后悔。” 顾七七没有吭声,只是觉得小腹有团火在炙烤着她,她情不自禁的扭腰,将身子更贴近太子的怀。太子禁不住这么被刺激,挺身就进入了她。 好疼…… 好…紧…… 顾七七低头咬住太子的肩,承受身子被彻底贯穿的疼痛。一开始真的是只有疼痛感,疼得她都忘记控制自己咬人的力道,让太子的肩膀生生见了血。血腥味让她的意识凝聚了些,她惶恐张口,却敌不住叠加的快感,没忍住,拽住太子的手臂仰头又是一声呻吟。 太子的小兄弟因着那销魂的叫声又胀大了几分,他血红着眼去舔吻顾七七因着他的抽动而上下晃动的雪峰,同时硕大一下又一下重重的顶到顾七七的敏感点。 陌生而强烈的快感随着太子的动作凶猛而来,顾七七再没能忍住,趴伏在太子的肩上断断续续的轻哼,自额际滑落的热汗落在太子的胸口,而后顺着他线条明朗的肌肉线条滑落,太子在她的耳旁喘息,在攀上最高点时闷哼,“顾七七,你这个小妖精。” …… 顾七七从来没有想过,她的第一次会是在电影院完成的。可是,当太子抱着身子发软的她走出电影院,小心翼翼的放到副驾驶座,还在她的眉心印下温柔一吻时,她的感觉是,心安。 好像和太子在一起后,她最多的感觉就是心安。他眼底的爱意,他丝毫不掩饰的在乎,他时刻会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身影,都让她觉得心安。 这样心安的小幸福,让她越来越眷恋太子,越来越眷恋这一段感情。 很久以后,当太子抱着她在阳台上晒太阳时,说,“以前然叔就告诉我,如果有机会当禽兽,就要放手去做,不然就会变成禽兽不如,看来,这话是真的。” 顾七七那时脸皮已被他调教得厚了许多,赏了他一记大白眼后反驳,“貌似是我允许后某人才敢禽兽,要没我允许,某人大概这辈子都只是禽兽不如吧?” 太子也不气,跟牛皮糖似的贴上来啄吻顾七七的眉眼,“小宠物,当禽兽不如的女人,你很骄傲对不对?” “不骄傲!”顾七七冷哼,眉眼间却有着小女人的柔媚风情。 太子大笑,“嗯,我知道我要当禽兽我家小宠物才会觉得骄傲,所以,咱们回房禽兽吧。” “……” 有了第一次的吃干抹净,就注定会有以后无数次吃干抹净。顾七七早就有这点觉悟了。只是,彼时的她,还没有看透太多的事。 从电影院出来后,顾七七就陷入了昏睡。 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副驾驶座上,身上披着太子的外套,头发散落在颊边,嘴唇微微的红肿,眉宇间有着乖巧而安心的信任。 那一刻,太子真的觉得,身边的这个女人,就是自己全部的世界。只要她在,世界就在。 半个小时后,顾七七迷迷糊糊醒来,发觉自己已经被抱下了车,不远处是一座外墙由白色陶瓷砖砌成的四层小洋房,欧式的建筑风格,显得典雅纤致。 “这……这是哪儿?”她揉着眼睛,困惑的问。 本以为太子是要送她回别墅,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因为这会儿他抱着她,正一步一步稳妥的走近那个洋房。 “我的老巢。”太子答,脸上有着宠溺的笑。 这个地方是单夭夭送给太子的十八岁礼物,无论是洋房的建筑风格还是装修设计,全都是按照太子的意思完成的。在隆海这座城市,太子有大大小小的房子不下二十个,但愿意被他称之为家的,却只有眼前的这幢小洋房。 来过这幢洋房的人,屈指可数。 以往那些三天两头换一次的女伴,自然不可能被带到这里,就连与他私交甚笃的阎二,也没有机会跨足。可是,今晚的太子却很有冲动带着顾七七过来,甚至希望某一天他的小宠物会成为这幢洋房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将军 来过这幢洋房的人,屈指可数。以往那些三天两头换一次的女伴,自然不可能被带到这里,就连与他私交甚笃的阎二,也没有机会跨足。可是,今晚的太子却很有冲动带着顾七七过来,甚至希望某一天他的小宠物会成为这幢洋房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顾七七是被一路抱着进入小洋房的。 也幸亏是被抱着,因为一进入小洋房就有一庞然大物冲了出来,纵然是被太子抱在怀中,她还是吓得失声尖叫,一双手紧紧勒着太子的脖颈嚷嚷,“啊啊啊,程小希,你干嘛养只狮子在洋房里?” “……”太子差点被勒得断了气,好不容易挣扎着让顾七七松了些力道才解释,“宝贝儿,你看清楚再叫好不好。那不是狮子,那是藏獒。” 藏獒? 那种据说原产于青藏高原,高大、凶猛、喜欢食肉,一张口就能咬断人的腕骨的家犬?那比起狮子来说,是有差多少? 这会儿顾七七已经不敢低头往下看,只瞪着太子,泪眼汪汪的嘟嚷,“藏獒也很可怕,它们都高大威猛,还吃肉。” 万一它不由分说扑上来把她给啃了怎么办?太子再厉害,就不信他还打得赢这么一头大型犬。 哪知太子只是笑,低下头冲着已经趴到他脚旁的藏獒道,“将军,把我小宠物给吓到了,你说你要怎么赎罪吧?” 藏獒没吭声,似乎也没动。倒是顾七七忍不住偷偷往下瞄,却凑巧对上藏獒望向她的可怜巴巴的眼神,那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一人一狗就在诡异的氛围中互相对望。 许久,顾七七才移开了视线,拽着太子的衣领问,“它叫将军?” “嗯。要不要下去跟它打打招呼,我保证它不咬人。”太子诱哄。 “可是,它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凶很像狮子。”顾七七还是犹豫,但搂着太子脖颈的手已经完全松开了。 太子顺势将她往地板上放,抢在顾七七又尖叫着扎入他怀中之前,他蹲下身与藏獒平视,“将军,认清了,这是我女人,以后咱们要一起守护她,明白吗?” 将军仿若听懂了般乖巧点头,又扭头对着顾七七嚎叫了一声。声音挺大,穿透力极强,却没有任何敌意,反倒像是在跟顾七七问好。 顾七七心下一暖,也不自觉的蹲下身子与它对视,“你好哦,你肚子饿了要提前跟我说,我可以准备好吃的给你,但你千万千万不可以咬我哦。” 将军又是一声嚎叫,甚至向前一步逼近顾七七。顾七七心底到底还是有几分恐惧,下意识的想往后退,脚下一绊却摔坐到地上,再抬眸时藏獒已在眼前,甚至探出了它的左前掌。 “愣什么呢?将军要跟你握手。”不懂将军的用意,顾七七只不解的瞪大水眸,直到太子过来,拉着她的手搭上了将军的左前掌。 毛茸茸的,还带着热度,感觉不是一般的奇妙。 接下来几日,太子有空就会带着顾七七去找将军玩,偶尔也会带着那只波斯猫一起。本来猫狗是不合的,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顾七七在中间起了调和作用,将军跟波斯猫乐乐相处得不错。只是每每一狗一猫站到了一起,顾七七都担心将军一个不小心会把乐乐踩扁了。 她日子过得悠哉自在,但已经结束假期回国的左以墨却没有她的一半悠闲。 他又开始每日将自己埋在工作文件中,白天在公司里忙,晚上了就出去应酬,每天做很多的事,喝很多的酒,睡很短的觉。 但即使再忙,他都不忘关心顾七七的状况,知道她过得很好,也就安心了。 早知道她的光芒是掩盖不住的,离开他的世界她照样是闪光发热的一族。不到一年的时间,她的身边已经有新的守护者,未来也许还会有很多的人进驻她的世界,而他努力在她世界留存的独一无二就会渐渐被掩埋或者取代。 慢慢的,他就不会再是她心心念念的以墨。 这样的既定发展让左以墨内心酸胀,却似乎连心痛矫情的资格都没有。 唇角微勾,左以墨自嘲的笑,仰头将手中的酒液一饮而尽,热辣的滋味从食管一路烧灼到胃部,同一时间,一双柔若无骨的手缠上了他的腰身。 “左总,干嘛一个人喝闷酒,小小陪您聊天好不好?” 今晚是与公司几个高层的聚会,小小是他们为他准备的女人。据说还未开苞,已接受调教半年,今晚的出场费就是三万。 说话间小小已将手往下,隔着布料就想触碰左以墨的欲望,但指尖才刚停顿就被左以墨极速的挥开。他的眉头紧蹙,黑眸中毫不掩饰那抹厌恶,薄唇冷冷的吐露一个字眼,“滚。” 小小被这么一吓,眼泪就出来了,抽抽噎噎的道歉,“对不起,左总我不是故意惹您生气的。” 一旁的男子见状,伸手就将小小搂到了怀里,边抹着她的眼泪边道,“小四,这么大脾气干嘛,不满意小小咱们换一个就是了,何必动怒?” 左以墨没理他,倒是坐在另一侧的洛承风插话进来,“二哥,你才刚回来,都忘了小四现在是咱们驸马爷了是不是?要让小公主知道你找女人给他,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经他提醒,男子也笑了,怪腔怪调的回道,“是啊,差点忘了,小四现在身份跟我们不一样了。来,小四,我自罚一杯啊,你可千万别去跟小公主告状。” 左以墨不笑,也懒得回应他们的明嘲暗讽,只站起身来回了句,“我先回去了,明天还有个会要开,你们随意。” 等他一走出包厢,里面几个男子的脸也都变了。刚从北欧回来的二少林耀扬更是一巴掌盖到小小脸上,“你他妈的是怎么被调教的,哭能办成什么事?” “行了,二哥。跟个婊子撒什么气啊。小四那德行,也不是你随便找个女人就能勾引的,喝酒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感激 洛承风和韩罗恩打算依靠齐天的势力将毒品打入四省的计划因为单夭夭的拒绝和太子的懒得插手而搁浅,与二少林耀扬背地里想收购纪氏外流的股份以此控制纪氏也因龙泽秀一与左以墨的联手抵抗而失败。 论火气,他比谁都大。可生气能解决什么问题呢,倒不如把那时间花在想新的法子身上。 “难得啊,三儿,我去一趟北欧,回来你整个人都镇定了不少。怎么,有新的法子对付他?” “暂时没有,慢慢想……反正斗了这么些年,他也没比我们好过多少,更何况老爷子还没死,指不定纪氏到底谁做主呢。” “也是……干!” 回程的车上,左以墨坐在车后座始终薄唇紧抿,身上酒气浓重,眼神却仍犀利幽邃,感觉不出半分醉意。 充当司机的是梁天磊,边开着车边报告,“两位少爷似乎打算用女人作为突破口,小小是从大陆那边挑来的,听说是个多才多艺的美人,本来是要往演艺圈发展的,愣是被三少爷给带到香港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梁天磊透过车镜偷偷看左以墨的表情,见他连眉都懒得挑动就知道三少爷的美人计是失败了,也或许BOSS连小小究竟是什么长相都没记住,又接着道,“六少爷还是老样子,千方百计的讨好着纪小姐,听说昨儿小姐提了想到月球去玩,六少爷现在正烦着怎么登月。” 见左以墨点头,又急急的补充道,“对了,陈先生已经同意造血干细胞捐赠,前提条件是我们得出资帮助他的企业度过这次难关。我让他们先拨了三千万款过去,陈先生也已经到医院接受采集。刚刚联络过洛克,他说按目前的情势,只要完成骨髓移植,最多再两个月丁小姐就可以康复出院了。” 他话音刚落,左以墨突然软软的吐出两个字,“停车。” 车子一停,左以墨就摇摇晃晃的下车,蹲在路旁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可一整天他都没吃什么东西,胃是空的,呕了半天只吐出一些酒水,到最后就只是一些黄绿色的胃液和胆汁。二十分钟后他稍稍缓过劲来,脸色已经发白,头发也被冷汗浸湿了大半。 梁天磊递了矿泉水想让他漱口,他却连接过的力气都没有,平日总挺得僵直的背脊这会儿却半弓着,肩膀一耸一耸的,就连呼吸都粗重得很,可左以墨愣是一声不哼。 有警察过来,呼呼喝喝的,“这里不准停车,马上开走,不然就开罚单让拖车来拖。” 梁天磊白眼一翻,直接从皮包里抽出几张钞票塞入警察的手中,“去去去,爱怎么罚就怎么罚,别烦我。” 那警察刚要发难,左以墨已经站起,叫了一声,“走吧。” 梁天磊不动,犹豫着开口,“BOSS,还是去医院挂下点滴吧。” “我没事。”他现在一举一动都有太多人关注,背后又有无数双眼睛虎视眈眈,哪来的精力去医院?一旦倒下,这场仗,怕就再没赢的可能,这是他绝不允许的。 重新回到车上的左以墨,除了发白的唇和汗津津的额,看起来跟平时一样冷酷也一样强势。 知道多说无益,梁天磊动了动唇却没有再劝,认命的上了车想将左以墨送回别墅。但车子刚重新发动,就有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冲了出来,他急急的踩下刹车。同一时间,有个妇女从角落里冲出,下意识的就将孩子护到了怀中。 本就不舒服的左以墨因着这突然的刹车冲撞,脸色更白了几分,本想让梁天磊下车处理就好,却在抬眼看清了车前那妇人的长相时僵住。 那是几年前抚养过他的人,他人生中的第二个养母。 梁天磊也认出了那妇人的身份,压根没想到他们一家子竟然会在香港出现,在确认小女孩没事时,也就着急的想打发他们走,不想让左以墨看到他们,可,就在那妇女抱着小女孩冲他道歉时,左以墨下车了。 他的手仍然死死的按着自己的胃部,但背脊已经挺直,发白的唇嚅动了几下,冲着那妇人道,“不用道歉,孩子没事就好。” 那妇人抬头看他,原本盈满担忧和愧疚的眸子添了一抹异色,指着左以墨颤颤巍巍的道,“你……你是……” 只是她还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孩子的父亲也已经冲了过来,一把将被吓得发抖的女孩抱到怀中后,便道,“对不起,我们只是过来香港旅游的,因为孩子吵闹着才将她带出来玩,没想到她会冲到大马路上来,对不起。” 这个男人,是他昔日的养父。他曾经也像在乎这个小女孩般在乎过他,小心翼翼的抱着他,保护他。左以墨的手紧握成拳,眼底有着热切翻涌的情绪,但说出口的,却只是低不可闻,无关紧要的一声,“没关系。” 那男人见他们没追究的意思,点点头抱着自己的女儿,拉着自己的老婆转身就要走。可是,那妇女虽然移动了脚步,却频频回头看,甚至拽着男人的手道,“老公,那个人……那个人好像是小墨,是咱们的小墨。” 那男人却头也不回,“别傻了,老婆。小墨几年前就逃出孤儿院了,他怎么可能到香港,还有那么好的车开。” “可是……可是……” 女人还要再说,却被男子打断,“别可是了,我知道你对小墨有很多的愧疚和牵挂,可咱们有了冉冉了不是吗?” “小墨他是个……是个好孩子啊。”女人的声音已经随着身影的远去而渐渐小去,可是她还是频频回望着。 而左以墨,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直到那一家三口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才低头,轻轻的呢喃,“妈妈还会想小墨吗?” 梁天磊看着他失神的样子忍不住道,“你离开孤儿院后,他们去找过你几次,带了些零食想给你,可每次院长都回复‘还没有你的消息’,久了,他们也就死心没去了。” 左以墨没有吭声,只是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当年的自己骑在养父的肩头放风筝的画面,他的眉眼,一点一点的柔和下去。 半响,他弯了嘴角,转头看向梁天磊,“天磊,被人记挂的感觉,很幸福对不对?” 梁天磊却冷哼,“因为心里有愧疚才记挂,这种感情,我不会稀罕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为情自杀 当年那对夫妻,就是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狠心将已经眷恋上一个普通家庭温暖的左以墨再度扔回孤儿院,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再度残忍夺走。这样的养父养母,有什么稀罕的必要,又谈什么幸不幸福? 可左以墨却似乎,学不会去恨任何一个人。因为他说,“天磊,我其实很感激他们让我得到过那一切。” 就算被重新夺走的时候,很痛很痛,可至少他也因为他们而尝到了以为永远无法碰触和得到的幸福。一个杨易都尚且能让他如此感激,又何况是曾养育过他的父母呢? “……BOSS,这天底下,大概也只有你才会去感激一对让自己从天堂掉到地狱的养父母吧?” “那是因为,把我从地狱里拉出来的,也是他们。” 而且,比起左以墨第一次遇到的领养对象,他们的确算得上仁慈宽大。只是这些,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不会明白。 顾七七安稳的日子才过没几天,一个大新闻又彻底扰了她的清静——苏晓菲自杀了。而且,自杀的理由是因为她。 当她匆匆赶到医院时,凌御风也正好赶到,两个人是一起进的医院。 医院过道上已经被媒体堵得水泄不通了,镁光灯一直在闪,吵吵闹闹的让人头疼,也不知道谁眼尖看到了他们,喊了一句,“快看,风少现身了,连顾七七都来了。” 哗啦,所有人都拼命往他们面前冲。 “听说苏晓菲是为情自杀,请问是不是有这样的事情?” “传言你爱上了顾七七,要与苏晓菲划清界限,是不是真的?” “顾小姐,请问你对于当人第三者有什么想法?对风少又是怎样的心态?” “请问你们相爱吗?一起出现在这里是要说明什么?”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有打算结婚吗?” “有传言你已经跟太子哥在一起,又怎么会卷入风少的感情中呢?” 大堆的问题轰炸着他们,凌御风铁青着脸,想挤过人墙无奈记者根本不放行,顾七七也同样被他们推推搡搡的,肩骨甚至被不知名的东西撞到,闷闷的疼,这种状况让她异常烦躁,细眉一挑,刚想发难,凌御风却已经先她一步吼出了声,“请你们安静一点可不可以?这里是医院,不要影响到其他人休息。就算有什么问题,可不可以先让我们进去了解下晓菲现在的情况再来问?” 也不知是他的表情太凶,还是气场太强,那些记者居然真的都安静下来,个个睁着大眼看他。他侧着身子,一手推开面前的麦克风和录音笔,一手拉着顾七七直接往里面走。 两手交握,顾七七才发现凌御风的手心全是汗,温温热热的,还有些微颤。她下意识的回握他的手给予安慰。等两人上了电梯,顾七七才挣开了手。 苏菲半个小时前已经被送到了病房,这会儿人已经清醒,侧躺在病床上流泪,她的经纪人周生站在床沿叹气。 凌御风皱眉靠近她,伸手想碰触她手腕上的伤口,却被苏晓菲甩开,她的声音虚弱且带着哭腔,“凌御风,你滚,你不是铁了心躲我不理我了吗?你给我滚,滚……” 话说得硬气,可那双水眸中分明有着依恋和恐惧。 凌御风心脏抽疼,握住她紧纠着床单的手,嗓音哑哑的,“为什么要这么傻?这样做值得吗?” “不值得。”苏晓菲控制不住眼泪,嘴角却有极冷的笑,“我知道不值得,就算我今天死了,你也不会爱我,是不是?我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了……” 声音渐小,苏晓菲终于昏了过去。 凌御风守着她,顾七七却被周生叫了出去。 走廊上,周生神色冷峻,“顾小姐,请你明说,要多少钱您才会放弃纠缠凌御风。” “对不起,你误会了,我根本……” 不待她说完,周生已经打断她,“知道晓菲怎么进医院的吗?她吃了十颗安眠药,一个人开车出去打算撞死。可上天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啊,车子没开多远就撞上安全岛了,其他地方都只是小擦伤,惟独她的脸,她的脸被挡风玻璃硬生生的割下一道长达八厘米的口子。脸伤虽然可以找最好的美容医师做手术,可是,医师再高明也治不了心病。你一日与凌御风有接触,晓菲就一日不安宁。我带了她这么多年,名义上是她的经纪人,可事实上我是把她当妹妹在疼爱的,她这段时间被公司雪藏,本来情绪就不稳定,思想也偏激,所以我请求你,不要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刺激她。就算你跟凌御风有意发展感情,可不可以请你们低调点。” “……”顾七七被说得哑口无言。她不知道她跟凌御风什么时候高调过,明明是简单的朋友关系为什么却被说得那么复杂,就因为他们是明星吗?而且周生要的好像也不是她的解释,而她的解释也并不会改变苏晓菲对她的敌意,那么,也许沉默就好。 可有些人并不这么想,比如人未到声先到的某人:“发展什么感情?没人告诉你,小宠物是我的女人吗?” 声音低沉,却又隐含着自信和霸气,正是匆匆赶来的太子。 顾七七回头时正好看到他的笑脸,下一秒腰身已被他圈搂住,他热热的唇在她的脸颊烙下一个吻,又抬头对明显对这情况有些发愣的周生道,“看清楚了,我才是小宠物的男人。顺便替我告诉苏晓菲一句,有时间玩儿自虐不如学会接受现实,另寻新欢。还有,想玩手段也得用对方法,像今天这样的手段,聪明的男人都不会喜欢也不会受骗太久。” 话一说完,太子直接拦腰抱起顾七七往另一出口走,顾七七脸红红的挣扎,“程小希,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太子却沉着脸又加重了力道,“小宠物,要我说几次,凌御风的事不许你管!” “我不是要管凌御风的事,我只是想来看看苏晓菲怎么样了。” 顾七七解释,却换来太子的冷哼,“她死了也不关你的事。”他最烦“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了!要不是七七一直拦着,他老早就让苏晓菲眼不见为净了。 顾七七见他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多言,抱着他的脖颈小小声的撒娇,“知道了,我下次不管了,好不好?” 太子却仍不满意,直接抱着她走到众媒体面前宣告,“一个个都给老子看清楚了,七七是我的女人!以后谁再敢把她跟其他男人扯到一起,别怪老子不客气。”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家暴 “……” “……” 一众媒体因着太子的宣告而面面相觑,就连顾七七也尴尬得红了脸,在他怀里死命挣扎却被抱得更紧,她被惹恼了便直接扑上去,像小兽一样咬住太子脖子的肌肤。而且,她不咬大口,只咬着那层薄薄的皮肤,力道之猛让太子都拧眉哀嚎,却没如顾七七所意料的那般,疼到松手。 相反的,他更用力将顾七七揽在怀里,颤着语调委屈嘟嚷,“小宠物,你干嘛对我家暴?” 谁对谁家暴了?明明是他先耍霸道限制她行动!顾七七有种身心皆被他占了便宜的感觉,可看他疼得呲牙裂嘴却没凶人,又有些心软,恨恨的松了口骂,“程小希,你就是一无赖。” “哦。那你就是无赖他老婆。” “……” 最终顾七七还是被抱着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眯眼看着太子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捂着被她咬出深深红印子的脖子,表情委屈,眼神里却有着这段时间以来顾七七极其熟悉的宠溺。 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让人又气又心疼的无赖了呢?太子见她笑,气恼的扑上前,“顾七七,我要报复。” 他也咬了顾七七,狠狠的,只不过,咬的不是脖颈,而是顾七七粉嘟嘟的唇。 又过两日。医院,病房。 苏晓菲半靠在床头,正翻阅着最近几日的报刊杂志,本就难看的脸色在看到上面关于她、凌御风、顾七七,还有掺杂进来的太子四人的相关报道后更是气得铁青。 “那些智障,居然敢说我是可怜又可悲的过气情人,还说顾七七才是凌御风的心中女神!混蛋,他们一定是脑残了。还有太子,他没事凑什么热闹,非得这般显得顾七七身价高,我身价低没人要吗?”将那些报纸撕个粉碎,苏晓菲大吼大叫的,完全没有在公众面前甜美可人的形象。 周生的反应倒很平静,等她发泄够了才叫人进来打扫,“晓菲,你这么激动能改变什么?还有,你现在应该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你要怎么扭转大家对你的印象,你可是观众心目中的清纯玉女,却因为一个男人闹自杀,还毁容了,就你这种心态,还怎么在娱乐圈混下去?” 苏晓菲冷笑,“自杀怎么了,我不闹自杀搏点版面,难道真的要认命的接受被大家遗忘的命运吗?” “原来,你打的是这样的如意算盘。” “当然。” 吞药自杀,车祸毁容,都只是她为了达到目的而走的险棋,她要凌御风的愧疚和疼惜,也要公众再一次的关注。 而凌御风也的确如她所料,从她出事之后,他几乎天天到医院报到。报纸怎么写怎么猜他都不回应不解释不辩驳,公司给他的压力和粉丝对他的各种质疑他也照单全收,只是沉默着继续他的工作,继续着一切他认为自己该去做的事。 比如,关心苏晓菲的恢复状况。 午后,苏晓菲刚在护工的侍候下吃了美容沙拉,凌御风就到了,手捧着一束圣洁的马蹄莲,俊美依旧,但整个人看起来却疲惫不堪,眼下青青的一片看得苏晓菲一阵心疼,下意识的就下了病床想去搂他的腰。 就像以往很多时候那样,他拍戏回来,她穿着睡衣冲过去抱他,轻吻他的唇。在凌御风面前,苏晓菲从来就不是一个耀眼的女明星,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普通的等着爱人归来的女人。 可凌御风在最后一秒侧身,避开了她的亲近。 他将花插到了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抚着额际对着因为他避开而神色怨怼的苏晓菲开口,“我明天得出国拍新MV,可能要一两个星期才会回来。” 苏晓菲抿嘴,“可是我可能下个星期就要进手术室了,你不回来陪我吗?” “我会让助理留下,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处理。手术医师你要自己找或者让我安排都行,费用我来承担。你好好休息,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嗯?”语调轻柔,表情也是温柔的,可是,凌御风的眸子里,并没有太热切的光芒,反倒有几许淡漠。 苏晓菲不依,撅着小嘴又上前一步,拉着凌御风的手示意他到沙发前就坐。她则挨着他坐下,不急着说话只是伸手按压凌御风的太阳穴。 她知道他一直都有偏头痛的毛病,有时疼起来什么事都做不了,跟他认识这么多年,很多时候她都会帮他按摩解压,直到他安然睡去。可这回没按多久,凌御风就拉开了她的手,“晓菲,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凌御风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都委曲求全到这个地步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给我个机会,非要把我推开?有我在身边不好吗?我难道真的比顾七七差吗?你明知道她已经是太子的人了,还打算不知死活跟他竞争是不是?”苏菲到底还是爆发了,也不管周生和护工都在场,张了口就是一阵吼。 凌御风皱眉,语气也冷硬起来,“要我说几次,我们两个真的不合适,这件事跟七七没关系。” “没关系?”苏晓菲冷笑,反应越发的歇斯底里,“你敢说你对顾七七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敢说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想跟她进一步发展吗?” 凌御风却已经不想再跟她过多争辩,站起身来从皮夹中抽出一张卡放到了桌上,“这卡里是我近三年来的全部存款,密码是我的生日,你收下,就当是我对你感情伤害的赔偿。” 说着便要往外走,苏晓菲也“蹭”的一下站起,却是怒骂着拿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朝凌御风砸去,“混蛋,你这个混蛋……” 凌御风没躲,任由那个烟灰缸狠狠的砸中他的脑袋,血一下就涌了出来,他却不在意,只随意按住了伤口说道,“晓菲,我不想拿感情作为交换,对你我有愧疚,可我没办法将愧疚变成爱情。对不起。” 说罢他晃着身子走了出去,身后,苏晓菲无力的瘫到了地上,眼泪拼了命的往外涌,她握着拳看着那染血的烟灰缸,眼神渐渐狠绝。 凌御风,如果这样的手段都不能让我得到你,如果你执意要这么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那么,就不要后悔你将要为此付出的代价。 你让我痛,我一定会让你更痛! 一定。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想伤害任何人 伤口不大,血流得也不多,只是整个脑袋闷闷的疼,就好像有虫子在里面咬着似的。凌御风没有理会,一个人摇摇晃晃的上了车,启动,油门一催消失在医院楼前。 拐弯的时候,车子却差点撞上人,凌御风下意识的踩住了刹车,等车子停稳就想下车查看那人是否安好,可就这么个动作却让他的眼前一片昏暗,整个人差点狼狈的跌倒地上,还是关键时候有人托住了他,“小心。” 声音轻柔甜美,正是欲出门逛街的顾七七。 她显然也没看清凌御风,等到将他扶上车才听他低低的喊着,“七七……”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受伤了干嘛不去医院?”认出是他,顾七七也急了,也不问他意见直接将车开到了医院门口。 车子停下后,凌御风基本也昏了,整个人陷在椅背里,面色苍白,双眸紧闭,伤口处的血还在流。 “你还能走吗?还是要我进去请他们用担架抬你?”顾七七轻问着,边用纸巾去压住他的伤口。 许是这么突然的刺疼让凌御风有些清醒,他勾了下嘴唇,回道,“我没事。” 说着就真的自己下了车,只是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连脚步都打飘。那个倔强的背影与记忆中某个宽阔的背影重叠,顾七七的心抽疼了一下,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结果是凌御风的脑袋被剃掉了一小搓毛发,缝了十一针,后被送到病房休息,医生说得打点滴消炎,还说他有点发烧,最好住院观察。可凌御风不依,第一瓶点滴打完,他的偏头痛也好了些,就要离开。医生和护士劝不住,顾七七想劝,但还没开口凌御风就贴她耳边似真似假的说了句,“我跟医院八字犯冲,真在这呆一晚我会直接高烧不退。” “……”顾七七无语,只能任他拉着离开。 因不放心他的状况,她与凌御风一同回他的住处。 他的家很大,却很空,一套沙发椅,一台冰箱,一架洗衣机,还有一张KingSize的床,一个大得骇人的衣柜,除此之外几乎什么都没了。 一点都不像是凌御风这种大明星身份会住的地方。 顾七七站在门口有些发愣,凌御风笑,“跟想象中差别太大了对吗?很多人都觉得难以想象,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把它填满。” 凌御风的眼底有一丝丝落寞和隐伤,那种眼神是只有受过伤害的人才会有的,即使在笑的时候,也会不自觉的透出一股本能的伪装和伤感。 第一次,顾七七觉得凌御风是个有故事的人。而那些故事,是伤人的。 这样的认知让她不由自主的回望凌御风的眼眸,眼神里多出了几许关怀。而这样纯粹不含目的的关怀眼神,就像一把剑,利落的划开了凌御风的那层面具。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带着顾七七在沙发坐下,为她倒了水,凌御风说了这么一句话。 顾七七沉默的看着他,等着他说任何他想告诉她的事。 “进这个圈子只是偶然,当时家里欠了笔债,正好有星探找上门,问我愿不愿意演偶像剧。那个时候演的是只是一个男配,虽然有一张好的脸孔却没有好的演技,在片场我几乎每天都被导演骂,可还是稍稍有了名气。那之后我顺理成章的跟公司签约,有了经纪人和助理,也开始筹备发唱片。可是在接第二部戏时,助理搞了些小动作让我受伤,他自己则透过那段日子累积的人脉争取到了那部戏的主演,然后他也红了。记者采访他时,他很含蓄的说,我喜欢男人……那段时间我的人气一落千里,陷入第一次低谷,最后还是经纪人出面帮我摆平。一个月后,我有了第二个助理小米,她不算漂亮,但性子单纯对谁都好,相处三个月后她向我表白,我答应了。结果是,她接近我只是想利用我的明星光环让自己受到关注,她踩着我的肩膀进了娱乐圈,借着我的关系两年之内就成了一线女星,然后她跟我提分手,她说她从来就没喜欢过我。这么多年了,我的身边总是围绕很多人,他们对我百般讨好,可都带着自己的目的。为了钱,为了名,为了利,为了他们认为重要的一切……” 说这段话的时候,凌御风始终在笑,浅浅的温柔的笑,就好像他每次面对镜头般,那样的笑容有倾倒众生的魅力,可是他的眼神却空洞迷茫。 “我得到很多东西,金钱,掌声,尊严,可是,我也用东西做了交换。你知道吗?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办法去好好相信一个人,更不要说爱,我几乎已经失去那种能力了。我以为晓菲的出现会是一个转机,可不是,我知道她是真的爱我,可是我没办法回应她。我知道付出了自己的真心,却不被对方珍惜的感觉有多痛,可我还是让她尝到了,所以,她砸我这一下是应该的,我甚至希望她狠狠的捅我一刀,再狠狠的把我忘记。” 凌御风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得更像是呢喃,垂着眼帘看着自己沾到血的衣袖,表情恍惚,可嘴角却依旧有着笑容。 顾七七觉得自己所有的声音都被扼在喉咙口,她静静的望着他,直到有泪无声的涌出他的眼眶,才猛然直起身将浑身发烫的凌御风抱住,“凌御风,不是每个人都不可信任的。不要把自己困在过去,也不要自责自己伤害了别人,我相信每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去承受一些磨难,也许现在你让苏晓菲很痛,可是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凌御风反手搂住她,用劲之大就好像她是他溺水时所抓到的浮木,他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发烫的脸贴到了顾七七的脖颈,他喃喃道,“我不想伤害任何人,相信我,如果可以,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顾七七的心一片柔软,手一下一下的拍着他被汗浸湿的背脊,直到凌御风整个人松懈下来,就着搂抱的姿势陷入昏睡。 第一百三十章 电影首映会 顾七七扶着凌御风勉强躺在沙发上,用湿毛巾替他擦去一身冷汗后,又拿被子帮他盖上,在桌上准备好口服的消炎药、止痛药和一杯热开水后才关门离开。 她一走,凌御风就醒了,坐起身子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和桌上的药水苦涩的勾起嘴角。七七,你对谁都是这么好这么贴心的吗?如果有一天,你看透了我的全部,还会愿意付出关心吗? 接下来几日,可算是很不平静。 凌御风、顾遥、苏晓菲、太子四人的恩怨纠葛,还是每日被搬上报刊杂志讨论,最新的版本是顾七七是又一号借着凌御风上位的女明星,而苏晓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角色,因为个性柔弱争不过心如蛇蝎的顾七七,被抢了角色也抢了男人,在万念俱灰下才选择自杀。而顾七七在目的达成后,就踹开了凌御风这块跳板,选择了太子这个新的金主。 苏晓菲的粉丝和一些不明所以的民众开始跳出来谩骂,连顾七七的祖宗十八代都给轮番“问候”了一遍。顾七七闲来无事会上上网,看到那些人的评论却只一笑置之,只在心里庆幸幸亏父母都不在国内,不然要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评论那不得被气得脑充血? 她一直觉得狂热追星的人本身就不够理智,对她来说,她只会去迷恋一个歌手的声音,去欣赏一个演员的演技,但从来不会因为这样的喜欢去关注他们的私生活并且歇斯底里的评论。她觉得两者是应该分清楚的,更何况报刊杂志说的究竟是不是事实,没人可以论证。 对于一群不理智的人对于她的谩骂,她完全没有理会跟较真的必要。所以,当一些记者联络不上出国的凌御风,就开始轮番轰炸顾七七的手机,企图从她口中听出一丝丝端倪时,她只选择沉默。 她所采取的,是冷处理,随便记者去猜,随便民众去骂,反正再大的绯闻再大的波澜也都会过去的。可,苏晓菲却采取相反的方式,她甚至将她与凌御风的一些私照借由媒体发布,很含蓄的默认了她与凌御风曾有的“亲密关系”以及顾七七的第三者身份。 但,也就在她发布那些照片的隔日,《地狱天使》剧组的很多人员都跳出来为顾七七澄清。陈安说顾七七是个极有演戏天赋的人,罂粟的角色完全可以说是为她创造的,而苏晓菲虽然演技不俗,可是她的外形气质并不符合一号女主所要带给人的感觉。这也是剧组刷掉她的原因,说顾七七使了手段上位,纯属无稽之谈。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说十分认可顾七七的演技。 同日,《地狱天使》的相关海报上市。顾七七一袭红色的及踝长裙,肤白胜雪,红唇微勾,看起来冶艳却又清纯,而她半眯的眼眸,看起来迷离、妖媚,却又似乎有股冰冷的杀意。 完全带出了她在剧中的感觉。 而光是这一张海报,就足够很多人惊艳,甚至部分苏晓菲的粉丝还临阵倒戈认为顾七七才是心目中的完美女神。 与此同时,有记者披露苏晓菲不知因何原因得罪了公司高层,已被通知雪藏的消息,甚至还怀疑苏晓菲只是不甘被雪藏,才咬牙演出自杀这一幕争版面搏同情。 网络对此又是热议声一片。 《地狱天使》的首映日,也在纷纷扬扬的议论中召开。 本来太子是要陪着顾七七一起出席的,可临时被一通电话叫走,顾七七是自己去的首映会现场。经过精心装扮,化着最时尚靓丽的妆容,穿着由名家量身设计的拖地黑色长裙的她一亮相,就成为了记者争相采访拍照的对象。 “七七小姐,请问你现在真的是在跟太子交往吗?” “能让那么多男人为你神魂颠倒,可否告知我们你是使了什么样的手段?” “听说苏晓菲被封杀与你也有一定的关系,请问是不是这样?” “对于之前某些媒体暗喻你是‘一路被潜规则’上位的说法,您有什么话说?” “让苏晓菲因为你受尽委屈,甚至自杀毁容,你心里是否有愧疚?” 一个接连一个无礼、直接的问题让顾七七的眉宇间微露不耐,她的美眸扫过在场的记者,而后浅浅的弯唇一笑,“今天晚上是《地狱天使》的首映会,希望各位媒体朋友能够将关注的重点放在这部影片上,至于其他的事,我觉得真的没有谈的必要。” “可是你应该很清楚,这些都是粉丝非常关心的问题。” “不好意思,我想这位小姐似乎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顾七七稍稍吸了一口气,脸上笑容犹在,但语气已经冷了三分,“此时此刻站在这里,我的身份仅仅是一个演员,我可以接受你们对我演技的诸多评价,也可以与你们讨论影片的任何,但也仅止于此。至于感情生活,那是我的私事,我没打算把它们搬到台面上来说,也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还有那些子虚乌有的报道,我想也根本不值得我一个个解释甚至是澄清,也希望各位能保持你们的专业水准,不要在这样的场合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谢谢。” 这是她第一次,明白的在媒体面前表达自己的看法,却引来现场唏嘘声一片。没有人料到,一个影视新人居然敢在首映会当日用这种口气跟各大媒体杂志的记者说话。 “这算什么?一个还名不见经传的影视新人,居然敢这样说话,这是谁给娇惯出来的脾气?” 有人不悦冷哼,却换来一阵低笑,“不知道吗?她现在可是太子爷的女人,别说是大牌了些,就算她想在娱乐圈横着走路,咱们也得担待,谁让人家年轻漂亮,有的是让男人痴迷的资本呢。” “笑话了,这娱乐圈还缺年轻貌美的人不成?我告诉你,娱乐圈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美人!” 那人还在愤愤不平,突然有人凉凉的插进来一句,声音不大,却极为威慑力,“这么说的意思是,新风报刊压根不把太子爷放在眼里吗?” “……” 那人顿时噤声,同一时间,外场又是一阵骚动,是男主角凌御风到了。 他的人气远在顾七七之上,几乎是被众星拱月般的簇拥入场。头上的纱布已经拆了,原本略长的头发经过修剪,越发显得他精神抖擞,俊美精致的脸上是十分得体迷人的笑,搭上一身名贵的手工西服更是器宇轩昂。 他一入场,主持人就宣布首映会正式开始。大屏幕上播放了《地狱天使》的片花,画面中凌御风所扮演的肖昱在朋友的生日舞会上偶遇由顾七七扮演的罂粟。 她一袭及踝的红色长裙,在一众男女中提着裙摆忘我的旋转,及腰的黑色长发飘扬,衬着她肤白胜雪,眼如黑钻。 镜头带到了她踮起的脚,她竟是赤足,雪白的脚丫踩在黑色的大理石上,显得那样突兀撩人,让人几乎有冲动蹲下身去亲吻她的脚。 肖昱就那样直挺挺的站着,忘了要有所反应,直到罂粟迷迷糊糊的撞入他的怀里,那双如麋鹿般的眼睛对上了肖昱深邃的眼眸,她嘴角有着浅浅的笑,声音却带着蛊惑,“我是罂粟,有毒的罂粟。上帝说,谁沾染了我,都将万劫不复,那么,你还愿意爱我吗?”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可是罂粟说,你还愿意爱我吗? 你还愿意爱我吗? 屏幕里,罂粟的声音还在回响,现场的乐手却突然奏出一段陌生却也动听的旋律。慢慢的,有歌声自后台飘出。 你说坚持没什么道理 世界又太拥挤 找不到出口在哪里 沉沦是必须 罂粟它那么美丽 妖艳让人迷 可它却是致命武器 不知不觉让我们停止呼吸 它的芬芳那么美丽 它的美丽那么萎靡 它的萎靡让我们通通都窒息 通通都窒息 你说罂粟它不是武器 只是太具诱惑力 不需要注射清醒剂 愿意沉沦到底 这个世界真没道理 只是罂粟它是唯一 唯一的致命武器 它让我们都窒息 手拿麦克风的顾七七,在主持人的牵引下缓缓走到了台前,她的歌声静静的,却又有种特别的张力,轻飘飘的回响在每个人的耳侧。 音乐声停止,众人却仍在沉醉。 主持人笑呵呵的打破沉默,“昨儿跟陈安导演见面,他信誓旦旦的说七七绝对是一颗明星。无论演戏还是唱歌,都绝对是一等一的棒。看了这片头,听了这歌,我还真不得不信了。顾小姐,能不能请你为自己的角色做点说明,说说这角色给你带来的感悟。” 顾七七点头,“我在影片中扮演的身份是一个落魄黑帮老大的女儿。我想要替我的父亲讨回所有属于我们的地盘,再一次称王。肖昱是我父亲的敌人,我一开始隐瞒身份接近他,是为了要找机会杀了他,并且取代他成为新的堂口老大,而他就如同片头上播放的一样,深受我吸引。只不过,我以为爱情会让他放松对我的防备,但其实并没有,我们两个人到最后还是免不了拿刀相对。这是一个爱和权力的选择题,影片中有轻松甜蜜的时候,也有晦暗现实的一面,相信大家看了后都会有不错的评价。” 第一百三十一章 出事 一阵掌声后,凌御风和陈安也被请上台,被主持人问及对顾七七的看法,两人都是连声赞叹。 凌御风更是笑言,“她很美,美到妖娆,美到让人不敢直视。我一直觉得,她是上帝最好的杰作,可能也是因为如此,招来太多人的嫉妒,也惹来一些不实的报道。其实,只要你跟七七真正相处过,就会知道她是一个温柔、体贴、善良的女孩子,同时也是一个非常棒的演员。我相信大家透过影片都可以看到她除了美丽外更多吸引人的特质。她真的是一颗耀眼的,值得所有人追捧、热爱的明星!” 凌御风这一番不遗余力的赞扬,让顾七七有些脸红,却让主持人找到了机会顺藤摸瓜,“我相信七七是个很棒的女生,只是关于那些不实的报道,其实有部分是出于风少粉丝的关心,大家都想知道他们的风少是不是真的恋上这个美丽到妖娆的顾七七,风少要不要趁这个机会给大家解惑?” 又问这个?顾七七有些恼,却听凌御风答道,“我承认,我的确很喜欢七七,她是一个让人不得不动心的女子。其实卸下明星光环,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需要人陪伴甚至想要有一个心爱的人共同组织家庭的男人,可是大家过多的关注和杜撰,让我觉得……一切变得好困难,也给七七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如果大家真的关心我,喜欢我,请对七七也多一点包容和谅解,不要用那些难听的字眼形容她,攻击她。因为那样,我也会难过。” 如果说前面凌御风的赞扬算是给平静湖面投了个小石子,那么他此时的这一番回答,就足以引起轩然大波了。主持人自然是点到为止,不着痕迹又将话题扯到影片上,但受邀而来的各方媒体却不会,他们都已经按捺不住开始打电话发短信给各自的上司,开始准备新鲜发稿,主题便是“风少在首映会深情告白,甚至透露求婚意向,似有意与太子竞争到底”。 顾七七也被凌御风的回答搞得尴尬无比,好不容易熬到了其他演员也相继被邀上台,她才得以下台休息,独自坐在席上,只觉得整颗心都闷闷的难受。 她不知道透过镜头会有多少女生羡慕着她被风少看上并且告白的好运,可是,她真的没有感到任何的荣幸,反倒觉得头大。凌御风明明知道她已经跟太子在一起,也知道太子对他的排斥,而且苏晓菲的自杀绯闻都还没完全平息,如今在台上又这么一番言论,摆明了是想让战争升级。 见顾七七揉着眉心,身侧的陈安宽慰,“别介意御风刚刚的那些话,无论是被采访的明星还是采访人的媒体,他们最终的目的都只是制造话题和关注,只要这个目的达到,说什么写什么都好。你还是新人,可能对这些规则还不太懂,以后习惯就好了。” “可是……” 顾七七还想再说,陈安却摆手将话题扯开,“影片剪辑好后,你也没机会好好看,今晚趁这个机会,好好欣赏大屏幕上自己的表演吧。这可是你在影视圈的第一个里程碑。” 顾七七只得将话咽下,专注于大屏幕。渐渐地,看着大屏幕上的自己透过眼神、肢体、语言,表达着自己的喜怒哀乐,看着整个影片脉络逐渐清晰,情节慢慢展开,她开始觉得,这种感觉陌生,却又很是骄傲和满足。 在那一瞬间,她开始有些明白有些人热爱电影事业的原因。 凌御风下台后,也被安排坐到顾七七身边,见她始终抿着唇沉默,便主动攀谈,“我刚刚在台上的那些话,让你生气了?” 顾七七摇头,“我一直觉得每个人都有喜欢或者讨厌一个人的权利,可是真的没有必要搬到台面上去说,即使是明星。” “我只是……” “也或者这是一部影片必经的宣传过程,通过男女主角制造绯闻提高关注度,可是,凌御风,我真的觉得,一个演员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展现演技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出卖感情,让别人以此作为噱头?顾七七对此无法理解,也不打算妥协。 凌御风沉默了许久才道,“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顾七七没有吭声,只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呆会儿太子会过来接你吗?”首映会接近尾声,凌御风又问。 “不会。”顾七七摇头,“他有事要忙,怎么?” “那,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一会儿打车或者坐公司的保姆车就好。”刚刚那一番似是而非的“作秀”已经让顾七七很是担忧,不晓得被太子和苏晓菲那两个超级大醋桶看到又会有什么反应。如果再让他送自己回去,指不定真会天下大乱,尤其后头还有无数的媒体虎视眈眈。 凌御风似乎也明白她的顾虑,并没有强求。 首映会结束后,顾七七便一个人出了场拦车,可没想到出租车没拦到,倒拦下了一辆白色面包车。见车里有人探头进来,顾七七慌忙道,“对不起,我是想拦的士。” “的士哪有我们面包车坐着舒服?”那人一声怪笑,咧出一口黄牙。 面包车上也有两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推开车门下来,没等顾七七反应就冲过来一左一右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往车上拉。 顾七七蹬着近十公分的高跟鞋,被这么扯上车,不止手腕直接晕红一片,连脚踝都差点给扭了,隐约的刺疼从踝骨传来,让她痛白了脸却不敢喊疼,只紧紧拽着手机瞪着车内三四名壮汉,故作镇定的问,“你们是谁?拉我上车干嘛。” 紧挨着她坐着的男子也是一口黄牙,开口便道,“美人儿别急,等一会到地方了,你就知道了。” 说话的同时长着厚茧的手就伸过来碰触顾七七滑嫩精致的脸,顾七七轻颤着躲开,手指却不动声色的按下了拨号键1。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别碰我,我脏 可是,在顾七七按下通话键不到两秒钟,她身侧的人就发现了她试图求救,抢过她的手机就往车窗外丢。顾七七抬眼只看到那手机被甩到路面后又被车轮极速碾过,瞬间断成两截,她咬着唇开始不管不顾的想去拽开车门,却被后头的人拽住了长发,将她整个人往后拉。 同一时间,有咸猪蹄摸上了她白嫩的肩颈,“瞧这一身细皮嫩肉的,看得老子按捺不住了。” 说着那张臭嘴就要凑近亲吻顾七七的脸,顾七七下意识的侧头躲闪,却被抬手重重一扇,“臭娘们,躲什么躲,给老子乖一点,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那一巴掌的力道极重,顾七七被打得整张脸都侧到了一边,脑袋重重的撞上车窗,耳朵里嗡嗡直响,一张娇颜顿时惨白。 众人见她安分了些,也就不再理她,只是几只咸猪蹄还是时不时的伸过来吃吃她的嫩豆腐。 十五分钟后,车子终于停下,顾七七被拽下了车。 她刚有逃跑的念头,脸上已经又被重重扇了一个巴掌,“乖点,别想跑,不然别怪老子不怜香惜玉,直接挑断你手筋脚筋。” 从未被如此野蛮对待,那两巴掌下来顾七七的脑袋已经眩晕一片,眼前也都是模模糊糊一片,她软倒了身子,却被人又生生的拽起头发,半拖着她进了一个小仓库。 这种时候光是恐惧、无助这样的字眼已经不足以形容顾七七的感受,她到底没忍住眼泪,拽着其中一人的裤腿开始哀求,“放了我,求求你们,放了我……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求你们,放了我……” 她的妆容已乱,身上的黑色长裙也沾染了灰尘,整个人半趴在地上,尽显楚楚可怜,可惜,并没有人心软。 刚刚负责开车的人走到她面前蹲下,伸手将顾七七像小猫一样拎起甩到角落里,随即扒下衣服,露出身上的鹰头纹身,又边扯着皮带边道,“老子长这麽大,还没碰过小明星呢。你们说,这味道究竟得有多销魂啊?” “有多销魂,尝尝不就知道了?”有人答,也跟着开始脱衣服扯皮带。 “不……不要……”眼看着那男人的身影完全罩住了自己,更多的泪自顾七七的眼眶滚出,她惶恐的想后退躲闪,奈何背脊已经贴合在冰冷的墙面,她再没有了任何的退路。 下一秒,那个男人已经拽住她的礼服裙摆,只听到“撕拉”一声,顾七七雪白的大腿已经完全暴露在空气中。那人的手不由分说搭上她的大腿,开始来回的磨蹭揉按。 手心中厚厚的茧磨合着顾七七腿部的白嫩肌肤,那种可怕疼痛的感觉让她的泪落得更凶,她开始疯狂的扭动身子挣扎,却没想到,这样做只让几个男人越发的急不可耐。这回扑上她的,不止那个司机,还有其他三个人。 她的双手在瞬间被其中两人死死按住,各自顺着她细长的指尖开始细细往上舔吻。#已屏蔽#。 顾七七就好像是那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因为双拳难敌八掌,她歇斯底里的挣扎在四个孔武有力的男人面前,只会变得可笑,那些砸到他们身上的拳头,软绵绵的,非但起不到任何保护自己的作用,还逗得四个男人的喘息越发的粗重,难以自持。 那一刻,她在恐惧之余无比痛恨自己的软弱,初见单夭夭时她对陪酒女小雨说的话莫名的在耳边回响,“如果你有能耐,就将自己解救出这个让你厌恶的环境。如果你没能耐,那么就早点学会接受现实!如果两个都做不到,那么你说一声,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从这个世界解脱!但是,别指望靠着祈求别人而得到新的选择机会。” 顾七七曾经觉得单夭夭太过心狠残忍,却在这个瞬间明白她的睿智。就算是女人,也不能指望着被保护,不能指望着“靠着祈求别人而得到新的选择机会”。 眼泪纷飞,白玉般的身子在紧绷中被狠狠的贯穿,撕裂般的痛苦让顾七七不自觉的瑟缩身子,唇都咬出了血痕,可是眼泪却似乎在那个瞬间蒸发了。 她眉头紧蹙,再不愿哼一声,就连一直下意识挣扎的身子也在那个瞬间松懈下来。空洞的眼神,死死的看着不远处那扇小小的透着光亮的窗户。 十分钟,二十分钟,不停的有男人在她的体内进出。顾七七闭了眼,在绝望中痛苦的呢喃,“杀了我……你们最好杀了我……” “杀你?不,我可舍不得你这样的美人。等我们干完了,还得帮你拍些片子做纪念呢。”其中一个男人勾起了下巴,作势要亲吻她的唇,却没想到刚靠近唇就被顾七七死死的咬住。 那人哀嚎着挣扎,但顾七七没有松口,反而更用力,几乎要将那人的唇咬下。 凌御风踹开那仓库的门时,只看到那人退开了身子,手捂着嘴指缝却仍有鲜血不停渗出,而顾七七浑身赤裸,嘴里咬着的是那人的下唇。她的脸上还有泪痕,可是眼神却无比空洞,再没有了任何的生气。 他的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铁掌大力的揉捏着,血肉翻飞,痛彻心扉。 那四个同样裸着身体的男人一见有人进来便要去拿角落里的木棍,却听凌御风冷冷的道,“我已经报警,警察马上就到。当然,被警察抓到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被太子逮住。你想,堂堂的齐天太子爷会怎么对付欺负了他女人的混蛋?” “嘴巴放干净点,谁他妈的是混蛋了?”充当司机的那人火大,作势要扑上去踹凌御风,却被他的同伴拉开,“算了,咱们爽也爽过了,而且小五下唇都被咬下来了,得去趟医院吧。” 几个人拿了衣服穿上后出了仓库。 直到外头传来车子的启动声,凌御风才脱下外套冲过去罩住七七,同时搂抱住她不自觉发颤的身子,“七七,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他抱得很紧,可再紧也抚慰不了顾七七的心。她的眼泪落下来,却是使劲了全力推开凌御风,“别碰我,我脏。” 那轻飘飘的五个字,就像五把刀子同时扎入凌御风的心。生疼,却没资格喊痛。因为比他更痛的,是顾七七。 “我车上有干净的衣服,我先去拿来给你换上。” 二十分钟后,顾七七穿上了凌御风递上的衣服,并用湿纸巾擦掉了满脸的狼狈和灰尘,她的表情,木然得像没有了生命力的木偶。 “我送你回去?” 见她走路都打颤,凌御风忍不住伸手扶她,却再一次被顾七七甩开,“求求你,别碰我。” “对不起……” 他收回手,满眼痛楚,可顾七七瞧不见,她只是低着脑袋恳求,“凌御风,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太子。” 她不敢想象如果太子知道这些会做什么,她不敢想,也没有精力面对。 “可是……” “求求你,别说。” “……好。” 顾七七这才抬眸,很勉强的扯出笑容,“那,麻烦你送我到盛世妖娆好不好?我和太子哥约好了,首映会结束后要去那里庆祝。” “七七,别勉强自己,我先送你去医院检查看看好不好?” “我没事,请送我去盛世妖娆。”她不去太子会生疑,“如果你不送,我自己打的去。” “好,我送你过去。” 一个小时后,凌御风的车子开到了盛世妖娆。顾七七被扯乱的长发已经重新整理妥帖,红肿的脸颊也被她以粉底腮红巧妙的掩饰,只是凌御风递上的衣服并不符合顾七七的身形,也稍稍暴露,遮挡不住她胸前刺目的红印和淤青。 他们先去了一趟商场,挑了一套较为保守的长裙,外头加了一件小外套。 重新装点后的顾七七,还是如同往常一般美丽耀眼,可是,凌御风知道她再也不会有以往那样纯真美好的笑容了。而这一切,全都怪罪于他的太晚赶到。 七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路和凌御风并肩上了七楼,电梯门打开就有人对着他们鞠躬问好,却在他们走过后疑惑的咕哝,“奇怪了,顾小姐不是刚刚就和太子一起进包厢了吗?怎么会又重新上楼,而且还和凌御风一起?” “对啊,而且她连衣服也换了呢。好奇怪。” 侍者的小声咕哝自然没传到顾七七耳里,因为在进包厢前她整个人都还是恍惚的状态。直到站到了包厢门前,她深吸了一口气后,作势要去开那扇门,却被凌御风按住了手,“七七,先回去好不好?你这个样子,也瞒不过太子哥的。” “谁说瞒不过?”顾七七反驳,脸上再度挤出笑容,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可是,当她鼓起勇气打开包厢的那扇门时,那伪装的笑容就完全僵住了。原来,被四个男人轮女干并不是最残忍的,最残忍的是…… 第一百三十三章 残忍 最残忍的是,当她隐瞒一切装作无所事事的到酒吧赴约时,推开包厢门却看到一地散落的衣物和一双精巧的红色高跟鞋。 液晶屏幕上画面不断的变化,透出浅浅的光折射在沙发上那两道交叠的身影上,音乐已经被按了静音,整个包厢都是男人的粗喘和女人动情的呻吟。 顾七七只觉得脑袋像是被打了一记闷棍,生疼生疼。她白了脸,在凌御风出声阻止前更往里走,也将一切看得更清楚更透彻。 几天前那张摆满太子为她买的毛绒娃娃,他曾经抱着她替她挡酒的沙发上,一对男女正在忘情的做着爱做的事。 女人已经半裸,背对着他们被男人搂在怀中,两条白嫩嫩的手臂圈在男人的肩颈,正低头舔弄着男人的喉结。黑色的长裙还缠在她的腰间来不及脱下,只是裙摆已经被野蛮的撕裂,双腿也被叉开夹着男人的腰身,随着男人的抽动晃荡着身子。 一声声妩媚的呻吟传到了顾七七耳里,更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那个女人是谁她不知道,可是那个一脸陶醉,抱着女人死命抽送的男人,是几个小时前还搂着顾七七的腰肉麻兮兮的宣告“小宠物,你是我的,我是你的”的男人——太子。 一滴泪滚出顾七七的眼眶,她眼前发黑几乎支撑不住自己,下意识的想扶墙站稳却碰倒了跟前的花瓶。精致的玻璃瓶碎了一地,混着大片的水渍和掉落的鲜花,发出的巨大声响让沙发上忘情投入的两人同时投来视线。 满目猩红的太子在视线对上顾七七的脸时有片刻的愣怔,他下意识的揉着眼睛,视线在顾七七和还趴在自己上头的女人间来回移转,却迟迟没有出声。 顾七七看清了那女人的脸,一颗心迅速沉到深渊,嚅动着嘴唇,却是好一会才勉强从喉头挤出声音来,“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 说罢,她转身即走。 这会儿太子才像反应过来什么,一把将身上的女人推开后就要追出去,却被那女人拽住了胳膊,“太子哥,您不是要大半夜的出去裸奔吧?好歹把衣服穿上。” 太子这会儿眼神已经沉郁得像是要杀人,手忙脚乱的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裤往自己身上套。 那女人边慢条斯理的将被丢到一旁的蕾丝丁字裤往自己身上套边道,“不知道您瞧见了没有,刚刚是凌御风送她过来的。而且,她的嘴唇似乎还有点肿哦。凌御风对她的心思,太子哥您是明白的吧?美男当前,指不定他们发生了什么,而且,顾七七刚刚的表情,可是非常非常的平静。太子哥,一个女人如果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人躺在一起,是不应该这么平静的,她这么平静,我猜,她是不是压根就不爱你?” 她的话让太子暴怒,拽起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往地上丢,在她的尖叫声中阴冷出声,“苏晓菲,你有本事算计到我头上,就最好有本事承担惹怒我的后果!” 没错。 这个和太子做足激情戏的女人,是刚接受整容手术没几日的苏晓菲。 本来太子今晚是应邀参加一位叔父的寿宴,又遇上了几个在生意上有往来的客户,就多喝了几杯,十点左右,他揉着发疼的额际刚想回盛世妖娆等顾七七过去,就见到她出现在宴会上,穿着那身他让名家帮她设计的黑色拖地长裙,捧着酒杯跟他敬酒,再接着,是她扶着他上车。 车上空间狭小,他整个鼻腔都是七七身上诱人的香气,拽着她到怀中一阵狼吻,小兄弟也很快有了反应,然后,便是他们进包厢后的激情上演。 直到,又一个顾七七出现。 很显然,苏晓菲是有意穿着和顾七七一样的衣服出现在宴会上混淆视听的,而在此之前,她也使了浑身解数勾搭宴会的主人——现年七十八岁的启封集团董事梁启封,并说服他在太子的酒里下了药。 那是一种很特别的迷情粉末,不止有催情作用,而且会让人产生严重幻觉,将每个靠近自己身边的人看成是自己心底的那个人。 所以太子将苏晓菲看成了顾七七,甚至如她所愿在真正的顾七七面前上演了一场“被抓奸在床”的剧码。 真顾七七伤心欲绝,假顾七七却冷笑连连,“太子哥,我敢做就没有什么不敢担。” 再可怕,也不过是死,但又有哪个人活到最后不会死呢?既是每个人都会有的结局,那么,她还怕什么?可是,苏晓菲不知道,太子最擅长的,不是让人死,而是让人生不如死。 顾七七一路跑着撞着冲出了盛世妖娆,凌御风紧随其后,拳头握得紧紧的。显然他也没料到一推开门会看到苏 晓菲和太子搂抱在一起,在他们转头的那个瞬间,他也没有错过苏晓菲眼底恶意的光芒。 那个蠢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她是在报复他,还是在报复自己? 赶在顾七七被路中央的车子撞飞之前,凌御风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往路边扯。这会儿的顾七七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任由凌御风扶着她的肩膀劝说,“七七,你冷静点,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 “不,不是误会,这是一场噩梦……是噩梦。”顾七七低喃,看着另一头的太子不管密密麻麻的车流,死命的往她的方向冲,他脸上惊慌愧疚的神情,看到了她的眼里,却只觉得麻木。 麻木,是因为无论身体和心,都已经痛到了极致,她再没有任何的力气去心疼太子的惊慌失措。所以,当太子好不容易冲到了她面前,握住她的另一只手低低呢喃她的名气时,她只是冷漠的抽回自己的手,道,“脏,不要碰我。” 她脏了,他也脏了。两个一样脏的人,不能再碰到一起,因为,会脏上加脏。 话说完她就转身要走,腰身却被太子搂住,他用了很大的劲抱她,似乎要将她揉进骨血,“七七,不要走……” 这种时候任何解释都是多余,她的失落她的心痛太子都能了解,可是他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走离自己的视线。 死命的抱着她,是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要这么残忍 腰间被搂得生疼,顾七七的脸更白了几分,她使了全力想去拉开太子的手臂,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反倒让他越搂越紧,肺部的空气都几乎被挤空了,顾七七脱力的抵住太子的肩膀哀求,“程小希,不要这么残忍,不要在这样的时候还要求我面对你。求求你……” 最后三个字,生生的将太子的心剖开。 他从来就没有预想过,有一天他的小宠物会哀求他,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惊慌,惶恐,愧疚,不安,抱着七七以为就是抓住了浮木,可是她轻轻的三个字就夺走了他全部的坚持和力气。 他的手无声的垂落下去,眼眸深处的光芒全部黯淡,而顾七七在恢复自由的那一秒就开始后退,直到离他有七八米远,才幽幽的低语,“也许我根本就不应该再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左以墨都能让我痛彻心扉了,更何况是别人。” 末了,她笑了,表情自嘲,刺得太子的眼生疼。他站在原地,挺直了背脊看着顾七七,许久才沙哑的问出一句,“小宠物,对你而言,我也仅仅是‘别人’中的一个,对吗?” 顾七七抬眼望他,只道,“对。” 太子的世界,在那一瞬间轰然倒塌。 最终,顾七七是被凌御风载着离开的,而太子一个人伫立在马路边,很久很久。冷风侵袭着身体,他却不觉得冷,因为浑身血液都已经结了冰。 别人,别人…… 近两个月来全心全意的爱护和疼惜,到了她的眼里,竟也只是“别人”。呵,阎二笑他有了女人后,人生就变得可悲又可笑,现在看来,又岂止是可悲可笑? 七七,为什么我觉得,残忍的那个人,其实是你。 顾七七没有回别墅,只让凌御风送她到就近的酒店登记住房。房款是凌御风帮她缴的,要送她上去时却被顾七七阻止,“御风,你也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好。”凌御风点头,在顾七七进入电梯时又道,“七七,很抱歉因为我的存在给你带来一连串的伤害,你是个好女孩,希望你幸福。” 幸福?顾七七苦笑,没有心情多说什么,只摆摆手道了声谢,任由电梯门合上,阻隔了她和他的视线。 回到房间后,顾七七便脱了衣服到浴室洗澡,冰凉的水一遍一遍的冲刷着她肮脏的身体,洗掉了沾染的尘印,洗掉了满身的臭汗,却洗不掉皮肤上深深浅浅的红印和淤青。 脑海中,刚刚那恐怖的一幕又开始回放,她被不同的男人掰开了双腿狠力进入,她在他们的身下绝望哀求,她看到太子抱着苏晓菲忘情的抽送……终于,她瘫坐在蓬蓬头下,放声大哭。 翌日。 酒店人员一大早就来按了门铃,送上精致的早餐和几瓶消肿止痛的药膏,“是凌先生吩咐的,他说这几日如果顾小姐不想出门也没关系,一日三餐都由我们负责,另外,如果还有什么吩咐,只需要告诉我们一声就可以。” 顾七七只觉得脑袋发晕,脚步虚浮得厉害,虚应了声接过餐点后就关了门径自回到房内。 她其实一整夜都没有睡,因为只要一合眼,眼前就是那四个男人狰狞的脸孔,她在黑暗中来回的翻身,自己拥抱自己,却再也没有闭眼的勇气。 稍晚,顾七七机械的吃下那些早点,喝了些水后再度缩回床上。她将自己蜷缩成一颗球状,看着刺眼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洒进来一些些的光芒,觉得外头的那个世界离自己好遥远。 她就维持那样的姿势整整四个小时,直到中午酒店人员送来午餐,并告知了她一个消息。那就是——凌御风宣布退出娱乐圈,并愿意为此支付一亿的违约金。 顾七七回了房开电视想看相关消息却没看到,反倒看到了一个真实纪录片。纪录片的内容是一个少女被邻居的两个少年强暴了,那之后少女就变得沉默寡言,到最后演变成抑郁症和自闭症。 她的父母不知道她经历了些什么,只是很多次发现女儿从噩梦中惊醒,脸上没有泪,但表情却是极度的惶恐。持续半年后,她的父母决定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在医生半催眠的辅导下,少女说出了这件事。再后来,是那两个少年被关押判刑,而少女在医生的帮助下,每天默念着“我只是被狗咬了,我只是被狗咬了”,这样几日下来,少女终于哭出了声响。 “只是被狗咬了吗?”顾七七看着屏幕上默默流泪眼神惶恐的少女,恍若是看到了自己,眼泪刷的再度涌出。 这短短两天来流的眼泪,竟比她过去五年来流的泪更多。 晚上,苏晓菲也不知怎的竟然找到了酒店来。顾七七一开门就听她劈头盖脸的一句,“顾七七,你以为你能稳稳掌控凌御风和太子哥的心吗?你怎么也想不到太子哥会跟我上床吧?不是我说,太子哥的能耐真不是盖的,我到现在还腿软呢。” 她故意说得暧昧,眼角眉梢却有掩不住的诀别。 顾七七也不激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直到她再维持不了满脸违心的假笑才道,“苏晓菲,把自己的身体当做是报复的工具,你有比较快乐吗?” 苏晓菲冷笑,“顾七七,只要你痛苦,我就快乐了。” 顾七七也笑,“真好,原来我的痛苦可以给人带来快乐,那么,苏晓菲,我告诉你,我现在……真的很痛苦。” 她话说得坦然,眉宇间淡淡的疲惫和感伤尽数涌现,却不见任何对苏晓菲的敌意。 苏晓菲愣住,看着顾七七神色淡漠的将房门关上,却忘记要有所反应。 “怎么会是这样?七七姐怎么会这么好欺负,她可是我们的正牌大嫂耶。”走廊转角处,陈允一脸疑惑。 他身后站着和尚,平光眼镜挡去了他眸中的锐气,一张脸看起来温和无害,“那你认为七七姐要怎样才算不好欺负?” “当然是应该狠狠的赏那女人几巴掌啦,居然这么嚣张到正宫娘娘面前闹,分明是找抽。” “动手的事,留给我们做就够了,哪能让娘娘亲自动手?”学着陈允的叫法,和尚呢喃了一句,随即走上前,拦住了苏晓菲的去路。 第一百三十五章 艳拍门 苏晓菲以为他们是上来攀谈的粉丝,拧着眉便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没空签名。” 和尚冷冷一笑,“不好意思,我也不稀罕签名。” “不稀罕签名你拦着我的路做什么?”苏晓菲挑眉,满脸的不耐。 和尚也懒得和她打马虎眼,直言道,“自然是找你回去算账。” “算什么帐?” “当然是算你和太子哥之间的帐!” 昨晚太子冲出包厢,苏晓菲也就趁势离开了,本来今早就订了机票要走,没想到却被告知飞机停航,中午又收到凌御风退出娱乐圈的消息,她赶去公司见他,却被告知凌御风稍早已经出国,而且再也不会回来。 她失落、生气、绝望,好不容易查到顾七七的消息,像个疯子一样急匆匆的想赶来示威,没想到顾七七反应淡然,目的没达到却遇到了太子的人。 她变了脸色,下意识的后退想逃,但走廊的另一头却已经被另外两人堵住。 在将苏晓菲带进车后,陈允给她打了一剂药,“咱们太子哥说了,你既然这么喜欢一夜情,那么,就让你爽个够。” 车子被开到了郊外的一幢别墅,外人看起来这别墅与其他地方无异,但知情人就知道,这别墅是前些年然子被几个朋友拉着一起搞的AV拍摄基地。 苏晓菲一被拖下车就有七八个男人围了上来。 和尚点了烟,低声吩咐,“好好玩儿。” “放心吧,哥几个都饿了大半个月了,一定好好‘满足’她!”一众人贼笑,眼神中带着猥亵。 苏晓菲这会儿意识还算清醒,只是喉咙一阵阵发痒,身子一阵阵发热,下意识的扒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在被其中一个男的抱起走入别墅前,陈允拍着她发红发烫的脸颊道,“好好玩儿,再过不久你就会是艳拍门的女主角了。哦,还有,不用担心我们帐算不清楚,太子哥说了,这只是开头而已。” 太子没有回别墅,也没有回洋房,从确定七七只是住到酒店,并且有按时进食起,他就窝在酒吧喝酒。当苏晓菲的尖叫和求饶声透过手机传到他的耳中时,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苏晓菲,如果你只是单单招惹了我,也许我还有饶过你的可能。可是,你伤害的是我最心爱的小宠物,你打了她的脸也就罢了,你竟敢三番两次的针对她,甚至,伤了她的心…… 与七八个男人发生关系,并被全程拍录下来,可怕吗? 不,更可怕的,还在后头。 “七七,任何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包括他自己! 太子呢喃,透明的酒杯在他手中碎裂,碎片扎入他手心,血涌了出来,和鲜红的酒液混到一起,可是,那火辣辣的刺疼却不及心一丝一毫的疼痛。 阎二赶到的时候,一大堆服务生正对着太子手上不停冒血的伤口手足无措。他周围一大堆的碎片也不许人靠近清理,只是半靠在吧台上,直接拿着红酒瓶灌酒,满脸的颓废阴郁。 他在太子的身侧落座,“出了问题就去解决,在这里喝什么闷酒啊?” 话刚说完,太子就伸手过来拽住了他领子,“走吧,陪我下场打拳。” “不去。”阎二拒绝,“我得保持体力,晚点还要去参加一个派……” 话未说完,太子的拳头已经挥了过来。阎二险险的侧身躲开,没来得及发难,太子的脚也已经踹了过来,无奈……连拳场都不用下去了,两个人直接在吧台开打。 太子是练家子,阎二出生豪门世家,自小也是受了不少训练的,拳脚功夫也不含糊。两个人一来一往,精彩绝伦,引得周围喝彩鼓掌声一片。 阎二却在吵杂声中不爽的嘟嚷,“喂,不许打我脸……靠,干嘛攻击我鼻子……” 太子是胸有怒气需要发泄,打架自然毫不留情,可阎二不是,一招一式都趋于保守防备,只是当太子有意无意攻击他引以为傲的容颜时,阎二也怒了。 两个怒气冲冲的人打架,结果自然不会好。 所以,那一日卡斯蒂酒吧的酒柜被两人给踹倒了,桌椅也损坏了大半,大动静甚至引来附近的警员,本来拿了手铐要将闹事者带回警局问话,可一看清闹事的一个是齐天帮的太子爷,一个是鼎鼎大名的阎二少,顿时焉了。 手忙脚乱将手铐收起后,又忙不迭的跟两尊佛弯腰道歉,“对不起啊,太子爷,阎二少,不知道是你们在这里玩,扰了你们的兴……” 没等他把话说完,阎二已经一脚踹开了他,“滚一边去,别妨碍老子打架。” 他的眼睛被太子赏了一圈黑轮,疼不疼暂且不说,可让他顶着着熊猫眼怎么做人?他不还给太子两个黑轮誓不罢休! 可是当他攻势加强,一拳一脚也动了真格时,太子却突然松了防备,当阎二一记鞭腿扫向他时,他也没躲,直挺挺的站着,接了那一腿。 那一腿正中太子的腰部,他整个人因着阎二的力道而往旁边侧,另一边狠狠的撞上吧台,额际瞬间爆出冷汗,疼痛程度可想而知。 “哎,你干嘛……干嘛不躲啊?”阎二收了腿,见太子手撑着桌面支撑着身体,有些担忧的上前扶住他。自己的鞭腿杀伤力大小,他很清楚,只是以往太子都可以轻松躲过,但刚刚那一下,他明显是故意要承受的。这小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太子却推开他的搀扶,甩头便道,“没事,继续。” “不陪你疯了!”阎二咕哝了一句,直接伸手去拽他仍在流血的右掌,“你想让我陪你去诊所包扎,还是想让我通知单姨或者顾七七过来,自己选吧。” 伤口是不大,但这么置之不理下去,难保会发生感染或者失血过多引发身体不适。 太子却摇头,“不用了,我自己会处理。” 说罢没理阎二就径自走出了酒吧。 他没有去诊所包扎,只是上了车后开了灯,将伤处细碎的玻璃碎片夹出,而后一路飞驰,去了顾七七所住的那家酒店。 第一百三十六章 程颢 7楼,302室,是小宠物住的房间。可是,太子没有上去的勇气,他不知道见到她时应该说些什么。 说“对不起,昨晚的一切其实只是意外,请你原谅”? 还是说“小宠物,我很爱你,我不介意你只是把我当成了那么多个‘别人’中的一个”? 不,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却也舍不得离开。 那一日,兰博基尼就停在酒店楼下,整整一夜。而房间内的顾七七,仍旧蜷缩在床上,跟那种恐惧和无望的感觉对抗。 不到十小时的时间,她默念了不下一万次的“我只是被狗咬了”。直到天际被光线染亮,她才在极度的疲倦中睡去,但也不过是睡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再一次在噩梦中惊醒。 早晨八点出头,服务生照例送来精致的早餐,顾七七请求他们帮忙出去买了安眠药,并吩咐他们不用再送午餐过来。可是,即使是服下了安眠药,她仍是睡得不安稳。 梦里全是那四个男人张牙舞爪的样子,她想挣脱却被无尽的黑暗包围。那种想醒醒不过来的感觉,比无法闭眼睡的疲倦感更恐怖。 她知道不能再这样持续下去,不能让一夜噩梦掌控她的全部,在重新洗了澡后,离开了酒店。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身旁来来往往的车流和人群,笑声,说话声,交杂在一起,只越发显得顾七七的失魂落魄,孤独无依。 太子默默跟在她身后,几度有冲动上前搂抱她,可是看她满脸的漠然又生生的顿住了脚。她现在,大概不会想要见到他吧? 他自嘲而落寞的勾动嘴角,继续放轻了脚步跟在顾七七身后,直到看她拐入了大宝贝的健身馆。 顾七七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健身馆门口,想起单夭夭曾经说过散打是很好的舒压发泄运动,便真的进了馆内。馆内的负责人知道她的身份,一见她就亲自将她领到了单夭夭专用的拳击室。 带上拳击套,顾七七疯了一样打着沙包,毫无章法的拳击方式,却发泄着她心中无处言说的惶恐、委屈和恨意。 单夭夭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她抱着沙包滑坐在地上,脑袋半低着,透明的汗珠顺着她微微苍白的脸颊滑落,整个人都被忧伤笼罩着。 她微微有些心疼,走上去便道,“七七,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顾七七没注意到她的到来,听到声响惶恐的抬起头来,确认闯入的是自己认识的人才松懈下来,有些勉强的弯唇浅笑,“单姨,我……有点无聊,所以就来这里练练拳。” “我陪你练,顺便教你一些必杀防身术,好不好?” “好。”以前叮当就试图拉着她一起去学空手道,说是女孩子总要学点功夫防身,尤其是像她这么秀色可餐的女孩。顾七七也心动过,可是去学了几次,身上多了些淤痕,左以墨瞧见了就是满心满眼的疼惜。虽然没有明言阻止不让她练,可顾七七还是在他疼惜的眼神下乖乖退了会费,当她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 但这会儿明白,自保能力对于一个女孩子的重要性。 单夭夭自小就是武学奇才,在武术上面的造诣极高,又有丰富的实战经验,有她亲自教导着顾七七,顾七七自然进步神速。不过一下午的时间,已经学到了直拳横踢、反手顶肘、侧踹勾拳、掀腿压颈等防身术的要领,但也让身上又多出了不少的淤痕。 稍晚,单夭夭提议和顾七七一起吃饭,两个人一起去了健身馆附近的一个农家山庄。包厢已经事先定好,屋子不大,有两扇对流的窗户,都是竹子建成的,一走进去就可以隐约闻到大自然的香气,让人紧绷的神经不自觉的松懈。 单夭夭点的几样都是家常小菜,却都香气扑鼻,让人垂涎。顾七七本没有食欲,但闻着那些香气,还是忍不住小尝了几口,单夭夭见她眉目安然,忍不住道,“这道菜,小希很喜欢,跟他爸一样。” 乍听到她提到太子,顾七七的神情微微僵住,但转瞬又笑开,低低的回,“我那天见过程爷,他们两父子,长得真像。” 哪知单夭夭却勾了嘴角回道,“程翰并不是小希的亲生父亲。” “呃?”顾七七愣住。不是父子关系,两个人怎么长得好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单夭夭又笑,“有没有兴趣听听我和小希父亲的故事?” “可以吗?”顾七七一直很好奇,像单夭夭这样的女人,得是什么样的男子才配得上。见到了程翰后,她以为他便是那个真命天子,太子也没否认这一点,可,单夭夭的否认让顾七七心中疑惑更甚,对于单夭夭昔日的恋情也有了更多的好奇。 单夭夭似也有了倾诉的欲望,在将桌上的酒喝下后,便娓娓道出自己和程颢的那段爱情。从他们年轻时的第一次相遇到过程中程颢的百般讨好和宠爱,还有他临死前最后的那一句“小夭儿,新年快乐”。 “七七,你能体会吗?小希的爸爸临终前跟我说的的最后一句话是——小夭儿,新年快乐。而那个时候的我,甚至还来不及发现我已经爱上了他。等到我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我已经爱上他时,他已经死了。那一年,在他的坟墓前我没办法止住眼泪,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哭。” 这二十几年来,单夭夭的世界里已经没有程颢,她也从来不许任何人在她面前提到。一开始是因为太子,因为她找了程翰充当他的父亲,她希望给太子一个完整的家,一个他梦寐以求的父亲。直到太子终于知道,所谓的父亲也不过是个与自己亲生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替代品。 “程翰和小希长得很像,对不对?那是因为,程翰跟程颢是双胞胎,所以小希像的,其实是他的父亲——程颢。程翰是在小希的爸爸去世五年后才出现的,我曾经一度以为他就是程颢,是我一个人的程颢,是那个到死也不忘要我快乐的程颢。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疯狂的在他身上找寻程颢的影子。可是再怎么相象,他们也始终是不一样的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太子生日 “……”顾七七无法说任何的话,她从来不知道单夭夭会有一段如此轰动如此感人,也如此让人心碎的爱情。在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时光,失去自己来不及坦承爱上的男人,而后独自一人守着他的疆土,在千千万万人中找寻他的影子,以此麻痹自己,以此度过二十几年,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爱情? 单夭夭虽然神情落寞,眸中感伤,却始终没有落泪,可作为倾听者的顾七七,却觉得眼眸酸涩,有晶莹的液体无声涌出,却在滴落之前,被单夭夭递上的纸巾拭去。 她继续讲着她的故事,“这么多年了,大家都说,小希越来越像程翰了。可是只有我知道,我的小希一直都是像他爸爸的。他15岁那年,跳级上了大学,大二的时候在校园内认识了洛熙蝶,那是小希的初恋。那个时候小希还是个很好的孩子,他不打架,不乱泡妞,虽然有我这么个黑道出身的母亲,可是他一直是中规中矩,老师和同学眼中的天才资优生,但是熙蝶改变了他。她毁了他纯真的初恋,也杀死了那个中规中矩的程希。他在医院住了两个月,这期间我收到过三次的病危通知书,可是他活下来了。以另外一种面目活下来了。17岁,他跟我要求加入齐天帮,除了让他学习生意上的事外,他也开始学会打架,抽烟,玩枪,辨毒……他让自己变成了一个逞凶斗狠,没有真心的黑道浪子。你看到过他身上的纹身吗?是我带他去纹的。那血色藤蔓就像一把绳索紧紧的捆住了他。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时候他跟我说过的话,他说,‘大宝贝,你放心,以后这个藤蔓会提醒我不要轻易陷入感情漩涡。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女人可以伤害到你的儿子。’可是七七,小希和我都没有料到他的生命中会再出现一个你。因为你让我再一次看到那个简单快乐的小希,我不希望因为一些误会让这样的小希再度消失,七七,你可以帮我吗?” 单夭夭说的纹身,顾七七并没有真切看过。在电影院的那一晚,她隐约看到太子身上的红印,但光线昏暗她看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待到离开的时候,那红印也已经消失,顾七七便没有追问。 可是,听单夭夭的一番话到最后,顾七七才恍然大悟,单夭夭是为太子说情来的。她垂了眼眸,无意识的搅弄自己跟前的饮料杯。 其实不止太子再度对她交心很勇敢,顾七七也是。要她忘掉和左以墨的前情,再努力的相信并且去接受另外一个人,她也要很大的决心和努力。可是,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别的女人躺在他的臂弯里……而在他们疯狂滚床单的时候,她却被压在废弃的仓库里接受摧残。 且或许那个女人会是第二个纪妃雅,在她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再度夺走属于她的男人。那种被抛弃被背叛的恐惧太过根深蒂固,顾七七的心又怎么可能静得下来? 静默了许久,顾七七才道,“单姨,我不知道怎么帮。” “很简单,静下心来,让你的心来决定要不要信任小希,要不要对他继续投入感情。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你能想得明白。” 那晚,是单夭夭送她回的酒店。一路上顾七七都低着头静默不语,直到下车后才跟单夭夭说,“对不起,单姨,我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单夭夭点头,“不用对不起,回去好好休息,有空我再教你防身术。” “嗯,谢谢。” 接下来三日,顾七七没有再离开酒店房间半步。太子也自始至终没联系过她,只是每回深夜顾七七从噩梦中挣扎着醒过来,撩开窗帘往下望都可以看到楼下停着一辆轿车。 黑色的车身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并没有什么存在感,可是看着它,顾七七就觉得心安。 第四日,阎二出现了,拿着替她新买的手机和新补办的手机卡,嘱咐顾七七,“今天如果太子有找你,你就陪陪他吧。就今天就好,如果你气没消,可以明天再继续跟他冷战。” 顾七七不懂,“为什么?” 问完了顾七七就猛然想起,那一天正好是太子的生日,她在他的身份证上看过的。可阎二却说,“因为今天是太子一年当中最难过的日子。” 既是生日,又怎么会是最难过的日子呢?顾七七不解,可没来得及细问,阎二已经转身匆匆离开。 中午,天开始变色,先是乌云压顶,到最后就演变成狂风暴雨。顾七七看着窗外雨雾漫天,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阎二送来的手机,五分钟后,还是忍不住开机给太子发了短信。 短信内容只是简单的四个字——“生日快乐。” 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短信发送报告,顾七七打电话过去,手机那头却提示用户已关机。 一直到天色暗下,酒店人员送来了晚餐,太子的手机都还是关机状态,顾七七几次到窗前看,楼下也始终不见任何轿车停留。 她的心,在等待和焦灼中,一点一点的沉下。 程小希,三天的时间,就是你容忍的极限吗?这时候的你,是不是已经抱着新人,在某个灯红酒绿的角落里培养新的恋情? 脑海中,太子抱着苏晓菲热吻亲热的画面以及前几日单夭夭所说的一长串话交替显现,顾七七只觉得脑袋胀痛难忍。 生日,一年当中最难过的日子,初恋女友洛熙蝶…… 当顾七七莫名的将这些关键词串联到一起时,她忍不住怀疑,太子的难过,是洛熙蝶造成的,而那样的难过,是因为伤害,因为恨,还是因为刻骨铭心的思念? 她不知道…… 那一日单夭夭寥寥的几句并无法让顾七七对当年太子和洛熙蝶的事有清晰的了解,只知道洛熙蝶伤害过太子,可太子的身手她是见过的,又怎会是一个弱女子可以轻易伤到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是生日也是忌日 顾七七的心底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也有太多太多的委屈。而且,明明做错事的不是她,为什么主动联系的要是她? 她气恼的在房间内来回走动,最后干脆把手机关了,再度服了安眠药缩回床上寻找睡意。 一个小时后,她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只不过这一回噩梦的对象不再是她和那四个混蛋,也不再是那个趴在太子身上上下耸动的苏晓菲,而是出了车祸,浑身是血的太子。 她梦到了太子被一辆超速的跑车撞飞,她梦到他仰躺在路面上,身下的地都被鲜血染红,她梦到他哽咽着跟她解释“七七,我只是中了迷情药产生幻觉,不是真的要背叛你”,而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要……”她整个人自床上弹跳起来,顾不得没有穿鞋就要冲出去找人,可是,当她打开房门时才发现太子一直就站在房外。 他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脸色也是白得可怕,在顾七七开口之前,已经用发颤的嗓音说,“小宠物,抱抱……抱抱我,好不好?” 顾七七的心突然很尖锐的疼痛起来,她忍住哭意上前,在太子伸手揽住她腰身的同时双手圈住了他的腰身。下一秒,却感觉太子整个人脱了力般几乎软倒,只是双手仍固执的搂着她,用沙哑无助的嗓音求和,“骂我打我踹我都可以,就是不要不理我,不要说我只是‘别人’,好不好?” “好。”顾七七忙不迭的点头。因为在那一刻,她对太子的心疼和愧疚远胜过对感情的惶恐和畏缩。 拉着太子进屋后,顾七七扒了他的衣服让他进浴室洗热水澡。半个小时后太子出来,身上穿着酒店事先准备好的浴袍,俊颜稍稍恢复了血色,却仍难免疲倦和憔悴。 顾七七过去探他的额头,那温度烫得烧手,“你在发高烧,去医院好不好?” 太子摇头,只将她的手包裹在他的大掌下摩挲,满脸的眷恋和心安。 “那,你先上床躺着,我去买退烧药回来。”顾七七挣开他的手,作势要出门,太子却迅速站起,将她整个人圈到怀中,用热烫的额头抵着顾七七纤弱的肩颈耍赖,“不去医院,不吃药。小宠物,你陪睡一晚,好不好?” 陪睡?顾七七的脸登时出现三条黑线,转过身刚想发难,却见他黑眸中闪闪亮亮的满是不容拒绝的期待,顿时哑了口,任由太子将她拉到床上。 只是,太子才刚躺下就变了脸色,抽气频频,额头的冷汗都出来了。顾七七下意识的去拉高他的衣服检查,才发现他的腰侧有很大一片淤血,背部也是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瘀伤。 她拧眉,语气也冷了下去,“程小希,你又跟人打架了?” 太子见瞒不过,点点头承认,“嗯,一对十,我厉害吧?” “……”顾七七火大,直接拿眼横他,“程小希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幼稚?几岁的人了,还拿打架输赢当招牌呢?” 哪知太子只是笑笑,眼底是似真似假的委屈,“我做错事了,你不打我也不踹我,我只好找别人代替了。” “……”顾七七再度哑口。 他说了,不会放过任何伤害小宠物的人,包括他自己。所以,他是故意惹怒阎二挨他那一脚,也是故意“不知死活”惹恼几个年少气盛的十八岁少年搞得自己满身伤的。 顾七七又气又心疼,正好房间里有几天前凌御风让酒店人员帮忙准备的药膏,便拿来一点一点的抹上他的伤处。 她已经尽力放轻了力道,太子也努力咬牙不哼,可是在她的指尖碰触到伤处时,太子的身子还是会本能的瑟缩,可想而知那些伤有多疼。 抹完药膏,太子也只能侧躺在床上。顾七七被他霸道的圈搂在怀中,鼻腔里都是他身上的薄荷味和药膏味,那味道并不好闻,却让顾七七数日来起起落落、惶恐不安的心找到了港湾。她情不自禁将脑袋埋在他的怀中,听着他规律的心跳,闭上了眼。 许久许久。 太子以为顾七七睡了,悄悄的握住她的手道歉,“对不起,小宠物。我发誓,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顾七七根本没有睡着,她在太子开口的瞬间张开了眼,反握住他的手低语,“嗯,程小希,我原谅你。” 其实很多事已经不需要解释不需要说明了。在打开门看到浑身湿透的太子那一瞬间,顾七七的心底就再也没有怨气和怀疑了。 一个会对她这般依恋,这般小心翼翼万般怜惜,会因为自己“做错了事”而自己惩罚自己的男人,又怎么会背叛她呢? 她半仰头磨蹭着有些呆愣住的太子,“程小希,我也要说‘对不起’,请容许我收回那天晚上说的话。对我来说,你不是别人。” 就算曾经是,以后也不会是了。 太子的手陡然收紧,好一会才听他回道,“嗯,我也原谅你。” “嗯,谢谢原谅。”顾七七笑着去亲吻他的下巴。 两个人在黑暗中相拥,听着外头滴滴答答的雨声,又是久久的沉默。可顾七七知道,太子并没有睡着。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太子的声音幽幽的在黑暗中铺展开来,“小宠物,今天是我的生日,但也是我好几位叔叔的忌日。” 青泽、王炎、杨千,三个跟着程颢和单夭夭出生入死的弟兄,都是在太子16岁生日那天死的。 从那一年开始,生日对太子而言,就不再是快乐,而是悲伤、愧疚、绝望。因为他原本单纯美好的世界,就是在那一天彻底破碎的。 16岁之前的太子,是什么样的呢? 他被单夭夭和她的一帮弟兄、姐妹保护得极好,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要的东西都会有人争先送上,身边总是有人奉承、陪玩的少爷生活。 因为天资聪颖,他六岁就破格读了小学,跳级两次,在十岁那年就念完了小学,之后六年的中学课程,他也只花了五年的时间完成,这中间还休学了一年去周游世界。 虽然出身黑道世家,可单夭夭将他保护得滴水不露,不曾给过他接触黑暗面的机会。 因此,除了一帮死心塌地跟着她的弟兄外,大家对太子的了解都止于——“有钱人家的少爷、钢琴神童、天资聪颖、容貌俊美、高不可攀”这样浅显的认知。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过去(1) 太子是在16岁那年认识洛熙蝶的。那时的洛熙蝶也是跳级上的大学,入校之前就名声响亮,正式报道后又因为长相甜美、精致如芭比娃娃而受到大堆男人的追求热捧。 那一年,太子是学校所有女生心目中的王子,而洛熙蝶是全部男生心目中的完美女神。王子和女神,本就是一个国度的,会相互受到吸引也不足为奇。 洛熙蝶陶醉于太子的琴声中,而太子也被她曼妙的舞姿勾去了心魂,两个人很自然的走到一起。 那时候的恋情多青涩啊,拉个手都得鼓半天勇气,亲个嘴也要营造老半天的气氛,可两个耀眼的跳级大学生,还是迅速陷入了热恋。 那是太子第一次明白,心动是什么样的感觉。他甚至动过与她结婚的念头,带着她正式与大宝贝和一众叔叔们见面,而漂亮乖巧的洛熙蝶也给一众人留下极佳的印象。 “那个时候,然叔老说,我们就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可后来我才知道,我和熙蝶其实是——冤家路窄。”这是隔了这么多年,太子第一次提起洛熙蝶,他的语调有丁点的苦涩,顾七七心里并不太痛快,有隐隐的醋意翻涌,却没有打断他的回忆。 以往太子每次生日,都是单夭夭帮他庆祝的。可是,那一年单夭夭恰巧出国谈生意没来得及赶回,是洛熙蝶提议帮他庆生。 两个人约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酒吧见面,太子赴约前遇到青泽、王炎、杨千,好说歹说的要帮他庆祝生日。 王炎甚至吐槽他,“希宝宝,你不能这样啊,以前生日都是单姐和我们帮你庆祝的,现在有了女朋友就不要我们了,是不是不太厚道?你这样叔叔们会伤心的。” “就是,以前是哪个臭小子生日还没到就眼巴巴的抱着我大腿耍赖要我带他去买蛋糕去游乐场玩儿的。”青泽也帮腔。 太子无奈,只得带着三人一同去了酒吧。 但没想到几个人到了酒吧却看到洛熙蝶被绑在酒吧中央的台柱上,胸口处染了大片的鲜血,面色苍白如雪,在太子冲过去之前,从外头涌入二十几个人,手上都拿着砍刀,满脸的杀意。 那时的太子还没参与任何的江湖恩怨,可青泽却是齐天的一把手,一眼就认出了领头那人是五年前跟齐天帮起了冲突,后被消灭的火龙帮帮主刘孟,下意识的就挡到太子面前。 下一秒,刘孟已开了口,话却是对着太子说的——“程希,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没什么礼物好送你,但可以给你一个选择权,一个是让你的女人流血致死,你和你这些叔叔们留下来,跟我们血战一回;一个是你抱着你女人离开,让你这些叔叔留下来孤军奋战。告诉我,你选哪个?” 太子虽然自小就有学武术,却从来没有参加过黑道火拼,又只是个16岁的孩子,被这么问的时候有半刻的晃神。王炎抢在他之前回话,“靠,不就是二十几个人嘛,至于这么大口气吗?希宝宝,你带着小蝶先走,这些瘪三,叔三个就足以对付了。” 青泽和杨千也附和,“几百人的血战都经历了,这种小儿科,还不需要咱们小希出头。” 说着两人就抽出习惯带在身上的小刀和铁链,拉开了血战。 而太子眼看着洛熙蝶的气息越来越弱,也顾不得其他,冲上去解下她身上的绳索,抱着她冲出酒吧往最近的医院赶,耳旁却听闻一阵阵枪声响彻天际。 他拧眉,生生的顿住了脚。在里面的,是看着他长大,对他极尽宠爱,没有血缘却胜有血缘的亲人,他真的要因为一己私欲而背弃他们吗?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时,怀中的洛熙蝶突然抬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淡漠,“不用犹豫了,宝贝,早在你抱着我出来的那一秒就注定了他们的惨死。但你不用愧疚,因为你马上就要跟他们相见了。” 太子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洛熙蝶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刀,刀身狠狠的刺入太子的心窝。 突然的剧痛让太子脱力跪倒,却还是本能的护住洛熙蝶,防止她跌伤。 “为……为什么?” 他满脸的不可置信,怀中的洛熙蝶却笑出声来,丝毫不见刚刚的虚弱,一甩手就挣开了他的怀,而后从胸口处拿出事先藏好的血袋,冷笑着扔到地上,“程希宝贝,你被耍了。我不是你的什么真命天女,我只是一个回来复仇的恶魔。” 血流如注,身体发冷。太子捂着伤处想开口说话,喉头却冲上一股腥甜,他痛苦拧眉,洛熙蝶却伸指勾起他的下巴逼他直视她,“你好奇我的身份吗?我可以让你死得明白点。我是曹野的女儿,曹野是谁你不知道吧?他是二十几年前惨死在你母亲手上的人,是你母亲让我在一个没有父爱的环境下长大……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程翰根本不是你真正的父亲,因为,你的生身父亲早在二十几年前就被我爸的人杀死了。五处枪伤,十七处刀伤,在大年初一的凌晨死在医院里,听起来很离谱对不对?可谁让我们要各自出生在那样的家庭,要背负各自的仇恨呢?” “什么?” 洛熙蝶口中的秘密让太子惊诧,可是失血过多的他已经撑不住了,他的眼前阵阵发黑,不远处又传来可怕的爆炸声,他脱力的瘫倒在地上,在完全陷入黑暗之前,只隐隐约约听到洛熙蝶附在自己耳旁崩溃低语,“为什么你要是程颢和单夭夭的儿子,为什么你要对我付出真心……” 再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当日洛熙蝶的那一刀刺穿了太子的心脏,被送到医院时,他已处于昏迷状态,脉搏微弱,血压也几乎测不到了。 是然子拿着枪指着心胸外科和麻醉科专家们的脑袋,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救活他的。 手术进行了整整五个小时,过程中太子的心脏几度停止跳动,吓得几个医生和护士也几乎断气了。单夭夭匆匆从国外赶回时,太子已经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一旁的护士哆哆嗦嗦的递上了病危通知书。 第一百四十章 过去(2) 一直到第四天,太子才脱离危险,恢复意识。 他避开了所有人,拖着极度虚弱的身体离开重症监护室,再一次去了酒吧。 昔日灯光闪耀的酒吧已经化为了一堆灰烬,几个路过的行人低语着,“听说几天前这里发生黑社会火拼,后来又被放置了炸弹引发爆炸,等消防员赶到时,只从里面抢救出三具被烧焦的身体。” “是啊。我听说,他们脸都被烧糊了,其中还有两个身体都已经被烧没了一半,实在是……可怜。” 那三具尸体,正是青泽、王炎、杨千。 单夭夭为他们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可是棺木里放着的,却只是一些被烧得焦黑的残肢断臂,到最后在火炉里一烤,就什么都没有了。 太子一个人在酒吧的灰烬中坐了许久,直到单夭夭赶到,而他也彻底晕死过去。 被送回医院后不久,太子的伤口便发生了严重的感染,他又陷入了昏迷,高烧不断,生命几度垂危。程翰也从国外赶回,隔着玻璃窗看着苍白消瘦的“儿子”,生平第一次动了杀人的念头。 太子再一次恢复意识时,程翰和单夭夭都守在他身边,他们满脸热切和欣喜,太子却极度淡漠,他不看他们,只注视着点滴瓶低问,“我的父亲,另有其人,对不对?” “……”单夭夭早在查清洛熙蝶身份时就做好了太子知道真相的准备,可是当他这么直白的问出口时,她却觉得所有声音都被哽在喉头。 “他叫程颢,是二十年前称霸的隆海黑帝,对不对?” “对。”这回,回答的是程翰,他看着太子苍白的脸,一字一句坦承,“他是我双胞胎哥哥,而你,是我血缘上的侄子,若真较真,你该叫我叔叔而不是爸爸。” 呵…多可笑,多可笑的一个生日。他白痴到爱上杀父仇人的女儿,甚至为了她背弃自己的叔叔们,让他们惨死,尸骨无存,这也罢了,为什么连自己叫了十几年的爸爸也一并变成假的了? 那之后几天,太子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他配合着医生治疗,伤口慢慢痊愈,可是人却一天一天的消瘦下去。 杨芳(杨千的姐姐)和夏欣(王炎的老婆)都来看过他,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只是红着眼睛说,“我们都知道,出来混,迟早有这么一天的。小希,如果那天在酒吧里的人是我们,我们也会做出和他们一样的选择。” 对他们来说,大宝贝是他们的神,而他是大宝贝最珍视的人,所以,保护他,甚至为了他牺牲生命都在所不惜。 三天后,夏欣在接女儿回家的途中,被一辆货车撞飞,母女惨死现场。同一天,齐天总部遭到袭击,死伤近百人,就连单夭夭都受了伤住进医院,而卧龙波把和杨芳的老巢也被置放了炸弹,波把为了保护杨芳,被炸伤了一条腿,而杨芳肚子里的孩子,也在那场爆炸中流产。他们的大女儿,则被火龙帮的人绑走了。 太子去看过夏欣母女,在太平间里。两个原本美丽如天使的女人,都被车撞得血肉模糊,那个半个月前还眼巴巴的拽着他的裤脚耍赖要他带她去游乐园玩的小女孩,整个脑袋都被撞扁了,身体更是被车轮碾过生生的断成两截。 “七七,你知道吗?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我在太平间看到的那一幕,她还只是个孩子,一个七岁的孩子,可是她承受了大人间的恩怨。” 两天后,波把和杨芳的大女儿被送回,但十指已经被齐根砍断,舌头被拔了,左眼珠被整个挖出,右腿的脚筋也被挑断了。好好的一个小女该,就这么被毁了。 一个星期后,小女孩爬上了医院天台,跳楼自杀了。而太子,亲眼看到了她坠落摔成一滩红柿子的过程。 如果说,之前王炎三人的死只是让太子愧疚,那么,两个无辜小女孩的惨死,就彻底激起了太子的怒意和杀意。 那一刻,太子想,如果黑道生存法则是如此,如果他无法摆脱黑道世家,那么,就让他彻底适应这种生活吧。 单夭夭一直在让人查看洛熙蝶和刘孟的行踪,在她掌握他们确切行踪之时,第一个赶去的人,是太子。 他拿着从然子住处拿到的银色手枪,独自一人去了他们的藏匿处。 那是太子第一次杀人。 对着枪靶开枪跟对着活人开枪的感觉完全不同,因为子弹打中靶子不会有鲜血,不会有哀嚎声,可是,子弹打中活人,会有艳红的鲜血涌出,会听到对方的惨叫…… 刘孟和他的四个打手都是死在太子的枪下的。 洛熙蝶是到最后才出现的。她的手里,也握着一把枪,以前总是一身轻盈亮丽的装束,可是那一天,洛熙蝶穿了一身的黑。 长长的头发被扎起,让她的五官精致越发突显。可是她的脸上再也没有昔日那种淡雅乖巧的笑容,她将枪口对着太子,冷笑,“亲爱的,你命好大啊,我还以为,你救不活了。” 太子不语,只是看着她,看着那般熟悉又那般陌生的她,脑海里翻搅的,全都是她赖在他的怀中撒娇,拽着他的手跳舞的画面。 那一刻,心疼得几乎要裂开,可是,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洛熙蝶先他一步开枪,而太子早有防备,一个闪身,避开了要害处。子弹擦过他的手臂时,他也扣下了扳机。 子弹毫无疑问穿过洛熙蝶的胸口,她应声而倒,满眼的恨意却在那个瞬间散去,她像是溺水者意图抓住浮木,费力的将手伸向太子,在太子握住她手的那一秒落下泪来。 “希,下辈子,我们干干净净的相爱,好不好?” 太子没回答,也没躲洛熙蝶悄悄对准他的枪口。 在洛熙蝶的第二颗子弹穿透他的腹部时,他的枪口也抵住了洛熙蝶的心口,近距离轰碎了她的心脏。 熙蝶,下辈子,我们当陌路人吧。不要相遇,不要相爱,也不要自相残杀。 单夭夭和杨芳等人赶到的时候,洛熙蝶已经断了气。很多人都无法理解太子的心狠,居然真的可以对自己的女人下狠手,可只有单夭夭明白他的仁慈。 她的小希,一向是聪明的孩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洛熙蝶落到她或者杨芳手上的悲惨下场,他只是不舍得她受更多的苦。 最后一颗子弹,也是他给予洛熙蝶的最后一点温柔。 第一百四十一章 狠狠的要我 因为第二枪造成太子的腹动脉破裂,单夭夭收到了医院的第三张病危通知书。那一刻,她无比害怕太子死去,不是因为他的伤重,而是因为他的心伤,她害怕洛熙蝶的死也带走了太子的生存意志。 可太子还是顺利过了危险期,却因为身体加上心情影响而患上了厌食症。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太子都没办法进食,每一次用餐都是吃进去的少,吐出来的多。到最后不得不依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 他接受过一段时间的药物和心理治疗,出院后就去纹了血色藤蔓,从此变成外人眼中妖孽多情,没有真心的黑道太子爷。 这几年,太子经常会让手下烧一些钱币、跑车、玩具,给青泽、杨千和王炎一家人,却不曾亲自去墓地看过他们,他始终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们,没办法面对墓碑上一张张熟悉的容颜。 “傻瓜……”听完了一整段沉重而哀伤的故事,顾七七握住了太子的手,“他们保护你,不是为了要让你愧疚。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是我们无法预料也无法改变的,对吗?可是,如果我的死,是因为保护了重要的人,那么,我会觉得快乐,你明白吗?” “可是,他们的妻儿呢?没有我,他们都可以活得很好很幸福。” 太子语气里浓浓的自责让顾七七心疼,她凑上前低语,“真是傻瓜呢。程小希,如果,你爱的人死了,你会希望自己苟延残喘的活,还是希望自己去另一个世界陪他?” 让妻儿死于非命固然是痛,可是,换个角度想,也促成了他们一家的团聚。这样的安慰或许牵强,可顾七七相信,青泽他们,是不希望太子背着愧疚的枷锁度日的。 “你累了,好好睡吧。明天,我陪你去拜祭他们。以后,每年我都陪你过生日,陪你拜祭他们,好不好?” “……好。” 一整天的体力透支加上高烧引起的脑袋涨疼,太子终究跌入沉沉的睡眠中。顾七七本想着偷偷下床买药给他退烧,可是稍稍一动,太子的手臂就会更紧的缠着她的腰身。 他对她的依赖,可见一斑。 翌日,太子的烧退了些,顾七七陪着他去了墓园,在那里遇到了然子。 和平日的吊儿郎当不同,那一日的然子表情格外的沉重和忧伤,顾七七远远的就看到他捧着酒瓶逐个给青泽他们倒酒,看到太子和顾七七时,他诧异得连叼在嘴边的烟都给掉地上了,好一会才冲着太子道,“臭小子,快过来让你叔叔们看看,让他们看看咱们小希变得多帅。” 太子红了眼眶,二话不说就跪倒在几个人的墓前,“啪啪”就是接连的几个响头。 而然子看了顾七七一眼后,冲着墓碑上的照片打招呼,“青泽,这丫头就是咱小希的女人,叫顾七七,咱希宝宝喜欢喊她‘小宠物’。”说着又冲着顾七七摆手,“丫头,咋还不跟你叔叔们打招呼呢?喏,这个是青泽,老子最好的兄弟,想当年我和他两个人可是颢哥的左右手,他是玩刀的高手,我是泡妞的行家。还有他们,是王炎和杨千,都是第一批跟随女神儿的弟兄。” 那一日,三个人在墓园里呆了好久。然子说了很多很多的故事给顾七七和太子听,包括他第一次和青泽出去砍人,包括他们第一次被扣在警察局里,也包括他们第一次花钱找女人…… 往事历历在目,青春的时光,却一去不复返。转眼年华正盛的少年,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然子的心中,不是没有感慨。 离开墓园时,太子紧紧握着顾七七的手,却对然子道,“然叔,找个女人安定下来吧。” 然子却摇头,“这么大片的森林等我开采,我干嘛非得吊死在一棵树上?” 这些年来,他还是固定一段时间换一个女伴,他对女人,可以很阔气很宠溺,可是从来不用真心。不是不肯付出,而是他的真心,很多年前就被人掠夺,再也收不回来。 太子再度将顾七七接回别墅,两个人都极有默契,对于首映会当晚发生的事只字不提,日子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 但也只是表面如此。 因为夜晚顾七七总是会被噩梦惊醒,偶尔几次不得不服用安眠药来辅助入眠。因着《地狱天使》的上映,她又得配合着四处宣传,日子忙碌,人也消瘦下去。 凌御风没有再出现,自那一日发表退出娱乐圈的新闻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到各个地方宣传时,也只有顾七七和其他几位配角,再不见天王巨星的身影。 《地狱天使》误打误撞成了凌御风的息影之作,好多人冲着这一点都去观看电影,又因为影片内容确实吸引人,顾七七的演技也得到验证,票房一路上涨。 另一方面,太子对苏晓菲的报复并未停止。 他让人将苏晓菲与多个男人的激情视频传上网,随即被大量传阅,并引起了轩然大波,媒体对此事大肆报道,主题多是“昔日玉女明星,今日床上荡妇”。 “艳拍门”彻底毁掉了苏晓菲想借由自杀冲出封杀、名气回涨的计划,在医院负责照顾她的护工也在这时出现在公众面前,提供了当日她拿烟灰缸砸破凌御风脑袋的视频。那视频激怒了凌御风的粉丝,更有粉丝扬言要毁掉苏晓菲为凌御风“报仇”。 而事件的女主角,却裸着身子跪在别墅里恳求着男人填补她的“空虚”。 “靠,老子只喂了她吃了半粒的药,居然就浪成这样?”刚刚和她干过一回的男子点了烟,见和尚进门,笑着发问,“尚哥,你要不要尝尝她的滋味?还挺销魂,就是被玩得有点松了。” 和尚早习惯了他们说话的无所顾忌,摆摆手便道,“玩腻了就把她扔出去吧。太子哥是想让她生不如死,可不是想让她欲仙欲死。” “扔谁出去啊?门口垃圾车刚到。”说话的是已经大半个月没到这拍摄基地来观摩的然子。 众人一见他身影皆出声招呼,“然爷好。” 而苏晓菲更是直接爬到然子面前,顺着他的裤脚往上摸索,声线微颤带着哀求,“请你要你……狠狠的要我……” 第一百四十二章 美女与野兽 眼前的苏晓菲憔悴了不少,完全不若在屏幕上的甜美大方,然子低头打量了好一会愣是没认出她的身份,皱着眉问和尚,“这妞是谁啊?新找的女主角?” “嗯。太子哥送来的。” “怎么回事?”那小子,可从来不对这些感兴趣,居然还费心帮他找女主角? 和尚上前,简略的跟然子说了状况,然子眉一拧,怒了,“老子这辈子最烦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妈的,连我家希宝宝都敢算计,活不耐烦了!” 然子可一向最宠爱太子,打小就没舍得太子受半点委屈,小时候田径比赛太子被对手恶意绊倒,他都会气得让手下人“问候”那人一家老小长达一个月的时间,更何况是这般破坏太子和那小丫头的感情,简直该死! 于是,然子发威了,呼呼喝喝的喊,“把附近的野狗全都给老子抓来,喂药!今天的拍摄主题就叫美女与野兽!” “……” 那一日,成了苏晓菲一生中的噩梦。也是那一日,她切身体会到得罪太子的可怕,原来,死真的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顾七七没有看过网上流传的视频,但还是从沸沸扬扬的炒作中了解了关于苏晓菲的事。她也约略清楚太子是幕后推手,也曾试图劝太子停止报复,可是太子却吻着她的眉心警告,“不许你再为她求情。第一次听你话没给她教训,结果换来的是她的变本加厉。这一次,再不给她足够的教训,她会以为你很好欺负。” 更何况,是她自己说过,敢做就没有什么不敢担。既是如此,他不好好让她担着自己的错误,不等于辜负了她的胆大和算计? 顾七七说不过太子,也明白生存自有一套规则,便没有再劝。 空暇时,太子又会带着她去老巴巴打发时间。有时是拉着她在舞台中央跳舞,华尔兹、粘巴达,甚至是拉丁舞,太子都小有成就,而顾七七只需要将自己完全交给他,在他的带动下,在他的臂弯中,欢快起舞。 很多时候也还是会四手联弹,两个人端端正正的坐在钢琴前,在众人殷殷期盼的目光下弹出旋律。 顾七七还自一些老客人口中得知,五岁的时候太子就开过钢琴演奏会,被誉为“钢琴神童”,之后每年都有无数的演出邀约。只是上了大学后,他再也没举办过钢琴演奏会。 问他理由,他说,“也没什么,就是弹腻了,想做做其他的事。” 他的钢琴演奏天赋,完全是遗传单夭夭的。三岁学琴,到十五岁中止演出,十几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他收敛钢琴玩心。十五岁之后,弹钢琴彻底成为业余,他的注意力被更多的东西吸引,比如枪械,比如名车,比如格斗。 而不管对什么东西产生兴趣,太子都会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行家。也是因为如此,在16岁那年的打击后,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从一个看似规规矩矩的优雅少年摇身一变成了最受关注的黑道太子。 几次替太子背后的瘀伤上药,顾七七得以有机会看到他身侧显现的血色藤蔓。那是用鸽子血纹上的图案,以他胸口处的刀痕为起点,往上攀住左肩又自肩胛骨往下蔓延,最后盘踞在他的腰部。 平日里是看不到这个纹身的,只有在他运动之后血色藤蔓才会慢慢显现,红红的一片,看起来刺目而血腥。 在察觉自己对顾七七动心时,太子经常会看着那些藤蔓发愣。其实是有过犹豫的,潜意识里根深蒂固的恐惧感,会让他害怕再一次动心就会再一次受伤害,那种被爱的人刺伤,又亲手枪杀对方的感觉,其实很无望很可怕,但最后所有的恐惧还是被对顾七七莫名的渴望给打败了。 就算前方荆棘遍布,他也愿意为她,勇往直前。 影片宣传告一段落时,顾七七和单夭夭再一次在健身馆见面。除了温习上一次的招式外,单夭夭又教了她很多简单又可以自保的招式。 两个小时下来,又是一阵大汗淋漓。 本约好晚点和太子三人一起出去用餐,可出健身馆时单夭夭临时被一通电话叫走,留顾七七一人在门口等着太子来接。 五分钟后,当太子的车停到健身馆门口时,只看到顾七七苍白着一张脸,眉心紧蹙,在他冲下车之前,单薄的身子就软软的倒到了地上。彻底陷入黑暗之前,顾七七隐约听到了太子惊慌的叫声,她想回应却没有力气。 再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病房。太子坐在床侧,手紧紧的握着她的,眼神却有些迷茫。在察觉顾七七轻微的动作后猝然回神,眼底满满都是怜惜,“医生说你体力透支,血压又低,得好好静养。” 顾七七笑,“哪有那么夸张,我就是太累了而已。” 太子却不笑,摩挲着她扎着针管的手背又道,“小宠物,你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瘀伤?” 顾七七一惊,下意识的垂眸,好半响才找到了理由,“我跟单姨学防身术呢,难免会有磕碰到的时候。” 她的皮肤白又薄,很容易就会有红印甚至瘀血,而且一有痕迹就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消退,这不足为奇。顾七七的眸中透着这样的信息,可太子的眉却尽数拧起,什么样的磕碰会在她的锁骨、胸前,甚至大腿内侧留下一簇簇刺目的红印和青紫? 那样的痕迹分明就是…… 他又回想起电影首映会那一夜,顾七七失魂落魄的反应。她当晚的妆容比以往厚重许多,而且身上穿的也不是最初那一套黑色长裙。 某种不好的联想让太子的面色越发沉重,他望进顾七七的眼底,第一次以那样认真的语气说话,“顾七七,我不希望你有任何事瞒着我,明白吗?” “我没……”顾七七想要否认,却又无法在他的注视下继续扯谎。她逃避性的偏开脑袋,只道,“程小希,我累了。” 太子却伸手固住她的脑袋,再一次重复,“我不希望你有任何事瞒着我。”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脏,不会脏 顾七七固执的不肯回视他,而太子也固执的固住她的脑袋不放,彼此对峙了好一会太子才猝然收手,一甩手就碰倒了桌上的玻璃杯。 玻璃落地,应声而碎,发出的声响让顾七七的身子轻颤,眼眶瞬间红了,却仍是咬唇不语。太子握拳,想起那一夜和她一起出现,隔日就诡异宣布退出娱乐圈的凌御风,语气阴沉了下去,“是凌御风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 又或者苏晓菲对他的算计,凌御风也有参与? “没有。” 顾七七立马摇头否认,太子却整个暴怒,转身就要冲出去,害怕他做出什么事,顾七七下意识的下床拦他,“真的不关凌御风的事。” 太子顿住脚步,却没有转头看她。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两个人都僵在原地。太子其实是在等着顾七七说明的,可是顾七七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意愿。 时间越久,太子的心就越往下沉。 他扯出一抹苦笑,还是选择转身面对顾七七,却只是轻身问道,“想吃什么,我去买给你。” 顾七七摇头,见他真的往外走不知怎的心底就有种恐慌,她亦步亦趋,在太子的身影跨出门之前,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身,“不要生气好不好?” 她的嗓音软软的,带着小心翼翼的乞求。 太子笑出声,声音涩涩的听得出不安,“小宠物,我没有安全感,一点都没有。” 顾七七愣住,他猝然转过身来与她四目相对,“你知道吗?跟你在一起这段时间,我一直有种自己根本不被需要的感觉。七七,你的心,根本还没做好准备接受我,对不对?” 顾七七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她很想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可是太子眼底的落寞就像针一样刺着她,她低了头,有些苍白的解释,“我只是……” 没等她说完,太子就截断了她,“我知道,你还需要一点时间。没关系,我等。” 等他下楼买了大堆的食品上来时,只看到顾七七站在窗前,夜风吹拂着她的黑发,她美好的侧脸却透着淡淡的茫然和无助,在惊觉太子归来时转过身,眼底有掩饰不了的轻颤。 她有心事,可是她不想告诉他,而他根本舍不得逼她。 太子脱了外套罩住她,又将手上提着的燕窝粥倒到瓷碗中,“快过来吃吧。” 可是太子越故作无所事事顾七七心底越难受,她也清楚太子心里已经有了疑虑,那么就算她不说,真相迟早也会被他查出。也许,也许那样的事实由她口中说出会更好一些吧。 顾七七在心底安慰着自己,好一会才鼓起勇气哽咽低语,“程小希,我被轮奸了,总共四个人。在你抱着苏晓菲的那一晚。” 仿若一记闷棍当头打下,太子瞪大了双眸,倏的拽住顾七七的手腕,“小……小宠物,你刚刚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有止不住的轻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顾七七的手腕生疼,却没抽手,只抬眸直视他,“我说,我被别人碰脏……” 话没说完,太子突然大力的将她拥入怀中,“不许胡说,我的小宠物,不脏,不会脏!” “可是,我是真的被轮……” “那也不叫脏。就算是脏,你也还是我一个人的小宠物。”他不只声音发颤,身体也是,搂抱的力道几乎将顾七七揉进骨子里。 好疼。 腰被搂得好疼,心也好疼,可是,顾七七不想挣扎,反而伸手攀住太子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模糊,同样带着微颤,“程小希,怎么办,我笃定了你不会嫌弃我,可是我好害怕你难过。” 顾七七对太子,并非是不需要不依赖,而是过于信任。就好像首映会那晚,她伤心她难过她惶恐,可是她并不曾担心会从太子脸上看到嫌弃的表情。就算是亲眼目睹他与其他女人上床,她生气她吃醋她不理人,却从来没想过提分手。 她对太子,一直都有着全心全意的信任。这种信任几近本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只是那一日与单夭夭一番长谈,回酒店后细细思考,才发现,她的心早就选择了相信。 “而且,我跟你相反,有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快要被你给的安全感淹没。” 闲暇的时候,顾七七也反省过为什么上一次的恋情会摔得那么痛,原因就是她太信任也太依赖左以墨,他给了她完整的安全感,让她一直住在那个与世隔绝的玻璃房内,看到的只有美好,让她错觉以为这个世界没有伤害,至少,不会有他给的伤害。可恰恰是这样的依赖让她痛彻心扉,几乎无法承受他的情变。 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她不可能还当最初那个傻里傻气的顾七七。与其说她不依赖太子,不如说她是努力的想要维持这段感情。 太子的身份,远比左以墨复杂。他是商人,也是黑道,如果决心与他并肩,她断然不会希望自己成为他的弱点。她想要有自保的能力,而不是必须在他营造的安全感下才能安全度过余生。 可太子无法切身体会顾七七的感觉,他只知道他的女人必须由他保护,他只知道他宝贝的小宠物被伤害了,他只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伤害小宠物的人,绝不放过! 当晚,将顾七七哄睡了后,太子将陈允等人全召集到医院门口,下了两个命令。 “一、不管凌御风在哪里,两天之内我要见到他出现在我面前;二、马上让人去联系当晚出席的媒体,我要他们全部的录像和照片,包括沿路所有的路面录像资料。” 陈允等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太子面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也不敢多言,应了声后便分头行动。 顾七七睡得并不安稳,在病床上几度挣扎,眼眶里泛出泪来,在幽暗的灯光下颤着嗓子说“不要……求求你们不要……” 太子守了她一夜,在床侧,坐着的姿势都没变过,只是眼底的阴郁一点一点的变深,到最后满身戾气几乎无从遮掩。 护士进来时整个人都在颤抖,不敢正视他的眼,只低着头道,“程先生,点滴打完了,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给个痛快 顾七七是被抱着离开医院的。在太子的怀中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只道,“要是还困就继续睡,到了家我叫你。” 还是回的别墅,佣人早已备好热水,一进门顾七七就被侍候着泡了热水澡。吹干头发出来时只看到太子拿着菜刀,正在厨娘的指导下切着茄子,嘴里还咕哝着,“这菜刀怎么比西瓜刀还难使。” 顾七七走过去,轻笑开口,“程小希,你别耍宝了好不好?”那么英俊潇洒的一个人,站在厨房里拿着菜刀挥舞,画面着实搞笑。 太子一听她声音就抬了头,手上动作却没落下,结果一刀切下去,茄子完好无损,倒是他的指头被削下了一小块肉,血立马将砧板染得嫣红。 顾七七奔过去,飞速按住他的伤口又让佣人拿来药膏和邦迪,半响后拉着太子到客厅,“程大爷,你一天不把自己弄伤就不舒坦是不是?” 伤口处只隐约有些刺疼,太子不以为意,挑了眉兴致勃勃的道,“小宠物,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学着做菜烧饭。” “为什么?” “收买你的胃呗。”一天有三餐,要是他顺利收买,以后小宠物一天至少想他三次。想想他都觉得欢乐。 顾七七简直哭笑不得,“程小希,你真幼稚。” “没事儿,我只幼稚给你看。” 在顾七七面前,太子还是老样子,宠她护她,时不时就彰显他的幼稚孩子气,可也只是在她面前。 两日后,陈允带着凌御风出现在齐天大厦。 太子单独见的他,十分钟后,凌御风离开,太子下了两个命令,一个是停止对苏晓菲的报复,一个是灭了黑鹰帮。 这些年,齐天帮在隆海虽然是绝对的统治地位,但底下还是有不少小帮小派生存,黑鹰帮是其中之一,这些年算是循规蹈矩,只利用声色行业维持生计,对齐天帮的人一向尊敬。 陈允对太子突然的命令有些摸不着头脑,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询问,“太子哥,你上次还说黑鹰帮挺懂进退,可以适当扶持,怎么……” 话未说完,已被太子冷冷打断,“我上次还说要把你的头剁下来喂狗,你是不是今天就打算当将军晚餐了?” “……我错了。” 闷闷的离开齐天大厦后,陈允在楼下又被和尚唤住,扔过来四张照片,道,“这四个人留着,带回来让太子哥处理。” “怎么回事?和尚你说太子哥这两天是怎么了,在七七姐面前就和颜悦色,怎么对我们就凶巴巴的,还有这四个人,犯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了,还这么大面子让太子哥亲自处理?” 和尚斜睨他,“就你的智商是猜不到太子哥的心思的,还是乖乖办事就好。” 说罢拍拍陈允的肩,走了。 隔日,新闻报导,隆海东区的三家酒吧起火,两家娱乐城发生械斗,死伤数十人,顾七七在晃荡的镜头中发觉那些躺在马路边的人身上都有一处鹰头纹身。 是太子。她几乎是立即联想到,皱着眉不知道是喜是忧。 鹰头纹身是凌御风透露给太子的消息,他以这个换了苏晓菲的自由,而四个男人的照片,也是根据凌御风口述加上对当日面包车辆进行排查后确定的。 陈允是从洗浴城逮到那四人的,四把枪齐刷刷的抵住他们脑袋,四个男人顿时如死狗一样,耷拉着脑袋跟着他们进了城外的一家废弃仓库。 这个地方是十几年前单夭夭用来训练手下身手的地方,空旷,而且荒芜。一般人找不到这儿。 四个男人被带到这里之前,已经被几个弟兄轮番问候过,身上伤痕不少,但意志还算清醒,当一身手工西服的太子逆光走入仓库时,四个男人皆止不住颤抖。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太子抓他们来这里的原因,因为清楚,所以越发恐惧。 “现在知道怕了?”太子在他们面前站定,脸上的笑容冷厉如刀。 没有人敢回答他,只是眸底都有着恳求。只可惜太子不会心软,他把玩着手中的银色手枪,低问,“说吧,你们想怎么死?” “给个痛快吧。”大抵知道不可能有存活的可能,其中一名大汉开了口。 “痛快吗?这个我估计给不了。” 话落,太子吩咐底下人拿来钳子,一个一个,一颗一颗,轮番卸下了他们的牙齿。仓库内的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而太子面色阴冷,冲着另一人下令,“顺便把他们的手指甲、脚趾甲给我拔了。” 那疼痛和恐惧不是正常人能承受得来的,其中一人崩溃跪下,对着太子就是三个响头,嘴里含着血水模糊不清的求饶,“求求你了,太子哥,给个痛快吧。” 太子将人一脚踹开,“想要痛快就不要去招惹我的女人,既然已经活得不耐烦,就好好受着这些。” 另外一人也“噗通”一声跪倒,“我们真不知道她对您这么重要,我们以为她只是您的玩物,不是有意冒犯。” “就算是玩物,也轮不到你们糟蹋,更何况她是宝贝!”太子低喝,手中的枪对准那人的肩头扣下扳机。 一声枪响,那人侧倒在地上,眼眶里已经有了泪,依旧是含着血水模糊不清的解释,“我们只是在电视报刊杂志上都看过顾七七,觉得她美得不似凡人,又因为这辈子从没碰过明星,所以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真不知道她是太子爷的宝贝。” “所以呢,想让我说‘不知者无罪’吗?” “只想求您给个痛快。” “好,要痛快也行,打倒我,我就给你们痛快!” 此言一出,地上的四个男人同时挣扎着朝太子扑去,其他人作势要上前却被太子喝住。于是,偌大的仓库就跟太子与他们四人的竞技台。 因为心底积压太多的火气,太子自然没有手下留情,每一拳一脚击出,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响。不到十分钟,四个人就全趴到了地上喘息。 太子收了手,在跨出仓库大门之前对着留守下来的手下道,“好好‘侍候’,别让他们太早……” “死”字还没出来,太子突然消了声,看着不远处朝自己走来的两道身影,眸中是深深的讶异。 第一百四十五章 面对 来的人是和尚和顾七七。 和尚在出发来这里之前,遇到了上酒吧找太子的顾七七,而后莫名其妙就被她说服,带着她一同来到了这里。 看到太子时,顾七七表情镇定,倒是太子不自觉的向前一步,眼底有着深深的担忧,“小宠物,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七七微笑,“这个训练场我听单姨提起过,你不打算带我四处参观参观吗?” 说着,竟是越过太子要往仓库内走。 太子狠狠剐了和尚一眼后,拽住了顾七七的手腕,“别去那里,你想逛的话,我带你去其他地方。” 可顾七七摇头,“我就想去里面看看。” “可是……” 太子还想再说,却被顾七七截断,“程小希,很久前,我听过这么一句话,那句话是——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很重要的,不是只有你爱过的人和东西。” 她的声音很轻,说的话却意味深长。 太子拧眉,眸中有着不解,而顾七七伸手替他整理好因为打斗而歪斜的衣领,笑容淡淡的,“我的意思是,就算要报复,也不应该牵连无辜。” 小宠物指的是其他的黑鹰帮成员? 太子的眉蹙得更深,“谁说他们无辜,没有他们当靠山,我就不信四个混蛋有那个熊胆。”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顾七七作势要进去查看,却再度被太子阻止,私心里,他不愿意她再去面对那一张张狰狞的脸孔,不愿意让她再去回想那一夜的噩梦。可顾七七却坚持,“程小希,我得自己去面对了,才有释怀的可能,你明白吗?” 想要痊愈,最快的方式不是漠视伤痕,而是正视它,接受它,治愈它。 顾七七进入仓库时,其中三人正在接受十几个人的拳打脚踢,而另外一个,那一晚第一个进入她的男人,被拖到角落里,被拔了指甲的十指被按在盐水盆中浸泡,脚腕也被人固定住,身旁有人拿着小刀正在进行“割皮”艺术。 他张着血口歇斯底里的嚎叫着,那声音极度刺耳。顾七七紧绷着身子,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近,直到离那人仅有一米之距,而那人污浊的双眼也恰好对上她的脸。 一秒的愣怔后,那人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拼命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冲着顾七七求救,“求求你,给我痛快,就算要让我死,也请给我痛快……” 男人的声音沙哑异常,大量的血水滴在他的胸膛。顾七七看着那张狰狞的脸,努力维持的平静悄然瓦解,水亮的眸子瞬间被恨意侵占,她往前又跨了一步,而后就地蹲下,与那男人平视。 “记得吗?几天前,我也是这样求你,求你放过我。” 如今不过是情况逆转,受制于人的,不再是她顾七七。 她眸中的恨意和脸上冰冷的笑意让那男人颤栗,一抹绝望掠过心头,下一秒,太子已将随身携带的银色手枪交至顾七七手中,“小宠物,随便你要怎么对付他们,只管动手。” 他的眼底有着毫不遮掩的怜惜和愧色,可是,周身却又笼罩着一股子理所当然的杀气,颇有“我就是王法”的感觉。杀气无形,却足以让那个惊恐到极致的男人崩溃。 他开始落泪,在绝望中祈求着顾七七能给予一点生机。可是,顾七七也并没有他所希望的那么善良伟大。 她也只是个平凡的女孩子,当了一次鱼肉就不会容许再有第二次,如果真的要变成恶魔才能保护好自己,那么,她愿意从这一刻起,当一个恶魔。 可是,她不想开枪。用枪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太容易了,她要的,是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像那一晚,他们对她的一样,她要把她所承受的一切,通通奉还。 她让人将男子与几只发情的野狗一起关到了另一家小屋里,在男子对着她拼命摇头时,她笑,“这种感觉,很可怕对不对?不要怪我残忍,我只不过是奉还你们所给予的痛苦而已。” 小屋的门很快就被关上,看不到里面污秽的画面,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清楚的听到男人的惨叫和野狗群忽高忽低的嚎叫。 站在门口,顾七七的表情仍然极力维持着漠然,可是她的双手却在止不住的发颤,水盈盈的眸子,这会儿也有着迷蒙的水汽。男人的惨叫就好像一把铜锤,狠狠的敲打着她,血肉模糊的,除了男人,还有她自己。 太子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挺直却纤弱的背影,心脏骤疼,手一伸就抱住了她。他将她按入自己的怀中,“难过就哭出来,不要憋着。” 他的声音哽咽,心想,被千刀万剐也好过他这一刻无以名状的心疼。 顾七七的额头抵着他的胸口,很努力的忍住哭意,下唇都被咬住了深深的牙印,但泪水终究没有落下。 十五分钟后,太子护着红了眼眶的顾七七离开。 小屋里的男子也被人拖出,整个人已经血肉模糊,几乎没了气息。和尚让随行的医生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而后将男子丢进了盐池浸泡。 另外三人,浑身的骨头都不知道被打碎了多少。意志昏沉间,有人被丢入了小屋继续二次折磨,有人被打横吊起,身下是一大块的钉满一两公分铁钉的木板。绳子以每五分钟下降一次的频率滚动,而每下降一次,那人的背部就被迫与木板来一次亲密接触,半小时不到,男子的背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钉子眼,真应了那句——“雨点沙滩万点坑”。 另外一人,被陈允拿着小刀一根一根切断手指后又随意包扎,而后身上被重重纱布包裹,固定到一块十字木架上,而后直接被送往健身俱乐部供平日压力大或者心有怒气的客户拳打脚踢发泄精力。 四个小时后,盐池内的男子率先断了气。翌日,被大堆狼狗二次问候的男人以及浑身满是钉子眼的男人也相继没了声息,俱乐部的那个,最终被太子枪杀,身上的纱布被彻底染成了血红。 顾七七独自一人在浴室呆了许久,她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的脸孔,却觉得陌生了。一年前的顾七七还纯净如白纸,可是现在的顾七七,双手已染了血腥。 她说不上排斥也说不上欢喜,只是想,原来人,真的是会随着环境改变的。 (这四个男人的下场就是如此了,不晓得亲们满意不?满意的话记得给推荐票哇,不满意的话留言详说,某妖下次改进,嘿嘿。)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金主和情妇 十月,有记者不知道打哪得到消息,大肆报导着顾七七和左以墨的旧情,甚至还提供了好多当年左以墨到学校接送顾七七的照片。 报导里对两人关系的评价是——金主和情妇。顾七七的名声再一次荡到谷底,她开始被批判是个“小三专业户”,专门以破坏别人感情为乐,争不过权势貌美的纪妃雅,就将主意打到天王巨星和黑道太子爷身上。部分人甚至将凌御风的神秘退出全归咎于她身上,说是她伤透了凌御风才使得他对娱乐圈彻底失望。 有记者甚至试图采访纪妃雅和左以墨,却被直言拒绝,左以墨面色一沉,那些记者就不敢再上前,而纪妃雅也被保护得极好,只在参加某时尚派对时对记者说了一句“绯闻就只是绯闻,你们只要知道现在站在以墨身边的女人是我,就足够了。” 但也只是在人前如此。回到别墅的纪妃雅也会撅着嘴面对左以墨,“墨墨,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吗?” 良久的沉默后,左以墨说,“妃雅,她只是一个生意伙伴的女儿,接送她只是刚好顺路。” 纪妃雅仰起了脸,“真的只是这样吗?那你吻我一下,并且要保证你以后只可以接送我。” “……好。” 又一个漫长无眠的深夜,顾七七起来上网,恰好收到了纪妃雅发来的邮件。那段对话是邮箱的附件,而正文内容只有几句话,是纪妃雅隐隐带着嘲笑的语调——“多可悲,顾七七,你爱了五年多的男人,连跟我承认你们关系的勇气都没有。你看明白了吗?对以墨来说,权势名声远比你来得重要。” 只是生意伙伴的女儿吗? 一遍一遍的听着那一段对话,顾七七的眼中再度蒙上了水雾。 翌日,她带着小乐被接至洋房与将军玩耍,午后,在她不自觉陷入睡眠时,太子回来,身后跟着引起这一场绯闻风波的狗仔记者。 因着顾七七的温言软语,那狗仔记者被免去了剁手的悲剧,却还是被太子的手下好一番拳头问候。两日后,所有相关的新闻报导全都被太子压下。 香港,办公楼落地窗前。 左以墨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脸上有着淡淡的迷茫,阳光自窗前撒入,他俊美如阿波罗,却有着埃斯库罗斯的悲伤。 梁天磊就站在他身后,“那记者已经被太子的人警告了,这件事也被他们压下去了。不管二少爷三少爷对顾七七有没有歹心,我想有太子在,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毕竟齐天,也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左以墨点头,“妃雅的情况,怎么样?” “问过医生了,说只要让她保持心情愉快,应该不会再发作的。还有丁小姐,她的恢复状况也不错,体内的造血干细胞已经初步与人体内的细胞融合,1个月后应该可以顺利出院。”顿了顿,梁天磊又道,“纪总这几天的身体状况也不太稳定,我担心……” 他没将话说完,但左以墨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只道,“多找些人保护妃雅,其他的事,我会处理。” “是。” 梁天磊离开后,左以墨独自一人又站了良久,直到手机铃声响起,那头的人低语,“BOSS,我们找到五少爷了。” 纪氏五少,卓浩然,一年前神秘失踪。左以墨一直没放弃过寻找他,现在终于有了消息。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左以墨问,“他还活着?” 手机那头的人答,“是,但瘸了一条腿,断了两根手指,而且已经失忆了。” “……” “BOSS,要我们把他带回去吗?” “他住哪里,过得好吗?” “住在山下的小木屋,有个很温柔的女生照顾他,五少爷看起来,也很喜欢那位小姐。” “那就不要打扰他。” 既然已经失忆,也赔上了一条腿和两根手指,那就借着这个机会涅槃重生吧。不要再试图让他回到这个充满争斗和算计的地方。 浩然,祝你幸福。 可是,你呢?左以墨,你的幸福在哪里? 心底,有小小的声音反问着左以墨,他的眼底满是落寞。都说上帝是公平的,他给予你越多的磨难,也会给予你相对的补偿,可是,可是为什么他接受了那么多那么多的磨难,却迟迟等不到一份完整的补偿? 幸福,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而地狱,却离他越来越近了。 当对街高楼的狙击手将目标对准他的眉心时,他几乎是本能的往侧一躲,虽避开了要害,却让子弹擦着他的肩胛骨而过。彼时,纪妃雅凑巧开门而入,左以墨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冲过去抱住她侧倒。同一时间,第二颗子弹打碎了办公室的橱窗。 纪妃雅被这一突然状况吓得失声尖叫,其他员工和保安都冲了进来,对街的狙击手顿时不见了身影。 左以墨扶着纪妃雅起身时,脸色已经煞白,左肩的布料完全被鲜血染红,他本人不介意,可才刚受了惊吓的纪妃雅一见血就犯了晕,又是一声尖叫后直接晕死过去。 一阵慌乱后,左以墨和纪妃雅双双被送入医院。 手术结束后,左以墨就进入了昏睡状态,从日本赶回的龙泽秀一陪在纪妃雅身旁,眸底有着深深的担忧,“查出是谁派来的杀手了吗?” 纪妃雅摇头,抚摸着病床上左以墨的脸颊。 第二次,这是他第二次奋不顾身的救她,上一次因为救她,他差点就死于车轮下,而这一次,他还是没有丝毫犹豫。 左以墨,你当真觉得自己的性命如此轻贱吗?不,你的命,比什么都珍贵,因为,你是我的! 水眸中杀意尽现,纪妃雅抬头,冲着龙泽秀一道,“秀一,帮我通知公关部,让他们着手准备我和以墨的婚礼。”最迟一个月,她一定要和以墨结婚! “妃雅……” “不要劝我。我跟他结婚本来就是迟早的事,拖着一天,以墨和我就多一天的危险,你也不想我们死于非命不是吗?” “可是,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但其他办法远没有与他结婚来得一劳永逸不是吗?我要跟他结婚,让他坐实纪氏第一把交椅,然后开始清理门户!” 她,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脆弱无害,也远比左以墨来得心狠绝情,杀一儆百的事,左以墨下不了手,但她可以!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争 顾七七没有想到出门会再遇到苏晓菲,更没有想到苏晓菲会变成那样。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瘦了好多,脸颊浮肿,眼眶泛青,嘴唇几乎没有血色,不知道是身上有伤还是怎么了,她每走一步身体都会发颤。 那虚弱孤独的模样,让顾七七看了莫名难过,如果可以,她还宁愿她是以往意气风发的模样。 见顾七七眸带同情,苏晓菲冷笑,“不要用那种虚伪的眼神看我,我变成这副样子,最高兴的不就是你吗?顾七七,你好大的能耐,我不就睡了你男人一晚,你居然就能怂恿他毁了我的全部……顾七七,我明明就比你好,为什么我什么都得不到?”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袖子底下的双手紧紧的拽成拳头,却再也不敢将巴掌挥向顾七七。倒是顾七七主动接近她,拿着手帕帮她擦干净眼泪,语气平静却也诚恳,“晓菲,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你为敌,也从来没有觉得我比你好。也许你不相信,可是我第一次在电视屏幕上看到你的表演时,我就觉得这个女生好有才气,也好耀眼,那个时候甚至觉得那样的你,该是好多女生的梦想。我也承认,你是比我更适合呆在演艺圈的人,而我只是误打误撞进来的,可能也因为运气好而夺了原本可能属于你的机会,可是请你理解,这种不公平并非我愿意造成的,也不是我一个人可以扭转改变的。” 无端成为让苏晓菲咬牙切齿的人,又受她谩骂、巴掌,又得她几次报复,顾七七又何尝不是无辜?今日是有个太子护她安好,否则此时流落街头,承受万般嘲笑的,怕也是她顾七七吧。 苏晓菲还在落泪,“演出机会没了可以再争取,可是凌御风只有一个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把他丢了,我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他一样的人。” 她做了那么多的蠢事错事,也无非就是因为爱情而鬼迷心窍。可,爱一个人本身,又有什么错呢?混迹演艺圈多年,她太清楚无论是什么,想要的一定要努力去争取,就算是使了手段动了心思也行,总比得不到了再来自哀自怜好一些。她也习惯了努力了就能得到,可这一次是好大的例外,她的努力没换来得到,反倒赔上了自己的事业,赔上了自己的名声,也彻底失去了凌御风。 多么不值得。 顾七七很想说,有些人,是再怎么争取也得不到的,正如指间流沙,你越想紧握它们流失得越快。可到底,什么话都没说出口,褪去了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的外衣,苏晓菲也不过是一个失了心的可怜女子,她又何必多伤她一分? 街旁,顾七七低低的叹气,而苏晓菲红着眼眶,许久后才哽咽出一句,“顾七七,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羡慕你……也好恨你……” 顾七七点头,“嗯,我知道。” 她越平静越温和,苏晓菲越难受,同样是美貌女子,为什么顾七七可以得到那么多男人全心全意的照料,而她却非得精打细算,一路荆棘? 她拽着拳头又突然发狠,“你这么温和做什么,你对着我笑什么,我把你当敌人你知不知道,我睡了你男人你知不知道……” 她歇斯底里,顾七七却笑出声,如果程小希听到苏晓菲“我睡了你男人”的言论,指不定又得暴躁成什么模样,想他炸毛的样子,她的心中就有暖暖的情意。 将手帕塞到苏晓菲手中后,顾七七开口,“晓菲,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不要再执着凌御风,去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吧。” 说罢,她上了司机停在路旁的车子,而苏晓菲愣怔的望着她挺直优雅的背影,再一次眼眶泛泪。到底是不同命啊,上天注定的,她又能怨谁?罢了,罢了,这一切,不过就是一场经历繁华也经历荒芜的梦而已。 她,不争了,也争不起了。 顾七七让司机载着她去齐天探班,并且不许前台提前通报。所以当她迈着碎步跨入专属于太子的楼层时,只看到几个经理级的员工排排站着,皆静默低头,而他们面前的太子,面色是她从未见过的阴沉,他的右手握着银色手枪,左手指腹摩挲着枪身,身上的怒气和杀意懒于遮掩。 可当他察觉到顾七七的存在时,陷于软椅上的身子顿时起立,满身杀气顿时消散,他柔化了神情走向她,语气轻柔得让一众员工几乎惊掉了下巴,“小宠物,要来怎么没提前说声?” 气氛诡异,顾七七察觉到了,却还是自在笑开,边迎向他的怀边道,“我是来突击检查的,才不提前告诉你呢。” 她的语调微扬,眸中满满都是顽劣的笑意。太子也笑,在将她完全纳入怀中之时,也使了眼色让一众感受风暴低气压的员工得以离开。 待整个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人,顾七七才微微撅嘴念叨,“程小希,你干嘛对员工那么凶?” “哪有,我都没骂他们。” 太子辩解,却遭顾七七白眼,“是没骂呀,可是你都用眼神谋杀他们。” “……那是他们该死。”太子侧过脸颊,神情有几分不悦。 顾七七凑上去亲吻他的嘴角,“程小希,你这叫迁怒。” 待太子按住了她的脑袋想要吃掉她时,顾七七侧头躲开,伸手将他还扣着手枪的右手拉至跟前。他的手指关节处有细细的伤痕,有的地方已经结痂,有的地方还有些许的血迹,原本干净漂亮的手指,此时看着竟有些惨不忍睹。 看来,陈允说的,是真的。他的心情其实并没有在她面前表现的那么好,他比她还介意她所受到的伤害。 察觉到顾七七眸中的心疼,太子不着痕迹转过手腕解释,“昨天练拳忘了带拳套,没事,过几天就好。” 顾七七却不动,低着头静默了好一会才有些闷闷的开口,“你的手是我的,你还得用它弹钢琴哄我开心。程小希,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不许你伤害自己一分一毫,不要你为我内疚难过。我很好,比你想象中的好。如果你都不介意我被碰过,那么我为什么要介意?” (某妖要去考试,明天更新可能会晚一些。要是考试过的话,明天加更,祈祷我顺利通过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噩梦的烙印 很好? 怎么会很好? 如果真的很好,就不会夜夜被噩梦惊醒,如果真的很好,就不会在独自一人时就满脸无助和茫然,那些伤,烙在顾七七的骨血,同样也烙在太子的心头。 心中苦涩疼痛,太子却还是点头应下,“好,都是小宠物的,不伤……” 顾七七带着精心准备的饭菜,看着办公桌前太子端着爱心饭盒狼吞虎咽,真的觉得,有他在,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程小希,只要有你在。 可彼时的顾七七没有料到,一个坎过去了,会那么快出现第二道坎。 两个星期后,当她看着试孕纸上两条明晃晃的红线时,浑身发凉。她怀孕了,而这个孩子,不是太子的。当这个事实显现在脑海,顾七七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她在房间闷了一个早上,最终还是选择瞒着太子到医院血检HCG二度验证,而检查结果还是和试孕纸的结果一样——她,怀孕了。 怀孕了,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可孩子的父亲,却是那四个男人中的一个。 顾七七捂着肚子独自一人坐在医院的走廊等候区许久。她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她是喜欢孩子的,甚至有好多年许的生日愿望都是希望自己能够早婚,早早拥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可这个孩子不是爱的结晶,反倒是噩梦的烙印。 是噩梦的烙印,却刻着她的骨血。 多可笑,多残忍…… 太子的电话打来时,顾七七还在恍惚状态,他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清,只是象征性的“嗯”了几声就找了借口结束通话。 太子听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交代好工作直接回别墅见她,却被佣人告知她已经出门一下午了,而且拒绝司机接送。太子眉刚拧起,负责收拾顾七七房间的佣人已经冲了出来,满脸欣喜的汇报,“太子哥,我在顾小姐的房间发现了试孕纸,而且上面显示的是两条线。” “……” 太子找到顾七七时,她一个人正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眼底似有水光,却在看到太子快速朝她走近的身影时扯出笑颜。 “小宠物……”近五个小时大街小巷的寻找,太子悬着的心,在看到顾七七的那一秒终于安然回落原位。 他并不逼问她一个下午都做了什么,只是带着她去饭馆用餐,填饱了肚子后又带着她去老巴巴弹钢琴,一直到十点整才提议送她回去。 一路的默默无言,在到别墅时,顾七七才鼓起勇气开口,“程小希,我……我怀孕了。” 坦承怀孕,竟比当日坦承她被轮奸更难。而太子的反应,远比她料想中的平静,因为他只是淡漠的点点头,而后道,“我过两天帮你安排手术。” 顾七七抬眸,语气有些恐慌,“你……你要我流掉这个孩子?可是……可是……他(她)是……” 这个孩子,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就算来得不是时候,就算不是爱的结晶,但也磨灭不了孩子身上有她骨血的事实。 所以,她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要求,“程小希,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但一向宠她护她顺从她的太子,却摇了头,“七七,你乖,这个孩子,咱们不要了好不好?” 顾七七很想说“不好”,可是太子的语气虽然是探询,但眸中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他的意思已经可以很清楚的传达,那就是——他不要这个孩子,也不许她要。 但顾七七拧了眉,再一次坚持,“我想要这个孩子。” 这一回,太子更干脆,直接甩出三个字,“我不准。” “……我要这个孩子!” “……我不准,顾七七,我不准你要这个孩子。” “我不要听你的。” “你只能听我的。” 这是交往以来,两个人出现最严重的一次意见相左。顾七七不退让,不妥协,太子也是。两个人在车上怒目相对许久,最终也没人低头。 顾七七下车时只说,“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分手,我自己养大这个孩子。” 话一出口,她的手腕就被太子生生的扼住,他的眸中有着怒焰,语气惊痛,“顾七七,对你来说,我还远不如一个你和别人所怀的孩子来得重要,是不是?” “……” “分手……呵,你明知道我有多在乎你,为什么还可以将这两个字说得这么轻而易举?”他语气里的无奈和落寞让顾七七心疼愧疚,但来不及答话太子已经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他的语气,除了深深的无奈,还多了疲倦,“小宠物,我一直都很好奇自己能宠爱你容忍你到什么地步,没关系,你尽量试探。” 顾七七的手,瞬间紧握,容忍吗?他竟一直以为他是在容忍她吗?想要出口的歉意如数咽回,她沉了眉眼,冷了语气,“我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如果你真的无法容忍我,那么……” “那么什么?你就真的要和我分手对不对?” 太子的语气,已经有了薄怒,顾七七松了拳,尽力软下语调,“程小希,我不想和你分手,可是,我想要留下这个孩子。” “我不同意。小宠物,就算是与我分手,我也不同意你生下这个孩子。”太子彻底炸毛,在丢下这句话后开车扬长而去,留下在原地红了眼眶的顾七七。 接下去,两个人就陷入了冷战。 太子不再会在工作闲暇时打个电话肉麻兮兮的说“小宠物我想你”,顾七七也没有心情再准备好精致的餐点搞突击检查。 齐天的办公室里整日都是低气压,员工们各个惶恐就怕一个不小心引爆了炸弹。别墅里也是死气沉沉,没了太子颀长的身影低沉的嗓音,偌大的空间只显得空洞而凄凉。 顾七七有越来越多的时间用来发呆,往往在阳台一坐就是一整天,看着始终沉静的手机,心底的委屈一点一点的往上冒。 然后就赌气似的,回房间上网,拼命的查关于孕期护理的事。 这个孩子,她要,无论如何她就是要! 第一百四十九章 底限 和尚被派着到别墅接顾七七去医院做人流手术时,恰好是周末,顾七七窝在客厅看娱乐节目,电视声音很大,屏幕上两个四五六的小孩正手拉着手在唱《世上只有妈妈好》,声音清亮,一句一句唱到了顾七七的心里。 她的手捂着甚至还来不及拢起的肚子,眉眼间都是不自觉流露的母爱光辉。 可是,在和尚进门,并且简明扼要表明来意后,顾七七的脸色瞬间刷白,“我说过了,我要这个孩子。” 和尚也不强行逼迫,只是叹息着站在顾七七面前,“七七姐,你爱太子哥吗?如果你爱他,那么我请你也体谅一下太子哥的心情。” 和尚是少数知道顾七七被轮奸的人之一,他清楚顾七七在这件事所受到的伤害,也清楚太子哥因为这件事积压的自责和愤怒,他能理解太子哥对她的百般宠爱和怜惜,但也仅止于此。 顾七七也许对肚子里的孩子有满腔母爱,可是,太子哥呢?所有人都知道顾七七是太子哥的女人,她却要求太子哥接受一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这样对太子哥,是不是太过残忍太不公平? 和尚没将话说得太白,可聪明如顾七七,又怎么会听不懂?她垂了眸,眉目哀伤,又听和尚幽幽一句,“七七姐,是不是太子哥太宠你,就让你忘记了,每一个男人都是有自己底限的?” 底限,所以,这就是他的底限了吗? 顾七七握紧了拳,没有再反对。十五分钟,换了衣服的她苍白着脸跟着和尚离开前往医院。那里,太子已经帮她预约了手术医生,是那个医院的妇产权威。 做了一系列的手术前检查后,顾七七终于被推进了手术室,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沉默着接受检查,沉默着换上病服,沉默着任由护士们摆弄,而后送进手术室,而这个过程,太子迟迟没有出现。 他是一直到顾七七进入手术室后才现身的,虽然沉默不语,但眸中的担忧早已表明一切。和尚冲着他笑,“放心吧太子哥,只是小手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太子苦笑,就算身体不会有问题,但心,却未必。 手术还算顺利,半小时就结束了。手术室的灯灭了,看着面色苍白,还在昏睡中的顾七七被推出来,太子的心痛,难以言明。 摘下口罩的医生冲着太子点头吩咐,“病人的身体比较虚弱,出血较多,我们建议先住院观察。” 顾七七被送到病房挂水,半小时后她醒来时,和尚已经不见了踪影,陪在她身边的人,是太子。她没打点滴的手被他小心的握在手中,掌心的热度熨烫着她的手,她却不愿抬眸正视他。 太子也不逼她,只是握着她手的手指紧了紧,“小宠物,可以跟我生气闹别扭,但,不要太久好不好?” 顾七七还是沉默,眼眶却不由自主的泛红了,她抽回手,捂着自己变得空空落落的肚子,心里却想着,这个孩子,无论来还是走,都让她这么疼,这么疼…… 左以墨是晚上才赶到的。当杨易打去电话,告诉他,“BOSS,我刚刚在医院看到太子的人带着顾小姐做人流手术。” 人流手术,简单的四个字,却像是炸弹在左以墨的脑子轰炸开来。 他变了脸色,几乎是立即扯下针头往机场赶。前来汇报公司情况的梁天磊差点被他撞倒,看他眉目的不安然瞬间就想到了顾七七。 天底下,也只有顾七七才能够让左以墨这般惊慌失措,淡漠全无。 他到顾七七病房时,太子不在,而顾七七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直到感觉到有阴影罩住了自己,她猝然垂眸,在见到左以墨有些苍白却熟悉的俊颜时,瞬间红了眼眶。 左以墨伸手替她擦拭眼泪,同时一声沙哑的“丫头,别哭”,顾七七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是满脸泪痕。她不想哭的,从昏睡中醒来她就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哭,可是……可是当左以墨的俊颜毫无预警的印入她的眼眸时,她只觉得“轰”的一声,好像所有的委屈、惶恐、不甘、茫然都找到了宣泄口,根本没有办法止住眼泪。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倔强的孩子,在外头摔得头破血流了却还可以强装着笑颜,可一旦看到自己依赖的人出现,就觉得满腹委屈瞬间往外倾泻,你根本无从阻止自己负面情绪的大爆发。 左以墨倾身将她揽到了怀中,胸前的布料很快就被她的泪水浸湿,她的抽泣声传到了他耳中,只觉得心像被刀割一样的疼,嘴里却只能笨拙的劝着,“丫头,乖,不难过,不哭……” 可顾七七还是哭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最后好不容易情绪平复了些,困意却涌了上来,她松开了拽着左以墨衣角的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嗓音细细的,“左以墨,这里好疼。” 真的好疼好疼。 她的眼眶再度泛红,但眼泪来不及落下已经被左以墨低头吮去,涩涩的味道一路蔓延到心底,他柔了眉目,只低低的安抚,“乖,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就不疼了。” 而后,他的唇落在顾七七另一边的眼皮上。就好像几年前,她耍赖着拽着他的衣领,“王子快来亲吻七公主,不然她太兴奋睡不着了。” 他的唇有魔力,会令她安心,相信明天醒来真的还会是艳阳天。 提着佣人熬煮的汤汁回到病房的太子,恰好就看到了顾七七被左以墨抱在怀里无声落泪的画面。 他没有进去打扰,也没有太多的愤怒,只有越来越多的不安全感。他一直都知道左以墨在顾七七心目中的地位,他一直都清楚左以墨还固守在顾七七心底最柔软的那个角落,而如今的画面不过是再一次让事实得到了验证。 他自嘲的扬唇,微笑,手却捂上了自己的心口,七七,它也好疼,比那把刀刺进去的时候,更疼。 第一百五十章 两男相见 左以墨一直等到顾七七安然睡去才走出病房,他打一开始就知道太子站在外头,却没有太大的反应。算来,这是他们的第三次见面。 第一次是在左以墨的订婚宴上,他是纪氏驸马,而太子代表齐天出席,同时也是顾七七的男伴。第二次见面是在射击比赛上,太子是冠军,而顾七七是被他揽在怀里的幸运女神,左以墨表面淡漠,却已经对太子留了一份心。 而眼下这一次见面,完全不若第一次的突兀,第二次的诡异,却处处透着较劲的意味。毕竟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两个同样俊雅不凡的男人在病房门口对视了几秒,而后极有默契的同时转身下楼。 医院楼下,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太子手中的烟明明灭灭,逆光而站,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修长挺拔,而左以墨仍旧是一身雷打不变的手工西服,也是英挺伟岸,出色的俊容隐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更显得魅惑,只觉得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的朝太子射去,“七七不喜欢烟味,吸了烟后就别靠近她。” 太子的嘴角勾出一抹笑,笑意却不及眼底,“谢谢提醒,我的女人我懂得照顾。” “是吗?”左以墨也冷冷的扬起嘴角,不多说,只浅浅的两个字,却听得出语气中的鄙夷。 左以墨并不知道七七被轮奸的事,如若知道,他断然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反应。但,光是听到太子逼七七做人流手术就足以他愤怒,让七七一个人孤独恐慌的躺在病床上,这谈得上照顾? 他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就像利刃划开太子的血肉,优雅插兜的手默然紧握,太子未答话就听左以墨又冷冷的补上一句,“如果要不起孩子,就不要碰她,如果给不了她好的将来,就不要霸住她不放。” 他不相信太子不知道做人流手术对身体的伤害,不相信太子会不知道七七有多喜欢孩子。但他压根不知道那个孩子的来历,不知道那个孩子身上并没有太子的骨血。 他只是习惯了将顾七七保护得滴水不露,不让她伤,不让她痛。 但太子是谁?小宠物都被他带到别墅圈养了,他怎么可能还接受一个抛弃了他家小宠物并且已经另寻新欢的男人道貌凛然的对他说教? 丹凤眼一眯,他不咸不淡的甩出一句,“一个已经有了未婚妻的男人,貌似没什么立场对我说这句话吧。毕竟让她痛彻心扉、死心绝望的人,不是我。” 满意的看到左以墨因这话而微变了脸色,太子弹开了手上的烟蒂,话锋一转直接进入主题,“左以墨,我警告你,以后最好不要再出现在七七面前,否则……” “否则怎么样?”左以墨抬眼回视太子,眸中没有惧意只有挑衅。 “否则,我就让你有来无回。” 太子眯眸,杀意尽现,左以墨却笑出声,“那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着,一记生猛的拳头就朝太子挥去,太子下意识的用手去挡,只感觉自己的手臂一阵刺疼。 左以墨的嗓音低低的,“你以为,当守护者是那么容易的事吗?”尤其是,当丫头的守护者。 说着又是生猛的一拳挥来,太子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懒散一笑,“就算不容易也不劳你费心。” 说着也挥出自己的拳头。 两个男人就在医院楼下的空旷场地动起手来,左以墨想借这个机会痛扁太子泄愤,太子也想趁这机会掂掂左以墨的斤两,只是他完全没料到左以墨的身手会那么利落强悍,自己一个不小心眼角就吃了他一拳,泪都飚出来了。 当然,他也回了他一拳,正中腹部,疼得左以墨都弯下了腰,再直起身来时唇色已经发白,但拳头生猛依旧。 两个人就这么一来一往的,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拳,踢了多少脚,到最后是两个人筋疲力尽同时倒地。也不管地上脏不脏,会不会糟蹋一身名贵服装,他们就那样仰面倒在冰冷的地面喘息。 太子已经好久不曾与人打得如此痛快,尽管身体各处叫嚣着疼痛,他却心情甚好,“不错啊,一个整天忙着工作忙着应酬的商人,能有这样的体能和身手,我想不佩服都难。” 左以墨不吭声,单手按在腹部,呼吸粗重,身体的冷汗一阵一阵的冒出。而左肩的纱布,已经再度被鲜血染红。只不过,夜色中太子无从察觉。 半响后,左以墨直起身子,背对着太子再一次开口,“好好善待她,再让我看到她为你流一次眼泪,就别怪我带走她。” “你没有那个能力。” 太子冷哼,却换来左以墨低笑,“我有没有那个能力,我想你跟我一样清楚。” 说罢,他不再等太子的回应,几个跨步就消失在夜色中。而楼层上,顾七七站在窗户前,目睹了整个过程。 第二天,当她自睡梦中醒来时,病房里多出了一个男人。 一个她陌生的男人,一样是西装革履,身材伟岸,容貌俊秀。见顾七七看着他眸中是深深浅浅的疑惑,那男人主动表明身份,“顾小姐,我是梁天磊,左总的下属。” 这是顾七七第一次见这个男人,却不知道这个男人了解她很多,包括她从不言说的过去还有她与左以墨相处的点点滴滴。 梁天磊说,“也许我的出现很突兀,但还是希望顾小姐能给点时间。” 再接着,他告诉了顾七七左以墨在订婚后便出车祸,甚至差点一命呜呼的事,也告诉了顾七七他最近胃病频发,加上受了伤,一直在发高烧。 梁天磊以为说这些会让顾七七和左以墨的关系有所缓和,甚至可能让她心软从而与左以墨和好,就算不再是情人,也至少可以当朋友,却没想到顾七七听完只是冷笑,“那关我什么事呢?你应该把这些告诉他的未婚妻——纪妃雅,让她去照顾他。我现在,已经是太子的女人,想要关心的,也只有太子而已。昨天是我情绪失控没记起他的薄情寡幸,但现在我清醒了,请你滚出去,顺便告诉左以墨,请他离我远一些,我不想因为他的出现让我和太子的感情分裂得更厉害。” 她的语气决绝,让梁天磊惊怒,也让刚到病房门口的左以墨生生的顿住了脚。 第一百五十一章 放弃 “本来以BOSS这样的身体状况是不可以出院更不允许搭飞机的,可是他赶过来了。顾小姐,BOSS是真的在乎你,就算不能给你名分,不能让你见光,可是,他心里爱的人,始终都只有你。这点,请你不要怀疑。”纵然对顾七七的反应心有不悦,但梁天磊还是握紧了拳替左以墨说话。 但顾七七听不进去,只是摇着头道,“他爱不爱我,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不稀罕了。” 都已经有新欢的人了,她何必还要苦苦在乎着旧爱?她的语气淡漠几近无情,听到了左以墨耳里自是不小的打击,加上身体一直在发高烧,他只踉跄了几步眼前就彻底昏暗,送药经过的护士只来得及看到他颀长的身影直挺挺的倒下去,发出的声响让人心惊。 一阵手忙脚乱后,左以墨也被送进了病房。顾七七满脸担忧无从遮掩,最后拧不过梁天磊的软磨硬泡,还是下床去了左以墨的病房。 他还没醒,身体热度也还没退去,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唇色苍白得几近透明,眉心却蹙得厉害,似乎连在睡梦中,他都有满怀的心事。 顾七七很难不对这样的左以墨感到心疼,在梁天磊出去,将病房空间留给他们两人时,她深吸了一口气后,坐到了床沿的位置,并且,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住了左以墨满是针眼的手,低低的呢喃,“以墨,对不起。” 顾七七一开始真的是恨左以墨的,恨他的情变,恨他的背叛,恨他的不言不语不解释。可是,几个月前在香港见面还放下身段为她熬粥,不解释却珍惜她一如既往的左以墨,还有昨晚意外现身,甚至为了她与太子对峙,要求他珍视她的左以墨,都让顾七七想着曾经那个与她相爱的左以墨。 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舍得她破一点皮的左以墨,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营造她梦想的左以墨,怎么可能舍得做出伤害她的事呢? 就算是,她相信他也不会比她好受。因为以往哪一次不是她难过,他比她更难过? 她的确是恨他,可那么多的恨,其实都源于爱。又因为爱,而舍不得恨。 到最后,她对他的不接受和厌恶,其实都是因为她的不舍。一定是有很充足的理由才迫使以墨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或许纪妃雅真的有让他心动的地方。以前都听人家说,爱一个人就要让他幸福,即使她还没办法豁达的说自己可以原谅他的背叛,但也清楚现在她和他的感情已经是过去式。 当不成情人,也无意当仇家,再怎么说,顾七七还是希望左以墨幸福,不舍得他背负那么多对她的内疚,所以,“我的恶言我的漠视,让你难过,但同时也让你好受多了,对吗?以墨。” 难过却又好受,多么矛盾的说法,可是,以墨,这半年来你一直都是这么矛盾的,对吗? 顾七七微笑,声音却哽咽了,“是我不够坚强所以才让你宁可自己背负全部宁可被我误会也不解释不让我分担,是我不够勇敢所以无法站到你的面前替你挡风遮雨,是我不够聪明所以无法周旋在你生存的那个世界,是我不够好承担不了你的一生一世。所以,以墨,我们都完完整整的放弃对方好吗?” 这些话,顾七七也只有在左以墨昏迷的时候才敢说出口。可是,她不知道左以墨其实已经醒了,却因为眷恋这一分一秒的温柔宁静而不敢睁开眼来,她说的字字句句,皆入了他的耳,也进了他的心。 他多想睁开眼抱着她大声的说“不好,不要放弃”,可是他不能,他只是继续“沉睡”着,直到顾七七也因为疲倦趴在床沿睡去,他才睁眼看她。 她半侧着脸,精致的五官正对着左以墨,细眉微微蹙着,红唇微张,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左以墨看着她,眼神渐渐变得迷离。有多久了,有多久他没有机会好好的看看她,只能透过照片和脑子里两人的回忆支撑度日,他想她,想得整颗心都痛了,却不敢再轻易打扰她。 而此时,顾七七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趴在他的床侧安然入睡,还是记忆中那副毫无防备的样子。他的心脏狠狠收缩着,不由自主的就探出手想碰触顾七七的脸,却在中途又停下了,眼底有淡淡的慌乱和挣扎掠过,因为突然意识到自己如今纪氏驸马的身份。 顾七七再醒来时,已是午后。她像只慵懒的猫儿翻转了身子,孩子气的用手背盖住半张脸。 几秒钟之后,混沌的脑子终于意识到什么,她倏的一下张开眼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抱到了床上躺着,而本应该在病床上休息的男人,这会儿已经拿着笔电在沙发上敲敲打打。脸色灰白,眼下泛青,可视线盯着笔电,神情极其的认真专注,似乎并没注意到她已经清醒。 想起梁天磊说左以墨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太好,顾七七有些心疼,却听铃声响起,左以墨起身去接,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却下意识的掐着胃部,用英语跟手机那头的人交谈着什么。 顾七七的英语不算差,可左以墨口中有太多的专业名词,她听不太明白,最后索性放弃,只翻身下床,弯下身子去穿鞋,待她站起身时,只看到梁天磊握着手机冲进来,“BOSS,妃雅小姐的电话,她……一直在哭。” 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梁天磊有时本能的看向顾七七,却见顾七七满脸漠然,“你的BOSS已经醒了,现在也没我什么责任了,再见。哦,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是我们三个人最后一次见面。” 说罢转身即走。 她走得决绝,而左以墨张了张口却也没有挽留,只是看到她走出病房才伸手接过梁天磊的手机,嗓音低哑而平静,“妃雅,怎么了?” 手机那头,妃雅的啜泣声不止,她抽抽噎噎的道,“以墨,快回来,爹地病危,正在抢救。我一个人好怕……” “……好,你别哭,我马上回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爹地,对不起 挂断了通话后,左以墨冲出病房,却是叫住了已走到走廊尽头的顾七七,“太子不行。” 很没头没脑的四个字,但多年来的默契让顾七七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却也只是浅笑着沉默。 左以墨又道,“你适合的,是一个能够给你单纯世界,一生安稳生活的人,但太子不行。他是黑道出身,身边有太多潜伏的危险,也有太多诱惑环绕,你跟着他,会吃苦。”顿了会,补充,“七七,我不放心你跟他在一起。” 顾七七笑,“那么,我应该继续跟你在一起吗?当你背后那个见不得光的女人,这样你就放心了?” 左以墨被问得哑口,顾七七继续道,“他很好,对我很好。以墨,也许以往是我太绝对了,除了你,我也可以爱别人的,同样的,除了你,也可以有别人保护我,给我恩宠和荣华。只要太子不背叛我,这辈子我愿意都是他的。” 曾经她说过的,这辈子只爱左以墨一个人,已经做不得数了。现在她想爱,想信任想依靠的人,是太子,是程小希。 说罢,她不再理会左以墨,独自离开,而左以墨也不得不赶往机场返回香港。 香港,医院。 “爹地,不要怪我,是你教我的,在必要时候,要不择手段。也是你说过的,只要我想要的,你都会帮我争取,所以,就让你的死促成我们的婚姻吧。爹地,我要他!” 说话的同时,纪妃雅透过针管,将不明药物注入纪正豪的点滴瓶。 五分钟后,原本一切如常的纪正豪面色开始发紫,他挣扎着自沉睡中醒来,却只看到大堆的医生涌入病房,而他这一生都捧在手心中呵护的掌上明珠站在床尾,眼睛蒙着水雾,一遍一遍的对他说,“爹地,对不起……对不起……” 三十秒后,纪正豪的意识被黑暗完全占据。 林耀扬、洛承风、龙泽秀一赶到时,纪正豪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而纪妃雅瘫坐在等候区的木椅上,满脸泪痕。 半小时后,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开口便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纪正豪就这么死了,而左以墨来不及见他最后一面。当他赶到医院时,纪妃雅已经晕死过去,被送到病房,而秀一红着眼眶,一声不哼。林耀扬和洛承风站在窗前吸烟,两人的面色都有些沉重。原本还指望着临死前纪正豪能改变遗嘱,现在看来,一切只是妄想。 待两人离开后,龙泽秀一看着面色不佳,揉着眉心的左以墨道,“四哥,接下去,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你打算怎么做?” 左以墨没有说话,龙泽秀一急了,开口又道,“四哥,你不会反悔的,对不对?” 左以墨抬眸看他满眼的惊恐满脸的担忧,突然笑了,在走入纪妃雅所在的病房前,他说,“秀一,我也有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放弃她。” 顿了顿,他又道,“结婚的事,我会跟妃雅沟通,你也要做好准备将持有股份全部转让给我。” 一听这话,龙泽秀一忙不迭的点头,“好,明天我就起草股权转让书,四哥,谢谢你。” 左以墨没有回头,只道,“这几日自己要小心些,明白吗?” “嗯,我知道。四哥,你也是。”要好好的,千万不要被他们打败。 病房内,纪妃雅刚刚“清醒”,她蜷缩在床角,满脸的惊慌,眼神哀伤。 “妃雅……” 左以墨轻轻的唤她,她一听到声音就抬起头来,眼眶顿时涌出泪来。光着脚丫跳下床,大张着双手冲入他的怀中,开始放声大哭,“以墨,爹地没了……没了……” 左以墨也不哄她,只是直接抱起她,回到病床上坐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能够流泪是好事,因为能释放体内毒素、压力,和诸多的坏情绪,最怕的是,连泪都流不出来。 许久,纪妃雅的哭声渐歇,她紧拥着左以墨的腰身,哽咽着声音问,“以墨,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爹地没了,如果你再不要我,我……我……” 见她又不自觉去触碰手腕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左以墨拢住她的手,“妃雅,不要胡思乱想。不管爹地在不在,我对你都不会变的。” 不会因为没了纪正豪就不再对她好,但也不会因为纪正豪死了就爱纪妃雅。 纪妃雅似乎并没听出左以墨的弦外之音,只是更赖进他的怀里,道,“那,我们结婚好不好?爹地生前,也一直希望我们能够早日结婚,纪氏能早日安稳的交到你手中。而且,以前爹地在,二哥三哥他们还会有所顾忌,现在爹地没了,如果我们继续拖延婚事,我担心他们会狗急跳墙。” “我跟秀一有了协议,这两天他就会将手头的纪氏股权转卖给我,加上我自己所持有的,以及这段时间让天磊以他的名义买下的,现在我的股权一点也不比二哥三哥他们少。爸爸才刚过世,结婚的事,我希望咱们再缓缓。” 左以墨才刚说完,手机铃声就响了,手机那头是龙泽秀一的助理带着哭腔的声音,“左总……出事了……六少爷出事了……” 刹车失灵,龙泽秀一为了不撞上路人,急速扭转方向盘却撞上了另一辆巴士。左以墨赶到事故现场时,龙泽秀一还没有被救出来,他的身体卡在被撞扁的车头前,所流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大片的地板。 龙泽秀一面色惨白,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却仍强撑着,他费尽了气力,也只对左以墨说了一句话,“四哥,我会活着,请……请你等我,不要……反……悔。” 左以墨跪在路旁,握住他自驾驶室伸出的手,点头,“好,我等你醒来。” 十五分钟后,昏死过去的龙泽秀一终于被救出了驾驶座。他身上的衣服已被鲜血染成一片艳红,而他的助理站在一旁抽抽噎噎,“一定是三少爷,一定是!半个小时前,我看到三少爷一直绕着车子转,一定是他在车子动了手脚。” (看到好多亲表示对七七的厌恶,某妖很无奈,有些话也忍不住想在这里说。第一、不管一开始七七的态度怎样,到最后她还是配合着流掉孩子了,所以她的罪名顶多算是“自私任性未遂”;第二、说七七很脏,忍不住想问一句,如果可以选择,谁愿意自己经历噩梦被人糟蹋,谁愿意让自己变脏?第三、很多人都说,要换掉七七这个女主,某妖更囧。如果你爱一个人,会因为对方的一个错误就不爱了吗?两个人在一起,如果连起码的包容心都没有,那谈什么一辈子?换女主,绝不可能;第四、亲们愤怒的原因,是七七一开始说坚持要这个孩子,还因此威胁分手,是吗?其实,在某妖看来,这不过是情人间的争吵,耍耍脾气,使使性子,也无非就是这次的事件比较敏感而已,为什么就让七七瞬间变成了十恶不赦、不可原谅的人?她明明只是“未遂”,明明也已经意识到自己错误……亲们应该也发觉了,我的文,一向都比较偏心女主,我可能当男主后妈,但绝对是女主的亲妈,此文也是。) 第一百五十三章 无辜 左以墨没有接话,眸中的怒意却被那一片艳红一点一点的激发,到最后已是怒意滔天。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一定要为了争夺而自相残杀?财富,名声,地位,真的有比十几年来朝夕相处的感情来得重要吗? 龙泽秀一被送到医院时,一边瞳孔已经放大,脑部受到撞击出现血肿,历时四个小时的开脑手术虽然取得成功,但他却没有脱离危险。 被送到重症监护室没多久,他就已经出现脑积水状况,医生说,由于车祸发生到手术时耽误的时间太长,已形成脑疝,他的左右脑长时间受挤逼,恐怕很难再清醒。 很难再清醒的意思,要嘛是成为植物人,要嘛是直接死亡。 几天前还生龙活虎,喊着他“四哥”的人,居然眨眼就成了这样。左以墨在重症监护室外站了许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纪妃雅站在他的身旁,她的目光痴缠在龙泽秀一的脸上。 那曾经是活力四射,最会取乐她,永远对她有求必应的六少,可瞧瞧现在,他变得多么苍白多么憔悴,总是带着笑意和宠溺的脸庞如今被呼吸机占据了大半,身上也插满了各种管子,没有丝毫的生命力,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半个小时的时间,两个人就一直站在重症监护室外头。左以墨一动不动,而纪妃雅捂着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林耀扬和洛承风则一致以要处理纪正豪后事,安抚其他股东为借口,没有来探望。 纪妃雅一开始还能忍耐,到最后直接脾气爆发,“我要去杀了他们!秀一从来没想过参与争斗,为什么他们要对他下手?秀一是无辜的……” 左以墨阻止了她,“对不起,是我拉着秀一参与到这场争斗来了,但我发誓,会给秀一一个公道。” “公道?什么样才叫做公道?以墨,秀一现在昏迷不醒,他也许永远都没办法醒过来,没办法再喊你‘四哥’,没办法再陪我四处游走,没办法了……这个仇,如果我不替他报,我就不是纪妃雅。” 说罢,纪妃雅转身就想走,却因为过度悲伤,身体虚弱,没走两步就摇晃着身子几乎要倒下,左以墨抱着她到病房,让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等她完全安静下来后才离开。 梁天磊就等在外头,表情格外的沉重,“已经可以确定,近期大肆收购纪氏股票的公司,幕后老板就是三少爷,到现在为止,三少爷手中的股份已经有23%,只要二少爷与他宣布联手,他就够资格与您争董事长之位,而且,很多小股东已经被他们事先收买,真较上了劲,我们未必会赢。BOSS,与妃雅小姐结婚吧。” 结婚,结婚……每个人都在逼他结婚。左以墨只能苦笑,有的时候,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如果纪正豪早一点知道他最初的放任教育会导致如今的局面,他是否还会在看着他们几个养子明争暗斗,遍体鳞伤时笑着说,“斗吧斗吧,成王败寇,想当第一就勇敢的斗吧,而失败者,就下地狱去吧。” 这些年来,顶着纪氏四少的头衔,左以墨却是受到最多排挤的人。员工认为他太年轻,难以承担大任,兄弟认为他太抢眼,唯恐危及他们的地位和利益。他被迫处于风头浪尖,没有害人夺权的心思,却不得不应付大堆的刁难和杀机。 而纪正豪对他,一贯是最为严格苛刻。就因为左以墨是他偷偷选定的女婿,所以他故意制造更多的磨难给左以墨,只为了要让他有足够的能力,能够独当一面,就算将来某一天他不在了,左以墨也能独自面对任何困难和挑战,这样才能让他放心将掌上明珠和企业王国交至他手中。 与其说纪正豪对左以墨偏爱,不过说他只是看上他的能力,希望借由他将纪氏越发发扬光大,也将爱女妥帖安置。 而左以墨最大的弱点,是太重情重义。因着一份恩情牵制,任劳任怨,以为只要时间够了,总会还清一切,却不知道有些游戏一旦开始,便很难结束,更何谈中途退场? 以前纪正豪曾跟他说过,“小四,你有能力,可也太妇人之仁,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一味的忍让和退后不会让敌人心软,只会更助长他们的气焰,到最后总会有血的教训让你明白,做人,要嘛忍,然后接受悲剧,要嘛残忍,当孤独的王者。” 如今,路就摆在眼前,要接受悲剧还是当孤独的王者,其实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半响,左以墨答复梁天磊,“我和秀一有过协议,他转卖他所持有的股权让我度过难关,条件是,我不能够娶妃雅。” 他答应过纪正豪会给纪妃雅幸福,也清楚每个女人只有嫁给珍爱自己的人才有幸福可言,而他的心,压根不在纪妃雅身上。秀一才是最适合妃雅的人,因为全世界最爱妃雅的那个人,名字就叫龙泽秀一。 “可是现在六少能不能醒来还是个问题,而且,他根本还没来得及将股权转卖给你,这份协议,根本来不及生效。” “我答应他,会等他醒来。” 君子一诺,当抵千金。 “可是……” 梁天磊还想再说,却被左以墨打断,只道,“我好像好久没去敬老院了,天磊,我们去一趟吧。” “……” 某些时候,梁天磊不得不承认,就算与左以墨再亲近,他也无法理解他的行为和想法。就好像现在,外头明明已经乱作一团,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出现,等着他下一步举动,他却脱下一身名贵西服,穿着轻便的服装在敬老院的院子里晒着太阳,陪着老人闲磕牙,当着又苦又累还没有薪水的义工。 “小墨啊,你好久没来看奶奶了,在忙什么呢?” 一名八十多岁,已经无法行走的老太太亲昵的握着他的手在唠叨,没等左以墨答话,一名老汉也走了过来,说道,“小墨这段时间肯定工作很辛苦,瘦了好多。爷爷昨儿回家,带来了一些补品,一会儿,你记得带回去吃。” (不知道这几章对以墨的描写,有没有改变亲们对他的印象?其实我觉得,以墨在我心目中就是一个绝对的“圣父”形象……他比七七更需要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没有争斗的世界里。另,明天白天不在家,所以更新会相对平时晚一些,亲们可以晚点再来看。)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疼了 左以墨刚点头,另一头已经传来一个老妇的痛呼,因为不当心,一个不小心就从藤椅上跌下,他赶紧起了身去扶,却发觉老人的裤裆已经湿了大半,更有黄黄绿绿的秽物自裤管滑落。 一旁的人急忙掩住口鼻,不悦唠叨,“叶老夫人,你不厚道,怎么又随地拉屎拉尿了。” 那老妇嘴儿一撅,冲着左以墨撒娇,“他们老叫我戴尿不湿,可是那东西戴着我难受,小墨,你不嫌弃奶奶的,对吧?” 怎么会嫌弃?来敬老院的次数多了,左以墨也不是没有替一群老人把屎把尿过,他笑着将老妇抱起,到二楼擦洗身子,换衣换裤去了。 身后的梁天磊,只来得及回想起很久前左以墨说的一句话——丫头说,心情压抑了,迷茫了就去做好事,带给别人快乐,自己也会快乐的。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时,偶尔几次见面,左以墨会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偏偏顾七七每次希望听他心事他总说,“工作上的事而已,不说也罢。” 渐渐的,顾七七也就不再问他,只是在察觉他心情不佳时,会带着他四处走走。 有时是拉着他去孤儿院给一众小朋友唱歌,画画,陪着他们玩游戏,小朋友开心了,他们也不知不觉开心了,有时就拉着他去敬老院。 其实人到了一个年龄,心态会回复到孩子的状态,害怕寂寞,渴望人陪,敬老院里有太多这样的老人。他们就陪着他们说话,听着他们唠叨,有的时候,同样一个故事他们听着老人唠叨不下二十次,可老人觉得有人愿意倾听就是幸福,而他们满腹心事,往往也因为老人对他们的接纳和关怀而消失无踪。 左以墨到敬老院,只是因为感觉迷茫,想在这里找到久违的快乐,也找到应该有的温暖和亲情。毕竟这个地方,没有那些烦人的争斗。 顾七七在医院住了三天。 每天三餐都有专人为她送来,皆是滋补与美味兼具的煲汤,第一天的味道有些许的怪异,似乎是放多了糖,第二天和第三天,都是难得的美味,可是她却没心思好好品尝。 餐点有时是太子亲自送来的,有时并不。 以往两个人只要呆在一个空间内,太子都会忍不住,隔个几分钟就要蹭到顾七七身边,亲亲她,抱抱她,或者说说话也觉得知足。可这三日,两人的相处气氛却尤其的诡异。 顾七七似乎心底多少还有对太子的怨恨,所以从来也不主动和他说话。太子也无意找话题缓解两人气氛,就算到医院看她,也是她吃了东西就默默的躺在床上,侧着背影对他,而他也只是默默的守着她,陪着她,直到她睡去他才悄声离开。 这样的相处状态,两人不累,却累坏了身边的人。无论是巡房的医生护士,还是陈允、和尚这两个左膀右臂,每天都是心惊胆颤,唯恐自己一个不经意促使火山大爆发。 第四日,顾七七被准许出院。原本太子说了会亲自来接她,可是直到傍晚人都没出现,天快全黑时,一个T恤牛仔的俊帅少年才匆匆赶来,喘着粗气跟她解释,“七七姐好,我是徐子宵,太子哥有点事,让我先过来接您回别墅。” 顾七七点头,任由那少年提过她的行李,上车之前,她无意间瞄到了少年胸前的校徽,竟也是西龙大学的学生。 发觉她看着自己的校徽,那少年一咧嘴笑了,“算起来,我还是您的学弟。” 他笑的时候,很自然的咧出一口白牙,让顾七七联想到太子,他也有一口足以拍广告的白牙,可是,她好多天没看到太子笑了。 医院离别墅并不远,下车的时候,那少年抓绕着半长不短的头发,鼓起勇气说了一句,“七七姐,其实太子哥真的挺好的。” 顾七七点头,只道,“我知道。” 她知道太子确实挺好的,至少是真心的宠她护她,可是她也需要时间去过自己的坎。这个坎,太子没办法陪她度过,只能她自己熬。 太子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才打电话给顾七七,只用“临时有事”搪塞了自己的失约,顾七七也不生气,轻“嗯”了一声就沉默了。太子似乎也已经没有话说,却不舍得挂断通话,两个人就那样握着手机,彼此沉默的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半响,顾七七率先打破沉默,“程小希,我有一句话想告诉你。” “什么?” “我也不希望你瞒着我任何事。” “……” “我想知道,你现在在哪里。” “……”手机那头再度沉默下来,顾七七也不着急,握着手机静静的等,直到太子再度开口,“我在医院,下午出了点小事故,所以……” 顾七七的心脏在瞬间奇异的缩紧,有些恼,有些疼,问了具体地址和房号后,她匆匆的出了门。 到医院时,才发现病房里很多人都在,陈允、和尚、然子,甚至是单夭夭,每个人脸上都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忧,而太子面色惨白,脑袋上缠绕着染血的纱布,手腕处也被上了石膏,正仰躺在病床上。 丝丝麻麻的疼意蔓延开来,顾七七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一大群人见她出现,彼此对看了一眼后竟都极有默契的往外走,单夭夭在经过她身旁时,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安抚,“别太担心,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的。” 顾七七点头,却有泪极速的滚落下来。 见她哭,太子下意识的就想下床安慰,但失血过多让他的身体较平日虚弱,差一点就从病床上跌下来,顾七七慌忙冲过去抱住他的腰身。 而太子,也几乎是立即回抱住她的腰身,哑着声音,语气有些懊恼,“我本来很好奇,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为我哭,可是,你一哭我就心疼,怎么办?” 顾七七将脸埋在他的肩头,不吭声。 太子继续说话,“全身的疼都可以忍,可是心疼忍不了。所以,宝贝儿,不哭了好不好?”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宠得起 顾七七原本一直在努力控制眼泪流淌,可是太子那一声无奈却又宠溺的“宝贝儿”叫出口,她的眼泪又开始肆意流淌,趴在他的肩头低低呜咽,“程小希,我讨厌你……” “……” “每次吵架冷战你都用苦肉计,凭什么都是你让我心疼,我不疼了不疼了……”她的言语里,满满的都是孩子气,却让太子莞尔,露出了几日来最舒心最帅气的笑容。 晚上顾七七被留下来陪床,原本是坐在床沿凶神恶煞的指使太子闭眼休息,太子一开始只轻描淡写说自己不困,到最后几乎拗不过顾七七的坚持才松口坦言,“不能睡,一闭眼就天旋地转的。” 因为开车分心与人擦撞,对方断了腿,而太子扭了手,脑袋也撕拉了一道伤口,伴有脑震荡。若不是伤口包扎后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而且脑袋昏眩得厉害,他本想不住院亲自去接顾七七,但最后大宝贝赶来,怎么着都不许他出院,还叫了徐子霄帮忙接人。 躺在病床上,他的意识有短暂的抽离,再清醒时脑袋就抽疼得厉害,天也已经全暗了。本打算给顾七七一通电话瞒过去,但没想到,还是被她察觉了异常。 问她怎么发现不寻常,她撅了嘴,“你的呼吸比平时沉重、紊乱,而且,如果不是有充足的理由,你怎么可能对我失约?” 吵架,冷战,并不会消耗掉她对他的信任和了解。 顿了顿,顾七七弯下身主动去吻太子的眼睛、鼻子,最后停留在他的唇瓣,轻问,“这样,还会晕吗?” 太子不答,但眸中却有异光迸射,在顾七七打算撤退时直接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抱到床上,主动权瞬间被夺,顾七七的舌头被他叼了去,一阵狂肆的吮吸让她的舌尖发麻,身体也虚软了下来。 一吻终了,顾七七也被太子抓进了被窝里。两个人肩并肩躺着,太子将大半的被子移到了她身上,只道,“盖严实了,不许感冒。” 他问过很多人,小月子若是没顾好身体,会留下终身的病根。 顾七七没反对,任由他将她当成三岁孩子般,兜怀里暖着护着,只是在太子终于消停下来时,才在被窝下找寻到他的大掌,十指交扣,低着声音道歉,“程小希,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任性这么自私。” 太子一愣,没来得及接话顾七七已经又开了口,“我以前经常去孤儿院,那里有好多好多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他们从小就得不到本该有的亲情和温暖,每天都在孤独和惶恐中度过。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当一个抛弃孩子的母亲。刚知道怀了孩子的那个下午,我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很久,我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留住这个孩子。而最后,想要留下孩子的念头强过我放弃这个孩子。我……只是不舍得放弃任何一条生命,不管他(她)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到这个世界上,我都不认为自己有权利剥夺孩子的生命权。这种想法,很可笑很幼稚还很不切实际,对不对?可是,我当时就是一股脑的这么认定了——想要孩子,却完全没有去顾及过你的感受。” “……” “也许你和和尚说的都是对的,都太宠我太容忍我,所以我就越自私越任……” 没让她将话说完,太子伸手捂了她的嘴,“我这两天,在尝试学好一件事,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顾七七点头。 “是换位思考。两个人之间会出现矛盾,往往是因为立场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才导致的,这个时候,如果能换位思考,情况就会改善。那天说一直在容忍你,只是气话,小宠物,我只是担心自己连‘容忍’你的资格都失去。你想要孩子的初衷,我明白,可是,我也承认自己没有那么大度可以接受从你的肚子里蹦出一个恶魔的孩子。” 不够大度,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是——前段时间,因着顾七七的噩梦连连,太子就曾与心理医生探讨过,也知道顾七七偷偷服用了多次的安眠药。这个孩子,无论是从她的心理出发,亦或者出于孩子将来的健康问题考虑,都不适宜生下。只是这些,太子没打算明说。 他爱顾七七,若非有非流不可的理由,他怎么舍得伤害她一分一毫? 可是,他越温柔越讲理,顾七七的底气越不足,她把玩着他的手指,语气闷闷的,“程小希,我好像真的是被宠坏了,怎么办?” 太子笑,“没关系,我宠得起。” “可是这样的我,很让人讨厌。” 顾七七语气更闷,却逗得太子笑出声来,“你在告诉我,我不可能会有情敌了吗?那是好事,该买礼炮庆祝。” “……” 后来,再回忆这些事的时候,顾七七也很难明白,这个看起来很大很可怕的坎,怎么那么轻易就过去了。好像真的只是噩梦一场,天一放亮,噩梦便被消磨,没了踪影。 后来的后来,太子在传授给他们的孩子恋爱经验时说,“爱一个人,就应该能够包容她的全部。她好不好,不需要别人来说,你只要确定自己爱她,非她不可了,就要做好为她挡风遮雨,宠她护她,容忍她一切坏脾气小性子的准备。这么多年来,很多人都说,小宠物被我这么宠着护着,是交了八辈子的好运,可是,不是这样的。对我来说,能够如此宠她护她,是我的福分,因为我想要的幸福,全世界也只有她给得起。” 人活一生,能够遇到一个你愿意倾心宠爱,并且有资格守护的人,多不容易。在顾七七选择站到太子身旁时,她就已经双手奉上最完整最珍贵的幸福,太子又有什么理由,不给予最完整的爱护? 只是这些,旁观者无法明白,但感情本身也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事,似乎,也无需别人过多的理解和肯定。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吃药 翌日。 顾七七醒时太子还没醒,微微侧躺的姿势,将她整个人安好的护在他的怀中。她侧头打量他的睡颜,卸去了清醒时的凌厉和霸气,此时的太子眉目舒展,是从未有过的酣然。 顾七七情不自禁去碰触他的脸,一路从额头、眉毛、眼睫,到鼻子,却在指腹贴上太子薄薄的双唇时受了惊吓。 因为原本安睡的男人突然睁开了双眸,更毫无预警的张口含住她的手指。顾七七顿时羞红了脸,下意识的就想抽手,却被太子更紧的抱住。 下一秒,她的身子已被太子压在身下,他的嗓音低哑透着情欲,“小宠物,男人一大早是禁不起挑逗的,你不知道吗?” 她哪有挑逗?明明就没有!顾七七满脸控诉,眼看着红唇就要被太子擒住,她慌忙侧过脸颊,在太子的唇落到她的右颊时嘟嚷,“程小希,我们都还没有刷牙呢。” 太子索性直接埋头去啃咬她的脖颈,嘴里含糊不清的咕哝,“刷牙哪有灭火来得重要,嗯?” “……” 睡前她已解下了内衣,所以太子的手自单衣下缘探入,很轻易就碰触到顾七七的嫣红。顾七七紧绷了身子,另一边雪峰也在瞬间被太子的唇齿隔着衣料啃咬着,刺激一波波的传来,她咬紧了牙,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发出轻颤。 一开始,太子以为她是难以自持,但当他的唇终于寻到她的唇吻住时,他恍然看到顾七七眼眶中无声涌出的泪,晶莹,剔透,却瞬间刺疼了太子的心。 他当即停下攻势,有些手足无措的安抚,“小宠物,别哭,我不碰你了,好不好?” 顾七七偏头抹去泪水,强扯着笑颜道,“对不起,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好。” 这副身体,除了记得太子的温柔外,也记住了那四个男人的残暴。所以,当太子碰她时,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就会出现那一夜孤苦无依的噩梦。 可能,她真的需要再多一点时间去适应。 护士进来的时候,顾七七已经下床穿戴整齐,手里拿着毛巾正小心翼翼的帮着太子擦脸。她眼角眉梢全是小女人的柔媚,而太子则满脸眷恋宠爱,就连眼神都是淡淡的温情,整个画面和谐美好,就好像是一副画。 换了点滴瓶后,护士递上需要服用的药,“这些药,饭后服用。” 顾七七接过,在被迫你一口我一口的哄着太子吃下一大碗的饭后,她倒了杯温开水,而后将药送到太子嘴前,“来来来,张口吃药了。” 太子却捂着肚子皱眉,“好像吃太饱了,胃撑得有点难受……药晚点再吃。” 顾七七却答,“只是两三颗药而已,不差咽下这点东西吧?” “……”再度将药送至太子嘴旁时,却见他突然变了脸色,偏头就是一阵咳,顾七七慌忙去拍抚着他的背,却见太子的唇又开始发白,连额头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程小希,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 太子点头,“头晕,我再睡一会。” 这一睡,就是四个多小时。一开始顾七七就坐在床沿守着他,偶尔帮他擦擦额头,拉拉被子,到最后坐累了,就琢磨着回别墅亲自做点吃的送过来。 两个小时后,当她提着保温盒回到病房时,只看到陈允和和尚两人搭着肩正和太子说笑,但一见她进去,气氛就变了,陈允笑着唤了她一声“七七姐”,而和尚只冷淡的朝她点头当做问候,而后找了借口拉着陈允离开。 被拽到了医院门口,陈允还有些不明所以,“和尚,你这两天搞什么啊?我怎么觉得你老给七七姐脸色看,她没得罪你吧?” 和尚的语气阴森森的,“看这架势,她就是我们将来的大嫂,我没那么大能耐给她脸色看。” “还说没有,你以前说话可不这么刻薄。说吧,她哪里得罪你了?” “陈允,你觉得,她跟太子哥在一起,合适吗?” 没料到和尚这么问,陈允想了好一会才咕哝,“外形是很合适啊,一个俊男一个美女,其他的……其实我以前一直觉得,我们的大嫂该是像单姨那样的人,就算没单姨那么强势出色,但好歹也不要那么柔弱。可是,七七姐,看起来更像是一尊瓷娃娃。” 说是这么说没错,但女人是太子哥的,只要他喜欢就好了,他们当人下属的,又有什么立场评头论足?唯一该做的,就是尽力将未来大嫂保护好,侍候好。 “还有啊,七七姐这次怀孕,我一直以为太子哥会顺势娶她的,没想到太子哥却要她流掉孩子,难道太子哥其实也还不确定要和七七姐过一辈子吗?” “就是确定了,才要她流掉孩子。” 和尚的话让陈允更迷糊了,“确定了干嘛还流掉孩子,这是什么逻辑?” “聪明人的逻辑,白痴和脑残是很难明白的。” “靠,和尚你大爷的,又拐着弯骂我。” 最后一句,陈允喊得格外大声,大声到连楼上的顾七七都听到了,她抿唇浅浅的笑,腰身却被太子从后搂住,“别介意和尚的态度,他只是……” “我知道。”没让他将话说完,顾七七打断他,转口又道,“你药吃了没有?” “……吃了。” “是吗?那怎么我看到本该在你肚子里的药却跑到垃圾桶里去了?” 小宠物,你没事儿眼神那么尖干嘛,太子心里哀号,表面仍维持平静,抿着唇一语不发,却听顾七七又道,“程小希,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敢吃药。” “……” “程小希……” “法律又没规定男人一定要敢吃药。” “……”太子这么一嚷,顾七七就恍然大悟了,难怪以往太子发烧也从来不肯吃药,每次都以“身体好,不用吃药也成”当做借口,亏她还以为他是真的神勇,搞到最后,居然是害怕吃药? 她的眼神有着揶揄,看得太子气恼,不爽的解释,“几年前住院的时候药吃多了,所以我对药丸有阴影了,一看到药吞咽功能就退化。” “可是不吃伤口怎么好得快,万一发炎化脓不更麻烦了?”顾七七沉吟,而后像联想到什么似的,眼眸发亮,一转身就冲出了病房。 第一百五十七章 打残了我摆平 半响,顾七七拿着一根汤匙回来了,太子看到直接崩溃了,因为汤匙内装着被碾成粉末的药,顾七七又往里加了些温水后将之送到太子嘴旁,“来,乖乖张口,这个就算吞咽功能再退化也没问题的。” “……”太子更委屈了,偏过头不爽的控诉,“顾七七,你把我当婴儿啊啊啊啊啊啊啊……” “希宝宝真聪明,答对了。” 太子崩溃,却还是被强迫着咽下那些药。 那之后几天,每次用完餐后,都可以听到病房里传来两人的对话。太子一直是快要炸毛的语调“我不是婴儿,我不是婴儿……”,而顾七七也总是温温的一句“宝宝听话,张口喝药……” 和尚和陈允每天都会去医院,鉴于太子的警告,和尚也不敢太给顾七七脸色看,但对她还是和善不起来,只是不冷不热的处着,陈允却相反,越来越喜欢冲着顾七七乐呵呵的笑,理由是越看越觉得这未来嫂子漂亮得勾魂摄魄,尤其是她站在太子哥身边,笑得一脸温柔娴雅的时候,真他妈的迷人! 他想,他能够明白太子哥宠爱顾七七的原因了,因为这尊瓷娃娃虽然柔弱易碎,但也是个温柔单纯得让人巴不得娶回家供着宠着的宝。而且就算她以前跟太子是不同世界的人,以后也会被揪着成为一个国度的眷侣,那就行了。 单夭夭也来过几次,每次话说得不多,只是看着宝贝儿子与顾七七之间和谐甜蜜的互动就觉得安心。这些年她期盼的,也无非就是太子能够得到多一点的快乐,而现在,摆脱了洛熙蝶的阴影,终于又有人能够给太子完整而没有杂质的幸福,她的心里不是没有感激的。 一个星期后,太子的伤口顺利拆线,也被批准出院。顾七七答应和太子一起搬到他的白色洋房去住,小乐也跟着她搬过去,原本与将军是几日一次会面,如今变成朝夕相见,一猫一狗感情越发的好,好到顾七七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总被它们抛诸脑后。 程翰一直没有回来,太子被迫同时管理着程氏和齐天,有些时候就算想陪顾七七也分身乏术。顾七七开始每日研究炖各种补脑补身的汤水送到他办公室,午后,太子偶尔会抽出时间带着她去练习射击、骑马等,但,更多的时候顾七七会独自去健身馆。 单夭夭在的时候,会指导她学一些简单又好用的防身术,单夭夭不在的时候,顾七七就跟着其他教练学,或者自己对着沙包练习。一个月很快过去,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顾七七已经可以轻易对付一两个登徒子。 她的努力单夭夭看在眼里,问她为什么,她只是浅笑,“我不想一直都只是程小希的包袱。” “小希不会介意有你这么个‘包袱’。”相反的,他应该很乐意有顾七七这么个甜蜜的包袱。 “可是我介意。”顾七七很介意自己太过柔弱,而不配站到太子身旁,“单姨,我想变得更强些,从身到心。” “你确定?” “是。” 当晚,太子在公司加班,而顾七七也没有回去用餐,因为单夭夭带着她去看了一场地下铁笼格斗赛。 她们到的时候,整个赛场已经挤满了人,但都是男人。有些人是见过单夭夭的,很恭敬的上前问候,但落到顾七七身上的视线,却更像是不怀好意的打量,顾七七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的拧眉,下一秒手腕已被左侧的一男人拽住。 那男人的力道甚大,拽得她手腕生疼,顾七七惶恐的想抽回手,却听一旁的单夭夭道,“别躲,直接扁他!” “啊?” 顾七七还在发愣,单夭夭已经开始发号施令,“击腹别臂,不然就直拳横踢,觉得怎么扁他合适就怎么扁。” 顾七七根本来不及思考,手脚就比脑袋更快一步作出反应,拳脚同时朝男人攻去。待她回过神时,那个刚刚还拽着她手腕的男人已经被她摔到了地上,这会儿正捂着自己的腹部哀嚎。而一旁的单夭夭满意的拍着她的肩,“以后遇到色狼直接这么对付就行了,不用手软,打残了我摆平。” “……” 等她们挤到人群的最前方,站在离铁笼最近的位置观看打斗时,顾七七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因为,这是一场血腥的打斗。 铁笼内是两个极其高壮的男子,一开始是徒手搏斗,随着气氛升级,主办方丢了木棍和砍刀进去,整个比赛顿时血腥惊悚了起来。 先是拿木棍的参赛者打折了对方的左手,后是对方反击,砍刀挥去,愣是将敌手的胸口至左腰撕拉出一道可怕的血口。 再接着,就是一场野兽般的混战。顾七七站在那里,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空白一片,身子却不自觉的发冷,所以当其中一人的肚子被捅穿,肠子混着血水喷射向她所在的位置时,她根本忘了要躲。 不止身上的白衣染了血迹,她的脸上和脖子上也被喷上了鲜血,那温温热热的感觉和刺激的腥味,让顾七七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身侧的单夭夭递上纸巾,却道,“觉得这样很可怕?其实看多了就会麻木,在这个圈子久了你就会发现,可怕的不是这种血腥蛮横,而是人心。你想要更好的生存,就得懂得玩弄人心。” 顾七七没有吭声,只是垂着脑袋有些机械的重复着擦脸的动作。待到铁笼内有人已经彻底昏死过去,比赛宣布结束她才转头看向单夭夭,“程小希这几年,就是习惯这样的生活吗?” “是。” 见单夭夭点头,顾七七勉强弯唇,“我懂了,单姨,我会努力适应的。” 离开那个地方后,顾七七拒绝了单夭夭的接送,独自一人拦了的士回洋房,而一直躲在暗处的然子现身,看着单夭夭挺直的背影叹息,“要一个纯洁无暇的女孩子适应这些,也是难为她了。” 单夭夭笑,“她很像当年的筱儿。” 一开始怯弱、单纯、善良,到最后不也变得强势、腹黑、娇蛮。如果筱儿可以,顾七七为什么不行? 然子还是叹息,“女神儿,我只怕,希宝宝不会舍得我们这么对她。” “如果小希是真的希望跟七七在一起一辈子,那么他肯定无法避免她去接触这些。我不过是将一切提前了而已。” 第一百五十八章 第二次杀人 龙泽秀一昏迷了一个多月,还是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医生宣布已成“植物人”。纪妃雅不接受这个事实,一开始是对着主治医生又吼又叫,要求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让龙泽秀一醒来,在医生多次表示无能为力后,她开始每日守在龙泽秀一的身边,哭着喊着闹着要求他张眼看她。 “你不可以骗我,以前你就说过,只要我喊你,你一定会出现,只要我需要你,你一定会在我身边,那你现在昏迷不醒算是什么事儿?龙泽秀一,你给我醒来,醒来……” 相较于她的歇斯底里,左以墨的反应较为平静。他除了固定每日会到医院陪龙泽秀一半个小时外,其余时间还是不停为工作忙碌。 他与二少林耀扬、三少洛承风的争斗已从暗里搬到了台面上,两人明确表示要与之争夺掌权者之位,甚至明里暗里都在拉拢着其余小股东。与此同时,对左以墨施压的,还有以往一些与纪氏维持着不正当交易关系的客户。 纪正豪当年发家,是靠着倒卖军火,这些年来,他的生意上了轨道,赚的已经足够,又因为纪妃雅的存在,他开始想着结束那些不正当的生意关系,完全将纪氏漂白,这样才可能有更长远的发展。 左以墨对此是认同的,但也仅有他一人认同而已。与他们维持多年交易关系的客户死活不同意纪氏的退出,加上洛承风和林耀扬的收买游说,他们都想着干掉左以墨,而后让林耀扬或者洛承风取而代之,继续见不得光的生意买卖。 这一个月来,左以墨又遇到了三次暗杀,虽然三次都因为及时发觉而保住了性命,但还是足以让人心惊胆颤。梁天磊更是直接怒言,“BOSS,如果你坚决不反击,那我只能去寻求妃雅小姐的帮助了,我相信她一定很愿意帮助你!” 但在他撂完这句话的隔日,董事会就宣布林耀扬退出了股东行列。原因是,他已将所持有的股权转让给了他的助理薛苒苒,而薛苒苒在初次参加股东大会时就表明无条件支持左以墨,甚至必要时候愿意将所持有的股份双手奉上! 她这一举动算是彻底粉碎了二少、三少企图联手掌控纪氏的计划,洛承风气得差点当场掐死薛苒苒,但薛苒苒也不是什么好鸟,在洛承风面色阴森的掐住她的脖颈之前,就已经给出了一记干净利落的过肩摔。而后一脚踩上他的胸口,细长的高跟鞋戳着他引以为傲的胸肌,表情嚣张而得意,“三少,你以为美人计只有你玩得来啊?左总只是懒得跟你们耍心计,真要玩,你以为你和二少会是他的对手?真是搞笑。” 梁天磊听闻此事,惊得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BOSS,原来你也玩了一出美人计啊?” 这薛苒苒好厉害,不过在林耀扬身边潜伏了半年,竟已经收服了他的全副身心,甚至哄着他将股权转让到她的名下以此证明爱意。在发觉这不过是一场阴谋时,林耀扬就已经气得吐血住院了,而三少洛承风似乎也有快被气到中风的迹象了,乐得梁天磊就差裸奔庆祝了。 相较于他的得意,左以墨却反应平淡,“这不过是反击战的开始。” 既然上了战场,没拼出个你死我活,战争怕也无法结束。被这么当头一击,依洛承风的性子难免狗急跳墙,做出可怕的事来,左以墨接下来要做的,是斩草除根。 又一个大项目谈成后,太子回洋房接了顾七七去餐厅用餐。 “小宠物,等这个项目顺利完成后,我带你出国旅游。”从餐厅出来时,太子说。他喝了些酒,眼睛因为连日的疲累而有些许的红血丝,神情是一贯的温柔。 顾七七笑着点头,作势要拿过他手中的车钥匙,“你累了,我来开车好不好?” 太子笑着将她捞入怀中,啄吻着顾七七的唇瓣,语气却有些困惑,“小宠物,为什么我觉得你不一样了?” 顾七七没答,因为透过车的后视镜她发觉了诡异出现在他们身后的一道暗影,她几乎是本能的拽着太子往旁边侧。 下一秒,兰博基尼的车身就被打出了一个刺眼的弹孔。她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小手探向太子的后腰,拿出他随身携带的银色手枪,而后对准那道暗影,扣动扳机。 与对方的手枪不同,太子的枪并没有装上消音设备,所以枪响在那个夜晚显得尤其突兀。而顾七七的世界却瞬间安静,她瞪大了眼,看着不远处那道被打中眉心的身影直直的往后倒去,再也没有起来。 “小宠物……”太子原本的醉意被这么一闹已然消失无踪,他拧眉看了一眼眉心不断冒出血的杀手,更加用劲的抱住怀中微微发颤的人儿。 这是顾七七第二次杀人。 第一次杀人,是假借其他人之手,而这一次杀人,她根本没有犹豫的时间。太子的唇印在她的眉心安抚着,她的笑容却有些勉强,“还好,我打中他了。” 单夭夭教过她,被击中眉心的人会瞬间死亡,失去一切行动能力,而击中其他位置,都不能造成瞬间死亡的效果。就算子弹是穿心而过,敌人也还会有8秒的时间可以反应。 8秒,足以对方再开一枪,命中太子的背部甚至是后脑,而那是顾七七不允许的。守护太子,或者手染血腥,原来人生有时候真的要面对很多很多的选择。 那晚,兰博基尼就一直停在餐厅外头,太子叫了和尚过来接他们回去,车上,顾七七始终保持微笑,身体也始终轻颤着,太子看了心疼,不停的安慰,“不要害怕,已经没事了。” 顾七七却反手紧抱住他,“程小希,以后你再小心一些好不好?或者,都把我带在身边行么?” “七七……” “我不要你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受伤,程小希,如果一定要杀人才能换你安好,那么我愿意一直杀人下去。”她的声音终于哽咽,第一次发觉自己对太子有那么那么多的害怕失去。而她执拗得近乎孩子气的话,却在太子心底开出了花,这是在一起这么久以来,他听过最痛快的情话。 同样听到她哽咽声音的和尚,眼底的冰寒稍稍退却。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要你 回到洋房的时候,顾七七已经睡去了,靠着太子的肩膀,眉目舒展,姿态是全然的依赖。太子抱着她回房,小心翼翼褪下她的外衣,替她盖好被子后才关门回到客厅。 和尚还在大厅里等着,一等他出来便道,“已经确定身份,是火狼派来的人,显然是跟我们谈不拢军火生意,恼怒了才起了杀机。听然爷说,他还扬言要举报我们,让齐天连正当生意都做不下去。” “……和尚,你说现在混黑道的人一个比一个脑残是为什么?” “因为聪明的都在转型。”好比齐天,虽然仍是四省最大的势力盘踞,这些年来却也是正正当当做了不少生意,在黑道一把罩,在商场上,也极有地位。混黑道的能混到如此,也算极致了。 太子点头轻笑起来,说的话却极度阴寒,“他既然那么喜欢军火,那就用点军火‘问候’他吧。陈允跟他好像也有点过节?这事就交给他去办吧。” 这些年来,他已经越来越不习惯被挑衅,对付企图杀他的人也从不手软,更何况今晚的突发状况,明显吓到了他的小宠物,他不回敬回敬对方,可说不过去。 一想起顾七七刚刚拔枪的迅速、枪法的精准,以及上车后一直止不住的轻颤,太子的表情又有些沉重,他想,他已经明白他的小宠物哪里不一样了。 她在努力的将自己变成他的同类,可以木然的面对血腥,可以镇定的看待死亡,信奉“犯我者死”的信条,却似乎,渐渐背离了最初的自己。 夜深。 和尚驱车离开,太子在客厅来来回回走了数次,到底还是没按捺住自己,蹑手蹑脚进了顾七七的房间。她还在睡,只是原本平躺着的身子这会儿已经半侧着,而在他怀里时完全舒展的眉心这会儿也紧紧揪着,似乎有恐惧,却不敢言说。 太子蹲在床边看她,半抬着手却不敢碰她,怕轻轻一碰就会让她惊醒,手指在半空中顺着她面部轮廓一点一点的移动,眼底的温情和怜惜几乎要柔化成水。 顾七七其实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感觉自己的脸上有暗影移动,她好似在梦中又好似已经清醒,颤动着眼睫将自己的身体更紧的蜷缩起来。 太子一开始以为她是做了噩梦,伸手过去抚着她的头发低声安抚,“小宠物,不要怕,没事的……” 可是他渐渐发觉了不对劲,因为顾七七的唇色一点一点的苍白起来,眉心也越蹙越紧,到最后哑着嗓音开始呜咽,“疼,程小希,我好疼……” 太子的手探入被中,才发觉顾七七的手一直捂着自己的腹部,再算一算时间,他恍然醒悟,小宠物出院之前,医生曾经说过,要小心照顾她的身体,因为人流后很容易引起痛经。 痛经…… 想起以前有人说过“痛经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太子慌了神,倾身将顾七七裹着被子抱起,“小宠物,我们去医院。” 身体被抱起,痛楚也在瞬间加剧,顾七七迷迷蒙蒙的睁了眼,冷汗顺着额际滑落,却是摇着头道,“不去医院,程小希,你帮我冲杯红糖水好不好?” “……好。” 顾七七以往偶尔也会痛经,但往往躺在被窝里暖和一会,或者喝杯红糖水就会好,可是,这一次的痛经,却尤其的折磨人,一阵强过一阵的绞痛让她的眼底都有了泪光。 太子捧着红糖水进来时,她整个人已经痛到快虚脱,身上的衣服也完全被冷汗浸湿,苍白的样子让太子的眉拧得死紧。第一次,他后悔自己执拗的要她流掉孩子。 喂着顾七七喝下大半碗的红糖水,太子又上了床将她抱在怀里暖着安抚着,好不容易疼痛消停了些,太子擦着她汗津津的额低问,“小宠物,跟我在一起,你快乐吗?” 顾七七看着他因刚刚冲红糖水被开水烫到红肿起泡却来不及处理的手背,点头道,“快乐。” 有太子这样的男人守护着她,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快乐? 她的眸中有着坚定,可太子却只是叹息,“你的枪法,进步得好快。” 顾七七立马笑,“那是师傅教得好哇,你该骄傲。” 太子却不笑,“小宠物,我不要你勉强自己来适应我的世界。” “我没有勉强自己。”顾七七摇头否认,“程小希,我只是比以前更明白自己应该要的是什么而已。” “你要什么?” “我要你,我要牢牢霸占你身边的位置。就算是你参加黑道聚会,我也可以与你并肩。” “……” “过几天的黑道聚会,你带我去好不好?” “小宠物……” 太子并不想答应,拧着眉想反对,却被顾七七打断,“是你说过的,我要什么你都可以给我。” 拗不过顾七七软磨硬泡的坚持,太子终究点头,同意带着她出席周末在大阪举行的黑道聚会。 这一次聚会的地点是大阪郊区的一栋私人别墅,整个别墅宛如一座城堡,城堡外头是两队排排站着的侍者。顾七七注意到,他们的腰间都别着枪支。 若是以往,她兴许还会紧张到浑身打颤,可是现在,她已经可以很镇定的从他们的托盘中拿走酒杯,而后优雅的道一声“谢谢”。 太子告诉她,参加这聚会的人,全都是跟黑道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也不乏一些军火贩子、毒品卖家。可是顾七七却在这些人中,发现了好多政客的身影,也有部分是被标榜为“慈善家”的企业龙头。 说不意外是假的,她以前一直以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现在才晓得,这世界上更多的是灰色地带。 “要是觉得闷就去外头吹吹风,我一会过去陪你。” 知道太子是有生意要谈,顾七七点了头后,独自一人往外走去,却因为不小心与人撞到了一起,手中的酒杯倾倒,酒液淋了对方一身。 随即穿透耳膜的,是一声不悦的尖叫。 第一百六十章 伴侣 让顾七七撞上的,是个女子,而且,是个穿着白色深V礼服的女子,酒液不止直接接触到她的胸部肌肤,甚至让她的礼服有了一大片暗红的污渍,转眼姿态傲慢的女王瞬间就变成了狼狈的小丑。 顾七七刚想道歉,那女子已经抓狂的推了她一把,“你是谁的宠物,走路不长眼睛的是不是?” “我……”没等顾七七答话,离她们仅有几步之遥的太子已经赶了过来,语气淡漠却透着冷意,“她不是谁的宠物,她是我的伴侣。” “你谁啊?”那女子却似乎不认识太子,半仰着头有些不悦的回望太子。 下一秒有人匆匆走来,先是对着女子的脸扇了重重一巴掌,而后对着太子和顾七七道歉,“对不起,太子爷,这是刚圈养的宠物,还没见过世面,请您原谅。” 那女子被这么一打,也有些胆颤,见自己的金主都如此低声下气,也赶紧冲着两人弯腰道歉,“对不起,是我过分了。” 搞得顾七七说“对不起”也不是,说“没关系”也不好,有些尴尬的点了头后就拽着太子离开,边走还边抱怨,“程小希,你不能这么凶巴巴的对待人。刚不小心撞到人,还弄脏人礼服的,是我。” “是你又怎么了?谁让她自己不长眼往酒杯上撞?”太子冷哼,摆明了护短。 “做人要讲道理的!” “讲什么道理?我就是道理!” “……” 暗处,两个好不容易偷偷混入聚会的男人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身影,眸底有了阴冷的笑意,“看起来,这个女人对太子而言,确实不一般。” “当然不一般,没听到太子都说,她不是宠物,而是伴侣了吗?”对于今晚出席的女人来说,“伴侣”这两个字,何其珍重? “这对我们来说,可算是个好消息。” “当然!” 两人刚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后头又是一声尖叫,紧接着,是一声刺耳的枪响。转头时只看到稻田一郎抓着一个女子挡在自己身前,而刚刚的那一枪,正好命中女子的胸口,殷红的血不断的自伤口涌出,将她身上神秘的黑色礼服染出了更深层更可怕的暗色。 顾七七正好就站在女子的正前方,她没有错过女子眸中的那一闪而过的愕然和绝望,女子的身体瘫软了下去,她的身体还在不自觉的抽搐,可是没有人理会她的死活。只有四五名黑衣男子冲过去护住稻田一郎,同时将枪口对准了刚刚还在和他们道歉的男子身上。 刚刚的白色深V礼服小姐这会儿已经换了另一套珍珠白露背礼服,此时乖顺的靠在男子怀中,任由他的手当着众人的面肆无忌惮的蹂躏着她的雪峰。男子的另一只手上,握着一把枪,那把枪正是枪杀稻田一郎身边女子的凶器。他们的身侧,同样多出了数个持枪的男子。 相较于他们两方人马的对峙,大厅里的其他人都显得气定神闲。每次聚会总是要死掉一些人,对于这样的场面,大家都已经麻木了。 这次聚会的主办人——睿欣金融集团的董事长很快就站出来发问,“怎么回事?”语气有几分不耐,因为这声枪响差点就让他早泄了。 率先开枪的男子动了动嘴皮,回道,“没什么,稻田君没把他的宠物调教好,我替他解决麻烦。” 声音刚落,稻田一郎已经发了飙,“八嘎,谁他妈的要你多事?我的宠物轮得到你来调教,你是活不耐烦了是吧?” 说话间,主办人已经让手下将女人的尸体抬走。见两人的气氛紧张,也不劝,只挥挥手道,“你们要是有恩怨就到外头去解决,完事儿找个地方把人给我埋了,别因为你们的私事扰了我们的‘性致’。” 再后来,两方人马都被“请”到了外头解决私人恩怨。 顾七七又听到了接连几声枪响,可究竟又死了谁,她不知道,只是第二天离开别墅时,看到那个被她撞到的女子脸颊红肿、衣衫不整的逃出了那个别墅,而她每走一步,都有血顺着大腿滴落。 好像只有她是意外,而其他女子,在这场聚会中,充当的都只是玩物的角色。没有人关心她们的死活,没有人在乎她们的自尊,就不知道造成这种局面的,是那些男人,还是她们自己。 顾七七的人生观、价值观,在一连串的事件下,开始不由自主的改变。 见她一直在发愣,太子伸手抱她,“在想什么?如果不喜欢这样的聚会,下次你不要来就好了。” 顾七七侧身埋入他的怀,却是笑着开口,“我还记得,上一次被你拉着一起参加这种聚会时你说‘七七,你得变得更强大些’,你说黑道和娱乐圈其实一样肮脏,我应该要早点习惯。现在我明白了,因为是女人,才更应该要强大,要懂得保护好自己。” “被那些女人的死吓到了?” “不是,只是觉得跟她们相比,我真的好幸运。” 幸运吗?也未必,因为某场灾难正悄无声息的席卷而来。 那是阳光灿烂的午后,太子被然子拉着回了一趟卧龙,而顾七七独自一人在阳台上晒着太阳,小乐窝在她的怀里舔吻着她的手指,将军则半趴在地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架势。 很惬意的午后,却有杀气蔓延。 将军是第一个察觉的,它“蹭”的一声站起,耸起鬃毛开始凶狠的嚎叫,声音尖锐刺耳,让顾七七的眉不自觉的拧起,只觉得耳膜都要被震破了。怀中的小乐似乎也受了惊吓,先是定定的望着花园,而后像发觉了什么似的,也开始喵喵直叫。 “怎么了,怎么了?” 顾七七被叫得心慌,抱着小乐站起身想要下楼察看,将军却突然冲过来将她整个人往后撞。顾七七被撞得连退几步,最后还是靠住了墙壁才稳住自己的身体,待她回过神时,她刚刚所站的位置已经多出了一个弹孔。而她的身后,有一道黑影已经笼罩住她。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许你动她 顾七七几乎是本能的转身挥拳抵抗,可惜对方早料到了她的动作,她的拳头最终只被那人包裹在大掌之下,那人轻松使力,顾七七就痛白了脸。 她改抬腿进攻,但刚有动作那男人就已经制住了她,“这些花拳绣腿,你还是留着对付一般人吧。” 将军见状,猛的扑上前要咬住男人的大腿,但那把隐在暗处的枪却再度射击,目标是将军的脖颈。将军的身子因着这突然的一击而往旁侧倒,鲜红的血涌出,瞬间染红了地板,可将军却嚎叫着,试图再一次扑向那男人,解救它的女主人。 顾七七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又一声枪响,将军的身上多出了另一个血窟窿,可它还在挣扎,挣扎着要扑向男人保护它的女主人。只因为太子当初的一句“我们要一起守护她”。 “不要过来,将军你乖乖的,不许过来。”挣扎不开男人的钳制,顾七七只能哽咽着命令将军,可这会儿的将军却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它不断的试图上前,却不断的被那把隐于暗处的枪击中。 在它连最后一丝力气都失去,趴在离顾七七不到一米的地方冲着顾七七哀嚎时,顾七七的泪水落了下来,下一秒,她的脖颈被男人轻轻一击,整个人就陷入了黑暗。 男子抱着顾七七离开洋房时,波斯猫小乐已经不见了身影,因为它在察觉危险的那一刻就窜出了洋房,一路朝记忆中齐天公司所在的位置狂奔。 太子回到公司时,只看到公司前围着一堆人,甚至还隐约听到猫叫,他拧着眉靠近,推开了人群才看到小乐躺在人群中央,身体几乎被碾成两截,原本纯白无暇的毛发这会儿已经被鲜血染红,它低低的哼叫着,在太子快步走向它的同时,眼眸亮了下,而后挣扎着要去咬太子的裤脚。 太子的脑中几乎是立即有了不祥的预感,在命令员工将小乐带去宠物医院救治后,他拨通了顾七七的手机号码,却被提示用户已关机。他改拨洋房的电话,也没有任何人接听。 等他一路飞车冲回洋房时,只看到那些平日负责照顾他们起居的佣人全都变成冰冷的尸体,就连将军都已经没了声息,而他的小宠物,不知所踪。 心脏在那一刻收紧,说不出的恐慌堵在太子的心头,他眼神幽暗,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七七失踪了,让所有人都去找,如果她有事……如果她有事,我要全世界陪葬!” …… 顾七七醒来时,人已经被带到了一个废弃的仓库里。四周昏暗,角落里有让她毛骨悚然的切割声,在她身体侧方的高处有一扇窗户,被木板钉死了,但有些许的光线透进来。 她的脑袋疼得厉害,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在四周摸索着,渴望找到一点东西防身。可,防身的东西没找到,门却“吱呀”一声开了,顾七七惊恐的抬头,只看到有一个极其高壮的男子朝她走近。 她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却看到男子手里握着一把刀,不由分说贴上了她的脸。冰冷的刀锋让顾七七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男子却笑出声来,“怕吗?” 顾七七不答,鼓起勇气对上男人灰色的眸,“你想怎么样?” “在你脸上画副画好不好?”男子还是笑,气定神闲。 顾七七索性不理他,闭上眼努力压下恐惧。下一秒,脖颈却有尖锐的痛楚传来,她下意识的往那一抹,才发觉刀锋已经划破她的皮肤。 而男子将染血的刀锋凑到嘴旁,舌头邪气的舔着顾七七的鲜血,表情像是在享受,眼神却渐渐有了杀意,“害怕吗?叫个人来陪你,你说好不好?” 顾七七还是不吭声,只是死死的握住拳头,想着寻找机会逃出去。可男子却当着她的面掏出手机,并且念出了一串手机号码,太子的手机号码。 顾七七的脸色苍白起来,他们果然,是冲着太子去的。她咬了唇,不管不顾的站起身想要冲出去,头发却生生的被男子拽住,那力道几乎将她整块头皮扯下,她痛得飙泪,却不敢迟疑,曲起膝盖就想顶向男人最柔弱的地方,男人的速度却被她更快,一巴掌顺着她的脸盖下,在她头昏眼花的当下,大脚直接踩住了她的心窝。 27个小时了…… 27个小时他没有任何关于小宠物的消息,太子整个人几乎要爆炸,太多的负面情绪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好在,男人的电话终于打来了。 “还记得我吗?太子。”那异常低沉的嗓音让太子浑身一震,竟是花豹,他不是早就下地狱去了吗?他眉头紧蹙,手机那头的花豹却心情甚好,“我听说,你在找一个人,我这里,正好也多了一个人。你想不想跟她说说话?” “……” 顾七七不知道太子答了什么,只看到男人得意的笑起来,将手机递到她面前,诱哄着,“来,跟你太子哥说句话。” 顾七七却不肯吭声。她不要,不要成为太子的弱点。一旦确定她在男人手上,太子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救她,她不要他为了她再受伤,坚决不! 手机那头,迟迟听不到声音的太子沙哑开口,“小宠物,你在不在?如果在,发个声,让我确定你安全。” “……”顾七七还是沉默,男子的耐性几乎被她用尽,刀锋贴着她的脸威胁,“再不出声,老子就把你的脸画花。” 刀锋划破她的左颊,顾七七的眼泪混着血水落下,却仍是咬牙不吭一声。手机那头的太子等得心慌,开始对着手机暴吼,“花豹,不许你动她,你敢伤她一根毫毛,我就将你千刀万剐!” “不画脸也成,那我先剃光她的头发!”说完这句话后,花豹挂断了通话。 另一个男人拿着剪刀进来,顾七七强忍着哭意,一点一点的往后挪,可男子还是很快的逼近了她,“乖乖给太子打一通电话,让他自己过来救你,否则我就把你的头发剃光,再画花你的脸,然后拔你的牙,挑了你的手筋脚筋,再把你丢到海里喂鲨鱼!” 第一百六十二章 选择题(1) 当天晚上,太子收到花豹发的彩信。照片上的顾七七蜷缩在墙角,脑袋坑坑洼洼的好像被狗啃过,脸上淌着血,面前是一地的碎发。 其实真的没有什么,毁容了可以找医生整,头发被剃光了也还可以再长,顾七七怕的是,害得太子万劫不复。可是她似乎无法扭转一切,就算她咬了牙死命不肯对着手机哼一声,他们也有办法让太子相信她就在他们手上。 太子看到那张照片什么理智就都没有了,答应花豹独自带着一千万美金去救。所有人的阻止他都没听进耳里,就算挡在他面前的是单夭夭,他也没有退让,只是哑着嗓音道,“大宝贝,去了也许我还可能活,不去的话,我就算活着也没任何意义。” “那让然子陪你去,多个人也好多个照应。” “我答应他们只一个人去。大宝贝,什么事我都可以冒险,可是这事不行。” 只要关系到顾七七,太子就只会是一个“胆小鬼”。他知道冷静点再思考多些也许会有更好的办法制伏对方并且救出七七,可是他不能再等。只要一想到他的小宠物被关在那样陌生黑暗的地方,面对着无处言说的恐惧,他就连一秒钟也没办法拖延下去。 当太子独自一人开着车带着钱上路时,一众人的表情都格外沉重。然子与单夭夭并肩,眉宇间的担忧毫不掩藏,他总觉得,希宝宝这一去,凶多吉少。 单夭夭也清楚,可是她更明白,就算她勉强拦下太子,也是拦得了人,拦不了心。只怕当年程颢对她有多坚决多死心塌地,小希对顾七七就有多动情多认真。 感情太强烈,往往是要伤人伤己的。程颢,为什么这一点,小希要像你? 顾七七不知道自己被绑架了多久,她一直都呆呆的坐在墙角。几个男人守在外头,偶尔有说话声,可是声音太小,她听不太清楚内容,渐渐的就有些困意,她将脸靠在膝盖上想睡,却忘了自己的脸颊受伤,一碰触就是火辣辣的疼。 想着太子看到她伤痕时可能会有的表情,顾七七没骨气的红了眼睛。仓库的门再次被打开时,天色已经暗淡,那个划伤了她脸的男人拿着一盒泡面进来,像招呼小狗一样唤她,“过来吃东西,别给饿傻了。” 声音刚落,男子后头已经多冒出了一道身影,那人很瘦,长脸,眼神阴鸷而猥琐,将顾七七从上到下一阵打量后,道,“豹哥,反正人也没那么快到,这个女人先给我爽一爽成吗?我小老二也饿得慌。” 花豹斜睨了他一眼,语调很冷,“你以为自己有几条命可以玩?”说罢走至顾七七面前,将手中已经微凉的泡面交给她,“吃吧,吃完了我找个东西陪你。” 十五分钟后,花豹提着一个麻袋进来,顾七七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只看得出麻袋在不停的蠕动着。在将麻袋丢向顾七七时,他说,“放心,无毒的,你的太子什么时候来,我就什么时候带它走。” 而顾七七回应他的,是一声又一声的尖叫,因为麻袋里装着的是滑腻腻的大王蛇。蛇身比顾七七的身子还长,粗壮如成年男子的手臂,通体黑绿色,背上有黄色的斑点。在顾七七尖叫的时候,大王蛇已经顺着她的大腿往上攀爬。 她全身发冷,下意识的扭动想将蛇身甩开,却惹得大王蛇暴怒,张口对着她白嫩嫩的大腿就是狠狠一咬。什么理智什么坚强在那个瞬间通通溜走,顾七七开始放声大哭,哭声夹杂着尖叫,惨不忍闻。 花豹再一次拨通了太子的手机号码,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让他听着这一头顾七七毫无形象的尖叫,直到太子爆了粗口,“花豹,你他妈的有什么怨气冲着我来,别为难一个女人。” 花豹大笑,“我会让她知道,当你的女人是多么倒霉的一件事。” “……” “听着,太子,马上把你的车开到海运码头,我的人会在那里等你。再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你赶不到,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你的女人!” 两个小时后,当太子终于赶到的时候,顾七七已经叫不出声音了。 仓库门第三次被打开,白天的光线一点一点的挤入她的眼,她看到太子走了进来,花豹与他并肩,手中的枪抵着太子的后腰。他们身后,还有四五个壮汉,每个人脸上都是杀机。 顾七七的眼泪“刷”的一声就下来了,那双眸子里有太多太多翻滚的情绪,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太子的心被狠狠揪疼,也不管有几把枪对准自己,他几个跨步冲过去,将还盘踞在顾七七大腿上的大王蛇扯开,而后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将轻颤着的顾七七完全收拢到自己的怀中,“小宠物乖……没事了……” 顾七七的下巴陷在他的肩窝,张口数次,发出的却是断断续续极其沙哑的声音,“笨……蛋,你……为什么……要来……” 太子亲她的眼睛,“因为我的小宠物在这里。” 在脱了外套罩住顾七七的身子后,太子转身面对花豹等人,眼底已没有丝毫柔情,“说吧,你们想怎么样?” “也没什么。”花豹气定神闲,“就是想让你们这对小情侣陪我玩玩选择题。第一道题算入门,要嘛你给你的女人一巴掌,要嘛求我赏你一巴掌,太子爷,你选哪个?” 花豹的笑容很恶意,不意外太子的脸色因着他的话而彻底阴沉了下去,“你给了她‘伴侣’这么给力的殊荣,应该不会连一巴掌都不乐意为她挨吧?或者,你希望她的脸再肿一点?” 顾七七脸上的刀痕,太子一进来就注意到了,他还来不及好好疼惜,怎么可能让她伤上加伤?黑眸中有某种冷光一闪而过,太子上前一步,倒真打算开口求打,可顾七七比他更快,她一手拽住了他,另一手则飞速抬起,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火辣辣的痛蔓延开来,她却冲着花豹讨好的笑,“我自己打了,这样可以不?” “不可以。”花豹挑眉,冷意一点一点的渗透眉宇,“如果你喜欢挨巴掌,晚些时候我可以让手下轮番扇你,但现在……选择权在太子爷手上。” 第一百六十三章 选择题(2) 顾七七已经被之前一连串的疼痛和恐慌给吓得迟钝了,否则她怎么会不懂得,花豹既然是冲着太子而来,又怎会允许她的挺身自残? 只怕他要的,是太子的遍体鳞伤,而不是她的。 可是,要她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太子求着敌手掌掴自己,目的只是为了让她免受一巴掌? 她挺直了背脊不肯退开,腰身却被太子搂住,他将她整个人护在身后,看着花豹的瞳仁晶亮而深沉,“豹哥,请你打我一巴掌。”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大声点。” “豹哥,请你打……” “啪”,话未说完,花豹的巴掌已经挥出,太子的脸颊生生的被打歪了去,嘴角见了血,这样的画面让顾七七的心揪疼,因为清楚花豹的那一巴掌不只是打在太子的脸上,也是打在他的尊严上。 “玩够了吗?”太子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突起,语调却极其平静。 花豹这会儿已经把枪收起,绕着两人走了一周后,眯眸笑,“怎么会够?你我都清楚这样的机会有多难得,太子,只怕我怎么玩都不够……” 太子怒极反笑,语气轻蔑,“是啊,这样的机会,只怕你这一生也就能争取这么一次。” “一次就已经够本了。”花豹狞笑着将后腰的刀丢到地上,他的眼底有邪恶的光芒,“第二道选择题,你给她一刀,或者,让她给你一刀。” “不要……”太子几乎是立即弯腰去捡那把刀,顾七七僵立在原地,在太子摊开她的手心,要将刀柄放入时,猛地将手抽出,眼泪簌簌落下,她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惊恐和绝望,“程小希,我不要……” 她猜到他的选择,可是她不能那么做。曾经就是洛熙蝶给了他心口一刀,她怎么可能让他再一次陷入噩梦?她不要,她坚决不要…… 可是太子比她更坚决,温柔的诱哄着,“别怕啊,小宠物,一刀下去,死不了人的。” 顾七七点头,“是,死不了人,所以,这刀让我来挨,好不好?程小希,你不能那么残忍要求我捅你……程小希,我不要……” “不能不要。”太子眸底的爱意一点一点的流露,他几乎是拽着她的手去握刀柄,在顾七七极力抵抗的时候,他说,“小宠物,生日的时候我偷偷许了愿,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顾七七没有吭声,只是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怎么着都看不清太子的脸。 “我的愿望是,保护我的小宠物,一辈子都不要再受到任何伤害。请你,让我自私一次,好不好?我宁愿流血,也不要宝贝身上有任何我给的伤痕,你知道的,我疼你,都还不够呢。”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可是他拽着她的力道却那么那么的大,顾七七死命的挣扎,却还是被他拽着自己的手移到他的腹部,在她尖叫的同时,刀身整个没入太子的腹部。 血,几乎是立即涌了出来,沾了顾七七满手,而后顺着她的指缝,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剧痛让太子的身体一点一点的软了下去,而顾七七连扶他的力气都没有,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瘫到了地上,越来越多的血染红了他们的世界,顾七七的脑袋一片空白,几乎是下意识的抽出自己的手捂住脸,声音已接近崩溃,“程小希,我会恨死我自己的。” 额头的冷汗一滴接连一滴的冒出,太子已经连安慰她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抬眸,冷冷的注视着花豹。 他们有多痛苦,花豹就有多满足多得意,他跟着蹲下身子与太子平视,“很痛吗?觉得自己快死了吗?没关系,咱们再玩一次就好,最后一次……” “……” “终极版选择题,太子爷,你是希望我打断顾七七的腿,还是希望把自己的右掌送给我?” 顾七七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靠在她身上的太子疼得连眉都没力气皱,却仍是坚定不移的回道,“我选后者。” 可是顾七七不让,她比他更早一步抢过刀子,也不管锋利的刀锋划破了自己的手心,她哭着恳求,“不管是要断腿还是要右掌,都让我来好不好,都让我……” 她作势要将刀子刺入自己的大腿,却被太子伸手拦住,“不许……小宠物,我不许……” 他的声音已明显不稳,眼底一片猩红,冷汗落在顾七七的手背上,灼痛了她的灵魂。而花豹也是立即抬腿,生生的将顾七七手中的刀踹飞。 他的笑容极残忍,“我说过了,选择权在太子爷手上,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三次,否则我就要了你们的命!” 说话间,他已将枪口抵住太子的太阳穴,眼神暴戾,杀气满溢。血液的流失和身体的剧痛已经让太子的眼前一片重影,他扬了唇,语气淡漠了下来,“那就开枪吧。” “……” “你应该很清楚,杀了我之后会有什么下场。不止你和你的手下会完蛋,还有你所有的朋友,你得不到你想要的,甚至会失去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一切……觉得这样交换值得的话,就开枪吧。” “……”顾七七浑身紧绷,看着花豹,可花豹却迟迟没有动作,好半响,他放下了手中的枪,再度笑开,“果然淡定啊,不愧是齐天帮的太子爷。你的命我要不起,但是……有一样东西,我却是非要不可。” 说着拿下自己右手皮手套,顾七七才发现他的右掌竟是铁手。 “你不会不记得我的手是谁毁了的吧?现在是不是应该好好赔偿我了。” “可以。”太子点头。 下一秒,顾七七已经被花豹的手下拖开,而太子被一脚踹倒,有人上前踩住了他的手掌,而后将另一把刀丢到他面前,“喏,这是切纸刀,比什么刀都锋利,你下手狠点,一下子砍断就没事了。” “不……”顾七七挣扎着要冲过去阻止,双手却被反折而后踹倒,她努力着想要爬起,后背却被狠狠的踩住,在她试图开口之时,有人拿了破袜子堵住了她的嘴。 第一百六十四章 断掌 那一刻,顾七七才明白,被人轮奸算不上残忍,擦干眼泪回去看到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纠缠在一起也算不上残忍。真正残忍的是,要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男人拿着锋利而可怕的切纸刀,在敌人的笑声和注视下亲自砍下自己的手掌。 切纸刀的确很锋利,太子对自己,也真的够狠。刀子落下的那一秒顾七七没敢看,只觉得心跳几乎在那一瞬间停止,待她睁开眼时,只看到太子的手掌已经整个与他的手腕分离,喷出的鲜血染红了前面好几个人的衣裤。 太子连闷哼都没有,只是整张脸惨白无比,冷汗一阵一阵的冒,整个人已经几乎晕厥。 这样的画面大大的满足了花豹的报复心理,他大笑着提过太子带来的一千万美金,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他在齐天的势力范围内混不下去了。早在他试图暗杀太子的事东窗事发后他就有了这样的觉悟,这一次绑架顾七七报复太子,只是顺便,他最重要的目的是借着要来的那笔钱潜逃出国,再也不要回来。 顾七七已经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她甚至没有心思去扯掉自己嘴里塞着的臭袜子,只是手脚并用的爬向太子,爬向那个血色翻涌的世界。 颤着手将外套缠住太子不停喷血的伤口后,顾七七将那还带着余温的右掌装入自己的口袋,而后咬牙试图撑起太子沉重的身躯。可是这会儿的太子已经几乎意识全无,他的身子沉重如山,根本一步也没法迈出去。 “程小希……不要死……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臭袜子被顶开了,她的声音嘶哑得可怕,搬不动太子就咬牙让他靠到自己的背上,跪爬着一步一步的往仓库门口挪。 她每爬一步都有血落下,她的,太子的。一地触目惊心的血痕,顾七七却连惊恐的心思都没有了,只知道努力的往外头挪动。可是,当她好不容易挪到仓库外头时,却绝望了。 因为仓库外头就是一大片看不到边际的海,唯一的一艘船已经被花豹他们开走了。她不敢哭不敢犹豫,将太子放下后就去摸索他身上的手机,想要拨打电话求救,可是手机屏幕上却显示着没有信号。她不死心,换了个位置站,好不容易看到一格的信号亮起,忙不迭的去拨手机号码,外头却突然一阵可怕的“轰隆”声。 她冲出去看时,只看到头顶盘旋着一辆直升飞机,和尚就坐在里面,高悬的心,终于微微下落。 太子是被抬上直升飞机的,好在飞机上除了和尚和飞行员外,还有一名医生一名护士,他们为太子做了简单及时的急救措施。 一个小时后,太子被送进了医院手术室。 单夭夭赶到的时候,和尚靠着墙满脸担忧,而顾七七瘫坐在地上,脸颊、脖颈都在流血,膝盖和小腿的皮都被蹭掉了大半,一片血肉模糊。她却仿佛已经失去了痛觉,只是神情呆滞的看着面前始终紧闭的门。 听到单夭夭叫她,她木然的转过头,十秒钟后眼泪开始往外翻涌,在单夭夭试图扶起她时,她哽咽着声音,嘴里反反复复说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单夭夭的心底说不出的疼,她伸手去碰触顾七七坑坑洼洼的脑袋,眼眶也红了,“不怪你……” “他的手掌,断了……那些人逼他自己砍断手掌了……”泪一直在流,顾七七断断续续的说着,每一字都带着惶恐和恨意,“如果他有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他们竟敢让她的小希承受断掌的痛苦,而且是逼他亲手斩断!杀气和怒意瞬间笼罩了单夭夭的眸子,她却低头宽慰顾七七,“放心吧,我们的小希,不会有事!” 手术进行了整整六个小时,顾七七也在外头守了整整六个小时,直到医生走出来告诉他们“手术顺利”时,在经历了一连串惊吓,体力完全透支也流失不少血液的顾七七才松懈了精神,放任自己昏厥。 她昏睡的时间也并不久,甚至不到三个小时。醒来时人已经躺在病床上,右手背擦着针管,身上的大伤小伤都已经被上药包扎了。和尚坐在她的床尾吸烟,表情有些阴郁,察觉到她醒来,下意识的就灭了烟站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七七摇头,“我想去看看太子。” 说话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而且每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来都可以感觉到疼痛,比当初被浓烟呛伤更严重得多。 和尚点头,“我去要轮椅过来推你。” 顾七七却等不及,在他转身离开的同时就扯掉了针管径自下床,脚很疼,可是心更疼,抓着路过的护士问了太子所在的病房后,她一路飞奔。 单夭夭、然子等人都在病房内守着,一见着顾七七就都站起身来,“怎么不多睡会?” 顾七七的视线却已经痴缠在病床上那个脸色死白的男人身上,“我……我想陪着他。” 单夭夭点头,跟然子使了个眼色后两人并肩离开。顾七七走近病床,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表情却一点一点的无措起来,她不敢轻易去碰触太子,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 心底的某一处,撕心裂肺的疼。 床头的仪器滴滴答答的响着,他的生命线还有起伏,可是顾七七却生怕,生怕自己眼睛一眨,他就不见了。 不知道在床侧呆呆站了多久,病床上的太子总算有了微微的动作,他还在睡,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伤口疼得厉害,眉心都皱了起来。 顾七七慌忙伸手去抚,直到指腹传来属于太子的温热,她的眼泪才再度猖狂涌出。她咬着唇不敢哭出声响,生怕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扰了太子的睡眠,可是滴下的泪,却将太子的枕巾都浸湿了。 太子恢复意识时,已经是隔天凌晨,病房内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小灯,他的床侧,有一道起伏的黑影,正是顾七七。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二者择其轻 因为脸上有伤口,顾七七没敢趴着睡,只是用没受伤的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打盹,睡梦中眉心都是皱着的。太子亦是情不自禁想伸手去抚,右腕却一阵剧痛,他闷哼拧眉,下一秒,顾七七已猝然睁开了双眸。 她的眸中满满都是恐慌无助,与太子足足对视了五秒才完全清醒过来,惧意尽褪,喜意却染上眉梢,她低低的唤,“程小希……” 明明是开心的,可声音却不由自主的哽咽了。 “嗯,我在。”太子几乎是立即回话,嗓音低沉,眸光灼亮,注视着她憔悴的脸庞。 “手术很成功,你的手腕跟手掌已经顺利接连,可是……” “我知道。”没让顾七七把话说完,太子就已经霸道的打断,“以后可能没办法弹钢琴给你听了,可是,就算我只剩下一只手了,你也只能是我的,休想我因为手残就放弃你。” 顾七七猛点头。 一直以来,她要的无非就是这样一份坚定不移的爱情,不会因为任何外在因素而改变,我喜欢你,我就要拥有你。太子的爱或许霸道直接,却恰恰是顾七七最想要的。 爱情里不需要自卑,不需要自以为是的成全。爱她,就请你不顾一切的得到她。 “为什么这么笨,要听他们的?为什么对自己,也能这么狠?”顾七七始终没办法忘记他眉都不皱一下挥着切纸刀就要剁下自己手掌的画面,那要有怎样的勇气才能够做到?她哪知道,对太子来说,对自己狠点算什么,只要能够保护她。 “小宠物,对我来说,我的右掌远不如你重要,我只不过二者择其轻而已。” 没了右掌太子依然可以存活,就算将来会有很多的不方便,就算是成了一个残废。但一旦失去了顾七七,他的生命就不再完整。对自己狠,也无非是遵从自己的心。 顾七七心中一暖,眼泪就落下了,她下意识的偏头去擦,却忘记了自己的脸颊有道四厘米的伤痕,手心也因为抢夺刀子被划出了九厘米的伤痕,稍稍一动就疼得她拧眉。 “怎么了,哪里疼?”太子作势要起身察看,却扯疼腹部的伤口,一张本就没血色的俊颜顿时又惨白三分。 顾七七赶紧摇头,用另一手抚过自己还来不及修剪的头发,糯糯的问,“程小希,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不丑。”太子几乎是立即否认,“晚点等陈允来了,我让他带你出去把头发都剪掉,咱们重新留长,好不好?” “你上次还哄我,要给我买假发,可是最终你也没买。”顾七七撅嘴,想起上一次火烧了发稍,醒来时太子信誓旦旦的保证。 “好,我让陈允带你去买,你想买什么款式都可以。” “我长的短的,直的卷的,黑的白的金的,都要买。” “好,都买……”右腕动不了,太子就抬高还在打着点滴的左手,轻轻的抚摸顾七七变得坑坑洼洼的脑袋,满脸的宠溺和怜惜,眼神里,却有一抹隐藏极深的暴戾。当长指顺着轮廓滑下,指腹碰触到顾七七脸上的纱布时,太子却突然顿住了手,心疼满溢,“很疼,对不对?” “不疼。”顾七七否认,拉着太子的左手落到自己的胸口处,“疼的,是这里。” 手掌下一片柔软,太子的眼里却没有情欲,有的只有愧色,“……” “下次,不许你自私,我不要当帮你实现愿望的那个坏人。” “……” “程小希,以后自私的机会,都留给我,好不好?”她也很想,自私的不顾自己,只求他安好。宁愿一直就这么自私下去,也不要再有任何一次机会傻乎乎的任由他拽着自己的手捅到血肉里,连腹动脉都给刺破了,更不要眼睁睁的看他自残。 那样的恐惧和无能为力,一生一次足矣。她再也没有勇气去承受第二次。 晚些,体虚的太子再度昏睡过去。顾七七一步一步艰难挪动到门口,才发觉单夭夭已经跟医院要了轮椅等在外头。 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坐上轮椅后,单夭夭说,“七七,你得乖乖的,把自己照顾好,伤口换药更要及时。” 顾七七笑,“单姨,我问过医生了,脸上的伤口不深,只要好好敷药,记得忌口,应该是不会留下伤痕的。脖子上的也是,至于小腿……”目前游离到几乎被蹭掉整块皮,此时被重重纱布包裹的小腿,声音微微低了下去,“留点疤也没关系的。” “谁说没关系?”单夭夭的眉拧起,“女孩子就该漂漂亮亮的。” 当年被陈啸凤的手下用刀在身上划了几百道伤口,单夭夭都没在乎过,可是今时今日,她对顾七七,却比对待自己还慎重。到底是她将来的儿媳妇,想不心疼着,都难。 “……单姨,出院后我还可以跟你学格斗吗?” “害怕再遇到这种状况吗?”单夭夭问,“你放心,以后我会让人24小时保护你,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我只是,想要更强一些。毕竟依靠别人保护,总不如把拳头握在自己手中来得实在……” “好。以后有时间我会再教你,其余时候,也会让人训练你。” “谢谢。” 太子的断掌虽然成功再植,但能不能恢复往日的功能还是个问题。每天,他除了要打点滴消炎止痛补充营养外,还需要在医生的帮助下进行手指锻炼。 那个过程对他而言无疑是残酷的,因为他常常要费很大的力才可能让自己的手指稍稍屈伸,无法再自行运用自己的手掌对他而言就是一种打击,更打击的是,他每一次屈伸都会带来难以忍受的疼痛。 顾七七总是陪着他,因为不想她担心,太子痛到极致也不会哼半声,但额头的冷汗,却是一阵一阵的冒。 术后一个星期,单夭夭就没有再去医院看望两人了。因为她去了菲律宾。 那天在码头太子见到负责接他去顾七七被绑架地的人时,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你是希望跟他们一起亡命天涯,还是希望卖我消息?” 很明显那个人选择了后者,在花豹一行人在菲律宾安顿下来后,那个人也将他们的确切位置告知齐天的人。 (再呼吁一次,希望喜欢此文的亲每次看完新章节可以顺手点一下下方的“推荐”。谢谢了哦。) 第一百六十六章 已经很久没有杀人 本来报复的事,是不需要单夭夭亲自去办的。可是她说,“我已经很久没有杀人,现在手痒得很。” 然子和灰狼都跟着去了,在菲律宾的小别墅里,原本翘着二郎腿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花豹等人一见他们就懵了。 在他们寻找武器之时,然子和灰狼已经拿着手上的AK47一阵疯狂扫射…… 二三十人转眼就都倒到了地上,但有一人,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只是被接连在自己周身响起的枪声吓得瘫到了地上,他是花豹,已经被吓到脸色发白的花豹。显然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齐天帮的人会找到这里,更没想到的是,随后走进别墅的,会是齐天帮的龙头,这二十几年来在黑道上鼎鼎有名的传奇妖精——单夭夭。 看到了他,他就如同看到了死神,对自己的生,再也不抱丝毫幻想,却不知道,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当他被两把AK47对着,颤抖着在他们的吩咐下一件一件的把自己的衣服扒掉时,心里的惊恐就几乎到达极致。 单夭夭却冷笑着走近了他,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剪子,看起来锋利无比的剪子。 “你很喜欢剪人头发,是吗?” “……”花豹已经吓到不敢吭声,甚至连对视单夭夭的勇气都没有。总是这样的,再出色再蛮横的男子,到了单夭夭面前,都难免失了气势。 而单夭夭似乎也并不好奇他的答案,手上的剪子几番动作,就将花豹原本引以为傲的刺猬头给剃得七零八落,甚至有些地方还见了血。 其实不疼。混黑道的人身上都有些值得骄傲或者感觉耻辱的伤痕,刀伤、枪伤等等,被剪子无意间刺破而有的小小伤痕,算得上什么? 可,这不过是开端而已。游戏,总是要一步一步进阶升级的。 当单夭夭手中的剪子换成了精致的瑞士军刀,花豹眸底的恐惧又多了些,可单夭夭神色淡漠,“我们也来做做选择题,好不好?” “……” “第一道选择题,要嘛你在自己的脸上画只王八,要嘛让我挖下你的双眼。” 单夭夭语气森冷,身旁的然子却笑了,“花豹,你选择后者吧,这样我们还可以用你的眼角膜造福人类。” 花豹却抖着身子,道,“我选前者,可不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单夭夭冷笑,手中的瑞士军刀丢到了花豹的面前。 花豹颤巍巍的去捡,刀柄握到了手中,却迟迟没有勇气真的将刀锋对准自己的脸画下伤痕。单夭夭也不着急,只是挑着细眉轻问,“需要我动手?” “不……用。”花豹连声线都微颤起来,眼底却有一抹诀别,刀锋终于对向了他自己,目标却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喉骨。 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与其被他们折磨致死,他宁愿选择自杀。可是,自杀是多么奢侈的东西,单夭夭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害她宝贝儿子住院,害她未来儿媳差点毁容的男人自杀? 刀锋在刺入喉骨之前,就被单夭夭踹开了。而然子极其迅速的捡起,再度逼近花豹时,眸中已有恶意的光芒,“你大爷的,居然想自杀?要不要这么丢我们男人的脸……你妈妈没教你,男人做事要敢作敢当,勇于承担后果吗?” 花豹哭丧了脸,好一会才闷声回道,“我是孤儿,没妈妈……” “唔,这么凄惨?”然子做惊讶状,刀锋却已贴上了花豹的脸,“你没勇气就算了,我来替你作画,保证把王八画得非常传神非常美丽,而且不用你谢我。” “……” 然子笑得越灿烂,花豹就越悲伤,风水轮流转,他一个星期前给予太子和顾七七的痛苦,只怕他们会加倍奉还到他身上。他绝望的闭眼,下一秒,左颊就一阵剧痛,血液温温热热的涌出,顺着面部线条滑落,耳旁是然子不爽的哼声,“靠,这么多血把伤口都遮住了,我怎么看得清我画出来的是王八还是绿豆?” “……”他是人,活生生的人!脸颊被划破当然会有血,没血才奇怪吧?花豹在心底呐喊,却不敢哼出声来。 倒是一旁的灰狼也看出了兴趣,拿着另一把瑞士军刀凑向他的右颊,“然子,咱们来比赛,看谁画的王八更传神。” “比就比,老子还怕你……” 第一道选择题,然子和灰狼两人玩得不亦乐乎,花豹却几乎被折腾掉半条命。到最后脸上是不是被画出了两只王八单夭夭不知道,她只知道花豹的脸,彻底花了…… 但这不足以宣泄单夭夭的怒气。 她踩过面前的几具死尸,语气更冷了三分,“第二道选择题,要嘛你把你这些伙伴的心,一颗一颗的挖出来,要嘛你就把自己的左手也给废了。” “……”废自己左手,花豹着实没那个勇气,毕竟他不是太子,可是,挖自己一干下属的心脏,这未免也太…… 见他面有难色,然子又笑,“你就当你是在医学院解剖尸体呗,反正都是死人而已……要不,把左手砍下来,我带回去浸药水做研究?”他最近对血管啊,筋络什么的,还有那么点兴趣,完全可以废物利用。 “……我还选前者,可不可以?”像个小媳妇般,花豹低问。 “当然。” 一把尖刀丢到了他面前,花豹捡起,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向离他最近的那具尸体。那是阿成,与他同岁,十年前就跟着他,两个人还拿着香拜过把子,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更说过了生不能同时但死愿意同日。 可是现在阿成已经死了,身上有七八个血窟窿,而他要做的,是用刀挖出他的心脏。 花豹是杀过人的,而且不少,用刀砍死,用枪射死,甚至是乱棍打死,用车轮碾死,他试过很多种方式让人死去,可是他从来也没有试过将死人的心挖出,而且这个死人还是他的弟兄。 这一刻,他的心底没有悲伤,只有恐惧。混黑道的,太清楚自己的下场不会好,可是……如果他亲手挖了阿成的心脏,下了地狱只怕阿成也不会放过他。 阿成折磨人的方式,向来多样……他真的要下手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 剥皮 花豹的迟疑单夭夭看在眼里,神情渐渐不耐,“真下不了手就把自己的左手废了,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 “我下得了手!” 怕单夭夭真的逼他砍下自己的左掌,花豹在阿成面前跪倒,磕了三个响头后刀锋对准他的左心口,刺入。 因为人已经死了,血液开始要凝固,刀子刺入时血涌出的也不多,可那种感觉却比让花豹去杀一个活生生的人更可怕,他生平第一次,一边挖心一边念着“阿弥陀佛”。 可到底也没能坚持到把整颗心挖出,花豹就已经濒临崩溃,他丢掉了刀子改对着单夭夭磕头,“让我死吧,直接让我死吧。” “害怕了?绝望了?”单夭夭面无表情,“你绑架七七,逼着小希做选择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你会有这么一天?” “……” 然子曾经说过,她这几年太过“修生养息”,使得很多人蠢蠢欲动,伺机想取而代之。现在看来,似乎真是这样的,到底是黑道出身,要征服他们最直接的方式,便是杀戮。 单夭夭刚冷了眉目,吊儿郎当的然子已经替她接了口,“第三道选择题,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 “……”有区别吗?花豹心里无声咒骂着,嘴里却十分恭敬,“我想死……” 反正早死早超生,比这般被折磨好! 单夭夭点头冷笑,“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扒光你的衣服?” “害怕我伺机逃跑?”可是如果有机会跑掉,裸奔算什么? “不是,不过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 下一秒,然子已从口袋里拿出穿了好几天还来不及洗的臭袜子,在中间打了个结后扔给花豹,“小豹子乖乖,自己把眼睛蒙上吧。” 说罢,AK47就对准了他的脑袋,摆明了不容许花豹说“不”。 眼睛被蒙上了以后,然子和灰狼一人一脚,将花豹踹着跪到了地上,在他还来不及惶恐之前,单夭夭手中的瑞士军刀已经在他的头皮割出一道近十公分的口子。 丝丝麻麻的疼痛自头皮传来,花豹白了脸,以为自己终于要死了,却不知道站在左侧的灰狼满脸阴寒,正将一种银色的液体往他的伤口处浇灌。 最初的感觉是——火辣辣的刺疼,然后,刺疼变成了奇痒……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的渗透到他的血肉间,疼痛难忍,其痒无比…… 花豹开始惨叫,挣扎,可单夭夭三人的眼中却没有丝毫同情,只有暴戾,只有玩味。 看他扭动得厉害,然子突然瞪眼,“靠,我们应该先把他埋到土里才对!” “埋土里干嘛?又不是播种,还今年种下一个花豹,明年收获一打花豹。”别以为灰狼是在搞笑,他只是习惯不自觉耍耍冷幽默而已。 然子懒得跟他讨论播种收获的问题,只贼兮兮的解释,“老子前几天刚研究了满清十大酷刑,里面有个酷刑叫做剥皮。啥叫剥皮你懂不,就是把人拉到土里埋着,只露出脑袋,然后在头上刻个十字伤口,接着灌水银,然后看着受刑者忍受不住剧痛和奇痒,死命挣扎,最后身体就会从头顶的那道口子里蹦出来,但是皮还留在土里,这样就皮肉分离了……” 灰狼挑眉,表情十分的好奇,“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应该找个土堆把他埋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然子点头。 “老子是缺张人皮沙发没有错,可是……现在上哪找土堆?要不然你帮我按着他,老子直接用手剥得了。” 灰狼说着,倒真要上前扶起已经倒地拼命扭动的花豹,却被然子喝止,“你娘的,还打算带张人皮入境?太久没进去蹲了,想念狱警妹妹了是不是?” “靠,开个玩笑而已,那么认真干嘛?”灰狼冲着然子翻白眼。 最终花豹没有被埋到土堆里,但照样皮肉分离了,因为单夭夭将他悬吊起来,又在他的脖颈割出了几道口子,灌入更多的水银,水银重,渗透到花豹的皮肉中,硬生生的将他的皮肤与肉体分开了。 那场面足以登上然子人生中的血腥事件排行榜前十,但他依旧笑得十分灿烂,因为在他看来,对于花豹这么一个折磨了他家小希宝宝,甚至习惯耍阴招,以欺负老百姓为乐的黑道毒瘤来说,剥皮这种死法一点都不为过。 离开菲律宾时,单夭夭说,“放出风去,我要所有人都知道花豹是死在我手上。” “明白。”然子点头应下。 灰狼也拍手,“单姐,你总算想明白了啊?” 自从颢哥死了,希宝宝出生后,单姐对于黑道的事就不算太热忱。在很多情况下都会避免争夺和杀戮,只让齐天在悄无声息间挤入商圈上流。 有人说,黑道分三流九等,能够将之漂白成为商政上流人物,便是一种极致的成功。一开始,他们也都是这么想的。 可时间久了就会发现,对着公司报表发呆远没有拿着西瓜刀在大街上追人砍来得刺激有趣。 对然子、灰狼他们这些已经习惯了杀戮生活的人来说,上流社会就是个传说。就算他们打扮得西装笔挺、身边跟随着助理小秘,提着公文包出入公司大厦,也仍然改变不了他们骨子里的野蛮和血性。 他们钟爱的,到底是混黑道时每天穿着花衬衫、人字拖,咬着牙签无法无天在街上晃荡血拼,不知道下一秒会被谁追杀,不知道自己会死在哪一天的生活。 单夭夭曾经也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厌倦了那样的生活,可是当她冷眼看着花豹挣扎而死时,心底却有某种情绪翻涌着。多么可悲,程颢,失去你的二十几年来,除了小希,原来能让我热血沸腾的,还是只有永无止尽的杀戮生活。 也或许,只有血腥和杀戮才会是她最后的归宿。那么,就让她借着花豹的死,重振齐天威名吧。 他们回到隆海时,花豹被报复惨死的消息也已经不胫而走。大阪,某酒店,两个男人吸着烟,指间却发颤,“你说,如果那妖精知道是我们帮着让花豹混入黑道聚会的,我们会怎样?” (还是那句话,亲们喜欢此文的话记得投推荐票,喜欢文中哪个人物也欢迎投作者调查的票票哦。)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宜房事 答案是,不怎么样。 在两人哆哆嗦嗦,每日在众多保镖的保护下战战兢兢度日时,单夭夭已经再度出国度假,而太子虽然被迫留在医院,每日与伤痛抵抗,但与顾七七的感情,亦是与日俱增。 这一日,顾七七刚到医院就看到太子下了床,右手仍是动弹不得,而左手捂着腹部的伤口,正要挪动。她一下子就惊了,“程小希,谁准你下床了?” 太子一张脸皱得跟沙皮狗有得拼,“我尿急。” “……”顾七七红了脸,半响才嘟嚷,“不是有尿桶吗?你可以在床上直接尿啊。” 因为腹部伤口还未愈合,医生建议他少动,住院隔日就分发了一个尿桶给他,气得太子暴怒,“老子是腹部受伤又不是下半身不遂!” 这会儿听顾七七又提起,表情十足的厌恶,“小宠物,你凭良心说,尿桶那玩意儿跟我配吗?两个摆一起,能看吗?” 明明他的表情是极度厌恶极度委屈,顾七七却“噗”的一声笑出,“那你干脆不要吃喝拉撒算了。” 殊不知太子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她声音刚落,他就屁颠屁颠的接口,“好,那我不上洗手间,也不吃鱼了。” 因为多吃鱼有助于伤口愈合,这几日顾七七几乎天天炖鱼汤给太子喝。一开始太子是不排斥的,可连着几天,一日三餐与鱼相对,他想不腻都困难啊。 慢慢的就演变成每日用餐都是他皱着一张脸,而顾七七就差用个铁勺顶开他的嘴巴往里灌汤了。陈允他们偶尔过来撞见太子委屈的样子,总是难免笑喷,太子一怒之下,命令他们不许再来,来一次踹一次。顾七七呢,也就更肆无忌惮的“毒害”太子。 这会儿听太子这么一说,她也不恼,只是抿了唇角,表情有些委屈,“这汤,我辛辛苦苦炖了两个多小时,你知不知道?而且还不包括我一大早自己跑去市场选鱼买鱼,连鱼鳞都是我自己刮的,我还把手刺破了……” 说着将自己的手递上去,果然左手的食指处缠着邦迪。太子一看就心疼了,薄唇几次张张合合,最后还是选择妥协,“我喝,我喝就是了……” 顾七七顿时弯了眉眼,“那你还上不上洗手间了?” “上。”不上得憋死。 顾七七扶着他进了洗手间,十五分钟后两个人出来,太子是意气风发,一脸满足,顾七七却是通红着一张脸,原因是太子爷在里面耍了流氓,内需解决后仗着顾七七心疼他伤口不敢真的抵抗,愣是将她压门板上一阵狼吻,等到顾七七被吻得快窒息的时候便开始撒娇,“小宠物,我饿了……” 顾七七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只道,“我不已经炖了汤了吗?” 太子牙一咬直接拉着她的手往腹部下缘滑,“是这里饿了。” 顾七七顿时像被烫了手般用力抽回,见太子压根没有放过她的打算,舌尖已开始在自己的锁骨处舔吻,左手也隔着衣料揉弄她的柔软,她红了脸,好半响才结结巴巴的抗拒,“程小希,医生说过的,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宜房事。” “哪有,昨儿我问过医生了,他明明说只要姿势讲究些就没事。”太子笃定了心要逗弄顾七七,眯着眸的样子痞气十足,表情亦是十足的玩味。 顾七七咬着唇又是一阵沉默,小媳妇般的样子让太子几乎要弃械投降,却听她突然幽幽开口,语气有些无助,“可是……没有套套。” 她的声音糯糯软软,听在太子耳里本就格外舒心,尤其是她最后四个字一出,太子登时觉得全身血液直往小兄弟涌。但到底没舍得为难顾七七,怕她再脸红下去真的会渗出血来,在她脸上伤口结痂处怜惜一吻后道,“那就等有了再做。” “哦……” 于是,顾七七脸红了,他得意了。 出来后顾七七打开了保温瓶太子才发现今天炖的压根不是鱼汤,说到底,她还是舍不得让太子太过难受。 “这是鸽子汤,我听说这个对伤口愈合也有很大帮助。” 总算没有令人作恶的鱼腥味了!太子在心底偷偷暗爽,半靠在床上看着顾七七小心翼翼的将汤水倒到瓷碗里,吹凉了后才送入他的口,她眉眼间全是柔情妩媚,看得他又是一阵心神荡漾,巴不得再将她拉入怀中一阵狼吻调戏。 顾七七却识破了他的意图,见他双眸情欲渐染,索性唤来护工,“麻烦你帮我把这些汤喂他喝下。”顿了顿又转头冲着太子吐舌甜笑,“忘记跟你说了,我得去上搏击课,先走了哦。你要是无聊,可以让陈允他们过来陪你,或者……” 顾七七没将话说完,只将视线落到那个伫立在床前,满脸桃心的年轻小护工身上,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凭着太子的长相和家世,就算是成天躺在病床上,也不缺想勾引他的主。这几天来,偷偷过来打量他,甚至找了无数借口换班调班就为了能够帮他换药打点滴,说几句话的护士、护工没有五十个也有三十个了。 对于他沾花惹草的本事,顾七七已经习惯了,只是阎行之几次过来都难免调侃他,“瞧瞧,这就是找了固定女伴的下场,有新鲜货色都没胆下手。” 太子直接冲着他比中指,“瞎了你的狗眼,这些人能跟我家小宠物比吗?明明连小宠物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末了,还嫌说得不够明确,雄赳赳气昂昂的又加了一句,“老子现在的小兄弟,只认小宠物这一个主。” 阎行之当时在喝水,听到这句话直接喷了,而且是喷了正在为太子换点滴瓶的护士一脸。没等那护士哀嚎,阎行之已经妖孽的开口,“美女别气别气,为了补偿你,晚上我可以跟你开房的。” “……”那护士姿色不差,但明显是一个纯洁的主,听了阎二的话脸色顿时青一阵紫一阵的,好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流氓!” 而后扭着浑圆浑圆的屁股走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想剁谁的手 阎二对着她的屁股又打量了好一阵子才道,“这小妞,经过调教一定会很骚。啧啧,今晚的目标就是她了。” 太子斜睨他,“阎二,你真没想过什么时候找个女人安生?” “没。”阎二很干脆的摇头。 他不是太子,没打算当一个后半生只反复睡同一个女人的好男人,也不认为这世上有哪个女人可以让他着迷一生…… 因为没有遇到过,所以对于太子对顾七七来势汹汹、坚定不移的感情,阎二向来只觉得诡异,并且坚信那么诡异的事是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可不久之后,他就明白了,原来每个男人的一生中,都会经历这么一次诡异事件,也都会遇到一个他不得不动心的“顾七七”。 顾七七已经连着上了一个星期的搏击课,负责教她的,是一个叫做筱儿的女人。已经是四十多的年纪,却保养得像是二十出头,不说话的时候很像是江南水乡的才女,一颦一笑都是风情,但动起手来,却足以让人生畏,比起单夭夭来,也没差多少。 筱儿很喜欢顾七七,刚一见面就拽着她的手说,“你的电影我看过了,演技真好,而且你最后那场砍杀的戏,好有单姐的气场。” 后来熟悉些了又说,“好感慨啊,我每次看见你都觉得是看见十八九岁的自己。” 顾七七总是浅浅的笑,看起来乖巧温顺,可拳脚功夫却一天天有了进展。这一日,因为筱儿临时有事没能如约前往健身房,顾七七惦记着太子一个人在医院没人陪伴,也想着早些回去,可是她刚一出健身馆大门就遇到了飞车抢劫。 携带的包包被抢,人也差点儿因突然的拉扯而踉跄摔倒,她好不容易站定,又一辆飞车过来,目标竟是她手腕上单夭夭送她的那条“永恒之心”项链。 她及时的撤手躲闪却被那抢匪手中的长勾给划伤了手腕,伤口不深,但还是隐约见了血。她刚下意识的捂上就听到前头一声尖锐惨叫,刚刚的飞车因为顾着抢人没注意到前方路况,先是撞倒一穿着高中校服的少年后又直直的往一辆刚刚停妥的面包车撞去。面包车车头扁了,驾驶座上还来不及下车的女人尖叫着,而那个抢匪已经重重摔到了地上,满头满脑的血。 有群众打电话报了警叫了救护车,也有人上前围住了抢匪,叫嚷着“这种人就活该他摔死”“抢劫这种缺德事怎么能做,上次我媳妇儿七个月的身孕就差点被这帮人给折腾没了”…… 群众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吵杂,顾七七忍不住也上前去,却看到那原本躺在地上毫无动静的抢匪突然又动了,在众人还口沫横飞的时候,抽出了后腰的砍刀,而后踉踉跄跄的站起叫嚣,“谁他妈的再废一句话,老子就剁了谁的手。” 他不这么说还好,可是说到“剁了谁的手”就仿佛触动了顾七七的某个机关,那一日关于太子咬牙剁下自己右掌的画面又开始在脑海中显现,她冷了眉目,在一众群众又惊又惧的尖叫声中靠近了那抢匪。 那抢匪意识到有人靠近,下意识的就挥刀去砍,却被顾七七侧身躲过,下一秒抢匪手中的砍刀已经易了主,顾七七握着刀柄,将刀锋抵住那抢匪的脖颈,声音悦耳依旧却已然有了杀机,“你说,想剁谁的手?” “……” 警察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抢匪耷拉着脑袋如龟孙子一样跪在地上,身侧站着沉着脸的顾七七。在将受伤少年和抢匪送上救护车后,那警察走至顾七七面前道,“是你抓到抢匪的吗?麻烦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顾七七刚想点头,人群中已有人站出,“对不起,我想她没空。” 说话的人,竟是太子。顾七七扭头一见他的脸就懵了,愣了片刻后直接暴吼,“程小希,谁让你擅自离开医院了?” 太子原本满脸漠然,站在人群中英俊不凡、气场强大,但顾七七一吼,他的气场顿时消失无踪,几个跨步走至顾七七面前直接搂住她的腰身,而后委屈的低语,“小宠物,留点面子好不好,别在这么多人面前吼我。” 顾七七经这么提醒也有些不好意思,抬眸时却见他眼角眉梢都是顽劣,哪有半分不自在,她瞪了眼继续嘟嚷,“医生明明说最快也还得一个星期才能出院的,程小希,你不能不爱惜自己。” 一旁的警察没认出了太子的身份,只皱眉插话进来,“不晓得这位小姐什么时候才有空?” 太子也绝,连抬头看警察都懒得,只道,“我估计她什么时候都没空。” “你……”那警察一听这话就想发难,却被匆匆赶来的同事喝止,附在耳旁低声提醒,“他是齐天帮的太子!” 就这么四个字顿时让那年轻的警察神情如同跟被强迫吃了屎一样难看一样惶恐。 “去做个笔录又花不了什么时间。” 顾七七冲着太子咕哝,琢磨着配合警察走一趟,太子却握住了她的手道,“陪我去趟荷兰,机票已经订好了,马上就出发。” “呃,去那干嘛?” “去哄大宝贝回来。” “……?” 自从入院后,太子跟单夭夭就没好好交流过,菲律宾的事他是知道的,从大宝贝处理花豹的手段不难看出她的恼火。回隆海隔日,大宝贝又以度假为由出了国,一开始太子真不觉有什么,只以为大宝贝是放心让小宠物照顾他,但今早的一通越洋电话才让他恍然大悟他的大宝贝是生气了。 生他的气。 只因为单夭夭说了一句,“小希,你不会明白当我知道肚子里有个你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同样的,我不明白当你毫不犹豫砍下自己右掌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她话说得含蓄,但太子也是一点就透的人,当下就明白了大宝贝是气恼他伤害自己的时候没有去想过她的感受。 到底是怀胎十月后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身上又有着她和程颢的骨血,单夭夭对于太子,向来是宠爱心疼到了极致。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痕,都刻到了她的心尖,可他却似乎越来越不需要她了。 很难想象强势如单夭夭也会有这样沮丧、惶恐的时候,可那些情绪却是实实在在而又无处言说的。 第一百七十章 知足 从隆海到阿姆斯特丹,飞行时间至少需要十一个小时。 顾七七被太子拉着啥都没准备的直接上了机后,就开始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一般人都未必受得了长时间飞行,更何况是重伤未愈的太子? 于是她隔三差五的就问,“程小希,你伤口会不会疼,手酸不酸,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爱极了她小媳妇般温柔体贴的样子,太子一开始都老老实实回答,“我哪都很舒服,你别担心好不好。” 然后就会看到顾七七弯着唇角浅笑。她本就长得标致,笑起来的样子更是迷人,水眸成弯月状,瞳仁乌黑,亮如流光,满满的都是对太子的诱惑。可是在太子凑过去吻她之前,顾七七已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而且小声嘟嚷着,“程小希,你是病人,别老忘记这点动不动就想变身为兽类好不好?” 太子以前不这样的。即使对她有很多的怜惜很多的欲望,可也鲜少在她面前放肆表露,两人的第一次,若不是顾七七主动迎合,也许还不可能那么快发生。之后的日子,又因为发生了那件不愉快的事,导致太子对顾七七就算有再强烈的“性趣”也舍不得逼迫顾七七承受。 只是自断掌事件后,他可以明显感觉到顾七七对他的依赖和喜欢又多了一些些,而她脸上时常挂着的温婉笑容也让太子隐隐明白那件事对顾七七的影响已经在逐渐淡去,他也就放任自己流露更多的痞气,开始当无时无刻都希望被喂食的“饿狼”。 一开始顾七七还是别扭抗拒的,也时常被他逗弄得双颊通红、满脸无助,但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每每太子一露出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的眼神时,她就一巴掌盖住他的脸,死命蹂躏,而后在太子的嗷嗷惨叫中扬眉得意的哼哼,“筱姨教了我好多防狼绝招哦,我知道你不想尝试的,对吧?” 这会儿吻不到佳人又被形容成“兽类”,太子不高兴了,皱着眉抗议,“出院了就不是病人了!而且,你上哪去找我这么有型这么温柔的兽类?” 顾七七还想回话,太子已经直接倾身封住了她的唇。不管吻多少次,都觉得她的唇软得像是棉花糖,不吻上就眼巴巴的盼着一亲芳泽,真吻上了就发觉自己像着了魔似的舍不得放开。 他吻得贪婪深入,也不管周围还有其他乘客,一寸一寸的攻城略地,顾七七一开始还会扭动抗拒,到最后还是免不了沉沦。 总是这样的,往往他一逗弄一进攻,她就忘了防守,只能缴械投降,与他唇舌纠缠,与他地老天荒。 好不容易一吻终了,太子摩挲着她通红脸颊上那道浅粉色的伤痕,低喃,“小宠物,过完年我教你游泳吧。” 好端端的干嘛突然要她学游泳?顾七七眼神疑惑,而太子不满足的张口在她的鼻头又咬了一下才解释,“学游泳学闭气,提高下肺活量,这样咱们接吻的时间才能延长啊……” “程小希,你的脑子里为什么就不能想一些正经的事?”顾七七恼了。 太子满脸无辜,“我觉得这件事就很正经啊。” “……”见鬼的正经。 这个人,怎么越来越无赖,越来越不可爱了!顾七七索性直接转头不理他,见她绷着侧脸不吭声,太子急了,拽了拽她的衣角,“生气了?” 顾七七不答话,撅高的嘴儿粉嫩嫩红嘟嘟的,十足的孩子样。太子也不恼,好声好气的哄,“给你讲笑话好不好?” “……” “以前有个小朋友问富翁:先生你为啥那么有钱呢?富翁就说:小的时候我跟你一样什么都没有,爸爸给我一个苹果,于是我就把那个苹果卖了,用赚到的钱再买两个苹果,然后再卖了买四个苹果。小朋友若有所思,说:先生我好像懂了。富翁先生说:你懂你妹啊,后来我爹死了,我继承了他所有的遗产。” 太子讲完了,顾七七还是不笑,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肯。他只能哀怨的继续搜刮自己脑海里的笑话资料,一个接连一个的讲,讲了差不多有十个了,他口干舌燥自尊心也受创了,才见顾七七转过头来。 其实他的笑话就没一个是好笑的,每一个都非常老梗冷门,可是他语气里的认真和哀怨却让顾七七整颗心都被捂暖了,她主动靠向他的肩窝,叹气,“程小希,你是存心想要宠坏我。” “嗯。”太子点头,“不都说了我宠得起。” 顾七七轻笑,“那你安静会好不好?我不想听笑话了,我犯困。” “……好。”他的笑话显然还不如周公来得吸引人,太子认命,伸手将顾七七揽着靠到自己胸口,发挥专用抱枕的功效。 十分钟后,顾七七听着他的心跳倒真的安然进入了睡眠,可太子却睡不着。也不知怎的,伤口处开始隐隐约约的痛,尤其是还没恢复什么功能的右腕,接口处有一阵没一阵的刺疼,就连还不是很有知觉的手指都胀痛起来,然后是耳鸣和头疼。 空姐送饮品过来时才发觉他脸色有些发白,脑门上都是冷汗,右边的袖口有隐隐的血迹。刚想出口关心却被太子眼神制止,只用唇语告诉她如果有止痛药的话给他些。 服下止痛药不久,不舒服感减轻了些许,太子也闭眼休息。什么时候睡去的他不知道,再醒来时顾七七正在摸他的额头,表情很是担忧,“你腕上的伤口好像裂开了,手指都开始肿胀,而且你在发烧。” “……”果然被那四眼师太说中了? 四眼师太是太子为主治医生取的外号,每逢她出现就是冷着脸折腾他的手掌、手指,不自觉的加深太子对她的排斥。中午强行出院时师太就说了,他腕上伤口还没完全愈合,照理说是不能出院的,而且长时间的飞行有可能致使他伤口崩裂,进一度影响他手掌功能的恢复,发烧也不过是伴随着伤口崩裂出现的症状罢了。 这要是被大宝贝知道了,她只怕会更生气吧? 纠结了片刻后太子道,“小宠物,下机后咱们先去医院处理伤口顺便打退烧针。” 明白他是不想让单夭夭过于担心,顾七七点头同意,却没想到在西佛尔机场停落后,两人下了飞机就瞧见单夭夭等在外头,一张脸冷得可怕。 第一百七十一章 左拥右抱 太子几乎是下意识将染血的袖口往下扯,而后拉着顾七七有些发凉的手,一步一步状似轻松的走向单夭夭。 “大宝贝……” “单姨好。”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却换来单夭夭怒瞪,“伤口都没愈合,大老远的跑来这里做什么?七七,你怎么也陪着他胡闹?” 一大早醒来就接到然子电话,说是太子擅自办了出院手续,带着顾七七上了飞往阿姆斯特丹的飞机,他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提前通知她。 接下去几个小时,于她而言就全是煎熬。 这会儿见两人安然无恙走出机场,单夭夭悬着的心总算落地,怒气却彻底爆发。 顾七七被她冷厉的语气吓到,张了张口还是没敢吭声,但太子却一个跨步上前,不由分说就给了单夭夭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 宽厚的肩膀,温暖的胸怀,结实的双臂……单夭夭被太子这一抱,火气顿时消了大半,下一秒,太子讨好低哑的嗓音已在耳侧响起,“就是因为想大宝贝了,才会大老远的跑来的。” 一句话,就让单夭夭连鼻子都酸了。太子一向知道怎么哄人,一张嘴从小就是甜死人不偿命,而一向最不吃这一套的单夭夭,却每次都被他吃得死死的。 她缓了脸色,又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太子摇头,一手搂着单夭夭的腰身,一手拉着顾七七,很满足的笑,“如果能够这么一直左拥右抱下去,我的人生就圆满了。” 顾七七只是浅浅的回以笑容,单夭夭不笑,心却一点一点的柔软下去。 机场外头已有车子等着,担当司机的中年人一见到太子的面就笑了,笑得特憨厚特喜庆,“好些年没见,咱们太子爷都长这么大了啊,真是一表人才呢。” 太子囧,什么时代了,“一表人才”怎么还拿出来用,听到耳里特俗气。心里正暗自咕哝着,那大叔的目光已经移到了顾七七身上,将她从上到下一阵打量后,突然看向单夭夭,“单姐,我没记错的话,咱们中国是不是有个词叫‘惊为天人’?太子爷这次的女伴,还真是……惊为天人。” 这话听到了顾七七耳里,重点就不是“惊为天人”四个字了,而是“这次的女伴”。她的笑容有些收敛,斜睨着太子问,“你经常带女伴来这里?” 太子没来得及说话,那大叔已经抢先回答,“是啊是啊,太子爷第一次来荷兰的时候才7岁,身边就跟着一个还喜欢咬着奶嘴的女娃娃,16岁那年来了,还带着一个挺文静的小女生,当时一大帮人在酒吧喝酒,太子爷醉了后似乎还说过非她不娶,我们瞧着吧,那女生也确实……” 没让大叔将话说完,太子已经彻底冷了眉目,“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顾七七再笨也知道大叔说的女孩就是洛熙蝶,都说酒后吐真言,16岁的太子就会说“非她不娶”这样较真的话,那是不是如果洛熙蝶不是抱着那样复仇的心接近他,现在他身边的位置也不会是她? 知道这样的如果这样的假设其实没有意义,可顾七七心底,还是有些许的不痛快,可,当时的“非她不娶”,如今的“绝口不提”,她对左以墨的感情,又何尝不是如此? 彼时“非他不嫁”,此时“缄默不语”。 单夭夭在阿姆斯特丹有几处房产,在将两人接至住处后便道,“我晚点有生意要谈,你们时差应该还没调过来,用了餐后好好休息。明后天再好好逛逛。” 两人点头。 但,她前脚刚走,太子携着顾七七后脚就溜出了住处,到附近的医院打了一夜的点滴。还好他的伤口并没有崩裂,只是稍微渗血,打了一夜的点滴后,手指的肿胀好了很多,烧也基本退了。 顾七七的指腹游离在太子的手掌接合处,眸中难掩愧意。其实她知道,太子的手部功能恢复得并不算好,到现在他手指的活动能力还是很差,每次只要一想到他原本手指灵活,弹钢琴、射击、打拳样样不在话下,现在却连握个东西都困难,她的心底就有满满的愧疚。 太子却见不得她恍惚难过的样子,总是安慰,“医生不都说了,手掌要想完全恢复以往的功能,最快也得一年,现在才一个月不到。” “嗯。”顾七七靠向他的怀,手指在他的胸口画着圈,“程小希,你要快点好起来。” 一手动弹不得,一手还扎着针管,太子没法拉下她不自觉作怪撩拨他的小手,只是沙哑了嗓音道,“好,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顾七七抬头,眼眸亮晶晶的看着他。 “不许你心里有丝毫愧疚,这手掌,是我心甘情愿剁的。” 顾七七愣了片刻,好一会才回,“程小希你这人忒霸道了,连人思想也要管束。” 她鲜少用这样娇嗔的语气跟他说话,太子听了舒心,眉儿一挑,语气更嚣张了,“那是,我未来媳妇儿当然什么都得归我管束。” 顾七七笑着又去捏他的脸颊,“哼,让你嚣张让你跋扈。” 两个人在病房玩得不亦乐乎,病房外,单夭夭直挺挺的站着,身旁跟着一个皮肤黝黑人也瘦小的中年汉子,“单姐放心吧,问过医生了,太子爷的伤没什么大事的。” 单夭夭点头,嘴里咕哝着“臭小子,总不让我安心”,心底却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顾医生反对,执意出院奔来荷兰的原因。什么委屈什么惶恐什么怒气,其实早在见到他在机场笑嘻嘻的喊她“大宝贝”时就烟消云散了。 程颢啊,你说为什么面对咱们的儿子,我总是那么好哄那么容易满足消气呢? 单夭夭叹气,脸上却隐隐有了笑容,只是当她转身时,笑容便僵住了。因为已经数月不见的程翰就站在她的身后,皱着眉,满脸的怒气。 “单夭夭,是不是只要我不联系你,你就压根想不起我这号人物的存在?” 第一百七十二章 以命赌情 单夭夭很想点头说“是”。可是程翰没给她回答的时间,铁臂探过来,没经过她同意就想要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 可,单夭夭是谁?她是这二十年来叱咤黑道的传奇妖精,程翰的手刚碰上她的腰,她就已经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反折,“程翰,不要你碰我!” 她的声音有着实打实的排斥,程翰却是满身毫不遮掩的怒气,咬牙使力一转手腕,愣是挣开了她的反制,将她玲珑的身子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他邪气的舔吻单夭夭的耳垂,“不让我碰吗?小妖精,你明明就很喜欢我……干你。” 后面两个字一出,站在两人身侧的瘦黑男子下巴都几乎被惊得掉下,这男人什么角色,怎么敢对单姐这么放肆?他瞠目结舌,而单夭夭已经被完全惹怒,伸手对着程翰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而后冷笑,“以一个替代者的身份跟我上床,也值得你这么炫耀吗?程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贱?” “低贱吗?我还可以更低贱些……”程翰眼眸一眯,竟是要撕下单夭夭身上的衣裙,但衣料裂帛声刚起,单夭夭已经挣开他的铁臂,一拳轰到了他的胸口。 她用了十成的力道,直接将程翰打得倒退两步,他的背脊贴上墙,偏头闷闷的咳出声来。单夭夭不愿再理他,扭头就想走,身后却传来手下的惊呼,“单姐,他好像受伤了。” 单夭夭回头时,只看到程颢捂着胸口,鲜红的血自指缝渗出,一点一点的落到地上。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折回,伸手扶住程翰,“怎么回事,你身上有伤?” 她的拳头再猛,也不至于在他的心口轰出血来,唯一的可能是,他身上本来就带着伤。 程翰没有抬头,只是落寞的扬起唇角,“小妖精,我发现了一件事——要让你主动接近我最好的方式是让自己受伤。” 上一次她主动亲近他,就是因为他为了救她被海盗射伤。 单夭夭抿唇,没有否认。程翰的手再度箍住了她的腰身,他的脑袋抵着她的额,闭着眼,睫毛在她的脸上轻轻刷过,单夭夭觉得刺痒,却怕再一次伤了他而没有动作。 程翰得以亲吻她的唇,真正将她乖巧的抱在怀里,他反倒不急着吃掉她,只是舌尖一遍一遍的轻描着单夭夭性感的唇线,直到她忍无可忍的皱起眉,他才低哑了嗓音宣告,“小妖精,我告诉你,想从我身边逃开最好的方式就是亲手杀了我,否则,你就只能是我的,明白吗?” 下一秒,单夭夭的手心被塞了一把短刀,刀柄上有着精致的花纹,刀锋却无比锋利,程翰贴着她的唇说,“杀了我,或是让我爱你,小妖精,现在,选择权交给你。” 与其说程翰是在逼单夭夭,不如说他是在赌,用自己的命赌单夭夭的情。 单夭夭不悦的瞪视着程翰渐渐发白的脸,手中的刀柄越握越紧,刀锋却始终距离程翰超过十公分。她眼底的犹豫程翰看不到,他只是步步紧逼,“小妖精,如果不杀我,你就只能跟我殊途同归!” 殊途同归…… 单夭夭的眼底有着轻颤,那一刻闪过脑际的,是程颢临死前握着她的手说“小妖儿,新年快乐”的画面。所以,在程翰的唇舌试图探入她口中的那个瞬间,她偏开了头,躲过了程翰的吻。 “程翰,我再跟你说一次,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取代程颢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就算是你,也不能!” 程翰的眼神幽暗,“我没想过取代,我只想……重新占据。” “……”单夭夭哑口,而程翰竟趁着她晃神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她的眉皱得更深,“你的伤……” “死不了……” 一路被程翰抱着到酒店房间,单夭夭才发现,他何止是死不了,他根本是一点事儿都没有。因为自他胸口涌出的,的确是鲜血,不是番茄酱,更不是糖浆,但……却不是他本人的鲜血。 这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程翰,不过是跟医院买了一包血袋搁自己身上而已。 单夭夭气得抬脚踹他,以为他会躲,却没料到他直挺挺的承接那一脚,疼得眉都拧死了身形却不动,只冲着她嘿嘿的笑,“如果踹一脚不够你发泄,那就再来。” 单夭夭这会儿才不懂得“怜香惜玉”,眼神一狠,又一记拳头挥出,目标还是他的心口。同一个位置被连着狠打了两次,程翰再铜墙铁壁胸口也得淤血了,他揉着胸口,皱眉打着哈哈,“你换个位置打好不好?这里再打下去,真得骨折了。” 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好怪! 以往几年相处,都是他强势,她也强势,两个人经常斗来斗去,他耍霸道她就冷眼以待,也常会有拳脚相向的时候,不清楚内情的人,总以为他们是仇人。可怎么消失了几个月后,单夭夭就觉得程翰整个人都变了? 至少他以前从来就不会笑得这么诡异,更从来不会乖乖的任由她揍,怎么今天,他就突然转性了呢。 见单夭夭停住了动作一脸的若有所思,程翰跨步向前,又一次抱住了她,他的鼻息热烫的喷洒在单夭夭敏感的颈后,嗓音听得出疲惫却极其认真,“小妖精,这两个月,我很想你。” 单夭夭不动,只道,“我不想你。” “没关系,我想你就好。”程翰低喃着去啃咬她的锁骨,单夭夭颤着身子,再一次问自己,这个家伙今晚到底吃错什么药了?她兀自想着,程翰又说话了,“在医院的时候,我跟自己说,如果你没有回头,那么我就放弃你。再怎么不甘再怎么爱,我都会放手。可是,你回头了。” 不止回头了,他还可以感觉她的担忧和惊慌。 “……”这么多年,单夭夭对程翰,并非是全无感情的。这点她不否认,但就算彼此只是普通朋友,对方受伤她也会去扶,可,到底是什么都懒得开口解释,也或许是觉得那样的解释听到了程翰耳里,也只会被当成牵强的说辞。 “小妖精,如果二十年不够你忘却程颢对你的好,在心中安插一个我的位置,那么,就用三十年,或者四十年……我的人生有多长,我的耐性就有多久,总有一天,你的心会是我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人头 总有一天,你的心会是我的。 单夭夭没有和程翰留在酒店过夜,只是她离开酒店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程翰的那一句话。 接下来几日,程翰没有再出现,倒是单夭夭陪着太子和顾七七每日游荡在阿姆斯特丹的各个角落,乘船游览运河、在运河沿岸看万家灯火、在红砖酒吧内感受异国情调。 “荷兰是一个特别的国家,国民思想开放,赌博、吸毒、嫖娼,在这个地方都是合法的。”在领着两人经过红灯区,看着在橱窗内搔首弄姿展现自己,供嫖客挑选的妓女时,单夭夭向顾七七解释。 顾七七的视线从在街头真人OOXX表演的身上飞速移开,脸却红得彻底,太子心情甚好的凑过来磨蹭她的脸颊,“脸红什么,那个男人身材还不如我一半好。” “自恋狂……”顾七七瞟他,手却不自觉的挽住太子。 离开红灯区后,太子问,“大宝贝,你是不是有想在这个地方发展?” 单夭夭点头,“我已经和黑拓说好,一起在这边投资一片娱乐区,还有毒品,这段时间韩立万那两个儿子都很积极联络我,也许,这笔生意我们可以谈。” 黑拓是这里唐人街的老大,与他一起,想在这里站稳的难度便会减少很多。至于毒品,以往不碰,是因为在国内毒品还是不被合法也不可能被合法的东西,而且毒品毁掉太多人也破坏太多家庭。但对于一个吸毒合法化的国家来说,毒品已经成为很多人的生活必需品,你不卖,自然有别人去卖。与其让白花花的银子进了别人的口袋,还不如用来充实自己的实力。 “那大宝贝是想跟韩罗恩做这笔生意,还是韩成昆?”这两个人太子都是见过的,他们当初一文一武,目的也无非就是请他帮忙说动大宝贝与他们做这笔生意。韩罗恩的态度多少让太子舒心些,但真想在黑道上长久立足,只怕还得是韩成昆这样胆大的人。 单夭夭的看法与太子相差无几,“韩罗恩给我的价格要略微低些,但他的势力远比不上他大哥韩成昆,也不够狠。至于到底要跟谁合作,那就看他们斗来斗去,赢者究竟是谁了。”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而她,只跟确立为王的人合作。 深夜,三个人一起返回住处。瘦黑汉子迎上前来,道,“单姐,今天有人送了一个木箱子来,说是送您的礼物,希望您亲自打开。” “什么礼物?”单夭夭拧眉。 礼物已经被搬到了客厅摆放着,是个看起来挺大的木箱子,中间上了锁。单夭夭直接拿枪打断锁头,踢开了木箱子的盖。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来不及移开视线的顾七七只看到箱子里密密麻麻放着十几颗人头,吓得她连退数步,整张脸瞬间惨白。 单夭夭和太子互看一眼,眉都拧得死紧,这十几颗人头,有两个他们是认识的——正是帮助花豹他们混入聚会,这段时间让无数保镖24小时贴身保护的那两个男人,罗裕丰和柳城。而其余的人头,有老人有小孩,没料错的话,都是他们的至亲。 是什么人,竟然这么狠? 心中疑惑刚起,单夭夭的手机就响了,竟是韩成昆打来的电话,“单姐,不知道送您的礼物,还合心意吗?” “是你做的?”单夭夭的语气,可一点“合心意”的迹象都没有。 “是啊。”手机那头,推开了趴在裤裆前用嘴取悦他的女人,韩成昆眯眼笑,“我听说他们跟您有些恩怨,正好今天中午碰见了他们,就做成礼物送您了。” 单夭夭冷笑,“韩先生讨好人的手段,可真是特别。” 她的话半带嘲讽,韩成昆似听明白了,也似乎没有,只道,“那是因为单姐您不是一般人,我想讨好您,自然也得用一些特别一点的方式,你觉得呢?” “谢谢了。”单夭夭沉默了会才回道,“我这边还有点事,先这样吧。” 说罢,不等韩成昆回应就挂断了通话。 太子立即开口问,“是韩成昆?”见单夭夭点头,又道,“这小子的手段,未免太残暴了吧。” 单夭夭的视线却突然扫向脸还没恢复血色的顾七七,见她若有所思,鬼使神差就问,“七七,如果是你,你会选择跟谁合作?” “我吗?”顾七七指着自己,想了会才答,“不可否认,韩成昆是猛虎,选他的话有可能如虎添翼,但也极有可能演变成养虎为患。听起来韩罗恩是不够有魄力,可是我想,他的可塑性远比他哥哥来得高。”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是我,我会选择与韩罗恩合作,甚至替他对付韩成昆,助他成为金三角第一号大毒枭,然后,将他编排拉拢成齐天帮的一份子。” 韩罗恩不是猛兽,但他们完全可以帮着将他训练成猛兽,猛兽强大了,对驯兽师总归也会有份感激,揣着这份感激,驯兽师想要猛兽的心完全想着自己,认定自己是唯一的主人,也就不难了。 单夭夭显然有些意外顾七七会有这样的思路,好半响才笑开,“你的想法也很不错,那么,这件事就听你的。” 顾七七受宠若惊,“单姨,我的想法也许并不周到的……” “我觉得挺好的,这件事,就交给你和小希去办。今年我就待在荷兰不回去了,希望再一次见到你们,能听到好消息。” “放心吧,大宝贝。”太子答。 一天后,然子知道了两家人惨死的消息,打来电话,“单姐,我们的股票本来就收购得差不多了,现在他们死了,咱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大股东了,我和那帮老家伙见过面,他们也欢迎咱们派个人过去主持大局。” 说真心欢迎,其实是假的。只是大家都以为单夭夭是让两家人惨死的真凶,害怕自己成为齐天的下一个目标,所以全都放低了姿态。 “知道了。” 挂掉电话后,单夭夭对顾七七说,“七七,罗裕丰的公司,就交给你管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要轻易说自己不行 顾七七当时听到这句话就懵了,本能的摇着双手道,“单姨,不行吧,我连正经八百的工作都没有过,怎么去管理一个公司呢?” 单夭夭却已下定了决心,只道,“七七,你可以失败可以跌倒,但千万不要轻易说自己不行。而且你大学学的本身就是企管,成绩也一向优异,这应该难不倒你才对。” 当初单夭夭也不过二十出头,就管理着齐天帮上上下下几千号的人,甚至带领着他们在商圈闯出一片天。不是没有失败过,也曾跌得很惨,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不行过。 因为自己否定自己,远比别人否定你的力量来得巨大。 “可是……” 顾七七没有单夭夭的自信和气势,心里总是有些抗拒,想再说话,但只说了两个字就被单夭夭打断,“不需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就算把公司给管倒了也无所谓,就当是玩玩。” 拿一个公司来玩?顾七七有些不安的看向左侧的太子,眼眸传递着信息——程小希,你妈好豁达…… 太子只是笑,“玩玩就玩玩,你那么聪明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小公司?” 顾七七只能闭嘴,应下单夭夭的要求。 两天之后,两人订了班机回国,随行的还有另外一人,是单夭夭担心长时间高空飞行再度对太子的伤口造成影响而特意吩咐跟着回国的资深护士。 回隆海的第二天,顾七七被专车接送至罗裕丰的公司门口,全部的公司员工都已经排队等候在公司大门口,一见顾七七就集体弯腰问候,“顾总好。” 而后是掌声和礼花齐放。 顾七七想,又不是总统巡视,至于这么大场面吗?但面上却维持淡定,噙着优雅的笑容与人点头示意,而后被众人簇拥着入了公司。 在公司的第一天,顾七七开了例行会议与各位中高层相识,而后看了他们早就整理好的一些重要文件,在优秀特助的解说下很快就对公司有了系统的了解。 接下去一个月,顾七七渐渐适应了“顾总”的身份,身边又有太子这样的人提点着,管理起公司来,倒也算得上井井有条。 而这段时间太子除了每日要到医院,在医生的帮助下进行手部功能恢复训练外,也要处理公司和齐天堆积的大堆事务。 这期间他和韩罗恩联络过,初次表明齐天愿意与之合作的意愿,韩罗恩很欢喜,韩成昆收到消息后却气到跳脚,在三番两次试图与单夭夭和太子两母子见面但都遭到拒绝后,竟然恼羞成怒直接朝韩罗恩下毒手。 好在顾七七也早料到了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很早就跟太子提了想法,让齐天帮的一批死士暗中保护着韩罗恩,甚至帮着他反击韩成昆。 韩罗恩对此简直感激涕零,但有一个人,却对此表示不悦。 那日,顾七七和以往一样,在司机的接送下要到公司开会,但车子还没到公司门口,就被三辆黑色轿车夹击,进退不得只能停下。 眼看着有两个黑衣人下车朝他们走来,年轻的司机面上有着惊慌,但顾七七却表现得相当镇定。在黑衣人打开车门,冲着她道“顾小姐,我们老板想跟您谈谈,请你到我们的车上去”时,顾七七微微挑眉,“如果我说不呢?” 黑衣人的回答是,亮出别在后腰的手枪,抵住顾七七的太阳穴。 说心里完全不惊慌,那是假的。但这段时间与齐天内部越来越多的接触以及单夭夭对她有意无意的提点已经让顾七七稍稍适应了这种生活,她冷了眉目,语气仍显平稳,“强龙尚且压不过地头蛇,何况你们是不是强龙还有待商榷,你们确定要在齐天的地盘上如此挑衅吗?” “我们并没有丝毫挑衅的意思,只是想跟顾小姐借一步说话。”另一名黑衣人推开同伴的枪支后答,表情稍稍诚恳。 顾七七瞥了他一眼后道,“让你们的车让开,我在下个街角的咖啡厅等你们。” 黑衣人皱眉,沉默了会低头道,“好。” 十分钟后,咖啡厅内,顾七七优雅的品着刚送上来的爱尔兰咖啡。韩立万在手下的陪同下进入时,她的眼底微微闪过讶异,她本以为,想要见她的人是韩成昆,没想到竟会是已呈半退休状态的韩立万。 韩立万眼毒,一眼就看出了顾七七的诧异,坐下后道,“顾小姐似乎很意外见到我?” 顾七七笑,也不否认,“是挺意外能够见到您的,更意外的是您居然会用这么鲁莽的方式要求见面。” 语气里,稍有责怪,但笑容却云淡风轻。 韩立万眯眸,“我是挺鲁莽的,还把这个缺点遗传到我两个儿子身上了,这点我也很困扰。” 这话里有话,顾七七并不是听不出来,也懒于假装无知,看了看表后选择直奔主题,“半个小时后我公司还有个会议,韩老先生不介意我们长话短说吧?” “当然,我这人就喜欢直来直往。”韩立万点头,“我今天来,两个目的。一、我们韩家的家务事,不希望齐天的人插手,不管是心存善意还是居心不良;二、罗恩跟你们谈的这笔生意,我不同意,订金我会让人尽快退给你们。” “这样啊……”顾七七微扬了语调,无视韩立万眸中的坚定和傲然,语气颇为懊恼,“恐怕这两件事,我都不能答应呢。同时需要声明两点,一、我们齐天对任何人的家务事都没有丝毫兴趣,但我们保护我们的供货人,以保证我们日后的生意往来,这点无可厚非,说起来,我们就算出力那也只是为了齐天,您觉得呢?二、生意场上讲究的是信用,订金都拿了,韩老先生您一句不同意就要我们这笔生意终结,这似乎,太过霸道了吧。” “顾小姐应该很明白我不同意这笔生意的理由,又何苦强人所难?” 顾七七仍是笑,“当初韩老先生放任两个儿子争相与我们示好以达成协议,可没想过这也许也是在强人所难。现在我们齐天帮同意了,你又反悔,那么请问,你将两位儿子的信用置于何地?” 第一百七十五章 谈判专家 未等韩立万回话,顾七七又道,“况且韩老先生应该很清楚,您的孩子们不合那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就算不因为这件事而爆发以致自相残杀,将来的某一天也会。您这一生见过那么多风风雨雨,经历过那么多风霜,难道还无法接受兄弟间为了利益争权夺势、自相残杀的普遍剧码吗?” 韩立万被问得哑口。 中年时看两个儿子互相看不对眼,他没觉得有啥,反倒觉得他的天下将来要留给那个能拼到最后的人。可如今人老了,孩子们也真的撕破脸拼杀了,他却觉得不忍。 别人的骨肉相残他看多了,麻木了,可真要到自己面对,总觉得心里不舒坦。 他不说话,顾七七却还有话想继续说,“当然,如果韩老先生执意不谈这笔生意,我们也可以考虑跟其他毒枭接洽。只是这样一来,怕是对您一家子的信用都有很大影响,以后别人未必还愿意与你们做生意,久而久之,您想再保住第一大毒枭的头衔,只怕也没那么简单。到那时候,就算你的孩子不自相残杀,只怕也会被您的敌手逼上绝路。身为父母,想保护孩子无可厚非,但也需要深思熟虑、量力而行,您觉得呢?” 韩立万此番出现,本是想说动顾七七帮忙说服单夭夭和太子放弃与韩罗恩的交易,让韩罗恩与韩成昆的自相残杀能够得到缓解,却没想到几分钟下来,被说动的人,却是他。 离开咖啡厅时,他说,“我本来以为顾小姐也不过是仗着太子宠爱插手齐天帮的祸水红颜而已,但今日一见,倒觉得顾小姐更像是谈判专家。 顾七七笑而不语,的确,说到砍杀也许她还不太行,但,说到口才,她其实是有那么点自信的。 韩立万前脚刚离开咖啡厅,太子的人就冲了过来,个个手拿武器,满脸杀气。领头的那一个率先开口,“七七姐,您没事吧?我们是不是来得太迟了。” “我一点事都没有。”顾七七摇头,“把武器都收起来吧,这是在公众场合,不要太引人注目。” “是。”众人应下,收起武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度消失在街头巷尾,而顾七七重新上了车,去参加公司的早会。 晚上,去外地回来的太子听闻此事,连应酬都没心思去,回到洋房室内拖都不换,一路冲到房间内将刚刚洗完澡的顾七七拉起,全身上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宝贝儿,你真的没受伤吗?” “我骗你这个干吗?”顾七七好笑的娇嗔,伸手去解他的领带。 太子冷哼,“韩立万要是敢把战火蔓延到你身上,我绝不轻饶!” “是是是,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太子爷的宠物,谁敢对我放肆?打狗还需要看主人呢。”顾七七敷衍,扯下领带后帮着他解开衬衫上一颗一颗的纽扣,想着侍候他去泡个热水澡舒压解劳。 但扣子解到一半太子就按住了她的手,“我很想你……” “……”从早上八点半出门到现在,也不过十四个小时没有见面,他至不至于要这么想念?顾七七在心底咕哝,太子却拉着她的手下滑。 直到她的手掌碰触到他已经半抬头的欲望。 顾七七下意识的想到抽手,太子却开始耍流氓耍哀怨,“你知不知道,老二比我,更想念你。” “……” “你放心,这次我准备好套套了。”而且是准备了满满一抽屉!够他们两个用个一年半载了。 “……” “你也知道,我右掌功能还没完全恢复,打飞机都困难,而且,我从17岁开始,就没有再自己解决过了,所以,宝贝儿,你确定你要继续饿着我们家老二吗?” 我们家老二?这个说法,还真是……奇特又别扭。 顾七七被逗得满脸通红,索性直接暴吼,“程小希,你想要就直接要,说那么多流氓话干嘛啦。” 话音刚落,她身上的真丝睡裙“啪”的一下就被太子扯破,他跟饿狼似的,边啃着她细嫩的脖颈,边含糊的抱怨,“我这叫尊重你,询问你意见,怎么到你嘴里就成流氓话了呢?” 还尊重呢!顾七七满脸黑线,这世界上又有几个女人在男人询问他们愿不愿意给时,可以不矜持不别扭的说“好,我给”,就算那样的女人很多,顾七七也注定不是其中一个。至少现在不会是。 那一夜,激情几度燃烧后,太子抱着被折腾得浑身虚软的顾七七说,“小宠物,下次我决定不说‘流氓话’了。” 顾七七连眼皮都懒得抬,脸颊在太子的胸口蹭了几下后问,“然后呢?” “然后你就不需要回答‘要不要’的问题了,我直接帮你做主就好。” “这决定真好。”顾七七低喃,眼睛总算拉开了一条缝,“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在你帮我做主前,你的下巴、肩膀、胸口,三个地方都得让我各咬上十口。放心,我只咬那层皮,绝对不让你出血……” “小宠物,你这要求才叫做实实在在耍流氓吧?” “那也是跟你学的,流氓哥。” “……” 日子就在两个人甜甜蜜蜜吵吵嚷嚷的氛围中飞逝,很快就接近了年关。原本远在美国工作的顾家父母依照惯例回国内过年休假,刚订好机票后就联络了顾七七要她也尽快回老家,趁着难得休假的日子好好陪陪他们。 顾七七欣然应下,却惹得太子一整天都心情不愉快。 过年对太子而言,本就不是什么愉快的事,而且这一次过年他还得在独守空床,想念小宠物的哀怨氛围中度过,他开心得起来才怪。 顾七七哄了他一天都不见笑容,最后急了就使出杀手锏,“大不了晚上你做主之前我不咬你那三十口嘛。” “以后也不许咬!”每一次欢爱前他都被她咬得呲牙咧嘴的,简直是折腾。最郁闷的是这种折腾每每都是在他的小兄弟彻底抬头后小宠物才开始实施。有好几次敌不住她那销魂的啃咬,太子差点就自己先上天堂了。难得逮到这样的机会,他自然要为自己争取。 而顾七七也干脆,“不咬就不咬,那我订明天一早的机票回去。” “……”这小女人到底是有多迫不及待想逃离他啊?太子还没来得及扬起的笑容顿时又淡去,“后天早上再回去,其他没得商量!” 第一百七十六章 求婚 顾七七被迫多留一天,而且一整天都被禁足不许出洋房大门。 事实上,在晚餐之前,她连房门都没出过,全被太子困在大床上吃干抹净后继续吃干抹净,然后又吃干抹净。 到用餐时间佣人会准备好餐点直接送到房间,吃完了太子就继续抱着她腻歪,搞得好像他们是生离死别了似的。顾七七原本不伤感,觉得几天时间很快就过去,而且想要见父母,与父母撒娇的期待远远压过要与太子分别几日的伤感和不舍,但到底还是被太子的恋恋不舍感染了情绪,在他抱着她,把玩她因为被恶意修剪而变得极短的黑发时,也闷闷的出声,“程小希,我突然有那么点舍不得离开你了。” “那就不要回去了,留下来陪我。” “不可以啦,我肯定是得陪我爹地妈咪过年的。” 顾七七皱眉摇头,而太子也早料到了她不会同意,亲了亲她的眉眼后道,“去换套衣服,晚餐我们出去吃。” 餐厅太子一早就让人定好了,是在隆海市最高级的顶楼旋转餐厅,用餐的同时可以透过落地窗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 灯红酒绿,想想,顾七七竟已在这个城市呆了四年。当年她第一次跨足这个城市,陪在身边的,是死党叮当和男友左以墨,可如今,谁都不在她身边了。 她惆怅起来,正好侍者送上来餐点,也就断了思绪低头用餐。太子中途以上洗手间为由离席,然后就是将近一个小时的不知所踪,顾七七正餐用完了,餐后甜品也吃了,太子还没回来,她琢磨着要请侍者去洗手间帮忙看看,周围却突然一阵惊呼,扭头时顾七七只看到所有的客人都往楼下的万人广场看,视线跟着移转往下时,她看到耀眼的灯光下,数百,也或许已经上千辆红色轿车聚集在一起,排成的形状恰好是——小宠物,我爱你一辈子。 那一刻顾七七很难说得清自己的感觉,心里有感动,有狂喜,有甜蜜,明明是该笑的,可是她却捂住嘴,瞬间红了眼眶。 太子在身后唤她的时候,顾七七没马上回头,只是悄无声息抹掉已经涌出眼眶的泪水,哽咽着声音嘟嚷,“程小希,我知道你爱我就好了,你没必要昭告天下的。” “谁说的,我认为很有必要!”太子反驳,等了片刻都没见顾七七回头,只是见她颤动着肩膀似乎在哭,忍不住又出声,“小宠物,你确定不回头看看我吗?” “……”顾七七回头时只看到太子单膝跪在她面前,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锦盒,锦盒已经打开,一枚戒指静静的躺在锦盒中间。 “知不知道这戒指是用什么做的?” 顾七七摇头,眼眶仍有感动的泪水。 “是用我的骨细胞培植,加上你头发中的碳元素做成的。”细胞是他联系医生帮忙抽取的,而头发,是太子吩咐人返回那个废弃仓库,捡回顾七七被剪掉的那些碎发后制成的。“我想,用这样的戒指求婚,应该比买个钻戒求婚更有诚意吧?” 太子微颤的声线泄漏了他的紧张,但他眸中的光芒却那般灼亮,吸引着顾七七不由自主的与他四目相对,却久久无声。 “别沉默呀,小宠物,我在求婚你知道吧?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顾七七还没答,周围的人就都开始怂恿,“能动用几百上千辆轿车对你宣告爱情,很有诚意啊,嫁吧。” “是啊,嫁吧嫁吧。用自己细胞培植的戒指求婚,多有创意啊。” “快答应吧,瞧瞧这是多好的一男人啊……” 是啊,程小希是多好的人,又有谁会比她清楚呢? 陈允不知道何时也出现了,拍着手掌说话,“七七姐,快答应吧,你上哪再找一个像太子哥这么英俊潇洒的人?” 顾七七没有回答,只是上前一步,将白白净净的手晾在太子面前,“程小希,你知道我指围是多少?” “当然。”太子忙不迭的点头,有好几个晚上将她折腾得昏昏欲睡的时候,他都会抓着她的手指偷偷的量,所以,别的不敢保证,指围绝对是合适的。 顾七七轻笑起来,“那你还傻跪着干嘛?” “……你答应了?” “我看起来像是不答应的样子?” 于是,在顾七七回老家的前一晚,她与太子订了终身。本以为算是尘埃落定,却不知道,等在前头的,还有那么多的风波。 翌日,顾七七前往机场时,太子还因为被陈允他们一众人猛灌酒而宿醉未醒。待到他醒来时,身侧已经空出了一大个位置,但是床头柜上多出了顾七七为他熬出的解酒汤。 他看着那碗解酒汤,惆怅万千。接下去没有佳人相拥的日子,他要怎么过啊? 一个半小时的飞行,顾七七在飞机上打了个盹,再醒来时飞机已经在准备下降宫浮机场。二十分钟后,顾七七坐在的士上,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熟悉的一景一物,眸光越发的清亮迷人。 宫浮。 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镇,是顾七七的老家,也是她和左以墨相识的地方。此时的左以墨就呆在宫浮的某幢公寓楼里。 这个屋子不算太大,也就七八十坪,可却显得无比的空旷,因为整个空间只被切割成两部分,一个是约莫十坪的浴室,另一个便是大厅。大厅里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有一个精致的沙发躺椅,三面白墙上挂着无数张照片,每一张都用精致的相框细细装裱,另一道墙被打掉了,换成大片的落地窗,站在窗前可以完全看清楚对街同层住家的一举一动。 住在左边的何婆婆正牵着她的孙子打算出门散步,右边的新婚夫妇站在阳台前情不自禁的热吻,而中间的套房却始终透着一股子冷寂。 那是顾七七的家,她从出生到高中毕业前一直住的地方。很多次左以墨站在这落地窗前,看着对街的一切,常常一看就是一整天的时间。 而现在,左以墨还是站在窗前,他固执的看着那冷寂的套房,眸光中却有压抑得极深的茫然,胸口很痛,他时不时的就捂着嘴轻咳着,面色苍白而冷峻。 第一百七十七章 她不是你 梁天磊开门进屋时,左以墨一阵咳嗽刚停,高瘦的身子有些许的摇晃,背脊却始终挺得僵直。他赶紧冲上前搀扶,隔着薄薄的衣料都可以感觉到左以墨身上热烫的体温,正想开口劝说他上医院看看,左以墨已经开了口,“去机场吧。” “可是……” “我吃过退烧药了,一会就没事。” “……好。” 左以墨驱车赶往机场的路上,顾七七恰好回到套房。似乎他们之间的缘分总是不够,所以经常都在错过。 顾家父母要晚上才到,顾七七回到家后花了些时间将套房打扫干净后就回房小憩,一直到天色渐暗才出门拦了的士到机场接父母。 虽然都已经年近五十,但顾家父母却一点也不显老。顾父一身笔挺西装,尽显成熟魅力,而顾母挽着丈夫的手,亦是春风满面,温柔婉约。 顾七七一见着人就兴奋的往前冲,先是扎顾父怀里,然后是去抱顾母的腰,在他们的肩窝又磨又蹭了好一会才道,“爹地,妈咪,人家想死你们了。” 顾母只是怜爱的摸宝贝女儿的脸颊,顾父却做不悦状,瞪着眼嘟嚷,“没觉得你多想啊。臭丫头,换了手机号都不先通知爸妈的,还得我跟叮当联系才问到你联系方式,你说,有你这么当女儿的吗?” 言语虽不免责怪,但眼神却是温柔宠爱的,就像程小希,每一次就算她惹得他不快炸毛,他再怎么生气也舍不得真的跟她计较,顶多就是瞪着他那一双妖孽的丹凤眼,拼命的做生气状。 顾七七笑嘻嘻的挽住顾父的手臂,撒娇,“对不起嘛,爹地,我是想说您工作忙,不想您为了我的事担心嘛。” “那也得分是什么事。”顾父柔化了表情,语气却还是严厉,“你说说,跟以墨分手,还有跨足娱乐圈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能擅自做主呢?怎么就没想过尊重一下我和你妈咪的意见?” “……”这点,确实是顾七七做得不够好。当初与左以墨初分手,她心痛都来不及,哪有心思应付其他。后来心情平复了,却也知道父母对以墨的偏执和宠爱,索性就一直瞒着不说,一直到他们联系了叮当,也稍稍从叮当的口中知道了梗概。而进入娱乐圈的事,她其实也很被动的啊。 见宝贝女儿被自己的丈夫念叨到低头不语,一副委屈心虚的模样,顾母心疼,上车后忍不住掐了顾父的臂肉,“你这人怎么回事呢?才刚见面,就着急念叨这些干嘛。七七,咱们别理你爸爸,晚上咱们睡一起,你跟妈妈好好聊聊。” “好。” 当晚回到套房后,顾父刚刚换了套衣服就被几个老朋友打电话出去小聚了,顾母泡了个精油澡后,就拉着顾七七一起躺床上讲故事了。 一开始,是顾母说,顾七七听。 “七七,以墨订婚的事,我听说了。可是妈妈总觉得,他一定是有苦衷的,想想过去几年来他对你的好……没他将你护得周到安稳,我和你爹地又怎么会那般安心的发展美国那边的事业呢。记得吗?有一年回来,你拉着他到天台放烟火,还兴奋的跑到栏杆上转圈圈,我上楼找你们的时候,正好看到你一脚踩空就要摔下去,妈妈当时吓得心脏都要停掉了,还好是以墨拉住了你。那一回,你这丫头是一点事都没有,他却伤了手,好长一段时间都抬不起来,妈妈心疼他,他却说‘只要丫头没事就好了’。” “七七,你自小就是在玻璃房中长大,也许并不明白这一份怜惜有多难能可贵,可是妈咪知道,这一生,你想要再寻到一个像以墨那般对你的人,怕是不可能了。” “纪妃雅那个豪门千金我早些年在宴会中见过,虽然温柔貌美,可她始终都不是你。” “七七你明白吗?她不是你,而且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你。” 顾母的声线很温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穿透顾七七的耳膜。她一直沉默着听自己的母亲说,直到顾母停下,望向她美好的侧脸,做了总结,“七七,我和你爹地都希望你和以墨能够在一起一辈子。” “妈咪,曾经我也是那样希望的。”希望可以跟左以墨在一起一辈子,甚至人生的每一步打算里他都是主心骨。因为最初希望毕业之后要去他的公司帮忙,分担他的工作,让他不要那么忙碌,所以大学时很多的空闲时间顾七七会去上各种课程充实自己,她还幻想过无数次他们会有一个真正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是男的就要像以墨一样帅气,是女的就要像她一样可爱,只是所有的打算、计划,都在知道纪妃雅存在的那一瞬间被彻底打碎。 “可是有的时候,人生就是那么奇怪,不会一直顺着你以为的道路前行。我前段时间听说,纪妃雅已经有以墨的孩子了呢。以墨是那么喜欢孩子的一个人,而且既然已经对妃雅做出了婚姻的承诺,我又何必一定要去破坏他们呢?” “妈咪,你知道太子吗?他本名是程希,我习惯叫他程小希,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而且……” 顾七七本想说,而且她已经答应他的求婚,而且他对她一点也不输给左以墨,可,没来得及将话说出,顾母就打断了她,“丫头,你长发的样子挺好的,怎么舍得给剪得这么短了?” 的确是很短。 因为买了很多假发,戴着都不太舒服,又麻烦,顾七七索性不戴,自己去了美发沙发将长短不一的黑发全给剪干净了,刚开始那段时间,头发也就比男生的刺猬头长不了多少,一根一根直立着,搭上她那张小家碧玉的脸蛋儿,看起来不是一般的诡异。 到医院时,她赖进太子的怀里问“好看吗”的时候,太子明显有些傻眼,脸是挺好看的,发型也挺好看的,只是两个搁到一起,实在是…… 等了半天没等到太子回话,顾七七眸含水光又问,“程小希,你是不是嫌我丑了?” 吓得太子赶紧紧紧的搂抱她,“不丑不丑,哪里会丑?谁敢说你丑我就跟谁急。” 陈允见到的时候,却道,“不错啊,挺朋克挺个性的,就是……七七姐,您可能要换下衣服风格比较好。我那里有好些中性的板裤宽T什么的,要不要给您送来?” 最后板裤宽T自然是没派上用场,但那发型看久了也挺顺眼的,谁让顾七七脸小又精致。 第一百七十八章 酒醉 只是这些,顾七七没胆子跟顾母说,怕一说她就得追问头发怎么会被修剪,到最后连她被绑架的事都给招认出来,那就不美妙了。 于是她只轻描淡写,“发型师建议的,说是留这种发型个性。” 语罢又试图将话题绕回太子身上,但顾母却回道,“好了丫头,我想你也累了,睡吧,其他的事,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说完就径自闭上了眼,顾七七泄气,知晓母亲是不想要接受另一个男人与她并肩,她无奈轻叹,到底还是只回了一句,“嗯,妈咪晚安。” 等到天亮,一家三口用了早餐后,顾母又提议去逛商场买新衣备年货,三个人在商场逛了一整天,东西买了不少,话却说得极少,即便是说了,也都是“衣服好不好看”“还有什么东西需要准备”这一类的话题。 顾七七根本没有什么机会跟他们好好的说一说太子程希。 隔日就是大年二十九,一家人又四处串门做客,一直到了大年三十,顾七七陪着顾母上美容院做脸整装,也只听顾母念叨,“不知道以墨这孩子过年还来不来宫浮,好些日子没见他了,还真想呢。七七,晚点回家你联系联系他吧。” “……” 电话顾七七自然没打,只是在晚上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吃年夜饭时,跟父母说,“爹地妈咪,我跟以墨已经分手了,所以以后你们也别去打扰他了,好不好?” 顾母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顾父却皱了眉,表情明显不悦,“丫头,你这话是怎么说的,这几年跟以墨有感情的,不只你一个。就算分手了感情也还在,怎么能算是打扰?更何况,你和以墨分手的事,我可没同意!” 顾父对左以墨的中意,是任何人都及不上的。这些年来也一直是将以墨当成亲生儿子在疼,哪可能真如顾七七所说的“不打扰”。他话说得大声,顾七七也不自觉拧了眉,心里暗怔怎么觉得爹地这段时间脾气暴躁了好多,但嘴里却不敢抱怨,只细声细气的道,“爹地,我知道你喜欢以墨,可是他都有未婚妻了,您还指望我跟他能发生什么呢?而且……” 话没说完,顾父就打断了她,“现在结婚了都还可能离婚呢,更何况只是订婚而已。七七,从小爹地就宠你,什么事都依你,但这件事,你得听爹地的,别恨以墨,也别疏离他,好不好?” “可是……”顾七七眉皱得极深,才想抗议顾母就已经盛了她亲手熬煮的高汤送到她面前,“好了,今天是除夕,咱们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七七,吃完年夜饭有什么打算没有?” “嗯,高中同学约了一起出去唱K。” “嗯,那就去吧,我也跟你爸去参加一个老同学的酒会,今晚上,咱们继续通宵达旦。” 顾七七没有通宵达旦,因为几个高中同学都知道她成了明星,一晚上话题都围着她转,酒也是一杯一杯的敬,到下半夜她就喝晕了,是被同学载着回去的。 他们知道太子存在,但都没见过,可对以墨,大都是认识的。一晚上大家伙都拽着她回忆高中的事,而且十有八九是她跟以墨的事。她曾经以为,以墨收服的,只有她而已,可到现在才发现,他收服的是所有人。叮当、爹地妈咪、梁天磊、高中同学,所有人都笃定了他的好他的不可取代。 一个人,要有多好,才能让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帮他说话? 找了借口到外头呼吸新鲜空气时,顾七七脸色已经通红,眼神迷蒙,脑子里,却不受控的全是左以墨的样子,他微笑的样子,他抿唇不语的样子,他搂着她无奈又宠溺的唤她“丫头”时的样子,还有他在订婚宴上坚决的说不认识她时的样子。 左心口的位置,渐渐涨疼起来,她以为自己已经彻底走出与左以墨的那一段感情,可是为什么,在今时今日,还是会觉得难过? 她愧疚茫然,包包里的手机却响起了铃声,屏幕上闪动着太子妖孽的俊颜,接听键刚按下,就听到手机那头烟花声震天。 太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却是低沉而无厘头的一句,“小宠物,你有没有想我?” “嗯。”顾七七轻轻应了一声,揪疼的心因为听到太子的声音而舒坦了不少。她越来越觉得,她有很大一部分的快乐,都借居在太子身上。 她的回答在太子的心尖荡漾,他弯了唇角,“有多想?” “……很想很想。” “嗯。”太子在那头低低的笑,“我也想你,很想很想很想很想……” 他用了无数个“很想”,一点一点的柔软了顾七七的心,她也笑起来,“程小希,你在干嘛呢?” “在喝酒,然叔他们在外头放烟花呢。你又在干嘛?” “唱歌……” 两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好久的话,直到包厢里的同学久久不见她回去开始出来找人,而太子的手机也没电了才恋恋不舍的挂断。 到凌晨三点多,走路都无法成直线的顾七七才被其中一男同学扶着驱车送回家。那男同学酒也喝了不少,到了地方了摸索着下了车,又试图去扶半醉的顾七七,两个人的身子都有些发软,一个踉跄顾七七下了车,却也将自己温香软玉的身体彻底送到了男生的怀中。 鼻子被撞疼了,顾七七皱着眉去抚,身后却有道黑影罩住了她,她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已被那人拽住,下一秒整个人都被拦腰抱起,在鼻子再一次撞进人胸膛时,顾七七低低的嘟嚷了一声,“好疼……程小希,我讨厌你的胸肌,那么硬干嘛啦,人家鼻子疼死了……” 抱着她的人原本满脸杀气,一听她喊自己的名字还十分安心的将脑袋扎在他的怀里,连手都乖乖的攀上他的脖颈,表情稍稍柔化,但射向男同学的视线却依旧凌厉。 一旁的男同学看着男人逆光而站的伟岸身影,感受着他的杀人注视,吞咽了几下口水急忙解释道,“别误会,我只是七七的高中同学,她喝多了我才送她回来的。” 见那男人还是明显不悦,男同学举了手有些哀怨的声明,“别这么看我,我是GAY,七七很美,但我对她没性趣的。” 男人这才满意,低哼一声,“下次不许搂她的腰,不然就砍了你的手。” 男同学点头如蒜,直到男人抱着顾七七朝套房走近,他才咕哝,“眼神那么犀利干嘛?害我都被看得头皮发麻……唔,相比之下果然还是左以墨温柔些。”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上床侍候 抱起顾七七的人,是太子。 他是挂了电话后一路从隆海飞奔而来的,出了机场拦了的士按照记忆中顾七七跟他提过的地址一路前往。 到了后打了好几次顾七七的手机号码,但手机铃声却被包厢内的狼吼鬼叫淹没,顾七七压根就没察觉到。等到她出包厢时,手机也被太子打到没电了。 这前后近四个小时的时间,太子就一个人站在她家附近等着,而且因为来得太赶,他连外套都没有穿,在寒风中整个人都快被冻僵了。 好不容易等到顾七七回来,却看到她一头扎进陌生男子的怀,心中怒火窜起,要不是顾七七及时赖他怀里撒娇磨蹭,那男生又是个GAY,只怕太子会失去理智直接挥拳扁人了。 那男生走后,太子抱着顾七七在一幢又一幢的楼层寻找,好不容易找到她说的门号,哄着已经半睡过去的顾七七拿了钥匙开了门进入。 “小宠物,哪个是你房间?” “左拐……不对,是先右拐再左拐,然后直走……程小希,我的房间是淡黄色调的哦,很漂亮,不过,我的床很小的,恐怕挤不下你,怎么办好?” “……” 好不容易摸索到顾七七的房里,太子才发现,她的床并不小,只是床上放了太多的娃娃,就快连她躺的位置都没有了。小宠物,你是有多爱这些毛茸茸的东西啊? 太子无奈,将她放置在床上,替她脱了外套后盖了被子,本打算到客厅里倒杯热水让她喝,可人刚转了个身,顾七七已经坐起,抱着他的腰撒娇,“程小希,你许我一个新年愿望好不好?” 太子转身面对她,“好,小宠物想要什么新年愿望?” 顾七七歪着头想了好一会,突然倾身去啄吻太子的唇,在太子被挑起兴趣想要回吻时,又突地低头,额头抵在他的肩窝低低的呢喃,“永远都不要欺骗我,也不能不要我。爹地曾经说过,我选的男人必须要有广阔的胸襟……所以,程小希,就算我将来犯错了,你可以生气可以跟我吵架可以骂我可以打我,但是,就是不能放弃我,好不好?除非我不要你了,否则程小希,你一定一定不要背叛我……” 顾七七是真的醉了,否则平日里,她又怎会讲这样任性到霸道的话呢?太子微微笑,纵然知道她只是在说醉话,也许并不稀罕他当真,可是他却是真的将她的新年愿望放进了心底,郑重其事的答应,“……好,小宠物,我许你这个愿望。” 从今起,不欺瞒你,不放弃你,永远宠你爱你,替你挡风遮雨,只求你,心里也只系我一人,唯我一人。 如此便好。 顾七七醒来时,天色已大亮,耀眼的阳光透过淡色的窗帘撒入,一室明亮。她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单手搭在额上,低吟着又转了个身,手臂却似乎压到了某种东西,她眼睛拉开了条缝望去,顿时吓了一跳。 原本闭眼打盹的太子听到她不自觉的尖叫,立刻站起身来,“怎么了,小宠物怎么了?” 顾七七眼底还是有着惊诧,“程小希你不是在隆海吗?怎么……怎么……” 她说着说着就坐起身来,身上的被单滑落,她诧异的发现自己的上衣早被人扒了,身下的牛仔裤也被蹭到了床尾,全身上下只穿着最贴身的内衣内裤,脸色顿时红透。 见她羞怯,太子促狭,“我飞过来的,来看看我的小宠物有没有背着我干坏事呀。” “我哪有干坏……” 话没说完,太子已经伸手在她的脑门弹了一下,“还说没有,顾七七,我严重警告你哦,下次再敢跟其他男生出去喝酒,还把自己给喝醉了,我就……” “就怎样?”顾七七揉着眼睛,满脸好奇。 太子眉一挑,“我就……上床侍候直到你求饶!” “哼,臭流氓……” “那你就是流氓婆子。” “……”顾七七瞪他,挺直了腰板哼哼,“程小希,我不嫁给你了。” “啊,为什么啊?”太子做诧异状,却伸手将她往怀中揽。 顾七七没抗拒,依偎在他胸前,半撅嘴嘟嚷,“因为我不想当流氓婆子啊,我要也是当太子妃,听起来响亮多了。” 太子低低的笑出声来,语气越发低柔宠溺,“好,本太子允了。” 两个人在床上好一阵笑闹后,顾七七问,“怎么会来?昨晚我们通电话的时候你明明还在隆海的。” “被你勾引来的。” “唔,我哪有?” “你在电话里说想我,还是很想很想,你以为我在隆海还坐得住?而且,今天是我爸忌日,我也不想一个人呆着。”后半句,隐隐听得出感伤。 顾七七心疼,赶紧搂着他的腰哄,“嗯,小希宝宝不要难过好不好?我陪你,一直陪你。” “顾七七,要我说几次,不许叫我宝宝!” “可是,宝宝很好听的啊,宝宝……宝宝……亲爱的小希宝……” 唔,她的唇被堵住了。被恼羞成怒,索性耍流氓的太子给堵住了。 顾七七有几秒的愣怔后突然死命挣扎起来,嘴里模模糊糊的哼,“还……没……唔……刷牙……” 她挣扎的时候,雪峰就隔着单薄的胸衣磨蹭着太子的胸膛,平日里太子尚且忍受不了如此诱惑,更何况此时是男人最容易被撩拨的大清早,而且他已经被“饿”了好几天。当下解开她的内衣扣,开始低头舔吻。 “程小希,不要闹……”顾七七不死心的挣扎扭动,可声音糯糯听到了太子耳里就全是诱惑。#已屏蔽# 敌不住此番逗弄,顾七七仰头,情不自禁的低吟了一声,听到了太子耳中更是刺激,他的手探进被单中,先是在她的大腿内侧一阵抚弄,感觉到顾七七的轻颤后更是直接上滑,隔着底裤在她的柔软处若有似无的画圈。 顾七七在情事方面尚算新手,哪一次都没能逃得脱太子的撩拨,被他如此逗弄,身体几乎就摊成一滩水了,咬着唇想止住呻吟,奈何敌不过太子尤轻尤重的撩拨捻弄,总有不自觉的呻吟滚出喉头。 而她情不自禁的样子,就是太子最好的催情剂。他拉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舔吻后哄着她为自己解下皮带,顾七七也真的迷迷茫茫的去解。 眼看着激情即将彻底燃烧,房门却有了响动,顾七七听到声响却来不及阻止。在太子拉下她底裤的那一瞬间,门口传来顾父的暴吼,“你们在干什么?” 第一百八十章 罪魁祸首是岳父 和男友激情燃烧正当时,却被暴怒的父亲抓奸在床,这样的事件足以排行顾七七人生囧事前十名。 在顾父关了门出去后,顾七七起身去拿衣服穿上,太子坐在一旁,小兄弟本是斗志高昂,这会儿却退回半抬头的状态,他看着自己裤裆好一会才懊恼的咕哝,“未来岳父怎么早不开门晚不开门,非得在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闯入?小宠物,将来我要是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不能满足你的‘兴致’,你可不许嫌弃我啊。罪魁祸首是岳父!” 顾七七已经套好衣服,光裸着两条白嫩嫩的大腿下床穿长裤,听到太子抱怨扭头瞪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了还耍嘴皮子呢?小心一会被爹地皮鞭侍候。” “不是吧?岳父这么玩得开啊?”太子继续耍嘴皮子,但等到两人穿妥了衣服要出去时,太子却紧张了,拉住顾七七要去拉门把的手,皱着眉说,“那么着急干嘛?你再帮我看看,有没有哪里没整理好啊。” 顾七七仔细看他,才发觉他连耳根子都红了,虽然极力掩饰,但一向生动的眉眼此时却有些不自然。她踮脚去吻他薄薄的唇,低声取笑,“天塌下来都未必会有所惊慌的太子爷,怎么见个家长就这么紧张了呢?唔,你放心吧,我爹地妈咪都不是老虎,不吃人的。” 太子把她按在怀里,恨恨的去咬她的下巴,“我紧张是因为他们是你的父母,有可能影响我们两个的未来。这跟天塌不塌没半毛钱关系。” 顾七七被咬疼了,轻轻的缩,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微微乱掉的心跳声道,“程小希,不管爹地妈咪是什么态度,你只要记得,我现在选择的人,是你。” 不是左以墨,不是任何人,而是你。 “嗯。”太子动容,亲了亲她的额头后才搂着她一同到客厅面对顾家父母。 顾母在厨房里切水果,顾父背手站在落地窗前,一听到脚步声就回过头来,视线锐利如刀直射向太子,却在他刚要开口问候时,倏的看向顾七七,开始怒吼,“七七丫头,随便把男人领到家里来,留着过夜还背着我们做苟且之事,咱们家的家教是这样的吗?” “爸……”顾七七没被骂得后退,反而上前亲昵的挽住顾父的手臂撒娇,“程小希不是什么随便的男人,他是我男朋友,而且我已经答应他的求婚了。” “什么?”顾父瞪大眼,表情越发不悦,“谁准许你答应的,七七,你是不是以为长大了什么事就都不需要跟爹地商量了?你这丫头到底还有没有将我和你妈放到心里?”吼罢又看向太子,“七七答应了也不算数,我不认你是我顾家女婿。大门在那边,程先生请离开,不送。” 太子长这麽大,就从来没被这么对待过。纵然在心里千百次告诉自己不能翻脸不能发怒,可被这般驱赶否定,他的脸还是沉了下去。 顾七七见他丹凤眼微眯就知道他是在克制自己不发火,赶紧开口道,“爹地,你别这么生气好不好?” 顾母这会儿也切好果盘出来,见气氛尴尬,也上前说和,“老顾,你这臭脾气啥时候能改一改,人家第一次来家里做客,再怎么样你也不能用这种态度对人啊”说着就冲着太子笑笑,却道,“程先生,那边坐吧,有什么话,咱们坐下说。” 笑容是有,语气也和蔼,可是顾母的态度,同样是疏离的,否则又怎么会那么见外那么刺耳的叫他“程先生”? 但太子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至于在此时表露,只牵动嘴角回以顾母温雅一笑,“谢谢伯母。” 四个人,面对面坐着。顾七七和太子一起,顾父顾母一起。 因着顾母刚才的念叨,顾父的态度微微收敛,但想法未变。没等太子多说话,就再一次声明,“我在美国就知道你和我们家七七交往的消息,只是当时工作忙,来不及阻止,现在既然咱们见面了,我想我应该把话说清楚,我不同意你们的关系。当然不是因为你不好,只是,这世界上除了以墨,我跟她妈妈都不放心将她交给任何人。” 太子点头,“伯父伯母的意思,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但我有个疑问,伯父伯母一直希望把七七和以墨拉到一起,理由是什么?左以墨现在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夫,甚至不久的将来就会正式结婚,你们难道希望七七去做一个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吗?原谅我脑袋迟钝,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段婚姻你们不赞成,非得要让七七去受委屈?” “七七是我们顾家的孩子,不管我要她嫁给以墨有没有理由,都不需要跟个外人报备。而且,程先生,以您过往的香艳情史来看,我实在不认为,你会给七七一段美好的婚姻。与其让她将来跟着你受苦,我宁愿现在就拆散你们。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顾父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是他以前的两三个老友提着几瓶酒过来,想招他们一家人喝酒闲聊。顾父自然不会拒绝,让顾母去做菜,自己则迎着老朋友到客厅就座,一张脸满是笑容,全然不若面对太子时的冷然刻薄。 顾七七主动去握太子的手,很不安的道歉,“对不起,程小希。” 太子笑,“没什么,要娶个老婆回家本来就不容易的,我有心理准备,别担心。”话落又催着顾七七去厨房帮着顾母做菜。 半小时后,几个人都上了桌。顾父的朋友打量着太子,道,“这是七七的男朋友吧?长得不赖,看着也算精明,就是不知道对我们七七好不好?” 顾七七点头如蒜,“陈叔,他对我特好,巴不得把我宠上天呢。” “能宠你就好哇。你这丫头,又聪明又乖巧,是值得受最好的宠爱。来,七七男友,怎么称呼?咱们喝一杯如何?” “陈叔,叫我小希就好。”太子捧起酒杯,有礼的回道,而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舍不得他们这么折腾你 那酒是陈叔家自酿的,足足有75度之高。顾母为太子准备的酒杯,又是很大的玻璃杯,一杯酒下肚,感觉整个食道都要被灼烧了。 可只跟陈叔一人喝,又不好,太子倒满了酒又连着与其他几位叔伯各干了一杯,最后轮到顾父,更是连干了三杯以示诚意。 陈叔等人见状也不免称赞,“酒品好,那做人肯定也好。依我看,小希还挺不错的,老顾啊,都跟你连喝三杯了,你怎么还不太满意的样子?怎么,怕女儿被他拐跑了就将未来女婿当仇人了啊?” “就是就是,哪能这样呢。这么好的小伙子,你要不稀罕,就给我,我把他介绍给我家如情。” 一众人看出了顾父对太子的排斥,都打着哈哈帮忙圆场。顾父的脸色因而稍稍转好,太子再度递了酒杯过去,“伯父,请相信我一定不会辜负七七。” 顾父没有与他碰杯,只是拿了酒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但太子却还是仰头,一口全干了。顾七七见他喝得那么猛,赶紧盛了汤递过去,“慢点喝,一会儿喝晕了怎么办?” 语气虽是嗔怪,眸中却全是担忧。陈叔大笑,“丫头啊,现在都只顾自己的男人不顾你爹地了呀?” 顾七七抿唇,看了一眼顾父的脸色才笑开,“爹地的酒量我知道,千杯不醉就是用来形容他的,而且他喝惯了陈叔你们自酿的酒了,一点事儿都不会有,可是程小希不同,他酒量不好,而且……” 很显然,顾七七是在护短。希望大家伙别轮着灌太子,可没等她说完,太子就打断了她,“小宠物,谁说我酒量不好了?我以前还把号称酒桶的野人给灌倒了呢。顾伯父,陈叔,今天咱们几个,不醉不归怎么样?” 太子此言一出,其他人自然是点头应好,但顾七七和顾父却同时沉下了脸,一个是生气他自找死路,一个是不屑他如此逞强。 接下去几个小时,顾七七也不知道太子究竟喝了多少酒,打了多少次通关,而且他每一次都是一口全干。陈叔他们带来的酒喝光了,就改喝家里的红酒,红酒喝光了,又打了电话让人送来了两箱啤酒。 中途太子去上洗手间,起身的时候人都在晃,顾七七不放心,偷偷跟了过去。 隔着洗手间的门,她只听到一阵阵压抑的呕吐声。洗手间内,太子压着自己的舌头正在催吐,他的肚子几乎要被撑爆了,胃也是火烧火燎的难受,可是他无暇顾及,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吐完赶紧出去,免得顾七七担心。 可,十分钟后,当他吐了些,也洗了把脸出来后,只看到顾七七站在门前,眼眶都红了。他下意识的去抚她的脸,“怎么了?” 顾七七没吭声,拿了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替他擦净脸上的水迹,看着他已经发白的唇,眼泪吧嗒一声就落了下来,“程小希,不许你喝了,你先回房去休息。” 太子摇头,抹掉她的眼泪后答,“这是我跟伯父还有各位叔叔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喝酒,绝对不能失礼,别为我担心啊,我这么多年酒量也不是白练的,没事的。” “可是你看不出来吗?他们现在是联合起来想灌你,而且就算你喝倒了,爸爸也未必就会同意我们的事。”见他一手无意识的掐着自己的胃,顾七七的手覆上去,轻轻的按揉,眼泪却仍在往外翻涌,软着嗓音道,“程小希,我舍不得他们这么折腾你。” 太子呼出一口浑浊的酒气,牢牢的将顾七七抱到自己怀里,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细细的磨蹭,语气是顾七七从未听过的认真和温柔,“小宠物,你知道吗?我每次只要一想到你已经答应我的求婚我就觉得好幸福好幸福。你已经把最好的幸福给予我,所以这点折腾,我心甘情愿承受。” “可是,那也不需要喝那么多酒,还非得不醉不归啊。”他每喝一杯,顾七七的心就痛一次,对顾父的怨气也多一分。 太子却道,“小宠物,男人间的大部分关系都是在酒桌上建立的,你懂吗?” 顾七七摇头,很想任性的说自己不懂不明白,只要他不要喝酒,可是太子却在下一秒放开了她,再一次回到客厅陪着一众人继续海喝。 他们到底喝了多久,顾七七不知道,只知道他们几个人喝光了6斤的75度自酿白酒,三瓶的红酒,还有整整两箱的啤酒。而且至少有一半都是太子喝的。 从白天喝到黑夜,等到陈叔一众人瘫倒,各自召唤司机过来接人,顾父也被爱妻侍候着回房休息时,太子已经去洗手间催吐了七八次,原本因酒意而通红的脸,却又诡异的透着一抹惨白。 顾七七拿着湿毛巾想要擦拭他的脸,太子却抓了她的手抵到胃部,沙哑的嗓音有些变调,“帮我揉一揉。” 手掌下有一个硬块突突的跳动着,隔着他们的那层布料已经湿透,太子整个人都在打颤,顾七七再迟钝也明白他是胃痉挛了,惊慌起身想要灌热水袋帮他热敷,但手掌一离开他的胃部,太子就闷哼了一声,整个身子都蜷缩起来,吓得顾七七赶紧又低下身子帮他揉按,“程小希,你忍一忍,我叫救护车,咱们去医院,去医院就没事了……” 温热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到太子的手背上,他拧了眉,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擦,可眼前有无数道重影,他的手抬了几次都没能如愿碰到她的脸颊,只抓到冰冷的空气。 “看来,真的是喝晕了。”他低低的自嘲,将身子蜷得更紧,直到意识被黑暗完全占据。 再醒来时,人已经被送到医院。顾七七坐在床沿,抓着他没打点滴的手,眼眶红肿得厉害。顾父顾母陪在一旁,两人的脸色也都不太好看。 一见他醒,顾七七就倾身帮着扶起他,太子坐定后却是先跟顾父顾母道歉,“对不起,伯父伯母,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的声音还哑得厉害,可脸上的笑容却真诚无比,看得顾母心里一阵愧疚,生生的将脸别开。 第一百八十二章 他有我在乎 顾父摆摆手,好一会才道,“年轻人,就算酒量再好也要懂得节制,一味逞强确实只会给别人增添麻烦。” 顾七七原本抿着唇不打算说话,可听不进去顾父的言语,她拧了眉站起,语气也稍稍有了怒意,“爸,如果可以的话,谁愿意喝那么多酒搞得自己酒精中毒还差点胃出血,然后还被指控添了麻烦?您难道就不能正视一下他的心意吗?我心目中的爸爸不应该是这么冷血无情、蛮不讲理的样子。” “你……”顾父被说得暴怒,抬手就想扇顾七七巴掌,好在太子眼疾手快,从病床上跳下挡到了顾七七面前,替她挨了那一个巴掌。 那巴掌力道不大,虽然打在太子脸上,却也打到了顾七七的心底,她红了眼眶,继续道,“我印象中的爸爸是温柔仁慈,会珍惜别人的每一份心意,会在乎女儿的感受懂得尊重女儿选择的人,而不是一个只想把自己的想法硬是安插到别人身上,因为自己满意的是另外一个人选,就全盘否定其他人付出的人。” “……” “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很尊重您,也尽可能的顺从你们,可是爸爸,这一次我必须告诉您,您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程小希都是我的选择。你不在乎他的心意,不在乎他的身体,那都没关系,因为他有我在乎。如果你真的这么无法接受他,那么没关系,等他出院了我就跟他回隆海,再也不会碍你们的眼,也不会再让你们这么糟蹋他。” 顾七七自小就一直是乖巧温顺的孩子,别说是对父母大小声,光是摆个脸色给父母看的机会都没有。这会儿她气红了脸,一字一句都是对顾父的指控,听到顾父顾母耳里,也不是不难过的。 但这一回顾父却没有发火,只沉沉叹息了一声后道,“随便吧,如果你还认我这个爸爸,你就记住,这一辈子我认的女婿只有一个,那就是以墨那孩子。” 说罢转身走出病房,顾母眼神复杂的看了太子和顾七七一眼后,到底还是缓下语调道,“小希,我看得出你也是个好孩子,只是想请你体谅一下你顾伯父的心情,这几年来,他一直认定了以墨是我们顾家的女婿,突然出了这种变故,他难免有所反弹。” 太子点头,“我明白,没事的,伯母。” 顾母微笑,“你能理解就好,大过年把你闹进医院来,也确实是我们不好。你好好休息,晚些时候我炖点汤给你们送来。” 直到病房内只剩下两个人了,顾七七才抿着唇转身去抚太子的脸,“疼不疼?你没事儿帮我挡那一下干嘛,程小希,你真是笨蛋。” 太子笑着摇头,“不疼的,保护小宠物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责任,你忘记了吗?”顿了顿,又道,“对不起啊,小宠物,是我不够好所以不能让伯父满意。” 顾七七拼命摇头,眼泪落下来了也不去擦,只是哑着声音说,“程小希,我何其有幸遇到这样一个你。” 失去了左以墨,却遇到这样一个程小希。顾七七想,她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很多很多的好事才有这样的好运,亦或者,程小希上辈子一定欠了她很多很多,才会这样的对她好。 到了傍晚,太子的点滴打完了,胃的疼痛也消停了,原本的低烧也退了,就想着要怂恿顾七七和他一起溜出医院去玩。哪知主意一出就被顾七七猛弹额头,“你是病人,是病人……你到底有没有身为病人的自觉啊你。” 太子被弹得哇哇叫,皱着眉咕哝,“我就是喝多了晕了而已,现在酒气都退了,一点事都没有了啊。” “没有才怪,要不要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脸色有多差?笨蛋程小希,下次就算你遇到的是天王老子,也不许你这么没命的喝酒,听到没有?” 太子点头,好半响才道,“小宠物,你爸爸果然很难讨好啊,不过我看伯母已经有些动摇了,所以,这次酒也不算是白喝的。” 顾七七没接话,只是垂着眼睫轻轻的揉按他的胃。有一句话,她没好意思说,那就是太子晕倒在她怀里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天也都塌了。她想,她有勇气去接受父母甚至任何人的反对,可是没勇气再看到太子为了她受任何的委屈和伤害。 也许在别人眼里,程小希什么都不是,可是,他却是她视若珍宝的人,他伤一分,她亦痛一分。 顾母带着炖汤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两人在床侧腻腻歪歪的,看得出太子的确是很宠爱自己的女儿,只是他们夫妻两都先入为主,因为对以墨的喜爱,而彻底否决了太子,也许七七说得对,这样对太子确实是不公平。 她叹气,推开病房的门,正好太子的手机铃声响起,只与她点头致意后便走至一旁接听。 顾母也趁那机会念叨顾七七,“七七,别和你爸生气,他也是为你好。而且,以墨订婚的事,其实是有……” “妈,不要再说以墨了好不好?”顾七七神色不耐的打断了顾母的话,事实上这两天来,她已经听“左以墨”这个名字听到腻烦,况且已经分手又各自有新的感情牵绊了,他们实在没有过多执着于过往的必要。 顾母抿唇,顿了会后倒真扯开了话题,“你爸的性子就是急了点而已,但真的没什么恶意,而且他最近身体也不是很好,我们一家子也是难得聚这么一两天,你就别太和他计较,晚上早点回去,跟你爸撒个娇,谈个心,这事儿也就过了,知道吗?” 顾七七点头,“对不起啊妈咪,我今天不该那么激动。” “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顾母怜爱的去抚顾七七的脑袋,正好太子结束了通话回身。 顾七七见他眉拧着死紧,下意识的就上前问,“怎么了吗?” 太子点头,“然叔受了埋伏,进医院了,和尚重伤,到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七七,我可能没办法继续呆宫浮陪你了。” 顾七七点头,“没事,你回去吧,但是别忘了把自己身体顾好。” 太子亲她的脸颊,“你也是,在家好好陪着伯父伯母,过几天我亲自来接你回去。”说罢又转头看顾母,“对不起,伯母,我得先赶回隆海,下一次如果您有回来,欢迎到隆海,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顾母点头,“好的,你有事就先回去吧。对了,这汤,带着路上喝。”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与左以墨再次相见 母女二人回家的路上,顾父恰好打了电话给左以墨,第一句话就奔了主题,“以墨啊,伯父知道你做任何决定都有自己的理由,伯父不怪你,但七七那丫头,心底总是有委屈的。太子那孩子也并不是不好,只是对我们来说,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得上你,只有将七七交给你照顾,我们才会安心,这点,你是明白的,对吗?” 手机那头的左以墨沉默,心里却有些五味杂陈,对于顾家父母无条件的信任,觉得感激,也觉得愧疚。 顾父也习惯了他的少语,顿了顿又道,“如果你还爱七七,就过来吧。傻孩子,你要懂得为自己争取,别总是默默付出,却被抹煞全部的努力。而且,这么久没见你,我跟你伯母也都很想你,你回来看看我们,我让你伯母再煮你最爱的菜给你吃,好不好?” 他说那些的时候,左以墨正躺在病床上让护士扎针,胸口一阵阵的绞痛,胃部也抽疼得厉害,可是他拧得紧紧的眉却因为顾父的话而微微松展,好一会才哑着声音说,“好,我会过去。” “嗯,这样才是好孩子,我们会准备好饭菜在家等你。” 挂断通话后,左以墨就起身拔针了,护士来不及阻拦,只看到他手背上的针口一下子就被血淹没,左以墨却连看都不看,下了床后直接打电话给助理,“帮我订最快一班到宫浮的机票。” 声音刚落,就有道娇柔嗓音插入,“左以墨,你哪里都不准去!” 说话的,正是从家里带了补品过来的纪妃雅,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瞪视着左以墨重申,“在你把身体养好之前,你哪里都不许去。” 左以墨挂断了通话看她,“妃雅,我只是有点发烧,已经打了针吃了药,没事的。” “发烧到40度,大半夜的晕倒在办公室,如果不是保安巡逻正好看到,也许连命都会没了,这样还算是没事?那要怎么样才算有事?”讨厌极了他满不在乎自己的态度,纪妃雅的声音渐渐尖锐,“如果你把自己折腾没了,你上哪再赔我一个完整的左以墨?” 见她红了眼眶,左以墨叹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的脸在灯光下显得苍白无比,额际还有冷汗,可是目光灼灼,眸中全是不因纪妃雅而有的热切光芒,刺得纪妃雅的眼更疼,心更痛,“左以墨,就算是我逼着你娶我,你也不需要这样报复我吧,大过年的非得一个人在公司加班,大年初一就进了医院,住院不到一天就迫不及待要出差,你有没有想过,花一天的时间陪陪我,或者好好看看我?” 她的声音很低,轻飘飘的窜入左以墨的耳膜,带着浓浓的悲伤和失落,让左以墨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静默了片刻却还是道,“对不起,妃雅,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不得不出差,请你体谅。” “如果我说不呢?如果我说,你敢去我一定会让你后悔呢?” “妃雅,不去的话我才会后悔。” “好,很好……那你去,去啊,我再也不会阻拦你。” 说罢,纪妃雅摔烂了带来的保温瓶,提着包包愤怒的转身离开。而左以墨几乎没有犹豫,抓了衣服到洗手间换下后就出了医院。 到宫浮的时候,才晚上八点多。左以墨给顾父打了电话,手机那头的顾父乐呵呵直笑,说是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的饭菜等着他。 顾七七并不知道以墨要来,回了家后她跟顾父道了歉,而后就回自己房间补眠了。一直到左以墨到顾家时,都还没醒。 顾父使唤着顾母去挖她起来,却被以墨阻止,“伯父,还是让她好好睡吧。” 顾母却摇头,“不行,这丫头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么睡下去也不好,我去喊她起来,咱们一家四口好好话话家常。” 顾七七被挖起来的时候,人还有些迷糊,揉着眼睛穿着纯白色的睡裙就出来了,左以墨的心跳在见到她身影的那一刻就陡然加快,视线粘在她身上,似乎再也收不回来。顾七七一开始没察觉到左以墨的存在,只是用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咕哝,“妈咪,我还没睡饱呢。” 待眼眸突地对上左以墨后,她噤了声,脸上的表情先是无从遮掩的惊诧,然后是愤怒,到最后是强自压下一切情绪的平静,生生的别开眼后,她冲着父母道,“你们没跟我说今晚家里会有客人。” “说什么孩子话,以墨不是客人,是自家人。”顾父答,挥着手赶她,“快去把脸洗了,然后过来吃饭。” 待到顾七七洗好脸刷好牙,也换好衣服出来时,左以墨已经被顾父拉着灌了好几杯酒,可是他不像其他人喝了酒会脸红,反而是不管喝了多少酒都是面不改色的,在一起五年,顾七七不曾见他醉过,只觉得他似乎无时无刻都保持着清醒自持,只有偶尔被她撒娇挑逗才会露出浅浅的笑容。 以前顾七七极其迷恋左以墨的笑容,每一次一看到他对着她笑,就会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可是今时今日,看着左以墨的笑容,她却只觉得尴尬和别扭。两人对视不到两秒,她就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只淡淡道,“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以往左以墨再忙,过年的时候也会抽个一两天时间回到宫浮,陪陪顾七七,也陪着两老。只是现在,她不觉得他还有这么做的必要。 听出她的故作冷淡,左以墨也只是微微抿了嘴角,“只是想来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 “好,只要以墨还肯年年都过来看看我们,怎么会不好?”顾母边说边往他碗里夹菜,“呐,看你又瘦了,赶紧多吃点东西补回来。” 顾父也加入夹菜行列,直到左以墨的碗里已经堆起了一座“菜山”才作罢。 左以墨自始至终只是不停的说着“谢谢”,两老为他夹多少菜他就吃多少,表情很满足,笑容也是从未有过的温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样的笑容,顾七七却只觉得难受,心里像被堵了块大石头般,窒息般的难受。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可不可以也任性一次 没吃多少顾七七就以吃饱了作为借口想要离席,可顾父不让,说是要让她陪着以墨好好喝。顾七七拧眉,一时嘴快咕哝,“爸,以墨他最近胃不好,喝太多酒他会受不了的。” 话说完了才惊觉自己在袒护他,脸色有些尴尬。左以墨的神色也有几分讶异,却是下意识的回道,“已经好了,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了,我只是不希望我们家再多出一个喝到进医院的病人。”顾七七故作冷淡的回话,正好太子打了电话给她,她也就接了手机走到天台去了。 太子说,然叔被砍了七刀,但庆幸的是都没砍到要害部分,人已经没事了,但和尚中了两枪,到现在还昏迷不醒的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就在刚刚,医生还发了一张病危通知书下来。 “你一定又失去理智冲上前拽着医生的衣领威胁他们一定要把人救活吧?”顾七七问,语气有些心疼。 太子苦笑,“我没来得及。” 因为在他到医院之前,几个主刀医生都已经被然叔吓过了,一开始然叔甚至冲进手术室,用刀指着主刀医生,一遍一遍的重复,“我要他活着,听到没有,我要他活着。” 一直到太子赶到,强自把然子拖到了外面让护士包扎伤口。 “他们怎么会受伤的?” “在大排档喝酒,跟几个外地仔起了冲突,正好被以前的仇家撞见,全搅到一起去了。”顿了顿,太子又道,“小宠物,你在干嘛?” 顾七七本想着他已经有和尚的事在烦,就不想说左以墨来顾家的事,可默了片刻还是选择坦承,“程小希,左以墨来我家了。” 这是两个人在一起后,首次提到这个名字。以往,这个名字对顾七七而言是个禁忌,对太子而言也是。太子听了后,只淡淡回了句,“哦。” 顾七七也低低的“嗯”了一声,然后两个人就抱着手机沉默的听着对方的呼吸声,直到太子那头的声音又吵杂起来,他在挂电话之前用很郑重其事的语气又说了次,“小宠物,我很爱你。” “我知道。”顾七七轻扬嘴角,心底泛甜。 挂了电话后,她没下楼。一个人站在天台上发呆,直到左以墨上来,拿着外套披上她的肩,而后与她并肩站着看不远处灿烂的烟火。 他身上有很浓的酒味,顾七七不动声色的往旁挪了几步,左以墨察觉到了,却没有阻止。只是在一次次的烟火燃盛后,左以墨突然开口,“对不起。” “什么?”顾七七拧眉,表情有些疑惑和戒备。 左以墨伸指,在她侧头躲闪之前,指腹贴上她的眉心,揉开了她眉宇间的皱褶。他的手指很烫,在碰触间彻底搅乱了顾七七心湖的那滩水,涟漪阵阵,她有些惊慌的低头掩饰,却听他问,“我可不可以也任性一次?” “……”顾七七还是疑惑。左以墨的指却自她的眉心下滑,抚过她的鼻梁,粉唇,而后,轻轻地勾起她的下巴。 她被迫仰头看他,眼前那张俊颜是昔日她最为爱恋,巴不得时时刻刻能够见到的,那双永远平静着带着微微宠溺的黑眸,此时涌动着让她陌生也让她沉沦的狂烈。 下一秒,顾七七整个人都被吞噬。 她被锁入了左以墨的怀中,他的额头抵上她的额头,她察觉到他的温度滚烫,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探,左以墨的唇却已经寻到了她的粉唇。 在又一次烟花绽放的瞬间,他吻了她。 与以往的吻不同,这一次,他吻得狂肆,顾七七的舌尖被勾入他的口,吮着舌尖都发麻了,她的脑袋有一瞬的空白,那些故作的淡漠疏离,好像都因这个意外的吻而破裂了。 她的心很诡异的加速了跳动,而左以墨察觉到了,黑眸中多了一丝丝欣喜,但下一秒,他的身体却被顾七七狠狠的推开。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脸颊发红,原本只有疏离的眸子,此时却有着怒火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是的,厌恶。他情不自禁强吻她,而她在呆了不到十秒后就推开了他,用厌恶的眼神凌迟他的心。这是认识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在顾七七的眼里读到了厌恶,对他的厌恶。 左心口的位置剧烈的疼痛起来,左以墨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低哑的嗓音里透着难以捉摸的恐慌和无助,“我爱你。丫头,现在说还来不来得及?” 顾七七震动。她曾经用五年的时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期待着从左以墨的口中听到那三个字,可是他从来不说,等到她已经放弃,甚至打算接受一段婚姻的时候,他倒是说了。 她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张着嘴却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有眼泪莫名其妙的聚涌到眼眶,而后滴落,在她绝美的脸颊上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 她不知道自己哭什么,是委屈是欣喜还是绝望。曾经她愿意为了听到左以墨的那三个字而万劫不复,可是现在,现在……听到那三个字,她却只感到惊慌失措。 左以墨想要再靠近她,她却是下意识的往后闪躲,越来越多的泪让她的眼前模糊一片,她看不清左以墨的表情,只知道自己的心,莫名的揪疼起来。 一直被她抓握在手中的手机也适时的响起铃声,顾七七低了头去按接听键,手机那头是纪妃雅的声音,“你好啊,顾七七,以墨在你身边对不对?” 顾七七沉默,只有些下意识的望向左以墨。 “你真厉害,大过年的还可以把他拽到你身边去。”纪妃雅轻笑,看着镜子前的自己,眼神透着狠绝和玩味,“但这不是我打电话给你的主要原因哦。” “你想说什么?”每一次接到纪妃雅电话都没好事,顾七七的反应因而尤其的谨慎淡漠。 纪妃雅叹气,“也没什么,只是我今天刚好知道了一个秘密,想跟你一起分享分享。” “……” “相关资料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你可以打开看看。相信这个秘密,会让你对左以墨这个人,有全新的看法。如果到那时候,你对他还有旧情,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与他取消婚约,让你们……双宿双飞。” 第一百八十五章 秘密 纪妃雅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尤其的怪声怪调,语气里透着让顾七七毛骨悚然的阴冷和恶意,顾七七听了心烦,连“拜拜”都懒得说,啪的一声就把电话挂掉。 左以墨想跟她说话,她也不理,抿着唇角一言不发的下了楼。 她没有马上上网,对于纪妃雅的一切她始终是带着排斥的,不想她再来破坏自己任何,可两个小时后,她到底没压住那股好奇,开机上了网。 纪妃雅发来的邮件中,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文字,后头附带了两份死亡医学证明书和几张照片,顾七七看完全部内容的时候,脸色也已经惨白。 那两张死亡医学证明书,各自写着顾父和顾母的名字,上面的死亡日期正好是几年前他们一家子出车祸的隔日,照片也是当年车祸现场拍下的,每一张都是血腥都是顾七七的噩梦。 而在这之前,顾七七先看了前面的文字内容,那就是纪妃雅所说的秘密。 “你以为你的父亲真是因为表现好才被外派出国的吗?其实不是,真正的原因是,以墨他看上了你,因为他想要得到你,想让你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他买下你父亲所就职的公司,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外派他到美国分公司驻扎,他料准了你的父母伉俪情深,一人被外派,一人铁定跟随,而被独留在国内的你,就会如他预期般的与他相知相许,渐渐的,你的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只不过,他没想到,你们会出车祸,他更没想到你的父母会惨死在那场车祸下。” 当年的左以墨,初衷只是为自己争取一次机会,却没料到因为他一时的私念,让顾家三人在分别前一夜出了车祸,甚至造成顾家父母惨死。 顾七七初次看到“惨死那场车祸下”的字眼时,眉心就拢得厉害,这个纪妃雅在胡说些什么?如果父母早在当年的车祸中惨死,那现在与她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顾父顾母,又是什么人? “顾七七,别意外看到你父母惨死这样的字眼,也千万别以为我在说胡话。做好心理准备,让我告诉你所有事情的真相吧。” “你的父母,其实早在车祸第二日就因抢救无效先后停止了呼吸,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因为医生的话,你误以为那只是你的一场噩梦。现在,闭上你的眼睛想一想,是不是有这样一件事?” 越看后面的内容,顾七七越心惊,她的脑海中有细碎的画面闪过。在车祸发生之前,她的确做过父母惨死的噩梦,但那只是梦,不是吗?她记得清醒后医生告诉她,父母都还好好的,只是因为伤势较重,无法下床过来探视她。再后来,父母就出了国。 难道…… 她的眼底有着惊惧,视线顺着那些字,一行一行的下滑——“让我来帮你回忆整件事吧,你在车祸后的隔天有过短暂清醒,那时候你的父母也已经死去,你从护士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却因无法接受父母双双死亡的噩耗而导致病情加重陷入重度昏迷,在你生命几度垂危的时候,是医生建议使用冬眠疗法暂时帮你冷冻保命。一个星期后,你度过危险期醒来,却在情绪崩溃、生念全无的时候经由医生口中得知你的父母都还活着,你被告知你只是昏睡了太长时间,做了一些可怕的梦而已,事实上一切仍完好。” “现在,你是不是很好奇,如果你的父母在当年就死了,那么如今陪在你身边的人,又是谁?那之后半年,左以墨都以你的父母已被送出国,边接受治疗边上任新工作,对吧?问题就出在那半年里。顾七七,你猜猜当年的左以墨为了你做了什么疯狂的事?” “他为了你动用所有的关系,在全国大范围内找寻与你的父母外形特征相似的人,他运气还算不错,找到了一个与你父亲外形极度相似的人,只是小部位有一些细微的差距,通过几次微整形也就真成了你父亲的替身。至于你的母亲,他没能找到太过相像的人,所以现在担任你母亲角色的那个女人,在半年的时间内先后接受了37次大大小小的整形手术。” “也就是说,现在陪在你身边的爹地妈咪,不过是与你毫无血缘关系的路人甲乙。猜到你可能对我的话有所怀疑,所以,我花了些精力找到了当年为你父亲出具死亡诊断书的医生,也找到负责调查你们那场车祸的警察,跟他们要了以下的证据。” 证据便是那两份死亡医学证明书和那数张车祸照片。 顾七七浑身发颤,而纪妃雅掐准了时间再度打来电话。她不接,她就不停地打,不停地打…… 尖锐的手机铃声让顾七七没办法冷静的思考任何,她的眼眶里全是泪,把手机扔到了地板上,却没想到非但没摔坏它,还诡异的触动了它的接听键和扬声器。 纪妃雅带着嘲弄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顾七七,觉得我说的这个秘密难以接受,对吗?可它是千真万确的。我就不信,这五年来,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你难道没察觉到你假父母的任何不同吗?还是你,只是自欺欺人不敢面对?” “……” “顾七七,脑子混乱了对吗?我替你理理清楚,如果没有左以墨跨足你的世界,你现在的人生还一帆风顺,你的真父母都还会活在这个世界上,你也不会在相恋五年后被左以墨抛弃,尝到痛彻心扉的滋味,你的人生会很完美,你会过得更幸福。” “……” “我知道你曾经有多奢望左以墨亲口对你说‘我爱你’,我也知道你曾经多么感激生命中能有一个左以墨出现,可是,现在你知道真相了。你与左以墨的相爱不是天生注定,而只是他的一场阴谋算计,他爱你,想要你的心想要你全部的关注,所以他动用权力赶走你的父母,所以他找了假父母来麻痹你……现在,顾七七,告诉我,你对这样一个左以墨,还有多少爱?” 第一百八十六章 测谎 你对这样一个左以墨,还有多少爱? 纪妃雅问得恶意,听似娇柔的嗓音却轻而易举将顾七七的心脏撕裂,没有见血,但痛彻淋漓。她没有回应一声一句,只是在软椅上将自己蜷缩起来,双手抱着双腿,下巴陷在两腿的膝盖中央,眼神茫然惶恐,不停涌出的泪很快就将整个膝盖的布料浸透。 顾母过来敲门的时候,顾七七压根没听见,她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转不出来。等到顾母着急的直接开门进入,却对上了顾七七红肿的一双眼时,眼底有了心疼,“宝贝丫头,你怎么也哭了?是担心以墨吗?还是他欺负你……” 没让顾母将话说完,顾七七在她靠近的同时眼底轻颤了一下回过神来,她突兀的伸手抱住了顾母的腰身,糯糯的喊了声,“妈咪……” “嗯。丫头怎么了,有委屈你跟妈咪说。”顾七七的脑袋靠在顾母的怀里,顾母极其怜爱的搂着她,一边帮她顺着长发一边开口。 顾七七只是摇头,默了一会问道,“妈咪,你还记得我六岁那年生日你和爹地送我的礼物是什么吗?” “怎么想起问这个?”顾母微愣,皱着眉想了片刻后答,“印象中,好像你六岁那年,我和你爸爸没帮你庆祝生日,因为那会儿正好你爸到外地出差,又是高烧状态,我不放心就跟着去了。我们一直到你生日过去三天后才回来了,是不?” “嗯。”顾母的回答让顾七七紧绷的表情微微放松,眼底多了一丝丝热切的期盼,如果只是一个被掉包的假妈咪,又怎么会如此清晰的记得她六岁那年的事?妈咪是真的!是真的……顾七七迫切的想要确定这一点,忍不住又问,“那妈咪还记得八岁那年您送我的那只小兔子吗?” “呃?”“她”有送过女儿小兔子吗?顾母原本舒展的眉稍稍紧蹙,她在脑海中一阵搜索,但还是找不到任何关于此事的记录,静默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答,“记得啊……丫头是想再买只兔子来养吗?” 她一回答,顾七七脸上的笑就僵住了,好半响才低喃,“妈咪忘记了吗?那年有个算命师说兔子跟我相冲,您从那以后就不许我养兔子,连任何关于兔子的玩具都不能有。” “啊,有……有这回事吗?”顾母的额际冒出冷汗,心里却想着,当初送到她手里的“学习资料”中压根没有关于这件事的记录啊,是他们漏写了,还是…… 顾母有些自乱阵脚了,而顾七七也察觉到她的紧张和身体微颤,她的眼神幽暗下去,声音也多了一丝冷意,“妈咪,有人跟我说……” “说……说什么?” 顾七七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而后松开搂着顾母腰身的手,仰头与她对视,“有人说妈咪是……假的。” “丫头,你在胡说些什么?妈咪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顾母惊诧,不自觉的后退两步,眉心也完全拢起,可顾七七的注意力,却全在她的眼珠上。 顾七七读过一篇关于科学家研究人在说谎状态时变化的文章,那篇文章说过,说谎者一般会不自觉的回避对方的视线,而且他们的眼球会反射性的向右上方看,声音也会不自觉的拔尖,而顾母此时的反应,完全符合了这三点。 可是,也许……也许这是意外。顾七七在心底安慰着自己,强迫自己笑着起身,又问,“妈咪,我记得我小时候你很不喜欢自己后背上的黑痣,老想点掉,可是医生不让,那颗痣,现在还在不在了?” “痔?什么痔?我后背上没有痔啊。”顾母下意识的回答,待到察觉到顾七七眼底的轻颤才懊恼自己的一时嘴快,张了嘴又转口,“哦……我想起来了,那颗痣我前两年就给点掉了,瞒着你爹地偷偷去点的,七七,你可千万别跟你爹地说啊。” 说着,顾母就想去拉顾七七的手,却被她避开,抬眸时只看到顾七七彻底冷了眉目,道,“妈咪,刚刚的话都是我瞎扯的,您的后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痔。” “……”这下,面色惨白的人换成了顾母。哦,不,确切的说,是这五年来负责假扮顾母的刘倾。 当她蠕动着嘴唇试图跟顾七七解释时,顾七七已经越过她往外头走。 顾父和左以墨都在客厅,左以墨坐着,头垂得很低,看不清表情,而顾父正要将手中刚倒好的温水递给他。两个人听到声响都抬起头来,见她红着眼眶,左以墨心一紧就想站起,却被顾父制止,“胃不舒服就不要乱动了,你坐着就好。”说着走向顾七七,有些粗粝的手指擦过顾七七的脸颊,轻问,“丫头怎么了,眼眶红成这样?” 顾七七没吭声,直接拉过顾父的手摊在自己面前,左右翻转了两下后道,“叫了五年的爸爸妈妈,原来都是假冒的,左以墨,这场戏,你导演得真好。” 真正的顾父,右手的食指第二关节处有一道小小的刀痕,是孩时的自己失手伤了他的。可眼前这个与自己的父亲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他的右手上一点伤痕都没有。顾七七已经可以完全确定纪妃雅那一番话的真实性,胸腔里,除了愤怒,还是愤怒,她怒瞪向左以墨,视线几乎要在他的身上射出两道窟窿来。 两个男人听到她的话皆愣住,假冒的顾父下意识的望向跟在她身后出来的刘倾,后者只是无奈而愧疚的用唇语表示“她已经知道了”,而左以墨,他的视线落在顾七七脸上,从最初的惊诧到慌乱,而后平静自嘲。 胃部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的眉心一点一点的拧了起来,他脸上血色褪尽,手中的玻璃杯落了地,清脆而绝望的碎裂声中,左以墨想,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一部分人,是永远没有资格任性的,比如他。 他的第一次任性自私,害死了顾七七的父母。他第二次任性自私,也马上遭到了谎言被拆穿的报应了。 上帝对他,总是够残忍,从来不许他尝到太多的甜头,从来都希望他万劫不复。 也或许像他这样肮脏的人,真的永远都不可能能够拥有一份纯真的感情,也永远不会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要怪他 顾七七以为会从左以墨的眼眸里看到愧疚看到惊慌,可是他的眼神却一点一点的趋于平静,平静中又有着她无法理解的幽暗,像是绝望,像是自嘲,汹涌的要将一切吞没。 她情不自禁握紧了拳,怒问,“左以墨你这么平静干什么,你难道没有任何想对我解释说明的吗? 左以墨突然笑了,“我这次来,最想对你说的话,在天台的时候我就已经说了。只不过,你再也不会信我了,对吗?” 他所造的孽,终究是要还的,使了手段才得到的感情,也终究是留不住的。这个世间,一直都是存在报应的,他不是早就清楚了吗? 左以墨笑着笑着就有泪滚落下来,在其他三人屏息看他的时候,撑着椅背狼狈的站起身来。额际有冷汗顺着他的面部线条滑落,他没有去擦,弯着腰一手掐着已经开始痉挛的胃,一手仍是扶着椅背不动。 假顾父很清楚,如果左以墨一撤开手,肯定会再度跌到沙发椅上去,他下意识的上前扶住左以墨,左以墨想要拒绝,但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光了,颀长的身子在沙发旁晃荡了两下,突然脱了力的往后倒去。 假顾父想要扶他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晕倒在沙发旁。将他扶到沙发上后,假顾父一边指使着刘倾叫救护车,一边冲着呆若木鸡的顾七七吼,“你别不动,先去灌个热水袋过来给他,他的胃在痉挛。” 顾七七没动,她木然的看着沙发上面色惨白,眉心紧蹙的左以墨,他看起来那么陌生那么可恨,她不要再关心他,她不要再跟他扯上任何任何的关系,她不要! 水眸渐渐被恨意和怒意侵占,在甩头离开那个再也不算是家的地方时,顾七七冲着那已经没有意识的人喊,“左以墨,我真的会恨你一辈子的。” 刘倾追出去,拉着她的衣角恳求,“七七,不要怪他……求求你,不要怪他……他只是太爱你。” 顾七七挥开她的手,冷笑,“爱吗?因为爱就耍手段要拆散我们一家,因为爱害得我父母惨死车轮下而且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拜祭,因为爱就给我一对假父母麻痹我,因为爱背弃我们的感情另娶豪门千金……爱吗?他是这样在爱我的吗?这样的爱,我顾七七怎么有能耐消受得来?” 如果说,之前顾七七对左以墨还有残余的几分旧情,那也在这个日子里彻底消耗光了。她没有再理会假母亲的哀求和呼唤,一个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个自己住了快二十年的地方。 太子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顾七七穿着单薄的衣衫和拖鞋游荡在街头。这个小镇过年的气息非常浓厚,人来人往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只有顾七七神情茫然麻木到冰冷,她觉得自己就要被冻死了,而那样的冷,无关于天气,而来自于心底的阴寒。 可是在她快要被冷意吞噬时,太子温暖低沉的嗓音已经传进耳膜,他的语调里带着些许的愉悦,道,“小宠物,和尚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是吗?那很好啊,你可以放心了。” 才几个小时没有说话,顾七七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已变得沙哑可怕,听得手机那头的太子眉心都拢了起来,“你怎么声音都变了?感冒了?” “嗯,好像是。”一阵冷风吹过,顾七七瑟缩着身子,嗓音沙哑中带着一丝微颤。 “怎么我几个小时没在身边就没把自己照顾好了,顾七七你真不让人省心。”太子咕哝着又念出了一些药名,“我记得你家附近好像就有家药店,你去那里买我刚刚说的那些药,乖乖吃了,然后包着厚被睡一晚,明天应该就……” 没等太子叨念完,顾七七突然道,“程小希,我很想你。” 世界这么肮脏,而程小希是她此时此刻最想抓住的美好无暇。 手机那头的太子有些微愣,原本微抿的唇角轻扬起来,回道,“我也很想你。”顿了顿又补充,“那家伙还在你家里吗?小宠物,我警告你,你不许偷看他,不许跟他说太多话,不许……” 他的心里有好多好多的“不许”,生怕小宠物与左以墨的又一次见面会激出他不可预见不可阻挡的火花来,纵然知道自己这种表现太过孩子气,太子还是念叨了一长串…… 可是,“不许”到一半的时候,手机那头的顾七七突然哽咽了声音,“程小希,怎么办,我发现自己……控制不住的想要恨他。” 太子再迟钝,在听到顾七七这句话时也察觉到了异常,“怎么了,小宠物?” 顾七七的眼泪吧嗒一声就掉下来了,她觉得她越来越依赖太子了,明明已经快把所有的泪都流干了,可是听到太子紧张温柔的声音,她还是觉得委屈觉得鼻酸,哽咽了声音问,“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过去五年你都活在别人制造的梦里,其实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那要怎么办?” “小傻瓜,你只要记得,就算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我对你,永远是真的。百分之百。”而他,愿意为了她再制造任何一场她奢望的梦境。 顾七七下意识的点头,却想起手机那头的太子压根看不到,提手抹掉了眼泪又道,“程小希,我想回隆海了,可是……可是我身上没有钱。” 出来得太匆忙,除了手机她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带。 “好,你找个地方呆着,我现在就过去接你。”没有丝毫犹豫,太子几乎在顾七七开口之后便下了决定。 可是,当晚已经没有飞往宫浮的飞机,无奈之下,太子只能选择亲自驱车前往。一路上他几乎都将油门踩到底,但到达宫浮时天色还是已经微微亮了。 顾七七哪也没去,独自一人抱着腿蜷缩在公园的凉亭里,静静的看着远处璀璨的灯火,三四个小时都没有变换过姿势。 太子赶到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冻僵了,双腿也发麻了,在想要冲入太子怀里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跪到了地上,太子来不及稳住她,情急之下只能伸手去垫,让顾七七跪到他的手心,她毫发无损,他的手背却因为突然的重力而阵阵抽疼,也被小石子蹭破了皮。 顾七七下意识的去抓他的手查看,却让太子发觉她的四肢冰凉得可怕,他拧着眉脱下外套拢住她一直没停止过发抖的身体,将她抱上车后立马开了暖气。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要不起她了 本来太子是想两个人先在宫浮找个地方住一夜,等天大亮了再回隆海。可顾七七不肯,眼里含着水光很坚定的摇头,“我想现在就走。” 拗不过她,太子载着她又赶回隆海。 上车没多久顾七七就睡了,眉心却始终是拧着的。车子开到隆海,顾七七也没醒,只是全身发烫。 没回洋房,太子直接送她去了医院。 一夜的冷风吹加上心情影响,她发起了高烧,本来就头晕无力难受得厉害,又恰好到了生理期,纵然已经打了退烧针、止痛针,顾七七还是疼得在病床上不停的翻转。 她连“疼”都喊不出来,只是冷汗一阵一阵的冒,没一会整个人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差不多,太子见她脸色苍白,意识模糊,心疼得直想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住院两日后,顾七七的身体微微好转,软磨硬泡的非让太子去帮她办了出院手续,而对于那一晚在宫浮发生的事,她绝口不提。 但太子还是让人私底下查到了整件事的经过,特助问他怎么处理的时候,他只冷笑,“既然伤害是左以墨给的,而纪氏又是他最在乎的东西,那么,毁掉纪氏不就是最好的报复?” “是这样说没错。”特助点头,“可是,程总,纪氏在这个圈子的影响力可完全不输给我们,真对上了,那就是鹬蚌相争了。” 鹬蚌相争,往往是渔翁得利,更有可能导致两败俱伤。言下之意,是要太子三思而行。 但太子却只道,“想一直在这个圈子当王者,那就必然要做到让别人伤不起。就算伤得起,我也认了。” 于他而言,顾七七才是他这一生最珍视的瑰宝,只要她不伤,那什么样的游戏他都敢玩。 特助了解太子的性子,听他这样说便放弃再劝,思路转了一圈后又道,“纪氏对洛塔公司的TC项目似乎很有兴趣,要不,咱们也加入,陪他们玩玩?” 齐天和纪氏实力相当,只是一个总部在大陆一个总部在香港,别说齐天在这一点上相对有优势,就算TC项目最后选择与纪氏接洽,相信齐天的跨足也会对纪氏的胜券在握造成一定影响,而这种竞争,会在无形中压下纪氏能够从中牟取的利润高低。 “玩玩就玩玩,这事由你全权处理。”太子应允,默了片刻又道,“韩罗恩和洛承风不是一直想找我吃饭吗?帮我联系他们,就说我邀请他们到隆海聚一聚。” “好。” 洛承风是纪氏的人,股份也不少,拉拢他,对太子击垮纪氏肯定是有所帮助的。 他和韩罗恩两人第二天就受邀到了隆海。 韩罗恩自上次的事后对太子一直心存感激,而洛承风本就一心想扳倒左以墨,知道太子有相同意愿后,自然是欣然应允,两个人很快达成了某种共识。可是他不知道,两人的最终目的是有所不同的,太子想打击左以墨,更想击垮纪氏,而他只想击垮左以墨,却不希望纪氏这座大山轰倒。 意见相左的时候,人就容易有所争执,但无论心计谋略,还是身家性命,洛承风都没有太子的分量,在他终于醒悟过来想要叫停这场游戏时,游戏已经无法中止,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而昏倒被送医院的左以墨则一直到隔日才清醒,醒来的时候梁天磊已经陪在一侧,满脸担忧。见他清醒,弯腰去扶着他坐起,却没料到左以墨一开口就是坚持让梁天磊帮他办出院手续并且订机票回香港。 拗不过他,梁天磊一一照做,二个小时后两人一起上了飞机,挥别满脸愧色的假顾父顾母。 机上头等舱内,左以墨闭目养神,除了那始终压着自己胃部的手和微微发白的唇,再没有任何迹象可以说明此时此刻他所忍耐的痛苦。 梁天磊就坐在他身侧的位置,眉心拧着几乎要打结了。空服员过来,微笑着递上餐饮菜单,“您好,我是空服员洛烟,谢谢您搭乘本公司的飞机,这是今日的餐饮菜单,您可以先看看,一会儿餐饮车推出来,就可以直接跟空服员点餐。” 梁天磊接过菜单,抬眸淡淡的开口,“先给我一杯温开水,可以吗?” “当然,请稍等,我马上送来。”那空服员应下,又将视线落到了左以墨身上,在心底讶异这个男人的俊美与冷漠,面上却仍是微笑有礼,“那,左先生……” “再给我们一件薄毯吧,谢谢。” 片刻后,温开水和薄毯送到。梁天磊将薄毯盖到了左以墨身上,又低低的唤他,“BOSS,喝点温开水暖暖胃吧。” 左以墨摇头,仅仅是这一个动作就让他身上的冷汗越发猖獗,他压入胃部的手又紧了紧,唇色更发白了几分。 梁天磊的心也跟着又沉了几分。他看着自家老板苍白的脸色,忧心忡忡,却见左以墨突然睁开眼,那眼底是满满的无法掩饰的痛楚,嘴角却奇异的勾着,泛着绝望的笑,“天磊,我再也找不回她了,找不回了……” 左以墨的声音很低很低,却一字一句重重的敲到了梁天磊的心头,他莫名红了眼眶,哑声道,“BOSS,为什么不跟顾小姐把所有事情摊开说,也许你说了她就……” “我要不起她了。”没等梁天磊说完,左以墨就截断了他。 他真的已经要不起顾七七了,也许,从来就没要得起过,不管他多努力多努力的去争取,他始终都是一无所有的那个人,不可以奢望,不可以奢望的。 他又蹙了眉,在心底低低的说,丫头,再见。那种心被掏空的绝望伴随着胃部剧烈的抽疼和痉挛让左以墨的眼前又是一阵阵发黑。他疲倦的闭眼,任由那股黑暗的力量撕扯着他,吞噬了他。 再度睁眼时飞机已经降落到机场,猛烈的冲速让左以墨在新一阵的痉挛中恢复意识。机门外的空桥已经接上,梁天磊作势要扶他起身,他却摇头,垂着眼帘缓了一会儿才撑着座椅站起,白得几乎透明的薄唇紧紧抿着,俊脸上不再泄露丝毫的痛楚,只是脚步有些虚晃着似随时会倒下。 (喜欢请推荐投票,留言支持,谢谢哦……) 第一百八十九章 潜规则小姐 梁天磊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咬牙挺直的背脊,很努力的克制着上前背起他的冲动。身为下属兼朋友,他真的不希望左以墨一个人撑得那么辛苦,可是,除了工作上的鼎力支持,他能给左以墨的帮助其实少得可怜。很多时候几乎有冲动直接将BOSS打晕扛到医院,但一旦看到公司内外那么多双虎视眈眈的眼睛,他就只能告诉自己冷静。 两人出机场时,公司的车已经等候在那。梁天磊被勒令回公司处理紧急文件,左以墨则直接赶往了医院。车上,他问司机,“六少爷怎么样了,这几天谁看护他?” “还是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可是医生说他的意志很强,也许真的会有奇迹出现的。”司机答,顿了顿又道,“纪小姐去美国了,她要我带话给您,如果有话想问她,就亲自去美国找她。” 左以墨点头,未吭声。他已经知道是纪妃雅将一切告诉顾七七,虽然很意外纪妃雅会知道顾七七的存在,但对于她的泄密,左以墨却没有太多责怪的心思。 毕竟都是事实存在过的事,他谁也没资格怪。到医院探望过龙泽秀一后,左以墨独自回了别墅,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后,就继续投入工作,自始至终,他都没主动联系过纪妃雅,更没有去美国找她的念头。 因为,对她,他无话可问。 顾七七出院后不久就因为EP的推出和电影《地狱天使》被提名一年一度的百花电影节而又开始新一轮忙碌有趣的宣传造势。 这期间,刘倾和假顾父几次跟随他们宣传换地,求着工作人员让他们见顾七七一面,皆被婉拒。对于他们,顾七七不愿意有太多憎恨怨怼,却也无法做到心平气和的见面交谈,既然谎言已经被拆穿,那就让一切回复到最初陌生人的状态就好。 这是顾七七的想法。经过这一次打击,她的心在无形中更坚硬了,而太子将她的改变看在眼里,对于她,就更是宠溺更是纵容。 因为是第一次拍戏,顾七七纵然天赋极佳,但还是没能拿下最佳女主角的奖项,反倒被一部与他们同期上映的电影女主角拿了去,那个女演员叫柳元熙,是个外形十分亮眼,说话也极其呛辣的女孩,和顾七七颇为相似,这个女孩也是被一黑老大包养的女人,因为深受宠爱眼界一向很高,在电影节开幕之前,有记者曾经采访她对顾七七的看法。 柳元熙只是笑,“本来我听周围很多人都在说《地狱天使》很好看,女主角的表现很突出,让我也有不小的期待,可是,不知道是我期望太高还是怎么了,看完了片子我的感觉是……” “是什么?” 柳元熙笑得越发灿烂,“感觉是也不过如此。” 这个消息发出的时候,顾七七正练完拳在休息,担当教练的筱儿看着头顶LED屏幕上柳元熙挑衅的笑容,冷哼,“这个女人,挺嚣张的。” 顾七七笑而不语,隔日被大堆媒体追着想看她对于这件事的反应时,也只是淡淡的道,“我是新人,第一次拍戏就能得到柳前辈的评价,就算再不好也该庆幸自己顺利引起她的关注。” 有记者问她对柳元熙主演片的看法,顾七七微微侧头笑,“抱歉,因为这段时间比较忙,所以一直没来得及看电影。等有空了,我一定好好观摩柳前辈的电影。” 电影节开幕时,柳元熙趾高气扬,昂着头完全不将顾七七放在眼里,而顾七七自始至终表现得优雅有礼。就算是在主持人宣布最佳女主角由柳元熙拿走时,她也是微笑着鼓掌祝贺。 会后有记者尖酸刻薄发问,“顾小姐此次与奖项擦肩而过,该不会现在在镜头前勉强自己笑,回到家就蒙着被子大哭吧?” 顾七七听了没恼,倒是一旁的几个粉丝生气了,冲着那记者就是一顿骂,“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阴暗虚伪啊,说话这么尖酸刻薄干什么?” 那记者也不客气,“对于一个害得风少伤心退出娱乐圈,脚踩N条船,靠勾搭富商黑道上位的女明星,我为什么不能尖酸刻薄?” 提及凌御风,顾七七的脸色沉凝了几分,不知道他到底是到哪里去了,又为什么要那么快速诀别的离开娱乐圈。 将她的晃神当做心虚,那记者挑了眉继续叫嚣,“被说中了,没话可以反驳了吗?潜规则小姐。” 潜规则小姐?是给她的新封号吗? 顾七七回神,嘴角轻扬,道,“那么我该尊称您为‘捕风捉影’小姐吗?我有点不太明白,作为一名娱乐记者,难道就该像您现在这样,咄咄逼人,以自己的臆想当做事实来指控人?”顿了顿,顾七七微抬了下巴,语气微微淡漠,“而且,就算我脚踩N条船,靠勾搭人上位,那又如何?我一不偷,二不抢,三靠的是自己的本事。” “……” “容我再提醒您一句,别的影星怎么样我不管,但我站在这里,只是想让大家点评我的演技,除此之外,我不接受任何的人身攻击。如果您执意再以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来指控侮辱我,那就请做好收到律师函的准备。” 顾七七平日是温和有礼的人,但不晓得为什么,每次在镜头前却反倒容易变得强势高傲。公众对她的看法渐渐分为两种,一、有个性,娱乐圈就该有这样直接真实美丽的女人,坚决拥护到底;二、嚣张跋扈,盛气凌人,这种人就不配得到追捧。 但无论是哪一类人,每次看到关于顾七七的消息都会不自觉的关注,不管是骂是赞,顾七七的名气就在他们纷纷扰扰的评论中越发上涨。 渐渐的,风头甚至胜过了影后柳云熙。 顾七七对此并无太大反应,她对自己呆在娱乐圈的心态一直就是顺其自然,得之坦然,失之亦坦然,外面再吵杂,她仍然是那个被太子护在手心的小宠物,仍然会心血来潮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仍然会趾高气扬逼着太子爷刷碗,于她而言,这样就足够。 可柳云熙却不淡定了,在某天某个杂志报刊将两位美人放在一起对比后,最后胜出的却是顾七七后,她竟透过经纪人约见了顾七七。 第一百九十章 咱们结婚吧 顾七七一开始并不打算答应,当时她正抱着好不容易才养好身体出了宠物医院的乐乐在阳台回想以往和将军在一起嬉闹的日子,心情是不愉悦的,所以直接的就拒绝了柳云熙的经纪人。 哪知当天晚上柳云熙又亲自打来了电话邀请,说是已经在饭店订好了包厢,请她务必前往,态度出奇的好,让顾七七都不好意思再拒绝。 可到了饭店顾七七却发现,等在那里的,除了柳云熙外,还有百合电影节主办方的负责人陆尹杰,以及另外一名看起来有些凶狠的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的身后,还站着三四名保镖,每个人的后腰都鼓鼓的,很明显是带了枪。 这要在以往,顾七七见到这种场面肯定会发懵,可当晚她却出奇的平静,若无其事入座后,开口的第一句就奔了主题,“不知道柳前辈邀我来,是有什么事?” 柳元熙坐在顾七七正对面,左手边是那中年汉子,右手边是陆尹杰,依旧打扮得花枝招展,只是表情不再是盛气凌人,在顾七七探询的目光下,竟微微流露出惧意。 顾七七不解,却听她道,“不好意思,我今天是想跟你道歉的。很抱歉之前我对你演技的不肯定以及莫名其妙的排斥和侮辱,顾小姐,请你原谅我。” 说罢,柳元熙竟然起身对着她九十度弯腰致歉。 顾七七惊诧,才想回话,就见其他两人也都站起了身,下一秒,整个包厢的人都对着她弯腰鞠躬说“对不起”。 五分钟后,顾七七总算知道,那个中年汉子就是柳云熙背后的金主,在圈内小有名气的黑道大哥,而他和陆尹杰陪同柳云熙出来与她见面,是为了跟她忏悔他们不该在背后搞小动作,让原本该属于她的影后头衔变更给了柳云熙。 黑老大说,“熙儿想得到个影后,所以我帮了她,很抱歉对你造成不公平。” 陆尹杰说,“对不起,本来你是以两票之差胜过柳小姐成为这一届百花影后的,只是我收了钱,所以……” 柳云熙说,“很抱歉我不该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买来影后头衔,而且还那么嚣张说话,但是顾小姐,能不能请你看到我们这么有诚意道歉的面子上,别将这件事情捅破?” 顾七七久久沉默。 坦白说,她并不意外电影节评分投票会有猫腻,她意外的只是,什么原因使得他们突然转变了态度,这么诚惶诚恐的道歉? 还没想出所以然来,包厢的门就被敲响。顾七七抬头只见太子在服务生的引领下进入,而除了她之外,所有人见到他都是一脸惶恐不安,求救的眼神纷纷落到顾七七身上。 “程小希……” 反应过来是太子在背后搞鬼,顾七七插着腰瞪他,而后者笑着将外套脱下丢到服务员手中后便道,“别生气,我不过是帮你讨回点公道而已。” 再后来,拥着顾七七离开饭店时,太子说,“小宠物,我只是不想要你受任何不公和委屈,就算我很清楚你压根就不稀罕那什么影后头衔。” 知道她不稀罕,又何必做那么多事替她出气吓得那么多人惊慌失措呢。顾七七斜睨他,却在他温柔的回视下心一点一点的柔软,末了只是轻叹,“既然是我们不稀罕的东西,而别人又那么喜欢,那么让他们美梦成真又有什么不好的?而且,我看过柳云熙那片子了,她的演技,是真的挺好的。” “那下次再让你拍部片,然后当影后。” “噗,那到时候你是不是也打算用钱和恶势力逼评委低头啊,程小希,你不可以这么霸道愚蠢。” “我家小宠物哪需要我买通评委?”太子笑着挑眉,“我顶多利用点恶势力提醒所有评委不能做对不起自己专业和良心的事而已。” “哼,就知道耍流氓。” 顾七七哼他,却被他顺势抱到怀里一阵猛亲,在乱了气息头脑混乱的时候,顾七七听到太子说,“小宠物,咱们结婚吧。” 彼时,车窗外星光璀璨,印在眸中的俊颜满是真诚和宠溺,顾七七迷蒙着眼,竟也是情不自禁的点了头。 第二天迷迷糊糊的被太子吻醒,她眼眸刚拉开了一条缝,就见太子拿着一个首饰盒在她眼前晃荡,表情讨好,“宝贝儿,起来看看喜不喜欢,这是我亲手设计的哦。” 盒子里是一条看起来极让人惊艳的流苏项链,上面镶嵌着数不清的小钻石,中间位置则是一颗的粉红蓝宝石,流光溢彩,魅力非凡。这种极致的奢华,极致的梦幻,让顾七七的双眸瞬间发亮,“好美……” “你喜欢?” “喜欢……”喜欢死了的喜欢。瞌睡虫跑光,顾七七坐起身细细打量那串钻石项链,直到太子将她连人带被子抱起,“程小希,你抱我干什么?” “抱你去刷牙洗脸泡澡,我约了店员一小时后试婚纱。” “……”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因为这项链已经够夺人眼球,所以婚纱设计走的是极简风。” 后来顾七七才知道,那项链何止是夺人眼球,那简直就是天价中的天价,因为整条项链总共镶嵌了左翼极其旗下的珠宝公司用了一年时间才找到的整整520颗晶莹璀璨的钻石,市价已经上亿,而且整条项链代表的是太子的真心和爱意,那是真正无价的财富。 而他让名设计师专门为她设计的婚纱也的确很极简,经典的白色,抹胸式的款式,恰到好处露出顾七七魅力精致的锁骨和引人入胜的事业线,腰部线条紧贴身体曲线,更显得顾七七身侧玲珑有致,下摆自然散开,更添随性。整件婚纱简约自然,却衬得顾七七整个人如出水芙蓉般,美丽大方,夺人心魂。 顾七七一穿着它走出更衣间,太子便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丹凤眼流露出直接的、迫切的,要将她整个人拆吃入腹的兽欲,心想,古人说的“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佳人大抵就是小宠物这个样子的吧。 她美得让他都要忘了怎么呼吸了。 而一众店员团团围着顾七七,也都是忍不住称赞,每个人眼里都是惊羡,多希望那个站在镜子前盈盈浅笑,戴着天价项链,穿着名贵婚纱享受着未婚夫极致宠爱的女人是自己。 奈何,于大部分女生而言,顾七七都只是她们遥不可及的梦想。可以远观,却无法触及。 第一百九十一章 寻死 隆海,顾七七正在甜蜜的试婚纱,香港,纪妃雅正在歇斯底里的砸东西。 她从国外回来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可是,这一个星期,左以墨竟然都拒绝见她。他不回别墅,就算是她到公司去找他,他也避不见面。 每次都派出梁天磊,说他在忙,实在没有空陪她用餐跟她交流。 “忙忙忙,除了忙,他能不能找点其他的借口,在外面有女人的人是他,凭什么主动来找他的人还得是我?梁天磊,你去问问他,他是不是一点愧疚心都没有?” 又一个古董花瓶被砸碎后,纪妃雅抓狂怒问。 梁天磊表情很淡,以往对于纪妃雅他还算恭敬还算喜欢,可现在看到纪妃雅,他却只觉得厌恶觉得恶心,微微低头敛去眸中的鄙夷,他低声回道,“纪小姐,现在二少爷三少爷联合着齐天在对付我们,BOSS确实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心力交瘁,请你体谅体谅他。” “焦头烂额、心力交瘁他都没忘记要去医院看秀一,他有时间可以每天到医院陪秀一一两个小时,怎么就没时间陪我吃顿饭,好好哄哄我?”纪妃雅继续撒泼,压根没注意到梁天磊越发淡漠的神色。 “纪小姐,现在六少爷身体的各器官已经都在衰竭,他随时都可能离开这个世界,BOSS抽出时间陪陪他,也无可厚非。而且……”梁天磊抬头,视线落到纪妃雅脸上,带着微微责怪继续道,“而且纪小姐不是已经成功让顾小姐对BOSS恨透了绝望了吗?我想您也应该知……” “足”字还没吐露,梁天磊已经承受了一巴掌。纪妃雅用了很大的力道扇他,“啪”的一声后梁天磊的脸上已经有非常明显的五道手指印,而纪妃雅抬起下巴,眯着眸冷冷的提醒,“梁天磊,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对我说话?” “……抱歉。”梁天磊道歉,语气却是十足的冰冷。 纪妃雅不看他,只冷冷的命令,“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他,我在家里等他,半个小时后他如果没有回来,我就死给他看。” 寻死,果然是一个很好、很适合威胁人的理由。梁天磊冷笑,却见纪妃雅已经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抵在自己的手腕上,又道,“别以为我在开玩笑,告诉他,我说得出就做得到,能够为他死第一次,我就敢为他死第二次。” 窗外阳光璀璨,光线投射在纪妃雅身上,让梁天磊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她莹白手腕上那几道极其刺眼的刀痕,那是一年前,她为了逼BOSS与她结婚,为了让所有人相信她有抑郁症而亲手割的。 女人有的时候也是很狠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自残算什么? 梁天磊犹豫了片刻,还是拨通了左以墨的手机号码。当时的左以墨正在医院扎针,他近期一直都有轻微的胃出血状况,因为没空住院,只能挑空暇的时间独自一人到医院打点滴,听到纪妃雅又要闹自杀的消息,轻叹了口气到底还是选择拔下针头飞速赶回。 20分钟后,他回到别墅,梁天磊正在窗前吸烟,而纪妃雅瘫坐在地板上,手里握着冰冷的水果刀,刀锋一直都抵在自己的手腕上,几个佣人站在周围,皆是满脸的不知所措。 众人一见左以墨出现,皆松了口气,但除了梁天磊外,没人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和袖口隐隐的血迹。两个男人视线仅仅交汇了一秒钟,就听左以墨道,“你们都出去吧,让我跟妃雅单独说会话。” 五分钟后,所有人都离开,偌大的空间只剩下左以墨和纪妃雅两人。 纪妃雅仍旧瘫坐在地上没动,她甚至撅着嘴固执的不肯回头看左以墨一眼。在她的心里,总觉得左以墨是会过来哄她,是会一如既往珍视她,对她妥协的。可是,这一次,左以墨却没有,他任由她握着刀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任由她耍着性子不开口。 他向来是厌倦说话喜好安静的人,比沉默,谁的耐性又能胜过他? 终究是纪妃雅受不了满室冷然,转过头来含着眼泪低问,“墨墨,你在怪我明知道七七的存在却还装傻,甚至将顾家父母的秘密告诉她,让她彻底疏离你,对吗?” 左以墨不说话,只是抬头,直视她,他的眼底平静无波,好像什么都不遮掩,却又什么都看不到。 纪妃雅有些慌,她微微撑起身子,为自己辩解,“可是她身边本来就已经有了太子,她也知道你有我,你们两个本来就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而且,墨墨,你这么聪明,又怎么会不懂,我会那么做只是因为我爱你。我爱你,所以我不要你的注意力在别人身上,我爱你,所以我忍受不了大过年的你抛下我却去陪你的前任女友,墨墨,你一向最懂得为别人思考,你一定会明白我的感受的,对不对?” 她迫切希望得到左以墨的谅解和回应,却没料到左以墨开口说的,却是一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他说,“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哪……哪件事?” “你让人在秀一的车子上动了手脚,又买通他的助理将一切嫁祸到三哥身上的事。” 左以墨的语调仍是平稳,可眼神却变得幽暗,而纪妃雅听到他的话就彻底慌了,眼泪砸下来,她努力的摇头想要否认,“墨墨,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我根本什么都没……” “妃雅,你很清楚我的性格不是吗?”如果不是百分之百确定的事情,左以墨又怎么可能说出口? “……”纪妃雅哑口,表情渐渐惊慌。 左以墨垂眸,没有看她,只是幽幽开口,“妃雅,一直以来对你最好的人都是秀一,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这么伤害他?怎么舍得为了要让他愧疚为了要更牢牢的掌控他,就去伤害那么爱她,甘愿为她付出一切的秀一? “不是的,墨墨,你相信我,我根本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我以为顶多就是出个小车祸,我以为秀一不会有事的。”她会那样做,只是想让左以墨误以为是二哥三哥动的手,从而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让左以墨能够下狠心斩草除根,她压根没想到会害得龙泽秀一变成一个植物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就算这颗心她不要 “那你知不知道,秀一有多爱你?你知不知道,全世界最想把幸福给你的人,是他不是我?妃雅,你看着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比一天虚弱的他,可曾有过半点愧疚?” “……”一开始是有的,她看着人事不醒的秀一,也心疼也愧疚,只是渐渐的,那种感觉就麻木了,她顶多是有些不习惯身边少了个人守候而已,对纪妃雅而言,只要左以墨还是她的,那就足够了。 “妃雅,你做其他事,我都会原谅和包容,可是,这件事我没有办法谅解你。” 说罢,左以墨起身要走。 纪妃雅慌了神,下意识的起身去拦,她抱着左以墨的腰身哭喊,“你不可以不谅解我,左以墨,你答应过爸爸的,你会照顾我一辈子。” 左以墨没动,但语气又冷了三分,“妃雅,你说如果爸爸早几年知道,他会死在自己女儿手上,那他会是什么样的感受?是否还会觉得你值得他为你付出一切?” 怎么会,这件事他怎么也会知道?纪妃雅如遭雷击,愣怔住,而左以墨已经掰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大门口走。 待到纪妃雅回过神想要去追时,左以墨已经驱车离开了别墅。在回公司之前,他又一次去医院探望龙泽秀一。 龙泽秀一已经瘦得几乎看不出来他原来意气风发、俊秀迷人的样子,如今的他,双颊塌陷、骨瘦如柴,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就算是睁着眼,也没有任何的意识,左以墨每一天都会过来,亲自帮他按摩,可,却似乎一点效果都没有。 这会儿,他边活动着龙泽秀一的膝关节边道,“秀一,有的时候,真想跟你换一换。”多希望躺在床上,不用去面对风风雨雨的人,是他自己。 “……” “我打算将手中所有的股份奉还,把一切都交给妃雅自己管理了。其实妃雅只是太懒散,我知道她其实也很有能力……很抱歉,我努力过,但真的没办法原谅妃雅。秀一,以后我可能也不会再每天都来看你,如果你还想继续守护妃雅,如果你还想,那么,就请你努力醒来。” 那一天,左以墨跟龙泽秀一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而龙泽秀一,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离开病房时,看到纪妃雅也在,她神情恍惚,手里仍然握着那把水果刀,光裸着脚丫踩在地板上,显然是尾随他来的,而他跟秀一说的话,只怕她也听进去不少。 这会儿,美人儿眼眶泛泪,像个迷路恐慌的孩子站在左以墨面前哀求,“墨墨,不要不要我,求你,不要放弃我……” 左以墨避开她试图拉住他的小手,眼神越过她落在走廊尽头的窗户上,看着窗外暖阳,他恍惚的想,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好好的晒过太阳? 一个月,两个月,还是半年?一年? 久久的沉默后,左以墨收回视线,他静静的看着纪妃雅,唇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那仁慈宠爱的样子,一如往常,可是他却说,“妃雅,你该学着自己长大了。” 他再一次越过纪妃雅想要离开时,纪妃雅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断开,她发了狠的用刀锋划过自己的手腕,表情渐渐坚决,“左以墨,如果你敢放弃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刀子锋利,而她的皮肤太薄,轻轻一划就有血滴落,一滴、两滴,瞬间就染红了她的裙摆。左以墨回头,没有说话。他一步一步的走向纪妃雅,在纪妃雅以为他再一次妥协的时候,他摊开的手掌已经握住了冰冷的刀锋。 温热的血瞬间涌出,比纪妃雅的更多,更红,一滴一滴落在她的手腕上,混着她的血落到地板上,左以墨的表情冷凝,“妃雅,你知道吗?如果求死可以强求到一段逝去的感情,那么我多想,狠狠的将刀子捅到自己的心窝。” “……” 他抓着刀锋的力道那么那么的大,纪妃雅屏息,害怕刀锋伤了他的肌筋,她颤着手想抽出刀锋,可左以墨却更不要命的握住。她吓得疯狂飙泪,而左以墨却拽着刀锋将她的手连同水果刀一起移到他的胸口,他让刀尖抵在自己的左心口,眸中有黑色晦暗的情绪翻涌,他说,“你很爱我吗?可是我没有心了……不信,你捅一刀看看……” “不要,墨墨,不要这样。” “妃雅,我的心,从十几年前开始,就不在我自己身上了。你有多爱我,我对七七的爱就比之更多百倍,千倍,万倍……所以,就算这颗心她不要,那也还是她的,你懂吗?” 这是左以墨第一次在纪妃雅面前提到顾七七,以往纵然是被纪妃雅寻死威胁他同意与之订婚,他都没想过要提起顾七七,可是这一回,他忍不住…… 明明最爱她的人是他,明明最先遇到她的人是他,明明最想给她完整幸福的人是他,为什么到最后所有的权力通通被剥夺?而逼着他不得不放手的罪魁祸首,她口口声声说着爱他,为什么却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以死逼他妥协?爱一个人,是该这个样子的吗?是吗? 左以墨不懂…… 也或许他和纪妃雅都不懂得怎么样去爱一个人,所以都注定孤独。 第二日,左以墨退出股东大会,并且卸任纪氏董事长的消息一宣布,纪氏上下就一片混乱,洛承风更是大跌眼镜,对于左以墨的做法百思不得其解。毕竟斗了这么些年,他以为总能分出胜负,却没料到左以墨会中途退场。 而在一片沸沸扬扬的议论声中,左以墨独自一人去了墓园。 他去祭拜纪正豪,跪在纪老的墓前磕了无数个响头后才道,“对不起,我背弃了对您的承诺。” 墓园里很安静,没有任何的声音回应他,而他就那样直挺挺的跪着,看着墓碑上纪正豪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对纪正豪他是有愧疚的,他曾经答应他以照顾纪妃雅一辈子的方式来还这几年来纪正豪栽培他的恩情,可到底是没办法做到了。 左以墨不记得自己在那里跪了多久,只知道下山时天都黑了。那一夜大雨倾盆,而他在酒店里,因为心绞痛和胃疼并发晕厥,一直到翌日梁天磊发现,将他送到了医院。 (怎么这几天留言的人越来越少了哦,哇呜,大家都没想法的吗?) 第一百九十三章 梦中的婚礼 在试完婚纱回洋房的路上,太子说了一个令顾七七惊诧无比的消息,那就是——他其实早已经默默将所有的婚礼事宜准备完成,甚至单夭夭和程翰也已经回到了隆海。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现在缺的,只是新娘子的点头同意。 “婚宴会场都布置好了,小宠物,这个周六,你就会成为我名副其实的新娘子。” 顾七七娇嗔,“程小希,你怎么都不先跟我商量一下?” “因为不想让你觉得处理婚礼琐事太麻烦太累,而变更嫁我的念头。”太子可怜兮兮的回答,见顾七七眉心拧得死死的,不禁又问,“宝贝儿,你不会真反悔吧?” 顾七七怒怒的扑上去咬他的鼻子,“时间这么赶,我怎么来得及通知我的朋友,叮当都还在美国呢。” “专机、专车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定会确保婚礼当天让你想邀请的人都到场的。” “笨蛋,那也得别人抽得出时间来呀。”顾七七忍不住赏他爆栗,见太子吃疼皱眉,又心软的帮他揉着额际,“你这么急着办婚礼干嘛,还怕我跑了不成?” 太子不答,只是更紧的将她抱在怀里,其实,他还真的是怕她跑了,压不下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恐慌,他只能选择尽快举行婚礼。 顾七七也隐隐明白他的心情,亲亲他的眉心后道,“算了,我回去开始通知我的朋友,应该是来得及的。” 太子点头,轻叹,“小宠物,原谅我这次任性。” 顾七七摇头浅笑,“程小希,其实我也还蛮期待嫁给你的。” 那个周六很快就到来,顾七七在忐忑不安又莫名期待的心情下被最豪华的车队迎着到了婚宴现场。太子一身白色手工西服站在人群中,丹凤眼中满满的全是喜悦。 她是被太子抱着上二楼的新娘休息室的,两个人腻在一起也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太子就被他那一票狐朋狗友给拉着下楼了。 顾七七一个人被留了下来,看着镜子里那个美得不真实的自己,心跳如雷。她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有紧张,有期待,有甜蜜,也有酸涩,这几个月来与太子相处的点点滴滴的画面都在脑海里回放着——他在那个绝望阴冷的夜晚救了自己,而她在那个夜晚抵押了自己半年的自由;他带着自己去日本旅游,让她成为那黑道聚会的女伴;他带着她在山顶跳华尔兹;他教自己识别各种毒品,和自己在老巴巴四手联弹;他领着自己进入演艺圈;他帮自己挡子弹;他吃着她做的饭菜时满足的样子,他初次洗碗时傻乎乎的样子;他为了保护自己宁愿拽着她的手捅自己甚至毫不犹豫砍断自己的右掌;他因为她一句想念,大半夜飞到宫浮吹了好几个小时的冷风等着她出现;因为爱她他容忍假父母的各种刁难,被折腾进医院也不抱怨;因为怜惜她,他不问任何她不想说的话,却尽自己的全力在保护着她,舍不得她受半点的委屈…… 他那么好,而现在,她将要嫁给他了。顾七七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渐渐有了甜美的笑,只是,那笑容还没来得及全部绽放,休息室的门就被撞开了,看到进来的人,顾七七的眉一下子就拧紧了。 半个小时后,当一众人上来迎着顾七七下楼时,休息室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只是顾七七的眉目,不再是完全的舒展,反而是微微的郁结,化妆师以为她是紧张,细声细气的安慰,“顾小姐不用紧张的,您今天真的很美,而且,因为保密功夫做得好,来参加婚宴的全都是至亲好友,根本不会有什么记者,您可以放松的。” 顾七七没答话,只是在几个大学同学的陪同下下了楼。 整个会场布置得十分漂亮,数十万枝代表浪漫爱情的纯种白玫瑰掺杂着寓义天长地久的百合花组成一个心型的拱门立于会场入口处,象征着新郎新娘的心心相印。 会场中央是由999双太子特意定制的水晶鞋所组成的巨型心型方阵,顾七七走向它的时候,周围的灯光都忽然暗去,只有头顶的两盏聚光灯亮起,一束打在顾七七身上,一束落在台前。 太子就坐在台前,他的面前是一架黑色的钢琴。 灯光中,他冲着顾七七笑,而后缓缓伸出自己的左手搭在琴键上。因为右掌的功能还没完全恢复,他暂时还做不了弹琴这么高难度的事,只能单手弹。 他弹的是《梦中的婚礼》,因为只用左手,他弹得并非非常顺畅,可是他温柔认真的样子,却不止打动了顾七七一个。 匆匆从国外赶回的叮当,在太子弹奏的时候正好被侍者引领着入了场。她清清楚楚看到太子脸上的真情流露,完完全全感受到他琴音中的真心,却也因而,眉蹙得更深。 等一曲终了,太子冲着所有宾客弯腰致意,而后下台,一步一步走向顾七七。只是,在他的手拉住顾七七之前,宾客中有人冲了出来。 “太子哥,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牛仔装的女孩,看起来比顾七七还要小几岁。刘海齐眉,长发及腰,肤色很白,整张脸不过巴掌大,大眼,俏鼻,小嘴,五官算不上多么惊艳,但很清秀,看着就觉得很顺眼很舒服的那种。 而这会儿,女孩的话使得原本寂静无声的现场突然吵杂起来,所有人都忍不住跟身边的人低声讨论着。 聚光灯下,太子拧着眉,看着那女孩的丹凤眼似乎要喷出火焰来,而顾七七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底似乎还有些许的水光。在她觉得茫然无助的时候,有人走近,握住了她的手。 那个人便是叮当,在与顾七七交谈前,她率先开口质问太子,“准新郎官,不觉得你应该开口解释一下这是什么状况吗?” “我不认识她。” 太子几乎是立即回话,再度抬脚想要走近顾七七,可顾七七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而那女孩也几乎同时上前,拽住了太子的手臂,“太子哥,您不能变脸变得这么快,一个月前你明明还抱着我说就喜欢我这样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故事(1) 女孩话音刚落,太子已经阴鸷的甩开她粘在他身上的手,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出声警告,就又有两个男人从人群中站出。 一个是阎二,他的表情很是惊诧,在女孩和太子身上来回打量了几次后道,“靠,太子,咱们搞到同一个女人了?前几天她也跟我上了床。” 一个是徐子宵,那个与顾七七有过一面之缘的英俊少年。相较于第一次的笑容满面,这一次的他面色却阴森得可怕,在说话之前,他已经挺身将企图赖到太子身上的女孩拉开。 那女孩却死命挣扎着,嘴里喊着,“徐子宵,你个混蛋,放开我……” 顾七七看着眼前这一场闹剧,本就混乱的思绪就更加的复杂,整个脑袋都涨疼起来。半个小时前,出现在休息室的人,是梁天磊。 在那半小时的时间里,他告诉了顾七七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 一开始他说,左以墨会答应娶纪妃雅有三个原因,一是纪妃雅假装得了抑郁症,她闹了无数次自杀,用手腕上的七条刀痕以及纪正豪的恩情逼着左以墨妥协,而纪正豪中风瘫痪前对左以墨的最后一个请求就是娶她,照顾她一辈子;第二个原因是因为纪正豪希望纪氏漂白,但除了以墨外无人同意,几个兄弟明争暗斗只想瓜分地盘,纪正豪请求他替纪妃雅守住纪氏当做报恩;第三个原因是因为左以墨了解顾七七,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幸福是建立在另一个女生生命终结上,她会怎么想?左以墨不希望顾七七因为他背负上任何的罪名。 “BOSS不跟你解释这些,一是舍不得拖住你,二是害怕一旦有朝一日他对你的感情被发觉,有可能会将所有敌人的注意力引到你身上,他不想让你因为他承受到任何伤害。现在纪氏不正当的生意已经都被BOSS中止了,漂白了,BOSS也知道妃雅小姐只是假装得病,已经将手头持有的股份奉还,如今一个人因为劳累性心绞痛和胃出血躺在医院。” 乍听到这样的消息,顾七七的心还是会痛,想着他苍白的神色他每一次欲言又止的样子,那份被她努力压制在心底微小角落的感情开始苏醒叫嚣,可是这不足以她原谅左以墨对她的算计和欺骗。梁天磊也明白她的心结,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恨BOSS用手段间接造成你父母惨死,甚至用假父母欺骗你,可是,请你相信,BOSS只是不想让你绝望难过。他拼尽一切力量只想给你一个完美安稳的世界。” 然后,他交给顾七七一卷录音带,里头是假顾母刘倾的声音,她说,“在遇到以墨之前,你爸爸……我是说徐成,他只是一个因为坐过牢而四处碰壁,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每天在要继续困顿或者再一次犯罪挣钱的挣扎中度日的流浪汉,而我,我本来有个很幸福的三口之家,我也有个女儿,她叫玲玲,很巧,她跟你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以墨找到我的时候,我刚操办完玲玲和她父亲的葬礼。 七七,我想失去亲人的痛,没有人比我更明白,我的老公、我的女儿,都是在车祸中丧生的,我曾经想在处理完他们的身后事后也自杀,因为害怕一个人孤独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以墨的出现给了我新的希望。他告诉我们,他可以给我们安枕无忧的未来,还有一个乖巧聪明的女儿,一切会比我们之前更好。他请求我们,为他扮演这场戏。 半年的时间,我们除了各自接受了大大小小十几二十场的手术,换上了这张你所熟悉的脸外,还得了解你和你父母的一切,尽可能的做到完全一致,尽可能的不让你察觉到任何不同。每年回来与你过年,都是对我们的一个考验。 七七,其实这不止是以墨给你造的梦境,也是他给我们造的梦境。我们知道梦总有醒的一天,也不敢奢望你还和以前一样和我们相处,只希望你能好好看看以墨的心,他是真的很爱你。 你想想啊,如果不够爱,他怎么会因为不愿意让你承受失去家的痛苦而宁愿花费那么多人力物力,五年来独自背负着愧疚惶恐,就只为了让你继续过开心的生活?而且,你们在一起的这五年来,他给予你的快乐难道还不足以抵消这一次期骗吗?更何况他做这些的初衷不是为了伤害你,而只是为了替你留住一切你渴望永远得到的美好。 不管你信不信,这几年来,我和徐成都是真的把你当女儿在疼的,我们会那么执拗的要求你选择以墨,不止是因为他对我们有恩,更因为我们信得过他的人品,信得过他对你的爱。” 爱吗?爱吗?顾七七甩头闭眼,脑子里却出现在宫浮那一晚的画面,左以墨用那样无助绝望的表情问她,“我爱你。丫头,现在说还来不来得及?” 还来不来得及? 怎么会来得及,她已经选择太子,她的手上已经带着带有太子骨细胞的戒指,她甚至已经点头要当他唯一的新娘了。 而在顾七七的沉默中,梁天磊说了更多更多关于左以墨的故事,在那个故事里,顾七七早在出生之初就已经是左以墨渴望呵护的宝贝。 “你记得几年前那个住在你家隔壁的大哥哥吗?那个总是安安静静看着你的大哥哥。” 大哥哥?顾七七表情疑惑,在脑海中一阵搜刮,却始终只有一个模糊到几乎看不清的影像,她的童年,似乎是曾有过一个玩伴,可是那时她还太小,记忆也很模糊。 而梁天磊说,“那个大哥哥,其实就是BOSS,你不知道吧,你们早在那个时候就认识了。” 左以墨是豪门私生子,他的母亲只是一个高级俱乐部的坐台小姐,父亲则是当年名声极盛的宫浮四公子之一,他母亲在被包养一年后,生下了他。 他打出生起就是一个特别安静的孩子,几乎不哭不闹,就算母亲将他扔在摇篮里,几个小时不去理会,他也只是沉默着。后来,他被带去医院检查,才发觉有轻微的自闭症。 他四岁生日那天,顾七七出生了,对当时的左以墨来说,顾七七就好像是另一个自己,一个得到全部幸福的自己。 很多时候,他都会独自躲在阳台上,用椅子踮着脚透过窗户看着邻居家的一切。那个时候,顾七七总是被顾父顾母轮番抱在怀里,他们宠她,护她,巴不得全天24小时陪着她,对于被那样疼爱着的小女婴,左以墨有着满心满脑的羡慕。 第一百九十五章 故事(2) 左以墨五岁的时候,顾七七已经开始牙牙学语,一次的门口偶遇,软软呼呼的顾七七在父母的教导下,奶声奶气的喊他“哥哥”。那之后,两个孩子渐渐熟悉,顾七七甚至爱上了舔他的脸,每一天都要在大哥哥脸上留下无数道口水印子才满意。 那一年,是左以墨出生以后最快乐的一年。 他六岁生日时,父亲的原配夫人发现了他们的存在,逼父亲断了跟他们的联系,可母亲早就视父亲为支柱,他一走母亲也绝望了,拉着他喝农药自杀。后来,他母亲死了,可左以墨却被救活了,只不过农药的腐蚀让他的肠胃变得异常的脆弱。 在医院的时候,除了几个义工,没有人去看过他,因为他的父亲,也在那几日的一场空难中死去了。 从医院出来后,左以墨就被送到了孤儿院,也是在那里,他认识了同样被抛弃的梁天磊。 “BOSS有过两次被领养的经历,但到最后都被送回。一开始,我们根本都不知道原因,是后来重逢,在几次偶然的谈心中,我才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左以墨第一次被领养的时候,是在他八岁那年。养父母很有钱,本身就有两三个儿女,以墨被带到他们家,与其说是养子身份,不如说是他们的一个消遣,一件玩具。因为养父母给他漂亮的衣服穿,喂饱他的肚子,然后就将他丢给两个兄长一个姐姐欺凌,他们逼他学狗叫,将他当沙包打,大哥还是虐胃狂,知道他肠胃不好就故意折腾他的胃,每次都把他虐得晕死过去。 会被送回孤儿院,是因为有次被虐,左以墨还了手,却不小心伤到了哥哥的眼睛,在被养父母毒打了一顿后,他再一次被扔回孤儿院。 第二次被领养,是他十一岁的时候。新的养父母因为失去生育能力而领养他,他们对他很好,虽然物质上并无法全然的满足他,但给过他很多很多的关爱,可就在他开始依赖他们时,这对夫妇却奇迹般的怀孕了……夫妇俩的生活并不富裕,为了能够保证亲生孩子的温饱生活,他们不得不选择放弃左以墨,将他再一次送回孤儿院。 那之后,左以墨变得比以前还要沉默,甚至有的时候,三四天的时间他都说不超过十个字。两个月后,左以墨逃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光着脚一个人逃出了孤儿院。 他没有说逃的理由,可是梁天磊知道,他一定是对被领养的感觉绝望,他一定害怕再一次被转让。 “你知道BOSS逃去了哪里吗?他逃去了他家,或者该说是你家门口。”因为他的那个家,早在他母亲死去的时候就被转手卖掉了。 那个时候,左以墨已经十三岁了,他没敢去敲顾家的门,只是在楼下,看着他们家灯火依然,笑声依旧,听着顾七七赖在顾爸爸的怀里细声细气的唱歌,而顾母在一旁弹琴伴奏。那是他一直渴望却从来没有真正得到的温暖。 彼时,左以墨还不懂得什么是爱,他只是懵懵懂懂的觉得,顾七七是他生命中最美也最遥不可及的一场梦。他在乎,却不敢轻易碰触,唯恐自己周生笼罩的阴暗吞噬了属于顾七七的美好光亮。 同一年,他在饥饿交加的时候得到杨易的施舍,勉强活了下来。最后在几个人贩子的诱拐下被带到了另一座城市,他在那群人贩子企图打断他的手脚让他讨乞为生时奋力反抗,最后跟了当地的一个角头大哥。 再后来,他成了一名打手。 十四岁,当大哥给了他十几张百元大钞让他出去开销时,他闷不吭声去了火车站,坐了两天两夜的车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到的那一天,是顾七七的生日,也是他的生日。 还是独自一人站在那套房前仰望,隔着木门,左以墨听到了顾七七的笑声,还有顾父顾母唱生日歌的声音。她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淡幸福,他放了心,带着满足的笑容又赶着两天两夜的火车回去,继续当一个替老大挡拳头挡木棍挡子弹的下属。 十五六,十六岁,接下去的每一年,在他们共同生日的那一天,左以墨都会回到宫浮,回到那小小的套房前,躲在暗处听听顾父顾母唱的生日歌,听听顾七七的笑声。 那是他每一年中最满足最开心的时候,因为他总是幻想着,那生日歌是为他唱的,他也并非是一个没有人记得的孩子。 十七岁,他因为械斗受伤趟在马路边,纪妃雅出现,救了他,也改变他的一生。 “那之后BOSS被送到丛林接受野战训练,他被喂了毒又凭着意志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戒掉,从而受到纪总的另眼相待,开始全力培养他当一个商业精英。” 二十岁,他用他赚到的第一笔钱买了顾家对面的一套新房,只要条件允许他就会一个人到那新房小住,每每一整天什么也不做,只是透过那扇窗户看着对面顾七七一家的其乐融融就觉得幸福。 二十一岁,他当上了纪氏的总经理,第一笔生意就选择了丁正财,只因为他是顾七七老家的人,因为他是顾七七死党的父亲。 “再后来,就是和你在校园相遇。你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他,他却因为自己能够人模人样的站在你的面前而充满感恩。” 也是那一年,左以墨明白了自己的心,知道那种牵挂叫做爱情,也因而他动了平生最自私的一个念头——想将顾家父母调走,将顾七七划入自己的羽翼下保护,却没想到,因而害死了顾家父母。 与顾七七在一起的五年,他得到了以前从不敢奢望的温暖和幸福,却也无时无刻不在愧疚和惶恐中度过。 “BOSS爱你,可是他并不敢全然的占有你。即便看到别人追你会吃醋,可是他从来不干涉,他也不敢要你,是因为他希望当有一天你醒悟,觉得他不是你最爱的人时,他还能够让你完整的去拥有下一份感情。你说喜欢他的那天,他一直在傻笑,甚至于那之后整整三天的时间他不敢睡觉,就怕自己睡着了梦就醒了。你说他对你不冷不热,可是,他给你的宠爱,你感受不到吗?他爱你,可是他害怕自己过于狂热的感情会吓到你,所以就算你们在一起,他更多的时候也只是沉默。他骨子里有自卑感,因为每一次他开始付出感情,到最后都会被鲜血淋漓的伤害,所有他习惯隐藏,习惯沉默,习惯一个人承担所有痛。其实也真的没有人是真正的在乎他,你也不是……他清楚你只是感谢他照顾你和你的‘父母’,他知道总有一天他要为了自己的自私付出惨痛的代价,可是他停止不了对你的爱。顾小姐,海洛因对BOSS来说不算什么,可是你却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戒掉的毒瘾,你明白吗?” (好啦,以墨的过去基本交代清楚了,不晓得大家有什么看法?之前很多亲不理解以墨爱人的方式,不晓得看到这章后会不会比较能够理解他异于常人的表达方式。) 第一百九十六章 从此与你无关 “……”一时之间接收太多的信息,顾七七根本消化不了,她只觉得原本要嫁给太子的甜蜜不安,在这一刻都被另一种她无法言明的情绪占据了。 “BOSS发誓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好能够为你建筑玻璃房完好的保留你的纯真美好,这五年来,他不让你吃任何苦受任何委屈,却也在最后给了你最深的伤害。可是,顾小姐,请你告诉我,爱一个人有什么错?他那么不遗余力的爱你,又有什么错?他背负着那些痛楚,可是这几年来他为你所做的一切,还不足以弥补你吗?” “……”足以弥补吗?顾七七不知道,只知道梁天磊口中的那个左以墨,让她好陌生,也好心疼。她以前一直觉得左以墨太过安静,就算是对她,也是少言寡语,鲜少去说自己的烦心事,她以为那是他在抗拒,却不知道他是抱着那样小心翼翼的心情在与她相处。 “对不起,我无意破坏你的婚礼。我只是觉得如果不将这些告诉你,我良心不安。现在,你知道全部真相了,如果还是想嫁给太子,那么我祝福你。如果……如果你对BOSS还有一丝丝感情,那就请你,到香港看看他,只要看看他就好。” 梁天磊说完这些后就离开了,可是他用这半个小时的时间,彻底搅乱了顾七七的心。而在顾七七心绪不宁的情况下,又蹦出个女孩叫嚣着怀了太子的孩子,可想而知顾七七的心情会有多糟糕。 香港,医院。 左以墨掐着自己的胃正在歇斯底里的呕着,床侧的脸盆里全是他吐出来的,一开始只是黄黄绿绿的胆汁,慢慢的就是大口大口的鲜红,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而纪妃雅就站在一旁,“你再爱她又有什么用?她要结婚了,就在今天,她将要嫁给另外一个男子,从此与你无关。” 从此与你无关,多么狠的五个字。左以墨呕着呕着就有泪涌出,滴落在那一片艳红中。身侧,纪妃雅已经彻底扭曲了面容,“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天之骄女,我习惯享受宠爱,而给予我宠爱的,除了凡人,还有上帝。墨墨,你为什么不能爱上我呢?你伤害我了你知不知道……上帝是不会原谅任何一个伤害我的人的,上帝是不会让你幸福的,你将因为你的‘不能爱上’,承受可怕的代价……” 说罢,她将手中的文件夹丢给了左以墨,而后转身离开。 隆海,婚宴现场。 在周围一阵吵杂的声音中,顾七七突然开了口,“程小希,也许……我们还需要多一点的时间来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非对方不可。” “……” “对不起。” 在太子惊变的神色下,顾七七弯腰道歉,而后扯下头纱,提着裙摆就要往外冲。太子上前拽住她的手,“你要去哪里?我不认识她,小宠物,这只是一场误……” “我要去香港,我要去见左以墨。”顾七七答,忍了许久的泪终于溃堤,涌出眼眶,一滴一滴的砸在太子的手背。 而太子就像被当头浇下了一盆冷水,他全身打颤,明明还惶恐的想要解释那不过是一场不知道被谁设计的乌龙,却突然被截断了所有的语言。顾七七,你可曾想过,在与我的婚宴上,说出要去找你的旧情人这样的话来,是多么大的伤害? 是不是他从来不跟她喊疼,她就以为他的心,怎么伤都不痛? 心里痛极,太子却反倒笑出声来,“因为比他晚出现了五年,所以我愿意用一生来弥补我的太晚出现。可是现在,你连弥补的机会都要剥夺了,是不是?” 顾七七沉默,只是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心全乱了,她什么都没办法思考,她只是不想……不想那样安静孤独的左以墨独自一人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忍受身心的痛苦。在她知道了所有真相的现在,她真的没办法让自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举行婚礼。 下一秒,太子却突然发狠的将她拽入怀里,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在看,他像个害怕被丢弃的孩子般恳求,“别去,小宠物,不管有什么理由,请不要就这样丢下我。” 可是顾七七说,“对不起。程小希,请你放开我好不好?” 她挣扎着让太子松开了她,在那女孩冲上来抱住太子之前,转身头也不回的冲出婚宴会场,留下失魂落魄的太子、神色复杂的叮当和一群不知所措的宾客。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场宴会会变成这样一场闹剧。一颗心被狠狠的摔到了地上,太子连捡起的力气都没有,在原地站了不到一分钟后,他推开了上前企图安慰他的众人,一个人跑出了婚宴会场。 而被完全遗忘的怀孕女孩,她叫苏若若,这会儿抬高了下巴看着面色铁青的徐子宵,“看到了吗?这世界上没有我不敢做的事,就算是破坏太子爷的婚礼。” “……” 徐子宵被气到说不出话来,倒是一旁的阎二少满脸戏谑,“小馒头,看不出你这么厉害啊,能爬上太子的床都不容易了,居然还蹦出个孩子来。孺子可教啊……” 苏若若不悦的瞟他一眼,骂道,“神经病,滚开,别妨碍姑奶奶说话。” 阎二却不动,单手罩住苏若若的肚子,邪笑,“那天咱们玩那么猛,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你肚子里的宝宝呢?医生好像是说,怀孕两个月内,不适宜房……” 没让他把话说完,苏若若已经暴怒,抬腿就要踹他的小兄弟。阎二反应迅速,单手就截住了她,“喂,我的小弟弟可是让女人们欲仙欲死的神器,就算你将来没机会使用了,也别来这么玉石俱焚的招数吧。” 那副痞样让苏若若气得牙痒痒,却听一旁的徐子霄开口道,“苏若若,好好培养你的新恋情,这段时间,不要找我!” 他转身离开,苏若若下意识的要追,却被阎二拽住了手腕,“小馒头,你知不知道,就算你的肚子里真有太子的孩子,也不能来这里闹场?” (如果某妖有开第二篇都言,苏若若、阎二、徐子宵就是男女主哦……晚点还有一更。希望大家积极投票和留言哦。)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想死就滚开 就算。阎二用这两个字的潜台词是,他知道苏若若的肚子里没有孩子。因为他太清楚太子的个性,绝对不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尤其他刚刚扫过苏若若的视线,带着纯然的陌生和肆虐的杀气。 苏若若却不以为意,“闹都闹了,要杀要剐,我随便太子爷处置。” 阎二又笑,“小馒头你怎么这么天真这么傻气,你不怕死,不代表你身边的人不怕。而太子对付一个人最狠的方式,不是杀了那个人,而是,从她周围的朋友开始下手。” 苏若若脸色顿时发白。 阎二继续,“徐子霄是带你来这里的人吧?我猜太子养完情伤后会第一个对付他,可能是千刀万剐,也可能是……” 话未说完,苏若若已经挣开了他的钳制,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会场。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徐子霄,就算是太子,也不行! 她在太子驱车离开之前,不怕死的挡到了他的面前,而且完全无视太子眸中肆虐的杀气,只道,“我们聊一聊。” “不想死就滚开。”太子暴吼,被抛弃在婚宴现场的难堪和心痛已经胜过被破坏婚礼的怒意,他这会儿只想找个地方一个人疗伤。 可苏若若不动,她抬高下巴继续不怕死的呛声,“我知道这么莫名其妙闹你场,还用子虚乌有的事破坏你婚礼是我不对,可是,太子哥,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感谢?这个干巴巴的小女孩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没让人当场枪杀她已经是最大的仁慈,她居然敢跟他要感谢? 眸中幽光闪过,太子作势启动车子要撞上苏若若,苏若若脸上却仍是半点惧意都没有,接着呛声,“你知道两个人之间,最需要的是什么吗?是互相信任。如果顾七七学姐因为这个而跟你生气,那我可以理解,但只要你解释清楚就好了,根本不会闹到取消婚礼的地步。你跟顾七七学姐之间,存在的最大问题应该并不是我刚刚的捣乱吧?充其量,我的行为就是个导火索,引爆你们的危机而已。但,即使我没有出现,你们的危机也迟早要爆发的,不是吗?所以,你不是应该感谢我,让你们在结婚之前更看清楚彼此的感情吗?” 只是导火索吗?虽然不想承认,可这个小女娃说的,还真是该死的有道理,太子眯了眼眸,神情暴戾中却有一丝丝无错,他的确是因为感受到左以墨的威胁,才会那样迫不及待想要娶小宠物入门。 苏若若见状,赶紧小跑着到车旁,开门坐到副驾驶座上,继续巴眨着那双活灵活现的大眼睛与太子聊天,“我说的很有道理,对不对?可是,人最大的弱点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些道理我们都懂得,可是事情出到了自己身上,就聪明不起来。” 她语气里的伤感让太子好奇,忍不住问,“你是徐子宵什么人?” “青梅竹马。”苏若若咧嘴,“他是我的保护神,我承认我刚刚在婚宴上的行为太不经大脑,如果你想报复,请你冲着我来,因为这一次,我想当他的保护神。” “没有你,这一次他根本什么事都不会有,你当不了他的保护神,你只会成为他的衰神。”太子吐槽。 “……”她差点忘了,她才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苏若若气短,低头犹豫了片刻又问,“你把他怎么样了?” “也没什么,就是让人打断他的腿而已。” “你敢?”苏若若顿时瞪眼,水眸中多了怒气和杀意。 太子眯眸,表情有些喜怒难辨,“天底下只有我不想做的事,没有我不敢做的事。你想试试?” “……我认输好不好?我可以亲自去跟顾学姐解释这一切的,或者你要对我做什么惩罚都可以,就是求你别动徐子宵,好不好?”苏若若双手合十,作乞求状。 太子没答话,只是将油门踩到了底,兰博基尼倏的一下就飞窜出去。 梁天磊在机场等着,他其实对于顾七七会不会赶去与他一同登机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一个人坐在候机厅里,心情焦灼不安,而当提着裙摆不顾众人侧目的顾七七远远的映入他的眼眸时,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她来了。 三个小时后,换下了婚纱的顾七七在梁天磊的带领下到了左以墨所在的病房。 左以墨在昏睡中,护士正用棉签沾水帮他擦拭干到脱皮的唇。白色的床单映衬得左以墨的脸越发苍白,他的唇亦白得几乎透明,即使在昏睡中眉头也是紧锁着,顾七七不由自主的伸手想抚平他眉宇间的皱褶,却只感觉到他额际的温度高得吓人。而似乎感觉到碰触的左以墨,眉峰微松,薄唇微微动了动,顾七七听到了一句低不可闻的话,“丫头,可不可以不要恨我……” 她倏的收回手,却是改看向护士,“他的烧,一直退不下去吗?” 这几次见他,他几乎一直是发烧的状态。 “因为一直有胃出血的状况才会引起发烧,我们已经用了最好的药止血退烧了,晚一些应该就会好。” “好的,谢谢。” 看着护士出去后,顾七七才重新转头看向病床,却惊异的发现几秒钟前还在说着梦话的男人已经醒来,只是那双墨黑的眸子因为长时间昏睡而显得有几分迷离。 “怎么了,是不是还哪里难受?” 左以墨做了梦,梦里全是顾七七的身影,此时他的焦距虽然对上了顾七七的脸,却似乎没反应过来,不敢确定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幻觉还是顾七七真的出现了,直到她开了口他才确定不是幻觉,眸中有惊喜转瞬即逝,低低的回道,“没有。” 他疲倦的牵动嘴角,没打点滴的那手抓着床侧作势要坐起身来,却因为高烧加上体虚使不上力道,稍稍一个动作就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额际冒出更多细密的汗。 顾七七赶紧倾身,扶着他的背帮助他坐起,手碰触到他的背脊才发现他瘦得厉害,肩胛骨突出得尤其明显。她垂了眸子,眼眶不自觉的泛红了,却抿着唇一语不发。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想照顾你 “我没事,不要担心。”等坐定了,左以墨淡淡的开口,声音沙哑得要命。没等顾七七回答,他又开口,“你不是应该在……” 应该在婚礼现场吗?最后几个字,左以墨问不出来,只要一想到她将要嫁给太子,他的心,就痛得几乎承受不住。 而顾七七也不准备让他把话问完,若无其事问道,“我过来的时候买了一点粥,你吃些补充点体力好不好?” 她脸上的表情太温柔,温柔得好像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过那些不愉快,温柔得好像他和她之间并不曾出现过纪妃雅和太子,温柔得好像整个世界还是只有他和她。左以墨被那样的表情迷住,明知道该抗拒,嘴里却不受控制的应道,“好。” 被完全当做电灯泡的梁天磊看着顾七七小心的打开盒子捧着小碗喂BOSS喝粥,识趣的退了出去,还帮他们关上了门。 顾七七一勺一勺小心翼翼的将粥送到左以墨的嘴边,左以墨也乖乖的一口一口的咽下,只是始终盯着顾七七看的黑色眸子看起来有些深不见底,顾七七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两个人就那么静默着喝粥,直到那碗粥已经要见底,左以墨的眉峰也极其细微的拢起后,顾七七才呐呐的说,“是不是吃不太下?不然先放着,一会等你饿了再吃。” 左以墨点头,等顾七七收拾好碗碟后才拍拍自己床侧的位置,低低的说了句,“丫头,离我近点好不好?” 顾七七抿唇,绷着身子坐到了他的身边,下一秒就感觉左以墨的手固住了她的腰身,使力将她搂抱在怀里,她僵着身子,却发觉自己仍然眷恋着这一份熟悉的温暖,最后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左以墨,为什么那么多事都没想过告诉我?” 左以墨微愣,眼角瞥到在病房外来回走动的梁天磊才反应过来,却也只是拍拍她的脑袋,回道,“都是不开心的事,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语气虽淡,可墨黑的眸子却翻涌着无以明说的痛楚,甚至还带着绝望。顾七七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他身上的热度隔着单薄的病服传导到她身上,她却觉得冷,就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总是这样,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为什么从来都不问问我意见,问问这样是不是我想要的。” “……对不起。”沉默良久,左以墨终究还是让这苍白的三个字代替了所有的赘言。 顾七七的泪也在那个瞬间“刷”的就下来了。不是因为感激,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她也感觉到绝望。以前被左以墨周全的保护着,却似乎总窥探不到他的心思,她在满足之余总有淡淡的失落,现在,这份失落被无限放大了,也许她和左以墨走到今天不仅仅是因为他有婚约,更因为她从来都看不透他,总觉得自己是不被他需要的,这样的沮丧,其实更容易摧毁两个人之间原本深信不疑的爱情。 可是,她的看不透,却是他努力想要遮掩的,他想给她纯然的幸福,但显然做得并不够好。 她一哭,左以墨就慌了,抬手就想帮她抹掉泪珠,却忘记了自己正在打点滴,一个用力针头就偏了,血一下子涌了出来,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呐呐的哄着,“丫头,别哭好不好?” “不好。”顾七七抽抽噎噎的回答,半张脸都埋入了他的胸膛,眼泪鼻涕尽往左以墨的身上招呼。 左以墨低低的叹了口气,知道她情绪上来了,现在劝也止不住她的眼泪,只得将不停冒血的手移到一侧不让她发觉,另一只手轻轻的拍抚她的背。一张俊颜绷得死紧,眸底却柔情万千,怀中的人儿,是他发誓要保护一辈子,宠爱一辈子的女孩啊。 还没等到顾七七的情绪平复,巡房的护士就进来了,凑巧看到地上的一摊子血迹,当下变了脸念叨,“这怎么回事,针头都给弄歪了,流这么多血怎么不说啊?” 顾七七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也被左以墨手背上歪掉的针头和不停冒出的血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要探身查看,那护士却抢先一步捧起了左以墨的手,动作迅速的帮她止血包扎后,又换另一手扎了针管打点滴,后又帮左以墨量了体温。 “38.5,烧算是降下一些了。” 护士的话让顾七七松了一口气,刚想说话,左以墨就开口了,“丫头,你回去吧。” “什么?” “现在回去,还是可以举行婚礼的。” 左以墨的语气突然淡漠了下去,甚至垂眸不再看顾七七的脸,顾七七的心里一疼,微扬了声音回道,“我不回去,我想照顾你。” 左以墨却笑了,他说,“丫头,如果你是因为天磊告诉你那些事而感到愧疚,想要回来弥补我,那么大可不必。”他不知道天磊说的有事要处理是专门跑到隆海去说他的事,如果知道是这样,他根本不会让天磊去。 “……” “丫头,既然已经答应和他结婚,你还来做什么?” 左以墨问得平心静气,顾七七却整个手足无措起来,她僵立在那里,很无助的呢喃,“我只是……” 只是……她说不出来,在那个瞬间突然也不明白自己回来做什么,想跟他重新开始,还是只想亲眼看看他是否安好? 见她一脸无措尴尬,左以墨又开口,“你回去吧,我累了。” “可是……”顾七七还想说话,但左以墨已经重新躺下,闭上了双眸,看着他眼下可怕的淡青和始终发白的唇色,顾七七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默默退出病房。 梁天磊就在门外等着,见她出来,下意识的问,“怎么了?” 顾七七摇头苦笑。两个人靠着墙,静默。 没一会病房里就传出了一阵玻璃落地的破碎声。她和梁天磊对看了一眼,同时冲进病房。 病床上已经看不到左以墨的身影,点滴瓶被打碎了一地,左以墨的呕吐声自卫生间传来。顾七七冲过去时只看到他整个人半瘫在地上,一手握拳死死的抵着胃,一手撑在马桶边沿,头低着不停的呕着,刚刚吃下的粥已经全吐出来了,胃吐空了,就开始一抽一抽的往外吐酸水,黄黄绿绿的,掺杂着胃液胆汁。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最好的止痛剂 顾七七心中一痛,蹲下身子一下一下的帮着左以墨拍背,感觉他整个人颤抖得厉害,冷汗一直从额上滑落,他的面色青白,眉痛苦的紧蹙,呼吸粗重而紊乱。 半响,见他不再呕了,顾七七才搀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的问,“以墨,好些了吗?我扶你到床上躺着好不好?” 左以墨没吭声,胃部剧烈的抽痛让他不敢轻易开口,怕一出口就是成串的呻吟,只得极轻的点头。梁天磊这会儿也搀住了左以墨的另一边胳膊,却是低低的跟顾七七说明,“动作轻些,不然会让BOSS的胃更痛。” 顾七七点头,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扶着左以墨起身。 单是这个动作就耗尽了左以墨所剩无几的力气,他的唇被咬出了深深的牙印,眼前一片黑暗,要很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在顾七七面前呻吟出声。 等两人将他扶到了病床上,顾七七的额际也覆着一层薄汗,左以墨的发丝和病服已全被冷汗浸湿了,一躺上床就侧过身子只用背部对着顾七七。 顾七七看着他蜷缩着身子,双手死死的按在胃部,看不见他的表情也听不到他半句呻吟,可那粗重的喘息和他一起一伏的脊背却让顾七七的心如被凌迟般疼痛。 难怪会突然淡漠下来要她离开,是因为胃疼得受不了又不想让她担心才这般隐忍吧?什么都不告诉她,所有的痛苦都自己承受,这似乎是他一直以来爱护她的方式。 眼看着梁天磊将医生叫来,换了点滴重新帮左以墨扎针,眼看着左以墨闭着双眸眉头紧蹙的抵抗不适,眼看着他将自己的唇咬出血来,却不敢轻易吐露呻吟,顾七七的心,除了难以说清的疼痛外,还有一股子深重的无力感。 “病人胃出血还没过12个小时,不能进食,连水都不能让他喝。”医生吩咐,“还有,请务必让病人保持心情愉快,情绪波动过大会让他的胃更不舒服,甚至还可能诱发他的心绞痛。这对病人身体会是很大的影响,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医生的话再度让顾七七变了脸色,可这回她死咬着唇不敢哭,隔了好一会才哑哑的回道,“我知道了,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梁天磊凑到她耳边,“我出去拿个暖宝,你再陪陪BOSS,随便跟他说点什么都好,你会是他最好的止痛剂。” 顾七七麻木的点头。 她想对着床上那不停发颤的人说点什么,可却感觉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喉咙口,她什么话都没办法说。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她就那样直挺挺的站在床侧,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迷茫,就好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眼底是深深的茫然无措。 直到左以墨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她同样发颤的小手,“丫头,帮我揉揉。” 没等顾七七答应他就拽着她的手抵在自己的胃上,顾七七只觉得左以墨的手心潮潮的,却出奇的冰凉,隔着汗津津的病服,她可以感觉到手心下的胃鼓起一个硬块,一抽一抽的,左以墨的身子,就跟着胃部的不规律抽动而颤着。 顾七七不敢太大力,只顺时针在他的胃上轻轻的揉,一开始左以墨将身子绷得死紧,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可渐渐的,他的呼吸越发急促,眉峰纠得死紧,唇上的伤口被他更用劲的咬着,血就那样无声的在枕头上留下艳红的痕迹。 感觉到他的疼痛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顾七七慌了,松了压在他胃上的手想去按护士铃,可左以墨却拉住了她,再度将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胃上,大力的按下去。 “呃……”也许真的痛极了,左以墨突然闷哼着睁眼,满眼无法掩饰的痛楚,他被血染红的唇颤动着,本意是想安慰顾七七,可溢出口的却是满嘴的呻吟,“唔……嗯……” 顾七七眼看着他的眼神渐渐涣散,一着急就弯身抱住了他,“以墨,不要吓我,你告诉我,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减轻痛苦。” “按……丫头,帮我按着它。”左以墨说着,又再度用力将顾七七有些许暖意的手压入整个胃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帮他减轻点痛楚。 顾七七就真的那样按着,不敢再多用力,也不敢轻易松懈,就用那样的力道轻轻按着,揉着他的胃,慢慢的,似乎是按摩起了作用,左以墨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不再急促,只是他的手却一直覆在顾七七的手背上。 没多久就听他说,“别揉了,已经不疼了。” 顾七七这才抬头看他,脸色还是惨白惨白的,可是已经不需要死咬着唇忍痛了,大概是真好了些。可她还是不放心,“我再帮你揉一会吧。” “不用,刚刚的止痛针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她不再说话,静静的抽出被按住的手,表情喜怒难辨。 她的沉默让左以墨紧张,没力气再坐起身就只好躺着侧过身子对着她,低低的解释,“丫头,别担心,只是有点反胃,并没有医生说的那么严重。” 他的声音沙哑得要命,语气却温柔得近乎小心翼翼,这会儿眼里已经看不到半分痛楚,眼神清亮却掩不住那满脸的倦意。 顾七七浅浅的笑,语调伤感,“对不起,我没事,别担心……左以墨,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呢?还是,在你的认知里,我真的是脆弱到只能接受你这些无关痛痒的台词?” 左以墨愣了,看着眼前浅笑着,眸中却透着无限伤感的顾七七,心脏骤痛,好一会才呐呐的解释,“我以为这些不重要。丫头,一直以来,我想给你的就只有幸福,想看到的也只是你的笑,而不是你担心受怕,甚至是落泪的样子。” 顾七七闻言越发苦涩的牵动嘴角,“只有幸福的人生,未免显得太过单薄了。左以墨,爱一个人是希望快乐能够跟他分享,痛苦可以帮他分担,而不仅仅是傻傻的接受他对你的付出,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够做。” 第两百章 忍痛力很好 左以墨看着顾七七,墨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里面装着浓浓的心疼和歉意,“丫头,是我做得不够好。” “不,你是做得太好了,好到我都没办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顾七七的神色渐渐淡然,她倾身小心翼翼的拉过被子盖到左以墨身上,“烧才刚退,可别又着凉了。” “丫头……” 总觉得顾七七还有话要说,左以墨绷着身子,眸中有藏匿极深的慌乱,没料到顾七七只是帮他掖好被子,“折腾一天了,你应该累了吧?闭上眼休息会。” “我……” 他皱眉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了话,“嘘,先休息,有什么话等精神好了再说。”顿了顿,又道,“我会在这里陪你。” 左以墨怔了一下,最后真的在顾七七温柔的注视下闭了眼,不确定他是否已经安然睡去,顾七七在床侧坐了好久,直到他的呼吸平稳,才小心翼翼的抽过纸巾帮他拭去额上的冷汗,又用棉签一点一点的擦去他唇上的血迹。 梁天磊这会儿才拿着暖宝出现,顾七七接手,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拉开他的病服将暖宝熨帖在他冰凉的胃部。许是突然的暖意刺激了睡梦中的左以墨,他低吟了一身,眉头总算稍稍松开。 “BOSS的忍痛力一向很好,即便是痛到极致,他也极少在他人面前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今天,算是个意外。” “我知道。” 四年前,顾七七为刚成为大学校园的一员而兴奋着,和叮当一起加入了好多社团,这其中就包括文艺部。第一次的新生文艺汇演,她被选上参加,每天都需要穿着高跟鞋排练节目,有一回排练刚结束左以墨也正好到学校接她出去用餐。她兴奋得都忘了要回宿舍换鞋,蹭着高跟就出去了。结果从餐厅出来时,她一个失足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摔死,幸好左以墨及时护住了她,用自己当垫背护她周全。 当时餐厅里那么多人在看,摔下来后顾七七捂着自己的脚一脸的懊恼害臊,就没好意思抬起头来,可左以墨面色不变,众目睽睽之下就蹲着帮她脱去了折磨人的高跟鞋,又交待了侍者出去帮忙买了一双舒适可爱的平底鞋让她穿上。 当天他们走出餐馆时,左以墨一手提着她的高跟鞋,一手牵着她。路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他的视线却自始至终只专注她一人。后来两人一起回小区,顾七七看到他的衣服上竟有血迹,拉高他的衣摆才发现摔倒时左以墨受伤了,因为全力护着她,他整个背部都被一节一节的阶梯给磨出了可怕的伤痕,一大片的青紫,还被刮破皮往外冒血,却因为怕她担心自责而一声不哼。 打那个时候开始,她就知道左以墨的忍痛力惊人。 顾七七并不知道,一开始左以墨并没睡去,只是剧烈的疼痛耗尽了他的体力,好不容易胃疼刚刚缓和了些,他又开始头晕,即使闭着眼睛还是感觉天旋地转的。有几分钟的时间他的意识是被抽离的,是暖宝突然的暖意才让他稍稍恢复意志,脑子清醒了,但却连张开眼的力气都没了,只得安静的躺着,让她以为他已安然睡去。 直到梁天磊出去又进来,买了晚餐让顾七七吃,左以墨才渐渐的松懈下来进入昏睡。等他再醒来时,已是凌晨,病房里的窗帘并未完全拉上,月色朦胧,银白色的月光洒入病房。左以墨借着那幽光,看到了趴伏在床侧的顾七七。 她陪床累了,又见左以墨睡得深沉,知道他一向浅眠,也不敢随意走动弄出声响,一直就坐在床侧守着他,慢慢的睡意上来,就趴在床侧睡去了。这会儿半侧着脸对着左以墨,长长的眼睫在眼周投下暗影,时不时的轻颤几下,小小的嘴儿微张着,睡着的样子很像是一只乖巧可人的波斯猫。 左以墨静静的看她,明明这半年多来日日期待着她能够回到自己身边,明明巴不得每一天睁开眼就能看到她的脸,可是当一切终于美梦成真了,他却只觉得心痛,源源不断的心痛和绝望叫嚣着要吞噬他,淹没他,而筋疲力尽的他已经没有任何的精力可以抵抗。他看着她,却连碰触她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守护她的资格,到底还是被剥夺了。 丫头,对不起,如果我们之间注定要有人不幸福的话,那么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也只能是我。 一夜无梦。 顾七七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八点多,暖暖的阳光自窗台洒入,她在病床上孩子气的翻转身子,却因为床铺太小而差点从床上滚落,险险的抓住床头柜后,顾七七睁眼。 一开始脑子是混沌的,混沌的分不清自己在哪里,前一天又做了什么。她半眯着眼将整个病房扫视了一遍,等到注意到站在窗前,微微仰头看着窗外阳光的左以墨时,前一天的记忆才窜入脑子,她猝然清醒,他不是应该在病床上躺着的吗?怎么…… 顾七七下床,有些担心的靠近左以墨。他的脸色灰白,眼下泛青,清瘦的身子笼罩在光线中,竟让她有种他即将消失的错觉。 没等她开口说话,病房的门就被敲响。顾七七扭头只看到叮当在梁天磊的陪同下进入。 “叮当,你怎么也来了?” 顾七七诧异的跳下床去抱她,而叮当手搂着顾七七的腰,视线却落在左以墨身上,“你怎么回事呢?做好事还不让人知道的?” 顾七七不解,而被拉到床侧坐下的叮当,又说出了一件让顾七七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面对的事来。 “七七,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其实这两年,我并不是因为转学才去的美国,也并没有和男友一起在周游世界。我……我是被确诊患上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不得不去美国住院治疗。过去一年半的时间,我都被迫呆在医院里。” “……” 第两百零一章 重新开始好不好 这算什么?为什么她最在乎的人,都对她有隐瞒? 顾七七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表情很落寞。而叮当抓着她的手,继续说,“在医院里,我一直都在等着与我骨髓配对成功的人出现,七七,你能明白那种等待多么让人无望吗?我必须接受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命运,交给那些个素未谋面却有可能救我的人。几个月前,我终于找到与我骨髓配对成功并且愿意捐献的人,我做了手术,一切都很顺利……” 只是身体好转后,叮当固执的想找到那个捐献者表示感谢,当她好不容易找到那个人时,那个人却对她的谢意感到可笑。 “他说,是有人每天到他家里请求他,最后还用三千万当做报酬让他同意捐献骨髓的。那个人的名字叫……”叮当的视线再一次落到左以墨身上,淡淡的接口,“……左以墨。” 震惊。 明明心里很震惊,顾七七却只能沉默,用沉默的方式表达着她的惊讶。直到叮当握住了她发凉的小手,她才有了勇气开口,“左以墨,这又是为了什么?” 左以墨的表情很淡,淡得完全看不出情绪,“是我的自私才让你失去了父母,我有责任帮他们给你最美好的世界。叮当是你的死党,我知道你很在乎她。” 因为知道顾七七在乎,所以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替她守护一切她所想守护的东西。仅此而已。 顾七七的泪水再一次落下,而叮当斟酌了片刻,还是开口,“七七,其实我这次回来,并不是想要祝福你和太子的婚礼,你中止婚礼,我是赞成的。不管让我活下来的人是不是左以墨,我都觉得,只有他才能给你最完整的幸福。七七,既然现在误会都解开了,那你跟以墨重新开始好不好?” 那一刻,顾七七真的不明白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身边的所有人,都以保护她,不想她担心作为理由,在有事发生的时候都选择逃离她,他们都以为是为她做了最好的选择,却不曾想过被抛弃的她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偏偏她连说自己委屈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们的初衷就是要替她承担消除所有的苦痛。 前男友为她做那么多事,吃那么多苦,不说;一起长大的死党患了癌症,没有想过要她陪着,只想着隐瞒她……她做人是多失败,才会让他们以为她真的脆弱到承受不住任何任何的打击? 她这样状似平静无波的人生,真是该死的可笑,该死的讽刺。 眼泪止不住的流,顾七七在叮当和左以墨企图靠近她安慰她的时候,飞速转身,冲出了病房。她想,她真的需要时间理清楚,她过得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她在别人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一个人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顾七七纷乱的脑子里却诡异的出现太子的脸,他似乎是生命中唯一一个想引导她变强的人,他教她辨毒,教她枪法,让她练拳,学习着保护自己,可是她却伤害他,背弃他。明知道被深爱的人背弃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却还是丢下他一个人面对婚礼和宾客。 她的存在,似乎搅乱了好几个人的人生,给好多人带来心痛,她觉得自己满身充斥着无力感,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一个适合自己生存的空间。 顾七七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只知道停下来的时候,她的脚底已经起了血泡,脚后跟也被鞋子蹭破了皮,可是她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四面八方的无助和茫然给吞噬和淹没。 左以墨的信息发来时,已经天黑,顾七七看着屏幕上的短信,终于放声大哭。 “丫头,不要对我抱有愧疚,回隆海去吧。我也要走了,其实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活得轻松些,这次把什么都抛下,也好。为了我,也请你好好把握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左以墨走了,他最终还是选择离开顾七七的世界,发给顾七七的短信,也只有那么简单的几行字。可是,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顾七七不懂……不明白…… 她没有回隆海,没有回医院,一个人就近找了酒店入住后,就是整夜整夜的辗转。手机始终被握在手里,可是看着屏幕上太子意气风发的容颜,她迟迟按不下拨号键,太子也跟赌了气似的,一个电话都没打给她。 顾七七好像回到了参加完《地狱天使》首映会后的日子,她24小时将自己困在酒店的房间里,什么都不做,只是发呆,发呆,不停的发呆。 她尝试过回想过去,记忆中那个小哥哥的身影便逐渐的清晰起来。她记得那个小哥哥有一双很漂亮很透彻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好像藏了许许多多的话,可是他从来不说。但每一次,她扑上去亲小哥哥脸的时候,小哥哥就会露出很好看很迷人的笑容来,每一次她都会看痴了去。 再度相遇后以墨其实还和小时候一样,一样的沉默,一样的孤独,一样的宠爱她,只是她竟然想不起他。 五年前父母出车祸,她下意识的摒弃所有不好的消息,只记得昏睡间左以墨对她保证的那一句“我向你保证一切都会好好的。” 他其实没有食言。父母的死亡不是他能够改变的,找来假父母制造一家和乐的梦境,其实已经是他所能够做到最好的事。 顾七七也大概能够明白“做贼心虚”的心理,因为心里埋着不能让她知道的秘密,就像是一个沉重的枷锁压在心头,而且一压就是五年,那是怎么样的一种心理折磨? 只是她无法想象,在左以墨十四五岁回到宫浮,透过窗户仰望顾家灯火的时候,他会在想些什么?她也不知道,在左以墨忍受第一个领养家庭成员的虐打,被第二对以为会永远疼爱他的养父母送回孤儿院时,心里会有怎样的绝望翻涌,又是不是会产生恨意。 第两百零二章 学不会恨 也许,是不会的吧。 左以墨明明看着是最冷最难接近最不好相处的一个人,可是顾七七还真的从未见过他对哪个人较真过,也从未听他提及“恨”。她不知道,他这辈子最学不会的事,就是恨。 被亲生母亲喂下农药差点死去时,他不恨;母亲撒手人寰,他被送到孤儿院时,他也不懂得恨;被第一对养父母暴打后送回孤儿院,他当时的感觉是庆幸;第二次被送回,他远远看着养父母离开的背影,也只有不敢言说的不舍和落寞;被纪正豪喂毒,被几位名义上的兄弟联合对付,被纪妃雅威胁着订婚,被车子撞飞差点死去……他经历过那么多不好的事,却始终没明白一个“恨”字。 他骨子里有太过根深蒂固的自卑和惶恐,他清楚自己的人生就像是受了恶魔诅咒般曲折绝望,因为早有觉悟,所以他不恨。他只学会感激,对每个哪怕只对他释出一丁点善意的人心怀感激。 顾七七所住酒店的楼下,左以墨坐在车里,透过车窗仰望眼前的高楼大厦,他惨白的唇瓣紧抿着,一言不发,直到驾驶座上的梁天磊接完电话转过头来,“BOSS,已经确定他上机了,最迟两个半小时,他就会出现。” 左以墨点头,“我们走吧。” 梁天磊不动,侧着头很郑重其事的又问了一次,“BOSS,您真的要这么做吗?是不是也该尝试着把选择权交给顾小姐?” 左以墨闭眼,静默了片刻还是回道,“走吧。” 车子开向赤腊角国际机场,半个小时后,飞机载着左以墨离开香港,离开了这个他奋斗多年的地方。当年,他是两手空空的跟着纪妃雅来到这个地方,而今,他亦是两手空空离开。 什么纪氏CEO,什么驸马爷,从此以后,都与他无关了。 纪妃雅收到消息赶到机场时,已经来不及见左以墨。她远远的看着飞机起飞,最终在天际变成一个几乎看不到的白点,眼眶里的泪水猖獗而下。 她步步算计,到底还是失去了她最想拥有的那一份感情。她挑衅他报复他,期盼着他因为恨意而留下,哪怕是留下对付她,摧毁她,她都乐意,可是左以墨却什么都不做。他不恨她,不怪她,甚至在上机之前还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给她发了短信——“以后一个人要好好管理纪氏,不要再任性了,如果可以,给秀一一个与你并肩的机会。” “混蛋左以墨,你以为你自己是圣父吗?”情绪崩溃,纪妃雅跪倒在机场,失声痛哭。原来的那个纪妃雅,也在那一天彻底死去。 两个小时后,太子独自一人出现在赤腊角国际机场。他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好,丝毫没有搭理那些与他擦肩而过猛力抛着媚眼的人,拦了车前往顾七七所入住的酒店。 门铃响的时候,顾七七整个人还在恍惚的状态,她机械的前去开门,空洞的眸子在对上太子有些阴沉的脸时微微有了情绪。 像是惊喜,像是愧疚,像是挣扎,她静默着看着太子,而太子也不吭声,半个身体靠在墙面,眼神冷冽的看着她。 两个人就那么四目相对着,久久无言。直到顾七七的眼眶泛了泪,太子眸底的凶意和杀气顿时消失无踪,他伸手粗鲁的将她拽入怀里,指腹拭去顾七七刚漫出眼眶的泪,语气无奈却饱含宠溺,“明明被欺负的人是我,你怎么还好意思哭?” 顾七七闻言,泪落得更凶了。 太子叹气,“左以墨都走了,你怎么还不知道回家?” 再后来,两个人进了房间,太子抱着顾七七说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话,“记不记得我们在电影院的那一夜?当你拽着我的手嘟嚷‘一个月的时间,够了’时,我第一次觉得,原来天堂离我这么近。阎二说,一个女人如果愿意把身体给你,那么就离动心不远了。那个晚上,我一直在想,我的小宠物,是不是准备好要爱我了。 从我们在一起后,你再也没有主动提起过左以墨,也不会在我偷偷吻你的时候呢喃着他的名字,你开始会细声细气的喊我‘程小希’,可是我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左以墨一直都在你的心里。也许你不会相信,可是,我真的很害怕见到左以墨,害怕自己见到,更害怕被你见到。因为每一次见到他,我的小宠物总是免不了一番失魂落魄、惶恐感伤,可是她再也不会告诉我,那段感情,她曾经多执着过,又爱得有多辛苦。 七七啊,我一直在想,是我自己不好,比他迟了那么多年出现,所以我得用更长更长的时光来弥补我们的相逢太迟。我甚至一直都想告诉你,我对你的等待,不会有时限……就算你的心里还有左以墨,我也愿意等,等到你把我也放进你的心里,等到你将左以墨慢慢的驱逐你的心,只留我一个人长住。 可是怎么办,当你真的回到他的身边,我才明白这种等待有多煎熬,我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和曙光,我只能等。可就算我等到了左以墨自己离开的消息,我都没有等到我的小宠物回来。” 太子的声音低低的,透着毫不掩藏的委屈和伤感,顾七七垂了眼帘,拽着太子的衣角有些困难的想要解释,“程小希,对不起……我只是需要点时间理清……” 没让顾七七把话说完,太子就将脸凑近,示意她亲自己,顾七七愣住,他立马作凶恶状,“以前是说亲一下代替一声‘对不起’,现在规则要重新定,除了吻,我还要听你说一百次‘我爱你’。” “程小……” 明明说的是孩子气的话,可太子的表情却又十足的认真,顾七七原本的委屈难过被他这么一闹就少了不少,擦着眼角有些无奈的叫唤,却再度被太子凶神恶煞的打断,“不许有意见,小宠物,你要不照做的话,我就……” “就怎样?” 第两百零三章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生气 她的眸中含着水汽,小手儿还绞着自己的衣角,满脸的天真无措。太子看着看着就有种被打败了的感觉,面上却仍故作淡漠,拧着眉反问顾七七,“小宠物,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生气?” “知道。”顾七七点头,模样很乖。 可太子表情没有丝毫松懈,反倒是将眉拧得更深,“那你怎么还不说?” “说什么?” “说一百次你爱我。” “……” 顾七七说不出口,咬着唇坐在太子面前,很委屈的保持沉默。太子脸色更沉,邪魅的丹凤眼因而变成两口阴暗无底的黑井。他有些愤恨的松开抱着顾七七的手,走至窗前低头点燃了烟,烟雾间顾七七看到他眯起了眸,不知道那一瞬间太子在想些什么。 从婚礼会场离开,到如今香港见面,顾七七离开太子几天又几个小时几分几秒,他是数着时间在过的,他曾经以为就算再爱一个人,也会有底限,现在却又觉得,什么底限都是浮云,只是让他更加明白,爱一个人,是不舍得对她设定任何底限的。 因为没有底限,所以就算她的临时叛逃几乎让他成了笑话,就算明知道她手里戴着他的戒指心里却仍保留着左以墨的位置,就算心里有很多很多的委屈、惶恐和怒意,太子还是在知道她独自一人在酒店里茫然失措时飞奔而来。 他这一生,注定要将顾七七放在心尖。就算她让他再疼,她也还是他的心中至宝。这一场爱情,是他的幸,也是他的劫,而他对顾七七的爱,永无止息。 就如圣经上所说的,爱是包容,是恒久忍让,是永不止息。 只是啊,心底的委屈和怒气终究需要发泄和平复。 连续三根烟燃尽,太子逆光看向顾七七,声音很轻,“婚礼上的那个小女孩,我之前不认识的。” 知道他是在向自己解释,顾七七点头,嘴角轻扬,“我知道。” 她的云淡风轻着实让太子恼火,丹凤眼一瞪很不爽的咕哝,“知道你还跑?跑了也应该知道路回家,你……” “我以为你会想要个孩子。”顾七七垂眸,淡淡的打断太子的话。 太子愣住,有些惊诧的看着顾七七,好一会才别扭的移开视线,“不是你生的孩子,我不要。” “可是医生说了,我很难再怀孕了不是吗?”顾七七回望他,所有情绪都被完好掩藏在她那一双看似平静无波的水眸之下。 从宫浮回去,因为发烧住院的那一晚,她在迷迷糊糊间其实已经听到了太子与医生的对话,上一次的人流手术伤到了基底层,也让她的子宫内膜变薄了很多,以后她想再怀孕,会很困难。虽然清楚太子有多爱她,可是顾七七没有理由因为自己的身体缺陷剥夺太子当父亲的权利。 这,也是在苏若若出现后顾七七选择“叛逃”的原因之一,她也希望有个女人能够给他孩子,完成她不能完成的事。可是,当打开门看到太子站在面前时,顾七七想,她真的是多虑了。 她的原因在太子看来压根就不是原因,他拧了眉冲口便道,“很难又不是不能,就算真不能我们也可以领养孩子,不许你用这么愚蠢的借口疏远我。” 鼻子狠狠撞上太子的胸膛时,顾七七情不自禁也拥紧了太子的腰身,低喃,“程小希,对不起……” 太子的下巴抵着她头顶轻轻磨蹭,语气仍有些凶恶,“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因为自己自以为是的想法在婚礼把你抛下,对不起我一直都没跟你坦承过以墨在我心中保有的位置,对不起在答应嫁给你的时候我的心里仍有着摇摆不定,对不起总是让你心疼难过,对不起……” 没让更多的“对不起”出口,太子勾起顾七七的下巴,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他没有忘记过自己许给她的新年愿望,除非她不要他了,否则他一定不会背叛她,不会丢弃她,就算是她迷路了,他也还是会转身寻到她,将她带回自己身旁。 七七你看,我程希就是这样较真这样信奉承诺的一个人,纵然你已经记不清你的醉言醉语。 被带回隆海的途中,顾七七问太子,为什么是她,为什么非要是只会给他带来伤害的她? 这是她第二次问那样的问题,而太子耸肩,很久都没有说话。 对他而言,顾七七很像是学生时代人人都在追求的第一名。但第一名只能属于一个人,那个人要是最好的,所以他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更好,只为得到第一名。 “可是,程小希,我和左以墨……” 顾七七咬着唇,想着要用什么样的字眼什么样的语气说明,但太子没打算听,摆摆手就道,“他已经离开了不是吗?你和我的婚约照旧,如果你对举行婚礼还有迟疑,我们可以先缓一缓,至于其他的,不用你说。你只要记得,这辈子我都不可能放开你的手,一年我可以等,二年我也可以等,甚至三年五年,直到你心甘情愿只在心里放我一个人,但无论多久,你就是别想有离开我的念头,听到了没?” 他的表情还是很别扭,语气还是很生硬,显然心底还是有委屈和怒气,可是字字句句,却让顾七七觉得心暖动情。那些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话,终究被如数咽回肚子里,她只是在沉默中悄悄握紧了太子的手。 回到隆海后,然子一众人难免给顾七七脸色看,大家都不能理解她中场离开的行径,“就算是咱希宝宝真的偷吃搞大人家的肚子,那你也该用正宫娘娘的威严把人家轰出去啊,怎么人家没跑,你自己倒跑了?” 然子是典型的“拥希派”,不管怎么着都坚决拥护太子,对于顾七七老是让他家希宝宝受委屈,他着实不高兴。 只是他一门心思要为太子出气,太子却一门心思袒护顾七七,舍不得自家小宠物成为众矢之的,他挡在她面前揽下所有责骂,“然叔,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好,不怪小宠物。” “可是……” 第两百零四章 不是故意惹你心疼 然子还想念叨,一旁的和尚却突然插话进来,“太子哥心疼七七姐,你骂七七姐,其实也就等于骂太子哥了。” 然子斜睨他,好半响才不爽的回道,“你回医院养伤去啦,身体还没好过来凑什么热闹?” 语气虽凶,但眸中却是实实在在的关怀。顾七七不自觉看向和尚,只见他低着头,唇角却有些许的上扬,只是脸色因为重伤未愈,还是显得有些苍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一次和尚有些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她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太子的手掌就已经盖到了她的眼睛上,语气还是凶狠,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蹦出,“顾七七,不许你看着别的男人出神。” 顾七七下意识的去拉下他的手掌,抬眸就对上一张醋意翻涌的俊颜,她微扬了嘴角,轻声应好,说罢就真的乖乖巧巧的垂下眼帘谁也不看。 然子和和尚对看一眼,彼此都想到了一个形容词——小媳妇。 也难怪顾七七会这么招太子疼爱,巴不得将她捧在手心呵宠一辈子,因为她大部分时候都是很乖巧的样子,眉宇间全是温柔顺从,让人不自觉的就想宠着她,顺着她,生怕委屈了她。 见她低头,太子的眼神深沉如墨,好半响后还是伸手将她圈入怀中,“回家吧,明天再去见大宝贝。” 他牵着顾七七往外走的时候,然子看着他们的背影呢喃,“为什么怎么看我都觉得跟她在一起我家希宝宝受尽了委屈?” 和尚的眼神悠远,只淡淡接口,“可也只有她可以给太子哥无以伦比的幸福。” 爱或不爱一个人,从来都是心不由己的事。如果可以因为爱得痛了就放手,这世上又哪会有那么多受了情伤的痴男怨女?而舍不得放手,恰恰就是期盼着那个人能给予我们最奢侈的幸福。 和尚的话意义无限,但然子的神经向来粗大,也只是瞥瞥嘴道,“什么幸不幸福,那都不靠谱,走吧,我顺路送你回医院。” “好。”和尚点头,跟在他的身后。 光线下,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竟也是出奇的和谐。 太子一路将车开得飞快,到了洋房时,听到声响的乐乐冲出来,伸着舌头一下一下的舔吻着顾七七的脚背,直到顾七七弯腰将它抱起,小小的脑袋才扬起,冲着顾七七的笑颜低低的叫了两声。 顾七七却将它捧高放到太子眼前,“乐乐,不可以忘记跟爸爸打招呼哦。” “爸爸”两个字让太子的神情陡然一僵,闷了片刻还是答,“顾七七,我不要当猫爸爸。” “啊……”顾七七仰头看他,表情有些委屈,“可是我当初都没排斥当将军的妈咪。” “……”她半撅着嘴,表情认真,看在太子眼里,却是生生的诱惑。 没有接话,太子只是将外套罩到顾七七的肩上,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顾七七受惊不自觉的低叫,怀里的波斯猫受了震荡,“喵”了一声就识相的跳离顾七七的怀,睁着琉璃般的双眸看着自己的“爸爸”将自己的“妈咪”扛进了二楼的房间。 顾七七鞋子都没来得及脱,整个人就被太子丢到了床上。KingSize的床,极大也极软,背脊贴上床面时,她没觉得疼,只是看着太子眼底丝毫不掩饰的情欲,没来由的头皮发麻。 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太子爷一件一件的剥落下来,俊颜深深的埋在顾七七白嫩嫩的胸前,犹轻犹重的啃咬让她情不自禁的弓起了身子。 底裤很快也被剥了去,太子一下一下撞得又深又狠,顾七七仰着头模模糊糊的哼,细白的手指穿过太子的黑发,每一丝颤栗都是情动。 在攀上巅峰时,太子含住了顾七七的耳垂,她茫茫然然间只听到他低哑的嗓音里透着孩子气的伤感,“小宠物,你快点忘了他好不好?就当他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连续几天的神经紧绷,欢爱过后太子睡得极沉,只是左以墨的存在就跟针扎在心间一样,让他连睡觉都不自觉的蹙眉。 于他而言,从爱上顾七七的那一刻起,左以墨在他心目中就从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变成了一颗不知道何时会被引爆的定时炸弹。那种莫名其妙受制于人的感觉,是真的不太美妙,尤其这一次顾七七回香港照顾他,对太子来说就更是打击更是纠结。 顾七七没睡,侧着身子一下一下的亲吻太子的眉心,直到他的眉目完全舒展,才呐呐的低语,“程小希,我这个人,很糟糕对不对?” 她像是在问太子,又像是在自问。明明是这么糟糕的自己,却得到了两个出色男人全心全意的爱护,该是受之有愧,却偏偏没有拒绝的余地。 第二天顾七七早早的就起了床,不让佣人帮忙,独自一人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太子洗漱完下楼时,只看到餐桌上摆放着各式早点,有山药枸杞粥,有玉米馒头,有热过的牛奶,有心形荷包蛋,也有三明治,而顾七七站在餐桌前,脸上的笑容很甜,“不知道你想吃什么早点,所以我全部准备了一份,你看看想先吃哪个。” 太子却只关注到她的手,她右手手背上有一处红肿,左手的食指上也缠着创可贴,该死的扎眼。他走至她面前,不由分说的捧起她的双手问,“怎么回事?” “刚刚不小心烫到和切到的,都是小伤口而已,我上过药了。” “疼不疼?”太子问,见顾七七摇头,又道,“以后不用那么早起来准备早餐,这些事佣人会做。” “可是你……”明明说过以后只吃我做的饭菜。 顾七七张了口,后半句话还哽在喉头,就听太子皱了眉道,“小宠物,我去接你回来不是为了要看你愧疚难过,而且……”他的声音沉了沉,表情有了一丝波动,“你身上任何伤痕都会让我心疼。” “哦。”顾七七手指绞着衣角,表情有些委屈,“可是我不是因为愧疚才帮你做早餐,我也……也不是故意让自己受伤惹你心疼。” 第两百零五章 请求 太子还是很宠她,很疼她,顾七七也还是一如既往贤淑温顺,只是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氛围起了很微妙的变化。 随便喝了点粥后,太子就载着顾七七出门了,先是将她送到单夭夭交给她管理的公司门口,后自己一人去了齐天。 一整个早上在忙碌中很快过去,中午的时候顾七七收到太子短信,说是已经约了单夭夭中午一起吃饭。因为订的饭店就在公司附近,顾七七下了班后直接赶去。 太子还没到,但单夭夭已经等在那里。顾七七走向她的时候,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单姨。”入座之前,她站着跟单夭夭弯腰问好,身体不自觉的紧绷。 但单夭夭却摆摆手,语气温和,“不用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七七,我没怪你。坐下吧。” 顾七七依言坐下,单夭夭轻抿了一口酒,接着又道,“小希说你想跟我道歉,其实不用的。七七,一个人只要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单姨也相信你在选择离开的那瞬间已经对一切做了衡量,只是……单姨有个请求,如果是真心想要和小希在一起长长久久,我希望你在做任何决定的时候,也能稍微站在他的角度考虑考虑问题,想一想他的感受。” 做母亲的,始终是心疼自己的孩子受任何的委屈,尤其单夭夭对太子一直都有着一份难以言明的歉意。太子有多想把顾七七捧在手心呵护,单夭夭就有多想为太子屏蔽掉所有的伤害痛苦,那天看着顾七七提着裙摆离开时,太子脸上的表情,单夭夭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只是她也多少清楚顾七七和左以墨的那段往事,对于顾七七的离开,是可以理解的。 顾七七点头,声音很轻,“我知道了。” “婚礼举行得太仓促,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也有委屈。这样中止了也好,以后有机会,再帮你们举行盛大些的婚礼。” 顾七七却连连摆手,“单姨,我没有委屈,太子哥对我一直很好。” “谁说没有?那臭小子太迫切,婚礼细节都没跟你讨论就自己拍案决定,将来是要给你留遗憾的。结婚毕竟是两个人的事。” 单夭夭明白太子内心的不安全感,也能想象顾七七几乎“被赶鸭子上架”般的感受,因此对于这场半推半就的婚礼中途取消,也不太耿耿于怀。 顾七七很愧疚,绞着手指道,“他把婚礼弄得挺好的,只是被我糟蹋了。” 单夭夭抬眸看她,语气突然有几分认真,“七七,你告诉单姨,如果再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还会选择离开吗?” 会吗? 顾七七的答案是,点头。 其实有的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是特别执迷不悟,恃宠而骄的一个人。 小的时候,顾父告诉过她,如果有一天,她面对一些事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怎么选择才是最好的时候,那就凭心。 “丫头啊,你要记得,做事凭心就好。凭自己的心,就算做错了,也可以勇敢承担,如果因为外界的影响改变了自己的选择,也许将来就会留下更大的遗憾。” 凭心就好。 婚礼上做出的离开之举,顾七七凭的其实就是心。 所以如果一切重来,她的选择还会是“叛逃”。她不知道单姨和太子能不能够理解,但她真的不敢保证对左以墨已经完全没有感情。 事实上,在梁天磊那么长串的故事里,顾七七发现,自己还很在乎左以墨,就算再怎么催眠自己,再怎么无视,与左以墨相爱五年的过去都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那是她生命的一部分,无法剥离,也不可能像太子说的全部遗忘。尤其是在知道左以墨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后,只是因为左以墨而伤害到太子,是她做得不够好。 “婚礼当天,我从梁天磊的口中得知左以墨的很多事,我说不清那时候的感受,可是我不想骗您。如果再重来一次,我想我也不会安心的继续婚礼,只是我会尽量避免对程小希的伤害。” 单夭夭笑,“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坦诚。”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这样的顾七七,单夭夭会不自觉想起当年她和苏安平、程颢三人之间的纠葛。她其实很能体谅顾七七想要保护对方,在乎对方的心情,那种感情未必与爱有关,却很难戒掉。 两人的话题刚歇,太子就出现了,一身笔挺西装,表情几近冷酷,只是那一双丹凤眼妖孽勾魂依旧,远远的落到顾七七身上,她的心跳便陡然失律了。 他在她身侧落座时,顾七七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眉一皱,下意识的就将自己面前的温开水推过去,“怎么才中午就喝了酒?” 太子没看她,往后面的椅背一靠,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下一秒,大掌握住顾七七的双手,拉着她的左手附到自己的太阳穴,右手贴上他的胃,沙哑着嗓音道,“头疼,胃疼,你给揉揉。” 单夭夭坐他对面,见他的脸色实在不好,拧着眉道,“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不然让七七陪你回去休息休息,下午就别去公司了。” “不能不去。”太子摇头,“那些文件都堆了快一个星期了,再不处理也不行了。” 先是忙着准备婚礼,后是新娘子跑了让他完全没心思处理公事,现在办公室里堆积着大量等着他批阅的文件,这个时候完全容不得他偷懒。 顾七七心里有愧,提议着,“我下午公司里的事不多,我陪他去齐天吧,也方便照顾他。” 单夭夭应下,只是在离开饭店前,她交给了顾七七一个文件夹,“你有空的话,看看这个,然后再告诉我你的想法。” 顾七七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还是伸手接过,点头应好。 回齐天时,车子是顾七七开的。她的驾照也考了两三年,只是一直都没什么机会开车,这会儿坐到驾驶座上,心底总归有几分陌生。 副驾驶座上,太子一手掐着胃,唇色很白,表情却有几分松懈,看着顾七七的眼眸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小宠物,你行不行?不行的话就别勉强自己。” 顾七七抿唇,“谁说我不行?我当初路考还是满分呢,连考官都夸我厉害。” 第两百零六章 你真的不是普通的笨 可是事实证明话是不能说得太满的。 车子上路没多久,顾七七就将刹车错踩成油门,关键时候太子伸手过去替她转了方向盘,虽避免了撞到路人,但整个车头却撞上路边的大树,太子本就身体不适,就这么一折腾,偏过头就吐了,而顾七七在驾驶座上惊魂未定,没顾得上自己就倾身过去关心太子,“程小希,你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 她眼底的惊慌和心疼让太子很是受用,不怒反笑了,“我没事。”说罢低头将顾七七上下检查了一番,确定她也没有受伤后才道,“小宠物,你真的不是普通的笨。” 顾七七这会儿心跳还是不规律的,听太子这般嫌弃,也不敢反驳,低下头很不安的咕哝,“笨就笨嘛,那我把你车头都给撞扁了,怎么办呀?” “那就不要了。”太子笑,踢开车门下车。 顾七七也跟着下车,表情还是很惊慌失措,“不要?程小希,你这是兰博基尼不是桑塔纳耶。” 但太子不以为意,更不去在乎周围越来越多的关注视线,只是笑着朝顾七七摊开了手,“过来,咱们走路回去。” 顾七七在原地愣了没几秒,倒真的乖乖的走过去,将因为惊吓而有些发凉的小手放置到太子的手心,太子微笑收拢,带着她肩并肩离开。 身后,很多的人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很不可思议的咕哝,“现在的人是不是脑筋都不正常?车子都给撞烂了,怎么还可以笑得那么舒心?” “靠,要是我女人把我爱车给撞扁了,我铁定饶不了她。” “好男人啊……这样的好男人太少见了。” 于是,自那之后这条街就流传了这么一句话——肯让你开兰博基尼的男人不算什么,你把兰博基尼撞烂了他还能笑着牵着你的手悠闲离开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两个人走了没多远顾七七就忍不住又问了,“程小希,你胃疼头疼好些了吗?身体不舒服的话咱们还是打的过去吧,别勉强自己。” 太子顿住脚步,侧过头来看她,唇色还是白的,只是明明刚才还一副冷酷的样子,这会儿却笑得跟花开了似的,指着自己的脸颊张口就道,“呐,你给亲亲,亲完就不疼了。” 顾七七气得弹他脑门,“跟你说正经的呢,脸色这么差就别勉强自己。” “小宠物你不厚道!”太子皱眉咕哝,“知道我是病人你还弹我。” 顾七七见他眉心都皱成了“川”字,下意识的就想伸手去抚,但手才刚抬起一半就被太子擒住,拉至嘴边张口就是恨恨的一咬。 不舍得咬疼她,所以太子是控制好力道的,但牙齿扣上指节的感觉却让顾七七指尖酥麻浑身颤栗,她原本还有些发白的脸色顿时红了,抽回手有些不自在的低嚷,“程小希,你……又耍流氓。” “哪有,我亲我媳妇咬我媳妇那都是天经地义。”语气理所当然就算了,这太子爷的表情还该死的嚣张跋扈。 顾七七被这句话瞬间打败,瞪了他老半响还是接不出话来,索性拽着他继续往前,“快走快走,吊儿郎当的等回到公司得什么时候了,程小希你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哪知下一秒太子就凑到耳旁,非常流氓的回了一句,“那妈咪,晚上回家我要喝奶哦。” 顾七七脸色更红,气得又想捶他,太子却突然一脸正经,“宝贝儿,别误会,我说的是羊奶……听人说喝羊奶养胃的。” “……” 原本十来分钟的车程让两个人这么又笑又闹的折腾磨蹭,竟走了近一个小时才到。两人进办公室没多久,太子就得去主持会议,离开之前,他将几本时尚杂志交给顾七七,又亲了她好几口才道,“乖乖在这里等我。” “知道啦,快去。”将他推出办公室前,顾七七拿了杯温开水给他,“不舒服的时候就喝点暖胃,还可以润喉。” 结果,等到太子开完会议回来,顾七七已经坐在软沙发上睡着了,小小的身子蜷缩着,眉头轻蹙,因为躺着的关系衣领微微下滑,露出小半截的圆润肩头,上面还留着昨夜动情时太子吮出的红印子。 太子看着她,目光柔和,开口的话却显凌厉,“怎么小宠物睡了也不知道帮她盖个毛毯,她感冒了你负责啊?” 女特助站在他身后,被他问得有些委屈,这是办公室又不是居家处,哪来的毛毯呀。但见太子脸上都是怜惜,也不敢替自己争辩,只低了头回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将我今天的行程都取消吧。”太子吩咐,脱下外套将顾七七轻巧罩住后,直接将她拦腰抱起。睡梦中的顾七七感觉到震荡,竟也没有睁眼,只是脑袋抵着太子的胸膛蹭了蹭,眉心的皱褶一点一点的舒展,只剩下纯然的依赖。 太子的心柔软下去,但对于自己手上越来越轻飘飘的重量,却有几分心疼。好像自从上次逼着她做了人流后,她的身体就一直不好,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事又发生太多,她每一日每一日瘦得悄无声息,看来,他得请个营养师专门帮她调理身体了。 公司楼下早有专车等着,太子抱着她上车时,右手却突然一阵抽疼,差点就脱力摔下顾七七。顾七七迷迷糊糊睁眼时,自己已经在车上,半侧着头靠在太子肩上,而太子眉心紧蹙,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按着自己发麻发疼的手掌。 “手酸疼了是不是?”顾七七下意识的捧起他的手,轻轻的揉按着,“我前几天有去跟陈医生学了些按摩手法,他说如果你手掌疼痛的话可以帮你按按,对恢复也有帮助的。” 太子哼,“那个灭绝师太,每一次去复诊都一堆唠叨。” 明明除了小宠物外,别人看到他冷着一张脸都会害怕,可那灭绝师太也就一开始被他震慑住,次数多了她也能完全无视他的冷酷阴森,每每他回医院复诊就喜欢逮着他边做手部锻炼边一大堆没玩没了的念叨,听得他耳朵几乎要长茧。最近几次索性都不去,闲暇了也就自己用热水蒸一蒸而已。 听他抱怨,顾七七笑,“陈医生那是关心你,你懂事一点好不好?” “谁不懂事了!”太子咕哝,“反正揉一揉按一按你就会了嘛,以后你帮我按摩就好了。” 可是,那之后很多次顾七七按着按着就被太子给生吞活剥了,而且一次不过瘾,他缠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折腾,不到她软着声音求饶绝不停下。 第两百零七章 我爱你 顾七七再次与单夭夭见面,是在一个星期后的健身馆,筱儿也在。 近期在她们的指导下,顾七七又学了不少的擒拿招数,虽然与单夭夭和筱儿相比还是不够看,但现在一般人也别想近顾七七的身了。 她开始有一种温柔却又坚韧的气质显现出来,看着亲切依旧,却已然有了不容亵渎的气场。 单夭夭对于她的改变很是满意,好几回都当着筱儿的面夸赞,“你将她教得挺好。” 筱儿一开始还会打哈哈,“她是您的儿媳希宝宝的妞儿,我能不尽力吗?”久了就会坦承,“单姐啊,其实我也没怎么教她,可是她看着挺温柔,但对于动手动脚这种事,倒还蛮有慧根的。而且,我总觉得她有一种执念,巴不得自己马上变身女强人,越看越有你当年的风范。” 单夭夭笑,“我前段时间写了剧本,打算请她演女主角。” “什么剧本?”筱儿表情好奇,很意外单夭夭还有这方面的兴致。 “算是自传吧,我把我和程颢的一生都写进去了。” “哇,好酷。不过如果让七七演你的话,她绝对不能穿得这么甜美可人,我记得单姐你十八九岁的时候总是穿得很简便很中性……七七,你得换掉自己的穿衣风格才能演好单姐啊,对了,单姐当年是长发,又直又黑,那七七你拍戏时得戴假发才可以哦。” 顾七七刚从拳击场下来,就被筱儿拉着上下左右猛打量,又一番评头论足后,顾七七笑,“单姨,那个剧本我已经看完了,您是希望把它拍成电影?” “嗯。如果你不排斥的话,女主角就由你来演。” 顾七七怎么会排斥?她不排斥,反而很庆幸自己能有那个机会出演单夭夭。这一个星期以来,透过剧本顾七七看到了单夭夭与程颢的所有过去,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情爱纠葛,他们的血雨腥风…… 那个剧本复活了单夭夭二十几年前的人生,也澎湃了顾七七的热血。 而太子对于两个挚爱女人要拍戏的决定,自然是赞同的,只是在正式拍戏的前一天,他又缠着顾七七到半夜,直到顾七七筋疲力尽、连声求饶了他才咬着她的耳垂警告,“除了拍戏不得以的接触外,不许你跟他说话,不许你对他笑,不许你看他。” 太子口中的“他”,是继凌御风后的影视天王言亚旭,一开始就是大有名气的创作歌手,近年来跨足电影圈,更是壮大了粉丝群,在演艺圈中有一定的影响力。 能成为众人追捧的对象,言亚旭除了过硬的歌喉和演技外,俊美的外形和赫赫有名的家世也为他加分不少。 他的母亲是台湾黑帮教父陈礼杰的掌上明珠,父亲却是鼎鼎有名的音乐家。他身上既有着艺术家的浪漫不羁,也有着黑帮世家的洒脱残酷,加上满身的才华,很难不让女生动心。 太子有小宠物被拐被勾引的担忧不足为奇,可是顾七七却笑着搂他的脖子一一应下,“好,除了工作时候外,不看他,不对他笑,不跟他说话。” “眼里只能有我。” “嗯,眼里只有小希宝宝。” 顾七七说到做到,剧组开拍后,除了对戏外,她与言亚旭几乎没有接触。言亚旭是个被女人宠坏的主,一开始只当顾七七的疏离是欲拒还迎的把戏,也就不屑主动,但渐渐的,随着拍戏的进度以及两个人避免不了的一些互动,他发现顾七七是真的对他没有丝毫感觉。这对他来说是极度新鲜的事情,他也因而起了逗弄顾七七的心思,拍戏之余就喜欢缠着顾七七说笑话。 顾七七一开始真的不搭理他,总是维持着清淡疏离的微笑,却一言不发,但言亚旭却越挫越勇,天天十几个笑话十几个笑话的讲,怎么爆笑怎么说,顾七七再冷淡再怎么避免两人互动,也还是被他逗笑了好几次。 晚上回洋房,偶尔也会在帮着太子揉按手掌的时候说给太子听,但也不知道是顾七七不适合讲笑话,还是太子的笑点实在太高,反正再好笑的笑话听到了太子耳里,他的反应也只是淡漠,有时候甚至还会蹙眉。 等到顾七七按摩完他的手掌,他就拽着她坐在大腿上,一下一下的舔吻她的唇,“小宠物,你说过你不会理他的。” 太子吃醋的样子极其孩子气,不仅眉心紧蹙,薄唇也紧抿成线,看着有几分冷硬,偏偏那双丹凤眼中满满的全是委屈和控诉。 顾七七凑过去,从他的眼皮一点一点的往下吻,直到两个人唇齿相依,才含糊着声音道,“好,我明天带耳塞去,除了拍戏的时候外,不听他说任何话,这样好不好?” 她问的时候,声音糯糯的,听不出委屈,那双眼眸也是极亮的闪着光芒。太子却突然泄气,“对不起,是我太小气。” 顾七七抓着他的手覆到自己的左心口,“程小希,从今以后,除了你,我不会让任何人再进入这里。除了你……” 她俯下身子,自他线条优美的下巴一寸一寸的往下舔吻,太子身上的衬衫扣子被她颤着手一个一个的解开,当她的小手滑落在他的腹部,羞羞答答的想要去扯开太子的皮带时,太子一个翻身直接将她压在了身下。 当他进入她的时候,他清清楚楚的听到顾七七在耳旁呢喃的那六个字——“程小希,我爱你……” 他僵了几秒,而后以更快更深的方式反复吞噬着顾七七,直到她抛下矜持,长腿缠上他的腰身,开始一连串断断续续的呻吟。 再醒来时,天色已大亮,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顾七七赶去拍戏,只在床头柜上压着一张小字条,上面是她娟秀舒爽的一行字,“小希宝宝,羊奶已经帮你温热了,三明治也准备好了,记得要吃完才准去上班。” 太子看着那张字条,想着半个小时前自己的小宠物穿着家居服围着围裙在厨房忙忙碌碌亲手准备他的早餐时,脸上渐渐有了餍足开怀的笑。 他都已经将她困在身边日日朝夕相对,夜夜裸裎相见,到底还有什么不安心,还有什么要怀疑? 只是小宠物,如果我再一次求婚祈求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你会不会还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脑海中闪过左以墨的脸,太子顿时什么把握又全都没有。 小宠物说,从今以后,除了他,谁都进不了她的心,可是她没说,比他更早之前进入她心的左以墨,她会怎么处置——狠心驱逐,还是永远都留着一个属于他的位置? 第两百零八章 我家小宠物很甜 顾七七知道太子缺安全感,理解他的不安小气,所以在导演几度询问她还需要准备些什么时,她提了一个大牌的要求——“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有一间自己的化妆间,除了对戏的时候外,不希望任何人打扰我。” 导演欣然应下,且不管顾七七如今在影视圈的地位不低,又是被钦点的女一号,光是顾七七这个人,就足以让所有人竭尽全力将她放在手心恩宠。 她太美太静,身上永远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所有人平心静气下来,看着她,就想给她最好的。 所以就算是多年后,年华老去,她温柔一笑的风情,还是足以让所有人心动驻足。有些人的美,不受时间限制,只会像酒一样,越酿越香。 言亚旭再迟钝也明白顾七七的要求是针对她,也因此在导演与之闲聊时,也说,“我知道顾小姐是有对象的,不希望乱传出绯闻,可是导演,除了拍戏我们之间一点互动一点眼神交流都没有,我要怎么演出深爱她非她不可的感觉?” 拍戏是需要酝酿情绪的,言亚旭这抱怨,倒也靠谱。 话传到顾七七耳里时,她只是浅浅的笑,“如果按照言先生这个说法,那我每拍一部戏就得跟对方恋一次爱才行咯?我以为够专业的演员,酝酿情绪不需要倚赖对方。更何况,把自己的水平发挥寄靠在与搭档的互动上,这未免也太被动,而我这个人,比较习惯掌控。” 一句话堵死了言亚旭的嘴。 《传奇妖精》拍摄期间,顾七七出入片场都有专车接送,在片场也始终与之保持距离,照理说这样很难传出什么绯闻来,可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见两人之间没有“JQ”可以制造,就反操作指控两人不和,倒也制造了一些小风波。 顾七七对此丝毫不理会,空暇下来的时间都会亲自到菜场买菜做饭,将太子的饮食起居照顾得极好。然子偶尔几次上门蹭吃蹭喝,每一次都因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色而失了形象,一顿狼吞虎咽后捂着自己被撑得老大的肚子感慨,“希宝宝,你这媳妇儿,算得上贤妻良母的典范。” 太子笑,“那是,我家小宠物上得厅堂进得厨房,乃无价之宝。” 顾七七也笑,“我家小希宝宝会赚钱会养家,还会洗碗,也是个三好男人。” 然子好几回都被他们的浓情蜜意给刺激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大叹,“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酸?” 太子存了心闹他,往往揽过顾七七的腰身大喇喇的亲她的脸,亲她的唇,“不酸不酸,我家小宠物很甜。” 激得然子无语望天,心中无限感叹自己的孤家寡人。 《传奇妖精》拍摄完成时,是在一个半月后,顾七七没有去杀青宴,因为临出门前遇到了伏击。被齐天和韩罗恩联手给逼到无退路的韩成昆混到了隆海,以一百万买太子和顾七七的命。 当时的太子被阎二拉出去喝酒,在酒吧里两个人都已经是半茫的状态,他找了理由先走,但人刚离开吧台没多远,就有人借机靠近,将衣服下的枪口对准太子的腹部企图扣动扳机。打小的危机训练让太子的反应极其迅速,几乎是立即扣住那人的手反折,枪支脱手,太子接过,在那人袖中滑出尖锐小刀想要捅入他的心窝时,枪声响起。 但那人刚倒地,就又有人扑向太子,在躲闪不及被那人的刀身刺入肩背时,太子心中担心的,却是被独自留在洋房的顾七七。 顾七七正在浴室泡澡,薰衣草精油舒缓了她这几日来紧绷的神经,她靠在按摩浴缸上,有些昏昏欲睡。第一颗子弹射向她时,她差一点就避不开。 枪支被装了消音器,因此就算开了枪也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是子弹射穿了浴缸,水流了一地,而在关键时候察觉到杀气险险翻身跳离的顾七七,甚至没来得及拉上浴巾遮掩自己赤裸的身子就对上了杀手淫邪的双眸。 “真美……”杀手邪气的伸舌舔弄自己厚厚的唇,下身几乎是瞬间就搭起了帐篷。 顾七七微蹙了眉,厌恶极了男子眸中的情欲,她有些本能的后退,心里没有太多的恐惧,反倒提醒着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她退一步,杀手就进一步,原本牢牢握在手中的枪支这会儿却放在手中把玩着,似乎觉得对付顾七七这样美丽易碎的女人根本不需要用到这么血腥残忍的武器。 而顾七七等的就是他那一秒的松懈,在杀手用手指转动枪支时,顾七七敏捷的抬了腿飞踹过去,那杀手本能的想握住白嫩的纤足,却没想到大掌刚握住她细致的脚腕,顾七七已经飞身而起,另一脚同时飞踹过来,正好踢中他的脑袋。 两个人同时摔到了地上,枪支被撞飞出去,顾七七无暇顾及抽疼的膝盖,纤手摸索到杀手腰间别的小刀,抽出,下落,尖锐的刀锋捅进杀手的左眼球。 那人发出刺耳的哀号,另一手发狂的拽住顾七七的头发,顾七七吃疼,咬了牙将刀子狠力往下拽。 五秒后,整个浴室再听不到任何的惨叫,因为那小刀捅破了杀手的左眼球,而后刀口向下延伸,割断了杀手的鼻梁骨,撕裂了他的嘴唇,一路蜿蜒而下,刀口最终停留在他的喉骨处,喷出的鲜血染红了顾七七一身。 大堆的保镖和佣人冲进来时,顾七七身上已经披上了浴袍,春色没有外露,但脸上身上的血迹,看着仍是触目惊心。 相比之前几次杀人的惶恐,这一次的顾七七显得尤其的平静,只是皱着眉吩咐,“打电话给太子让他小心些,记得告诉他我没事。还有,尽快将尸体处理掉,我还得冲个澡。” 十分钟后,太子飞车赶回别墅。杀手尸体已经被手下人处理掉了,而顾七七脱了浴袍,正在蓬蓬头下狠力洗刷着自己脸上身上的鲜血。 其实血迹已经被冲掉了,可顾七七还是觉得身上血腥味很重,拧着眉将皮肤搓到发红。 当太子走过去,抱住她被冷水冲得发冷微颤的身子时,她微愣住。 第两百零九章 不要这么在乎我 “不怕,不怕……小宠物不要怕。”太子的声音沙哑,在顾七七愣怔时,贴着她细致的耳垂呢喃,而他圈在她腰身的双手,颤抖得比她还要厉害。 顾七七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转过身去吻太子的唇,“笨蛋,我没有……” “怕”字还没出口,她就闻到太子身上刺鼻的血腥味,而她拥住太子腰身的手,已沾满了鲜红。这个傻瓜,自己受伤了不理会不处置,却只牵挂着她是否受伤,是否害怕。 程小希,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笨,不要这么在乎我? 被拽着上车赶往医院的途中,太子就因失血过多晕死过去了,他的伤口不大,但刺得极深,被推出手术室时,人是趴着的,眉心拧得厉害。 顾七七一整晚都没有睡,时不时的就用棉签帮他擦拭干裂的唇,到后半夜太子发烧,她就不停的换毛巾替他擦拭退烧。 第二日太子睁眼时,顾七七就坐在床侧,双手包覆着他没有打点滴的手,满眼满眼的担忧。 见他清醒,担忧顿时转换成薄怒,她狠力弹着太子的脑门,语气凶神恶煞,“程小希,你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聪明点?受伤了就要到医院来,你还跑回家干什么,明明都说了我没事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在乎自己多一点?知不知道你流了多少血,知不知道那要我炖多少补汤才补得回?你真的是笨得无可……” 她念叨了好长一串,中间都不带歇气的,太子眯着眸嘴角轻扬,没觉得烦躁,只觉得这个清晨格外美好,就连被臭骂“笨到极致”他都觉得幸福到爆。 他的人生,真的只要小宠物在就会觉得圆满。 在医院躺了两天,太子的烧完全退下,但伤口都还没开始愈合,他就嚷嚷着要出院,顾七七询问了医生意见,医生并不赞同,但拧着眉峰在太子的瞪视下倒也不敢太有反对意见,只含蓄的说,“伤口还没收口,在医院里要是有什么情况我们也可以立即处理。” “能有什么情况?再这么趴下去我会发霉。”连续两天被迫这么五体投地的趴着,太子已经濒临抓狂状态,偏偏伤口太深,他也不好老是下床活动,感觉比坐牢还辛苦。 顾七七也明白他趴得辛苦,想了片刻后还是开口劝,“我知道你趴着难受,可是伤口没好,就算你出院了也还得回家里趴着啊,而且家里还没医生护士可以时时照料,万一你伤口发炎出血怎么办?” “哪会?我……” “别说你不疼,你不疼我看着还心疼呢,你强制出院就是存了心折磨我。”没让太子为自己辩解,顾七七瞪大了水眸,撅起了玫瑰般的唇瓣娇嗔,声音糯糯,语调软软的,存心要逼太子妥协。 看不得她撒娇耍赖的样子,太子微微撑起身子道,“不出院也成,但我要奖励……” “什么奖励?”顾七七挑眉,满脸好奇,但问了没几秒她就后悔了,实在怀疑最近越来越趋于“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会要什么有建设性的奖励。 果不其然,太子邪笑,抓住她撑在床侧的手道,“多住一天就奖励十个吻,好不好?” 顾七七掐腰,冷笑,“那你还是出院好了。但是出院后,接下去三个月你都不许碰我,要不要出院,你自己决定哦。” 话刚说完就见太子整张脸都垮了,一副极其委屈的模样。顾七七像安抚孩子一样摸他的脑袋,“希宝宝乖哈,乖乖在医院呆着,我晚些时候还炖大补汤来给你喝。” “……”太子不吭声,闭了眼独自生着闷气。 顾七七突然弯腰,轻飘飘的吻落在太子的眼皮上,声音含着笑,“下午公司有份合同要签,我先过去,会尽快处理完回来陪你的。还有啊,你生气的样子真的不太帅,这样会害我想找外遇耶。” 前半句没啥效果,后半句一出口,太子就被激得睁眼,“小宠物,你敢?” 顾七七立马吐舌头傻笑,“不敢不敢,我先撤了哦。” 眼看着她脚步轻盈的离开,太子很哀怨的想,这又是一个得在相思中度过的午后。好在顾七七离开没一会,然子和和尚就过来了。 然子身边跟了个金发碧眼的美女,说着一口不甚熟练的中文,模样还算乖巧。和尚还是孤家寡人一个,站在两人身后,嘴角轻扬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怎么样,有韩成昆的消息了吗?”被扶起一阵吞云吐雾后,太子问。 然子看向和尚,和尚点头,“刚和陈允通过电话,说已经找到韩成昆藏身的小旅社,他没告诉你吗?” 太子摇头,“我手机没电,让小宠物帮我拿回去充了。” 彼时的太子不知道,顾七七离开医院根本不是去签什么公司合同,而是和陈允约好了一起去找韩成昆。在酒吧等到顾七七时,陈允脸上还是有着犹豫,“七七姐,其实这种事,我们去办就可以了,您真的不需要亲自出马。” 太子哥有多宝贝这个女人,齐天帮上下没人不知道。万一让这尊瓷娃娃磕了碰了,陈允担心自己会被太子爷剁了熬汤喂狗泄愤。 但顾七七却很坚决,“就当让我去长长见识,有什么不好的?” 其实她是想证明自己没那么脆弱,她不希望太子老以为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害怕再有下一次意外那个傻瓜还是会因为担心她一个人处理不来这种血腥事件而不管自己受了多重的伤流了多少的血而只一股脑的要赶到她身边。 她想变强,好让太子安心。 找到韩成昆的时候,他正半跪在地上给自己注射毒品,顾七七的枪口指向他时,他也只是冷笑,“怎么,太子爷没出马,倒派你这么个娇滴滴的女人过来,未免也太看低了我。” 最后一个字还未消音,他已经动作神速的探手过来,顾七七避让不及,手中的枪支就被他夺了去。身后的陈允被这一状况吓出一身冷汗,下意识的就想上前保护,却见韩成昆扣动了扳机但枪支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顾七七笑靥如花,“不好意思,忘记告诉你了,那只是一把玩具枪,真的,在这里。” 第两百一十章 最痛的人是我 她从后腰抽出银色手枪时,韩成昆根本还来不及反应,连续几声枪响后,顾七七转身,表情中有一种陈允从未见过的坚决和狠厉。 而韩成昆倒到了地上,他的天灵盖已经整个被轰碎了,喷出的脑浆脏了地板,也脏了沙发。 对顾七七来说,一开始韩成昆并没有必死的理由。可是,当看到太子趴在医院病床上,发着烧还呓语着“小宠物不要害怕”的时候,她就动了杀念。 她不能容忍的,是明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想要置她和太子于死地,却让他们好好的活着;她不能容忍的,是看到本该活蹦乱跳的太子爷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就算想耍流氓也会因为失血过多、伤口疼痛而蹙眉不适。 也许从遇到太子的那一刻起,她的世界观、人生观、是非观就注定要被扭转,可是她已经不想分析对错,她只知道,她想守护太子,想陪着他一辈子。 如果他是黑的,那她一点也不介意将自己的人生也染成纯黑。 当天晚上,当她提着炖好的汤水、煮好的饭菜到医院时,太子已经从陈允口中得知了整件事的经过,没等她将东西放下,他就已经冷声开了口,“顾七七,我警告你,下次不许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他的俊颜紧绷,显然是真的动了怒气,一旁给他扎针的护士都被他的冷厉吓到手抖了,可顾七七却一脸的云淡风轻,“程小希,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不知道……”太子低吼,推开试了三次都没将针管插好的护士,咬牙坐起身来,“顾七七,你如果知道,就不应该去,你不应该去不可以去,你明不明白?” 他的吼声很大,顾七七的耳膜生疼,却仍保持微笑,冲着那已经被吓到发抖的小护士道,“不好意思,请你先出去吧。” 小护士点头,几乎是落荒而逃。 顾七七放下保温杯和包包,在病床前蹲下,她不着急解释,只拿了药棉去按住太子冒血的手背,直到太子别扭的抽手她才仰起头来,声音很轻,“程小希,你好像从来没对我发过这么大的火。” 太子扭头,不看她,下巴线条绷得死紧,“是不是我太宠你,所以你就不懂得分轻重了?”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生气。”顾七七叹气,径自在他的身侧落座,嫩白的手臂缠上太子的腰身,低语,“程小希,我知道我有时候太自我,总是习惯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和处理问题,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和我犯了同样的错误?” “……”他哪有? “我知道你心疼我,害怕我受伤,可是我已经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而且,不是只有你想守护我,护我周全,我也想。 我也想保护好我亲爱的程小希,也希望看到他每天都精神十足、无灾无难…… 你知不知道看着你在病床上昏睡时,我有多害怕?那种恐惧,远远胜过我被那些人用枪指着。要我眼睁睁看着你为了保护我受伤自残,那样可怕的经历一次就已经足够,不管我现在做什么,我都只是想让我们两个更好的在一起。” 只是如此,而已。 她乖乖巧巧坐在自己面前,因为知道自己真惹怒了他,表情有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眸中却全是坚定,软乎乎的小手扣在自己腰间,很暖。 太子突然发现自己积蓄了几个小时的怒气在面对这样一个小宠物时,根本就发泄不出来,他僵着背脊不吭声,表情却一点一点的柔化。顾七七看准了时机,将细白的手腕伸到他面前,嗓音糯糯,“被抓淤青了,好疼……医生说得用药酒多推推才会散,你可不可以帮我?” 得了,这聪明丫头一直都清楚他的罩门在哪里,他这辈子算是彻底败给她了。太子低叹,将她揽到自己怀里,指尖沾了药酒开始推揉她细白腕间的青紫,忍了片刻还是道,“下一次处理这种事,也别自己走在最前头,你要记得你受了伤,最痛的人是我。” 顾七七笑,“我知道,你也是,要记得你受伤最心疼的人是我,所以无论何时都要保护好自己,知不知道?” “……知道。”太子点头,眼底都是明晃晃的笑,仿若刚刚那个凶神恶煞、低声怒吼的人不是他似的。 顾七七仰头主动去吻他的唇,小手儿攀上他的脖颈,在他的后颈有一下没一下的画着圈,“小希宝宝……” “嗯?”脖子上的酥麻让太子有些发蒙,他眯着眸,气势锐减。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好哄?” “……那是因为哄我的人是你。” 只因为是顾七七,所以他可以很好哄,可以没原则,可以没底限。 就算是后来,顾七七端详着他的脸,指间摩挲着他的薄唇低喃,“都说薄唇的人少言寡情,怎么到你这儿就不准了?” 太子也是那句话,“宝贝儿,我不寡情是因为面对的那个人是你。” 如果这世界上没有一个顾七七,也许太子就会当一辈子的花花公子,别说专情,他连真情都不会再付出哪怕一分一毫。可他恰恰遇到了顾七七。 小宠物,我的一切好,都是因为给予的对象是你。因为是你。 一个星期后,太子的伤口愈合状况还算良好,被批准出院,顾七七在去接他回洋房的路上接了一通电话。 陈允充当司机,他并不知道给顾七七打电话的人是谁,只知道那通电话让顾七七脸上的笑容消失,表情也变得沉重。 那时车里放着陈奕迅的歌——《好久不见》。 歌词很煽情,很悲伤,当那一句“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被陈奕迅呢喃的唱出口时,透过后视镜陈允看到顾七七的眼眶里有泪无声的砸落下来。 她几乎是立即伸手去擦,但是却有更多的泪漫过手指滴落下来。那些眼泪一颗颗晶莹剔透,滑落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陈允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拧疼了。 到医院时,顾七七的眼眶有些许的发红,可是已经没有流泪。在太子询问是不是有人欺负她时,她只是笑,“没有,来的路上不小心把指甲戳到眼睛去了而已,一会就没事了。” 第两百一十一章 我来接你回家 半年后。 《传奇妖精》全国公映,电影中的砍杀和争斗场面沸腾了男生的热血,而男女主角的生离死别也让所有女观众哭红了双眼。 大家以为看的是电影,却不知道,那是单夭夭真实的、一点一滴的过去。 当越来越多的人在为这部影片的精彩绝伦津津乐道时,太子带着顾七七去国外度假,而单夭夭独自一人去了墓园。 墓碑上,程颢依旧年轻俊美,单夭夭却早已经不是当年孤傲别扭的少女,看着那张自己永远触及不到的面容,坚强如单夭夭,还是再一次红了眼眶。 “科学家说,不管多么深刻的伤痛,只需7年就会痊愈。因为7年的时间可以把我们全身的细胞都更换一遍,一个旧细胞都没有。每一天的坚持都会是一种进步,每过一天,那些想念你的细胞就会死掉一些。总有一天,会干干净净……可是,程颢,为什么三个7年都过了,我还是没有痊愈?” 如果早知道爱上一个人会这么苦,单夭夭多希望自己从未动过情。可如今,她即便眼泪砸落下来,也再没有人会温柔的帮她擦去,再没有人会执拗的提醒她“小妖儿,别忘了你是个女人”…… 没有人,没有人了…… “程颢,是不是另一个世界太美好,所以你都忘了要回来看看我?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连在梦中你都不肯来见见我……” 单夭夭会写剧本会出资拍电影,不是为了赚钱,她只是害怕…… 害怕有一天自己老了痴了呆了,就再也记不清她和程颢那些美好的残酷的惊险的过去,甚至记不清程颢的容颜,记不清他对她的好…… 她一面希望着忘记,忘记失去程颢二十几年来没有边际的痛苦和绝望,一面又惶恐,惶恐自己会忘掉那些曾经,会忘掉她的生命中曾经有过那么美好那么温柔的一个程颢。 程翰也去了墓园,远远的站着,看着单夭夭从最初的面无表情到无声落泪到崩溃大哭,心疼到极致,却不敢轻易上前打扰,因为他跨足不了她和程颢曾经的那个世界。 一直到天色渐暗,单夭夭的情绪才稍稍平复,当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转身想要离开时,离她几米之遥的程翰已经摊开了手,“小夭儿,我来接你回家。” 他叫的是“小夭儿”,而不是“小妖精”。那一刻单夭夭突然分不清,站在眼前的人究竟是程颢还是程翰,好不容易停止的泪水又开始往外翻涌。 而程翰也无比诧异自己的“失言”,见单夭夭又被自己惹哭,下意识的上前抱住她,“不哭,小夭儿,不要难过。” 结果他越劝,单夭夭哭得越厉害,眼泪鼻涕抹了他一身,拳头一下一下的砸到他胸口,“混蛋,为什么你到现在才来看我……混蛋程颢,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程翰很想说自己不是程颢,可是话到嘴边却成了,“……小夭儿,我也很爱你。” 那一夜,两人同床,单夭夭表现得极为热情,而程翰突然觉得,在单夭夭眼里他是程翰还是程颢也许压根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爱单夭夭这个女人,重要的是,他们都想给这个女人完整的幸福。 意念相同,便足矣。 三个月后,顾七七因着《传奇妖精》而问鼎影后,更与言亚旭被评为最佳荧屏情侣。太子爷对此很炸毛,差点就让杀手去灭了言亚旭。 没等顾七七弹他脑门骂他幼稚,程翰已经出现,二话不说就砸了他胸口一拳,“你小子能不能成熟一点,老这么幼稚,小心女人受不了你跑掉。” 太子立马反唇相讥,“你是不幼稚啊,可是不照样追不上大宝贝,好歹我把小宠物牢牢抱在怀里呢。” 以往要听他这么讥讽,程翰铁定抡起拳头揍人,可是那一天程翰却尤其的淡定,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后,道,“希宝宝,我今天来,是有个好消息要跟你分享。” 太子挑眉,“怎么,终于愿意收回程氏这个烫手芋泥了吗?” “不是。”程翰摇头,脸上的笑容极其风骚,“我是来告诉你,我追上你家大宝贝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求婚成功了,而且一切事宜都已经准备完毕,婚礼三天后举行……” “这么快?”太子诧异,怎么身为被求婚者的儿子,他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哪里快,我巴不得明天就结婚。三天后,你还是得喊老子爸爸。”活了四十几年,程翰鲜少这么兴奋过,他宣告这消息的时候,脸上的浓情蜜意毫不遮掩,顾七七想,他一定是真的很爱单姨。 可太子却不笑,默了片刻还是问道,“你确定大宝贝忘得了程颢,全心全意只爱你吗?” 程翰摇头,“我从来就没要求过她要忘记,那毕竟是她的过去,我能参与的,只是她的现在跟未来。”见太子哑口,顾七七又去了洗手间,程翰伸手去拍他的肩,“我的革命已经成功了,你呢?还打算耗多久?” 太子苦笑,“你革命了二十几年才成功,而我的革命,或许才刚刚开始。”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又在耿耿于怀些什么?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难道看不出你家小宠物对你的爱压根就不输给你对她的爱吗?” “……”是这样吗?“你说,女人只有一颗心,但可以同时爱着两个人吗?” 程翰笑,“那你觉得,小夭儿爱程颢吗?” “废话!”太子翻白眼,不爱的话,当年高乔、左翼……大堆的影子存在是为什么?不爱的话,哪来程翰接近她的机会,哪来这么多年来他们的纠缠离合? “那你说,小夭儿爱不爱我?” “……”爱吗?也许,是爱的吧,否则强势如大宝贝,怎么可以忍受任何男人挑衅她,占有她,又怎么会在程翰为了保护她受伤时露出那样担忧的神情,又怎么会点头答应与之结婚?可如果爱,那程颢呢?大宝贝已经可以放下她执着守护这么多年的感情了吗? 第两百一十二章 求婚 太子不明白,程翰却说,“有时候爱一个女人,不能太小心眼。不能参与她的过去,错在我们,不在她。而当她愿意接受你存在在她的现在和未来,这本身已经是一种认可。不要因为自己的不自信和小心眼,而一再的否认她对你的爱,小希,这样对七七来说,不公平。” 的确是不公平。 所有人都只看到太子的努力,看到他的付出,却忽略了顾七七在这一段感情中的退让和妥协。因为有过一次的逃婚经历,不止是别人在否定顾七七对太子的感情,就连太子也下意识的不相信。 顾七七不笨,看得出太子对这段感情的不安惶恐,所以她也真的很努力的去付出。太子不希望她跟其他男人太接近,她顺从他,太子担心她过于柔弱保护不了自己,她就努力让自己变强,太子的世界是黑的,她就将自己的世界也染成黑的…… 她其实,远比太子所以为的更爱他。 程翰的话如惊雷打下,让太子茅塞顿开,而他一直都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所以,当五分钟后顾七七从洗手间回来,太子也已经将时时刻刻戴在身上的戒指拿出。 顾七七没来得及坐下,就被那硕大的钻戒闪花了眼睛,她微愣住,却见太子已然单膝跪下,他仰着头看她,眸中的温柔四溢,“小宠物,你订婚戒指都戴了那么久了,是不是可以换上咱们的结婚戒指了?” 程翰在一旁起哄,“七七,戴上吧,戴完了和小希一起去民政局领证,你要不介意的话,婚礼就和我跟小夭儿的一起举行。” 顾七七没吭声,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太子。而太子满身的勇气,在她平静的注视下,渐渐流逝,五秒,十秒,十五秒,二十秒…… 小宠物,你知不知道我的人生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难熬过? 终于,四十秒后,顾七七笑了,却是伸手晃荡着一直都被自己戴在中指,混着她的头发元素和太子骨细胞的求婚戒指,低应,“太快了。” “什么?” “太快了。”顾七七重复,“这个求婚戒指,我还没带够呢。” “……”这算哪门子的拒绝理由? 太子愣住,下一秒顾七七已经转过身子拿起包包就要离开,“晚点我和剧组成员有个小聚会,我先走了哦。” 一直到她的身影几乎消失在酒吧门口,太子才回过神来,郁闷的站起身问,“小宠物,那要什么时候才算不快了?” 顾七七回眸,笑容倾城,“很快了,小希宝宝要有点耐心才好哦。” 该死的,耐心是什么东西?一斤值多少钱? 身后,太子咬牙,原本加速跳动的心一点一点的缓下,心口像被针尖扎着一样,密密麻麻的刺疼,嘴角的线条紧抿,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十足的落寞。 程翰的心情太好,并不受他落寞影响,只是哼着小曲拍他的肩,“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啊。” 太子怒瞪他,“程翰,我讨厌你。” 没事出什么馊主意,害他脑门一热又做傻事了。 “哎,不对啊,拒婚的是你家小宠物又不是我,你没事儿讨厌我干嘛?” 太子懒得和他在这话题上纠缠,“和我下拳场比赛去,敢不敢?” 这一回不揍得他鼻青脸肿当一个熊猫新郎,太子誓不罢休。 结果那一日,程翰真被太子赏了个大黑轮,原本俊帅非凡的脸,顿时变得可笑无比。太子的嘴角也被打破,但他还是心情愉悦,理由是——三天后程翰就是万众瞩目的新郎,而他不是。 三天后,婚礼如期举行。 单夭夭本只打算低调搞个仪式,宴请几个生死之交便好,可程翰不同意,一场低调婚礼愣是被他搞得极度高调奢华。但凡在商圈、黑道、政界有些地位的人都在宴请之列,甚至还默许一些媒体记者混入场中拍摄。 而那一日的单夭夭,亦格外的明艳动人。 本就是绝美的人儿,纵然已不再是豆蔻年华,却依旧艳光四射,头顶着由左翼亲自帮忙设计的皇冠,身穿着名家设计、独一无二的婚纱,当真是倾国倾城的美。 反观程翰,一身笔挺帅气的黑色手工西服,亦是俊美绝伦,无比吸睛,当然,如果左眼没有那么大的一个黑轮,他会更加的帅气迷人。 太子在角落里看着被镁光灯包围的男人窃笑,却被身侧美人批判“幼稚”。 “哪里幼稚了?挂个黑轮举行婚礼,这是多么特别的经历啊……”更何况程翰一整天都笑得合不拢嘴,摆明了不介意他赏的黑轮有多碍眼。 顾七七看着太子脸上的笑容,却只叹气,“程小希啊,真希望你以后都能这样想。” “什么?”太子不明白她话的意思,刚想细问,台上的大宝贝和程翰已经被起哄着准备交换婚戒。 在程翰将戒指套上单夭夭的无名指时,顾七七看到了单夭夭眸中闪动的泪光,可是她那一刻的笑容,却是顾七七见过最美的。 周围的镁光灯闪个不停,所有人都听到了程翰对着单夭夭也对着全世界宣告的那一句“我爱你”。单夭夭一直克制着不让泪水落下,可充当伴娘的筱儿,还有宴席上的杨芳、小雪,听到这句话却都哭了。 颢哥,你看到了吗?隔了二十多年,小夭终于也要重新获得幸福了。你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衷心的祝福她? 太子看着台上动容的两个亲人,眼眶也酸胀起来,顾七七无言,只是无声无息的紧握住他的手。 宴席开始的时候,太子被安排到了主桌,陪着单夭夭和程翰一桌一桌的敬酒,不想要顾七七喝多难受,太子没让她跟随着,只安排她在隔桌就座。 等到太子敬了一大圈酒回来时,已经找不到顾七七的身影。他揉着隐隐作痛的额际四处扫视时,现场的灯光却突然全灭了,在一片惊呼声中,舞台中央一抹聚光灯强势打下,太子扭头时就看到他的小宠物捧着大宝贝抛出的花束,站在光束的最中央,笑靥如花,眸中是让他眷恋让他沉沦的温柔。 他的心莫名其妙的颤了一下,下一秒,小宠物甜美娇柔的嗓音已透过麦克风传来,“程小希……我亲爱的程小希,请问你愿不愿意让这两千多的宾客当我们的见证人,愿不愿意接受我的求婚,让我嫁给你,成为你今生唯一的新娘?” 第两百一十三章 这辈子我赖定你了 程小希,你愿不愿意? 心尖的人儿站在舞台上,笑容倾城,言辞恳切,当着这几千号人的面跟他求婚。太子虽然握紧了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眼眶的那股酸胀却来得极其迅猛,在顾七七捧着花束,拿着挑了好久才选中的求婚戒指走向他时,他的视线一点一点的模糊。 当那道耀眼的聚光灯带着顾七七走至太子面前时,他已经没出息的涌出泪来。无数的镁光灯这会儿都已经聚集到他们两人身上,太子浑身紧绷着,而顾七七的笑容越发甜美诱人,再一次开口询问,“亲爱的,愿不愿意让我嫁给你,当你今生唯一的新娘?” 太子很想说“愿意愿意”,一千一万个愿意,可是当下他却说不出话来,只无所适从的伸高大掌要去抹脸上的泪,但大掌中途就被顾七七扣住,她左手捧着他的右掌,右手拿出锦盒里的那枚戒指,不由分说就套上了太子的手指,“你不愿意也不行,程小希,我告诉你,这辈子我赖定你了。” 周围传来一阵轻笑,那些媒体记者更是从未这么近距离的感受过顾七七这个人,而这会儿,她脸上的笑容,让所有人都动心。 顾七七是花,而太子是细心体贴的养花人。他守住她的花期,而她喂养他的专情,他们将对方映衬得极好。 当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时,会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二楼某个落地窗前的两道身影。 那是两个男人,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站在轮椅身后。 轮椅上的男人很瘦,双颊塌陷,脸和唇都没有血色,但嘴角却轻扬着弧度,他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因为连续的打针输液已经有一大片无法消退的青紫。 站着的男人身形也清瘦,眼底泛青,显然也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休息好,顾七七和太子的幸福欢颜感染不了他,他的目光只专注在轮椅上的男人身上,眼神复杂,因为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却又没有必要说。 两个人就那样无声的看着楼下的一切,整整两个小时都没有人打破沉默。一直到婚宴接近尾声,轮椅上的男人眉心也一点一点的蹙起,身后的男子才道,“BOSS,去医院吧。” 轮椅上的男子摇头,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不去了,天磊,我们还回宫浮。” 这两个人,正是左以墨和梁天磊。梁天磊并不赞同左以墨的话,下意识的就要劝说,“可是你……” 但左以墨打断了他,“天磊,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梁天磊无言,抿紧唇推着他离开。 他们离开后不久,顾七七也扶着被灌了不少酒的太子上了车。太子已经喝得有点茫,一上车就皱眉捂着自己涨疼的胃,身体半靠在顾七七身上,闻着她身上独特诱人的香气。 顾七七的手环过他的肩,拉开他的手直接覆到他的胃轻轻揉着,但没过几秒太子就拉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帮他揉按太阳穴。 “小宠物,这里好疼。” 顾七七伸手去按,语气带着心疼,“程小希,下次别喝这么多酒折腾自己。” 太子却只是傻笑,“宝贝儿你突然演这么一出,我高兴疯了你知道吗?”打了个酒嗝后又道,“我本来以为……以为还要给你更长的时间,你三天前明明还说,太快了。” “是太快了呀。”顾七七笑,“那时候我戒指还没挑好。” 而且那时候,也没有一个这么盛大的场合可以让她求婚。 她曾经在那么多人让太子委屈过,这一次,她怎么也该在更多人的面前抚平太子所受的委屈。 回到洋房后,顾七七本以为烂醉的男人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可是事实证明她又错了。在洗浴间她刚脱下衣服打算冲澡,烂醉的男人就已经摇摇晃晃冲了进来。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穿着西装冲进了蓬蓬头下。顾七七光裸着身子被他压在墙面深吻,他啃咬着她的唇,舔弄着她的贝齿,一声一声的呢喃,“小宠物,你告诉我,这是不是只是一场梦。” 顾七七本还有些许的挣扎,听到这句话就不动了,蓬蓬头下,太子的头发湿哒哒的往下滴水,双目赤红,嘴角因着程翰三天前的那一拳还红肿着,身上的布料紧紧的粘在身上,很像是雨夜中找不到路回家的小狗。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原本抵在太子心口的手改环住他的脖颈,微仰头将唇落到他红肿的嘴角上,低应,“程小希,虽然你这几天,丑得有点不真实,可是……求婚是真的,我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 不是梦。 太子安心,在拉扯下自己的领带,扒拉掉衣服上的纽扣后,靠着墙面就要了顾七七一回。顾七七的双腿圈着他精瘦的腰身,双手环抱在他的肩头,整个人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耸动,白炙的灯光下,太子身上的血色藤蔓慢慢显现,顾七七低吟着委身去吻。 一寸一寸,直到对方的身上,全印满自己的印迹。 回房后,太子又要了她一回才趴在她身侧沉沉睡去,顾七七却没有睡意,侧着身子看着睡梦中仍轻扬着嘴角的太子,眼底一点一点的渗进暖意。 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接收了一条信息,陌生的号码,短信内容只有几个字——他今天来过了。 顾七七看了那条短信许久,没有回复,直接选择了删除,双眸闭上时,所有的情绪都被掩藏,只是,眼睫的轻颤泄漏了她的情绪波动。 翌日醒来时,已接近中午。顾七七光裸着背半趴着,乐乐在床下咬着她滑落的被角,而太子早已经起床,一开始是神清气爽、心情愉悦的,可是当看到茶几上摆着的那几份报纸时,咱们的太子爷再一次炸毛,也总算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小宠物昨晚那一句“程小希啊,真希望你以后都能这样想”的真正含义。 因为当日的娱乐报纸大幅面刊登了他被顾七七求婚的照片,照片中的顾七七美艳动人,可照片中的他,丢脸的被拍到他感动落泪的画面也就算了,连他肿得老高的嘴角都被拍得清晰无比。 靠靠靠,他的一世英名全给毁了。 第两百一十四章 真正的解脱 婚礼举行后第三天,顾七七又收到了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仍是言简意赅,“他不太好,如果可以,来看看他吧。” 她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打了电话过去,只是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 当晚,太子回家用餐时,说,“有笔生意得出国去谈,可能要一个星期左右。还有阎二和飞扬他们,想帮我开一个庆祝单身即将结束的疯狂派对,谈完生意以后估计会跟他们开游艇出去溜溜,可能要一个月左右才回来。” 顾七七蹙眉,“可是去那么久,公司怎么办?单姨他们也出去环球旅行了,没人看管公司,这样好吗?” “没事,我都安排好了。”太子答,顿了顿又道,“小宠物,我如果想你了怎么办?” 顾七七笑,“那就别去了,呆在隆海陪我?” 太子摇头,“不行,都约好了。小宠物,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吧?” “好,等你回来就结婚。” 隔天一大早太子就出发了,临出发前抱着顾七七又咬又啃,说了无数次“我爱你”,听得一旁的佣人都脸红了。 太子离开没多久,顾七七就直接去了机场,她买了机票,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宫浮。 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左以墨已经陷入昏迷。梁天磊和杨易都陪着他,见到顾七七出现并不意外。 “BOSS从两个星期前就基本无法进食,每天呕大量的血,长时间的疼痛,打止痛针都没有效果了。顾小姐,BOSS撑得,真的很辛苦。” 梁天磊的语气平缓,顾七七的泪却无声滚落下来。她一步一步靠近病床上的人,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看起来一定不会太好,可是在看到左以墨的样子时,她的心还是被狠狠的揪疼了。 他已经瘦得她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了,眼窝变深,双颊凹陷,脸色白中泛青,嘴唇干裂出血,躺在病床上一点声息都没有,哪里还有哪怕一点他昔日俊美无俦的样子? 顾七七伫立在床侧,伸了手却不敢真正的碰触他,想要唤他的名,咸涩的泪水却先一步涌出。 一滴一滴,灼热的砸在左以墨的脸颊上。 什么话在此刻都只是多余,顾七七瘫跪下来,心底的某一处,撕心裂肺的疼。她的泪落得又急又凶,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去握左以墨的手,却被他手部的冰凉给激出更多的泪来。 “以墨……”她终于哭出声响,可是病床上那一个每每她一声轻唤就会冲着她笑的男人却再也没有任何任何的反应,哪怕是眼睫的颤动,或者手指的微颤都没有,没有…… 五分钟后,一旁的机器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顾七七被拉了出去,医生和护士涌入病房。 他们进去了多久,顾七七不知道,或许他们只是进去了两三分钟,或许他们已经进去了几个小时,而她只是呆呆的站在那扇木门前,眼泪不停的翻涌。 直到医生护士走出来,拉下口罩对着她开口,“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尽力了,可是他们没办法挽救他,没办法再让他睁眼,没办法再让他恢复意识哪怕只是再叫她一声“丫头”就好。 那一瞬间,顾七七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光了,眼前一片黑暗,她几乎瘫到了地上,一旁的梁天磊扶住了她,声音已然哽咽,“不要难过,走了对BOSS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 “解脱吗?”顾七七呢喃,她的眼里已经找不到焦距,只是泪不停不停的往外涌,“天磊,我突然明白了,再怎么不承认,我能给予以墨的东西都很有限。他不就希望亲眼见证我的幸福吗?那我就真的幸福给他看……你看我多笨,明知道他就要死了,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只有这些了……” 一年前,当顾七七抛掉婚礼赶往香港的路上,纪妃雅给了左以墨一个文件夹,那个文件夹里放着的,是他的胃癌晚期诊断书。 所以即便左以墨再爱顾七七,再想拥有她,他都不会再接受她,在她终于主动回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却不得不选择离开。 太子伤愈出院那天,顾七七接到了叮当的电话,手机那头,叮当情绪崩溃,哭着告诉顾七七真相。 过去的这一段时间里,左以墨虽然从未出现在她面前,也从未联系过她,可是他却一直都在关注着她。因为梁天磊隔三岔五的就会将与她相关的消息汇报给他,让他安心。 “BOSS不想你知道他的事,顾小姐,BOSS只想看到你幸福。” 因着这一句话,顾七七装作不知道他得癌症的事实,她很努力的经营着她和太子之间的感情,很努力的让自己幸福。她要他放心,因为他说过,“丫头,你的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即便你的幸福不是我给的。” 这一年,顾七七知道左以墨过得有多辛苦。因为之前就一直就有服用止痛药,他的身体已经产生严重的抗药性,止痛药止痛针对他来说已经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胃癌晚期的疼痛时间又极长,左以墨每日每日都要忍受那可怕的疼痛凌迟。他努力的让自己去等待新一天的太阳出现,就是为了要亲眼看到他守护这么多年的小丫头能够真正获得幸福。 从单夭夭的婚礼回来后,左以墨心中的大石也算彻底放下,他确定了顾七七对太子的感情没有勉强,也确定了太子对她不会变更的深爱。 回宫浮的路上,左以墨跟梁天磊说,“这一年来,不死,是因为生有可恋,还没确定七七幸福,我舍不得走。可是,今天我看得明白太子对七七的感情,他的家人也是真心接纳七七。天磊,现在开始,我就是真的生无可恋了。” 俊男美女,鹣鲽情深,顾七七与太子已然是绝配。而他,也真的安心了。 飞机还没降下,左以墨就呕血昏迷了,而后的三天里一直都没有清醒,一直到顾七七出现。她的泪落在他脸上,她的手握住他的,他在她给的心安和暖意中,放心离开。 (不知道亲们看完这章是什么样的感受,某妖是哭着码完这一章的,虽然写完了自己再看又觉得没啥,可是在写的当下,真的感觉自己就是七七一样……看着以墨死去,撕心裂肺。我一直是偏爱以墨的,可偏爱他,却没有将最好的给他。) 第两百一十五章 信仰 其实有些时候,梁天磊会觉得,BOSS对顾七七已经不是爱情。他对她的感情太复杂,就好像是在小心翼翼保护着他心中唯剩的那一处美好梦想,舍不得一点凡尘污垢脏了她。 那样的感情几近病态,却又真实得让人心痛。 左以墨痛苦的时候,也曾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呢喃,“天磊,我才27岁,连而立之年都没过。” 是啊,明明连而立之年都没过,可上帝之前给他一连串的磨难还嫌不够,非得再来个不治之症让他英年早逝。 人的命运,去谈公不公平,也只显得可笑罢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梁天磊将一张卡交给了顾七七,“这是很早之前BOSS寄放在我这里的,他让我在你需要的时候转交给你。” 在一起时,左以墨曾经要给顾七七一张卡,顾七七拒绝,说自己有足够的钱可以花,暂时不需要用到他的。 当时的她不知道,那张卡是左以墨人生中办的第一张卡,密码是她的生日。 这几年来,里面的金额从最初的三位数到如今的九位数,是左以墨除了必要开销和不动产之外所赚到的全部的钱。他都留给了顾七七,却从来不说。 他一直觉得顾七七要过最好的生活,无论物质还是精神,他因为她而去努力,努力的从一个孤儿一个流氓变成一个CEO。 梁天磊的话让顾七七想起了几年前她和左以墨的一次对话,那个时候她说,“看别人工作都好辛苦,以墨,我以后也不想当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左以墨只是笑,“好,那就不当。” “可是不当就没有钱赚,没有钱赚就会饿死。” “我养你。”左以墨答,顿了顿又补充,“一辈子。” “如果,我是说如果哦……如果我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或者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原因我们不能够再在一起了,你还愿意养我吗?”当时的顾七七这样问过。 左以墨点头,“愿意。” “就算我用你的钱再去养个小白脸,天天幸福给你看,你也愿意?” “嗯。”左以墨还是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只要丫头觉得幸福就好。” 就算用他的钱去和别的男人幸福,就算他死了,他都还会养着她,一辈子。只以为当时说的是玩笑,却不知道他是真心在许诺。 如今那张卡拿到手中,顾七七竟不知道该哭该笑。 梁天磊开车载着她去了左以墨买在她家小套房对面的屋子,过去一年,除了疼痛发作忍无可忍左以墨会去医院外,其他的时间他都呆在这个小套房里。 顾七七一进门就掩不住眸中的讶异,因为整个大厅,触目所及全是她的照片。从她婴孩时期的照片到她前不久拍的电影海报,都有。 她睡觉的样子,她撅着嘴巴生气的样子,她皱着鼻子耍赖的样子,她穿着长裙在街道上奔跑的样子,她光着脚丫在沙滩上跳舞的样子,她仰头醉看繁星的样子,她双手合十在烛光前许愿的样子…… 数不清的照片里,每一张都充满了快乐幸福的气息。 而且,她注意到那片落地窗,走过去发现正对面就是她家,站在落地窗前就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她家的阳台,过道,房间,厨房…… “这里是BOSS买的第一个房子,你不知道吧,他很多时候心情不好了,都会自己跑到这个地方来,呆上一天,哪怕一个小时也好,他的心就会平静下去。” 第一次跟着左以墨到这里时,梁天磊看到满屋子顾七七的照片有些哑然,他问,“BOSS,我不明白为什么是她。” “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没有目的接近我,对我好的人。”当时的左以墨是这么回答的。 第一对收养他的父母,只是因为他看起来聪明乖顺,可以当他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的玩具和沙包。明明被虐待他却还要对他们充满感恩。 第二对收养他的父母,待他极好,但那是因为他填补了他们内心想要孩子却得不到孩子的空缺。等到他们终于盼来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对他的好,也就停止了,收回了。 纪妃雅对他好,是因为觉得他俊美而聪明,可以当她的玩伴。再后来,是因为她想征服他,得到他。 纪正豪对他好,一开始是因为他的表现出色,知道他会成为最出色的助手,后来是因为知道女儿喜欢他,而他们可以用恩情牵绊住他,让他死心塌地为纪氏卖命。 后来有更多的人对他好,是因为他有钱有势,有貌有才。 与其说左以墨对顾七七是爱,不如说是迷恋和感恩。因为她在不知不觉间给了他生命最初的温暖,她是左以墨黑暗人生中的第一簇光亮。他竭尽一切所能的为她营造一个没有伤害的世界,唯一的目的不过是不舍得她受伤,害怕这一簇唯一的光亮被吹灭,那他的人生也就再没有光芒了。 她是他存在的信仰,是他生存下去的意义。 只是顾七七一直到最后才明白,自己的安好于他,是怎么样重中之重的追求。 她在那套房里住了一晚,没有睡,只是看着那数百张自己的照片,听了一夜的歌。 CD唱机里,反复吟唱的,是舒淇的那一首《再见》。 再见爱人爱人再见 再见沧海再见桑田 不能如愿不能改变 谁也无法停住时间 …… 是啊,人再强大,也无法停住时间,无法改变死亡。所以,左以墨,你看我们最终都要说再见。 第二日早晨,顾七七、梁天磊、杨易三人为左以墨举行了简单的葬礼。 在火葬场,顾七七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吞噬了左以墨,半个小时后,那个在她的人生和记忆中永远鲜活的左以墨已经变成了一堆森森白骨。 在看着工作人员清理出左以墨的尸骨,一点一点敲碎那些大骨,而后拿着扫帚将所有骨灰装进他们挑选好的骨灰盒时,顾七七哭得歇斯底里。 左以墨,你知不知道,没有什么会比让我亲眼看着你消逝更为残忍。 葬礼结束后,顾七七并没有马上离开,拒绝了梁天磊和杨易的陪伴,顾七七一个人在街头游荡,看到小巷子的沙茶面馆还开着,不由自主的走进。 第两百一十六章 追忆旧时光 面馆老板还是印象中瘦瘦高高沉默寡言的样子,老板娘也还是一样胖嘟嘟的,人也热情和善依旧。一见到她就一阵关心,“顾丫头你咋回来了,我有看到你拍的《地狱天使》哦,演技真好,现在不用忙拍戏了吗?” 顾七七强颜欢笑,“我想家,也想大妈的沙茶面,所以就回来了。” “回来好,大妈立刻给你做面去。”那大妈乐呵呵直笑,边下面边问道,“对啦,丫头,左少爷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显然这个大妈还没有注意到几天前顾七七对太子求婚的篇幅报导,也不知道左以墨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顾七七也不解释,只摇摇头道,“没有。” 说着眸光就黯了,好不容易伪装的笑容也消失得彻底。 “左少爷那人,虽然看起来总是沉默寡言难以接近的样子,可一看就是个心地善良有责任心的孩子,对你又宠爱得紧,我看他就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捧到你手中了。丫头,能遇上这样的人,要好好把握知道吗?” “嗯。”顾七七点头敷衍,接过大妈手里的沙茶面,面还没夹起,泪却先滴落。 她想起那年的暑假,她耍赖的抱着左以墨的腰身撒娇,“左以墨,我舍不得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那个时候明显的感觉到左以墨的身子僵住,却又在她几乎要沮丧的松手时,他转过身来,将自己完全纳入他的怀中,拥抱她的力道大得顾七七都觉得疼了,然后他说,“……好。” 顾七七兴奋得踮起脚亲吻他性感的薄唇,他抢过了主动权,细细的舔吻她,直逗着她嫣红了脸,乱了气息,才将唇移到了她的耳侧,低低的说,“丫头,谢谢你愿意这么喜欢我。” 那一刻,顾七七感觉到他身子也在颤抖着,也许是因为紧张,也许是因为兴奋。她也是紧张兴奋的,在他说“好”的那一瞬间,感觉到幸福感极速飙升的美妙。 她还记得,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左以墨每次带她出门,都会先带她到这个面店吃一碗沙茶面。他有时并不点,只要了一份,就静静的坐在她面前看着她狼吞虎咽。一开始顾七七不好意思,常被瞧得满脸通红,吃也不自在,可渐渐的,却习惯了他的沉默和他全心全意的注视。 每逢他们一起出现在这家面店里,就会有一个特别奇怪的画面出现——顾七七心无旁骛的对付着面前美味可口的沙茶面,左以墨心无旁骛的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贪吃鬼,而大妈和一众女顾客则心无旁骛满眼桃心的看着俊美绝伦的左以墨。 除了顾七七,其他人都忘了来面店的目的是填饱肚子而并非看人发呆,她也因为左以墨的深情注视而成为附近一带所有雌性生物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大妈那十三岁的女儿甚至曾经拽着顾七七的手说过,“七七姐,咱俩交换好不好,我把这家面店送给你,你把左哥哥送给我。” 顾七七大笑,拽着左以墨的胳膊说,“哼哼,谁说女人是祸水的,要我说,长得好看的男生也注定是祸水。” 结果,大妈的女儿又反驳了,“七七姐,我不是因为左哥哥长得好看才想要他的,我是因为他对你好,我们老师说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看左哥哥时时刻刻都把视线粘在你身上,我好羡慕……我也希望左哥哥能这样看我,把我放在心上,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是啊。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那个时候的她,只要有左以墨那样沉默的注视着,就觉得幸福和满足。只是,渐渐的,她就想要得更多了。而他,已经给不了更多。 最终,越行越远,生死两隔。 心里痛极,顾七七没了吃面的兴致,付了钱后一个人沿着老街道走。 这个安宁的城镇,并没有太多的车流人流,清晨的阳光洒了她一身。她曾经疯狂眷恋过这样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时光,可如今,整颗心却都在泛着凉气。 宫浮承载了太多她和左以墨的记忆,只是昔日的甜蜜,如今却全成了心中硬伤。 她曾经在左边的甜蜜糖果工艺店里惊奇的发现那么多看起来既可爱又神奇的糖果娃娃,可以观赏,亦可以吃,而左以墨仅仅是看到了她眸中的一点点期待,隔日就请人将糖果店内所有的糖果娃娃送到了她家,在她撅着嘴抱怨他浪费,又撒娇说要自己动手才够心意时,他就真的拜那老板为师,花了两三天时间做了个白雪公主送给她。虽然那白雪公主很丑,远不如故事中的精致美好,可顾七七的心,却在那一刻被喂得很甜很甜。 右边的冰激凌店,依旧人满为患。她记得她曾经赖在店里面,吃了七个冰激凌还嫌不够,左以墨不让她吃她还生气,最后是左以墨跟店员要了二十几个冰激凌。那个时候他说,“丫头,你想吃,我陪你吃,你吃一个,我吃三个。”结果是她肚子疼了,而左以墨人刚出冰激凌店就吐了。当天晚上,两个人一起在医院度过。 街道尽头有个小公园,顾七七喜欢在那里荡秋千,荡得越高越开心,但有一次她的手忘记去抓住绳索稳住身子,荡到最高处时一个不小心就从上面摔了下来,她尖叫着落了地,没感觉到半分疼痛。颤颤巍巍的张了眼睛才发现左以墨做了她的垫背,她毫发未损他却被这突然的重力给压得变了脸色,一张俊颜苍白却也只是淡淡的说,“丫头,下一次我不在身边,就别荡秋千了。”结果是她哭了,因为心疼他,也因为感动。 小公园旁边是个公交小站,顾七七曾经心血来潮拉着左以墨坐公交。可是,那日的天气太好,她坐在站上的铁椅上吹着微风,跟左以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公交车还没等到她就不知怎的靠着左以墨的肩膀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天已经全黑了,左以墨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肩膀被枕麻了却因为怕惊醒她而一动不动。她骂他傻,干嘛不叫醒她,左以墨却说,“只是觉得这样坐一辈子也很好。”当下让顾七七的心柔软一片。 第两百一十七章 阴谋 她还记得,有一次遇到有人抢劫老太太,她冲过去帮忙却被那歹徒勒住了脖子,若不是警察及时赶到她都不知道能不能安然无恙。回到家的时候,她抱着手机就跟左以墨报告,结果他生气了,无论如何都要她点头答应以后碰到这样的事别轻易插手,她被训得来了脾气,索性挂了通话关机闷头大睡,结果隔天一醒就发现左以墨等在门外,他的身子被大雨淋湿了大半,眉头皱得紧紧的,却也只是软着语调说,“丫头,对不起,昨晚是我反应过度了,但不要一生气就关机好不好。”因为担心,他连夜坐飞机过来,在外面淋了一夜雨就只为了等她醒来跟她道歉,让她打骂出气。 太多太多关于他们的记忆,充斥在顾七七的脑海,她的眼眶中,不知不觉又全是泪光闪动。她没来得及提手去抹,就听身后一道刺耳嗓音传来,“哟,影后原来也会回到这小地方来啊?” 顾七七扭头时只看到纪妃雅站在自己身后,漂亮如昔,而她的身旁,竟然站着已消失多月的凌御风,他看起来比以前瘦了些,感觉到顾七七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竟是下意识的低头闪躲。 纪妃雅却冷笑着提醒,“御风,怎么不跟你的老朋友打打招呼?好歹你们也传过一段时间的绯闻,共过两次患难。虽然两次都是阴谋。” “阴谋?” 顾七七拧眉,不自觉的重复那两个刺耳的字,却听纪妃雅解释,“是啊。顾七七,你没想到吧,你当初租房起火,是我指使凌御风做的。放火的理由很简单,让御风有一个英雄救美,俘获你心的机会,又或者,就让这场大火将你更快的送到太子身边,也让我家墨墨死心。哦,还有强奸你的那四个混混,你没想到吧,那也是我指使去的,我想知道,被糟蹋了的顾七七,还能多清高,多让墨墨念念不忘。要不是御风不听话,心软赶去救你,第一个被上传性爱视频的就不是晓菲而是你了。” “不,不可能。他们明明说过没有受任何人指使。”顾七七摇头,表情惊诧,望向凌御风希望得到他的否认,可凌御风却始终低着头,没好意思与她对视。 纪妃雅却挑眉冷笑,“是我要求他们这么说的。我给了他们每个人一百万,告诉他们,赔掉一条命我可以让他远在农村的家人过得富足安乐,所以到死,他们都没供出我来。你难道不知道钱是多么好用的东西吗?” “……” “恨我吗?是我拆散你跟墨墨,是我毁掉你原本的幸福,是我在墨墨鼓起勇气要为你们的感情争取时将他的癌症诊断单拿给他的。他不给我幸福,我也不会容许他幸福,事实证明了,任何伤害我的人,上帝都不会放过的,都不会放过的,哈哈……” 纪妃雅想让顾七七更痛苦,却没想到顾七七对此的反应并不大。她只是在她发狂后冷冷的道,“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三种人:一是良心被狗吃了的人,二是良心没被狗吃的人,三是良心连狗都不吃的人。纪妃雅,你就是第三种。” “顾七七,你有什么资格批判我?你口口声声说爱他,可是他病得意识不清的时候,你在哪里?他祈求你信任他别离开他的时候,你又是什么反应?这么多年了,你除了理所当然享受他对你的宠爱和照顾外,你又付出过什么?你知道他是背负怎样的血泪才走到今日吗?你知道为了能够与你并肩看日出黄昏他失去多少承受多少吗?你什么都没有做过,凭什么得到他全部的爱?” “是啊,我凭什么?”顾七七笑,眼泪却落了下来,“所以,纪妃雅,我们两个人都一样,活得真可悲。” “……” 对顾七七而言,如果左以墨还活着,那么一切还有计较的必要。可是,人都死了,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她只是为左以墨心疼,为什么当年救他的人是心如蛇蝎的纪妃雅,而不是别人?她只是心疼,为什么左以墨明明那么善良,也没做错任何,上天却要给他安排那样令人痛彻心扉的命运。 葬礼后的第三天,顾七七离开了宫浮小镇,走之前她委托人将左以墨卡里的钱全部提出,而后成立了一个“左以墨救助基金会”,就让他的钱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吧,如果真的有积福一说,顾七七希望上天看在以墨善良的份上,可以让他的下辈子幸福圆满些。 再后来,顾七七带着左以墨的骨灰盒离开。没有回隆海,她订了机票直接去了云南丽江。 两年前,左以墨曾经带她去过那里,也曾说过,他梦想中的生活就是这般小桥流水人家,平静悠长。顾七七想,宫浮的地方已经脏了,她想替以墨寻到一个更好的住处,安魂。 快一个月的时间,顾七七每天抱着左以墨的骨灰盒游荡在丽江古城。 那是一座没有城墙的古城,光滑洁净的青石板路,无处不在的小桥流水,的确很能安抚人的心魂。最后一站,顾七七抱着骨灰盒去了束河古镇。 那里的朝霞格外的迷人,顾七七经常找个地方一坐就是一天。有人上前搭讪,她会笑着应对,但当对方提出一起出行,她会摇头,指着身侧的骨灰盒说,“对不起,我有伴了。” 以墨,这是最后一次我跟你的旅游,不要其他人跨足。 太子的电话打来时,顾七七正站在四方街口,考虑着要不要骑马。手机那头的太子声音清冽,他说,“小宠物,我想你了,明天一早我就回去。” 顾七七点头,“好。我明天一早做好早餐等你回来。” 挂了通话后,顾七七抱着骨灰盒绕着整个古镇又走了一圈,她将左以墨的骨灰一点一点的撒下,撒在这座纯朴的,安宁的,没有心机没有磨难的小镇。 每撒一次,她就在心中默念一声,“对不起,以墨。” 曾经她和以墨一起看过一个故事,一对原本很相爱的情侣,女的车祸意外死亡后,男的最终选择接受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好友,结婚生子,一生平淡安稳。 那个时候她问左以墨,“爱一个人,那个人也爱你,在他(她)死了之后,我们就要忘记他(她),爱上别人。这样,就是爱情吗?这样是对的吗?” 第两百一十八章 一辈子(大结局) 那个时候的左以墨没有回答她对或者不对,他只是温柔的将她的发梢别至耳后,淡淡的说,“如果我爱一个人,我就会希望她幸福。” 也许女孩并不希望她的男人只靠着他们以往的美好记忆而孤独一生,她反倒希望看到她爱的人幸福,即便,那样的幸福不是她给的。 那个时候的顾七七没办法理解,可是,她现在理解了。 原来真的有种感情是不可控制的。 对不起,左以墨,我也要自私的全心全意的去爱另一个人了。 当天下午,顾七七订了机票回隆海。 翌日,太子回到洋房时,才早上八点出头,而他的小宠物和往常一样,穿着家居服,围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碌。 太子过去搂她,“小宠物,怎么又瘦了?” 顾七七回头,浅笑,“嗯,我还黑了。因为去丽江住了一个多月,晒了好久的太阳。”顿了会,她低声道,“程小希,左以墨死了,我把他一个人留在束河古镇了。” 太子听到,并不惊异,只“嗯”了一声后就低头去啄吻顾七七的耳垂,“小宠物,以后每年我都陪你去看他。” 太子是故意离开的。左以墨病重的消息,他知道,大宝贝婚礼当天,左以墨出现,他亦知道。 爱一个人,她的一点点细微变化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太子爱顾七七入骨,又怎会不知道她绝口不提的心事? 如果他当时没以出差作为借口,也许顾七七连左以墨的最后一面都不会见到,伤过太子一次,顾七七就不会再允许自己有第二次。 她不舍得太子再一次受伤,太子亦不舍得她为难,他想要给顾七七空间去收拾自己的情绪,不希望将小宠物强留在身边满足了自己的安全感却让她终身都留有遗憾。所以他找了理由离开,给顾七七足够的时间平复情绪,只是他没想到,小宠物一去,左以墨就死了。 顾七七在丽江的那一个多月,其实太子也一直都在暗处陪着她。 每一天,他跟在小宠物的身后,看着小宠物抱着骨灰盒游荡在各个街头,偶尔低头浅笑着对着骨灰盒说话,他就想要妥协。 也许左以墨在小宠物心目中的地位是他这辈子再努力也无法抹去或者代替的,正如同程颢对大宝贝的意义,他不能苛求她忘记或者不去在乎。他唯一能做的,是在以后的每一段时光里,连同左以墨的份一起,更加倍的疼爱怜惜小宠物。 小宠物,如果你无法忘记他,那么,就让我和你一起铭记。 三个月后,太子和顾七七正式举行了婚礼。 婚礼很盛大,太子让人封了前往婚宴会场的那条街,闲杂人等和车辆都被禁止通行。 而他自己,带着他的一众兄弟,穿着大红袍子,骑着高头骏马,给了顾七七一场别致奢华、古色古香的婚礼,有记者跟踪偷拍,只看到穿着明艳嫁衣的顾七七被太子锁在怀中,两个人共乘着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奔跑在红毯铺成的千米大街上,而他们身后,跟着不下百匹的黑色骏马。 那一幕,甚为壮观。 直到数十年后,那场婚礼都还为人所津津乐道。男人羡慕太子好运,娶了个如此天姿国色又温柔的影后,女人们羡慕顾七七,嫁了个如此英俊多金又专情的二世祖。 一年后,在太子不懈努力的播种下,原本被告知很难有孕的顾七七终于还是怀上了孩子。太子得以名正言顺将程氏和齐天两座大山丢回程翰和单夭夭身上,每一日粘腻在小宠物身旁,宠着护着,就生怕自家小宠物有一点损伤。 第一次产检做B超,太子指着图片上的小黑圈对她说,“小宠物,你看,这是宝宝的头,这是手,这是脚。” 顾七七看到他激动得连眼眶都发红。 程小希,真好,我们终于也要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了。 渐渐的,肚子越来越大,孩子顽皮,总时不时的踹顾七七几脚,夜里她被折腾得无法安睡,只能不停翻转身子,隔天起来眼眶都发青。 一开始几次太子还能忍受,久了就渐渐不待见肚子里的孩子,经常气恼的对着顾七七的肚皮叫嚣,“里面的小屁孩,你皮给我绷紧点,再这么折腾你妈咪,等你出来我一定好好修理你。” 也不知道是他的警告有效还是咋的,往往他一怒,顾七七的肚皮就真的会消停几个小时,但一等他一不在身边,小家伙就更卯足了劲踹她。 惹得太子肝火旺盛,想揍人又怕伤了宝贝老婆的肚皮,想吼人又怕宝贝老婆的耳膜不舒服,到最后只能指着顾七七圆滚滚的肚皮低声警告,“现在老子还治不了你,等你出来后老子看你再嚣张。” 结果,小家伙真的被他吓坏了,过了预产期快一个星期肚皮都不见任何动静,到最后还是仰赖催产针才出生。 生产当日,顾七七在产房里叫得昏天暗地,太子守在外头也是大汗淋漓,真巴不得代替她痛,代替她生。 直到产房一身婴儿的哭啼,护士抱着孩子出来,太子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去抱孩子,也不是问孩子性别,关心孩子好或者不好,而是果断越过他们,直接进产房察看顾七七的状况。 见她躺在那里,虽然人没晕厥,但脸色白得可怕,整张脸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心疼得厉害,走过去握着她的手,哑着声音信誓旦旦的保证,“那小家伙这么折腾你,等他长大我一定帮你报仇。” 顾七七笑,声音还有些有气无力,“要报仇的话你先帮我揍那个努力播种的人一顿,没他的话,哪来我们家小宝宝。” “不是啊,没播种就没收获了……小宠物你要感谢我才对。” 顾七七没力气和他争,只推他,“你去看看小宝宝,我好累,要先睡会。” 说罢就真的沉沉睡去了。 醒来时,人已经被送到了病房,程翰和单夭夭都在,而太子沉着脸坐在一旁,一见她睁眼就抱怨,“小宠物,你家小宝宝很不乖,刚抱他就尿了我一身。” 生的是个带把的顽皮小子,在护士怀里好好的,一被太子抱到怀里,二话不说就尿了,气得他跳脚。 顾七七憋着笑不理他控诉,只冲着单夭夭和程翰问候。 太子受了冷落心有不甘,手一伸扣住顾七七的下巴硬是憋着她与他四目相对,然后皱着眉很不爽的咕哝,“小宠物,你要不要看看,那小子长得有多丑?红红肉肉的一团,你说他怎么就没遗传到咱们俩的花容月貌?” 花容月貌? 程翰本来在喝水,听到这句话就喷了,而单夭夭直接上前,狠敲了太子的脑门,“谁说我孙子丑了?你知不知道你刚出生的时候比他还丑?我孙子已经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太子大叫,“大宝贝,不带你这样挤兑人的。” 单夭夭连眉都懒得挑,“彼此彼此,谁让你先挤兑我孙子。” “那是因为他在肚子里的时候老欺负我家小宠物,他出生了还尿我一身!” “那也是我孙子厉害,知道他老子欠收拾。” “……”这什么世道啊?儿子一出生,老子身价就掉底了。 太子无言,而程翰拍着他的肩安慰,“节哀顺变吧。” 老爸,节哀顺变它真的不是这么用的!!! 在医院住了没几天,顾七七就被接出院,孩子有请专门的保姆照看着,但顾七七还是喜欢自己照顾他,天天抱着小家伙在怀里逗弄,一见他笑就觉得春暖花开,想想,母爱真是奇怪的东西。 第一次帮宝宝洗澡时,顾七七就发现她的宝贝儿子脚底下有块和左以墨一模一样的印迹,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大小,同样的形状。 太子问,想为他取什么名字时,她几乎冲口而出,“程左。” 话出口又怕太子介意,刚想解释就见太子笑开,吻着她的脸颊说,“好,就叫程左。程小希的程,左以墨的左,要让他知道,他是延续了两个男人对他母亲的爱,一辈子都得好好守护你。” 顾七七眼红,“我有他老爸守护就够了。” “嗯,他老爸绝对比他儿子更靠谱。因为他老爸会陪着你一起变老,一起白发苍苍,一起生老病死,一起停止呼吸。” 程左满月那天,媒体宣布纪氏破产,纪妃雅也因受不住打击发疯了。太子说,那是他送给顾七七和程左的礼物。 纪妃雅对她的伤害,他一直是记在心上的。花了两年,终究还是搞垮了纪氏这座大山,替小宠物也替左以墨出了一口恶气。 太子知道他们俩也许并没有报复心理,可是他却容忍不了他的小宠物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这一辈子都是顾七七的大山,没有人可以搬开他,伤害他的心中至宝。 …… 曾经顾七七以为自己是鱼,左以墨是水,离开了左以墨她就会濒临死亡。可是后来她发现了,在鱼和水之间,还存在一样东西——空气。太子便是她的空气。 因为太子的存在,她发觉原来没有水她这条鱼还是可以活下来的,原来鱼的心是可以一分为二的,一个过去式,执着于那个寡言而善良的左以墨,一个现在时,心疼着这个默默守护她的太子。 她是贪心的。用一颗心爱着两个男人,并且会将这种爱,延续一辈子。 一辈子,左以墨,我爱你。 一辈子,程小希,我爱你。 (好啦,文文到这里就算大结局了哦。不知道亲们对这个结局是否满意?嘿嘿,欢迎留言评论哦。某妖休息几天后会开始码番外,目前想写的番外内容不多,也就两三章的样子,亲们如果有想看的番外,也可以留言告诉我,可以的话我会尽量满足大家的要求的。最后,谢谢大家陪着某妖一直到现在,谢谢……) 第一章 暴菊和拳击比赛 夏日午后,高温天气让一切都显得躁动。 卡斯蒂的客人还不算太多,然子刚和一美女打完炮,一个人窝在酒吧小角落里喝着小酒显得有些百无聊赖,几个刚从拳场上来的小弟开了啤酒灌了几口后都坐到了他的周围,“然爷,怎么一个人喝酒?昨晚刚来了几个辣妹,要不我打电话让她们过来陪您?” 然子半眯着眸靠在椅背上,表情很痞,“妈的,老子半个小时前刚从酒店出来,再来几个女人真得肾虚了,消停会消停会。” 几个小弟闻言都笑了,有人又提议,“那不然一起去游泳,这鬼天气热得人燥郁。” 话音刚落,就被然子敲了脑袋,“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每次去游泳就光顾着泡妞了,还尽挑一些名花有主的。到最后泳没游成,架倒是打了不少,有意思吗你们?” “说到这个就好笑,然爷你知道丧狗住院了不?” “怎么住院了?那小子不是挺能打的吗?”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后,然子皱眉问。 那人笑答,“他啊,在泳池被几个外地仔给狠揍了一顿,头破了,还差点被人暴菊。” “暴菊?”想丧狗虽然拳脚功夫了得,但天生就一副唇红齿白的样子,倒是挺像个小受的,的确很有勾人暴菊的魅力。 “是啊,哥几个赶过去的时候他被四个男人按在地上,#已屏蔽#丧狗见到我们过去直接就哭了……” “说起来咱们几个可都是他们救命恩人,好歹保住了他的清白了,不容易啊。” 众人笑,然子却故作深沉,挑高了眉道,“我比较好奇后来丧狗怎么对付那几个外地仔。” “哦。说到这个更好笑,丧狗找了啤酒瓶,逐个暴他们的菊……”顿了会那人又补充,“这个没啥,更狠的是丧狗让他们就这么夹着啤酒瓶绕着泳池蛙跳了快一个小时,后面觉得不过瘾又使唤着他们夹着啤酒瓶下去比赛游泳,游得最慢的那一个,就得接受惩罚。” “什么惩罚?” “用啤酒瓶敲小兄弟。” “草,谁给出的主意,能不能不这么缺德?”然子以前就觉得自己挺心狠手辣的,但每每面对这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娃,听着他们无厘头的折腾方式,就会觉得,老了,妈的,时代都不是自己的了。把人打伤了算什么?#已屏蔽# 一众人又哈啦了好一会,不知道谁又来了电话让打架,一群热血沸腾的少年就这么把然子抛下,拿着木棍、砍刀,不到三十秒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然子被单独留下,觉得酒越喝越不是滋味,没来由的想念着十几年前和颢哥、青泽三个人在酒吧拼酒泡妞的时光,那样热血沸腾的时光,他也曾经有过,只是转眼人都过了而立之年,颢哥也走了十余年了。 真他妈的,每次想到颢哥就鼻酸。 砸掉酒杯,然子索性拿着酒瓶仰头猛灌,只是一瓶酒刚完,就发觉面前多了个人,是负责帮他负责“财务公司”运转的小弟阿忱。 “老大,来了个人想借五十万的高利贷。” 然子皱眉,“五十万又不是五百万,用不着特地跑来跟我说吧?” “主要是这次借款人有点特殊。”阿忱手抓着脑袋,表情有些为难,“老大,对方是个孩子,15岁都不到,看着也没什么还款能力。” 一个不到15岁的孩子就想借高利贷?还一借就是五十万?然子来兴趣了,坐直了身子问,“那娃儿在哪?借钱理由是什么?你去把他带过来我看看。” 阿忱领着那孩子进来时,然子愣了好一会。 那是个看起来极其瘦弱的男孩子,不到一米六的身高,穿着一身破旧的校服,袖口有血迹,脸上也有着显而易见的淤青,左边脸颊甚至肿起了大半。 他打量那男孩子的时候,那男孩子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看不见惧意,只觉得孩子的眼神很亮,黑白分明中带着一丝执拗。 “你这娃儿几岁了,知道啥叫高利贷不?”然子点燃了烟,心情很好的发问。 那男孩子几乎是立即答话,“我13了,不是什么娃儿,高利贷啥意思我很清楚,不清楚的话我也不会来。”顿了会,小男孩接口又道,“我真的很需要这五十万,请你先借给我,一个月后我一定会还你的。” “哦。”然子眯眸,“你要这五十万干嘛用?一个月后又拿什么还?” “我爸病了,在医院里等着做手术,我需要这些钱救爸爸的命。至于怎么还……”小男孩的眉心微微蹙起,默了片刻后还是回道,“我知道你们有开了个地下拳场,我可以下去参赛帮你们赢赌金抵债。” “你想参加拳击赛?”他的话让然子讶异又好笑,瞪大了眼回道,“小弟弟,你知不知道参加比赛的都是参加过专业训练的拳击手?别说你这么瘦弱不可能打得赢,光是你这年龄,就不适合……” “可是你们的目的只是赢钱,我比赛结果输还是赢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帮你们赢钱,不是吗?”然子话没说完就被小男孩打断,虽然表面恭敬,可这个小男孩却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倔强。 然子有些被折服,加上一个人喝酒着实有些闷,竟点了头道,“行,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小男孩闻言刚要点头致谢,然子又说了,“我不要你赢赌金抵债,我要你直接跟拳击手对打,你要是能让对方趴下,我可以多借给你五十万,而且,不规定你还款期限。但要是你输了……” “我不会输!” 话没说完,再一次被打断,然子却显得心情很好,站起身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你这小子很喜欢打断人说话啊?会不会输等下才知道呢。” 这一回,小男孩抿了嘴没应,心里却道,不是他不会输,是他不能输。因为如果输了,他不止是输掉了比赛,也会输掉父亲的性命。 所以,他没有输的资格。 然子领着小男孩下拳场。 因为是下午,拳场的人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看客在角落里吸烟,几个固定的拳击手正对着沙包练拳,中间的高台上这会儿都没有人在打比赛。 这些人大都认识然子,一见他的身影就都停下自己的事起身问候,“然爷好。” 然子笑着弹开吸了一半的烟,将小男孩往高台上推后,又冲着人群中的一人吩咐,“猩猩,你上去和他对打。” 被点名的是一名新进的拳手,约莫二十四五的年纪,身高185CM左右,那手臂就顶得上小男孩的腰身粗壮,他扫了小男孩一眼后皱了眉头,“然爷,您不是吧,让我跟个小屁孩对打,这不是……” “让你打就打,废什么话?”然子打断他,等他乖乖跃上高台后又道,“给我尽全力打,别在这个时候滥用你的同情心。” 说这话的时候,然子意味深长看了小男孩一眼,小男孩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里却仍然没有丝毫惧意,先是冲着猩猩一个标准的90°鞠躬后开口,“请开始吧。” 猩猩挑眉,身形不动如山,只道,“我可以让你先出拳。” 小男孩也没有客气,牙一咬,一个拳头就朝猩猩的腹部击去,猩猩没躲,对他来说,小男孩的拳头砸在身上就跟按摩差不多,他只是在小男孩想要撤回拳头的时候,单手扣住他的手腕,使力一捏,就让小男孩的额际渗出冷汗来。 好疼,腕骨几乎要被那人的蛮力给捏断。小男孩疼得变了脸色,却咬牙不哼出声来,只用另一手去攻击猩猩的腰侧。 仍然是没什么力道的一拳,对猩猩来说不痛不痒,他咧了嘴笑,“你确定你要用这种软绵绵的拳头跟我比赛?” 他话音刚落,小男孩的脚突然抬起狠狠的踩上他的脚。他踩的不是脚背,而是最为脆弱最易疼痛的脚趾头。 猩猩只觉得脚趾剧痛,下意识的往后躲闪,但小男孩却冷了眉目,双手圈住他的肩颈,两腿也极其迅速的夹住他的腰身,整个人如无尾熊般挂到了猩猩身上。 猩猩本能的扣住小男孩的手臂想将他整个人扯下,但下一秒脖颈的剧痛却让他再度拧眉。小男孩竟咬住了他脖颈的一块肉,那力道让猩猩怀疑他是下了狠心要将自己的肉咬下,他挣扎着要伸手去扣住小男孩的下颚逼他松口,小男孩的另一手却突然抬起,不由分说就戳进他的双眼。 靠…… 猩猩的攻击力瞬间消失,只闷哼着用双手去捂着自己的双眼,而小男孩顺势跳下他的身子,捡起脚旁的一把木棍狠狠的敲上了猩猩的脑袋。 殷红的血涌出,猩猩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身体倒地的瞬间却还是下意识的去拽住小男孩的脚,狠力一折。 男孩的脚踝骨因着这野蛮的拉扯直接变形,脚掌整个往右侧翻,疼痛可想而知,可他没哭,只是神色越发冷峻,手中的木棍眼看着就要第二次敲到猩猩的脑袋上,却被台下的然子及时喝止,“停手吧,你赢了。” 木棍脱手,小男孩瘫软在地,脸上已经没有血色,却仍是转过头对着然子笑,“谢谢。” 然子看着他额际豆大的汗珠,也笑,“你这小子,挺好。” 第二章 您真像我爸 那个小男孩就是和尚。 13岁的他还谈不上有什么身手,却让然子相中了他的倔气和勇敢,那一日是然子亲自扶着他从高台上下来,也是然子亲自抱着他送往医院治疗。 在医生帮他扭正变形的脚踝时,剧痛让和尚的眼前一片昏暗,他却咬牙,不哼一声,甚至连泪都没有落下半滴,以至于后来然子喝多了酒,总习惯拍着和尚的肩膀夸赞,“和尚啊,你小子很硬气,硬气得让我不得不喜欢。” 而和尚总是笑,温温的笑,不接话。 混熟了后,然子也曾问过他,“小子,当初让你跟那么大块头的猩猩对打,你心里是不是问候了我祖宗十八代了?毕竟,你们的差距太明显,那比赛也不公平。” 但和尚却摇头,“我爸说过,这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的不公平,与其花无用的时间去抱怨,不如动点脑筋想想怎么在不公平中安生。” 但,他虽然打赢了比赛,也赢得了一百万的高利贷,却没能扭转他父亲的生命。 因为,他的父亲在手术中就大出血死去。当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拿下面罩蹙着眉心重复那一句他们已经说到麻木的“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时,和尚噗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救他,请你们救他……明明是你们说过,只要我凑到五十万,爸爸就不会死的……我已经给你们钱了,为什么还要让爸爸死。” 那一个早上,然子赶到医院时,只看到和尚小小的身子跪在医生面前,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他的声音已然沙哑,微颤的身躯让然子意识到,再坚强,他也只是一个孩子。 他走过去,将已经歇斯底里的和尚拉起来,抹掉他脸上的泪痕道,“如果下跪和眼泪就可以换回人的性命,这个世界还哪来那么多的伤悲?” 可和尚还在呜咽,“妈妈不要我,我只有爸爸了……我什么都愿意做,但我不要爸爸死。” 爸爸死了,他就真的只是一根没父没母,没根没家的野草了。对于一个不足15岁的孩子,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恐慌? 但然子却说,“你爸爸能给予你什么,我可以同样给予你。男子汉,不应该这么哭。” 和尚父亲的葬礼,是然子帮他张罗的,甚至因为和尚的脚伤未愈,没法自行行走,也是然子亲自背着他,送着他父亲入葬。 趴在然子的背上,和尚想,原本以为这世上只有爸爸才值得自己为了救他而跪,甚至付出任何代价。可那一刻,然叔,您真像我爸。 葬礼结束后,然子也真的担负起了一个爸爸应该担负的责任。他把和尚带到了他的住处,指着刚让人装修好的房间对他说,“以后你住那间房,晚上要是听到什么不好的声音就自动屏蔽。等你再大些,我再教你如何泡妞。” 搬到住处的第二天,然子带着和尚去了他原来就读的中学。与以往不同的是,和尚身上破旧的校服已经换下,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白色运动服,脸上的伤口也都消肿,可以看出他原本的俊秀面容,站在然子的身边,更是格外的引人注目。 然子带着他直接去了校长室,什么寒暄话都没说,只道,“你们的校服太丑,我不乐意他穿那个,以后他想穿什么你们都别管着,听到没?” 那校长是认识然子的,知道他背后代表的势力,纵然心里有怨,也不敢反驳,只点头应好。可一旁的教导主任眼拙,没认出他的身份,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嘴,“怎么可以这样,我们学校不允许学生搞特殊化。” “不允许学生搞特殊化?”然子冷笑,抬腿直接踹翻他们的办公桌,“不允许学生搞特殊化,你们放任那几个官二代欺负平民学生算什么?别说我没提醒你们,下一次再让我见到他身上有任何被其他学生欺负来的伤痕,就别怪我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事情。” 然子说得不是玩笑话。因为在隔天和尚因为衣着特殊化被几个官二代联手折腾,嘴角再次破裂时,他一通电话叫来几个热血少年去了学校,二话不说就将那几个官二代围着一顿猛揍,揍晕了不算数,还将他们倒挂在天台上迎风飘摇,等到他们的父母闻讯赶来时,他也只是轻描淡写一句,“把孩子带回去好好教导吧。” 气得那群官一代差点脑溢血,却没人敢与他正面冲突。 自那以后,和尚在学校就不再是没钱没势任由人欺负的可怜地位,所有的人都顺从他奉承他,他俨然成了人上人,但也只是在学校是如此。 出了学校后,然子时常心血来潮就将他拉到拳场训练,让他学习如何打架如何自保。 “我告诉你,靠人保护那都是虚的。身为男孩子就应该锻炼好自己的拳头,哪怕没有人在身边,也能够自我保护,独当一面。” 因着这一句话,和尚除了努力学习外,还学了不少拳脚功夫。擒拿格斗、散打、泰拳、自由搏击、空手道、柔道,他通通都有涉猎,甚至闲暇时候也会跟着那群热血少年出去砍人。 再后来,然子将他介绍给了太子,和尚从此也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保护和陪伴太子爷。 和尚18岁那天,然子送给他一套在市中心的套房和一个女人,一个看起来年纪比和尚略大几岁,笑容魅惑的美女。 “18岁,够大了,可以开始泡妞玩女人了。有什么不懂的,小丫会教你。” 小丫是那个女人的名字,她是店里的红牌,多得是让人欲仙欲死的手段。和尚的第一次给了她,半夜醒来,看着身侧小丫安宁的睡颜,和尚却觉得,空虚得厉害。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 他对女人其实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儿时看着父母吵吵闹闹,到稍稍懂事时,母亲为了钱包袱款款不顾他们两父子死活,跟着富商决然离开,他对女人这种生物就一直有种本能的排斥。 和尚对女人动不了心,因此除了每个月找个女人解决生理需要外,他从来不费半点心思在女人身上。陈允经常笑他,和尚这名字算是取对了,以他对女人不关注的程度,他的确只能当一辈子的和尚。 可然子却不以为然,“真正的和尚可不会拉着女人帮忙解决内需,你小子不滥交也好,将来找个好女人娶了,婚礼我一定帮你办得风风光光的。” 和尚却摇头,“然叔,这辈子我不打算娶老婆。” “怎么着,打算学我?不婚主义?”然子挑眉。 陈允大笑,“然叔不结婚我理解,因为舍不得放弃整片森林,可和尚你干嘛不结婚?娶个固定的女人回家每月准时解决生理需要,多省事啊,还可以有个家。” 家吗?他小时候的家,是爸爸给的,他长大后的家,是然叔给的。所以,对他而言,有然叔的地方才是家。 只是他这些话,从来都不与人说。 二十岁以后,他与太子俨然是换帖死党,更多的时候是跟在太子的身旁做事,而然子是在那段时间真正疏离他的。 对然子而言,护持了他七年时间已经足够,和尚也没让他失望,已经成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也没什么事还需要他操心。他因而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游戏花丛上。 而和尚,似乎也是在那样一段时间,后知后觉的领悟到然叔在他心目中的不同。 因为太久没见到他,会想念,看到他与更多的女人眉来眼去、手脚纠缠,会难受,每次见面然叔与自己对话不超过十句,会失落。 二十三岁时,在一场拼杀中和尚为太子挡了一枪,太子安然无恙,他却因而在医院呆了大半个月,那个时候,然子赶去看他,看到病床上他苍白着脸昏睡,眼底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却在和尚醒来时说,“你这么做是对的,小希是单姐最重要的人,他不能有事。” 是啊,太子哥是单姨最重要的人,而单姨是然叔心里隐藏最深的那个人。他懂,一直都懂,却在那个瞬间觉得委屈,替自己,也替然叔。 “然叔,别等了。”他被扶着坐起身时,低低的说。 可然子却瞪他,“等什么,我没等……”默了片刻后又道,“我没等,我只是觉得除了她,谁都没有娶回家的必要。和尚啊,你一定也懂这种感觉才会不想结婚,对吧?” 没等和尚回答,单夭夭就和太子两人并肩走入。太子满脸愧疚,见到了然子也只是低声问候了句就凑到床侧关心和尚状况,而然子,他的眸光因着单夭夭的出现而整个放亮,站起身与单夭夭交谈。 外人面前从来意气风发、桀骜不羁的他,也只有在单夭夭面前才会变得温柔恭敬,他眼底的爱意浓得几乎满溢,和尚不懂,单姨究竟是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还是在刻意的忽略? 只是不管答案是哪种,他们都心知肚明,然叔并没有任何的机会。 第三章 死无全尸 就如同然叔偶尔唤她的那一声“女神”一样,单夭夭于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来说,太高高在上,而且前有程颢,后有程翰,又哪有然叔可以插足的机会? 而然叔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却从来不曾动摇过那份情,多傻?外人看来最是花心薄情的人,却偏偏掩藏着一颗给不出去的真心。 多傻,然叔,你有多傻,我是不是也有多傻?否则怎么开始期待一份不被世俗接受,甚至可能会把你吓到九霄云外的感情? 二十三岁到二十六岁,整整三年的跨度,但和尚和然子单独相处的时间,却少之又少。好像他们曾经同住一个屋檐下多年的日子压根就不存在似的。 好不容易,在过年的时候,逮着了机会和尚和然子两人一起去大排档喝酒,却与几个外地仔起了冲突。本来,他们两个对付七八个外地仔还是绰绰有余的。用然子的话说,那无非就是多了个机会练练身手而已。 两个人,甚至没拿刀,随手抡起几把椅子就将那几个外地仔教训得七零八落,可一场架打完都没来得及喘息,和尚就看到街头涌出了数十个手拿砍刀的人。 领头的那个,恰好就是两年前被然叔带人砍断手筋的混混刘三。 再接着,就真的是一场大混战。 不可否认,和尚和然子的拳头都很硬,但拳头再硬,也硬不过砍刀。尤其是,当十几把砍刀同时朝他们劈去,而他们手中只有一把残破的木椅时。 不到五分钟,然子身上就多了三四道刀口,血流如注,看得和尚心慌,他趁乱夺过对方一被撂倒弟兄手中的砍刀,反手一挡,总算稍稍逼退了他们几个的进攻。可几乎同时,他就听到了枪响,子弹没打中任何人,只准确无误的嵌入然子脚下不到五公分处的地面。 开枪的人是坐在五米开外的桌前,老神在在,满脸杀机的刘三。水泥地被打出了一个小孔,那个小孔让和尚浑身汗毛都竖起,几乎是下意识的回身挡到了然子面前。然后,又是接连的两声枪响。 子弹穿透他的血肉,他还没察觉到疼痛,身上的衣服就已经被迅速涌出的鲜血浸透。然子在接住他下滑的身子时,背后又被砍了三刀。 齐天的人赶到时,两个人基本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在被扶着上车时,然子看着被越来越多小弟围拢起来的刘三等人,阴森森的下令,“其他人全部乱刀砍死,刘三留给我!” 和尚中的那两枪,一个就在胸口位置,一个在右腹部,上车没多久他就彻底昏死过去了。然子在一旁身子不自觉的发颤,觉得身体各处的疼痛都抵不上心口那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慌。 被送到医院后,然子不让人处理他身上的伤口,只暴吼着让他们立即抢救和尚。 活了四十多个年头,然子在医院就失控过两次,一次是二十几年前的大年初一凌晨,程颢死在医院手术室,还有一次,就在这年的大年初二。 因为压不住心底莫名的恐慌,他甚至不顾众人阻挡,手还拿着砍刀就冲进了手术室。眼看着和尚胸口不停涌出的血染红了视线,刀锋对着医生猩红着眼怒吼,“我要他活着,听到没有,我要他活着!” 太子赶到的时候,然子自己身上流的鲜血都将手术室的地板染红了大半,好不容易才劝着哄着将已经失去理智的他拉出手术室包扎伤口。 连续两天,然子不吃不喝守在病房外头,直到和尚确定脱离了生命危险。 三天后,和尚清醒,然子沙哑着嗓音,说得第一句话却是——“许礼尚我警告你,下一次再敢站老子前头挡子弹,以后你他妈的就是我仇人!” 许礼尚是和尚的原名,认识十三年,这是然子第一次这么连名带姓的怒吼他。可和尚却没被吓到,弯了嘴角缓了好一会才问道,“然叔,你伤怎么样了?” 然子继续怒吼,“管好你自己就好,管我干嘛?” 可等和尚真的依言闭嘴沉默,他又坐不住了,不到两分钟后就忍不住开口问,“伤口疼不疼?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看看?” 和尚抿嘴,“然叔管好自己就好了,不用太管我。” 气都然子吹胡子瞪眼,“臭小子,翅膀硬了晓得跟老子拿乔了啊?” 那一日,从医院出来后,然子开车去了齐天的人设在郊外的一个拳击训练场。那里,刘三被半吊在某个仓库的正中央位置,双腿的膝盖骨已经被敲碎了。 看守的小弟问然子要怎么教训他时,然子点燃了烟,深吸了一口后问,“有斧头吗?” “没有。”那小弟摇头,又道,“没斧头但是有电锯。” 电锯这玩意儿,比斧头还慎人,然子听了后是面无表情,可被半吊着的刘三却吓得几乎尿失禁,剧痛的双腿无法动弹,他就拼命的摇着脑袋扭着被绳子紧紧束绑的双腿求饶,“然哥……然哥,请你放过我。” 然子仰头看他,“刘三儿,你记不记得两年前我挑断你手筋时说了什么?” “……记得。” 刘三和然子的仇怨,是因为女人。因为然子泡的妞正好是刘三苦苦追求却得不到回应的对象,所以在意外撞见然子与自己的梦中情人约会时,刘三失去了理智,找了十几个人揍了然子一顿还嫌不够,甚至当着然子的面将那女人强女干,最后更是绑住了他们两人的手脚,将他们丢入海中。 然子命大,正好被几个渔民救起,可那女孩子没那么幸运。三天后才被打捞起,好好的一个花季少女变成了一具浮肿的女尸。 然子带着人找到刘三时,他正和自己的一个叔父在一起泡茶,看在叔父的面子上,然子没要了刘三的命,他亲手挑断了他的手筋后道,“你最好立刻滚出隆海,这一次看在叔父面子上就这么算了,下一次再见到你,我会让你死无全尸。” 刘三是真的被他的威胁吓到,接了手筋后带着两个亲信倒真的屁滚尿流离开了隆海,直到年前才回来,琢磨着想要报复,也真的找到了机会,却不想,到最后没把然子剁了,自己倒又一次落入敌手。 “要杀我可以,给个痛快成吗?” 看然子眸中的杀意,刘三也焉了,好一会才低声恳求,听到了然子耳里却不自觉冷笑出声,好像每个人在临死之前都喜欢说“给个痛快”,可是若真给了他们痛快,那他心里的怒气如何发泄呢? 第四章 老子上过男人 那一日,在刘三杀猪般的哀嚎惨叫声中,然子面无表情锯下了他的一条腿,俊秀的脸被鲜血喷涌,显得有几分可怕骇然。 在刘三因失血过多和剧痛晕厥之前,他又拔出了枪,枪口对准刘三的心口,连开了六枪。 十分钟后,负责收尸的小弟进仓库,只看到刘三的胸口有偌大的一个血窟窿,而他瞪大了眼,死前还指望着去捡起自己被锯断的那一截小腿。 死得那是相当的不痛快,却得不到任何人的同情。 那之后几天,然子因为不放心和尚的身体,经常会抽时间去医院探望,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又恢复了以往的互动。再后来,然子出去泡妞的时候也会叫上和尚,甚至心血来潮时会将自己挑选的好女人人选介绍给和尚培养感情。 只是和尚每每对此反应冷淡。 程翰和单夭夭要结婚的消息传出时,然子约了和尚喝酒。 “去哪里喝?” 和尚问,而然子挥手,表情有几分不耐,“随便,能喝醉了就好。” 然后,和尚带着然子去了丧狗新开的一家同性恋酒吧,酒吧的名字文艺到矫情,叫“忘情”。然子刚下车就看到了那发光的招牌,脸上的笑玩世不恭中分明透着一抹落寞和哀伤,心口的某一处,又涨又疼。 最爱的女人即将重新获得幸福了,他虽抱持着祝福之心,却也被这一份祝福之心扎得满心疼痛。 女神儿,要幸福……连我的份一起。 当晚,然子是下了狠心要将自己灌醉,喝酒时几乎来者不拒,丧狗也不客气,领着几十号人轮番敬他。不到一个小时,就让然子单独干掉了快两打的啤酒。 和尚在一旁,也没阻止,只看到然子笑着饮酒,眸中却全是疼痛和忧伤。他的心口也难受,却觉得在这样的时候任何安慰都只显得矫情。 到后半夜,然子已经彻底醉茫了,而酒吧内几百号的Gay也开始原形毕露,在台上,在角落里,在吧台前,在一切可能的位置,热吻,互相爱抚,甚至直接进行活塞运动…… 然子靠在沙发椅上打酒嗝,“妈的,这群人怎么跟禽兽一样,比老子还迫不及待?” 和尚笑,“然叔不排斥男男关系?” “排斥什么?男男,男女,甚至女女都无所谓啦,感情是人家的,他们乐意就好了……”又打了个酒嗝后,然子歪倒了身体,对着和尚傻笑,“告诉你个秘密,老子也上过男人。” 然子说的是醉话,却也是实话。 年少时有次被颢哥拉着一同去泰国玩,然子迫不及待就进了酒吧泡妞,在吧台前跟一个泰国妞打得火热,最后抛下程颢自己就拉着那妞儿回酒店了。 结果两个人洗了澡,开始在床上热烈翻滚时,趴去了那妞衣服的然子发现,他妈的,这个妞儿是平胸,平胸就算了,摸到下面就发现他娘的这美妞跟自己一样,带把子的。 然子当时的第一感觉是倒胃。以为泡到了美女,怎么就成一个不三不四的男人了?可那男人也不容许他中途撤退了,在然子开口赶他之前,就主动贴上去亲吻然子,滑溜的双手也开始在然子身上点火。 然子这个人,向来是重欲的,禁不起撩拨,尤其那男人的手指灵活度和身体柔软度,完全不输给女人。 “就那样,老子稀里糊涂的把一个男人给上了。隔天起来,那男人又是一身花枝招展的打扮,我记得当时颢哥还夸他漂亮来着,搞得老子实在说不出口他其实是个男人,是个有轻微易性癖的男人。” 要真说了,颢哥得笑成什么样子?颢哥笑就算了,他回国后肯定会跟青泽他们分享,一个接连一个分享,自己估计不用三天就会是整个南区的笑话。 所以,这个秘密,然子打死都没说。但如今事情过去了二十几年,面对和尚他却突然有了诉说的欲望。 和尚听完,却是放下酒杯微微倾身过去,眸光灼亮,“那,然叔,跟男人上的感觉,您觉得怎么样?” 然子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和尚已经有两个重影,笑了,“其实……感觉还不赖。”反正他是攻的一方,如果对方技术好,甚至可以让伴侣尝到比女人更销魂的滋味。“怎么着,打算招揽个男人给我,替丧狗那混小子涨业绩?” 和尚也不否认,只弯了弯嘴角道,“楼上有房间,我扶您上去休息?” “唔……还真有点困了。” 没拒绝和尚的搀扶,然子的手臂搭在和尚肩上,与他肩并肩上了二楼丧狗专门为情难自制的人准备的房间。 房间的床很大,而且是水床。这还不止,刚推开门就有一股奇异的香味,助兴用的,而房间正中央的液晶屏幕上,正播放着少儿不宜的爱情动作片。 主角是两个金发碧眼的男人。 “靠,这么有气氛,却没个女人。”然子皱眉,推开和尚摇摇晃晃的就进了浴室。 一分钟后,释放了内存的他晃着抽疼的脑袋,在幽暗的灯光摩挲中躺上了那张水床,床上这会儿已经躺了个人,然子长着薄茧的手无意间自那人的背脊滑过,那嫩滑的触感让他有些爱不释手,几乎是本能的将那具身躯板正,湿漉漉的舌头就舔了上去。 那个人一开始僵着没动,只顺从的让然子描绘着他的唇形。直到然子撬开他的嘴,灵活的舌头探入他的口腔时,那人才像猛然回过神似的,伸手揽住了然子的脖颈,微微仰头以更好的角度承接和回应然子的热吻。 然子的手熟练的自那人的腰际探入,开始爱抚那人的肌肤,却在攀上那人的胸膛时,微微顿住。 妈的,怎么又是个平胸?脑子已经是混沌状态,然子迷迷糊糊的想着,手还没来得及撤回,就感觉那人在解自己的皮带。 再然后,然子整个人被翻转,落到了那人的身下。他拧了眉刚要发难,那人却已经低头封住了他的唇,同时拉下了他的裤子拉链,单手探入。 那人的手有些潮湿发凉,可然子的小兄弟却极其火热,冷热交叠,然子没忍住就从喉头滚出了一声愉悦的低哼。 这样的直捣黄龙让然子的欲望瞬间被激起,也无暇纠结平胸与否的问题,只放任自己享受。 没多久他就没忍不住一次喷发,下一秒,那人的手已经上滑,在他的腰线一阵爱抚后滑到了后背,慢慢的又滑到臀部,手指头在皱褶处流连忘返。 然子还处在天堂余韵中,迷迷糊糊的感觉后边被异物侵入的刺痛,下意识的想要挪动,却被那人按住了腰身,同时不停的亲吻他最为敏感的颈侧。 那一抹好不容易聚起的警觉心瞬间又消失无踪,他软下了身子,凑过去亲吻那人精致的锁骨。 第五章 被吃干抹净了 那人的小兄弟代替手指侵入然子的体内时,陌生而强烈的刺痛让然子闷哼出声,几乎是本能的挥出拳头。 但那人却十分熟悉他的拳法套路,轻轻一侧头就躲过了然子的攻击,同时腰身一挺,更深的埋入然子体内。 然子一开始还会扭动挣扎,却在身体深处的某一点被无意撞击上时浑身一颤,陌生而猛烈的快感由尾椎处传遍全身,他只觉得,原本就混沌的脑子越发的混沌了。 迷迷糊糊间听到那人趴伏在自己的耳旁,轻喃了一句,“然叔,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那道声音,低沉而又熟悉。 再醒来时,天色已大亮。水床上只有然子一人,他仰面躺着,还半眯着的黑眸犹透着困意,手伸出去要拿被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但身体才稍稍一动,就感觉一股酥麻不适的感觉传来,尤其是腰部,酸疼得好像不是自己的。 “妈的,一定是昨天又玩太猛了。”然子喃喃自语,掀开了被子试图坐起身来,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止腰部酸麻得要命,连后面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都有一股陌生的肿痛灼热感。 靠,这是怎么回事? 他无力的倒回床上,揉着剧烈抽疼的太阳穴开始回想,一些隐隐约约的画面开始闪过脑际,他昨晚……似乎是……和一个平胸人做了? 平胸,而且带把,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似乎被人家给上了?! 和男人做了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居然是受!他居然扮演受?! 这个想法一掠过脑际,然子几乎立即炸毛,掌中的手机奋力砸了出去,随即一声暴吼,“妈的,哪个混蛋把老子给上了?” 那人端着热水杯走至门口时,恰好就听到了然子的吼声,小心肝莫名的颤了颤,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脚步却没有迟疑,“然叔……”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不他妈的就是昨晚趴在自己耳旁呓语的那低沉嗓音吗? 然子喷火的视线扫向已经走至床尾的那人,在对上那人脸孔时有半刻的讶异和迟疑,遂酝酿起更可怕的怒焰,“和尚你他妈的,别告诉我把老子上了的人是你!” 不错,昨晚把然子吃干抹净,如今捧着水杯进来的人,就是和尚。 他抿了唇故作无事般的将水杯放到然子身侧的床头柜上,而后才望向然子,低声回应,“然叔,昨晚上……确实是我。” “我”字刚出来,然子一记铁拳已经挥出。 和尚明明躲得过,身形却没动,硬生生的接了那一拳。俊秀的娃娃脸被然子发狠的力道给打得整个偏过头去,嘴角几乎是立即见了血。但那抹鲜红没让然子有心疼之感,反倒更惹怒了他,他咬牙,第二记拳头甩出,轰在了和尚的心口。 才刚愈合没多久的胸口剧烈的疼痛起来,和尚偏头闷咳了一声,却在见然子下床时下意识的上前扶住。因为是第一次作为被承受方,然子半夜就发起了高烧,现在也还是浑身滚烫,和尚怕他一时头晕摔倒。 可然子却不领情,几乎是立即抬手将之挥开,黑眸中的厌恶毫不掩饰,“别碰老子,你不嫌脏我还嫌呢。” 那话,那眼神,比刀子戳中心脏更让和尚疼痛难受,他的眸光黯淡下去,垂着眼睫语调无限伤感落寞,“对不起,然叔。” 贞操都没了,对不起顶个P用? 然子心中腹诽,却懒得回应,手一伸将和尚推得更开,而后扶着自己的腰身,艰难的弯下身子去捡被丢弃在地上的牛仔长裤套上。 和尚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又道,“然叔,我昨晚一夜都没睡。我一直在想,要装作无辜让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一场不受控制的男男一夜情就好,还是要趁这个机会跟你……表白。” “妈的,说什么鸟话。”他的话让然子再度炸毛,“老子是男人,你也是男人,你头脑抽筋是不是,跟老子表什么白。” 然子的吼声很大,甚至引来了隔壁两个刚从房间出来的Gay,他们的视线透过门缝扫入,落在两人身上。和尚没动,只是紧抿着唇一言不发,而然子在察觉到他们的注视时,脚勾起一把椅子直接就砸了出去,“看什么看,找死啊。” 吓得那两人赶紧低头离开。 见然子回身继续穿衣服,和尚动了动唇,道,“然叔,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就当昨晚的事没有发生过。柜子里有退烧药,你吃了再走,我先回去了。” 说罢,低头离开,与然子擦肩而过时,然子分明看到了和尚眸中的水光。认识他十三年了,可除了他父亲死时和尚哭过外,后来就再也没在然子面前掉过眼泪,如今怎么…… 靠,被灌酒然后莫名其妙吃干抹净的人可是他自己,怎么和尚倒显得比自己还委屈还受伤了?心底余怒未消,然子也没心思去管和尚,穿妥衣裤又洗漱完后,匆匆离开了酒吧。就连其他人见到他打招呼都没有回应,一张脸沉得可怕。 接下去两天,然子都没呆在隆海,他跑到卧龙找灰狼他们泡茶喝酒,不分昼夜醉生梦死,怀中的妞儿几个小时就换一个,#已屏蔽#,最后连灰狼都看不下去,“然子你他妈的,仓库储备是有多足,这么玩儿就不怕脱精而亡啊。” “老子弹粮充足得很,担心什么?”拉下灰狼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然子语气不耐。 “……我说你这两天怎么回事,这么大火气干嘛?单姐结婚你不开心是不是?” “谁说的,老子很开心。”全世界最希望单姐幸福的人,是他! “妈的,你去找镜子照照你这张死人脸,哪里有半点开心的迹象。”灰狼不屑。 然子低吼,“老子开心就是这个脸,你他妈的有意见啊。” “……”灰狼被吼得耳膜生疼,也不想再与他争论,挥挥手道,“不跟你扯。我陪我女人去逛街,晚上再一起回隆海吧。” 第六章 不靠谱 隔天就是单夭夭的婚宴。 然子隐在人群中,看着程翰为单夭夭套上婚戒,看着他弯身亲吻女神儿的手背,而后在宾客的起哄下在台上开始法国深吻,心里的感受,还真是五味杂陈。 顾七七上台向太子求婚时,周围喝彩声此起彼伏,而然子抿了嘴,本想安静退场,却在走廊里遇到了和尚。他喝了不少酒,一张俊颜通红,手捂着腹部正要进洗手间催吐,见到然子有些微愣,几秒之后张了口想若无其事的问候,但然子却拧紧了眉,几个跨步匆匆从他眼前走过,一言不发。 被这般无视的感觉,比被骂被打还糟糕。和尚心中涩然,靠着墙面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平复情绪后想往洗手间走,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是刚刚换好礼服的单夭夭。 “单姨……” 和尚站直了身子问候,而单夭夭回以微笑,低问,“你跟然子吵架了吗?怎么见你们今天都没说话?” 和尚苦笑,“嗯,有点误会。” 单夭夭挑眉,“那,愿意和我说说吗?” 没料到单夭夭会这么问,和尚的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静默了几秒后,莫名的就有了倾诉的欲望,“单姨,我把然叔给上了。” “哦?”单夭夭拖长了尾音,脸上有笑,那盈盈水眸中却没有丝毫和尚以为会见到的讶异或者责怪。 “您不觉得惊讶?” “不觉得啊。”学他靠到墙面上,单夭夭侧头冲着他笑,“一个人的眼神往往可以泄露很多东西,而我,又很喜欢盯着人家的眼睛看。” 和尚对然子的感情,其实早在他自己都还没察觉到的时候,单夭夭就已经明了了。只是然子迟钝,和尚内敛,而她也只好旁观。 “我没希望的,对不对?”和尚在她的笑容下有些泄气,年轻的脸庞难得露出迷茫。 单夭夭却突然转换了话题,“荷兰那边的生意基本都上轨道了,我需要有个人过去帮忙管理,你有没有兴趣?” “……” 第二日,在出发开始蜜月之旅前,单夭夭约了然子在咖啡厅见面,然子一坐定,她一句话就奔了主题,“你被和尚上了?” 然子当时正要喝水,听她这么问直接就喷了,脸上的表情又尴尬又诧异又惊怒,着实精彩,好半响才问道,“那个臭小子跟你说了?” 单夭夭没答,只接着问道,“你这两天跟个移动炸弹似的,怎么,是介意自己跟和尚这么个大老爷们发生关系,还是介意你是被上的一方?” “……”然子被问得浑身不自在,甚至微微红了脸,被自己默默爱慕了二十几年的女人问这种问题,这种感觉简直就是绝妙“销魂”!静默了一会,他才调整好心情问道,“两者有区别吗?” “当然有。”单夭夭点头,“如果是后者,那有个方法可以让你消除怒气啊。” “什么方法?” “就是你反攻啊。找个机会,换你把和尚那小子吃干抹净,那不就扯平了。” 然子满头黑线,“单姐,你这算什么建议啊?我干嘛要去找一个男人做?” “不找?”单夭夭挑眉,“那也行,我荷兰那边的生意缺一个管事的,这几年和尚的表现我也看在眼里,他是个人才,我有意让他过去帮忙管理。本来还担心你舍不得,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 “哦,对了,我昨晚已经问过和尚的意见了,他也没反对,所以我帮他订了今天早上十点的飞机。” “……” 五分钟后,程翰的身影出现在咖啡厅外头,隔着玻璃橱窗看到自己的女人对着然子一脸笑意,醋意翻涌,认识她二十几年了,她就鲜少对自己笑得那么灿烂过。 单夭夭也注意到程翰的到来,亦没错过他脸上近乎孩子气的吃醋表情。以前觉得这个男人花心、恶劣、难管教、不服软,现在却越来越发觉,这个男人虽然四十出头了,但很多时候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爱吃飞醋,爱皱眉,爱撒娇,爱耍无赖。 小希对七七也向来是如此,单夭夭想,也许程家的男人一直都有这样的基因吧。只是她来不及从程颢身上体会到,他就走了。可这段时间以来的程翰,却有越来越多的时候让她觉得,自己面对的是另一个程颢,一个没有他们过去记忆却爱她如昔的程颢,一个不再是黑道大哥而是商场精英的程颢。 面对他的时候,越来越能感觉到幸福,这样,真好。 和然子简单的告别后,单夭夭就起身走出了咖啡厅,在程翰摊开双手之时,很乖巧的上前,让自己完全落入他的怀中。 程颢,程翰,我想,在你们面前,我愿意自己只是一个女人,一个不强势,可以小鸟依人的女人。 目送着单夭夭上车后,然子烦躁的抓绕自己的头发,一颗心好像被蜘蛛网丝丝麻麻的缠绕住了,说不上疼痛,却感觉呼吸越来越不顺畅。 单姐去过她的幸福生活了,而和尚……和尚那小子居然毫不犹豫就应下了去荷兰的要求吗? 想着那一日清醒,他垂着眼睫对自己说“我一直在想,要装作无辜让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一场不受控制的男男一夜情就好,还是要趁这个机会跟你……表白”。 表白……那小子怎么会喜欢上自己的?明明认识这些年来,他扮演的一直是类似父亲的角色。虽然他远比他父亲年轻和帅气,可这也成为不了和尚喜欢他的理由吧? 而且,既然那么喜欢他,那干嘛又那么干脆同意去荷兰?他分明是不将自己放在心上! 可是,自己那天无意说出“别碰老子,你不嫌脏我还嫌呢”那样的话来,昨日在婚宴碰到又都直接无视他存在,是不是这样打击到他了? 可,跟自己相比,那点打击算什么?他默默守护女神儿二十几年,看着她身边众男围绕,不也这样坚持下来了吗? 混小子,说什么喜欢,根本就不靠谱! 心里有怨气,然子恨恨的招来服务生买单,却在服务生回身要去找钱的时候忍不住问,“现在几点了?” “9点30分。”那服务生看了一眼腕表,笑容亲切的回答,却使得然子的眉心拧得更厉害了,距离飞机起飞,竟然只剩下半小时了。 第七章 距离催化剂 然子有飞车赶去机场逮人吗?答案是——没有。 因为那天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拉下脸面主动给和尚打个电话咆哮阻止他登机时,咖啡厅走进来了一个大美人。一个胸部至少是D,蛮腰不盈一握,双腿修长笔直,穿着T恤热裤也能性感得喷火的美人。 然后,然子大叔发热的头脑就冷静下来了。 他是男人,是个正宗的男人,大千世界有那么多个美丽女子等着他临幸,他何苦要去纠结一段不靠谱的男男情? 思及,然子大叔果断起身,摆出最帅气的笑容迎上那个美女,用他过往三十年所积累的泡妞经验成功的要到了美人的电话,甚至搂着美人的腰一起去泡温泉了。 机场,丧狗去送和尚,在他登机之前还是忍不住问,“兄弟,你不会就打算这么放弃吧?” 这么多年了,丧狗是唯一知晓和尚心事的人,只因为,丧狗本身也是Gay,或者这么说也不恰当,用他自己的原话就是——老子不是同性恋,老子只不过比较倒霉,被个男人缠上了而已。 丧狗是被他那个强势到不行的情人硬着给掰弯了的。这中间,费时了整整十一年的时间。躲不过对方的死缠烂打,胡搅蛮缠,丧狗只能妥协,却也妥协得心甘情愿。 有时候,男人之间的爱情,因为来之不易,也越发显得弥足珍贵。 丧狗的意思和尚明白,但也只是笑,“对我来说,没什么放不放弃的说法。” 他排斥女人,对男人也基本无感,只是凑巧然子是同性中的一个,如此而已。无论然子接受他与否,他都不会跟任何女人谈情,也不会跟其他男人说爱。 大不了,也就是一个人过一生而已。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答应单姨去荷兰,离那么远,不是更没可能吗?” 丧狗不懂和尚的选择,可和尚却说,“有时候距离也会变成很好的催化剂。” “才怪吧,我只听说过距离是爱情的制冷剂。” 和尚不再答话,只是笑,笑容里却有掩不住的不舍和落寞。十分钟前,他没忍住,还是拨了然子的电话号码,可手机那头却只有冰冷的女声重复着那一句“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想着昨夜单姐对他说的,“然子有的时候只是太迟钝了而已,并非无情。” 但愿吧,但愿然叔你只是迟钝。 飞机准时起飞了,载着和尚到了那个他并不陌生的国度。三个月的时间,和尚对荷兰的事基本已全部上手,每一天跟不同的人游荡在声色场所,喝很多的酒,说很少的话,打很多的架。 渐渐的,连招牌笑容都懒得伪装。 这段时间,他没主动联系过然子,然子也没主动联系过他,只是偶尔从旁人的口中得知彼此的近况,知道彼此安好,就更理所当然的沉默。 第四个月,凌晨两点出头,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和尚迷迷糊糊去摸索手机,待看清屏幕上闪动的手机号码时,有半刻的愣怔。来电者,竟是然子。 他一接起就听到了一连串的三字经,全出于然子之口,骂舒坦了后,才听然子道,“你小子良心被狗吃了是不是?老子就算不是你亲爹,好歹也照顾你这么多年了,你出国没经过我同意就算了,怎么四个月了也不知道打通电话回来?” 然子的咆哮中,满满的都是被忽略的委屈。末了,和尚还清晰的听到他打了一声酒嗝,很明显是喝多了酒才控制不住自己打了电话。 心情莫名愉悦起来,和尚弯了嘴角,低着嗓音为自己辩解,“我上飞机前给您打电话了,您手机关了,我以为,您不希望我再打扰您。” “您您您个P啊您。”然子已经喝得有些大舌头,将趴自己身上的女人拉开后径自起身出了包厢,看着门外头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卿卿我我,冲口便道,“你回来,现在立刻去坐飞机回来……老子想你了,说好了,这回你得当受,当受伱知道吧?” 和尚来不及应,身边的女人就不满的开口,“大半夜的怎么还讲电话,快睡吧。” 女人的声音近乎娇嗔,不止和尚听到了,然子也听到了,默了两秒突然咆哮,“你小子找女人了?” “没……”和尚刚想解释,喉咙突然一阵刺痒,他捂住嘴,闷闷的咳出声来。 手机那头,然子听着他的咳嗽声许久不歇,眉峰拧起,“怎么咳这么久?生病了?” “嗯。发烧几天了,被送来医院说是已经转为肺炎,强制住院两天了。”顿了顿,又道,“然叔,我没找女人,刚刚那个是巡房的护士。” “……”手机那头,然子愣住,静默了两秒后突然“啪”的一声挂断通话。 当晚,和尚的体温又上升了,烧到了41度,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然子从隆海风尘仆仆赶到荷兰的时候,和尚躺在病床上,脸颊都被烧得通红了,即使昏睡中还是时不时的发出闷咳,眉头始终紧蹙着。 “混小子,才四个月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然子蹙眉,不自觉的伸手去抚和尚发烫的脸颊,很清晰的感觉到心疼。 四个月对和尚不闻不问,越发变本加厉的过着声色生活,然子本以为这样就足够让他忘记那一晚的“突鎚”,却没想到,反倒让那一夜的画面变得更清晰起来,甚至于在他和女人在床单翻滚时,耳膜里反复震荡的也是和尚的那一句“然叔,我喜欢你”,在女人情动不自觉低吟时,他却莫名怀念那一夜模模糊糊时听到的从和尚喉头滚出的低吼。 妈的,虽然不想承认,可他的身体好像已经被中了和尚的毒,和女人翻滚时都不觉得兴奋,但只要回想那一夜的画面,感觉就很冲动。 而且,以往没觉得几日不见和尚有什么不对的,但那四个月却时常觉得时间太过漫长,脑子里常常不受控制的就想到和尚,想着初见他时他执拗倔强不怕死的姿态,想着他父亲死在手术台时他的眼泪,想着那一段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时所发生的趣事,想着这些年和尚的成长和改变,想着他每一次见到自己都温温的笑笑的喊自己“然叔”时的样子,想着每一次打架他都挡在自己前头,挡拳头挡木棍挡子弹却从来不哼一声,想着他知道自己对单姐的感情,就无怨无悔守护小希,受了伤也只得到自己轻描淡写的一句“你这样做是对的”时沉默的样子…… 他才发觉,和尚早不再是自己当初认定的那个“大儿子”。 丧狗看出他的毛躁,偶尔也会忍不住劝他,“然爷,其实跟男人交往也没什么不好啊。男人嘛,没女人那么脆弱,不需要你时时刻刻保护,而且无论做什么事都可以与你并肩,最重要的是,男人不会被搞大肚子。而且这么些年了,你什么样的女人没玩过?尝试跟男人培养培养感情也没什么不好啊,何况是和尚那么棒的人。” 和尚醒来时,就看到然子坐在床侧,蹙着眉一副纠结的样子。他有半刻的愣怔,原本还有些迷离的眸子渐渐清明,定定的看了然子好久,确定他不是幻觉后才动了动身子,嘴角有了笑。可他才刚唤了一声“然叔”,就见到然子“腾”的一声站起,“病快点好,等你出院我就要反攻了。” “……”然叔,您老人家说话要不要这么直接?和尚抬眼,看着因听到然子的话而瞬间僵立在门旁的护士,愉悦的眯眼,“……好。” 然叔,让你一次反攻,就可以为我赢来一次机会。我又怎么会不同意?只是你知不知道,这一次反攻之后,我再也不会给您回头的机会。 从今以后,我将在你的世界安身立命。 直到生命终结。 然子反攻的那一夜,单夭夭站在落地窗前,满脸笑容。程翰过去搂抱她,“你在得意什么?对然子来说,跟谁上床应该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错了。跟女人上床才没什么大不了,跟和尚,就不一样了。” “哦?” “问你,如果你哪天醒来,发现自己被个男人上了,你会怎么做?” “还用问,当然是将那男人杀了泄愤。” “那就对了,如果那一晚上了然子的人不是和尚,他绝对活不过第二天黄昏。” 和尚能安然活着,还有被然子反攻的机会,这就足以说明他在然子心目中的特别,只不过,然子的迟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但,能够成功魅惑他的身,那么距离夺取他的心,还会远吗? 和尚是聪明人,表面上这段感情他百般被动,事实却恰恰相反。然子进了他的圈套,就再也没有机会可以逃脱了。 一个月后,当然子带着和尚一同去见单夭夭,请求她将和尚调回,派其他人去荷兰管事时,单夭夭一口应下。 事后,和尚打电话跟单夭夭道谢,“谢谢您让我赌赢了这场局。” 单夭夭只挑眉笑,“我只不过给了你一个平台发挥而已,能不能赢得爱情,靠的是你自己的把握了。” 事实证明了,距离这玩意儿对于和尚和然子来说,是最好的催化剂,而不是制冷剂。 (这两人的番外到此结束。) 第一章 冷战 太子和他家的小宠物冷战了,起因是因为他们共同的孩子——程左。 因着程左小,又很黏顾七七,顾七七除了去公司上班外,大部分时间都会留在家里照顾程左,这无形间减少了很多陪伴太子的时间。按照他的话说就是,程左就是生来剥夺他享受两人世界权力的小恶魔,所以,太子从来就懒得掩饰自己对程左的“不待见”。 心疼程左小屁屁老包着尿布会难受长疹子,顾七七除了偶尔带着儿子出去会使用尿布外,大多时候是让程左“裸屁股”的。这程左也确实跟他家老子不对盘,顾七七抱着他就没什么事,但每逢咱们太子爷心血来潮抱他哄他,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冲着咱们的太子爷撒尿。 而且每次都尿量充足,愣是将太子爷的裤子给尿湿了一大片,还有一次直接尿在太子爷的头上。 太子一开始只是脸部抽搐,握着拳头进房洗澡换衣服,次数多了,他就恼了,时常把看见他沉下脸就嘿嘿傻笑的程左小盆友举得高高的,火大的威胁,“臭小子,你下次再尿老子一身,老子就把你丢进垃圾桶里!” 可每每不等程左反应,顾七七就会过来敲他脑袋,惦着脚小心翼翼的将小宝贝从他手中抱回去,末了还不忘赏太子爷两记白眼,指控他虐待儿童。 太子爷积压了满肚子委屈,时间久了,就觉得自己心也被伤了,便动起了脑子跟成左展开了“抢夺小宠物”大作战。 周六,顾七七没去公司上班,大中午的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子美味的饭菜,但等到快一点了都不见太子回去。打电话给他,却听手机那头的太子有气无力的哼哼,“小宠物,我胃疼,开不了车回去。” 顾七七一听就急了,“怎么胃疼了?那让司机送你回来,或者直接去医院检查检查。” 太子拒绝,“老王的车技你又不是没见识过,被他一路颠着载回去,我都不能保证自己能忍着不吐。”倒吸了一口凉气后,太子又道,“小宠物,你过来公司陪陪我好不好?” 他的语调软软,分明是带着撒娇意味的。顾七七看了一眼被保姆抱在怀中轻哄的程左,点头应好。 赶到齐天时,太子的助理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着便当盒用餐,见到顾七七的身影忙不迭的起身问候,“夫人好。” 顾七七回以浅笑,越过她直接进了太子的办公室。门一开就看到太子起身迎了上来,他满脸笑容,看起来并没什么不舒服的样子,只拢着顾七七的腰身道,“宝贝儿来得好快。” “胃还难受吗?”顾七七不放心,隔着衬衫碰触他的胃低问。 “不难受了。”太子摇头,遂话题一转,道,“我下午公司也没什么事,咱们一起出去玩玩,过过二人世界,好不好?” 说着太子就要亲顾七七的唇,却被顾七七避开,她眸中原本的温柔一点一点的褪去,表情甚至有几分薄怒,“你不回家用餐,就为了把我骗过来陪你约会?” 太子沉默,顾七七恼了,“如果你没不舒服,我要回去了。” 见她挣开自己的怀,转身就要走,太子急了,上前几步直接将门堵住,“我就要一下午的时间,你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一个人,这样也是奢望吗?” 顾七七叹气,“程小希,我照顾程左已经很累了,真的没有心情陪你去过什么二人世界,你可不可以成熟一点,不要老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太子只觉得她的话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眉目沉了下去,冲口便道,“小宠物,你嫁我之前不就已经知道我不成熟我很幼稚了吗?怎么,现在后悔嫁我了,连跟我过二人世界都觉得是勉强自己了,是不是?” “……”顾七七没答话,只是眼眶瞬间就红了,垂着眼帘静默了两秒后直接使劲将太子推开后冲了出去。 太子一见她那样就心疼,追出去拉她的手想要道歉,却被顾七七使力甩开,“我真的没有心情和你约会,请你不要逼我。” “逼”? 小宠物竟然用这样的字眼形容他对她的珍惜和恳切? 太子只觉得心脏处闷疼,彻底失去了道歉的心思,甩下“请便”两个字就径自回了办公室。刚从洗浴间洗好了便当盒出来的助理,只看到顾七七低着头跑向电梯方向,而太子进了办公室,很用力的甩上门,发出的声响让助理的心不由得跟着一颤。 当晚,太子没有回去,顾七七亦是一夜未眠。 因为程左半夜又发起高烧,迷离着眼神哭喊着要妈妈。顾七七心疼得要命,又是喂药又是轻哄的,一直到天亮,程左的体温再度降下才稍稍松懈。 快长牙齿了,顾七七知道每个孩子在这个阶段都比较容易生病发烧,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看着程左连续四天来,被忽退忽高的体温折磨着,她心疼得好几次都没忍住眼泪,却因为看太子工作也忙得晕头转向,不想他担心而没让他知道。 在自己心力交瘁,宝贝儿子还在低烧状态下,顾七七是真的没有半点心情去与太子约会。可太子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程左的存在让他们的关系一再的疏远,以前他自认是七七心目中的第一,现在那个宝座却已然被程左夺了去。 这样的落差太子忍受了快一年,终究还是爆发了。 结婚后的第一次彻夜不归,太子独自一人躲在酒吧喝酒。明明灭灭的灯光下,他俊美的脸孔,落寞的神情,出众的气质引起了不少狼女的关注。 “那个男人,真迷人。”吧台前,一个涂着红色蔻丹的女子指着不远处太子的身影道。 她的同伴笑,“当然迷人。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最是痴情专爱的齐天太子爷,影后顾七七的老公。” “原来他就是太子啊?我听说他把顾七七都宠到天边去了,一个女人得修几辈子的福气才能嫁给这样一个无论外形、气质、人品、家世都无可挑剔的好男人啊?”另一个蓝衣女子附喝,满脸的艳羡。 涂红色蔻丹的女子却不以为然,“男人的爱,能维持多久?都是贪鲜的,也许他现在缺的只是一个比顾七七更迷人的猎物而已。” “这么说也是。”同伴点头,“好多人都在唱衰他们呢。而且我刚刚在吧台听酒保说了,太子爷似乎就是跟老婆冷战了才来酒吧喝酒买醉,说不定啊,现在哪个人上去搭讪都有可能与他发展一段婚外情哦。” 话音刚落,蓝衣女子就拍手了,“红予,你去试试呗,咱们几个就数伱最漂亮了。” “去就去。”红予起身,“准备好相机,帮我抓拍几张好看的亲密照。” “好。”蓝衣女子点头,看着红予扭着水蛇腰,风情万种的朝太子走近。 第二章 亲密照 顾七七刚到公司就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内容是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太子与一个穿着黑色露背连身短裙的女子并肩坐在一起喝酒,女子的左半边肩膀是靠在太子身上的。第二张照片的主角还是太子和那个女子,只不过这回两个人都是站着的,女子面对着镜头,涂着红色蔻丹的十指搭在太子的肩上,眉眼间有着楚楚动人的惊慌无助,而太子的手,虚搭在女子玲珑的腰身上。因为背对着镜头,顾七七不知道当时的他是什么表情,但光看着照片上两人的亲密度,还是有些恼火。 这一天,顾七七没联系太子,而彻夜未归的太子揉着宿醉泛疼的额际,握着手机满心期待着小宠物会打来电话骂他的彻夜不归,却在等待中被失落感慢慢的吞噬。 当晚,卓正扬从美国回来,约了太子一起出去喝酒。在酒吧里,太子再度偶遇红予,甚至为了让她免于被登徒子骚扰,痛痛快快的打了一架,最后还是卓正扬挺身,为那些已经被打得半残的人求情,太子才收了手。 凌晨三点,他打着酒嗝回了洋房,房间内的床单铺得整整齐齐的,见不到顾七七的身影。接连找了几个房间,才看到和程左并躺在一起的小宠物,她侧着身子,右手垫在程左的身子下充当他的枕头,左手虚搭在程左的身上,确保他不会半夜将被子踢开。 太子没有进去,靠着房门看着他们母子,整整半小时后才叹息着落寞回房洗漱。凌晨四点,太子躺到了床上,却是翻来覆去怎么着都没法睡去。以前不觉得床大,这会儿却觉得,这张床大得他整个人都要被寂寞和恐慌填满。 六点多,天色微亮,他才在极度的疲倦中打了一小会盹,但不到七点就被程左的哭声吵醒,坐起身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头重脚轻了。 八点整,佣人敲着房门进来,手里端着营养师按照每个人身体状况精心搭配的早餐,太子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八点十五分,顾七七喂饱了程左,换好了衣服,拿着包包要到大厅时,手机又收到了彩信,这一回的照片有七八张,照片中的太子挥舞着拳头,将那个擦着红色蔻丹的女子稳稳的护在身后,十足的英雄姿态,看得顾七七好不容易才被程左逗乐的好心情再度郁卒起来。 八点二十分,她到大厅时,太子也已经出来了,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顾七七没有看他,冷着脸直接越过他出门。 因为清明将至,顾七七订好了当天晚上九点的机票回宫浮想为父母扫墓,以往都是太子陪着她一起回去的,这一次,她却下了决心单独回去。 下午六点出头,她处理好公司的事后,没让司机送她回洋房,倒是打了一通电话约人见面。 红予当时正和小姐妹们逛街,看到自己手机屏幕上浮现顾七七的手机号码,愣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对于顾七七约她在咖啡厅见面,也是欣然答应。 半小时后,一身艳丽红装的红予出现在咖啡厅门口。透过玻璃窗看到咖啡厅已经被包场了,而顾七七身穿着米白色的套裙,坐在角落的位置里望着一株不知名的植物出神。红予推开玻璃门时触动铃铛发出悦耳的响声,顾七七回头,对上红予年轻妖艳的脸,竟是微微露出笑来。 红予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表情,本做好了准备面对一个歇斯底里、理智尽失的怨妇,却没想到顾七七看上去会那么雍容平静。她的眸中闪过一丝丝讶异,但随即垂下眼睑掩去,再抬眸时,表情已显得淡漠。 顾七七一直等到红予坐下,并且跟服务生点了饮料后才开口,“其实如果要发照片给我,没必要还要特地去买一些不记名的新手机号。毕竟在隆海,我要查一个人,很容易。” 她说得轻描淡写,游红予却因而微变了脸色。 这么近距离面对顾七七,才发觉她远比电视上看到的漂亮,而且整个人虽然看起来温柔内敛,却有一种不外放的强势、自信。这个女人,似乎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糊弄。 游红予心里暗怔,脸上却有了笑,“顾小姐的效率确实蛮高的,我很意外。” 顾七七勾唇,“我不介意你叫我程太太。” “哦?”游红予挑眉,故意细着嗓音道,“我以为那些照片会让顾小姐明白,我其实也有想当程太太的心思,而且太子爷似乎也并不排斥。您说,半年后,这程太太会不会换人当?” 这话已经是明明白白的挑衅了,顾七七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卸下笑容,语调也平缓一如往常,只是眼神比往日冰冷凌厉,“游小姐,我真的不觉得假装酒醉站不稳让一个男人去扶你的腰,然后花钱买通几个小混混让他们帮你演一出楚楚可怜的剧码有什么好值得拿出来炫耀的。” 她只是和太子冷战了而已,并不代表丧失了对他的了解,更不代表她的智商会因而变低。那些照片的确让她生气恼火,却不至于因而看不出这不过是一场拙劣的算计。 眼看着游红予的气势因着事实被戳破而减弱,顾七七姿态优雅,饮了一小口咖啡后才接着道,“你说,如果我现在打电话给太子,告诉他我因为心血来潮,想让一个叫游红予的女人在隆海彻底消失,他会觉得我疯了,还是会无条件赞同我的做法?” 答案,只可能是后者。顾七七和游红予都心知肚明。 见游红予眸底有掩饰不住的轻颤,顾七七笑容更深,“游小姐,我向来不喜欢为难人,但更不喜欢被挑衅。你年轻,想怎么玩我没意见,但别把心机耍到我身上来,更不要忘记,太子现在是我的男人。在你有足够的自信他的心已经完全属于你之前,最好不要再做蠢事。因为,愚蠢的人是不会一直被宽恕的。” 说罢,顾七七起身离开。游红予看着她纤细迷人的背影,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比她优雅,比她淡定,也比她聪明。 但顾七七最赢她的一点是——太子对她的爱。 一个男人要有多用心多专情才能让一个女人如此笃定他对自己的爱,一个女人要有多自信多聪慧多从容才会确信一个男人对自己亘古不变的心,显然太子和顾七七将它们诠释得极好。 游红予也在那个瞬间醒悟,太子不是她可以耍心机勾上的男人,顾七七更不是她可以随便招惹的对象。 第三章 宫浮重逢 和游红予谈完后,顾七七还是回了趟洋房,保姆调了奶粉正喂着程左。小家伙一见到自己的妈妈就伸了手要妈妈抱,顾七七一接过他,他就咯咯的笑,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妈妈”。 顾七七亲他的额头,抱着他在玩具间玩了好一会,到八点哄着程左睡去后,才让司机载着她去了机场。她出门时,太子还没回去,佣人有意要通知太子回来,却被制止,“今年我只打算自己去,如果他晚上有回来的话,替我告诉他一声,我可能要三天左右才会回来。” 临上车前,她又一次吩咐保姆,务必照顾好程左。 九点,飞机准时起飞,载着顾七七离开了隆海。 宫浮。 在回到自己与父母的小套房前,顾七七先去了左以墨买下的公寓,这个公寓每个月都会有专人过来整理,所以墙上的每一张照片始终都光洁如新。 顾七七一张一张的看,一点一点的回忆过往,直到凌晨一点才回了自己的家。 大清早的,她买了祭品上山拜祭父母,看着墓碑上他们的照片,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的话。一直到中午才下山,在山下的小饭馆随意填了肚子后,本想着打的回自己的母校看看,却发觉母校的地址早就已经变迁,当初校门口的位置如今已经被一家取名“晚安”的咖啡厅占据了。 晚安。我爱你,爱你。 多么生动的店名。 顾七七推开了门进入,却在看清吧台前的小小身影时微愣住。吧台前围着小围裙摆弄杯子的女人也在抬头看清客人是她时微微变了脸色,好半响才重新笑开,“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顾七七也笑,很意外居然在这里碰到了她——苏晓菲。 靠窗的位置,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昔日的伪情敌甚至仇人,如今重逢竟也没有太多的尴尬,“喝喝看,这是我亲手煮的咖啡。” 顾七七小抿了一口,表情很放松,“挺特别的味道,入口是苦的,然后是酸,咽下去之后却有回甘。” 苏晓菲笑,“很适合我们的过去,不是吗?” 顾七七点头,“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怎么会想到在这里开咖啡厅?” “开咖啡厅一直是我的梦想,而且宫浮这个小镇也挺好的,不是吗?”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挺好……” 两个人像是老朋友一样闲聊着,只是没到半小时,苏晓菲就变了脸色。顾七七跟着她的视线回头时,只看到一个穿着花衬衫,挖着鼻屎,蹭着人字拖的中年汉子在一群人簇拥下推门进来,一见着苏晓菲的影儿就笑了,“宝贝儿,你闹什么别扭,干嘛把我早上送你的玫瑰花给退回了?” 说话间一群人已靠近她们,那个花大爷伸手就想揽苏晓菲的腰身,苏晓菲的表情有几分厌恶,下意识的往一旁躲开后又笑开,道,“花旗哥,您别消遣我了,玫瑰花应该送给花旗嫂才对,我怎么敢收呢。” “让你收就收,装什么啊。”花旗往旁边吐了一口痰,拧着眉又要抱苏晓菲,见她再次躲闪开,竟直接变脸冷哼,“苏晓菲,老子给你面子才给你送花,你他妈的装什么清高纯洁?你几年前在网上流传的艳情视频老子可还留着,既然想在宫浮这地儿呆下去,那么就跟老子玩玩怎么了?” 艳情视频,是苏晓菲永生的伤。她脸色因而苍白,垂着眼睫却没放弃抵抗,一边躲闪着花旗的魔爪,一边低着声音求饶,“花旗哥,我可以多交一些钱给您,您不要找我麻烦好不好?” 苏晓菲语气里的卑微和哀求让顾七七蹙眉,无法将眼前的人与几年前趾高气扬的苏晓菲联想到一起,她站起身,二话不说就将手中的咖啡照着花旗的脸给泼了出去。 花旗被烫到,哀嚎着往后缩着身子,顾七七则顺势将苏晓菲拉到自己身边,感觉到苏晓菲身子的轻颤,顾七七拍着她的肩安抚,“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苏晓菲垂眸,低着嗓音提醒,“花旗是这一片地的地头蛇。” “是吗?”顾七七轻笑了声,显然不将花旗看在眼里,见他挥舞着手臂要他的小弟上前摁住她,她也不躲闪,只是在他们的手即将扣住自己的手腕时,轻松的翻转后借力一折,卸了那人的力道后,抬腿顺势一踹。细细的鞋跟嵌入那人的腹部,那人几乎是立即痛呼着瘫到了地上。 第二个人扑上来,顾七七顺手操起桌上的水杯朝他们泼去,在那人下意识的后退时,往前一步,一记右勾拳甩向那人的脸,随即一记侧甩腿愣是将人踢飞出去。 第三个,第四个…… 一个个全让顾七七收拾得倒地哀嚎,只是她才刚刚松了一口气,就见门口又有七八个人涌入,且这一回每个人手上都拿了木棍,甚至有人提了砍刀。 顾七七变了脸色,而被一脚踹倒的花旗这会儿已经被扶起,冲着她叫嚣,“妈的,再嚣张啊,老子就不信十几个人治不了你一个女人。” 苏晓菲这下子也急了,拽着顾七七的衣角道,“我数到三你就赶紧转身跑,这里我来应付吧。” “你怎么应付?我不走,我倒想知道他们能做些什么。” 顾七七笃定了心思,苏晓菲却有些恼,“你走吧,你就算帮得了我这次,那下次呢?别忘了这里是他的地盘,就算你是强龙,也压不过这地头蛇。” “大不了你不要继续呆在这个地方,晓菲,跟我回隆海吧。”眼见着两根木棍已朝自己砸来,顾七七在躲闪的同时冲着苏晓菲提议。其他地方她不敢保证,但在隆海,她至少可以确保苏晓菲不会受到任何骚扰和欺负。 可苏晓菲却摇头,“顾七七,我不想再回隆海,宫浮是我唯一想呆着的地方。” 顾七七想问为什么,但越来越多的攻击却让她应付得有些吃力,只得暂时放下疑惑全心对付着眼前的几个壮汉。 太子一路透过手机上的卫星定位找到咖啡厅时,恰好看到有人拿着砍刀要朝自己的小宠物砍去,吓得他心跳都乱了节奏,没等司机将车停稳就跳下了车,以最快的速度冲入店中。 顾七七刚险险躲过那一刀,耳旁就传来了一声枪响,那个提刀小弟应声倒地。她抬头时只看到太子满脸杀气的站在跟前,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伸手将她整个人拉到身后护着,而后直接将枪口对准花旗。 花旗看着那黑漆漆的枪口直打哆嗦,他的弟兄也都被这一场么吓得僵住了动作,个个惊恐万分的看着太子,生怕他再一次扣下扳机。 顾七七见场面已经被控制住了,退了几步去拉苏晓菲的手,“为什么非要呆在宫浮?” “这里是御风的老家。他说过,总有一天功成名就,会回到这里过平凡的日子。”苏晓菲从来就没有放弃等待过凌御风,她一直都在等,等着有一天凌御风回到这个小镇,走到她的面前跟她说,“晓菲,也许我们可以在一起试试看。” 而顾七七也是在这一刻才知道,原来自己和凌御风竟是老乡。想着三年前和他还有纪妃雅在这里偶遇,以及由纪妃雅口中得知的真相,她真的不知道该对凌御风抱持怎样的心。 静默了片刻后,顾七七只道,“晓菲,我很抱歉曾经对你造成的伤害。” 也许没有她跨足苏晓菲和凌御风的世界,那么苏晓菲就不会被迫离开娱乐圈,更不会有那个艳情视频的流放。太子保护了她,却也毁掉了苏晓菲的人生。 可苏晓菲并不这么想,“不,那些伤害是我咎由自取,不是你造成的。你放心,我现在其实比以前过得还快乐。” “嗯。如果有回隆海,记得找我。我请你喝咖啡。” “嗯。” 两个人说话间,花旗及其手下已经被吓得用爬的,用滚的离开了咖啡厅。而顾七七见事件平息,也就道了再见要走。 一直被无视的太子见状忙上前去拉她的手,“小宠物,你真的不打算理我了?” 顾七七没答,甚至都不扭头去看太子。太子觉得委屈,看着她的后脑勺咕哝,“你到底要生气到什么时候?就算我那天话说得过分了,可是,小宠物,你有没有想过,自从程左出生后,你的眼里心里除了他,还有谁?” 脑海里时不时的晃过游红予发来的那些亲密照,顾七七心底的那股子怒气压根就没消,这会儿听太子这么问,几乎是冲口便道,“有。我的眼里心里,还有一个左以墨。” 她是存了心要与太子赌气,而太子也真的因为她说的话而惊变了脸色,拉她手的力道都不自觉的加重了许多。顾七七被抓得手腕生疼,一咬牙直接狠力抽回被钳制的手,打的去了机场,打算搭机去云南看看左以墨。 一直到顾七七上了出租车后,等在五米开外的助理才走近太子,看他阴沉着脸,唇色却发白,右手也掐着自己的胃部不放,忍不住问,“执行长,你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我去拿药。” 等药拿来了,太子却不吃,只是落寞着神情想,小宠物,以前我不舒服,总是你第一个察觉心疼,现在,你果然已经不在乎我了吗? “执行长,咱们下一站,是陪着夫人去云南,还是……?” “回隆海。”太子答,语气是助理从未听过的涩然。 第四章 和好 顾七七在云束河古镇呆了两天。 她什么都没有做,天一亮就起床,在四方街头游逛,听着来来往往的人自在的嬉闹声,心情渐渐的平静。 来这里住宿的每一个夜晚,顾七七都会梦见左以墨。 梦里的他常常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她,静静的微笑。直到天色大亮,直到顾七七醒来。就好像他一直以来守护她,陪伴她的方式,沉默却最是长情专注。 第一次梦到他,顾七七醒来的时候发觉枕头都湿了,沾的全是她的泪。对左以墨她有太多太多无法言说的心疼和愧疚,可是所有的弥补对于一个已经失去生命的人来说都已经太迟了。她很希望能够给予左以墨一些什么,实际上却总是在不停的向他索取。 就像是现在,她心烦意乱了,才会想到撇下隆海的一切到这里透透气,她贪图这里的宁静美好,怀念有左以墨在的日子,可梦里的他却说,“傻丫头,那个喧闹复杂的地方才是你的家。” 是啊,隆海才是她的家,因为程小希在那里,程左也在那里。 再在梦里见到左以墨,顾七七已经不会哭了,只是她常常很固执的问他,“以墨,你过得好不好?” 左以墨的回答永远是那一句——“丫头好,我就好。” 是啊,左以墨终其一生,求的也无非就是她要过得好。顾七七心底的委屈和怨气消散,在第三天的清晨订了飞机票返回隆海。 离开束河古镇时,她在来来往往的街头巷口低声说,“以墨,我会过得很好。” 下机时正好是午餐时间,顾七七本打算在附近吃点东西就回公司将积压的文件处理好,然后回家好好陪陪程左。可手机刚开,就接到了单夭夭的电话,说是太子因为胃出血住院了。 顾七七一路飞奔赶到医院。太子住的是最顶层的高级病房,手上扎着针,人还没有清醒,单夭夭陪着他。一进病房看到他发白的脸色,顾七七的眼眶就红了。 单夭夭安慰她,“别担心,出血不是很严重,已经止住了。”顿了会,又道,“我想带程左到我那里住一段日子,这几天你就不用担心他了,好好和小希过过两人世界吧。” 顾七七点头,“对不起,妈,是我没有把程小希照顾好。” 单夭夭笑,“不怪你,是这小子自己酗酒不吃正餐,也不想想自己都是当爸爸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没多久单夭夭就有事先离开了,顾七七坐在床侧,看着冷战没多久就已经消瘦不少的丈夫,突然很后悔自己的任性。 没多久太子就醒了,一睁眼毫无预警就对上了顾七七红通通的,写满心疼和愧疚的双眸,他愣了片刻,觉得那一秒所有的委屈和怒意都不见了,却还是硬生生的别过脸去,一声不吭。 顾七七看着眼前倔强、苍白的侧脸,忍不住轻叹,探了手过去触碰他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烧后才开口问,“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太子的脸半埋在枕头里,语气很闷,“你不是不管我了吗?” 顾七七逗他,“你要不玩苦肉计,我就继续不管你。” “……”太子拧眉,突然一阵轻咳。好半响终于消停,顾七七以为他会继续耍耍孩子气,却听他咕哝了一句,“苦肉计好用呗。” 顾七七忍不住敲他脑袋,“没事怎么会搞到胃出血这么严重,程小希,你说你除了苦肉计还会点啥?” 太子语气更闷,“那得问你啊,除了苦肉计,还有什么计可以让你不生气不闹别扭?” 顾七七叹气,“程小希,你知不知道,我在乎程左,是因为他是我们共同的孩子,是因为我们的爱情才有的孩子。” 太子也叹气,“可是你明知道我没抱着你就睡不着,你还天天溜去陪他,让我一个人哀怨到天亮。你有心思带着他逛公园,听宝宝音乐,却没有心思和我共进一次晚餐。我花了心思安排了一下午约会的惊喜,可是你却骂我幼稚。我都拉下脸追到宫浮去了,你还不愿意理我,而且我明明胃疼死了你却没发现,还说话气我。” 一连串的话太子说得委屈烦闷,到最后胃又抽疼起来,他伸手去按,被顾七七察觉,赶紧拉开他的手哄,“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胃都出血了就不要使力去按,我去灌个热水袋让你暖暖好不好?” 她要起身,太子却倾身去拉她的手,“小宠物,我们这样算是和好了吧?”见顾七七点头,太子接口便道,“那你把鞋脱了,上来让我抱抱,医院的被子怎么盖都不暖和,我全身都冷得要命。” 顾七七没拒绝,但原本心里只以为太子是说胡话要哄她上床而已,正躺到了床上,被他的双手牢牢圈住她才发现,太子并没有骗她。他浑身都冷得要命,而且不知道是受不了寒意侵袭还是胃疼得受不了,他的身子一直在不停的打颤。 她心疼得要命,摊开了双手去搂太子的身子,而太子顺势将脸埋进她的肩窝,闻着她身上淡雅而熟悉的香气,近乎撒娇的开口,“小宠物,我们以后不要吵架更不要冷战好不好?” “好。”顾七七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第一次冷战就让他将自己折腾到胃出血,她哪敢闹第二次?至于原本吃醋想跟他算账的念头,也彻底消失了。 罢了罢了,管身边多少人觊觎她的男人,管多少人动着花花肠子想着如何算计勾引程小希,她只要知道他的心自始至终都在她一个人身上就好了。 因为只是轻微的胃出血,太子没有动手术,经过几天的药物止血治疗已经好转,没几天就嚷嚷着出了院。 顾七七没有反对,本想着让他回家静养一段时间也好,她甚至已经准备好接下去一个月的养胃食谱,坚决要将太子的胃顾好,却没想到太子早已经订好了两人接下去两个星期的行程。 “我已经跟大宝贝报备过了,也跟然叔打过招呼了,这几天公司的事他们会帮忙处理。咱们也趁这个机会去好好度个假。” “……” 见顾七七听完了后好久都没说话,太子急了,冲口又道,“别说你不去。你要是放心不下程左跟大宝贝在一起,那大不了我们把他和保姆都一起带去,可是说好了哦,你的时间我要和他平分,一半时间你属于他,另一半时间你就是我的。” 顾七七笑,“程左被妈带到卧龙去了,过几天才会回来。” “所以?” 太子琢磨着要不要打电话让人立即将儿子接回来,却听顾七七道,“所以我觉得还是我们两个去度假就好。” 当天下午,他们就出发了,第一站去的海南,感受那边完全与隆海不同的温暖阳光。太子还在沙滩上画大大的心,写无数个“我爱你”送给顾七七,而顾七七因着明星的身份,几度被影迷认出来,被要求亲笔签名、拍照合影。 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的人每天都要占用顾七七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到最后太子几乎炸毛,咕哝着要带顾七七到国外休假,而且开始纳闷自己当初干嘛要捧红自己的女人,一定是脑袋被驴踢了。 哎…… 另一方面,单夭夭已经抱着程左回到隆海。 小屁孩子也很喜欢这个漂亮温柔的奶奶,总是揪着她柔软的头发,奶声奶气的喊着“奈奈”,逗得单夭夭眉开眼笑。程翰也乐于看单夭夭欢乐的样子,偶尔也会感慨,“我的小妖儿明明还这么年轻,却已经是奶奶了。” 单夭夭却不以为然,“都快四十五了,哪里还年轻?人家有的三十几岁就当奶奶了。” “可也有很多人四十五岁才当妈妈。”程翰反驳她,顺势弯下身子吻她脸颊,逗弄逗弄她怀中的小宝宝。 单夭夭仰头看他,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程翰,你会不会也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一个真正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 程翰很清楚她的意思,坐在她身侧笑着揉她的头发,“小希就是我的孩子啊,而且,现在孙子都出世了,你小脑袋瓜子还在想些什么?” 单夭夭觉得,没给程翰一个孩子,他的人生中总是会有所遗憾。可程翰也知道单夭夭生太子时难产了,并且差点丧了命,他说什么也不想让她第二次冒险,更何况程左都出世了,要是再让小妖儿生个比孙子还小的儿子,那不是好笑了吗? 这事儿单夭夭跟他提过两次了,程翰虽然不在乎,却也知道这几乎成了单夭夭的一个心结,一个因他而有的心结,不想她抱持着这种没必要的遗憾闷闷度日,程翰在那个午后给远在美国的干女儿打了一通电话。 “宝贝儿,不忙的话就来趟隆海吧,介绍你跟你干妈认识认识。” 手机那头的女孩儿显得很哀怨,“现在才想起人家的存在,干爹,你这人不厚道。” “那宝贝儿到底来不来?” “当然来,我老早就想见见干妈了。” 第五章 季娃娃 季娃娃到隆海机场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程翰的身影。他穿着手工西服,戴着墨镜,满身成熟尊贵的气息引得来来往往的人几番注目。 外形上,这个干爹是不输给自己的父亲——季莫寒的,这也是当初季娃娃与程翰格外亲近的原因之一。研馨还因此笑她是标准的外貌协会成员,简称颜控。 而程翰会开口让季娃娃当自己的干女儿,也是因为某次商业宴会,季莫寒、蓝研馨夫妇带着小娃娃出席,年仅5岁却长得粉雕玉琢让人忍不住亲近的鬼影小公主,谁也不让人抱,却独独对当晚迟到,甚至连女伴都来不及找的程翰青睐有加。 小家伙伸手要程翰抱时,程翰也就真的挑挑眉接过。平日里小孩子见到他冷着一张脸都会感到惊惧,唯独季娃娃揽着他的脖子,奶声奶气的说,“叔叔,你长得跟我爹地一样漂亮。我喜欢你。” 程翰觉得有趣,随口一句,“那,我当你的干爹好不好?” 小家伙答,“干爹是什么意思?” “就是跟你爹地一样亲近的意思。” “哦,好。”小家伙点头,顿了顿又将小脸蛋凑过去,“那干爹,娃娃要亲亲,两边都要。” 孩子气的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自此,季娃娃就真成了程翰的干女儿,也因着她,程翰与季莫寒一家子渐渐熟悉亲密起来。 把程氏暂交给太子管理,他消失的那段时间,程翰就是去了鬼影的杀手训练基地,每天跟着那群少年拼死拼活的折腾,奈何夜深人静时单夭夭的身影总在眼前晃荡。 也是那个时候,古灵精怪的季娃娃才察觉到,原来外人看来花心不羁的干爹,其实心底一直有一个女人存在。 他们的婚礼,本来季娃娃是要出现参加的,也正好见见单夭夭,却临时被父亲派去接一桩任务,结果任务完成了,她却被个神经病给缠上了,这两年来一直都跟那个神经病过着你追我赶的生活,到最近才稍稍消停。 车上,季娃娃拽着程翰的胳膊,小脑袋靠在他的肩上,“干爹啊,一会我跟干妈玩玩你可别生气哦。” 程颢笑,“打算怎么跟你干妈玩?” “唔,干妈是黑帮龙头嘛,身手应该不差吧?我就跟她玩玩拳脚。”季娃娃的外形甜美可爱,看起来牲畜无害,却鲜少有人知道她是带刺的玫瑰,自小就受着各种各样的专业训练,无论是拳脚功夫或者刀枪棍棒,全都难不倒她。最疯狂的时候,她曾经自制超小型的火箭筒,将一个占地上千亩的富人庄园给炸平了。 所以,论传奇,她还真不输给单夭夭。 单夭夭一早就知道程翰今儿有贵客要介绍她认识。因此门铃声响时,她亲自抱着程左去开门迎接,却没料到迎面就是一个拳头,她反应奇快,抱住程左往一旁躲开,同时抬腿进攻。 季娃娃眸光一闪,竟是直接攀着门板一跃而起,躲过单夭夭的长腿攻击后顺势要踹向她的面门。从厨房出来的保姆见状不自觉的尖叫,单夭夭面色一冷,一手抱着程左,一手隔空擒住季娃娃的脚腕,借力扯向门板。好在关键时候季娃娃缩脚,同时一声浅笑,“哇哇,干妈的威名果然不是盖的。” 单夭夭本已经被激起了怒气,听到这话有些懵,扭头就见程翰进来,拍着季娃娃的脑袋道,“臭丫头,不知轻重,没见你干妈怀里抱着我孙子啊?” 季娃娃讪笑,整了整衣角冲着单夭夭规规矩矩的鞠躬,“干妈好,我是季娃娃,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单夭夭被她滑稽的言行逗笑,将程左交给保姆抱回房后,道,“进来坐吧。” 程翰去揽单夭夭的腰身,道,“小妖儿,你瞧见了吧,咱也是有女儿的人。” 一个星期后,太子和顾七七旅行归来。因为急着见程左,他们连家都没有回就直接到了单夭夭的别墅。只是,两人在客厅里没找着程左也没见着单夭夭,只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娃如八爪鱼一样挂在程翰身上,细着嗓音撒娇,“别这么小气嘛,你就点下头啊。我保证最迟半个月就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是谁? 顾七七的脑袋刚出现问号,太子已经冲了过去,二话不说直接将季娃娃整个人往下扯,而季娃娃偏偏又是防卫意识极强的人,几乎在太子的手刚碰上她时,她就有了动作,竟是要去反制太子。 太子自然没那么容易被制服,迅速躲开后又要去拉,季娃娃恼了,主动从程翰身上下来,开始反击。两个人就那样在大厅里打了起来,程翰见状竟也不解释,老神在在的冲着已经呆愣住的顾七七问,“媳妇儿,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不多玩几天?” “嗯,想程左了。”顾七七答,顿了会忍不住又问,“爸,那个女人是谁啊?妈妈和程左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开启的声音,正是单夭夭抱着程左回来,见到扭打在一起的两人,立马就唤,“小希,娃娃,你们都住手,程左刚被哄睡了,你们要是吵醒他,后果自负啊。” 女皇一开口,两个小的立马听令,察觉到他们的态度不如自己预期,太子拧了眉,看着季娃娃粉雕玉琢的小脸,忍不住问,“你谁啊?抱我爸干嘛,找死啊?” 季娃娃掐腰挑眉,“干嘛干嘛,我抱我爸还需要跟你报备啊?” 太子脸上三条黑线下来,懒得再搭理季娃娃,直接冲着程翰开炮,“你怎么回事,私生女还带到大宝贝面前,欺负我不在大宝贝没人挺是不是?” 他吼得极大声,怀中的程左在睡梦中都不自觉的皱眉扭动了,单夭夭本打算发难,却在听到了最后一句话时,觉得窝心,轻叹了口气才开口解释,“小希,你误会了。那是娃娃,你爸的干女儿。” “……” 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太子微微脸红,好半天都不出声。而季娃娃姿势未变,仍是掐着腰,表情却变得愉悦,眉挑得高高的道,“小希宝宝对吧?那个……我比你早出生了一年两个月,所以,以后见面记得叫我姐姐哦。” 见鬼的姐姐,他干嘛要去叫一个不知道打哪冒出来,长得明明一脸娃娃相的女人姐姐?太子扭头,跟在顾七七后面,抱着程左进了房。 第六章 圆满 转眼,程左五岁了,也开始上幼儿园了。 本来上下学一直是顾七七坚持亲自去接,但这一日,顾七七因为要拍一个珠宝广告,怕让程左等,就打了电话让太子去接。 太子应下,一到时间就开车去了幼儿园。可程左远远的就见到了自己父亲的身影,却不飞奔过去,而是撅着小嘴,拽着自己小书包的两侧,仰着小脑袋在太子前方五米处站定,问,“程小希,怎么今天是你来?” 太子拧眉,“不要没大没小,说了不许叫我程小希。” 程左学他拧眉,还附带掐腰,奶声奶气的控诉,“程小希,你差别待遇,双重标准!为什么七七叫你程小希你就不反对,还一脸乐意,我叫你程小希就叫做没大没小。” “我是你爸,七七是你妈,而你只是程左小盆友,辈分不一样,懂不懂?”按捺住翻白眼的冲动,太子尽量和颜悦色的解释。 可程左却似乎不太领情,可爱的下巴一扬,又道,“你也知道我是小盆友你是大人啊?那你干嘛还跟个孩子计较这个,程小希,七七说得对,你没风度,而且好幼稚哦。” 说罢,还冲着太子做了个鬼脸。 太子气结,怒瞪着眼前那张完全是自己缩小版的娃儿,说不出话来。 见太子无言,程左又迈开步伐,却是直接越过太子往前走去。 太子无奈了,“程左小祖宗,车在那边,你走反了吧?” “我要去吃雪糕啦!”程左头也不回,继续前行。 “小孩子不要吃那么多雪糕!” “人家已经经过七七宝贝同意了,她说今天可以吃一根。”换言之,他这父亲没反对的权力。 “……”太子再度无言,认命的跟在儿子身后。 他是一身西装笔挺,而小小孩子程左穿着雪白的衬衫,外搭黑色小马甲,下身是一条黑色的小短裤,也是绅士风度尽现。两父子的眉眼又像极,一前一后走着,一个一脸郁卒,一个满脸欢乐,倒是街头一道风景。 只是,雪糕店在对街,需要过马路。 程左原本乖乖等到了斑马道人行绿灯亮起才要通过,却有一辆车子闯了红灯急速开来,他自己没注意到,太子却看到了,来不及思考什么就冲上去,将程左顺势往前一推,但他自己却因避让不及让车头撞上了他的背部,整个人连退数步,最后踉跄着摔到了地上。 程左被这场面吓懵了,看着司机惊魂未定的从车内探出头来,而自己的父亲已经倒到了地上,紧皱着眉,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他冲过去要扶太子,却见太子手撑着地面很缓慢的站起身来,在他惊恐的眼泪中伸手擦拭他脸上的泪痕,嗓音哑哑的问,“程左小盆友,你摔着了没?” 程左摇头,仰着小脸问,“程小希,你伤到哪里了?是不是痛痛了?我打电话让七七宝贝过来好不好?” 太子笑,“不痛,我没事,别害怕呀。你是男子汉,哭啥呢。”嘴里安慰着程左,心里却想着,谢天谢地,他的宝贝儿子没有受到伤害,不然的话,他都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扭头时见司机从车上下来,太子二话不说,上前就是狠狠一拳,“没看见有小孩啊,没事闯毛红灯!你他妈的有几条命可以赔?” 那司机直接被太子一拳撂倒,捂着痛处嘟嚷,“你这人……怎么能打人呢?” “草,我还杀人你信不信?”太子怒,抬脚又猛踹了那人。 见那人痛得脸色都发白了,才转身看程左,“程左小盆友,现在还吃雪糕吗?要就走。” 这个时候谁还吃得下雪糕啊?程左咕哝,摇着头道,“不吃了,程小希咱们回家吧。” 小祖宗都这么说了,太子自然无异议,拉着他暖呼呼的小手原路返回。 半小时后,两父子进了家门。程左一反常态,连室内拖都不换就冲进了房间。顾七七刚从房间换好家居服出来,只看到太子换好了室内拖,正要脱外套。 她迎上去,接过太子身上的外套,见他拧着眉,表情有些纠结,忍不住问,“怎么了,小左欺负你了呀?” 太子还没答,程左已经冲出来了,将手中一堆花花绿绿的瓶子捧高,“程小希,给,你赶紧擦擦。” 红花油、青草油、李通,啥都拿出来了。太子看着那些,问,“你拿这些干嘛呢,小祖宗?” 程左斜睨他,“你刚不是被车撞到了吗?虽然你嘴硬说没事,可是我看到你上车时,背靠到椅子时脸色都白了,肯定很痛,不擦药怎么会好?” 说完还赏了太子一个你很笨的眼神。太子无奈,而顾七七吓到,“被车撞了?那怎么没去医院,程小希你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说着就要检查太子的身体,太子赶紧摆手,道,“没事没事……只是背可能有点淤青。” 可,顾七七扒下他的衣服时,才知道这哪里是有点淤青而已?根本就是整个背部都变青紫色了,她的手指微微碰触,太子就疼得打颤了。顾七七想劝他去医院看看,但太子不肯,只往沙发上一坐,让她帮忙擦药。 程左见状,也就乖乖回房写作业了。 沙发上,太子呲牙咧嘴让七七给他擦药油,一边哀怨道,“程小左不喜欢我,见我去接他,他都不笑,还一脸鄙夷。” 顾七七笑,“你该反思,你老是对小左有敌意,小孩子那么敏感,很难不察觉到。对一个对自己有敌意的人,他怎么喜欢得起来?” “他要不老跟我抢你,我才不对他有敌意。”太子哼,额头却因为疼痛渗出冷汗。 顾七七笑着低头去吻他的鼻尖,“很疼对不对,我们还是上医院检查检查吧?” “不用。”太子摇头,坐起身来将顾七七整个往怀中揽,“你不知道我刚都被吓出一身冷汗了,程左要怎么了,我估计得被你扒掉一层皮了。” “哪有那么夸张?”顾七七哼他,凑过去吻着他的下巴表示,“程小希,你和程左对我来说一样重要。” 太子没应,直接低头封住了顾七七的唇。 结婚这么些年了,他对小宠物却一直珍爱如昔,也全无定力,加上顾七七被调教得主动多了,两个人吻着吻着就有些擦枪走火,但太子的吻才刚落到顾七七的锁骨,手探进去解她内衣扣时,程左小盆友却从房间出来了,奶声奶气的道,“七七宝贝,我要洗澡了。” 顾七七慌忙起身,去房间准备他的衣服,而程左挑衅的看着太子,眼神里透露着这么一个信息——哼,让你说我坏话。 太子哀怨,为什么每次跟这小家伙开战,总是他输? 洗澡时,程左忍不住跟顾七七描述车祸时的场景,甚至还夸赞太子好英勇好帅!顾七七笑,“那小左喜不喜欢爸爸?” 程左低头,表情有些委屈,“喜欢啊,可是爸爸老一副我是他仇人的样子。他好像总对我不耐烦。”所以程左也就下意识的针对他,排斥他。 顾七七明白这父子两人的别扭,笑着提醒,“但其实爸爸很爱你啊,不然怎么会为了救你而受伤?” “是哦。程小希其实很帅!我们班里的人都好羡慕我有那么帅气的爸爸和这么漂亮的妈咪哦。”顿了会,程左又道,“七七宝贝,其实,我很喜欢程小希的。因为谁的爸爸都比不上他帅。” 太子刚从浴室经过,就听到程左这句话。原本的哀怨转为感动和开心,他一时激动,没忍住情绪,开了门就探头进去,“程左小盆友,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我跟你一起洗澡好不好?” 程左嘴角抽搐,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道,“程小希大人,我说不好你就会不来吗?” 太子笑,“不会。” 五分钟后,太子扒光了衣服和程左一大一小泡到了偌大的浴缸内,而顾七七理所当然退场,让他们两父子培养感情。 程左是第一次和太子一起泡澡,见他身上有很多伤疤,小手就在那些伤疤上来来去去,逐个问它们的来历。太子也就逐个汇报,他说得越多,程左的眼神就越崇拜,到最后听到爸爸手上丑陋的疤痕和腹部的刀疤都是为了保护七七宝贝才有的,他更是双眸发亮,直称赞,“程小希爸爸,你好勇敢哦。” 太子笑,“那是。程小左小盆友,你以后也要这么勇敢知不知道?绝对不可以让自己的女人因为你受到任何伤害。” “嗯,我知道。程小希爸爸,我一定不会输给你的。” “是吗?我可不认为你可以找到第二个像你七七宝贝这么完美的老婆哦。” “是哦,七七又漂亮又温柔又体贴人,而且又会赚钱,还是大明星……她那么完美,我以后上哪讨个比她完美的老婆呀?伤脑筋死了……程小希爸爸,你教教我嘛,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完美老婆嘛。” “可以啊,一会洗好澡就教你。” 结果那天晚上,程左小盆友一反常态,不再缠着顾七七讲童话故事,反倒是穿着睡衣眼巴巴的缠着太子和他一起去睡觉,顺便说一下讨完美老婆的心得。 然后,当晚是太子搂着程小左睡觉,而顾七七独守空闺,直到半夜太子才蹑手蹑脚回了房,亲着她的脸蛋儿喃喃自语,“小宠物,我的人生,有你和程左小盆友,真圆满了。” 黑暗中,顾七七弯了嘴角,满脸的幸福张扬。 这一生,再幸福也不过如此,有程小希,有程小左。 PS:到此,此文圆满完结。另,新坑已挖,暂定书名《以身试爱:跪下,叫我女王》。 网址: 简介:简单版文案: 这是一个彪悍女主周旋在黑道大哥、腹黑老师和强势富二代之间的故事。师生恋,灰姑娘恋,青梅竹马恋,通通都有,没有最精彩,只有更精彩。 详细版文案: 苏若若,虽然名字听起来很弱,却是名副其实的彪悍女。 带她去参加黑道太子爷的婚礼,她直接上演一出即兴的“小三哭诉剧”,搅黄了婚礼还连累男友被追杀;带她去鬼屋,她一拳打碎了假扮鬼影那人的鼻骨,完全剥夺了男友“发威”的机会;嫌她不可爱,她插着腰怒吼,姐不是可爱的人,但是姐姐可爱起来就不是人! 儿时从天堂掉入地狱,徐子宵是第一个伸出手给她温暖的人,她视他如命,却不料命运之神并不眷顾他们两人间的恋情。 初遇安亦诚时,她以为他车上没人,借着他的车窗反射很努力的想将自己B罩杯的胸挤成D,也自此奠定了她在安亦诚心中少根筋的形象。 遇到阎二少时,她正为情所伤,坐在吧台前借酒浇愁,却不料成为阎二少的赌注,与他共度了一夜良宵。 当这个无厘头彪悍女杠上了这一众极品妖孽,她却脑袋不清醒的昂着下巴对着他们呛声:跪下,叫我女王。 欢迎大家阅读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