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虚冥界的传说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相传,在与现世平行的空间里,还有另外一番天地,叫做虚冥界。 那是一个在时空的夹缝中,与现世有些相似,却又隐隐有些不同的世界。当然,共同点是那里同样有着人类的存在,不同的却是,还有很多在现世已经灭绝或者说是还未存在过的生物繁衍相息。 说不清楚现世和那个虚冥界哪个进化的更深一些,或者说哪个更好。 也许现世那日新月异的科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虚冥界这个千年如故的世界所望尘莫及的。可是,在某些怀旧的人眼中,虚冥界那纯净的天空,和谐的万物生灵,和那从未被现代文明所侵染,恒久不变的古朴,却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 如果要用抽象的东西来形容虚冥界的话,那便是一个类似于五芒星的世界,中央是五芒星形状的大陆,五面环海。 谁也不知道虚冥界存在于这个世间有多少年了,或是上万年?抑或是几千年?总之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沧海桑田,星移斗转,它似乎都是那样恒古不变..... 在这片大陆上繁衍栖息着无数奇妙的种族,有的依山而居,吸天地之精华,有的临水而栖,取日月之灵兮。 而我们首先要来介绍两个特别的种族--纳禹和刹墨,那片五芒星大陆上两个隔水而居的种族。 位于那五芒星大陆东北面的刹墨,是流淌着巫师之血的民族,刹墨的巫术师精通世间的巫、玄、幻等天地之术,他们世代相传的一百八十六道“万物幻化之术”据说精妙绝伦,让人叹为观止,只要是存在于这世间的事物,都能幻化而生,惟妙惟肖。 刹墨人是很开化的,没有所谓的皇权或者绝对的统治,所谓的统领,也就是刹墨族首席大巫师,皆由刹墨神殿的长老们通过他们代代相传的神秘仪式来指定。 而更多的时候,那位首席大巫师不过是一个宗教方面的精神领袖,并不实际掌管族内事物,唯有在战乱时,或是刹墨族面临生死存亡之际,才会挑起统帅刹墨族巫术师们御敌的重任。 所以说,与其说刹墨的首席大巫师是一位统领,不如说是一种精神象征,在信仰刹墨之神――镰邑的刹墨巫师心中,是一个蕴含着希望的神秘化身。 而与刹墨城之间只有一条漠河相隔的纳禹族,却是一个残酷嗜血,骁勇好战的民族。 这个种族传说是被他们的漠北之神所庇护,因此族人也都是天赋异禀,个个都具有一些非同寻常的能力,只不过不同于刹墨巫师纯然干净的灵力,纳禹人的天分,可都是些杀人的本事。 据说纳禹族的孩童,自刚学会走路起,便要被丢到冰天雪地猛兽成群的苍山里自生自灭三日,接受漠北之神的挑选。唯有身子骨硬朗、意志力极强的小孩才有资格被允许以纳禹人的身份活下来。而通过上天的挑选之后,却才是残忍试炼的开始,从此便要开始金戈铁马,以血相伴的人生。 纳禹人的一生,可以说都是杀戮与被杀,在刀口上舔着鲜血过活的,所以他们个个都身怀绝技,随便一人放在任何种族中,都是能傲立群雄的高手。 若非纳禹人对族人的血统纯正度和婴儿的养育挑选要求极高,所以始终人丁不旺,恐怕这虚冥界早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咱们的这个故事,便是由这两个做了千百年邻居,却在五百年前的一场争斗中搞得两败俱伤的种族中,最优秀的两个年轻人所引发,一场席卷整个虚冥界无数种族地惊世阴谋..... (001)斩龙吟初现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不要!”罂漓漓挥舞着双臂尖叫着从梦中醒来,却听见“哐铛”地一声,似是玻璃破碎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膜。 意识一点点在脑海中回流,半晌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做梦。 还好是做梦! 她长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回想起之前的梦境,仍是有些心悸。 那是一出永无止境的梦境,这个梦已经持续了许多年,从她记事起。梦中只有一个主题,就是逃。不知道缘由,也不知道追逐自己的人是谁,只是潜意识里的恐怖让她亡命地逃,从天涯到海角,总是在逃避着一只苍白而修长的手。 看不清楚那只手的主人什么模样,却清楚地记得,那只手的手背有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鸟类印记。 刚开始,只是依稀能看出那是一只似鸟模样的印记,而最近,那印记的模样却越来越清晰,甚至可以清晰地回忆出那鸟儿赤焰般的色泽。她后来凭着记忆查阅过很多资料,知道那赤色如锦鸡般的鸟其名朱雀,是传说中的上古四大神兽之一。而那只手的距离也从最初的几米开外发展到最近的触手可及,而在这次的梦里,那只手竟然碰触到了她的肩! 在那被触碰到的一瞬间,肩膀如火烧一般地疼痛起来,隐隐有一个男声低哑地说着:“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下意识地去触碰梦中被对方触及之处,竟是真的隐隐有灼热的感觉。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有些忐忑不安地慢慢翻开睡衣的领子,在看到自己肩膀的那一霎,罂漓漓愣住了,半晌之后才再次惊呼出声! 天啊!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在她的左肩上,竟然真的有一只赤红色的朱雀在隐隐闪动着! 但却又有些个不同,梦中的朱雀呈暗黑色并且做展翅欲飞状,而自己身上的朱雀印记却是赤红色收拢着翅膀。 这是怎么回事?! 巧合,巧合,绝对是巧合!赶紧.合上衣领,自欺欺人地深呼吸了几口,不断给自己洗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看看窗外,还好天已经蒙蒙亮了,罂漓漓再次长舒了一口气,却是睡意全无,想了想,索性早起一次也不错。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换好了衣服洗漱完毕逃命似地奔出了门,对于大清早就被过度惊吓的她来说,此时此刻赶紧找个人多的地方呆着,恐怕纯粹是出于人的恐惧本能。 想了想,直奔地铁站而去,那里应该是聚集了最多早起的人们。 拼命地往人多的地方挤着,直到被挤成一副鱼干状,罂漓漓顿时觉得心底踏实多了,心中涌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这个意识让她有些忍俊不禁。 在这之前,罂漓漓对于早晨的地铁是深恶痛绝的,每每想起这被挤成鱼干的模样就心生胆怯,独独今天却完全乐在其中。她甚至在开始考虑,反正现在是放暑假,不如就一直换乘地铁得了,哪条线人多就去挤哪条线。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想法有多么的变态和无聊,罂漓漓忍不住地自言自语:“果然还是人多的地方呆着踏实,安全感大大的!” “噗呲。”身旁传来低低地一声轻笑,罂漓漓这才察觉自己的喃喃自语似乎被人听见了,她不太好意思地用眼角余光瞥了对方一眼,这一看可不得了,罂漓漓的精神头立刻就来了。 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剑眉星目、挺直的鼻梁、略显单薄却似笑非笑的唇,非常标准的俊朗少年! 而几秒钟之后,罂漓漓下意识露出的笑容却凝固了,因为她的目光落在了对方的手背上。 那是一只与那少年阳光俊朗的面孔有些不符的手,苍白而修长,最重要的是,在那只手背上,一只暗黑色的朱雀印记隐隐翩飞,栩栩如生。 隐隐地,仿佛是感应到对方手上的印记一般,罂漓漓的肩膀开始灼热起来,似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的感觉!罂漓漓的心立刻就被提到了嗓子眼,怎么可能,梦中的一切怎么可能真的发生了? 梦中的那个人真的出现了? 怎么可能?笑容瞬间冻结在唇边,罂漓漓下意识地张嘴正想尖叫出声,那只手却更快一步地捂住了她的嘴。 然后,一个低低地男声在她耳边窃语着:“嘘!想活命就给我闭嘴!”然后那只手只微微一用力,就将她顺手拉到了身侧! 但是,一切就在那么一瞬,就在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因为对方用力的拉扯而偏移的时候,肩膀的灼热感却瞬间加剧了。 不,这次不止是肩膀,是整个背部的肌肤都有一种快要被撕裂的痛楚,伴随着一股让人喘不过气来的肃杀之气,感觉整个车厢的空气都凝结了。 而就在那一霎,又一只印着暗黑色朱雀印记的手映入眼帘!而这次却和梦里的情景几乎如出一辙! 从背后伸来的一只手,和那手背上隐隐翩飞的暗黑色朱雀印记!甚至包括那种被碰触之后灼热的触感! 这样的情景虽然梦到过千百回,可是当它真真切切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还是让人打从心底觉得惊悚! 谁来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罂漓漓顿时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就在那一刻,地铁到站了,一瞬间,已经完全六神无主的罂漓漓被之前那位少年猛一用力,生生便拽了出去,如闪电般消失在地铁门外….. 而就在那一刻,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眼前一道强烈的白光闪过,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待到白光散去的时候,再一看四周,彻底傻了眼! 这是哪里?他们不是刚刚出了地铁么?明明刚才还是在满满的人群中,可为什么眼前的四周却越看越像是某部电梯内?难道他们两个大大的活人突然消失在地铁站里也没人发现么? 可是此时的情景又再再地提醒着她,自己似乎并没有在做梦。而此时身旁那位刚刚从地铁里“挟持”了她的少年,却似乎连解释都懒得给她一个,一边紧张地环视着四周,一边不满地颦眉低咒:“该死,带着人果然不能瞬间移动得太远!那家伙也许很快就会追上来了!” 话未毕,只见他又伸出了那只有着朱雀印记的手,临空比划着什么,顷刻间便见那朱雀印记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忽闪忽闪地,几欲从他的手背展翅而出,紧接着一道若有若无的墨色光罩凭空而起,然后蔓延到了整个电梯里的每一个角落。 罂漓漓目瞪口呆着看着这一切,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难道自己被外星人绑架了? “暂时安全了!幸好我比他早一步发现你!”这是对方在做出这一系列惊魂动魄的行动之后,开口对罂漓漓说出的第一句话。 此时的他如释重负一般轻轻吐出一口气,背靠着电梯内壁缓缓地滑坐在地上。 而罂漓漓的大脑在经受了如此多的超自然现象的刺激之后,已经基本罢工了,甚至连舌头也不太灵光,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吐出一句:“你,你,你,你难不成是外星人!” “你白痴啊!”罂漓漓觉得如果自己没有会错意的话,那么对方此刻抬起的脸上分明写着大大的白痴二字。 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梦中一直追杀自己的手突然出现在现实中,而且还买一赠一,其中一只手的主人现在口口声声说是救了自己。 OHMYGOD!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个梦境是真的?或者说是一种预言?难道真的有人要杀自己?那么追杀自己的人又是谁呢?罂漓漓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要爆炸了….. “不过,你还真有点神奇,竟然到了这个年纪,印记的力量还没有苏醒!”当对方抬头,用一种兴奋的眼神凝视着罂漓漓,说出这番丈二摸不着和尚的话时,罂漓漓觉得自己的大脑彻底罢工了,只能傻愣愣地看着对方。 “刚才在地铁上你也感觉到那股杀气了吧,有人想杀你,而我想救你。”对方沉默了几秒,简单地吐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听得罂漓漓更加是一头雾水。 “哎,抱歉我的理解能力有限,恐怕是不太能自行展开想象,你能不能说得更详细一点。”罂漓漓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虽然对方所说的话仿若在她的心中丢了一枚重型炸弹。 “你相信前世今生之说么?”对方的思绪却如同跳跃性的一般,让罂漓漓一时没反应过来。 过了大概有一分钟,等她的大脑慢慢地消化了那句话之后,她摇摇头:“我是无神论者。” 话音还未落,只见方才还坐在地上的少年神色一凛,嗖地起身,眼神骤变! “他追上来了!该死,这家伙竟然能穿破我布下的结界!”罂漓漓甚至还没来得及消化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整个人已经被他拦腰抱起,紧接着又是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 这次再睁眼的时候,竟已身在一处空旷的废弃工地中。 罂漓漓瞠目结舌地看看四周,再看看那少年,却发现少年此刻面沉如水。 他悄然将她放下,双目微阖,右手手心隐隐泛起神秘的墨绿色光晕。倏然间,一把大约两尺长的墨绿色长刀如同凭空而生一般出现在他手中,漆黑古朴的刀柄上隐隐有着一道深蓝色的印记,那形状,依稀却是一条龙纹! 甚至来不及感慨这变戏法一般的一幕,罂漓漓忽然感觉耳边雷声大作,紧接着便感觉自己整个人又凌空而起,不,准确说还是被抓着衣领凌空拧起,直到少年拧着她跳出了好几米开外,她才发现,方才自己站的地方已经陷下去足足有一米多深! 天啊,这是什么恐怖的力量?竟然比挖掘机还恐怖! 这时她才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地方,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同样年轻的男子。对方整个人看似儒雅斯文,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子令人窒息的煞气,而那个男子的左手手背上,赫然便是那与她的梦境纠葛了经年的朱雀印记。 没错!罂漓漓非常确认这个人就是方才在地铁上想要追杀自己的人,他真的追来了么….. 罂漓漓的嘴唇艰难地呶了呶,终究是一个单音节也发不出来,她的手,下意识地紧紧揪住少年的衣角。 少年皱了皱眉头,紧抿着唇不发一言,这个看起来素未谋面的男子却给他一种异样的熟悉的感觉,他细细地打量着对方,却始终难以在记忆中找寻出相应的模样,所以他只能小心地移动着身形将罂漓漓护在身后….. 一切就在那么一瞬间,只见那青年男子寒眸一闪,左手一挥,一声沉雷便在罂漓漓和持刀少年的头顶上方轰然炸开!这雷声如此地近,仿佛就在耳边!紧接着,一道凄厉的电光伴随着更剧烈的雷声倾泻而来! 罂漓漓吓得惊呼出声,却见身前的少年头也未抬,只单手握刀轻轻一扬,一道冰蓝色的光束划着优美的弧线从刀尖破空而出,只惊鸿一掠间那冰蓝色的光束就直直迎向了从天而至的惊雷电光! 而这冰蓝色的光束在与电光交会的那一霎那,却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顷刻幻化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一口便将那汹涌而来的奔雷电光吞噬于腹中! 方才的风起云涌电光火闪只顷刻间便化了湮尘,无影无踪! 此刻对方的脸上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原来你就是莫奕,‘斩龙吟’果然名不虚传!” 少年沉默着,并没有接腔,却等同于默认了对方的揣测,对方眉峰一挑,话锋一转:“你既然已经获得了永生,就去过你的逍遥日子,不要来管这等闲事!” “她是我先发现的,便是我的猎物,这个闲事我是管定了,你最好还是另寻他人!”被唤作莫奕的少年忽然开了口,语气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这让罂漓漓刚刚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落了下去,仿佛害怕少年会忽然改变主意一般,她拽住他衣角的手,却是加重了力道。 没来由地,在这一刻,罂漓漓对眼前这位还算是陌生人的少年凭添了几分信赖感,其实,除了信任他,她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虽然你是族内赫赫有名的天才,但是如果你要护着她的周全,并不一定能赢我…...”对方眼看谈判不成功,开始采取心理战术。 “就算我带着一个包袱,你也未必能从我这里占到多少便宜,不过,你确定真的想试试我这已经百年未见血的‘斩龙吟’的威力?”少年挑眉,语气有些不善,此时他轻轻地扬了扬手中那柄墨绿色的长刀,寒光粼粼的刀身在他的手中更显得阴寒冷澈。 一阵静寂,对方的表情显得有些难以琢磨,终于,在沉默了半晌权衡了利弊之后,他阴冷地看了罂漓漓几眼,甩下一句话:“莫奕,我不会就此罢休的!她的头终究会是属于我卓为的!”说完瞬间就消失在眼前。 (002)朱雀咒传说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直到确认对方是真的消失之后,这位叫做莫奕的少年才重重地长舒了一口气,那把碧绿色长刀又如同变戏法似地消失在他手中。 “你还是认为你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在做梦么?”他回头,面无表情地对罂漓漓甩出这么一句。 这句话一矢中的,打破了罂漓漓之前的自欺欺人,她沉默了,目光再次落在对方的手背上,那只朱雀印记刺眼地提醒着她一些她不愿意去面对的事实。 她不想永远活在那无尽的梦魇中,也不想永远被这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所纠缠,所以她觉得自己必须要知道所谓的真相。 思即若此,她抬头直视着对方墨黑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着:“那么,请你告诉我全部的真相,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从记事起就一直做那个奇怪的梦,还有梦中的人为什么会在现实中出现,为什么他会想要杀我。还有,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方才你也听见了,我的名字叫做莫奕。你和我,包括他,我们都不是普通人,也许应该说,我们都是不属于这个现世的人。” 这个叫做莫奕的少年有着一双与其年轻的面孔不符的深邃眼眸,就像是经历过无数的沧桑般的人一样,可这并不应该是这个年纪的少年所应有的。 而他说出来的话更是让罂漓漓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瞪大了眼,大脑一时无法消化如此惊世骇俗的说法。 “你身上应该也有跟我手背上一样的朱雀印记吧?这其实是我们被诅咒的标记。” 少年口中娓娓道来的故事在罂漓漓看来,犹如天方夜谭。 “在几百年前,我们都投生在另外一个时空,也就是虚冥界。虚冥界的漠北是我们的故乡--纳禹,我们都是纳禹族人。这个种族传说是被漠河之神庇护,因此族人都是天赋异禀,个个都具有一些非同寻常的能力,所以纳禹族非常好战,四处杀戮,后来,为了争夺虚冥界的霸权,血屠了一水相隔的刹墨城,终于惹恼了他们的大巫师,这个巫师知道纳禹族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人丁不旺,所以,对方采取了斩草除根的办法,诅咒纳禹族的年轻人活不过18岁。若是想要继续活下去,便只能去杀自己的族人,每杀一个,就能多活一岁。” “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诅咒!太残忍了…..”罂漓漓厌恶地摇摇头,惊呼出声。 “那个人说,这是我们纳禹人的报应,为了争夺虚冥界的霸权,四处杀戮,罪孽太深,所以要让我们族人生生世世活在这种自我的杀戮中,来忏悔我们之前的罪恶。” 他顿了顿,语气中却似乎听不出多大的怨恨。 “这个诅咒会伴随我们生生世世,而且被诅咒的人,只要被杀,就不能再投胎回虚冥界,只能堕入现世,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这个时空。那个诅咒不管转世几次轮回多少次,都不会消失。被诅咒的人,如果不杀同伴,就永远活不过18岁,但是如果杀够49个的时候,就能获得永生….不老不死….” 听到永生和不老不死,罂漓漓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这到底是诅咒还是祝福啊?永生不是天下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么? 莫奕却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疑惑:“其实,所谓的永生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那才是终极的地狱,要让你几百年几千年地活在自己的忏悔和罪恶中,甚至连自我解脱都做不到……” 莫奕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痛苦和绝望。 罂漓漓忽然想起方才那个人所说的话,他说莫奕已经获得了永生,那么,他难道已经杀掉了49位族人么? 那他为什么又要来救自己呢? 他不是应该还在虚冥界么?又是为何会出现在这个世界呢? 而自己的前世呢,也是死在族人的手中么? 难道被诅咒的人就只能永远活在被人杀或者杀人的命运中么? 而梦中那只一只纠缠的手又是怎么回事呢? 无数无数的问题在她的脑海中纠结….. 忽然,她想起一件更为重要的事:“你说的被诅咒的人都活不过18岁?可是,我今年已经20了…..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杀过人。” “你这么一说倒是奇怪了,几百年来,自从我无意间堕入现世以来,我所见过的所有被诅咒的人要么就是靠杀人来延续性命,要么就是活不过18岁,没有一个例外。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么,你便是一个奇迹了....” 要是这番话是出自别人之口,也许罂漓漓早已掉头走掉还要附赠一句神经病,但是这个人的这番话,却让罂漓漓听了打从心底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怜惜情愫。 她在心底想,这个人,难道真的是杀掉了无数的同伴才得到了所谓的永生?可是,这样孤寂地走过几百年的岁月,恐怕真的是比死还要更痛苦,更残酷的折磨吧? “那你们怎么都知道我是纳禹族人转世?你应该没有见过我的印记。” “这个印记不是靠眼睛看的,是感觉。所有被诅咒的人都会有这个印记,但是在幼年的时候,这个印记会一直在身体内沉睡,一直到10岁左右,印记会开始自行觉醒,然后前世的记忆也会一同苏醒,觉醒后的印记才会呼唤同伴,同伴之间可以靠感觉感知到对方存在。而非同伴的人,也是看不到这只朱雀的。” 莫奕闭上眼,慢慢地抬起手背,只见那手背上的朱雀印记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忽闪忽闪的,仿佛要从手背中一跃而出一般。 而此时罂漓漓感觉自己的肩膀也开始灼热起来,有种什么东西要从体内冲出来的感觉,这种熟悉的感觉就如同方才在地铁上一样。 这就是所谓的同伴间的呼唤么,难怪自己会被他们同时盯上。 “你是女孩子,所以你的印记应该是在肩膀上。方才你一出现在地铁口,我就感觉到你了,却又隐隐觉得你有些特别,不同于寻常的族人,所以才会一直跟着你。而方才那个想要杀你的人,大概也是通过印记的呼唤感觉到了你。” “那你一开始是怎么知道他想杀我,说不定人家也是跟你一样的动机。” 罂漓漓有些嘴硬地反驳着。 “杀气。从感知到你的印记开始,他身上的杀气就达到了顶点,你的印记大概是才觉醒不久,所以并没有什么感觉。”莫奕慢慢地收回自己的手。 奇迹般地,罂漓漓肩膀上灼热感也立刻消失了,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你说的苏醒是怎么一回事呢?为什么我的印记会在今天突然苏醒呢?”罂漓漓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为自己的马哲教授感到悲哀,他好不容易给自己灌输进去的唯物主义观在这一刻已经彻底灰飞烟灭。 “这也是奇怪的地方,照理说,一般的同伴转世之后都是在10岁之前朱雀印记的力量就会自动觉醒,然后就会吸引或者召唤同伴,开始重复我们残酷的宿命,杀戮或者被杀,而你,照你所说,你的印记竟然是今天才刚刚苏醒!太不可思议了!而且你的印记感觉上似乎和寻常的族人有些许的不同,究竟是哪里不同,我也说不上来,我想,我之所以出手帮你也是因为对你的印记有所好奇吧。” 虽然从莫奕口中听到的都是铁铮铮的事实,但是听到对方出手救自己的原因还是让罂漓漓心中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失落,她忍不住地讥讽了两句:“哦,我还以为你是突然良心发现做好事呢,原来只是因为好奇啊。” “我已经活了上百年了,说实话,真的已经活腻了。这样不老不死一成不变的日子真的快把人逼疯了!”说到这里的时候,莫奕的表情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他狠命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你看,我连衰老都不会,永远停留在我18岁获得永生时候的样子。你不觉得这样的结局更残酷么?我还宁愿当初也是被人杀掉,不断地坠入轮回…..”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罂漓漓还真的有种想抽人的冲动,听听这叫人话么,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在找寻长生不老永葆青春的秘诀,而这个人竟然饱汉不知饿汉饥地在抱怨自己永远不会老! 而眼前这个找抽的男子还在继续着他找抽的话题— “你知道么,这几百年来我一直试图寻找能解除诅咒的方法,都是一无所获,不过,你却让我看到了一线希望,如果你方才所说是真的,那么你已经将诅咒改写了很多,也许,你可以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 “我可以拒绝么?”听到对方如此赤裸裸地说出自己的目的,罂漓漓的心里竟然有种异样的烦躁的感觉。 “你是想被人杀还是想杀人?”对方毫不客气地指出其实她并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罂漓漓语塞了半晌,决定还是识时务的好:“好吧,我答应跟你合作。不过在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之前,你要当我的保镖,保证我不被人杀也不杀人。” (003)宿命中浮沉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虽然之前是自己提出让莫奕贴身保护自己,但是真正面对两个人一起暂时生活一段时间这个严峻问题的时候,罂漓漓还是觉得有些困窘。 搬进莫奕的公寓是两人协商的结果,虽然目前罂漓漓的父母因为工作的原因暂时常驻在外地,但是绝对不排除他们突然回来给宝贝女儿一个惊喜的可能,要是被突然回家的父母发现自己和男孩子住在一起,这种后果是罂漓漓有十万个胆子也绝对不敢去想象的….. 住在莫奕这里,至少还可以撒谎说是去了同学家。只要不是人赃俱获,一切都好说,想起父亲那张严厉的脸,罂漓漓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可是,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现在唯一的祈望便是能尽早找到解除自己身上诅咒的办法,能重新做回一个普通人。 莫奕的公寓非常简洁,甚至可以用空旷来形容,只有简单的几样生活用品和家具。 莫奕对此的解释是,反正自己要经常搬家,也不需要太多的东西。面对罂漓漓疑惑的表情,他好心地做了进一步解释:“你知道,我永远都是这副18岁的模样,要是在同一个地方住太久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搬家是常事。”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罂漓漓好奇地脱口而出,话已出口才稍稍觉得有些不妥,好在莫奕并不那么介意。 他翘着腿斜躺在沙发上,抬头望着窗外的斜阳,看不出脸上的表情:“是啊,朋友,爱人,那些什么的对我来说都是多余的,反正我过不了多久就会从他们身边永远消失,又何苦劳心劳神…..” 只是,在说这话的时候,有一张娇俏熟悉的面孔从莫奕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对莫奕来说,那是非常久远,久远到甚至自己都以为自己快要忘记的记忆了,只是记忆中那张脸和眼前这个女孩却有几分隐隐的重叠。 而方才莫奕这番话却让罂漓漓久久地无言,她看着那张永远无法再刻下岁月痕迹的脸,心底再一次涌起酸涩的感觉,只要一想到他曾经一个人经历了数百年的岁月,她就会打从心底为他感到怜惜。 这个人,几百年来,一直都是在这样长久的孤寂中度过的么? 罂漓漓不知道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但是她却无法想象如果角色换成自己的话,自己会不会在这样永恒的孤寂中精神崩溃。她的父母长年都在野外工作,她从记事起,也几乎总是自己一个人,所以,她深知孤独的滋味,才会如此的心有戚戚。 要知道,那不是一年两年,是几十年上百年!那是怎样漫长的岁月?他又是怎样一个人一点一点地熬过来的?罂漓漓地心中,莫名地就对眼前这个人就生出了一丝怜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呆在莫奕身边让罂漓漓打从心底里觉得踏实,抑或是这一日发生了太多让她身心俱疲的事,总之当莫奕洗了个澡走出来的时候,发现罂漓漓已经趴在沙发上沉沉地睡去。 莫奕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他轻轻地用那只带有印记的手拨开罂漓漓额间的发,慢慢地伸向她的眉心,手指还没有触及就被一股强烈的力量弹开。 此时,罂漓漓的眉心隐隐浮现出一道镰刀般的印记,那个印记,就算过去几百年,抑或是几千年,莫奕都不会忘记-- 那是虚冥界最著名的巫师刹墨族代代相传的印记! 那是所谓的“刹墨之神”-镰邑的转世者的额头才会有的印记! 也是那个对自己,对所有的族人施下朱雀之咒的女子,所独有的印记……. 那是他一生中唯一倾慕过的女子,也是一生中遭遇的最惨痛的背叛。 他知道她的苦衷,这是他们彼此的宿命,她身不由己,只是,理解并不代表能够接受!就算已经过去了这几百年,他依然无法从心底释然。 而如今,她又再次转世为人,却失去了前世所有的记忆和能力。真是有够讽刺,巫术师竟然也会被自己施下的诅咒所束缚。这就叫作造化弄人么?这个转世的女孩真的是解开纳禹族命运枷锁的钥匙么? 莫奕冷冷地矗立了很久,直到那个印记慢慢地消隐在罂漓漓的眉心,再看看那张依旧安稳如婴孩般纯真的睡脸,他轻叹一口气,无奈地闭上了眼…..” (004)是梦还是幻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这是在哪里? 罂漓漓在恍惚间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着,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空间。 周遭尽是薄雾充斥的迷蒙景象,唯独前方远处似乎略微泛起湛蓝色的微光,罂漓漓觉得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着那微光之处挪动着,一直走到那光源的尽头,她看见了――― 眼前出现了一块大约有两丈高的寒冰雕像,在那巨大的寒冰中,沉睡着一位身着怪异服饰的少女,那服饰上奇怪的镰刀形图案看起来倒像是某种图腾。 罂漓漓感觉自己的身体又被那股奇怪的力量牵引着,双脚不由自主地慢慢向寒冰走去,直到走到跟前,才看清那位冰中少女的模样,“天啊!”罂漓漓发出一声惊呼! 这细细一看才发现,那冰中的少女竟是有着一张与自己相仿的容颜! 同样秀气地瓜子脸,两道淡淡地柳叶眉,小巧地鼻头和不噘微翘地唇,甚至是一头披散着的黑亮如锻地秀发.... 如果不是她身着奇怪的服饰装扮不同,罂漓漓肯定会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只是,冰中的少女眉心紧锁,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忧伤; 当罂漓漓正凑在寒冰前揣测对方身份的时候,冰中少女却如同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忽地睁开了双眸,吓得罂漓漓连连倒退了几步。 “你终于来了。” 目瞪口呆了半晌,努力克制住自己拔腿想跑的冲动,罂漓漓抚抚心口,试探地反问:“你,在等我?” 对方却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既然你能找到我,那么想必你是已经遇上了他。“ “他?他是谁?”罂漓漓好奇地瞪大了眼。 “那个五百年前我曾深爱过的男人。”冰中女子幽幽地说着,罂漓漓注意到,她的眼神飘得很远,仿佛是飘回了五百年的岁月。 “你是说――莫奕?”罂漓漓忽然想起了什么,试探性地开口。 果然,在听到莫奕那个名字之后,冰中女子的神色忽然有了一丝神采:“他,还好么?” “如果一个人孤独地度过五百年算好的话,那恐怕这个世间再无更残酷的事了。”罂漓漓不由得撇撇嘴。 “是么…..”少女的神色顿时黯然,她低喃着:“他一定还在恨着我吧…..” “等等,等等,容我煞风景地问一句,请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又是谁?为什么我们俩会有同样的一张脸?”罂漓漓急于弄明白目前的状态,忍不住地打断了少女自顾自的回忆。 “你?你就是我,我便是你,同一个人自然会是同样的模样。”少女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怅然若失。 “诶………你的意思,你是我的前世?或是我体内的另外一个灵魂?”说完之后,罂漓漓有些别扭地挠挠头,自己这个当初的无神论者如今竟已是满口前世今生之说,总觉得还有些不太适应。 “大概便是如此吧….”少女此时有些欲言又止。 “那,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被冻在寒冰里。”罂漓漓此时忽然注意到,对方的额头,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镰刀般的印记。 “我便是那个诅咒了纳禹族的刹墨大巫师,名字叫做瑶姬。我的肉体已经湮灭了,你看到的,只是我被冰封的元神而已。”幽幽的声音飘入罂漓漓的耳中,让罂漓漓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啊?你说什么?你就是那个施咒的巫师?那,那你刚才说我是你的转世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我也一起被诅咒了?”罂漓漓的情绪有些异样的激动,她觉得这一切都太无厘头,让她无法理解。 “这是我对自己的惩罚。”这位叫做瑶姬的女子幽幽怨怨地说着,罂漓漓忍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双手交错抱在胸前,等待着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过了好半晌,瑶姬才继续开口:“之前我并不知道莫奕是纳禹族人,他虽然个性淡漠,其实骨子里是那么温柔,一点都不似那些纳禹人那般残忍嗜血…..” 骨子里温柔?罂漓漓想起那个人那张略带刻薄的嘴,撇唇摇头,不置可否。 “当时纳禹人血屠刹墨城,眼看刹墨就要灭族,身为刹墨之神转世的我,没有别的选择,所以.....” “所以你就诅咒了他们?”罂漓漓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原本我只是动用了“刹墨之神”镰邑大人赐予我的力量阻止了他们,将他们驱逐出刹墨城,可是,长老师叔们并不放心,他们害怕纳禹人还会卷土重来,所以,在他们斩草除根的要求下,我只好使用了镰邑大人所留下的唯一毒咒--“朱雀之殇”来诅咒他们,让他们自相残杀,无力再去滥杀无辜……” “说重点,为什么连我,不,连你自己也会被诅咒。”罂漓漓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被无故牵连的原因。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莫奕,其实也是纳禹族人,竟然也是被我诅咒的对象之一。”瑶姬说到此处的时候,罂漓漓表情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其实当日刹墨一战中,双方两败俱伤,纳禹族的高手们几乎都丧命在刹墨城中,余下的,也仅仅是一些不足为患的年轻人。所以,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施这个恶毒的诅咒,当时只是因为长老们的坚持,形势所迫,我不得以而为之,可是后来知道莫奕的身份之后,我便后悔了,我发疯似地尝试了所有的办法,试图解除那个诅咒,可是…….” “自己的诅咒自己都解不开,那是你学艺不精?”听到如此狗血的解释,罂漓漓忍不住嘲讽了两句。 “那是我们刹墨族长老们口口相传留下来的,我们的祖先镰邑大人亲创的咒术,又岂是那么轻易可以解开的,而且既然这诅咒是长老们要求的,自然不会告诉我解咒之法…....” 一直听到这里,罂漓漓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她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是说你和莫奕之前认识?还是老相好?” 罂漓漓的心底顿时有些七上八下的,其实那句话问出口之后她就后悔了,她发现自己忽然害怕听到瑶姬的答案,害怕打破心中对那个的人信赖。 “也许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莫奕大概不会爱上任何人吧….”瑶姬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更加地黯然。 “在我未成为刹墨族大巫师之前,曾经与莫奕有过一段邂逅。”说起那段邂逅的时候,罂漓漓注意到瑶姬此刻的表情绽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采。 “后来因为一时疏忽中了奸人的蛊毒,导致短暂的失明,年轻气傲的我自然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后来便自暴自弃,甚至试图轻生....”说起那些似乎有些惨痛的过往,瑶姬的表情却没有怨恨,反而有些幸福的神采,爱情啊,真是一种神秘的东西。 “然后呢?”罂漓漓偏着头,耐着性子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莫奕独闯那号称龙潭虎穴有去无回的空鸣族,替我寻了解药回来,让我的双眼重见光明..” 虽然不知道那叫做空鸣族的又是什么玩意,不过听起来,似乎也是历经千辛万苦就是了,这样重情重义的男人,倒是莫怪瑶姬会如此痴心了。罂漓漓似乎有些了然了。 “可当时的他只隐隐知道我是刹墨人,并不知道我最终会成为刹墨族首席大巫师,而我却根本不知道他是纳禹人,他从未提过这件事。所以最终我才会犯下那样永远无可饶恕的错误,这五百年来,我甚至从来都不敢去想象自己该如何去面对他….” “还真是造化弄人!”罂漓漓听完忍不住地唏嘘,瑶姬的悲伤让她也忍不住心有戚戚,只是她却无法理解为何瑶姬转世的自己也会被诅咒:“可我已经转世了,为何诅咒还是无法消失?” “我苦思冥想了很久,却怎么也解不开自己施下的咒语,无奈之下,我干脆对自己也施下了这个诅咒,当时的我还未满十八,我以为用我这刹墨之神转世的身体做试验,应该能够更容易找到解咒的方法………”此时的瑶姬并没有完全说真话,其实她对自己下咒不过是个赌注,赌她的长老师叔们不会对她见死不救,也许会泄漏一些天机,可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在师叔们心中的地位! “那你后来失败了么?”问出这句话之后,罂漓漓顿时觉得自己的问题相当的白痴,既然自己身上还有朱雀印记,就证明瑶姬肯定是失败了。 “对于巫术师来说,最大的禁忌就是对自己施咒。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万劫不复。可是当时的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就算是魂飞魄散我也要找到解咒的办法。”瑶姬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云淡风轻地仿若在谈论别人家的事情一般,只是那字字句句却敲打在罂漓漓的心头 “可我最终还是走火入魔了,失去心智的我控制不住自己体内强大的力量,差点要跟刹墨城同归于尽,最后几位长老师叔几乎耗尽一身的修为才将我打入尘埃,可是我的师兄乌苏不忍见我元神俱灭,苦苦哀求师叔长老不要毁灭我的元神,作为替代条件,他亲自用法术将我的元神封印在这寒冰中…..” 提起师兄乌苏,瑶姬的脸上似乎隐隐有着一丝愧意。 “却没想到师兄的法术竟是如此的惊人,竟是过了五百年,这封印的力量才有所减弱,我坠入现世重新转世,所以,现在只需要你帮我解开这个寒冰的封印,我们元神和肉体合二为一,就能获得我之前全部的灵力,加上我这五百年的潜心修行,我想,现在的我,应该可以有办法去解开那个诅咒。” 罂漓漓听到这话的时候,忽然打了一个激灵,所有的意识瞬间清醒,之前若说还有一些感动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已经完全被一种愤怒所取代。 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鬼扯的什么前世今生的,感情自己就是个试验品加工具啊,胡乱地被人诅咒,胡乱地被人追杀,生活被搞得乱七八糟的,最后还要跟别人共享自己的肉体,做个傀儡灵魂,这算是哪门子的破事? 思即若此,她的口气明显不悦了:“我想有些话我要说明,不管你是否是我的前世,但是既然我已经转世为人,那就是我的人生,我想你无权决定别人的人生。不管你是想解咒也好,永生也好,都跟我没有关系。” “如果没有我的力量,你不可能压制得住‘朱雀之殇’的力量,也不可能躲得过那帮纳禹族人的追杀!”瑶姬并不恼,只是平静地述说着。 这种不愠不火的态度却更让罂漓漓怒火中烧:“拜托!那根本就是你干的好事好不好!如果不是你任性地胡乱给自己施咒,我压根不可能被那个什么劳什子‘朱雀之殇’诅咒!而且我也不需要你的力量,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开诅咒,你还是继续被封印吧。我会假装没有见过你,也没有听到过这些往事,再见!”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向着初来的湛蓝色微光处走去,留下寒冰中的瑶姬瞠目结舌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久久无法言语…… (005)最初的决意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当头重重地磕到床沿时,罂漓漓才发现原来这又是一场梦。只是,这次的梦境却和以前大不相同,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梦见被追杀之外的场景,可惜却依旧没什么好事。 想起梦中的少女,罂漓漓将信将疑地轻抚自己的眉心,却真的隐隐摸到了如镰刀般的印记,她赶紧收回手,不敢再深入地想下去。 环顾四周,罂漓漓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合衣睡在莫奕房间那仅有的一张床上,甚至还盖着被子。她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才发现莫奕已经倚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心头一暖,罂漓漓悄悄地走了过去,看到莫奕没有任何反应似是在熟睡中,她索性大胆地蹲在沙发前,细细地打量起这个俊俏得过分的男子。 目光淡淡地扫过他微微簇起的眉头和那直挺的鼻梁,这个男人的五官长得如此地俊逸,俊逸得让身为女人的罂漓漓都觉得自惭形愧。 最终,她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他那即使是睡梦中也抿得极紧的薄唇--都说薄唇之人却也是薄情之人,却不知道这人是否亦然? 可是,他却是瑶姬所深爱的那个人,为了他,甚至可以对自己施咒,就算万劫不复也心甘情愿。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 罂漓漓过去并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只是,在她的心里,始终是觉得对方少了些什么,也或许是她自己少了些什么,总觉得那些人对她来说都像过眼云烟一样,并没有那种想要同对方长厢厮守或者生死相许的感觉。 是因为自己生性淡漠呢,还是因为对方并不是她真正想要寻找的那个人呢?她无从所知,只是,对于瑶姬这份无怨无悔的爱,说不感动,其实是假的,只是,感动归感动,她却并没有要将自己的身体拱手让人的高尚情操。 毕竟人生是自己的,不管前面是不是荆棘坎坷,都该按照自己的意图去走上一遭。 目光触及莫奕那只带着朱雀印记的手,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莫奕之前会注意到自己,大概也是因为自己跟瑶姬有着同样的面孔吧?可是,如果他知道瑶姬就是当年那个施咒的刹墨巫师的话,会是什么反应呢? 或是也许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呢? 身体轻微地颤栗着,她不敢去想,她甚至打从心底里害怕去做最坏的打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她还能去相信谁呢?罂漓漓宁愿自欺欺人地让自己不再深想下去….. 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瞒下去,将这一切瞒下去,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在那种既恐惧又无奈的心理驱使下,罂漓漓决定暂且将这梦中的一切尘封起来,她是罂漓漓,不是瑶姬,前世和今生是两码事,既然自己挣脱了五百年的束缚,重新坠入轮回,那么一定是有她自己存在的意义! 罂漓漓决定要甩开前世的束缚,试着自己去寻找答案。 “对不起,也许因为我的任性,会让你失去了一个立刻解开‘朱雀之殇’的机会,但是,相信我,我一定会自己找到其他办法的…..”罂漓漓悄声地对看似熟睡的莫奕许下这样的承诺,然后转身走向莫奕的房间,却没发现,在她转身的时候,莫奕的眼皮轻微地跳了跳,他那抿得极紧地唇角微微地勾起一丝让人摸不透的弧度。 因为他知道,那一天,也许不会太远了! 罂漓漓体内的封印维持不了多久了,那股神秘而庞大的刹墨巫师的力量正在悄然觉醒,命运的齿轮已然转动,谁也无法阻拦…. 包括罂漓漓,包括瑶姬和他自己。 那一夜,罂漓漓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的自己披散着一地的长发,指尖萦绕着青幽幽的火焰,那越燃越盛的火光,似乎要将她整个身体吞噬一般,她试图拼命地呼喊,却发现自己叫不出半个音节。 好半晌之后,她终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试图控制或者熄灭那指尖越燃越烈的火焰,却发现那火焰就如同被禁锢在自己体内很久,却突然被开了闸一般,那样肆意地燃烧着。 更不可思议的是,浑身上下竟然有种前所未有的畅快,就像是全身的肌肤都在呼吸着….. 次日,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罂漓漓便悄悄地溜出了莫奕的公寓,虽然莫奕提醒过她不能离开公寓超过100米,那是他设定的结界范围,一旦出了结界,后果…. 但,罂漓漓显然不是一个听话的主儿,更为匪夷所思的是,今天的罂漓漓特意换了一件薄薄的雪纺纱上衣,左肩上的那只朱雀印记若隐若现,唯一有点不同的是,朱雀的翅膀仿佛在缓缓地伸展开来…. 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前行着,罂漓漓的身体慢慢地拐入一条无人的小巷中,她在心里默念着什么,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一触即发。她甚至听得见自己的牙关颤抖的声音,可是,她不能害怕,不能后退,她必须要做一个试验,一个危险的赌博试验。 98,99…. 罂漓漓的左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右手,呼吸也变得凝重起来,她慢慢地抬起腿,迈出了那最后的一步。 …………寂静,周围依然是让人觉得害怕的寂静,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罂漓漓努力地抑制着自己内心那强烈的恐惧和随时想要撒腿撤回去的冲动,继续壮着胆子前行,她的神经此刻绷得紧紧的,唯恐放过身边那么一丝的异动,握着右手的左手在微微地颤抖着。 突然,这看似若无其事的宁静就在那么一瞬间被打破! 眼前一阵熟悉的白光闪过,身体像是被人拽了一把似的,被一股强有力的力量抛入一个扭曲的时空中,再一睁眼却发现自己又站在当日莫奕带她去过的那个废弃的工地里。 似曾相识的恐惧感甚至还来不及侵蚀她的大脑,只听咤咤数声,数道光箭不知从何处电射而来,目标直指罂漓漓!几乎是下意识的,罂漓漓的右手瞬间便迎着光箭挥了过去! 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顷刻间罂漓漓的身体四周便多了一道暗红色的结界,那道结界如薄膜一般若有若无,却又韧性十足,转眼间就将那数百道光箭挡回了多半! 只是,那结界的力量却并不能跟莫奕当日的相提并论,所以还是有一些漏网的光箭穿破了结界,在罂漓漓的身上划出了无数道深深的血印,顿时鲜血四溅! 只可惜了那件粉绿色的雪纺纱上衣,倾刻间便染成了一片血红。罂漓漓被光箭刺得连连后退了几步,虽然对手还未现身,但是奇怪的是此刻的她却并不觉得那么害怕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肩上那慢慢渗出的艳红色血液侵蚀着自己的朱雀印记,不,那朱雀印记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贪婪地吮吸着鲜红的血液,紧接着,朱雀的翅膀翩然展开,一只赤红色的朱雀在罂漓漓的左肩展翅欲飞! 此时再看她原本金棕色的眸子,骤然间已变了颜色,赤红之色在瞳孔中逐渐蔓延开来,一如梦中一般! 当日那位熟悉的‘陌生人’卓为,此时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自从那日的短兵相接之后,碍于莫奕和她形影不离,他一直按耐着,原本以为好不容易逮到这丫头落了单,却没想到还有如此这般蹊跷的事情,莫非这是―― 不对,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莫奕的气息,莫奕并没有追来,她确实是一个人!可是这个丫头却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看来自己需要在莫奕赶来之前速战速决才行,可不能再让这到手的猎物溜走了。 就在卓为刚刚动了杀机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一股青幽幽的火苗骤然自罂漓漓的指尖窜起,那火苗仿佛有生命一般,很快便锁定了暗处对手的方位,如灵蛇吐信般,贪婪而肆虐地向卓为窜去! 不好!是幽冥火!这女孩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操纵刹墨族的幽冥之火!莫非她是刹墨巫师的传人? 不对!她身上明明有纳禹族的朱雀印记!她是货真价实的纳禹人!怎么回事?究竟这是怎么回事? 卓为此刻在心中暗自狂喜,虽然还不知道这个女孩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能将她生擒回去,也许会有意料之外的惊人收获! 可令卓为没想到的是,这如意算盘还没开拨,立刻就不灵了。因为,只是眨眼之间,形势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虽然四周依然寂静,可是在这一片死静中,卓为却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气流开始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空气中有一股神秘的幽香逐渐弥漫开来,这味道真是该死的熟悉!熟悉到让人觉得厌恶,对了,这是虚冥界里那个让人厌恶的种族刹墨人的味道! 而且该死的还不止一个,是一群!他们正飞速地从四面八方向这边赶来,仿佛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召唤一般。是什么,是什么东西把这群煞星从虚冥界招来了?难道是自己触动了什么?卓为为自己方才的轻举妄动有些懊恼,在没弄清这个女子的真实来历之前,自己方才的行为显得有些轻率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罂漓漓,这个来历诡异的女子究竟是何人?今日不下手,将来恐成大患!可是随着那股让人厌恶的气息越来越临近,卓为果断地决定暂时撤退。自己是孤身一人,连生擒眼前女子的胜算都不是很大,何况又来了一群老宿敌,审时度势不吃眼前亏是纳禹人一向的作派。 留得青山在,日后总还有机会的,思及如此,卓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撤离。 这厢对于自己身体的异常变化还处于懵懂中的罂漓漓可不如对手那么敏锐,她既好奇又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体内那蠢蠢欲动的力量,丝毫没有察觉周遭的形势正发生着某种变化。 当她正全神贯注地试图搜寻对手的踪迹时,忽然只觉背心一凉,整个人如同被点穴一般再也动弹不得,她甚至来不及惊呼出声,就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拦腰抱起! 光影交错间,她已然被带回莫奕的公寓。此刻惊魂未定的她用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对方那张紧抿着薄唇,熟悉又微怒的面容,心中万般埋怨不甘也只能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呐呐地低着头,用几乎细不可闻地声音说了一声:“对不起。” 莫奕挑眉,知道罂漓漓是在为自己的擅自行动而道歉,他的薄唇一撇,没有接腔,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怪异。 而满脑子只想着要怎么向对方解释自己任意妄为的罂漓漓,此时却没发现对方此刻怪异的表情。 莫奕方才是真的紧张了,直到回到自己的结界中,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差点就坏了大事!他在心底懊恼,其实从罂漓漓踏出他的公寓开始,他就暗中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一路跟随,直到她被卓为卷入异时空,为了防止被卓为发现,莫奕刻意让自己和剑拔弩张的双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他知道罂漓漓想做什么,而对于这样的冒险行为,其实他并不反对,或者说打从心底是乐意见到的。舍不得孩子是套不着狼的,他知道要激发出罂漓漓体内的潜能,必须得下猛药,而这剂猛药自己无能为力,所以,一定程度的冒险是必须的。 本来他的算盘打得也很不错,按照之前交锋的经验,直觉告诉他,这个叫做卓为的家伙危险性完全在自己的能力可控之中,所以只要适当让他们交锋,让对方将罂漓漓体内的刹墨巫师之血唤醒即可,一旦罂漓漓有性命危险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罂漓漓的能力竟然苏醒得这么快,还这么彻底,甚至连幽冥之火都引燃了,为此还把虚冥界的刹墨人都招来了,那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差点就让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功亏于溃,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大大的失策! 还好莫奕在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刹墨人的气息,他果断地从背后偷袭罂漓漓,强行将她的灵力封印带回了自己早已布好的结界之中。 这道结界是他精心设置的,能够隔绝一切罂漓漓的气息,至少能够暂时迷惑那些陆续赶来的刹墨人。 刹墨巫师辨识同伴的方式是通过血液,所有刹墨巫师的血液都带着一股奇异的幽香,而卓为在打斗中或多或少溅到了罂漓漓的血,希望那股微弱的味道能够将刹墨人引开。 虽然迟早会被刹墨人知道罂漓漓的存在,但是能瞒过一日算一日。只要多一日相处,也许就有机会让她体内瑶姬的力量苏醒。 莫奕没来由地脑海里忽然闪出另外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个人’要是知道瑶姬转世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吧?按他的脾气,就算是上天入地下黄泉,也绝对会将瑶姬抢回去吧! 思即若此,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她纠正一些不必要的念头,以免她重蹈覆辙,坏了自己的大事:“以后别这样一个人鲁莽行事,知道嘛?那个人,不是你自己可以对付的。” 而这番话听在罂漓漓耳中,却是另外一种感觉。她压根不知道莫奕心中这些小算盘,她只道是莫奕在为自己担心,心头一暖,竟是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其实完全会错了意。 其实对于方才自己体内这些神秘的力量,罂漓漓是有些又惊又喜的。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要和那些纳禹人一样,要依靠残杀同伴而活下去,但是若是能够有机会去改变那些未知命运,罂漓漓便一定会去做尝试!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只要她努力过了,拼尽全力了,便不会后悔! 这便是她今天冒险做这番试验的真正目的,她知道莫奕并不能保护自己一辈子。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悠闲下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必须得做点什么,要让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虽然不知道体内那些变化和力量究竟是因为诅咒还是因为瑶姬,但是,她相信,自己体内应该还有更多的力量会渐渐苏醒!既然命运选择了她,那她也不能够退缩! 而对于莫奕,她其实有着一种复杂的感觉,虽然目前来说,他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同伴,可是那是在他不知道那些前尘旧事的前提下,如果一旦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的态度会如何,这是她无论如何不敢去想象的。 如今的她,只能在钢丝绳上找寻自己的生存之路。 (006)刹墨的孤寂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虚冥界--刹墨城------------------------- “什么?在现世发现了幽冥火?”身穿紫色巫师袍的老者嗖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难道,难道……..”他握着巫师杖的右手微微地颤抖着,一脸的不敢置信。 “禀大长老,我们的幽冥蝶的确是在现世感应到了幽冥火,属下当即派出了数十个巫师前去查探,只可惜还是稍稍晚了一步……”回话的青年面色微黑,浓眉大眼宽颌阔唇,只见他一身白色素袍,眉头微皱,脸上却是掩不住的懊恼之色。 那位被唤作大长老的老者此刻却如同没有听见一般,只是喃喃地念叨着“莫非,莫非真的是….” “瑶姬大人转世了。”白衣青年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个让大长老激动万分,却不敢轻易说出口的事实。 “瑶姬……瑶姬………”紫衣老者默念着这个无比熟悉的名字,心中百感交集。 多少年了?这一天他盼了多少年,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他的心中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怯意,瑶姬,可否还记得他?五百年,蹉跎了多少个轮回?她可否还是当年的模样? “大长老,是否需要再多增派一些幽冥蝶去搜索瑶姬大人的踪迹……大长老?”白衣青年察觉出紫衣老者的异样,刻意地抬高了音调试图拉回对方的思绪。 “把幽冥蝶都招回来,派到现世去,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尽快查清瑶姬转世的行踪。”沉吟片刻,老者的回答却出乎意料的坚决。 “可是….”未待白衣青年再说点什么,老者轻轻地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之后又遣走了周围的所有侍从,直到他确认周围再无一人,便缓缓走到某处屏风背后,悄然地打开了一扇隐秘的密门,一闪身便消隐在密室之中。 穿过黑黑长长的秘道,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眼前一片银光闪动,仿佛是走到了秘道的尽头,此时一间极其诡异的冰室便出现在眼前。 紫衣老者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理了理心绪,正了正衣冠,方才缓缓进入室内。这冰室不比方才的会客厅小多少,空荡荡的冰室内除了四根巨大的冰柱,还有一座两丈高的冰塑雕像。 而这冰雕的人儿,分明便是罂漓漓,不,分明便是瑶姬的模样。 紫衣老者缓缓走到雕像前,眼里闪动着些什么,他激动地想伸手去触碰那雕像,手伸到一半,却又不知为何停在了半空,也许是注意到了四周的冰柱里的异样。他轻咳了两声,对自己突兀的举止有些无措。 “乌苏,你….来了。”西北角的冰柱里传来慵懒倦怠的声音,仿佛还未睡醒一般。 “师叔。”紫衣老者赶紧转身,对着西北角的冰柱恭敬地一作揖,这时只见四根冰柱开始有诡异的紫色流光闪动,却还是不见任何人踪。 “瑶姬似乎转世了。”名唤乌苏的紫衣老者此刻连多余的话语都不敢多说,直奔主题。 “是么?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另外一个若有所思的声音从东南角的冰柱传出。 “五百年了,你当年对她施加的封印也差不多快到极限了,瑶姬的元神前阵子有过一次异动,我们就知道大势不妙。看来这次她是真的要苏醒了。”这次的声音来自东北方的冰柱。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五百年前,自瑶姬的肉体湮灭之后,竟然得不到任何“刹墨之神”镰邑重新转世的讯息时,我们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她终究会是要再次醒来的!所以才会将我们四人一同封印在这里。”东南方的冰柱再次传出一声叹息。 “可是,想了五百年,竟是到如今我们也没有参透为何“刹墨之神”会死死认定瑶姬,自她肉体湮灭之后竟然不再转世,想不明白!太奇怪了!” “看来瑶姬身上还隐藏着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毕竟,她是这刹墨城自镰邑以来,最有天分的大巫师!” “那我们……”听着师叔们的喃喃自语,带着探询的口气,乌苏恭敬地等着下文,他的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那个栩栩如生的冰雕。 雕像中的女子冰清如玉,一如当年他初见她的模样。 谁也不知道,在他的心目中,其实对于瑶姬的苏醒是有着万分窃喜的。不同于师叔们的忧虑,对于他而言,瑶姬的苏醒却是他日夜祈盼的事情,就算他知道她的再度苏醒也许会再次给刹墨带来毁灭性的冲击。 但是在他心底,却依然祈盼着再见她一面-- 那个曾经笑厣如花的女子; 那个总是俏皮地拖着尾音唤着他“师兄”的女子; 那个他深爱着的女子……. “我们什么也别做,等待。”一直未曾出声的西南方冰柱传来淳厚的声音,乌苏瞪大了眼,诧异地重复了一遍:“什么都别做?”他细细咀嚼着这句话,眼神却很迷惘。 “如果瑶姬真的转世了,她一定会回来的,她的元神会指引着她回到这里,因为只有回到这里她才能取回属于她的全部力量。”西南方再次传来的那个声音像是在替乌苏解惑,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可是,师叔,瑶姬的元神还尚未完全苏醒,如果她的转世被纳禹人先找到,那后果……”乌苏似乎并不掩饰自己急切想要见到她的心情:“我觉得我们应该抢在纳禹人之前,在她的元神苏醒前将她带回刹墨城。” “不!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们四人解开自己的封印,取回当年被我们封存的力量,可是这个也需要一段时日,如果过早让她回到刹墨城,一定会刺激她的元神提前苏醒,到时候如果我们的力量没有恢复,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无法预料,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可是,师叔….”乌苏却并不甘心自己与瑶姬五百年后的重逢就这样被搁置,他试图退一步说服他的师叔们:“可是我们至少要清楚她的行踪,以防万一。” “五百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她…..”东南角的冰柱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顿时室内安静下来,乌苏神情一窘,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咳嗽了两声,却并不反驳。 “都是一个‘情’字作怪!你和瑶姬都是重情重义之人,却闹得如此下场,何苦!何必!” “师叔….”乌苏还想说什么,却被再次生生打断。 “不要再说了,你退下吧,时候未到,一切都是惘然。” 乌苏定定地望着冰雕的女子,许久之后,长长地一声叹息,转身离开。 虽然被师叔们禁止与瑶姬的转世接触,乌苏却并不打算乖乖听话。至少之前派出的幽冥蝶,他并没有要收回的意思。 -------------------- 这厢刹墨城之人情丝未断,尘缘难了,而那现世的罂漓漓此刻却是眉间心头,柔肠百结,只可惜为的却不是那人。 那日跟卓为交手被他的光箭所伤,当时还不自知,回去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受伤不轻!全身上下,四处都是狞腥的血印,几乎没有几处肌肤是完好的,强烈的刺痛感灼得她眼泪花子忍不住地“啪啪”直往下掉,最致命的是这要是落下疤痕,可就彻底被毁容了。 罂漓漓正在追悔自己的莽撞行动时,却见莫奕抿着唇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每一个伤口,并且轻柔地替她抹上一种奇怪的药膏,那带着淡淡桂花香味的药膏一接触到肌肤,立即感觉到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张开了,她的肌肤贪婪地吸收着那药膏,紧接着那灼热的刺痛感消失了,不知道是否是她眼花,她似乎看见那狞腥的血印在一点一点地愈合、消失…… 这时,罂漓漓方才止住泪水,泪眼婆娑地看着莫奕,不知道是该先道歉还是先表示感谢。 那张原本还算娇俏的面容上竟是悲喜交加,神情颇为怪异。莫奕被她那纠结的表情逗乐了,素来紧抿的薄唇难得地勾起一抹淡笑地弧度,他胡乱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别胡思乱想,会好起来的,我保证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那一刹,罂漓漓竟然发现自己的心跳漏掉了半拍。她的心里没来由地想起梦里瑶姬说的那句话――他的骨子里是那么温柔,一点都不似凶残嗜血的纳禹人。 是啊,也许是之前并不曾在意,这是第一次,她真正地感觉到他的温柔,这个男人的温柔并不张扬,只是隐藏在一些细微之处,虽然他不曾说过什么甜言蜜语,虽然只是一个近乎于理所当然的举动,却让她没来由地心中一暖。 思即若此,罂漓漓再看莫奕的眼神就有些不太自然了。虽然潜意识告诉自己也许不该跟这个人有过多的纠葛,可是,那豆蔻年华的少女心,却像那脱了缰绳的野马,由不得自己。 这些天来,罂漓漓一再地在心底告诉自己――自然一点,和以前一样。可是,怎么可能一样呢? 虽然无数次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一个深深的疑问――到底当年瑶姬和莫奕之间发生过些什么呢? “在你的心中,瑶姬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每每到了嘴边,却又被生生的咽了回去,她知道,她不能问。可是,看着那张丝毫没有留下岁月痕迹的脸,她却总是忍不住要去揣测他的过去,他谜一样的过去。 之前也许她可以自欺欺人地不去想那诸多的巧合和偶遇,也许她可以风清云淡地告诉自己,他和她的相遇纯属上天的安排。可是,当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这个人的时候,却无法以这样牵强的理由去说服自己,越是在意一个人,就越是容易在乎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 也许,他根本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是瑶姬的转世才接近她的吧?也许让他在茫茫人海中注意到自己的根本就是这张和瑶姬一模一样的面孔吧?这样的念头无数次地浮上她的脑海,却没有探询的勇气。 也许有那么一瞬,望着那个毅然的背影,罂漓漓在心底如缩头乌龟一般地念想过――就这样跟着这个人过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罂漓漓单手撑着下巴,正陷入自己心里纠结的情绪中,却不经意地,指尖拂过自己的额头,她那无意识地笑容很快就凝结了,因为她再次在自己的额头摸到了那个仿若镰刀般的印记,那印记--如梦中少女一般,而且隐隐有些灼热感从额头直至全身。 罂漓漓并不知道,自己体内那股不知名的力量,已经悄然觉醒,似是为了要替她解惑一般,忽然一阵强烈的剧痛感席卷罂漓漓的周身,只觉得头痛欲裂,一阵天昏地暗.... 紧接着,罂漓漓便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被一点一点地侵蚀,梦中少女的影像在脑海中渐渐清晰,无数光影交错的画面在自己脑海中如走马灯一般地闪过.... 罂漓漓的意识陷入了长久的昏迷中..... (001)犹记年少的轻狂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这又是哪里呢?眼前灼眼的白光闪过,罂漓漓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此时轻飘飘地,仿佛漂浮在半空中一般,正在诧异自己是否又在做梦,然后,她听见了--- “瑶姬,瑶姬,你等等!” 罂漓漓被这声瑶姬惊住了,下意识地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眼前竟是突兀地出现了两个人影,紫衣少年气喘吁吁地追赶着气呼呼的绿衣少女,而正在气头上的少女却一点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直直地冲着罂漓漓所在的方向而来,正当罂漓漓开口的时候,却惊诧地发现对方竟然直直穿过了自己的身体,紧接着,那紫衣少年也从罂漓漓的身前俐落地穿了过去! 罂漓漓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那眼前的二人。 只听那被唤做瑶姬的绿衣少女口中喃喃地念了几句咒语,从怀中掏出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一声清脆的鸟啼破空而来,卷着漫天的飞沙走石,然后,不待紫衣少年做出反应,那绿衣少女已经利落地翻身骑上了鸟背。 “乌苏师兄,你替我给长老师叔们带句话,我在神殿里呆得要疯了!所以我要独自出去闯荡闯荡,放心,七月初七之前我会回来的!虽然我对当什么大巫师没什么兴趣!”扔下这番话,绿衣少女头也不回地逐渐消失在天际,留下一脸错愕的少年和同样呆愣在原地的罂漓漓。。 “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罂漓漓大声地冲着那一脸沮丧的紫衣少年高喊着,对方却似视若无睹一般,只是叹了口气摇摇头望着那绿衣少女消失的方向... 在罂漓漓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又是一道灼眼的白光闪过,画面竟是又变了! 她看见之前的那只巨鸟在一座繁华的都城外缓缓降了下来,只听绿衣少女口中喃喃地轻念着几句咒语,巨鸟顷刻间化作了她手中一只小小的纸鸢。 然后罂漓漓抬头,一座威严、伟岸的城池近在咫尺,那城楼之上,‘永徽城’三个泼墨大字写的龙飞凤舞。 那站在永徽城外意气风发的绿衣姑娘瑶姬,口中轻轻地吐出了一句--永徽比武,我来了! 如一缕游魂般的罂漓漓此时终于有些反应过来,自己此时大概是在作梦吧?一场属于瑶姬记忆的梦。罂漓漓的意识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似是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五百年前-- -------------------- 让我们将目光调转回五百年前 永徽城外,熙熙攘攘的过客络绎不绝地穿梭着,这座古老的城邦历经几百年的沧桑,如今依然巍巍然地矗立在那里,威严、伟岸,融汇着天人合一的方正和大气。 这是那个战乱纷飞的虚冥界中的一片净土,也是所有习武修行之人心中的伊甸园。 因为这座城的城主叫卓傲。 卓然傲立与世。也只有这个人配得上这个名字! 这个人是一段不朽的传奇! 这是一个上至八十老妪,下至三岁顽童都熟知的名字,几十年前的虚冥界战火纷飞,为了夺取这虚冥界霸主的地位,无数的种族重复着杀戮与被杀戮。 在那场惊世的动乱中,卓傲仅凭一己之力和他那开天辟地的神技“天龙”,生生捍卫了这座古老城池的周全。 据说那日他独自屹立在城墙之上,青衣青袍,面沉如水,悍然面对着城外的千军万马,还未待对方攻城,就见他青袍一挥,唤出了亘古的巨龙,那巨龙的龙身幻化成银色的闪电如光瀑般铺天盖地地漫天怒潮,以九天雷霆般不可阻挡的威势压顶而至,顷刻之间,城外尸横遍野血流成片。 数万人的生死,竟只是挥手弹指之间! 自那血腥的一日之后,再也没有哪个种族敢再打这座城池的主意。 于是这座永徽城便成了战乱中唯一的净土,因为卓傲扔下了一句话--这座城从此只有自由,没有战争,可以比武,不准杀戮。 没有人,没有任何种族敢去挑战这句话,有些记忆是刻骨铭心的,有些恐惧是如影随形的,一旦世人真的害怕了之后。 几十年来,这句话所带来的影响力决定了这座城池在虚冥界超然的地位,这是一座圣城,一座属于传说的城。 而因为卓傲的传奇故事,也引来了无数好奇者、挑战者和朝圣者,或是来沾染一下这里自由习武的风气,或是来感受一下大宗师的气息,更多的却是来这里以武会友。 十年前的某日,一直处于归隐中的卓傲忽然现身,又是当日的青衣青袍,他站在这永徽城墙之上对世人宣布。 每年四月,全城比武。 年纪只要在三十岁以下的,不论种族,不论男女,皆可参加。 夺魁者,卓傲会视心情对其进行指点或者切磋一二,甚至有可能传授其独门神技。 光是能够得到卓傲的指点或者与其切磋,都已然是天下所有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事,更别说被传授当日那独挡千军万马的神技。 虽然传说纷纭,有的说卓傲已经老了,为了永徽城的将来做打算,他必须通过这样的方式寻找接班人;也有人说卓傲只是不想自己的传世绝技失传于世,所以打算以这样的方式传授与人。 不管怎么说,就算能够与当世大宗师切磋一二或者被指点一番,也是让人光想就打从骨子里兴奋的事。 这一晃,便又是四月了。 所以,如今站在永徽城外那位意气风发的绿衣姑娘,其出走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没错,瑶姬的目的便是这一年一度的永徽比武。 (002)人生若只如初见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瑶姬在心底设想过很多种永徽比武的样子,可是,眼前的情形还是让她大吃一惊。 据说永辉比武与天下间的比武都不同,自十年前开比以来,每年都会根据卓傲的心情制定不同的比武规则,并不是单调的打打杀杀挥刀舞剑一番,而是要综合试练比武者的整体水平,包括胆识,智慧和身手,从这个角度来说,倒是觉得卓傲是真的有寻找继任者的意思。 所以每年经过这样全方位历练的胜出者,不敢说是当世高人,也绝对是世间排得上号的年轻人。 只是唯一奇怪的是,这十年间的胜出者,虽然后来都成了一顶一的人物,也有被卓傲青眼相加亲自指点或者切磋一二的幸运儿,但是,却始终没有人能一窥卓傲当日的神技。 众人心里都明白,卓傲似乎还没有找到满意的传人,这也意味着,大家都还有机会习得那开天辟地的神技。 也正是因为世人都抱着这样的念头,所以,今年的永徽比武更是盛况空前,早在四月一日永徽城开城迎客以来,这座古老的城池早已人山人海,四面八方慕名而来的年轻人,早已将永徽城楼下击掌报名的羊皮鼓围了个水泄不通。 瑶姬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的盛况,心中早就雀跃不已,能够亲历这样传说中的盛会,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子来说,绝对是值得庆幸的事。 随着一声清脆的铜锣声宣布今年的永徽比武开场之后,一位飘逸出尘的青衣女子便从城楼之上缓缓而下,落在了人群的中央。 这位青衣女子方一出场就差点夺了众人的心魄。只见她眉如晓月,眼似双星,颜若莲华。神情间却有一股子沁人地清冷绝艳。 空谷幽兰,大抵便是形容这般的女子吧? 这样的女子出现在这样的地方显然是有些不合时宜的,只是她的腰间那块青玉的令牌上赫然写着一个“卓”字,此人的身份却是不言而喻。 这位一脸冷艳的女子徐徐地将目光扫过人山人海的比武人群,然后清冷地开了口:“永徽比武正式开始。关于它的历史和规矩,想必在场的各位都明白,我就不多说了。”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仿佛具有着别样的穿透力般传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 沸腾的人群霎那间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的目光都瞬时集中在这位青衣女子身上,大家都竖起耳朵细细地听着,生怕遗漏了什么重要的内容。 青衣女子顿了顿,继续说着“我家主人说了,为了不辜负天下人对他的厚望,所以他精心为各位准备了五关,通过最后一关的便是胜出者。所以请各位做好上刀山,下火海,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心理准备。” 她口中的我家主人显然便是永徽城的城主卓傲,那位传世的英雄。 一听到上刀山下火海,人群中略微传来一阵哄笑声,显然是有些比武者对此颇有些不以为然。 青衣女子面沉如水,继续说着:“我家主人还说了,请各位量力而行,不要妄自托大。若有实力不济、胆小或者纯粹看热闹者,就请止步,以免徒增笑柄。” 话音未落,人群早已沸腾开来,显然在这些自诩为英雄豪杰的比武者中,没有几位是认为自己在上溯之列,也有人认为这位青衣美女不过是故弄玄虚,增加永徽比武的神秘感。 因此自然没有人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缩头乌龟。 沉默了半晌,看着众人的议论纷纷和不以为然,那位青衣女子的脸上在一瞬间挂上了一抹徒隘之色。 又顿了片刻,确认没有人自愿退出之后,她冷漠地转身:“请各位随我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浩浩荡荡的人群被她带到了永徽城外一处悬崖绝壁之上。 那是一处光向下望一眼就能让人绝望的地方。 悬崖之下,万丈深渊,那光秃秃的绝壁如刀削一般,连寸草都不生。光是寸草不生倒也罢了,可那绝壁之下,水流湍急如箭,与乱石相激,声如铁马金戈,而那乱石暗礁,更是犬牙交错,锋利如剑,似乎更让这处绝壁平添了几分险峻。 只是―― 这位青衣女子带他们来这里是做什么呢? 看着青衣女子从怀中掏出一炷香,缓缓点燃,众人面面相觑,心性灵慧者,大抵已经猜到了少许,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跳下去。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从下面的绝命溪捡一块特有的青石上来交给我,就算通过第一关。” 当那句不带丝毫感情冰冷的话,从那位美若天仙的青衣女子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众人的面色阴晴不定。 有隐隐雀跃的,有面带不屑的,也有惨白如洗的,更有甚者,已经在心底打起了退堂鼓,刚才果然不应该打肿脸充胖子,这会儿可真的骑虎难下了,跳吧?可不想英年早逝,不跳吧,自然会被人看轻。 特别是那位脸上已经明显挂上徒隘之色,摆明了准备看好戏的青衣女子,青衣女子此时脸上的表情明显地写着--方才给你们留台阶,你们要逞英雄,现在可就是徒增笑柄了。 不过她还是很仁慈地伸出了手,朝着后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意思是,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 也许是面前这万丈深渊的威慑力过于惊人,所以,在权衡了再三之后,还是有熙熙攘攘的人羞赧地以袖掩面,悄悄地脚底抹油。 那厢一直混在杂乱的人群中的瑶姬听完青衣女子的言语后,站在悬崖边踮起脚挑眉向下望了望,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她的心里有没有害怕,然后她的旁边传来一声戏虐地轻笑:“姑娘,请了。” 然后,在她诧异地回头望过去的瞬间,对方纵身便跳了下去,瑶姬甚至来不及看清楚他的脸,只隐隐看见他化作一抹浅兰色的光点迅速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似乎是在对方才那位不知名朋友的邀请作出回应一般,瑶姬轻声回了一句--请了。 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耳边噗噗风声大作,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急速地下坠着,瑶姬口中喃喃地念出几句咒语,素指一扬,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地纸鸢,紧接着一声清脆的鸟啼便破空而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还急速向下坠去的瑶姬已经飘然地落在巨鸟的翅膀上,“万物幻化之术”之纸鸢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正是心中胸有成足,所以瑶姬才会如此干脆地跳了下来。 变换了更有力的坐姿趴在巨鸟的脊背上之后,瑶姬和巨鸟似乎合二为一,化为一道破空之刃直奔谷底的绝命溪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巨鸟才缓缓地落在奔流的溪涧一处乱石之上,瑶姬轻灵地一跃而下,不经意地抬头望了一眼,两眼茫茫,唯有光秃秃的绝壁高耸入云。 这万丈悬崖倒也货真价实,要是没有祭出纸鸢,就这样直直掉落下来,怕是得摔成粉身碎骨吧? 瑶姬长出了一口气,却发现不远处早已有人在含笑望着她,那人手里还拿着一块似是刚捡到的青石。 凝神一看,对方一身淡兰色地衣衫,剑眉朗目,乌发成墨,好一个俊秀的少年郎!莫非,是刚才那位..... 然后未待瑶姬问出心中的疑惑,对方已经再次开口,这一开口便无形中解答了瑶姬未曾问出口的疑问。 “姑娘,果然好身手!”他剑眉一挑,微抿着薄唇,脸上却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瑶姬面色微赧,虽然她生性活泼好胜,不过此时在陌生人面前还是要装上一装的,只见她轻轻颌首却目光灼灼地迎上他的视线:“承让。” 这一段风轻云淡的对话若是在平时,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在方才两人纵身跳下这万丈深渊之后,还能有这份淡定,就确实是不易了。 因为这两个人的年纪,放在那一众的比武者中,实在是看起来有些年轻得过分! 虽然卓傲要求参加永徽比武者年龄必须在三十以下,可是,能有一点自信来这强者如云的地方较量的,约莫都是在二十四五上下的青年居多。 而这两位看起来面色都还有些稚气未脱的少年少女,其实都是各自族内同辈中的翘楚,如今在此时此地相遇,想必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自然是有些惺惺相惜,不过更多的大概是一种好奇,对对方实力的好奇和欲与之比试一番的蠢蠢欲动。 方才那位少年的那句“请了”,便有这样一番复杂的味道,也许是他方才便注意到了瑶姬与自己相若的年纪。 只见对方朗然一笑,将手中的青石收进衣襟之内,旋即回身冲瑶姬挥挥手,似乎是在告别,那指着上方的食指又似乎是在说着--我在上面等你。 只见那少年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寒铁短刃,他手持短刃在空中轻轻地挥舞了几下,那刃尖沁着森冷的寒光。 然后瑶姬瞪大了眼看着他霎那间腾空跃起,将短刃直直刺向那光滑的绝壁,此时短刃的刃尖绝妙地化为了支点,承载着他的身体飞速向上跃去,只一眨眼间那位少年就化成一个淡兰色的光点逐渐消失在瑶姬的视线! 这个人,很强! 瑶姬的脑海里骤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紧接着便是一阵欣喜,看来自己这趟冒险之旅果然是惊喜重重的,能够遇上这样年纪相若的强者,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不小的激励。 思及若此,才发现不知何时身边又已经多出了好几个在溪涧中寻找青石的身影,瑶姬敛神,得赶紧捡了青石上去才行,别让人家久等了。 在青衣女子点燃的那柱香还剩了不到一半的时候,瑶姬已经再次飘然地从巨鸟地背上落了下来,她口中默念了几句,那只巨鸟便又幻化成她手中一只小小的纸鸢。 瑶姬缓缓地走到青衣女子身边,淡淡颌首将手中的青石丢在她面前的那块青布之上,然后青衣女子依旧是清冷地声音对她说:“恭喜通过第一关。” (003)披着俊皮的恶鬼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当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的时候,青衣女子面前的花布前也已经密密麻麻堆满了青石。 那些通过第一关试炼的幸运者,如今已经三三两两地聚集在青衣女子身旁,或是忧心忡忡,或是一脸坦荡,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一步举动。 青衣女子的目光逐一扫过这群人,微微有些皱眉,细细一点,方才那上千名兴致勃勃的比武者,如今经过这悬崖绝壁的历练却已剩的只有六十单八名。 这个数字,虽然比起最初来说,已经是百里挑一甚至千里挑一,可是,青衣女子轻轻地摇摇头,还是嫌过关者稍多了一些。 不过她的烦恼并没有持续太久,一片苍翠的竹叶轻轻地落在她的头顶,晃晃悠悠地,飘飘然然地,仿若从九天之外飘然而至。 没有人看清楚这竹叶是从何处而来,在这寸草不生的荒崖上,显然方圆几里都不可能有这种东西。 众人哗然,却见青衣女子虔诚地摘下头顶的竹叶,定定地看了两眼,清丽绝艳的脸上难得地扯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似是明白了什么。 这一笑却是倾人倾城,无数英雄豪杰心中顿时便有了如沐春风之感。 只是淡笑倾城之后,青衣女子旋即又换上之前那副冷若冰霜地模样,她微微地欠身一作揖:“请诸位随我来。” 话毕,她旋身长袖一挥,竟是飘然而去,像似一朵青云般向山下逸去,众人赶紧敛了心神疾追而去,心道是,这青衣女子的轻功确实了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来到一处茂密地竹林边,那竹林远远望去,竟如大海一般,一眼望不到边,一层又一层,苍翠欲滴。当一阵微风吹过的时候,竹海上涌着暗浪,一浪推着一浪,一直涌到很远。 很难知道这一片竹海有多深,只是看那竹浪的起伏和它的气势,却又隐隐让人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息。 这竹林看似幽深宁静,只怕里面比起龙潭虎穴,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众人心中忽然没来由地都有了这样的感觉。 青衣女子掸了掸衣袖,变戏法似地掏出方才收起的那方花布,好整无邪地找了一处阴凉地儿,竟是旁若无人地盘腿坐在花布上打起坐来。 她半闭着眼淡淡地开口:“你们自行商量寻个伴儿,两人一组,依次进去,在太阳落山之前能出得了这个竹林阵的,便是第二关的胜出者。” 看到这位青衣女子依然是淡定地做着守候者,并没有跟随的意思,一些人开始窃窃私语,抑或是暗自盘算开来。 只要出得了这个竹林阵就是胜者,那么,人多毕竟力量大吧。虽然在青衣女子的眼皮底下只能两人一组进去,但是,进去之后,如果大家齐心协力,胜算自然是要多些。 众人虽然不知道卓傲在竹林里布置了什么样的阵法在等待着他们,但是谨慎一些毕竟没有坏处。能多利用别人保存己力自然是最好。 毕竟后面还有三关,保存实力是必须的,不能在这里就拼尽了全力。 青衣女子似乎是洞悉某些人心中那不太淳良的盘算,她很不客气地泼了一盆凉水:“进去之前是哪两个人,出来如斯,如果同伴失踪,你独自一人出来,也算失败。另外,奉劝那些心术不正的人趁早打消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我家主人向来光明磊落,生平最痛恨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玩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所以,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触犯规则的后果会很严重。” 说完便干脆利索地闭上了眼,不再理会那些面面相觑的比武者。 那些被看破了心思的人面色微窘,没想到自己心中的小算盘竟早已在卓傲的算计之中。 不过,既然青衣女子已经有言在先,自然是代表了卓傲的警告,没有哪个傻子想在这时候去触犯卓傲的底线,承受那所谓很严重的后果。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因此他们的心思很快就转移到了挑选同伴。既然是要二人一组齐心协力破阵,那么,同伴的实力便是至关重要。 虽然不能对这临时搭伙的同伴报以太多不切实际的奢望,但是不拖累自己的后腿,这是必须的。 而人总是有一些先入为主的所谓天经地义的理念,比如,在遇到这种挑“壮丁”的时刻,自然是那些青年男子最受欢迎,也许他们男人的身份让人天然地觉得较为可靠,所以,很快就有几个一拍即合的彪形男子首先结对闯入了竹林阵。 而像瑶姬这样看起来还一脸稚气未脱略显柔弱的未成年少女,却是极不受欢迎的存在。 瑶姬眼巴巴地瞅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几人,好几次想主动邀约,对方一见她这模样,却是不待她开口,就匆忙调头而去。 在这种时刻,像瑶姬这般看起来似乎要经验没经验,实力也未知的小女孩,大家都是天然地当作没有看见的。 虽然这个发现让瑶姬心中有些怒火中烧,有种严重被人藐视的感觉,但是却尴尬地不得不面对,没有人愿意跟自己结伴而行这个不争的事实。 看着身边又有几个人将她视若空气一般,径直穿过她的身边去寻找自己满意的搭档,瑶姬心下有些怒火升腾了。 “哼,×眼看人低!”瑶姬恨恨地轻啐了一口,来回踱了几步正在心中盘算该如何是好,却极其惊诧地发现有人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定睛一看,心下窃喜--那抹淡兰色的身影,不正是方才那位俊秀的少年郎。 方才上崖之后一直没有注意到他,也不知道他躲在哪里凉快去了,在瑶姬都快忘记这个人时候,他竟这样大摇大摆地冒了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瑶姬又黯然了,人家朝这边走也不一定是冲自己来的,虽然那位少年郎看起来年纪尚轻,但是他的实力却并不弱。之前他在绝壁之下的身手,也有很多人亲眼目睹,想必他应该也是极为受欢迎的角色。 果然,在少年还未及走近瑶姬的时候,已经陆续有几个壮年男子走过去对他进行邀约,只是,这少年却不知为何一一摆手拒绝,径直微笑着朝瑶姬走了过来。 瑶姬顿觉受宠若惊,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心想,虽然师兄一直把她夸做天仙,但是她心知自己的相貌也只不过就是清秀而已,离所谓的美女还差之甚远,在那位青衣女子面前更是黯然无光。 瑶姬自问自己这般样貌平凡的女子,似乎并不是能够让人一见倾心的类型,那么,对方为何会对自己青眼相加呢? 当瑶姬还在为奇怪的事情纠结的时候,兰衣少年已经走到了她的近前,瑶姬瞪大了双眼正待对方开口,二人之间却突然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随着一阵清脆悦耳地银铃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打扮得极其怪异的姑娘,与其说是怪异,不如说是特立独行。 只见她浑身上下佩戴着无数的叮当之物,脖子上,手腕上,更是一层一层又一层地套着无数地项圈。 这位姑娘和在场的大部分女子都生得不同,只见她双目微陷,轮廓极深,整个面颊如刀削般清竣,而她的皮肤有些微微地偏黑,那略黑地皮肤上还密密麻麻画着五颜六色类似图腾之类的东西。 瑶姬在心里揣测这个女子的身份,大概便是传说中位于虚冥界西南角的空鸣族吧,想起这个名字,瑶姬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头。 空鸣族擅长蛊毒、迷幻之类的阴晦之术,集天下蛊毒幻物之大成,上至老妪,下至童叟,无一不是使毒使幻的高手,同时却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据说他们炼毒的药引和方式都是极其残忍的,或是人血,或是腐尸……. 虽然他们的迷幻之术和刹墨巫师的巫术其实有一脉相承之处,可声名却大相径庭。 据说空鸣族的先祖是刹墨之神镰邑的弟子,因为修习旁门左道,心性晦暗而不受镰邑之喜,被驱逐至西南。 所以,在自认为是镰邑正统传人的刹墨人心中,空鸣族的蛊毒幻术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 虽然心性纯良,可是刹墨人打从骨子里也是极为清高的,他们宁愿堂而皇之地用法术与对方正面厮杀,却并不屑于暗中使用一些蛊惑人心的东西或者用一些残忍血腥的手段致人死地。 所以,相比起来,空鸣族的名声,的确就臭得多,在黑暗中使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以达到目的,似乎是天下人对空鸣族较为一致的印象。 在永徽城这座普天之下最阳光的城池里见到空鸣族,确实是比较罕见的事。 不过转而念之,凭着永徽比武这样的天下盛事和卓傲的声名,这也并不是不能理解。 只见这空鸣族女子却似乎是个另类,她的浑身上下似乎全然没有传说中的阴毒之气,也没有世间其他女子那般的矜持或做作,她率直地走了过来,横在瑶姬和少年郎之间,毫无顾忌地对少年郎开口邀约-- “这位小哥随我一组如何。”她的眼神犀利而热情,似乎是将那兰衣少年郎看作稀有的猎物一般。 话音未毕,已经叮叮当当地伸出她那挂满了铃铛和项圈的手臂,想要去拉住兰衣少年的衣襟。 却被兰衣少年不动声色地悄然避开,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邀约,兰衣少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掩饰得极好,略微地一偏头,紧抿着薄唇,似乎是很认真地考虑了一番,然后满脸遗憾地对那空鸣族姑娘说: “这位姑娘,有些对不住了。在下方才与那位姑娘在山崖下有过一面之缘,相谈甚欢,所以....”少年说到那位姑娘的时候略微顿了顿,将声调一扬,薄唇一撇,眼神狡桀地看着一旁正在看好戏的瑶姬,打算拖她下水。 “在下已经打算跟那位姑娘结伴而行,所以,请另寻他人。” 礼貌而客气地拒绝,却让对方不甘地咬紧了银牙,大概是对于自己的实力太过于自信,没想到会被拒绝,那空鸣族女子不可思议地定定看了看兰衣少年,然后随着他的目光回过头,恨恨地上下打量了瑶姬一番,眼中的怒火不言而喻,竟是心直口快地指着瑶姬质问开来--”这黄毛丫头有什么好,弱不经风的样子,怕是只能拖后腿吧。 瑶姬对于这莫名其妙地迁怒非常恼火,自己分明刚才还在看戏,怎么突然话锋一转就变成了罪魁祸首? 她可是很无辜的什么都没做啊,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就这样莫名其妙被空鸣族女子恨上了,瑶姬觉得自己很冤,比六月飞雪还冤! 而且对方竟然还如此挑衅地,指着自己鼻子骂自己是黄毛丫头!是可忍孰不可忍! 瑶姬毫不客气地挥开对方的手,心中本来就对空鸣族甚无好感,此时更是平添了几分厌恶之情。正想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却没注意到这出闹剧的始作俑者已经掠身而来,只见那兰衣少年以势如破竹的姿态一把揽过瑶姬,在两位女子都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便已硬生生揽着瑶姬跃入那竹林阵中。 好吧,瑶姬承认自己方才这一刻的反应确实慢了半拍,不过凭着身旁这人的身手,瑶姬估计自己就算反抗,胜算也并不大。 而且这下生米做成了熟饭,瑶姬想说拒绝也不成了。之前的规矩她倒是听得听听楚楚。 她怨毒地抬头看看这位新晋的同伴,这位仁兄脸上此时挂着一丝若无其事地笑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连个道歉或者解释都没有,瑶姬忽然间就觉得自己瞎了狗眼! 刚才是谁没眼水地认为此人是个俊秀少年郎的?这分明是个恶鬼! 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这瑶姬心中的恶鬼此时却丝毫不在意地对瑶姬伸出手来,一脸春风和煦的笑容,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笑容--我叫莫奕,你呢? 瑶姬气紧,心想这人的脸皮究竟是什么做成的,竟然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过既然成为同伴已成事实,再无谓地斗气也没有什么意义,再说这竹林阵,虽然才刚入阵,瑶姬却已经感觉到了来自阵中的异样的压迫感,恐怕这第二关可不如之前那么轻松了。 强迫自己敛了敛心神,瑶姬认命地伸出自己的手,与对方轻轻一击掌,故作镇定地说着--瑶姬,我的名字。 “瑶-姬。”兰衣少年负手而立,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是我?”瑶姬抬头,目光如炬,定定地看着他,问出了方才一直藏于心中的疑惑。 “因为你看起来精通法术和幻术,我想对于破阵之事,你应该比那群武力白痴强的多!”兰衣少年露齿一笑,扔出的答案简单直接可耻得让瑶姬目瞪口呆! 这厮果然是个恶鬼!吃人不吐骨头的! (004)沉香破竹势如涛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瑶姬正在心里气得牙痒痒的时候,却忽然间怔住了,只见那叫做莫奕的兰衣少年盯着她的头顶邪邪一笑,如鬼魅般突然又探至身前,右手轻轻一挥,瑶姬那头如瀑般的长发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披散下来。 瑶姬甚至还来不及惊呼,就发现对方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青绿色的长丝带---那便是方才从瑶姬简单束起的秀发上抽出来的发带。 “你做什么!”瑶姬秀眉一拧,怒喝了一声! “嘘!”对方却以食指做了一个缄口的动作,露出一副你马上就知道了的表情。 那个表情反而让瑶姬心里更加地七上八下,她觉得自己跟这人在一起迟早得被他作弄死,因为这个人的脑子里总是会冒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比如,当瑶姬正在恼怒对方害得自己披头散发,想伸手抢回自己的发带时,这小子便又做出了惊人之举。 只见他矫捷地扣住了瑶姬伸出来抢发带的右手,错身来到瑶姬身旁,以迅雷之势将自己的左手手腕和瑶姬的右手手腕用发带紧紧缠绕,绑在了一起,还结结实实打了一个死扣! 他的脑子里似乎就没有“商量”这两个字的存在,做事总是随心所欲,完全不考虑别人感受。 “看,这下咱们绑在一块儿了,应该不会走丢了吧?”他微抿着唇,满意地看了看二人被绑在一起的手腕,对一脸错愕的瑶姬腆着脸如是说着。 “你,你....你该不会是之前跳崖的时候把脑袋给摔坏了吧!”半晌之后错愕的瑶姬才反应过来,她被他这个略显孩子气的举动给逗乐了,竟是忘记了自己方才还怒气冲天,不自觉地调侃起对方来。 莫奕却没有搭话,只是剑眉一挑,薄唇微抿,淡定自若,一副不跟你一般见识的表情。 而瑶姬盯着两人被紧紧绑在一起的手腕,心中忽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怎么说呢,有一丝小小的羞赧,一丝小小的甜蜜,还有一丝不知所措。 这是在刹墨城清修了十六年的小姑娘瑶姬心中,从未有过的异样的情愫。 只是,这少女情怀却还没来得及细细铺开就被突兀地打断了。 并没有风吹过,竹林阵里却不期然地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动。 瑶姬和莫奕同时感觉到了竹林的异样,霎那眼神交会之后,默契地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戒备的反应。 莫奕的手中,那把之前见过的寒铁短刃已然出鞘,森森冷冷地,似乎是在寻找着竹林中的某个目标。 而瑶姬,喃喃地念出了一堆咒语,在她和莫奕周围,一道金色的波光如水纹般若隐若现..... 然后,一缕笛声,如泣,似诉,夹着寒意,如烟般,就这样诡异地从林中飘散过来。 起初是低而缓,仿若早春尚未发芽的苗木,正等待春风的来临,渐渐的,旋律中出现的一波又一波的颤音,宛如为东风吹皱的一池春水,而笛音的节奏也随之奔放起来。 莫奕和瑶姬浑身的每一根汗毛都似乎在随着那一波波的颤音而颤动! 这一声声,一声声,吹进两人耳朵的笛音,仿佛能够直接渗透到他们的心底,激起一阵接一阵的共振,身体似乎渐渐地有些不能自控了,莫奕感觉自己的眼皮在一点一点地合上,仿佛很想就这样沉沉睡去.... “是“魔笛传音”!别睡着了!快!调息!凝神!打坐!”瑶姬忽然高亢地喊了一声,对莫奕发出一道道地指令! 这一声惊呼让莫奕几乎快要被迷失的心智在一瞬间被拉了回来。 莫奕赶紧敛神照做,只见瑶姬的左手临空虚点,灵巧的指尖一勾一拨一弹一推..... 方才在莫奕和瑶姬周围布下的那圈金色的波纹,此时随着瑶姬指尖的动作,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开始跳跃起来,还发出一阵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动,那声音就像是珍珠落地,又仿若雨声滴答。 然后那波纹越跳越高,那珍珠落地声也越来越欢,很快那波纹便汇聚成了一圈浑厚地金色光柱。 只听瑶姬轻咤一声--破! 那金色光柱挟着势如破竹的声势,四散开去,仿若狂风卷地一般,又像是暴雨倾盆袭来,淅沥沥,哗啦啦.....将那魔笛之声湮灭在无形中。 片刻之后,万物寂静,诡异的魔笛声消失了,竹林里寂静地仿若什么都未曾发生过,瑶姬和莫奕甚至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忽然间,四周的竹林诡异地旋转起来,带着沙沙沙的声音,逐渐将莫奕和瑶姬围在了正中央,莫奕试了几次想寻个突破口,却发现那竹子做成的包围圈竟如铜墙铁壁一般,硬是没有半点破绽! 只见那竹林阵越转越快,看得莫奕和瑶姬都有几分眼花,渐渐地,包围圈越来越小,声势越来越大,眼见两人就要如同泥牛入海般被竹林阵吞没…. 忽然,莫奕像是参悟到了什么一般,左手反手紧紧扣住瑶姬的手,提息运气,便是拉着瑶姬冲着那逐渐缩小的竹林阵漩涡迎面而去! 瑶姬被他那突如其来的冒险举动吓得脸色煞白,甚至来不及惊呼出声,只见莫奕右手手腕一振,手中那柄白芒乍现的寒铁短刃,已然劈空划去,一道半月形的白色刀光如拦腰玉带般横扫而过,只听耳边传来沙沙沙沙一阵骇人的撕裂声,定眼一瞧却发现莫奕已生生将那声势逼人的竹林阵划开一条道来! 好霸道强横的刀气!瑶姬瞧着方才困住自己的那片竹林,此时已经停止了旋转,残破地被留在了身后!再定眼一瞧才发现,那片竹林竟然有一半的枝叶被莫奕生生劈成了两截,此时如同狂风过境一般,残败地铺洒了一地。 “哈,果然我猜的没错,面对这种看似无懈可击地攻势的时候,就唯有硬着头皮正面突击!”莫奕颇有些得意地卖弄起自己的聪明。 此时此刻,瑶姬再看莫奕的眼神就有些不太一样了,估计是在心底庆幸,自己竟然跟这样的强者凑在了一块儿! 有这个人在一旁守护,看来暂时是可以静下心来细细地琢磨这竹林阵的玄机。 虽然是接连破了两轮攻势,可是放眼望去,依旧是危机四伏,不知道下一轮攻势会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展开,这样兵来将挡终归不是个办法,谁知道卓傲在阵里布置了多少陷阱,要是一直这样玩下去,玩不了多久自己和莫奕就会精疲力竭,必须想办法破阵出去才是正道。 只见瑶姬面色一凛,肃然地对莫奕说:“你护法,我破阵,没问题吧?” 莫奕摇摇头会意地一笑,薄唇一撇,心说小爷等的就是这个。 虽然对于八卦阵法之类的玄术,瑶姬并不如师兄乌苏那样精通,但是对于刹墨族的巫师而言,这些都是必修之术,如吃饭睡觉般天经地义,那是沁入骨子里的本能。 就算放眼这参加永徽比武的一众人等,就玄术的本领而言,估计是没几个能跟瑶姬一较高下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莫奕确实是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出了瑶姬的本事。 瑶姬敛神从怀中掏出几枚竹签,左手凌空虚点,那几枚竹签便如走马灯似的缓缓旋转起来,此时只听瑶姬口中念念有词,右手掐问心诀,左手作指天诀,那旋转的竹签上开始隐隐有各式各样的符咒和文字流动,再看瑶姬本人竟是紧闭双目陷入了冥思….. 莫奕知道她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推算竹林阵的玄机,因此沉默地守在一旁,利刃在手,目光灼灼。 他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异动,既然对方已经全身心地陷入冥思,必是将自身生死交付于他,如此全然地信赖,让莫奕颇有些不太适应。 其实瑶姬的心念很简单,从他掠她入阵开始,两人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对于心思较为单纯的瑶姬来说,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白痴才会去做,莫奕显然不是白痴,所以,她懒得再去猜疑对方。 而这样交心交底地所谓同伴的信赖,对于莫奕来说,却是非常地不可思议。 打小父亲对莫奕的教诲便是--不要轻易去相信任何人。 因此,在这样的教诲下成长起来的莫奕,包括父亲本人,他也不会全然地信任,更何况一个区区认识不过半日的女子。 莫奕偏着头瞄了一眼瑶姬冥思的样子,有些不可思议地摇摇头。 忽然间,莫奕的面色一沉,他异于常人地听力注意到了远处疾驰而来的细碎脚步声,那脚步声一沉一轻,混杂着摩擦草叶的嘶嘶细响,由远而近,似乎是正冲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300步!250步!200步! 好快!莫奕在心底计算着对方的疾行速度,判断着对方的实力,一丝冷汗便从鬓角滑了下来,对方的实力不在他之下,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是两个人! 莫奕看了看身旁的瑶姬,只见瑶姬双眉紧锁,依然深陷自己的冥思中,那依然还在旋转的竹签上已经流动了成千上万个文字,却似乎还没有找出破阵的良方。 此时打断她甚至碰触她都绝非明智之选,莫奕在一瞬间打消了方才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暂避的念头。 可是,这来者何人,是何目的,莫奕却并无半点头绪,只是从那听起来灵力淳厚的脚步声和这周围凝聚的空气,他嗅到了一丝不详的味道。 想起方才瑶姬的信任,莫奕自嘲地笑笑,就算来的是洪水猛兽,自己怕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战了。 莫奕甚至还来不及细想,两道人影已经双双地落在了近前。 看清了来者的模样倒是让莫奕有些忍俊不禁。 这两位是出来搞笑的吧? 左边那位脸上的肉都不知道该往哪里长,挤得眼睛可怜巴巴地只剩下一条缝,莫奕甚至怀疑他是不是需要把眼皮上的赘肉抬一抬才能看得清楚前方。 而那矮胖得近似一个球形的身材也真难为了他,带着这样一副笨拙的身躯,竟然还能疾步如飞! 更难得的是,还能将自己的脚步声控制得那么轻柔。 方才听到的那略沉的脚步声应该就是他的,只是,那声音听起来倒是与一般正常的男人无异。 而另一位,就更有趣了。 明明是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却忸怩地做一副小女人打扮,好吧,抛开他那微微翘起的兰花指不提,也不提他那身俗的要死的宫装罗裙,光是那颗缀满了花朵和玉簪的脑袋,就让莫奕心下一寒。 打死莫奕都难以想象方才那声轻柔得让他错以为是女子的脚步声是来自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男...诶,不,女?不,半人半妖,莫奕最终在心底如此为对方的身份定位。 这,这是什么状况?在看清了来者二人的那一瞬间,莫奕觉得自己的神经有些短暂的抽搐。 而不同于之前莫奕揣测的是,这两位陌生而奇怪的来者在冲出竹林看到莫奕和瑶姬的时候,反而比他更加吃惊,甚至-- 有些欣喜。 难道对方并不是冲着己方而来?莫奕的神经却并未因此而放松下来。 他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特别是陌生人,尤其是在这样草木皆兵的时刻,他不会容许自己被一些浮浅的表象所疑惑。 莫奕不动声色地试图从对方变幻的神情中读出一些什么,只是,那握着寒铁短刃的右手,却已悄然变幻了一种决然而玄妙的握姿.... 若是对方此刻有任何异动,莫奕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将他斩于寒铁短刃之下! 谁也不知道,此时的莫奕已经悄然地动了杀机! (005)阴差阳错结善缘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片竹叶,对,是一片,晃晃悠悠飘飘然然地落在莫奕的头顶,周围的气流却是异常地平静,没有一丝风的气息。 如同之前落在青衣女子头上一般,那片竹叶掉落得如此突兀,如此精准,莫奕的脸色却在一瞬间变得有些阴晴不定,因为他感觉到了这片竹叶带来的压迫感,那是一种威胁,或者说是警告。 那个人,那位传说中的城主显然是察觉到了莫奕的杀意,所以,他用这样的方式提醒一下年轻人--克制。 永徽城只能比武,不能杀人。 这是规矩,谁也不能坏的规矩。 莫奕是聪明人,是识时务的聪明人,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都落在那个人的注视中,所以干脆便听话地敛起了方才的杀意。 他握住玄铁短刃的右手又换回之前的寻常握姿,然后颇有些玩味地抬头望了望天,表情有些戏虐,似乎在说--这下你满意了吧? 知道这位城主无处不在倒也不是坏事,至少他也从侧面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此阵多半是有惊无险,就算是险,也不会玩丢了小命--因为城主不好杀戮。 只要不涉及生死,莫奕倒也愿意轻松玩玩。 而那方才出现的两位,此时脸上的表情比莫奕还夸张。他们也留意到了莫奕头上那片突兀的竹叶。 他们其实并没有察觉到莫奕的杀意,莫奕将之隐藏的很好,世间的大多数人感受到莫奕杀意的时候,也正是莫奕的刃尖划过他们咽喉的那一刻。纳禹人杀人,讲究的便是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虽然瞒不过那个叫做卓傲的人,可是,至少面前的两人是毫无知觉的。 可是他们依然吓得面色惨白,他们心下所想和莫奕不同,也许是因为各自都有心虚之处,因此看见那片宣示着卓傲存在的竹叶,都会下意识地理解成对自己的威胁和警告。 那两人其实也是刚突破了一重伏击,亡命一般地狂奔过来想喘口气。 在看到莫奕和瑶姬的那一刻,虽然也有些惊慌,但是更多的是窃喜。 因为他们敏锐地注意到了那位绿衣少女面前旋转的竹签。大家都是玲珑心肝之人,一见这竹签就明白了那位少女的本事。 就如同莫奕之前所说,这两位虽然论起武力修为,也算是数的上号的高手,但是面对破阵就唯有干瞪眼。 虽然沿路已经突破了重重试练,却始终发现自己在这竹林阵中兜着圈子,谁都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却找不到出路,只能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在竹林里乱窜。 可是看到绿衣少女的时候,就如同看到了一片曙光,明眼人一看她的架势,就知道那少女是精通玄术之人,而她此时专心冥思的样子在那二人眼中简直就是胜券在握的模样,所以,难怪他们会在心头暗生--不如与那少年少女结伴而行的念头。 只是这一念头方才在脑子里一现,就看到了莫奕头顶那片竹叶,两人顿时都吓得不轻,以为是自己的侥幸心理被卓傲察觉,所以飘一片竹叶下来对他们进行警告--年轻人,自重! 虽然某一位已经很重,但是那种潜意识里对卓傲的敬仰和恐惧,还是让他霎时打消了脑子里一瞬间产生的投机取巧的念头。 二位来者相视一眼,似是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跟自己同样的心思,脚底抹油,正待遁走,意外发生了! 因为他们确实离莫奕和瑶姬太近了!所以随着瑶姬突然睁开眼,面前的竹签霎时飞散开去,在半空中结成一个正方形的结界,正好将这四人统统圈入结界之中! 他们和莫奕一样,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身子一震,四周景致已然迥异..... 转瞬间,一切换成了灰黑色。耳边传来嘶嚎、惨叫、兵刃的撞击、怒吼、痛哭、发疯的狂笑。 众人惊恐地发现,那些声音似乎有些似曾相识,仿佛在不久前才在耳边回响过。 紧接着便又看见无数绝望的眼神、被长枪刺穿的身体、熊熊烈火中挣扎的黑影,或是被竹林漩涡吞没的人影一一在身前掠过。 是了,那便是之前那些跟自己一样闯入这竹林阵的人,只是不知方才所看到的是他们目前的惨状还是自己心中幻觉? 只是,这四个人都来不及做任何细想,四肢百骸仿佛被拉扯、折断、撕裂,剧烈的痛楚令人几乎崩溃。 不久,黑暗和寂静降临。大概过了万亿年,永无边际的等待让人绝望,甚至有些痛觉也好过这样一无所知。 “嘿,醒醒,你们打算一直睡到天黑么?”莫奕在恍惚中感觉自己被一个轻柔的脚尖踢了踢,他努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头痛欲裂。正想伸手去揉一揉自己的脑袋,却发现抬起的左手似乎格外地沉重。 等等!为什么自己会有三只手? 茫然地来回看了看自己右边的一只手和左边被一根青绿色发带牢牢系着的两只手,其中一只纤细得仿若无骨,明显不属于他。哦,意识终于回流。 莫奕下意识地顺着那只手看过去,只见绿衣少女此时正沉沉地昏睡在自己的膝上,一脸的精疲力竭,两道娟秀地柳叶眉微微地蹙起,在眉心形成一道淡淡的褶,皓齿紧紧地咬着下唇,生生将那樱红的唇瓣咬出了几分血丝.... 想必方才的破阵耗费了她极大的灵力,如今虽然失去了意识,却仍是一副痛苦的表情。 “暂时不要叫醒她,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吧。”莫奕的心中忽然没来由地产生了这样温柔怜惜的念头。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自己的坐姿,被瑶姬压着的左腿膝盖僵直地动都不敢乱动一下。 “恭喜通过第二关。”一旁淡淡的声音这才唤回莫奕的注意力,莫奕抬眼,毫不意外地看见青衣少女漠然的样子。 终于还是闯出来了么?莫奕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看膝盖上熟睡的少女,心想,真是多亏了她。 再环顾四周,发现竟然已是日落黄昏,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昏睡了多久?再看看周围的景色却不是方才入阵时的样子,一排竹屋整整齐齐地呈现在眼前,竹屋前的台阶上,草地上稀稀疏疏散坐着两三个同样疲惫不堪地人影,看样子,也是同样幸运的过关者。 不过,这一轮的幸运儿可就寥寥可数了,一二三四...共计八名。 显然对于这个结果,青衣少女还是有些微微地不满意。 因为身后主人提前安排准备给比武者休息的竹屋只有六间,怎么会突然多出两个人来? 主人向来神机妙算,为何这次.... 她不知道的是,卓傲之前确实是算准了,只有六位人选有能力通过他那布满了玄机和陷阱的第二关。 卓傲不是个太有耐心的人,他这永徽比武的目的也不是给大多数年轻人交流比武的机会,只是为了选拔他中意的出类拔萃的年轻人,所以,人不在多,只要精! 那些只有寻常本事,或是没什么潜力的,在第二关就统统一起送回老家去,省的浪费时间,剩下的几个能力出众又天赋异禀的,就多给他们留些时间,好细细观察。 本来让卓傲看得入眼的年轻人只有六位,只不过世间的事情总会有些意外发生,谁也不知道会有人阴差阳错地在瑶姬即将破阵的时候突然闯了进来,结果幸运地被一起带出了阵外。 有时候,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既然天意如此,卓傲也不吝啬于多给他们一个机会。 既然主人都已经默认了这种幸运,那么青衣女子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看了看莫奕膝上的瑶姬和最角落里那个目光如火的黑面少女,再看了看正互相搀扶着努力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两位,眼前一亮。 “今天大家都累了,这竹屋是我家主人特意为大家准备的,各自歇息去吧。诸位在这一关都耗费了不少心力,所以,第三关的比试,定在三日之后。”说完这话,青衣少女的眉头又是微微蹙起。 她不知道主人为何会一反常态地对这群人青眼相加。在历年的永徽比武中,也有比这更残酷的试炼,却顶多是休息一宿之后便又再战,这次的三日之期明显是过于地宽裕优厚了。 不过主人既然如此安排,自然是有他的道理,青衣女子向来不会对卓傲的指令有丝毫的怀疑。她敛了敛自己的思绪,话锋一转:“只不过,这房间原本只预计了6间,你们却有8人。” 说完她用手指了指黑面少女和瑶姬:“这里就你们俩是姑娘家,凑合着住一块儿吧。” 然后她又指了指方才幸运地随着瑶姬和莫奕一同被甩出阵来的胖子和--诶,半人半妖,青衣女子不知道自己和莫奕,在这方面倒是有着某种可怕的默契,竟然对那个人用了同样的定语。 “你们俩....”她心想这两个多出的幸运儿原本就没有预计他们的房间,让他们挤一挤倒也合情合理。 只不过她看了看那两位的身材,面色还是显得有些为难。 那个矮胖子却受宠若惊地赶紧应声到:“我们俩挤一挤没问题,就不劳姑娘费心了。”那原本就已经眯缝得只剩一条线的眼睛,此时更是被深深地陷在脸上那堆簇在一起的肉里,看起来模样颇为可笑,就像一堆大肉(团子。 这矮胖子和那位--诶,半人半妖,此时心想他们二人这番破阵本来无望,是走了狗屎运捡到天大的便宜才侥幸过关,哪里还敢挑三拣四。 这厢欢天喜地,那边可有人不太满意了,莫奕此时剑眉深锁,他顺着青衣女子的指尖已经注意到了那位黑面少女,这不就是之前那位被自己拒绝的空鸣族姑娘么。 她能过关倒是也在莫奕的意料之中,幻术毕竟也是空鸣族所长。 只是,看着她依旧是火辣辣直刺刺望向自己的眼神和扫过瑶姬时的阴狠,莫奕的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 膝上的瑶姬原本不至于力竭如此的,却是因为那临时凑进来的两人,而耗费了更多的灵力。他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嘲弄之色,不知道是在嘲笑瑶姬的仁慈还是觉得她这样的行为很愚蠢。 他知道瑶姬是个仁慈的姑娘,在对方已经踏入她的破阵结界的时候,如果强硬地将对方抛出结界,也许不会让自己搞得这样精疲力竭,但是,对方的后果,就会很严重。 轻者被抛入幻阵之中,迷失自我。 重者,也许连小命也会赔上也说不定。 这一点瑶姬想必是清楚的,如果当时换做自己,莫奕的抉择绝对是唯一的,冷漠而决然的。只要自己能过关,别人的生死,与他何干? 但是,瑶姬毕竟不是莫奕,她却愚蠢地选择了宁愿耗尽自己的灵力也要将四人一同带出竹林阵。 在这种人人都在保全实力以备后战的时候,这样的举动实在不能说是聪明。 也许那被救的两个人也是深深感念瑶姬的苦心,此时那两人已经互相搀扶着向这边走了过来,脸上的关切之意却并不遮掩。 “小姑娘怎么样了?” “她没事吧?”那位半人半妖一开口,众人都石化了,包括那位一直神情淡漠的青衣女子,都忍不住侧目。这,这竟然是个十足的娇媚的女人音! 莫非,“他”还真的是个女人...... 众人的眼神迅速地扫过那位“奇葩”,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似乎恨不得将之扒光了瞧个仔细一般,人的好奇心有时候的确是很可怕的。 倒是莫奕回神极快,他迅速在脑海中甩掉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敛神回道:“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灵力耗尽,三日之后能不能回到最佳状态可就是未知了。” 闻得此言,那两位幸运儿脸上自然是面露愧疚之色,这本是意料之中。 而那位空鸣族的黑面女子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倒是出人意料地平静,莫奕原本以为对瑶姬一直充满敌意的她,此时多少会有些落井下石之意。却意外地发现她此时比自己臆想中的却要沉静许多。 并不是那种刻意装出来的沉静,而是真的没有任何欣喜之意。是因为她不屑于这种落井下石呢?还是其实压根就不把瑶姬放在眼里? 这个人的心思倒是有些让人捉摸不定。原本以为她是个喜形于色的人,却意外地发现对方也有深沉的一面。这样的人,却更是让莫奕心中多了几分警惕,他心下立即做出了一个决断。 “我和她一间。”莫奕小心翼翼地解开他和瑶姬手上系着的那根残破的青绿色发带,犹豫了一下,塞进了自己的衣襟,然后一把抱起瑶姬,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径直走进了正中央的那间竹屋。 这傻姑娘此时灵力尽失,若是将如此状态地她留给那位高深莫测的空鸣族女子共处一室,无异于羊入虎口。 莫奕对于这个率真淳朴又喜欢逞强的姑娘,没来由地生出了一丝怜惜。 也许,他只是还念着方才的一丝同伴之情吧,莫奕在心里如此告诉自己。 (006)奇人绝不可貌相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沉鱼姐姐,欢舒大哥,咱们走吧。”娇俏的绿衣少女亲热地一手挽着半人半妖的“奇葩”,一边召唤着那团肉球,三人兴高采烈地消失在莫奕的视线中,绿衣少女还边走边回头高喊:“我们会给你带礼物回来的。” 神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终于得到片刻宁静,此刻正盘腿坐在竹屋内调息的兰衣少年,张着嘴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诡异画面,半晌无言。他颇有些头痛地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努力在脑海里回忆起这让他无比头痛的半日。 -------- 自那日之后,瑶姬整整昏睡了两天,在第三日的清晨才渐渐地苏醒过来。 看到瑶姬苏醒过来,那从第一日起就轮流给莫奕当了门神的另外两位,显得比莫奕还要激动。 他们争先恐后地上前嘘寒问暖,硬是把那间竹屋的主人莫奕给生生挤到了角落里。 莫奕通过这两日观察,发现此二人倒是真心实意地感激瑶姬。眼见瑶姬的意识也已清醒过来,并无大碍,心中的大石便是落地。 干脆任由他们折腾,自己乐得清闲躲在角落里打个盹儿。其实自从那日开始,莫奕也是两日衣不解带,不宿不眠。虽然他自认这是自己这个临时守护者应尽的责任。 瑶姬坐在竹屋的床上,好奇地四下张望了一番,那从自己苏醒开始就一直张张合合说个不停的两位熟悉的陌生人,此时更是热情地让瑶姬有些招架不住。 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前情的瑶姬,难得地有些羞赧。 其实之前带他们出阵也只是临时起意,自己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高尚,只不过是迫于形势,而又不忍心将他们推入万劫不复,所以便勉强当了一回好人。 却没想到会让对方如此感激涕零。瑶姬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她的视线越过面前挡得严严实实的两人,从两人之间那难得的缝隙中,找到了那个独坐在角落里,一脸疲惫正在打着盹儿的莫奕。 方才从那位“奇葩”的口中,瑶姬已经知道了当日自己昏迷之后发生的所有的事情,特别是莫奕擅自决定跟她一间房这件事,也不知道那位“奇葩”抱着什么样的心理,竟然是加油添醋地描述了一番。说得瑶姬此时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难得地露出了几分羞赧之色。 虽然她心里明白莫奕也许只是不太放心自己这个临时的同伴,特别是不放心自己和那位空鸣族的少女同屋,可是,那十六岁少女情窦初开的心,却是渐渐不能自矜..... 当正在美美打着盹儿的莫奕被瑶姬的一声尖叫惊醒的时候,下意识地,右手的寒铁短刃已然出鞘,就算是在梦中,也没有放松警惕,他的利刃一直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只是,方才却是虚惊一场。 不过也难怪瑶姬会惊呼出声,便是莫奕,看到眼前的情景也忍不住咂舌。 这是在干什么,在玩皇帝进膳的戏码么? 那报恩二人组可都是“奇葩”,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上哪里找来这么多玩意,如今在瑶姬床前的木几上,竟然琳琅满目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各式的美食,从蔬菜瓜果到烤乳猪,叫化鸡,烩鱼羹,炸鹌鹑,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竟然是一个都没放过,全给摆到了姑娘家的床前。 “你们这是做什么?喂猪啊?”莫奕忍不住地调侃。 却见那矮胖子一本正经地说:“瑶姬姑娘昏睡了两日,滴米未进,之前又为了破阵耗尽了灵力,我们心想得弄点好吃的给她补补身体,却是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半人半妖连连应到:“是啊,这卓傲也腻小气,堂堂城主家家的,每日提供的饮食都是些清茶淡饭,哪能让小姑娘吃这个,所以我们一合计,就干脆去永徽城找了家最好的酒楼,让他们把所有好吃好喝的都给打包了,咱俩一溜烟就给全扛回来了。” 看他们把如此这般变态的事情说得风轻云淡的样子,瑶姬和莫奕面面相觑,竟然同时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两位可真是妙人儿。虽然相貌异于常人,心思却是异常地细腻,表现方式却又笨拙得有些可爱。 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倒是让人打从心里觉得喜欢。 瑶姬眨巴眨巴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可是,这么多,我怎么吃的完,大家得一起努力了。” 那矮胖子倒也干脆,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就塞了一个鸡腿到自己嘴里,津津有味地大嚼开来,一边口齿不清地评论到:“嗯,这永徽城的厨子手艺倒是不错,回头把那最好的厨子请了回去给我家的兄弟们也饱饱口福....诶,你们看着我干什么,吃啊,再不吃都凉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招呼着一旁看热闹的莫奕,莫奕却只是摆摆手。 “吃,吃!还吃,再吃你就变得跟猪一样了,回头看你怎么进得了你家的门。”那半人半妖不满地看着他的怂样,觉得跟这样的人认识简直丢了自己的品位。 “你们之前认识?”似乎是发现了两人的关系并不一般,瑶姬一边接过矮胖子热情地递过来的水果,一边开口询问。 “何止认识,他从穿开裆裤开始,就跟着我满地跑了。”虽然已经相处了两日,但是每次听到这半人半妖用着一张粗旷的男人面孔发出女人娇媚的声音,莫奕都会觉得背脊骨冰凉。 而瑶姬却并不在意,大概是因为刹墨城的怪人实在是太多了,刹墨城的巫师,其实有相当的一部分品位都很奇特或者说是异于常人,在那样环境下长大的瑶姬,自然是对“奇葩”免疫。 在愉快的进餐过程中,瑶姬知道了这两人的一些生平。 那两人是至交好友,本是相伴而来参加这永徽比武的。 那位矮胖子叫做欢舒,却是漠北鼎鼎大名的豪门巨贾欢家的大公子。 提起欢家,那是虚冥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豪门巨户,欢家起源于漠北的伍城,起初只是做木材生意的普通商户,后来在几十年前虚冥界大动乱的时候,欢家的老当家眼光犀利地收购了几家矿山,竟然做起了加工贩卖铁器的生意。 几十年间,竟是将这铁器生意越做越大,几乎垄断了虚冥界四分之一城邦的铁器供应。 就算是向来孤陋寡闻待在刹墨城清修的瑶姬,也是略知一二的。刹墨城里那几家最出名的武器铺子,便是欢家的分号。 瑶姬看着眼前这位鼎鼎大名的欢家大公子,此刻正满嘴油漉漉地跟烤乳猪较上了劲,却是有些哭笑不得。心想对方好歹也是含着金勺出身的贵公子,怎么就长成了这副模样,所谓豪门公子,不都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模样么? 那拿着猪蹄啃得正香的欢家大公子,怕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毁灭了富家公子这个群体在那位少女心中的形象的。 似乎是看穿了瑶姬的心思,那位半人半妖轻叹一口气:“他从小就这副德行,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没救了,早就没救了。” 一边说还一边叹气,那副表情那副口吻惹得瑶姬哈哈大笑。 而她本人可就更是个传奇了,当她报出自己的名字时,瑶姬和莫奕都在一瞬间石化了。 这位叫什么?叫沈沉鱼! 沉鱼?没错,确实是取自沉鱼落雁的那两个字。 莫奕绝望地看了看她的脸,再次确认了她的性别和名字之后,满脸痛苦地扭过头去,瑶姬看得清楚,莫奕那背对着他们的肩膀,在颤抖...止不住地颤抖..... 好吧,其实瑶姬能深刻体会莫奕的感受,就是从不以貌取人的她,此时也有种想爆笑的冲动,只是考虑到对方的感受,她只能面不改色地紧紧掐住自己的指头,防止自己忍不住笑出来伤了对方的自尊,可是,对方这名字起的..... “你们别看她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这家伙以前可真的是个美人儿。沉鱼落雁一点没夸张。”似是看出了瑶姬和莫奕强忍的笑意,又似是给老友解围,那位欢家大公子可是艰难地放弃了跟最后一个鸡腿的博弈,认真地开口。 原来这沈沉鱼的来头也很大,甚至在名气上来说,远远超过了欢家大公子。 沈沉鱼是伍城沈家的大小姐,伍城沈家,那可是虚冥界响当当的名号! 干什么的? 这都不知道,太孤陋寡闻了! 那是传说中的药王世家! 据说这天下的所谓灵丹妙药,大抵都是出自沈家的方子,据说在市面上,沈家一张新研制出来的药方,是能卖到黄金万两的! 而最让沈家声名鹊起的是当年无忧城的城主突染恶疾,暴病不起,据说访遍了全城的医者都没能症出个一二来,最后城主之子带着黄金十万两,奴隶若干去到伍城沈家求药,那位小公子在沈家门外长跪了三天,沈家老先生感动于他的一片孝心,才将沈家秘制的仙药“不染莲实”赐了他一颗。 据说老城主吃了那颗“不染莲实”之后,很快药到病除。从那之后,伍城沈家,就成了虚冥界不朽的传奇。 谁都知道,若是有世间难解的疑难杂症,那么,去伍城求药就成了不二的选择。 只是,如今的莫奕却对这伍城沈家的传奇有了一丝的怀疑,心道是,若是沈家的灵丹妙药真有这么厉害,怎么不先把他家大小姐给治治,怎的生成了这副模样,他偷眼瞄了一下那位沈家大小姐,还是禁不住一阵恶寒袭来。 其实此刻瑶姬的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虽然她并不是以貌取人之人,但是,沈家大小姐如今这般异于常人的模样,若是正常些,怕是更好吧。 沈家大小姐也是聪明人,自然是看出了此二人不好宣诸于口的疑惑,便是干脆的主动挑明:“你们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吧?” 瑶姬被看穿了心思,有些惭愧地低着头,心想沈家姐姐待自己如此赤忱,自己却这样腹诽人家,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没想到那沈沉鱼却是一脸无奈地表情:“正是因为家父的药效力非凡,所以我才会变成这样。” 在瑶姬和莫奕都吃惊地等着她解惑的时候,沈沉鱼的表情却突然显得有些尴尬:“父亲心善,他的药大多是补药,强身健体,提神益气之类,所以我小时候喜欢偷偷溜进父亲的丹房偷父亲的丹药当糖吃。结果因为某味药看起来很特别,颜色霎红甚是好看,我就每日偷一粒来吃。结果,没想到那位药竟然....竟然会有那样的副作用,等父亲发现我的模样开始变得有些异常时,我已经偷食了好几年,药效早就潜移默化沁入五脏六腑,就算是父亲,也已无力回天.....却没想到这药效竟然如此强大,已经停药几年,也吃了父亲后来特制的中和的解药,却还是一(日)比一日....像个男人....” 此话一出,瑶姬和莫奕都瞪大了眼,更是好奇了,心想,究竟是什么样的药能让一个普通女子变成这副....诶,怪异的模样? 莫奕倒还好,瑶姬更是藏不住话,忽略了沈家大小姐尴尬的表情,直接就开口问了出来:“什么药能让人吃成这样啊?” 沈沉鱼的脸霎时就红了,她结结巴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地:“诶,就是,就是,反正就是那种给男人吃的药。” 莫奕是何等聪明的人,心下一转自然就明白了,只见他略低着头,肩膀又开始微微地颤抖.... 这厢的瑶姬却是呆头鹅一只,完全不解风情地继续追问着:“什么叫做给男人吃的药?到底是什么药啊?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味药?” 瑶姬当然不可能听说过,小姑娘从小在严厉的师叔和温柔的师兄身边被呵护长大,那些人怎么可能告诉她这些他们心中世俗不堪的东西,怕是听,都没地方听去。 面对瑶姬执着认真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追问,沈家大小姐难得地沉默了..... 瑶姬再调转目光去瞧莫奕,却看见莫奕低着头捂着肚子,肩膀抖动的更厉害了,几乎要弯下腰去,有这么好笑么? 瑶姬疑惑地继续用她无辜天真的眼神看着欢家大公子,那欢家大公子此时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正在拼命地喘气.... “到底是什么啊?你们倒是给个话啊!我承认我傻还不行啊!”瑶姬这回可是真的生气了,这种摆明了自己是傻瓜蛋的感觉让她怒火中烧,她中气十足地吼了出来。 那三人竟然同时抬起头,以从未有过的默契和决然各自怒吼一声,竟然那样地整齐划一-- “笨蛋,壮阳药!” 就算瑶姬再无知再天真,听名字也能猜出这是什么玩意儿了,这下轮到她石化了.... 很多年很多年之后,当瑶姬再次回忆起那日的情景时,仍然会禁不住地脸红羞愧,为自己当日的无知和不耻下问.... (007)偷得浮生半日闲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沉鱼姐姐,这么珍贵的药,真的要给我么?”瑶姬看着自己手中那颗黄色的药丸,微微有些发怵,那药丸虽然看起来很普通,却隐隐地透着一股幽幽的丹桂清香。 若是别人给的,大概会被认为是一般的寻常小药丸吧,可是,这位伍城沈家大小姐特别馈赠的,岂能是一般的药丸所能比拟的? 因为知道瑶姬在之前的破阵中耗尽了灵力,所以作为报答,沈家大小姐便大方地将父亲在临行前,慎重交给自己的那颗以备不时之需的药丸转赠给了瑶姬。 莫奕注意到了那位沈家大小姐慎重的表情,和她小心翼翼,从一层一层贴身荷包中掏出药丸的样子,心里揣测着,那莫非便是沈家闻名于世的“涅磐回凤丸”,传说中能使人的修为提升数倍,就算是濒死之人也能瞬间恢复元气的圣品。 果然,沈沉鱼一脸骄傲地对瑶姬说:“这是我沈家的圣物“涅磐回凤丸”,世间万金难求的东西,就算是我那世人称为药王的爹爹,耗费了几十年的时间,也只练出了十粒。之前你对我二人有恩,受人之惠必当涌泉相报,且承蒙你不嫌弃我这般模样,叫我一声姐姐,这份礼,你当的起。” 瑶姬捏着药丸,看着沈沉鱼执着的表情,不再拒绝对方的好意。她一口吞下药丸,闭目调息了半晌,竟然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如涌泉般源源不断地向着丹田汇聚,而提吸吐纳比起平日竟然快了数倍.... 莫奕挑了挑眉,紧抿着薄唇,似是注意到了瑶姬体内灵力的回复,他暗自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这倒是傻人有傻福,心慈结善缘。他却不知道自己如今看向瑶姬的目光,却是那样地柔和,宁静如水。 却没料到这瑶姬自打吞下药丸半个时辰之后,却一反之前的虚弱疲惫之态,显得有些过余地神采奕奕,或者说是精力旺盛? 莫非那药也是有副作用的?莫奕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要好的三人。 此时三颗脑袋凑在一块儿唧唧咕咕在商量着什么,莫奕半眯着眼依旧在角落里淡淡地打着盹儿,虽然没有刻意去偷听什么,可是但凭他那上好的听力却还是隐约地听到了一些诸如--永徽城,好玩的玩意,逛逛之类的字眼。 生性本就活泼好动的瑶姬,因为在床上躺了两天的缘故,早就觉得手脚僵直,按耐不住要出去晃悠活动筋骨的念头。 而那报恩二人组明显也不是喜静的主,素来是听说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凑,一听小姑娘要出去放放风,自然是一拍即合。 之前因为出走得极为仓促,瑶姬几乎是踩着点赶到永徽城的,自然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在永徽城内逗留玩耍一番,这本已是小姑娘心中的一大憾事。 而方才从欢舒和沈沉鱼的闲聊中听说了一些永徽城的好玩物什,小姑娘的心中早已是向往雀跃不已。 虽然明日又将面临更为严峻的试炼,但是向来秉持今朝有酒今朝醉,不让明日烦忧惊扰今日欢乐的瑶姬,自然是要偷得浮生半日闲,寻欢作乐去也! 于是,在寻欢作乐三人组再三要约同行的请求被莫奕冷漠地拒绝之后,三人倒也不再勉强他,干脆利落地弃他而去。毕竟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有人喜静有人喜动,这些倒也勉强不来。 盘坐在好不容易清净下来的竹屋内,莫奕长舒了一口气,仿佛世界终于清净了一般,默然地开始调息打盹。 忽然,他感知到了自己左前方那紧闭的窗外有一丝异动,虽然对方的动作非常轻柔,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可莫奕毕竟听力卓然,数丈开外的一丝丝动响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何况他此时离那窗户也不过一米开外! 是谁? 他骤然睁开眼,眸子里有了一丝寒意,那道薄唇下意识地抿得更紧了,下一瞬已然短刃在手,纵身贴在了窗边的角落阴影处,只待对方有下一步动作就暴然出手一击致胜!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窗外的对方却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更让他匪夷所思地是,似是沉吟了一番之后,紧接着他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竟然是渐行渐远。 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这人是刻意想要引自己出去? 莫奕略一沉吟,便手握寒铁短刃轻轻地打开窗户,一闪而去。 他极为谨慎地与那个细碎的脚步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那人似乎是感应到莫奕跟了上来。 忽然间,对方便如箭矢般飞快地没入了之前第二关试炼的竹林中,莫奕甚至来不及看清楚对方的身形。 这到底是什么人?这样煞费苦心地引自己进竹林又是要做什么呢?而那片竹林中是否一如当日那般充满玄机呢? 莫奕微微顿住了脚步,正在纠结是否要继续追进那片竹林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之前对方闪进竹林时的那份决然,没有停顿,没有犹豫,仿若根本不在乎那片竹林有何玄机一般。 脑海中一个荒谬的念头一闪即逝,顿时心如明镜,已然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便是毫不犹豫地闪进了那片竹林中.... ---------------------- 话说莫奕正在竹林中跟神秘人玩着追逐游戏的时候,那厢的永徽城内,寻欢作乐三人组此时正是春风得意,一路高歌。 之前提到过,瑶姬本是生性活泼开朗之人,自打十岁的时候被刹墨族的长老们挑中,被选入刹墨神殿,作为刹墨之神镰邑的转世灵童,也就是下一任的刹墨族首席大巫师的候选者之一,与其他三名同样的候选者一起进行重点培养之后,竟是生生被压抑着性子。 严厉而不苟言笑的长老师叔们不提,就是其他的几位师兄妹,除了大师兄乌苏之外,均是生性沉闷之人,或者说他们其实更像寻常的刹墨族巫师。 他们心无杂念,潜心清修,一心只等待着不久后那荣光的一日――根据刹墨族代代相传的规矩,确认下一任刹墨族首席大巫师的仪式,需要在上一任逝世十六年之后。因为刹墨人相信他们的刹墨之神转世之后是需要十六年的时间才会慢慢更醒的。 而那个日期却已不远,就在今年的七月初七。 对于刹墨族的人来说,能成为刹墨族首席大巫师,那是无尚的荣光,虽然明白很多事情是上天注定,可是,既然已身为候选者,便自然是比别人多一份机会。因此,那些师兄妹们竟是谁都不愿意轻易放过这个机会,更是精益求精地要求着自己,夜以继日地修炼,闭关,过着与世隔绝的清修生活。 独独瑶姬和乌苏是两个另类。 瑶姬志不在此,她本是随性之人,对所谓的名利虚荣并不曾有多在意,所图只不过为了开心二字。之所以敛了心性留在刹墨神殿,也不过是因为她在巫术方面颇有一些天分,也充满了兴趣。 在这一点来说,瑶姬的天赋是惊人的。在一干师兄妹中,对于万物幻化之术的领悟能力,竟是无人能出其左右,就算唯一不擅长的玄术,却也是在水准之上,这一点是长老师叔们都叹为观止的! 明明不是个勤奋之人,却天赋异禀,这样的瑶姬让长老师叔们又爱又恨。 只可惜,对于做什么首席大巫师,瑶姬却是兴趣缺缺的。 而乌苏,虽然是师兄妹之首,却不是什么转世灵童。所以年纪比那其余几位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师兄妹要大出几岁。 他是一开始就被排除在了候选者之外的人。或者说,他其实是真正被赋予重任的人。 因为他是被长老们相中的继任者,培养他的目的不是做首席巫师,是做大长老,因此自然对于师兄妹之间的暗中较劲不以为然。 加之性格其实也是不拘小节,颇有些自由主张,所以跟瑶姬倒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所以,跟着大师兄乌苏时不时地潜出刹墨神殿出外游玩一番,或者被师兄带着以修炼的名义四处游历一番,却成了瑶姬在刹墨城最大的乐子。 在这之前,瑶姬一直以为师兄是位见多识广,无所不知的人,却没想到,天下之大,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这伍城的欢家大公子和沈家大小姐才真正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之人。但听他们此时口若悬河,四片嘴唇张张合合,竟是将这天下间的趣事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无论看到什么新鲜的物什都能评头论足一番,说出不少有趣的典故和传说来,引得瑶姬时而瞠目结舌,时而恍然大悟,时而哈哈大笑。 这永徽城的点点滴滴,就算是破败之处,在那二人的巧舌如簧之下,竟然也显得别有一番异样的风情。 因此,当看在旁人眼中,本就怪异得堪称一景的三人组蹲在永徽城某墙根处,瞅着那堆看起来年代并不久远的断壁残垣,开始津津有味地对其背后的故事开始胡加揣测,大放厥词的时候,终是有人看不下去了。 “姑娘!请速速离开这里!”一道有些嘶哑带着愤怒的声音从头顶上方飘来,打断了那恶趣味的三人正在兴头上的滔滔不绝。 听到“姑娘”这两个字,那背对着来人的两位,从生理学上来讲属于磁性的动物同时下意识地抬了头。 这一抬头可不得了,方才还怒气冲天的那位素衣公子竟是惊呼出声!“鬼啊!”吓得连连倒退了数步,估计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才压制住自己想拔腿就跑的冲动。 其实,也不怪这素衣公子会如此反应,方才他提着一些纸钱和素酒本是想来这里祭奠一番,却远远地看见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蹲在那个对他来说有着伤心记忆的地方指指点点。 心道是哪里来的无聊人士估计是听说了这里的一些传闻,来这里看热闹寻刺激。一时悲愤交加出声指责,正待呵斥他们一番,却没想到,自己先被吓到了。 被那张亦男亦女,亦神亦鬼,亦人亦妖的面孔..... 好吧,其实吓到他的,只是咱们沈家大小姐那张微微有些惊诧的脸。 而原本只是出于好奇的寻欢作乐三人组,却没有想到,他们的一时心血来潮偷闲之旅,却会揭开一桩旷世的奇缘。 (008)镜中月和水中花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沈家大小姐明显是对那声冒昧的惊呼相当不满意,但见她横眉倒竖,长袖中紫芒乍现,再看那转身欲跑的素衣公子,竟已被一条轻薄的紫纱生生捆成了人肉粽子,而紫纱的这头,正是系在沈沉鱼的手中。 而更让人称奇的是,那轻柔的紫纱看似薄如蝉翼,实者柔韧有度,那素衣公子虽不是练武之人,却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看他拼命挣扎了半天,那束缚于身的紫纱却丝毫未见松动之意,反而有越缚越紧之意。 此时,一旁的瑶姬却是敏锐地觉察出,周围的生灵之气在一瞬间变得有些摇怡不定,或者说,透着一丝隐隐的不安分地异动。 瑶姬凝神,暗自调息,试图以灵识探询一二,却是一无所获。心想,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再看那位素衣公子此时被捆成肉粽子动弹不得的狼狈模样,却让她有些不忍,心道是对方也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便是有些心软地开口了:“沉鱼姐姐,看他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你就大人大量别跟他一番计较了吧。” 之前瑶姬从未见过沈家大小姐的身手,没想到,这位其貌不扬的沈家小姐甫一出手,却是如此地干净利索,尽显醇厚的内功。 瑶姬在心里嘀咕,若是自己,也不知道能否躲得过这看似轻柔,实则柔韧十足的束缚。 沈沉鱼一听瑶姬开口求情,自然是相当的给面子。指尖微动,那紫纱便已悄然地回到她的长袖之中。 而此时那位素衣公子,方才被缚时听到瑶姬唤出的那声姐姐,倒是显得脸色有些青红紫白,他面色一窘,似是毫不在意方才对方骤然出手给自己的下马威一般,微微地一拱手,面色诚恳地对沈沉鱼鞠了一躬:“这位姑娘,方才是我失礼,先赔个不是。不过..” 随即,他话锋一转,却是丝毫不害怕再度惹得对方不快一般:“但是,这里并非什么游玩之所,对在下而言,却是一处满怀伤心之地,所以,还请三位给在下一份薄面,速速离开。” 瑶姬此时方才注意到地上那洒落了一地的祭祀用钱纸和酒葫芦,这是方才那素衣公子被沈沉鱼缚住时掉落下来的。 联想到对方所说的话语,再仔细琢磨方才一瞬间感觉到的周围生灵的异动,瑶姬心下一颤,眼眸微亮,却是隐隐悟到了一些什么.....。 她似乎没有听出对方话语中的驱逐之意一般,自顾自地从怀中掏出了之前破竹林阵时所用过的那几枚竹签。 这个地方不寻常,或者说,这个看似寻常的废墟似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对于好奇心胜于天的瑶姬来说,既然是被自己撞见了,就不可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既然之前他们三人在这里蹲了半晌都毫无知觉,用灵识也探询不出什么,那就只能祭出刹墨巫师的法宝--“天地签”了。 所谓“天地签”,便是刹墨族所独创的一门天地玄术,以竹签为媒,辅以诸如问心、指天、生灵、纳神、驱魔等各类心诀,上可观天象,下可查地勤,诸如世间八卦悬疑之事,皆可算出一二来。 只见瑶姬右手食指当空划出半个圆弧,随后五指舒展如轮,手中的竹签便如数缕奇芒电射而出,冲入半空中悬挂在废墟上空的几个奇异的方位,竟是隐隐排成了方才瑶姬食指所划成的半个圆弧形。 一段不长的咒语从瑶姬口中喃喃而出,此次却只是右手掐生灵诀.... 只见那排成圆弧状的竹签上,开始隐隐有文字和一些模糊的图像浮现,瑶姬左手当空一引,那些文字和图像竟然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如走马灯似地,在瑶姬的眼前一一浮现开来,只是,那速度却极快,快得让旁人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同于之前破竹林阵的慎重,这次却是异常地轻松,瑶姬神态自若,甚至连冥思都没有必要。对于瑶姬而言,这不过是一点小把戏而已。 早已知晓瑶姬刹墨巫师身份的欢舒和沈沉鱼,此时忽见小姑娘认真了起来,心中虽有诧异,却也并不阻挠,眼中反而隐隐闪烁着异样地神采。 之前说过了,这两人可是相当喜欢看热闹的,但见瑶姬这般模样,便已隐隐猜到似乎有什么好戏要登场了。 而那忽然间就被众人遗忘在脑后的素衣公子,此时却有些懵了,眼见那绿衣少女在废墟前弄起了玄虚,他心中的不快愈加地浓厚了。 似乎是忘记了方才的屈辱和技不如人,他有些不自量力地想冲过去阻止绿衣少女的进一步举动,身体却在下一瞬被两只有力的手同时扣住。 欢家大公子和沈家大小姐不约而同地出了手,只不过这次出手却是特意留了几分薄面,只是扣住了他的身体阻止他前进,并没有施加半分力道,否则,以这二人的实力,素衣公子怕是要当场断几根肋骨了。 这时,却见瑶姬骤然收回了竹签,面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她盯着那素衣公子瞅了半天,却是难得地沉默了起来,一言不吭,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在犹豫着什么,眉头微皱,有什么东西始终想不明白。 那位素衣公子被她怪异的眼神看得有些心下发毛不说,那厢两位好奇心至盛的同伴可憋不住了,不知小姑娘究竟是看到了什么,登时松开了钳住那位素衣公子的手,两人同时开了口:“怎么样,发现了什么?” 这厢的瑶姬却仿若没有听到他们的问话一般,却是直直地走到那位素衣公子面前:“这位公子,能否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对我描述一番呢?” 素衣公子眼见这三人的无礼,已是恼羞成怒,此时那还有心思给她解释,硬邦邦地甩出一句冷硬的话语:“关你何事?” 瑶姬却并不介意对方的态度,她目光灼灼地抬头直视对方的眼睛,看得对方有些目光躲闪:“是不关我的事,不过,你方才也看到了,我微通天地玄术,若是你能将前因后果对我说与一番,也许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所不知道的秘密,或者说,好消息。” 对方一听这话,却是心下凛然,心想人都已经故去,还能有什么劳什子的好消息。却又转念一想,这本是一桩疑案,至今未破,凶手也一直逍遥法外,虽然眼前这小姑娘看起来年纪甚轻,却似乎真的精通天地之术,若是她能窥之一二,说不定还有机会替那故去的人儿讨回一个公道,以慰她在天之灵。 如是心下合计一番,他便才将那前尘旧事一一讲了出来。 -------------------------- 这里原本住着一户姓若的人家,几年前才从南海边的某个地方举家迁来,定居在此开了家珍珠铺子,卖些据说是从南海带来的名贵珍珠玛瑙之类。 而这若家却是人丁不旺,除了老两口之外,便只有一位独生女儿。 奇怪的是,虽然若家的铺子做得不大,可这几年的生意却是异常红火,是永徽城内出了名的最好的珍珠铺子。照理说也算得上是殷实之家,却始终保持着简朴的作风,不曾请过任何奴仆或者侍女丫鬟之类,一直是一家三口相依为命。 而那若家小姐也不若世间大多数女子一般,深养在闺中,又因为若家的生意一直都是自家人在打理,若家二老年事已高,毕竟精力有限。 所以这堂前堂后的事情,竟都是若家小姐在一手操持。别看那若家小姐生得一副我见犹怜的娇弱面孔,可做起买卖来却是不让须眉,接人待物落落大方,干脆俐落,很快便是声名选播,成了这永徽城远近闻名的“珍珠美人”,那提亲的人儿更是踏破了若家的门楣。 可让人无法理解的是,这若家小姐却不知道是那根筋搭错了弦,将那些青年才俊世家公子拒之门外,却是生生看上了城西魏家那个成天只晓得研究一些奇怪药丸的傻小子。 便是眼前这位素衣公子--魏书承。 便是魏书承自己,到如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德何能得到如此佳人的青眼相加。 他只是一个要家世没家世,不能文不能武的普通人。唯一所长大概便是他那一屋子的奇怪丹药。 若那是一堆能救人治病的灵丹妙药倒也罢了,那堆却偏偏都是些作用奇怪的药,比如让小白鼠长出翅膀来,或是让鱼儿变异生出两条腿.... 这些破坏天地生灵原本面貌的所谓乱七八糟的东西,自然是得不到世人的认同,魏书承也习惯了周围人的鄙夷和冷嘲热讽。 可是,那若家小姐却是个例外,或者说是他的知音,唯一的红颜知己。 她是懂他的,也是世间唯一支持他的。因为他知道,她是打从心底里地认同他所研究的那些怪东西。当她第一次看到他家中,那尾隐隐长出两条细小双腿来的小鱼时,竟是激动地有些热泪盈眶。 自那之后,更是天天往他家跑,毫不避讳世人的目光。 这样奇妙的女子,大概整个世间也仅此一位了。 魏书承心想,待那鱼儿的双腿长成之日,便要将这作为礼物,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礼物赠与佳人,然后向她的父母提亲。 却没想到,那场天怒人怨的火灾却来得如此的突然,一夜之间,他甚至来不及向她表露心意,天便塌了,斯人便已只能在梦里追寻。 没有人知道那场火是如何烧起来的,又是烧得如此地凑巧和诡异。那么大的一个宅子,竟只是若家的后院着火,偏偏那若家三口却都住在后院之中,生生化为了一团漆黑的焦灼之物.... --------------------------- 魏书承话至此时,竟已泣不成声,想起当日自己在这片废墟前看到的惨状,念起了若家小姐的百般种种之好,更想起那场颇为蹊跷的火灾,竟是痛哭失声不能自矜。 而那一旁侧耳倾听的三人的反应,却也截然不同。欢家大公子倒也罢了,那虽然生的彪悍模样,却一颗玲珑少女心的沈家大小姐,听闻这原本皆大欢喜的因缘却变成人鬼殊途的惨剧,竟也忍不住潸然泪下,用衣袖拭着眼角的泪珠儿。 倒是那原本最为心善的瑶姬,此刻却出人意料地淡定。她方才只是默然地听完魏书承的泣诉,并不打断,只是若有所思地目光总会不期然地落在废墟的某处,似是在寻找着什么,又或是在沉吟着什么, “一定是有人蓄意谋财害命!那场火灾异常地蹊跷,只是后院着火,前院的店铺却是安然无事,而且据说后来官府去查办的时候发现,前院店铺里所有的珍珠都不翼而飞,这不是蓄意的谋财害命是什么?可叹这官府如此无能,到如今也没能追查出真凶,还若家一个公道来!”那魏书承痛哭了一会儿,忽然想起那种种蹊跷,竟是有些激动了起来! 而听闻此言,瑶姬的心中却是心如明镜一般,联系之前自己用“生灵诀”所探询到的那匪夷所思的林林种种,此时此刻,她的心中,终是确定了自己之前的大胆揣测。 她抬起头,淡然地对那早已哭得肝肠寸断地素衣公子魏书承开了口:“世事难料,很多事情你所看到的其实不过是表象。就像那镜中月,水中花。所以,你也莫怪这官府无能,因为事情的真相实非你所想的那样。原本就没有凶手,你让他们上哪里去给你寻个凶手来?”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那魏书承早已跳将起来,瞪大了双眼看着瑶姬:“你,你说什么?” “若家小姐尚在人间,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中缘由,不过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这场所谓火灾,不过是一出掩人耳目的戏码。”瑶姬微微地挑了挑眉,顿了顿,似是在盘算是否要告诉对方那个有些近乎于残忍地真相。 她看了看对方那憔悴的面容和早生的华发,心下有些不忍,不忍打破他心中那些美好的回忆,却又觉得如果继续欺瞒下去,对他来说,或许才是真正地残忍。 似是沉吟了许久,瑶姬终于缓缓而沉重地说出了另外一个惊天的真相,将那魏书承自以为的爱恋与悲伤顿时就打到了尘埃之中-- “那若家并非普通的人类。是传说中的若耶族,也就是那南海之滨的鱼人族。” (009)问世间情为何物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说到若耶族就不得不提及虚冥界的物种构成。 这虚冥界大陆虽然还是以人为主,可是也有一些现世早已灭绝或是不存在的生物。 而若耶族大概就是属于这样的一类生物。 不同于虚冥界大陆上生存的那些种族,他们虽然信仰不同,个性迥异,可是从物种来说,都是纯正的人类,和现世的我们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而若耶族是鱼人,或者说人鱼更让人能够了解。 总之他们是有着人身和鱼尾的混合生物,不论男女。所以他们常年生活在虚冥界的南海之滨。 他们对于虚冥界大陆的人来说,是一种超然的存在。不提他们不同于人类,那动辄千百年的寿命,就是他们生存的环境――海洋,对于虚冥界的人类来说,也还是一片茫然未知的领域。 就算是骁勇的纳禹人,也不可能一路杀到海底与那群鱼人拼个你死我活。 而且,最可怕的是,若耶族鱼人们是可以幻化出双脚伪装成大陆上的人类的。 虽然绝大多数的若耶族鱼人幻化出双脚的时间只能持续一两个时辰,便必须回到大海。 但是,却也不排除有那种天赋异禀道行高深的鱼人,却是可以常年幻化出双脚生活在陆地上,与凡人看起来无异的。 而那所谓的若家,便大抵是那若耶族鱼人中稀有的异数吧。 毕竟他们幻化成人的模样在永徽城竟是呆了三年之久,都未被人察觉。 而他们背井离乡冒险来这大老远的永徽城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想起之前魏书承提及的什么让鱼儿长出双腿的奇怪丹药,那答案便是昭然若揭。 他们是为了药而来! 可是,让瑶姬想不明白的问题却很多-- 他们是如何得知永徽城中有这样的人能做出这种药呢? 那药究竟是否落到若家人手中了呢? 若家人最终又去了哪里呢?难道已经回到了南海之滨?或是,又隐藏在其他何处? 可是,如果得手了,他们大可潇洒而去,又为何要辛辛苦苦制造出一场火灾那样的假象迷惑众人呢? 他们到底在害怕什么?在隐藏什么? 无数的为什么一股脑地在瑶姬的脑海里不断地冲撞着,却是毫无头绪。 纵是瑶姬的“生灵诀”可以通过感受万物生灵的气息而读取一些往日的记忆,猜出若家人的真实身份,可这万物生灵对若家的记忆,竟是在某一个关键时刻就嘎然而止,似是被人一刀斩断!瑶姬如今对于若家人的去向却是一无所知。 究竟这里面藏着什么玄机,其实她也是似懂非懂的,或者说隐隐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却又不能将那些混乱的信息串联起来。 她能读到的讯息仅仅只是在火灾那夜,若家小姐自己点燃自己闺房,然后纵身离开之前的一些情景,可是在那把火燃烧起来之后,图像却模糊了,她并不知道若家小姐究竟去了哪里,或者与谁同行。 之前说过,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阻止了她的“生灵诀”继续再读取下去,而这股奇怪的力量又是来自何方呢? 是若家人么?或者说是若耶族?不对,如果是他们做了手脚,刻意要隐瞒这些事情,为何不干脆断了这所有的线索。 瑶姬清楚,若是自己出手,必能将这万物生灵的记忆一道抹去,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那若耶族之人,也必定不是傻瓜,自己能做到能想到的事情,他们必然早就计划周全,可是为何方才自己又能读出之前的些许记忆,继而猜出他们的身份和动机呢?而且,那把火,确确实实是若家小姐自己点燃的,这又是为何呢? 难道是有人故意留下了一些线索?引导着自己去发现这些真相?可是又为何要将那记忆拦腰斩断呢?莫非又是在隐瞒着什么呢? 或者说,瑶姬在心中大胆地揣测,若家的人消失也许根本就不是他们自愿的,而是另外一出意外.....难道是,难道,这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忽然,瑶姬的眉头微微地簇起,似乎是想到了这件事情的关键症结,她俯下身去,表情严肃地盯着那个被惊天的真相打击地瘫软在地的素衣公子魏书承:“药呢?你的那个劳什子的药在哪里?” 对方如今却是神情恍惚,漠然地回望着瑶姬,似是还没有从方才的打击中清醒过来,又或是压根不相信瑶姬所说,那位善解人意的若家小姐,怎么会..... 魏书承打从心底里不相信瑶姬方才所说的话,或者说,他只是打从心里不愿意去相信.... 可是,瑶姬却毫不犹豫地打碎了他的自欺欺人,她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药究竟还在不在你手里?”虽然对方并没有意识到那药的重要性,但是瑶姬却是知道的! 若耶族本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种族,只是碍于他们族人的身体并不能很好地适应虚冥界大陆,所以以往一直蛰伏在南海之滨,对虚冥界大陆并不能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可是,一旦让他们拥有了那个药,或者说掌握了那个药的配方,那么,瑶姬几乎可以肯定,这片虚冥界大陆将会有一场惊世的动荡了! 进可横扫虚冥界大陆,退可避回茫茫大海,这药对于若耶族来说,无异是如虎添翼。 瑶姬并不相信那些若耶人的目的只是单纯地羡慕人类,为了长出双腿,也许这背后隐藏着更大的欲望....瑶姬不敢去深想。 如今最重要的,却是知道那药的下落,至于知道了之后应该如何,其实瑶姬自己也并不清楚,她只是单纯地凭着自己的判断,知道如今的首要问题是弄清楚药在哪里,虽然她对此几乎不报多大的希望。 若耶族虽然已经为此准备了好些年,而且忽然神秘消失,瑶姬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也许他们并未得手,否则,那南海的若耶族不可能到如今还保持沉寂,这若家消失已经有好些日子了。而且,这魏书承方才也并未提到那药被偷走。 此时,那欢家大公子与沈家小姐自然也是与瑶姬想到了一块,众人都紧皱着眉头,早已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只见那沈沉鱼一把将那瘫坐在地的魏书承提将起来,欢舒竟是不客气地上下其手,公然地搜起身来!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那素衣公子魏书承此时才回过神来,见这几人竟是不客气地对自己搜起身来,竟是悲愤交加! 素来秉持与人为善的瑶姬此时也是顾不上那么许多了,心中无数的疑惑和担忧汇集在一起,语气竟是生生地强硬了起来:“如果你还想再见那若家小姐的话,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们,药在哪里!” 那魏书承的脑子里却是隐隐只听见了再见若家小姐这几个字眼,心中犹如平地惊雷,竟是炸开了花。 之前听说的那许多残酷的真相,确实让他有些悲愤交加,觉得自己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可是,方才听到那若家小姐还活着的消息,甚至还可能再见她,这却比那些欺骗和背叛更让他激动万分! 原来心中早已情根深种。 就算对方接近他是另有所图,就算对方并不是人类,是什么鱼人族,可,那又如何? 那个曾经笑意盈盈,鼓励他,默默支持他的女子,却是真实存在过的,那段与她相伴的日子,却是他一生中最温暖的时光,这些种种,都是终其一生都无法抹去的记忆。 他爱她,所以,他觉得她犯下的一切错误,他都可以原谅。 只要她还活着,就是比什么都好…… 思即若此,他骤然抬起头望着瑶姬,眼中竟是有些奢望:“那若家小姐,如今可好? 没想到对方会如此一问,瑶姬竟是生生地愣住了。方才她脱口而出那句话,其实便只是顺口打着若家小姐的幌子想诓诓他,套出重要的话来。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当了真,而且竟然如此在意那若家小姐的下落,也许是没有想到,在遭遇了这样的欺瞒与背叛之后,这人竟然还这样地执迷不悟,或者说,情根深种。 瑶姬似乎也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她用奇怪地眼神看着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样的女子,你还记挂着干嘛?被骗得还不够?” 却见对方凄然一笑:“不管她对我是否是真心实意,可是她曾经待我的好,我永远记得,这就够了。” “就算对方只是逢场作戏?”此话一出,瑶姬却隐隐有些后悔,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会脱口而出这一番尖酸刻薄的话来,也许,对于瑶姬这样爱憎分明又情窦初开的女子来说,这样纠结的感情她不能接受,甚至不能理解。 那素衣公子魏书承此时的眼神却变得异常地柔和,仿若没有听出瑶姬口中的冷嘲热讽一般,他望着瑶姬那双充满疑惑,却又异常干净清澈的眸子笑了笑:“小姑娘,你年纪尚轻。有些感情也许现在的你如何都不能理解,可是,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有些人不管他们做了什么,欺骗了你,抑或是伤害了你,你都没办法去恨他们,因为在你的心里,所能回忆起来的,更多的只是他们的好。” 瑶姬清冷地眸子直直地盯着他看了许久,嘴唇张张阖阖,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在心里感慨,不知那位若家小姐究竟是施了什么法术,竟能让眼前这个男人对她如此念念不忘,甚至在遭遇了那样惨痛的背叛之后,却还依然只忆得起她的好。 她不知道,她在心底竟然隐隐对那若耶族女子有了几分羡慕。斯人如此,夫复何求。 若是此生能有人待她如此,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也甘愿….. (010)浮生若梦叹过往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不要那么多废话,那药究竟在哪里?”瑶姬正在为这段旷世情缘莫名感慨的时候,那欢家大公子颇刹风景的话打断了她的神游太虚. 此时那欢家大公子一脸的不耐,颇有些凶神恶煞地用他那双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狠狠地瞪着魏书承,满脸的横肉一抖一抖的,模样却是颇为滑稽。 那魏书承此时却是意外地硬骨头,仿若根本不在乎对方语气中的威胁,生生地紧抿着唇,不发一言。同时却用着一种祈盼地眼神望着瑶姬,似是在耐心等待着瑶姬先回答他所关心的那个问题。 瑶姬此时却是对这人有些另眼相看,对于这样重情重义之人,瑶姬没办法对他恶语相向,可是对方所祈盼的那个问题,她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因为她本就是随口瞎说的,对于若家小姐的下落,她根本一无所知。 但是当她鼓起勇气想对他坦诚说出真相的时候,却发现面对那样充满了希望的眼神,她再没办法说出任何残忍的话来。 可是,若要自己违心地欺骗他,又害怕给了对方无谓的希望,会让他更加地难以自拔。 眼见她怯怯地伸出手来,指尖还未触及那素衣公子魏书承,却又骤然瞳孔放大,生生地收了回去。 如是几回,反复这般在心底挣扎了半天,看得那一旁耐不住性子的欢家大公子都忍不住开始叹气了,他知道小姑娘心善,八成又是心软了,开口正想阻止她节外生枝,却被人捂住了嘴。 那沈家大小姐此时柳眉倒竖,用她那双大得骇人的炯炯双目死命地瞪着欢舒,阻止他多管闲事。 其实方才被那魏书承的至情至意感动的人,并非只有瑶姬。 别看这沈家小姐生的如此模样,心底却始终跟瑶姬一样,是柔软的女儿心肠,哪里能对如此这般的深情有抵抗力。 所以方才她一直默默在一旁抹着泪珠子,替斯人感伤。跟瑶姬一样,早将那心底的初衷忘在了九霄云外。 若非她自己并无那玄术的能力,恐怕是早就自告奋勇要替那魏书承算上一卦了却心愿。 只是,这本事终是瑶姬的,若是瑶姬不愿,她也不好强迫于她。此时但见瑶姬心软,已然动了善念,更是有几分欣喜,哪能让这多事的欢舒生生搅黄了。 瑶姬看了一眼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眼中也同样闪动着几分期盼的沈家大小姐,终是下定了决心。 只见她素手轻轻一扬,那指尖便挥出一层清亮若湖水的薄薄光幕将魏书承护定。 怀中的竹签再次抛出,当空划出半个圆弧来,如是这般将那之前的“生灵诀”再次重演了一遍,只不过,这一次,那些流动的文字和图像却是一一飘进了魏书承所站立的稀薄光幕中。 这时,意外发生了!那堆废墟中,有一片银光闪闪的东西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从深埋地废墟中一跃而起,以那迅雷之势直接冲进了那片光幕中,然后,晃晃悠悠地,落在了魏书承不知何时张开的右手掌中。 瑶姬大惊,正想收回竹签,终止“生灵诀”,却发现那片银色之物仿若有了生命一般,竟与那稀薄光幕交相辉映起来。那之前自己第一次使用“生灵诀”探寻时并未见过的陌生画面,此时却如走马灯一般,一一在那光幕中浮现出来。 那浮现出来的画面与其说是万物生灵的记忆,不如说是那位若家小姐的记忆。 只见那光幕中缓缓印出的,却是若家小姐故意在某处撞见魏书承时,那略带惊喜地一怔,和那偷偷地别过脸去,一抹淡淡的小女儿娇羞。 画面在流转,眨眼的功夫又幻化成若家小姐在闺房中细细地描着丹青的模样,那画卷上活灵活现的人儿,除了魏书承还能有谁呢?画卷中的魏书承神情专注地颦眉在思考着什么,大概是没有想到此时自己的这般模样已成了那若家小姐心中的一道风景吧。 然后画面继续在翻转,一眨眼的功夫,若家小姐的表情便是变得如此地惊慌,她在房间里来回的踱着步,颦眉,叹息,咬唇,然后终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依依不舍地将那副挂在闺中的画卷摘了下来,收进了衣襟之中,然后点燃了自己的闺房,纵身而去.... 在瑶姬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以为这次可以探询到什么更有用的讯息时,画面嘎然而止,如同第一次探询时一般,在若家小姐纵身离去之后,一切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终止了。 然后,瑶姬这才发现,那安静地躺在素衣公子魏书承手中的银色物件,竟然是一片小小的鱼鳞。 瑶姬微张着嘴,竟是惊呼出声! 她听过那样一个关于若耶族的传说,若是若耶族的青年男女相爱,便会互赠自己的鱼鳞,作为定情之物。 没想到这本是逢场作戏的若家小姐却也是如此多情之人,竟然在生离死别之际,生生留下了这片鱼鳞,竟还在这鱼鳞之上寄托了如此多的哀思。 这大概便是若家小姐留给魏书承最后的礼物吧。 瑶姬在心底庆幸自己方才的决断,若非她方才慷慨地将自身灵力通过那道光幕灌注到魏书承身上,让他在一瞬间有了一丝灵气,这残存着若家小姐灵识的鱼鳞,怕是感受不到了魏书承那微弱的寻常人气息。 这东西也许就将这样永远地埋藏在废墟之中,让相爱的两人永远地抱憾终身。 瑶姬看着魏书承呆呆地握着那片鱼鳞,欲哭无泪的样子,她欣慰地别过脸去,悄悄地拭去那眼角的泪光,她心想,也许,这便是最好的结局吧。 虽然两人也许从此相隔天涯,却是彼此隽刻在对方心间。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情绵绵无绝期..... 众人皆默然地时候,那手握鱼鳞的素衣公子魏书承此时却扯出了第一抹笑容,虽然笑容里带着无奈与落寞,他蹒跚地走到瑶姬面前,眼里写满了感情之情。 只见他缓缓地从衣襟深处掏出一张写满小楷的纸片,慎重地交到瑶姬手里:“这便是你们方才追问的药方。”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他神情惘然地喃喃道:“那鱼儿今日才算真正长出双脚来,以前的方子都不甚完美,虽然也曾长出脚来,也却因为各种原因很快夭折。若家小姐心知肚明,所以一直敦促着我努力改进这方子,却没想到她竟然没有等到今日。”他怅然地望着那堆废墟,又似说给那不知所踪的佳人听的一般:“本来今日带来,是想焚在这里以慰她在天之灵的,如今看来是没什么必要了。” 说完,他怅然一笑,摊开手望了望那银光闪闪的鱼鳞,似是稀世宝物一般又小心翼翼捏在手心,对瑶姬认真地鞠了一躬:“那方子就赠与你吧,你要焚毁也好,留着研究也罢,都随你处置。就算是你替我寻到这个的谢礼。反正那东西如今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处了。” 瑶姬紧紧地咬着下唇,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伸出手来,接过那方子,本想反手将之化为氤氲,以绝后患,却又不忍当着魏书承的面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沉吟了一下,慎重地收入怀中。 一抬头,却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喏了半天,终是咬紧牙关厚着脸皮开了口:“我希望公子能一生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将这方子再流传出去...否则,这天下....”瑶姬知道对方是聪明人,并没有将话说破。 魏书承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位年纪虽轻,却心忧天下的女子,心中不自觉间多了几分钦佩之情。 他摇摇头,面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那方子,我已经不记得了。在那药试炼成功的时候,我就把一把火将那些剩余的药和鱼儿一起烧了,烧的干干净净,连同我脑子里的那些方子,一起了却了。本是想将这方子焚在这废墟前,了却她的一个心愿,就启程离开这个伤心地。却没想到阴差阳错还能有这般际遇,解开这许多的前尘旧事,虽然不知道她的去向,但是知道她还活着,就足以让我欣慰了。” “那你如今有何打算。”瑶姬似是相信了此人的说辞,既然他说不记得了,那么,她愿意相信他是真的忘却了。 “打算?我本就是无牵无挂的孤家寡人一个,原本以为遇到若家小姐便可以安定下来,娶妻生子,却没想到还是幻梦一场。如今,便是四海为家,到处走走,去哪里都无所谓。也许到天涯?也许到海角?呵呵,也许会去南海之滨看看.....” “一路平安。”瑶姬想了想,终是将心中的千言万语化为淡淡的一句。 却见那素衣公子挥挥手,将自己那落寞的背影留在了夕阳的余辉中...... 也许,终有一天,那素衣公子还会和那若耶族女子在这虚冥界的某处重逢的吧,瑶姬的心里隐隐有着这样的祈盼。 ------------------------ 这厢的小姑娘还在暗自替别人神伤,那边两个没心没肺的却已在心里盘算着另外一番光景。 沈家大小姐跟瑶姬不同,虽然也是多愁善感之人,可她的心性却转变地极快,既然这件事情还算圆满地落幕,便不会费心去多想旁的事情,这会儿却是打起了别的主意。 之前已经提及过,这伍城二人其实生平没什么大的爱好,就好凑热闹,若是没有热闹怎么办?笨!那就自己制造热闹! 眼见小姑娘这番怅然若失的模样,那两人非常想当然地认为,小姑娘在思春了。 这帮人撮合配对的事情,可是天下间最好玩的一桩热闹事,光是用想的,都让这奇妙二人组打从骨子里觉得兴奋。 (010)美丑皆过眼浮云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那玩性大发的伍城二人组此时倒是不约而同想起了那竹屋内俊俏的兰衣少年来。 不知此时,那早已返回竹屋之内,正在安详地打着盹儿,享受着难得地惬意和宁静的莫奕,是否会觉得背脊骨一凉,他很无辜地在某处被人算计着。 在欢舒和沈沉鱼看来,莫奕和瑶姬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但看那少年眼中不经意泄露出来的淡淡关心和当日毫不避嫌地要求跟小姑娘同屋的举动,与那小姑娘苏醒之后,时不时偷眼去瞄那少年的模样,就知道,这二人,有戏! 虽然那当事二人如今都还很懵懂,或者说对于自己心中那份异样的感情还茫然无知。 可毕竟是旁观者清,欢舒和沈沉鱼毕竟是阅人无数,这点小暧昧是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不过,他们大概也明白小姑娘的烦恼--莫奕的脸太过于俊俏,那五官甚至比生为女子的瑶姬还要精致许多,但是,无碍.....相貌虽是天生的,但还是有法子可以补救的..... 只见此时沈沉鱼和欢舒相视一笑,彼此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然后默契地双双探出手来,不由分说地将一脸茫然地瑶姬拖走了... 去了哪里?自然是那飘着淡淡胭脂水粉味的地方...... 所谓的美人,不过是三分长相,七分打扮,这伍城的两位世家公子小姐虽然深谙此道,可是,二位的品位却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或者说,压根与这个世间的大多数人背道而驰....... 所以,当被他们精心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瑶姬,一头雾水地被带回竹屋的时候,莫奕在一瞬间石化了。 这,这,这是哪里来的妖怪? 素来认为自己定力非常,波澜不惊的莫奕,此时却是被吓得不轻,差点就从自己打坐的竹凳上掉了下去。 眼前的女子,若不是那身形和衣物看起来颇有些眼熟的话,莫奕真的完全不能想象眼前的这位新出场的“奇葩”竟是之前那位娇俏的小姑娘瑶姬。 那巴掌大的俏脸上如今被一层厚厚的铅粉遮盖得面目全非,那铅粉竟是厚得仿若戴了一层煞白的面具一般,而那对原本秀气地柳叶眉此时竟是被一道青黑色的颜料生生地画成了两道浓厚霸气的八字眉,煞白的唇被一抹鲜红欲滴似人血的东西抹成了兔唇的模样暂且不提,那额头花花绿绿贴的是什么?似乎是一种很诡异的花纹图案.....而且不止额头,连脸颊两边也有,硬是把小姑娘那原本素净的一张脸搞成一副唱大戏的脸谱。 莫奕的脑海里忽然便闪出了之前那位黑面空鸣族女子的模样,心道是,这可比那空鸣族的打扮诡异多了。 目光再往上移,便看到了那宛若**一般,一层又一层呈螺旋形上升图案被顶在头上的,似乎应该称为头发的东西.... 莫奕的眼皮不自禁地跳了跳,唇微微的抖了抖,强忍住自己想要爆笑出声的冲动,竟是生生忍得面色发青,嘴里更是一句完整的话抖说不出来,只能颤声反复说着:“这,这,这,这是....” 那不解风情二人组此时看到莫奕惊诧的眼神,却误读成了别的意思,两人对视一番,心下更是得意非常,心道是自己二人这番辛苦可没白费,这可是如今伍城最流行的面靥妆。 这次为了给小姑娘造声势,那二人可是生生下了血本,砸了不少银子在这永徽城的脂粉店,光是那厚厚地一盒铅粉就价值五十两银子! 不过,虽然店家一直宣称他们的铅粉是永徽城能买到的最好的货,可这伍城来的两位世家公子小姐却还是不满意,最后生生将那一盒铅粉都抹在了瑶姬脸上,才勉强让那沈家大小姐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达到想象中肤白胜雪的效果,不过也还凑合了。 而那道英气十足的八字眉,就更是沈大小姐呕心沥血的力作了!这可是如今伍城最流行最时尚的眉形,一看就是英气逼人,配这娇俏的小姑娘,简直是画龙点睛。 再瞧瞧那红艳艳的樱桃小嘴,刻意用厚厚地铅粉将原本的唇形一一掩盖,然后精心地在正中央点上三点娇艳欲滴的口脂,将完美的樱桃小嘴诠释得如此地淋漓尽致! 更不提那额头和面颊上精美的花钿,在他们眼中,如今瑶姬的模样简直是惊为天人,不可方物,也难怪这懵懂少年郎会看得目瞪口呆,连完整的话语都吐不出来,二人心道是,看吧,成了吧,多简单的事儿啊!这少年郎此时肯定是对瑶姬充满了爱慕之情,恨不得立刻就娶回家去。 而瑶姬,那无辜可怜的瑶姬,此时似乎是从莫奕的眼神中,读到了什么与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的东西,不过单纯的她却并没有去细想,也许是她打从心底里对欢舒大哥和沉鱼姐姐有着一份感激。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前在永徽城中为什么突发奇想地要把自己精心打扮一番,不过对于十五六岁的少女来说,听说能让自己变得更美丽动人,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况且这两位都是出自名门世家,见多识广,一切交给他们的准没错!也许在瑶姬的潜意识里,也是悄悄羡慕过那青衣女子的绝世容颜的吧。 只可惜,就是这份完全毫无保留地信任导致了如今的悲剧..... 那欢舒和沈沉鱼忙活了大半天之后,一看日落西山时候不早了,竟是铜镜都没让瑶姬照一照,就直接给拖回了竹屋来,心道是要让那竹屋内的俊俏小哥相形见惭。 看吧,效果多惊艳啊,硬是把这少年郎迷得神魂颠倒,话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了! 欢家大公子和沈家大小姐对莫奕目前的反应非常满意,那欢舒此时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地,原本就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此时又已深深地陷入了眼皮和眼袋之中。而那沈沉鱼兰花指一翘,颇为得意地从自己怀中抽出一方手绢捂着嘴窃笑来开,虽然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 终于,莫奕在心底默念了一百二十遍忍字诀之后,终于还是被破了功:“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哪里来的女鬼.....”他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你们在玩什么?扮成这样就想来吓唬我?太小看我了吧!” 此话一出,换成屋内的另外三人石化了..... 这,目前这是什么状况?为何与方才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听错了?幻觉了? 三人疑惑地互相瞅了瞅,瑶姬刚一回头,却听见一道惊呼声地从门边传来--“妈啊,这是上哪儿刚吃了人回来的?这是什么?难道这就是第三关?比胆量?” 定眼一瞧,一位陌生的黑衣人正缓缓地从外面走进来,此时他一脸惊恐地走到瑶姬跟前,一脸好奇地模样细细打量着瑶姬的脸,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很欠打! 至少那伍城来的两位可不待见他了! 只见两人眼中寒光闪过,这欢家大公子和沈家大小姐竟是不约而同地出了手,想给他点小小地教训! 沈家小姐的“蚕丝帛”和欢家大公子的“疾风拳”几乎是同时从不同的方向向那黑衣人袭来! 却见黑衣人那高瘦的身子此时如标枪一般竟是纹丝未动,只是左手手指画圈,右手带风阴柔地推掌而出! 下一瞬,却发现那沈家大小姐的紫色“蚕丝帛”已经在对方手指尖化成了绕指柔,哪里还有之前那捆住素衣公子时的半分威力! 而那欢家大公子的拳,更是在一瞬间被对方的五指夹在手心,那强劲的“疾风拳”竟是还来不及发挥其威力就被那幻动的五指湮灭在无形中。 此时,莫奕那背在身后的右手微微地动了动,那方才自对方出现时就已出鞘的寒铁短刃已是蓄势待发,.... 可黑衣人对于那两人的突然发难却是丝毫不以为意,竟是淡定地左手手指一弹,右手轻轻一挥,生生将那欢舒和沈沉鱼如同挥苍蝇一般双双挥了出去! 若非瑶姬在一瞬间双手齐动,挥出一道弹性十足的椭圆形结界将那二人生生护住,怕是那二人如今的模样会很狼狈。 瑶姬心道是,这人出手可真是够狠的,看起来风轻云淡地一挥,却是蕴含着无比醇厚的力道,却已然下意识地忘记了是那伍城的二人先动的手,也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她在下意识中对这二人有了回护之意。 眼见那伍城二人组虽然被自己的结界护住,但是还是吃了点小亏,双双摔了个四脚朝天,便不自觉地对那黑衣人怒目而视! 而那黑衣人方才风轻云淡地一招化解了伍城两人的攻击,此时却是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却只是夸张地对着瑶姬大叫起来:“别!你别瞪我,你打我一拳都成,你别瞪我,你这样瞪着我,我晚上得做噩梦的!” 瑶姬气紧,这才想起方才莫奕最后所说的话,对照这个人的反应,她似乎是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尖叫一声,小姑娘捂着脸便跑了出去..... (012)镜湖奇遇美少年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瑶姬自那竹屋内尖叫着冲出之后,竟是一路狂奔而去,扫落了一地地秋风落叶.... 竹屋内的众人面面相觑,却终是一个都没有追出去,莫奕骤然间收回了手中的寒铁短刃,摇摇头,不知道这又是演的什么戏码。 那突兀进来的黑衣人此时也是一脸惊诧玩味地表情,他望望那逐渐消失的背影,再看看这厢已然面无表情的俊秀少年郎,似乎是想在莫奕的脸上找寻一些什么答案。 其实,方才莫奕身上一瞬间释放出来的寒意,却也是让这黑衣人手下留情地缘由之一。 黑衣人并不想在此时让对方窥知自己的真正实力,因为潜意识里,他感觉得到对方深不可测的实力。 却又不想让对方看轻,因为他之所以唐突地进来找莫奕却是有事相商。 这大概就是一种强者之间互相博弈的矛盾心理吧。 若非如此,恐怕那地上的二人,此时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而那伍城二人组虽然方才栽了个大跟头,不过还好因为瑶姬的及时出手,并没有什么大碍,那二人倒也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既然技不如人,那就还是低调点好。 毕竟自己二人出手在先,那黑衣人只是还击,对方占理。而且,最重要的是。在这竹屋内,其实谁也不敢太过放肆,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 而这个地盘的主人,却是个最好不惹为妙的人。 那伍城二人组感觉到屋内突然诡异起来的气氛,再瞅瞅那两位用着高深莫测的表情互望的青年人,摇摇头觉得很没意思,讪讪地拍拍屁股走了出去,留下那玩高深的两人继续无聊地对峙。 望了望那远处瑶姬消失的方向,却不敢去追,毕竟自己二人是罪魁祸首不是,虽然他们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何他们眼中美如天仙的妆容,会被这少年郎和黑衣人同时嗤之以鼻。 两人眼神交会了一番,颇有一种不被世人理解的无奈之情。 而那厢一路狂奔而去的瑶姬,竟是生生奔出了五六里地才停下来。 顺着那哗哗的溪流声,她找到了之前回程的时候就已注意到的山涧小溪,她轻灵地纵身一跃,便来到了溪边。 那是一条极为清澈的小溪,四围被竹林所遮蔽着,阴凉而隐秘。 当时回来的时候就想停下来看看,却生生被那伍城二人组马不停蹄地拖回了竹屋中。 想到竹屋,便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方才莫奕怪异的眼神和那忍得铁青的面容,瑶姬心中不好的预感更浓了,虽然整个人身体前倾蹲在溪边,却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有些不敢去看自己那倒影在溪水中的面容。 过了半晌,只见她紧咬着下唇,心想反正事情都发生了,似乎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最坏结果那莫奕和黑衣人不是都喊出来了么? 这才微微地睁开眼,将自己的目光投向那清澈的溪水中,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把瑶姬自己也吓了一挑--天啊,这水中骇人的女鬼是谁? 只见那清澈的水中,一副比乌苏师兄给自己看过的鬼魅画卷中的女鬼还要恐怖的面容清晰地倒影在水中,而且还微张着那仿若刚饮过人血的兔唇.... 这,这是她自己么? 瑶姬此时打从心底里希望背后能有人一掌把自己打晕过去.... 羞愧,愤怒,自嘲,各种各样的情绪混杂在心间。 她一把掬起一捧清凉的溪水,在脸上胡乱地抹着,又似乎害怕难以洗净那层厚厚地铅华一般,干脆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整张脸一起没入了溪水中,狠狠地搓了两把,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素手一扬,连同头顶那堆让人惊悚的盘发,便是齐齐地披散下来,没入溪中.....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直到瑶姬觉得自己的面颊被揉得有些生疼,这才住了手,溪中浮现出的,终于是平日里那张素净的面孔,虽然脸颊被方才瑶姬自己粗鲁的举动揉得微微有些泛红..... 瑶姬此时才如释重负般地叹口气,瘫坐在溪边地碎石上,心底的各种情绪也微微地平复。 直到如今其实她也依然愿意相信那伍城二人组其实是一片好意,只不过.....有时候是好心办了坏事,自己也怨不得人家。 算了,过去的就过去了,瑶姬生性豁达,既然木已成舟,反正脸面也丢了,他们也嘲笑过了,再多想也无益,只是不知道回去要如何面对众人.... 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瑶姬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这样的定力和厚脸皮,不期然地,脑海中浮现出莫奕那张可恶地憋了很久的铁青的笑脸,一阵羞恼之情涌上心头,小姑娘此时的脸颊却更红了,对着那小溪竟是发起呆来。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当瑶姬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一缕淡淡地月光已经悄悄地从竹林中的缝隙洒落下来,心道是自己出来的时候是黄昏时分,看来出来得也有些时辰了,怕那伍城二人为自己担心,瑶姬收拾了思绪准备打道回府。 甩着湿漉漉的长发正准备原路返回,却隐隐感觉了这溪流在一瞬间有了一丝异样。 那原本潺潺而动的溪流,变得有些异样地平静,瑶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却隐约觉得那溪水流动的速度放缓了,甚至静止了!仿若那被吹皱的一滩春水,被人轻轻抚平了一般.... 瑶姬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嘴唇悄然地张张合合,似是在默念着什么咒语,左手手指微微地没入溪中,右手掐“灵水诀”.... 然后,瑶姬蓦地睁开眼腾空跃起,脚尖一点,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触水面,仿若被什么无形地线牵引着一般循着山下某个方向飞奔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瑶姬悄然地循着那丝探询到的异动来到了这山涧溪流的汇集处--那是一方不大不小的湖。 银白的月光洒落在平静地湖面上,仿若一面硕大的银镜。湖面粼粼波光中,偶尔有一片片巴掌大小的莲叶漂浮其间,颜色深深浅浅。 这倒是颇像是一处人间仙境,瑶姬如是想着,却并不急于靠近,她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气息,悄然地立于湖畔一棵古树地背后。 她方才是循着那溪流的异动而来,而这最终的来源处却很蹊跷,这湖是在方才她所处溪流的下游,是什么样的力量可以逆向影响着溪流的潺动呢? 瑶姬那双清亮的黑眸在那看似平静地湖面梭巡着,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终于,那湖心一个隐隐浮出水面的小黑点引起了她的注意。 瑶姬眯缝着眼,小心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当那黑点逐渐窜出水面的时候,瑶姬那金棕色的瞳孔有些微微地放大-- 一抹碧绿色的身影忽然便从水面浮出,就这样半裸着身躯沐浴在月光下。 只见那人面色宁静地半浮在水面,仰望着月光,双目微闭,双唇微张,像是在贪婪地吸收着这天地的精华。 然后,一眨眼之间,那人便又沉到湖里。那身姿,竟然如水中鱼儿一般地灵动,仿若原本就是那水中的精灵。 虽然只看到了那人的侧脸,虽然只是短短地一瞬,却让瑶姬看得有些呆了!甚至让她忘却了偷窥别人沐浴的尴尬。 那是一张让人看过一眼就永难忘记的容颜。 面如冠玉,眉目如画? 不,这些词都太过简陋,瑶姬觉得自己脑海中的所有词汇都不足以形容那绝世的容颜。 什么青衣女子的绝美清灵,莫奕的俊逸无韬,在此人面前都成了浮云。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是男的。 那方才映照在月光中那半裸的身躯很明显地昭示了他的性别--胸前一片平坦.... 好吧,虽然瑶姬并没有偷窥癖,但是因为对方的动作实在太明显,瑶姬甚至来不及调转目光就一览无遗。 只是,联想到那张精致无双的脸,瑶姬实在是没办法将那张面孔与他的性别联系在一起。 这世间原来真的有风华绝代的男子存在.... 瑶姬觉得自己这趟永徽之旅有些超值了,这时她方才想起一件更稀奇的事情--那个男子有着一头罕见地墨绿色长发。 瑶姬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耳边却传来一声清冷地话语:“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此时瑶姬才回过神来,却惊觉颈边冰凉,透着一丝怯怯地寒意,微微一低头,这才发现一枚骨钗正笔直地贴在自己的颈边。 她心下一惊,为自己方才的大意,留意到身后那人湿漉漉低垂着的墨绿色长发,已然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地惊觉,方才还在那湖中游弋,一瞬间便已发现了岸边偷窥的自己,采取了先发制人。 不过此时的瑶姬也并不惊慌,因为她感觉不到对方的杀意,对方顶多只是恼怒于自己的偷窥。 想到这个,瑶姬的脸却又在一瞬间羞红了,表情有些迥然,毕竟,偷窥一个年轻男子沐浴,确实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儿,虽然她也并不是有意。 她微微地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羞赧,然后沉声回道:“嗯,这位公子,方才很抱歉,我并不是要故意偷看什么,只是方才在上游觉得这溪流有些异常,循着过来看看,没想到.....刚好看到你浮出水面.....” 说到后面,瑶姬竟已羞得不知如何再说下去。 感觉到身后的对方微微地楞了楞,然后那道清冷的声音继续从耳边传来,此时瑶姬才注意到,那声音却是字字清脆:“你看到了什么?” 瑶姬顿时脸就红到了耳根子,这是什么意思?看到了什么?她能看到什么?不就是看到了半个裸男呗。 问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家,能把这些轻佻的话随口说出来嘛? 瑶姬窘迫地不知如何是好,说也不是,不说似乎更尴尬。 对方却不知道此时瑶姬心中的千回百折,感觉到对方贴在自己颈项间的骨钗微微地加深了力道,似乎隐含着一丝威胁。瑶姬知道此时不是害羞的时候,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豁出去一般,中气十足地回了一声:“还能看到什么?你又没有胸,有啥好看的?” 感觉到身后一僵,瑶姬心想这下完了,莫非说错话了,正在脑子里盘算要如何脱困,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响彻四野的爆笑声,紧接着,那颈间的骨钗便消失了。 瑶姬诧异地回头,却看见方才在湖面瞧见的那位披散着墨绿色长发的男子,不,是少年!此时正抱着肚子靠在树边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瑶姬纳闷地回想,自己方才难道说了什么惊天笑话? (013)妙夜妙水和妙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瑶姬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感觉到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方才细细地打量起对方来。 此时那人显然已经穿戴整齐,瑶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估量着对方似乎年纪与自己相若,不,应该说比自己要年幼一些,约莫在十三四岁左右。 因为他方才那清脆的声音明显还带着一丝隐隐未退地童音,而不似莫奕那般,清朗中却偶尔也会有一丝的低沉,而且身高比起莫奕来说,也矮了一大截,只比娇小的瑶姬要略高一点点,也只是那么一点点。 瑶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心中那一丝细微的变化,不知何时起,当面对陌生异性的时候,她总会第一时间想起莫。 其实在这之前,她所能想起的异性,似乎也就只有师兄乌苏而已。而对于师兄,更多时候,瑶姬是忽略了他的性别的,那是一位如长兄一般温暖的存在。 目光落回眼前的少年,那一身月牙色几乎及地的长袍似乎有些不符合他的年纪,显得过于的老成,那头墨绿色的长发此时湿漉漉地披散在身侧,却衬出那张精致的面容更加地倾国倾城。 瑶姬呆呆地看着这个美若天仙的少年,此时正抱着树干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心想,漂亮的人儿真是做什么都如画卷一般,不自觉地,便想起了自己之前出的大糗,黯然地叹了口气。 那少年似乎是听见了瑶姬叹气,他收住了笑意,睁着那双灵动绝美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你,为什么要叹气?” 瑶姬幽怨地瞥了一眼他那张无论什么表情都美如画卷地容颜,有些半自嘲半调侃地一摊手:“我等姿色平庸女子们的烦恼,你们这些天生丽质的人是不会懂的。” 那句半哀怨半俏皮的话儿,却是引得那少年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这话虽是对着那少年说的,脑海里却不期然地又闪出竹屋内那俊逸少年生生憋得铁青的脸,似乎这哀怨却是因他而生。 “可我觉得你长得很有灵气。”那少年好不容易止住笑,说出来的话却让瑶姬愣住了。 什么叫做长得有灵气?莫非这是一种委婉地夸奖?类似--你其实是一个好人之类。 似是看出了瑶姬的疑惑,那少年继续以一种认真地眼神直视着瑶姬,一字一句地说着:“世间美貌的人多如牛毛,可是有灵气的却很少见。” 说着,他肆无忌惮地伸出一根指头点了点瑶姬的眉心,瑶姬只觉得眉心一热,不自觉地再次退后了两步。 那少年此时却露出一副惊诧地表情,他定定地看着自己方才触及瑶姬眉心的指尖,在一瞬间显得有些若有所思。 “我叫瑶姬,你呢?”似是为了打破这突如其来的沉默,瑶姬主动开了口。 那少年这才收回心神,他的眼中不经意地闪过一丝狡桀,扬起一抹炫目得让瑶姬简直不敢直视地笑容:“龙宇。” 龙宇?这倒是个与他极为相称的名字,想起这人方才在湖底游弋的身姿,瑶姬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副龙跃九天的美妙画卷。 可那究竟是龙跃九天还是鱼潜深谭?瑶姬要很久之后才会明白。 这龙宇虽然长得惊为天人,个性倒是跟瑶姬一般,洒脱地性情中人,二人似乎很快就忘记了方才的尴尬,三言两语便熟络了起来。 干脆席地而坐,在这月光下侃侃而谈。 瑶姬这才知道,原来龙宇,也是当日的八个幸运儿之一。 难怪他会有能让溪流逆动的能力,能闯到第三关的,想必都是有些非同寻常之处的吧。瑶姬想起之前自己一路追寻而来的初衷,在心底有些自以为是地下了定论,去没有去细细深想。 而那唤做龙宇的少年在几番佯作不经意地试探中,发现瑶姬方才所言非虚,她其实并没有发现自己真正的秘密之后,略微地放下心来,几番交谈之后,却发现眼前这个女子颇有些特别。 虽然起初也曾惊艳于他的美貌,可这个姑娘却并没有因为这个,而对自己另眼相看。 言谈举止落落大方,直率而坦诚,说话的时候眉目含笑,生动而活泼。 他心想,若是故乡的女子都如这般有趣,自己倒也不至于无聊到要主动请缨,大老远地跑来参加这劳什子地永徽比武了。 虽然是打着寻姐姐的旗号,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自己想出来放风透气的成分。 想起家乡那些诚惶诚恐地只知道叩头请安,头也不敢多抬的沉闷女子,他有些厌烦地撇了撇头,将她们统统抛在了脑后。 ---------------------------- 当瑶姬和那唤作龙宇的翩翩少年聊得意兴阑珊才齐齐回到山中的竹屋前时,已是月朗星稀,夜色清明。 原以为众人早已各自安歇,毕竟明日一早便要面对第三关的试炼,却没想到,那竹屋前竟是有两个不停徘徊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的二人。 看到瑶姬安然归来,那早已焦急万分地伍城二人组三步并作两步,齐齐围了上来,各自拉着瑶姬的手,竟是泪如雨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倒是把瑶姬吓得不轻,她心下一暖,早已在心中原谅了这二人的无心之错。 她拍拍二人地肩膀,俏皮地冲他们眨眨眼:“放心,我的内心和我的身体一样,强壮如牛,没啥大不了的,就当唱了回大戏替大家舒缓舒缓紧张空气。” 那伍城二人一听这话又是感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倒是龙宇颇为奇怪地立在一旁瞪大了眼,心道是这姑娘家家的倒是什么都敢说。 强壮如牛?顿时他的脑海里出现了牛面人身的姑娘模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瑶姬的视线穿过这结结实实挡在身前的伍城二人组,不自觉地飘向那一排竹屋的正中央,那紧扣的房门似乎昭示着屋内之人早已安歇,心中有种淡淡地落寞蔓延开来。 没想到的是,仿若是心有灵犀一般,那门,却吱呀一声,突兀地开了。 “回来了?”兰衣少年淡淡地开口,面上的表情让人揣摩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瑶姬微微地颌首,应了一声,脑中不期然地又回想起之前他铁青着脸憋笑的模样,竟然忸怩地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做如何反应才好。 倒是莫奕的反应却很平静,仿若之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他的目光很快便落到瑶姬身侧,那个有着墨绿色长发带笑的少年身上。 这个少年当日给他的印象其实极深,也许是因为对方比自己看起来还要年轻,也许是他不同于众人出阵时狼狈的模样,他是以一种极为优雅,甚至是闲逸的姿态坐在那石阶之上的,眼神轻灵地眺望着远方,脸上挂着一丝与他的年纪看起来不符的从容不迫地淡定。 而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灵气,也与众人迥异。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可是,天生的敏锐感就是让莫奕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强烈的戒备心理。 这个墨绿色长发的少年,应该说是这通过第二关的八人组中,其实最让莫奕在意的。或许在莫奕的潜意识里已经把对方视为了这次永徽比武中对自己最有威胁的竞争对手。 其他的众人,虽然也有不俗的实力,但是对于出身在虚冥界最骁勇善战的纳禹族,并且还是同族中最出类拔萃的天才少年莫奕心中,并不是太把那些人当回事的。 之前莫奕一直刻意地隐藏着自己的真正实力,就算是所谓的必杀技也并没有使出半分,所以,就算是下午突然来访那位实力卓然的黑衣人,他也同样没有过多地放在眼里。 没来由地想起了上午在竹林中,那个神秘人对自己提出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要求,莫奕在心底暗嘲,这永徽城就没一个正常人,都是些高深莫测的怪物。 是啊,因为永徽城的城主本身就是一个最高深莫测的---老怪物! 所谓物以类聚不是,老怪物所能吸引来的,自然也就是一群小怪物,难道还能引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不成? 当这厢的莫奕正在心底腹诽那位被世人敬仰的永徽城主时,那边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的小姑娘瑶姬“啊”了一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但见小姑娘此时面色窘迫地看着众人打着哈欠拍拍屁股,准备各自散去歇息的样子,似乎,这里所有的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今晚小姑娘的落脚处,依然还是位于正中央的那间。 之前自己失去意识一觉不省人事倒还好,如今.....瑶姬偷眼瞧了瞧莫奕那张似是在沉思着什么的俊逸面容,光是瞥他两眼,瑶姬都觉得自己要心跳加速喘不过气来,更别提再孤男寡女同居一室一整夜.... 瑶姬摇摇头甩去自己心中不合时宜的念头,微张着嘴,打算唤住那正准备进屋的伍城二人组,却又突兀地想起了他俩的关系,人家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倒是无碍,若是自己这个外人要强行挤入那二人之前,恐怕会有些尴尬吧。 再无助地看看那新认识的美貌少年,更是觉得无从开口,虽然今夜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却总不能厚着脸皮去跟人家说:“不如今晚我跟你一屋吧。”那还不得吓坏人家小朋友啊,虽然在瑶姬的心里,其实绝无半分邪恶的念头,在她眼里,已是把这位新认识的少年当作了自家小弟一般。 莫奕似乎是看出了瑶姬的窘迫,却不知她是在为何而发窘,他倚在门边,用他那修长地手指敲敲那竹子做的门板,对瑶姬轻声说了一句:“不早了,休息吧。”然后,便兀自回到了屋内。 此时的他理所当然地认为瑶姬如今也应该与自己同屋。毕竟这是一开始就决定好了的,虽然这是他自己武断的决定。却丝毫没有想到小姑娘心中的那千转百回。 也许是因为莫奕的心中,其实并没有世俗之间男女之别的顾忌。毕竟纳禹族人丁不旺,只要是能够被漠北之神挑选中的,不论男女,都是极为珍贵的财富,自然是放在一块儿精心培养长大的,不会做什么刻意地区分。所以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莫奕,自然对于什么世间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之类的观念,嗤之以鼻。 也许压根就没有去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在纳禹人心中,只在在乎于认不认同这个人,而不在乎于这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而莫奕对于瑶姬显然是有着些许认同的,所以,他自然不在乎瑶姬的身份与性别。 而那屋外的瑶姬却也是个妙人,虽然比莫奕稍微多一些男女之别的意识,或者说,女孩子开窍的要比那懵懂少年早些,不过既然看莫奕都是一副坦荡荡的样子,毫无忸怩之情,心想若是自己太过刻意,那就显得有些俗套做作了。 心下一横,竟是头也不回地跟了进去。 竹屋外,凉风飒飒,月朗星稀,这个时候大概谁也未曾想到,明日一早,会有一出更惊世骇俗的试炼在等待着他们! (014)斗转星移试才俊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娘亲,娘亲……” “奕儿~”一个温柔的声音软软无力地回应道。 “娘亲你怎么了?你怎么全身都是血?是谁伤了你?你等等,我去叫爹爹来帮你疗伤!”被唤作奕儿的小男孩看到娘亲那浑身是血的模样,有些手足无措地慌乱起来,想拔腿去唤爹爹来帮忙,却被一双温柔地手揽入怀中。 那已经面无血色却一脸美丽温柔的女子此时强撑着身子,似是回光返照一般,使出全身的力气,慈爱地抚过那小男孩的头,凑到他耳畔轻轻地交代着:“奕儿,娘亲现在给你说的话,你一辈子都要记住!在你十六岁那年,一定要去一趟永徽城,那里有娘亲留给你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礼物,记住,一定要去!” 然后,那女子的笑凝结在了唇边,她温柔的手在爱子的脸颊边,渐渐地冷却,直至冰凉...... 莫奕骤然间睁开眼,却发现原来又是幻梦一场。 梦中的一切都还记忆犹新,却已辗转十个寒暑春秋。 若非是娘亲临死之前的那句话,也许莫奕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永徽城,这个在小小的莫奕心中便留下了一丝痛苦与希望的地方。 他不知道永徽城里究竟有什么,会让娘亲在离世之前会如此慎重地对自己交代。但是既然娘亲说过这里有她留给自己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礼物,那么,无论如何,他也必须来这一趟的。 只要是属于他的东西,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一定要取回。 只可惜,到如今,他也不知道娘亲要他来寻的东西,究竟是何物。 眼眸一点点地清明起来,莫奕的意识也逐渐地清晰,那整夜都握着寒铁短刃地手,微微地松了松。 不经意地,他的目光便落在身旁那个安睡在床榻的另一侧,素净如孩子般的睡颜之上。 那张睡颜此时看起来是那样地纯净无邪,安详惬意,甚至连基本的防范意识都没有,就那样沉沉地睡去,做着春秋大梦。 有那么一霎那,莫奕倒是有些羡慕她的淡定,或者说是随意。他知道,对于自己来说,像那样毫无防备地安然入睡,恐怕是一辈子都做不到的奢望。 她还真是个一点戒心都没有的人,这样的人,也不知道这十来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大概是被人保护得很是周全吧! 莫奕摇摇头,薄唇略微地撇了撇,心想,这又与自己何干? 今日过后,大家就各不相欠,便又是桥归桥路归路,仅仅只是路人或者对手而已。 约莫着卯时已过,莫奕正待起身准备收拾洗漱一番,早早做好准备迎接第三关的试炼,却在一瞬间感觉到了天地万物的异样。 恍惚间,莫奕忽然觉得有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笼罩在四野,那是一种仿若世界末日一般的压迫感! 下意识地,他一把过去推醒了正在一旁酣睡的瑶姬,左手反手将她揽到身侧,右手的短刃已经深深地插进了那床榻之中,像是在抗拒着什么强大的吸力一般! 那一丝下意识地反抗却是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无济于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脸睡意朦胧的瑶姬就和莫奕一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着,卷入了另外一个奇妙的空间。 当瑶姬和莫奕被浑身的刺痛灼醒地时候,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们同时惊呆了,两人都大张着嘴,傻乎乎地对望了一眼,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眼前白茫茫一片,真是干净! 若不是那飕飕的寒意让瑶姬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和耳边传来的簌簌的风雪声,瑶姬和莫奕都无法想象,方才自己二人还在那竹屋之中安睡,怎么这一眨眼的光景,就被丢到了这冰天雪地了无人烟的雪原。 瑶姬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脸颊有些生疼,这才发现原来并不是在做梦。 忽然,身下却隐隐传来一丝微微地颤动,瑶姬和莫奕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跳将开去,才发现他们原本安坐的雪地竟然有些微微地隆起。 然后,便是数道白光闪过,稀里哗啦地,溅起无数地雪渣。 听到有人大骂了一句:“去他娘的,这又是玩的哪一出?小爷方才还在做梦就给活埋了!”定眼一瞧,却是昨日下午那个突兀的黑衣人。 此时看他满脸雪渣,衣衫不整的样子,哪里还有昨日的半分神气。 紧接着,又是一声急促地咳嗽,那有着一头墨绿色长发的美貌少年龙宇也颇有些狼狈地从雪堆里爬了出来,秀美的脸蛋儿冻得通红地,却煞是好看,他四下看了看,张了张嘴,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终究什么都没说,不客气地一屁股便瘫坐在了瑶姬和莫奕身侧。 然后,紧接着,又有几个更狼狈的身影,从深埋的雪堆里踉跄地陆续爬了出来,定眼一瞧,那黑面的空鸣族女子,伍城二人组,还有一位颇为面生的青年。 莫奕忽然在心中庆幸自己苏醒得及时,若不是自己反应及时提前有了一丝的准备,估计此时也是如他们那般,狼狈地被埋在雪堆里吧。 他的得意却没有持续太久,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想必这通过第二关的八位幸运儿如今是齐聚一堂了,众人面面相觑,隐约便是明白了,原来第三关的试炼已经拉开了序幕。 只是这该死的老怪物卓傲竟是一点都不积德,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就将这八人齐齐吼吼地扔到了这鸟不生蛋,白茫茫一片的雪原。 他们甚至连第三关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如今身在何方?又是如何被弄到这里来的,又该如何回去? 那原本应该出来对第三关做一番说明的青衣女子也是了然无踪,看来,这一关不光要考能力,连智商都要挑战。 此时再也顾不上那么许多,瑶姬从怀中抛出竹签,掐指便是问天诀。 而那空鸣族少女咳嗽了两声之后,不知从何处掏出几枚巴掌大小地乾坤幡,生生地插在自己身侧,也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而那墨绿色长发的少年龙宇从自己头上取下那枚原本用来束发的骨钗,也是隐隐在比划着什么。 黑衣人和莫奕似乎并不精通这些天地玄术,干脆地什么都不做,两人无聊地对视一眼,同时调转目光去瞧那个从方才爬出来就一直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如同死人一般的那位不知名的年轻人。 此时只见那人盘腿端坐在雪地中,微闭地双眼,仿若又是沉沉睡去了一般,不知道这究竟是超乎常人的淡定呢,还是压根就是被吓傻了? 莫奕和黑衣人都更愿意去相信是前者。 这三日来,那位年轻人一直是个谜一样的存在,没见他出过竹屋,也没见他和任何人来往或者交谈。所以趁着这个当儿,莫奕和黑衣人不约而同地想要多瞅他两眼,试图看出点什么名堂来,却遗憾地依然一无所获。 莫奕和黑衣人颇有些自嘲地互望了一眼,收回了彼此的眼神。 黑衣人叫做司奇--来历不明。 其实莫奕对他的了解也仅止于昨日他主动来访与莫奕简短的几句交谈。 他的目的也很简单,若是有必要,他希望能和莫奕有所合作,至于合作的内容么,莫奕低垂着眼帘,似是在心底盘算着那个微乎其微地可能性。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只听见瑶姬哀叹一声,头一仰,整个人竟是瘫软一般地直直向着背后莫奕的身上倒去,莫奕的背脊微微地一僵,却没有躲开。 只听见瑶姬咕噜着:“我不行了,我所有能用的法术都用光了,还是猜不出来这是在哪里,我放弃了!” 然后那原本在另外一边凝神做法的两人也同时叹了一口气,收回了各自的法宝。 原来大家的水平却是相当,却为着某些骄傲的念头而不好意思主动承认而已。 此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道是,彼此彼此,原来这里的谁都不比别人聪明能干多少。 这让之前都对自己的智商和实力还颇有几分自矜的几位年轻人,此时都开始重新审视自己。 这雪原究竟是在虚冥界的何处? 是真实的还是幻觉? 这第三关究竟是为了试炼什么? 而这卓傲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呢? 看来,真正的难关,才刚刚开始,之前不过是卓傲给大家的开胃菜而已。 永徽比武,这才轻轻地撕开它之前那朦胧的面纱,微微地露出它残酷、超然的一面。 (015)谁管你是谁谁谁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在虚冥界原本都还算得上是年轻有为的八位青年,再次无奈地确认了彼此的境遇之后,大家都难得地沉默了。 谁也不知道这是在哪里,谁也不知道要如何回去,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纯净的白色便是这里唯一的主题。 仰望,是白蒙蒙一片的天幕; 俯视,是白茫茫一片的大地。 除了飕飕地风雪声和大把大把抛撒下来的雪片,这里似乎什么都没有。 还好在这里的八人都算得上是实力不俗的强者,体内灵力充沛,所以在这样极寒的状态下,只要调度体内灵气御寒,倒也还不至于太狼狈。 只是让众人觉得无措的是,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要维持多久,人毕竟不是铁打的,要吃饭要睡觉,这里可是要啥没啥,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别说什么闯过第三关,怕是过不了几日,大家都得成为这雪原上的一座冰雕。 瑶姬可不想让自己变成冰雕,她心想自己又生得不如那其中几位美丽,便是变成了冰雕,也必定不是什么出众的艺术品,所以她首先打破了沉默:“要不咱们分头去四处看看吧,也许到处转转能看出点端倪来。” 首先以实际行动响应的是那名唤司奇的黑衣人,他嗖地一声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雪片,大声地嚷嚷了一句:“有道理!管他娘的,先去找找看有没有出口什么的,便是能寻点猎物回来也比在这里等死强。” 这话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都觉得坐以待毙确实是最愚蠢的办法。 便是三下五除二就分了工,这里精通玄术的有三位,索性分成三组,在这种白茫茫一片的情况下,精通玄术还是有点优势的,至少是不会迷失方向,虽然这样的功用似乎跟导盲犬无异,不过那被当作导盲犬用的三人似乎也没啥好抱怨的。 若是分成三组的话,人就有些不好分配了,在场是八个人,众人又是一阵微妙地沉默。 黑衣人似乎在第二关的时候就是与那黑面空鸣族女子是一组,此时自然是眼瞅着对方,而那黑面女子此时倒是一反常态,面色平静并不主动表态。 这人委实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主儿,之前在第二关之前对莫奕那是热情万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通过第二关之后这三日,倒是整个人也玩起了消失,终日不见人影,对莫奕的态度似乎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爱理不理的,没了之前的热情。 当然对此莫奕是暗自松了一口气的,要是对方还是一如之前的热情如火,莫奕还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对付了。 瑶姬自然是想与那伍城二人组一块儿的,因为跟他们在一块儿很轻松,但凭他俩的嘴皮子就知道就算是无趣的探路也不会那么枯燥。 而且那其余几人其实对她来说都还很陌生,墨绿色长发的少年龙宇不提,他自然也是要自领一组的,不在考虑之列。 而莫奕,想起莫奕,瑶姬心头微动,貌似不经意地偷瞄了他一眼,莫奕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仿若跟谁一组都无所谓,看他也沉默地没有表态,小姑娘自然是不会去自作那个多情。 倒是那冠玉少年龙宇先忍不住了,他拍拍那个从一开始就如一尊菩萨一样端坐在雪地上,不发言不表态的最神秘年轻人的肩,然后指指自己,再指指他:“我和他一组,剩下的你们自己商量。” 那年轻人也真是个趣人,他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这墨绿色长发的少年一眼,没有半分犹豫,“嚓”地一声干脆利落地就起身朝着某个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从头到尾一声不吭,让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要怀疑他是个哑巴。 众人这才想起,这两人也是之前的第二关时就是搭档,看来第二关倒是让他们结下了某种程度的默契。 眼见那貌似哑巴的年轻人飞快地要走远了,龙宇一边高喊:“嘿,等等我。”然后对方听话地微微顿住了脚步,却是头也不回。 龙宇赶紧三下两除二地对众人交代:“那咱们就暂定三个时辰,若是三个时辰之后还没有任何发现,就先回到这里大家会合再说。” 众人的脸色微变,便是都听出了他的另外一层涵义,找不到再回来,若是找到了,自然是不回来了,那另外的两组也自然会知道循着那方向追过去。 毕竟大家都心里清楚,这是第三关的试炼,虽然最先找到出路的人,并不一定就是最终的胜出者,但是比起在这里变冰雕的其他人,自然是有更多的机会。 如今碍于形势的结盟,也是有局限性的,可以同甘苦,但是绝对不会共富贵。 就在众人还在玩味他那句话背后的深意时,龙宇再次取下束发的骨钗,竟是轻描淡写地在空中画了一道圈。再看那雪地上竟然凭空出现了一道深蓝色的光柱,那光柱蓦然间仿若从天而降一般,高约六七十丈,抬头望去竟是一眼看不到尽头。 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上,这样深蓝色的光柱显然是非常醒目的,怕是几百里外都能看清。 “以这深蓝光柱为标志,大家都不容易迷路。”众人目光微许,没想到这看似八人里最年幼的少年却是心思如此慎密。 看着那墨绿色的长发渐渐消失在风雪中,剩下的六人便又陷入了沉默,既然已经走掉了两个,剩下的便只好三人一组,可是似乎谁都不好主动开口。 而那原本一直沉默的空鸣族黑面少女却首先打破了接下来的沉寂:“我和他俩,你们三人。” 她兀自分配着,那强硬的语气却是不给众人留丝毫商量的余地。 出人意料的是,这次她选择的同伴竟然是那伍城二人组。却将瑶姬、莫奕和黑衣人不由分说地划在了另一边。 那伍城二人组虽不太乐意跟这黑面姑娘一组,却深知自己二人是没有过多的发言权,毕竟要依仗别人的玄术,想想倒是也没啥不好的,至少没把他们两人分开,而且不用那最不喜欢的黑衣人一组,倒也是不坏的选择。 而这边的瑶姬微微愣了楞,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有些不舍地看了看那伍城二人,却又为再次跟莫奕一组而心底有些小小的庆幸。至于那个黑衣人,好吧,大家都觉得他其实是个多余的。 似乎大家都在玩味那黑面空鸣族姑娘如此分配背后的深意时,她已经干脆地甩着那一身叮叮当当地配饰,头也不回地择了与那墨绿色头发少年相反的方向,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一片皑皑白雪中,那伍城二人深深地看了瑶姬一眼,头也不回地跟了上去。 这厢剩下瑶姬莫奕和黑衣人两男一女(干)瞪眼了。莫奕的脸上倒是看不出来什么多余的表情,他其实根本不在乎跟谁一组,而那黑衣人对于这样的结果反而露出了一丝玩味地笑容。 黑衣人司奇对莫奕是充满了兴趣的,其实他隐约已经猜到那黑面空鸣族少女的小心思,那丫头似乎对自己的本事很有自信,相信自己能独自找到离开雪原的办法,所以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剩余的六人中看起来最弱的伍城二人组,因为那二人对她来说,威胁最小。有威胁的过关者越少,自是对她越有利。 黑衣人颇有些嘲讽地心想,就怕她聪明反被聪明误,被那二人拖了后腿。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雪原可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出得去的,所以他对于自己这组的搭配倒也还算满意。 那绿衣小姑娘不说,反正她也就是一个导盲犬的功效,水平如何无关紧要。 但是最重要的是,身旁这位叫做莫奕的少年却让人充满了兴趣。虽然这少年平日里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就如同他的外表一样,斯文俊秀的感觉。可是,他那柄一直深藏在衣袖中的短刃却又让人无法不去在意。 黑衣人其实很想知道莫奕那柄短刃出鞘时候的锋利,他有种强烈的预感,那会是一柄见血封喉的利刃,光是用想的,就让这黑衣人有些血脉贲张,若不是身处此时此地,依着他那好胜武痴的性子,怕是早就要拉着莫奕切磋两把了。 若不是一声巨鸟的嘶鸣唤回了他的思绪,这黑衣人估计还要继续在这里当着冰雕沉思者。 他抬头,却措不及防地看见不远处那只巨鸟展翅腾空的模样,而在那巨鸟的背上悠然坐着的二人,却正是本该与自己一组的绿衣少女和兰衣少年,此时那两个小兔崽子却仿若压根就忘记了他一般,竟是悠然自得地坐着巨鸟想跑.... 那绿衣姑娘此时倒是面露几分不忍之色,似乎在轻声说着什么,却见那可恶的兰衣小子一脸戏虐地回了几句,然后绿衣姑娘便生生地别过脸去,轻抚大鸟的头,大鸟嘶鸣一声,竟是直奔云霄!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给老子等一等!”黑衣人破口大骂,如一阵疾风般就追了上去!却愤怒地看见那始作俑者的兰衣小兔崽子在天空冲他挥挥手,像是在告别。 于是,在那片白皑皑的雪原上,多了一道天上鸟在飞,地上人在追的异样风景。 (016)怒剑锋寒意气生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瑶姬和莫奕在那巨鸟背上略略地商量了一番,琢磨着若是一直沿着东走,也许会有所收获。 莫奕颇有些嘲讽地朝后方望了望,雪原上那个小黑点竟然还一直紧紧地跟在后面,不得不佩服那位叫做司奇的黑衣人,这轻功和体力都着实了得。 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对方不但没有跟丢他们,还显出一副越追越来劲的势头,仿佛这一个时辰的长途奔波只是一场热身的慢跑。 方才让瑶姬故意甩下他确实是莫奕的主意。 一来打压打压对方嚣张的气焰,以免他老是闲得发慌,老拿自己当作臆想中的对手。对方看自己时那种探询而热切的目光,其实莫奕感受得到,所以让他觉得很不舒服,谁愿意老被人用看肥肉的眼光盯着? 二来也是为了替瑶姬省点灵力,虽然这“万物幻化之术”瑶姬用得那是得心应手,信手拈来。不过只要是法术,就一定会对灵力有所耗费,莫奕可不愿意这小姑娘的灵力浪费在那种没什么用途的人身上。 反正打从一开始,莫奕对那黑衣人就没有任何同伴的意识,所以任他自生自灭,莫奕才不关心。 能跟得上是他的造化,跟不上,那就算他倒霉了。 早就说过了,莫奕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个生性淡漠且冷血的人,虽然他时常用戏虐的笑容做掩饰。可是,那深藏在骨子里的阴寒,却是跟他手中的寒铁短刃如出一辙的。 也许,老天爷也看不惯这半大不小的少年玩深沉,莫奕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太久。 全无预兆地,那原本白茫茫的天地猛然间就变了颜色,成千上万道紫色的剑芒星星点点,密密麻麻,如九天之外忽然降下的豪雨一般,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瑶姬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莫奕惊呼一声:“趴下!”一把扑倒了前方的瑶姬,生生将那巨鸟翻了一个个儿,鸟腹朝上,鸟背朝下,以那巨鸟庞大的身躯为挡箭牌,略略挡住了第一波从天而降的光剑,迅速地向地面坠落。 那巨鸟却在半空中突兀地幻化回最初的那方小小的纸鸢,这“万物幻化之术”本就是物随心生,瑶姬心神已乱,自是无法再随心所欲地控制。 此时瑶姬和莫奕二人的身体都同时暴露在即将落下的剑雨之中,莫奕眼中寒光一凛,难得地没有掏出那把惯用的寒铁短刃。 其实这个时候,面对漫天袭来的剑雨,就算掏十把一百把出来也没用。 这种时候,再想隐藏实力可就是不智了! 虽然莫奕之前一直坚定地认为那老怪物卓傲不想杀人,所以一直抱着玩玩的心态,并没有使出全力,可是如今的情形却让他对这个念头产生了怀疑,这分明就是招招致命的!谁知道老怪物心里怎么想的! 看来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 只见他右手手心隐隐泛起了神秘的墨绿色光晕,转眼间,一把大约两尺长的墨绿色长刀便如同凭空而生一般出现在他手中,漆黑古朴的刀鞘上隐隐有着一道深蓝色的印记,那形状,依稀却是一条龙纹! 一道冰蓝色的光束划着优美的弧线从刀尖破空而出,生生将那即将落在两人身侧的剑雨斩成了两截! 几乎是同时,瑶姬和莫奕的身体双双落地,在二人身侧半米开外的地方,竟密密麻麻全是剑坑..... 若方才不是莫奕及时出手,怕是二人身上此时也如同这四周一般,戳满了剑坑吧! 瑶姬轻抚着胸口,有些心悸地回想。 再看那不远处的黑衣人,此时的状况却比他们俩要强得多。 因为莫奕在高空中的那声惊呼,所以他准备的时间要稍微比瑶姬和莫奕多一点点,也就只是那么一点点,效果却截然不同。 但见他左手一扬,如同金蝉脱壳一般,干脆利落地将自己的那身黑衣齐齐脱下抛向头顶,只用了一根指头,那黑衣就如同杂耍艺人手中的花布一般,在他的头顶旋转开来,呈雨伞状缓缓张开,那黑衣也不知是什么面料做成的,竟是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将那纷纷落下的剑雨硬生生甩落了一地。 更让人称奇的是,经历了这番剑雨的洗礼,那件黑衣却没有丝毫的破损,崭新如故。 这位叫做司奇的家伙,此时更是面不改色装模作样地提着黑衣掸了掸,又若无其事地穿了回去。 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材料做成的!竟是刀剑不入! 莫奕和黑衣人都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对方,似乎是在心中对彼此方才的表现都有了一丝的认同。 风雪还在继续,大地又变成了之前的白茫茫一片,但是凭着三人的修为,他们同时感觉到,更大的危险,越来越近...... 只是几个眼神的交汇之后,三人不计前嫌地瞬间便移动到了一起,竟是以背抵背,做出了殊死一搏的姿态! 瑶姬喃喃默念着咒语,三人身前骤然便划出了一道暗红色如薄膜般的环形结界! 莫奕此时手中的那柄墨绿色长刀发出呜呜地低鸣声,隐隐泛着青辉,光如满月。 而那黑衣人,一把扯下之前作为配饰挂于颈项的碧玉指环,不紧不慢地徐徐扣入自己的右手大拇指间,再看那指环之上,竟是嵌着七彩的红莲,莲心处泛着白光。 此时此地,大概是明白了彼此的处境,三人都对着自己的绝技不再有所保留,各自祭出了法宝,肃然地注视着周遭的异动。 伴着那飒飒地风雪声,忽然,有什么声音隐隐地,由远而近! 莫奕凭着自己那出众的听力,首先判断出,那是一阵如击石般的铿锵声,那声势却是极为吓人,连绵不绝,看来,这来的数量,可真不少! 他低声说了一句:“来了!” 紧接着,从四面八方的天地相接处,一群又一群密密麻麻数量多得骇人地怪兽伴着铿锵声呼啸而来。那遮天蔽日的气势,整齐得就像一条涌动的水线,扬起漫天地雪尘! 三人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背,抵得更紧了! 莫奕甚至感觉得到瑶姬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心道是,那老怪物卓傲可真是用心良苦,小小的永徽比武竟然下了如此的血本,若不是那人的声名在外,莫奕可真要怀疑他究竟是圣人还是阎王爷,这眼前的东西分明就是来要人命的! 不多时,三人都看清了那奔涌而来的怪兽的模样,那是无数身体形状看起来像赤豹,却长着五条尾巴和一只角的怪东西! “是狰!”瑶姬忍不住惊呼出声!却不知这原本只存在于上古传说中的怪兽为何会出现在此时此地。 而且,数量还如此地惊人!这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地,若千军万马一般,光声势,都足以让人胆寒。 只见那群唤作“狰”的上古怪兽此时个个双目圆瞪,獠牙森森,壮硕的四肢凭空虚踏,气势汹汹地朝着三人奔涌而来! “我们,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跑?”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黑衣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就这样幽幽地颤颤巍巍地飘入耳膜。 瑶姬和莫奕同时望了望对方,以为自己听错了。 “说真的,我不太想给他们当午餐。”谁也不敢相信在这种时候,还有人能有闲情逸致开这种完全不太好笑的玩笑。 “你认为是你跑得快还是他们跑得快?”似是受到了这黑衣人的感染,瑶姬也难得地调侃起来,心中的紧张感骤然间减轻了不少。 “我只要比你们俩跑得快就成。”话音还未落,那上古怪兽却是已经来到了身前!看来,如今想跑都已经成为了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奔在最前方的那头“狰”不羁地怒吼着向莫奕撕咬过来,锋利的爪子似乎要将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撕裂,扯碎一般! 莫奕毫不犹豫地挥出了墨绿色长刀!只见一道又一道冰蓝色地光束破空而出,正正劈在那凌空扑来的上古怪兽身上! 那上古怪兽只来得及发出几声”狰狰狰狰”如击石般地铿锵声,便被临空劈成的几半!尸片伴着雪屑被激得四散飞起,猎猎狂风挤出更加锐利的尖啸! 那厢瑶姬的面前却已是围的密密麻麻,那上古怪兽仿佛也通人性一般,较为喜欢年轻的小姑娘,竟是齐齐奔至瑶姬近前!只听瑶姬轻声吟唱着什么咒文,那数只呼啸而来的怪兽利爪刚一触及之前瑶姬布下的暗红色结界,那暗红色如薄膜地结界就在一瞬间诡异地变幻成了暗金色! 瑶姬的左手临空虚点,灵巧的指尖一勾一拨一弹一推..... 暗金色地结界周围浮现出数道金色的符箓,随着瑶姬手指的勾弹舒展,那数道金色的符箓顿时化作道道淡金色的流光! 只听瑶姬轻叱一声 “破!” 形成洞石穿金的数道浩荡出庞大灵力波动的流光骤然间四下扩散开去!似奔流,如潮涌,瞬间就将那结界周围的上古怪兽湮灭在流光中! 竟是残渣都不留半分,如同之前的大地一般,白茫茫地一片干净! (017)天外来客惹人嫌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哇,小两口都挺厉害的啊!”那黑衣人的嘴总是那样的不识时务,有时候让人觉得很是欠抽,瞅着一点喘气的当儿,还不忘坏坏地调侃瑶姬和莫奕两句,似是在报复他们之前扔下他的劣迹。 瑶姬和莫奕倒是相当默契地回了他两个大白眼,莫奕更是皮笑肉不笑地变幻着长刀的握姿,将自己近前如山的上古怪兽不动声色地驱赶到了自己的右侧,便是那黑衣人所在的那一侧。 那黑衣人却也不是吃素的,只见他风轻云淡地大手一挥,手上的碧玉指环灵光乍现,再看指环上镶嵌的金莲竟是实化为虚,一变百,百变千,顷刻间竟是幻化为成千上万朵金莲电射出去! 若是寻常的金莲或许还好,可是,那朵朵金莲竟是蕴含着强大的灵力,一旦触及那上古怪兽庞大的身躯,便又迅速分解成若干莲瓣!那莲瓣却是带风带刃,见血封喉! 只见那黑衣人的大手挥到之处,五彩霞光流动,万道金芒四射! 那汹涌如潮水般呼啸而来的上古怪兽,便在这万道金芒中支离破碎,卷着风,带着雪,如同被挥落的苍蝇一般,被那莲瓣轻触地残肢只是一块一块地堆积在身前,若是被莲瓣穿透的,便是化成一片血沫四散在空中! “这到底有完没完啊!”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也许是两三个时辰,也许不止,当莫奕的碧绿色长刀再次划破天际,竟是毫无章法地胡乱砍杀一气,待肢解了这前赴后继怒啸而来的上古怪兽时,他抬头,发现天际线那头依旧还是奔流不息!这些怪物竟是始终没有见少的痕迹! 不得不承认,这第三关的试炼实在太厉害了!不光是要摧毁人的意志力,还要从体力从根本上给予致命的打击! 若是面对的只是一位惊世强者,莫奕或许还有几分自信能占到一点便宜,强者毕竟也是人,总还有弱点,总也有极限,就像他自家那个可怕得不似人的老爹,虽然他老爹是个能与卓傲相提并论的厉害人物,可是,这天才少年莫奕偶尔也是能从老爹手中侥幸胜个一招半式的。当然,老爹有没有放水就不得而知了。 论耐性论持久力,那从小在漠北高原长大,无时无刻不接受着纳禹族残酷血腥试炼的莫奕,自认不输于天下间任何人。 可是,这摆在眼前排山倒海无穷无尽的怪兽,却没有极限,没有终点,让人看不到一点希望! 终于是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心里早已把那卓傲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骂了一遍。 “老子现在看见肉就想吐!这趟子要是能出去,谁跟老子提肉老子就跟谁急!”黑衣人更是气急败坏地嚷嚷,手里的动作却更是夸张,已是呈癫狂状,张牙舞爪横七竖八乱挥一气,要是用牙能把那怪兽咬死,他便是恨不得自己也能变成怪兽去跟对方撕咬一番! 他如今只求能让眼前干净片刻,歇口气,那漫天的血光和尸块对人的视觉也是一种严酷的冲击,看久了便是让人打从心底地烦乱!哪里还有之前的从容淡定,什么潇洒的风姿,炫目的神技,绝妙的招式--啊呸!统统见鬼去! 那些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闲着没事打发无聊的玩意,真要是让他们也被这成千上万无穷无尽的怪兽如潮水般地攻击个把时辰,怕是神仙也要变成粗人了! 两个大老爷们儿都已经累成了这样,那身为姑娘家,身子骨本来就要纤弱些地瑶姬更是不用提,灵力隐隐快要用尽,之前布在四下的结界已经越来越弱,怕是已抵挡不了几时。 而此时的瑶姬本人差不多已是眼冒金星,天旋地转的强弩之势,若非生生凭着骨子里那份倔犟咬牙坚持到现在,瑶姬怕是早就倒地不起了。 此时只听小姑娘的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连牙关都在生生地打颤!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还能坚持多久,但是,只要意识还清醒一刻,便要多坚持一刻! 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成为那个拖后腿的人,三人如今是以背抵背浑然一体,若是其中一人倒下,那个倒下的缺口必定会连累其余二人一同陷入绝境! 便是灵力耗尽,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年方不满十六的小姑娘瑶姬,第一次在生与死的历练中有了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度。 三人就这样各自凭着内心的一份骄傲与莫名的坚持跟那群唤作“狰”的上古怪兽陷入了僵持。 其实,众人心里都明白,胜负已定,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样下去,己方的体力很快就会不支,而那天际线上还源源不断地涌出的上古怪兽,看上去,是那么地让人绝望。 看来,用不了多久,大家都会变成那群怪物的腹中美食,或许,运气好自己还能多留几块骨头--黑衣人在心底颇有些自嘲地想。 这时,意外却发生了! 天空忽然变得有些阴霾,瑶姬吃力地抬头望了一眼,只是一眼,就差点瞬间击溃她仅存的战斗力:“天啊!那是什么!” 瑶姬倒抽一口气,惊呼出声! 那其余二人也顺着惊呼抬头望去,莫奕的脸霎那间就变得铁青,看来那老怪物卓傲是不遗余力地想玩死他们啊! 只见那天边黑压压地逆风而来的,却是一群凶神恶煞的怪鸟!带着类似于“伏羲伏羲”一般尖锐的怪叫声! 不同于之前瑶姬用“万物幻化之术”所唤出的那种人畜无害的巨鸟,这一群逆风呼啸而来的怪鸟看上去可是货真价实想要人命的煞神! “是凫徯!传说中人面鸟身的上古怪兽,其声如其名,而且,也是食人的.....其凶猛程度,只在“狰”之上,不在之下。”瑶姬努力在脑海中回想,之前被长老师叔们强行普及的上古怪兽的讯息。 其余二人此时都是心中骤凉,彼此似乎都能听见对方抽气的声音。光是这地面来的怪兽就已经让他们疲于应付,若是再来一群天上飞的煞星....黑衣人怕是连自己还能不能剩下几根骨头都不报多大希望了。 他哀叹了一声:“简直天亡我也!”却又忽然眼尖地瞅到了什么异样,他手里癫狂乱舞的动作依旧未停,下意识地挥出一拳便将那即将扑上来想要咬碎他头颅的那几头“狰”打成了血肉横飞的模样,眼睛却是目不转睛地想要在天边那越来越近的黑色煞星中找寻着方才那丝异样。 果然,很快他就发现,在那片黑压压地异禽之前不远处,还有一个隐隐闪动的白色光点,那光点移动的速度却是极快,数十丈,十丈,竟是笔直地冲着己方的方向而来,仿佛,那群黑压压的唤作“凫徯”的煞星是跟在光点后面被吸引过来的一般! 莫奕似是也注意到了这一丝异样,他微微地眯缝着眼,凭着上佳的动态视力,他看得却是更清楚一些,那个白色光点分明就是个人形! 莫奕的脑子此时转的极快,灵光一闪,便是猜出了这天外来客的身份!他阴阳怪气地嘀咕了一句:“方才还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在撑英雄,这会儿就想回来搬救兵,呸,有个鬼的救兵!” 那身旁二人自是从他的嘲讽中猜出了光点的来历,黑衣人此时也是怒火攻心,恶狠狠地吐了口痰:“啊呸!老子都要被生吞活剥了,还给他当救兵!老子倒是不介意先宰了那兔崽子!” 话音未毕,那个很不幸被猜中了身份和际遇的小兔崽子便已掠过他们头顶上方,纵身一跃便加入了这三人的战团。 好吧,这里在场的三人都不会感激他的,甚至不会为他的到来感到丝毫的惊喜,因为他还顺便带来了头顶上方盘旋呼啸的一群更要命的怪物! 这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原本三人应付这地面来的怪物就已经殚精竭虑疲于奔命,这下好了,天上又来一群更要命的,很好,非常好,大家又多出了一种死法。 那骤然到来的墨绿色长发的少年龙宇,此时的模样不比这三人好多少,甚至更为狼狈,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似乎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死里逃生一般。 而他背后的两位大哥此时更是目露凶光,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就先了结了他! 自己若是打不过就乖乖被“凫徯”吃了不就完了,天地茫茫一片干净,竟然还要跑这么大老远地带着那群煞神来找其他吃食!这不是落井下石是什么! 瑶姬眼瞅着龙宇这般狼狈的模样,心下略微有些不忍,虽然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你的同伴呢?那个....”她想起了对方之前是两人,如今却只有龙宇孤身一人,莫非....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 “之前遇袭的时候走散了,怕是已不保....” ..........私下里咬牙切齿是一回事,听到这种噩耗,还是没来由地让其余众人心下凄凄,颇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018)愚兽焉能与人斗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听闻这进入第三关的八人中有人可能已经身遭不幸,莫奕的心微微地抽搐了一下,再次在心底确认那老怪物卓傲怕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之前那样道貌岸然地阻止自己杀人,如今,下手倒是比自己还狠还要干脆。 果然,所谓的高人,其实骨子里都不是人! 那群追着龙宇怒啸而来的“凫徯”此时已经密密麻麻阴森森地盘旋在了众人头顶,大有遮天蔽日之势!耳畔那此起彼伏的“伏羲伏羲”之声,更是声声凄厉直刺耳膜深处,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而那“凫徯”的模样,却更是骇人。明明是鸟的四肢,头上却生生长出一张人脸来。 说是人脸,也不过就是脸上有眼睛有鼻子有嘴,模样却又不似普通人类,说是厉鬼怕是更贴切一些,看起来颇为诡异,那墨绿色的凶眼恶光四射,两翅展开足有一丈,利爪无比锋利,抓合之间,寒光频闪,只怕要是被那爪子轻轻哧溜那么一下,整个人就得分体裂躯吧。 “去他娘的!这劳什子的“凫徯”看起来太诡异了,竟然还长着人脸,老子以后看人都得有心理阴影!”黑衣人碎碎叨叨地啜了一口,低头怨毒地剐了身侧的龙宇一眼。 那龙宇却是毫无愧疚之色地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用他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很不知死活地说着:“我也不想这样的,它们硬要跟着我,我也没办法,翅膀又不是长在我身上。” “它们要吃你了,你就乖乖地让它们吃!还带着它们跑这么远来拖累别人,你缺德不缺德啊!”黑衣人一听龙宇还敢回嘴,更是不客气地怒吼起来,顺手抓起那跃至身前的一头上古怪兽“狰”的一条腿,跟扔野鸡一般地抛向空中。 竟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头壮硕如牛的怪兽就被空中那群凶相毕露的怪鸟一拥而上,四分五裂吃了个干净,竟是连骨头渣子都没掉落半分下来。 众人心下凛然,心想大概过不了多时,怕是自己也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一股淡淡地绝望之情迅速弥漫开来,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位新加入的少年眼中一闪而过地狡桀。 而此时,那一直谨慎地注意着周遭动态的瑶姬,神情却显得有一些古怪,她忽然想起了长老师叔在描述“凫徯”和“狰”这些个上古怪兽时,似乎刻意提到过的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的左手貌似不经意地抚过自己的面颊,悄悄地将灵力聚于双目,再凝神向那龙宇看去。 果然,一切如她所料一般! 于是,她悄然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自己与龙宇之间的距离,然后风轻云淡地问了一句:“穷奇,你说这人肉是不是要比这“狰”肉更好吃一些?特别是灵力高深的人类。” 那龙宇竟是不假思索地嗯了一声,颇有些认同地点了点头,似是贪婪地咽了咽口水,却在下一瞬反应过来了什么,面色大变,身体霎那间化作一道白光。 待那白光散去众人才看清这怪物的原型,原来这之前的冠玉少年龙宇竟是由一头看起来似虎又似牛的怪兽幻化而成!而那虎面牛角的怪兽竟然还长着一对骇人的翅膀,若是张开的话,怕是有一丈来长! 却是不待它发难,那身侧的三人以雷霆之势抢了先机! 莫奕的身手是三人中最快的!只见他的长刀此时披风带刺,森寒凌厉地劈空怒斩而来,只听卡嚓几声,便是干脆俐落地生生砍断了那穷奇正要迎风张开的双翅! 而那黑衣人,身形一闪,几乎是在莫奕出刀的同时,双手齐出,一手紧紧抓住那穷奇头顶的犄角,阻止它的突然发难,另一只带着碧玉指环的手竟是幻化成一道匹练般的电光直冲那穷奇的腹部而去,打得那上古怪兽咆哮数声却无还手之力! 而最后出手的是瑶姬,虽然几近灵力枯寂,但是这最后一击却是如此地心思慎密!只听她口中轻吟着“擒魔咒”,芊芊素指笔走龙蛇,数道金色的符箓临空草成,那符箓顷刻间便幻化成无数条金光从虚空中垂下,竟然是形成了一个金色的牢笼,恰好将那唤作穷奇的怪兽整个全部罩在了其中! 那穷奇还想挣扎一番,却见瑶姬素指一掐,那金色囚笼竟是变成了天罗地网一般,越缩越小,越缩越紧,如此这般竟是将那穷奇捆得结结实实,半点都动弹不得! 一切只是在那么一瞬,那上古恶兽穷奇心中美妙的小算盘还没开始拨,就已经发现拨不响了。 而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就在那穷奇被这三人瞬间制住的时候,那方才还盘旋在上空虎视眈眈目露凶光的“凫徯”和四周奔涌而来的“狰”竟是齐齐地安静了下来,停止了对众人的攻击。无数双碧绿阴寒的眼,竟是齐齐地盯着那被瑶姬的天罗地网捆住的穷奇,仿若在等待什么一般。 瑶姬感觉得到它们的紧张,甚至感觉得到它们的惊恐,心底长舒一口气,心下明白自己这次大概是赌对了。 方才看到“凫徯”吞噬“狰”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长老师叔曾经说过, “狰”和“凫徯”这两种怪兽一个平日里栖息在高山,一个是喜好平原地带,本是八杆子搭不上关系的物种,为何如今却是十分蹊跷地出现在这雪原?非常地不合常理。 而且“凫徯”和“狰”之类的怪兽虽然都食肉且凶恶,却都不过是些怪兽中的低级生物,除了本能地猎食,是没什么思想的,如今这样成群结队地攻击人类,却是更加蹊跷。 而且对于龙宇的突兀出现,瑶姬心中本就有几分疑惑,怎么说呢,虽然瑶姬跟龙宇接触的并不多,只有一夜的长谈,但是给瑶姬的感觉,对方却是个跟自己一样重情重义之人,方才对方那样轻描淡写地一番话却让瑶姬听出了些许地不对劲。 再仔细回想方才忆起,长老师叔们也曾经说过,就算是上古生物界也是有其强弱法则的,那些低等级的生物却也是要听命于更高等级的怪兽,诸如穷奇、饕餮之类。 而那些高等级的怪兽中,却有一种是能幻化成人形,却又酷爱将人类戏弄一番然后吃掉的,那便是穷奇。 如此一想,心如明镜,为了谨慎起见,她方才便是将灵力汇于双目之上观其精元,其结果一目了然。 如今一看,却是赌对了! 瑶姬心下狂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眼看就要成为一群怪兽腹中的美餐,没想到那穷奇竟然自作聪明地送了这么大一个破绽到自己眼前。 或许那穷奇原本是想戏弄他们一番,然后趁他们精疲力尽的时候再出其不意地将当作美餐,却没想到机关算尽,反误卿卿性命! 或者说,畜生就算是幻化成人,其智商与真正的人类始终还是有差别的。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一切好商量,一切都好商量嘛。”那妖孽却不愧是高等级的生物,一看形势不对,眼珠一转,竟是毫无骨气地求起饶来。 莫奕嫌恶地看了它一眼,心想畜生果然是畜生,怕是不能指望它们有什么骨气!长刀在手,却是恨不得干脆一刀了结了它干净! 那黑衣人倒是明白如今的形势,就算杀了这畜生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好好利用一番,也许还有脱困的希望。他不动声色地闪了一下身形,恰好挡在莫奕和那穷奇之间。 莫奕看了他一眼,知道对方看穿了自己此时的心思,又见瑶姬一副胸有成足的表情,便面无表情地侧过脸去,索性(交)给瑶姬处理。 “我们跟你没什么好商量的,我说什么你照做就行了,你要明白自己的处境。”瑶姬走上前,不紧不慢地对那穷奇说着:“让它们撤开一条道来,我知道你能号令它们。” “那你先放我出来,我便让它们撤了。”那穷奇煞红的眼珠又是一转,竟是开始跟瑶姬谈条件。 瑶姬深知这穷奇的习性,却是狡猾多端反复无常,所以她并不打算跟它谈什么条件。 这些劳什子的怪兽,都是吃硬不吃软的,只畏威而不怀德,要让它们害怕服从,就唯有一个办法-- 瑶姬素指再狠狠一掐,那金色的天罗地网竟是收的更紧,缚得那穷奇狂啸怒号,却无半点还击之力。而那四下原本安静了一阵的“凫徯”和“狰”群此时也獠牙铮铮,面色狞腥地跟着狂啸怒号起来,仿若瑶姬若是再有半分动作便要一拥而上将他们三人四分五裂一般。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么?本姑娘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大不了咱们就同归于尽。”瑶姬却是心无旁殆,压根不理会那周遭的异动,心知此时便是要一口气趁热打铁,只要能诳得了那穷奇一时片刻,便有机会脱困。 这场人与上古恶兽的博弈,瑶姬赌的便是心性。 这个世界上,最狡猾最冷酷的生物,永远都是人类,这是恒古不变地真理。 (019)峰回路转逆乾坤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那穷奇在之前莫奕和黑衣人的第一轮攻击中本就受了重创,如今再被瑶姬如此拿捏一番更是元气大伤,气势自然地弱了几分,没想到这外表看似柔弱的小姑娘,骨子里却还是有几分阴狠地手段。 却不知道其实瑶姬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硬撑的。要说起阴狠,那另外两位恐怕才是高人吧,特别是兰衣的那位。 只是这狗急了都会跳墙,更莫说人,再纯善的人类在生死攸关的时候都会不顾一切拼死一搏,拿出一些平日里没有的气魄来。 更何况,其实瑶姬很怕死,至少在这在场的三人中,瑶姬是最怕死的那个。 万里河山未踏遍,人间情爱尚不知,自认为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未及去做的小姑娘,怎么甘心就这样埋尸在这荒无人烟的雪原,甚至有可能连尸骨都不全。 人逢绝境的时候,总会有所改变,不管是心境上,还是气度上。 而这穷奇便是很不幸地见证了纯良小姑娘的蜕变,此时它狡猾地低垂着头,佯作喘息,眼珠子却是转的极快,心下盘算着要如何如何.... 瑶姬却是不愿给它如此多地周旋时间,虽然她此时佯装镇定地样子,心里却是如火烧眉毛一般地焦急。 这束住穷奇的天罗地网,其实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方才为了造声势吓唬穷奇,让它以为自己还有更厉害的手段,瑶姬耗尽了那仅剩的最后灵力孤注一掷。还好结果如她所料,那穷奇终是被唬住了,不敢再用力反抗,否则这天罗地网其实根本就捆不住它了。 如今的瑶姬,光是这样站着,都已经很吃力。 她很想再使出一些手段逼迫那穷奇尽快妥协,只是,心有余却力不足。 不自觉地倒退了两步,直到她那临近虚脱的身体轻轻地抵上一副坚实宽厚的脊梁。 就算是此刻,大家都筋疲力尽的时候,那个人还依然骄傲地挺直着脊梁,给人一种沉静如海、不动如山的感觉。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身后那人是谁。 莫奕此时也感觉到了那轻轻靠过来的瑶姬身体的异样,心下一凛,心想这丫头怕是又在硬撑了。所以,他的身体只是微微地僵直了一下,并没有躲开。 瑶姬心底地不安竟在霎那间被这种沉静的感觉奇异地抚平,她忽然想起,其实自己此时并不需要一个人逞强的,至少背后这个人在此时是可以依靠的。 心下一动,计上心头。 她又退了两步,直至两人的背脊紧密地贴合在一起,然后她的右手不动声色地背了过去,指尖悄无声息地在对方的背上轻轻地写着什么.... 毫无征兆地,莫奕忽然如闪电般跃了出去,碧绿色长刀带着几分狂戾之气破空而出,竟是生生刺向了那穷奇的左眼,顿时血光飞溅,痛的那穷奇嗷嗷直叫。 莫奕此时却如同发了疯一般,长刀一挥竟是直奔那穷奇的要害咽喉而去。 “我认输!我认输!”那穷奇惊恐无比地放声大吼:“我让它们撤了便是!”少年闻听此言眼中寒光乍现,略带迟疑地停住了手中的动作,那长刀却是直指穷奇的咽喉处,只隔着几公分的距离。 而此时这穷奇却是真的怕了!若说之前对那小姑娘还有几分试探之意的话,此时穷奇却是打从心底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但看这少年暴戾寡绝的刀法就知道那是怎样一个不要命的狠人! 穷奇是个狡猾的生物,对人性的了解并不弱,它始终认为人类大多数都是贪婪而怯弱的,外表再强悍的人类,应该也有其不为人知的弱点,所以虽然方才的瑶姬让它有些害怕,却依然心存一丝侥幸想要耍点阴谋诡计。 可是,那少年突然的发难却打碎了它心中的幻想。它深知,这个世上,也是有极少数例外的存在,有一种人是绝对惹不起的,那就是寡绝不要命的人! 这兰衣少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观其作风和刀法,出手却是狠毒果断,不带半分犹豫!他第一刀出手便斩了自己的双翅,第二刀出手瞎了自己一只眼,这分明就是最后的警告,穷奇相信,若是他这第三次出手得逞,恐怕就是要割断自己的咽喉了。 它心惊胆颤地用那仅剩的左眼死死盯着那眼前的碧绿色长刀,心想这少年方才莫不是真的想跟自己同归于尽! 不知道为何,它总觉得这个人一旦出手,怕是不会有任何失误和犹豫!若非自己方才识时务,怕是早已成了那少年的刀下亡魂。 这穷奇说白了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角色。遇到莫奕这样心性寡绝的人物,一瞬间便深知自己惹不起,倒是干脆地认输投降。 那方才心底地诸多小算盘却不敢再打了,生怕少年真的发癫一刀了结了自己性命。 为了吃几个人反而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对穷奇来说显然是不划算的。 它极其诡异地长啸了几声,那四周的“凫徯”和“狰”似是听懂了一般,缓缓地向两边散去,便是生生地让出一条道来。 瑶姬和莫奕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心想这双簧看来是演得不错。 方才瑶姬在莫奕的背上便是写了一个“戏”字,莫奕何等聪明,自是心领神会,出手的分寸也拿捏地相当精准,既能伤其要害,再次降低它的威胁力,又在一瞬间用自己寡绝的气势破坏了那穷奇的全部心防,迫使它做出了最后的让步。 若是换做别人,瑶姬怕是不敢想象对方是否能够将自己的计划完成地如此干净漂亮! 有时候默契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东西。 有的人就算朝夕相处也难以心灵相通。 而有的人,即使初初相见,也能瞬间明白对方的意图。 很明显,莫奕和瑶姬便是有着后者这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眼见好不容易杀出一条生路来,三人自是不敢久留,瑶姬意味深长地看了黑衣人一眼,然后目光迅速地在他和那身旁毕恭毕敬的穷奇身上流连了一番,黑衣人自是心领神会,就算要走,这“兽质”可是不能落下,否则他们前脚开走,那帮怪兽又后脚开追,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他猛地跳将过去一把抓住穷奇的犄角就将那彪形巨兽提溜了起来,脚底生风,愉悦地吼了一嗓子:“走勒!” 一旁的莫奕下意识地回头瞧了瞧身后的瑶姬,瑶姬努力地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却又不自禁地蹙起了秀气的眉头,她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传来的一阵强烈的虚脱感,隐藏在裙角下的双腿都在微微地轻颤,瑶姬的体力此时怕是已经到了极限!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没有瞒过莫奕那双锐利的眼,此时他的心底不经意地闪过一丝异样地怜惜之情,其实莫奕自己也不能理解,为何眼前这个喜欢逞强的姑娘总会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出手帮她。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总觉得自己似乎不能狠心弃她于不顾,这种感觉却又让莫奕有些莫名地烦躁,只是此时却由不得他多想。 莫奕下意识地抿紧了薄唇,在脑中挥去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身体却已如惊鸿般掠至瑶姬身前,一反手,便轻松地将瑶姬拦腰抱起,不待瑶姬在惊诧中回神,这三人一兽的背影,便已迅速地消失在天际线的那一头.... 谁也没敢回头,所以,谁也没有发现那身后的怪兽群在他们走远之后,竟是如凭空般消失在雪原中..... 寂静地雪原如初始一般,又回到了白茫茫一片,仿若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仿若一切只是幻梦一场。 (020)天涯芳草何处寻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诶,你,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的。”从方才开始便心跳如擂鼓一般的小姑娘瑶姬,此时满脸通红地埋首在疾步飞奔的莫奕怀中,说出来的话却细若游丝一般,被四周传来的簌簌风雪声淹没得无影无踪。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莫奕这样拦腰抱起,但是之前那次因为自己失去意识所以不算,此时的瑶姬虽然腿脚酥软,意识可是相当的清醒,所以如今的她可谓是又羞又恼。 羞的自然是莫奕这毫不避嫌的举动,瑶姬毕竟是十五六岁的豆蔻少女,对于男女之间如此亲昵的举动,下意识地有几分娇羞。 更何况,对方是那样一位英姿勃发的俊逸少年郎,而且正是她心仪之人,如今被他这样暧昧地抱着,感受着他身上隐隐传来的阵阵醇厚气息,甚至是略有些加快地心跳,要说瑶姬此时没有心猿意马,绝对是假的。便看她此时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直视对方,就知道小姑娘此时有多么地紧张。 不同于之前遇敌遇险时的紧张感,毫不夸张说,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是一种让人会忘记怎么去呼吸的窒息感。 而恼的自然是对方如此霸道的行径,就如同之前被他掠入第二关的竹林阵时对他的感觉一般,这个人的脑海里,似乎就压根没有商量二字,从来都是肆意而为,完全不考虑别人感受。 只是,瑶姬对于莫奕独断专行的这份小小的恼怒与心中的娇羞比起来,却是微不足道。 她颇有些不太自在地想抬头直视对方,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这样的勇气。又过了半晌,似乎是有些心有不甘一般,她努力地扭动着身体想挣脱对方的挟制,却似乎忘记了目前的处境可是在逃命。 而让瑶姬纠结了半天的始作俑者,此时正若无其事地与身旁提着“兽质”的黑衣人做简短的沟通,两人极其默契地决定,先顺着南方那道深蓝色的光柱原路返回,看看其余几路的情况之后再做打算,两人很大男子主义地下意识忽略了小姑娘的意见,当然,瑶姬此时也没那个心思管这些琐碎的事。 似乎是感觉到了怀中小姑娘的忸怩,半晌之后莫奕终于将自己注意力调转了回来,他默不作声诧异地低头看了瑶姬一眼,看见小姑娘瞬间躲闪的目光和不安分地扭动的样子,莫奕的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戏虐。 他毫无征兆地手一松,还沉浸在自己纠结情绪中的瑶姬顿时只觉得身下一沉,然后整个人便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骤然滑落,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张开双手,紧紧抱住莫奕的颈项,整个人如同四脚蛇一般,牢牢地贴在莫奕身上,头微微地侧着靠在莫奕的肩头。 感觉到对方又骤然伸出了手接住快要掉落的自己的身体,瑶姬这才大口地喘着粗气,怨恨地抬起头狠狠剐了莫奕两眼,这一剐不要紧,竟然发现了莫奕脸上那抹似笑非笑的戏虐表情。 心下便明白了这是对方的恶作剧,瑶姬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却又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打?明显自己不是莫奕的对手,而且目前还受制于人。可是若不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瑶姬又觉得自己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气急败坏地小姑娘瑶姬竟是眼珠一转,耍起无赖来! 她气呼呼地对准眼前莫奕的肩头便是恶狠狠地一口....就像是她平日里对师兄耍赖撒娇一般,要是说不过打不过就干脆抓过师兄的手无赖地张嘴一口咬下去,准会痛得师兄哇哇直叫,连声求饶。 可是,此时瑶姬却没有听到想象中少年应有的惊呼声和求饶声,莫奕只是微微地蹙起那道好看的剑眉,颦眉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姑娘,丝毫没有痛苦的神色,仿若只是被蚊子叮了一下而已,但是他此刻的表情却微微有些发怵。 此时瑶姬满脸怨恨的表情在莫奕看来是另外一番光景,那似是要喷出火来的暗金色眸子隐隐带着几分得意的狂妄,双颊绯红,嫣红的唇微噘着,更是彰显出她此刻的得意。 瑶姬其实并不是什么美若天仙的姑娘,就如同她自己对自己的定位,只是长得较为清秀而已--标准的瓜子脸,秀气地柳叶眉和不噘微翘的粉唇,标准的小家碧玉形象。若是放在一众美人堆里,绝对是很不起眼且容易被人忽视的角色。 可是,此刻,在这前途未知的茫茫雪原之地,在他的怀中,她却仿若一朵娇艳的野玫瑰一般绚丽地绽放开来,璀璨而夺目。 那一瞬,瑶姬娇纵而得意的模样,居然就这样狠狠地撬开了莫奕那冰封冷漠了十六年的心扉。 他下意识地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却毫无自知,仿若是想将这女子狠狠地揉进自己的生命中一般。这个莽撞的举动却引得瑶姬再次不满地颦眉。 瑶姬恶狠狠地抬眼想再次表达自己的愤怒和抗议,可那将要出口的话儿却瞬间融化在俊逸少年深如幽井般的瞳眸中。 她被莫奕眼中那莫名的灼热与深邃定住了心魂,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心虚地低下头去,心中顿时万千情思萦绕,柔肠百结。 各怀心思的两人就在这样莫名地暧昧氛围中沉默了,直到那旁观的黑衣人再也看不下去,重重地咳了两声。 这小两口谈情说爱他倒是没什么意见,他早就看出了这两人之间隐隐流动地暧昧,可是,就算是两情相悦,也总得分一下时间地点场合吧,此时此地危机四伏,自己手中这穷奇怪兽也不是什么善茬,虽然之前被莫奕制服了,难保不会突然反悔发难,所以目前这形势,怕不是什么花前月下的好时机,所以他不得不极其煞风景地咳嗽提醒。 莫奕立刻便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措,他有些心虚地迅速掉转头去,缓缓调整自己逐渐紊乱的气息。 而瑶姬的头,却是埋得更低了,脑子里满满纠结的都是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刹那间,一股陌生而奇妙的感觉激荡在心头,瑶姬觉得,此时自己的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在这雪地荒原之上,在这样狼狈逃命的时刻,两个肩挑着各自一族未来的年轻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彼此倾心了。 (001)恍如隔世地依恋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让我们把时钟依旧拨回五百年后 现世 -------------------------- “罂漓漓!喂,醒醒!”一道急促地男声在耳边回响起来,那声音似乎如此地遥远,却又是如此地让她魂牵梦绕,是谁?是谁在呼唤自己? 罂漓漓迷失的意识逐渐被拉回,脑中走马灯一般地画面嘎然而止,梦中少年少女的模样渐渐地模糊,直至消失。 罂漓漓的眼缓缓地睁开,毫无征兆地迎上了梦中那双深如幽井般地瞳眸,他温热醇厚地气息离她如此地近,近的仿若梦境重现一般,一阵错愕,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罂漓漓呆愣愣地望着对方那张熟悉且俊逸的面孔,如梦中一般地剑眉朗目,乌发薄唇,唯一不同的是,眼前这人的眉宇间却多了几分异样地沧桑。 有些反应不过来,之前那个长长的梦境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地让她恍然间有种错觉,觉得那仿佛就是自己曾经的记忆一般,特别是那胸中不断涌出的对那兰衣少年如潮水般的情感..... “你终于醒了,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少年急切地开了口,声音一如记忆中一般,偶尔会带有几分低哑。他修长的指尖轻抚着她的额头,让她在一瞬间如触电一般,下意识地躲开了。 罂漓漓努力在脑海中回想之前所发生过的事情,略加思索便是明白了,自己之前做了一段长长的梦,而那梦中的一切,与其说是瑶姬五百年前的记忆,不如说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冷眼旁观了五百前那段美好的过往,瑶姬和莫奕的相知相识到初初相恋.... 可是为何这段梦境又会在关键的时候嘎然而止呢?罂漓漓怎么都想不明白,对于永徽比武后来发生的事情她充满了好奇,究竟谁最后成为了永徽比武的胜出者?瑶姬和莫奕这两个互相钦慕的人又为何会反目?那墨绿色头发的少年龙宇究竟又是谁?还有那个空鸣族的黑面少女,最后又如何了呢? 她忽然想起了梦境里瑶姬在永徽城用法术追寻若耶族女子下落时地情景,对了!就是那样的感觉,冥冥之中似是要寻到什么,却又被人生生拦腰截断!似是触手可及,却又在关键时候嘎然而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莫非是有人故意想要让她知道一些什么,却又刻意隐瞒着什么?又会是谁呢? 无数的疑问蜂拥而至,让她觉得有些头痛欲裂一般,她有些歇斯底里地抱着头嚷嚷着“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快要疯了!” “你,还好吧?”莫奕从罂漓漓纠结的举动中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从方才指尖触及她的霎那,他就有所察觉,眼前罂漓漓和之前似乎有些许地不同,究竟是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似乎是被他说中了要害一般,罂漓漓猛然抬头,却又再次与莫奕四目相接,没来由地,那最后在雪原之上的一些场景便在脑海中不断回放出来,眼前少年温暖的怀抱和他眼中那一瞬的莫名的灼热与深邃让罂漓漓如此地记忆犹新,罂漓漓的脸霎时就如同煮熟的虾米一般,红透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莫奕执着地探询目光,罂漓漓好不容易才将自己脑中那些不合时宜地羞涩念头一一挥去,她在心底权衡着,是否应该向对方坦诚自己的真实身份呢? 虽然自己之前曾经自私地打定主意要将自己是瑶姬转世这件事一直瞒下去,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在知晓了一些莫奕和瑶姬的过去之后,她开始动摇了,罂漓漓甚至在那么一瞬间开始庆幸自己的身份,庆幸自己能拥有瑶姬的身份、记忆和一切。 包括能和眼前这个人相遇,大概都要归功于瑶姬吧。 之前那场梦境中,瑶姬的笑,瑶姬的悲,瑶姬的羞涩,瑶姬的矜持,罂漓漓全都感同身受,甚至比她自己幼年的记忆还要清晰,那些五百年前的过往如今在罂漓漓的心中忆起时是那样熟悉且自然,就像是在翻着往日的照片,自然而然地会心一笑一般。 所以,只是沉吟了片刻,罂漓漓便做了决断,她决定向莫奕坦诚自己的真实身份。 “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向你坦诚....”罂漓漓微微地咳嗽了两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虽然心中是做好了决断,没想到说出来的时候,声音还是有些微微地颤抖。 莫奕挑挑眉,用他那双深邃黝黑的眸子望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罂漓漓努力地深呼吸了一口,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然后一字一顿地用她略微有些颤抖地声音说着:“我就是瑶姬,准确说,我就是瑶姬的转世,就是那个五百年前诅咒了纳禹族的刹墨大巫师。” .............. 沉默,让人窒息地沉默... 罂漓漓在这异样地沉默中有些不知所措了。 说点什么啊,拜托你说点什么!罂漓漓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甚至一动不动,一脸高深莫测的莫奕,有些忐忑地想。 并没有臆想中的怒目而视,也没有挥刀相向,莫奕此时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平静,仿若就只是听闻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八卦新闻一般。 罂漓漓的心中忽然一沉,似是明白了什么:“你早就知道了?”她忽然觉得有些愤怒,觉得自己之前的紧张与慎重都像是被人当作猴耍了一般。 莫奕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去,扔下一句让罂漓漓悲喜交加错愕不已地话:“对我来说,你只是罂漓漓,不是瑶姬。” 这是什么意思?只是罂漓漓,不是瑶姬?是说他不在乎自己的前世是谁,又做过些什么呢?还是,自己永远不可能替代他心目中瑶姬的地位? 罂漓漓懊恼地大骂了一句,顺便将自己身侧的枕头对准那个背影扔了过去:“瑶姬你个没眼水的,这个神经病到底哪里好?”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出瑶姬这个名字的时候,莫奕的脚步,微微地顿了顿。 (002)理智与情感之间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你来了。”黑暗中那个瘦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样的似曾相识,莫奕望着那个背影有那么微微的一怔,试图在记忆中搜寻同样的身影,可对方却容不得他细细思考,感觉到他的接近,对方缓缓地转过身来。 眼前的这张面孔,却赫然是那之前一直对罂漓漓纠缠不休的族人――卓为。 莫奕的眉头微微地蹙起,似是不太明白这个人为何会千里传音招他深夜至此。 之前因为罂漓漓的忽然晕厥和部分记忆的复苏让他差点乱了阵脚,用了许久才平复自己凌乱的心神,却又忽然接到这个所谓族人的千里传音。 好不容易趁着罂漓漓再次睡去才偷偷溜了出来,莫奕却不明白自己和对方究竟有什么需要这样鬼鬼祟祟半夜密谈的。 他们本该是势不两立的,不是么?如果说这是对方的陷阱,那么,这个陷阱也未免太直接了一点。可正是由于怀着想看看对方究竟在耍什么花招这样的好奇,才促使莫奕走了这一遭。 “那个小姑娘,是刹墨巫师吧!”双手环抱胸前,一脸好整无邪的卓为忽然扔出了一枚言语炸弹,莫奕的眼皮不经意地跳了跳,他紧抿着唇,沉默着。 而那卓为似乎也没有期待莫奕的回答,他诡异地笑了笑接着说:“让我来猜一猜她的身份,如果不出我所料,她不但是刹墨巫师,还是对我们下咒的那一位刹墨当家大巫师!” “那么,你想怎么样?”莫奕右手的手指微微地动了动,颇有些嘲讽地想今天究竟是什么烂日子,大家都跑来玩真心话的游戏。 似乎之前自己刻意隐瞒的秘密在一眨眼之间就成了众人皆知的事情。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有所察觉,莫奕也懒得再隐瞒,在之前救回罂漓漓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他后来的移花接木,也许能瞒过刹墨人,但是这个族人势必会察觉到些什么。 “不要这么严肃嘛,虽然我之前想过要小姑娘的小命,但那是不知道她身份的前提下,此一时彼一时,她可是解除我们身上诅咒的关键人物,所有我不会再对她下手了,你放心。” 虽然对方信誓旦旦地做着保证,莫奕却不太能够轻易地相信他,毕竟之前的几次交锋还历历在目,况且他对对方的来历一无所知,对方究竟对那几百年前的往事知道多少,也无从探寻。 “虽然这么说你也不见得会相信我,但是你想想,关于这件事情其实我们是有利益共同点的,因为咱们都是被诅咒的纳禹人。”抬手扬了扬那支有着朱雀印记的手,卓为歪着脑袋邪魅地一笑。 “我不需要别人的帮助。”莫奕沉默了几秒,淡淡地开口,随即转身欲走。对方那个充满算计的笑容让莫奕的心中有种莫名的厌恶,也许是并不喜欢卓为这种将罂漓漓当作算计目标的口气,虽然之前他自己也一直扮演着不太光彩的角色,但是如果立场换成别人,莫奕的心里便不由得产生一种自然而然的排斥。 虽然这显得有些双重标准,不过此时的莫奕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心中这点小小的矛盾。 “你知道她的力量为什么会被封印而堕入轮回么?”对方突然甩出的一句话让莫奕不由得顿住了欲走的脚步。 “因为听说那个叫做瑶姬的当家大巫师是个傻女人,在施咒之后发现她的爱人竟然也是咱们纳禹人,所以又发疯似的想解咒,结果被反噬了。”对方调侃似的一番话,在莫奕心中犹如平地惊雷一般,他的脸色转瞬就变了! 卓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已经被莫奕揪住了衣领,莫奕几乎是咆哮地喝问他:“你说什么?你方才说什么?” 因为莫奕的出手太过突然,卓为几乎来不及做任何防卫就被对方揪住了衣领,转瞬之后他反应了过来,闪电般点足后掠方才挣开莫奕的束缚,他舒缓了一口气,好在方才莫奕并没有动杀机,若是在平日,自己方才的这一丝疏忽足以致己于死地! 仿佛是为了报复莫奕的突然发难,卓为不怀好意地调侃起来:“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你就是她的老情人。” ‘瑶姬,她….她….”此时的莫奕已经僵在那里,这些日子以来,他无数次的揣测过罂漓漓的力量被封印的原因,也一直迷惑不解为什么瑶姬的转世会同时拥有纳禹人和刹墨巫师的双重身份,却始终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缘由! 细细想来,这倒像是那个女人做的出来的事情,顿时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心中对她的百般怨恨百般质疑都化为了一声无奈地叹息。 卓为仿佛早就知道这些前尘旧事一般,并没有对他的反应感到太多吃惊,也没有继续追问他什么,只是待他情绪稍微平复之后,才缓缓地开口:“解铃还需系铃人,要破除这个该死的诅咒,还得借助那个傻女人的力量,只可惜她的力量现在全部被封印起来!现在这个小姑娘虽然是她的转世,但是似乎并没有完全获得她的力量。” “你找我出来就是为了八卦这些陈年旧事?我没这个闲工夫陪你瞎扯。”似是平复下来的莫奕,试图用讽刺的口吻掩盖自己心中的波澜起伏,却还是被自己微微沙哑的声音出卖了。 好在对方并不打算就这个话题纠缠下来,他看了莫奕一眼,接着说:“之前你拿我当刹墨人的诱饵时,我侥幸抓了个活口,用探心术读了他的记忆才知道这许多事。据说当年那个什么瑶姬对自己下咒以后走火入魔了,真是报应,他们刹墨的几个长老联手消灭了她的肉身,但是她的元神却被封印起来,听说如今是被封印在刹墨城的某处,我们纳禹一族要摆脱这五百年的魔咒,始终需要瑶姬的力量,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那个小姑娘得到力量,而要让她得到瑶姬全部的力量就必须要带她去刹墨城一趟,让她的元神和身体合二为一。” “这些事情我自然会想办法,不劳你费心。”莫奕扭头想走,却被对方一闪身拦住了去路。 “仅凭那个小姑娘自己,是没办法控制好体内刹墨巫师的强大力量的,你之前的实验已经失败了,聪明如你应该知道,她那种凡人的身体是承受不了那股强大力量的!这样放任下去,一个不小心她就会玩火**!”卓为的口气有些恼羞成怒,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这般的油盐不进。 莫奕的脚步顿了顿,仿佛是看穿了莫奕那一瞬间的犹豫,卓为的声音越发的尖锐:“这是我们纳禹人等了五百年才等来的机会,不要为了你的妇人之仁而错失良机!不然你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在你刀下的胞泽!” 那最后一句话犹如一道闪电般击中了莫奕,不期然地,一张熟悉的脸孔浮现在莫奕眼前,是了,那便是因为那个诅咒而冤死在他刀下的好友,是啊,如果错失了这次机会,他如何对得起以性命换取了自己永生的好友! 可是,那个五百年前倔犟而娇俏的身影,那些五百年前尘封在心底的往事,一幕幕在莫奕的脑海中回放,最后停留在脑海里的,是罂漓漓那双清澈的眼,她用着那样清澈信赖地眼神望着他,对他坦承自己的身份.... 若是真的到了兵戎相见的那一刻,他能够狠下心来与她,与五百年前的那一段过去做个了断么? 莫奕此时的心中也是千回百折,终于,在经历了一番理智和感情的挣扎之后,他缓缓地抬起头:“告诉我,怎么回虚冥界。” (003)此情终要归何处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莫奕轻轻地推开门,却瞬间发现了屋内的异样。 清冷的月光从客厅的窗户倾洒进来,淡淡地洒在那个背对着他,披散着长发如小猫一般蜷缩在沙发上的女子身上。 似是没有听见他开门的响动声一般,她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惊扰,只是那样默默地抬头仰望着窗外地繁星点点,并没有回头,也没有丝毫的言语。 她只是那样安静地蜷缩在那里,仿若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中一般。 莫奕也没有说话,他只是悄无声息地走到她面前,透着那淡淡地月光,莫奕终于看清了她那微仰着的面上清冷如玉地表情。 这个清冷地表情却让莫奕的心中没来由地一紧,方才自卓为口中听说的那件惊人的往事,清晰地在他脑海中回荡--瑶姬是为了他才会对自己下咒,并且付出了肉体湮灭的代价,甚至五百年后再次转世为人也一直被那诅咒所束缚。 他不知道,自己和瑶姬,这一生究竟是谁欠着谁,或者说,谁更爱谁多一些。 他一直以为瑶姬欠他一个解释,如今才发现,其实她根本毋须解释,终究是他欠她的,更多一些。 五百年前的自己并没有勇气因为她而阻止自己族人的野心,而她,为了他,却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那个女子对他毫无保留地付出与那份绝然的爱意,若说莫奕毫不感动绝对是假的。 看着眼前这张一直铭刻在心底的面容,和瑶姬几乎一模一样地面容--巴掌大的俏脸,秀气的柳叶眉,那不噘微翘地唇,以及那同样倔犟的个性,这些都分明地昭示着她的身份。 心中对那个五百年前的女子沉寂了多年的爱意与对这眼前女子的怜惜之情,如潮水一般向莫奕涌来,在这样一个清冷的夜晚,措不及防地撕开了莫奕那自以为坚硬如石的心防。 他知道罂漓漓已经取回了瑶姬大部分的记忆和力量,虽然他之前口口声声说她只是罂漓漓,不是瑶姬,可此时此刻,他却没办法再把她们看作是两个人,瑶姬的肉体已经湮灭,已经再次坠入轮回,世间不可能再有两个同样的人存在,这是铁铮铮的事实,他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 所以,他想紧紧地拥这眼前的女子入怀,他想问问她为什么当年要那么傻,可话到了嘴边,却又悄然地咽了回去,因为眼前的女子终归是和当年有些不同了。 可究竟是哪里不同呢,他心里明白,却不敢不愿意去深想,所以,他努力地压抑着心中那份波涛汹涌。 似乎是感觉到了身旁的莫奕忽然变得混浊沉重的呼吸一般,那一直抱着膝盖沉思着什么的罂漓漓淡淡地转过头来,用她那双澄净的金棕色瞳眸定定地仰望着莫奕。 其实莫奕之前甫一离开,她就醒了,虽然并不知道莫奕那样偷偷摸摸地出去是要做些什么,可是大抵心里也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然后她安静地起身,一个人坐着这里看着月光认真地想了很久,想了很多,梦中的一切,之前的一切,一一联系起来,她似乎隐隐有些明白了莫奕的立场,他的突然出手,他的刻意隐瞒和他心中那些不为人知的想法。 照理说,她应该恨他的,恨他的欺瞒和利用,或许应该转身就离开这个地方的。 可是,不知为何,她并没有作出任何过激的举动来,甚至对他,她心中却生不出半分埋怨来。 罂漓漓忽然想起了那梦中永徽城的素衣公子魏书承曾经对瑶姬说过的话--- “有些人,不管他们做了什么,欺骗了你,抑或是伤害了你,你都没办法去恨他们,因为在你的心里,所能回忆起来的,更多的只是他们的好。” 是的,此时罂漓漓脑海中有的,只是莫奕的好-- 初见他时,他毫不犹豫地护着自己的模样, 她受伤时,他温柔怜惜地替她抹着膏药,替她抚平她心中的不安, 甚至是这几日的相处里他默默为她所做的点点滴滴。 一切都清晰地烙印在罂漓漓的心中,这个时候,罂漓漓觉得自己似乎能够隐隐明白魏书承对那若耶族女子的那种痴傻的感情,对于莫奕,也许她是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的。 就算他欺骗了她,在利用她,就算他爱的人其实是瑶姬,与自己无关。可是,自己心中对他的感情却是如此地了然清晰,不计代价,不计后果,就算前路是荆棘密布,她也愿意走下去。 所以,她决定成全他,也给瑶姬一个机会,若是瑶姬真的有这个本事能解除这个诅咒,那么,就算把这身体让给她,似乎也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罂漓漓其实也在心底自私地盘算过,或者说,她与自己,与瑶姬,与命运打了一个赌,赌自己是否能改变命运,赌自己是否能凭着自己的力量从瑶姬那里将莫奕抢过来。 与前世的自己抢恋人,似乎是件有趣而荒谬的事情,却让罂漓漓在一瞬间找到了自己应该努力地方向,或者说,让她不再迷惘。 于是,罂漓漓咬了咬下唇,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幽幽地开了口,说出来的话却让莫奕的理智差点在瞬间崩塌,他差点以为罂漓漓是否在跟踪自己,听到了自己与那卓为的对话:“带我去虚冥界吧,不管最后结局会怎样,能解咒也好,或是再次湮灭也好,既然这是我的宿命,那么我便不想再逃避。”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眸光清澈如洗,恒亮的眼神中却是不容撼摇的执拗与坚决。 莫奕的身体微微地僵了僵,脑中一阵晕眩,她终究还是知道了!自己刻意隐瞒的,刻意谋划的那一切,终究还是没有瞒过她。 这个女子的聪慧超出了他的预料。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虽然她知道了自己所扮演的不光彩的角色,可是她却如此坦然地接受了,甚至还主动提出要回虚冥界,本来莫奕还在心中纠结该如何劝说或者说是如何诓骗她随他回虚冥界,她却主动提了出来,替自己省却了那许多的烦恼。 为什么?她为何要这样做? 莫奕定定地看着眼前那双金棕色地眸子,想从其中找寻一些答案出来,可他从那双眸子里所看到的,却只有自己,那个甚至让他本人都有些不屑的自己。 聪明如莫奕自然是瞬间明白了对方对自己的心意。 可是,为何,此时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快感,唯有怜惜,对这个女子,对这双纯净眼眸的深深怜惜,这个女子,眼前这个叫做罂漓漓的女子,如五百年前的瑶姬一般,知他懂他怜他惜他,就算她明白自己是在欺骗她利用她,却依然这样坦率地对他,无怨无悔。 那一刻,他的心中忽然悲哀地想起了瑶姬,他似乎能够想象出当年的瑶姬是怀着怎样绝然的心情对她自己下咒的。 这个女子的所作所为,不管是五百年前还是五百年后,都让他深深地动容,却也让他彷徨无措。 如今罂漓漓心意他也了然于心,可让他彷徨的是,他自己呢?自己又能回报她什么呢?或许,一直以来自己所能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伤害与更多的危险。 在那一刻,莫奕甚至想放弃带她回虚冥界的念头,也许,就在现世这样护着她一辈子,也挺好,至少不会将她推入那万劫不复地深渊,莫奕心里明白,若是带她回虚冥界,会有怎样地未来在等着她.... 刹墨人不会罢休的,自己的族人更不会放过她,甚至还有更多无法想象的危险在等待着她..... 也许她的结局会比瑶姬更凄凉,也许他会眼睁睁地再次失去她。 她是那般的美好,时而纯净如白纸一般,时而却又坚强如铁。 自己能否接受这份心意呢?或者说,是否有这个资格呢?此时莫奕的内心宛如有巨浪在翻滚撞击一般…… 他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哑然无言,他低头看着罂漓漓坚定地目光和她脸上绝然的表情,长叹了一声,终是让自己的理智湮没在汹涌的情感洪流中。 毫无征兆地,他俯下身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低头便吻住她那柔嫩微张的唇。 直到他炽热的薄唇与她柔软的樱唇辗转相触,罂漓漓瞬间呆愣的大脑才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将身体往后缩了缩,却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突然扣住了后脑勺,生生将她拉了回去。 那股霸道得不容拒绝的力道迫使她的唇再一次贴向他,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让她再逃开。 温热的唇瓣在相触的那一刻便被他狠狠的吮住,似是压抑已久一般,他霸道地汲取着她唇瓣的芬芳,胸中狂野奔涌地气息随着他唇舌的侵入混淆了她的呼吸,罂漓漓的意识瞬间败下阵来,她终于放弃了无谓地挣扎,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他的吻,时而如水一样的轻柔,浅尝则止般地温柔舔舐;时而又似火一般的狂热,辗转吮(吸),竟是生生吻得她的唇有些发麻。 如今罂漓漓的肺里,心里满满地全都是莫奕那惑人的气息。 就像是要补回那五百年的残缺一般,莫奕的吻竟是深深浅浅连绵不绝。 方才还蜻蜓点水,骤然间又变幻成了狂风骤雨,一点点的深入,索取,舌尖更是不断的撩拨着罂漓漓,诱使她回应着他。 罂漓漓有些意乱情迷地微微睁开双眸,却骤然落入了莫奕的眼中,他的那双黑眸此时也是微张着,却如同子夜般深不见底,毫不回避的与她金棕色的眼眸交织着,眸底那丝跳动的火焰似是要将罂漓漓一点点的熔化。 似是为了回应他的热情一般,罂漓漓在莫奕依恋地放开她的唇稍做喘息地当儿,竟是情不自禁地主动又吻上了他的唇,在她尝试着学他一般轻柔浅吻的时候,他忽然戏虐地一笑,再次狠狠地攫住她娇嫩的唇,用他的霸道,他的柔情,在她的唇瓣间辗转揉谑着。 许久,莫奕才喘息着再次放开罂漓漓的樱唇。 罂漓漓此时如释重负一般,不顾一切地贪婪呼吸着新鲜空气,身体却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僵直,因为莫奕似乎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他的喘息声变得越来越浓重,而他的吻却缓缓地开始下移,吻过她小巧地下巴,渐渐地移向她的脖颈间,然后一路如蜻蜓点水般下划至她那裸露在空气中的锁骨处,而他的手也同时在她的身上不安分地游动起来,罂漓漓感觉得到自己的棉布长裙霎那间被他褪到了腰际.... 一股强烈的酥麻感如电流般迅速窜遍了罂漓漓地全身,让她在莫奕的怀中微微地颤粟了一下。 脑海中忽然有一个念头非常不合时宜地跳了出来,罂漓漓极其煞风景地轻轻推开了莫奕,然后缓缓地睁开眼,用她金棕色地眸子定定地望着莫奕那双早已意乱情迷的黑眸,一字一句地问了出来-- “你想要的,究竟是罂漓漓还是瑶姬?” (004)轮回宿命的决断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唉....”黑漆漆的房间里不知是第几次传来这样长长地叹息声,罂漓漓抱膝蜷缩在床的角落里,双眼有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之前的激情戏码在她那句煞风景的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便嘎然而止。莫奕在听到她那句话之后,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缩,瞬间便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他沉默了许久,那双被她注视着的黑色眸子开始有几分闪躲。 半晌之后,他缓缓地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轻声说到:“太晚了,去休息吧。” 自始自终,再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罂漓漓挫败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埋首在自己的膝间,有些懊恼地想,在那样意乱情迷地时候问出如此煞风景的话来,怕是任谁都会有那样地反应吧。 虽然对某些事情早有心理准备,可是,莫奕当时那下意识的举动和之后的沉默还是生生地灼伤了罂漓漓,让她认清了那个她打从心底里不愿意去承认的事实-- 莫奕爱的人是瑶姬,让他意乱情迷的对象,也是瑶姬,自己不过是个替代品,因为自己是瑶姬的转世,而瑶姬的肉体早在五百年前就已湮灭,所以他那无处释放地情感自然而然地便落在了作为瑶姬转世的自己身上。 虽然那一刻被莫奕亲吻地人是自己,可是她分明从莫奕那一霎那的眼眸中,看到了瑶姬,而不是自己。 也许在莫奕的心目中,罂漓漓和瑶姬便是一个人,没什么区别。 可是罂漓漓清楚地明白,她们不是,就算是如今的她拥有了瑶姬的记忆,拥有了瑶姬的力量,拥有了瑶姬的一切,可她还是罂漓漓。 她承认自己爱上了莫奕,可她是以罂漓漓的身份去爱这个人,而不是单纯地继承了瑶姬的情感。 所以,她希望莫奕也能以同样的态度来面对自己,她希望他能够打从心底里清楚自己拥抱的女孩,亲吻的女孩是罂漓漓,而不是懵懂混乱地将她看作是那个五百年前的女子,或是那个女子的替代品。 这一点很重要,这是罂漓漓莫名的坚持。 罂漓漓的手指轻轻地拂过自己被莫奕吻得有些发肿的唇,表情微微有些发怵... 思绪万千,竟是一夜无眠。 罂漓漓和莫奕之间的关系却似乎在这一夜之间悄然改变了,变得有些微妙地尴尬。 莫奕绝口不提回虚冥界的事情,对罂漓漓的态度也变得有些生硬,甚至是有些故意地冷淡和回避。 可是同在一个屋檐下,这样的举动自然很快就被罂漓漓察觉了,罂漓漓发现自己几次想没话找话都被莫奕巧妙地避开之后,心下有些恼怒了。心想莫奕你就算明白自己吻错了人,也不至于表现地这么明显吧? 她气呼呼地冲着莫奕的背影一跺脚,低声暗骂了一句--幼稚! 也不怪罂漓漓会如此反应,她可是女孩子,那个冲动的夜晚怎么说吃亏的人都应该是她吧?当初主动的人可是你莫奕,占便宜的也是你莫奕,现在竟然来个揩油就走翻脸不认人了,这算哪门子地事! 好吧,虽然罂漓漓很不好意思地承认自己其实也是受益者,对于莫奕的亲吻和触碰,打从骨子里她并不反感,甚至是有些沉醉的,对那之后未尽的事情其实也是有所期待的。 罂漓漓并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子,对于男女之事,有着与同龄人不同的慎重,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她也是个洒脱的人,如果对方是莫奕,她想自己应该是心甘情愿将自己的一切都交付予他的。 可是莫奕如今这番态度,却是深深地挫伤了罂漓漓身为女孩子的自尊。 在那一瞬间,她竟然深深地嫉妒起自己的前世瑶姬,她心想,若当时问出那话的女子是瑶姬的话,莫奕怕是不会有半分地犹豫吧。思即若此,罂漓漓觉得自己的心尖又狠狠地被针扎了一下。 想起瑶姬,那另外一件一直梗在胸中的事便呼之欲出,这几日莫奕都刻意回避着那件事,这让罂漓漓有些惊讶,难道是自己错怪了他?他之所以一开始寻着自己保护自己,其动机不就是为了将她带回虚冥界,唤醒瑶姬的灵识,取回瑶姬的力量然后解咒么? 为何在她主动提出来之后,他反而止步不前了呢?他在犹豫什么呢? 罂漓漓是个干脆洒脱的人,既然百思不得其解,就索性将问题抛了出来,她紧走了几步一把从身后拽住了莫奕的衣衫,在莫奕诧异地回首中,罂漓漓再次圆睁着她那双纯净地眼眸,定定地看着莫奕,认真地重复着自己之前的决定:“告诉我,怎么回虚冥界?” 这与自己之前同出一辙的问题,让莫奕顿时哑然失笑,却又觉得无比地苦涩。 她这又是何苦呢?非要将自己往那不归路上引! 瞧她如此这般执着的模样,莫奕觉得自己这几日简直就是在自寻烦恼。她可曾知道自己这些天里心中的百般纠结?她将那虚冥界想得如此轻松,以为只要回去就能轻而易举地取回瑶姬的力量,却是因为不明白那个世界的凶险,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些曲折的往事背后所隐藏的阴谋和权术。 可罂漓漓不明白,不代表莫奕也不明白。 其实如今的莫奕自己也很混乱,他并不知道自己对眼前这个女子的感情究竟是因为瑶姬还是因为她本人,可是,下意识地,自己心中想要保护她的念头却是越来越浓,所以,他迟迟不敢做那最后的决定。 若是在那晚之前,或者若是没有发生之后的事情,或许莫奕可以毫不犹豫地痛下决心带她回去,就如同他之前在卓为面前所做下的决定一般,可是,那之后,一切都变了。 其实那晚莫奕沉默和停手的原因并不是罂漓漓所猜测的那样,将她看作是瑶姬或者是瑶姬的替代品,莫奕的心中其实无比地清楚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份,却是情不自禁。 面对罂漓漓的坦诚与宽容,面对那双毫无保留地凝视着自己的金棕色瞳眸,面对那张让他曾经魂牵梦系过数百年的娇俏面容,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情难自禁。 也许男人的理智与情感都是在一念之间,深沉如莫奕,也有感情失控的时候。 所以,在罂漓漓煞风景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是将莫奕失控的理智生生拉了回来。 莫奕其实并没有在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他比谁都清楚他当时想要的是谁,只是,他有些害怕,有些无所适从,他知道罂漓漓想要的东西,却害怕自己给不起,或者说,他能给么?有资格么? 他能舍得下心中那段五百年前的过去,和瑶姬做一个真正的告别么?在知道了瑶姬曾经为他做过的一切之后,他真的还能轻易地将她舍弃么? 莫奕没有答案,所以他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 逃避自己心中混乱的情感,逃避那个让他左右为难地抉择。 可是,罂漓漓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似是从他眼中看出了他的犹豫与挣扎,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扬起头骄傲地直面他,用她的执着和勇气替他作出了最后的决断:“莫奕,你不可能保护我一辈子,与其这样,不如放手让我去面对自己的命运。” 这句话如一道闪电般,照亮了那陷入迷惘深渊的莫奕。他错愕地看着眼前罂漓漓一脸认真的模样,没有想到,这个女子竟是比他想象的更加坚强,更加决绝。 只是,莫奕在心底有些失落地想,这个女子终是和当年的瑶姬一样,选择了直面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安心地呆在他的庇护之下。 这对于他们俩来说,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也许,这便是宿命,他们生生世世纠缠的宿命, 既然自己没有把握能够保护她一辈子,那么,就干脆陪她一起去面对那未知的命运吧。这样,也许自己也无愧于那些九泉之下的人。 莫奕缓缓地闭上了眼,沉默良久,待他再次睁开眼时,黑眸中却是一片清明,他终是做下了最后的决断。 “你准备一下,待会儿我告诉你怎么回虚冥界。” (005)孤身重回虚冥界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按照莫奕的交代,罂漓漓努力地回想着之前那场漫长的梦境中瑶姬所使用过的巫术咒语,想了半晌,却是没有丝毫的印象有什么咒语是可以瞬间移动或者穿越时空的。 她用无助地眼神看着莫奕,似乎是在说--我已经尽力了。 无奈之下,莫奕再次无声的叹了口气,决定尝试卓为出的那个叟主意,虽然能否成功他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不过如今看来,也只能试上一试。 “你再回想一下,我去去就回。”莫奕谨慎地对罂漓漓交代了一番便闪身出去了,留下罂漓漓一个人在屋内冥思苦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莫奕回来了,他的手中却多了几样东西,罂漓漓定睛一看,也不知道莫奕从哪里抓来了几只看起来颇有些奇怪地黑白斑纹眼蝶,那蝴蝶虽是黑白斑纹为主,翅膀上却生生长出了一双碧绿色似人类眼睛一般的图案,看起来颇有些诡异,而且罂漓漓感觉得到,它们身上的气息,让她觉得无比地熟悉。 正想用手去触摸一番,却被莫奕不动声色地隔开了,然后只见莫奕以指尖的灵气在地面划出一道五芒星地结界,毫不犹豫地反手便将那几只带着几分灵气的黑白斑纹眼蝶,用灵力柱生生钉在了五芒星的五个角上,似乎是看出了罂漓漓心中的不忍,他不紧不慢地解释着:“这是你们刹墨族的幽冥蝶,灵力可是很强的,它们可以自由穿越虚冥和现世两界,所以拿它们做回去的向导再好不过。” 罂漓漓诧异地看着那与瑶姬同根同源的生物,心中竟是生生多出了几分怜惜之情,莫奕却并不理会,将她拉入五芒星形的结界中,然后抿着唇发出了最后的指令――“咬破手指,把血滴到幽冥蝶身上。” 罂漓漓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是在埋怨对方丝毫不怜香惜玉还是在埋怨对方这道冷血的指令,她的眼神触及莫奕那双清明而坚定的黑眸时,终是干脆地认了输,因为她知道自己在此时没有什么发言权。 按照他所说的方位和顺序,将自己的鲜血一一滴落在那被莫奕钉在结界四周的幽冥蝶翅膀上,然后,随着那几只幽冥蝶翅膀上的碧绿色眼形图案变得有些忽明忽暗,一道奇异地墨绿色光芒迅速席卷了立于五芒星正中的莫奕和瑶姬,紧接着,便发现两人被一个墨绿色的光球所包围着,光球地四周星星点点地矗立着几只通体透明地幽冥蝶,紧接着罂漓漓的意识就在一瞬间被那强烈的撕裂感和疼痛感带走了。 -------------------------- 啊!啊!啊!痛!痛痛痛痛! 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仿佛被拉扯、折断、撕裂一般,一阵剧烈的痛楚让罂漓漓觉得自己几乎要抓狂崩溃一般。 竟是过了有一个多世纪那么长,那份痛楚才渐渐地从体内消失,取而代之地是一片如子夜般寂静地黑暗,这份黑暗却让罂漓漓有些心慌,她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努力让自己睁开眼-- 这是在哪里? 莫奕呢?莫奕在哪里? 罂漓漓紧张地四下张望着,却没有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而眼前的情景却让她瞬间惊呆了!动了动胳膊,掐了掐自己的脸颊,发现自己没有做梦,这才意识到,自己看来是真的穿越到了虚冥界。 可是,看小说里别人穿越都是风风光光,声势浩大,轮到自己的时候,怎生这么的狼狈?此时的罂漓漓正狼狈地趴在一处乱石之上,挣扎了半天才勉强爬坐了起来,耳边传来的湍急水流声提醒着她,自己似乎是落在了一处偏僻地溪涧。 那奔涌地溪流与乱石相激,声如铁马金戈,而四周,更是一片乱石暗礁,犬牙交错,锋利如剑。抬头,两眼茫茫,唯有光秃秃的绝壁高耸入云。 这是哪里?为何会如此地熟悉? 罂漓漓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来过这里,或者说,在自己的记忆里,似乎对这里无比地熟悉。 绝命溪?一个陌生而熟悉地名字就这样突兀地撞进了罂漓漓的脑海,让罂漓漓的脸色在一瞬间就变得铁青。 这不是永徽城外的绝命溪么?五百年前那场永徽比武的第一关所在地,梦中出现过的地方! 噢,对了,也是瑶姬初见莫奕的地方。 罂漓漓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地瘫坐在巨石之上,似乎是在一瞬间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那些什么幽冥蝶倒是真了解他们曾经的主子瑶姬,把她送到这里,大概便是冥冥之中受了瑶姬的力量所牵引地吧。 罂漓漓颇有些嘲讽地自言自语道:“瑶姬啊瑶姬,该说你痴还是傻,就算是怀念这里,也不必一穿越就把我扔这儿吧?”长叹一口气,揉了揉自己依旧生疼的脑袋,再次想起那个最重要的问题-- 莫奕在哪里?他是否也回到了虚冥界呢? 四下又张望了一番,除了湍急的水流和四周的乱石峭壁,毫无所获,别说人影了,连个鬼影都没有,罂漓漓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该不会那幽冥蝶只把自己带过来了,却把莫奕依然留在现世了? 那可怎么办才好?若是没有莫奕,怕是如今所在的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她都没办法离开,更别说去什么刹墨城,刹墨城在哪个方向她都不知道。 罂漓漓在此时终于明白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地幼稚可笑,她终是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所以才会在此时此地如此地无措。 也或许是因为之前身边有莫奕,一切似乎都被他安排地如此妥当,一切都似乎在他的掌控中,所以她便心安理得地将那些未卜的前途与这虚冥界的凶险置之脑后,只凭着一腔热情便闹着要回虚冥界,如今才明白,自己是如何地生嫩与幼稚。 这时才深深地念起莫奕的好,却又在下一瞬开始鄙视自己,心下暗骂了自己一句--莫非你罂漓漓离开了莫奕,就真的只能一事无成? 心下顿时坦然了许多,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这是自己选择的路,那便没什么可后悔的!就算这虚冥界是虎穴龙潭,她也要探上一探。 就算,如今只得她一人。 不知为何,在那大梦方醒之后,罂漓漓的心中竟然凭空多了几分豪迈之气,也许,虽然她不愿意承认,可她骨子里却依然流着跟瑶姬同样的血液,同样地洒脱,倔犟,坚强! 罂漓漓挣扎着在那巨石之上站了起来,望了望两侧光秃秃高耸入云的绝壁,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才能上去。如今既是明白自己身在永徽城郊,那么便只能先想办法回到永徽城再做打算。 如是想着便跳下那块巨石,顺着这溪涧的乱石丛蹒跚地向岸边走去,心里闪过颇多无稽的念头,却是没有注意到脚下,忽然脚底一滑,竟是踉跄几步生生跌入水中,还好已经快近及岸边,所以这水倒并不深,却是觉得身下一凉,半个身子跌坐在水中,然后听见身后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似乎从她身上掉了出来,落在了身后的碎石间。 罂漓漓回头想看清这掉落出来的是什么物件,一回头看清之后竟是愣住了。那掉落在溪中的分明是一把短刃,虽然那把短刃如今套着一副古朴的刀鞘,可只消一眼她便认了出来,这是那个人从不离手的寒铁短刃。 有些记忆在脑海中是如此地清晰,虽然那记忆也许并不属于她。 这把玄铁短刃曾经在他的手中无数次化为无上地利器,她记忆犹新。可是,如今这东西却明晃晃地摆在自己眼前,她低头沉吟,探手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牛仔裤口袋,心下有些了然,却又有一些茫然,虽然知道他的用意,却不知道他是在何时悄悄放进去的。 她赶紧一把将那短刃捞了起来,如若珍宝一般地捧在手心里,指尖细细地摩挲着那刀鞘上隐隐浮现地同样古朴地龙纹,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容,脸颊处地那淡淡窝痕此时若隐若现。 他终是放不下她的,那么,她是否还可以抱有一些更多的期待呢? 却是不待罂漓漓沉浸在自己的小小窃喜中,身后隐隐传来的女子嬉笑声让罂漓漓下意识地猛然站起身,短刃在手,警惕地向身后望去。 几个似是人影的白点逐渐地由远及近,自那上游缓缓而下向着这下游漂了过来,说是漂过来的,不如说是游过来的更为确切.... 这里虽是唤作绝命溪,可这溪水并不浅,溪面也是相当地宽,虽然不及汪洋大海,不过比起一般的小河沟,倒是大巫见小巫,不可同日而语。就瞧罂漓漓之前待的那块巨石,虽然已经近着岸边,也是要走十几来步才能走到浅水处。 而且这里水流湍急,又有乱石丛生,想在这里游泳嬉戏,怕是不那么容易的事情,可是,看这来人却是有着极为矫健地身姿,浮浮浅浅,轻盈灵动,仿佛本就是这水中精灵一般。 罂漓漓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那几人却已游至近前不远地深水处,看见罂漓漓一个孤身女子如此狼狈地站在水中,似乎对方也错愕了,竟是直直地看着她,没有言语。 罂漓漓这时方才看清,那几位来人皆是绝色女子,而且,罂漓漓清晰地看见了她们搖曳在水中的---尾巴。 若耶族..... 罂漓漓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了这三个字,却是不明白,为何会在这里,永徽城外,光天化日之下,遇见若耶族女子。 她们不是都应该呆在南海之滨的么? (006)纵是沧海变桑田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大胆下贱人类,竟然敢惊扰我家太...我家小姐在此嬉戏,怕是有些活腻了吧!” 那几位若耶族女子半晌之后似是回过神来一般,迅速将那其中看起来最为年轻的女子围了起来,而她们之中看起来最为年长的女子迅速将半个身躯浮出水面,挡在那年轻女子身前,厉声呵斥着罂漓漓。 罂漓漓眼见对方毫无顾忌地在自己面前赤身裸体的样子,竟是羞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才好,虽然她同是女子还来自开放的二十一世纪,可那现世也没开放到这程度啊,不着寸缕就这样大刺刺地横在别人面前,这,用罂漓漓的大学老教授的话来说,就叫有伤风化了了。 可是,当听清了对方出口的那番无礼至极的呵斥之后,罂漓漓又有些不乐意了。竟是忘记了方才的羞涩,圆睁着她那双金棕色的眸子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什么叫下贱人类?她们鱼人族又高贵到哪里去?要是换做现世,还不定会不会成为人类的盘中餐呢。 眼眸一转竟是不甘示弱地叉腰顶了回去:“这绝命溪又不是你家的,你们来得,我凭什么来不得?” 似是没料到这人类女子竟会如此胆大,竟然还敢回嘴,那位有着一头水蓝色长发的女子面上可有些挂不住了! 只见她眸中寒意骤现,单手一扬,四周那原本湍急地水流如同静止了一般,然后在那平静地水面上,缓缓地升起一腾如霜般地薄雾,那薄雾竟是越来越厚,瞬间便又凝结成了无数地冰凌,随着那女子素指一扬,竟是化作利箭一般向她袭来! 罂漓漓瞳孔微张,下意识地,她的左手紧紧握住那把短刃,右手却在瞬间便迎着那冰凌光箭挥了出去! 眨眼间一道暗红色如薄膜般地结界在罂漓漓前方一蹴而就,便是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毫不犹豫将那些冰凌悉数化为湮泅。 这水蓝色长发女子一看此情此景,更是觉得罂漓漓来者不善,顿时眼中寒意更甚,整个眸子都染上了几分戾色,只见她一把扯下挂在颈间地鲜红色珠串,正待使出一些更厉害的手段好叫这眼前的野丫头明白这到底是谁家的地盘,一道柔媚地声音却陡然从她身后传来,制止了她的再次发难。 “绫,休要乱来。”这声音如娇莺初啭一般地动人,竟连罂漓漓这个女子都忍不住凝目望去,想看看是怎般地女子会有如此美妙的声音。 只见那之前被众人围在中央地年轻女子,此时正轻轻地推开那挡在自己身前唤作“绫”的女子,一派从容地细细打量着罂漓漓。 此时罂漓漓方才看清对方模样,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盯着对方的脸,看得有些呆了。 没想到这若耶族竟然也会有如此这般天资绝色地女子。但看对方肤若似雪,晶莹剔透;细致的柳眉下.是一双灵媚的水眸,仿若两潭清澈的湖水,小巧饱满的红唇,不点而朱;一头淡紫色如缎般的秀发,被她全揽到身前,将她玲珑地身段更是勾勒得若隐若现,就算罂漓漓同是女子,也不禁有些心神荡漾。 “姑娘,看你这身打扮,倒不像是这永徽城之人,敢问姑娘是从哪里来呢?”不待罂漓漓回过神来,对方已经再次开口,那悦耳的声音听得罂漓漓心头又是一颤,心想自己若是男子,怕是要倾倒在这――诶,鱼尾之下了吧。 罂漓漓微微地偏着头,眯缝了眼,手中的短刃握的更紧了,似乎是在揣测对方这句话的用意,她回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嗯,反正是从很远的地方。”她并不打算坦白告诉对方自己的来历,也许是那之前梦中的记忆太过清晰,所以她对若耶族本能地有着一种戒备心理。而且心中的疑问也是越来越甚,为何居于南海的若耶族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如此正大光明,或者说霸道强横的模样?就仿若这永徽城是他们的地盘一般?这种揣测让罂漓漓的心头没来由地添了几分阴霾。 对方凝眸看了罂漓漓半晌,似乎并不满意罂漓漓这番不清不楚地说辞,不过她见罂漓漓没有要细说的打算,眸子一闪,竟是有些隐隐含怒:“方才听姑娘理直气壮地斥责说这绝命溪不是我家的,想来姑娘确实是初来乍到,不甚了解这永徽城的情况,所谓不知者无罪,我也不再追究。” 罂漓漓一听这话隐隐有些不对,却不急着抢白,她的眸子眯缝地更深,似乎是在揣摩对方此话的用意,对方却也比她干脆许多,没让她疑惑太久。 那女子眼神一敛,一股子说不出的尊贵之气油然而生,只听她一字一顿,说出来的话不怒而威:“可是,如今我却是要告诉你,不仅这绝命溪,包括这永徽城,都是我家的,不,准确说都是我家夫君的,所以,姑娘,你最好是收敛一下你的脾气,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罂漓漓一听这话,着实大吃了一惊,她说什么?都是她家的?还都是她夫君的?永徽城什么时候落入若耶族的手中了?还是说现在虚冥界民风已经开化到这个程度,人类和鱼人已经自由通婚了? “你说什么?这永徽城不是卓傲的地盘么?”罂漓漓脱口而出之后才发现自己的错误,那卓傲可是五百年前的城主,难不成还能跟莫奕那个怪物一样也能活五百年? 对方听到罂漓漓这句话似乎也愣住了,她那双美眸如同看怪物一般定定地瞧了罂漓漓很久,还未待开口,身后的一个女子却已忍无可忍了,抢白道:“大胆!竟敢胡言乱语!这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永徽城是我家太子殿下的封地!” “萩,我说话的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不咸不淡地一句话,依然是那娇莺初啭一般地声音,却让那抢白的女子脸色骤然发青,她喏喏地低着头,身旁的其余几位也怯怯地退到了她身后,诚惶诚恐地模样,看来这年轻女子的身份倒是极为显贵。 罂漓漓在心底揣测着对方的身份,按照这前言后语,什么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夫君,罂漓漓眼前一亮,莫非眼前这女子,还是个尊贵至极地太子妃? 这还真是――一条大鱼。 罂漓漓在心中莫名地闪过这个一语双关地滑稽的念头。 非常不合时宜地,罂漓漓忽然对她们口中的太子殿下有了几分兴趣,不知道这能娶鱼人族女子为妃的太子殿下,究竟是人还是鱼? 脑海里骤然浮现出一个上身着华美龙袍气宇轩昂,下身却婀娜多姿地摇摆着一条金色鱼尾地鱼人模样,那造型,光是想都让罂漓漓有些忍俊不禁,竟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直到感受到眼前女子咄咄逼人地目光,罂漓漓才把自己的思绪从臆想中拉了回来,她微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心底却在盘算着,自己这厢看来是口无遮拦惹得对方很不愉快,这是在别人的地盘,对方身份又是如此尊贵,若是真的动起手来,自己怕是讨不着什么好处,可是坐以待毙似乎也不是她罂漓漓的作风。 想起之前在现世与那卓为的交锋,罂漓漓此时心中倒是有了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畏。若是此时面对的是卓为或者莫奕那般的强手,她自是不敢有半点侥幸心理,可是,对方虽然比自己多几个人,可――也全部都是女子,就算她们是传说中不好相与地若耶族,可因为她们同为女子的身份,让罂漓漓心中天然地便多了几分自信。 她在心底盘算着,对方只是五个女子,而且明显是出来游玩嬉戏的,并没有带什么多余的侍从或者兵将,罂漓漓的眼珠子狡桀地一转,竟是在心底胆大妄为地假设起了某种刺激地可能性。 似是一瞬间看穿了罂漓漓的不怀好意一般,那个疑似太子妃的女子却是一脸不屑地给罂漓漓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奉劝姑娘你莫要打什么邪门歪道的主意,这是我若耶族的地盘,恐怕还由不得你放肆。” 罂漓漓被人看穿了心中地小算盘,面上一窘,微微地撇了撇唇,灵动的眼眸又是一转,决定识时务为俊杰,姑且考虑一下跟对方和平谈判的可能性。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罂漓漓一想人家狠话都扔这儿了,又是别人地盘,又是人多势众,反正打也打不过,索性就把莫奕的玄铁短刃收进了牛仔裤前袋里,洒脱地一摊手,一副有问必答地恭敬模样。 “看来姑娘你是聪明人,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你是哪里人,来这里有何目的?” 罂漓漓用她那双金棕色地眸子坦然地回望着对方,说出来的话却如同天方夜谭一般,让那几位女子都瞪大了眼。 “我是从那天上掉下来的,嗯,换句话说我是来自异世界。掉到这里只是不小心弄错了方向,我本来是要去别的地方的。” 这话虽然听来骇人,但是所言非虚,所以虽然对方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罂漓漓,却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好半晌,那为首的女子才淡淡地吐出一句:“跟我回永徽城。”口气中,竟是不容置疑地坚决。 罂漓漓心想,这似乎也是一个不错地选择,自己方才也正在烦恼要如何才能回到永徽城,她看了看四面的悬崖峭壁,心想若是对方能有办法把她带去永徽城,倒是也省了不少事,所以她点点头,竟是乖乖地应允。 各怀心思地女子们,却是不知道这一场意外地邂逅,会怎样改变她们彼此的命运。 (007)韶华红颜转头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是何事让你惊慌若此,这般风急火燎地唤我来?”少年颇有些调侃地倚在黑暗的最深处,似是故意要隐住自己的身形,可那说出的话儿却有些肆无忌惮。 “……我想跟你做个交易。”那个背对着他的女子缓缓地转过身来,一脸平静地看着黑暗处,灼灼地目光却深深地落进那少年隐在黑暗中那双碧绿色地眸子。 “哦?”少年微微地挑了挑眉,在黑暗中扯出一抹愿闻其详地笑容,虽然对方不一定看得清。 “你们若耶族一直想要的那个方子,我给你。你替我保那永徽城一世地平安。”女子缓缓地从衣袖中掏出一张薄薄地方子,竟是未待那少年应允便直直地递了过去。 纵使那少年之前刻意装出淡定的模样,此刻也有几分装不下去,他那双碧绿色地眸子此时死死地盯着对方,心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冉冉而生,他身形未动,也并未伸出手去接那方子,只是死死地用他那双碧绿色地眸子盯着对方,半晌之后才开口,声音竟是有些微微地颤抖:“为什么?” “我已经时日不多。”女子地声音极其地平静,仿若是在说着别人家的故事一般地风轻云淡。听闻这话,那少年碧绿色地瞳孔骤然放大,一闪身竟是毫无顾忌地暴露出自己的身形,那头与眸子同色地墨绿色长发顿时飘散在空中,他的身形如闪电般来到那女子近前,皱眉看她,关切之意溢于言表:“你怎么了?” “你听我说完。”女子轻轻伸出一指,示意他缄口听自己说完。 “当日,卓傲大人那般慎重地将那永徽城的未来托付与我,可是我已时日无多,我不忍辜负于他,所以….”女子并没有再说下去,她低垂着眼睑,长长地睫毛微微地颤动着,似是在整理自己的情绪,半晌之后,她才重新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这有着碧绿色头发地少年,目光灼灼,那拿着方子的手更是坚定地拉过少年的手,将那薄薄的方子塞进了少年的手心。 少年顿时有些气血上涌,他很想追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原本乐观开朗的她会说出如此绝望的话来?而且还用这样交代遗嘱一般地绝望口吻,将原本属于她的永徽城托付给自己,可是,他知道他不能问,既然她不想说,那么,便是不愿让他知道。 沉默了好半晌,似是平复了胸中的抑郁之气,他捏着那手心还留有她余温地纸片,好不容易才哑着嗓子开了口:“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若耶族的皇子,因为你有强大的实力,因为你心中还有着一颗赤子之心、仁爱之心,所以唯有托付给你,才能继续保那永徽城的平安。”女子那双金棕色地眸子忽然绽放出一丝异样地神采,此刻面上地表情也变得柔和了很多,她淡然一笑,继续用她那温婉地声音,说出了让那少年就算过去了五百年也无法忘怀地一句话:“其实那些都是些无聊的借口,唯一的原因只是因为,你我是挚友。” ―――――――――――――――――― “殿下!殿下?” 一声急过一声地轻唤,终是将那稳坐在中军大帐的帅椅之上,一身玄甲玄盔略微偏着头撑着案几,淡淡打着盹儿地男子从梦中拉回了现实。 “殿下,前方传来捷报!”那惊扰了他美梦之人此时一身风尘仆仆血染玄盔,屈膝跪在案前,面上竟是掩不住地喜色。 此时这中军行辕前肃穆一刹,黑底银边三叉戟图案的大旗立于帅帐前,两列手持银色三叉戟地的玄甲兵士威严肃立。 从那高高撩起地幕帐之处抬眼望去,远处敌营外火光冲天,战马嘶鸣、槊戈撞颤、兵吼人嚎之声乱作一团。 将视线缓缓收了回来,纵是左右两翼喊杀声震天,黄尘滚滚,旌旗蔽日,自己的中军大营却是纹丝未动,连同他这个主帅也是轻松地在帐内打着盹儿。 这是一场几乎毫无悬念地战斗,己方地优势是压倒性的,若是左右两翼那两个老家伙连这种小仗都打不下来,那他们便也可以告老回乡回南海去陪父皇了。 所以这玄甲玄盔的男子不用听那探子的回报也知道如今战况如何,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用修长地手指敲击着面前的案几,脱口而出地话却不带一丝胜利者地喜悦:“传我口谕给持国和柱国两位大将军,悉数都杀了,不用留活口。” 这风轻云淡地一句,却是定了那敌营中数十万人的生死,终使眼前得令之人是久经沙场地勇士,也不觉心下微凛,心道是不知这玦厥一族是如何惹恼了太子殿下,竟是狠绝如此。 心下如是想,却不敢有丝毫异议,得令之后便迅速转身离去。 此时那端坐于帅椅之人方才轻轻地将自己的身体靠在了椅背上,一头墨绿色长发从那玄盔之下宣泄而出,肆意地散落在银光闪闪地玄甲之上,竟是衬得那张如刀削般俊美的面容上更多了几分狷狂之色。 他微阖着那双同样碧绿色地眸子,不经意地便又想起了梦中的女子。 已经多久没有梦到过她了?几十年?或是一两百年?对他们若耶族来说,那不过是韶华转瞬,但对于寻常人类来说,那却是几世轮回。 为何会如此突然地又想起她呢?甚至连她的眉眼在梦中都是那样地清晰,仿若她昨日才同他告别一般,思即若此,他地眉头不经意地蹙了蹙。 她还真是个聪慧无双的女子,竟是在那样的时刻对他提出那样地要求,定是算准了自己不会对她食言。 挚友么? 或是这世间唯一的知己。 红颜知己。 他撇唇自嘲地笑了笑,为了她这一句挚友,他信守了承诺五百年,也许还将一直信守下去,直至他的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只要他还活着一日,那永徽城就能远离战火一日,无论谁,无论哪个种族胆敢打这永徽城的主意,便唯有死路一条。 这玦厥一族的下场便是例证。 他会让他们付出灭族的代价。 不经意地却又想起她当日地话儿:“你心中还有着一颗赤子之心、仁爱之心。” 呵呵,仁爱么?若是她九泉之下知道自己如今的所作所为,不知道该是欣慰呢?还是怨毒?她是那般仁厚的女子,定是不忍见这血流成河的场景。 可是,他也有自己的无奈,此时的天下已非当日,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唯有如此这般心狠手辣,他才能守得了当日对她的承诺。 他早非当日那般地赤忱少年,这几百年的征战沙场血染征袍早已练就了他寡绝地性情。 也许,他心中仅剩的赤子之情,便是忆起她的时候。 那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子,独一无二地红颜知己。 此情此意,无关情爱,却是一生不变地眷恋。 ---------------------------- (008)阴差阳错初遇险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若是那千里之外征战沙场的若耶族太子殿下,知道自己思念之故人,已然重新转世为人,而且此时还被他的太子妃丢入森森地牢中,怕是不知道该有怎样地错愕。 “果然是最毒女人心啊!”被人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入地牢的罂漓漓,此时牙根都在打颤。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发怒。 她瘫坐在门边硬着脖子向四周望了望,这是一处森严的石牢,四壁严丝合缝,唯有这面前的石门上有一道递送食物的小口,室内更是昏暗阴潮,唯一的光线便是从那小口处传来,透过那小口,隐隐可以看见不远处地石壁上有一盏油灯,灯火如豆苗,突突地抖动着。将这石牢照得时明时暗,显得格外的幽冥诡异。 罂漓漓这一辈子哪呆过这样的地方,若不是倔犟地强咬着牙关,怕是早已歇斯底里地尖叫痛哭出声。 她知道那歹毒的若耶族女子就是想看自己这番的笑话,所以她偏不让对方得意,手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不让自己乱了阵脚。 想起之前的林林种种,罂漓漓的心头那是懊恼万分。 原本她的小算盘打得挺好,自以为看那几个若耶族女子心平气和地样子怕是信了自己的话,心想只要跟着她们一同回到永徽城中,再寻个空当溜了便是,她心想那几个女子怕是拦不住自己的。 却没想到那个劳什子的若耶族太子妃竟是如此地心狠手辣,方一离开绝命溪,就不知从何处唤来了一群神兵天将,硬说她是刹墨城来的奸细,三下五除二便将她制住,可倒是遂了她的心愿将她送回了永徽城,问题是这落脚地却不太好,是永徽城中的地牢啊! 这是让罂漓漓想起来就要捶胸顿足的,特别是被比自己看起来还要年轻许多的女子摆了一道,玩弄在手心里,这让罂漓漓心中那是悲愤交加。 想起对方临走的时说什么先押下去,等太子殿下回来再行审问。 审?审个屁,有啥好审的? 罂漓漓气急败坏地在心中骂了一句脏话,心想若是她们的太子殿下十天半个月不回来,她不是要在这里生霉长蛆了? 没来由地,脑海里又闪过一个无比诡异地画面,那几个若耶族女子在水中的时候她分明看见了她们的尾巴,人面人身鱼尾,传说中的鱼人族模样,也许就是她们的这副模样让她当时掉以轻心了,心想鱼尾在水里可以,在地面可就不如自己的双腿灵巧了。 可是让罂漓漓大吃一惊地却在后面,当她们快要触及岸边之时,她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叫做“萩”地女子从挂在颈上的鲤鱼皮小锦囊里掏出几颗金色地药丸,众人一一服下之后,那尾巴却神奇地消失了!然后一条条修长地美腿就这样幻化而生。 可更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只见那女子又是将手往那锦囊一探,又变戏法似地从那巴掌大地锦囊里面生生掏出了几条绮罗长裙,还有发钗步摇之物,那锦囊硬是跟那机器猫的百宝囊一般,海纳百川,什么都能装在里面,看得罂漓漓那是目瞪口呆。 一眨眼地功夫,那些之前还在水里轻盈灵动的人鱼美人摇身一变,就成了罂漓漓在现世的古装电视剧里常见的宫装贵妇。 思即若此,罂漓漓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瞳孔微张,她想起了梦中的魏书承,想起了他给瑶姬的那个小纸方.... 莫非,莫非那方子最后竟是真的落到了若耶族手里? 否则便无法解释如今之事,也无法解释自己之前所接触到的若耶族全部都长着双腿几乎与人类无两样的情况。 看来,那方子必定是落在了他们手里。 羞愧、恼怒、焦急,各种各样地情绪在罂漓漓的心中交织,虽然并不是自己的错,但是身为瑶姬转世的她,没来由地此时却是五味杂陈,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错一般。 无比懊恼地伸手重重捶了捶身侧的石壁,却忽然感觉到石壁上有东西在爬动,吓得她猛地缩回了手。又仿佛听见身旁有轻微的簌簌爬动声,感觉有不知的东西从她脚边爬过,吓得她心惊胆颤地跳将起来,一边不停地跺脚一边胡乱地用手四处拍打着。 那胡乱拍打的手,却不经意间碰触到了身体某处的硬物,罂漓漓微微地一愣,倒是想起了什么。 她有些费劲地从自己的牛仔裤前袋里掏出了那把带鞘的玄铁短刃,之前遇到那几个若耶族女子放弃抵抗的时候,她就下意识地把这玄铁短刃藏在了自己的牛仔裤前袋里,因为牛仔裤有些贴身,加上罂漓漓上身套着一件加长地宽松白T恤,从外表看去,竟是看不出有何异样来。 加上之前自己几乎没有什么做什么抵抗,所以那些若耶族兵将也并没有太将她放在眼里,径直就丢进了这石牢之中,竟是忘记了搜她的身,所以这玄铁短刃奇迹般地被她带了进来。 可是,看了看手中的短刃,罂漓漓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这么小一把短刃,又能有什么用?还能锋利削石不成? 不经意地一把将那短刃从刀鞘中拔出,却是惊呆了!那把玄铁短刃此时白芒乍现,阴冷森寒地如同这周围地四壁一般,纵是罂漓漓此时并没有什么高深地修为,却也感觉得到自那短刃之上传来地阵阵霸道强横的刀气! 似是忆起了当日梦境中莫奕用这短刃破那竹林阵漩涡地情景,罂漓漓依样画瓢地握紧那寒铁短刃,朝着那石门处便是毫不犹豫地凌空劈斩下去,左一挥,右一撇,那石门之上立刻便划出两道清晰地叉形印痕。 罂漓漓站在门边,手握那玄铁短刃微微呆愣了一下,有些挫败地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人手中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烦躁地用另外一只手狠狠地去捶那石门,却没想到,意外发生了! 那原本坚硬无比地石门竟是在一瞬间便裂成了四块,在罂漓漓面前轰然倒塌,再看那石块地裂口处,竟是平整光滑如纸片一般,罂漓漓在此刻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刀削一般!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有种暖暖地感觉缓缓地在心底升腾,这时方才体会到那个人的心细,不但是给她留下了防身地利器,竟是连同他的刀气都一同注入了这玄铁短刃之上。 这一刻,罂漓漓是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其实并非一个人,就算他此刻并不在自己身边,可是,只要有他的玄铁短刃与自己同在,便足矣,足以让她坚强起来。 不过,乐极生悲也许就是描述的罂漓漓此时的情况,当她几步跨了出来站在那忽明忽暗地油灯下,信心百倍地握住那玄铁短刃准备一鼓作气挑战越狱的时候,却悲哀地发现那短刃之上的刀气,却已消失殆尽,虽然那刀刃还是那般地阴寒凛冽,可是,之前的那股灼人地气势却一去不返。 原来那附着于短刃之上的强横刀气竟是一次性地,用完即无…. 罂漓漓忍不住在心中哀嚎了起来,却不忍再怪莫奕半分,就算她是使刀的门外汉,也大概知道光是要将刀气封注在刀刃之上,还能封存这么久,便是一件相当不易的事。 “有人要逃狱!”仓皇地呐喊声从远处传来,罂漓漓方才回过神来,此地不宜久留,若是再被他们关回去,怕是下场会更凄凉! 罂漓漓下意识地握紧了那玄铁短刃,四下张望了一番,心中盘算着最佳地逃生线路,没想到的是,这石牢竟是如此地狭长,囚禁自己的石室是在整个石牢地中段,左右两边一眼望过去竟都是望不到边,这里怕是有上百间囚室吧。 方才如此大的响动早已惊动了那位于左面尽头处的狱卒,此时,一个反应稍快地狱卒竟是挺着钢槊直直地向她奔袭而来,直至来到近前,看清她原来只是一个柔弱女子之后和她身后那平整刀削地石门碎片之后,那狱卒此刻地心情怕是比罂漓漓更为复杂。 却是不带丝毫犹豫,那狱卒挺起手中的钢槊便直直地刺向罂漓漓地要害,罂漓漓下意识地握住那寒铁短刃抬手去挡,短兵相接,却只听见哐当一声,罂漓漓手中地短刃应声便飞出去老远,她那只握住短刃地手,也在一瞬间便麻了。 笑话,对方可是堂堂七尺男儿,而且一看便是训练有素,那力道怎是罂漓漓这个柔弱女子可比的?况且罂漓漓还是个半路出家的门外汉,怕是连这短刃要怎么用都还不太明白,莫奕可没教过她怎么舞刀弄剑,所以此时地优劣之势几乎是显而易见的。 那狱卒一看罂漓漓手中的短刃脱手,竟是想也未想,挺起那钢槊便又刺了过来! “啊!”一声凄厉地惨叫,那钢槊竟是生生刺进了罂漓漓地左肩,只见她那白色的长T恤顿时就被鲜血染红一片。 罂漓漓陡然一颤,浑身抽搐起来,左肩传来地强烈刺痛硬是疼的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伸出右手想要拔去那刺入肩胛骨地钢槊,意外却再次发生了! 她的手还未触及槊尖,那狱卒和钢槊便连人带槊一起被一股强劲地力道生生地弹开数米远!罂漓漓微微地低下头,右手下意识地拂过自己受伤地左肩,却是一股熟悉地灼热感,鲜血似乎顿时便止住了,刺痛感也在逐渐地消退,此时此刻,她似乎又清晰地感觉到了肩头那只朱雀地脉动。 噗!噗!噗! 竟是那样地清晰明动,她似乎能听见那朱雀展翅地声音,那双金棕色地眸子不自禁地阖了阖,待到再次抬眼之时,竟是骤然间变了颜色,赤红之色在她的瞳孔中逐渐蔓延开来…. 此时已经又有三五个狱卒来到了近前,他们挺着手中长长地钢槊,叫嚣着,呵斥着,似是没想到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也敢越狱,大概心里压根没将罂漓漓放在眼里,竟是没耍什么花招,挺槊便齐齐地刺了过来,却没料到死神已经悄然地向他们逼近了! 这厢被团团围在中央缓缓抬起头来的罂漓漓却是神志涣散一般,她那赤红之瞳此时显得无比地空洞,衬得面上的表情却是无比地诡异。 竟是不待那迎面刺来地钢槊触及她的身体,一股青幽幽地火苗从罂漓漓的指尖陡然窜起,那火苗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很快便锁定了周围那几个挺着钢槊迎面刺来的狱卒,如灵蛇吐信般,竟是肆无忌惮地向他们身上窜去! 顿时,火光乍起,人影交错,哀嚎声、嘶吼声只无力地这空旷地石牢长廊中回荡了一霎那,便又重新归于平静,余下地,唯有一堆森森白骨。 “莫非,您,你是瑶姬大人?” 一道颤抖而嘶哑地声音从罂漓漓身后不远处的一处石牢小口处传来,竟是在一瞬间拉回了她逐渐恍惚地意识。 (009)似是刹墨故人来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本已有些神志恍惚地罂漓漓在听到那声“瑶姬大人”的呼喊之后,竟是如同被毒蛇咬了一般,骤然瞳孔放大清醒了过来,那眸中地赤红之色却尚未褪尽,如同那石壁上的烛火一般,幽暗幽明,颇有些诡异。 先是注意到了身前不远处那一堆森森白骨,罂漓漓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眸子,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竟是掩不住惊骇之声:“天啊,我,我杀人了?” 连连倒退了数步,脚下竟是瘫软一般,靠着那石壁跌坐了下去,罂漓漓此时只觉得喉头涌动,竟是生生做呕起来,她从小到大连动物都不敢如何,更何况是杀人,而且这一杀就是数个! 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罂漓漓惊恐地看着自己地芊芊素手,竟是不相信自己在一瞬间便杀了这许多人。 又是一阵干呕,罂漓漓扶着那石壁竟是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罂漓漓心中顿觉自己罪孽深重,嘴里竟然“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之类胡乱的念叨起来。 身后那道嘶哑地声音却又再次清晰地传来:“瑶姬大人?” 这才拉回罂漓漓的注意,让她骤然想起自己如今地处境,她目光游弋了一番,终是找到了方才被弹飞出去地玄铁短刃,颤抖着手将那短刃合进了刀鞘,重新塞回自己牛仔裤口袋里,然后她抚着自己的胸口,似是努力地在平复胃中地波涛汹涌一般,顺着那呼唤地声音缓缓地走了过去,直至她的眼对上另外一双同样清澈的眸子。 “你,是谁?”罂漓漓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却是无比地沙哑和干涩。 “您真的是瑶姬大人?”对方的眸中此时闪动着莫名地神采,若是罂漓漓没有会错意,那是一种欣喜若狂。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一个名字,却又飞快地被她否决,不可能是那个人,那个人不会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更何况,那个人有没有回到虚冥界都还是个问号。 那,这个人又是谁? 罂漓漓蹙眉,她并不认为自己会在这里遇上什么熟人,奇怪的是为何这人却能一口唤出瑶姬的名字? 直到她走到那石门之前,这时方才注意到,这道石门却与自己之前的有所不同,看似普通地石门上却是有青光浮动,似是有千百道符印镇压着一般,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会被如此谨慎地拘禁于此? 罂漓漓的心中顿时也泛起了万千疑惑。 所以她定定地立在那石门之前,并不搭话,也并不主动表明自己的身份,似是在等着对方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看来之前的教训让罂漓漓总算是学会了一点应有的谨慎。 那人似是看出了罂漓漓的疑惑,急急地开口:“瑶姬大人,属下是刹墨巫师。之前幽冥蝶传来消息,惊闻瑶姬大人已经重新转世,刹墨城派出了所有的幽冥蝶到现世寻您的踪迹,却是一无所获,您的灵息在那日仓皇一现之后竟然又凭空消失了,大长老猜测您可能已经回到了虚冥界,所以派出了数人潜入所有您可能会出现地城邦,暗中探访您的下落,在下便是被大长老派到了这永徽城。” 罂漓漓的眉头轻轻地挑了挑,半信半疑地回问:“你口中的大长老又是谁?” 对方看着罂漓漓疑惑的模样似乎是楞了一下,心下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但看她方才使出这幽冥火便能确定她的身份,那是传说中瑶姬大人的绝技。 “大长老便是五百年前您的大师兄,乌苏大人。”他耐心地替她解释着,罂漓漓注意到,他提及大长老的时候,语气显得极其地谦卑与敬重。 乌苏?师兄?罂漓漓在脑海里迅速搜寻着这个名字,倒是想起了之前瑶姬的灵识与自己的对话,那个所谓的大师兄乌苏,莫不是那位将瑶姬的灵识封印了五百年之人? “既然是来寻人,想必你的身手应该也不差,你又是怎么落到这若耶族手中?”罂漓漓似乎想到了更重要的问题,她谨慎地提问。 “说来惭愧,属下原本对自己的身手也颇有些自信,按照大长老地吩咐,潜入了永徽城中几个您有可能现身地去处,都无所获,属下有些不甘心,最后干脆挺而走险孤身一探若耶族太子的行宫,却没想到一不留神中了那妖女的诡计,所以这才,这才….”这一刻,罂漓漓注意到对方提到妖女的时候眸中有一些隐隐地愤恨。 妖女?她转念一想,莫不是-- “是不是他们的太子妃?”罂漓漓地脑子里又闪出了那张千娇百媚的面容,还真是人不可貌相!罂漓漓在心下颇感慨对方的手段,能把众人都玩弄在手心中,看来她还真是个厉害角色。 “嗯。” 听到对方的回答,罂漓漓倒是自嘲地叹了一口气,心中忽然没来由地多了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地感触,所以莫名地,她决定相信此人。 其实,她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但看这石牢深深幽幽地样子,怕是有上百间囚室,竟是阴暗地一眼望不到头,若是只她一人,怕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出去,反正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人,有个帮手总是好的吧。 况且这人还能言之灼灼地说出这么多刹墨城之事,又被这样关在石牢之中,说到底他深陷囚牢地原因还是因为来寻自己,怎么说自己也难辞其咎,所以罂漓漓下意识地,便信了他几分。 思即若此,罂漓漓决定帮他脱困。 不过,想归想,一看那石门上青光浮动地千百道符印,罂漓漓又再次傻眼了。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用头发丝一想就知道那符印是干啥用的,要是贸贸然出手,怕是下场会跟旁边那堆一样吧,罂漓漓将要伸出去地手骤然停在半空中。 顿了顿,她决定坦白告诉对方一些真相。 “诶,我的力量还没有完全苏醒,所以我不太懂得如何念咒解咒,这,这石门上地符印要如何解?”罂漓漓此话一出,自是向对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对方眸色大动,自是心下一喜,却又忽然听到她如此坦诚地说出自己的力量尚未完全苏醒,连这基本的解咒都不会,竟是有些愣住了。 还好对方倒是机灵之人,立时便反应过来罂漓漓此时的尴尬,他轻咳了两声:“您若是不介意地话,属下就献丑了,这解咒咒语属下略知一二,您只要依样画瓢照着念便是。” 罂漓漓的眼皮微微地跳了跳,竟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既然你知道怎么解咒,还需要我做什么?” “这道“封邪咒”是从外面封印的,便只能从外面施咒才能打开。而且这“封邪咒”最厉害之处却是能起反噬地效果,我若是动用灵力,只会悉数被它吸收,然后将这封印越封越严实。”对方地语气显得有些挫败感。 罂漓漓定定地再看了看他那双依旧清澈地眸子,便是姑且再信他一回。 “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使用灵力。”罂漓漓咬了咬下唇,不经意地撇过头去,竟是不好意思直面对方期待地眼神。 “您方才明明使出了幽冥之火。” “那是意外,纯粹求生本能,我方才就说了我的力量还尚未完全觉醒,自己根本无法自由控制。” 还未待对方反应过来罂漓漓这番话的深意,却听见那长长地囚牢尽头传来一阵喧嚣。 吆喝声此起彼落,这长长地地牢那头似乎是被捅了的马蜂窝一般,一下子便人声鼎沸起来。 “遭了,外面的人发现这里地异样了。”那牢中之人眸子黯了黯,似是向后退了退,然后又骤然冲到那门边:“瑶姬大人,您赶快走!趁他们还没有把这里彻底包围,凭着您的幽冥火,一路杀将出去应该并不难,快走!晚了就迟了!” 听到对方用如此焦急地口吻劝自己独自撤离,就算罂漓漓之前心中还有疑虑,此时也是消除了大半,她轻轻地抚了抚之前受伤地肩头,感受到那一处地灼热,竟是咬了咬牙,心下立时做了一个决断――“你赶紧念咒语,我试试。” 对方闻听此言,竟是愣住了,下一瞬反应过来之后却是低吼起来:“我求您了,不要管我,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要走一起走!少废话,不想让我陪你死在这里就赶紧念咒!”罂漓漓却是打定了主意一般,灼灼地看着对方,似是要让对方看清她眼中地坚决。 似是听到了那由远及近的叫喊和喧嚣声,对方猛一阖眼,不再坚持。 “九天九地之气,破我身前之屏障,赐我远古之盟约…..” “九天九地之气,破我身前之屏障,赐我远古之盟约…..” 不待对方念完,罂漓漓口中的咒语竟是一声快过一声,直至将对方地声音湮灭在她沙哑地声声低咒中。 她地眸子轻阖,那赤红之色竟又瞬间侵染替代了那原本金棕色地清明之瞳。只见罂漓漓右手屈指一弹,数点银芒自那纤细地指尖飞出,如勾如划笔走龙蛇一般聚集在那石门之上,再看那石门上浮动地青光符印竟是隐隐有消退地迹象,却还有数道顽固地青光盘根交错,似是并未消退完全,看来,虽然忆起了咒语,可自己的灵力却终究是有限! 这样地发现让罂漓漓微微有些挫败,她下意识地去摸了摸口袋里的短刃,却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正在犹豫间,身后却有数十个手持三叉戟地若耶族士兵竟是冲到了近前,只听那牢中之人大声喊了一句“大人小心!” 耳边呼呼生风,罂漓漓背对着来人下意识地微微偏了偏头,一柄银亮地三叉戟竟是迎面擦着她的左颊直直地飞了过来,生生地插在了石门之上,那残余地青色符印此时吱吱地迸出数道电光,那电光如同缠蛇一般顺着那三叉戟的铁柄迅速蔓延开去。 吱吱地声音不绝于耳,在这样阴森地石牢里,听起来竟是异常地惊悚诡异。 罂漓漓转过头,看着身后那些一脸戾气地若耶族兵士不由地蹙了蹙眉,觉得左颊有些火辣辣地疼,探手去摸了一把,竟是满手带血。 看来左颊似乎还是被那三叉戟蹭破了皮,罂漓漓的心中顿时有些血气上涌,这脸可是女孩子的第一生命,这些人,可真是….活腻了! 罂漓漓不知道的是,此时她眸中的赤红之色随着她的心性变化,却已趋于极致,竟是不自觉地,罂漓漓地指尖又有青幽幽的火苗陡然窜起,这次却不待罂漓漓因为意识的暴走而再次杀人,有人很快替她泼了一盆当头冷水。 “大人,将幽冥火引到三叉戟上!”牢中之人大吼了一声,生生拉回了罂漓漓被愤怒所侵蚀的意志,罂漓漓头也未回,素指一扬指尖轻轻一点,那青色地幽冥之火顺着那被电光缠绕地三叉戟铁柄的另一头竟也蔓延开来,只见那电光和冥火交缠在一起,便化作数道灼人的白光齐齐向那插入石门中地叉戟处聚集,此时再看那石门之上竟已裂痕密布! 身后那些若耶族人惊恐地一拥而上,却为时已晚! “嘭!”地一声巨响! 碎石飞射间,石门在瞬间轰然倒塌。 碎石间,一个衣衫娄烂遍体鳞伤却依然目光炯炯地青年男子缓缓地走了出来。 (010)卿本佳人却为寇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大人,请您稍稍退后,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属下来处理。”那位从石室中走出地青年男子,虽然外表看起来有些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可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骇人。 罂漓漓快速地扫了他一眼,此人面色有些偏黑,不知道是真黑还是因为污垢的原因,相貌大体看起来倒是长得很寻常,浓眉大眼宽颌阔唇,没什么特别之处,独独有一双坚毅而清澈的眸子。 忽然听见耳边铛铛作响,瑶姬这才看清他的手上竟然还带着粗重的镣铐,正在为他担忧,却见他徒手一挣,那粗重的镣铐竟然瞬间裂成了无数地碎片,纷纷剥落下来。 然后他身形一闪,罂漓漓还未看清他的动作,便只觉眼前稍稍一暗,那个人的身影竟如同鬼魅般矗立在罂漓漓身前,正面迎上了那些手持三叉戟凶神恶煞地杀将过来的若耶族人。 罂漓漓看了一眼对方挺直地脊梁和坚定地背影,不再言语,悄然地退了一点,与他保持大概半米左右地距离。 那些若耶族的兵将已经挺着三叉戟迎面刺了过来! 只见他右掌一挥,一道若有若无的墨色光罩凭空而起,将他与罂漓漓的身形都罩在其中,这光罩却不同于罂漓漓之前所用的红色结界那般地柔韧,看似轻薄,却是如钢墙铜壁一般地坚硬! 只听见“哐锵”数声,那数根迎面刺来地三叉戟竟是被一股骇人地力道生生一震,随后便拦腰折断! “不要杀人!”似是有灵犀一般,罂漓漓忽然感觉到了身前男子骤然腾起地杀意,罂漓漓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拉住他那将要举起地右手,低吼了一句。 只见那青年男子地身体微微地僵了僵,陡然举起地右手又微微地放了下去,方才还咄咄逼人地杀气在一瞬间就被他悄然隐去。 却是没有打算要如此轻易地放过眼前诸人,只见他左手当空虚引,仿若无意地在那身前的墨色光罩上淡淡地划出一道虚圈。 那些若耶族兵将张口结舌地看着自己手中被生生折断地兵器,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连人带那手中折断的戟柄一起,被那蕴含着浩大灵气的墨色光罩所释放出的无形波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地扫出了几丈远,一个接一个重重地跌落在地上,竟是不再动弹。 似是感觉到了身后罂漓漓愤怒地目光,那背对着罂漓漓的青年男子急急地转过身来,谦卑地开了口:“他们只是被震晕过去了,没有死,属下不敢违背瑶姬大人的口令。” 一听此言,罂漓漓那提到嗓子眼的心霎时落地,竟是自己错怪了他,她微微地冲对方一颌首,眼中隐隐有些歉意。 “瑶姬大人,此地不宜久留,请随我来,属下就算拼得一死也定会将您护送出去!”那男子谦卑地阖了阖眸子,罂漓漓感觉得到他此时胸中抱着的那一份坚毅和决绝! 心头一暖,这,就是瑶姬的族人么――刹墨巫师。 因为眼前这人,罂漓漓的心中对那刹墨城忽然多了一份归宿感,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也将这些人当作自己的族人。 想起刹墨巫师,罂漓漓忽然又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是,若是刹墨巫师地话,那些什么万物幻化之术总该会的吧,梦中瑶姬曾经无数次使用过的纸鸢一直让罂漓漓记忆犹新,她想,若是能在此时幻化出纸鸢之类的东西,想要冲出去怕是不难吧! 思即若此,她急急地开口:“你会用纸鸢么?” 对方微微地愣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倒是把罂漓漓弄糊涂了:“到底会还是不会啊?” “会,但是此时我也没办法使出任何幻化之术来,因为那些是需要一些专用道具符咒才能幻化的,并不能凭空生成,而我之前被俘之时,身上的法器符咒都被他们搜光了。” 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但是罂漓漓却没有纠结太久,她忽然想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你叫什么名字?”罂漓漓忽然想起自己甚至不知对方姓名。 “言铮。”简短地两个字,却彰显身前男子的铮铮铁骨,看着他娄烂地衣衫遮掩不住地遍体伤痕和他那双坚毅的眸子,罂漓漓觉得这个名字简直就和他本人衬得天衣无缝。 却是不待她细想,那唤作言铮地青年男子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微乱地气息,突兀地问:“不知道大人可还记得遁走的步法?” 罂漓漓心想,他问的大概是自己会不会轻功什么之类的吧?茫然地摇摇头,只见对方略一沉吟,竟是背对着罂漓漓在她面前躬身屈膝:“事不宜迟,再不出去就真的只能做困兽之斗了,瑶姬大人,属下得罪了。” 话未毕,竟是不由分说一转身将罂漓漓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头,单手负着她一跃而起,罂漓漓在一瞬间意识到对方想背着自己出去,想拒绝却发现对方那单手地力道却是隐隐有着不容她拒绝的坚持,转念一想,既然自己不擅长什么遁走步法,就别自作主张拖人后腿,她知道这言铮既然认定她是瑶姬,必定不会弃她一人于此独自离去,所以便遂了他愿,不做挣扎,双手紧紧扣住他的肩头,将自己的身体以更契合地姿势伏在他背上,之前受伤的左肩此时隐隐传来一阵刺痛,她咬紧牙关下意识不去理会。 一时之间顿觉耳边生风,四周地石壁如光影一般在眼前掠过,不多时竟已来到那被赶来增援地若耶族兵士围的水泄不通地石牢出口处。 只见那言铮微微地定住自己的身形,面对眼前密密麻麻地包围圈竟是冷哼了一声,颇有些不以为意地轻狂。 很快罂漓漓就知道他的轻狂为何而生! 只见他徒然扬起了自己空出来的那只手臂,也许是离得太近,罂漓漓看得相当清楚,此时他的手腕处亮起一道墨黑色的细线,顺着手臂缓缓爬向头颈,再顺着脊背下行,一眨眼就布满全身。细看,那黑线竟是由数不清的符文串成。符文像是游动的蝌蚪,时而钻进,时而冒出。 然后那些蝌蚪一般地符文竟是如同天女散花一般,自他周身向四面飞速散去,竟是惊心骇目、声势夺人,那些若耶族兵士还未待做出反应,就被一道道从天而降地墨黑色符文捆住了周身,再也动弹不得,那咒文甚至如同有灵性一般一路爬上他们的口鼻五官,四周顿时鸦雀无声,安静得连罂漓漓那略带沉重地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些负责看守石牢的若耶族的兵将此时一个个瞪大了眼,如僵硬地木雕一般,哑然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脸潇洒从容地单手负着一姑娘,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从他们身前掠过,步法沉稳而迅捷,似是游走在自家宅院中。然后,他们只能眼睁睁目送他和那姑娘的背影逐渐远去…. 罂漓漓伏在言铮背上竟是看得有些呆了,之前虽然也曾在梦中见识过瑶姬的巫术,却毕竟是在梦中,那种上帝视角的东西和如今亲眼目睹的感觉是绝对不能相提并论的,那是一种前所未有地震撼。而且这个人遇敌时的淡定和沉静也给了她极为深刻地印象,她心想,这虚冥界可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出了地牢顺着几条弯弯曲曲地小径走了没多远,眼前便出现了一条分叉路口,左边那条小径看上去清幽僻静,只是不知道那尽头又是何方,而右边那条一眼望去灯火通明,隐隐便能看得出那是通向一处宫殿。 言铮依旧单手负着罂漓漓,走到那分叉路口的时候身形微顿,罂漓漓知道他是在心中做抉择,虽然下意识地想指挥他走那条幽静地小路,但是转念一想,这种寻常人的念头这个人又岂会不知?他既然如此谨慎地在思考,自是有他的道理。 罂漓漓下意识地缄了口,不想班门弄斧地过多影响对方的判断,他毕竟是刹墨城派来的高手,这等逃逸之事自然是比自己擅长。 出乎意外地,言铮选了右边那条大道,罂漓漓微张着嘴,心想,莫不是这个人认为最危险的路反而是最安全? 依然保持着沉默,她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分他的心。既然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就干脆安心地交给行家去处理,这是罂漓漓另类地洒脱性情。 虽然选择了那条大道,言铮却忽然敛起了方才地潇洒从容,异常地小心谨慎起来,只见他巧妙地选择避开灯光的路线,借地势而行,依草伴花,入山无痕,巡湖无声,如同鬼魅一般行走在这硕大地若耶族宫殿之中,似是在寻找着最稳妥地出口。 一路之上倒是相对平静,除了路上刻意避开过的几队例行巡夜地若耶族士兵,并没有遇到什么异样,罂漓漓的心中有些诧异,心想莫非这宫里的人还尚未发现石牢里的异动? 摇了摇头又在心底暗骂了自己一句:“难不成你还盼着被人发现不成!真是贱皮子!”她的心中虽然觉得有几分蹊跷,却也不愿意太过深想,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之前亲眼目睹了自己这位‘贴身保镖’言铮的身手之后,她倒是对于此次能否顺利脱险多了几分乐观和从容。 沿着长长的宫檐往西南方向走去,一处阴森森的小院同时引起了言铮和罂漓漓的注意,。与之前一路而来所看到的其他宫殿的奢华和灯火通明截然不同,这座小院明显地清幽了许多,而且异常怪异的是,小院的附近,无人声,无虫鸣,静默地让人觉得惊悚。 言铮略一沉吟,决定避开这诡异地小院,谁知道里面藏着些什么惊人地秘密,此时的要紧事却是赶紧带着瑶姬大人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试图避开这小院,正在考虑是跃上房顶跳过去还是从侧面迂回一番,却赫然发现有一个女子提着灯笼缓缓地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竟是向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言铮心头一凛,闪身将自己与罂漓漓地身体隐藏在院墙的阴影背后,随着灯光的临近变化,细微地挪动着脚步,保持身体与阴影始终在同一片区域之中。 他暗中祈祷这个女子不会发现自己,此时此刻,他绝不想节外生枝。但他背上的罂漓漓却感觉得到他浑身地肌肉都紧绷了起来,罂漓漓也是下意识地摒住呼吸,生怕自己的气息会让那女子有所察觉。 那个女子依然一无所知地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她与二人之间的距离,却不到五步了。 罂漓漓却在一瞬间看清了她的面容! 是那个太子妃身边叫做“萩”的侍女! 定眼一瞧,却是瞧见了她那依旧挂在脖子上的某样东西,真是送上门的宝贝!此时不取简直没了天理,罂漓漓的心中一阵狂喜,那双金棕色地眸子瞬间闪出一抹异色,悄然附在言铮耳畔用细不可闻地声音说着:“抢了她脖子上的锦囊,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言铮此时眼皮微微地一跳,虽然不知瑶姬大人为何会对那锦囊有兴趣,但是既然她发话了,自己便没有不遵从地道理。 只见他的身形又是鬼魅般地一闪,再一眨眼时,他那空出来的单手便已悄悄地自身后点住了那女子地哑穴,然后一反手便在对方后脑勺来了一记手刀,那女子顿时就失去了意识缓缓地倒在地上,甚至没有任何呼喊甚至反抗的机会。 而他背上地罂漓漓此时更是眼明手快,在那女子缓缓倒地的一霎那,她探出手,一把就将那女子脖子上的锦囊扯了下来,淡定地捏在了手心里。 (011)牙眦必报是美德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罂漓漓美滋滋地捏着那个小锦囊,心里喜不胜收,完全没有落寇地自知。瞧着地上那位被言铮一记手刀打得昏迷不醒地女子,心下竟然有些前所未有的痛快,也不怪罂漓漓这般没有同情心,实在是之前跟她们的梁子结大了。 之前她的主子可是把罂漓漓骗得很惨,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罂漓漓虽然不是君子,但绝对是牙眦必报的个性。 言铮此时小心翼翼地注意着那身后的院子,也许是因他此次出手很干净俐落,并没有弄出多大的动静,所以院子里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动,可他却不敢掉以轻心,那个院子里散发出来的诡异气息让他不自禁地多了几分警惕。 却忽然感觉身后一轻,他下意识地回头,罂漓漓竟是自作主张地从他背上跳了下来,左手提着那锦囊的带子,将右手探进锦囊之中,摸了摸,面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惊诧,喃喃自语了一句:“之前明明看见她从里面掏出那么多东西来,怎么竟是空的?” 她的手翻来覆去地在锦囊里似是在寻着什么,却一无所获,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了,顺手将那锦囊挂在自己脖子上,言铮有些诧异了,心想这不就是个普通锦囊么,有什么特别的,费得着如此大费周章地去抢?心里如是想却没敢说出来。 很快罂漓漓便放弃了在那个锦囊中翻找什么的念头,她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蹲在那个晕倒在地的女子身前沉吟了起来,然后只见她眼珠子一转,眼中一抹徒隘之色闪过,下一瞬便扬起头来对伺立在一旁地言铮露出一个狡桀地笑容,那个笑容让言铮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似是有种不太好地预感。 果然,接下来罂漓漓脱口而出地话就让他背脊骨都凉了,罂漓漓地眼睛此时都眯成了一道弯,似是在掩饰自己的居心叵测,她用甜得有些发腻的声音对言铮吩咐到:“把她拖到那边的灌木丛里去,扒了她的衣服。” 言铮登时就愣在了当场,浓眉一撇双目圆睁,似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扒了她的衣服给我换上,我扮成侍女,你再去抢一副兵士的铠甲来穿上,咱们不是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出去?比这样偷偷摸摸强多了吧?”罂漓漓看出了对方的窘迫和质疑,好心地替他解释,然后一边解释一边自顾自地指了指远处地一处茂密地灌木丛,径直朝那边跑了过去。 这言铮倒是个干脆之人,闻听此言竟是二话没说径直就把那个女子一把扛了起来,随着罂漓漓窜进那个灌木丛,将那女子放下。 借着灌木丛周围森冷地月光,他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四周,便负手背对着罂漓漓立在了几步之外,如看门神一般。 罂漓漓眼见对方这般坦荡地君子模样,心下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这人倒是个正人君子,可惜就是性子太直,少了些弯弯曲曲地念头,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怕是要让他难堪了。 “扒了她的衣服啊。”罂漓漓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绝对是有唯恐天下不乱地嫌疑,甚至是有看热闹看笑话地不良动机,不过话说回来也实在怪不得她,她也是颇有些无奈,之前被钢槊刺过地左肩此时传来一阵阵火辣辣地灼痛感,别说扒别人衣服这种精细活,如今就算想用力抬一抬怕是都有些困难。 罂漓漓敢百分之百确定,对方在听到她这番话转头投过来的眼神,在那一瞬间绝对是有错愕和尴尬,可是罂漓漓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噼里啪啦如连珠炮一样念叨起来:“我说你来扒了她的衣服,她的襦裙纱罗太复杂了,层叠繁琐,我压根不知道从何下手,而且之前我的左肩受了伤,没办法用力,只有右手单手可用,万一粗手粗脚把那薄纱给弄坏了,不就前功尽弃了。” “您的左肩伤势怎么样?”那言铮闻听此言表情骤变,似是想起了什么,探步上前想替罂漓漓查看伤势,却被罂漓漓下意识地闪身躲开了。 “我没事,你照我说的做就成了。”罂漓漓又将之前窘迫地话题转了回来。 “可,可是,这,这男女有别....”真难得,这个之前破关斩将一往无前地铮铮男儿,在明白自己是不能拒绝对方要求时,竟然连说话都结巴了,罂漓漓好不容易才强忍住自己想要爆笑地冲动。 “你管她那么多做什么!一句话,脱不脱!”罂漓漓柳眉倒竖,故意摆出一副不耐地表情催促着,其实心里早就笑翻天了,没想到捉弄言铮这号老实人,竟然是这么有趣地一件事。 言铮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挂着难以言喻地窘色,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开始动手扒那女子地衣服。那副悲壮地表情,可真是让罂漓漓顿时有种逼良为娼地错觉。 心想,罂漓漓啊罂漓漓,原来你骨子里就是个坏胚子。 不一会儿,那女子身上地衣物就几乎被言铮扒了个干净,扔在一旁,只剩下最里面地贴身裹衣,言铮手上地动作顿住了,然后面红耳赤地抬起头,用哀求地眼神看了看罂漓漓,罂漓漓虽然此时心底快要笑翻过去,却不忍再捉弄他,她善解人意一般点了点头:“好吧,最里面那件就算了,你去那边守着吧。” 言铮闻听此言如蒙大赦,一闪身就跃出了好几步远,似乎是害怕罂漓漓再反悔似的,赶紧将头调转过去。 罂漓漓看了看地上那堆外穿地薄纱襦裙,这若耶族女子的宫装打扮倒是跟罂漓漓前世所见的唐朝服饰看起来相差无几,上穿薄纱敞领黄色窄袖短衫、下著绿色曳地襦裙、腰系红色丝带。 看了看那条扔在一旁地敞领短衫,心想要不直接套在身上得了,可低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宽大地T恤,总觉得无比怪异,这薄纱短衫地领口可真是够敞地,完全有种酥胸半露之嫌了,若是将自己那小圆领地套头T恤穿在里面,罂漓漓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有多怪异了。 心下一横,只好一不做,二不休,罂漓漓开始自己动手去扒那女子地贴身裹衣,准备索性全换了,可当她的手刚一拉开那女子地裹衣时,却不由得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无意中触碰到了一个惊人地秘密。 “言铮!快过来!”愣了几秒,罂漓漓赶紧去唤言铮。 那言铮背对着罂漓漓地身体微微地一僵,似是以为罂漓漓又改变了主意,正在心中挣扎,却又听见罂漓漓更为急促地声音:“愣着干什么,快过来!” 他没敢多想,无奈地掉头,他的眼神却也在触及那昏迷女子半裸的酥胸时定住了。 其实言铮此时脑中并无任何世间男子应有的杂念和邪念,他只是单纯地被那女子左胸之上那一抹若隐若现地图腾所吸引,他没想到在这被若耶族占据了五百年的永徽城里会见到这个图腾,本不属于若耶族地图腾。 罂漓漓眼见言铮此时面上严肃地表情便证实了方才自己心中的揣测,方才她只是觉得这图案有些诡异,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又有些不太记得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下意识地却又觉得这个东西颇有些诡异,怕是非同寻常,所以才会生生把言铮喊过来瞧个究竟,她心想言铮必是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端倪。 此时但看言铮抿唇皱眉地模样,她心下很是好奇,不知道言铮究竟是看出了一些什么,可见对方不发一言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她也不好随便打乱他的思路,于是只好自顾自地再盯着那个图案细细研究起来。 那个所谓地图腾其实便是某种远古异兽的模样,形状像普通的乌鸦,却有着三个脑袋、六条尾巴,看起来是一副嬉笑地表情,阴森而诡异,在月光地映衬下,竟是隐隐泛着一丝深蓝色地光芒。 (012)谁在谁的手心里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这是空鸣族地标志,上古异兽‘鵸鵌’的图腾,她是空鸣族的人。”似是在替罂漓漓解惑,言铮缓缓地起身开口道,眉头却依然紧锁,似是想不明白为何会在这里出现空鸣族地女子,难道传闻有误? 若耶族和空鸣族这几百年来一直是剑拔弩张,大大小小地冲突几乎从来没有间断过,前些年这若耶族的太子才率百万大军生生将那大举入侵的空鸣族打回了西南老家去,怎的这会儿又会在这里见到空鸣族女子?而且还这么正大光明地出入若耶族的皇宫?言铮有些想不明白。 听到空鸣族,罂漓漓的心中没来由地一紧,终是忆起了梦里那个黑面地女子,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这个图案时会觉得如此眼熟,原来当日在那黑面女子额头上似乎也看到过这个图案。 “她不是空鸣族,是地地道道地若耶族!我曾经见过她的尾巴!”却又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亲眼所见,罂漓漓急急地开口,否定了言铮之前地揣测。 听了罂漓漓地这番话,言铮的眸子陡然一亮,他伸出一根指头轻点在对方眉心,双目微闭,默念着什么,只见对方的印堂开始慢慢地变紫,甚至有些发黑。 言铮迅速将自己的指头收了回来,心下有些了然,唇角微微地向上一撇,脸上的表情却带了几分嘲讽和不屑:“他们还是一贯喜欢玩这些见不得人地手段。” 罂漓漓抬眼看他,却是不甚明白。 “这个人是空鸣族埋在这里的钉子,她的确是纯正地若耶族鱼人,这个图腾只是空鸣族用来控制她身心地一种蛊毒之术。”想起空鸣族那些下三滥地手段,言铮面上的不屑之色更浓了。 罂漓漓方才想起,刹墨巫师是素来瞧不起那些被他们的刹墨之神放逐到西南偏壤之地的空鸣族的。 “那这个人我们要怎么办?”罂漓漓在心中已是对言铮颇为信服,不自觉地便征求他的意见,毕竟自己初来乍到啥都不懂,必要地虚心是应该的。 “那是空鸣族和若耶族的纠葛,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不需要刻意做什么。她过一会儿自然会醒来,在这之前会不会被若耶人发现,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言铮风轻云淡地说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罂漓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同意了言铮地说法,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下意识便一把将那女子半褪地贴身裹衣全褪了下来,准备给自己换上,竟是忘记了一旁还傻愣愣看着的言铮。 言铮愣了一下,黑黝黝地面上竟是难得地露出了几分尴尬羞赧之情,赶紧别过脸去,连连退了好几步。 罂漓漓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方才的大意,对着言铮的背影俏皮地吐吐舌头,轻声说了一句:“啊,对不起,没注意。”当然,至于她心中究竟有没有愧疚感就另当别论了。 忍着左肩地剧痛,折腾了老半天才将那堆衣物勉强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可那最关键地将那堆短袖襦裙固定住的红色腰带却又死活都系不好,罂漓漓压根就不记得之前那女子系上时是什么模样,更何况罂漓漓从小到大就笨手笨脚,小学到快毕业都不会系红领巾的传说中的笨人。捣腾了老半天终于放弃,开口唤帮手:“诶--言铮。” 言铮此时可是吸取方才的教训了,怕又被瑶姬大人整蛊,竟是背对着她一动都不敢乱动,充耳不闻,假装自己没听见。 可他还是小看了罂漓漓的厚脸皮和无耻,罂漓漓见对方充耳不闻,直接就拢着罗裙几步走到了他跟前,抬头直面着他,让他没办法再逃避:“言铮帮我系腰带,我不会。” 经过了之前的突围和方才一直暗中地观察,若是之前罂漓漓心中对言铮还有些许猜疑,那么此时基本算是放下心来,若是此人真的只是为了要设计陷害她而做到如此地步,那么她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心头有种没来由地直觉让她愿意去相信这个人,也许是他那双澄净地眸子让她觉得安心。 心障一除,按照罂漓漓这种自来熟的个性,加上对方刹墨巫师的身份和他对自己恭敬谦卑地态度,罂漓漓自然而然就将这人视作宽厚地长兄一般,更是纵容了她对人家那毫无顾忌地放肆态度, 她极其无赖地一手紧紧拢着那堆松松垮垮地短衫襦裙,一手拿着那根细长地红色腰带,可怜兮兮地看着言铮,那个眼神看得言铮有些心虚地别过眼去,仿佛自己若是不帮她就是天理不容一般。 轻轻地吐出一句“瑶姬大人,属下得罪了。”然后,他无奈地伸出手来,只见那根红色地薄纱腰带在他的指尖如彩蝶翻飞,三下五除二便替她收拾妥当。 那手法轻盈、洒脱,似是一挥而就,而再看那腰间地结却是打得既繁琐又精致,让人叹为观止。 罂漓漓低头看了看腰间那华美地结,忍不住脱口而出:“哇,你好厉害,一看就是熟手,以前没少做过这事吧?”此话出口才惊觉自己的口无遮拦。 此时再看言铮地面上窘色一片,却是不甘心被看作登徒子一般,他喉头一紧,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一句:“打结这门子事是我们刹墨巫师地本能,咱们的那些巫术结印手法可是比这复杂千万倍,但凡刹墨之人都是打小就会的。” 这下轮到罂漓漓迥然了,似是被人扇了一记耳光一般,她面色一臊,呆愣了一下,然后忿忿地咕噜了一句:“我完全没有继承到刹墨巫师这个优良的传统真是抱歉哈。” 言铮听出了对方口中的不忿,赶紧解释:“这,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罂漓漓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多做解释,自己其实也不过就是随口说说,看把人家这认真的小伙吓得,罂漓漓决定以后还是不要信口开河随便调侃这人,太较真了不好玩。 她提着那长襦裙小心翼翼地走了回去,为难地看着自己方才褪下来地T恤牛仔裤和刚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地那柄短刃,扔自然是不舍得的,可是总不可能拿在手里吧,这可该怎么办呢? 略一沉吟,便又眸子一亮,从脖子上取下方才抢来的那个锦囊,不甘心地拿在手里又是细细端详了一番,虽然知道这个锦囊能够海纳百川,可是却又不甚明白具体应该怎么使用,这个锦囊口这么小,总不能就这样一股脑全塞进去吧? 捏着那锦囊上上下下细细看了看,却在锦囊地底部发现了一行绣着地行书小字,她低声喃喃地念了出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奇妙地事情发生了,那锦囊的口竟是自己缓缓地张开了,罂漓漓眸中一喜,赶紧将那短刃抓了过来,那短刃刚一触及锦囊张开地小口,就像被一股强劲地吸力紧紧吸住了一般,竟是哧溜一下,就飞入了锦囊中,而那锦囊却还是那般地大小,甚至不曾增加丝毫地重量! 罂漓漓欣喜若狂地赶紧将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塞了进去,掂了掂,还是跟方才一样重,她得意地将那锦囊地口合了合,慎重地挂回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下意识地将那半敞地领口赶紧往里拉了拉,缩了缩脖子。 走过去扯了扯言铮那已经破烂不堪地衣袖,心情大好地调侃道:“帅哥,换你了,去弄套衣服换上吧,乞丐变王子的时间到了。” 言铮又是微微一怔,罂漓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口无遮拦了,真是一点记性都不长,死猪不怕开水烫大概就是讲的自己这号人吧。 还好言铮似乎有些习惯罂漓漓地胡言乱语了,他并没有接腔,眯缝着眼四下打望了一下,然后低声对罂漓漓说:“大人请在此稍等,我去去就回。” 下一瞬已经将自己的身形没入了远处地黑暗中, 他悄无声息地跃出了几丈之后,在靠近某处偏殿的回廊拐角处,悄悄地扣住了一位巡夜兵士的颈项,如方才地出手一般干脆,并没有给对方任何呼喊的机会,他飞快地点住对方的哑穴施以一记手刀将对方打晕,然后迅速拖到附近一个隐秘地墙根处。 不多时,一个英姿勃发头戴玄盔身披玄甲的若耶族兵士便出现在罂漓漓眼前,罂漓漓下意识地倒退了几步,看清来人是言铮之后,上下打量了一番,故作一本正经地啧啧称赞:“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有脱胎换骨的感觉。” 言铮却丝毫不理会她的夸奖,目光下意识地四下巡弋了一番,在目光触及那身后的灌木丛深处时,他的眸子微微闪过一些惊诧,方才发现原来罂漓漓趁着他去换装的时候,已经悄然地把那依然昏厥地女子拖入了灌木丛的深处,而且还很仁慈地用一些枝叶将她的身体遮盖了起来,若不是他眼力卓然,还真不容易发现。 “咱们走吧,这下刻意正大光明地出去。”罂漓漓又慎重地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薄衫襦裙,深呼吸了一口,大步迈了出去,颇有一种龙潭虎穴任我游地豪迈之气。 言铮依旧谨慎地再瞧了瞧那身后灌木丛中的女子,似是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方才不动声色地跟在了罂漓漓身后。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两人逐渐走远之后,那个赤裸地躺在灌木丛深处一直处于晕厥状态的女子额头,忽然浮现出一只诡异的独目,那只独目鲜红似血,豆大的眼球似是要夺眶而出一般,而那眼球地视线,自是直直落在了远去的罂漓漓身上..... ---------------------------- 黑暗中,一道墨黑的身影立在一面诡异地镜子旁,那镜中所展现地情形,却正是那只独目所看到的风景,一个娇小的宫装女子和一个若耶族兵士打扮的人一前一后地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刹墨族的瑶姬,终于还是转世了么?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是有意思!”那道墨黑人影看着镜中远去两人的背影忽然发出一阵癫狂地笑声,久久不息.... 他知道,这虚冥界看似维系了五百年的平衡也许又要再次被打破!命运的齿轮已经悄然开启……谁也无法阻止...... (013)魔猿朱厌来寻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若耶族皇宫内某处寂静地偏殿回廊下,一阵悉悉索索地脚步声由远而近,身着轻纱短衫曳地长襦裙地宫装女子微微地低着头,急急地走过那雕栏玉砌地回廊。 若非她那眼角地余光,总会隐隐去瞥那跟在身后十来步远那位似是在四处巡弋的青年武将,就算是莫奕在此,大概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胆大包天地宫装女子竟是罂漓漓假扮。因为她此时实在是和这禁宫之中大部分匆忙地侍女并无两样。 两人就这样无声地一前一后走着,但凡遇到有分叉口地时候,那位面色沉静地武将便会貌似不经意地将手中地三叉戟在左右手微微偏离一些方向,那走在前面地少女,自是从眼角余光中心领神会。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罂漓漓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言铮,言铮眯缝着眼无声地做了一个嘘声的口型示意她不要慌乱。 不到半盏茶地功夫,一大队全身披挂玄铁甲胄、执槊持戟地若耶族侍卫便迎面走了过来! 罂漓漓急急敛神看了过去,却在下一瞬打了个冷颤,因为那队人马地正前方,一位身着黑色玄甲气势凛然地武将此时也正用一种探究地眼神注视着她。 他那张肃然之中带着一丝戾气地脸和那身与众不同地黑甲,让罂漓漓的心中有种措不及防地慌乱,难道对方看出了什么? 罂漓漓下意识地将头埋得更低了,脚下地步子却不敢停半分,也不敢刻意做出任何回避地举动,生怕一不小心露出马脚来。只能硬着脖子迎着那队人马和那个人炯炯地目光缓缓地走了过去。 直到走到他身前,和他错身而过,罂漓漓才知道什么叫做眼神可以灼伤人,这个人的眼神如此地犀利,似是能一眼将自己洞穿一般,罂漓漓简直有些举步维艰,双脚似是绑了沉甸甸地沙袋一般,竟是重如千斤。 她如今心里唯一的念头,便是希望这黑漆漆地夜色和自己这身侍女地装扮能侥幸替她瞒天过海。 似是有一个多世纪那么长,待与那队侍卫相安无事地错身而过之后,罂漓漓浑身地弦还是绷得紧紧地,喉头动了动,却是大气都不敢喘。 感觉到身后细微地脚步声跟了上来,她知道此时言铮已经立在了她身后,心下忽然踏实了许多,心想,看来应该是骗过去了吧。 如是想,却依然不敢轻举妄动,佯作镇定地迈着细碎地步子继续缓缓前行。 “等等--你们站住!”却是不待罂漓漓松口气,那位方才已经错身而过地黑甲将领却忽然顿住了脚步,转身喝住了二人。 罂漓漓心中一凛,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难道还是被看穿了?正在心下权衡究竟是乖乖地转过头去继续伪装,还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跑了之。 意外又发生了! 罂漓漓忽然感觉脚下的地面有一些轻微地晃动,刚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下意识地去看言铮,却发现言铮脸色骤变,下一瞬已然探身跃至她身前将她拦腰抱起,一口气跃出数步之遥! 几乎是同时,身后传来几声轰然巨响! 罂漓漓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她方才所在之处,那双金棕色地眸子竟是瞪得比铜铃还大! 漆黑的地面此时已经裂开无数巨大如蛛网般地缝隙,紧接着,感觉地面又是一阵剧烈地晃动,那缝隙如蛋壳破碎一般开始龟裂,然后急剧变宽!隆起!继而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顿时漫天狂风骤起,飞砂走石! 那些之前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地若耶族侍卫,如今或是陷入那裂开的地缝中,正苦苦挣扎,或是生生被那乱石击中,脑浆迸裂!顿时四野哀嚎声、嘶吼声不绝于耳,在这夜幕下沉静地宫殿之中,竟是显得突兀而诡异! 言铮抱着罂漓漓又连连跃出数丈,正想趁乱开溜,却被一抹黑甲挡住了去路,定眼一瞧,却是方才那位领头地将领,但看对方此时面上地狂戾之色就知道,对方定是将这笔帐算到了言铮头上,以为这些异动均是言铮所为。 只可惜言铮这次却是很无辜,此时他心中的惊诧其实并不比对方少,虽然他不知道方才是怎么回事,但是心中却有不好的预感升起,明白此时处境的言铮下意识地却想赶紧趁乱开溜。 那黑甲将领如何能让? 他那握住三叉戟地双手不动声色地轻抚着戟柄,缓缓地将灵气注入其中,猛然大喝一声,左脚重重的踩踏在身前的地面上,整个人宛如箭矢一般朝着言铮正面冲了过来,手中的三叉戟戟刃竟是直指言铮怀中地罂漓漓。 言铮下意识地单手结印挥出墨色光罩去挡,却发现这黑甲将领手中的三叉戟看似寻常,却有着极为恐怖地力道,只见他那握住戟柄的双手貌似不经意地一推一送之间,竟是将言铮那道原本坚不可摧地墨色光罩压缩得越来越小! 眼看那戟刃离罂漓漓地咽喉却是越来越近,此时地罂漓漓几乎是下意识地摒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这大气一喘那戟刃就刺进了自己的咽喉。 地面又是一阵微微地晃动,紧接着一道刺眼地白光笼罩四野,罂漓漓下意识用手背去遮眼,感觉到言铮奋力地向后退了退,一声接一声狂躁地怒吼似是从地底下传来,伴随着如方才一般地大地龟裂,然后,龟裂地缝隙再次变宽,隆起,又是一阵狂乱地飞砂走石 紧接着又是灼眼地白光闪过,伴随着一道声势骇人地咆哮怒吼! 罂漓漓赶紧拿开了手背,瞪大了眸子寻着那怒吼之处看去,脸色却在刹那间变得非常的精彩,目瞪口呆中,一脸的不敢置信。 先是看到了一只巨大地兽爪一拳将不远处的地面捅了一个大窟窿,紧接着,随着那窟窿越来越大,四面乱石飞溅,一个庞然大物赫然从地底整个钻了出来! 还好方才言铮反应地快,退出数步之遥,而那若耶族黑甲将领就不那么走运了,似是方才全副心思都用在那柄刺向言铮和罂漓漓的三叉戟上,对于那突然裂开的地面竟是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感觉脚底一空,一股吸(啜拖拉的力道猛然从地下传来,拖得他身形一阵踉跄,他赶紧将三叉戟死死地插入地缝中,运息提气用尽全力一挣,方才侥幸没有被那股奇怪地吸力拖入地底,埋身在乱石之中。 可是,他也付出了极大地代价,在他的身体挣脱那股吸力向后飞出去地同时,只听见骨折肉裂的声音骤响不绝,如炒豆子一般,下一瞬他的眼耳口鼻同时溢出鲜血,下意识弃了三叉戟地双手已经血肉模糊,竟是当场晕厥过去,人事不省。 那厢因为言铮敏捷地反应而侥幸暂时躲过这一劫地两人此时面面相觑,竟是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罂漓漓虽然心中怕得全身都在打颤,可是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那刚从地下钻出,正在悠闲地四下张望的怪物,瞧那怪物地模样,依稀像是罂漓漓以前在动物园曾经见过的猿猴模样,可是,罂漓漓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巨大如此恐怖地猿猴。 罂漓漓仰着头,目测那状似猿猴的怪物估计得有一栋3层小楼那般高,至少上千斤重,瞧这地面被捅开地窟窿就足有几丈宽,那怪物虽然看似猿猴一般,棕色长毛披散,四肢粗壮无比,獠牙森森。 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再细细看去才发现,那怪物竟是长着一颗毛茸茸煞白地脑袋,虽然依稀还是猿猴地模样,那头顶的森森独角却又显得异常地诡异,而且,如果罂漓漓此时没有眼花的话,她觉得那怪兽此时似乎也凝着双目在看她.... 罂漓漓下意识地收回视线不敢再看下去,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觉得喉头一紧,她感觉得到身后地言铮身体也有些微僵,抬眼去看他,却看见了他那顺着鬓角流下来的一丝冷汗,他微微地吐了一句:“遭了,是朱厌!” 罂漓漓愕然,能让言铮都紧张如此,不知道这眼前的唤做‘朱厌’怪物究竟是有多可怕?而且更让她觉得匪夷所思地是,这般丑陋彪悍的怪兽竟然有个如此文艺地名字..... 四周忽然又喧嚣起来,这毕竟是若耶族的宫殿,方才这般声势浩大地动静自是惊动了所有的人,况且这宫里可是住着贵人,关系到阖族性命地贵人,那些若耶族侍卫岂能容忍有人或者怪物在此胡乱撒野? 四面八方骤然响起一阵喊杀之声,无数手持利器地若耶族侍卫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但见那朱厌此时像是颇通灵性一般地,仰天长啸了一声,那叫声就像雷鸣一般,震耳欲聋。这吼声一出,仿佛就连天也暗了下来,众人脸上尽皆变色。 这时,却从那朱厌的肩头突兀地传来一道清亮地声音:“看清楚了没?师傅要我们寻的女子,可就是她?” 紧接着,另外两道尖细地声音竟是如双响炮一般同时响起-- “没错!就是她!” “没错!就是她!” “那还愣着干什么,带她走!”清脆地声音一声令下,那朱厌竟是生生地冲着罂漓漓所在地方向伸出了爪子! (014)刹墨巫师的自知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还好言铮反应及时,急急地又挥出了那道墨色地光罩,挡开了那朱厌伸过来地巨爪! 罂漓漓急急寻着之前的声音望了过去,这时方才注意到,那魔猿‘朱厌’地肩头,似乎还坐着几个小人,说是小人,其实完全是因为那朱厌太过庞大,所以相形之下,那坐在它肩头的几个人类,就显得无比地渺小,连容貌都完全看不清楚,甚至一开始都完全没有注意到。 那几句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却让罂漓漓的脸色骤然间变得阴晴难定,她如何都没想到,对方竟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他们又是何人?又为何要来寻自己? 而言铮此时已是浓眉紧皱,方才的话他也听得清清楚楚,没想到对方也是冲着瑶姬大人来的,虽然并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但是看这气势,便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更是不用指望他们抱着什么好心肠。 而身后--不用瞧他也知道围了多少若耶族的兵将,如今前不能进,后不能退,可真真是四面楚歌,插翅难飞之势,不过--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低垂着眼的罂漓漓,想起当日大长老的嘱托,双目微闭,心下绝然! 便是拼得他言铮一死,也定要替瑶姬大人杀开一条血路来! 他缓缓地将怀中的罂漓漓放了下来,然后在她耳畔轻轻说了一句:“瑶姬大人,待会儿属下自会以血灵咒拖住他们,到时候,请您不要犹豫,速速沿着西南方冲出去!” 罂漓漓猛然抬眼,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那你呢?” 言铮没有说话,看着对方眼中的凛然和坚决,罂漓漓立刻就反应过来,原来对方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想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这时方才想起对方之前在石牢中所说的话--属下便是拼得一死也要将您护送出去! 罂漓漓的身体微微一震,竟是有些不能自矜,她罂漓漓何德何能,仅仅只是因为她是瑶姬转世的身份,就能让眼前之人如此无怨无悔地替她出生入死! 却是没这么多思考地余地,那朱厌已经迈着地动山摇的步子迎面而来,而身后,那些持槊持戟的若耶族兵将此时倒是狡猾地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似是在等待着机会坐收渔人之利,给予他们最后一击。 此时立在最中间的两人就像是在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随地都会面临着灭顶之灾。 不待罂漓漓做出回应,言铮已经缓缓地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双目迥然,决绝之色顿现,蓦地把右手食指放入齿间,轻轻咬下去,淡红的细流从嘴角淌下,满口咸腥。他顾不得擦去血迹,以滴血之指在自己的额头开始书写一个远古的符咒。 只写到一半处,他的双目便已变得赤红如血,身体剧烈颤抖,似乎正忍受着极大痛楚。不过,他并没有停下来,因为那是他如今唯一可以替瑶姬大人杀出一条血路来的法子! 虽然这道符咒是被刹墨城严令禁止的,用了此咒的人,就算变成孤魂野鬼也会被刹墨城所弃,无法堕入轮回..... 可言铮别无他法,就在他带血的手指即将完成最后地书写,心神将要迈入无际血海的一刹那,手指却被人一把扯开了,紧接着迎面就是一记热辣地掌掴! 顿时心神涣散,他蓦然睁眼,却是傻愣愣地立在当场看着那个掌掴他的人。 罂漓漓此时满眼含怒,踮着脚叉着腰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对他说着:“言铮,我不允许你死在这里。” 言铮急急敛了敛涣散地心神,眼中有些异样的情愫飘过,却又很快黯然,那朱厌此时已至近前,他下意识地想再次揽着罂漓漓后撤,却被罂漓漓一把推开,然后,他无比惊诧地眼看着罂漓漓一步一步走向那朱厌冲她伸出来的巨爪。 他想开口唤她,喉头却如同被什么东西梗住一般,生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到朱厌地爪边,然后他听见她对着朱厌的肩头大声嘶喊:“我跟你们走,你们帮我把他安全送出去,如何?” 言铮一怔,整个人的身体就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她在说什么? “我不认为你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那朱厌之上,清亮地声音再次响起,似是明白了眼前的女子是想以自己为条件换她身后之人的平安。 罂漓漓寒眸一闪,似是早就料到会被对方拒绝一般,只见她素指一扬,那把泛着森冷白光的玄铁短刃竟是生生架在了她自己的颈项之上,她再次清冷地开口:“我是没资格要求你们做什么,但是我可以让自己去死。” “你!”似是没料到眼前这看似柔弱的女子会出如此狠招,对方微楞了一下,语气含怒,是什么让她如此肆无忌惮地敢拿自己的性命跟他们提要求呢?对方似是有些不明白这柔弱女子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如今的形势很明显,明显那两人才是走投无路的那一方,思即若此,对方很快又回过神来,嘲讽地笑了起来:“我不信你会为了他舍了自己性命,天下间没这么傻的人。” 其实罂漓漓哪里有想那么多,只不过是听到对方说要带走她,于是下意识地认为他们肯定是想要抓活的,那么,若是自己死了,怕是对方这趟就要白跑了吧!她所恃的也无非就是这么一个浅显的理由。反正横竖都没有好下场,不如就赌上一把! 可是,别说对方不信她会如此拿自己的性命做儿戏,便是言铮自己也不信,他只是一个寻常的刹墨巫师,怎能让刹墨族最尊贵的大巫师瑶姬大人以性命去换自己的平安? 他已经快步上前想夺去罂漓漓手中的寒刃,却见罂漓漓双目圆睁,冲他怒吼道:“走开!”然后那柄利刃生生又近了几分,竟是将她纤细的颈项划出了一道细细地血痕来,看得言铮有些心惊肉跳。 “大人,属下不值得您如此。”言铮看她如此激动地样子,不敢再上前了,怕自己若是轻举妄动会让她真的失手伤了自己,这个铁骨铮铮地男儿,此时眼圈都要红了,只听他苦苦地哀求着:“我求您把那个放下吧,我言铮身为刹墨族巫师,能为您一死也是三生有幸。” “值不值得是我决定的,不是你。你既然能为我去死,我凭什么不能?我的命也不比你们金贵多少,而且别忘了,我也是刹墨巫师,保护族人,也是我的职责!”身为现代人的罂漓漓从来都认为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不可能只要求别人付出,而自己心安理得地收获。若是有人对她好,她也自然要百倍回报。 言铮方才不惜一死也要护她的决心让她备受震撼,他们素未谋面、萍水相逢,仅仅只是因为他将她看作瑶姬,便以命相托,这是何等地赤诚信赖。 不同于之前纳禹族人对她的穷追不舍兵戎相见,这刹墨人对她,却是忠耿如此,自己又何德何能,能拥有对方的这份赤诚忠心。 此时此刻,罂漓漓终于在心底对自己的身份有了一个明确地认知,原来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刹墨巫师! 所以,她要保护自己的族人,就算搏上一条小命她也在所不惜! 在罂漓漓做出如此抉择的时候,却是下意识地将莫奕抛在了纳禹人之外,莫奕是她心头的一颗朱砂痣,若是此时罂漓漓心中还有什么遗憾,便是可惜自己无法再见莫奕最后一面.... “你们考虑好没有,我数三声,若是不答应,我便唯有以死来明志....”罂漓漓昂着头,将那刃尖对准自己的咽喉,然后句句铿锵,目光灼灼,她努力让自己拿出几分刹墨巫师的气魄来,便是要死,也不能丢了刹墨巫师的颜面! “大人...你何苦呢...”言铮此时已是语近哽咽,终使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时此景却无法让他不为之动容....他似乎忽然明白了大长老之前说的那番话--“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坚持将瑶姬带回刹墨城,因为她是刹墨城的将来。” 此时此刻言铮的心里,终是对这个瑶姬大人的转世有了一份真正的认同。 而那朱厌肩上之人此时似乎是被罂漓漓的气势震住了,但看这姑娘眼中地决绝之意,不像是在作伪.... 似是在犹豫,这犹豫却没停留多久,身旁那两道双响炮似的声音又同时响起-- “仄仄,师傅让我们带活人回去。” “仄仄,我不要带着死人同行。” 似是做出了最后的决断,那被唤作仄仄之人终是开口,声声珠翠:“好吧,我答应你。一起上来吧。”语毕,那之前半晌未动的朱厌竟是如同对方腹中的蛔虫一般,心领神会的对罂漓漓再次伸出了巨爪。 “你要起誓,今日若是反悔食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罂漓漓听闻对方接受了自己的条件,虽是心下一喜,却又谨慎地追加了一句,虽然这劳什子的起誓其实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自己和言铮落入对方手中之后,对方若是要反悔,自己也毫无办法,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你怎么这么麻烦,我说答应了就是答应了!爱信不信!”那人明显有些不悦了,心道说这到底是谁在求谁啊,这女子也太嚣张了,竟是一点求人的自知都没有! 罂漓漓略一沉吟,决定赌一把自己的运气,她手中的利刃依旧未放下,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地冲着一旁的言铮挥了挥,示意他跟上来。 言铮身体微僵,却是未动,直到他听见罂漓漓冲他低声地说了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待会儿脱险之后你速速赶回刹墨城去搬救兵,也许还能救得我一条命。” 言铮略一权衡,艰难的点了点头,随着她一同向朱厌伸出的巨爪走去。 而此时那四周一直作壁上观的若耶族兵将却有些无措了,这是什么情况?本想观望观望,等着坐收渔人之利,怎么这对持的两方却忽然握手言和了? 也不知是何人怒吼一声:“拿下他们!” 那四侧成百上千的若耶族侍卫便如潮水一般向着立在最中央的朱厌涌来,一时之间喊杀声竟是震天! 只见那朱厌淡定的等着罂漓漓和言铮同时迈入它的爪心之后,缓缓地将爪子一收,另外一只巨爪朝着地面狠狠的一击,竟是石破天惊!只听见数声震耳欲聋的轰响,那地面却又塌陷了下去.....紧接着,那朱厌的整个身体,也随着地面的塌陷,竟是一同齐齐陷了进去。 此时被困在朱厌爪心的罂漓漓只感觉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穿刺感迎面而来,感觉自己的周身肌肤都要融入地底一般,竟是生生痛的言语都不能,耳畔隐约听到言铮的一声低呼:“好厉害的地遁之术...”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015)人心不足蛇吞象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罂漓漓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晕厥过去的,只感觉五脏六腑有种被碾碎的感觉,痛彻心扉....然后意识在逐渐的模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一阵灼目的强光,然后,她发现自己似乎被扔在了一处荒芜地雪原... 一眼望去,天地苍茫,一片雪白.... 而自己,却孤零零地躺在这荒漠地雪原之上,被大雪湮没,手足僵硬没入皑皑白雪中,竟是动,也动弹不得.... 便只能那样一动不动地躺着,任那冰冷地雪花片片飘转落在头顶,任那如刀片般凛冽地雪风寸寸割着脸颊.... 那一瞬,一股子绝望和茫然从心底油然而生,她似乎感觉自己的未来也逐渐变得白茫茫一片,如这大地一般--干净。 不自觉地想阖上眸子,让自己的身心都陷入那份亘古永恒的宁静之中,却被一道清脆婉转的声音从坠入梦境的恍惚中拉了回来--“喂,醒醒,我承诺你的可都做到了,你可别对我食言啊!” 是谁?是谁在她耳边轻唤? 雪原骤然消失,眼前的画面却诡异地变成了一片漆黑,罂漓漓的意识陷入了另一道更迷惘地深渊... -------------------------------- “仄仄,她到底死了没有啊?” “她怎么还没醒来啊?是不是死了啊” 双响炮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再次响起,让那被唤作仄仄之人有些不耐了--“半条命,离死不远了!”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蛋儿齐齐地凑了上来,围着那昏迷不醒的女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然后齐齐的摇头,说出来的话儿竟然也是不约而同-- “我们讨厌要死不活!” “我们讨厌要死不活!” 原来这双响炮竟是一对花样年华的龙凤双胞胎,虽然性别迥异,但因为是双生子,所以面相极为相似,面庞白皙、眉眼细长上挑且略带桃花,两道薄唇也是微微上扬,两人的面相看起来倒是颇有一种妖狐的味道。 而那被他们唤做仄仄,隐隐对他马首是瞻之人,却是一位年方不过十一二岁唇红齿白的小男生!他那道清亮的嗓音倒是与实际年纪完全不符。 若是之前言铮和若耶族那些兵将们知道这小子的年纪,怕是要下巴脱臼,便是这样一个稚气未脱的男童在昨日将一帮子大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实在不能不说是后生可畏! 而那之前还风光无限的小天才仄仄,此时异常恼怒地瞪着眼前已然昏迷一整晚的女子来,亏得昨日自己大发善心地把她连同她的跟班一起,用土遁之术从那若耶族宫殿里带了出来,还大发慈悲地放了那小子一条生路将他扔在永徽城的某个角落里,这女子竟然如此回报他!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可要他如何是好? 再探出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之上,脉象虽然未竭,却是极其虚弱,似是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师傅之前反复交代了要带活的回去,她这样子怕是捱不过几日,这可如何对师傅交代?毕竟这是他仄仄在会稽山修行六年以来第一次被师傅委以降伏上古怪兽之外的重托,怎能因她而让师傅看轻了自己! 思即若此,竟是怒极攻心口无遮拦地大骂起来:“这死女人怎么这么柔弱!比她的跟班差远了!就这模样竟然还是个刹墨巫师,连个地遁之术都受不住!” 所谓土遁之术便是以土系物质为媒介,将天地万物或者人的身体与之融为一体,将身体化为箭头一般,穿透地底的泥土岩石,以达到在地底快速移动身形的五行之术。 而仄仄和那对龙凤胎本就惯用土遁之术,自然是泰然自若,而那言铮是刹墨巫师,对天地五行也不陌生,在对方采用土遁之时,身体自然而然便做出反应,将灵力自然地凝结在身体发肤之上抵御那来自地底的强大阻力,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独独罂漓漓,虽是灵力方醒,却依旧是凡人体质,身子骨比不得这些常年修行之人。虽然在朱厌的巨爪保护下并未有什么皮肉之伤,而且言铮也倾尽全力想用自己的灵力一同护住她,却依旧是杯水车薪,如今她的五脏肺腑都被那土遁的余威所伤,所以才会变成这般生死垂于一线的模样.... “仄仄,不如我们干脆把她杀了,回头去猎个穷奇什么的变成她的模样交给师傅如何?” “是啊仄仄,要不咱们去找个年纪相仿的姑娘,把这人皮给换了,不就万事大吉了,咱们也可以早点回会稽山。” “你们烦死了!师傅是什么人?有那么好骗吗?况且她老人家如此慎重地嘱咐我们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一定要将她带回去,必是有大谋,岂能容我们这般敷衍?你们别吵,容我再细细想一想。”没想到这唇红齿白的小男生却有着不逊于成年人的慎密思维,此时但见他紧皱着眉头,来回踱着步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沉思起来。 ----------------------------- 永徽城西大门 一列一列全身披挂玄铁甲胄严阵以待的若耶族士兵此时正精神高度戒备地立在紧闭的城门下,与那群愤怒高喊着“打开城门,让我们出去!”的百姓紧张地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只是奉命行事的兵士其实并不知道为何要如临大敌一般封闭城门,唯有那满脸肃然领头的黑甲小将却是知道一些内幕的。 昨日从地牢里跑了几个异族的奸细,不仅大闹皇宫伤了很多族人,包括他爹也被重创,险些丧命,而最可恶的是,那帮人最后更是堂而皇之从众人眼皮底下地遁跑了!这对于若耶族将士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纵使他们的将士在前方攻城掠地一往无前又如何?自家的皇宫内殿还不是被人当作后院一般来去自如!这让几十年来纵横虚冥界勇猛无敌的若耶族兵将情何以堪? 听说后来太子妃勃然大怒,道是那些逃跑之人采用土遁必是不能跑太远,当即便下令封城盘查,终使挖地三尺也要将那跑了的奸细抓回去。 所以才会有永徽城楼下的这般严阵以待。可是,如今已然过去一夜,负责搜索的人却一无所获,奸细没抓到,这永徽城门下倒是差点要暴动了。 永徽城自开城千年来,向来都是一座自由开放的城邦,谁都可以自由的来,谁也可以自由的去,这仿若已经成了亘古不变的规矩,而那每日熙熙攘攘南来北往的客商和武者也是络绎不绝,川流不息。纵使这归附于若耶族的五百年,永徽城也从未封闭过一天的城门,所以,如今这般生生坏了规矩,那些早已自由惯了的百姓如何能依? 从清晨开始,这城门下就逐渐集结了要出城的百姓,刚开始还只是三三两两的过客略有不甘的在此地徘徊等待,到了晌午时分,越集越多的人群竟是将这城楼下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直到此时,人群非但没有散去,还有越集越多之势。 黑甲小将微微地蹙了蹙眉,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因为父亲受伤的关系,他也并不愿意轻易就放那些为非作歹之徒出城,可是,心中对某人下意识的敬畏和恐惧,却又让他对自己如今的所作所为抱着几分怀疑和忐忑。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人群中不知是谁带头高喊了一声:“速速打开城门,这永徽城本就不是你们若耶族的,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为所欲为!” 这可捅了马蜂窝,原本就有几分焦急和愤怒的人潮开始隐隐失控了,人群朝着城门方向渐渐逼近了,那些站在城门前方全副戒备的若耶族士兵此时赶紧排成一线用身体组成人墙,阻止人群前进,却又不敢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只能随着人群的推移缓缓地向后退着。 那站在最后方的黑甲小将此时浓眉拧得更紧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虽然这永徽城从五百年前就已纳入他们若耶族的版图,但是总有一些冥顽不灵之人类总是不甘于让这永徽城受到来自鱼人族的庇护,逮着机会就要挑起一些事端。 这人心啊,真是喂不饱的恶狼。黑甲小将不屑地撇了撇唇,这些愚蠢的人类也不摸着良心想想,在这强者生存的虚冥界,像永徽这样一座芝麻小城,若不是依仗着他们太子殿下的神威,怕是早就被无数野心勃勃的种族占领侵吞了吧? 这些人,怕是早就沦为佣兵或者奴隶,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哪里还能有这般逍遥自在的日子过?还能这般气定神闲的在这里抹嘴骂娘? 忽然,不远处一列若耶族兵将纵马疾驰而来,长槊在手,气势迫人,为首的那人高喊一声:“请大家先让开,立刻便开城!” 黑甲小将一见来人,竟是不经意地舒了一口气! 顿时那人群又是一阵喧哗,半晌才缓缓地让出一条道来,那为首之人赶紧驱马上前,亮出一块黑底金字的令牌,然后在那黑甲小将耳边趋附了几句,这黑甲小将面色微僵,疑惑地看了看对方:“风炎,你可别骗我,这确实是父亲大人的主意?” 见对方点点头,那黑甲小将方才大手一挥,大喝一声--开城! 半盏茶的功夫,只听嘎吱一声巨响,这封闭了快一日之久的永徽城门,终是缓缓地开了.... 这唤做风炎之人此时却是长松了一口气,还好南宫将军苏醒的及时,他老人家知道封城的消息后,心急火燎地去请了太子妃的旨令,随后便派自己快马加鞭赶到这里,用的急令,紧赶慢赶,终于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候,及时阻止了双方的剑拔弩张。 这若真的酿成大事,伤及无辜百姓,待到殿下归来的时候--这唤作风炎的小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是不敢再细想下去,惹恼殿下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不知何故,殿下对这永徽城,竟是有着非同一般的眷恋之情,不仅在百余年前将他太子的行宫整个从南海之滨搬到了这里,而且更是立下了诸多比南海的皇城还要森严的规矩,若耶族的将士们虽然这几年跟随殿下南征北战声名远播,可是这上上下下,在这永徽城竟是半点都不敢放肆,更别提扰民生事,殿下的手段--大家都是清楚的。 想必南宫将军也是深虑如此,所以才会在方一苏醒就拖着病体去求太子妃收回成命,只希望能在殿下回来之前将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思及南宫将军,风炎的神色一凛,两道斜插入鬓的剑眉深深地拢在了眉心。 南宫将军昨夜遇敌时不慎被奸人所害,不仅伤了五脏六腑,更为严重的却是双手筋脉齐断,意识全无,还好经过御医一整夜的急救此时已无大碍。只可惜那双手短期内是不能再持刀握枪了! 这南宫将军苏醒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细细询问昨夜的后续情况,听闻太子妃下令封城的消息,他骇然大惊,强行拖着病体去觐见太子妃,要求打开城门。 “太子妃您初来永徽城,怕是不知,这永徽城内的规矩五百年来从殿下接手之后就未变过一丝一毫,殿下当日引军入城的时候就指着这城墙立誓,谁若坏了这里的规矩,必斩不饶!若是殿下日后知道您今日封城之事,怕是.....” 风炎想起之前南宫将军当着太子妃的面直言不讳说出的那番话,又想起太子妃当时的恼怒之色,心下凛然,还好这太子妃不是冥顽不灵之人,否则,他们真不知道这场闹剧要如何收场了.... 太子妃虽然身份尊贵,可是,他们的主子,他们唯一的效忠对象,只是殿下。 这也是殿下就算远征千里之外,也要将他们留在这里的原因,这里是殿下的行宫所在地,无论如何都不能丢失的最重要的城,所以他要将最亲信最忠直的禁卫军放在这里,便是南宫将军麾下的--龙翼军。 可是,想起昨晚那场烂摊子,身为龙翼军副统领的风炎觉得自己的头皮开始隐隐地发麻,昨晚他在龙翼军营地守卫待命,所以待他赶去的时候那些奸细和接应之人早已人去无踪,所以并未照面,但是能将这若耶族排的上号的猛将南宫将军重伤如此,那些人想必是有些本事的..... 此时又不敢封城,便是在城内挖地三尺又如何?若真是如他们所说的高手,必是有办法能混出去的,说不定在昨夜封城之前就出去了--- 想起之前南宫将军已命人千里传音将这一切告知殿下,他的头皮更麻了,不知待到殿下回来之时,又要如何交代? (016)千里归程一日还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忽然,风炎的注意力被一对缓缓向着城门方向走来的母子二人所吸引,特别是那个牵着年轻母亲的手,看起来不超过十岁的小男童,顿时便让风炎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那可真是个漂亮的人类小孩,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小儒袍,一双同色小靴子,腰间束着白玉腰带。面若冠玉,唇红齿白,双眼修长,暗隐幽光,眼珠漆黑如墨,鼻梁高挺秀气,浑身上下散发着聪慧灵动的感觉。 这孩子将来若是习武的话,必是一块上等好料吧! 也别怪风炎如此这般盯着那小男孩不放,其实在他得到殿下赏识进入龙翼军之前,一直是在南海的皇城做若耶族“讲武堂”(相当于若耶族的军校)的教官。因为他看人眼光奇准,很会因材施教而被殿下亲眼相加,破例提拔做了殿下直属禁卫军的参军,后来又一路提拔到了副统领。 而他方才,便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因为眼前这个小男孩着实让他看了一眼就觉得喜欢,就像是发现了一块上等的璞玉一般,不自觉地,眼光顺着那孩子被牵着的手缓缓而上,想看看能生出这等妙人儿的母亲,又该是怎般倾国倾城的女子-- 却是在下一瞬愣住了,眼看着那对母子已经走到了城门下,他下意识上前几步大手一挥正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然后,他的眼神骤然间变得有些阴寒--“你们俩,等一下。” 那孩子愣了愣,下意识地握紧了母亲的手,小脸上闪过一丝惊恐之色,然后急急地扑入母亲怀中,而那年轻的母亲此时的面色却极为平静,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平静地有些诡异,这更让风炎在心中确定了自己的揣测。 这对母子有问题! 其实他方才觉得不对劲上前拦住他们,便是因为她的眼神。虽然她的面相看起来跟那孩子极为相似,也确实是个姿色非凡的美人儿,可是,却一点都没有孩子身上的那股灵气。 而且虽然两人的举止行为看起来就像一般寻常的母子一般亲昵,可是,那个女子看向孩子的表情却让风炎看出了破绽,她太平静,平静地仿若一点情绪都没有一般,平静得就像一个傀儡,仿若是一个没有思想空洞的傀儡一般。 那黑甲小将原本在城门的另一头盘查过往的人群,此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动,他知道风炎不是个轻佻之人,既是主动上前拦住那二人,自是有什么地方引起了风炎的怀疑。 他不动声色地冲着身旁的一列士兵使了个颜色,那些心领神会的下属立刻会意地上前将那母子二人团团围住,而他自己也端着三叉戟快步走到了风炎的身旁:“怎么回事?” “南宫霖你把那张通缉令的画拿过来仔细瞧瞧,这个女子可是我们要找的那个?”虽然风炎已经察觉出对方的异样,但是却没有绝对的把握,毕竟这个若耶城里藏龙卧虎的怪人也不少,若是不慎冤枉了无辜,可就不好收场了,为了谨慎起见,他便赶紧唤那位叫做南宫霖的黑甲小将上前来确认清楚。 而他自己的双手,却已悄然地从腰间取下了惯用的银蛇鞭....怕是只待南宫霖一确认对方的身份,便会立即发难一招制敌! 南宫霖急急的派人去一旁的告示栏撕下那张通缉令画像,先自己看了一番,却是没看出什么名堂,虽然通缉令上被通缉的有五人,但是有画像的却只有一对青年男女,眼前这女子跟画中之人比起来,年纪似乎不太符,相貌更是相差甚远,几乎没什么相像之处,而这眼前的小孩,要硬说是那青年男子,怕是要笑掉人的大牙,他可不信还有人能一夜之间就返老还童成这模样,至于会不会是那没有画像的另外三个神秘人,他下意识就在心中否决了这个荒谬的猜想。 因为听说伤了自己父亲的正是那三个神秘人之一,他便下意识地将对方认定为三个成年男子,若是眼前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所为,那让他们父子俩情何以堪? 不过,南宫霖疑惑地看了看一脸肃然的风炎,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蓦定这眼前母子二人有问题,却还是谨慎地又把画像递给了他,想是让他自己再确认一番。 风炎接过画像瞄了一眼,低垂着眼睑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放那母子二人走的意思,他相信自己向来精准的第六感和看人的眼光,而他的眼角余光瞄到的那个小男孩一脸惊恐,甚至已经梨花带泪的小声啜泣着埋首在母亲怀中的眼神后,竟是在一瞬间确定了自己的揣测! 那不是不到十岁小孩应有的眼神,虽然他的外表和举止行为与一般孩童无异,可是他的眼神却全没有孩童的那种稚气,反而像是一轮弯月,宁静内敛,隐隐让人觉得有些看不透。 风炎的银蛇鞭骤然出手,眼看那银蛇鞭化为长蛇一般直取那小男孩的咽喉,却被一柄横空而来的三叉戟生生架开,伴随着南宫霖的惊呼:“风炎你疯了!他只是个孩子!” “让开,我没疯。”风炎此时的面色已经充满了肃杀之气,再看那小男孩已经吓得嚎啕大哭的小模样,更是恨得牙痒痒的,装!让你装!他竟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出那小孩的真实身份:“南宫霖,你可别被这小兔崽子给骗了,如果我没猜错,他就是昨晚重创你爹的那个神秘人!” 然后未待南宫霖做出反应,风炎已然推开南宫霖的三叉戟再次破空而去,银亮的长鞭破风劲气,朝着那对母子所在的方向竟是毫不犹豫地临空劈下,然后,眼前白芒一灼,眼前的母子凭空消失了!那银蛇鞭竟然挥了个空,重重地砸在方才他们所站的青砖石板之上,竟是将那近前的几块青砖生生砸碎成了碎石! 风炎甚至还来不及收回手中挥出去的银蛇鞭,便感觉眼前又是白光一闪,紧接着有一股诡异的力量慢慢地从鞭的那一头涌了过来。下一刻,银蛇鞭开始噼啪作响,在风炎还未待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手中的银亮长鞭已经化为了一堆银色的粉末,只剩下一截光秃秃的银柄握在自己手中.... 这是怎样狞猩可怖的力量!风炎心叫一声不好,虽然猜中了对方的身份,却没料到对方竟然强大如斯!早就听说此人昨晚一招重创南宫将军,也早就做好了正面迎敌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对方的实力,却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想,在对方还击的那一瞬,他才几乎绝望地发现自己似乎看不到自己的一丝胜算,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速速关城门!”也不知道是谁嘶吼了一声,那些被方才的突变震惊了的若耶族士兵才纷纷想起要去关那道厚重的城门,却是已不及,眼看一道灼眼的白光如箭矢般从众人身旁掠过,直奔那城门而去!众人却已无力回天,追赶不及,似乎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逃之夭夭! 形势却在一瞬间发生了惊人的逆转! 眼看那白色光点就要消失在城门的尽头,忽然,城外方向又是一道白色奇芒乍现,竟是直奔之前那白色光点而去!一眨眼的功夫,两道白芒竟是生生撞在了一块儿! 城门内的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两道白芒相撞,还未待回味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只听见一声轰然巨响!那如雷贯耳一般的巨大动静震得脚下的青石地面也似是生出惧意般,在微微地颤动! 风炎的眼皮在一瞬间剧烈地跳了跳,似是感受到了那股熟悉而霸道的精纯灵气,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了起来,眉头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道交错的白芒,只见那两道白芒在光影交错间逐渐形成了一道旋转的陀螺,带动四周的气流高速旋转起来,竟是形成一道白色灼目的光柱直冲那九天而去! “撤!全员向后撤!”凭着他出众的眼力和相较众人来说略高的修为,他猜出了接下来会有怎样声势浩大的动静,竟是在一瞬间大声嘶吼开来!几乎是在同时,他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冲到了离那光柱最近的地方,双手一扬,一道结界挥出,试图为身后的胞泽做点什么! 然后,空中依稀闻得声声嘶响,一道又一道电光沉雷纷纷在空中互相碰撞后炸开,紧接着,从那白色光柱中波开一道道凛冽的波光,四散开去.... 无数声惊呼从风炎的身后传出,伴之以数声身体重重砸在地面的闷响..... 而在关键时候冲了上去,以自身灵力划出结界护住身后众人的风炎,此时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轰出数丈之外,重重地跌了出去.... 然后,又是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那光柱中被重重地甩了出去,然后化为一阵飓风般,飞快地消失在城门外,风炎在阖上眼的那一刻,终是看清了那道被甩出的白色身影--看那身形,是之前那个小男孩! 看来,是那个人赢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头一歪,竟是放心地晕阙过去.... 然后,一个男子的身影隐隐地从还未完全消退的光柱中走了出来。并未再去穷追那个逃走之人,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中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男子怀中那位看起来已经失去意识的女子,看那女子的穿着似乎是方才那个小男孩的母亲,可此时那张看起来更为年轻却并不如何美丽的面容,又让人觉得有哪里隐隐不对,细心的人似是注意到了方才那男子手中滑落的那张半碎的美人面皮,许是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却又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逐渐看清了那男子的真容。 一身玄甲玄盔,衬得他是那样地气宇轩昂,刀削般的五官如同天神一般地俊美,举手投足间的狷狂之色却又隐隐透着王者的风范,这便是若耶族将来的王,也是永徽城如今的王! 周围的空气似乎在瞬间凝固了,然后,只听得南宫霖那有些略带颤巍的声音伴随着声声单膝跪地的脆响-- “恭迎殿下!” “恭迎殿下!”..... 城楼下数以百计的若耶族士兵纷纷单膝跪倒在地,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竟是有些震耳欲聋,仿佛在宣告着这座城池王者的回归! 这千里征程一日还的人,自是若耶族的太子殿下--龙宇! 从他看到南宫将军用‘千里传音’送来的急报中寥寥提及的刹墨族女巫师起,他便知道--定是她归来了.... 这永徽城是让她无比牵挂和眷念的地方,他知道,她若是重新转世必定会回到这里.... 不需要任何理由,他便明白那是她,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还好,让他在最后最关键的时刻赶上了! 还好,让他在失去她五百年后,又再次与她重逢! 谁也不知道,他这次孤身一人日夜兼程的千里奔徙,却只是为了来赴这一场无许之约。 (017)谁人有心巧设局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当永徽城内,龙宇心急如焚地抱着那位奄奄一息的刹墨故人回他的行宫就医时,那城外绝命溪某处悬崖峭壁间的神秘(洞穴之内,还有一位故人,此时的狼狈和惨状,却是更甚。 就算是罂漓漓此时看到他这般模样,恐怕也会认不出他来。 莫奕此时几乎已经面目全非,一道两道...数百道大大小小狞猩恐怖的伤痕自脸颊到脚踝,密布全身,这周身上下,竟是无一处完好的肌肤,连那张原本俊逸无双的脸上,都是斑驳地交错着早已干涸凝固的血迹,看不出丝毫原本的模样来,更别提那身从现世穿来的衣服,此时更是破破烂烂地勉强挂在身上,简直比街头叫花子看起来还要落魄! 此时莫奕身上的每个关节都在无力地呻吟着,方才最后被邪咒灵袭击时万箭穿心般的痛楚却有些渐渐模糊,他知道,那是自己的身体机能接近脱力麻木后的结果。虽然早就已是不死之身,可是自这永生后的五百年里,莫奕还从未像如今这般狼狈过,差点被一些非人类的东西打得落花流水,疲于招架! 当然,若非这副不死之身,莫奕怕是早就已经死了千百回.....不是埋尸在之前的僵尸群,就是葬骨在方才的邪灵堆....哪里还能这样强横地杀出一条血路来? ------------------------------ 其实莫奕之前是跟着罂漓漓同时穿越回了虚冥界,也同样落在了那绝命溪涧,只不过,比起他这一日在这里所经历的血雨腥风,罂漓漓那些遭遇只能算是小儿科不足挂齿了。 莫奕是比罂漓漓早一刻醒来的,毕竟莫奕的修为与罂漓漓不可同日而语,当他醒来的时候,看到周围的情景倒也是错愕了一番。 绝命溪,当这个认知传达到莫奕的大脑时,竟是一怔。 心中念头一转,自然是明白了个中缘由,他知道这是冥冥之中瑶姬的力量所致,却只能唏嘘,胸中有些难以言喻地复杂心情交织在一起,他万万没有料到,瑶姬的力量会将他们俩带回到这里,生生打碎了他之前心中的小算盘,原本是打算直接去刹墨城的。 他以为不管是对于罂漓漓,还是瑶姬,最牵挂的地方必定是刹墨城--她的故乡,却没想到终究还是失算了。 不过莫奕终究是莫奕,虽然有一些愕然,但是还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他正待唤醒身旁失去意识的罂漓漓,却被眼前似是凭空飞来的一物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只木雕的鸟儿,巴掌大小,却栩栩如生,更重要的是,那是活的! 虽是木雕而成,连木头的纹路都很清晰,可那木雕而成的鸟儿,却是活生生挥舞着双翅,而且,更诡异的是,那鸟儿的一双木珠雕成的眼珠儿竟是如同有灵性一般,盯着莫奕,竟是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起来,莫奕颇觉得有趣,竟是不动声色地回望着那鸟儿,右手手指微动,薄唇微抿,一副好整无邪的模样。 然后,那鸟儿忽然突兀地张了嘴,说出来的却是人话:“莫奕!莫奕!” 纵使莫奕再如何沉稳心性,此时也忍不住有些愕然,这怪鸟竟然知道他的名字。听着那鸟儿一遍一遍重复着他的名字,莫奕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虽然他不确定这鸟儿是否能听得懂:“我便是莫奕!”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鸟儿却是听懂了,似是确认了莫奕的身份一般,它嗖地一下绕着莫奕的周围飞了一圈-- “随我来!随我来!” 那木雕鸟儿开始机械地重复着另一句话,莫奕缓缓地起身,想伸手抓住那鸟儿问个究竟,却发现那鸟儿在他的手指快要触及的一瞬间,神秘地消失了! 莫奕瞪大了眼,四下张望,一无所获,正在疑惑间,忽然那声音又从头顶上方传来:“随我来!随我来!”顿时莫奕心下大惊,莫非这木雕鸟儿便是传说中的傀儡木兽? 傀儡木兽,顾名思义,是将人类的意识强行注入稀奇古怪的木雕异兽之中,使之有了部分的人类意识,或是远程被主人的意识所遥控,能够如同活生生的飞禽走兽一般,完成一些主人所指定的事项。 可奇怪的是,这傀儡兽本是上古之物,据说早就已经失传了,没想到此时此地还能重现于世,这让莫奕的好奇心又加剧了!是谁?是谁制造出这样的东西?又为何要这般用心良苦地用这玩意来引导自己? 不过他也总算是活了五百多年,这天下间稀奇古怪的事情倒也见了不少,莫奕微阖着眸子,略略一沉吟,心下便有了主张,既是有心人如此刻意安排,那么,不如就遂了对方所愿吧,去会会也无妨。 他看了看依然沉睡未醒的罂漓漓,心想她大概一时半会也醒不来,这里又是四下险峻荒无人烟,应是相对安全的,那么,就容自己先去探一探吧,这等冒险之事,莫奕自是没有打算要带上罂漓漓。 正待追着那半空中的木雕鸟儿一跃而去,莫奕忽然又觉得有些不放心,他眉头微皱,略一思索,便从怀中掏出了自己五百年来一直惯用以防身的那把玄铁短刃,利刃出鞘,寒光四射,莫奕悄然地将自己的右手覆于那短刃之上,将自己体内精纯的灵力缓缓注入其中,只见那短刃之上很快就白芒乍现!若是有个万一忽然出现意外,这也足以让她防身了吧! 思即若此,左手一扬,短刃归鞘!莫奕将那带鞘的短刃轻轻地插入侧卧在巨石之上的罂漓漓的牛仔裤口袋里,这才安心地追着那渐行渐远的木雕的鸟儿消失在悬崖峭壁之间! ---------------------------- ---------------------------- 这便是莫奕这一日惊心动魄亡命之旅的开始....不知若是莫奕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这样一场未知的灾难,是否还会有那样的一往无前。大概莫奕之前绝对不会想到,这久违的虚冥界用来迎接他的,竟然是这样一出九死一生的戏码。 只可惜,这个世上终是没有后悔药可吃,所以,莫奕如今的狼狈,却也算是自作自受,谁让他好奇心那么重,又谁让他有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呢? 若是换做别人,也许压根就不会有这样的好奇心跟着那来路不明的傀儡木兽自投罗网吧!如此说来,那精心布局这一切的人,却是极为了解莫奕心性的,算准了他必定会来! 之前进洞之后一路而来所遭遇的什么傀儡木兽、石壁机关、僵尸人、邪咒灵,好吧,这些都不算什么,毕竟,那些都败在莫奕的‘斩龙吟’之下,虽然也让莫奕付出了伤痕累累的代价,但毕竟他莫奕如今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可是,对于这个深藏在绝命溪的悬崖峭壁之间,看似毫不起眼的洞穴里究竟还埋藏着怎样的秘密,怎样的绝世凶险,莫奕却一无所知,只知道这个洞穴未免也太深了一点,这样一路杀将过来走了一天一夜,竟是还没有到头!而且,莫奕没有退路。从他跟着那只引导他的木雕傀儡鸟寻到这处悬洞的入口毫不犹豫地跃进来之后,那洞口就诡异地消失了,仿若从来就没有洞口出现过一般.... 此时此地,纵使莫奕再如何胆大妄为心性狂傲,也不免还是有些隐隐的后怕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越往这洞内走还将要面对什么,他不知道布局之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而最可怕的是,到如今为止,莫奕也不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敌人究竟谁!虽然经过这一天一夜的重重磨难,心中隐隐有了一些揣测,却也只能是凭空揣测,在没见到人影之前,什么都做不得准! 虽然莫奕很不想承认,但是,这一日以来,他的际遇完全就像是佛祖手心里的猴子,不论翻多少个跟斗,无论如何拼尽全力搏斗,却始终感觉自己是在某人的手心里,任人揉捏一般。 这引他来此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若只是为了戏弄自己,又何必这样大费周章?若是为了杀自己?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必然也是知道自己如今是不死之身,这样的局,布来又是为何? 莫奕如何都想不透,所以,他的心里忍不住产生了怀疑,自己是否还要继续向里走?那一望无际的洞穴深处,又到底还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是否值得自己去深究? 而且,这一切,真的是凡人所为的么? 这个念头已经在莫奕脑海中出现过无数次,如今又毫不争气地再一次冒了出来!也许是这样想会让莫奕心中有一些心安,谁也不知道,这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莫奕,在此时此刻,竟然是有些隐隐地害怕了。 人,最无助的时候就是迷惘茫然的时候。而此时,大概便是莫奕最迷惘的时候。 可他终究是莫奕,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纳禹人,渗入骨子里的那股纳禹人不服输的倔强依旧顽强地支撑着他缓缓地前行.....虽然前路注定迷惘崎岖,但是凭着胸中那股坚毅之气,莫奕却是没有放弃的打算!既然来了,就要一探到底! 脚步踉跄了几下,前方的路越来越不平整,莫奕的眉头几乎已经蹙成了一团,越往洞穴的深处走,光线就越暗,刚开始还能隐隐有一些光线透进来,如今走到这洞穴深处,却是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莫奕只能凭着手中墨绿色长刀刀刃所散发出的那一丝森寒的光指引着蹒跚前行。 虽然凭着莫奕的修为,能够将灵力凝于双目之间,就算在漆黑的子夜也能目视如常,可是,对于如今筋疲力尽的莫奕来说,那种做法却又显得过于奢侈,这个时候,灵力弥足珍贵,能保存一分算一分。 骤然间,似是又感觉到了什么,莫奕的眸中寒光一闪,手中的墨绿色长刀下意识地向后挥出,只听哐当一声,那墨绿色长刀竟是和那飞来之物在莫奕的后脑勺不远处撞了个正着! 那不明物在被莫奕的长刀在第一时间阻击了之后,竟是诡异地绕着莫奕旋转起来。莫奕无奈之下只好提息运气,将灵力凝于双目,方才看清,这飞来之物竟是一块脸盆大小的玄色铁牌,泛着上面七零八碎地画满惨碧色的符文,正中是一颗白森森的骷髅头! 莫奕正待凝神将那骷髅头看个仔细,意外却发生了!只见那骷髅头忽然突兀地张开了嘴!冲着莫奕的方向喷出一股淡淡的青烟,只觉腥臭无比,莫奕赶紧摒息闭气,却已不及,那青烟竟是措不及防地顺着莫奕裸露在外的每一根毛孔渗入了体内.... 莫奕顿觉浑身肌肉开始逐渐地麻木,甚至抽搐起来.... 不好!这烟有毒!剧毒! 莫奕惊恐地发现,身体开始隐隐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018)天纵奇才遇奇兽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莫奕寒眸一闪,在身体快要失去控制之前竟是长刀一凛,破空怒斩而去,在下一瞬将那窟窿头一击洞穿!铁牌上的符文骤然消失,哐当一声,铁牌落地,竟是如同废铁一般! 紧接着只见他毫不犹豫手起刀落,那柄墨绿色长刀在空中飞出让人眼花缭乱的轨迹,那刀刃却是落向他自己! 先是左手动脉!只见那墨绿色长刀如薄冰一般飞快地划过他的左腕,带出一道乌黑的血线! 下一瞬间,那长刀已然换握到了左手,轻轻一扬,右手动脉之处也涌出一道乌黑血线! 目不暇接地,莫奕手中的墨绿色长刀如云龙游走,低低掠过,双足飞踢,脚腕处竟也是两道血线破空而去! 然后,身体重重地跌坐在地上,牙关竟是咯咯作响,手中的墨绿色长刀却是差点拿不住了,双手剧烈地颤抖着...... 若是此时有人旁观了这一切,定会叹一声--此人天纵奇才!如此大胆心狠手绝,其心境,怕是已非凡人之境界! 之前莫奕的确是中毒了,而且中的是世间剧毒--“噬魂烟”! 据说这毒是由曼陀罗和墨蛛汁调配而成,其毒无比! 若是换做他人,此时怕是早已五感尽失,全身僵硬动弹不得,然后猝死而亡,可这人是莫奕,所以,最坏的情况并未发生! 那“噬魂烟”虽然其毒无比,噬魂夺命,却也不是无法可解。 那毒一旦进入人体,却不急于浑身扩散,只是凝成一线经由人体四肢的动脉直奔心脏而去!然后一旦毒液注入心脏,便会立即猝死!就算莫奕已成不死之身,可是只要那毒液一旦侵蚀心脏,也会导致五感尽失,四肢残废,形同废人! 但是,若是有人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住那剧毒在体内的流向,然后同时对自己的四肢动脉下手,割脉之后用灵力挤出那一线被侵蚀的毒血,却是可以避免最坏结果的! 只是,那解毒的办法,却非一般寻常人敢为,先别说这天下间能有几人有如此高深的修为,抑制体内毒素迅速向心脏蔓延,就光说能在一瞬间做到同时从身体四处割脉引毒血,就已非常人所能为之。 其一下手要快,那毒蔓是通过四处动脉同时侵入心脏的,若是下手慢或是哪一处未处理及时,毒液一旦侵入心脏,呜呼也! 其二下手更要准,若不能精确地判断出那剧毒在体内的流向,或是手法不够精准,不能将那一线毒血在瞬间全部挤出,或是割错了要害动脉,怕是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其三下手要狠,不但要割脉还要瞬间提升所有灵力引出毒血,而那毒却又有着麻醉的功效,一旦毒血放出,之前被麻痹堆积的所有痛楚都会一齐涌出来,连本带利的,那种痛楚怕是比起万蚁噬心也毫不逊色。 要同时具备前两项修为,还要对自己狠厉寡绝,下得去狠手,这世间怕是真没得几位了,可偏偏这莫奕却就是个胆大妄为刀法精准而且舍得对自己下狠手的人。 竟是在一眨眼的功夫,毫不犹豫就将那噬魂夺命的天下剧毒“噬魂烟”逼出了体外! 只不过,此时莫奕的情况倒是好不到哪里去,毒液一除,方才体会到那噬心之痛,浑身经脉竟是如同有万蚁在灼噬一般,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淌了下来,牙关竟是被咬得咯咯作响!此时莫奕仅仅是靠着其坚毅的意志和毅力,才能咬牙支撑着不让自己昏阙过去.... 他跌坐在地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稍稍平复下来,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双手停止了颤抖,他顺手拾起方才被自己击落在地的铁牌,正待看个仔细,却有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嘿,臭小子,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 莫奕觉得如果自己没有听错的话,那声音绝对是从那铁牌中传来的!那铁牌本是一个环形,中间的骷髅头被自己一刀刺穿,此时变成了一个可笑的铜钱状。 下意识地手一松,铁牌哐当一声又掉落在地。 “喂,臭小子,不要这么嚣张啊!竟然又把老子扔在地上,快点把老子捡起来!” 这会莫奕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百分之百确定这突兀的声音确实是从铁牌中传来,可是,这铁牌明明是死物,为何又会发出人声呢? 莫非....是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被封印在铁牌里? 莫奕忽然想起了五百年前似乎是听父亲提及过,有一种叫做“通灵咒封术”的法术,是可以将人类或者异兽的灵识封印于任何物体之中的,而且被封印之物若不被解咒,便会一直被封印下去,几百年数千年,永世不得转生! 莫非.... “莫非是“通灵咒封术”?”莫奕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对方却是听懂了他的意思,没好气地咕噜了一句:“算你小子还有点见识!” 既是确定了心中的揣测,那就好办多了。 莫奕的薄唇一抿,唇角微微地勾起一抹淡笑地弧度,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一路而来面对的全是一些无法交流的低级生物,莫奕都快绝望了,没想到这玩意里面竟然还有个能说人话的!既会说人话,便一定知道些什么! “你,是人还是异兽?”莫奕缓缓地将那铁牌从地上捞了起来,握在手心里,聚气凝目细细地端详起来,这时方才发现这铁牌竟是很有些年头了,铁牌正面似乎还刻着一行小字,虽然磨损得很厉害,但是莫奕依稀还是分辨出那上面刻着--“开天辟地,仁者无敌。”莫奕的指尖触及那八个篆体小字的时候,还依稀感觉得到附着于其上的强大的灵力。 想必当年这施咒之人,定是修为极高。只是,莫奕不确定的是,这里面被封印着的,到底是人类还是会说话的异兽。 “什么你你你的,你这臭小子真没礼貌!至少要称我一声老前辈!老子逍遥世间那会儿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这铁牌中的声音此时竟然老气横秋地在莫奕面前摆起谱来,大概是听莫奕的声音觉得这小子应该很年轻。 莫奕在心底冷哼了一声,在自己面前充前辈?还真是不知者无畏!如今这个虚冥界,有资格在莫奕这个活了五百多岁的人面前卖老的,还真不多..... 不过好在莫奕并没有心情跟他计较这个,他更关心的是,这里面被封印的到底是什么,又是如何被封印的,而它又知道些什么。 “那敢问老前辈是人还是兽啊?”莫奕面带戏虐地拿着那个铁牌在眼前晃了晃,有些调侃地问,不知为何,这紧绷了一天一夜的心情,竟然在此时有些放松了下来,大概是一路砍杀了那么久的低级生物,忽然冒出个能沟通貌似高级生物的东西,让莫奕觉得有趣吧。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真是没礼貌!什么兽不兽的,小心老子出来撕了你的嘴!老子可是上古苍龙,少拿老子跟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相提并论。”听到上古苍龙这个名字,莫奕的眼中忽然绽放出异样地神采! 上古苍龙,这可是传说中能呼风唤雨遮天蔽日的一等一的异兽!比那当日什么穷奇凫徯之类,几乎是不可同日而语!它若是在自己面前自称前辈,倒是让莫奕确实无话可说。活了五百年算什么,这上古苍龙可不止活了五千年。 传说苍龙一出,天下归一!可这样传奇的异兽,又怎么会被人封印在这么普通的一块铁牌里?而且还被人用来制成释放毒气的暗器? 莫奕怎么都想不明白。 似是看穿了莫奕此时的心思一般,那铁牌忽然在莫奕的手中诡异地亮了亮,莫奕在一瞬间似乎是看到了铁牌中有一道深蓝色的异芒闪过,然后那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莫奕耳边:“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臭小子,你肯定认为老子要不是个冒牌货,要不就是个蠢蛋,不然怎么会被愚蠢的人类封印在这里!” 被猜中了心思,莫奕也并不如何遮掩,反正事实本就如此,他嘿嘿一笑,倒是来了兴趣:“那晚辈倒是愿闻其详。” “你想知道,老子就告诉你,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谁也不会料到,那自称苍龙的上古怪兽,竟是在此时耍起了小孩脾气,一副我就不告诉你,你能奈我何的口吻。 莫奕有些哑然失笑,心想这老东西倒真是有趣,莫不是被封印久了,脑袋先坏掉了? 不过,笑归笑,好奇心还是很能害死人,特别是面对这样千年难得一见的上古怪兽,当然,前提是它没有撒谎的话,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奇遇,甚至之前都只存在于人们口口相传的传说,纵使莫奕活了这五百年多,也从未亲见过。若说莫奕对它毫无兴趣,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若是换做在别处遇到,也许莫奕会一笑了之,以为是什么有妄想症的疯子或者妖兽被封印久了在胡言乱语,但是在此时此地,莫奕竟然有些愿意去相信,因为这一路而来,遇见的怪东西也够多了,不是么,从那引导自己前来的傀儡木鸟开始,到后来遇到的僵尸人,符咒灵,都是些早就失传的鬼东西,从昨日回到虚冥界开始,莫奕似乎就一直在见识一些上古失传之物。 (019)人不轻狂枉少年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微微咳嗽了两声,莫奕清了清自己的喉咙,虽然面带戏虐,却是一副虔诚地口吻:“不知晚辈要如何表示诚意,前辈才愿意告知一二。”莫奕知道对方不过是想绷个面子而已,大概是被封印得太久了,就算是上古苍龙,心中也有一股怨气吧?莫奕决定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嗯,这样吧,你小子若是有胆量放你的灵识进来,老子便告诉你!”那传说中的苍龙此时倒是彻底摆起谱来,大概是吃准了莫奕对自己有好奇心,所以说出来的话竟是得寸进尺得让人哑然。 莫奕确实哑然了,他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要求,放出灵识?它以为那是放屁啊?说放就放?!这种只有修为高深的巫术师(诸如刹墨巫师)才能做到的事情,哪是一般人可以随意学到的? 所谓灵识,其实与元神殊途同归,都是人类的所谓灵魂或者精神体的一种外放形式。只不过,元神是有形的,能够凝成实体,被外人所感知,而且形状与肉身相仿,之前在罂漓漓梦中出现的,便是瑶姬的元神。而灵识却是无形的,灵识不具实体,除了释放灵识者自己有所感觉之外,光靠肉眼外人是轻易看不出来的,而且行动时四处飘移,能感知的范围也相对有限,但是即使如此,释放出灵识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灵识一出,躯体就如空壳一般,毫无自保的能力,此时此地如此际遇之下,别说再忽然冒出什么怪物,就算是出现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莫奕也毫无招架之力。 再说了,这苍龙既是被封印于其中,必定是寻不到脱身的法子,还让自己放灵识进去,它不是摆明了在寻伴儿么? 所以,就是莫奕知道如何灵识出窍,也定不会做出这等荒唐之事,那苍龙脑袋坏掉了,莫奕可没有! “怎么着?老子还以为你小子多嚣张多厉害呢?竟是没这个胆量?”似是等了半晌都没等到莫奕的回音,那上古苍龙有些沉不住气了,此时那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中包含的讽刺意味却是甚浓。 莫奕怎会听不出来其中的讽刺,他却不忸怩,甚至懒得遮掩,便干脆地坦白承认:“首先,我确实不知道要如何释放灵识,其次,就算我会,我又不是脑袋进水了,凭什么无缘无故进来给你作伴?” “你小子倒是个干脆人!这点老子倒是挺中意。这灵识出窍之术就是一点雕虫小技,你若是想学,老子便教你。也不妨告诉你,这破玩意只是用来封印老子的,对你们这些狗屁人类的灵识倒是不起作用,你若是学会了释放灵识,自然是能够来去自如的。不过就是不知道你小子有没有这个胆量!” 莫奕是何等聪明之人,又如何听不出这苍龙语气中的激将之意?不过,听这苍龙这么一说,莫奕心下还真就起了要会会那苍龙之心,倒不是中了它的激将法,其实让莫奕真正感兴趣的,却是那苍龙口中所谓雕虫小技的灵识出窍之术。 之前说过了,那是只有修为高深的巫术师才能做到的事情,放眼这虚冥界,似乎也就只有少数刹墨巫师精通此术,算是一个独门绝学。如今被这上古苍龙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就如同信手拈来一般简单,莫奕还真就有了点兴趣,纳禹族人天生的武痴个性在此时表露无遗,对于自己未知的领域,莫奕向来有着极其浓厚的兴趣。 反正莫奕觉得自己这五百年,也差不多活的有点腻味了,找点刺激的事给自己玩玩,也未尝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莫奕挑眉掂了掂手中的墨绿色长刀,胸中竟是没来由地多了几分年少轻狂时的冲动,心想反正这鬼地方就算再往前走也是前途未卜,不如就进去探它一探,又能如何? 其实,莫奕最大的底气不过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不死之身,最坏的结果,又能坏到哪里去? 可惜,这是那苍龙不明白的,所以,在很久之后,它都还深深感慨于这少年胸中的勇气! 依照那苍龙所授之法,莫奕依瓢画弧,果真是信手拈来,但见他单手掐一法诀,口中喃喃有词,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便顿觉整个身体一轻,一点灵识便飘然地脱离出了体外,此时的莫奕顿觉身轻如燕,整个人竟是如同一缕轻烟一般,他左右回望了一下,不出意料地看到了自己的肉身此时安静地阖着眼盘坐在那里,莫奕饶有兴趣地伸出自己透明的手,试图触碰自己的肉身,那只手直直地从身体的一侧穿了过去,又从身体的另外一侧穿了出来! 此时此刻,莫奕看着自己飘渺的指尖,心中竟然有了种莫名的兴奋,这所谓的上古苍龙,倒还确实有些本事,那便进去会它一会! 莫奕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向自己肉身手中的那块神秘的铁牌,指尖快要触及的霎那,奇妙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一道冰蓝色的光华自那铁牌内迸射而出,紧接着莫奕的灵识竟是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嗖地一下生生地吸了进去.... 然后,出现在眼前的情景让莫奕怔住了,一时之间竟是错愕至极! 莫奕之前也曾想象过这上古苍龙被封印在里面的样子,大概是百尺长的巨龙被困在一片血海炼狱中动弹不得,也许是面露狞猩地苍龙元神被缚在齐天剑柱之上精疲力竭,又或许是被打成袖珍模样巴掌大小,被无数道凌厉的镇龙符印做成的天罗地网牢牢捆住无力地呻吟,总之无论如何,都应该是更恐怖更夸张或者更血腥的场面才是.... 但是无论如何,都绝不应该是如今所看到的这副模样--一个苍苍白发,与寻常人类一般大小,一般体貌,除了头顶长着冰蓝色犄角,唇间有两道一尺长髯须外,几乎与人类看起来无多大差别的糟老头,此时正惬意地盘坐在一处淡乳色云烟氤氲涌动的云台之上,提着一个碧绿的酒葫芦,正酣然畅饮..... 若不是亲身所至亲眼所见,大概穷尽莫奕毕生的想象都绝不会想到,原来被封印也可以惬意如此。 “臭小子胆量倒是不小!”那糟老头朝莫奕这边淡淡地瞥了一眼,状似无意,却声如洪钟,莫奕此时只觉得耳中传来一阵轰鸣,心魄竟是被那道声波中所蕴含的力道震得有些许的不宁。 他抬眼,这才发现那糟老头所在的云台竟是漂浮在半空中,说是空中,莫奕这才注意到,自己,准确说是自己的灵识此时也是漂浮在空中,如一缕轻烟游魂。他好奇地动了动,却发现这灵识竟是如此地轻盈灵便,只是意念一动,似乎自己就已经飘到了那云台之上。 这莫奕的灵识此时并无形体,如轻烟一般,莫奕并不确定对方能否看到自己,可是,当他飘到对方近前的时候,对方那双冰蓝色地眸子便轻易地锁定了他所在的方位,甚至那张松垮垮满是皱纹的面皮上还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此时莫奕方才确定对方是真的能看到自己。只是莫奕心中却依然有些疑惑--对于对方的身份,这看起来寻常普通的糟老头真的就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有开天辟地之能的苍龙么?若是莫奕此时有手的话,他一定会用手狠狠掐自己两把,看看自己是否眼花了。 似是看穿了莫奕心中的怀疑,那糟老头白眉一挑,面色隐隐带着几分不豫:“愚蠢人类,你小子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才能一睹老子的元神真容,竟然还敢不知死活地怀疑老子的身份!” 似是为了表达那苍龙的愤怒一般,莫奕忽然感觉这云台竟是上下颠动左右摇摆起来。就算莫奕此时只是一缕轻烟一般地存在,可是那股晃动感却还是让他的心魄更加地不宁。 若是换做他人,此时面对这上古神兽隐隐发威怕是早就已经吓得屁滚尿流,连声求饶,可莫奕是谁?当年在虚冥界也是一个极其嚣横跋扈天打雷劈都不怕的浑角儿,还能被这点声势吓到?再说了,莫奕既是敢进来,便是做好了某种程度的心理准备,自然不会被这些许的风吹草动所扰。 他稳了稳自己的心绪,淡淡地开口:“晚辈既然已经如约而来,前辈是否也该信守承诺呢?” 那苍龙似乎愣了愣,没想到这人类的少年竟然有如此的胆量,在自己面前还嚣张若此!他这份从容淡定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莫非是以为自己不能奈何于他? 真是愚蠢的人类!未免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这苍龙顿时心下肝火大动,决定好好给这小子来点教训,先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嚣张的臭小子,你先受了老子的天雷,老子再告诉你!” 话音未落,这苍龙似是为了给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一点震慑一般,冰蓝色的双眸中忽然有白芒迸射而出,竟是化作两道奔雷电光直冲那莫奕的灵识而去! (020)冥冥宿命何所惧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莫奕虽然平日里身手矫捷,可此时,在灵识如同一缕轻烟的情况下迎敌,倒还是大姑娘出嫁--头一遭,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下意识地想挥出右手,却发现自己的‘斩龙吟’似乎并不受灵识的控制,准确说,他现在就是一缕孤魂,除了能看能听能说能移动,其余啥都干不了.... 这让莫奕觉得很挫败,却又感觉无能为力,谁让他好奇心这么重,性格又如此嚣张呢?瞧这报应来得可真快,不过莫奕可不是傻子,他笃定这苍龙只是想给自己一点小苦头吃,下手必是有些分寸,那,便就受了又如何? 莫奕的心里在一瞬间很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丝诸如“灵识若是幻灭会怎样?”“会不会伤及肉身?”之类荒谬的念头。 思即若此,莫奕竟是兀自镇定了下来,干脆就放弃了抵抗,动也懒得动一动,直挺挺地便呆在原地等着那两道奔雷电光落下,心下确实好奇甚于恐惧。 而那两道奔雷电光在霎那间便触及了莫奕的灵识,可奇怪的是,在那电光落下的时候,并没有臆想中灵识幻灭之类最坏的结果发生,莫奕只感觉身形一晃,一股强烈的电流便覆盖了全身的意识。那电流穿梭的速度却是极快,莫奕甚至感觉得到它们在身体里四下乱窜,可是,让莫奕惊诧的却是,他如今只是一缕游魂,并无实体,这感觉又是从何而来呢? 不待他细想,又诧异地感觉到似乎有一股更强大的吸力从自己的灵识中涌出,如龙卷风一般贪婪地吞噬着那蔓延而来的奔雷电光,滋滋滋滋,那强烈的电流在灵体内穿梭,肆虐,奔流不息.....一眨眼的功夫之后,竟是将那电流化为了一道醇厚的精元灵力缓缓而源源不断地注入了自己的体内。 然后紧接着,这飘渺的灵识开始变得灼热起来,隐隐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莫奕忽然觉得这原本轻盈的灵识开始变得有些沉重起来,或者说感觉更真实了一些,然后,他万般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地幻化而成! 先是双脚,然后是双手,紧接着是头,直到浑身上下都开始有了实体的感觉,莫奕万般惊奇地抬了抬右手,放在眼前看了又看。然后默念了几句,那把碧绿色的长刀竟然骤然出现在手心! 没错了!这的确是自己的手,这身体也的确是自己的,可是,他方才不是只探出了灵识么?方才不还是一缕轻烟一般地存在么,为何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凝成了实体? 这模样,这形体,与肉身几乎无异,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元神境界? 可是,自己在半晌之前方才初初学会引灵识出窍而已,怎么这一眨眼的功夫连元神都凝成了?就是莫奕对此再不精通,也是明白,这灵识到元神的进化过程,很多时候都是可遇而不可求,有些修行之人费尽一生也只能达到引出灵识的状态,并不能真正形成这样活生生的元神,可自己这算怎么回事?一日千里般精进?还是纯粹好运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 忽然,莫奕想到了什么,这一切莫非是方才那两道奔雷电光所致? 他疑惑地抬起头看了那苍龙一眼,那苍龙此时眼中的震惊却一点都不比他少! 苍龙方才的确只是打算给这嚣张的少年一点小小的教训,那两道奔雷电光只是随手虚引,并未耗费多少精元灵力,顶多只是让那少年的灵识在一瞬间涣散,从而产生一些心理震慑感,却并未想到自己的那两道奔雷电光竟会被这少年的灵识悉数吸收了进去,从而转化为其自身的精元灵力! 这苍龙为何物?上古神兽也,其灵力的强大自是不言而喻,它的随手虚引一招却也是蕴含着无尚地灵力,却鬼使神差地被这少年的灵识悉数吸收,转化为其自身的精元灵力,直接促成了他的元神迅速凝聚,直至成形!这,可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他是如何将那蕴含苍龙灵力的攻击招数化为自己精元的呢?这是个关键问题! 苍龙凝神举目看着眼前少年逐渐清晰起来的身影,终于确定他确实是凝成了元神无疑,心下正大感诧异,却又骤然发现了那少年手中的那柄墨绿色长刀,直至它看清了那柄墨绿色长刀刀柄上古朴地龙纹!那苍龙的冰蓝色双眼此时更是瞪得比牛铃还大! “斩龙吟”! 他手中的墨绿色长刀竟然就是那传说中刀由心生的‘斩龙吟’! 这少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太上化虚体质!可以吸天地万物之精元,幻化为自身所需之灵力!难怪!难怪会有如此逆行天地的灵识! 似是在一瞬间参透了对方的奥秘,苍龙感觉自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少年,莫非就是自己等待了上千年的那个所谓“天命之人”? ------------------------------- ----- 在莫奕还在那神秘的铁牌中跟苍龙较劲的时候,这厢若耶族的某处宫殿内,罂漓漓的意识还依然陷入在那无边的黑暗中.... 这,又是在哪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罂漓漓的意识逐渐从漫无边际的黑暗中苏醒过来,在恍惚间她觉得自己的意识再次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着,进入了那个奇妙的空间。 眼前依旧幻化着各种扭曲浮动的五色彩带,身体还是那般撕扯得如同断裂般的疼痛,罂漓漓觉得此情此景无比地熟悉,却没有之前第一次所见的恐惧,她忽然想起了这是哪里--这是瑶姬的元神所在地。 可自己为什么又会被带到这里? 莫非瑶姬.... 罂漓漓看着眼前湛蓝色的微光微微地一杵,这次竟是毫不犹豫地向着那光源的尽头急急走去,就算瑶姬不来找自己,自己也正想去会会她,罂漓漓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要当面问她――― 然后,一如所愿地,眼前出现了那块依稀如当日记忆般的寒冰雕像,寒冰中的少女此时正凝目看着急急走进来的罂漓漓,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这口吻,却熟捻得仿若至交好友,似乎无需多余的问候言语一般,便是这句淡淡地“你来了”,却让罂漓漓心有戚戚,她微微颌首:“我来了。” 同样淡淡地一句,这两位极其相似的女子,不,这压根本就是同一人,同时扯出一抹会意的笑,这是罂漓漓第一次看见瑶姬的笑容,如梦中一般地轻柔淡雅,似乎自己也是第一次在瑶面前露出笑容。 心下的感觉,却是有些奇怪,仿佛不需要多余的解释,两人已经心有灵犀,记得上次两人最终不欢而散,可这一次,气氛却明显有些不同,也许是人的心境不同了。 如今罂漓漓的心中对瑶姬并不是当初那般的排斥,反而多了更多的认同,甚至是接受,或许她自己还未意识到,可是在她的心底,已经逐渐接受了自己是瑶姬的转世这个事实,也逐渐学会了在某些时候将自己和瑶姬看作是一体。 仅仅除了莫奕,除了莫奕是罂漓漓势在必得,绝对不肯做出任何让步之外,罂漓漓觉得自己和瑶姬似乎什么都好商量。 毕竟,她自忖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倒是也承了一些瑶姬的情,若非瑶姬的力量,她又岂能活到现在,若非瑶姬的身份,她又岂能遇到莫奕、言铮等人?恩怨分明是罂漓漓一惯的作风,虽然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依然还是瑶姬,但是一码归一码,既然受了她的情,便会感念她的恩。 罂漓漓在心里做好了某种准备,她知道瑶姬的元神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必定是有事,或者--有所求。 她盘算着,只要不是什么交出身体,交出莫奕之类过分的要求,便应了她吧,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不是么,更何况,罂漓漓心中对瑶姬的感觉已经和当初不同,下意识地将瑶姬当成了自己的分身或者姊妹一般,便是多了几分亲切感。 没想到,瑶姬说出的话与她心中所想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只见她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铿锵地对罂漓漓说着:“你要活下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必须要坚强地活下去!” 罂漓漓却是一愣,面色一窘,先是有些羞愧于自己的小人之心,然后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才在脑袋里回流,哦,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体似乎还在昏迷中呢,可是,瑶姬为何会这样说?难道自己差点小命不保?又想起了之前的遭遇,罂漓漓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心吧,这还用你说啊!我可是小强,生命力顽强得很呢!” 罂漓漓嘴里这么说,心里却还在不厚道地嘀咕--我连莫奕都还没从你那儿抢过来,怎么可能先让自己挂了!开玩笑! 瑶姬却不知道罂漓漓此时的奸诈小心思,她的秀眉微微地蹙起:“既然你已经选择回到了虚冥界,想必是有了某种程度的觉悟。” “如果这就是我的宿命,我会勇敢地直面,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去面对这所有一切,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不后退,不后悔!”罂漓漓下意识地挺起胸膛,昂起头,定定地说着,似是在表决心,又似是在宣战,对宿命,对未知的前途,也对瑶姬! “那就好,看来我是杞人忧天了。不过,我要多嘴提醒你一句,千万提防若耶族的女子,她们都是七巧玲珑心,极其精明手辣之人,你若还像之前那般没心没肺的模样,会被她们阴死的。” 罂漓漓一怔,似是不明白为何瑶姬会突然提及若耶族的女子,她的脑海里自然而然便出现了那个所谓的太子妃的模样,心中诧异那个女子难道是什么厉害的角色,费得着让瑶姬也这般上心专门提醒自己?却忽略了瑶姬说的是她们――复数。 正想追问几句,却听见瑶姬又自顾自地摇摇头说:“不过,也不用太过在意,‘那个人’是我的挚友,他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对你出手。” “那个人是谁?”罂漓漓听到这没来由的一句话下意识地问了回去,却没有得到回音,瑶姬正待说些什么,却忽然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瞳孔一缩,急急地对她说:“好了,你快回去吧!他在唤你!不要让这位故人太过担忧!另外替我向他带一句话,就说--他的情,瑶姬生生世世都会记着,瑶姬此生唯一不后悔的事情,便是认识了他....” 话毕,瑶姬的身形逐渐在视线中模糊,罂漓漓甚至还来不及开口问出那些自己早就疑惑不解的问题,就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似是将自己一把推出了这个奇妙地空间。 (021)往昔故人今何在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一股锥心的痛将罂漓漓的意识勉强地从虚幻的空间里拉了回来,她的眼皮不为人知地跳了跳,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将眼帘撑开一条细弱的小缝隙,无力地看着头顶上方的轻薄帐纱,却又很快便阖上,因为实在是太费劲了,此时却微微有些反映不及--这,又是哪里? 莫非自己已经到了阴曹地府?转念一想,又有些好笑,哪有这么奢华的阴曹地府。虽然只是一晃眼,但是那华美而精致的幔纱还是让罂漓漓有些惊叹。 她忽然又想起,自己如今可是在虚冥界,这虚冥界难不成也有地狱? 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 罂漓漓不知道自己如今纠结的问题有多么地荒谬。 记忆在脑海中逐渐地回流,罂漓漓方才想起自己之前似乎是在若耶族的皇宫里被‘魔猿’朱厌所带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便毫无记忆,忽然又想起瑶姬所说的故人,莫非这带走自己的人竟是瑶姬的故人? 又会是谁呢?罂漓漓的心中毫无思绪。 她想努力睁开眼,弄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可眼皮却依然那么沉重,仿若压着千斤巨石一般,她试了试,终究还是无力地放弃,继续阖上了眼,在她的意识即将再度坠入无际地黑暗时,一道略带沙哑却又威严十足的声音将她的意识生生拉了回来。 “她的情况到底如何?” 罂漓漓在恍惚中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却又似乎有些陌生,那声线虽然很动人,说出来的话儿却是怒气腾腾,就算罂漓漓如今意识模糊,也能听出那话中的无比的威慑力:“说啊!都哑巴了?” 她?是指的自己么?罂漓漓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细细聆听,听到的对话却不太好-- “殿、殿下,臣无能,这姑娘的情况实在是很特殊,之前便受了什么剧烈的冲击,导致五脏六腑悉数受损,元气大伤.....这还算好,臣等倒是有法子用药物助其恢复,只是....” “少废话!赶紧说完!只是如何?”那微微有些干涩地声音明显地宣示着这人此时的紧张心情。 “只是,这关键症结却不在此,她之后被人用傀儡虫附体,强行操纵了意识,又被殿下您出手阻截,所以,心神受到了重创,导致心脉紊乱、意识涣散,始终无法从无边的梦魇中苏醒,所以这就算是灵丹妙药吃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的效果.....若是她的意识在这几日内不能恢复,怕是,只能任其身体机能逐渐衰弱....直至....” “啪!”地一声巨响,罂漓漓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被一掌拍碎的声音,心中却无比的好奇,甚至忽略了之前听到的关于自己身体的坏消息。她心中满满都疑惑的是-- 那发火之人是谁呢?被称为殿下?莫非是若耶族的太子?可自己与这位殿下无亲无故,他又为何会如此关心自己的生死呢?莫非,他就是瑶姬口中的故人? “殿,殿下息怒,臣,臣无能.....” 那位被称作殿下之人此时勃然大怒地打断道:“我管你能不能!她就算如今是频死你也得给我救,如果救不回来,你就给她陪葬去!” 半昏迷状态中的罂漓漓,听到这番对话,心中竟是有些暖暖地感觉,没想到,在异界他乡,竟然还有人会如此在意自己的生死.... 虽然几乎已经在心里确定,对方就是瑶姬所说的那位故人挚友,可是,他究竟是谁?罂漓漓忽然很想努力睁开眼看看这位被人称作殿下的人,究竟是谁。 她那长长地睫毛忽然间不经意地眨了眨,然后双眼缓缓地睁开,嘴角微微地抽搐着,一声微弱的呻吟竟是毫无预警地从那毫无血色的唇中逸了出来,霎时惊呆了一室的人! 那个一身月牙白装束正在狂怒中的男子首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面上的表情从方才的狂怒立刻转变为欣喜万分之色,如狂风袭地一般,霎那间的功夫便已来到她的床前:“你醒了?!” 罂漓漓此时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一头碧绿色的长发,刀削般俊美无韬的脸庞,还有那双与发色无异,同样碧绿色澄净地眸子。 龙宇!竟然是他!只消这一眼,罂漓漓就认出了对方!虽然隐隐与当年的记忆中的模样有些不同,但罂漓漓还是异常坚定地确认了对方就是龙宇,所谓的区别,不过就是从当日的青涩少年真正成长为一个气宇轩昂霸气十足的青年男子! 是啊,韶华转瞬,一回首竟已过去五百年! 此人竟是梦中五百年前瑶姬在永徽比武时在静湖巧遇的美少年,龙宇!而他竟然是若耶族的太子!这个讯息传回罂漓漓大脑的时候,竟是无比地震撼! 罂漓漓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为何这永徽城会变成若耶族的天下,也似乎明白了为何这若耶族的众人都长出了双腿,成了如今这般与人类无异的模样,龙宇,竟然便是瑶姬口中的那位挚友,这却是让罂漓漓始料未及的。 她忽然想起那个嘎然而止的长梦,看来那之后还有很长的一段故事是自己所不知的....不过,还好,既然这龙宇是瑶姬口中所说的挚友,是可信的故人,那么日后必是有机会从他口中探知一二,思即若此,罂漓漓的心中竟是有种呼之欲出地雀跃感,仿若是埋藏千古的谜团要被解开一般.... “你怎么样?”熟悉地声音再一次传来,拉回了罂漓漓的神游太虚,罂漓漓听得出来,对方此时的声音竟是带着几分不可思议般地颤抖,再看看他那深深蹙起的眉头和面上毫不掩饰地关切之意,罂漓漓竟是心头一暖。 正想回应一声,一阵剧痛却陡然从心间传来。随后便是口干舌燥之炙热感传来,喉咙中饥渴的感觉,有若一把滚动的烈火在燃烧一般,她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说出了苏醒之后的第一句话:“水......。” 龙宇此时的表情微微地一愣,然后立刻换上欣喜之色:“水!快拿水来!”他大喝一声,方才还低眉顺眼战战兢兢立在一旁的众人立刻手忙脚乱地忙碌穿梭起来。 很快一位穿着华丽短衫长襦裙的侍女便急急地端着一个晶莹剔透的七彩琉璃杯走到床前,另外几位侍女也战战兢兢地走到近前,俯下身准备伺候罂漓漓喝水,那龙宇却是不耐地挥手斥退她们,自己伸手将那七彩琉璃杯接了过去。 只见龙宇一手轻轻地揽过罂漓漓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坐起来,一手端着琉璃杯正待喂她喝下去,一道颤颤微微地声音竟是不合时宜地骤然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动作:“殿...殿下,不可!万万不可!此时万万不可给她喝水!” 龙宇端着七彩琉璃杯的手微微地顿住了,骤然回首,这才发现那个还跪倒在一旁角落里的若耶族首席御医--太医正。 那是一个看似儒雅而怯弱的中年男子,似是感受到了龙宇那骤然投射过来的凌厉眼神,那太医正心下凛然,竟是吓得再次哆嗦起来,差点便后悔了自己方才的唐突大喝,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方才不出口制止,这一大杯水真被殿下给灌下去,便会要了那姑娘的命,而自己的这条小命最后还是得跟着殉葬..... 思即若此,他才强迫自己鼓起勇气,狠狠深呼吸了一大口,这才满脸苦色战战兢兢地重新开口:“殿下,这位姑娘洪福齐天,虽然意识已经苏醒过来,不会出现最坏的状况,但是毕竟之前重重伤了五脏六腑,如今她的身体极其虚弱,怕是不能这样贸贸然地猛灌生水....” 罂漓漓被他这番一说,胸中却是无比苦闷,她的喉头此时已经干涩得快要喷出火来,她很想伸出手来夺过那琉璃杯一饮而尽,可身体却依然虚脱无力,竟是半分都动弹不得,所以她只能可怜兮兮地瞅着瞅龙宇,又眼巴巴地看着他手中的七彩琉璃杯,此时此刻竟是希望龙宇没有听到那御医的一番话才好,管它后果如何,是生是死都好,总之先让她将这水喝下去,解了这喉中仿若久旱之渴才是.... 可惜这次龙宇并没有遂了她的愿,此时龙宇那紧蹙的眉头已是皱到了极致,他森森冷冷地打断那太医正的话:“说重点,接下来要怎么办!” 那太医正急急地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药囊里翻找着什么,然后如释重负地从里面掏出一粒赤红色地药丸,递给了一旁待命的侍女:“殿下先让她服下这粒护心丸,稳住她虚弱的五脏六腑,然后愚臣用祖传的‘洗髓金针’强行替她打通任督二脉,再请殿下速速寻一个灵力高深之人,在愚臣下针之时,同时以灵力替她梳理修复体内的奇经八脉,如此方为上策。” 龙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从那侍女手中接过那颗赤红色的护心丸,然后面无表情地对他说着:“就照你说的办,待她服下这药之后便开始吧,速速去准备好你的‘洗髓金针’。” 对方闻听此言猛一抬头,骇然惊呼:“殿下,不是还要再寻一位灵力高深之人...” 龙宇此时竟是头也不回,冰冷地甩出一句:“莫非我的灵力还不够?” (022)花自飘零水自流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一时间这室内的所有人大脑都处于短路状态,竟是面面相觑满脸地不敢置信。 众人心里都在揣测着,这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不但让殿下如此为她牵肠挂肚,竟然还要以自身灵力替她疗伤! 一时之间,整个室内竟只有嘶嘶吸气地声音。 而更让众人骇然的事情还在后面,未待他们从方才的震撼中恢复过来,又一道天雷轰然而至! 龙宇拧眉看了看床上那位虚弱得几乎不能言语,但是紧抿着唇,坚定地盯着那已然被搁置在一旁小几上的琉璃杯,用行动表示拒绝吃药坚决要先喝水的女子倔犟的模样,心下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耍着小性子,这不是拿她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么?他可不愿让这好不容易重新转世为人的故人,因为被水呛死这类荒谬无稽的理由,在自己的眼前再次香消玉损。 但见他俊眉一挑,有些戏谑地,有些捉弄地,竟是毫不犹豫地将那赤红色药丸送入自己口中,然后俯下了身去.... 在众人和罂漓漓的眼眶同时落地的当儿,四唇相接,那颗赤红色的药丸轱辘一声,就这样从龙宇的唇齿间,突兀地滑进了罂漓漓的咽喉.... 罂漓漓的头嗡地一声,炸开了,天啊,刚才发生了什么?这人和瑶姬当年究竟是什么关系?真的仅仅只是挚友么? 唇边还依然残留的那位挚友温热地气息,让罂漓漓几乎又要再次晕厥过去! 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 此时这殿内的空气显得有些异样地暧昧,那殿外的石阶前,有两路人马此时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一列威严雄武的若耶族殿前禁卫军神情凛冽,面带肃杀之气,手持长槊肃然地一字排开,立在那含元殿前的石阶之上,长槊在手,森森冷冷,槊尖竟是毫不客气地对准了那群意图擅闯含元殿的贵人。 而这另外一边,却并非什么凶神恶煞之人,竟是几位衣着华贵的宫装女子,其中最中央的那位,容仪婉媚、尊贵清华。一头秀美地长发绾成盘龙髻,一袭黄翠色的罗裙显得整个人灵秀轻飘,她此时冷漠地矗立在一旁不言不语地模样,宛如佛经宝卷中所描绘的妙女观音。 而她身前的几位宫装女子,此时却是个个柳眉倒竖,虽是女子,可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剑拔弩张的气势,比起眼前这群肃然的禁卫军竟然不输半分! 为首的是一位水蓝色长发的宫装女子,看那女子的装扮,倒像是宫中的女官之流。 “混帐!你们活腻了么,竟然连太子妃的尊驾都敢拦!”那位貌似女官的女子,此时正满脸怒容地厉声呵斥着眼前这些不知死活竟敢拦住她们去路的禁卫军! 听到太子妃的名号,那群殿前禁卫军面面相觑,面上明显有些惶恐,却仅仅只是惶恐而已,那威严排开的一字形队列却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那水蓝色长发的女官心中好生郁闷,虽然她们刚来这永徽城不久,但是因为她主子的身份,却是那万人之上的尊贵显赫,所以这些时日里宫中的所有人都是唯她主子马首是瞻,所到之处别说有人敢拦,便是头也不敢多抬,却是没想到今日还会在这里吃一记闭门羹!而且这些胆大妄为之徒竟然还敢如此无礼,对太子妃兵戎相见,他们可真是活腻了不成! 而她身后的那位身份尊贵的女子,虽然心中早已大大地不悦,可是碍于身份,却一直默不作声地保持着沉默,看着这群负责守备的禁卫军此时戒备森严的样子,她的心里却是一沉,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在升腾。 果然,似是为了要验证她的坏预感一般,从石阶之上传来一道冰冷地声音:“太子妃请回吧,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殿。”伴着那声音,一个全身玄甲玄盔,威风凛凛,腰佩一把黑晶长刀,身材中等匀称、目光炯然精悍的青年将领从那含元殿的台阶上缓缓而下,来到近前。 “便是本宫,也不行?”那位身为太子妃的尊贵女子,此时不动声色地将之前挡在自己身前的侍女推到一旁,毫不在意地信步走上前来与来人对峙,待到看清来人那覆于玄盔之下的面容时,竟是一怔,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这位担任殿前禁卫军头领之人,竟然是那位之前给人感觉行事沉稳,忠厚有加,深得她赏识的龙翼军副统领--风炎! 似是有些不明白这风炎为何会变得如此不识时务,那太子妃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句地问了出声,此时,她的双眼微微眯缝着,那话语中竟是隐隐带着威胁之意,心道是,你不过就是个龙翼军副统领,凭什么这般嚣张地来拦本宫的驾? “属下只是奉命行事,殿下之前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擅自踏入含元殿半步,所以,太子妃还是请回去吧。”不吭不卑地沉稳男声坚定地吐出这样的一番话,无畏于对方的身份,也无畏于对方口中的威胁,谁也没有想到,这看似随和亲切的龙翼军副统领风炎竟是也有如顽石一般固执地一面! 他此时面沉如水,双目炯然,天然的军人气质,让他显得有些不怒而威,他步伐沉稳地走上前来,横在这群宫装女子身前,阻止她们的进一步前进,而他的右手此时紧紧地按在腰间那柄殿下钦赐长刀的刀柄之上,手指竟是因为用力而隐隐有些发白。 “便是本宫也不在例外之列?”那之前还傲气逼人的声音此时却已是一片冰凉,她是那般聪明的人儿,自是明白了这位年轻将领心中的底气是从何而来,可是,急切想见到那个人的心情,还是让她有些不顾忌身份地追加了一句,那问出的话儿竟是抱着一份侥幸之情。 “殿下说了,任何人不得进入,那么,便是您,也没有例外。”不带感情地声音冰冰冷冷地打破了她仅剩的一丝侥幸。 闻听此言,那原本满心欢喜而来的太子妃此时犹如被人当头一桶极地苦寒之水浇下,由发梢至脚跟皆是一片透凉。 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贵为堂堂太子妃,竟然会被这样的理由生生拦在含元殿外的石阶前!连他的寝宫也进不得半步,而那理由又是如此地简单,如此的荒谬,却又如此地伤人--只是因为,他不想见她。 之前有侍女来报,说是城门那边传来消息,殿下突然归来了,已经落驾含元殿,她闻听之后欣喜若狂,急急地沐浴更衣,换上她最美丽的轻纱罗裙,带着最精致的绝美容颜,急急地带着几个随身的侍女就奔着这含元殿而来,只是为了再见他一面。 她的夫君,若耶族的太子殿下--龙宇。 每每想起他,她的心中都会涌起那般灼心熬人地思念,他定是不知道,她有多么地想念他。 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十年?还是二十年?虽然对于若耶族来说,那不过是转瞬之间,可,那毕竟是无数个寂寞地日日夜夜。 自从大婚之后不久他便再次领兵出征,这一去,便再无归期。而她则被留在南海之滨的若耶族皇城之内,虽然她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身份--他的妻,他的太子妃之位,可是,谁又知道那森森宫墙,冷冷幽宫的凄寒?谁又知道她日日夜夜念他的凄苦? 其实,她知道他不爱她,她知道他娶她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因为她的父亲是若耶族的元老柱梁持国将军,可是,她不在乎,她以为自己不在乎,她一直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成为他的妻,便总有一天会让他回头看自己一眼,她曾经这么以为。 却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地决绝,不肯给她半点机会,待在他身边让他爱上自己的机会。可是,自己那颗心,却早在几百年前初初遇见他时,就已经芳心暗许,从此心中再无旁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这注定是一份孽缘吧,从她初见他,落入他那双碧绿色的眼眸深处时,便知道自己此生再无所求。 可是,他呢?他的心又落在何方?她从来不知道。 若不是自己这些年一直苦苦哀求皇帝陛下,若不是陛下和娘娘盼孙心切爽快地成全她,怕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一百年,她也等不到他的归来吧? 所以,她第一次自作主张未经他的同意,便来了这永徽城,她知道这些年他一直呆在这里,虽然她不知道这座城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让他流年忘返,甚至连南海的皇城都不愿意再回去。 她以为,只要她来了,他与她之间便会有机会,她以为自己可以用自己的真情和决意打动他,得到他的垂青。 却是没有料到,他竟然连见,都不愿意见她!她甚至没有料到,自己贵为堂堂若耶族太子妃,竟会连见自己的夫君都会被这么无情地拒之门外,这让她情何以堪? 这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是何等地悲哀,只可惜,她面前之人,和那殿内之人,却都是同样地不懂得怜香惜玉,不,也许那殿内之人是懂的,只不过,他的心,他的柔情,却是用在了别处。 之前的传闻她也隐隐听到了只言片语,虽然那些侍女们并不敢当着她的面议论,可是,终是被她暗中听见了少许,听说殿下归来之时,是怀抱着一个女子的,而那个女子,竟然便是之前越狱逃跑的刹墨族女巫师!而且,听说殿下还毫不犹豫地将那女子抱进了含元殿--他的寝宫,便是如今将她,这名正言顺地妻拦在殿外的地方。 思即若此,这太子妃银牙紧咬,生生地压抑着那胸中翻腾地怒火,长长的指甲竟是生生地掐进了肉里,若是嫉妒心可以杀人的话,那殿内的罂漓漓怕是早就已被千刀万剐了。 她眯缝着那双原本美艳的双眸,心中恨恨地想,今日既是已经来了,那么,便没有回头路了,就算是拼着这身份在此地闹上一闹,她也定要见上他一面! 虽然她向来都不是一个愚蠢的女子,可是,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再聪明的女子也会变得盲目而冲动! (023)君虽不语心已明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眼见这太子妃此时目光灼灼,气势更加地咄咄逼人,竟是没有半分要退回去的意思,风炎那握住刀柄的手逐渐地加深了力道,竟是不动声色地与那太子妃僵持着。 这两人在此时此地僵持不下,一旁的众人却早已各自捏了一把冷汗,一位是在这永徽城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太子妃,而另一位,却是这宫中禁卫龙翼军的副统领,太子殿下目前最为亲信的年轻将领--风炎。 若非这两人都是炙手可热,惹不起的人物,怕是早有人要上前来劝阻或是呵斥,但此时此刻,却是没有人敢上前劝慰其中任何一方。便是那些之前一心护主的太子妃的侍女们,此时也不敢太过造次。 若只是面对寻常的禁卫军,她们或许还可以搬出主子的身份,嚣张地怒斥甚至教训对方,可如今所面对的这人,却是风炎,代表着殿下....但凡识时务的人,都知道此时不能轻举妄动。 照理说,按照那两人的身份本不至于闹到如此僵持的地步,罪魁祸首,其实还是这含元殿中之人的一句话。 这风炎之前虽然在龙宇归来之时那场城门下的恶斗中,为了护住身后的兄弟们的周全而使自己受了点轻伤晕厥过去,但是苏醒之后,竟是第一时间就赶来含元殿求见龙宇。 在龙宇此次出征之前,风炎一直都还兼任着龙宇的贴身侍卫长官一职,龙宇于他,不仅是唯一的主子,更是有知遇之恩、救命之恩的人。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风炎的这份赤胆忠心可谓日月可鉴,所以,龙宇对他,自然也是毫无保留地信任。 见他身体已无大碍而且又颇为坚持,龙宇便索性将自己这含元殿的守卫全权交付于他,知道风炎的银蛇鞭在之前一战中被毁之后,还钦赐黑晶玄刀一把。 并且,龙宇慎重地嘱咐他,任谁也不准踏进这含元殿半步,违者,不必奏请他,直接斩于刀下。 所以,虽然风炎此时并不愿意开罪这位尊贵的太子妃,可是,他却更不敢违背殿下之前的嘱托。 他是殿下的人,他所遵从的,唯有殿下的旨令。所以,便是尊贵如太子妃,也不能例外!既然殿下让他宿守在自己的寝宫含元殿外,不得让任何人进入,那么,便没有,也不可能有例外。不管来者何人,若是违反殿下的旨意再前进一步--便只能斩于刀下! 眼看那太子妃在沉吟片刻之后,竟是肆无忌惮地一步一步踏了上来,似是铁了心要硬闯这含元殿,风炎那握住刀柄的手此时已是青筋暴现,他在心底长叹一声,眼中寒意骤现,竟是做出了某种决断! 既然对方执意如此,那么,他风炎便没得别的选择了! 转念之间,已是长刀出鞘,他手握那黑晶长刀肃然大喝一声:“殿下有令,未经殿下许可,任何人不得踏入含元殿半步,违者--斩!” 话音未落,那原本立于他身后的几十人的禁卫军士兵便已肃然待命!长槊在手,森森冷冷,似是只待这太子妃再迈上前一步,就要将她挑于槊前! 这宿守于含元殿前几十人的禁卫军将个个都是经风炎一手挑选,对龙宇忠心耿耿的将士,哪里在乎对方的身份和权势,他们的想法和风炎一样,他们的主子只有殿下,只要是违背了殿下的旨意,任凭他是天皇老子都不会放在眼里! 那太子妃却也不是吃素的角色,此时但见她神色凛然,竟是铁了心一般,一步一步旁若无人地继续走了过来,那一排森森的长槊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只有半步之遥,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她的身体洞穿,那身后原本不敢轻举妄动的侍女们有些按耐不住了!生怕那刀槊无情伤了这位贵人,情急之下,竟是有人抢先跳出来护主了! “大胆放肆!你们这群无父无君之辈,休要对太子妃无礼!”只听一道尖锐的女声骤然响起,伴着一阵狂戾地阴风迎面刮了过来,站在最前方地风炎看得最为仔细,那阴风中竟是包裹着数道杀气腾腾地白雾状气旋直奔己方而来! 风炎怒喝一声,手中黑晶长刀骤然划破天际,一道白光灼过,竟是将那来者不善的白雾状气旋生生劈成了湮泅! 风炎其实并不擅长使刀,他称手的利器银蛇鞭在之前城门前与神秘白衣孩童的一战中被对方化为灰烬,龙宇将这含元殿的守备之责全权交给他的时候,顺便丢给了他这把宝刀,说是权当尚方宝剑一用,却没想到,这刀竟然有如此地威力! 此时风炎却没有心思去赞手中这把宝刀,只见他眉头紧皱,眸子中的怒火更甚,眸子深处像是窜出了一簇簇地火苗,他怒气腾腾地打量着之前骤然出手的蓝发女子,这正是之前呵斥众人的女官,风炎心想自己方才可真小瞧了这位太子妃,没想到不光她有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连同她身边的侍女都会这般地嚣张,竟然敢在殿下的寝宫前使用灵力法术! 她们还真是不将殿下放在眼里!风炎心下一凛,眸子一寒,终是动了杀气! 却不待风炎使出杀招!惊鸿间,一道寒芒从含元殿内电射而出! 其声势骇人,带风带刺,未待众人做出任何反应,一道白芒便横扫而至那太子妃的身前,生生将她脚下坚硬地青砖台阶划出丈余宽的裂痕! 那太子妃显然是没有料到会有如此骇人的飞来之物!但见她此刻脸色骤变,脚步一颤,竟是重心不稳,整个人踉跄地向后仰去,竟是差点从那台阶之上滚落下去,好在她身后的那名蓝发女子眼明手快地及时出手扶住了她,才避免了一场更大的灾难。 可她此时却连发火的勇气都消失殆尽,因为,众人和她的视线都落在了那被划出深深裂痕的青砖台阶之上! 这深深嵌入青砖里的飞来之物,竟是一枚象牙色的骨钗! 一时之间殿外肃然无声,掩不住地却是众人脸上的惧色和骇然!谁都知道这骨钗来自哪里,属于何人,而此时此刻,这玩意以如此的方式出现在这里,那主人的意图便非常明显..... 这是警告!是代表着这含元殿的主人赤裸裸的威胁和警告! 而这个人不光是含元殿的主人,更是这永徽城的主人,若耶族将来的主人..... 而他既是用这种方式在此地划上这么一条线,便没有人再敢跨越半步!包括那个所谓的他的妻,他的太子妃! 纵是那太子妃之前还有万分的不甘和绝然的勇气,此时却也化为心中无奈地烟云暮霭,她想不明白,他为何会绝情如此,连见都不愿意再见她一面,她更恨那被他带入这含元殿中独享他所有温情的女子,若不是那女子,他定不会这般如临大敌似地将她拒之门外,她不明白,那样姿色平庸的女子究竟是用什么迷了他的心窍! 她不明白,如何都想不明白! 可是,那些万般地委屈与愤恨,在眼下,却终是只能合着眼底那份生生强忍住地泪水,一起掩埋在心底..... 因为她明白,此时的自己无论做什么,也许都是徒劳。 她忿然地几乎咬碎了满嘴的银牙,长袖一挥,掉转头绝尘而去.... 今日的屈辱,总有一天,她定会一一讨回!向他,还有那个罪该万死地刹墨族女子! --------------------------- 此时含元殿内殿,正在紧张地指挥着侍女将床榻上的女子,小心翼翼地移到早已准备好用来疗伤的软塌之上的龙宇,似是感受了殿外女子那份绝然地恨意一般,他微微地阖了阖那双碧绿色地眸子,不经意地叹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让风炎镇守在殿外可以替自己省却一些的麻烦,却没想到还是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不用想龙宇也知道这殿外的来者是何人,之所以安排风炎宿守在殿外,也无非就是针对她。因为他知道,除了风炎,这旁的人,就算是那南宫老将军,只怕也会屈服于那个女子的身份,给自己找些不必要的麻烦。 唯有风炎,龙宇是对他有足够信心的,因为他深知风炎只会听命于自己。 却没想到,这一二十年不见,那个女子倒是长进了,那性子竟是烈了不少,颇带了几分倔犟,倒不似当日刚成亲之时那般小心谨慎、唯唯诺诺了。 龙宇的唇角扯出一丝嘲讽,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究竟是该喜还是该悲? 这个女子原本是不被他所喜的,因为她的性子,在他看来实在是索然无趣。娶她也不过是受不了父皇和母后的唠叨,加上自己也确实需要一位太子妃,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因为娶妻对于若耶族的男子来说,几乎就是成年的一种标志,就算这龙宇身为若耶族太子,也是不能免俗的。 似他这般心高气傲之人,又怎能允许自己手下的百万将士老把自己当作黄毛小儿来看? 只是没想到,这当日低眉顺眼的女子,竟是还有这份倔犟。不但敢孤身前来这永徽城,还有胆量不顾一切在这含元殿前闹将起来,龙宇冷笑一声,果然不愧是持国将军那个老家伙的女儿,所谓虎父无犬女,自己还真是不能小瞧了她。 暂且不论她来永徽城有没有持国将军的暗中支持和怂恿,光是她身后那个实力高深莫测的侍女,就让龙宇的心中多了几分晦色,能让风炎紧张若此,那侍女的修为怕是不在风炎之下!看来自己那位老丈人在自己爱女身上,倒也是下足了血本。 只是不知道那老家伙如此这般安排,只是因为心疼爱女呢?还是有些更深层次地打算?但愿,不会是这后者。 便是思即若此,龙宇才会骤然出手,一来他不想让自己的手下爱将在此时跟那个女子闹个鱼死网破,二来,也是给某些有心之人一些警告,不管他们打着什么样的主意,都别忘记了,谁才是这永徽城的王! (024)似水朱颜引人怜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含元殿内,那太医正此时正全神贯注地施展着他的祖传绝技,只见他眯缝着双眼,双手齐齐探出,将最后几枚洗髓金针从指尖射了出去,甚至没有仔细看上一眼,那方才才在灯上淬过的金针便已精确无比地插入了眼前女子的百会穴、天突、廉泉穴! 其出手之快之准,让人叹为观止。 可惜那挨针的人此时可不太好受,无力地瘫坐在软塌之上的罂漓漓,此时只感觉自己体内的筋脉被一股强劲地力道一一撕裂一般,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感让罂漓漓忍不住想脱口大叫,可干涩得快要喷出火来的嗓子,却是拼尽全力都发不出半个音节,只能张着嘴无声地喘息呻吟着。 额头地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背心早已被沁透,眉头重重地拧成了一字型,下唇竟是被生生咬得渗出血来,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栗.... 大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是形容罂漓漓此时地模样吧。 眼见她这般地痛苦,那立在一旁的龙宇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就出手以自身灵力替她化解这份痛楚,可是他却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疗伤之术并非他所长,若是不待那太医正发出指令就出手,怕是反而会害了她。 那太医正此时也是浓眉紧锁,从方才甩出全部的洗髓金针开始,这眼前女子的反应就出乎他的想象,若是正常人,应该不至于这般地痛苦。他这祖传的洗髓金针不光能打通人的奇经八脉,甚至还在针头淬了足量的麻醉剂,若是常人,此时应该在一瞬间就已失去知觉,或者肢体麻木,然后他便能强行以金针为引,打通对方的任督二脉。 可是,但见这女子此时的反应,那麻醉剂竟是对她无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太医正的冷汗顺着鬓角便淌了下来,似是感觉到了一旁那道凌厉的目光,他知道自己此时已是骑虎难下,没有退路,那太医正一咬牙,心想只有对不住这位姑娘了,就算那麻醉剂失效,此时也只能强行运金针替她打通任督二脉再做打算!可是,那种噬心俎骨地痛,便是七尺男儿也不一定能经受的住,不知道这姑娘..... 那太医正竟是不敢再细想下去,可是此时此地他却没有别的选择,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如今只能祈祷这姑娘洪福齐天能捱不过这一劫,否则,自己便只能给她殉葬了.... 他在心底祈求有奇迹出现,虽然自己都不太敢相信这姑娘能捱得住那种噬心之痛.... 他绝然地伸出一指缓缓地压在了罂漓漓肩部的天宗穴上,缓缓地将体内灵力送入.... 那之前已经痛得快要昏阙过去的罂漓漓,此时感觉又有一股更强劲的力道缓缓地涌进了自己体内的筋脉里,并且猖狂地四下乱撞,几乎是要撑裂她体内的所有筋脉一般,若不是因为对龙宇这位故人最基本的信任,她此时甚至要开始怀疑对方究竟是要救自己还是要杀自己,这般生不如死地境地简直让她有种干脆自我了断地冲动。 但是脑海里却回荡起瑶姬的声音:“无论如何,你都要活下去!” 是啊,无论如何,她都要活下去,这还只是开始....她罂漓漓绝不屈服于这该死的命运!. 绝不! 罂漓漓此时几乎就靠着心底这一份执着的信念,想要活下去的信念支撑着,不让自己在这撕心裂肺地痛楚之下做出任何无可挽回地疯狂举动。 看着眼前女子刹白地脸上滚落地豆大汗珠和那被她咬得已然发紫,斑斑血迹地唇,和那双似是拼尽了全力努力圆睁着地金棕色瞳眸,一旁的龙宇看得心下一紧,竟是一阵揪心地痛。 这个女子的倔犟和坚强,却是更甚于当年。 思即若此,那龙宇竟是生生地别过头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见惯了杀戮,驰骋虚冥界杀人如麻,让无数小儿闻其名便要啼哭地若耶族太子殿下,此时此刻面对这个柔弱故人的坚强模样,竟然不忍心再看下去.... 那太医正似乎也没有料想到这女子会有这般强硬地心智,若是换做别人,怕是早就痛得死去活来一心求死,而她却能生生忍住,还能有这般清醒地神志和眼神,真真是了不起! 这姑娘若能逃过此劫,日后,怕又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感觉到她体内的筋脉已经悉数被自己打开,那太医正敛了敛神,冲一旁别过头去的太子殿下微微一颌首,轻声道:“殿下,开始吧。” 龙宇旋即转过身来,缓缓走到罂漓漓身后,将她瘫软地身体微微地扶正,然后月牙色长衫一揽,在她身后盘膝而坐,然后十指连弹,千百道灵力凝成的青色细丝便源源不断地汇入罂漓漓的体内。 那太医正此时也在罂漓漓的前方盘坐下来,只见他临空虚划,笔走龙蛇一般,小心翼翼用临空虚引地绝妙手法操纵那些早已插入罂漓漓体内的洗髓金针。 那手法却如穿针引线一般的谨慎,因为他知道,这姑娘本身没什么修为,体内筋脉还十分的细小,奇经八脉更是小到虚无,所以他不敢妄动,只能借由殿下缓缓注入地精纯灵力将那洗髓金针慢慢的送进去,一点一点地进行着前所未有地尝试..... 在这样的状态下强行用洗髓金针打通任督二脉,是非常冒险的,可以说是天方夜谭一般,若不是罂漓漓的状况实在不容乐观,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这太医正绝对不会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的尝试,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挑战他自己的极限。 那些金针在数道精纯灵力地催动下,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随着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那些洗髓金针竟是开始在罂漓漓的奇经八脉里肆意游走起来,初始的时候,罂漓漓只感到全身的筋脉一紧,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仿佛有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猫,在不停用尖锐的爪尖抠抓着她的每一根筋脉,又或者是被万蚁噬食一般,那种疼痛顺着每一个毛孔钻进筋脉之中,痛彻心扉。 罂漓漓在那么一霎甚至怀疑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在这样的身体状态下强行被打通任督二脉所带来的苦楚,不要说是罂漓漓这样一个几乎没什么修为的柔弱女子,就算是心神坚定有一定修为的七尺男儿怕是也抗不住,生出恨不得立刻就寻死的冲动。 身后的龙宇似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他的碧绿色双眸微微地一阖,眸中决意骤现,然后只见他右手食指微微一曲,三道清光自他的指尖飞出,一为淡紫,一为冰蓝,一为素白,盘旋不休,各逞玄妙。流转的清光逐渐结成一道薄幕,将罂漓漓的身体整个罩在其中..... 那太医正此时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三道清光分明便是殿下自身地灵力精元,那是他们若耶族修炼数千年才能得到地至宝,精元越深厚,修为便会越高深,而此时殿下竟然动用灵力精元来救她,几乎就是摆明在拿自己的修为来换她的命。这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能让殿下如此待她? 那太医正虽然被方才的一幕惊得不轻,不过还好身为医者地本能让他并未做出什么不当地举动,似乎是意识到眼前之人对殿下的重要性,他不敢再有所保留,急急地催动洗髓金针,做最后地一搏! 神奇地事情发生了,随着身体被方才那道薄幕缓缓罩住,罂漓漓忽然发现自己体内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开始渐渐褪去,一股暖洋洋地感觉取而代之,而此时在罂漓漓体内,那些原本细得看不到的旁支经脉,在那游走的洗髓金针的作用下,逐渐的涨大,就如同春雨后的树木一样分出无数枝杈,最后又通过枝杈末端,将源源不断地灵力注入了奇经八脉,然后,如同江河汇集于9大海一般,直奔任督二脉! 眨眼之间罂漓漓的任督二脉,就被那注入了精纯灵力地洗髓金针强势地打开了,顿时罂漓漓身体一颤,体内忽然便有种说不出来地畅快地感觉,全身奇经八脉地感觉似乎也跟从前不一样了,浑身上下,竟是说不出来地畅快,而那原本受损地五脏六腑,似乎也被神奇地修复了,罂漓漓此时竟是觉得有种精神抖擞如重生一般地感觉! 这洗髓金针原本是若耶族从太古时期便代代相传下来地秘术,这个秘术便是以金针为媒,以外界灵力为辅,强行助人炼化自身筋脉骨髓,从而提高人的灵脉和修为,本就是超凡之物! 而方才龙宇救人心切,竟是将自己修炼千年的灵力精元都送了些出去,这两种举世无双地力量同时在罂漓漓体内汇聚,竟是在一瞬间便生生打开了她的任督二脉,使她体内的奇经八脉顿时变得柔韧而幽深,几乎超越了寻常人类所能达到的筋脉的最高强度等级。 所以此时此刻,罂漓漓如同重生了一般,她缓缓地伸出手,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够活动自如了!再清了清嗓子,竟然喉咙也无比地畅快,她欣喜万分地转过身去,想对这位生生将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的挚友说点什么感谢的话语,还未来得及开口,却已被他抢了先。那位挚友在确认她的身体已无大碍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淡淡地扯出一抹笑容:“欢迎回来,瑶姬.....” 罂漓漓微怔了几秒,金棕色地眸中隐隐有泪光闪过,不过很快那金棕色地眸子又染上一丝戏虐,她回他一笑,说出来的话儿却差点让对方的下巴落地:“我不是瑶姬,我叫罂漓漓....” 然后,在故人的瞬间错愕中,罂漓漓哈哈一笑,冲他俏皮地眨巴眨巴眼,然后终于吐出了那句埋藏心中很久地话:“龙宇,我回来了....” 龙宇那双碧绿色地眸子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故人,似是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是啊,既然已经重新转世为人,自是和当年有些不同了吧,他忽然想起了五百年前初见她的模样,似乎也是这般地--有趣。 这位有趣的故人,终是回来了,龙宇不知道,自己的眉宇之间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地柔和了。 沧海桑田,再聚首竟已蹉跎五百年..... (025)醉卧云端看人间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会稽山 会稽山位于虚冥界五芒星大陆地正中央,此山有七七四十九座奇峰,山峦叠嶂,崇山峻岭。天地灵气汇集于此,古柏苍松绵延成海,烟雾缭绕,云光徘徊,别有一番仙境洞天的景象。只是,这会稽山对于寻常人等却是禁地。 因为传说这会稽山上时常有一些上古异兽出没,那可都是些要吃人的玩意,更惊悚的是另外一个传说,据说很多年前,有一位道行高深地白发魔女来到这会稽山,因为喜欢这里的风景宜人,便一直住在这山中,那白发魔女据说法力无边,而且不老不死,不但将那些上古异兽当作宠物一般地圈养,甚至她本人,也是要吃人肉、饮人血来延年益寿的。 当年也有不少胆大妄为的年轻人甚至道行高深者,颇不以为然地进了山,想要寻那白发魔女的踪迹甚至跟她切磋切磋,结果最后都是肉包子打狗一般,有去无回,久而久之,这会稽山上的白发魔女,就成了一种可怕的传说,连带着这块人间仙境也成了人们口中口口相传的危险而神秘地禁地。 只是这向来宁静地会稽山今日却来了一位突兀地访客,此人银发髥须清瘦儒雅,一派潇洒自若的模样御剑穿行在会稽山的崇山峻岭之间,似是在寻找着什么,几番回旋之后,他骤然停住了御剑飞行,微微地闭目,只见他额前突然奇光乍现,一道纯白的光柱自眉间射出,光柱慢慢地形成银色大幕扩散开来,似要将这整座苍山都包入其中! 就在这陌生来客想要用‘天目’搜寻着什么的时候,却不期然地与另外一双“目”撞了个正着,那双墨色的“目”炯然地回瞪着他,似是在警告,又似是在嘲讽。 找到了!这陌生来客立刻调息吐纳,试图用千里传音与那双‘目’的主人有所接触。 没想到,对方的声音却先传入了耳膜―― “是你?还真是稀客,你来做什么?!”传过来的却是一道清冷地女声,那语调虽不高,却带着一丝不悦和浓厚地威胁。 “来跟你谈个条件。”银发老者传过去的声音清亮如洪钟,没有丝毫的畏惧。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似是冷哼了一声,那道清冷地女声不耐地回答。 “你我携手,事成之后,天石归我,那丫头归你!”一字一顿,老者说得斩钉截铁。 沉默,竟是长久的沉默,沉默之后竟是一阵癫狂的笑:“哈哈,有趣儿,是什么让你这冥顽不灵的老家伙忽然开了窍!让我来猜猜,莫非,是你家那小子又重回虚冥界了?”对方闻听此言,竟然来了兴致,开始奚落起这位老者。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你既然已经派人去了永徽城,自然是算到那两人重回虚冥界了。”不理会对方的奚落,老者冷静地陈述着事实,语气却不带丝毫感情。 “那你自然也应该知道,只要那丫头落到我手里,那天石自然是我的囊中之物,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分一杯羹,你又何必来这里自讨没趣?”那清冷的女声忽然变得有些抑扬,奚落之意更甚。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如今被灵血咒咒封,寸步离不得这会稽山。你以为光凭你那几个黄毛小徒弟,真的能奈何得了那个丫头?”重重地冷哼一声,那老者毫不客气地打断对方的虚张声势,毫不客气地指出对方的软肋,那口吻竟是如同在说自家的事一般,口中嘲讽之意顿现。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你可别小看了我那小徒弟,他可是那个人的后人,虽然如今还年幼,假以时日,必定不输你家那小子。” “你以为自己算无遗漏,但是很不幸,这次你出手却还是晚了一步,若耶族的那小子突然赶回去了,你徒弟败了。” “......”似是没有料到对方竟然会对自己的安排一清二楚,更没有料到竟然会从对方口中得知这个不太好的消息,那双目的主人竟然难得地沉默了。 “你要解除灵血咒最关键的一环就是炼化那丫头的血,但是这次你的徒弟失手之后,再想生擒她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这个我自有办法,不劳你费心。” “你别忘了,她是瑶姬的转世,是刹墨巫师,她体内瑶姬的力量正在逐渐苏醒,假以时日,若是她和瑶姬的灵识合二为一,会强大到你我都无法抗衡的境地,那时再想炼化她,恐怕就是天方夜谭了.....” “莫非你有什么好办法?”那女声忽然尖锐起来。 “若是没有十足的底气,我便不会来这里!” “......可是,你这人素来诡计多端,我不信你!”沉吟了半晌,对方如是回答,却是间接答应了老者开出的条件。 “那,不如我们定下血契。”仿佛是为了向对方表达自己的诚意,老者缓缓地说出了那个虚冥界最禁忌的字眼――血契。用自己的血与对方的血订下生死血契,如若一方违背誓言,则血契反噬,吞灭其元神,让其永不得轮回,化为湮尘。 “好,我答应你,不过,一切要等你将那丫头带来再说。”说完这番话,那双墨色的‘目’慢慢地合上,消隐在会稽山的烟云暮霭中。 “你放心,我自有安排。”老者锊锊自己的长髥,眼神里,写满了决然。 五百年前的刹墨一战虽然功亏于溃,但是五百年后,他绝不会再失手! -------------------------- 永徽城外一处荒郊野岭 虽然比不得那会稽山的仙灵洞天,可这永徽城外的山林也算得上是郁郁葱葱,显得格外地幽静,可惜这原本寂静的山林,却忽然来了一位搞破坏的主儿。 只听得‘砰’地一声,一个小小少年的身体化作重锤一般飞了出去,轰然撞在不远处地一棵千年老树的树干之上,那小小的身体却如重锤一般,竟是蕴含着无尚地力道,生生将那一人粗的千年古树从中间拦腰撞断,只听那古树咔嚓一声,应声而倒! 而那小小少年却眉都没有皱一下,又将目标对准了旁的几颗千年古树,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树木惨遭蹂躏,而那少年的面色忽白忽青,双眼赤红,表情凝重,似是体内正承受着什么莫大的痛楚一般,却也不知道为何,非得用撞树这种奇怪的行径来减轻自己的痛苦。 只见他横冲直闯如惊鸿般在山林中穿梭,专寻那些苍劲地大树一头撞去,撞倒了一棵,就换另一棵,如此这般,反反复复,没过多久的光景,这原本郁郁葱葱地山林就被他糟蹋地残枝败叶,狼藉一片。 终是有人看不下了.... “仄仄,你不要紧吧。别撞了,撞得我头都晕了。” “仄仄,你该不会是脑袋被打坏了吧?” 如双响炮一般地声音在不远处骤然响起,似是不忍心看这小师弟此番地癫狂模样,那对百般无聊地坐在魔猿朱厌的肩膀上,一直跟在少年身后不远处的双生子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率先开口之人是双生子中的少女,此时但见她双手托着下巴,无力地撑在膝盖上,细长地眉眼此时更是眯成了一条缝,面上的表情透着些许地无奈。 而其后开口之人便是双生子中的那位少年,此时那少年面上的表情却是显得有些焦虑,之前依仄仄的计划,他和妹妹红念带着朱厌用土遁之术率先出城,去了趟数百里之外的伍城,准备潜入传说中的药王世家--伍城沈家,去偷一粒据说能够镇魂续命的灵药“九转续命丹”给那半死不活的女子续命,而仄仄负责用傀儡虫操纵那女子的意识,将她带出城去,然后三人约定一日之后在这不远处的“屲林坡”会合。 却没想到,等他和妹妹二人辛苦潜入伍城之后,才发现伍城沈家早已人去楼空,据说是整个家族一起搬去了刹墨城。 无奈之下只好悻悻而归,想的是等仄仄将那女子带出城来再另作打算,管她是死是活先带回会稽山给师傅交差再说,却没料到这边的情况却是更糟,仄仄竟然是空手一人带伤而来,他们兄妹俩这才知道,原来仄仄昨日在永徽城下,竟然撞上了一位若耶族的神秘高手,虽然仄仄并不承认自己败了,但是看他带伤空手而归,胜负自是一目了然。 而更让他好奇的是,他们这个小师弟仄仄虽然年纪尚轻,但是天赋异禀,实力高深莫测,据师傅说,那是百年难得一见地奇才,其修为更是远远在他们兄妹二人之上,仄仄若是暴起出手,便是千军万马也不一定拦得住他,而那若耶族的神秘高手又该是什么样的人物?竟是让仄仄都败下阵来? 而且最让人挫败的是,好不容易抢来的那个女子却又落回了若耶族的手中,他们三人这几日的一场辛苦究竟是为谁忙? 而此时仄仄这般癫狂地模样,也让他担心,虽然仄仄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受了点内伤,可是看这模样,却不似仄仄所说的那般风轻云淡,莫非对方用了什么奇怪的法术,把仄仄的脑袋烧坏了? 那名唤仄仄的少年并不知道自己的师兄此时心中的忧虑,他疯狂地如野牛一般气势汹涌地撞断了又一棵一人粗的古树之后,方才喘着粗气低咒了一声:“那个该死的鱼人,究竟用了什么法术,竟然让我体内的灵力四下乱窜!” 原来他这番癫狂的举动,只是因为体内灵力失控,所以要寻个途径发泄....只是可惜了那些无辜折断地千年古树,竟是成了那天才少年散功地牺牲品。 (026)危机四伏异变生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永徽城那厢似乎一切都平静下来,谁也不会想到,在千里之外的若耶族远征军的大营,此时正危机四伏。 本是极亮极热的晴午,忽然之间天色骤变,倾盆大雨从四面八方倾泻下来,一个接一个的霹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伴随着一道道电光,撕裂了黑暗的天际。 远征大军的行营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地马蹄声,急骤得就像唱戏到紧迫处的鼓点!但看一骑如飞,迎着那狂风骤雨疾驰而来,这骑士一身浓墨色地盔甲,单手持一块黑底金字的令牌闯入了行营,守在营帐外铁甲森森地守卫士兵待看清他手中令牌后,竟是拦都不敢拦! 直至驰到中军大帐前,这骑士方才一带嘶缰,随着健马一声唏哩哩的长嘶,骑士翻身下马,动作竟是一气呵成! “莫不是又有什么变故?”端坐在帐内虎皮帅椅上之人,不由得皱紧了浓眉,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柱国将军!大事不好了!玦厥那十万死尸全部死而复生了!”那黑甲小将南宫煌一头闯了进来,带来的消息就如同和他一起刮进帐中的寒风一样,让帅帐中那一身亮金甲长发髯须的老将军脸色骤变。 “什么!你说什么!”那老将军双手猛一拍案几轰然而起,双目圆睁,似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属下方才照例带人出去巡弋,巡弋到十里外的那个掩埋玦厥一族尸骨的万人坑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去到近前细细一看,竟然发现那十万人的尸体全部凭空消失了!一具都不剩!而且属下大致观察了一下那周围的情况,却发现,周围并没有被人为挖掘或者转移的迹象,那尸体,那尸体似是从土里自己爬出去的!而且,如今不知去向!”那南宫煌此时说话的声音都略带颤抖,似是回忆起了之前自己所经历的恐怖的一幕,他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接着耳边轰隆一声,又是一个霹雳,伴着一道灼目地闪电,把黑暗的天际照得惨白一片!而方才听闻的这道消息,在那柱国老将军的心中,也犹如一道晴空霹雳! 死人怎么会死而复生?而且竟然还是十万的死人!那些人明明是自己亲眼所见被一一处死的埋尸在那万人坑中的,又如何能够凭空消失? 这件事情怕是非同寻常! “去请持国将军!还有,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中军暂时坚守营地按兵不动,左营的云骑军、云翼军立刻兵分两路,拉下天罗地网给我在方圆百里内搜那些活死人的下落!”姜毕竟是老的辣,这柱国将军虽然方才一时有些骇然,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殿下离开之前将这远征大军慎重地托付给他,便是将这大军的生死存亡一同交给了他,若是有什么差池,他便无颜再见殿下! 谁也不知道,一场即将改变无数人命运和两个种族国运之战,就这样悄无声息而诡异地拉开了序幕! (027)聪明反被聪明误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若耶族太子行宫 ------------------- 四周纱飘幔垂,屋内一室暖香,水润潮露浮在空气中,轻而碎。这含元殿的某处偏殿内,正上演着一副活色生香的美人入浴戏码。 虽然,这美人的姿色,比起之前丢她进来那位,差了个十万八千里,但是,好女不和美男斗不是?罂漓漓是不会跟那俊美得不似凡人的男人置这口气的。因为那是纯粹的自取其辱,这是当年瑶姬就早已明白的道理。 “哈.....好舒服啊~”一声无力地长叹,长发女子惬意地将自己玲珑的身躯,整个都没入那微微有些泛着绿芒的温热泉水中,一寸一寸,让那温润地泉水浸没自己冰冷地肌肤。 水丝暖滑,一股子清透暖润地感觉从头顶至全身,浑身十万八千个毛孔似乎在一瞬间全部都张开了,原本苍白的脸上渐渐开始有了一丝血色,慢慢地胸中浊气悉数吐出,一种无法言喻的舒适感在罂漓漓心头涌起,竟是惬意地快要打起盹儿来。 这沐浴之水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泉水,这是那太医正专门替她调配地药浴,叫什么“九天玉露”,据说有活血化瘀,舒筋润肺的功用,对她体内那刚被疏通的奇经八脉和那还很虚弱的五脏六腑大有裨益。 于是,之前刚捡回了一条小命的罂漓漓,还没来得及跟故人执手相望泪眼,来一出百年重逢的感人戏码,就被龙宇如同拧小鸡一般,给扔到了这里。 本来自己还有诸多疑问要一一向他求证的,毕竟这位故人可是知道五百年前的很多她所不知的秘闻,可是对方却不给她多说的机会,直接一句:“等你的身体完全恢复了再叙旧也不迟。”就堵了她的嘴,不容置疑地将她丢到了这里。 心中极度地不满,此时的罂漓漓可半点没有寄人篱下的自知,她在心底盘算着,待会儿沐浴更衣之后,一定要死缠烂磨去找龙宇问个明白,那五百年前许多的谜题一直还梗在罂漓漓的胸中。 虽然如今在龙宇的庇护下暂时是安全了,可是,罂漓漓知道,自己的虚冥界之旅这才刚刚开始,之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在等待着自己,龙宇也不可能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一切都还得靠自己,所以若是能多知道一些过去的秘闻,也许便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回想起自己这几日惊心动魄的遭遇,罂漓漓就觉得一阵头皮发麻,似乎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沦为阶下囚,被人当物品一样抢来夺去..... 就算是在现世被人追杀的日子,也没有这般地凄惨,因为,那时候有他--莫奕。 无可避免地,那个名字便又这样措不及防地钻进了罂漓漓的心里。莫奕,他还好么?他如今又在何方呢? 罂漓漓下意识地坐起身来,去摸那一直挂在颈项之上的小锦囊,然后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伸手一探,便如变戏法一般地掏出了那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地玄铁短刃。如今的罂漓漓对如何使用这个百宝囊已经是相当的得心应手。 她手握那古朴地短刃,指尖轻轻地摩挲着那刀鞘上依稀地龙纹,恍眼间,竟是觉得那龙纹仿佛闪烁着深蓝色地光芒,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想看个仔细,那深蓝色的光芒却又一纵即逝,罂漓漓呆愣地看着手中的玄铁短刃,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半晌之后,她缓缓地将那短刃从刀鞘中拔出,依旧是寒光粼粼的刀身,泛着森寒冷沁地光芒,似乎还能透过这短刃感受到一丝原主人的气息,不经意地,那张熟悉地面孔又浮现在脑海中,剑眉朗目,紧抿地薄唇,她想,就算是此生再不能相见,她也一定不会将他忘怀吧?因为,他一直都在她的心底最深处,那个最柔软的地方。 不同于对龙宇的一见如故,莫逆之情,也不同于对言铮的血肉同胞之义,他之于她,只是心头的一颗朱砂痣,沉淀在心底,谁也无可代替。 思及莫奕,罂漓漓的面色变得温润起来,这份柔情却并没有持续太久,忽然,透过手中那光亮可鉴地刀身,她似是看见了身后亮起一道金光,然后有什么东西凭空掉落下来,下意识地回身一看,竟是吓得面色惨白! 在那金色的光芒中,一条狰狞足足有四五尺长的巨蛇似是从天而降一般,巴掌大小的锦鳞寒光闪闪,一双红灯笼般的蛇眼透发出两道血光,而长长的蛇信子丝丝作响,那蛇信子离罂漓漓的身体几乎只有一步之遥! “呀!蛇!~~~~~~”尖叫声直透云霄,罂漓漓下意识地便从那水晶浴盆中尖叫着跳将起来,握着玄铁短刃的右手随即横空挥出,此时的罂漓漓可与前几日大不相同了,因为任督二脉的打通,加上吸收了龙宇那修炼千年的灵力精元,此时罂漓漓体内的灵力如同泉水一般源源不断地从指尖涌出,竟是齐齐地顺着指尖汇聚在那短刃之上,只见她素手一挥,便是一道白芒乍现!差点便将那巨蛇的长信子斩下半截来! 那把玄铁短刃此时在她手中竟是有如当日在莫奕手中一般森寒冷冽,虽然没有莫奕那般霸道强横的刀气,可是,那精纯灵力汇聚而成的杀伤力,却也不弱! 罂漓漓手持利刃破空劈斩了几下,竟是凭着那森寒的刀气将那巨蛇生生逼退了几步。 而此时,早已有几位守在殿外的侍女闻声闯了进来,因为之前罂漓漓不习惯被人伺候沐浴,所以生生将她们留在了屋外,此时听见屋内的尖叫声,那些侍女们丝毫不敢怠慢,竟是慌乱地冲了进来! 可毕竟只是一群弱女子,哪里应付得来如此恐怖的怪物!这些侍女们刚一冲进来,看见那吐着长长信子的巨蛇时,立刻就有人尖叫着晕了过去! “别过来!都出去!”罂漓漓知道她们只是普通的侍女,手无缚鸡之力,所以她并不想连累无辜,她小心翼翼地再退了几步,与那巨蛇僵持着,却忽然感觉一阵凉飕飕的,这才惊觉自己竟是赤身裸体,还好那巨蛇此时正被那突然闯入的侍女们吸引了注意力,她赶紧错身俐落地捞起之前脱下来扔在一旁的长襦裙,胡乱地往身上一裹,竟是将那长裙当作抹胸短裙一般套在胸前,然后随手系了一个结,遮住春光无限,然后方才赤足紧握着那玄铁短刃一步一步地向那巨蛇逼近! 此时此地,罂漓漓竟是忘记了要逃,之前因为自知实力不济,所以罂漓漓一直很有些谨慎和收敛,但是打自从那太医正和龙宇的交谈中,在得知自己的任督二脉已被打通,体内还被龙宇灌注了不少灵力精元之后,罂漓漓那胸中的自信就膨胀到了极点,仗着自己体内还有瑶姬的灵力和那朱雀之咒的威力,她此时竟是多了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虽然不知道这巨蛇是从何而来,受何人的指使,可是,既是冲着她来的,那就拿它来试试刀好了! 那巨蛇方才出现的时候一直笼罩在一片金光之中,行动也相对缓慢,渐渐地周围的金光散去,此时罂漓漓方才注意到那巨蛇的头上竟然有一只光华灿灿的玉角。 忽然,一道神霞自那玉角中电射而出,如一道三尺长的利剑一般斩向罂漓漓。 罂漓漓下意识地闪身,却觉得此时自己的身体无比地轻盈,只纵身轻轻一跃,便已跳开数丈之外,这个发现让罂漓漓更有些欣喜万分,没想到自己因祸得福,竟是修为骤进! “哧” 那道神芒虽然没有击中罂漓漓,却直接将那屋内的水晶和木雕饰件斩碎了一地,更是在地面留下一道恐怖的大裂缝,更为恐怖的,方才挡在罂漓漓身前,之前沐浴的大水晶浴盆,竟是被生生切为两半,断口平滑无比,如切豆腐一般,那满满一盆的沐浴泉水竟是潺潺流了一地。 罂漓漓倒吸了一口冷气,还好刚才闪开了,若不然,自己此时怕是也已变成悲摧的豆腐块了吧! 紧接着,又是几道神霞射出,只见罂漓漓如彩蝶穿花一般轻灵地跃开。 此时罂漓漓的脑子里忽然蹭蹭蹭闪过无数,在现世的古装武侠片里看过的智斗蟒蛇的情景,心想,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应该英勇地几步跃到那巨蛇的后背之上,然后一刀削掉它的玉角,再将这玄铁短刃从它头顶刺下?然后这大蛇就能一命呜呼。 好吧,幻想起来是很美妙的,可是,想归想,这实际操作起来却又难度很大,首先,要怎么接近这怪物就是一个大问题,虽然罂漓漓觉得自己此时已经身手矫健,可是,四下躲避虽然没有问题,但是不代表迎面而上也没有问题。 可是,这样躲下去却也不是办法,既然决心拿它练手,就不能一味只是躲避,罂漓漓深吸了一口气,短刃在手,目光灼灼,将全身的灵力在汇聚在那刃尖之上,然后,随着一道神霞再次射空的当儿,罂漓漓骤然跃起,准备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人蛇大战,可是,如意算盘却轻易地落空了! 那巨蛇红灯笼般的蛇眼诡异地闪了一下,然后随着罂漓漓与它的距离越来越近,它不再以头上的玉角射出神霞,而只是张开血盆大口,吐出蛇信子,已经来到近前的罂漓漓只感觉到一股极其可怕的吸力迎面而来,甚至还来不及做出她臆想中的无数种英勇的斩蛇动作,整个人就已经被那股吸力狠狠地吸了进去,被那巨蛇一口吞入腹中..... 当那抹月牙色和碧绿色交错的身影骤然闯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罂漓漓被那巨蛇生吞的情景..... (028)因祸得福噬灵丹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当龙宇听见罂漓漓那声直穿云霄的尖叫声,急急从含元殿正殿赶来的时候,正好瞧见罂漓漓被那巨蛇整个囫囵地吞进腹中! 眼见此情此景,他的碧绿色双眸中顿时怒火升腾,骤然间,百道细如蚕丝的寒光从他指尖轮弹而出,在空中扭成各样诡异形状,交织成一处细密的大网,向巨蛇当头罩去! 若是换做平日,龙宇怕是早就使出必杀绝技,将那巨蛇化为湮泅,可是,因为顾及被巨蛇吞入腹中的罂漓漓,怕伤着她,他只好选择了最为谨慎而保守的方式,先用灵力汇聚而成的天罗地网困住巨蛇再说。(手打) 那巨蛇却也不是吃素的主儿,只见它头顶的玉角骤然绽放出灼眼的金色光芒,而那庞大的身躯虽然没有甩开那当头罩下的天罗地网,却连同那天罗地网一同在光芒中渐渐地消失了! 如同它凭空而来一般,此时又凭空消失了! 龙宇心下骇然,这门子法术他是见过的--在五百年前永徽比武的第三轮试炼中,那位空鸣族的黑面女子曾经使过,虽然也只见过那么一次,但是却让他记忆深刻。 这是传说中空鸣族的“隔空转物之术”! 思即若此,龙宇的面色已然凝重如冰,怎么现在什么人都能混到他的行宫里来了?先是刹墨人,接着是不知名的小孩童,如今连空鸣族都能上这里来撒野,在他的眼皮底下来杀人!这无疑是在内心极其骄傲的龙宇面上重重地刮了一记耳光。 他此时面色铁青,怒火攻心,反手一掌击在粗壮的立柱上,那立柱轰然便碎成了粉末,还好那并不是承力的柱子,否则便差点将这偏殿给毁了! “殿下!”晚来了一步的风炎及时出声,才阻止了龙宇怒火的生生蔓延。 风炎心急如焚地冲了进来,手握那柄黑晶玄刀,警惕地扫了一眼狼籍的四周,却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他疑惑地看了看龙宇,却只看见龙宇的满面怒容。 之前风炎与龙宇是一同在含元殿正殿内的,后来听见那声尖叫,他与龙宇齐齐冲了过来,但是因为顾及到这屋内的女子似乎是在沐浴,所以风炎略微踌躇了一下,却没有第一时间冲进来,眼见殿下竟是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他踌躇再三,还是硬着头皮冲了进来,却已经错过了最关键的内容。 所以,他并不知道方才究竟屋内发生了什么,甚至敌人是谁,他都不知道,可是,方才的一眼便让他明白了一件不妙的大事,那位姑娘凭空消失了! 而且,是在他宿守的含元殿,殿下的眼皮底下纵使风炎再无所畏惧,此时也禁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那之前处于暴怒中的龙宇此时终于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下来,他双目微阖,掐指便是生灵诀! 虽然那巨蛇凭空消失了,但是方才龙宇第一时间就用灵力布下了一道极其庞大的结界,竟是将这行宫整个都圈在了自己森严的结界之中,此时,不要说是那巨蛇,便是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此时,他只需要凝神感应,就可以清楚这结界内的一切,这行宫中的万物生灵,哪怕是一花一木,一草一虫,他都能清晰地辨别。 行宫中的万物都在他微阖的双目中走马灯一般地闪过,直到深埋在地底的一团黑影闪过,他骤然睁开眼,然后从牙缝里恨恨地挤出几个词:“西南,‘五毒苑’,地下!” 风炎闻听此言,瞳孔微张,微微一愣,心道是怎么会在地底下?不待他发问,那龙宇已经化作疾风一般消失在眼前,风炎眼皮一跳,赶紧追了上去! ------------------------ 那厢被巨蛇一口生吞了的罂漓漓此时倒是还好,当然,好的定义自然是还活着,并且不缺胳膊少腿。 之前被那股巨大的吸力整个吸入那巨蛇的口中之后,就只觉得眼前一黑,一睁眼,却是一片黑洞,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黑咕隆咚地,而此时她几乎是整个人趴在这黑洞里,根本直不起身来,而四周感觉全是黏黏的粘液,因为是趴着的,而且罂漓漓此时全身只裹着一层薄薄的褥裙,所以那黏液几乎已经糊满了她的周身,腥臭难闻,那是一股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恶心的感觉,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罂漓漓强忍住胃里一阵阵地翻腾,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如何是好,心里清楚地明白自己此时应该是在那巨蛇的腹中,可是,不是听说巨蛇的胃酸是有强烈腐蚀性的么,这四周的黏液似乎还好,既然如此,应该还没到胃里,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否则,罂漓漓已经可以想象自己化为一滩脓水的模样了。 奇怪的是,她的心中此时竟然已经没有了害怕,也许是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忘记了去害怕,满脑子只是盘算着要如何出去才是。 她忽然想起之前握在手中的玄铁短刃,一伸手才发现两手空空,竟是在被那巨蛇吞进来的时候给弄丢了,罂漓漓的心中一阵悔恨,那可是莫奕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而且本来还指望用那东西给这巨蛇开膛破肚好出去呢,现在该如何是好? 好在罂漓漓是个极端乐天派的人,转念一想,既然自己被吞进来的时候是握着的,那自然是还在这巨蛇的腹中,如此一想竟是乐观了许多。 而且罂漓漓此时更为好奇的是,那蛇虽然之前看起来是很大,但是,有这么大么?能把她这个大个活人整个吞下之后竟然还没撑死!莫非这蛇的尺寸还是能伸缩自如的不成? 这时,原本黑漆漆的前方,突然隐隐地闪过一抹幽光,这对于此时如同瞎子一般只能四处乱摸的罂漓漓来说,无疑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心下一横,竟然也顾不得那前方究竟是什么,罂漓漓决定爬过去看个究竟再说。 虽然罂漓漓距离光源并不远,也就十来步的距离,但是一路而来越来越黏糊的粘液和那股近乎呛鼻的腥臭味,还是让她觉得自己似乎爬了半个世纪一般。而四壁隐隐传来地令人恶心地一胀一缩的感觉,散发着生命的节律,也时刻提醒着罂漓漓这是在一个活的生物肚子里…… 好不容易,经过一番艰难地跋涉之后,在罂漓漓的意识快要被那腥臭味熏得晕过去之前,总算是看到了那个发出光源的物体。 罂漓漓勉强眯缝着眼才看清,那发光体竟是一枚鹅卵大小,散发着流光溢彩的冰蓝色珠子! 而那颗冰蓝色的珠子此时被一层透明的网状物质所包围着,散发着异样地光芒,罂漓漓并不知道那是何物,但是直觉告诉她,应该是什么宝贝才是,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抓那珠子,手指刚一触及那透明的网状物质,那玩意便如同有了生命力的八爪章鱼一般,竟是如银丝一般齐齐飞出死死缠住了罂漓漓,罂漓漓顿时呼吸急促起来,浑身上下一阵毛骨悚然地脱力感,心想,莫不是真的要把小命给玩掉了? 此时,意外又发生了 当那透明的网状物蔓延到罂漓漓的左肩时,罂漓漓敏锐地感觉到又是一阵熟悉的灼热感,心下竟然有些窃喜,回眸一看,发现肩上那原本消隐不见的朱雀印记竟是如预料一般,又出现了! 这可是罂漓漓数次逢凶化吉的护身符,此时一见那朱雀印记出现,罂漓漓的心中,竟是犹如吃了一记定心丸一般。 一如预料般,随着那朱雀印记的现身,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流光溢彩的冰蓝色珠子竟是涟漪般地泛起了水色的光晕,紧接着,那珠子便骤然幻化成数道流转的华光,竟是齐齐涌向罂漓漓肩上的那个殷红的朱雀印记,此时,那印记已经完全张开了翅膀,疯狂如无底的漩涡一般吸收着那些华光,罂漓漓顿时只觉得一阵又一阵温润的凉意瞬间自左肩而下,流遍全身,竟是说不出的舒畅。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那冰蓝色的珠子竟然彻底消失了,而那之前缠绕在周身的透明网状物也不知何时悄然地散去,此时罂漓漓只觉得浑身上下通透无比,之前的恶心头晕感也一一褪去,此时指尖微微地发热,竟是感觉有万千灵力汇聚于此一般,罂漓漓心下一喜,自己莫不是吸收了什么好东西? 正待凝神运气想试试自己的修为有没有进一步地提升,忽然一道熟悉的女声隐约地传来:“那丫头死了没?” 这句话让罂漓漓下意识地停住了手中的动作,虽然那声音不大,而且似乎听起来很遥远的样子,应该是隔着这巨蛇的身体,但是罂漓漓还是听得非常清楚,这是谁?莫非便是指使这巨蛇来杀自己的人? 等等,这声音为何如此熟悉?似是在哪里听过!是谁呢?罂漓漓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当罂漓漓正在心底揣测那道熟悉女声的身份时,又有一道干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在我的独角玉蛇腹中呢,估计早就化为一滩脓水了。” 罂漓漓闻听此言,简直怒火中烧,心下发狠,老娘要是出去了,先把你们化成脓水! (029)是非难解虚如影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当罂漓漓这厢正热血上涌的时候,却听见一阵阵嘶嘶地声音,随后发现那蛇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扭动起来,那粘糊的内壁竟是上下起伏,罂漓漓赶紧手忙脚乱地胡乱攀着一旁粘糊内壁的一处凸起处,却又感觉那内壁开始挤压过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匍匐前进了许久,罂漓漓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微微平坦的落脚地儿。 然后,紧接着便是那道女声传来:“你这蛇儿倒是挺厉害的,不但能轻易突破那个人的结界,还能忽大忽小变幻多端,可真是个宝贝。” “那是自然,我这独角玉蛇可是千年的蛇精。”似是为了配合主人的夸奖一般,那巨蛇又发出了一阵嘶嘶的声音,得意地扭动着身躯,可苦了那肚子里的罂漓漓,此时又是被那黏糊的内壁挤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罂漓漓正在心中气的想骂娘的时候,却听见那道干哑的嗓子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凛然:“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可得给老子小心点,若是再露出什么马脚来,老子可不会再替你善后了!” “那次纯属意外,那之前谁能想到在这若耶族的行宫里还能闯进这么多高手,掉以轻心了,才会被偷袭得手。不过,还好,幸好你出手突破了含元殿的结界才把那丫头给除掉,否则若是让殿下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咱们的计划可就前功尽弃了。” 听到这里,罂漓漓顿时心如明镜,对了,便是她!难怪自己觉得声音听起来这么熟悉,这便是那个太子妃跟前叫萩的侍女,之前被言铮打晕,被bā光了衣服的空鸣族奸细! 原来是她!怪不得劳师动众想要杀掉自己,竟是因为自己知道了她的秘密,所以才要杀人灭口! 可是,那另外一个老者,又是谁呢?她的同伙也是若耶族之人么?思即若此,罂漓漓竟是不打算轻举妄动了,既然他们认定她已经死在这巨蛇腹中,那就姑且装死吧,能多听得一点不为人知的秘闻,也许会对龙宇有所帮助吧。 所谓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罂漓漓自觉自己欠龙宇的实在太多,若是能为他做点什么,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所以,她心下立即决定先听听那两人的对话再伺机而动! 可是,接下来听到的话,差点就让罂漓漓有了立刻杀出去替挚友打抱不平的冲动。 那道干哑的声音狂傲地嘲讽着:“你们若耶族的太子也不过而而,还以为是如何厉害的人物,结果照样被我的“隔空转物之术”耍得团团转!燕诸那老家伙还劳师动众大老远把我老人家请到这里来亲自坐镇,如今看来,简直是小题大做,哈哈哈哈哈!我看你们若耶族这个传闻中的‘碧海龙莲’真是浪得虚名!真不知道当年的恒月河一战,燕诸手下那些蠢货是怎么打的,竟然会败在他手里!” 听到这番话,罂漓漓似乎已经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原来果真是空鸣族之人,可是听到后面几句的时候,罂漓漓差点就跟他急了,心想你们这些背地里搞些见不得人手段的卑鄙小人,连给龙宇提鞋都不配,凭什么在这里大言不惭地嘲讽人家。 罂漓漓此时心下正肝火大作,那位叫荻的侍女倒是出人意料地说了两句人话,也不知道她是否还稍微有点若耶人的自知:“偃大人,你可真别小瞧了这位殿下,论城府论心智论心狠手辣他可都是极品,你怕是不知道五百年前咱们若耶族内斗的事儿,那会儿他还是个年幼又没什么大势力的小皇子,可就是这位看似淳良幼稚的小皇子,却生生扮猪吃老虎,翻云覆手将前太子殿下和另外几位皇子一起葬送在那场‘南海之乱’,那位的手段,可是不能小窥。” 这厢聚精会神在蛇肚子里偷听的罂漓漓心下一惊,却是没料到会听到如此秘闻,对于龙宇的过去她不是不好奇,但是却没想到,这位对自己一腔赤诚的挚友,竟也有这样一段黑暗血腥的过去。 不过,转念一想,却又释然,生在那种无情的帝王之家,为了争夺皇位不惜刀光血影,手足相残也不是啥稀罕事,就像罂漓漓读史书时最欣赏的唐太宗李世民,不也是踏着自家兄弟的尸体成就一代明君的美名的么,转念一想,身为若耶族最小最没有势力皇子的龙宇,若非有些非同常人的手段,怕是根本就活不下来吧。 只是,不知为何,此时罂漓漓的脑海中,却忽然没来由地闪过一些诡异的画面。 大雪纷飞中,龙宇颤颤微微浑身血迹地倒在自己面前,被自己以灵力所救; 画面一转,又似是某个跟龙宇相貌极为相似的男子怒剑锋寒,直刺龙宇的咽喉,龙宇却痛苦地低垂着双眸,只是躲,迟迟不肯出手还击,最终,一团青幽幽的火焰从龙宇的身后骤然蹿起,葬送了那人的性命.... 罂漓漓紧紧地抱着头,不知道自己脑海中为何会出现这些诡异的画面,却又似乎在一瞬间想通,她的面色骤然发白,莫非-- 当年若耶族内斗那些事儿,瑶姬也是有份的? 莫非之前那些画面,便是瑶姬的回忆? 顿时恍然大悟,这样便能说通为何瑶姬和龙宇会有如此的交情。罂漓漓一直都觉得瑶姬和龙宇之间,一定是经历过什么非同寻常生死不弃之事,才会有如此这般深厚的友谊,如此一想,却是心下了然。 罂漓漓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心想,若是换做自己,大概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吧,若是有人危及挚友的性命,既便是叫她杀人相救,也未尝不会去做!瑶姬和自己,在某些方面果然是相似的。 如此一想,全身的灵力却是蓄势待发一般,早已齐齐汇聚在那纤细的指尖,只是那么一念之间,眸中赤红之色骤现,那抹青幽幽的冥火便从罂漓漓的指尖骤然蹿起!似是只待罂漓漓突然发难就要将这巨蛇的肚皮烧出一个窟窿来!罂漓漓惊喜地发现,自己似乎能够用意念来控制这火焰了! 而那蓄势待发的幽冥之火,却又随即被压了下去,因为,接下来,她听到了更为重要的对话。 “好了,你赶紧回你主子那里去,在时机未到之前,不要再轻举妄动!一切听我的指挥!” 罂漓漓在心底揣测着这句话,时机是指的什么呢?他们究竟是有什么企图呢?是打的永徽城的主意还是龙宇的主意? 她不知道,可是,不管是哪一个,都是罂漓漓不愿意看到的。 罂漓漓眯缝着双眼,看着自己右手指尖那抹簇动的小火苗,盘算着自己应该什么时候出手,罂漓漓不是傻瓜,就算她方才感觉自己的朱雀印记似是吸收了什么宝物,导致修为大大地增强了,但是,再如何自信满满,也不会自大到夸张地认为自己此时有以一敌二的实力,并且那两个至少一个还是能跟龙宇相提并论的绝世高手。 而且,更让她忐忑的是,如今外面的情形她一无所知,首先不知道此时究竟是否还在若耶族的行宫内,其次,外面是否有机关陷阱也是未知,贸贸然的出去,也许便是直接撞到敌人枪眼上,找死。 罂漓漓还很年轻,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才刚开始,并不愿意去跟强大的敌人死叩,小心驶得万年船,得想个周全的脱身的法子才是正道。 所以,罂漓漓在耐心地等待,等待那个叫萩的侍女离开,能少一个对手自然多一分胜算,此时罂漓漓其实已经放弃了之前想要替龙宇打抱不平的蠢念头,既然这位空鸣族的老头子已经潜伏进来这么久,又是背负着如此的重任,其实力可想而知,罂漓漓琢磨着,自己若是能够全身而退,就是万幸了。 如罂漓漓料想中一样,那女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却又忽然顿住了,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那女子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尖锐:“事成之后,你们空鸣族要怎么样我不管,但是!不要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那是你跟燕诸的约定,与我无关,不过他既是答应你了,便无需担忧,复活一个活死人,对他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 似是信了这老者的话一般,那女子没有再说什么,渐渐地,脚步声便越来越远。 此时罂漓漓心下更是好奇,这个叫做萩的女子本应是若耶人,是什么约定,让她宁愿背叛自己的种族,出卖自己的族人,与空鸣族同流合污呢?而那复活活死人又是怎么回事?那老者不断提到的燕诸又是何人呢? 却是不待她细想,她忽然发现,这巨蛇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扭动起来,将她挤压地愈加的难受,似是要生生压断她全身的骨头。 难道,那老者发现了巨蛇腹中的自己没有死?罂漓漓的金棕色瞳眸骤然放大,那幽冥火又蹿上了指尖。 (030)蚍蜉撼树谈何易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却是不待罂漓漓的幽冥之火蔓延,“出来吧,丫头,装什么死!”那干哑的声音骤然响起,却似是故意说给她听的,罂漓漓顿时有些傻眼,既然对方早就知道自己没死,那方才那番对白,是什么意思?耍猴呢? 紧接着,罂漓漓便感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外力吸引着,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了一般,在这巨蛇的腹中,竟是被一股强劲的龙卷风卷了起来,嗖地一声,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被人生生从那巨蛇的腹中强力拉扯了出来! ‘嘣’地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手打)而那巨蛇却砰的一声,又凭空消失了! 罂漓漓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被摔得散架了一般,却没有时间自怜自艾,此时满心惊恐的是,是什么样可怕的力量,能够生生将她从巨蛇的腹中整个吸了出来,而如今又是在哪里? 她慌乱地抬眸,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空空的四壁,这里看起来像是一处密室,却又极为的开阔,似是不比之前罂漓漓所在的那个含元殿的偏殿小多少。而石床,石桌椅这些一应起居用品竟是齐全,似是有人一直在此常住一般,可是,当罂漓漓的目光触及那角落之处时,竟是一阵恶心 那四壁的角落里,密密麻麻地散落着一堆堆的骷髅白骨,更为诡异的是,那些白骨竟全都只有尸身,没有头 目光再一调转,罂漓漓‘哇’的一声,当场便吐了!在那堆白骨不远的地方,有一口巨大地,泛着绿芒的大缸,而那缸中,齐齐飘着的,竟是一颗一颗狞猩的人头,并没有化成白骨,而是如同刚被砍下来时一般,个个都是双目圆睁,满眼的惊恐 眼见那一堆堆的头颅上下浮动在那口巨大的水缸中,不!是血缸,那缸中殷红地,怕全是人血无疑,这场景看上去,是说不出的可怕与诡异。 罂漓漓的脑海里忽然闪出一些关于空鸣族的记忆--空鸣族擅长蛊毒、迷幻之类的阴晦之术,集天下蛊毒幻物之大成,上至老妪,下至童叟,无一不是使毒使幻的高手,同时却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而且,据说他们修炼用的引子,或是人血,或是腐尸… 传说是一回事,可此时此刻亲眼所见,却又是另外一回事,罂漓漓好不容易才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却感觉自己的双腿竟是瑟瑟发抖,有些不听使唤,虽然一再地告诫自己,不能害怕,不能在一开始就输了气势,可是,身体似乎比大脑更加诚实,却是下意识地对如今的形势做出了最丢脸的反应,其实也无怪罂漓漓此时会如此地惊恐,就算她是瑶姬的转世,她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姑娘家,那里见过如此血腥恐怖的场景? 耳边又传来一阵干哑涩涩的笑声,这才勉强拉回罂漓漓的注意力,她这时方才注意到,这密室唯一的出口处,立着一位灰衣老者,应该便是之前说话之人吧,此时罂漓漓方才看清这老者的模样-- 却没有想象中杀人魔所应有的凶神恶煞或者奸邪可憎的面容,出现在眼前的只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寻常,甚至有些矮小瘦弱的老者,五官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皱纹满面,双目似开似闭,装扮也极为普通,只是一袭破旧的灰袍,只见他右手执一木杖,那木杖之上的装饰,却是让罂漓漓下意识地抽了一口冷气。 有着三个脑袋、六条尾巴,看起来一副嬉笑表情的上古怪兽‘鵸鵌’的模样栩栩如生地立在那竹杖之上,一双滚圆的目竟是直直地看着她,在那一瞬间,罂漓漓似是觉得那木雕的‘鵸鵌’仿若是活着一般,竟是绽放出诡异的神采,似是要将她的灵魂摄入一般,就在罂漓漓的意识仿若要在一瞬间迷失的时候,脑海里却有一道声音如晴空闪电一般,那熟悉的声音轻轻地唤了一声:“罂漓漓!” 罂漓漓下意识地打了一个激灵,方才差点迷失的意识在一瞬间又清醒过来。 她连连纵身退出了几步之后方才立定,警惕地看着那瘦弱的老者。 那老者虽然身材不高,在如此宽阔的石室中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起眼,但是罂漓漓却有一种感觉,仿佛这石室的每一个角落都在这老者的掌控中,毫无破绽,避无可避。 可让她觉得奇怪的是,瞧那老者此时淡定的模样,却是不动如山,他此时并没有露出任何的杀气,却也没有任何要放过她的意思,他面上的一片宁静让罂漓漓有些心绪不宁。 因为揣摩不出对方的心思,不知道对方究竟意欲何为,所以让罂漓漓的心中更是忐忑不已,背在身后的指尖,熟悉的灼热感加剧了,虽然罂漓漓此时已经意识到了敌我之间云泥之别的实力差距,可是,坐以待毙却也不是她的作风,就算死,也不能死的那么窝囊不是?她盘算着不知自己的幽冥之火是否能抵得过对方的一招半式,此时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逃!只要能从这石室中逃出去,就是最大的奢望! 对方此时也用一种玩味的眼神在看着罂漓漓,看了半晌,竟是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那干哑的笑声在这空旷的四壁回荡,竟是显得格外的刺耳。 罂漓漓被那阵干笑笑得有些心底发毛,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赤脚向后又退了一步,颤着声问了一句:“你笑什么?” 虽然罂漓漓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自然一些,可是那颤抖的声线还是出卖了她,那瘦小的老头却只是摇摇头,面带嘲讽地回:“我还以为能把那若耶族太子迷得七荤八素的女子,好歹也该是个人间绝色,没想到却是个发育不良的丫头片子。” 罂漓漓心中火起,却是瞬间忘记了害怕,她挑眉冷笑一声:“那还真是对不住,让你白辛苦一场。” “哈哈哈哈,虽然姿色不行,不过血统倒是还成,不算白辛苦。”那老者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貌似不经意地用左手手指轻轻地抚摸那木杖之上的‘鵸鵌’木雕,似是在喃喃自语,又似在对罂漓漓说着:“我这‘鬼灵杖’倒是很久没有尝过刹墨巫师的血了,没想到今天还能抓到一个极品,哈哈哈哈,你们刹墨巫师的血,那股奇异的幽香,啧啧,真是让人怀念啊” 罂漓漓那金棕色的眸子骤然放大,暗叫一声不好,原来对方早已知道自己刹墨人的身份,难怪之前被巨蛇吞入腹中还能完好无损,原来却是对方故意在留自己一条小命打着别的主意,她不经意地又看了一眼那口恐怖的大缸,她可不想让自己项上这颗脑袋也泡在那里面! 心下一横,竟是豁出去了!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先下手为强! 此时罂漓漓纵身一跃,竟是已到那老者身前,右手一扬,指尖的幽冥火陡然蹿起,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肆意张狂地向那老者身上蔓延而去,那老者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罂漓漓只觉得眼前一错,那老者的身影竟然也如同他的巨蛇一般,凭空消失了! 罂漓漓错愕地四下张望,却一无所获,眼眸一闪,心念一动,竟是冲着那石室的出口直奔而去! 逃!赶紧逃!这是罂漓漓此时心中唯一的念头。 啪”“啪”几声轻响,像是气泡破裂一般,罂漓漓的臂弯、双肩、肋下、双膝处忽然喷出数道四溢的血光,一时之间浑身上下竟是血肉模糊一片,全身顿觉瘫软无力,似是全身的穴位都被封住了一般,竟是半点都动弹不得,罂漓漓一个踉跄,竟是无力地瘫软扑倒在地。 然后,罂漓漓便只能浑身僵硬地趴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那双穿着木屐的脚凭空出现在眼前,然后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带着嘲讽的干笑声:“跑啊,再跑啊!你以为就凭你,能跑出老子的手掌心?哈哈哈,别做白日梦了!乖乖地把你的血献给老子的‘鬼灵杖’,老子或许会考虑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罂漓漓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绝望之情浮上心头,心想完蛋了,这次是真的把小命玩完了! “罂漓漓!你要活下去!”那道熟悉的声音却又骤然在耳边响起,罂漓漓自嘲地在心底回了一句--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是很想活下去啊,有本事你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啊! 原本以为只是临死前最后的吐槽而已,却没有想到,异变再次发生了,在对方的‘鬼灵杖’离罂漓漓的脑袋只有咫尺之隔的时候,罂漓漓忽然感觉到了自己左肩的灼热,之前紧闭的双眸骤然张开,竟已换成了赤红之色! 而之前不知道被什么法术咒封住的双手竟是自己动了!那双手忽然高举过头顶,然后,一道更甚于之前的火焰再次从罂漓漓的指尖蹿起! (031)豪气万丈成烟云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那原本应是青幽幽的冥火此时却变成了赤色烈焰,肆无忌惮地向那木杖蔓延开去,而那巫师杖之上‘鵸鵌’木雕的三个脑袋却忽然间动了起来!竟是齐齐地张开了嘴,将那一团团的赤色烈焰囫囵地吞了进去! 那赤色列焰却也不甘示弱,无穷无尽一般,源源不断地从罂漓漓的双手指尖涌出,渐渐地,一股炽热的烈焰火柱,如同火龙一般张牙舞爪的暴冲而出,陡然之间似乎就要直接将那巫师杖整个吞没,那老者双目一睁,却是不敢硬扛了,急急地收回了巫师杖,整个人更是跃出数步之遥,惊骇不已! 烈焰焚天!这是刹墨族最顶级的火系巫术! 这个小丫头怎么会如此厉害的巫术?记忆中他是在二十多年前跟刹墨族的大长老乌苏交手的时候偶然见过一次,却没想到还会在今日重见。 此时再看那老者的眼中,却是喜不胜收之色!原本以为这个女子只是个普通的刹墨巫师,心想拿她的血来祭祭自己的‘鬼灵杖’也不错,所以才舍不得直接将她喂蛇,留得她一条小命,这些日子光靠那些若耶族虾兵蟹将的血来做血炼,‘鬼灵杖’明显已经威力大减,好不容易来个上等血炼材料,自是不肯轻易放过。 却没想到,竟是阴差阳错让他撞到了这样一个天大的便宜!这丫头,竟是使出了刹墨族最顶级的火系巫术“烈焰焚天”,如果他没有料错的话,她应是那传说中被封印了五百年的刹墨族首席大巫师的转世! 原本以为这趟永徽之旅是个无聊的差事,却没想到能有如此意外的收获,那老者眼中精光顿现,杀意陡现! 而那厢的罂漓漓又怎是个乖乖的莫宰羊,她虽然在懵懂中使出了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招数,但是体内那股源源不断涌出的精纯灵力,却是让她的浑身有种说不出的愉悦,她明白这是体内瑶姬的力量在渐渐苏醒,这个发现让她平添了几份从容自信,心想若是自己能够自由操纵这股力量,这虚冥界便没什么好怕的了! 此时此刻,她几乎忘记了自己之前一心要逃的初衷,竟是打算正面跟这老者拼上一拼!她知道眼前这人是个强者,而她需要一个强者来做自己的磨刀石! 此时但见她双眸赤红如血,手中的赤色烈焰如摇摆的火苗一般四散蹿了开去,在空中凝而不散,逐渐地,幻化成飞鸟模样,那火焰也恰如飞鸟般翩然起舞,迅捷无比地冲着那老者的方向凌空扑来,尤其让人称奇的是,那火焰之鸟才飞过一尺便虚空化为两只,一尺之后二化成四…..及至那老者身前的时候已是化作数只铺天盖地袭来! 那空鸣族的老者也非等闲之辈,只见他手中的巫师杖,只是随意地凌空画了一道虚圈,这招数看起来绝无任何华巧之处,甚至难称迅捷,可那劈空而来的石破天惊的气势和伴生而来的紫电雷鸣,却在转瞬间将那袭来的火焰之鸟悉数击落在身前! 只见此时他的四周,落焰纷纷如散花般落地,之前那烈焰焚天所带来的骇人的声势嘎然而止,变得无声无息,就这样湮灭在空气中,无影无踪! 紧接着,一团黑雾自那巫师杖上的‘鵸鵌’口中喷泻而出,顿时黑雾漫漫,惨风习习,耳中似闻群鬼哀号一般,血腥的妖邪之气在这石室之内蔓延开来,罂漓漓知道这黑雾必是有毒,下意识地摒息后退了数步,却骤然感觉自己的四肢逐渐在麻木,指尖的火苗似是被关了闸一般,生生灭了! 而此时体内的精纯灵力也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仿佛回到了最初什么都不会的状态!糟糕! 不知道那巫师杖喷出的是什么毒,竟然如此厉害!罂漓漓暗叫一声不好,正在心底盘算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却又忽然觉得腰间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般,随即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劲的力量卷了起来,举在了半空之中,罂漓漓低头去看,却差点下巴落地,卷住自己的分明是一条巨蛇的尾巴,那之前凭空消失的独角玉蛇竟是不知道何时从身后冒了出来,来了个突然袭击,将罂漓漓牢牢制住!而此时那长长的蛇信子竟是离她的脸不到一寸的距离! “哈哈哈哈,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还想跟老子斗?乖乖给老子做血炼药引吧!”那老者厉声尖笑着,一跃而起,右手直取罂漓漓的咽喉,此时罂漓漓方才看清他的指甲竟是墨黑一片,而且看起来尖锐无比,就像是五把夺命的尖刀一般! 眼见那五把尖刀就要迎面刺来,罂漓漓的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下真的玩完了!下意识地闭上眼大声尖叫起来,却意外地听到了噗通的声音,然后,过了许久,那尖刀都始终没有落下来。而紧紧缠绕自己的巨蛇也似乎被凝住了一般,竟是半点都不再动弹。 罂漓漓战战兢兢的睁眼,这才发现,那方才的空鸣族老者,已然瘫倒在地,此时面朝下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而他的身后却又出现了另一位老者,此人身穿麻布缁衣,须发皆白,一头白发无风而动,而最诡异的却是,他此时竟是漂浮在半空中的!他的双脚离地至少有一寸的距离! 这又是谁?是友还是敌? 罂漓漓并不敢放松警惕,虽然此时全身灵力被封,什么都不能做,至少眼珠儿倒是毫不示弱地瞪着眼前来人。 而那白发老者双睑下垂,脸上皱纹纵横,神情木讷,却又颇具威严,他看了罂漓漓两眼,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一只枯木一般的手,弹指之间,几道银芒飞出,那之前就已经被他不知用什么法术制住了,半点都动弹不得的巨蛇,此时竟是连挣扎都没有做半分,啪的一声,随着那蛇尾无力地松开,罂漓漓再次从空中摔落在地。 眼看那巨大的蛇身就要当头砸下来,罂漓漓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踉跄了数米远,方才躲过了被巨蛇砸下,变成肉泥的命运。 此时再看那巨蛇,竟是盘成一团,绝了气息! 罂漓漓再次抽了一口冷气,原本以为之前这空鸣族老者已经是个绝世高手了,还有这传说中的千年蛇精,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玩意,没想到这白发老者竟是弹指之间就将那一人一蛇轻松收拾了,他若是想对付自己,怕是跟捏小鸡一般的轻松吧。 她怯怯地爬起来,警惕地看着对方,脑子里骨碌碌只有一个念头,管他三七二十一,跑吧! 却还没来得及拔腿,对方首先开口了,说出来的话差点没把罂漓漓鼻子气歪:“蠢丫头,现在知道害怕想跑了?刚才不是豪气万千想逞威风?” 被对方抢白嘲讽一番,罂漓漓虽然有些气血上涌,但是听对方这口气,却不似什么大奸大恶之徒,罂漓漓眸子一转,决定装傻装无辜装可爱,无论如何先探探对方口风再说:“这位前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该如何称呼?” “随我来!”对方却是老得要成精的人物,哪里吃这一套?他冷冷地看了罂漓漓一眼,扔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转身欲走,在转身之前,只见他的麻布衣袖微微一动,又是几道银芒飞出,罂漓漓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觉得浑身一震,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几个不知名的穴位上,不知何时被插了几根亮闪闪的银针,随着一股清凉的感觉灌透全身,罂漓漓忽然发现方才被封住的周身灵力,竟又突兀地在体内流动起来,指尖也隐隐有了灼热感,她意念一动,那赤色火焰便从指尖骤然簇起。 可罂漓漓此时却有些迷茫了,这位白发老者究竟是何人呢?又为何要出手相救,还要帮她解毒呢? “等一等!你要让我跟你走,总得告诉我,你是谁吧?”既然装傻装孙子装可爱都没用,罂漓漓也就懒得再伪装,客套话都懒得再说,直奔主题。 那前方欲走的白发老者微微地顿住了身形,好吧,他不是用走的,是用飘的,此时此刻他依然是足不着地的飘在空中,他并没有回头,却回了一句让罂漓漓听得想跳脚撞墙的话:“你无需知道我是谁,我知道你是谁,就够了。” “我可以说不吗?”骨子里的那抹桀骜之气竟是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虽然罂漓漓知道自己此时几乎是对方手中的蚂蚱,是生是死都在对方的一念之差,可是心中那股憋闷之气却又无处发泄,所以便极其孩子气地扔出了这句话,虽然她并没有指望过对方能有什么好的回答。 没想到的是,对方却回了她一句让她极其错愕的话:“你的刀在那巨蛇的肚子里,用你的烈焰烧一把,便能取出来。” 闻听此言,罂漓漓更是心下骇然了,对方竟然连这个都知道!顿时罂漓漓觉得自己在对方面前仿佛成了透明人一般,竟是毫无秘密可言,这白发老者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如此清楚自己的事情? 他究竟是敌还是友?罂漓漓打从心底希望是后者,也隐约觉得应该是后者,否则对方不会如此多管闲事。 却没有那么多细想的时间,赤红的眸子微微地一阖,指尖的赤色烈焰却是更甚,瞬间就将那巨蛇化为了灰烬,不出所料的,那把玄铁短刃静静地躺在那堆黑漆漆地骸骨中,依旧泛着森寒冷冽的光芒! (032)幽冥之火助炼丹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罂漓漓赶紧拾了那把玄铁短刃,小心翼翼地塞入那个海纳百川的锦囊中,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那趴在地上生死不明的空鸣族老者,心下有些好奇,怯怯地走到那老者身前细细看了看,这才发现,对方的脖子上有几道银芒若隐若现,与方才那白发老者随手扔出扎在自己身上的竟是同样的银针,只是,没想到,这扎的部位不同,效果竟然也是天差地别。 此时罂漓漓心中对那老者的敬畏之情更甚了,只凭几枚细小的银针就能翻云覆雨,能杀人也能救人,这白发老者不知道究竟是何方高人? “随我来!”那白发老者催促的声音再次响起,罂漓漓不敢怠慢,紧走几步跟了上去,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意欲何为,但是罂漓漓却有种莫名的直觉,也许能从这位老者口中知道更多自己想要知道的秘密。于是,便下意识地顺从着他,决定先探探虚实再说。 罂漓漓跟着那漂浮在空中的老者紧走了几步,拐出了之前所在的密室,进入了一条黑黑长长的秘道,那秘道极其狭窄,脚下都是乱石,石壁之上青苔密布,却不从何处隐隐透出一道细细地光,勉强能照亮前行的道路。 一路之上,罂漓漓也试图跟这白发老者做点简单的沟通,至少得知道对方姓什名谁吧,可是她却失望地发现对方对自己的问话几乎置若罔闻,几番之后,罂漓漓干脆闭了嘴,既然对方不想说,那她也就懒得去自讨没趣,她心里颇有些嘲讽的想,莫非所谓的高人都是喜欢装酷玩深沉的主儿? 走了一会儿,罂漓漓觉得足下有些生疼,这才想起来自己竟是赤足,之前只顾着保命几乎没什么感觉,如今方才觉得脚下被坎坷不平的地面硌得生疼,可她却不愿意让那白发老者看轻,银牙紧咬,竟是一声也没吭。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面石壁出现在眼前,前方忽然变成了死路。罂漓漓正在心中诧异对方难道是带错了路,却见那白发老者忽然从袖中掏出了一面铜镜,只见他将那铜镜微微一晃,一道青光便打在石壁上,此时石壁像粼粼的水面一般竟是生出万千波纹来,罂漓漓正看得入神,却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劲的吸力吸了过去,整个被吸入了那石壁之中。 此时,那白发老者却忽然不见了,罂漓漓只觉得自己仿佛穿过了一道水帘一般,便进入了另一方天地。 她圆睁着那双金棕色的眸子,四下张望,这才发现,原来这石壁之后,竟然还有一处比之前更为宽阔的密闭石室,而这石室可就比之前那间诡异的多了。 四壁空空,首先映入罂漓漓眼帘的是那悬浮在石室的正中央,大约有一人来高,漆黑一片非金非木的丹炉,那丹炉之上,三条金色的蟠龙栩栩如生,那龙嘴之处,隐隐有黑雾喷出,而最让人称奇的是,那丹炉之下并没有什么柴火晶石之类可以燃烧的物什,而是两道深深的裂缝,那裂缝呈十字形,在这十字形的裂缝与丹炉之间,竟是虚空漂浮着数朵紫色的火焰,而这丹炉,便靠这数朵紫色的火焰来炼制丹药。 罂漓漓看着有些好奇,心想,莫不是在变魔术,这地底怎么会凭空冒出火来?而且,这看起来颇为诡异的紫色火焰,能有多高的温度?真的能炼丹么? 她紧走几步想凑过去看个仔细,还未至那丹炉近前,便感到了一阵强烈的炙热感迎面袭来,罂漓漓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却还是颇为好奇地绕着那丹炉细细转了转,此时越过那丹炉,这才发现,一个面目朦胧不清,同样也是白发的老者坐在丹炉背后的大约一丈开外的石台之上,似是在闭目打坐。 罂漓漓又下意识地向前走了几步,想看清对方的模样,而当她走到近前时,冷汗禁不住涔涔直下。 这分明便和方才那位白发老者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此时他可不是漂浮在空中,而是真真切切地盘坐在那石台之上,闭目凝神,似是在沉睡,又似是在静思,并没有要睁眼,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罂漓漓心下好奇更甚,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此时的罂漓漓有些迷惑了,她甚至分不清自己之前看到的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幻觉,她心想,对方费尽周折把自己引来这里,莫不是就为了让自己呆立在这里看他打坐? 心中觉得十分诡异,却又毫无头绪,心道是,这虚冥界的怪玩意可真多! 正当罂漓漓想再走近一些将这白发老者看个仔细的时候,一道洪钟般的声音却从身后骤然响起:“别乱动!” 这一嗓子着实将罂漓漓吓了一大跳,她‘呀’了一声,跳开老远,旋即回身,这才发现刚才那位漂浮在空中的那位又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翻了个白眼,不满地咕噜:“您老到底是人是鬼啊,别老这样突然出来吓人好不好。” 不知为何,此时罂漓漓心中却没了之前的恐惧感,竟是半调侃的跟对方开起玩笑来,也许是直觉告诉她,这个白发老者应该不是什么坏家伙吧,虽然他看起来比之前那个空鸣族的死老头还要高深莫测。 那漂浮在空中的白发老者却不理会罂漓漓这番的抱怨,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不带感情地继续开了口:“用你的幽冥火助我炼丹。” 这不是求助的口吻,是命令式,罂漓漓心中一梗,心想这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原来这人出手救自己也是别有用心的。不过转念一想又释然了,还好他只是要求自己用幽冥火相助,没把自己整个往丹炉里扔,这便是不幸中的万幸,只要无关小命,一切都好说。 而且,方才自己也承他所救,那便出点力助他一助也无妨。 如是想着,罂漓漓竟是听话地随着那漂浮的人影又走回那正中央的丹炉前,看了那丹炉和丹炉之下的紫色火焰,又愣住了,她在心底琢磨自己这幽冥火用来杀人倒是略知一二,不过要用来炼丹,就不知要如何操作了。 正在纳闷间,那洪钟般的声音又突兀地在身后响起:“引你的幽冥火与那地心之火交融。‘ 闻听此言,罂漓漓的身体一颤,又是一个白眼,心想这人到底是人是鬼啊,怎么飘忽不定的,刚才还明明在自己眼前,怎么一眨眼又到身后去了:“老前辈,跟您打个商量,您老能不这样装神弄鬼不?您让我做啥我就照做,您就别再吓唬晚辈我了,成不?”罂漓漓的口气又痞又无奈。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牙尖嘴利!”虽然罂漓漓并没指望过对方能给自己什么好口气,不过对方这突兀的一句反调侃倒是让她再次瞪大了眼,方才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老人家似乎是在嘲讽!罂漓漓心想,原来他还是有七情六欲的嘛,那看来他确实还是凡人,这便没啥好怕的了,之前那副冷如冰霜的模样,让她一度怀疑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不是妖魔鬼怪之类。 这个发现让罂漓漓更加松了一口气,她索性不再多想,反正走一步算一步,她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的芊芊五指,然后双眸微阖,心中只是意念微动,那森森的幽冥火便又自指尖陡然蹿起,此时此刻,罂漓漓对于如何操纵这幽冥火,竟是小有所悟。 按照那白发老者所言,罂漓漓缓缓地将自己指尖蹿起如火蛇一般的幽冥火引向那几朵紫色火焰,那紫色火焰竟是在一瞬间跳跃起来,与那青幽幽的火焰交织在一起,发出哧哧哧哧的声音。 紧接着,异象骤生!黑漆漆的丹炉轻轻地颤动起来,然后,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丹炉之上厚重的炉盖被强力冲开,一道仿佛从混沌之中飞来的强光猛然从大开的丹炉中射了出来,一下子罩住了罂漓漓,将她的整个身体吸进了丹炉之中! (033)炼丹炉内有乾坤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哐当一声,炉盖重新合了起来。(手打) 罂漓漓被那突如其来的强光摄入丹炉之后,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流光一转,空间在变幻,随后眼前便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巨大空间,无数混沌色的气流在无尽的虚空之中流转着。没有天,没有地,没有万物苍生,什么都没有,甚至不分东南西北上下,只有一个渺小的自己。 没想到这看似平凡的丹炉之中竟是有如此一番天地!只是罂漓漓此时的感觉可不太好,非常的不好,一想到自己怕是要被人炼成丹药,此时肠子都已经悔青了,在心底直骂--罂漓漓,你个蠢货,让你丫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又上当了不是! 来不及追悔自己的轻率,之前那位白发老者声如洪钟般的声音再竟是在这丹炉之中回荡开来,却是一些罂漓漓压根听不懂的咒语:“九天之气,凝化为虚” 随着他的念念有词,罂漓漓骤然发现这炉中世界竟是隐隐有了一些变化,那无尽的虚空中渐渐形成一片粘稠如浆的灵气“湖泊”。水色的“湖泊”中心一团金色的光芒,仿佛是能够呼吸的生命体一样,带动着周围的“湖水”荡出富有律感的涟漪。 而此时罂漓漓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渐渐浸入那“水”中,周身不知何时起竟是充斥着无尚的灵气,不但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觉得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似的,竟是说不出的愉悦。 随即,她的左肩开始渐渐出现了熟悉的灼热感,紧接着一道金色的光华渐渐从她左肩的朱雀印记灼射而出,此时那水色“湖泊”中央的光芒开始急速地旋转起来,渐渐地,形成一道漩涡般的气流,竟是齐齐涌向那个蝴蝶印记! 此时罂漓漓只觉得眼前一片空明,那灵力“湖水”所卷起的漩涡气流在这一刻像被激活了的猛兽,排山倒海地向她的左肩涌来,竟是刺得有些生疼! 紧接着,从肩膀至全身,那奔涌而来的灵气化为利箭一般,在罂漓漓的体内四处穿梭,身上的每寸皮肤都像被撕开一般,巨大的痛楚伴随着骨骼咯咯作响而愈发强烈。像是一个充气的皮球一般,此时罂漓漓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竟是涨得如皮球一般滚圆。 紧接着,耳边又传来那道洪钟般的声音:“速速取一滴心头之血。” 罂漓漓一听,傻眼了,什么叫心头之血?而且那玩意光听名字就觉得很恐怖。 可是,此时身体却有些不由自主了,罂漓漓惊恐万分地看着自己那只不听使唤的右手兀自从那海纳百川的锦囊中掏出了之前的玄铁短刃,然后单手握着刀柄,竟是对准了自己心脏的方向,心中哀嚎一声--完蛋了,果然是要拿我来炼丹! 只见那玄铁短刃一瞬间便直接没入罂漓漓的胸口,还未待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瞬间那短刃又从胸中飞了出来。 此时,那森寒的刃尖却多了一滴鲜血。那鲜血似有热气逸出,显是新鲜之极。血色鲜红无比,与那四周那逐渐稀薄淡去的灵气竟是交相辉映,异样地灼眼。 然后,四周已然如同薄雾一般的灵气骤然凝结,片刻之后竟是化作了一条乳白色的气龙,随后那气龙竟是张开了嘴,那滴心头之血骤然飞入气龙口中,罂漓漓的眼前出现了一颗芝麻大小晶莹剔透的小圆珠,然后圆珠滴溜溜在虚空中旋转着,似是在吸收着这炉中残存的天地灵气,只见那圆珠的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增长着,眨眼之间就变成龙眼大小。 “合!”只听那洪钟般的声音再次陡然响起,然后一道金灿灿的真文不知从何处飞了进来,印入了那枚龙眼大小的圆珠之上。 金色真文瞬间融入了圆珠内,就见原本通体晶莹的圆珠眨眼间就变得光芒万丈,像是灼眼得很,而那圆珠之中,一滴红艳之血甚是夺目! 然后,那圆珠哧溜溜地,便落到了此时已经看傻了眼的罂漓漓手中,随后,这丹炉内忽然散发出一股如同天威般地灵压,只听轰的一声,丹炉破碎! 罂漓漓的身体破空而出,飘飘然地再次落在那石台之上凝神闭目的白发老者身前,随后手中那颗圆珠随即脱手而出,直直飞入那白发老者微张的口中 在罂漓漓的惊呼声中,白发老者原本紧闭的双目缓缓地睁开! 紧接着,又是一道轰然之声传来,那老者身后的石壁竟是被一道石破天惊的力道轰开了一个大窟窿,随后,那个一身月牙白长衫,碧绿色长发飞扬,双目炯然带怒的男子带着一身戾气,从那石壁之后一步一步走了进来,看他单手挥出的姿势,竟像是轻轻一掌就将这石壁轰开似的,罂漓漓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那张俊美如天神般的面容,她的心下却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大喜过望。 罂漓漓还未来得及迈开脚步,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那面带戾色的若耶族太子殿下龙宇已经错身来到她的身前,他紧张地一把将她揽到身前,脱口而出的声音却略带沙哑,听得出他此时有多么的紧张:“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然后将她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在看到她浑身的血迹和狼狈的模样时,罂漓漓明显感觉到,他的周身骤然散发出一股暴戾的肃杀之气,喉头一动,心下一暖,不愿让这友人替自己担心,她急急地回:“我没事。” 在确认她没什么大碍之后,龙宇才缓缓地伸出手来,轻轻揉揉她的长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罂漓漓正在心中感动间,却听到耳边一道如雷鸣般的怒斥声,从身旁揽着自己的挚友口中脱口而出:“星影!你小子活腻了!竟然连我的人都敢动!” 而他怒斥的对象不是别人,却正是那位此时讪讪地矗立在一旁的白发老者。 罂漓漓闻听此言,竟然呆愣在当场,这是怎样一种状况?他们是熟人?难道自己眼花了?眼前那人明明是白发老者,为啥龙宇要用那种呵斥晚辈的口气? 而那白发老者此时已经缓缓地走到了近前,罂漓漓方才注意到,他此时是真真切切地用脚在走路,并没有漂浮在半空中,而当他面带恭敬之色,低垂着眼帘说出第一句话来的时候,罂漓漓不光是下巴脱臼,差点整个人就石化在当场。 “龙宇舅舅,你可别冤枉好人啊,方才是我救了她。”那白发老者虽然此时面色恭敬,口气中却是带着几分被长辈呵斥之后不甘示弱回嘴的味道,哪里还有之前在罂漓漓面前摆出的那副冷傲的世外高人气质。 等等!舅舅?龙宇舅舅?这个白发老者竟然唤眼前这个看似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友人为舅舅?天啊,难道是自己眼花了?这是什么世道? 罂漓漓的脑袋在听到那声舅舅之后,嗡的一声炸开了,竟是大张着嘴,半晌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傻乎乎地看看那满面皱纹的白发老者,再看看身前友人生生板起的面容。 “我知道是你救了她,我是问你为什么不经我的允许就擅自用她来炼丹!”此时龙宇的口吻已经缓和了许多,却依旧生生地板着一张肃然的面孔,似是要摆出所谓舅舅的气势来。 对方的气势也越来越弱,那白发老者的目光开始游离起来,有些心虚,竟是不敢直视龙宇的眼睛,他怯怯地吞了吞口水,似是鼓起了浑身勇气一般,说出来的话却细如蚊音:“我只是借了她一点心头之血练‘聚魄炼形丹’来化解灵血咒的反噬,对她又没多大损失,而且我方才也把自己这几百年修炼的灵力精元大半都赠与了她,算是扯平了,两不相欠。” 闻听此言,龙宇急急地伸出一根指头,轻轻地触及罂漓漓的眉间,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生生地弹开之后,他紧簇的眉头才微微地舒展开来,紧接着却又是一声怒斥:“蠢货!谁让这么你乱来,她的力量才苏醒不久,奇经八脉刚刚被打开,你就如此莽撞地给她灌注那么多灵力精元,若是一个不慎灵力暴体怎么办!” 那白发老者用颇为奇怪的眼神看了那依偎在龙宇身边的罂漓漓几眼,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不甘示弱地回嘴:“她是那个传说中的刹墨族大巫师瑶姬转世,哪有那么柔弱” “蠢货!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她!万一她灵力暴体怎么办?万一她扛不住那炉中灵压怎么办?你考虑过她的周全没有?你炼丹之事我一直都放在心上!待她身体调养好了之后自然晓得替你安排。几十年你都等了,就急着那一天两天吗?” ‘我说龙宇舅舅,您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啊?您比我清楚她的身份吧?她是瑶姬!又不是寻常女子,我看是您对她保护过度了,您看她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挺好的么? 龙宇面色一黑,又要开口呵斥的时候,罂漓漓急急地扯了扯这位挚友的衣袖:“求求你们俩别吵了,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到底谁是谁舅舅啊!” (034)且将过往从头说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当然我是他舅舅!”碧绿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手打) “当然他是我舅舅!” 那原本争执不下的二人此时倒是颇为默契的异口同声,引得罂漓漓忍不住撇唇翻了一个白眼,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离,竟是没发现半点相似之处来,再细细看那名唤星影的白发老者的模样,倒是更像另外一个人。 罂漓漓眯缝着眼,死死地盯着对方,似是在记忆里寻找那与他相似的容颜,不期然地,一位素衣公子的面容便浮了上来,她脑中灵光一闪,有些不敢置信地瞪着她那双金棕色的眸子,探询似地开了口:“魏书承与你是什么关系?” 对方显是一愣,似是没有料到眼前女子的聪慧,他呆愣了一霎,看了看龙宇那不置可否的面容,方才呐呐地开口:“那是家父,我的全名叫魏星影。” “啊?!”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是此时罂漓漓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因为有太多谜团需要她一一消化,她急急地又开了口:“那你母亲是谁?” 这句话却是一语双关,不光是问他母亲是谁,更是想确认他母亲的另外一重隐藏的身份。虽然此时罂漓漓心中的答案早已呼之欲出,但是却更谨慎地想从对方口中得到验证。 魏星影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似是听到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一般,他的眸中顿现徒隘之色,满面皱纹的脸竟是更加像打焉了的茄子一般。 倒是一旁的龙宇听懂了罂漓漓那句问话背后的深意,他淡淡地接了口:“他母亲便是我的皇姐,当日潜入永徽城又莫名失踪的若家小姐,也是我若耶族的长公主。” “果然!”得到了预期中的答案,罂漓漓此时的心中竟是一种莫名的欢喜,也不知道这欢喜是因为知道那历经磨难的两人终成眷属,还是因为自己忽然见到了故人之子。 故人之子,这话听着可真是沧桑,想起当日在永徽城那素衣公子魏书承所说的那番话,罂漓漓心中竟是感动莫名,原来这老天还是开了眼,终是成就了那段差点无疾而终的恋情,更感动的却是,那两人之间的牵绊竟是真的突破了世俗的桎梏走到了一起,一时感慨,竟是说话都有些哽咽:“他们可还好?” 怎么说也算是故人,虽然那是属于瑶姬的记忆,可是此时罂漓漓的心中,却也对那两人有着一种莫名的感情,特别是那素衣公子魏书承,让罂漓漓更是感激不尽,因为他教会了她应该如何去爱,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对那若家小姐的深情厚意。 “家父已经过世几百年了,家母么,应该还好吧。”说这话的时候,星影的目光却是直直地落在龙宇的面上,似是带着一丝探询,但见龙宇轻轻地点点头,他的心中也方才舒了一口气。 “啊?你父亲,他死了?”罂漓漓却下意识地惊叹了一句,似是忘记了那是一段属于五百年前的过往,在她的心中,那些事情仿若昨天才刚发生的一般,那魏书承对瑶姬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那样的记忆犹新,却是眨眼之间便听闻故人早已化为尘埃,心中自是感慨万千。 “啊什么啊,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们人类的寿命不都是那么短暂么?”魏星影却是不明白罂漓漓心中的这番感受,口气有些嘲讽,因为对方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却又忍不住多嘴地追加了一句:“你认识家父?”虽然他知道很多事情,包括这个女子的身份,但是对于他父母当年的往事,却是知之甚少。 从他记事不久,父亲就过世了,母亲的行踪也几乎成迷,几十年难得一见,他几乎是跟在舅舅龙宇身边长大的,随着他南征北战,然后放任他四处漂泊游历,最后定居在这父亲的故乡永徽城,他与舅舅龙宇,与其说是舅舅和外甥,不如说是有如父子一般。 所以在龙宇面前,魏星影仿若变了一个人似的,竟是话多了起来,一改之前沉默寡言冷若冰霜的作风,此时才像是露出了本性,原来那之前的高人气势,竟是有几分虚张声势。 而他之前那句话却真真提醒了罂漓漓,是啊,那魏书承可是个地地道道的人类,思即若此,罂漓漓的金棕色眸子又亮了,如此说来,这眼前之人竟还是个混血儿呢,人类与若耶族鱼人的混血。这便可以解释为啥他可以活这么多年,却又如此这般垂垂老矣白发苍苍,所谓混血,便多多少少会遗传有父母双方的部分基因吧。 还未待罂漓漓再细细追问下去,一阵铿锵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三人同时回头,罂漓漓这才发现一个玄甲玄盔的青年将官,面色凛然地从之前被龙宇一掌挥开的石壁窟窿处走了进来,他匆匆走到龙宇近前,唤了一声:“殿下。”可他的目光却投向另一旁的魏星影,眼中明显带着几分关切之意。 而魏星影赶紧上前恭敬地给对方行了一个弟子礼:“风炎师傅,好久不见。” 风炎略一阖首,对于魏星影的弟子礼,却是生生受了,这厢的罂漓漓更是看的有些瞠目结舌,这什么世道,感情只有自己二愣子一般拿这魏星影当前辈看,听听他的称谓,这个唤舅舅,那个是师傅的,竟是做足了一个晚辈的姿态,那自己又算什么呢?之前一口一个老前辈唤着对方的罂漓漓此时觉得自己也跟着他,被生生压下了一大截辈分。 不过这青年将官又是谁呢?看他的模样似乎比龙宇大不了多少,竟是星影的师傅,怕也是活了成百上千岁的老妖怪吧,罂漓漓正在心中腹绯风炎的时候,却又听见他压低了声音正声道:“殿下,那个人还活着。” “哦?”龙宇挑眉,目光却是看向一旁的魏星影,眼中竟是有几分疑惑和探寻,方才他虽然循着生灵咒的提示找到了那另外一间石室,却只看见了那个趴在地上生死未明的异族奸细,未见罂漓漓的踪迹,后来又感觉那石室之内残留的星影的灵力,方才丢下风炎等人处理那边的残留事宜,自己径直冲到这里要人,所以并不知道那厢的情况,此时闻听此言,却是有些诧异。 龙宇并不相信自己这个外甥下手会如此这般仁慈,那可不似他往日的作风,当日跟着他南征北战的时候,这家伙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莫不是这‘离魂引’用的太久了,还能生生改变了人的性子? “我只是用‘追魂针’封了他的昏睡穴。”魏星影不咸不淡地说着:“我看他应该是空鸣族的人,想着留他一条小命也许对舅舅您有点用处。” “算你小子有点长进!”一个响栗重重地敲在魏星影的头顶,龙宇此时眼中竟是闪过几丝欣慰之色,随即转身,对那风炎吩咐道:“在他死之前,问出我想要知道的全部,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此时他那双碧绿色双眸中,寒意骤现,冷沁地声音似是凝上了一层冰霜。 一旁的罂漓漓此时方才反映过来,他们所说的对象,莫不是之前那位险些取了自己小命的空鸣族老者,她的金棕色眸子忽闪了一下,想起更为重要的一件事情:“等等!他还有一个同伙!” 此话一出,那三人都骇然,齐齐回过头来看着她,只见罂漓漓紧紧地扯住龙宇的衣袖,急急地开口:“她是” 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因为罂漓漓忽然想起了那个做为空鸣族卧底的女子的身份,特别是那个女子身后主子的身份,她的主子是若耶族的太子妃。 之前她一直自动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眼前的挚友,虽然待自己很好,但是,他是有妻室的,虽然不知道他们夫妻感情如何,但是这样大刺刺地告诉对方,你老婆的贴身侍女是外族的内应,不管在谁看来,这怕是都有挑拨离间之嫌吧?特别是自己的身份还如此敏感。 而且一旦这个事情传出去,那位太子妃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谁都会下意识地去想,那位太子妃会不会是幕后指使。罂漓漓知道人言可畏,也知道那种叛国罪的威力,所以并不愿意做这样缺德的事情,虽然她之前对那太子妃恨之入骨,但是真正要将她推入那个洗不清的泥潭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她下意识地觉得那太子妃应该是无辜的。 心念一转,她忽然想起了魏星影,心想之前那魏星影不是救了自己么,难道他没有发现?还是因为碍于对方的身份,所以故意不说? 似是注意到了罂漓漓投向自己的火辣辣的探寻眼神,魏星影那枯木一般的双手一摊:“我是在你动用幽冥火的时候才苏醒的,之前的事情,我不知道。” 轻描淡写一句,竟然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罂漓漓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 龙宇的表情却已有些不耐,他将罂漓漓的身体扳了过来,让罂漓漓不得不直视他那双碧绿色深邃的双眸:“怎么回事?那个人究竟是谁?!” 罂漓漓眼见对方如此严肃的表情,心想这怕是躲不过去,若是自己瞒着不说,也许会给这位友人和若耶族酿成更大的灾祸,伸头缩头都那么回事,自己就干脆把这坏人做了吧。她叹了口气,方才一字一句地说出让在场三人都惊骇不已的那个真相:“她应该是叫做萩,太子妃的贴身侍女。” 顿时这屋内,竟是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而那双碧绿色的眸子,寒意更浓! (035)静延殿陡生异变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当罂漓漓说出太子妃三个字的时候,龙宇的面色倏然间就变了,却是掩不住地阴戾之气。(手打) 而那魏星影和风炎此时面面相觑,满脸地不敢置信,石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局促,看着龙宇阴晴不定的面容,罂漓漓咽了咽口水,心下竟有些后悔方才的莽撞。 却是不待她再多做解释,龙宇冷戾的声音已经从头顶上方传来,却是越过她,飘向另外一人:“星影,你的本事退步了没?” “虽然这个身体一直在沉睡,但是因为用了离魂引,分身一直没闲着,所以身手应该还能赶得上当年。”魏星影皱纹密布的脸上,闪过一丝自信地神采,他敛神正声道:“需要我做什么,舅舅吩咐便是。” “那个空鸣族的家伙就交给你了,你知道应该怎么做。”龙宇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魏星影心念微动,神色凛然,微微点头,便足尖一点,领命而去。 龙宇这才低头看了看罂漓漓,眼含些许歉意:“瑶漓漓。”他顿了顿:“你能否随我走一趟” 罂漓漓的眼皮不经意地跳了跳,她明白他的意思,此事毕竟事关重大,肯定要她亲自指认最为妥善,她点点头,答的甚是干脆:“那是自然。” 龙宇勉强对她挤出一丝笑容,正待旋身对一旁的风炎交代什么,他的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罂漓漓那双早已红肿不堪的赤足之上,他的碧绿色眸子微缩,下意识地又看向她方才一路走来的方向,地上隐隐沁着血迹斑斑,看来之前也受了不少苦头,他皱眉。 而此时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想着待会儿要如何应对那太子妃才最为妥善的罂漓漓,忽然觉得自己身体一轻,下一瞬整个人已经被龙宇拦腰抱起,她惊呼一声:“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你的脚伤了。”他的碧绿色双眸中写着坚持。 “我可以自己走。”她的金棕色眸子显得比他更坚持,罂漓漓固执地推开了他的怀抱,挣扎着跳将下来,虽然**的足尖及地的时候那股强烈的刺痛感让她差点没站住,险些一个踉跄,却还是生生忍住了。她不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怯弱无用,她是瑶姬的转世,是刹墨族的巫师,不至于因为这样一点小伤就被人捧在手心里当花瓶。 更何况,她也明白他的身份,更明白他们即将要去做什么,所以,她不愿意再徒生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 “那我先替你包扎一下。”龙宇略一沉吟,一把撕裂了自己身上月牙色长衫的下摆,竟是在罂漓漓身前半蹲了下来,不由分说地捏住她的左脚脚踝,三下五除二地替她包扎起来,罂漓漓忽然被弄了一个金鸡独立,有些措手不及,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便半趴在他的肩头,一旁的风炎微微一愣,眸中的异色一闪而过,然后沉声问:“殿下,要不属下先去替她寻一双绣鞋来? “别,别,我都说了,我没事,这点小伤不碍事,这样包扎一下就行了。正事要紧,咱们得抓紧时间给她个措手不及。”罂漓漓此时的心中却是更惦记着那个叫萩的女子,心下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女子怕是不简单。 龙宇俐落地替她包扎完,起身定定地看了罂漓漓两眼,看到此时她眸中的坚定之色,似是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他不再坚持,拉着她一旋身便消失在来时的石壁之后,那背影看上去竟是足不着地,凌波微步一般 而风炎是最后一个从那石壁中闪出来的,他看了看消失在前方的两个身影,对方才一直伺立在石壁这头的两个亲卫军校官吩咐到:“留下一些人协助星影大人审问那边的奸细,剩下的,随我来。” 正待离开,又忽然顿住了,他想了想,拧眉道:“算了,你们都留下。” 他知道这一去的目的地是哪里,意图是什么,更是明白殿下心中所隐藏的更深层次的念头,所以,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也许待会儿静延殿之内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这看到的人,怕是越少越好 --------------------- 静延殿 龙宇和罂漓漓还未踏入静延殿,一声凄厉的惨叫便让他俩脸色骤变,互望一眼,同时暗叫一声不好,难道,那奸细竟是提前得了风声? 紧接着,静延殿内喧哗声四起,伴着一位女子厉声的呵斥:“荻,你疯了!你想做什么?” “不要过来!再过来我杀了她!”那道熟悉的声音传进耳膜的时候,罂漓漓的心微微地颤了一下,顿住了身形,心想,这又是演的哪一出?莫非最狗血的情况出现了? 这一迟疑间,龙宇的身影已经如鬼魅一般闪入了静延殿内,罂漓漓敛神赶紧追了进去,眼前的情景却恰恰验证了她最差的那个预感--那长发凌乱已近于歇斯底里的侍女荻,此时背靠着殿内的一面墙根,一手扣着一位年轻女子的咽喉,一手握一只尖锐的淡蓝色冰梭,那看起来寒澈冷冽的冰梭尖锐的一头,对准了那年轻女子的咽喉上,似是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要将那年轻女子的咽喉戳破一个大窟窿来。 四周围满了惊恐万分的侍女们,眼瞧着这一出突发的状况,却是一个比一个骇然,唯有那位一头水蓝色长发的侍女,此时如同众人的主心骨一般,站在最前方,手执一柄长剑与那叛逆的劫持者隐隐对峙。 待到看清那被劫持女子的容颜时,罂漓漓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冷气,竟是那太子妃!龙宇的妻!这可真是一出狗血的剧情,罂漓漓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身旁扣住自己的手腕,不让自己轻举妄动的龙宇,却发现龙宇的面上此时竟是挂着一片漠然之色,仿若那一切都与他无干一般。 只见他不动声色地将身形隐入一处帐幔之后,阖目掐指似是在掐算着什么,却并不前行,也没有要去救人的意思,丝毫没有一点作为丈夫应有的忧虑和怜惜之情。 罂漓漓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却只觉得喉头一梗,心中感觉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甚是不快。也许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自己这位挚友薄情的一面,有些不太适应。 她的金棕色眸子死死地盯着对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问了一句--“为什么?” 却没有答案,显是已经掐算出什么的龙宇并不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他的眸子依旧平静如水,只是淡淡地在她耳畔低语了一句:“这事有蹊跷,看看再说。” 罂漓漓的唇喏了喏,终究什么都没有再说出口,她沉默地将视线调了回去。 “萩,本宫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出乎意料的,那位被劫持的太子妃,此时却异常地镇定,此时她的目光都在眼前那柄抵住她咽喉的冰梭之上,加之周围混乱一片,并没有注意到那远处帐幔背后的两人。 “不薄?哈哈哈哈,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在你心目中我只是一个听话的奴才,一条狗而已!” “你、绫、和羽,你们三人是与本宫一同长大的,本宫向来将你们视作姊妹一般。”这太子妃的冷静倒真不似一般人,此时竟是开始动之以情。 “姊妹?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当初,当初楚焰事发的时候我是怎么来求你的?我跪在你面前哭着求你看在咱们一同长大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可你呢?你做了什么?” “楚焰犯的是谋逆之罪!我又能怎么样?”那太子妃此时倒是有些急了,竟是急急地脱口而出! “是,你是不能救他,但是你也不该害他!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是你为了讨好你自己的未来夫君,把楚焰反手卖了!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通风报信的丫头是受你指使的!” 那叫做荻的女子此时情绪已经接近癫狂,她嗤嗤地笑着,扣住那太子妃咽喉的手顺势往下一滑,竟是在她雪白的颈项上生生地划出一条血红的五指印来,看起来颇为触目惊心。 这厢的罂漓漓此时终究有些看不下去了,虽然方才从那二人的对话中,似乎知晓了这太子妃干过的一些不太光彩的往事,但是,她却觉得自己能够理解对方,若是换做自己,大概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吧,恋爱中的女子,都是疯狂而自私的。 而那位换做荻的侍女,罂漓漓想起她在之前的地底石室内临走前问的那个问题,关于复活活死人,那位楚焰,大概便是她想要让空鸣族帮她复活的那个人吧,为了他,竟是愿意背弃自己的种族,背负叛逆之名,委身在自己的仇人面前如此数年,这个女子,也实在是不容易,此时,罂漓漓的心中,对她竟是再也生不出恨来。 如此想来,那劫持的双方,竟是如此相似之人,都是为了自己所爱之人,宁愿负了天下人! 此时罂漓漓忽然对这两位性情女子都有了一丝怜惜和同情,她在心底盘算着,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齐齐保住那两人的性命。 心念一动,罂漓漓的眸中赤色顿现,随即,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低喃,似是在轻声吟唱着什么咒语,罂漓漓下意识地便学了出口 紧接着,一道金色的光轮眨眼间便笼罩四野,将这静延殿印的金光灿灿,而在那光轮中的芸芸众生,竟是齐齐地,呆呆地,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如同木头人一般,竟是一动不动,除了罂漓漓身后那位瞬间跃出了静延殿的男子。 (036)多少恩怨醉梦中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龙宇的身影如惊鸿一般掠了出去!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绝美的弧线,紧接着,他的身后,又有几道黑影不知从何处凭空掠起,紧随其后,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离静延殿不远的云水阁前,这是一处苍然古朴的阁楼,重檐歇山式建筑,起脊飞檐,四角挂铃。而此时那四角的挂铃却微微地晃动着,透着一丝异常诡异的气息。 这云水阁原本是龙宇的皇姐,也就是魏星影的母亲龙歆的故居,后来在几十年前龙歆神秘失踪之后,这个阁楼就一直空置在那里,平日里一直上着锁,只是偶尔会有侍女进去打扫整理,并没有什么人在里面居住。 所以,此时,从这云水阁传来的异样的灵气才让人觉得更加的诡异。 龙宇默然地一摆手,将身后的数道黑影四下散开在那阁楼的四侧,然后又用灵力布下一道墨色结界之后,方才纵身化作一道光点消失在阁楼之上。 此时龙宇的眸中却有些许无奈之情,其实方才在静延殿中他就发现了一些异样,那个谋逆的侍女并不是一个人,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混乱而诡异的生灵之气,让他感觉到,她的背后还有一股更为阴森的力量。 似乎是有人在暗中用着什么巫术操控着她的意识,或者说是利用一些意念的力量在一点点地挖掘出她心中的怨恨之情,做出那些事情,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所以,这个女子不足为患,不过是个被操纵的傀儡,要想一击致胜,必须精确地找出那幕后者的藏身之地,给予惊鸿一击。 所以龙宇方才一直没有轻举妄动,他默然地掐着生灵诀,便是想透过那个侍女所散发出的混乱生灵之气,找出一点线索,挖出那个幕后黑手的藏身所在,却没想到他的生灵诀才刚刚探出那幕后之人似乎藏身在这“云水阁”之内,就被这冲动的罂漓漓横插一手! 害怕对方会因此有所警觉望风而逃,成为将来的大患,所以逼得他只好仓皇间扔下罂漓漓,一路狂奔疾驰而来。 如今他的心中却是七上八下的,祈盼着对方不会早已望风而逃了! 他眯缝着眼,眉心缓缓地显现出一轮淡淡的血红色环形印记,紧接着,一片水波状光华若隐若现地从他的眉心游离而出,直接落入他微微张开的掌心处,此时再看他的掌中,竟是多了一柄赤红色的宝剑! 浓烈醇正的赤红色剑脊上云龙游走,气象万千,周围更有朵朵金红色火焰和血红色云雾簇拥,龙宇眸中精光闪过,那赤红色宝剑已然自他的掌中凌空飞出,如同有了生命力一般,竟是化作一道赤红色电光在这阁楼内四下游走起来,似是在搜寻着什么.... -------------------- 时间退回到龙宇冲出静延殿的那一刻--- 当龙宇第一时间感觉到罂漓漓的异动,兀自冲出了静延殿之后,那厢静延殿中的罂漓漓却傻眼了,原本以为自己似乎悟到了什么高深的咒术,正意气风发打算演出一场美人救美的华丽戏码,却没想到,那金色光轮所带来的威力却只持续了一眨眼的功夫,周遭的一切仿若是被忽然暂停了一刻,然后又被按了开始键一般,所有的一切在一瞬间又恢复了原样。 于是,这厢的罂漓漓刚跃出那藏身的幔帐,还没来得及靠近那劫持的双方,方才踏出了几步,整个身形就已经大刺刺地曝于那静延殿的正中央。 然后,随着那名唤萩的女子眼眸中闪过惊恐之色,伴着她颤抖的声音:“你,你果然没死!”那殿中原本背对着她的所有人,此时齐齐地转过身来,目光如针一般投向她,然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是你!刹墨族的奸细!”此时这静延殿内的气氛竟是更加地紧张起来。 罂漓漓赶紧将方才的咒语再依样画瓢地念了一遍,心想若是这时间还能再停留个一时片刻也好,至少让自己再躲回去,可是,这念出去的咒语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半点反应都没,仿若方才的一切根本未曾发生过,抑或是根本就是她自己凭空臆想出来的一般。 罂漓漓此时才尴尬地发现自己似乎做了最愚蠢的事情,她心里暗骂一句:“死瑶姬,想害死我!”身体却僵直地立在那静延殿正中央,竟是不知此时应该如何应对是好,这目前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罂漓漓此时此刻终于有了作茧自缚的感觉,她只能嘿嘿地干笑两声,缓缓倒退了几步,这时方才发现身边的龙宇早已不见了踪影,却来不及思考他究竟去了哪里,也来不及抱怨这友人关键时候的临阵脱逃,她的脑子里飞速地闪过无数种荒谬的念头,甚至没骨气地想到了再原路退出去。 可是,那殿中之人怎会让她如此这般随心所欲?才一眨眼的功夫,她的身侧便已经围了几名看似武艺高强的侍女,仿佛将她当作那叛逆女子的同党一般,在那萩身上无法发泄出来的愤恨,此时终于有了一个发泄的途径,竟是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生吞了一般。 只有那个叫做绫的侍女此时面色沉静,她只轻轻地用眼角余光瞥了罂漓漓一眼,便将注意力收了回去,依然神情凛然地死死盯着那萩和她手中的冰蓝色冰梭,全身的灵力蓄势待发,握着长剑的手隐隐有些发白。 罂漓漓一边小心翼翼地后退着,一边用自己都不相信的说辞语无伦次地说着:“这个,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路过....你们,你们都冷静一点。” 这时便听见那厢的萩又歇斯底里地干笑了两声,原本还算美艳的脸上,表情竟是扭曲得有些可怕:“哈哈,来的好,来得正好!”然后她低垂着头,阴阳怪气地在那太子妃耳畔轻轻地说了一句:“你该感谢我才是,我把你的情敌一起引来给你陪葬了,这样你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太寂寞。” 那太子妃此时却是一脸地平静,她的目光淡淡地拂过那不远处的罂漓漓,在罂漓漓那双被月牙色布条紧紧包裹着的赤足上微微停留了一霎,似是明白了什么,她的目光与罂漓漓的目光在短暂地一瞬间交会之后,便又若无其事地调开了,然后,她云淡风轻地对那群虎视眈眈地逼近罂漓漓的侍女说了一句:“别为难她,她没什么恶意。” 然后这太子妃竟是非常有骨气地挺直了脊梁,厉声怒喝道:“萩,既然你我早已恩断义绝,就不要再那么多废话兜圈子了。你也不用拿那些有的没有的话来吓唬本宫,既然你方才一直舍不得直接杀了本宫,便自然是有所求,直接把你的条件开出来吧。” 萩微微地一怔,似是没想到自己的意图如此轻易就被对方识破了一般,不过她很快便平复下来,她讪讪一笑,竟是连称呼都变了:“小姐,你这一点我打小就佩服,非常地识时务...” “废话少说,开出你的条件。”那太子妃竟是眉眼都没眨一下,冷然地打断了对方的滔滔不绝。 “我要安全地离开这永徽城,还有,我要她的命,先把她给我杀了。”眼看双方已经撕破了脸皮,这萩便不再采取什么心理战术,直接甩出了自己的条件,只是这条件却让那头刚舒了一口气的罂漓漓又再次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那个萩口中的‘她’是谁,此话一出,罂漓漓觉着自己身前,又投来数道恨不得立即将她斩杀的眼神。她顿时胸中有些气紧,心想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啊?原本只是多管闲事地路见不平,想拔刀相助一下,结果英雄没做成,反而把自己身家性命搭进去了,这年头,好人真是难做啊! 正在盘算着实在不行就死马当活马医,凭着自己的幽冥火,也有几成的把握能够强行突围出去,虽然不知道那该死的龙宇在这关键时刻去了哪里,但是只要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啥都好说。 却没想到,那太子妃却甩出了一句让她和周围的众人都错愕不已的话:“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牵连无辜,这是我们若耶族内部的恩怨,与她刹墨人何干?放你出城可以,要她的性命,办不到。” 此时罂漓漓的心中,竟是没来由地对这个原本不甚喜欢的女子多了几分异样的好感,没想到,此时此刻自身性命都堪忧的她,竟是有这样的勇气和胸襟,罂漓漓忽然便在心中下定了决心,自己一定要救她! 忽然,罂漓漓耳边又传来一阵熟悉的低喃,她心下一凛,心想瑶姬你这次可别再害我,这可是关系到人命!可是,此时此刻,却又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忽然又想起了瑶姬的为人,心想她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捉弄自己,于是罂漓漓心下一横,决定再信她一次,此时,但见她金棕色眸子微微地阖了阖,口中吟诵如歌.... “你们愣着做什么?快点给我杀了她!不然我立刻杀了你们的主子!”那萩眼见此时罂漓漓的模样,心下暗叫一声不好,怒喝一声正待借刀杀人,却惊诧地发现她手中的冰蓝色冰梭竟是隐隐有些不听使唤了,那冰梭似乎被一股强劲的外力吸引着,霎那之后竟是生生脱手,哐当一声飞出了老远,而几乎就在那冰梭飞出去的同时,那一直站在不远处伺机而动的侍女绫凌空跃起,一剑挥出血光四溅!竟是将那萩扣住太子妃的右手直接斩于剑下! 一切就在那么一瞬间,形势便生生被逆转了... (037)女人心如海底针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一切都在那么一瞬间,那萩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骤然间形势便已经急剧地逆转了,她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着,几乎动弹不得,她骇然地张嘴欲惊呼,却发现喉中哑然一片,连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能如同一个僵直的木头人一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臂被绫一剑砍下,那断臂砸在地上,刚好落在那太子妃的脚下,断口处喷出的鲜血,溅得她的裙角一片殷红。(手打)而那太子妃此时竟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绣鞋伸出一脚便将那断臂踢了老远。 下一瞬,太子妃的身体已被绫整个拉离了萩的身侧,却见她眸中寒光一闪,轻轻将护在自己身前的绫一把推开,旋身便夺过绫手中的那柄带血长剑,反手欲取萩的性命。 “剑下留人!”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想要做什么的罂漓漓,顿时瞳孔微张,正待惊呼出声,却发现似乎有人已经替自己喊了出来,却是一道淳厚的男声! 伴着那声音此时那太子妃刺出的长剑已经被一把横空而来的墨黑色的长刀拦住了,那长刀蕴含着一股强劲的力道,声势骇人,只听见哐当一声,宝剑便骤然脱手掉落在地! 一位玄甲玄盔的年轻将领赫然立在太子妃和萩的中间,黑晶长刀在手,浓眉深拧,一身的浩然之气,而他的另一只手,此时已经扣住了那萩的命门,仿佛是在宣告着这人的归属权。 “风炎!怎么又是你!”太子妃此时已经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她轻呼出声,美目中染上了一丝怒容,心情有些纠结的复杂。 “属下救驾来迟,请太子妃恕罪!”出乎意料的,风炎此时竟是放低了姿态,先单膝跪地上前请罪,让那太子妃有些许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 转瞬之后她才冷笑一声:“风将军,你是殿下的近人,本宫如何敢治你的罪。不过,你三番四次跟本宫作对,究竟意欲何为?” “您的这个侍女被空鸣族下了蛊毒,是他们的内应,殿下方才特别交代,须得留她一条性命,还有很多事情要问她。”风炎却不理会那太子妃口中的嘲讽,他此时依旧是面色沉静,不卑不亢一副秉公办事的口吻。 “哦?殿下方才来过这里?”那太子妃闻听此言,微微一怔,随即眯缝起她那双美目,用一种探询的眼神看着风炎,似乎是想从他那里知道一些什么她被瞒在鼓里的事情。 “她只是一个傀儡,真正的幕后之人还藏在暗处,殿下顺藤摸瓜猜到了那个人的藏身所在,方才已经带人赶过去了。”风炎沉吟了片刻,决定不隐瞒她,毕竟对方的身份非同寻常,而且此地是她的寝宫,自己闯入她的寝宫抢人,虽然是听从殿下的指令,怎么说也是理亏,若是她坚持不配合,也不好径直抢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风炎一反常态地放低了姿态,多解释了几句。 那太子妃何等聪明之人,一听此言心中一转,便是将这前因后果想明白了一大半,心下却是泛起一股酸涩,原来在那个人的心里,比起自己的安危,却是那空鸣族的奸细更为重要。 她的目光黯然了片刻,却又落在了那个悄然躲在了角落里的罂漓漓的身上,从风炎现身开始,罂漓漓就下意识地往角落里缩了缩,金棕色的眸子不安分地骨碌碌地四下打望着 此时那太子妃心中的疑惑却更甚了,她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就是之前风炎将她拦在含元殿前的罪魁祸首,她的夫君龙宇心中特别的那个人,此时对这女子的好奇却胜过了之前的嫉恨之情,让她想不明白的是,这个女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会多管闲事地跑出来救自己? 照理说,既然殿下如此重视她,自然会将她藏在安全的地方,又如何能容许她这样傻乎乎地擅自跑来这里逞英雄?而且还将她也一同扔在这里? 殿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她忽然发现,她的这个夫君,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这太子妃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风炎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默许了,然后他瞥了瞥不远处那个刻意缩在角落里的女子,对于这位唤作罂漓漓的女子的好奇其实丝毫不逊于那太子妃,只是,他早已习惯了将那些好奇埋藏在心底。 忽然想起殿下那边还不知如何了,风炎赶紧收敛了那些不合时宜的情绪,他用探寻的眼神瞧了瞧那太子妃,太子妃此时心下早已明白此事的重要性,她并非冥顽不灵不知轻重之人,此时便是冲他点了点头,算是默许将这谋逆之人交由他全权处理。 得到她的默许之后风炎轻轻地一击掌,殿外便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一列全副武装的若耶族兵士手持三叉戟闯了进来。 风炎冲他们使了一个眼色,那群兵士便一拥而上,迅速将那早已动弹不得的萩架了出去。 “那我们走吧。”风炎紧走几步来到罂漓漓的身边,低低地对她说着,虽然他对这个异族女子说不上有什么好感,但是却明白对方对殿下的重要性,之前石室内的所见所闻,让他并不敢对她过于怠慢。 而此时的罂漓漓却如蒙大赦一般,赶紧点点头,跟在他身后,恨不得立即就从这里消失。 她不是傻子,从那萩被制住之后,这静延殿内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便是齐齐投向了她,仿若她就是下一个目标似的,特别是那位叫做绫的侍女,此时看她的眼神,罂漓漓可以百分之百的保证,那绝对是没有什么善意的。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是有多么的尴尬,更是明白这殿内之人此时看自己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她打从心底里希望风炎能替她转移那些多余的注意力。 所以她从方才风炎出现开始就一直默不作声,悄悄地缩在这个角落里,想伺机跑路,却又碍于那些侍女们不肯如此轻易放过她,一个一个虎视眈眈地盯着她,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风炎出来替她解围说要带她走,对罂漓漓来说简直如蒙大赦一般,让她的眉眼都不自觉地舒展开来。 “等等”如意算盘却还没拨响就直接落空了,那太子妃柳眉一竖,忽然话锋一转,厉声道:“你们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风炎听出了她口气中的不善,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将罂漓漓护在自己身后:“她是殿下的客人。”他不动声色地回。 “风将军,本宫又没说要将她如何,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那太子妃美目一转,目光直直地落在罂漓漓身上:“她方才好歹算是出手救了本宫,本宫应该感谢她才是。” 话虽如此,罂漓漓却听得出来,她的口吻中可没半点要感谢的意味,她微微地撇了撇嘴,心想这人可真虚伪,嘴里一套心里一套。 可是转念一想又似乎是在情理之中,毕竟人家也没求自己出来帮忙不是,而且因为自己的半吊子举动,还差点坏了大事,思及如此罂漓漓心中忽然又涌上一股羞愧之情,在心中狠狠将瑶姬暗骂了几句。 可是,眼见这太子妃没有要轻易放过她的意思,罂漓漓觉得,自己此时不能再保持沉默,她微微地清了清嗓子:“对不起,我为我之前的莽撞道歉,但是请你相信,我并无恶意。之前无意中得知你这位侍女被空鸣族下了蛊毒,所以,原本是想赶来通知你,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你早就知道她有问题?”此时突然插话的却是方才一直虎视眈眈盯着罂漓漓的侍女绫,她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罂漓漓身侧,说话的口气显得有些阴寒。 “欸,也没多久,就是上次你们把我关入地牢越狱出去的时候偶然发现的。”罂漓漓被她此时的气势逼得微微退后了一步,然后挠了挠头,下意识地替自己解释起来,虽然她也有些不太明白,自己为何非要对她们解释,但是被人误会的感觉始终不是太好。 “然后你便告诉了殿下,说我的侍女是奸细?”那太子妃此时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了,她虽然看似风轻云淡地说着这话,可那眉目之间,却已隐隐有了一丝不豫,似是将之前的林林种种新仇旧恨都一同算在了罂漓漓头上。 “我只是陈述了事实,不参杂任何个人看法,不信你可以问他。”罂漓漓一咬牙,决定把风炎一同拖下水,既然他是龙宇的人,那么便不能让他袖手旁观!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您想知道的,想必日后殿下自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今紧要的是去协助殿下揪出那幕后的黑后,所以,请容属下告辞。”风炎不动声色地调转了话题,此话一出,那太子妃已然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若是再纠缠下去,便是置殿下的安危于不顾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虽是恼怒于那个人,心中却更加牵挂他的安危。 见那太子妃已不再作声,风炎立刻旋身带着罂漓漓如一道疾风般闪了出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038)风雨欲来云满天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这次确实有点蹊跷,我们若耶和空鸣族打了这几百年的仗,他们这几年间却一反常态,一直隐忍不发,怕是早就酝酿好了什么更大的阴谋,末将认为,我们应该早作准备,小心提防才是。”此时说话的年轻将官有着一头如瀑的银发,面容却不似魏星影那般苍老,看那俊秀年轻的面容若是比作人类的男子,绝对不超过二十岁。 虽然五官颇为清秀,可是他浑身散发出的阴森的气息却总让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和他那张脸完全不搭调,此人却是若耶族中一个名将世家中最出类拔萃的年轻人,姓苍单字一个昀,龙翼军第二营作战指挥使。 是夜--含元殿内 夜已深沉,那含元殿内却灯火通明。 依旧是那身破损不堪的月牙色长袍,碧绿色长发也只是简单地用象牙色骨钗微微地束起,那倚坐在案几之后的青年男子长腿半屈,微蹙着眉头,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身前的案几,那哒哒的声音却让这殿内的气氛显得更加地局促起来,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样的宁静,却正是他即将大发飙的前兆,他越是这样一言不发,就越是说明他在努力压抑自己心中的怒火。 而此时案几前的左手方,笔直着立着数位玄甲玄盔英气逼人的年轻将官,右手方,则坐着一位黑甲黑盔表情严肃,双手却裹着纱布的中年将官,驻守永徽城的龙翼军正副统领和几位留守在永徽城的高级将官都已在此,此时,众人却齐齐地保持着沉默,这殿内,一时间竟是静默得连根针落地也听得见。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打算首先去触这太子殿下的霉头。 若是意念可以杀人,那个一直未曾正面现身的空鸣族奸细怕是已经被龙宇千刀万剐了,想他龙宇这些年来在虚冥界纵横驰骋,威风八面,光是其名号一出就能让人闻风丧胆,此时竟是被人当猴耍了一道,这口气如何能平? 之前他在云水阁的那场突击竟是一无所获,除了捡到一个被灌注了灵气的木质小人。当他意识到这是一出调虎离山之计时,为时已晚。 再赶回五毒苑下的秘密石室时,竟是尸横遍野,之前风炎留在那里的几十名亲卫军几乎被全灭,不幸中的万幸是,星影虽然倒在密室中的角落里意识全失,却侥幸保住了一条小命,而那个之前被擒的空鸣族老头早已不见了踪影....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能有如此能耐将他玩弄在股掌间,还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做出这番动静的人,这虚冥界怕是屈指可数-- 空鸣族自然是最大的嫌疑,但是放眼如今的空鸣族,似乎也只有他们的族长燕诸也许有这个本事,不过,作为一族之长,龙宇不认为对方会有如此的闲情跑来自己的后院抢人。而除了那燕诸之外的另外两位能让龙宇放在眼里的空鸣族老祖宗,若是说杀人,也许他们是高手,若是来抢人,怕就略逊一筹了。 刹墨族的大长老乌苏....虽然龙宇一直很不待见他,因为当年他没有保护好瑶姬,让龙宇的心中对他一直有着隐隐的怨恨,但是,乌苏应该也没有这个动机,空鸣族的奸细,与他刹墨人何干,乌苏就算要来抢人,抢的也是罂漓漓....不过,思及这个可能,龙宇的眼中冷戾之气骤现倏隐。 剩下的,便是当年卓傲身边那个青衣女子,可是,她已经被困在会稽山很多年,应该不会是她... 那么,那人究竟是谁呢?难道空鸣族内还有这样一位自己所不知道的大宗师级别的高人,却一直不为人所知? 如果是后者,这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仲豫,远征大营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动?”那案几后的龙宇沉默了许久之后,出人意料地竟是没有发火,而是冷沁地问出了另一个让众人错愕的问题。 可是,为何会突然问起远征大营呢?虽然心下觉得诧异,可那站在左下方最末端,被点名的职方馆知事仲豫却不敢有丝毫地怠慢,赶紧出列一板一眼地答着:“禀殿下,目前还没有收到任何异报,不过...” 只见他浓眉紧皱,表情有些忧虑:“今日到此时也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闻听此言,龙宇的碧绿色眸子骤然间张大,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骤然加强,他猛一拍案几,厉声到:“用千里传音,速速给我联系柱国老将军,让他.... “报!远征大营千里急报!”话音未落,殿外却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声,让在场的诸位心中骇然,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按照规矩,若非有什么重大的异变,这千里急报是不会直接送入含元殿的,除非,远征大营真的出了什么事..... 只见龙宇大喝一声:“传!” 一位年轻的探子气喘吁吁地冲入了含元殿内,猛地单膝跪在了地面之上,向着身坐于主位之上的龙宇颤声道:“禀殿下!远征大营有异变!那当日被灭族的玦厥一族,数十万死尸,竟是一夜之间全部死而复生了!柱国将军已经调集了云翼军和云骑军正在拉网全力剿杀!” 此言一出,这含元殿内众人的背脊骨都感觉到了一丝的凉气,龙宇也在一瞬间怔住了,立刻便想起了之前罂漓漓对他提到过的那个叫做萩的侍女反叛的缘由,似乎那空鸣族的奸细也曾提到过活死人,他沉吟半晌之后,狠狠地吐出一句:“那是空鸣族弄出来的活死人!哼!果然这玦厥之事没那么简单!”话未毕,一掌拍在那身前的案几上,那案几顿时就被强劲的力道拍成了碎屑一般! “看来上次的恒月河一战,还没有让那些心窝子漆黑的空鸣族长教训!”首先接话的是那端坐在右手方的黑甲黑盔的南宫中年武将南宫将军,此时他一脸肃然,虽然之前受了不轻的伤,可那天生为将的气质却并未因此而减少半分,他此时双目炯然语气含怒:“殿下,末将认为,这玦厥一族的活死人,大概只是投石问路。这空鸣族此次连番出手,怕是所图甚大!” “末将也赞成南宫将军的看法,那空鸣族自那位名唤燕诸的族长继位以来,一直四处征掠、咄咄逼人,一副想要打破这三足鼎立平衡,一统虚冥界之势!看他们这十来年间疯狂吞并周边小族落的举动就知道,其必有大谋,若说他们对我若耶族未曾虎视眈眈心存异念,怕是谁也不会信!”立在那殿内左手方的风炎此时淡淡地接过了口,他此时浓眉深锁,突然话锋一转,不自觉地提高了音调:“殿下,这次的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这次确实有点蹊跷,我们若耶和空鸣族打了这几百年的仗,他们这几年间却一反常态,一直隐忍不发,怕是早就酝酿好了什么更大的阴谋,末将认为,我们应该早作准备,小心提防才是。”此时说话的年轻将官有着一头如瀑的银发,面容却不似魏星影那般苍老,看那俊秀年轻的面容若是比作人类的男子,绝对不超过二十岁。虽然五官颇为清秀,可是他浑身散发出的阴森的气息却总让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和他那张脸完全不搭调,此人却是若耶族中一个名将世家中最出类拔萃的年轻人,姓苍单字一个昀,龙翼军第二营作战指挥使。 “可是,龙骑军这些年一直驻扎在西南边界上,紧盯着空鸣族的一举一动,丝毫没有松懈过,若是他们有什么异动,末将相信龙骑军的统领粟夜将军一定会有所察觉,别忘了,粟夜将军可是‘暗部’出身。”终究还是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齐齐地聚集到他身上。那说话之人是龙翼军的第一营指挥使--慕枫,龙骑军出身,因为作战骁勇,经常能够出奇制胜,所以前些日子才被风炎硬调来龙翼军做指挥使。 虽然已经被调来了龙翼军,但是提起自己的前统帅,那慕枫却是信心十足,对那粟夜将军的仰慕和崇拜几乎是深入了他的骨子里,若不是因为殿下的默许,风炎执意要调他来,他怕是打死都不愿意离开龙骑军的,毕竟跟着自己敬仰的前辈驰骋沙场守在边界的第一线才是这个热血男儿的夙愿。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空鸣族的人向来就喜欢玩些下三滥地手段!不可不防,还是早做准备的好!”风炎眉头深锁,口气中透着隐隐的担忧,显然是对粟夜将军没有慕枫那般地毫无条件地信赖之情。 “是啊,小心驶得万年船!”那南宫将军此刻的表情也有些凝重,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龙宇单手一扬,阻止了,众人眼见他的手势,便打住了继续争论的念头。 “末将从方才起便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是玦厥?若这是空鸣族的投石问路之举,那也应该是个选个两族交界处的部落才是,为什么会是这不临不靠千里之外的玦厥?”那个立在左手最中央,方才开始一直保持着沉默,并未参与之前那个话题争论的年轻将领离瑛淡淡地开了口,此言一出,这殿内竟又是一阵沉默。 “因为这一开始就是空鸣族的调虎离山之计。玦厥只不过是一个诱饵,将我若耶族的大军调离永徽城的诱饵。”龙宇不紧不慢地开了口,结合之前罂漓漓向他转述的那空鸣族奸细所说按兵不动等待时机之类的话,此时此刻,他终于想明白了那些空鸣族想要做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骇然,顿时这含元殿气氛,竟是降到了冰点,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若真是如此....情况可就是大大地不妙了。 他们的几十万大军都在千里之外,若是这空鸣族真的有意来夺永徽城,怕是要倾巢而来,光靠镇守西南边界的龙骑军,是万万抵抗不住的,就算是这永徽城内的龙翼军算上,总共兵力也不足十万人,若是远征大军不能及时返回,那这永徽城,可就真真成了一座孤城! (039)这一票是要玩大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龙宇的调虎离山之论话音刚落,就又有职方馆的探子疾速通禀说有急报,在场众人的面色都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果然,最坏的预感往往是最先灵验的,急报是龙骑军的粟夜将军传来的-- 龙骑军发现空鸣族在西南边界有大军集结的征兆..... 那探子退出去许久后,殿上都没人开口说话,莫非真的如殿下所料一般?对方的目的,竟是这永徽城? 这一夜,注定含元殿无眠。 午夜时分,商榷了大半夜的诸将纷纷得令而去,只有风炎被龙宇单独留了下来,风炎原本就是负责这含元殿的宿卫,所以谁都没有太过在意,包括风炎自己。 虽然风炎早知道殿下心中必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予他,可是,当他独自被留下来后,龙宇却并不急着交代什么,他遣走了殿内所有的侍从,然后,兀自起身扬手一拍那金色座椅把手处的龙头,只听见嘎吱一声,那龙头诡异地旋转了一圈,紧接着,风炎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忽然一沉,脚底的白玉地砖竟然踏空了! 再一睁眼的时候,竟是已身处一处密室之中,这密室三面都是厚厚的石壁,唯有右手方有一处小门,四壁之上各自悬挂着一枚夜明珠,将这原本的空间照的明晃晃的,这密室的布置,倒是跟含元殿的书房相差无几。风炎四下张望了一番,微微地楞了楞,这含元殿他进进出出不说千百次,也好歹是常客了,却不知道这含元殿的地下竟是有如此一番天地。 心下却是疑惑万分了,不知道殿下究竟是想要对他吩咐些什么?竟然会如此地谨慎? “把你之前所听到的统统忘记,记住我现在交代给你的就行了。”龙宇不待风炎发问,已经抢先开了口。 虽然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当龙宇淡定地坐在那张紫檀木椅上,缓缓地对风炎说出其真正的谋划时,纵使风炎向来沉稳,却还是仍不住骇然失声,这,可真是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妙险棋! 原来龙宇之前在诸将面前的一番谋划却都是在做戏,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一出表演。什么无需太过担心,让远征军的持国和柱国将军分兵两路,一路依旧牵制住那些活死人,一路赶去西南边界援助龙骑军拦截空鸣族南下,这些原来都只是一场真正的纸上谈兵而已。 龙宇真正的谋划却是打算让粟夜将军的龙骑军且战且退,佯装不敌,退回永徽城内,而赶去支援的柱国将军的左营和中军却要刻意放慢速度,佯装援救不急,造成西南门户大开的局面,将那空鸣族的大军引到这永徽城来,来个请君入瓮。当空鸣族大军兵临永徽城下的时候,柱国将军的远征军调头西去,直取空鸣族的老巢鸣沙城,所谓礼尚往来,便是这么一回事。 难怪风炎方才就觉得蹊跷,之前那般稳重有余进取不足的计谋实在不像是殿下的风格。他跟随龙宇南征北战已有几百年,虽然这些年里殿下的性子有所收敛,慢慢走向成熟稳健的持兵之道,并不如何主张冒险,可是他风炎却是知道的,这位殿下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按理出牌的人,或者说,这位殿下打从骨子里,其实就是一位极为大胆的赌徒。 如果龙宇知道风炎如今心中所想,大概也会一拍他的肩膀,大笑一声:“知我者风炎也!” 风炎对龙宇的了解其实一点都没错,龙宇前些年的沉稳持重不过是因为没有一个真正够称的对手,所以,他懒得去玩那么多花样和心思,用兵之道就是如此,如果你有绝对压倒性的实力,可以藐视对方,轻易地打败对方,又何必去费那么多心神研究什么谋虑,只管团团包围,猛冲猛打便是。 可是,这一次不同,这是自几十年前若耶和空鸣两族恒月河之战之后,再一次倾国之战!这一战,想必那那空鸣族是谋划了很久,如此煞费苦心经营了那么许多,如果说他们手里没有什么杀手锏,龙宇是如何都不信的,所以,这一次,龙宇也是把心一横,孤注一掷,既然空鸣族想跟他们若耶族玩玩,那就不妨再玩大一点!赌上阖族的命运和未来! 所以,方才在众将面前,他一直隐而不语,用着一些平庸的计谋搪塞了他们,若是要骗过敌人,首先就要骗过自己人。而且,龙宇认为,现在还没有必要告诉他们,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若是此计一出,怕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反对的吧?毕竟这件事太过于冒险了,是拿他自己和这龙翼军上上下下五万人的性命来作为诱饵,在进行一场豪赌。 赌赢了,自然是皆大欢喜,从此西南无忧,天下三分的格局便成了若耶族独大。 若是不幸赌输了....其实龙宇自己也不敢去想那个后果,也许是他根本不愿意去考虑那个结果。 只是,这祸水引到永徽城,却是迫不得已,虽然有些对不住瑶姬,不,此时应该唤她罂漓漓,可是,这却是一劳永逸地换来永久安宁的办法,若是这虚冥界大陆,大半都成了他若耶族的天下,试问这天下间,还有谁?还有哪个不怕死的种族敢来打这永徽城的主意?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些年的历练让龙宇深谙此道。他早已不是当年心慈手软的青涩少年,人的野心和欲望也是随着手中权利和自身实力的变化而不断增强的,若说此时的龙宇对这片虚冥大陆的霸权没什么野心,怕是他自己都不会信。 之前的远征虽然是打着剿灭了玦厥一族的大旗,其实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偷袭刹墨城。所以龙宇才会率几十万大军亲征,当年瑶姬的殒落,导致龙宇这五百年来对刹墨巫师一直没什么好感,特别是他们的大长老乌苏,龙宇早就想出手教训教训他,他能忍到现在才打算报复,也算是忍耐的极致了。 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还来不及付诸行动,就发生了这许多的变数,瑶姬竟然转世了,这攻打刹墨城的计划直接就夭折在了龙宇的心中,原本是打算替瑶姬讨回一个公道,如今既然瑶姬已经转世了,自是没有这个必要了,再说,碍于瑶姬,不,是罂漓漓的身份,龙宇也不想再和刹墨人过不去。 而且,既然空鸣族这个时候跳出来蠢蠢欲动,倒是正好换一个靶子,反正都是要打上一场,临时换个目标,也没差,更何况,今日这空鸣族的连番挑衅,着实惹恼了龙宇,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只是,他这出大胆的计划,却有至关重要的一环,无论是龙骑军的粟夜将军,还是远征军的柱国将军,都会收到他的两份命令,一份自然是明面上的计划,而暗中的那道密令,却是不能通过寻常手段去传达的。 如此大胆孤注一掷的计划,若非他的亲信亲至,那两位将军怕是都不会轻信,更不会同意。所以他必须得派一个他最为亲信之人去亲自传达他的密令,并且此人还要担负起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在必要的时候,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说服那两位老将军。 如此重任,除了风炎,龙宇实在想不出更合适的人选。所以此时此刻,他才会对风炎全盘托出自己的计划。 “你要记住,不管用什么办法,你必须得说服粟夜让他演得逼真一点,配合我的这出戏码,务必要将这空鸣族的大军引入瓮中!最重要的是,你要说服持国老将军,不准回头来援,直接给我调头西去,一举拿下鸣沙城!”龙宇目光灼灼地对风炎交代着,未待风炎做出答复,龙宇话锋一转,继续说着:“另外,你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任务,替我再去搬一道援军!” 风炎闻听此言,心下明显松了一口气,方才他就一直在心底忐忑,按照殿下方才的计划,这永徽城分明就是一个赤裸裸的诱饵,而己方的主要兵力都是放在了西线,绕到空鸣族的后方,可这兵临城下之危又要如何来解?虽然龙宇不怎么把自己的安危当作一回事,可风炎却不能不替他考虑这些风险。所以,当他听到还要再去搬援军,竟是比方才来了精神。 他在心里揣测,莫非是让自己回一趟南海之滨去搬救兵?南海的皇城应该还有二十来万御林军,只消请来一半,这永徽城倒是应该能撑到柱国将军拿下鸣沙城。 毕竟,这是若耶族独霸虚冥界的最好机会,一直锐意进取的陛下,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可是,龙宇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风炎错愕了半晌:“见过粟夜和柱国两位将军之后,你直接去伍城,带上这个,去见一个人。”说着,他从腰间掏出一块碧绿色的玉诀交到风炎手上,那玉诀晶莹剔透,泛着温润的光芒,而那玉诀之上,却像是一朵怒放的莲花,说是莲花,不如说是蟠龙更为相似,确切说,那就是一条将身躯盘成了怒放莲花模样的蟠龙!此时,风炎那拿着玉诀的手开始微微有些发抖! ‘碧海龙莲’! 风炎只消一眼就认出了这物什!因为它实在是太特别了! 这是在若耶族千万年历史中,出现次数也寥寥无几的绝世天才的象征,几乎所有继承了这个传世宝物之人,最后都成为了若耶族史上百世流芳的王。 可这‘碧海龙莲’却也是极其有灵性的,并不是所有成为王的人都能拥有它,据说这‘碧海龙莲’是会自己挑选主人的,当每一位被它选中的主人西去之后,这东西便会自动消隐在人间,等待下一位命定之人,这个等待的过程却是不定的,也许是几十年之后,也许便是几百上千年,据说在殿下之前的上一位拥有者,便是四千多年前的那位让若耶族称霸南海的王。 而殿下,正是被这‘碧海龙莲’认定为主人之后,才异军突起,夺得这太子之位的,所以这‘碧海龙莲’不但是身份的象征,更是隐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 虽然这‘碧海龙莲’如今看起来只是一块普通的玉诀,可是对于知道这些传说的风炎来说,这样宝贵的东西,竟然被殿下如此轻易地拿来作为信物交给自己,实在是显得有些过于地沉重。 “殿下,这‘碧海龙莲’拿来做信物是不是太...”风炎沉吟了半晌,终于还是试探着开了口,却见龙宇俊眉一挑,不以为然道:“这玩意只不过就是一个传说,没你想的那么神圣。而且,你去见的那个人,若非看到这个,是决计不肯出兵的,你只管带上去便是,而且,此去一路艰险,这玩意跟随我几百年,倒是也吸收了不少我的灵力精元,若是遇到紧要时刻,也许能助上你一把。” “可是...”风炎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龙宇单手制止了。 “事不宜迟,你立即便动身。”说着,龙宇轻轻地一击掌,这时,只听见嘎吱一声,不远处那扇门似乎是被人轻轻地推开了,诡异的是,此时风炎瞪大了眼,也没有看见半个人影,正在惊诧间,却惊觉肩上有一道若有若无的力道传来,风炎急急地回头,却发现此时身后已经悄然地立着一人,待到看清对方的脸,风炎霎时呆若木鸡..... 那是一张如白板一样的脸,眼鼻唇...这些五官竟是什么都没有,这,真的是人类么?而更为恐怖的是,风炎感觉到那支压在自己肩上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自己体内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被吸走了一般,紧接着,那张白板一样的脸开始扭曲变幻.... 在风炎瞠目结舌中,眼前出现了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面孔,竟是连额头的细皱和眉角的那颗小痔都一模一样!紧接着,那人的身体也开始变化,原本比风炎略高的身材竟是在逐渐地缩小,连同衣着服饰也逐渐变幻成风炎的模样....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风炎骇然地开口。 “不用害怕,他叫暗影,是魔偈族最后的幸存者,可以变幻成任何人的模样。你若是突然消失必然会引起众人怀疑,他只是帮你做个替身而已。” (040)滴水之恩涌泉报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这一夜可真是未曾安宁过,待到风炎悄悄从密室离开之后,龙宇却并没有返回寝宫歇息,因为放心不下魏星影,旋身便又去了一趟五毒苑。(手打) 还未走近,却感觉到一道陡然而生的灵气从那五毒苑内四散而出,他微微一怔,纵身已闪入那五毒苑之中,骤然冲过夹院,嘎吱一声,一把便推开了那后院厢房紧闭的木门,三道诧异的目光同时向他投来,此时龙宇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太过敏感了,那道灵气的来源却是那位挚友--罂漓漓。 此时她正盘坐在床榻之上,一脸错愕的看着破门而入的他,而她的右臂高悬,脉搏之上,竟是一根银丝在颤动,而那银丝之上,仿若有细小的血珠随着她体内灵力的释放在隐隐地流动着,龙宇顺着那根血色银丝看过去,才发现,那银丝的另外一头,却是系在另一支手臂之上,那支手臂的主人,此时同样盘腿正坐在罂漓漓的对面。那须发皆白满面皱纹之人,正是之前被空鸣族奸细所伤,一直昏迷不醒的魏星影。 此时魏星影已经苏醒过来,只是面上却依然苍白得毫无一丝血色,他眼见龙宇这般紧张的模样,心下微动,却又心虚地调转头去,以一种求助的眼神看了看罂漓漓,又看了看立在床边的那另外一位。 “星影,你醒了?”龙宇疑惑的目光落在魏星影苍白的脸上,然后又调转至罂漓漓身上,带着探询的意味:“你们这又是在做什么?” 还未待这两人答话,那房中的另外一人早已抢先上前对龙宇恭敬地行了一礼,此人正是那之前替罂漓漓打通奇经八脉的太医正。 “禀殿下,这位罂姑娘正以自身的“九荒玄阴之血”替星影大人驱毒。” “哦?怎么回事?那空鸣族的奸细对你下了毒?”龙宇快步走到那星影面前,急切地问到,此时他的眉峰已经拧成了一线,目光犹如千年寒冰一般冷澈! “舅舅,您误会了,这毒不是被人下的,是我几十年前炼化灵血咒的时候自己种的。之前太过于心急想要取这位姑娘的“九荒玄阴之血”,所以将自身的灵力精元悉数都灌注给了她,想在瞬间强行提升她的灵力修为来炼丹,却没想到这样拔苗助长终究也要付出代价的,虽然强行解开了血灵咒的咒封,但是之前炼化灵血咒的时候吸入体内的毒素却还一直潜伏在体内,所以才会在那空鸣族奸细来抢人的时候突然毒发,导致意识全无。”魏星影的声音越说越低,却不知道是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还是因为羞愧的缘故。 原来这魏星影虽然是若耶族长公主龙歆和那素衣公子魏书承之子,所习之术却是与父母炯然。因为从小跟着龙宇长大,因此,最早是师承风炎,学了一些基本的防身技能,而后年纪稍大一些,龙宇便放任他四处游历,因缘际会,拜在了当世一位擅长使毒的大宗师门下,修行了几十年,在施毒解毒方面也算是小有所成,后来又不知如何得了一些伍城沈家的炼丹之术。 由于魏星影此人也算是天赋异禀,领悟能力颇高,加上是若耶族和人类的混血之子,寿命虽然不比纯正的若耶族,却是要比那些其寻常人类长得多,一二百年过去之后,竟是领悟到了一道极其玄妙的上古秘术--灵血咒。 传说中能将世间的几十味最厉害的毒物毒性与上百种灵丹妙药的灵性通过自身血液在体内炼化,然后将其肉身炼化成百毒不侵、金刚不坏、长生不死之身的绝妙之术。 只可惜那灵血咒却也不是如此轻易就能炼化之术,原本魏星影在几十年前原本已经悟到了些什么,却还是因为差了一味最关键的药引,所以功亏于溃,还不慎被反噬,导致其肉身被那些毒物所侵蚀,变成了有呼吸有心跳,却是耳不能听口不能言,四肢动弹不得,如同僵尸一般的境地。 还好龙宇及时出手,施展了离魂引,将他的灵识以影分身的方式释放了出来,所以,虽然肉身变得僵硬不得动弹,灵识却还一直如游魂般在这五毒苑附近游荡, 虽然不能离开太远,却也好过行尸走肉的日子。这魏星影总结之前的经验教训,又是参阅了无数的上古典籍,终是明白了那缺少的至关重要的药引竟是--“九荒玄阴之血”。 “九荒玄阴之血”几乎只存在于上古传说,据说这是一种能包罗万象,吸收炼化世间所有的天地元素,取其精华弃其糟粕的珍贵血型,可是,这种血型却也奇怪,对于拥有这类血型的人自身来说,除了达到极高的修为之后能够更为轻易的吸收天地元力为己用之外,却是没什么太大的作用。而只有对精通炼化之人来说,那是千古难求的一味绝妙的药引,堪比什么凤凰泪和麒麟髓。 而拥有这种罕见血型之人,却是寥寥可数,自上古有记载以来,也就只有那么几位,而巧合的是,那几位却有一个共同点--都曾是刹墨族的大巫师,而且,为女性。 当魏星影悟出这一关键所在的时候,却也无可奈何,那是在几十年前,罂漓漓尚未转世,世人皆知刹墨族的上一任大巫师瑶姬被封印之后,刹墨之神镰邑就再未转世,所以龙宇和魏星影原本已经绝望,心道是只能倚靠这离魂引再耗着,只要肉身不灭,再过个几十年上百年,总能想出一些其他的法子。 却没想到,才过了几十年,这瑶姬便转世了,魏星影之前在地下密室感觉到罂漓漓的幽冥之火时,激动万分,以为这是天赐良机,出手救了罂漓漓之后,竟是迫不及待地将她丢进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丹炉之中,又将自己的灵力精元一股脑地灌注给她,准备强行提升她的灵力修为,然后借她的一滴“九荒玄阴之血”完成最后的炼化,解除自身灵血咒的反噬,却没想到,因为操之过急,所以,便有了如此的后遗症。 这也是后来罂漓漓被太医正请来这五毒苑替魏星影驱毒时,从那太医正口中听说的。而她之所以愿意再帮这魏星影一次,却完全是看在他的父亲魏书承和龙宇的面上。 再说了,好歹人家魏星影也算救了她一次,当然前提是忽略他把她扔进去炼丹的那事不算,反正到目前为止似乎也没啥损失,所以罂漓漓自动忽略了。 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这是罂漓漓向来秉持的做人原则,此次也不例外。 所以方才一直沉默的罂漓漓淡淡地开了口,口气竟是有些调侃:“我白活了这么久,一直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什么稀有的“九荒玄阴之血”,竟然还有解毒炼丹的万能功效,啧啧,这可比熊猫血还珍贵啊!”话音未落,竟是有些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此时,只见魏星影的脸色骤然一变,噗地一声,一口黑血从口中喷了出来,头上早已大汗淋漓,而那汗水,竟也是漆黑一色。 那太医正急急上前把住魏星影的经脉,半晌之后,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成了!” 然后,只见他食指一曲,那原本系在魏星影和罂漓漓臂上的银丝嗖的一声,便脱离二人的脉搏而去,齐齐收入了这太医正的手中,龙宇这才明白,原来这系在两人胳膊上的银丝竟是引血之用。 而那位救人的大英雄罂漓漓赶紧跳下床,站在床头微微地甩了甩有些僵直的胳膊,瞪大了眼看了看魏星影,又看了看那太医正:“这就成了?这么简单?”瞧她这口气,仿若还嫌少了似的。 却见那魏星影颤颤微微地用手指了指自己床头放置的那个巴掌大的玉色小瓷瓶,不住地喘息着对那太医正说:“麻烦替我找出涅磐回风丸一粒,九转无相丹两粒。” 那太医正赶紧抓过那玉色瓷瓶,将里面的药一股脑地倒了出来,然后挑了一粒晶莹剔透的小白丸和两粒微微泛红的丸子,放在魏星影的手心,魏星影一把将那几颗药丸吞入口中,随即闭目调息起来,随着他头顶上方逐渐有黑色的雾气升腾,脸色也逐渐开始变得红润起来。 “星影大人体内的毒已经控制住了,再用灵力调息几日,便能行动如常。”那太医正眼见此景,赶紧解释着,随即他又忍不住看了看罂漓漓:“真没想到,罂姑娘的“九荒玄阴之血”竟是这般厉害,在下真是开眼了。” 话音未落,一道冰冷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她是“九荒玄阴之血”这件事你最好立刻就忘记,或者直接带进棺材里去” ‘属下明白,属下明白”那太医正闻听此言连连点头,脸色却是煞白一片,一旁的罂漓漓眼见此景竟是有些同情起对方来,这太医正给她的印象倒还不差,之前也算救了她一回,替她打通了奇经八脉,所以她对这人的印象倒还不错,此时赶紧出声替对方说上两句:“龙宇,你就别老是吓唬人家了,我看他也是懂得轻重的人,应该不会乱说的。” 此时那太医正偷眼看了看罂漓漓,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情。 而龙宇方才蹙眉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罂漓漓,这才发现她的脸色却也煞白得毫无血色:“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罂漓漓微微地摇摇头:“没事,这点血不算什么。” 此时的罂漓漓已经换了一身正常的装束,黑缎般的长发只用一根翠绿色的丝带高高地束起,一件翠绿色的丝薄短衫套在身上看起来轻飘飘的,下着一条象牙色的长褥裙,腰间系着一条鹅黄色的长腰带,如此简单的装扮,竟是显得灵动万分。 “多谢你。”龙宇凝神看了她许久,方才轻轻地吐出这么一句。 “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再说了,你替我做的,我这辈子都不知道如何报答,这点小忙又算什么?”她微微地偏着头,灿然一笑。 龙宇微微一愣,随即伸出手来,拉住她的手,淡淡地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041)世间独此一红颜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如果说这永徽城还有什么是千年亘古不变的,那便是永徽城外竹林坡下的镜湖。 这一片小小的湖泊也不知已经存在了多久,似乎是从永徽城存在于这片虚冥界大陆开始,它就已经存在于此。年复一年,沧海桑田,这里却是始终一成不变,不,也许是有一丁点变化的,那变化只是湖畔逐年繁盛的千年古槐和那自五百年前开始,便偶尔会出现在这里,呆愣地坐在湖畔发呆或是纵身跃入湖中化成一条游龙的,那个有着一头碧绿色长发的男子。 也许,这里之于他来说,代表着一段过去,一段难以忘怀的相逢旧事,所以,便不难解释如今那千年槐树下,相互倚靠着沉沉睡去的两人究竟为何会在昨夜深夜来此。 当罂漓漓咕噜了一声从睡梦中渐渐醒来的时候,便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呆愣。 万籁俱寂,天地无声。 放眼看去,眼前是一渊宁静的湖水,那湖水清彻碧绿,如同一面碧绿的明镜一般。 和煦的阳光,透过头顶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一阵清香扑鼻而来,罂漓漓下意识地抬眼,才发现头顶的千年槐树已经开花了,一嘟噜一嘟噜洁白的花朵,就像一串串的风铃,风一起,吹起了满树的洁白,让罂漓漓没来由地想起了梦中的千里雪原,她在一瞬间呆愣住了,似乎没反应过来如今究竟身在何处。 微微一仰头,却惊觉头顶似乎撞到了什么,罂漓漓这才发现原来这一夜自己竟是一直倚在别人的肩头,而方才她的头自是撞到了那人的下巴,将那人生生从睡梦中撞醒了过来。 而那人醒来之后却并没有半分埋怨的意思,他只是懒散地低垂着眼眸,用那双如镜湖的湖水一般碧绿清澈的眸子低头扫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地将目光又调转到了那清澈宁静的湖面,似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 顺着他的目光再次看向那湖面,此时,记忆才在罂漓漓的脑海中回流,对了,这里是镜湖,五百年前初见他的地方。 那些如烟般的过往,那些原本属于瑶姬的记忆,这才在罂漓漓的记忆中清晰起来。 昨夜迷迷糊糊被龙宇从那若耶族行宫的五毒苑带走之后,直接就来到了这里,两人倚在这千年古槐树下,本是打算来一场推心置腹的彻夜长谈,想必龙宇有很多话要告诉她,而罂漓漓心中也有不少的疑问想要一一向龙宇求证,却没有想到因为这一夜经历了太多,两人都疲惫不堪,聊着聊着,竟是这样相互倚着沉沉睡去。 想起昨夜龙宇向她提及的那些往事,似乎很多事情都超出了罂漓漓的意料,意外之事实在太多了。 比如当日的永徽比武。虽然最后的胜出者与罂漓漓预料中的一样,果然是瑶姬。可是最大的变数却是在第三轮之后,最有力的两位争夺者,莫奕和龙宇,纷纷自行退出了永徽比武,这是让罂漓漓始料不及之事。 “你为何会在永徽比武中途退出呢?” “我参加那劳什子的比武只不过是为了探询在永徽城失踪的皇姐下落,后来第三轮之后寻到了蛛丝马迹,便没有兴趣再陪那老家伙玩了。” 当罂漓漓疑惑地问龙宇中途退出的缘由时,得到的答案却更加地扑朔迷离,甚至引出了另外一个谜团,之前在永徽城内让瑶姬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便是那若家小姐的下落。 那若家小姐其实便是若耶族的长公主,龙宇的姐姐,真名唤作龙歆,而龙宇跑去参加什么永徽比武,也不过就是顺道想去寻访突然失踪的皇姐龙歆的下落。 而如龙宇昨夜所说,他中途退出永徽比武的真正原因,却是因为偶然得知了那若家小姐龙歆的下落,救姐心切的他,自然无心再去参加后续的比试,便干脆地退出了,至于后来是怎么救出龙歆的,龙宇却是轻描淡写地吱唔而过,罂漓漓心中虽然有些怀疑,但是碍于龙宇并不愿意过多提及,她也不好意思再打破沙锅问到底。 而那另外一个退出者莫奕,则更是神奇,据龙宇所描述,莫奕是在第三轮破关之战中似乎顿悟到了什么,然后整个人直接消失了,原本莫奕是第一个冲破第三关的胜出者,可是在他冲关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后来永徽比武结束之后很久,才听说他又出现在空鸣族的鸣沙城,至于那段期间他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而至于龙宇和瑶姬后来在南海的那场若耶族的内斗中,究竟发生过些什么事,就更是无从问出口,罂漓漓知道那对于龙宇来说,并不是一段多好的回忆,毕竟昨日从萩和那空鸣族老者的对话中,她也隐约明白龙宇这太子之位来得很是艰辛,所以,如此那般戳人心窝的事情罂漓漓是如何都不忍心去做的,虽然心底依旧好奇万分,却小心地隐藏着,她想,也许总有一天,她会取回瑶姬所有的记忆的吧。 罂漓漓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在一一回想着昨晚的对话,却见龙宇已经豁然起身,他长身玉立,墨绿色长发低垂在腰间,清华如玉的容颜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神采,在炫目的朝阳中剪影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不知为何,罂漓漓却觉得此时此刻,他的身影竟是带着几分孤傲与苍凉。 然后,这位友人默默地看了她许久,终是脱口而出:“漓漓,你不能去刹墨城!” 罂漓漓一怔,不解地抬头静静地看着他,似是在等待着他的进一步解释。昨夜的长谈中,罂漓漓自是将自己之前的际遇都一一告诉了龙宇,包括她是如何遇到莫奕,又如何被纳禹人追杀,甚至是怎么决定来虚冥界,事无巨细,从头说来。 所以,当龙宇突然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还是出乎了罂漓漓的意料,她以为,他一定会站在她那边,坚定支持她的。 “为什么?”她终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难道忘记了,当年瑶姬是怎么死的?!”龙宇从牙缝里挤出这话的时候,面色变得阴寒无比,似是在为当年的瑶姬抱不平,龙宇对于当年的事情是一直耿耿于怀的。 “可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那个诅咒是因我而起,我有义务有责任去化解。”罂漓漓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千年槐树下,定定地看着龙宇,眼中写满了坚决,一如当日在莫奕面前一般。 “解咒也可以想想别的办法,不一定非要回刹墨城去自寻死路!他们,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的。”龙宇眸中的寒意越来越甚,似是忆起了当年的某些事情。 “可是,我的师兄,他应该会帮我的...”想起当日那般为了自己甚至能拼上自己性命的言铮,和他口中所说的师兄,罂漓漓觉得此时的龙宇有些危言耸听了。 “不要相信你那个什么师兄!若是他真的有心要护着你,当年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杀了你!”龙宇忍不住低吼起来,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几乎已是咬牙切齿,此时他完全不掩饰自己对乌苏的不屑与不满。 罂漓漓怔然,虽然对于龙宇的警告并不是那么地放在心上,毕竟因为言铮的缘故,她的心中对刹墨人是多了几分同胞的认同感,所以下意识觉得他们应该没有龙宇所说的那么险恶。 可是,此时罂漓漓的心中还是有一股子暖意在缓缓地升腾,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人是真心地在为自己考虑,虽然,她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如今瑶姬的灵识在她脑海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她感觉的到,体内似乎有一股庞然的力量正在渐渐苏醒,她不确认自己是否能够压制的住这样的力量,而瑶姬的元神仿佛也一直在遥远的刹墨城呼唤着她,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牵引着她,去揭开什么一些五百年前尘封的谜题,那种呼之欲出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似乎一刻都不愿意再去等待,恨不得立即就回到刹墨城去,揭开这种种的一切。 所以,她坚定地摇了摇头:“龙宇,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是我的宿命,我在来到这虚冥界之前就已经早就做好了觉悟,不管是生是死,都一定要去刹墨城试上一试。” 龙宇的眉头拧的更深了,他定定地看着她,与她那双坚定的金棕色眸子对视了良久,许久之后,也许是看出了她的坚决,他无奈地叹口气:“就算你真的要去,也不能是现在,按照你如今的修为,一个人去刹墨城绝对是凶多吉少,再等一段日子吧。” 龙宇微微地阖了阖眸子,口中缓缓吐出的话却再次出乎了罂漓漓的意料:“待会儿回去之后,你就准备一下,跟着星影去南海之滨--我们若耶族的皇城,在那里呆上一阵子,我这厢还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若是我能处理好这厢的事情,我便陪你去,若是我有什么万一,你就老老实实呆在那里,度过余生,切莫再想回刹墨之事。” 罂漓漓闻听此言一阵愕然,这是什么对话?怎么突然变成交代遗言一般了?而且,听这话的意思,却是有种不详的预兆,是什么事情,会让龙宇说出若是他有个万一之类沮丧的话来?罂漓漓脑中灵光一闪,却是想到了什么,她急急地上前一把揪住龙宇的前襟,瞪大了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龙宇微微地叹了口气,却是沉默不语,其实不怪他危言耸听,只是,如今的形势,就算是他,也没有绝对胜利的把握,这是一场豪赌,赌上身家性命和阖族未来! 可是,只有魏星影和罂漓漓,是龙宇不愿意将他们牵扯其中的,所以,无论如何,在那场生死未知的大战之前,他都必须要将他们送走,这样,他才能了无牵挂的,与空鸣族决一死战! (001)一路向南是海角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永徽城南门外卯时方至,晨光初现。【无弹窗.】(手打) 通往城门的大道由为数众多的巨大青石铺就而成,笔直宽敞,道宽近五丈余,两旁植以大量槐树和榆树,浓密的绿荫在晨光下挂着晶莹的露水,青光闪烁。 一辆看似无奇的乌木马车从太子行宫的方向一路疾驰而来,时辰尚早,寂静的街衢上,得得作响的马蹄声听起来分外突兀。 那些原本还打着哈欠的守城兵将们都忍不住将目光投注过来,想看看究竟是何人大清早就要急不可耐地出城去,昨日开始,这永徽城的守备军就进入了最高级别的戒备,这些守城的低级将士并不知道其中缘由,只知道上头交代了,但凡出城进城都要细细地查,不能放入放出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而这大清早就急吼吼的想要出城去的马车,显然看在那些守城兵将眼中,是相当可疑的。眼见那马车越来越近,却丝毫没有减速慢行的意思,众人面面相觑,心下疑惑更甚,一列玄甲玄盔的城门司卫兵便急急迎了上去,拦住那马车的去路,正待细细盘查一番,却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句:“升龙令!” 此时众人方才看清,那驾车的看似寻常的中年马夫手中,竟是持着一块黑底金色图案的令牌,那漆黑的檀木令牌之上是用金丝线所描的一条傲视九天的飞龙,谁都知道,这是若耶族最高级别的通关令牌--“升龙令”! 凭着这块令牌,别说是出城,就算是南海之滨的若耶族皇城,也是畅通无阻的。 那列方才上前欲拦的守城兵将一见这“升龙令”,立刻恭敬地闪到了一旁,让出一条道来,眼见那车夫头也未抬,面无表情地策马扬鞭,那马车便呼啸着从众人身旁疾驰而过,只留下身后一溜烟的尘土。 那些守城的兵将再次面面相觑,心下有些疑惑,不知道,这车内之人究竟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会拥有这样畅通无阻的无尚通关令牌,而他们这样急着出城,不知又是为何? 那乌木马车自出城之后,便一路向南而去,而那个方向,正是若耶族位于南海之滨的皇城所在! 谁也不会想到,这乌木马车的车厢内,虽然看起来奢华无比--有着繁琐精致花纹的丝缎软塌,紫檀木矮几,甚至包括那松松阔阔地铺在车厢内的厚毯,无一不是奢华之物,可是对于那两个一动不动坐在马车内的二人来说,这里却是一个华丽的囚笼。 这被囚在马车内的其中一位皱纹满面,神情木讷,身穿麻布缁衣,须发皆白,看上去仿若有七八十的高龄,此时他盘膝坐在马车的最右方角落里,双目紧闭,神情却颇为痛苦,似乎是在与体内的一股无形的力量较着劲。 而另外一位,一身苍翠的绿衣显得简单而合体,乌黑的长发以一根同色系的丝带简单束起,此时她盘膝而坐,整个人如同一尊塑像一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马车的左边角落的软榻上,若不是她那双金棕色的眸子还骨碌碌地转动着,闪烁着些许焦急与无措,决计不会有人猜到,其实此时她是被一道咒封封住了奇经八脉四肢百骸,根本就动弹不得! 这马车中的二人便是罂漓漓与魏星影,一个时辰之前,两人都是在睡梦中被那个人施了咒封之术,然后强行扔进了这马车中,要被送到那遥远的若耶族皇城去 想起最后离别之际,那双碧绿色眸中闪动的坚决之意,罂漓漓的心中,竟是满含不甘与酸涩之情。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可是,自己终究是成了龙宇的负担,聪明如她,在他昨日镜湖的那番话中,已然明白了如今永徽城所面临的困境,也似乎明白了他的选择,龙宇,那般骄傲的男儿,能让他做出此番最坏打算之事,可想而知,有多么的严重。 所以,才更让罂漓漓觉得不甘,明明是当年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挚友,如今,自己却只能屈辱地活在对方的庇护之下,甚至连跟他一起并肩战斗抵御外敌的机会,都不曾有。罂漓漓几乎已经猜到了,这永徽城将要发生一些什么,而那位挚友又将面对一些什么,若说那不是一场惊天动地的生死之战,罂漓漓如何都不信! 可,这对于罂漓漓来说,又是何等的悲哀? 罂漓漓的心中从未如此憎恨过自己的柔弱,一种强烈的想要变得更强更强的意念在心中缓缓地升腾着。 忽然,一股奇妙的香味吸引了罂漓漓的注意,此时她方才注意到,她和魏星影之间竟是隔着一个方形的矮几,那矮几之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莲型香炉,香炉里白檀袅袅生烟,经久不绝,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在这狭窄的空间内弥散开来,有一丝香甜,却又带着几分魅惑 随着那股子奇妙的香味在空气中逐渐弥漫开来,罂漓漓忽然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开始变得酥软无力,眼皮也似乎越来越重,她的金棕色眸子闪过一丝异色,似是忽然间明白了这檀香的功用,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想隔绝这檀香的侵蚀,可那檀香却如同无孔不入一般,竟是透过她裸露在外的皮肤,顺着那毛孔还是沁入了体内。无力感越来越强,脑海中的意识也在一点一点地消退模糊 在她的意识快要陷入无边的黑暗之前,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厉声的叱喝:“不要睡!咬住舌尖!” 罂漓漓心中一颤,赶紧照做,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竟是一口便咬破了,一股血腥味在喉头蔓延,痛楚渐渐从舌尖传来,顿时身体仿佛被针扎了一般,狠狠地打了一个颤栗,消退的意识竟是真的有些回流了,她下意识地瞄了瞄右侧角落里的魏星影,此时见他依旧双目紧闭,一脸痛苦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方才开口叱喝之人,可是,那声音,却分明是他的! 这是怎么回事呢? 罂漓漓正在疑惑间,那道声音又在耳畔响了起来:“别看了,就是我在跟你说话!我的哑穴被舅舅点了,没办法开口说话。” 罂漓漓楞了楞,确认自己似乎并没有耳鸣之后,她的金棕色眸子在魏星影脸上停留了半晌,然后她用极小的声音轻轻地问:“方才是你在与我说话么?” 对方的眼皮微微地跳了跳,看上去此时他的全身上下,能动的,也就只有这眼皮而已,罂漓漓有些后怕的想,看来龙宇对自己还算手下留情了,若是也把自己弄成魏星影这模样,估计她此刻想死的心都会有了。 她不知道的是,龙宇只不过是不愿意再节外生枝而已,罂漓漓修为有限暂且不论,这魏星影的本事,身为舅舅的龙宇自是心知肚明,若非采取这样不得已之策,怕是还没出永徽城,魏星影已经跳出马车杀将回去了,按照他的脾气,是决计会留下来与龙宇奋战到最后一刻的,可是作为龙宇来说,他和魏星影情同父子的感情暂且不论,就算是看在皇姐的面上,又如何忍心断了皇姐这最后一丝血脉呢? 可是,龙宇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着,其实也是巧合,魏星影这几十年被灵血咒所困,肉身一直动弹不得,所以,在离魂引的帮助下,竟是在灵识和元神的修炼上下足了功夫,虽然此时的魏星影还达不到瑶姬那般的元神出鞘的境界,但是,用心中神念与人沟通交流却是已经小有所成,只不过这苏醒得太过仓促,自苏醒之后与龙宇的单独交流也不多,所以龙宇根本无从得知魏星影有这等本事,否则,按照龙宇的脾气,这**香的分量估计就得加倍了,丢进马车就直接迷晕过去,哪里还能让他和罂漓漓有这等时间来这般交流? “若是不想被丢到南海去,就按照我说的做!”此时,魏星影的声音再次传来,所说的话,却让罂漓漓心头又是一颤,她赶紧嗯了一声,用她那唯一能扭动的脑袋微微地点了点头,虽然她并不确定对方是否能够看到。 如今之势,她和魏星影可谓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想必两人都是不甘心就这样被当作被保护者送到南海去,目的自然也是一样,只要能冲破之前龙宇加诸在二人身上的封印,一切就好办多了。 手脚只要能听自己使唤了,去不去南海,就不是龙宇说了算了。 而魏星影明显对于解咒之类的要比罂漓漓擅长的多,所以秉持着不懂就虚心学习的态度,罂漓漓决定乖乖听从他的指挥。 当马车内的两人,正绞尽脑汁试验着各种破解咒封之术的时候,谁也不知道,那外厢的车夫,此时正盘腿端坐在车辕上打着盹儿,说是打盹儿,不如说是在闭目养神,但见他微闭着双目,仿若是沉沉睡去了一般,而他身前那几匹黑鬃骏马却如同有灵性一般,根本不用他鞭策,自己便撒着欢儿地向着南方一路狂奔而去 (002)一缕清风一丝魂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通往南海之滨的一条人烟罕至的僻静小道上,一辆平淡无奇的乌木马车疾驰而过,那驾车之人始终闭目冥思着,而车内的两人,却也是如此。【风云阅读网.】(手打) 只不过,其中一人虽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那骂人的功夫却丝毫不减!此时魏星影正在心中用神念第一百零一次呵斥罂漓漓:“你个蠢货!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动用奇经八脉的灵力!用你的灵识!只要探出一点点灵识来就行了!” 这厢被当作猪头一般被骂了老半天,心下正火大无比的罂漓漓扭头斜目对那魏星影翻了一个老大的白眼,心想,说得那么轻松,有本事你自己来啊,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 之前两人达成要齐心协力解开两人身上的咒封术,一起回到永徽城的共识之后,魏星影便毫不吝啬地将龙宇传予他的离魂引的口诀教给了罂漓漓。因为龙宇对他太过了解,所以下手的时候也一点没客气,什么奇经八脉灵识全部封得很彻底,修炼几百年的灵力精元又在之前密室的炼丹中悉数都做为回报给了罂漓漓,所以此时他除了眼皮能跳之外,基本等同于废人,之前使用过的影分身之术更是想都不用想。 而罂漓漓却不同,虽然同样被咒封之术所缚,但是,龙宇却没有对她的灵识下手,也许是因为她的修为并不高,其自身灵识弱得几乎等同没有,所以龙宇只是简单封住了她体内瑶姬的灵识。 这一点却正好给了魏星影可乘之机,当日龙宇传予他的离魂引,正是一门针对这样的困境使用的咒术,通过离魂引将灵识人为的增强转化为影分身,然后便可以如游魂一般的行动,虽然要练到如真身一般行动自如随心所欲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达到的境界,但是只要罂漓漓自身能领悟到离魂引最浅显的基本功,唤出影分身来,他便有办法让两人脱困。 所以此时他基本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将那离魂引的口诀如填鸭一般一股脑儿塞给罂漓漓,强迫她迅速学习领会,只可惜这笨女人的领悟能力实在太差,让魏星影肝火大动,一遍又一遍地用神念破口大骂。 其实也怪不得罂漓漓,对于她这样半路出家的人来说,既没有从小修炼的扎实基本功,更没有人详细地给她指点过一招半式,之前使用过的一些咒术如束缚咒,幽冥之火什么的,要么就是依瓢划弧,要么就是纯粹依靠体内瑶姬的灵识在操纵,而如今瑶姬的灵识被封,罂漓漓就如同被打回了原型一般,彻底成了只能靠自己的普通人,也难怪会这般地艰难了。 毕竟,修为这种东西,要从无到有,是需要很漫长的过程,只是,他俩显然是没有这个时间的。所以,其实罂漓漓自己也很急,可是,越急就越没办法集中精力,始终不能领悟到那灵识的奥妙所在。 那离魂引终究是一门只可意会,难以言传之术。况且再如何贴切的描述,也会因人而异,修炼参悟的时候,勇气、毅力、智慧和机缘都是缺一不可的。 正当罂漓漓急得上火的时候,却忽然感觉马车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感觉这原本疾驰的马车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生生阻止了前行,随着那骏马的嘶鸣声,一股子强劲的冲力却将原本盘坐在马车后方软榻之上的魏星影和罂漓漓同时甩了出去,滚落在地,只听见砰通两声,两人的头几乎是同时撞在了那前方厚厚的帘幕之上! 这一撞可不轻,撞得罂漓漓那是满眼金星,耳边嗡嗡作响,却死活都不敢相信,那明明只是一重厚厚的棉质帘幕,为何会如同石壁一般坚硬?罂漓漓觉得自己的脑门此时肯定是顶着一个大包。 却来不及向魏星影问个明白,只听耳边又传来魏星影急切的神念声:“该死!怕是有人偷袭!” 偷袭?罂漓漓脑中又是嗡的一声,她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块唐僧肉,专招恶人!这可如何是好?若是瑶姬的灵识未封,她或许还可以搏上一把运气,可是如今她和魏星影的模样,那简直就是莫宰羊!怕是随便来一个三脚猫功夫的痞子,也能要了他们俩的命! 正在绝望的当儿,却又听见魏星影的神念声传来:“舅舅既然要将我们送走,自是做好了安排,我想那外面的车夫想必也是身怀绝技,不敢说万全,但是抵挡个一时半会儿应该不成问题。” 罂漓漓闻听此言正在心中松了一口气,没想到魏星影话锋一转:“不过,靠天靠地还是不如靠自己,他再强大也毕竟只是一个人,若是对方人多势众,只怕” 这下可好,罂漓漓的心又被他这句话给提到了嗓子眼。她那双金棕色地眸子忽闪了两下,忽然明白了魏星影方才说这句话的用意,便是在侧面暗示自己,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忽然,她耳垂一颤,似是听到了哧哧地仿若利刃插入血肉的声音,心下又是一沉,不知道,这被刺的是谁?此时此刻,罂漓漓打从心底里希望外厢那位素不相识的车夫能够平安无恙,最好还能拥有一身绝世武功! 紧接着,从马车的四壁传来铛铛铛铛的仿若是刀剑的劈砍声,如勾魂夺魄地乐曲一般,竟是不绝于耳。罂漓漓的心又仿佛被提到了嗓子眼,听着外面的响动,来人可真不少!之前还在揣测这些人究竟是想谋财还是害命,可是,看这打斗了半天连个人声吆喝都没听见,外厢那些不速之客却是一股脑儿冲着这马车只管招呼兵器,就知道,对方果然是冲着她和魏星影的性命而来! 不过此时更让她称奇的是,这马车却不知是何种材料制成的,竟是如同刀枪不入一般,坚硬无比,包括那看似棉质的帘幕,此时也是如同铁板一般,竟是密不透风!看来真如魏星影所说,龙宇对于他俩的安危,是下足了本钱的。 可是,这些偷袭的人究竟又是谁呢?却是不待罂漓漓再细想,耳畔那魏星影的神念再次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不想死在这里就赶紧把离魂引给我施展出来!” 罂漓漓心下凛然,急急敛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闭目凝神,口中默念着之前魏星影强行灌输给她的口诀,意图参悟这其中的玄机 可是,有人却不愿意再给她如此多的时间! 轰地一声! 一道声势震天的沉雷闪电仿若从天而降一般,直直地轰在了这乌木马车的顶部,若是一般的马车,怕是早就被这惊天雷动震得四分五裂,如那几匹骏马一般,化为了灰烬,可是这辆看似平淡无奇的乌木马车也不知究竟是有何等玄妙,竟是完好如初,只是车身因为承受了那惊天动地的一击而剧烈地颠簸晃动起来,将罂漓漓和魏星影的身体如皮球一般,抛过来又扔过去! 而如此这般混乱的情况下,此时的罂漓漓却是陷入了冥思一般,闭目凝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仿佛压根就没有听见外厢那惊天动地的响动一般。 她的脑子里,此时翻来覆去只有那寥寥数字的离魂引口诀-- 动不见形影,静必是真身,分身化影、化影分身,身、影互分相化,其时,身便是影、影即是身! 而此时若是从这马车的外部看去,却更是骇人,一个巨大的黑色光罩凭空而起,将整个马车四面团团掩住,紫黑色的电光在这马车四侧流窜,发出噼噼啪啪的细密轻响,似是在耐心地寻找着这看似坚固的马车某处的细微缝隙,好一举将这马车四分五裂开来! 而离马车不远的地方,之前那位看似寻常的中年马车车夫,此时面无表情地迎风而立,胸口插着一根半寸长的树枝,看起来似是有很长的一截已经没入了胸口,却没有半点血流出!仿若那树枝插入的并不是他的肉身,而是没入了空气中一般!而那车夫此时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势,却是骇人,那是一股子**裸的杀意! 而他离他不远处的半空中,一位银发髥须清瘦儒雅的老者御剑而立,一副潇洒自若的气派,哪里有什么持刀舞剑的小罗罗,从头到尾,这偷袭者,就只有这位老者一人! 而这之前所有的骇然动静,都只是这老者弹指之间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把戏! 那老者颇有些玩味地看了看那车夫,又看了看那依旧牢不可破的马车,忽然纵声长笑:“哈哈哈哈,这龙小子有意思!真是有意思!竟然还有这等本事!老夫今天倒是要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式神究竟是何方神圣!” (003)试炼之门试乾坤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那马车内已经被撞得七晕八素的魏星影此时却是听得异常清楚,方才有人提到了式神! 他的眼皮猛地跳了跳,式神这种东西,他几乎只是在上古典籍里面看到过,传说中这是一种被精神力极其高强的术者收服的高级精灵或者神怪,通过灵魂契约的方式和术者本身的灵魂约束在一起,那式神一旦认主,便会终身相随,直至那术者死去,魂飞魄散,这份契约才会终止。(手打) 而那些成为式神的精灵神怪本身拥有的无边法力不提,因为和术者几乎是共生体,所以式神还能调用那术者本身的灵力,也就是说,术者本身的灵力越强,式神所能发挥的威力也就越大。 若那车夫真的是舅舅的式神,真不知道会是怎样恐怖的存在?魏星影几乎连想都不敢去想,龙宇舅舅本身的实力就已经高深莫测到了近乎魔怪的地步,这式神怕是不知道 可是转念一想,魏星影心中的不安却更甚了,按理说,这式神应该是舅舅自己用来防身的最后底牌,此时竟是已经用在了这里,那留在永徽城的他自己,便又多了几分危险! 心中的焦虑与不安交织在一起,竟是难以言语的挫败感!而身旁的小姑娘却已沉默良久,魏星影在心中再次无奈地叹口气,如今所有的希望也就只能寄托在她身上了,虽然他自己也明白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悟出那离魂引的奥妙,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而此时的罂漓漓已经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虚无入定状态,仿若这世间的万物和周遭的一切都和她毫无关系一般,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感受不到任何的事物,整个人的精神意识进入了一种混沌的境界。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罂漓漓的意识开始逐渐地清晰起来,耳边传来一声接一声的轻唤,却不是魏星影的声音,那声音仿若是从她自己的心底深处传来,低低的,却似乎蕴含着无尚的灵力一般,竟是唤得罂漓漓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然后,罂漓漓发现自己的身体又变得飘渺起来,手脚似乎还是自己的,却又如此那般的不真实,而眼前逐渐幻化出的扭曲浮动的五色彩带似乎让她在一瞬间想起了什么,心下一沉,莫非又是瑶姬的灵识在呼唤她这样的情景不就是每次去见瑶姬的时候会出现的么? 可是,这一次,却又似乎有什么不同,方才那一声声的轻唤,绝对不是瑶姬,因为,那分明是男声。 罂漓漓好奇的四下张望着,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冷冽但清新的奇馥,而四周,看起来却是有若实质的淡乳色云烟氤氲在涌动着,紧接着,前方隐隐传来扑哧扑哧的声音,一只模样颇为熟悉的巨鸟翩跹而来,在罂漓漓的身前盘旋了一圈之后,缓缓地落了下来。 “纸鸢?”罂漓漓忍不住惊呼出声,此时落在身前的巨鸟,正是五百年前瑶姬无数次使用过的万物幻化术之纸鸢! 此时罂漓漓的心倒是落下了一半,虽然不知道前方究竟是什么,可是一见这巨鸟,却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她一个翻身便跃上了那巨鸟的背部,只听见一声嘶鸣,那巨鸟一飞冲天,破空而去! 罂漓漓只觉得眼前的淡乳色云烟氤氲更甚了,几乎看不清周遭的风景,直到那巨鸟再次嘶鸣一声,缓缓地降落在一处高耸入云的巨门之前。 待到罂漓漓翻身从那巨鸟背上跃下的时候,那巨鸟便又砰地一声,变成了手中一方小小纸鸢,罂漓漓那金棕色的眸子骨碌碌的转了一下,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颈项,却没有摸到那个海纳百川的锦囊,心下虽然有些失望,却并不打算如此罢休,她鬼鬼祟祟地又四下看了一眼,然后赶紧把那纸鸢收进了自己的衣袖中,那神情,简直就跟做贼一般,却是压根忘记了自己此时究竟是身在何处。 把这个之前早就垂涎三尺的宝贝收拾妥当之后,罂漓漓这才细细地打量起眼前这道高耸入云的巨门,这暗红色的巨门此时如一道天地间的屏障一般威严地耸立在罂漓漓的眼前,她抬眼望去,一眼望不到这门的上方,左右看去,也是无边无际,更别说去推开这紧闭的大门,罂漓漓只觉得此时的自己站在这门前,就犹如立在泰山下的一只小蚂蚁一般渺小。 她在心底揣测着,这门的背后不知又是什么呢?莫不是什么神仙净土? 那个之前一直在轻声呼唤着自己的有心人,莫非就隐藏在这门的背后?可是,既然是在邀请自己前去,为何又要在这里设下这样一道屏障呢?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试炼之门? 罂漓漓的脑海里没来由地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没吃过猪肉咱也见过猪跑不是,在现世的时候,罂漓漓可没少看什么玄幻,这等常识还是有的。 不过,想通了这一层之后,心下却更郁闷了,这门背后的高人真是会故弄玄虚啊,又不给个提示指引啥的,就硬生生地扔这么一个门在这里,鬼才知道要怎么做呢! 心中一阵气郁,罂漓漓气呼呼地一跺脚,简直想扭身就走,管你什么高人神仙的,姑娘不陪你玩了! 刚一回头,又傻眼了!身后空无一物,仿若是在一个飘渺的虚空之中,急急地从袖中掏出那个纸鸢,依瓢划弧按照之前瑶姬念过的咒语念了一遍-- 寂静,万籁俱静,什么都没有发生,那纸鸢依旧是手中的一方小小的纸鸢 罂漓漓想起方才自己跟做贼一样把这玩意当宝贝一样收起来的情景,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玩弄人也不带这样的!虽然心中悲愤无比,却也没舍得将那纸鸢扔掉,气呼呼看了半天,还是很没志气地又收回了袖中,这个时候派不上用场不代表永远都派不上用场嘛,这点小聪明,她罂漓漓还是有的。 眼看是没有退路可走,罂漓漓叹了一口气,又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回了那扇巨门之前,大刺刺地双手叉腰,一副母夜叉的模样,金棕色的眸子恶狠狠地盯着那门,在脑海里搜寻着一切可用的讯息。 想了半天,一无所获,于是,罂漓漓极其洒脱极其神棍地走上前去,一巴掌拍在那巨门上,虽然从来没想过自己能一巴掌拍开那扇门,但是泄愤还是有必要的。 只是,当她的手掌触碰到那巨门之上的时候,一丝丝冰凉沁骨的感觉却瞬间传来,罂漓漓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继续将那另外一只手掌也贴了过去,双手都触到了那巨门上,一股阴寒彻骨的感觉自手掌至全身,冷的罂漓漓一个哆嗦,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 此时罂漓漓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凝神看着自己的指尖,努力地回想着之前唤出幽冥火的情景,看了半天,一无所有,干脆闭目凝神,细细地在心中回味着自己第一次唤出幽冥火的情景 又不知过了多久,当罂漓漓再次睁眼的时候,指尖一道青幽幽的火焰陡然蹿起,在指尖跳跃着,一如当日!不,是有些不同的,之前罂漓漓每每动用灵力唤出这幽冥火的时候,那金棕色的双眸都会染上赤红之色,那是瑶姬的灵识在暗中操纵之故,可是,但是这一次,从始至终,那双金棕色的眸子都没有丝毫的变化,这确确实实是罂漓漓自己的灵识在操纵着这幽冥之火! 可惜此时的罂漓漓自己却还懵懵懂懂,只是隐约觉得自己丝毫是悟到了什么,她开始渐渐地熟悉了如何操纵体内的灵力,如何将它们化为自己想要的东西! 随着那指尖的幽冥之火越燃越烈,罂漓漓的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她带着一种孩童恶作剧般地神色,再次走近那扇巨门,然后素指一扬,那指尖的幽冥火便如同灵蛇吐信一般蹿向那巨门所在之处,紧接着,那幽冥之火竟是顺着巨门之上的纹路蔓延开去,在巨门的正中央形成一个极其诡异的图案,罂漓漓呆愣了半晌才看清,那竟是一个镰刀形的图案! 紧接着,一道灼眼的金光闪过,那扇奇大无比的门竟是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道缝,如此庞大沉重的大门打开时,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而此时这门缓缓地开了十五度角,从正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风景,然而这无声的开门似乎也昭示了这门内之人的某种邀请。 罂漓漓此时几乎已经呆若木鸡,没想到自己真的是走了狗屎运,还能来个歪打正着,但是,对于那门内未知天地的恐惧还是让她忍不住沉吟了片刻,可是,此时似乎也没有退路可走,所以,罂漓漓硬着头皮,深深地吐了两口浊气,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头也不回地从那门缝里钻了进去! 当罂漓漓的后脚跟刚刚迈进去,那扇门又悄无声息地阖上了 (004)你是神了不起啊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当罂漓漓忐忑地从那门缝里走进去的时候,却只觉得脚底一空,低头看去,差点没尖叫出声,此时她的整个身体似乎是悬在一片虚无之中! 身体似乎是在下坠?也似乎是一动不动?因为此时此地没有任何的参照物,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没有万物,什么都没有,所以,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处于一种什么状态.... 再回头之时,罂漓漓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方才进来的那扇巨门已经消失无踪,这下可好,在现世的时候老听别人说什么浮云浮云,如今可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浮云了,罂漓漓感觉自己此时就是一片浮云..... 还好,经过这段日子九死一生的历练,别的长进暂且不提,罂漓漓的神经倒是大条了不少,至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精神境界算是基本达到了,所以此时她倒是没有太多的惊慌,左顾右盼了半天,她微微地偏着头,想了想,然后憋足了气一声荡气回肠的河东狮吼:“有-没-有-人-啊啊啊啊啊啊啊~” 故意将尾音拖得老长,直到不得不停下来喘气为止,罂漓漓这时方才感觉心中痛快了不少,可是,在这一片虚无中,方才的那声狮吼竟是如同泥牛入海一般,竟是连个回声都没有。 这般自说自话无人应答的感觉可真不太好,特别是在这样虚无缥缈的空间里,天地虚无,孑然一身,更是让人心中浮躁不安起来,罂漓漓自觉有些无趣,竟是如同耍赖的孩童一般,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双手抱胸,仰面朝天,如果这里有天的话。 却就是在她坐下来的那一霎,这一片虚空渐渐有了一些变化,只见她身体的下方逐渐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小圆点,紧接着,这圆点渐渐幻化成了千丝万缕的金线,开始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在罂漓漓几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自己的身下已经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tú案,而她的身体,正处于这个金色tú案的正中央。 她低下头,毫不意外地看出了这个金色tú案正是之前在巨门之上看到的镰刀形图案,心中的某个揣测更加地确认了,这一切,果然是和刹墨有关的。 而此时若是身旁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的话,那么此人所看到的情景就是一片虚无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呈金色的镰刀形图案的光圈,镰刀的刀尖处,盘坐着一个娇小的女子,而那女子的额头,此时也有一道金色的镰刀形印记在隐隐闪动着,似是与她身下的巨大图案交相辉映一般! 紧接着,罂漓漓的耳畔忽然传来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声,说熟悉,自然是与之前一开始呼唤她的声音听起来相若,而陌生,便是因为罂漓漓搜遍自己的记忆,都没有回忆起来,这究竟是谁的声音。 “你,来了。”这声音听起来有些倦怠懒散。 罂漓漓再次四下张望了一番,别说人影,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仿若这声音是从九天云外飘过来的一般,她瞪着那双金棕色的眸子,抿唇沉吟了一番,她试探性地开了口,竟是直接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镰邑?” “呵呵,有趣,你这丫头倒是比前一世要聪明不少。”那声音听起来多了一分戏虐,说出来的话,确实等于间接承认了罂漓漓的揣测。 “哦,这么说,我猜对了?”罂漓漓深呼吸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 其实这并不难猜,之前一再出现的镰刀形印记图案,和之前与刹墨族相关的种种,再联系瑶姬的灵识被封印这一点,答案自然呼之欲出,罂漓漓可不会忘记,在那个刹墨族的古老传说里,自己和瑶姬都是这位刹墨之神,镰邑的转世。 既然都是转世,瑶姬在她体内,那么,想必镰邑,也是有可能同样沉睡在她体内的,只是让罂漓漓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你镰邑就算是神,好歹也是一个男人,转生变成女人,这算怎么一回事? 不过,她此时还没有兴趣追究这些事情,因为在她的心中却还有另外一个更大的疑惑:“你找我有何贵干?” “不是我在找你,是你终于找到了我。”那声音依旧懒懒散散的,仿若是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一般。 “我找你?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罂漓漓不屑地撇撇唇,语气略带调侃,在这之前,她甚至连自己体内还有这尊神的存在都不知道,也从来未曾想过,又何来找他一说? 而且,对于这样的交谈方式,罂漓漓颇有些不太习惯,自己一个人傻乎乎地对着虚空说话,感觉颇为诡异。 “是你的灵识将带你来到这里,因为,你需要我的力量....”那话音还未落,却被罂漓漓一声怒喝所打断:“等等!” 此时罂漓漓的眼皮重重地跳了跳,从方才猜出这个人的身份开始,就一直蓄谋要做的事情,在心中蠢蠢欲动,在听到方才这番自以为是的解释之后,罂漓漓的忍耐终于突破了极限! 只见她此时柳眉倒竖,再次深呼吸一口之后,竟是出人意料地破口大骂起来:“你以为你是刹墨之神了不起啊!装神弄鬼的很好玩吗?故弄玄虚很有意思嘛?这样玩弄别人的人生是不是很好玩?看人家翻来覆去宿命轮回很过瘾是不是!你还刹墨之神呢,我看你是无聊之神差不多!告诉你,我罂漓漓信天信地信祖宗,就是不信神!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要给我装神弄鬼说一堆废话!” 此时罂漓漓的心中那是怒浪滔天,一腔怒火似乎都找到了发泄之处一般,从小时候第一次做那个朱雀之梦起到回到虚冥界所经历的林林种种,万般艰辛,万般委屈,万般愤恨,都化成这一句一句尖酸刻薄的反问句,毫不留情地扔给了这个自以为是的始作俑者。 罂漓漓此时盘坐在那金色的光圈之上,双手叉腰毫无形象地仰天怒吼着,骂得好不痛快!管他是神还是仙,总之姑奶奶先出了心头这口恶气再说! 而那位不知身在何处的刹墨之神,此时竟是被这番劈头盖脸的咒骂给骂愣住了,也许在他的设想里,罂漓漓在听到他那番话之后,应该是感恩戴德地接受他赐予她的力量,然后虔诚地对他顶礼膜拜,如同上一世的那个叫做瑶姬的丫头一般。 却是没有想到,这个叫做罂漓漓的丫头,性子却是如火一般的泼辣,可真真比她的前一世厉害多了,想那前一世的丫头在猜到自己身份的时候,那态度可是从一而终地恭敬虔诚..... 虽然有些不悦,可这镰邑毕竟是刹墨之神,如此这般被罂漓漓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倒是也不生气,只是云淡风轻地继续用着那懒散倦怠的声音继续说着:“你这丫头,虽然本事不怎么样,脾气倒是不小。不过,要是你的修为也能跟你的嘴皮子一样厉害,就更好了。” 似是被戳到了痛处一般,罂漓漓一下子跳将起来,那双金棕色眸子似是要喷出火来,正要脱口而出:“不劳你费心!”甩手而去,可是心下一嘀咕,却又不期然地想起了莫奕,想起了他和他的族人所遭受的那个诅咒,也想起了那永徽城中将要誓死一战的龙宇,甚至想起了自己那在现世的父母.... 是的,她可以逞这一时的口舌之快,可以不理会这个人的胡言乱语,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可以不在乎自己最终会变成怎样,可是,她能够眼睁睁地错失那替莫奕解咒的机会么?她能够放弃那能够助龙宇一臂之力的力量么?她能够放弃这回现世和父母团聚的希望么? 不能,罂漓漓扪心自问,这一个个假设,她都做不到,她的牵挂实在太多,虽然不愿意去承认,可是,这位刹墨之神,却是掌握着一切,却是拥有着能够改变一切的力量,所以,在发泄完了自己憋闷已久的一番愤怒之后,罂漓漓竟是在心中有些妥协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为俊杰,所以罂漓漓的眼珠子一转,竟是如同变戏法似的,顿时脸上就笑开了一朵花儿一般,厚颜无耻地话锋一转:“欸,其实刚才都是小女子的一番掏心窝子的抱怨,您知道,这压抑太久了,人总是要歇斯底里的,这一发泄出来就没事了,所以,欸,您老刚才说什么力量来着?要不您继续?” ..... 沉默,长久地沉默.... 沉默到罂漓漓开始心虚起来,心想这下完了,看来自己方才的口无遮拦是把这位大神给得罪惨了,罂漓漓啊罂漓漓,你说你的嘴巴怎么这么快呢? 却是不待罂漓漓悔恨地抽自己俩二刮子,忽然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笑声从四面八方迎面而来,似是要盈9满这虚无的空间,震得罂漓漓的耳膜都有些嗡嗡作响。 “你这丫头,倒是懂得什么叫能屈能伸!思想活络,不错,这一点倒是比前一世那个一根筋的丫头强得多!”那声音听起来却是有几分欣赏和夸赞的意味,这下变成罂漓漓愣住了。 这是怎么一种情况?难道自己方才的一出发飙,竟是歪打正着,让对方另眼相看了?看来,这神啊,被人捧久了,还是需要被骂一骂的。罂漓漓在心底不怀好意地想。 (005)谁解古今都是幻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当罂漓漓在心中那片虚无之地与刹墨之神玩弄小心思的时候,那马车之外,已然变成了修罗场。(手打) 四周的场景在不断地变幻着,时而是浩瀚星海,时而是浴血炼池,时而又如蜘蛛网一般盘根错结,只见两个光点在这不断变幻的场景中交错,碰撞出骇人声势的奔雷电光,伴着阵阵惊天巨响 在那短暂的交错之后,两个光点又急速地分开,轰然一声,那式神率先落了地,虽然看似双足轻点,那沉稳的力道却是将脚下的大地踏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但见他左足一横,倏地一个凌空飞跃,右掌疾挥,直直地对着那不远处也才刚刚立定的老者胸口击去。 这一掌凌厉无匹,雄浑的掌力,应手而起,如怒潮汹涌一般! 而那之前御剑而行的老者此时已是寒剑在手,只见他凌空虚晃一招,用手中长剑挡过那式神惊天骇地的一掌之后,口中轻啸一声,身化剑光,疾飞而出! 一剑刺出,光华漫天! 就像流星划过天际一般,快速、短暂、绚烂! 而那式神此时依旧是面无表情,双掌连挥,雄浑的掌力,仿佛在他面前竖起一道高墙一般! “轰!” 那强劲的掌风和惊鸿一剑的威力,宛如两座巨山碰撞一般,轰鸣如地震般的碰撞声,突兀响起,雄浑的劲气涟漪从接触点暴涌而出,周围的大地,似乎蔓延出一道道犹如蜘蛛网般的裂缝 这是一场几乎势均力敌之战,无论是那老者还是这传说中的式神,都可以算得上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人!这几百个回合的较量下来,竟是谁都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而此时,在远处,那辆翻倒地马车依然还被一团紫黑色的电光所包围着,噼噼啪啪的细密轻响仍是不绝于耳,似是过了这好半晌,依然没有寻出一丝破绽来一般,难怪那式神从方才马车遇袭开始,便是连看都没有向这边看过一眼,大概心中早已笃定这马车是坚不可摧牢不可破的存在一般。 而那御剑的老者,似是对自己的实力更有信心,或者说,他更有耐心,竟是也没有将这马车的情况过多地放在心上,此时他的全副精力都放在眼前的这场战斗之上,胸中竟是豪情万丈澎湃不已!多久了?有多久没有遇到过如此强劲且势均力敌的对手了? 血脉中那一份纳禹人所独有的极端好战的因子,此时几乎已经膨胀到了极点,战斗!战斗!除此之外,还是战斗!似是这天地间的一切在此时都变得毫无意义,只要能与这之前只存在于上古传说中的式神殊死一战分出个你死我活,其余的一切,都无所谓。 而异变便是在此时发生了! 大地微微地晃动了一下,紧接着,那马车附近的地面忽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似是被人生生撕裂了一般! 而那马车,此时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竟是剧烈的晃动起来,马车车身逐渐有金色的光芒在闪动,那之前覆盖于车身的紫黑色的电光骤然间便没了踪影! 那式神首先发现了这一异变,此时他的面色却依然一片平静,只见他足尖一点,整个人便如箭矢一般向那马车的方向急驰而去! 而那老者只是冷哼一声,身形却未动,仿佛毫不在意那厢的异动一般!因为,在那一瞬间,他已经猜到了来者何人!或者说,之前他便已经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虽然他们一直在远处刻意隐藏着自己的气息,可是,这老者是何人?但凭他的修为,别说这几十丈之内,就是方圆百里内的蛛丝马迹,他也能略知一二。只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和目的,和自己是殊途同归,所以,他采取了放任的态度而已。 只是,他还是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了看那马车,因为那方才绽放出的奇异的金芒却不是在他预料之中。 那缝隙越来越大,就如同一张大嘴一般,眼看就要将那马车整个吞噬掉,那马车车身的那道金光却越来越灼眼,霎那之后,一道人影从那金色的光芒中逐渐幻化而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道金色的影子!一道金色似人形的影子,从那马车绽放出来的金色光芒中幻化而生! 只见那金色的影子只是微微地一抬手,就将那摇摇欲坠,险些便要掉入那巨大缝隙中的马车整个抬起来,如丢皮球一般,一把丢到了那疾驰而来的式神所在的方向,而那式神仿佛早有所料一般,右掌挥出,掌风一旋一转,这马车竟是乖乖地旋了一个转,然后在他的前方缓缓而平稳地落了下来! 而事情似乎还没有结束,只见那道金色的人影在抛出马车之后,又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那裂开的地缝之中,紧接着,只听见砰砰砰接连地几声,几道人影随即从地底下方被扔了出来,重重地摔在不远处的地面上,个个面上都是骇然之色,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何物所偷袭一般! 而此时那不远处的老者的面色终是变了,眸中全是骇然之色! “暗域金影!” 这老者可不是白活了五百多年,虽然这眼前的金色人影也是生平初见,却是一口便能唤出名字!好歹他也是熟读上古典籍之人,这道金色人影,虽然看起来连人形都没有,却是比那式神还稀罕的人物,或者说--魔物? 这可不是应该存在于人世间的东西,据说这是上古魔怪的后裔,可以隐匿身形藏于世间万物之中,若是他藏身于任何物体中,就算那物体本身薄如纸片,也能在瞬间变得坚不可摧,而若是他化身在什么利器之中,那利器便是无坚不摧,攻无不克! 这还只是他的雕虫小技而已,那魔物据说已经存在于这世间上万年,其修为自是凡人所仰而不可及。 这魔物原本是魔族的一员猛将,后来在上古的那场惊世的人魔大战之中,魔族一族几乎都被镰邑和当时虚冥界的另外几位绝世高手联手诛杀,这“暗域金影”却是不知什么缘由没有被诛灭,生生被留了下来,据说是因为他被其中某一位高手收服,成了其跟班,而具体是哪一位高手,那些上古典籍却是没有记载地这么详细。 而如今却是偶然间揭开了这千古之谜,原来当年收服这“暗域金影”的,便是若耶族那位,被后人称为‘碧海龙莲’的高手! 否则,按照这魔物的心性,怕是不会这么轻易被那姓龙的小子所用吧,这老者暗自揣测着,心底却是有些骇然,这若耶族的龙小子倒是真不简单!先是式神,接着是暗域金影,这些上古的神魔之物竟是齐齐成了他的手下,供他驱使,此子将来必有大图! 只是让这老者想不到的是,既是有这两尊神魔之物,那姓龙的小子为何不将他们留在永徽城中,而是要大材小用地护送这区区的一辆马车呢?就算这马车之内是那个刹墨族的小姑娘,在这老者看来,也是不值得动用这般强悍的两尊神魔。 除非那龙小子手中,还有更厉害的底牌?比这两尊神魔还要更厉害的东西? 思即若此,那老者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有趣儿,真是有趣儿,如此看来,这不久的永徽城倒是有一出大戏可看! 既是如此,那他便不急着抢这刹墨族的小姑娘了,还是等看完了永徽城那出大戏再说也不迟,自己的底牌,还是多留一些日子的好。 如此一番思量,那老者竟是哈哈一笑御剑消失了,那式神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天空中逐渐远去的身影,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仿若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徒留那几位不幸被暗域金影从地底深处揪出来,跌坐在地的年轻人面面相觑。 这几位年轻人,正是当日永徽城行宫之中动用魔猿朱厌去抢人的小天才仄仄和那对双生子! 这几人从这马车刚刚驶离永徽城起,就早已盯上了,却始终小心翼翼地跟着,并不轻举妄动,因为仄仄敏锐的直觉告诉他,那看似寻常的马车车夫,实非寻常,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实力之前,他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耐心地跟着,等待着最佳的下手机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才半日,就让他们等到了良机,那御剑的老者出现之后,三个人虽然心底雀跃,却更加地谨慎了,只是小心地使用土遁之术潜入地底,等待着最佳的出手良机,原本以为待到双方打到难分难解之时,便有机可乘,却没想到,眼看就要得手了,却又发生了如此变故,如今偷鸡不成,倒蚀把米 而那道金影,在揪出这三人之后,却并没有再对他们出手,只是又化作了一道金光,神奇地消失在那马车之内 似乎从头到尾,他所接到的指令,便只是保护那马车而已 把这上古魔物如此这般大材小用的,估计这千万年来,也就只有龙宇这个从不按理出牌的家伙了。 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又发生了!只听见轰地一声巨响,马车在一瞬间四分五裂!有一道人影从那马车之中骤然飞出!紧接着,那道金色人影也在瞬间被甩了出去! 这一回,不光是那跌坐在地的三人看呆了,竟是连那式神的面色,也微微地变了! 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006)与虎为谋对与错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当罂漓漓这厢还在整理自己混乱的思绪和记忆之时,那原本骤然色变的式神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却很快又恢复到之前那面无表情的模样,他急走了几步,走到那破碎的马车前,俯身下来查看着什么,在一堆碎屑中将依然一动不动的魏星影一把捞出来之后,他伸出一指,探了探魏星影的鼻息,确认无恙之后,只见他右掌轻轻一挥,在身前划出一道虚圈,随即一阵凌厉的掌风凭空而来,竟是将那原本散落了四处的马车碎屑逐渐吸了回来,聚集在了一处,然后只见他双手迅速结印,轻叱一声:“合!” 此时的罂漓漓正双目紧闭地悬浮在半空中,那束发的丝带早已不见了踪影,一头墨黑色的长发随风飘散,衬出那额间鲜明而艳丽的镰刀型印记如此地鲜明、灼眼。 只见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眸,那双金棕色的眸子清亮而澄净,却又隐隐与之前有些许不同,似乎少了一些犹豫与彷徨,多了几分刚毅果决! 而此时她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那股精纯的灵气,却又让人觉得有几分诡异,不像之前那式神和那御剑老者所散发出的灵气一般,有着浓厚压迫感,却是另外一种异样的感觉--包容,是那种仿若与天地万物生灵共生包容万象的感觉。 此时的罂漓漓的意识才缓缓地从懵懂中苏醒过来,睁着她那双金棕色的眸子,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惊诧地发现了自己竟是悬浮在空中,足尖离地面足足有一丈来高,她心下微动,却并不惊慌,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朱唇微启,下意识地念了几句咒语,整个人便如同浮云一般,轻飘飘地落了地。 此时方才心下大喜,之前在那片虚无之地所经历的一切,竟不是幻觉。 此时脑海中方才慢慢忆起之前在虚无之地所了解的那些上古秘辛,原来那刹墨之神镰邑之所以一再转世,最初认定瑶姬,在瑶姬的肉身殒灭之后,几百年不曾重新转世,最后又选择了罂漓漓的缘由,却是因为他的元神一直在炼化着一种蕴含无限灵力足以天开辟地主宰生死轮回的宝物--“天石”。 在上古时候那场人魔大战中,因为因缘际会,镰邑得到了一本魔族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绝世秘籍,上面便记载了这件开天辟地宝物的炼化之术,但是因为那秘籍得来不易,而且因为年代太过久远,所以在重要的章节部分竟是有些残缺不齐,镰邑修炼了一世,却始终不得要领,后来坠入轮回不断转生之后,他那不死不灭的元神也是不断地在转生者体内进行着炼化,铁了心要炼化出‘天石’来。 也不知道是经历了多少世轮回,在踏遍千山万水,寻访了无数的炼化高手之后,镰邑终是悟到了要诀,原来要炼化出天石,寻常人类的身体和血脉就算再炼个几万年才是不行的,纵使他一身近乎于神的修为,只要转世在寻常人类的体内,便永远也炼化不出“天石”来。 原来炼化“天石”的关键,竟是需要“九荒玄阴之血”,这“天石”原本是至刚至阳之物,而一般人类的肉身却承受不住这天石炼化过程中所带来的霸道强横的烈性冲击,一个不小心,就有灵力爆体的危险,在镰邑转世过的某一代,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英年早逝。 而“九荒玄阴之血”却能对抗这“天石”产生过程中所带来的烈性冲击,因为这种血脉不但能包罗万象,吸收天地元力为己用之,而且至阴至柔,用这种血脉之身方能炼化出最完美的“天石”。 而“九荒玄阴之血”,不但极其罕见,而且只有女人才能拥有,这便是镰邑在这后来的千余年间,不断选择女人作为转世寄体的缘由。 而五百年前,那镰邑的炼化之术原本已经趋于完美,眼看炼化出“天石”只是时日问题,却因为瑶姬自作主张地对她自己施下“朱雀之殇”,又被反噬,导致心神受损,灵力大乱,所以那镰邑却是竹篮打水空等一场,“天石”终是未成。 之后镰邑苦苦等待了五百年,才又在现世等到了罂漓漓这个拥有“九荒玄阴之血”的寄体,而那炼化出“天石”的重任,自然是换到了罂漓漓的肩头。 也许是笃定罂漓漓必然不会拒绝,因为一旦炼化出天石,作为寄体的罂漓漓,自然便是成了这个虚冥界纵横无敌的存在,毕竟镰邑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一缕存在于她体内的幽魂元神而已,大家是利益共同体,所以那镰邑竟是丝毫不隐瞒地就将这些秘辛统统告诉了罂漓漓。 罂漓漓的回答倒是也很干脆,她需要力量,此时此刻,她最需要的便是力量,能够改变自己命运,改变自己窘迫现状的力量,既然那“天石”有开天辟地主宰生死轮回的力量,那么,试上一试也没什么不妥,而且,既然这镰邑心心所念想要在自己体内炼化出“天石”,那么,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代价便是要让罂漓漓变得更强,不说拥有他当年在上古颠峰时期的水平,至少,不能比瑶姬弱。 对于罂漓漓来说,她的底限是要保留自己的意志,以自己的意志去完成这一切,包括炼化“天石”,镰邑只要协助她完成体内“天石”的炼化即可,不能插手过问她的炼化过程和其间所要做的任何事情。 否则,便免谈。在罂漓漓放出“你若是不答应,那就没什么好谈的,我的生老病死都不劳你费心,更不会配合你炼什么“天石”之类”的狠话之后,那镰邑沉吟许久,终是勉强答应了,两人便算是暂时达成了同盟。 与此同时,那两人竟是不约而同地将那被封印在刹墨城的瑶姬的元神给故意遗忘了,罂漓漓是不敢问,而镰邑却不知为何,也不愿意主动提及,只是在罂漓漓问及解除“朱雀之殇”的咒语时,镰邑却诡异地保持着沉默,无论罂漓漓怎么问都不回答。 虽然罂漓漓心中觉得有些恼怒,更觉得这事似乎有些诡异,总觉得镰邑似乎故意隐瞒着什么更为重要的事情,但是,却又了无头绪,转念一想,只要自己得到了镰邑的力量,想必自是有办法能够解咒,反正这身体是自己的,谁的地盘谁作主。 在两人一拍即合之后,随即罂漓漓便感觉有万千道金色的符咒如走马灯一般,飞速地流向她,那一道一道繁琐的咒语,结印之术,包括那些天地玄术之类玄妙的东西,都如幻境一般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似是要满满地全部塞入她的脑海中一般..... 当罂漓漓这厢还在整理自己混乱的思绪和记忆之时,那原本骤然色变的式神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却很快又恢复到之前那面无表情的模样,他急走了几步,走到那破碎的马车前,俯身下来查看着什么,在一堆碎屑中将依然一动不动的魏星影一把捞出来之后,他伸出一指,探了探魏星影的鼻息,确认无恙之后,只见他右掌轻轻一挥,在身前划出一道虚圈,随即一阵凌厉的掌风凭空而来,竟是将那原本散落了四处的马车碎屑逐渐吸了回来,聚集在了一处,然后只见他双手迅速结印,轻叱一声:“合!” 那原本已经四散成碎屑的马车,竟是奇迹般地呈现出完好如初的模样!端端正正地矗立在哪里,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而方才被他安置在身旁的魏星影此时也不见了踪影,仿佛被他丢回了马车中一般,此时那式神又将目光看向方才在马车裂开的同时被重重地抛出去的“暗域金影”,眼神中带着几许不解和探究。 那道“暗域金影”自方才罂漓漓从马车中破空而出的时候,就显得有些不对劲,之前还威风八面的这尊魔物,此时在罂漓漓面前却是单膝跪地,在瑟瑟发抖....也不知道这魔物究竟是在害怕着什么? 若是方才御剑的老者还在的话,怕是下巴都要跌落了,他以为是当初的“碧海龙莲”收服了这“暗域金影”为己所用,却不会想到,这“暗域金影”在被那人收服之前,却是被刹墨之神镰邑所重创的,那股对镰邑的敬畏和恐惧之情,竟是在这千万年之后,还未曾消失过半分!所以此时当他感觉到罂漓漓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熟悉的灵力之时,竟是恐惧地不能自已。 而之前那几位被“暗域金影”从地底揪出来的几人,也已从方才的惊慌中回过神来,那小天才仄仄此时却是异常地镇定,丝毫没有身为偷袭失败者所应有的惶恐和不安,甚至他此时看起来连逃跑的念头都不曾有,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如此这般的有恃无恐。 但见他一个翻身跃了起来,掸了掸自己那身月白色小袍子上的尘土,将自己小小的身体挡在那两位依然瘫坐在地细长眉眼的双生子面前,那双灵动的眸子却是直勾勾地盯着罂漓漓,似是在打量,也似是在揣摩着什么,半晌之后,他用他那清亮的声音说出了一番让在场的人都差点眼珠脱框的话:“这位姐姐,不知道你之前所说的话是否还算话呢?” (007)逆水滔滔卷惊澜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此话一出,罂漓漓那原本神游的意识立刻就被拉了回来,她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一副小大人模样,唇红齿白异常漂亮的小男孩,金棕色的眸子溜溜地转了转,似是在记忆里搜寻着关于他的讯息,却是一无所获,直到那小男孩背后的那对双生子同时出声-- “仄仄,你疯了,难道你还想跟她谈条件不成?” “仄仄,管他三七二十一,咱们跟她拼了!” “你们俩给我闭嘴!”那小男孩恶狠狠地回头瞪了身后的双生子一眼,终是让那热血冲脑的两人乖乖地缄了口。 仄仄?这个名字可真是熟悉,罂漓漓微微地偏着头想了想,终是想起了之前在永徽城的那段不是太好的际遇,也想起了魔猿朱厌和言铮,却是不知道言铮如今怎样了? 思及此处,罂漓漓心头一动,似是明白了这仄仄要跟自己讨价还价的本钱,听他如此那般的口气,却像是卖了自己挺大一个人情一般,而那个人情,自然是之前他们达成的那个交易,她随他们走,而他们帮她救出言铮。 “言铮,欸,那个刹墨巫师后来如何了?”似是为了确认心中的揣测一般,罂漓漓淡淡地问了出口。 “如你所愿,用土遁之术将他一同带出去了。”那仄仄负手而立,宛如一个小大人一般一本正经地回。 既是如此,凭着言铮的本事,想来离开永徽城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罂漓漓的心中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这无论如何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如此看来这唤作仄仄的小男孩倒是一个重诺守信之人,反而是此时的罂漓漓在道义上显得有些被动了。照理说,按照罂漓漓平常的行事风格,之前既是答应了对方帮她救出言铮,就随对方走,必不会轻易反悔。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形势却与当日大不相同,虽然不确定那镰邑究竟给了自己多少力量,但是此时罂漓漓的心中却是比当时多了几分底气。若是她心底不愿意,一旦动起手来,对方不见得能占得到多少便宜。 而且,罂漓漓目前的实力如何暂且不提,那一旁矗立不动似是在静观其变的式神和跪在另外一边深埋着头,依旧在瑟瑟发抖的“暗域金影”,恐怕都不是省油的灯,虽然这两位此时都没有动,但是如果有人要来横抢罂漓漓,那两位怕是决计不会同意。 所以,如今的形势却是十分微妙,那原本暗算偷袭的三人组明显是处于被动,若是罂漓漓翻脸不认当日之诺言,想那三人也无可奈何,毕竟这是个以实力说话的世界。 只是,罂漓漓沉吟了片刻,心中却是有了别的盘算,但见她柳眉一扬,脸上随即扯出一抹意味深长地笑:“我罂漓漓不是个背信弃义之人,当日之约,自然是记得。只不过....”她话锋一转,含笑地看了看那矗立在马车旁,用冷冷地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的那位式神,不咸不淡地拉他做了替罪羊:“如今我要去哪里可不是自己说了算,你们要我跟你们走,恐怕得先问问这两位押镖仁兄的意见,若是他们同意,我二话不说随你们走便是。” 那双生子听到这话,竟是齐齐骂了一句:“无耻!”谁不知道那式神和“暗域金影”的厉害,从那两人眼皮底下抢人,不是天方夜谭么?罂漓漓那番话在他们听来,怎么听都是无耻借口,虽然他们如今并没有多少与罂漓漓讨价还价的立场。 而那仄仄,闻听此言,却并不生气,他只是圆睁着那双黑亮的眸子,微微地偏着头,定定地看着罂漓漓,似乎是想从她的话中琢磨出什么。 “诶,你们可别误会了我,我罂漓漓说话算话,若我此时是自由之身,必定不会反悔,只是,这事我说了真不算。”罂漓漓一面说着,一面不动声色地看了那仄仄一眼,然后用极其无辜的眼神又看了看那式神,对方却是置若罔闻状,仿若方才罂漓漓所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他只是缓缓地走到马车旁,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来,拉开了那厚重的棉布帘幕,然后以一种让人无可拒绝的眼神定定地看着罂漓漓,仿若是在等待着罂漓漓自己回到那马车中去。 那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却让罂漓漓打从心底产生了一种异样的压迫感,这种感觉,连面对镰邑的时候都不曾有。 也许是因为罂漓漓在面对镰邑的时候,有恃无恐,而面对这位好友的式神的时候,罂漓漓却没了多大的底气,因为她清楚龙宇的脾气,必是对这式神交代了无论如何也要将她和魏星影送到南海去,看这式神的样子,怕是不惜一切代价也会完成其主子的嘱托。 对于这样的人,若是和他硬扛,罂漓漓的心中,还真是没底,因为,这样人没有弱点,没有弱点的敌人,最是可怕。 她金棕色的眸中闪过一抹异色,而目光与那仄仄忽然变得澄净的眼神交会了一霎之后,又立即调转了开去,定定地看向那跪在自己身前的“暗域金影”,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只见那“暗域金影”的身体微微地颤了颤,却依然低着头..... 然后,她撇撇嘴,显得极其地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地向那马车走去... 一步,两步...眼看已经走到那马车近前,那式神却依旧一动不动,维持着伸手掀帘幕的姿势,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忽然,罂漓漓的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竟是如同失去了重心一般,朝着那式神的身上扑了过去! 一切都在眨眼之间,只见罂漓漓在自己的身体快要触及那式神的时候,忽然眸中精光一闪,数道金色的符箓从她的指尖飞出,幻化成数条金色的光圈,牢牢地圈住那式神的腰部,意图困住那式神的身形,让他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那原本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这一切的仄仄竟是瞬间消失了,紧接着,他的整个身体竟是化作一道匹练般的电光出现在那式神的头顶上方! 而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暗域金影”此时竟然也动了!只见他顷刻间便化作一道金色的旋风,在那式神的周围划出一道金色的虚圈,将众人牢牢地圈在那金色的虚圈之内! 一切都在转瞬之间,那原本看似毫无瓜葛的三人,竟是在同时出了手! 形势看起来似乎是在霎那间被逆转了! 可是,世间的事,总是无常的! 那式神直到此时,依然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只见他左手食指一曲一勾之间,轻而易举地就将罂漓漓方才幻化出的金色光圈挑了开去,再一勾弹之间,罂漓漓的身体便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整个飞了出去,重重地弹在那“暗域金影”所划出的金色虚圈的边缘! 几乎与此同时,那式神的右手临空一掌,那强劲无敌的掌风,直接便将头顶上方化作匹练电光劈空而来的小天才仄仄整个震飞了出去,掉落在罂漓漓身旁。 两人互看一眼,却没有太多的惊叹,也许这式神的强大早就在两人的预料之中,只是,这两人又是如何结成这般默契的呢? 其实,罂漓漓此时是打从心底里希望自己能信守诺言,跟那仄仄走的。 在罂漓漓看来,跟这三个小毛孩走,怎么说都还有开溜的希望,而那式神,罂漓漓之前在心中估量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除非自己能达到当日镰邑的巅峰水平,否则,对上这位式神老兄,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可事实是,按照罂漓漓的估计,自己顶多是被镰邑强行将修为提高到了当日瑶姬的水准,比起镰邑本人,还是望尘莫及的状态。 所以她之前才会说出这番话,在旁人听来,或许是不怀好意地蹿唆或者推脱之辞,可是,那仄仄却是听懂了她此话中蕴含的深意。 罂漓漓是在暗示双方结盟。 虽然她确信自己一个人绝对不是那式神的对手,可是,如果再加上仄仄和那“暗域金影”呢?三个臭皮匠未必打不过一个诸葛亮! 而对于仄仄来说,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既然之前的偷袭已经失败,要么就是等着被斩尽杀绝,要么就是跟罂漓漓合作赌上一把,也许事情还有转机,毕竟,他也同样没有把罂漓漓过多地放在眼里,他所惧怕的,也只是那式神和“暗域金影”而已。 而这“暗域金影”的出手,就纯粹是个意外了,准确说是罂漓漓在赌博,她在赌镰邑在那“暗域金影”心中的威慑力! 这魔物也是个有趣的生物,虽然之前臣服于身为“碧海龙莲”的龙宇,却是没有那式神一般绝对的忠诚,魔族只会屈服于强者,如果在他面前出现了更厉害,或者说让他更为害怕的强者,那毫无疑问他们便是第一个倒戈的。 而罂漓漓方才投向那“暗域金影”的目光,便是隐含着那样的威慑,她在用镰邑的力量胁迫那“暗域金影”站到自己这边来! 虽然采用这样的手段有些对不住龙宇,但是罂漓漓此时别无他法,无论如何,就算是不惜一切代价,她也要回到永徽城去! (008)一个一个慢慢来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虽然那“暗域金影”之前算是勉强配合了自己的行动,可是罂漓漓却没有对他寄予多大的希望,心中的潜意识让罂漓漓始终对这魔物还是有着些许的提防,他对罂漓漓体内镰邑的力量心怀畏惧也许只是暂时的,若是罂漓漓随后所展现出的实力不够让他满意或者害怕,随时有可能会反戈一击的,因为反复无常本就是魔怪的天性! 只不过,罂漓漓对此并不太介意,她之所以选择与那式神正面一战,原本也有杀鸡吓猴的意思! 龙宇派来的这两尊保镖虽然实力强劲,但是性格迥异,那式神对龙宇的忠诚无可置疑,除了正面交锋将他一举击败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可想。(手打)而这“暗域金影”却不同,他对镰邑有着天然的恐惧感,可是对罂漓漓的实力的怀疑又让他在心中摇摆不定,只要让他认可了罂漓漓的实力,要收服他,并不难。 这便是罂漓漓打的主意,各个击破,能打便打,能收便收!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虚圈中央仿若一尊天神般,依旧是面不改色纹丝不动的式神,唇角的笑意却更浓了。 她在心中默念着什么,似是在等待着什么,忽然,目光在那式神的周围触及到了什么!她的身体微微地一颤,像是终于等到了什么一般,金棕色的眸中骤然绽放出灼人的光芒,然后只见她芊芊素指一扬,临空笔走龙蛇,似在悬腕临贴般,数道金色的光束又是瞬间一挥而就,那光束竟如九天飞舞的蟠龙般在虚空盘旋了一番,便凝聚成一注碗口粗细的光柱,尔后带着破空之声一头冲向那式神! 那式神却丝毫不以为意,此时身形依旧未动,只是双掌齐出,淳厚的掌风成雷霆之势,将罂漓漓凌厉的攻势轻易地就化为了掌间的湮泅。 可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身后,几道银色的寒芒几乎是在他出手的同时破空而来! 那方才还淡定如山的式神微微地颤了一下,然后那张9万年不变的脸终于是有了些许细微的变化,只听他仰天长啸一声,双掌连挥,雄浑的掌力,仿佛在他的四周竖起了一道高墙一般,将那道光柱死死地挡在了那高墙之外! 然后,他缓缓地转过头去,伸手在自己的颈项间摸了摸,随即几道银芒叟地飞了出去!可是,那出手的动作,却是比之方才,稍稍地迟缓了几分! 便是此刻!破绽来了! 罂漓漓轻叱一声,双手如抚琴弦般,一挑,一钩,一弹,一拨,一道道蕴涵着深厚灵气的金色光束划着优美的弧线脱手飞出,只惊鸿一掠间那金色的光束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顷刻幻化成了无数道千丝万缕的丝线,向那式神当空罩去! 而那仄仄此时也仿佛罂漓漓心有灵犀一般!身形一动,整个人又化作一道匹练电光冲着那式神迎面而去,这小家伙虽然看起来年纪尚幼,却没想到攻击方式竟是如此地刚猛、直接!竟是以身体和体内的灵力合二为一作为攻击的利器,这般不要命的打法,怕是一般的寻常人也练不出来的! 那式神试图再次挥出掌来迎击,可是,此时那挥掌的动作却明显变得有些迟疑,似是身体有些不听使唤一般 而此时,那化作一道匹练电光的仄仄已经迎面而来,一头撞了上去!结结实实将这式神撞出了几丈远,踉跄了好几步方才稳住身形,便是在此时,又是数道银芒不知从何处飞来,这次如同带风带刺一般,直接便没入了那式神的体内,若非眼力出众,根本察觉不到!与此同时,那数道千丝万缕的丝线也在瞬间幻化成金色的囚笼从天而降,将那式神牢牢地捆住! 在这几乎是不约而同出手的三股力量的合击之下,那式神终是被勉强制住了。 此时,但见罂漓漓淡淡地一笑,朝那式神一拱手:“前辈,您输了,不用再比试下去了吧?” 瞧她那云淡风轻的口气,仿若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试一般,虽然,他们是以多欺少勉强胜了,但是,能将这传说中的式神打个措手不及,也算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 那式神此时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看罂漓漓,未置可否,罂漓漓朱唇轻启,方想再说点什么,忽然眸中又是寒光掠过,一道匹练电光刹那已至身前,她潇洒地旋身,一朵金色庆云轻飘飘地自长袖中飘出,华光瑞彩,将那匹练电光堪堪挡了回去,一纵身便已跃出了一丈来远。 此时只见她那翠绿色的裙角飞扬,墨黑色长发在风中凌空起舞,整个人显得无比地轻飘灵动。 罂漓漓的唇角微微地勾了勾,扯出一副似笑非笑地表情:“小朋友,这么快就要跟我翻脸了?” “不先下手为强,难道要乖乖等着你一个一个把我们都收拾了?”方才的偷袭虽然落空,可那偷袭之人却并未显得如何沮丧一般,甚至连反驳的话儿都说得理直气壮。仄仄轻轻地挥了挥衣袖,方才他与罂漓漓的临时结盟只是为了共同对付式神那个最强大的敌人,如今,这强敌一旦受制,自是要先下手为强了,仄仄虽然年纪尚幼,却没有天真到会以为罂漓漓脱离那式神的控制之后,真的会乖乖地跟着自己走。 在他看下,这式神被制住之后,罂漓漓第一个要对付的人,便是自己,所以才会抢先发难。 罂漓漓轻笑一声,貌似无辜地眨巴眨巴那双金棕色的眸子:“这话可怎么说的。” “别装了,让你那位在暗处放银针的同伙出来吧。”那仄仄此时扬着他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儿,说着与他的年纪完全不相称的成熟的话儿,那红扑扑的脸蛋儿让罂漓漓几乎忍不住想要逗逗他。若不是碍于如今的身份和形势,罂漓漓怕是要上前捏住他的脸颊好生戏弄一番。 好不容易按耐住心中想要逗弄小朋友的冲动,罂漓漓微微地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了那式神的身后,仄仄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原来在那式神的身后,竟是轻飘飘地立着一人,而那人,却是漂浮在半空中的。 此人,正是之前那被困于马车之内动弹不得的魏星影,不,准确说,这是那魏星影的影分身! (009)统统都为我所用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其实,在罂漓漓轰开那马车,飞身而出的同时,那魏星影身上的咒封之术就已经被那股强劲的灵力冲击给震开了,可是,他却一直按耐着佯装动弹不得的样子,并不轻举妄动。 他在等待,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机会。因为当时的形势的确微妙地紧,虽然罂漓漓似是参透了什么玄机,却是实力不明,魏星影并不敢奢望凭她一己之力能够突出重围去。而对于那些偷袭者的身份来历和目的,魏星影也不甚明白,轻易出手也占不到多少便宜。更重要的是,魏星影并没有多少把握能够从那式神手中逃脱出去。 所以,他决定姑且再装上一装,敌在明,己在暗,沉下心来应对,总能让他抓到破绽。 于是,他便用心中神念试图告知罂漓漓自己的打算,却没想到,罂漓漓竟也学会了神念传音之术,在心中用神念一沟通,发现两人的意图竟然不谋而合,得知罂漓漓打算连收带打之后,魏星影便顺着她的思路替她出了这个一箭三雕的主意。 罂漓漓要做的,只不过是在明面上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而魏星影,却是肩负着更重要的使命。 此时但见魏星影的影分身在那式神的后脑勺又扎进数枚银针,确认那式神此时几乎已经无法动弹之后,方才缓缓地飘了过来,他冲罂漓漓点点头,罂漓漓了然一笑,方才偏着头对那仄仄继续开口道:“小兄弟,如今咱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那仄仄闻听此言,骤然想到了虚圈外的那对双生子师兄姐,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妙,调头转身化作一缕电光想冲出那“暗域金影”所划出的金色虚圈,却在下一瞬被生生地弹飞出去! 此时他才无奈地发现这看似飘渺的虚圈竟是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地坚固,毫无破绽。 心中暗啐了一口,原本以为自己和这几位高手混战在一块儿之后,那对双生子应该能够趁机开溜,他们的修为本来就远远不及自己,擅长的无非是操纵灵兽魔兽之类,而他们最拿得出手的魔猿朱厌,刚才在“暗域金影”这更为恐怖的魔物出手的同时,就吓得直接缩回了缚魔环中。 那魔猿本是魔界的最低等生物,与“暗域金影”那等中级魔怪来说,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害怕也是自然的,所以,对于那对双生子,仄仄只希望他们能够赶紧逃离这里,越远越好,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加入罂漓漓的战团,也无非是想替他们觅一个逃跑的机会。 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罂漓漓那厢竟然还留着后手。 仄仄之前看得很明白,若非这影分身暗中飞出的那些银针,稍稍麻痹迟缓了那式神出手的动作,别说自己和罂漓漓联手,就算再来十个自己和罂漓漓,也未必能够将这式神制住。 而且,这影分身隐匿的功夫也不简单,不但能瞒过众人,竟是还能够瞒过那式神,这却是十分了得的事情。 分身都有这般实力,那藏在虚圈之外马车内真身的实力,已是不言而喻。而仄仄此时已然明白了对方如此这般的用意,对方想必是故意将真身留在虚圈之外,为了就是对付那对双生子,此时此刻,仄仄心中对那对双生子师兄姐的处境已经大概有谱了。 对方如此煞费苦心谋划这一切,不过就是想利用那对双生子来要挟自己。思即若此,他的黑眸之内,已是蒙上了一层冰霜:“你们想要挟我?” “别说得那么难听,姐姐我之前都说了,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跟你好好谈谈。”罂漓漓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走到那金色虚圈的边缘,伸出手来,轻抚过那虚圈,然后喃喃地念着什么,骤然间,那虚圈便消隐不见了,那“暗域金影”此时又化作一道金色的人影,恭恭敬敬地跪在罂漓漓面前。 此时此刻,虽然不说完全心悦诚服,但是他的心中也算是基本默认了罂漓漓的能力,加上对镰邑的那股子恐惧感,此时罂漓漓让他往东,他自是不敢向西,竟是听话的紧。 当这虚圈散去之后,仄仄却并没有瞧见那对双生子的踪迹,只是,当他的目光触及那高高卷起帘幕的马车之内时,那双眸子却是要喷出火来! 在那马车之内,两条通体雪白的狐狸正无力地趴在那软塌之上,身体蜷缩成一团,互相依靠着,两双修长地眉目可怜兮兮地望望他,又满含怨恨地看了看立在马车前那个白发髯须之人,那人,正是方才所看到的那道漂浮的人影,只是此时可不是漂浮在空中,是真真切切的实体,想必便是那人的真身,而那人的手中,正滴溜溜地握着两枚流光溢彩的圆球,仄仄一看那圆球,终是脸色骤变! 那是妖兽内丹! 那两条通体雪白盘在马车之内的狐狸,正是之前的那对双生子,两人本是狐妖转生,修行千年,好不容易才在几十年前幻化成*人形,而那流光溢彩的圆球正是他们修炼千年累积天地灵气所成的妖兽内丹,千年的修为可都在这内丹之上,如今妖兽内丹被夺,自然是被打回了原形 “你们想怎样?”仄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一面担忧那对妖狐的际遇,一面却在心中悔恨自己方才的大意。 “我只要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你们为我所用,期限一到,我给你‘聚魄炼形丹’,你拿回去给你师傅交差。”罂漓漓说出这话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像是在诱骗小红帽的狼外婆一般,不过,这般的感觉倒也不坏,当什么都比当案板上的鱼肉强。 可是那小红帽此时却是一脸诧异地表情:“我要那劳什子‘聚魄炼形丹’干嘛?” 罂漓漓闻听此言,微微一怔,可是看那仄仄的表情却又不似在作伪,她下意识地看向魏星影,这家伙方才不是用神念告诉自己说这三个小家伙的目的是为了‘聚魄炼形丹’么?就是之前魏星影在地下石室中将自己丢入炼丹炉里,用自己的“九荒玄阴之血”练出来那玩意,难道这讯息竟是有误? 那方才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魏星影终于开腔了:“莫非你们竟是不知道,你们那师傅如今被灵血咒反噬,需要她的血来炼‘聚魄炼形丹’,方可解除那灵血咒的反噬,恢复自由之身。” 之前抓到那对妖狐之时,魏星影稍稍用了点小手段,读了他们之前的记忆,早已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和动机,包括他们那一直隐在会稽山的那位神秘的师傅,可巧的是,那人竟还是魏星影的某位熟人,准确说,那人如今的状况和之前的魏星影几乎是一模一样,都是因为练那“灵血咒”不得要领,所以被反噬,导致其身一直被困于那会稽山。 只不过比起她来,魏星影的运气要稍微好些,先遇到了罂漓漓,得了她的“九荒玄阴之血”炼出了‘聚魄炼形丹’,恢复了自由之身,而会稽山那位,估计此时还在眼巴巴地盼着这罂漓漓的“九荒玄阴之血”。 “休要胡说八道!我师傅一直好好的,怎么可能被什么‘灵血咒’反噬!”那仄仄一听此言可不乐意了,虽然人小个头小,却毫不示弱地对魏星影怒目相向厉声呵斥! “哦?这么说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呵呵,那死老太婆还真能装。”魏星影一边戏虐地说着,一边摇摇头,将手中那两颗华光溢彩滴溜溜的妖兽内丹如同不值钱的玩意儿一般,随意地就丢给了罂漓漓,自己却是向那被困住身形的式神走去。 罂漓漓眼见那马车内的两只狐狸的模样,早已猜到了这圆球是何物,却是不敢怠慢,赶紧双手捧了过来,捏在手心里,生怕给摔坏了,虽然她之前对他们使了黑手,却是无意要伤害他们。按照罂漓漓的想法嘛,能骗就骗能诳则诳,实在无计可施,才会动手。而这三人,罂漓漓却是极其想拉拢为自己所用的。 而仄仄此时却也顾不得那两枚妖兽内丹了,此时他的心中满满的都是疑惑,听这白发老者的口气,竟是认识他的师傅?而且,似乎还知道一些自己并不知道的关于师傅的秘闻,他急急地上前了几步拦在魏星影面前,扬着那张倔犟的小脸蛋儿极其认真地问:“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你这小毛头,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好奇心会害死人的。”魏星影却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一个闪身便整个人消失在他眼前,再看之时,魏星影已经将那式神一同带到了马车前。 仄仄眼见这人似是说不通,随即就将目光调转到了身后的罂漓漓身上,目光如炬,罂漓漓以为他是在打那妖兽内丹的主意,下意识地便将那妖兽内丹捏得更紧了。 “这位姐姐,方才你所说的话,可是当真?”仄仄却是没有心思再去管那什么内丹,在他心目中,师傅可比那两位师兄姐重要多了。 “决不食言。”罂漓漓赶紧点点头,心想,这小子终于开窍了么。 “我不敢信你,你之前已经食言过一次了。”那仄仄摇摇头,意思很明显,要罂漓漓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那,你希望我如何?”罂漓漓虽然此刻巧笑盈盈,心中却是恨不得上前撕了他那张脸皮看个清楚,这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只有十岁啊,怎的生得这般地玲珑心肝。 “把你们知道的我师傅的事情统统告诉我,还有,归还那两枚妖兽灵丹。”这小子讨价还价的功夫倒是一点都不弱。 (010)这是怎么的状况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这是要做什么?”仄仄手里捏着罂漓漓方才归还的那两枚妖兽内丹,刚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却又瞧见那白发老者走进了马车内,从那两只狐狸脖子上取下两个珐琅法环来,一个是金丝珐琅,一个是银丝珐琅,然后双双丢给了罂漓漓。(手打) 罂漓漓下意识地伸手接了过去,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缚妖环和缚魔环。”魏星影如数家珍地说着,听得仄仄背心里直冒冷汗,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竟是将他们师门的一切都了解得如此清晰透彻,连同那对双生师兄姐的看家宝贝缚妖环和缚魔环都知道得这么清楚,这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而更可怕的却是方才从他口中听到的关于师傅的秘闻,原来他的师傅竟是多年前就被“灵血咒”反噬,困在会稽山中与世隔绝。难怪他从记事以来就未曾见过师傅的真身,一直以来教他习武为他指点迷津的都是师傅的影分身,他一度以为师傅是在常年闭关修炼什么绝世武功,却没有料到会是这般的理由。 刚开始仄仄甚至以为是那白发老者在危言耸听想诓骗自己,可是听那人所说的种种情形却又和自己所见几乎如出一辙,由不得他不信,所以,权衡再三,仄仄决定姑且留在他们身边观望观望再说,之前他们所承诺的‘聚魄炼形丹’不提,只要能一直呆在罂漓漓身边,他相信自己总是可以伺机而动的。而且,对于那对妖狐师兄姐的生死,他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那白发老者并没有如此轻易地相信他,虽然他让罂漓漓归还了那两枚妖兽内丹给仄仄,却没有打算要放过那对妖狐。 此时他将那缚妖环和缚魔环丢给罂漓漓,便是打着不善的主意,果然,罂漓漓接过那两个珐琅法环之后,蹙眉想了想,似是在脑海中搜寻着什么,随后眸中一亮,想起了什么一般,只见她素手一扬,将那银丝珐琅做的法环凭空抛了出去,然后便是掐指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仄仄却是听清了她所念的,正是那“缚妖诀”! 这缚妖环和缚魔环便如其名,是用来收纳妖魔的无尚法器,之前那魔猿朱厌和他们这些年在会稽山所擒获的那些上古异兽,都是被封印收纳在其中,这是那对师兄姐的看家宝贝,据说还是上古之物,却没想到,今日却是要作茧自缚! 那“缚妖诀”便是催动缚妖环的口诀,仄仄暗叫一声不好,若是肉身都被那缚妖环给收了,自己拿着他们的妖兽内丹又有何用? 他惊呼出声:“且慢!”正想上前阻止,却被身后一双有力的手生生按住了,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是谁,心下一凛,知道对方的用意为何,终是只能一声无言的叹息。 只见那银丝珐琅做的缚妖环在半空中哧溜地转了一圈之后,射出一道灼眼的银光来,将那对蜷缩在马车内的妖狐齐齐地化作一缕轻烟收了去,随后,那缚妖环又哧溜一声,落回了罂漓漓的手中。 而罂漓漓此时已是喜上眉梢,拿着那两个珐琅法环来回看了又看,一脸渴求的目光看着魏星影,魏星影心下有些好笑,心道是,这姑娘还真直接,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不过,魏星影本就是打算借花献佛的,反正他又不会那劳什子的口诀,拿着也没用,所以他大手一挥:“拿着吧,日后自是派得上用场。” 这慷人之慨的行动让那仄仄恨得牙根都咬紧了,却又无可奈何。罂漓漓闻听此言,便干脆地将那两只珐琅法环直接挂在了自己身上,目光触及那一旁的“暗域金影”时,却是眼波一转,一探手便从挂在脖子上的百宝囊里掏出了那柄玄铁短刃。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可以附着于任何物体之上?那么,这个也不例外吧?”罂漓漓手握那玄铁短刃,目光灼灼地看向那魔物,金棕色的眸中,暗含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那魔物虽然并不能言语,却是极其地聪明,只见他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灼眼的金光整个没入那玄铁短刃之中,此时再看那刃尖,没有了当日的森寒冷冽,却是透着一股子强横霸道之气! 那魏星影眼见此景,眸中一抹异色闪过,却又悄然地压了下去。 他清清嗓子,对那各怀心思的两人道:“既是已收拾妥当,那便出发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是要去哪里?”那仄仄心中虽是怨气十足,可是无奈此时受制于人,便也索性想开了,反正走一步算一步,鹿死谁手,还真是个未知数。 “去离城。”魏星影此话一出,罂漓漓和仄仄竟是齐齐地啊了一声。 “之前不是说好回永徽城么?”罂漓漓下意识地问,若非对魏星影和龙宇的关系有所了解,她必会以为这魏星影是害怕了,打算临阵脱逃。更何况那什么离城,她连听都没听说过,更不知道究竟是在何方了。 “去那边塞之地做什么?”仄仄却是听说过的,那离城位于若耶族和空鸣族的边界,因为连年的战火所致,所以,那离城明显就是个一摊子浑水的荒芜之城。 可是,魏星影打的主意,却偏偏是要去淌那摊子浑水,只见他眯缝着眼,锊了锊自己的长苒:“我改变主意了。” “这又是为何?”罂漓漓有些急了,要是不能回永徽城去和龙宇并肩作战,她方才如此这般地拼命又是为何? “蠢货!你难道不知道,回永徽去也是难逃再次被送回南海皇城的命运,你以为凭舅舅的个性,还会再给我们脱逃的机会?”魏星影毫不客气地呵斥着罂漓漓,似乎又恢复了之前在那马车内的嚣张,却是忘记了罂漓漓此时可非之前的吴下阿蒙,若是真的发火动起手来,魏星影不见得能捞到多少便宜。 还好此时罂漓漓的心思并未在此,所以也懒得与他计较,她想了想,觉得魏星影所说倒也不差,不过,若是不能回永徽城去,又能替龙宇做点什么呢? 这次,还未待她发问,魏星影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离城是我若耶族和空鸣族在西南边界的重镇,粟夜将军的龙骑军驻扎在哪里,若是一旦两族开战,那里便是前哨,咱们便去投奔那粟夜将军,替舅舅打这个先锋!” 此话一出,罂漓漓和仄仄面面相觑,竟是同时露出一丝喜色。 罂漓漓一听这话方才恍然大悟,心下觉得这主意倒也不错,心中甚至隐隐有些雀跃,她罂漓漓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打仗,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千军万马踏破铁蹄的场景,若是能亲历一场,倒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若是今日之前,怕是借她罂漓漓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去做这番不自量力的打算,可是,如今初初得了那镰邑所赐的强大力量,又加上收了“暗域金影”这魔物,罂漓漓的自信可真真是膨胀到了极点,豪迈之情溢于胸间,竟是恨不得立刻就上沙场横刀立马一番! 而那仄仄,虽然之前一直表现的心思沉稳,仿若大人一般内敛,其实内心里,也是个极其好战之人,何况自小生长在会稽山中,都是与一些飞禽异兽打交道,见过的人都不超过十指那么多,那里见过什么千军万马气势磅礴的场面,如今一听有这等热闹可凑,胸中那少的可怜的小孩心性却是涌了上来,有些兴奋不已,几乎都快忘记自己的立场了。 眼见这二人都没有反驳之意,魏星影倒是有些意外,原本准备好的说服之辞竟是没有派上用场,他摇摇头,挥去这个不合时宜的念头,走到马车旁那看似依旧动弹不得的式神身前,微微一拱手:“前辈,之前多有得罪,实在被逼无奈,待我们离开之后,这定神毒针的效力就会解除,劳烦您回永徽城给龙宇舅舅带个口信,就说星影不才,愿投身龙骑军替舅舅打这个先锋,还望他老人家成全。” 虽是告知对方,却没有指望过对方能回答,魏星影正要调头而去,却不期然地听到了对方的回音:“要说你自己说去,我可不替你带这要命的口信。” 此话一出,不光是魏星影,连同罂漓漓和仄仄,大家一起傻眼了,而更让他们傻眼的事情却还在后面,只见那式神的身形微微地一晃,已然挣脱了方才捆住他身形的那数道金色的光束,紧接着,数道银芒齐齐从他的体内飞出,他微微地疏活了一下筋骨,仿若方才只是在陪他们演戏一般。 三人正骇然不已,那式神身形一晃,却已来到罂漓漓身前,罂漓漓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玄铁短刃,还没来得及挥出,却已被一只手更迅速地捏住了那刃尖:“姑娘,五百年不见,性子倒是烈了不少。” 罂漓漓顿时瞠目结舌,大张着嘴,硬是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来,这,又是什么状况? 这人究竟又是谁?难道也是五百年前的某位熟人? 可惜她的记忆里却是丝毫没有这个人的半点记忆,正在疑惑间,只见那式神的脸开始慢慢地扭曲,眨眼之后,一张略微有些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罂漓漓的眼前。 这人,竟然是五百年前永徽比武第三关之时,那个与龙宇结伴而行,从头沉默到尾的神秘青年! 原来竟是他! 难怪当日龙宇会毫不犹豫地与他结伴而行,原来真相却是这般! 罂漓漓倒抽了几口冷气,不知那位挚友身上,究竟还埋藏着多少惊人的秘密呢? (011)离城今昔已怆然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离城,位于虚冥界五芒星大陆的西南方,是若耶族与空鸣族的边界重镇。(手打) 离城原本是一个边陲小国邺国的王都,一百多年前,空鸣族大肆兼并周边部落,兵临城下,邺王于城破之际向天自刎,王公贵族或者被充了军或者沦为空鸣族的奴隶,这座城池便被空鸣族一同占了去。 后来十多年前的那场恒月河大战中,空鸣族被若耶军大败,两族以恒月河为界,粗粗划定了势力范围,这离城便自然而然地再次易主,若耶族的龙骑军便一直驻守在这里。 在魏星影的记忆中,似乎是在三百多年前四处游历时来过这里,当时这离城还是邺国的王都,这座并不如何繁华的城池却是给魏星影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没有永徽城的厚重与沧桑,也没有南海皇城的威严雄伟,可它却有着一种别样地豪迈! 记忆里,离城是没有城墙的,整座城池就只是无数的市井楼宇所拼接而成,层层叠叠地,宁静地矗立在恒月河的南岸。 据说这是邺国那位开国之君的主意,在离城初建之时,他便横刀立马在这恒月河畔慨然道“我邺国男儿的胸膛便是这离城的城墙”当年的魏星影还正是青春年少,听到人们口口相传这话的时候,眼见邺国男儿的豪迈之气时,胸中竟也是有几分义气勃发,颇有赞许的! 可是时隔三百多年后,当魏星影再来到这离城之时,却被这满目的疮痍所震撼!虽然这离城此时已经筑起了高高的城墙,可是,那城内的情形却与当日大相径庭! 血腥味,浓厚的血腥味充斥着整座城池! 这离城俨然已经成了一座修罗场!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一片残败狼籍! 无论男女老幼,都被残忍地砍头肢解,头颅一个都不见,尸身却是胡乱地抛弃在地,任那无尽地鲜血沁染着整座城池! 这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匆匆而来的三人面面相觑,竟是骇然得不知该如何言语。 来人正是魏星影、罂漓漓和那被他们软硬兼施绑上这条贼船的仄仄。 几日前,在那永徽城去往南海皇城的半路上,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最后竟是阴差阳错地收了尾。 那龙宇的式神原来是为了考验魏星影和罂漓漓的心智和决意,才会故意装作被他们所擒,眼见了他俩的实力,得知了他们心下的盘算之后,竟是出人意料地没有阻止他们异想天开的疯狂举动。 却不知道他这番的举动究竟是龙宇的授意,还是他的自作主张。魏星影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虽然他无法想象这看起来对龙宇舅舅忠心耿耿地式神会做如此这般大胆妄为的事情。 不过,这式神本就不是凡人,他的心中所想,也不是魏星影这等凡人可以揣摩得到的。 “我依旧是要去南海的,至于你们,我就假装你们依旧在这马车里。”那式神定定地看了罂漓漓许久之后,扔下一句让罂漓漓丈二摸不着和尚的话:“姑娘,你和五百年前,不太一样了。” 罂漓漓还来不及细细琢磨这句话所隐含的深意,那式神与马车便齐齐地凭空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留下的三人便依照之前的打算,用仄仄的地遁之术绕过了永徽城和几座若耶族控制下的城池,日夜兼程地赶来这里,想要投奔那原本驻守在离城的龙骑军统领粟夜将军,却没想到来到离城之后,看到的却是如此地一番惨景。 在城中又巡弋了半天,却是发现了更多更惨不忍睹的无头断尸,有的是三三两两地堆在一起,仿佛是被集中砍杀,有的是被丢弃在角落里,仿佛是被追到了无路可退才被残忍杀害,这原本至少住着数万人的城池,此时竟是尸横遍野,惨不忍睹,甚至连一个活口,都不曾见! 越是往城内走,那魏星影面上的青筋越是暴现,他终是忍不住沉声低吼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此时一直跟在他身后面色煞白地罂漓漓正紧捂着嘴,强忍着胸中阵阵胃酸翻腾,她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当日在永徽城的那个地下石室中所见的场景,心下却是恍然,这等残忍的手段,怕是也只有空鸣族才使得出来!那些消失不见的头颅,怕是又浸泡在哪里的血染缸池里!此时罂漓漓心中的愤怒竟是压过了恐惧,喉头一紧,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罂漓漓身旁那同样被惊得嘴唇都在哆嗦的小男孩瑟瑟地问了一句:“这,这莫不是屠城?”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皆惊,魏星影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心中忿然不已,不过他很快便冷静下来,看看四周的尸横遍野,他很快便发现,那些死去的似乎都是寻常百姓而已,并没有若耶族士兵的踪影。 看起来,这里所发生的,单单就是一场毫无悬念、毫无抵抗的疯狂屠城,而原本应该驻守在这离城的龙骑军,却蹊跷地不见了踪影。 虽然这离城的百姓大多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前邺国子民,并不是若耶族人,可是,眼见这许多无辜的百姓因为战火的波及而丧命于此,魏星影的心中还是有些悲愤交加! 那粟夜将军究竟在想些什么?莫不是率领其麾下的龙骑军直接弃城而去了? 魏星影眯缝着双眼,神情显得异常地冷峻,可是转念一想,那粟夜将军是若耶族最精锐的暗杀部队--‘暗部’出身,其从军几百年来,向来以寡绝胆大著称,所以才会被龙宇舅舅赋予如此重任,驻守在这边界第一线,以魏星影对他的了解,那粟夜将军绝非贪生怕死无能之辈,那,如此这番的举动,又是为何? 那仄仄此时已经走到了一个看似与他差不多高的男尸身前,俯下身探了探他的断颈处,只觉那鲜血似是还有余温 他霍然起身,咬了咬下唇,终是忍不住吐出了一句:“尸体还有余温,那些屠城的禽兽,怕是还没有走远” 此言一出,那另外二人齐齐地望向他,三双眸子瞬间交会,竟是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勃然的杀意! 虽然这三人来自不同的种族,与这邺城的无辜惨死的百姓并无多少瓜葛与交集,可是那种隐藏于人性中的对于弱者的同情,和对那些无情刽子手的忿恨还是在此时占据了上风。 他们此时一心想要替这些冤死的无辜百姓讨回一个公道来,甚至忘记了,也许是主动地忘记了,他们想要挑战的,也许是空鸣族的几十万大军! “这个公道,一定要讨回来!”虽然三人此时都是杀意骤现,可是咬牙切齿说出这话的,却是罂漓漓! 两军交战,生死无常,这可以理解,可是,以如此残忍地手段屠杀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百姓,甚至连无辜的幼儿都不放过,这便是人神共愤,天理不容了! 此时罂漓漓的心中充斥着从未有过地愤怒,勃然地杀意第一次占据了她的内心。 什么仁慈什么道义,统统都滚到一边去,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都是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虚伪的谬词!血债便是要用血偿! 若是她杀那些坏人能救更多的无辜人,那么,就算杀一千杀一万,罂漓漓觉得自己也绝对不会再犹豫! 若是没有亲眼见到这离城的惨状,怕是罂漓漓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感悟,可是如今看着这血流成河的场景,竟是让罂漓漓顿时明白了那个道理,对恶人心软,便是对无辜之人的残忍! 那些空鸣族禽兽不如的东西,不杀他们个片甲不留,难消她罂漓漓心头之恨! 如今之计便是要速速弄清这帮屠夫的去向!只见她微阖着双目,掐指便是生灵诀,半晌之后,骤然地睁开眼,厉声道:“他们在西南五里外弄了一个硕大的血池,将砍下来的头颅都泡在血池里,周围布满了青幡小旗,看起来像是要搞什么仪式!” 一旁的仄仄霎时瞪大了眼,用他那原本就高亢清亮的声音惊呼道:“血炼焚天?他们要用‘血炼焚天’之术?” 此言一出,魏星影的眸中已是煞气腾腾,“血炼焚天”他是听说过的,那是一门极其残忍阴毒的咒术,便是以人血人头祭天,引无数的亡灵为媒,杀人于无形! 想他们空鸣族如此这番大费周章,滥杀了这么多的无辜,不知收集了多少冤死的亡灵,如此煞费苦心所要对付的,自然是他们若耶族!看来,那粟夜将军的龙骑军还未走远!至少是在他们的咒术攻击范围内! 可若是真的让他们使出了‘血炼焚天’之术,那他若耶族不知又要冤死多少热血男儿! 魏星影如何能让他们如愿? 他冷冷地问了一声:“多少人?” “那血池附近大概有百余名巫师,他们的大军似是应该是在十里外扎营,隔得太远看不太清楚。”罂漓漓依旧掐着生灵诀,金棕色的眸子仿若可以看清那几里之外的情形一般,此时看到的情景却让她顿生疑惑。 “那便先去血池杀他个片甲不留!”只听魏星影怒喝一声,脚下发力,脚底青砖竟是瞬间崩塌,轰然有声,再看他整个人已然消失在那新砌不久的城墙尽头 罂漓漓与仄仄对望一眼,眸中决意不容置疑!只见眨眼间,仄仄便已从地面消失得无影无踪,罂漓漓知道,他又是地遁而去了!此时她也不甘示弱,脚尖轻点,整个身形如鬼魅一般无声地掠了出去 (012)血债终是要血偿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12)血债终是要血偿 在离城五里外有个临仙池,不大不小的一方池水,清澈灵动,据传很多很多年以前,曾有高人在此羽化飞仙,虽然不知道这传说是否属实,可是此地灵气浓郁却是不假,所以长久以来这里颇受习武之人的追捧。 但是如今的临仙池却成了血池炼狱一般!那原本清澈的一方池水被染成了鲜红地一片,大大小小成千上万个头颅颇为狰狞地漂浮在一片血水之上。 那血池的四周插满了青幡小旗,大约有百来支的样子,青幡之上,空鸣族特有的三头六尾‘鵸鵌’图腾看起来愈加地诡异。 而每一方青幡小旗后都立着一人,蒙着脸,从头到脚裹着巨大的黑色披风,一双双狼一样的眼睛在那血池的映衬下,散发着幽幽地寒光。 此时他们口中都念念有词,似是在吟诵着什么上古的咒语,又似是在催动着那青幡小旗,随着那咒语声声在血池边萦绕,那青幡小旗开始冒出一阵阵轻烟,弥漫在那血池之上,而此时再看那血池上空,无数的怨灵缓缓地从那血池中冒了出来,在血池上方徘徊着,发出阵阵呼喝和哭泣声,虽不尖锐,却如同无数的根须板结在一起,沉重地撞击着人的耳膜。 而在那群巫师中,一位手执巫师杖,略微有些矮小的黑衣人却是显得极为地引人注目,他并未像其他人一般催动那青幡小旗,却是手握一柄木质的巫师杖,那巫师杖上的装饰,与青幡小旗之上竟是相同,都是空鸣族特有的三头六尾的‘鵸鵌’。 只听他高声地吟诵着什么,手中那巫师杖上的‘鵸鵌’木雕骤然绽放出诡异的神采,那‘鵸鵌’的三个脑袋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齐齐地张开血盆大口来,竟是将那徘徊在血池上空的怨灵齐齐地吸了过来,一口便吞噬得无影无踪! 那瘦弱的黑衣人面上,此时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神采,要不了一个时辰,只待他的“鬼灵杖”吞噬了这离城中的上万怨灵之后,便可以使出那‘血炼焚天’之术来,到时候那若耶族的几万龙骑军,便统统都是他的杖下冤魂! 只可惜,这世间总会有些意外发生! 一道逾迅雷的身影,从那些站在血池边青幡后,全神贯注地施着巫术的空鸣族巫师身旁一掠而过,几在同时,凌空似有嘶嘶锐响。一个个面带惊疑转过头来,不明就里的空鸣族巫师眼中只瞧见一道道若有还无的银色细丝迎面飞来,还未待做出任何反应,便已成了那血池中的一员。 才一眨眼的功夫,那魏星影的手中已经收割了数条人命! 而那些离得稍远的空鸣族巫师此时方才反应过来,仓促之下,察觉大事不妙的他们或是掐护体灵决,或是祭起身前的青幡小旗,扬起阴风阵阵,意欲抵挡住那追魂夺命的银色细丝! 一名空鸣族的巫师正警惕地祭起身前的青幡小旗,口中念念有词,一面运着护体灵决,一面将自己的身形隐没在那青幡所制造出来的了了青烟中,小心翼翼地搜寻着对方的踪迹,忽然,身后一道破空而来地声音响起,他还未来得及转身,一把泛着金色光芒地玄铁短刃便轻,飘飘地割破了他地喉咙。 鲜血嗤地一声喷出,他捂着喉咙,跪倒在地,却被身前那道骤然出现的翠绿色人影一脚踹入了那血池之中,终是跟那些漂浮在血池中的头颅一样,死不瞑目! 此时的罂漓漓裙带飞舞,如一抹游魂一般站在那血池边,望着那血池中一个个恐怖狞猩死不瞑目的头颅,金棕色的眸中阴寒之色竟是到了极致,胸中的杀念竟是越来越盛,终是冲破了心中的桎梏! 她告诉自己,这些人不值得同情,这些人,统统都该死! 紧接着,她一个闪身,手中的玄铁短刃化成一道凌厉地金色光芒又在瞬间收割了一条人命! 那迸发出来的鲜血溅了她一身,甚至有几滴溅在了她的脸上,却连擦都懒得去擦。 眸中杀意已到了极致,一个又一个空鸣族巫师如割麦子般纷纷毙命在罂漓漓的玄铁短刃之下,竟是连一丝挣扎也没有,就这样被夺了性命,如同他们之前在那离城所造的孽一般。 原来孽报孽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此时此刻便是他们偿还手中血债的时候。 而那另外一边,一道匹练的电光从地底一蹿而起,电光闪过之处,便有一人飞入了那血池之内,不,准确说是一尸! 那些空鸣族的巫师们哪里会想到,在这离城的荒郊野外还能遇上这般催魂夺命的高手,虽然各自祭起咒术法宝想抵抗,无奈实力的差距实在是云泥之别,竟是毫无招架之力! 一时间这血池边竟是人影交错,乱作一团。 而那手持鬼灵杖的黑衣人此时已是跟最先到达的魏星影缠斗在一起! 真真可是冤家路窄! 此时魏星影方才看清,那黑衣人竟然便是当日在永徽城中被自己偷袭,又被人从自己手中救走的那位! 不过对于魏星影来说,这却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之前救走他的人终究还是个迷,让魏星影心中一直耿耿于怀,看来,今日倒是有机会解开这个迷,前提是能够生擒此人的话。 而魏星影心中打着这番的算盘,对方却是没有认出他来,因为从头到尾,那空鸣族的黑衣人都没有见过魏星影的模样,当日是被魏星影从身后偷袭,后来被救走的时候也是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和魏星影结下的梁子,此时正在心中揣测,这究竟是哪里来的煞星,坏了自己的好事!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知诸位坏我空鸣族的好事,究竟意欲如何?”那空鸣族老者此时紧握手中的鬼灵杖,沉声怒喝道。 虽然他此时心中恨不得将那魏星影的脑袋一同拧下来,扔到这血池中,祭这手中的鬼灵杖,可是,碍于目前的形势,却只敢虚张声势。 对方可是有三位高手,看他们方才的出手,怕是个个的实力都在他之上,好汉不吃眼前亏,这点道理,他还是懂得,此时他心中却是打着别的算盘,合计着那位大人应该要到了,能拖一时算一时,待到那位大人一到,哼哼,便拿他们一起来祭这鬼灵杖! 可惜的是,他的如意算盘却还没拨,就拨不响了! 一道翠绿色地身影如鬼魅般地闪到了他的身后,就在他初初察觉的那一霎那,一柄泛着金色异芒地玄铁短刃已然从身后抵住了他的咽喉,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冷冷地说着:“意欲如何?我倒是想替这血池中的无数冤魂问问你,你们空鸣族在离城犯下如此罪孽,究竟是意欲如何?!” 此时那空鸣族老者眼角的余光方才看清罂漓漓的模样,心下骇然不已,这,这竟然是之前那个刹墨族的丫头,怎么可能!当日在永徽城,这丫头还是一身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这才几日?竟然一身修为精进到了如此程度,能够无声无息地靠近他,甚至暗算他! 这怎么可能! 他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却是不甘与不信!只见他手中的鬼灵杖诡异地颤动了一下,正待使出看家的本事出来,让这小丫头片子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巫师,却没料到,此时罂漓漓的眼力早已不同与当日! 他那握着鬼灵杖的右手才初初动了一下,罂漓漓的眸中已有杀气升腾,只见她神色一凛,决绝而迅捷地改变了那玄铁短刃地去向,手起刃落,那空鸣族老者的整条右臂就这样与身体做了永恒的告别,连同那根镶嵌着“鵸鵌”木雕的鬼灵杖一起,重重地跌落在地! 而此时的罂漓漓,却是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也许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自从镰邑给了她力量之后,她心中的戾气却是越来越重,对于杀人和鲜血这些玩意儿,已然变得越来越麻木了。 这却是与刹墨城那关于镰邑的传说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只是,此时的罂漓漓却并未来得及,或者说,压根没有去想过这其中的蹊跷之处。 “别杀他,我还有事要问他!”此时魏星影已然来到近前,似是害怕罂漓漓冲动杀人一般,他的话音未落,数道银芒已从袖中飞出,如同当日对那式神出手时一般,那空鸣族老者的身形霎时便僵如硬石,再也动弹不得。 罂漓漓看了魏星影一眼,确认对方似是真的无法动弹之后,方才无声地收回了自己手中的玄铁短刃,悄然地退到了一旁。 那仄仄此时也已收拾掉了血池周围的最后一个巫师,只见他身形一闪,却是一把拾起了那掉落在地的残肢和那鬼灵杖,他厌恶地单手一捏,那半个残肢便已化为了一团血雾,消散在空中,独留那鬼灵杖在手中。 (013)最后一个邺国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谁知那鬼灵杖方一握到仄仄手中,不可思议的事情便发生了! 那‘鵸鵌’木雕似是被什么奇怪的力量触动了一般,竟是发出颇为诡异的乌拉乌拉地低鸣声,随即从那三头六目中骤然迸射出六道灼眼的绿芒来,罂漓漓眼见此景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小心!” 话音未落,人已拂袖而至,素指如勾如弹,几道金色的异芒已从指尖飞出,将那绿芒湮灭于无形。 而那空鸣族老者几乎是在同时冷哼了一声,眼见这暗算又失败了,却还是心有不甘,正待脱口而出什么更厉害的咒语来操纵那已然离手的鬼灵杖,冷不防又是几根银芒飞来,这次却是直接没入了他的哑穴,只见他张着嘴,开开阖阖半晌,终是无奈的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魏星影右手捏着一根长长地银针,缓缓地插入他的风池穴,手指不停地转动着那细长的银针,然后魏星影半阖着双目,慢慢地将左手覆在那空鸣族老者的天灵盖上.... 罂漓漓隐约猜到魏星影大概是在用他的独门银针读那老者的记忆,这便是最快最直接地获取所要讯息的途径,之前对那妖狐转生的双生子便使用过一次,虽然未曾亲眼所见,但是对于魏星影的这个本事,罂漓漓还是颇为惊叹的! 所以,此时她并不敢惊扰她,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玄铁短刃,警惕地观察着四野。 之前这里的百来位空鸣族巫师,已经悉数被他们三人杀了个干净,此时那些人的尸体都静静地漂浮在那血池里,算是对那些离城无辜冤死的人们有了一个交代。 而此时这血池周围竟是只剩的他们四个活人,四下寂静地有些异样地诡异。 而那仄仄却并没有放开手中那根邪乎的鬼灵杖,只见他圆睁着那双溜圆黑亮的眸子,颇有些好奇地研究起这奇怪的巫师杖来,五指之间却是隐隐有电光在凝聚,发出嗤嗤的声音。 在他手中的电流穿过鬼灵杖的霎那,鬼灵杖剧烈地颤动起来,数道黑烟毫无征兆地从那鬼灵杖的‘鵸鵌’口中喷出,弥漫在四野,紧接着,从那黑烟中开始慢慢幻化出无数的怨灵来,不光是之前在这血池上方所看到的那些离城的怨灵,甚至还有更多更狞猩的面孔,仿若是之前被那鬼灵杖所吞噬的怨灵统统都被吐了出来一般! 顷刻间,众人的头顶上方已是黑压压地一团.... 漫天都是怨灵的魂影,无尽的哭嚎鬼啸之音震耳欲聋,在天地间萦绕不绝。乌云翻滚,墨浪滔天,到处都是死灵的气息! 罂漓漓感觉此时像是掉进了冰窟一般,浑身有些哆嗦,从头皮寒到心里。倒不是害怕,只是这种阴森滔天的怨气,让人觉得非常地压抑,非常地不舒服。 可那仄仄此时却仿若毫无感觉一般,他手中的电流还在嗤嗤作响,那鬼灵杖颤动得更厉害了,仿若要将之前吞噬掉的那些亡灵一股脑儿都吐出来一般.... 可那些原本漂浮在上空的怨灵魂影却不知为何,渐渐地不安分起来,罂漓漓感觉得到那四野所弥漫地阴戾之气越来越重.... “仄仄!快丢掉那鬼东西!”罂漓漓忽然觉得有些不安,大声地朝那仄仄怒吼着,身形一闪,已来到近前,只见她右手手腕微微一振,手中的玄铁短刃已然手起刃落,眨眼间就削掉了那‘鵸鵌’木雕的其中一个脑袋,紧接着,又是卡擦卡擦两声,再看那鬼灵杖竟已变成了一根光秃秃的木杖,而那‘鵸鵌’木雕的三个脑袋,此时都已落地,终是不再喷出黑雾和怨灵来! 可是,那些之前被吐出的怨灵却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一般,忽然间便化作一股巨大的黑色漩涡,向罂漓漓和仄仄所在的方向席卷而来! 只见罂漓漓左手临空虚点,灵巧的指尖一勾一拨一弹一推,数道金色的符箓凭空而就,随着她手指的勾弹舒展,化作道道淡金色的流光!只听罂漓漓轻叱一声,浩荡着庞大灵力流光骤然间似奔流,如潮涌,向那巨大的黑色漩涡奔涌而去! 可是,那金色的流光却还未靠近那漩涡,就被吞噬,一切消于无形! 那仄仄此时已经丢掉了那根光秃秃的木杖,目光炯然,气势磅礴地将双拳合拢做锤状轰向那黑色的漩涡,一道凌厉的电光从他的双拳之中轰然而出,却依然如同方才罂漓漓使出的金色流光一般,被那黑色漩涡顷刻间湮灭于无形! 而此时那不远处的魏星影已经进入了神游太虚的状态,双目微阖,似是在费力地读取着那位空鸣族老者的所有记忆,哪里帮得上半分的忙! 眼见罂漓漓和仄仄便要被那无尽怨灵所形成的黑色漩涡所吞没,忽然,一阵悠扬的笛声似从遥远的九天之外飘渺而来,那声音悠扬婉转,空灵纯静...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原本遮天蔽日的黑色的漩涡在那悠扬的笛声中瞬间消隐,又幻化成了之前那漂浮在空中的怨灵魂影! 罂漓漓和仄仄对望一眼,全身的神经却是绷得更紧了,不知这笛声究竟来自何方,意欲如何,所以,两人此时都不敢放松警惕。 罂漓漓一把揪住那仄仄的衣领迅速地闪身来到魏星影的身侧,伴着她口中的低吟,一道暗金色的结界在众人的身前若隐若现.... 而那笛声开始渐渐变低,却又低而不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却又连绵不绝,那些四下飘散地怨灵魂影,开始变得异常地安静,周围的阴戾之气渐渐地消退.... 紧接着,随着那笛声忽然婉转高亢起来,那原本乌云密布阴气沉沉的天空中忽然绽放出五彩的光芒,那光芒普照之处,成千上万的怨灵魂影开始不断地模糊,直至化为湮泅,消隐无痕。 “镇魂曲!”仄仄惊呼出声,罂漓漓此时也是瞪大了眼,一双金棕色的眸子却是终是锁定了那笛声的来源处,因为,那笛声越来越近。 在那高亢而婉转的笛声中,远远有一位身着白衣之人踏着如冰面滑行般流畅的步履走了过来。不,说是走,未免太快了,那每步踏出都极远,白衣下的足尖在地面上略一轻点便如飞一般弹起来,霎那间已来到近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狰狞的青铜面具,而看那身姿,却应该是一位女子。只是,她这一身的白衣胜雪,在这血海炼狱的映衬下,竟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当她来到近前的时候,却是连看都没有看罂漓漓他们三人一眼,径直便奔到了那血池边。 然后,在罂漓漓和仄仄错愕的目光中,她将手中的长笛随手地塞入怀中,便已然重重地跪倒在那血池边,只见她虔诚地匍伏在地,身体微微地颤抖着,看那模样,竟是在啜泣。 此时那血池之上的怨灵魂影早已消失无踪,只有那成千上万死不瞑目地头颅依旧在那血池中漂浮着....只见那带着青铜面具的白衣女子匍伏在那血池边,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罂漓漓忽然心中一动,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她缓缓地走到那人的身后,试探性地开口道:“这位姑娘,逝者已逝,还请节哀....” “是你们替他们报的仇?”半晌之后,那青铜面具之后传来一道嘶哑颤抖的声音,听那声音,却是年纪并不大。 罂漓漓微微地楞了楞,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对方此时是背对着自己,方才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谢谢。”那白衣女子缓缓地起身,并没有回头,只见她从怀中轻轻地掏出一面八角铜镜抛在空中,五色霞光仿佛星河倒泻一般,顷刻间,那些漂浮在血池中死不瞑目的邺国人的头颅纷纷如那之前的怨灵魂影一般,化为了湮泅..... 而此时那血池中,剩下的只有那百余具空鸣族巫师的尸体,此时只见那女子双手齐动,刺目的银光连闪,似是正月里的烟花,将那些血池中的尸身骤然间便炸成了一片血肉模糊。 然后,还未待罂漓漓和仄仄反应过来,那白衣女子已然化作一缕清风一般,来到那早已被魏星影折磨得仅剩下一口气的空鸣族老者近前,清冷地声音再次传来:“把他交给我。” 罂漓漓紧张地看了看魏星影,正在心中盘算应该如何应对,却庆幸地发现,魏星影此时已经恢复了神志。 似是已经读取完了那人的记忆一般,魏星影缓缓地睁开双目,收回了手中细长的银针,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那一片显得比之前空荡的血海之上,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又看了看罂漓漓和仄仄那略微有些紧张的表情,最后定定地将目光落在眼前这带着青铜面具的白衣女子身上:“邺国人?” 虽是疑问句,可是他的口气却是一口咬定了对方的身份一般。 “最后一个邺国人....”当这女子用她清冷地声音微颤地说出这话的时候,罂漓漓觉得自己的心中替她泛起了无尽的哀怯..... (014)脚底抹油走为上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虽然之前众人早已从那白衣女子的举动中猜出了她的身份,但是当她说出自己是邺国的最后一人的时候,还是让人觉得无限地凄凉与悲哀。 邺国虽是一个边陲小国,历经了几百年的沧桑,却终是落到了国破人亡的悲惨境地,终是让人忍不住唏嘘。 罂漓漓还正待上前,要与那白衣女子交谈一番,忽然感觉身后阴风阵阵,她下意识地身形一闪,背后的尘土碎屑漫天飞扬,一阵阴风迎面而来! 她心头突现警兆,已惊呼出声:“大家小心!”,心下却是有些骇然,来敌竟能避过众人耳目如此悄然地接近他们,怕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而那白衣女子却是比罂漓漓更快做出了反应,只见她长笛在手,笛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是忽高忽低,音色极其尖锐刺耳,似是隐隐蕴含着灵力的波动,眨眼之间已是用声波划出了一道无形地壁垒,将那漫天而来的阵阵阴风挡在了那无形壁垒之外! 此时罂漓漓也反应了过来,一道暗金色地结界一挥而就,逐渐从她身前蔓延开来,划出一道金色的光圈,而那光圈竟是将那白衣女子也一同圈了进去,而那手中玄铁短刃也泛着隐隐地金色光芒,罂漓漓似乎感觉得到那附着于短刃之上的‘暗域金影’似乎也在蠢蠢欲动,似是随时准备破空怒斩而去! 而那魏星影此时却一反常态地并没有做出什么任何举动,他只是与那仄仄互望了一眼,然后神色凛然地对那仄仄点点头。 一条灰影忽然飘飘荡荡出现在众人面前,长发披散,枯皮瘦骨,一张蜡黄面皮上只有一只独目,那独目却是精光四射,看起来要多诡异便有多诡异。 “嘿嘿,偃云你这老小子还算有点用,竟是给老夫引来了几条灵力充沛的大鱼,好,好!来的好!正好给老夫进补进补,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罂漓漓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这莫非还是个要吃人的老怪物?只见她足尖轻点,正待突然发难给那人来一个下马威,耳边却传来魏星影的神念声:“这家伙很强,我们不是对手,别硬扛,撤!” 她还未反应过来,只觉脚底一沉,整个身体就被地底传来的强大吸力囫囵地吸了进去,她顿时反应过来,这是仄仄的地遁之术!虽然不明白魏星影为何要在这时候让众人撤退,不过似乎也没有她反驳的余地。 几乎就是在眨眼之间,就已被这地遁之术整个吸入了地底深处,不只是罂漓漓,罂漓漓方才用结界划出的光圈内的几人,包括那白衣女子和那个被魏星影折磨的半死的空鸣族老者,也几乎都是在同时被吸入了地底,只留下那灰衣人微微有些错愕地留在原地。 那灰衣人眼见这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好不郁闷!只见他狠狠地啜了一口:“去他娘的地遁之术!想逃出老子的手掌心,还早了八百年!”话音未落,口中忽然吐出一团一团的黑烟,那黑烟瞬间便幻化成无数只森森地白爪,竟是在一瞬间,那数只阴森的白爪也齐齐地没入了地底! 虽然凭着罂漓漓如今的修为对那地遁之术早已适应,不会有当日的狼狈,但是毕竟是凡人之身,一直埋在地底,还是有些胸闷气短的感觉.也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才又钻出地面。 罂漓漓拍拍身上的尘土,四下望了望,不禁瞪大了眼,此时众人的前方是一处山谷的隘口,她举目望了望,只见那山谷两侧的山峰高逾百尺,笔直而下。一条狭隘的通道从中贯穿,两侧疯长着许多藤蔓以及葱郁树木,显得颇为幽静,而这幽静中却又透着一丝地诡异。 这山谷内,若是有心人要设什么埋伏,那简直就是插翅也难飞。而罂漓漓的直觉告诉她,这山谷里绝对不简单!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金棕色的眸子看了看那魏星影,似是在等待着他的解释。 首先对于之前那独目的灰衣人她便是满心的好奇,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人,竟是将这素来胆大包天的魏星影给吓成这样,还未交手就直接动用仄仄的地遁之术开溜。 而且,溜就溜吧,好歹也得找个开阔地儿,竟然还把大家带到这样一个一看就是危机四伏的山谷前,这不知又是为何? 而那魏星影,却压根没有打算给她解释一般,他转过头去,对身后那个带着青色面具的白衣女子面无表情地说:“这人如今归你了,要杀要剐随你便。”说完便毫不留情地将他之前一直揪着的那人推到了对方面前。 此时罂漓漓方才注意到,那人竟是那动弹不得地空鸣族老者,屠了离城上万人的罪魁祸首。此时忽然间明白了魏星影的良苦用心,原来他如此这般大费周章带着这个累赘,竟是为了要给那个白衣女子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 那白衣女子先是一怔,随即便从怀中掏出了之前用过的那一面八角铜镜抛在空中,随着八角铜镜射出一道仿佛星河倒泻一般的五色霞光,那个一身罪恶滔天的空鸣族老者便在一瞬间被吸入了那八角铜镜之中,与那成千上万个头颅作伴去了。 罂漓漓心下顿觉畅快无比,这样的下场可真真是大快人心,那个人作恶多端杀人无尽,落得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可比一刀杀了他痛快多了!只见那白衣女子又是素手一扬,那面铜镜便已收回了她的芊芊素指中。 将那八角铜镜重新收入怀中之后,她却俯下身来,冲着那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诸位的大仁大义,青鸾感激不尽,我替这离城冤死的百姓谢谢你们了。” 罂漓漓眼见此景哪里好意思生受这一躬,她赶紧上前伸手想去扶起对方:“这位姑娘,别这么客气,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况且这空鸣族本就是我们的敌人。” 那白衣女子却固执地低着头:“无论如何,是你们替我邺国的百姓报了这血海深仇,青鸾无以为报,若是诸位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青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偏头看向那魏星影,也许是方才魏星影那番举动让她心下颇为感动。 而魏星影却看都没多看她一眼,仿若压根不曾听见一般,他此时正微阖着双目似是在回忆着什么,而后,眉头蹙得更深了肃然地看着仄仄:“只能到这里么?还能不能再用一次土遁之术?” 仄仄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此时他怨恨地看了魏星影一眼,心说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小爷我一口气带你们逃了这么远,已经累得够呛了,竟然还要如此强人所难,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那原本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儿此时更是涨得通红,这地遁之术对他来说虽然不是什么太费劲的事情,但是要带着这么多人同时使用,对小小年纪的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荷,所以此时才会显出一副疲态来。 可惜,这魏星影却没半点疼惜小朋友的意思,他漠然地甩下一句:“给你半盏茶的时间,无论如何,也要再用一次地遁之术穿过这个山谷。”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完全无视那仄仄投过来的怨恨的眼神。 “为什么还要用地遁术呢?不是已经甩掉那人了么?我们从地面走不是更快?”罂漓漓有些看不下去了,赶紧出来打圆场,却被魏星影毫不留情地抢白了一番:“你以为甩掉了?那人是无常老祖你知不知道?那是空鸣族的老祖宗!当年龙宇舅舅都差点败在他手里!还要从地面走?我看你是想找死想疯了!自己掐着生灵诀瞧瞧,这山谷里埋伏着多少人?” 罂漓漓被这番抢白说得面红耳赤,有些恼羞成怒,心道是我怎么知道那人的来历,什么无常老祖,听都没听说过,而且你魏星影明知道这里有埋伏还故意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究竟是谁在找死啊。 正想硬着头皮反驳一番,却听身旁那白衣女子惊呼一声:“他追来了!” 话音未落,罂漓漓忽然觉得脚下一空,下意识地腾空而起,此时再看方才她立足的地面竟是冒出了无数只森森白爪来,那锋利的爪子撕开了松软的泥土,如雨后春笋一般不断地从地底冒了出来! 罂漓漓下意识地五指轮弹,无数金色的小光球从她的指尖弹射而出,打在那一个一个森森白爪上,砰一声地爆开,似是将那白爪湮灭在无形中,可是,这厢刚消灭一些,那厢又齐齐地钻了出来,竟是无穷无尽一般! 罂漓漓此时此时倒是怀念起当日瑶姬的幽冥火来,心想若是能使出那幽冥火来,一把火便能将这些恶心玩意烧个干净,可惜自从当日龙宇封印了瑶姬的灵识,自己又将那心中识海内的镰邑唤醒之后,不知为何,那幽冥火却再也没有机会使出来。 不光是那幽冥火,甚至包括她的结界都与当日有些不同,瑶姬的灵识未被封印之时,那结界似乎应是暗红色,如今却每次都是暗金色,这种种蹊跷之处让罂漓漓不得不怀疑,这镰邑和瑶姬之间,是不是还隐藏着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故事,她甚至下意识地觉得,镰邑也许压根就不想让她再变成第二个瑶姬。 (015)齐心协力杀出去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一秒记住【搜狗】,精彩随时阅读,。 当罂漓漓还在神游太虚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一般,紧接着,数道乌光骤然从地底蹿起,向众人打来。(顶点手打) 万幸的是,那乌光虽然来势凶猛,但是准头却是差劲之极,对于这厢的四人来说,要躲闪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当这乌光掠过身前之后,却是一阵轰天巨响,溅起尘土飞扬,几乎要迷了眼前的视线。 罂漓漓还未及缓过神来,只见一张金色的巨网从天而降,直撒过来,劈头盖脸地就要将众人罩住,这网看起来可比罂漓漓用擒魔咒所幻化出的灵力网威猛多了! 不过罂漓漓此时并不如何惊慌,她手握那玄铁短刃,学着当日莫奕的模样,手腕轻轻一振,手中泛着暗金色异芒的玄铁短刃已然向那金色巨网劈空划去,只见一道凌厉灼眼的金色刀光横扫而过,那金色巨网便在瞬间被生生撕开了一条大口! 罂漓漓颇有些得意地瞧了瞧自己手中的那柄玄铁短刃,对方才的威力倒是颇为满意,这玄铁短刃本就非寻常之物,看莫奕这五百年前一直随身不离就知道必是大有来历,再加上这暗域金影的力量,罂漓漓顿觉自己如今手里握着的,简直是一柄见神杀神,见魔封魔的无尚利器! 顿时心中豪情万丈,心道是,管他什么无常老祖,姑奶奶今天就要用这玄铁短刃跟他拼上一拼! 罂漓漓那厢正意气风发准备大干一场,一不留神却忽然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人揪住了,魏星影的声音突兀地从身后传过来,给她当头泼了一盆凉水:“蠢货!想什么呢?跟你说了不要跟这无常老祖硬扛!” 然后他话锋一转看向仄仄:“还是不行么?” 仄仄摇摇头:“看来那个人也会地遁之术,如果此时再从地下走,怕是更危险!” 魏星影略一沉吟:“那咱们便从山谷杀出去!” 几在同时,众人同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强大而异样地灵力,齐齐回过头,这才发现,那股异样的灵力却是来自身后唤作青鸾的白衣女子,此时只见她一头青丝无风扬起,宛如雀鸟绽屏,身形陡然间便化为了朦胧虚影 而那头青丝却在一瞬间幻化成无数长长短短青色的光箭,发端便是箭头,闪烁着灼人的青色光芒,仿佛随时可能会破空而去追魂夺命一般! 罂漓漓感觉的到,魏星影的身体此时已经绷到了极致,仿若下一瞬那夺命的银芒便会从他的衣袖间飞出,而仄仄此时也已来到罂漓漓身旁,罂漓漓注意到,他的双手中都有电光在吱吱地暗涌,若是这白衣女子接下来有一丝异动,罂漓漓估计那魏星影和仄仄便会抢在第一时间,暴起杀人! 可是,那青鸾此时脱口而出的话却让众人都齐齐愣住了。 “你们快走!这无常老祖让我来挡上一挡!” “青鸾姑娘,你这是做什么?”罂漓漓闻听此言楞了楞,随即面上一潮,似是在为自己方才的小人心思,原来这白衣女子青鸾竟是打算替他们断后! “诸位的大恩青鸾无以为报,若能替你们挡上一时片刻,也算”青鸾尚未说完的话忽然被一根飞来的银芒突兀地打断,竟是再也没了下文,那道银芒直接没入了她的哑穴之中,而她原本化为虚影的身体也在一瞬间又变回了实体。 而后魏星影的怒吼再次传来,只不过这次被骂的人可不是罂漓漓:“蠢货,谁稀罕你逞英雄!让你们撤到山谷就给我撤!大不了大家齐心协力杀出一条血路来!” 那白衣女子青鸾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却已经被魏星影如同方才对待罂漓漓一般,拧着她的衣襟丢小鸡一般将她直接丢到了罂漓漓身侧:“你们俩走中间,仄仄在前面开路,我来断后!”言语中竟是带着让人不容拒绝的坚持! 罂漓漓闻听此言,竟是有些想笑,让一个小孩在前面开路,两个女子夹在中间,最后由一个死老头断后,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老弱妇孺四人组?她的嘴唇喏了喏,终是什么都没说,心道是这魏星影虽然嘴巴很毒辣,经常得理不饶人,不过心肠倒是不坏。 此时再看那青鸾,却是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满头的青丝在方才的那一瞬便已恢复了原样,罂漓漓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拍拍她的手,柔声说道:“既然你说你是邺国的最后一人,那么,就爱惜一点自己的性命。就算你拿自己的性命来换我们的平安,我们也不会高兴。” 那青鸾似是想要再说点什么,无奈哑穴被封,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轻轻地点点头。 紧接着,又是一阵更为猛烈的大地晃动,紧接着地面裂开了数道丈余长的裂缝,从那裂缝中喷出无数的黑烟,那黑烟又迅速凝结成无数张牙舞爪的怪兽来! “那家伙追上来了!快走!”魏星影忽然大喝一声,手中的银芒已然飞出,一根一根细如毛发的银针没入那黑烟凝成的怪兽体内,发出砰然地声响,然后,那些怪兽便在一瞬间又化作了一缕黑烟。 众人急急敛神,只见仄仄略一提气,整个身体便又化作了一道匹练的电光直直地冲着那山谷的隘口而去!看他那一往无前的气势,纵有千军万马在前,怕是也要冲开一条血路来! 也许是对魏星影的判断和实力有着充分的信任,罂漓漓此时也不再有半分地犹豫,似是害怕青鸾再做什么不明智的举动一般,她一手握紧那玄铁短刃,一手却是拽着青鸾的衣襟拉着她一同腾空而起,紧紧地跟在了仄仄地身后,与他保持着几乎不到一人的距离!而魏星影此时勉强将那些黑烟化成的怪兽逼退了数丈远之后,随即身形一晃,也紧紧跟在罂漓漓和青鸾身后,只差半步。 四个人便这样如一道疾驰的闪电一般冲入了那山谷之内! 似是没有料到他们四个人会如此这般毫不犹豫地冲入山谷去送死一般,那身后刚从地面蹿起的无常老祖却是有些犹豫了,并没有再向山谷内追去,那独目之中迸射出一丝不甘:“***,老子费了这么大劲追了这么远,倒是白白让那符毅捡了个便宜!” 而那冲入山谷的四人,却是不知道,这山谷里,却还有更可怕的东西在等待着他们。 簌簌簌簌! 一阵密密麻麻地声音从山谷的四面八方骤然响了起来这是无数劲弩破空的声音! 来了! 罂漓漓的心顿时被提到了嗓子眼,此时她的左手早已放开了那青鸾的衣襟,青葱般地素指如勾如弹,暗金色的结界骤然而起! 只听夺夺夺夺地声声脆响,那破空而来的弩箭便纷纷被挡在了那结界之外!那声声脆响却是一直未停,夺夺夺夺,如倾盆暴雨一般!在这一瞬间,不知道有多少弩箭射向了这四人所在的方向! 还好罂漓漓这暗金色的结界虽然看似柔韧,却坚硬无比,那些弩箭就算是声势骇人,也始终无法突破这结界伤及结界内的众人! 可是,随着那越来越密集的劲弩之声,罂漓漓却是心下一寒,心想这山谷里到底埋伏着多少人啊?听这声势,一波接一波,毫无停歇之势,若是没有结界的庇护,怕是早就被射成刺猬了吧? 她实在是不敢去想象这山谷里,究竟隐藏着多少的埋伏!可是,这么庞大的埋伏,用来对付己方这四人,怕是太过于小题大做了吧? 而且己方的行踪却是临时起意,包括在那血池杀人,都是随性而为之,根本就没有计划,又有什么人会提前知道他们会来此,特意在此设下这许多埋伏呢? 又或者,这压根就不是针对他们而来的,他们只是不巧踏入了这包围圈,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罂漓漓忽然想到,魏星影似乎是一早就知道这里有埋伏,却故意将他们带到这里来,这又是为何呢?若不是知道魏星影的身份和底细,此时罂漓漓怕是要怀疑这魏星影是不是故意要将他们带来这里送死! 罂漓漓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魏星影,却与他忧虑焦急的眼神在一瞬间交会,不,她在一瞬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人应该不会是想带他们一起来送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罂漓漓甩甩头,挥去了自己脑海中的胡思乱想。 而此时,只见那身侧的青鸾此时双手快速地结印,满头青丝再次无风扬起,一瞬间幻化成无数长长短短青色的光箭,只听嗖嗖嗖嗖地声音,那发端闪烁着灼人青芒的光箭箭头便破空而去!更让人觉得诡异的便是,那青丝幻化成的光箭似是无穷无尽一般,这厢刚破空而去,那厢的发端又生生地幻化出无数只光箭箭头来! 紧接着,山谷里传来阵阵哀嚎声,似是那山谷中的暗弩手,有不少人被那破空而去的光箭射穿了喉咙! 罂漓漓暗叹一声,好厉害!心中竟是有些庆幸拉了这个人做同伴。 而后方的魏星影看着前方白衣女子那满头异样地青丝,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已是明白了这个女子师承何处,若是他没猜错,这个叫做青鸾的邺国女子,便是那蓬莱仙境之中骊山圣母的徒弟。 可是,那骊山圣母怎会收一个邺国人做徒弟?他们蓬莱仙境之人不是从来不涉足虚冥大陆的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魏星影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叫做青鸾的邺国女子怕是不简单。 一秒记住【搜狗】,精彩随时阅读,。搜狗高速首发转世巫女最新章节,本章节是(015)齐心协力杀出去,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016)孤身奋勇战尸灵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虽然在这无尽的箭雨中穿行,可是四人的脚步却片刻未停,这山谷狭长而幽深,一眼望不到头。可是越往里走,就越觉得有些不对! 也不知是疾驰了多久,那箭雨终是被甩在了身后,可是,大家还来不及松一口气,那打头阵的仄仄却忽然顿住了脚步,让罂漓漓有些措手不及,差点便整个人扑了上去,却听见那仄仄惊呼了一声:“那是什么!” 众人这才注意到,这通往山谷前方的路竟是被一群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挡住了,不,那根本不能说是人! 他们虽然与人身形相若,可是面目狰狞,空洞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此时一个个歪歪斜斜密密麻麻地堵在前方出谷的必经之路上,全身上下很多地方露着森森白骨,腹腔内几乎空无一物,完全是一副死人复活的模样。而且,一股浓重的尸臭味熏得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而此时他们不停地挥动着双臂,发出令人颤栗的低吼声,那透着森森白骨的指甲怕是至少有三寸长,让人看的有些心惊肉跳! 那青鸾转身扯住魏星影的衣袖,指指自己的咽喉,魏星影心领神会,指尖一勾,一道银芒从青鸾体内飞出,青鸾微微地咳嗽了两声,方才哑着嗓子道:“这是丧尸!” “丧尸?”罂漓漓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词,心中已是倒抽了几口冷气,甭说看那模样,光听这词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难道就是空鸣族弄出来的活死人?”魏星影的声音透透森森的寒气,罂漓漓这才明白,原来之前听说过的活死人便是这玩意,天啊,这可真真是活见鬼了! 而那群黑压压的丧尸一见到这四个大活人,便如同被注入了鸡血一般,低吼着齐齐冲了过来,似是要将这突兀的来者撕成碎片一般! 那最前方的仄仄已如气贯长虹一般,只听他大喝一声,双掌虚空一划,匹练电光便破空而去,只听“轰轰轰”闷响接连不断,那些向冲在最前面的丧尸便被齐齐地击飞出去老远,摔得粉身碎骨! 而罂漓漓此时也不甘示弱,只见她手握玄铁短刃,如冥界之蝶一般凌空飞了出去,那暗金色利刃所到之处,尸横遍野,那些丧尸便未及近她的身,便已被大卸八块! 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虽然仄仄和罂漓漓方才暴起出手,似是在身前杀出一条血路来,可是一阵阴风刮过,那些散落在地的尸块和碎屑,却又慢慢地聚合了起来,重新恢复成之前的模样! “这些丧尸是杀不死的!别浪费灵力!”那白衣女子青鸾此时忽然纵身闪到最前方,阻止了罂漓漓和仄仄的再次出手,只见她的双手迅速结印,长袖随即挥出,一道白色的气旋如恶莽凶兽,怒吼着咆哮而出,在众人身前划出一道冰晶般的屏障来! 那些急急冲上前来的丧尸在触及那冰晶般的屏障时,先是全身僵硬,眨眼之间便全身化为冰晶,倒地粉碎! 只是,依旧如方才一般,不出半盏茶的功夫,那些碎屑又慢慢地重新聚合在一起,形成新的丧尸,一如既往地疯狂冲击着那屏障! 但见那青鸾双指交错,一边结印维持着那冰晶屏障的威力,一边疾声对众人解释道:“这些丧尸都是由尸灵所操纵的傀儡,杀不死的,只会平白浪费灵力,只有杀了那匿在暗处的尸灵才能彻底消灭他们!” “不过...”青鸾的话语却显得有些犹豫。 “不过什么?”罂漓漓已经急急地问了出口,这样僵持下去始终不是办法,虽然那些丧尸目前看起来暂时近不了他们的身,可是谁知道那身后的老怪物什么时候追来,一旦被包围在中间,那他们四人可就是插翅难飞了! “那尸灵不会混迹在丧尸群里,通常都是躲在隐蔽处暗中操纵那些丧尸,而且那尸灵隐匿功力十分了得,我方才试了几次怎么都捕捉不到他的行踪....” “尸灵,是不是眼睛泛绿芒,隐匿在山林中那个?”罂漓漓此话一出,另外三人都诧异地齐齐望向她,只见她此时左手掐着生灵诀,右手的玄铁短刃指向那山林的某个方向,面上肃然的表情看起来并不似在说笑! “你能看到他?”青鸾的声线不自觉地尖锐了起来,似是有些不信。 罂漓漓点点头,此时那生灵诀她倒是用得比较得心应手,没想到此时竟能派上大用场。 却还未来得及得意,却又听那青鸾道:“不过这尸灵狡猾多端,速度也极快,就算发现了他此时藏身的位置,待到我们冲破这些丧尸的重重包围时,他必定早跑了!” 罂漓漓双目微阖,霎那之后金棕色的眸子现出卓然的决意:“那便由你们替我开路,集合大家的力量,在一瞬间给我冲开一条道来,由我去杀那尸灵!就算他隐匿了,我也能找出他!” “啊?可是....”那青鸾似是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魏星影陡然打断:“照她说的做!” 眼见那些丧尸越围越多,越来越近,将四人团团地围住,忽然,那密密麻麻地丧尸群中轰然地一声巨响,一道匹练无敌的电光伴着无数的光箭与银芒,从无数地丧尸中冲开了一条道来!就在那一霎那,只见罂漓漓腾空而起,整个人如惊鸿一般掠了出去! 那尸灵此时正潜伏在不远处的山林深处,在他生前,也是一位灵力极其高深之人,死后虽然也是被做成了活死人,却是比那些普通的丧尸要高级许多,至少让他保留了身为人类时的狡猾和判断力。 其实通常情况下,他所要做的,不过便是以自身灵力控制那些丧尸,以尸海战术将那些陷入包围圈的人类拖到筋疲力尽,然后剿杀,可是,今日,却显然不那么走运! 在一瞬间那尸灵似乎感觉到了周围的空气有些异样,伴着那不远处一声轰然的巨响,罂漓漓已然化作一条直线从那丧尸的包围圈中冲了出来,那尸灵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被罂漓漓手中那泛着金色异芒的玄铁短刃狠狠地刺在了左胸之上! 若是寻常人挨了这一下,不说一命呜呼,怕是也只剩半条命!要知道这玄铁短刃可是注入了“暗域金影”的力量,那是无坚不摧地毁灭之力!只可惜,这尸灵哪是寻常之物! 只见那被刺中的左胸忽然喷出无数碧绿色泛着浓烈尸臭味地腐液来,差点便喷了罂漓漓一身!还好罂漓漓反应迅速,腾空跃起急急地躲开,那腐液洒落在地,便看见那原本葱郁长着野草的地面顿时成了焦黑一片! 而且那尸灵方才被刺伤的左胸,又在下一瞬恢复了原状!甚至连伤口都看不出来!这尸灵原本就是腐尸一具,又怎会被这些对付人类的手段所伤! 那尸灵下意识地动作竟然是想跑!因为他感觉得到这个女子身上散发着极其诡异的灵力,不,还不止一道,包括她手中的短刃,也散发着一种让他打从骨子里害怕的力量! 他虽然不会被寻常手段所伤,但是并不代表就不会被消灭!那种经历过死亡的生物,对于再次的陷入黑暗的死亡是有着深入骨髓的恐惧! 只见他身形一闪,便骤然消隐在这山林中,果然如之前青鸾所料,这尸灵跑的倒是挺快的,可是,罂漓漓如何能让?! 只见罂漓漓左手掐着生灵诀,半眯缝着眼,提身便循着一个方向追了上去,猛然间,似是捕捉到了什么,手中的玄铁短刃毫不犹豫地破空而去,划出一道绝妙地金色弧线,这次又是一道碧绿色地腐液喷出,那尸灵原本隐匿的身形顿时被那一路流淌的腐液给出卖了! 而且这次的伤口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愈合得那么快,因为罂漓漓方才下手的时候,却是耍了一点心计,将那符箓之术伴着灵力一同注入了那玄铁短刃,瞬间便破了那尸灵的尸气护体! 而此时这尸灵终是被罂漓漓的步步紧逼给惹怒了!索性放弃了逃跑,打算与罂漓漓拼个你死我活! 但见他怒吼一声,口中竟是源源不断地喷出无数腐液来!那腐液铺天盖地而来,似是从天而降的一场倾盆暴雨,只是,这雨可是要命的!罂漓漓方才已经见识过了这腐液的厉害,下意识地便后退了数步! 却没料到,她初初这一退,便让那尸灵越发得意起来,那腐液似是无穷无尽一般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对于罂漓漓来说,虽然躲避不难,但是眼见这漫天而来的腐液从那尸灵的口中喷出,此时竟也是毫无办法,因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她暗叫一声不好,这样耗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那尸灵看上去灵力无穷又不知疲惫,若是一直这样被他逼退,最后筋疲力尽的只会是自己,怕是讨不到半点好处!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必须得想个速战速决的法子才行!忽然,她看见了什么!脑中灵光一闪! 有办法了! (017)试问世间有谁怜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17)试问世间有谁怜 罂漓漓脑中灵光一闪,朱唇微启,似是在喃喃念着什么... 那尸灵眼见对方被自己逼得四下逃串,心下正是得意,骤然间却见一道金色的人影,似是不要命一般迎着自己正面冲了过来,完全无视那些喷涌而出的墨绿色腐液!而且更为诡异的是,那道人影竟是泛着金色的光圈,将那些喷出去的墨绿色腐液悉数挡了回来! 那尸灵此时有些慌了,急急地隐匿了身形又想拔腿就跑! 却没有注意到,一道绿色的人影早就探到了他的身后,一个银丝珐琅法环被凭空抛出,随即那法环在半空中哧溜地转了一圈之后,射出一道灼眼的银光来,那尸灵还未待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已化作一缕轻烟被那法环整个囫囵地收了去,随后,那银丝的珐琅法环又哧溜一声,落回了不远处那罂漓漓的手中。 原来方才罂漓漓却是急中生智,唤出了那藏身在玄铁短刃中的‘暗域金影’吸引了那尸灵的注意力,那‘暗域金影’本就不是人类,也没有人身,自然是不怕那腐液,趁着他吸引了那尸灵的注意,她自己却探到那尸灵的身后,抛出了缚妖环,这便是方才罂漓漓偶然看到自己挂在手腕之上的缚妖环之时灵光一闪想出的主意。 本是打算死马当做活马医,没想到这缚妖环倒是神通广大,竟是连这尸灵也照收不误! 罂漓漓一掐生灵诀,发现那团团包围住魏星影他们的丧尸顿时如同失去了大脑一般,停止了攻击。 登时心下有几分得意,这是罂漓漓第一次凭着自己的力量孤身迎敌,虽然这尸灵并不算有多强大,但是,罂漓漓心底的自信还是油然而生。却不知道,更大的危险正在悄然地靠近! 她拔身正待回到众人身边去,“咔嚓——”一声沉雷忽然在她的头顶炸开,离得那样近,仿佛就在耳边。与其说是雷声,更像亘古而来的怪兽竭力嘶吼,充满着不安和凶残。 罂漓漓惊恐地抬起头,不祥的灼目白亮顷刻溢满视野,凄厉的电光仿若从九天之上奔涌而来! “逃!”罂漓漓感觉得到,那不远处的同伴里有人大声地冲她嘶吼着,却来不及细想那是谁!几乎是下意识地,暗金色的结界在身前一挥而就! 可是,她还是低估了那奔雷电光的巨大杀伤力,只觉得全身的每个骨节都像被碾碎一般,五藏六腑翻江倒海地绞痛着,嗓子眼里咸腥的气味不住地向上冲,那之前屡试不爽的结界防护在此时仿佛失去了效力,又似乎是被那九天而来的奔涌电光所吞噬,几乎霎那间就不见了踪影。 而那急驰而来的魏星影等人,只看见罂漓漓翠绿色的身影瞬间被一团灼目的电光所包围! “糟糕!”魏星影心底一沉,暗叫一声不好,风急火燎地冲了过去,心道是这丫头若有个什么差池,自己可如何去对龙宇舅舅交代? 而此时的罂漓漓心下也是骇然不已,不自觉地,那握着玄铁短刃地手竟是下意识地挥出挡住身前,似乎是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那‘暗域金影’的身上! 可是,那原本一直暗藏在那玄铁短刃中的‘暗域金影’却不知为何缘故,忽然间仿若凭空消失了一般!竟是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难道这厮竟是在关键时候背信弃义了? 就在罂漓漓以为最后一根稻草也没了,陷入绝望之时,却见手中玄铁短刃那看似古朴的刀柄上,那条依稀的龙纹仿佛闪烁了一下,紧接着一道冰蓝色的光华缓缓地从龙纹之中灼射而出,初时那光华仅仅只有丈许,眨眼间却已化成巨大的冰蓝色光幕,一道所向披靡的灵力从那光幕之中四下荡开,眨眼间便将那灼目电光化为无形,甚至以雷霆之势向四下蔓延而去! 若非那青鸾反应及时,在一瞬间再次张开一道冰晶屏障挡在众人身前,那疾驰而来的三人,怕是要被那道冰蓝色光幕所散发出的骇人灵力所伤! 而此时那暗藏在不远处的偷袭之人,可就没这么好运了!也许是压根没有料想到那绿衣女子在自己奔雷诀的攻击下还能有反抗之力,竟是被那声势浩大的冰蓝色光幕所带来的狂暴灵力给震出了数丈之外! 怎么可能! 那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急急地运起护体灵诀,又连连退出了数丈远,没入山林中,方才避免了被那狂暴灵力所伤的命运,此时他随意地用袍袖擦抹着嘴角的血迹,双目却直勾勾地盯着远处那道冰蓝色光幕所在的方向,满眼地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他符毅好歹也算是空鸣族内排的上号的顶尖高手,他的奔雷诀修行数十载,聚五行元气而逆之,发天地灵气而破之,也算是一门无匹无当,至刚至强的绝技,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一个黄毛丫头给破了? 而且那丫头的年纪甚至当他的孙女都绰绰有余!这让他情何以堪?所以此时他竟是如何都不能,也不敢相信! 可是,事实摆在面前,却由不得他不信,更为诡异的是,那道神奇的冰蓝色光幕所散发出的灵气却是与那丫头自身的灵力大相径庭,那丫头的灵力虽然精纯,但是因为是女子的缘故,所以略带柔和之气,可是,这方才攻击他的,却是一股子势不可挡的刚劲之气! 那股霸道的灵力绝非女子能够拥有的!他几乎可以确定那不是同一人所为,可是,眼前所看到的,如今被笼罩在那冰蓝色光幕中的,却偏偏就只有那丫头一个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不知道这丫头究竟是什么来历? 看来,他之前过于轻敌了,原本以为是几只来送死的若耶族老鼠,却没有想到,看这几人出手的招式,竟都不像是若耶族之人,不知道他们上这里来凑什么热闹?更为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自己在这山谷里埋下的暗弩军团和丧尸群都没能拦住他们,硬是让他们给冲到了这山谷腹地! 直至那尸灵被那小丫头给收了去,他才警觉这几只老鼠看来不太简单,若是再让他们硬闯下去,怕是自己在这山谷中布下的防线就要被一一撕裂,得不偿失!所以他方才决定亲自出马。却没想到,竟是连他自己也差点栽了个跟头。眼见这偷鸡不成蚀把米,实在是让他觉得无比晦气! 这才想起,难怪那无常老儿要把这群人赶到这山谷来,送到自己手心里,看来那个老不死的压根就没安什么好心! 还未待他细想,却只觉得颈项一凉,这名为符毅的空鸣族高手甚至还没琢磨过来怎么回事,就已经身首异处! 而那瞬间收割了他性命的凶器却是一柄两尺长的墨绿色长刀,那长刀古朴的刀柄上,依稀也是一条龙纹,与之前罂漓漓手中那柄玄铁短刃,似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那手握长刀之人,剑眉朗目,黑衣飘玦,竟是一位英姿勃发的翩翩少年! 奇怪的是,这少年的身形却是看起来有些虚无! “莫奕!”在那符毅人头落地之际,那道翠绿色的人影已经如疾风一般扑了过来! 她知道是他!她就知道一定是他! 从方才玄铁短刃刀柄上的龙纹泛起冰蓝色光华的时候,罂漓漓的心中就狂喜不已!她就知道,一定是他-- 莫奕! 她感觉得到他的气息,感觉得到他霸道的灵力,那冰蓝色光幕带给她的感觉,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熟悉,仿若,他从未离去! 她就知道,莫奕不会舍弃自己,将自己一个人扔到虚冥界来,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来寻她的.... 虽然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当她再次看到他时,竟是激动得不能自已。就如同一个被丢弃在黑暗中的孩子,忽然看到了光明一般。 可是,当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扑进他的怀中,对他诉说自己的离别之苦,向他倾诉这些日子的种种际遇时,却发现自己竟然在一瞬间穿过了他的身体! 莫奕的身体竟是虚无一片,无论罂漓漓怎么用力地挥舞着双手,却始终无法触及到实体!那就像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境一般,明明那个深爱的人就在眼前,可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企及! 眨眼之间,竟是连那虚无的幻影都消失无踪,若不是眼前那个身首异处的尸体,罂漓漓甚至要怀疑自己真的是在做梦!可是,方才替自己挡住那致命电光的冰蓝色光幕,还有这眼前的尸体,又明明白白地昭示着莫奕方才确确实实出现在这里! “莫奕!莫奕你出来啊!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好不好!我知道你在这里....” 罂漓漓一遍一遍歇斯底里地呼唤着莫奕的名字,对着那方才莫奕出现的虚空不断地挥舞着双臂,似乎想抓住点什么,她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莫奕明明就在眼前,为何又会突然消失.... 那身后急急赶来的三人眼见此景都面面相觑,竟是不知该如何言语。他们不知道罂漓漓此时究竟是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她究竟受了什么刺激,因为他们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罂漓漓方才那声惊呼究竟是在唤着谁? 在他们的眼中,只看到罂漓漓一个人傻乎乎地自言自语,似是在呼唤着什么人的名字,傻乎乎地一遍一遍地对着空气挥舞着双臂,似是要紧紧地抓住什么,却又始终抓不住..... (018)千里迢迢一心系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18)千里迢迢一心系 魏星影首先发现那个身首异处地偷袭者,他用脚尖将那个面朝地的头颅踢了踢,翻了个儿,方才看清那人的模样,这一看可不打紧,竟是将那魏星影的一身冷汗都吓了出来。 如果之前读取的那个空鸣族老者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眼前这具死尸的来头可不小!甚至一点都不低于那之前追击他们的无常老祖,这可也是空鸣族响当当的人物! 符毅,与无常老祖并称空鸣族的两位老祖宗,说他们是老祖宗,不光是因为他们的年纪,还有他们的实力,他们都曾是那族长燕诸的师傅。 便是那无常老祖,魏星影也是知道的,当年那老家伙曾经跟龙宇舅舅有过一次交手,龙宇险些就败在他手里,幸亏龙宇关键时刻祭出法宝血凝剑,方才反败为胜,而这符毅,光看他之前那道气势磅礴的奔雷诀,就知道其实力远远高出了他们在场的所有人,就算是他们四人合力,也绝对讨不到半点好处。 可是,这样的一位强者,竟是在眨眼之间就被人秒杀!光看他的头颅和身体的切口都能猜到,那是怎样恐怖的一刀!那人的表情甚至都还没有半分的变化,脸上没有惊恐没有异样,说明他完全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杀掉了! 能够一刀杀掉那样的一个强者,这,真的是人类所为么?而且,最最可怕的是,那杀他的人竟然一直未曾现出真身!至少魏星影未曾看到半个人影,虽然罂漓漓一直口口声声唤着他的名字。 若这真的是罂漓漓口中那个什么莫奕所为,那这个叫做莫奕的人便实在太可怕了!这等实力,若是若耶族的敌人.....魏星影甚至不敢深想下去! “罂姑娘,你确定这个人是你所说的那位叫做莫奕的所杀?”青鸾此时也已经凑了过来,她蹲下细细瞧了那尸体之后,竟是不敢置信地语气。 “你们刚才也看到他了,是不是?他刚才明明就在这里....”罂漓漓却仿若压根没听到青鸾所说的话一般,她急急地回过头看着魏星影,向他求证,甚至急急地用手比划着方才莫奕出现的地方。 魏星影和仄仄互看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茫然,然后齐齐地望向青鸾,那青鸾带着青铜面具的脸根本就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是,魏星影注意到,青鸾的手,此时却是在微微地颤抖,她在害怕什么? “如果我没料错的话,这是‘镜花水月’之术,罂姑娘你方才看到的那个人,其实根本不在这里。你所看到的,只不过是他用‘镜花水月’幻化出的一缕灵体,就跟游魂一般。”过了半晌,青鸾忽然开口,还未待她说完,罂漓漓已经急急地冲上来打断了她:“那他究竟在哪里?” “欸,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很久以前听师傅提到过这门术法,隐约有点印象而已,生平也未曾亲见过。”似乎是感觉到了罂漓漓此时异常激动的情绪,青鸾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不过真没想到这‘镜花水月’之术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只是一缕灵体就能爆发出如此强劲的灵力,而且还能一刀杀掉一位绝世高手,这等修为,已经浑然不似人类!”那青鸾不住地感慨着,心里甚至在想,不知道那个人的修为与师傅比,究竟孰高孰低?之前在蓬莱仙境修行的时候,原本以为师傅便是这世间最顶尖的高手,如今才知道,这片虚冥界大陆,原来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而罂漓漓此时却并不关心莫奕究竟有多强的实力,她只想知道,莫奕如今究竟是在哪里? “既然是使用了什么‘镜花水月’,那他本人是不是应该在附近?”思即若此,罂漓漓的心中忽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她一脸希翼地看着青鸾,祈盼着能从对方口中听到什么好消息。 只可惜青鸾沉吟片刻之后说出来的话却又让她失望了:“这不一定,我似乎听师傅提到过,那‘镜花水月’之术就算是在千里之外,也能杀人于无形,是一门顶尖的幻术。” 罂漓漓那双金棕色的眸子在一瞬间又黯淡了下去,转念一想,就算是在千里之外,那也是应该在虚冥界才对,如此说来,莫奕是真的在虚冥界?这个念头让她又忽然有了几分欣喜,无论如何,只要莫奕也来到了虚冥界,他们就一定会再相遇,对于这一点,罂漓漓深信不疑,只是,心底的那份失落之情却是溢于言表。 那青鸾沉吟了片刻,忽然没来由地对罂漓漓说了一句:“不过,让我觉得蹊跷的是,那个人为何会突然出手帮你?而他又是如何知道你的行踪,或者说如何知道你当时身犯险境?” 罂漓漓踌躇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对那好奇的三人解释在自己和莫奕的关系,她支吾着说:“他是我的一个故人。”其实她更想说那是她的恋人,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兀自换了一个名词。 “故人么....”罂漓漓的谎言的确没有太大的说服力,那青鸾似乎并不信:“想必你和他之间是有着很深的羁绊,或者是因为你手里有什么能与他心心相契的物件,所以他能够感觉得到你,甚至能够在那一瞬间出手来帮你。” 此话一出,众人方才明白这其中的蹊跷之处,此时目光都纷纷落在罂漓漓身上,准确的说是落在罂漓漓手中那柄玄铁短刃之上,方才众人都注意到了,那道冰蓝色的光幕是从那玄铁短刃中幻化而出的! 莫非,这关键的物件便是罂漓漓手中的玄铁短刃? 罂漓漓此时也回过了神来,细细想来似乎那青鸾说得有些道理,这把玄铁短刃本就是莫奕随身不离之物,若说这玩意和莫奕心心相契,她倒是完全有理由相信,因为每次触及这把玄铁短刃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虽然之前她一直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而且从方才起她就觉得这玄铁短刃有些不对,更为诡异的是,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那‘暗域金影’竟是消失无踪了。 能让那种上古魔物都害怕,甚至变得悄无声息的人,这个世上,怕是真不多,而莫奕,绝对是属于那种人,罂漓漓忽然没来由地想起了当日的永徽比武之时,莫奕收服那穷奇的手段。 可是,还未待再细想下去,忽然,前方的山谷中传来阵阵角鼓齐鸣,喊杀声四起! 魏星影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他的神色忽然凝重起来,大喝一声:“此地不宜久留!速速杀出去再做打算!” 众人随即反应过来他们如今的处境,罂漓漓也急急地敛起自己哪些不合时宜的怅然情绪,如今之计,还是要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极其有默契的,四人如惊鸿一般朝着那山谷的尽头掠了出去! 而此时魏星影的心中却更加地沉重,之前读那空鸣族老者的记忆时,他得到了很多有用的讯息,之前一路之上都是忙着逃命,来不及一一消化,而方才面对这越来越诡异的一切的时候,才迫使他不得不细细地在心中梳理那些有用的线索。 他一早就知道这里山谷里有埋伏,而且还从那叫做偃云的家伙记忆中读到了更重要的东西,便是那空鸣族的大军其实已经于三日前,在他们族长燕诸的亲自率领下,绕过了龙骑军的防线直接去了永徽城! 而留在这里与龙骑军周旋的两路人马,一路便是之前那位无常老祖的徒子徒孙们,正宗的空鸣族巫师。而另外一路,便是死在眼前的这位叫做符毅的人率领的杂牌军。说是杂牌军,便是因为他麾下的都不是纯正的空鸣族巫师,而是之前他们征服的各个部落的俘虏佣兵之类组成的一支队伍,当然,在这之前,魏星影是不知道这支杂牌军里竟然还有丧尸这种玩意。 这两路人马并未跟随空鸣族大军南下,一直按兵不动停留在这里,却是有好几个目的-- 其一,是要牵制住龙骑军,打永徽城一个出其不意! 其二,却是依仗这里独特的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给己方留一条后路,若是那族长燕诸率领南下的大军打不下永徽城,或者有什么意外发生,还能从容退回空鸣族境内。 其三,也是以防万一,这里是从若耶族境内去到空鸣族境内的必经之路,也是唯一的一条路,只要守住了这个隘口,便再无后顾之忧。 而如今符毅被杀,埋伏在山谷里的空鸣族正群龙无首,对于龙骑军来说,此时正是夺回山谷的大好机会!可是,让魏星影觉得奇怪的是,这厢符毅才刚刚被杀,那厢的龙骑军立刻就发起了攻击,这未免也太过于巧合了。 那粟夜将军的葫芦里,究竟是装着什么药呢? 而且,最让他想不透的却是,这龙骑军当初是怎么丢了这山谷的? 就算空鸣族是大军来犯,人多势众,可是凭着龙骑军的本事,就算只有区区五万人,若要借着这山谷的险要地势死守,怕是至少也能抵挡这空鸣族大军十来日,但是根据那偃云的记忆,这龙骑军在最开始的时候在恒月河布下防线与空鸣族大军血战一场之后,就节节败退!甚至不出一日就连这处天险也丢了! 那些空鸣族的人以为这若耶族的龙骑军只是空有虚名,实则不过尔尔,所以根本没有将那些残余的龙骑军太多地放在眼里,大军竟是绕过了他们长驱直入直逼永徽城。 可空鸣族不明白,不表示魏星影也不明白,这不像是骁勇的龙骑军作风啊!按照魏星影对那粟夜将军的了解,那个人纯粹就是一个战争狂,就算是败了,也会拼到最后一人才是!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 魏星影忽然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决定,这投奔龙骑军是否真的是个好主意? (019)如有诺死生契阔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永徽城外某个神秘的洞穴里---- 这是一处气势恢宏地冰宫,说是冰宫,便是因为它看起来真的有一处宫殿的正殿那么大,只不过却是由万年寒冰雕成,四侧都是光滑如镜的冰壁,中央是个硕大的由千朵庆云所汇聚而成的云台。(手打) 在冰宫的四处角落里,都立着一块三丈高的大冰块,看起来和普通的冰块没什么两样。但若是稍有灵力的人便能感觉得到,这些冰块可比寻常的冰雪冷得多。 那种至寒的灵气根本就不是天地间自然存在的,似是从什么九天之外掉落人间的也说不定,总之,维持这整座冰宫万年不化地寒气就来自这里。 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永徽城外绝命溪的山壁之间,竟是还有如此神秘之处!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冰宫中央的云台之上此时正盘坐着一人,似乎丝毫没有被冷沁的万年寒气所伤。 那人的周身都被一道冰蓝色的光幕所笼罩,双目微阖,他的身下,千朵绽放着流光溢彩的庆云,似是堪堪将他整个托起,又似是将他禁锢于那庆云所汇聚地云台之中,动弹不得! 而再看那人的眉眼,俊秀非常,看起来年纪尚轻,绝不超过二十岁,此时他端坐在那庆云云台之上闭目养神的模样,看起来真真像是画里走出的翩翩美少年! 这少年便是被困于洞穴中已然数日的莫奕。 “你这混小子,被困在‘玄络登云阵’里竟是还敢用‘镜花水月’之术逆袭千里,你就不怕走火入魔元神俱灭!”一道中气十足的怒斥声从云台之上传来,听那淳厚的声音绝对不似莫奕的口气,可是,让人奇怪的是,那庆云云台之上,却浑然不见莫奕之外的半个人影。 莫奕此时方才微微地睁开双目,嘴角一勾,扯出一抹苦笑:“我也不想啊,可是方才那情景你也见到了,若是我不使出‘镜花水月’,她必死无疑。” “她的生死与你何干,你管她那么多作甚!”那声音听起来颇为不屑,似是在嘲笑莫奕的多情。 “你这上古异兽,哪懂人间的七情六欲,跟你说了也白搭。”莫奕撇撇唇,似是懒得再跟那人解释。 “什么七情六欲,都是你们这些蠢人类玩的没用的东西,老子才不稀罕!”莫奕手中那柄墨绿色长刀忽然没来由地闪了闪,那森寒冷冽的刀身似是映照出一道龙纹,却又在转瞬之间消隐无踪。 莫奕苦笑了一番,没有再接话,他的双目微垂,望着那‘斩龙吟’刀柄上古朴的龙纹,表情微微有些发怵。 方才这龙纹忽然在一瞬间绽放出异样地光芒,那光芒中逐渐幻化出罂漓漓遇袭的模样,他知道她必是有致命的危险,所以情急之下竟是动用了之前初初领悟到的‘镜花水月’之术,瞬间用灵体穿越千里替她杀掉了那个欲偷袭她的高手! 虽然替她解了围,可是他自己的情况可就不太妙了,几日以前他的肉身便被困在这庆云所成的‘玄络登云阵’中,一直靠着自身灵力与那‘玄络登云阵’所散发出的五行之气抗衡,可是在动用‘镜花水月’的那一霎,灵力尽散,自然不能抵御‘玄络登云阵’的五行之气,差点便被那‘玄络登云阵’所吞噬,弄个元神俱灭的下场,好在那寄居在他‘斩龙吟’之内的苍龙及时出手,帮他抵御住那股五行之气,否则,怕就不只是如今这般只是动弹不得的境地了! 只是对于自身方才经历的危险他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此时他的脑海里满满地都是之前动用‘镜花水月’所看到的罂漓漓的影像! 他看到了她面带欣喜向他狂奔而来,他感受得到她对自己的思念,他也很想伸出双手触碰她,可是,那‘玄络登云阵’的威力却迫使他不得不赶紧结束那镜花水月之术,所以,他不得不面对与她咫尺天涯却只能擦肩而过的无奈。 她,看起来与之前似乎完全不同了!是哪里不同?他说不上来。 也许是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不似当日那般总是无措的小女生模样,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 他恍然间想到了当年的瑶姬,不,与瑶姬不同,她看起来少了几分瑶姬的心思慎密或者说犹豫?却多了几分瑶姬所没有的一往无前的豪迈之气。 整个人似乎与当日初见之时,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无知少女浑然不同了!甚至眼中还带着绝然地杀伐之意! 他不知道这些日子里,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或者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历练让她变成了如今这般坚强无畏的模样,可是,看她一个人孤身奋战的模样,却让他的心中没来由地一紧。 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斩龙吟’,轻声地说了一句:“苍龙,你看着!三日之内,我势必破这‘玄络登云阵’!” 那‘斩龙吟’内传来一声冷哼,不知道是对莫奕的这番豪言壮语嗤之以鼻,还是压根不相信那‘玄络登云阵’能如此轻易被破解!而这声音的主人,便是当日被封印在那铁牌中的上古苍龙。 当日莫奕因为因缘际会将灵识探入了那封印着上古苍龙的铁牌之后,竟是阴差阳错地挨了苍龙一击天雷,得以元神汇聚。 这还不算离谱的,更离谱的事情还在后面,那上古苍龙不知道为何,一口咬定他是什么太上化虚体质,说什么他是天命之人,不但可以解开那苍龙身上亘古的封印,还能帮它再凝化成实体,虽然后者需要很多很多年的时间和复杂艰难的过程,但是,总是让这苍龙看到了一丝希望,要知道,之前被封印在这铁牌之内的上万年,早已将它憋得快绝望了。 更无耻的是,这苍龙竟然完全无视莫奕的意见,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一股脑儿说完之后就自顾自地一头扎进他的‘斩龙吟’里,死活不出来,搞得莫奕简直哭笑不得,只好半认命地当上了这上古异兽的半个房东。 说是半个房东,所言非虚,因为这‘斩龙吟’本就是刀由心生之物,几乎便是莫奕身体的一部分,而这将自身元神没入‘斩龙吟’的苍龙,自然而然也算是寄居在了莫奕体内,只不过比起那呆在罂漓漓的识海之内的镰邑来说,这苍龙要幸福的多,至少这‘斩龙吟’是可以幻化成形的,连带的,它也能跟着出来放放风透透气,甚至可以这般嚣张地跟莫奕斗着嘴皮子打发无聊。 更重要的是,因为它将自身没入了‘斩龙吟’,与莫奕化作一体,竟是真的如它料想一般,轻松地便随着莫奕的元神一同离开了那封印了它上万年的铁牌。 尝到了甜头的苍龙更是得意忘形,一想到莫奕的太上化虚体质所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它就喜不胜收,根本无视莫奕的意见,自作主张地就在这‘斩龙吟’里定了居,一副要跟着莫奕到天荒地老的模样。 虽然是被这苍龙给赖上了,不过对于莫奕来说,这压根就算不上是什么坏事,这苍龙是何物,上古异兽,虽说如今只有元神,并无实体,可是,那苍龙开天辟地源源不断的灵力,却是莫奕求之不得的东西,如今苍龙与那‘斩龙吟’合二为一,对于莫奕来说简直如虎添翼! 之后的一切更是如醉梦一场,莫奕绝对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诡异的山洞里发现一些埋藏了五百多年的秘密,而那些秘密,竟是与他息息相关,或者说,之前的一切,都是在别人的算计之内。 当莫奕收了那苍龙,或者说那苍龙半强迫地赖上了莫奕之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原本暗无天日危机四伏的山洞竟然就幻化成了如今所见的这座气势恢宏的冰宫的模样,仿若之前的一切所见和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一出幻影。 若非感受得到那‘斩龙吟’中苍龙的灵力,莫奕真的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黄粱一梦而已。 而这汇集天地灵力的冰宫之中,竟然还隐藏着对莫奕来说最弥足珍贵的东西。 当莫奕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走到这冰宫尽头的时候,竟然发现里面还有一间小小的内室,那内室之中,摆放着一具冰棺,冰棺之内几乎是用洁白的鲜花铺陈,冰棺的中央安放着一位女子的尸体。 不知这冰棺在此已经放了多少年,可是看那女子的模样却如同刚刚去世一般,丝毫没有腐烂的痕迹,甚至连尸臭都没有,而且,那些摆放在她身体周围的鲜花竟然都是如同初初绽放一般,丝毫没有枯萎的痕迹!莫奕甚至闻得到那些鲜花所散发着的隐隐幽香! 真不知道建这个冰宫的究竟是何人,竟是有如此这般高深的法术! 可是当莫奕渐渐走近那冰棺,看清冰棺中那女子的模样时,竟是双腿一软,差点就跪倒在那冰棺之前! (020)黄泉碧落长相忆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那冰棺中的女子一身洁白地轻纱,双目微闭,面色沉静,仿若只是沉沉睡去一般,那如天仙般地容姿竟是丝毫不减当年活着时的风采! 眉目如画,青丝如黛。 而最重要的是-- 莫奕认识这个女子,虽然记忆中她的模样早已有些模糊,但是只消一眼,他便能认出她来!他怎么可能忘记--那是他的娘亲! 在五百年前莫奕六岁之时便香消玉损的娘亲!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莫奕跪倒在那冰棺前,颤抖着手扶着那冰棺,看着那冰棺中宛如沉睡般的女子,竟是潸然泪下,口中一声高过一声地唤着:“娘亲...娘亲”无助地声音回荡在那冰室之内,却是无人应答。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娘亲明明是在五百年前他六岁之时便离开了人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以这样完好,仿若是沉沉睡去一般地姿态呆在这里? 是谁?是谁将她放在这里? 莫奕的心中疑惑更甚,按理说,会这样做的人,最有可能便是他的父亲,可是莫奕却坚信,这绝非父亲所为,当年虽然他年幼,却是记得非常清楚,娘亲的遗骸在去世之后就不翼而飞,父亲勃然大怒,动用了全族的力量,几乎翻遍了纳禹的每一寸土地,都一无所获。 谁也不知道他娘亲的遗骸最后去了哪里,被谁人带走,这一直是莫奕心中的一大伤痛,却没想到,竟会是在五百年后在这样的地方得以重见。 这究竟是谁人安排的这一切呢?又为何要这样做呢?莫奕百思不得其解,他环顾四周,这时方才注意到,那些安放在娘亲遗骸周围的花朵似乎有些眼熟。 花大如盘,其花由八朵大花环聚中间的小白花,小花之上是嫩黄的花蕊,花色如玉,清香袭人。莫奕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这种花,可是,究竟是在哪里呢?隐约朦胧的记忆在莫奕的脑海里闪过,莫奕只觉得浑身一道电流闪过,竟是呆若木鸡,他想起来了! 卓傲! 对了,五百年前永徽比武的第三关时,他曾经突破了那千里雪原的幻境,闯入了卓傲住的小苑,记得那小苑前,开得满庭满苑地,便是这种花! 如此说来,这一切却是与卓傲有关?这倒是可以解释之前那些神奇的际遇,这个世间,能有如此实力,又如此无聊的人,大概除了卓傲那个老怪物,不做第二人选!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和自己的娘亲又是什么关系?为何会精心地安排这一切? 莫奕忽然想起之前永徽比武之时,那唯一一次见到卓傲时的样子,卓傲一身青衣站在那小苑前,盯着自己看了好半晌,方才突兀地问了一句:“若是我让你二选一,我授你天龙绝技,你放弃那个叫做瑶姬的女子,你会如何?” 莫奕当时一怔,似是没有料到对方会提出如此古怪地问题。看对方的样子又不似说笑,他沉吟了片刻,便反问了一句:“此话可当真?” 此话一出,抉择已现,在当时莫奕的心中,的确是那天龙绝技的诱惑力更大一些,而那卓傲似是也明白了莫奕的选择,他的脸上随即露出了一丝嘲讽之意:“小小年纪就如此绝情寡义,你们纳禹人果然活该是天煞孤星!你家老子是这样,我看你这儿子怕是也要重蹈覆辙!” 当时的莫奕年少气盛,一听此言以为对方是在戏弄自己,早已勃然大怒,却并未深想卓傲那句话的涵义,如今想来,那卓傲必是与他娘亲相识,至少是故人,甚至他当时那句话,却是隐隐在替娘亲抱不平。 娘亲去世的时候,莫奕年纪还小,至于当年父母之间情义如何他并不是太清楚,只是从小对于父亲的记忆,便只是他的绝世剑术而已,什么父子情深,合家团聚,这些对于莫奕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事。 如此想来他那爱武成痴的父亲想必当年也是因为追求那剑术的最高境界,而忽略了娘亲,便是到如今,莫奕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人对娘亲下的毒手,只知道,当时父亲是在闭关修炼他的天罡剑芷第六式,待到父亲出关之时,娘亲早就已经断了气。 在这一点上,莫奕自己对于父亲也是有着某种程度的怨恨,所以如今想来,却是明白了当初卓傲问他那句话的涵义,卓傲只是在试探自己是否和父亲一样薄情寡义,而自己的回答显然是让他失望了,所以他最后才会恼怒地直接将自己逐出了永徽比武吧? 莫奕一直以为当年卓傲是因为自己后来不知天高地厚地挑衅而勃然大怒,将他直接从永徽比武的第三关胜出者中剔除了出去,却没有想到真正的原因却是因为私怨,他与父亲之间的私怨。 可是,卓傲又是如何认识自己娘亲的呢?他和娘亲又是什么关系?为何要替她做这些事情?而莫奕又忽然想起娘亲去世那日对自己的生生交代,说是这永徽城中她留给自己的重要的东西,难道那也是和卓傲有关? 虽然莫奕潜意识里不愿意去触及那些父母的旧事,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却由不得他不去揣摩,这卓傲当年和娘亲究竟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过去,虽然这样的揣测对于为人子女的莫奕来说,是颇有些尴尬的事情。 这时,莫奕忽然注意到,娘亲那交握的手中似是握着什么东西,他轻轻地掰开她那冰凉地手指,这才发现,她的手中竟是握着一块玉诀。 莫奕颤抖着手将那玉诀取了出来,上面的一行清俊小字却让莫奕顿时怔住了,他的料想果然不差。 那块玉诀上清晰地刻着 生若求不得,死如爱别离! 好一个生若求不得,死如爱别离!原来这便是娘亲遗骸失踪之谜,莫奕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那位纵横虚冥界,悍然面对千军万马的一代宗师卓傲,竟会是如此多情之人,竟会如此深深切切地爱着一位女子,而那女子竟然还是别人的妻。 若是换做旁人,也许莫奕此时会忍不住替这一代宗师唏嘘一番,感慨这位大宗师的一片衷情。 可是,对方心心所念之人,却是自己的娘亲,这个尴尬的立场让莫奕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感谢这位大宗师,若非他对娘亲的这番深情厚意,自己何以在五百年后,还能重见娘亲一面,就对于莫奕来说,却是比习得那天龙神技更为求之不得的事情。 不过转念一想,莫奕却又觉得无比诧异,既然卓傲因为父亲的缘故不喜欢自己,在当年甚至直接将自己逐出了永徽比武,又为何要煞费苦心地在五百年后安排这一出奇遇给自己, 莫奕可不信这只是一出巧合而已,那之前最开始吸引他来这里的傀儡木鸟,可是生生唤出了他的名字,若说不是刻意为之,打死他都不信。 卓傲为何要为自己做这些事情?既然他心心念着娘亲,那么对于自己这个情敌之子必是没什么好感,又为何要引自己来这里,,甚至安排自己和那苍龙的际遇,莫奕可不信那老家伙是突发善心,想当年他将自己逐出永徽比武的时候可是没半点犹豫。 难道...莫奕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极其离经叛道的念头,却很快被自己在心底否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是那个念头一旦在心底萌生,却怎么都压不住,莫奕不自禁地开始在脑海中回忆起当年唯一一次见到卓傲的样子,一身青衣,卓然傲立,年纪的确是与父亲相若,眉目清俊冷冽,若是细细想来,他的五官眉目,倒是真的和自己有几分神似! 这个念头让莫奕浑身如同被电击了一般!不可能!他赶紧在心底否认这个极其要命的念头!他是纳禹族人,身上真真切切地流着纳禹族族长莫无天的血脉,他是纯正的纳禹人,手背上的‘蝶殇’印记便是最好的证据。 赶紧挥开这极其不合时宜的念头,莫奕忽然又想到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既然卓傲将娘亲的遗骸抢来放在这里,为何又不见他自己的遗体?这冰室空空如也,除了这个冰棺,就再无他物,既是生死相许,为何又徒留娘亲一个人孤独地在此。 要知道卓傲在五百年前永徽比武之后不久就彻底地销声匿迹,而那永徽城先是交到了瑶姬手里,后来又落入若耶族之手,众人都道卓傲怕是早就魂归黄泉,莫奕对此也曾经深信不疑,可是,那卓傲自己的遗体,又是在何处? 此时,那原本一直保持着缄默的苍龙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这冰室内回响起来,拉回了莫奕纷乱地思绪:“那冰宫有些蹊跷,出去看看也许会有收获。” 莫奕这才想起这上古异兽似乎一直跟随着自己,还好那厮不会读心术,否则,莫奕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如何面对了,毕竟这些都是他的家务事,不好宣诸如口的家务事。 他赶紧敛了敛神,将手中的玉诀再次放回娘亲的手中,依依不舍地又看了她几眼,纵身闪出了那冰室。 (021)一世纷忙为红颜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话说莫奕闪出那冰室之后,又回到了冰宫的大厅,空荡荡的冰宫内除了数根巨大的冰柱和四个角落里各有一块约有三丈高的大冰块之外,几乎空无一物。 莫奕四下环顾了一番,觉得那冰宫的正中央似是有些蹊跷,隐隐感觉得到似是有一阵灵力波动从那中央传来。若是换做旁人,大概会选择掉头离去或者小心翼翼地试探上一阵再缓缓接近那中央,可咱这位小爷是谁?天不怕地不怕,没事就爱找找死的莫奕。所以,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大步向那灵力的中心走去。 方一走近那灵力波动的中心,便觉得有些不对,那灵力波动忽然骤烈起来,一道虚影凭空而成,堪堪负手立在莫奕的眼前-- 一身青衣,面色清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俾睨天下的气势。 除了那当日永徽城上悍然面对千军万马的一代宗师卓傲,还能有谁? 面对这眼前骤然出现的虚影,莫奕却并不惊讶,他只是微微地眯缝着眼,一双深不见底地黑眸死死地盯着对方,细细地端详着他的模样,仿若是在寻找自己与这人之间的共同处。 而那卓傲明显是看穿了莫奕的心思,他依旧是负手而立,露出一副嘲弄地表情:“别瞎猜,我可不是你爹,你这种蠢儿子我不稀罕!” 被对方如此云淡风轻地说穿了自己的心事,莫奕也并不恼,他淡然地挑挑眉,薄唇一撇:“那你如此这般煞费苦心地引我来此,又是为何?” “寒烟一个人在这里呆了五百年,我怕她寂寞。”那卓傲的视线此时穿过了莫奕,深深地望向他身后的那处冰室,目光悠远,满含眷恋。 “那可真是谢谢您了,劳烦您一代大宗师替我们母子操心,可真是三生有幸。”听见卓傲如此亲昵地唤着自己娘亲的名字,用着如此眷念深情的话语,却让莫奕的心中烦躁莫名,他忍不住开口讥讽了两句。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若非为了那‘天石’,我才懒得管你!”卓傲瞬间收回了自己不合时宜地思绪,话锋一转,扔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天石’?那是何物?”莫奕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却是不知这卓傲口中的‘天石’究竟是何物,竟是劳得这一代宗师管自己的闲事? “你无须知道那么多,我只问你一句,若是我有办法让你的娘亲死而复生,你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那卓傲一脸肃然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如同平地惊雷一般! 此时莫奕的脑中嗡的一声炸开了,他在说什么?莫非是自己听错了?就算对方是一代大宗师,可是让这死去五百年的人死而复生,这怕是神才能做到的事情吧? 可是看这卓傲的样子,却又不似在说笑,莫奕骤然回头看了看那身后的冰室,脸色骤变!难怪娘亲的遗骸还保存地如此完好,竟是如同沉睡去一般,难道,难道从五百年前起,那卓傲就一直在打这样的主意? 虽然觉得有些惊世骇俗,可是莫奕却找不到丝毫拒绝的理由,那是他的娘亲,若是能让娘亲死而复生,做儿子的,就算赴汤蹈火,又有何惧?想必这卓傲也是料定了这一点,才会如此煞费苦心地找上他吧? “需要我做什么?”想通了这一环,莫奕竟是干脆地应了下来。 “保护一个人,直到天石从她体内幻化而生。”不知为何,卓傲说出这话的时候,却是故意不去看莫奕。 “那‘天石’可是让人起死回生的关键?”莫奕是何等聪明之人,心念一转便就明白了问题的关键,不过,他蹙眉:“那你呢?凭你的修为,要想保护一个人岂不是轻而易举,何必费这么多周折假我之手?” “你以为要复活一个人是那么容易的事么?不光需要天石,还要蓬莱仙境的月精芝,我在那里潜伏了五百年,都还尚未得手。”卓傲最后那风轻云淡地一句,差点让莫奕没倒抽一口冷气。 蓬莱仙境! 那是传说中独立于虚冥界之外的仙灵之地,那里住着的,可都是些货真价实地仙灵,那卓傲竟是将主意都打到那儿去了,此时莫奕才知道对方的决心有多大,跟对方比起来,给自己安排的任务可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此时莫奕也总算是明白了卓傲的真正去向,原来他果然还没死,而且还去了蓬莱仙境,那么,如今自己所看到的,便是他的灵体所幻化的虚影吧? “可是那天石又怎么会从人体里幻化?我要保护的人又是谁?”莫奕总算是想起了自己应该关心的问题。 “如今你无需知道那么多,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你既是愿意助我,我便把毕生所学传授给你,待到你小有所成之日,再告诉你也不迟。” 还未待莫奕反应过来对方要如何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传授给自己,只见那卓傲单手虚引,眨眼之间莫奕身上那原本就破烂的衣衫顿时化为了一团灰烬,一件黑色的冰蚕丝袍瞬间覆在了莫奕的周身,莫奕只觉得浑身上下顿时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仿若这冰蚕丝袍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天地间的灵气注入自己的身体。 紧接着,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卓傲的声音如江河入海一般源源不断地向他涌来 ‘镜花水月’之术,乃天地幻术之大成 ‘苍茫云海’之术 ‘天龙’聚五行之元气,发天地之灵气,上可开天,下足灭世,无匹无当,至刚至强 莫奕在霎那间忽然明白,卓傲这是真的打算将自己的毕生所学统统传授给自己,可是,那一代宗师耗尽一生的武学精髓,竟是打算在短短的时日之内让自己速成?这,未免太天方夜谭了一点吧? 难道要自己在此顿悟不成? 正待开口向卓傲询问一二,却发现那卓傲的虚影早已不见了踪影,而那道声音,在一股脑儿地将那些口诀什么的念完之后,也消失了。 这冰宫又恢复了万年的寂静,徒留莫奕一人傻乎乎地站在那冰宫的中央不知所措。 忽然,他脚下的地底赫然绽放出万道豪光来,紧接着数朵庆云缓缓从他脚下升腾而起,将他的身体禁锢在其中,莫奕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将斩龙吟的刀尖狠狠地插入那庆云之中,一道冰蓝色的光幕瞬间护住了他的周身,笼罩在这庆云所成的云台之上。 “是‘玄络登云阵’!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快,坐下调息感悟!”那斩龙吟内苍龙的声音急急地传来,莫奕也来不及细想,心道是这苍龙如今与自己是一体,总不至于要加害于己。 方一坐下,才明白那卓傲说要将毕生所学传授给自己真的是所言非虚,不光是之前那些口诀,这‘玄络登云阵’才是真正的玄机! 这是在人为地替他创造出一种可以顿悟的条件,莫奕甚至感受得到此时那身下的数朵庆云所散发出的源源不断地天地五行元气,似乎这天地之力,统统都在身下,任由自己采撷,源源不断,取之不尽! 这,简直就是速成的造神之术! 天时、地利、人和,一一齐备! 莫奕原本就是武学奇才,其武学领悟能力本就是在寻常人之上,而那光一项就要耗尽凡人一生去体会的卓傲的毕生所学,竟是在几日之内就被他一一顿悟,除了天龙,那卓傲最引以为傲的传世绝技之外,其余的林林种种,莫奕竟是学了个不离十。 只是,这世间万物都是有两面性的,这‘玄络登云阵’虽然汇聚天地五行元力,对于悟道武学是极具裨益,可是,却也是一门极其危险的阵术,那天地五行元力虽然相辅相成,却也相冲相克。 莫奕在感悟那些卓傲的生平所学时,自然而然要汲取那五行元力,但又不能悉数全部吸入体内,若是修行火系之术,便只能汲取那火之元力,其余的不需要的元力都要以自身灵力压制住,使之不会四下乱蹿,若是稍有不甚,汲取的五行元力混在一起,就是爆体而亡,元神俱灭的下场! 偏偏这卓傲还是个鬼才,他的毕生所学竟然是五行皆通,那天龙是金系之术,镜花水月又是水系之术,导致莫奕每日最大的修行就是跟这五行元力做博弈。 而且,这还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那‘玄络登云阵’自方一入阵开始,就形同一个无形的囚笼一般,竟是将莫奕生生困在了阵里,几乎动弹不得,每日除了修行顿悟,还是只能修行顿悟,莫奕这才明白这‘玄络登云阵’的关键,便是将自己困在这里,学也得学,不学也得学,一入阵之后,就失去了人身自由,根本就没得选择的余地。 经过几日和苍龙的交流之后,莫奕基本已经认命,想来那卓傲一开始便是这样的盘算,除非他将那些卓傲的生平所学悉数学会,否则,这‘玄络登云阵’怕是一辈子也别想出去。 这时方才在心中感慨,真不知道这卓傲安的是什么心! 而那苍龙竟然还要落井下石,它甚至略带嘲讽地对莫奕说:“我看那叫做卓傲的,比你老子更像你老子。” (022)骁勇无敌若耶军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花开两头,各表一支,话说罂漓漓魏星影等人循着那角鼓声一路杀将了出去,之前的丧尸群早在那尸灵被罂漓漓收进缚妖环之时便已尘归尘,土归土,重新回到了黑暗地世界里去。 因此,一直到罂漓漓等人快要冲到山谷口的时候,罂漓漓的生灵诀才发现了那些早已埋伏在此,已经与那杀入山谷的若耶族先锋部队厮杀在一块儿的空鸣族军的行踪,待到看清他们的模样,竟是让罂漓漓大吃一惊! 那不是人!不,准确说,那是一支由半兽人组成的军队! 那些半兽人统统都是人面虎身豹尾模样,由一头似虎又似牛一身刺甲的怪兽所率领,而那虎面牛角刺甲的怪兽竟然还长着一对骇人的翅膀! 那是穷奇! 罂漓漓几乎是在一瞬间便辨认出了那上古异兽,竟是恨得咬牙切齿,这畜生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哪里有祸端哪里有杀戮哪里就有它的身影! 而那与半兽人早已缠斗在一起的若耶族的军队却是极为容易辨认,因为他们都是清一色的玄甲玄盔,手握三叉戟,身骑藏青色高大的地龙马! 这是罂漓漓第一次在战场上看到若耶族的军队,心中竟是有些震撼,这和她之前在永徽城所见的那些若耶族人有着明显的不同,显得更加地勇猛更加地无畏!也许若耶族的男儿天生便是战场上的勇士,那股骁勇而一往无前的气势着实让人大吃一惊! 而那些若耶军中,冲在最前面的那位却是特别的醒目,也许是因为那个人身着与众不同的黑甲,让罂漓漓的心里没来由地一紧,似是想起了在永徽城中曾与言铮恶斗过一场,最终又被魔猿朱厌所伤的那位若耶族的将军!应该不会这么巧合吧? 罂漓漓一边掐着生灵诀观察着前方的战况,一边计算着己方离那最近战场的距离,大概还有五六百步左右! 她急忙出声提醒那另外三位同伴:“咱们离最近的战场还有两里左右的距离!对方是半兽人!大家千万小心!” 闻听此言,众人的反应却是不一,那仄仄脸上此时忽然骤现出一丝异样地兴奋的表情,对于从小在会稽山长大的他来说,对付什么怪兽之类的,他最拿手了,至少比对付人惬意多了。 而那魏星影此时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的皱纹都皱到了一处,枯木皮一般地手早已捏得青筋尽现!心道是这空鸣族竟是连半兽人都弄出来了,还真真是处心积虑! 而那青鸾,好吧,其实罂漓漓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这件事一直让罂漓漓颇有些诧异。 之前罂漓漓也曾试过掐生灵诀想悄悄偷看她那青铜面具下的面容,可是蹊跷的是,无论罂漓漓如何费尽心计,那青鸾面上的青铜面具却似一堵厚厚的墙一般,将她的生灵诀生生阻隔。试了几次都落空之后,罂漓漓也懒得再去费神,反正她又不是什么美男子,罂漓漓对她面容的好奇心倒是有限,她唯一好奇的是,不知道那青鸾的青铜面具究竟是有什么法力,竟是能够有这般地奇效。 如今却不是思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时候,随着众人的一路疾驰,离那战场越来越近,罂漓漓似乎听见了战马嘶鸣和战鼓角笛的声音! 她的心中,忽地澎湃起来,这是第一次,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战争! 因为一直掐着生灵诀,所以那战场上的情景此时竟是清晰地浮现在罂漓漓的眼前! 她这才看清,那身着黑甲冲在最前方的,竟是一位年轻小将!此时但见他手中的三叉戟在身前横扫而过,三道银芒自三叉戟尖端划过,仿佛破开了虚空,发出嘶嘶之声,那些从山谷两侧横冲而来的半兽人还未来得及扑到他的近前,便已被那横空而出的银芒劈成了两段!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黑甲小将已经无比骁勇地冲破了那些半兽人在山谷两边设下的伏击圈,冲到了那正面拦住山谷去路的半兽人的主力方阵前! 此时他的身后紧紧地跟着一列大概数千人的,与他一般骁勇无畏地玄甲骑兵,似乎是以他为中心,组成了一个锥字型的方队,迅速地推进到了距离那些半兽人的主力方阵还有四十步左右的距离,然后只听见他大喝一声:“杀!”手中的三叉戟再次以势不可挡的力道横扫而出!眨眼间便挑飞了一头从侧上方向他俯冲而来的半兽人。 “杀……杀……杀……”他的身后,喊杀声四起!那一列玄甲的骑兵似是被他锐不可挡的气势鼓舞了一般,紧随在他的身后,向那半兽人军团掩杀而来! 而此时立在那半兽人军团最前方的,正是那凶神恶煞的穷奇怪兽!那穷奇却似乎毫不将对方的冲锋放在眼里,只见那巨爪轻轻一挥,几百名半兽人斧手蓄势待发!他们站在那方阵的最前方,集体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竟是铺天盖地一般,一齐向那些发起冲锋的若耶族骑兵们抛出了手中紧握的沉重手斧! 几百把沉重的手斧就这样呼啸着飞出了半兽人的方阵,虽然那些若耶族骑兵看起来都是训练有素,急急地腾空而起,御马闪避,但无奈那些手斧数量还是太多!有不少的手斧还是狠狠地击打在那些闪躲不及,快速突进的若耶族骑兵身上!那些银光闪闪的玄甲,在沉重锋利的手斧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立刻就被撕裂开来! 而那些手斧似乎还余势未尽,再旋转着切进了骑兵的体内,冲在最前面的一些玄甲骑兵纷纷落马,这一轮打击轻松就夺走了至少一百多名若耶族骑兵的生命,那锥字型的骑兵前锋方队立刻就稀疏了许多。 不过,他们却没有露出半点退却之意!那是骄傲的若耶族男儿,怎能被这种小场面所吓倒!而且让人庆幸的是,那冲在最前方的黑甲小将骑术精妙绝伦,一闪一突之间,竟是生生躲过了那些纷如雨下的手斧攻击! 此时,用生灵诀眼见了这方才发生一切的罂漓漓心中却是揪紧了,替那些在一瞬间便丧命的英勇无谓的若耶族骑兵所惋惜,更是替那冲在最前方的黑甲小将所担心!此时此地,罂漓漓心中的隔阂早已烟消云散,她早已将对方当作了自己人! 她急急地临空而起,加快了脚步,快一点,再快一点,若是自己能够再快一点抵达那里,从身后杀那些半兽人一个措手不及,说不定就能挽救更多若耶族骑兵的性命! 而那魏星影似乎也感受到了前方战场的焦灼战况一般,与罂漓漓几乎是齐头并进地冲了出去! 两人此时的心境大概都是一样!心急如焚! 快一点,再快一点! 五百步! 四百五十步! 那些半兽人快要进入他们的视线了!这就意味着,他们即将进入罂漓漓和魏星影的攻击范围! 罂漓漓和魏星影对视一眼,箭已上弦,蓄势待发! 而那厢半兽人军团的攻击还未结束!就在那些后面的玄甲骑兵催马向前补上了前队出现的稀疏空档之际,只见那穷奇巨爪再一挥,又是一列半兽人的斧手出列,第二轮打击接踵而至! 那些沉重的手斧毫不停留地抛了出去,划出一道道夺命地弧线!由于距离再次拉近,手斧的杀伤力却更大、更精准,这一轮至少又有二百多名若耶族玄甲骑兵落马,失去了战斗力! 可是,这些催魂夺命的攻击依旧没有吓退那些骁勇无敌的若耶族骑兵!这时候剩下的约一千名玄甲骑兵终于冲到了半兽人的方阵前! 当先的地龙马高高跃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那冲在最前方的黑甲小将挺起手中的三叉戟,冲那之前稍稍退到后方的穷奇怪兽横扫而去! 而那些其余的若耶族骑兵已经与换到方阵最前方手持长枪的半兽人缠斗在一起!半兽人的咆哮声,战马的嘶鸣声,响彻天际!顿时血光冲天,惨烈之极! 一声焚天灭地般的兽吼之声忽然传来,原来是那穷奇怪兽在怒吼!那一身刺甲正待展翅的上古凶兽穷奇似是再也无法忍受眼前的挑衅一般,怒啸着从那群半兽人军团中飞出,意欲将那黑甲小将直接毙命…… “封!” 一道激昂女声的怒喝震荡天际,随即天空中忽然出现了无数道数道金色的符箓,紧接着,那数道金色的符箓顿时化作道道淡金色的流光,空间猛然一颤,飞扑而来的穷奇瞬间被那些淡金色流光禁锢定于半空!那金色流光似是在一瞬间便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囚笼! 还好及时赶上了! 从那半兽人军团的身后凌空飞跃而来的罂漓漓还未来得及长舒一口气,又是一声惊天动地地怒吼声,那穷奇在暴吼之下却生生突破罂漓漓加诸在他身上的禁锢! 金色囚笼烟消云散!穷奇怪兽破空而出! (023)顺我生或逆我亡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那穷奇怒喝一声,冲开了罂漓漓施下的金色囚笼! 只见它突然在空中一个纵身,瞬间化为数丈长的庞然大物,那双翅一振如遮天巨云,带起呼啸狂风,吹得那地面的若耶族骑兵和半兽人都东倒西歪! 而随着那穷奇的一声咆哮,只见它巨大的如恶虎一般地身躯一抬,其一双锐利无比的前爪,便迎着罂漓漓所在的方向俯冲踏了上去!这要是挨上了,怕是要被踏成肉泥! 骤然间,又是几道人影错空而过! 一道匹练的电光由下而上直冲那穷奇最柔软的腹部而去,重重地击在那穷奇地腹部,痛得那怪物闷哼了一声!顺势一爪便将那仄仄小小的身体如拍苍蝇一般狠狠地拍了下去,仄仄也是闷哼一声,竟是重重地砸在了地面,将那地面砸出了一道深坑来!当然,那坑里还有几个半兽人垫底,早已被砸成了肉泥! 几在同时,凌空似有嘶嘶锐响,一道道若有还无的银丝挥洒而出,在那仄仄化作的电光击向穷奇腹部的时候,如漫天细雨般从四面八方扎进那穷奇的身体,若是常人,怕是早就在这追魂针下被索了命!只可惜这眼前的却是上古凶兽,那穷奇怒啸了一声,庞大的虎躯狠狠地打了一个颤栗,双翅呼呼的扇动着,竟是将那些漫天细雨般的银针悉数射了回去! 不过,这魏星影的追魂针倒不是完全没起作用,至少,此时那穷奇的动作开始有些放缓了! 就在那穷奇牛头一转,正要用那牛头之上那约有半人来高,尖利如梭的犄角将魏星影挑个肠穿肚破的时候,“看招!”一道肃杀之声破空而来,一匹高大的地龙马骤然间腾空而起!随之而来的三叉戟狠狠地刺中了那穷奇意欲挥出地一只锐利的前爪,只见那手握三叉戟的黑甲小将怒喝一声,斗气暴增!竟是将那手中的三叉戟狠狠地插进了穷奇前爪的掌心里! 那穷奇被偷袭得手,怒不可竭!它爆喝着转过头来,放弃了攻击魏星影,一个呼啸转身,那冲天的犄角竟是将那黑甲小将连人带马挑出了数丈开外,顿时血光飞溅,模糊一片! 那匹高大的地龙马腹部被捅破了一个大大的窟窿,立时毙命!不过还好有这地龙马挡在身前躲过一劫,否则,这黑甲小将怕是立刻就要魂归黄泉! “煌!你怎么样!”魏星影眼见此景,心急如焚,竟是忍不住大喝出声!原来那黑甲小将竟是魏星影的熟人! 那被唤作煌的黑甲小将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方才被那穷奇狠狠地甩出去,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头倒是重重地磕到了地,顿时有些眼冒金星,半天没回过神来。(手打) 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来,他苦笑着对那疾驰而来的魏星影挥出一拳:“好兄弟,咱哥俩两百年未见,一见面就给哥哥这么大个见面礼!” 那黑甲小将南宫煌一开始的时候原本是打算以命搏命苦战这穷奇,后来的突发异变让他微微一怔,不过很快他便从那交错的几道人影中认出了魏星影,既是魏星影的同伙,必是站在若耶族这一边的,明白了这突兀出现的几人是援军之后,他骤然放下心来,便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这搏杀上古凶兽穷奇的阵营!竟是险险地替魏星影挡了这么一记! 这厢哥俩好的魏星影和南宫煌还来不及叙旧,那方早已打得热火朝天!只见那仄仄竟是如同铁打的身躯一般,方才初初被那穷奇狠狠拍得深深陷到地里,此时一个鱼跃挺身又起,竟是在一瞬间内,又化作匹练电光冲着那穷奇的腹部飞身而去! 而几乎是在仄仄化作的电光刚刚击中那穷奇身体的同时,罂漓漓凌空而起,在空中一个漂亮的鱼跃翻转之后,一把便狠狠地拽住了那穷奇地犄角! 便是在此时! “冰封!” 又是一道女声骤然响起!那穷奇身体四周的空气中开始迅速泛起阵阵的寒气…… “嚓……嚓……” 那穷奇的全身便逐渐覆盖上一层坚硬的冰晶,并且冰层还在不断的加厚…… 这使出冰封之术的,除了那邺国女子青鸾,还能有何人? 顿时那穷奇的周身,除了那犄角之外都被一层厚厚的寒冰所冰封! 而此时,那地面的半兽人军团已经乱成一团,越来越多的若耶族玄甲骑兵在角笛声声中高声呼喊着,如潮水一般地汹涌而来!那些骁勇的若耶族骑兵此时终于打出了他们纵横虚冥界所向披靡的气势,一时之间只见三叉戟纷飞,血溅四野,那些半兽人被杀得哀嚎声四起,血肉横飞。而那些半兽人的首领穷奇怪兽此时被罂漓漓几人轮番攻击,正是自顾无暇之际,那些半兽人就像被打懵了一样,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他们不知道这若耶族的玄甲骑兵究竟有多少人,只知道他们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将那些半兽人一一冲散,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景况,只看到乱,乱,乱,到处都传来半兽人临死时的惨叫声,重伤的呻吟声,再加上头顶上空那首领穷奇被寒冰所覆盖带来的心理恐慌,他们已经开始崩溃了。 成千上万的若耶族玄甲骑兵开始对半兽人发起了最后的总攻,他们挥舞着三叉戟收割着那早已乱作一团的半兽人的性命,受伤的兽人倒在地上,瞬间就被踩成肉泥! 罂漓漓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狠狠拽住那已然被冰封冻住的穷奇的犄角,纵身一跃,便已翻身来到那穷奇的背部,此时却又听到嚓嚓几声,那穷奇似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一道两道数道裂缝骤然从那冰层中龟裂开去,眨眼之间,那层厚厚的寒冰也已裂成了碎片四散而去!穷奇不愧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下,在众人的此般剿杀之下,竟是还想做困兽之斗。 只是,这一次罂漓漓不会再给它机会! 只见她素手一扬,那柄之前救过她无数次性命的玄铁短刃,已然狠狠地插入了那穷奇地天灵盖,顿时血光冲天,那穷奇的哀嚎声,声声震天!此时罂漓漓手中那玄铁短刃之上,暗金色的光芒若隐若无,那之前被莫奕的骇然灵气吓得龟缩进短刃之中不敢动弹的暗域金影,此时似乎想在这穷奇身上重新找回自信!”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输了我输了!“那穷奇此时是真的慌了,竟是惊慌失措地大呼出声! 之前提到过,穷奇是上古时便已经凶名赫赫的超级巨凶,灵智早已大开,而且也是通人类言语的,只是之前被空鸣族的血凝之术控制了心智,一心嗜杀,如那些半兽人般沦为战场上的凶器,但是此时生死攸关之际,倒是迫使它恢复了一些灵智! 此时它丝毫不怀疑,只要背上这个少女手中的短刃再插入半分,它的小命便要玩完!而能打就打,能杀就杀,打不过就赶紧求饶,至于求饶之后会不会反扑,那便是视情况而定,这反复无常也是穷奇千万年不变的本性之一。 此时此地,它倒是将这本性又活生生地重演了一遍! 它哪里知道,罂漓漓早就对它的习性了如指掌!罂漓漓打从一开始便没有置它于死地的打算,前世的记忆告诉她,这穷奇是畏威而不怀德地上古凶兽,但是一旦你实力强大到能让它折服,或者是有绝对的控制它的手段,这穷奇倒也是纵横天下打家劫舍的好帮手! 而且,罂漓漓相信,这穷奇对于空鸣族绝对没有什么忠心可言!谁更强,谁更让它害怕,谁便是它的主子! 罂漓漓秀眉一挑,其实她如此这般大费周章,便是为着那个显而易见的目的-- “你选吧,为我所用,或者--去死!” 她冷冷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手中的玄铁短刃,却未曾放松过半分!仿若那穷奇要是敢说出半个不字,便要手起刃落收割了它的小命! 那穷奇连声应道:“从今往后,愿听姑娘差遣。”其实此时它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么去死,要么换个主子,对于穷奇这般狡猾而没有骨气的东西来说,它的答案几乎是唯一。毕竟,在那穷奇的心中,尊严和生命相比,后者显然更重要。 而且这厮心中显然还打着别的主意,只要留得青山在,怎怕没柴烧!只要躲过了这受制的一时,还不是随时可以反水捏死这个人类的小丫头! 罂漓漓的唇角微微一勾,她可没幼稚到轻易便相信这穷奇!口说可是无凭,若是不用点什么特殊的手段对这厮加以控制,这厮怕是回头就要翻脸不认人! 只见罂漓漓金棕色的眸中寒光一闪,陡然咬破了自己的一根指头,以那滴血的素指笔走龙蛇,在那穷奇的天灵盖周围用带血的指尖划出了一道精妙绝伦的印记,然后口中喃喃低语,伴着她口中的咒语声声,那穷奇虎躯一震,似是被什么所束缚住了一般,轰然一声便落了地,庞然的身躯骤然又变回了之前的那般大小,紧接着痛苦地双爪抱头在地上翻滚,连连嚷嚷着:“痛死我也,痛死我也!主人,您这是做了什么?” 此时罂漓漓早已顺势轻松落了地,她收回了手中的玄铁短刃,冷冷地看着那抱头翻滚的穷奇:“给你弄了道束缚金言,随便以我的血与你做了个血契,若是有朝一日你想背信弃义,便就给我下黄泉去!记住,从今往后,你的命是我的,少给我打点邪门歪道的主意,否则” 寒眸一闪,又是喃喃一声低语,那穷奇只觉得全身一哆嗦,竟是如同万蚁噬心一般地痛!哪里还敢打半分歪主意,口中连连道:“不敢不敢,从今往后,但听主人差遣,绝不敢有异心” 眼见那罂漓漓瞬间收服了穷奇,众人方才暗自舒了一口气,各自心中竟是有些佩服那罂漓漓的勇气。 仄仄睁着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像看怪物一般死死盯着罂漓漓,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他自己最擅长的就是收服上古异兽,不过,那之前的魔猿朱厌便是他最大最厉害的猎物了,与这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完全不能同日而语,没想到,这个当初连地遁之术都承受不住的女子,在短短数日之内,竟是精进如此,太可怕了,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而那魏星影也呆呆地看了罂漓漓半晌,心中五味杂陈,心道是,这女子不愧是当日的刹墨族首席巫师,假以时日,他竟是不敢去想那之后的事 许久之后他方才转头对身旁的南宫煌低吼了一句:“煌!你们云骑军为何会在此?” (024)邺国女子的回忆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云骑军,若耶族柱国将军方南麾下的直系部队之一,被称为若耶族最锋利的一把尖刀。 什么攻城夺寨千里奔袭在云骑军面前都不值一提,这云骑军最擅长的,却是正面突击,无论对手的防线有多少坚固,这云骑军都能以一往无前骁勇无敌的气势生生从对方的防线中撕开一条口子来,如一柄尖刀一般,插入敌人的心脏腹地! 说起这云骑军有什么治军的秘诀,就三个字--不怕死! 除了不怕死,还是不怕死! 狭路相逢勇者胜!特别是在这种冷兵器的战场上,不怕死又艺高胆大的疯子那就是无敌,而这云骑军上上下下,从统领到士兵,毫不例外都是这样地疯子! 而若是硬要在这群疯子中排个序,那一举夺魁的必定是眼前这位黑甲小将--南宫煌,龙骑军统领南宫兀烈的长子,自束发起,便被父亲无情地丢到了这南征北战的云骑军中,从最普通的突击骑兵做起,花了几百年的时间,终于靠着血染征袍赫然的战绩和一往无前不怕死的气势,做到了云骑军的前锋指挥使。 所谓虎父无犬子,大概便是说的这种人。 从魏星影的神念传音简单几句介绍中了解了这南宫煌生平的罂漓漓,此时对于眼前这个和魏星影称兄道弟的黑甲小将,倒是没来由地平添了几分好感,毕竟之前她用生灵诀也看到了这南宫煌一马当先骁勇无敌的英姿,对于这等热血好男儿,罂漓漓向来是充满敬佩的。 只是,看着那个须发皆白眼看就要埋入黄土的死老头子魏星影,竟然管那个看起来绝对不超过二十的南宫煌叫大哥,让罂漓漓觉得心中无比的纠结。 听魏星影曾经提到过,这若耶族的人生长极其缓慢,大概是五十年长一岁的样子,那,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超过二十的南宫煌,怕是至少也有百岁的高龄,那五百年前才出生的魏星影管他叫大哥,的确不亏,魏星影出生的时候,他也应该是人类大约七八岁的年纪。 可是,面对这种面相看起来和自己年纪相仿之人,实际年龄却足以做自己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这样莫名其妙就矮上了别人好几辈的身份落差,还是让罂漓漓觉得有些不爽。 这还是小事,更让罂漓漓纠结的却是她猜不透这人的想法。 自那穷奇被罂漓漓收服之后,但听它一声怒啸,那些半兽人军团自然而然便临阵倒戈了,那穷奇虽然斗不过罂漓漓,可是在那些半兽人心目中,可是绝对能绷得起老大的架子! 而罂漓漓自认打个怪兽除个妖灵还行,排兵打仗就绝对是外行了,在内行人面前,她不敢擅自托大。所以这临阵倒戈的半兽人军团和之前那黑甲小将所率领的若耶族玄甲骑兵,此时统统都听从了那云骑军前锋指挥使南宫煌的号令。 而那南宫煌在确认他所率领的若耶族玄甲骑兵牢牢地占据了山谷口之后,却出人意料地并没有再下令继续向山谷深处推进。他似乎压根就忘记了自己打前锋的使命一般,只是让那些助阵的士兵继续鸣笛击鼓,做出一副声势浩大的样子。而他所统帅的上千名若耶族玄甲骑兵此时得到的指令却是收缩编队,原地待命。 至于那些归顺了的半兽人军团,南宫煌竟是让他们配合着那角鼓齐鸣,发出震天般地嘶吼,仿若在刻意营造着这厢山谷口陷入了酣然大战的气氛一般,这样突兀的指令让众人都有些捉摸不透,不知道他的葫芦里究竟是在卖着什么药。 罂漓漓的心中更是好奇,心想这莫不是在等待后方若耶族的大军集结?可是,这前锋部队和大军为何会相距这么远的距离?这要是真的是一场生死血战,等那大军赶来之时,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难道是因为这南宫煌跑的太快?一时没注意将大军甩到身后老远去了?罂漓漓自嘲的摇摇头,挥去自己脑海中这些不合时宜的吐槽。 对方是身经百战之人,想必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那么,如此做自是有他们自己的主意,看着魏星影和南宫煌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模样,罂漓漓就知道这事情没这么简单,不过,既然那南宫煌此时并不愿意向众人托出他的计划,那,耐心等待便是,既然有人要演戏,罂漓漓倒是不介意坐下来看戏,她倒是想看看,那南宫煌这戏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想通了这一层,罂漓漓甩甩头,回头去看那身旁的另外两人,却惊讶地发现,那仄仄和青鸾似乎也是抱着同样无所谓的念头。 仄仄此时两眼望天,负手而立,又是一副装模作样的小大人表情,罂漓漓有时候真想跑过去扯一扯他的面皮,看看那是不是真的人皮,难道也是什么千年成精的妖怪变幻而成?不然如何会在这种时候有这种比大人更沉静的气质? 其实罂漓漓错怪了仄仄,不是他故作镇定,而是他压根就对这些若耶族的事情不感兴趣,这些事情本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和罂漓漓只不过是因为一个口头协议临时合作的关系,他只需要在该出手时出手,然后在之前约定好的一个月期限一到,收药走人便是,什么若耶族,什么空鸣族,和他有什么关系? 而那青鸾,这个背负亡国亡族之恨的女子,此时竟是也一声不吭,只是漠然地掏出了她的长笛,摩挲着,让人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这份淡定让罂漓漓颇为吃惊,照理说,此时的青鸾应该恨不得立即跟空鸣族拼命才是,就像之前一路而来之时那样,可是,此时她为何会也是这般无所谓的样子?甚至没有主动上前问上一句这仗到底还打不打? 这又是为何? 罂漓漓忽然发现其实自己对这个邺国女子几乎一无所知,除了知道她的姓名。 思及若此,罂漓漓心下一动,貌似不经意地走上前去与那青鸾攀谈起来:“青鸾姑娘,如今你可有什么打算?” 那张青铜面具一如既往地掩盖了青鸾的表情,那青鸾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不瞒罂漓姑娘你,如今我这脑子里,也是一团乱,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何去何从。” 罂漓漓闻听此言大吃一惊:“这话可怎么说?” “说来惭愧,其实我这些年一直跟随师傅在...在某处修行。这次却是背着师傅偷偷溜出来的,师傅她老人家神机妙算,早在几日前就已经算到了今日离城的血光之灾。”听那青鸾用着幽幽地口吻一一道来,罂漓漓心中的疑惑却是更甚,既是这青鸾的师傅能够未卜先知,为何还会 似是看出了罂漓漓疑惑的表情,那青鸾又叹了口气:“你是想问既然我们能够未卜先知,为何还会眼睁睁看着这惨剧发生?” 罂漓漓喉头一紧,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师傅她老人家告诉我,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命,这,是我邺国的命数,邺国气数已尽,所谓天意不可违。”那青鸾说到此时,已是语带哽咽。 “屁的命数!谁是天生该死的?什么狗屁天意,那都是些瞎扯骗人的玩意儿!”罂漓漓听到此时竟是不由火气,口无遮拦地痛骂出声,也许是之前离城的惨景让她触目惊心,那些老弱妇孺惨死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怎能因为一句天意就将他们的死说得风轻云淡? 可是不经大脑思考地痛骂完了之后,才发现那青鸾竟是愣住了半晌没有出声,这才想起自己这话似是有对她师门不敬之嫌,可是,偏偏这罂漓漓又是个倔犟性子,虽然知道自己这番话对方必是不爱听,可是心中又觉得自己这打抱不平也没什么错,竟是硬着脖子不愿意多做解释。 “罂姑娘还真是心直口快,侠义心肠,青鸾替我那邺国的百姓再谢谢姑娘你的怜惜。”那青鸾愣了半晌之后,竟是没有生气,她哽咽着继续说着:“其实,之前我也不信什么天意,以为自己如今也算小有所成,必能改变这不公平的命运,于是偷偷溜出了师门,日夜兼程赶回来,心道是若能赶得及时,不说救得全族性命,好歹也能保全点血脉,却没想到,那半路之上却是,唉,如今看来,师傅说得没错,一切都是天命” “难道你途中遇到了何事耽搁了?”罂漓漓此时听得仔细,竟是从对方这番话中听出了些许端倪。 “我在离开修炼之地的时候,却被一个青衣男子所偷袭,那青衣男子武功十分了得,恐怕至少是大宗师的级别,我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擒住之后便直接被他打晕人事不省。”说到此时,那青鸾却是咬牙切齿,仿若那青衣男子再出现的话,必是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罂漓漓听到此时,却是心下一惊,青衣男子?大宗师级别?这样的人,罂漓漓倒是知道一个,那五百年前瑶姬的记忆里,似乎有这么一位,可是,那位是五百年前的人,又不是若耶族,难不成还能活到现在?罂漓漓转念一想,应该是自己想多了,这年头喜欢穿青衣的也不只是那位姓卓名傲的,而且,虽然未曾亲见过卓傲此人,但是按照之前听到的卓傲的传说,人家好歹也是堂堂一代大宗师,应该不会做这种偷袭少女之类的荒唐之事! (025)原来是暗渡陈仓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25)原来是暗渡陈仓 “那后来呢,你又是如何脱困?”罂漓漓刚一问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心想一个男子莫名其妙把年轻女子打晕,还能有什么目的?无非是劫财劫色之类,自己这番唐突的问话不知道会不会勾起那青鸾不好的回忆。 “我被他打晕之后就昏迷不醒,待我醒来,已是三日之后,那青衣男子早已人去无踪!”这青鸾说出的回答却让罂漓漓错愕了半晌。 “啊?又不劫财又不劫色,他为何平白无故打晕你?”罂漓漓这舌头永远比大脑的个性,也许是至死都改不掉,而且最可怕的是,这厮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个性,从来不知道要反省。 “后来我才发现,我随身携带的能进入师门秘地的五彩晶石竟是被那恶人夺去,想来他打晕我的目的是为了抢那块晶石!”那青鸾说到此时已是激动的不能自已,归根结底,罪魁祸首还是那青衣男子,若不是他突兀地打晕自己让自己错失救人的良机,也不至于造成今天这种惨景!若是那人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就算拼上一条小命,也要与他同归于尽! “那你的晶石掉了会不会被你师傅责罚啊?”罂漓漓此时脑袋里想的却是别的问题,虽然不知道那所谓的五彩晶石是什么东西,但是听起来能让那样的高手不计身份出手去抢的东西,应该大小也是个宝物才是。 责罚?青鸾听到此话竟是有些哭笑不得,有那么便宜就对了:“我修行的地方很特别,隔绝于世,而那晶石便是进入修行圣地的重要物件,若是没了那东西,我也没有办法再回去....算了,不提也罢,反正我也没有那个勇气再回去面对师傅....”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对于这个命运颇为曲折坎坷的女子,罂漓漓竟是生出一丝同情来,心道是一直以为自己命苦,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命苦的。 “我也不知道....”青鸾摇摇头:“我自小便离开离城跟随师傅在师门圣地修行,根本没去过别的地方,如今,师门却是再也回不去,离城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天下之大,竟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胡说八道,这虚冥界这么大,哪里不是容身之地?”向来乐观得没心没肺的罂漓漓哪里听得下这种消极的话,张口便将那青鸾自怜自艾的话堵了回去。 “不瞒罂姑娘你,其实之前我是真的打算以身一搏那空鸣族老怪,也许,死了便一了百了,落得干净....” “呸呸,乌鸦嘴,你还这么年轻,别老说什么死不死的,你没听说过好死不如赖活么!再说了,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下去?”罂漓漓情急之下,竟是步走上前去,一把拉住那青鸾的手切切地说:“要不这样吧,反正你也没什么地方好去,不如就跟着我们去打空鸣族吧。” 此话一出,不光青鸾愣住了,连同那一旁正在跟南宫煌说着什么的魏星影都禁不住侧目,心想这丫头莫非又热血冲脑了?就算是想拉帮手也不能这样连诳带骗啊! 见那青鸾半晌没有反应,罂漓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邀请似乎有些不合时宜,毕竟己方此行可不是游山玩水,那是真刀真枪要去跟空鸣族玩命的,如此这般突兀地邀请人家的确有些不合时宜,她挠挠头,尴尬地开口解释到:“欸,我不是想拉你一起去送死,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的话,怕是又要胡思乱想,而且一个人会很寂寞,跟大家在一起,好歹有个伴儿...”说到后面,竟是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很没有说服力,声音竟是越来越低。 那青鸾的身体却是微不可察地轻轻一颤,却是顿了很久,她方才轻轻地点点头:“既是如此,那青鸾便恭敬不如从命。那空鸣族本就与我有血海深仇,若是能替我那邺国的百姓报仇,青鸾求之不得!”此话一出,却是应了罂漓漓之前的邀请。 罂漓漓自打来了这虚冥界之后,接触的人要么就是和瑶姬有关的,要么就是对自己有所图有所求的,可这青鸾却是不同的,她们是萍水相逢,她与瑶姬无关,和自己也并无任何厉害关系,这样的人才应该算是自己在虚冥界拥有的第一个友人吧,这个认知让罂漓漓颇有些愉悦。 此时正满怀得意的罂漓漓却没有注意到身后魏星影那忧虑的目光,罂漓漓不知道那青鸾师门的来历,魏星影却是知道的,那蓬莱仙境骊山圣母的徒弟,哪能是随便结交的对象? 只是,眼看罂漓漓这般兴奋的样子,魏星影却是不太忍心扫她的兴,心道是,看这青鸾目前似乎也没什么恶意,便姑且多观察她一阵子再说。 而且,此时魏星影满脑子想的却是别的事情,方才从南宫煌口中得到的讯息生生推翻了他之前所有的料想! 原本以为云骑军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跟自己的目的一样,来替龙骑军助阵协防的。但他很就从南宫煌的口中,发现事情的真相似乎完全不是自己料想的那个样子! 若不是魏星影定力到家,怕是早就骇然失色!南宫煌扔给魏星影的第一个天雷便是--这次来的不仅仅是云骑军而已!若耶族的一半精锐部队如今都在这里!主帅自然是柱国将军方南,他不仅仅是将之前远征军中自己麾下的左军行营一块儿搬了来,甚至连龙宇舅舅的中军,此时也悉数在此,听从他的调遣! 而这整整三四十万人的大军气势汹汹地来此,如此大的排场手笔,并不是为了夺回一两座城池或者山谷,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一路西去,直取空鸣族的鸣沙城! 这是一出将计就计冒险的棋! 几乎是在一瞬间,魏星影就明白了龙宇舅舅的真正用意,明白了那龙骑军败退之谜! 想那粟夜将军一世英雄,哪里是那般贪生怕死之人,若不是龙宇舅舅授意,他就算战死在这离城,也不会退却一步! 可是,这出局,却是极其冒险,龙宇舅舅却是将他自己和永徽城一道,做成了诱饵,可是,那空鸣族可是族长燕诸率领几十万大军气势汹汹而去,怕是势在必得,光只靠永徽城内的五万龙翼军和粟夜将军赶回去的怕是不到五万的龙骑军,能守得住么? 一不小心,便是全盘皆输,或者就算柱国将军此行拿下了鸣沙城,可是万一永徽城不幸沦陷了,龙宇舅舅有个什么闪失,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或者说,难道龙宇舅舅还有什么后招可以保住永徽城? 魏星影忽然想起了之前分道扬镳的式神,那式神的目的地是南海皇城,莫非,他是去南海皇城搬救兵的? 不,不对,别人不知道那南海皇城的秘密,魏星影却是知道的,那南海的皇城的二十万守备军是决计不能动的,那是若耶族的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很多很多年前,若耶族就曾有这样的传说,那南海皇城虽是若耶族的发源地,天地灵力充裕,但,同时那也是一处封魔之地,据说在皇城之下,是有着一个通往魔界的入口,而那二十万的守备军便是为了以防万一..... 不对,那救兵不会是来自南海皇城,那,龙宇舅舅的底牌究竟是什么?就算他在魏星影心中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存在,魏星影也不敢奢望他能以区区十万人,轻易阻挡那空鸣族几十万大军的铁蹄! 就算是守得住,怕是也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而更让魏星影骇然的事情还在后面,据南宫煌所说,柱国将军似是早就知道龙骑军会败,而南宫煌所率领的这支若耶族骑兵,与其说是打前锋的,不如说是殿后的!之前做出的气势汹涌的攻击一方面是为了占据这个山谷口的有利地形,另一方面最重要的原因,却是为了替真正的大军做掩护而已,所以才会一直擂鼓鸣笛,并且让那些半兽人发出震天的呼喊声,原来只是为了掩饰那地下的动静而已。 这是一出绝妙的暗渡陈仓之计! 纵是魏星影也绝对不会想到,这个山谷之下,竟是有一条长长的秘道,从这山谷口不远的地方,一直通向那离城之外的恒月河畔,而挖这条秘道的人,正是那之前败走的龙骑军! 难怪粟夜将军会毫不犹豫地弃下这看似险要的山谷,原来却是早有准备。 而那粟夜将军和柱国将军,怕是早就各自领了龙宇舅舅的密令,才会这般配合默契吧?龙骑军前脚刚走,远征军后脚就到,而且龙骑军甚至将暗渡陈仓的地方都早就替远征军准备好了。 唯一不足之处便是,那秘道的入口,却是相当靠近这山谷口,大概是龙骑军挖这秘道的时间比较仓促,还没来得及挖远一点,那空鸣族就杀了过来,只好匆匆将这秘道口掩盖了之后佯装败去。 而那空鸣族又偏偏在这山谷口秘道附近安排了半兽人军团来伏击,所以那柱国将军无奈之下,才会安排南宫煌率领这几千骑兵吸引住空鸣族的注意力,一来是要夺下这重要的山谷口,保证那后方大军能够从容地下到秘道里去,二来还要替他们做掩护,不能让那些埋伏在山谷里的空鸣族军察觉己方的动静。 而他自己则亲率大军趁乱寻了那秘道,偷偷地穿越了这山谷,绕到了这些早已埋伏在此的空鸣族的后方去! 而南宫煌此时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为了把这暗渡陈仓之计演的更逼真一点而已。 他的斥候回报说,此时离他们最近的空鸣族伏军,也有五六里,那么,他只要把动静弄大一点,让对方误以为这厢半兽人军团占了上方,目的便达到了。 --------------------------------- 后记-- 这一章更新了之后有读者反馈说脑袋混乱,搞不懂现在的兵力分布形势,好像这个的确不好理解,我自己脑袋里虽然有图,但是纵横又不能上传图片,所以在这里简单用文字描绘一下。 虚冥界是一个五芒星型的大陆,而如今是若耶族、空鸣族和刹墨族三足鼎立之势。 若耶族经过这几百年的南征北战,占据了五芒星的两个角,就是左下方和右下方的两个角。而空鸣族和刹墨族分别瓜分了左上角,最上方那个角和右上方。空鸣在西,刹墨在东。 而五芒星的正中央一圈,也就是会稽山那一块很大的一片是三不管区域,准确说是三个种族都还没有实力吞并到中央去,那里分散着很多小部落和小城邦,后面会提及。 永徽城位于五芒星大陆的右下角; 离城应该说是左上角和左下角的交界处的位置; 空鸣族的鸣沙城自然是在五芒星大陆的左上角腹地; 远征军之前所在之处是靠近东方刹墨边界的中央一圈。 不知道这样的介绍是否能够让大家明白一些,好吧,如果还是不清楚,我尽力再去画个图,呵呵 (026)姑奶奶又回来了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当魏星影从南宫煌口中大概梳理出了一切的缘由之后,便已明白了那永徽城所面临的局势和龙宇的决心。(手打)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他便用心中神念将自己的分析一一告诉了罂漓漓。不知从何时开始,魏星影开始习惯了凡事与罂漓漓通个气商量商量,一来两个人毕竟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为着差不多同样的目的;二来如今罂漓漓的实力和当日不可同日而语,便是一直拿她当晚辈的魏星影,也不敢小窥了她。 而罂漓漓最后得出的结论竟是与魏星影不谋而合---回永徽城去! 之前他们来这里是误以为这里会是最初的战场,想投奔龙骑军,替龙宇打这个先锋,如今既然形势有变,主战场改到了永徽城,那他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对于打什么鸣沙城,罂漓漓毫无兴趣,于是,回永徽城便是毫无疑问的选择。 而罂漓漓的心中其实还有一个小小的私心,自从之前在山谷中看到莫奕用“镜花水月”幻化出的灵体之后,她就一直有种强烈的预感,莫奕也许就在永徽城里!所以,便是魏星影不提这茬,罂漓漓心中也在盘算着是不是应该借故溜回永徽城去,只是,这样的理由却是只能深埋在心中,不可能宣诸于口。 既是一拍即合,加上两人都是急性子,当即就决定返回永徽城去,而仄仄和青鸾,那两个被坑蒙拐骗上这条贼船的同伴似乎对此都没什么异议,反正一个只是为了履约,另一个也没什么地方好去。 于是,魏星影竟是极其光棍地扔下一句:“代我向柱国老将军问好,我们回永徽城助你老子守城去了!”便在南宫煌瞠目结舌的目光中,和罂漓漓等人坐着那穷奇扬长而去! 可怜这穷奇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上古凶兽,竟是沦落到被人当作坐骑的境地,没办法,谁让它长着那双巨大的翅膀呢?翅膀是用来干什么的?不就是用来飞的么?所以罂漓漓便是理所当然地把它当成了大鸟来骑。 虽然那穷奇心中万般忿恨,可是,如今受制于人,又能如何?还是那句老话,在生命面前,尊严不值一提! 这穷奇倒也不负罂漓漓所望,那数千里的距离,竟是眨眼之间便到了!罂漓漓刻意选了离永徽城还有数里的一个隐蔽山林着了陆,他们并不敢这般大刺刺地直接飞进那永徽城去。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拿永徽城的戒备必是十分森严,若是这么个庞然大物突然从天而降,怕是还没落地,就被射成了蜂窝。 而且罂漓漓和魏星影都是有心理阴影,知道那龙宇的脾气,若是被那龙宇发现了,大概他又会煞费苦心地将他们弄走,不就彻底前功尽弃,所以两人打定主意要偷偷潜回永徽城去,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待到战争开打的时候再现出身形,那时候,生米都做成了熟饭,龙宇就算再生气,也拿他们没辄了。 可是,罂漓漓却像是戏弄那穷奇上瘾了一般,她那双金棕色的眸子又是诡异地眨了眨,对那此时老老实实地趴在她面前的穷奇道:“我们这番是要入城,你这模样太打眼了,不好,我知道你是可以幻化成*人形的,干脆就按照我说的模样变成*人类的样子吧。” 魏星影和仄仄闻听此言都愣住了,原本他俩都以为罂漓漓会将那穷奇收入缚妖环中以备万一,却没想到她会做这番出人意料的打算,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罂漓漓肚子里装的是什么样的坏水了。 只见罂漓漓随手扯了一根树枝,就在地上比划开来,一边比划还一边给那穷奇讲解着:“嗯,个头么,就比那边那个死老头稍微高点”那被罂漓漓正大光明唤作死老头的魏星影脸上顿时黑线密布。 “五官嘛,剑眉星目,薄唇,欸,我说你愣着干嘛,现在就变给我看啊!”罂漓漓这厢倒是说得高兴,那厢的同伴三人都已面面相觑,看着罂漓漓揪着那穷奇耳朵,一本正经的诡异模样,竟是不知该如何言语了,这小姑奶奶可真是会折腾,这大概是三人此时心中不约而同的想法。 而那可怜的穷奇就被罂漓漓这样反复地摆弄着:“不对,不对,眼睛不是这个样子的,眼神再刁一点,哦,不对,是眼神还要更冷漠一点。” “不对不对,嘴唇还要更薄一点,唇角要微微上扬,唉,对,就这样。” 看那罂漓漓双手叉腰颐指气使的模样,终是有人忍不住轻笑出声了,青鸾从小就在那蓬莱仙境跟着师傅清修,师傅和师姐们都是极其刻板严肃之人,哪里见过如此有趣的场面,竟是有些忍俊不禁。 “我说你能不能把你那条碍眼的尾巴给我收回去?你见过人类长着尾巴的么?” “唉唉唉,你变成*人就变成*人,不能不穿衣服啊,就穿件兰色素袍吧!“ 一边十指覆面假假地遮住自己的视线,一边从那指缝里不住地偷瞄的罂漓漓终于是把魏星影一起给逗乐了,这丫头!他忍不住地摇头。 “欸,我说兰色,兰色你懂不懂,你是色盲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众人的耳朵都要长起老茧,仄仄已经不知道第几遍无聊地仰面望天之后,小姑奶奶终于勉强满意了,虽然与本人差距还是有点大,这穷奇的领悟能力实在太差,又没有照片什么的,只能做到一点点神似,不过,有总比没有好,神似就神似。 众人定眼一瞧她身旁那穷奇,不,那人的模样,那旁的三人此时都差点抽搐,魏星影微微扶着额头,青鸾早已笑弯了腰,而那仄仄,那向来装作大人模样一般内敛的仄仄,都生生愣住了,半晌都忘记了怎么吸气! 还以为罂漓漓折腾老半天是干啥呢,结果,竟是让这穷奇变成了一位翩翩少年郎,此时,三人竟是不约而同地在心底叫出了这个之前从未谋面的少年的名字,就是她之前口中所说的莫奕吧? 让上古凶兽穷奇变成自己情郎的模样以解相思之苦,这世间怕是也只有这位叫做罂漓漓的小姑奶奶才做得出来! 这小姑奶奶此时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可笑荒谬,甚至还一脸地得意,心想,若是莫奕本人看到,不知道会不会以为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思即若此,她的心情更是愉悦了。 魏星影决定更正罂漓漓在自己心中的形象,谁之前认为这丫头内敛稳重来着?是谁?谁这么地没眼水?这根本就还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 其实也不怪罂漓漓,罂漓漓之前也想过要将这穷奇直接收入缚妖环,可是,她只知道如何收妖,却是不知道要如何放妖,又不敢轻易尝试,她可不想再跟那尸灵再玩命。 而且好不容易得了这么厉害的一个帮手,罂漓漓怎么舍得将它束之高阁当摆设?心想若是真的到了面对空鸣族千军万马的那一刻,这穷奇怎么说也是个有力的帮手,所以,还是留在自己身边随时看着,最踏实。 按照魏星影和罂漓漓之前的盘算,依旧是打算借用那仄仄的地遁之术,协助这一行五人潜入永徽城,却没想到,还没穿过那城墙之外的护城河,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狠狠地弹了回去,眼前像是有一道无形地屏障一般,将众人生生隔离在那护城河之外几丈开外的地方。 一个个灰头土脸地从地底爬出来,看向仄仄,那仄仄无辜地摊了摊手,面无表情说了一句:“有人在这永徽城外围一圈布下了强大的结界!我的土遁之术怕是派不上用场!” “那结界很厉害么?连你都突破不了?”罂漓漓下意识地反问,这仄仄土遁之术的厉害她也算见识过的,还有什么结界能难倒他? “破是能破,但是如果我硬闯,一来会打破他们精心设置好的结界,得不偿失,二来也必会惊动那设置结界之人。”仄仄用着他那副小大人一般深思熟虑的口吻娓娓道来,说得罂漓漓面上一臊。 “算了,我们另寻他法。”魏星影面色一凛,忽然想起了什么,这是他们若耶族的护城结界,若耶族守城通常有三道防线,第一道便是这护城河之外的一圈防护结界,可以粗粗地阻止一些来自地面或者地底的攻击,而第二道便是这护城河,身为鱼人族的若耶族,在这护城河中,可是做足了手脚,这是后话,第三道防线才是那城墙。 而大战在即,在此时破坏这结界显然没有任何好处,魏星影自是不会去做这等愚蠢之事。 只是,不能从地底进去,更不能从头顶飞过去,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难道还从城门正大光明走进去? 光用想都觉得不可行,他们的模样都太过招摇,魏星影自然不说,自小跟着殿下长大的公子,这永徽城的守备军有几个不认识他的?而罂漓漓和仄仄,之前在城门内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怕是也没几个人不记得他俩,唯一和这永徽城没什么关系的青鸾,就冲着她那张青铜面具,就会被列入重点盘查对象,毕竟如今是非常时期,想来想去,唯一长得安全的,竟是那只有一点点神似莫奕的穷奇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那声音,却是至少有一列人马从远处疾驰而来!罂漓漓和魏星影互看一眼,心领神会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027)谁执白羽静风尘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夹杂着漫天的尘土,由远而近,那是一列大概有十来人的骑兵,而为首的那位,一身玄甲玄盔不提,却是有着一头红艳如火的发,而他此时面色凝重,一路快马加鞭,似是心急如焚地要赶回那永徽城中。 忽然,一道鬼魅般地人影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地便飘落在他的马背上,如附骨之蛆一般!他只觉得颈项间忽然一阵冰凉,心道是,糟糕!这里竟然有埋伏?那红发的年轻将领骤然睁大了眼,一只手下意识地去摸那挂在马鞍后的三叉戟,却发现那三叉戟骤然间不见了踪影! “你是在找这柄三叉戟么?”一道俏皮的女声随即从耳后传来,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背脊似是被什么硬物顶住了,若是没有猜错,那便是他那突然失踪的三叉戟!而此时他的浑身竟是下意识地一震--女人? 从背后偷袭自己的竟然是个女人? 这个女人不但如鬼魅一般从天而降,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了他的三叉戟?! 这个认知让他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他堂堂若耶族龙翼军指挥使,竟是被一个女子所偷袭,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要笑掉人的大牙? 而那女声却不识时务地继续响起:“唉,别激动嘛,我只是想请你帮我们一个小忙而已。” 紧接着,又是几声惊呼从身后传来,那红发青年听得出来,那几声惊呼是来自身后那追随他的几位牙兵,难道他们也被人制住了?这女人竟是还有同伙? 她是什么人,竟是胆大如此,敢在这永徽城前偷袭自己?莫不是那替空鸣族打前哨的奸细? 思即若此,那红发青年心下一沉,似是豁出去了一般,猛然一拉缰绳,那高大的地龙马发出嘶叫声,前蹄高高奋起,几近直立,那股强劲的后挫力带着他的整个身体一起猛然地向后一倾,而那身后的女子似乎没有料到他会有如此一招,一声惊呼,似是有些重心不稳,随即那红发青年感觉到自己颈项间的冰凉骤然消失了,便是此时! 只见他猛然回身,反手便是一掌,欲顺势将那女子劈下马去,却在此时,一道洪钟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慕将军,住手!都是自己人!丫头你也是,不要太放肆!” 听见有人忽然唤出了自己的名号,又说是自己人,那红发青年下意识地将已然劈出的手掌赶紧收回了几寸,而在他定眼看清身后的情形时,竟是差点愣住了,那身后的女子根本就不像他所想象的那般惊慌失措,她此时单手握着一柄玄铁短刃,另一手的指尖,却是系着一根根若隐若无的金色丝线,而那金色丝线的另外一头,此时正牢牢地系在自己手中的缰绳之上! 而最让人诧异的是,这竟然还是一位妙龄少女! 清秀如玉的模样,一双闪动着暗金色光芒却纯净无比地眸子,似是听到了刚才那声洪钟般的呵斥,她此时正扁着嘴,自言自语地咕噜着:“死老头,什么破眼神!又不早说是熟人,害我费半天劲!” 其实哪里能怪得了人家魏星影,因为生灵诀的缘故,对方只要出现在方圆数十里内,她便能看得一清二楚,方才用生灵诀一看清对方只有一二十人的骑兵,她就已经飞身而出! 而魏星影这些正常人,根本连灰都还没瞧见,哪里知道来者何人? 待到魏星影看清对方的面容时,她大小姐早已经将流氓本性发挥到了极致,竟是毫不留情地跟那带头的慕将军对上了,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众人也就只好跟着先制住那些跟随其后骑兵再说。 而此时看清自己身后这位偷袭者之后,那被唤作慕枫的红发青年心中竟是咯噔一下。 也不是没见过女子,但是这般艺高胆大却又跟个小姑娘一般古灵精怪的,还真是头一位。 而此时身后忽然蹿上来一匹马,来到他的近前,那马背上同样是坐着两人,一人自然是他的牙兵,此时竟是在那马上如同傀儡一般,已经动弹不得,而那另一人,须发皆白,一身麻布缁衣,那模样倒是颇为眼熟,此时那道洪钟般的声音再次响起:“老哥哥,都是自己人,我是星影!帮我个忙,带我们入城去。” 此话一出,罂漓漓又是一撇嘴,心想这个为老不尊的,又在这里乱攀兄弟关系,瞧他见谁都是哥哥,那自己不是又多一位爷爷的爷爷的爷爷 不过既是身份已明,之前以武力威胁的计划自然成了泡影,此时再挥刀相向就有些不合时宜,她急急地收回了自己手中的玄铁短刃,纵身一跃,便跳下马来,装的一脸云淡风轻,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的模样。 “星影?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红发青年注意到了身后那少女稀奇古怪的反应,心下差点有些忍俊不禁,可是正事要紧,他赶紧敛了敛神,终于认出了魏星影,却不明白,这大少爷怎么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他还一直以为这家伙还在五毒苑里闭关呢。 此时,他又瞧了瞧那已然落地的绿衣少女,不知这位和魏星影又是什么关系?随即也一并看到了从自己牙兵的马背上跳下来的几人,他的眉头却是拧得很紧,虽然他相信魏星影应该是不会做出什么对若耶族不利的事,但是,这几人看起来实在是可疑:“这又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人?” “说来话长,回头再给老哥哥你解释,你先带我们混入城去!” 永徽城,那个战乱纷飞的虚冥界中的最后一片净土,似乎也要成为过去了。 似乎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突然之间就传来了空鸣族挥军南下的消息,在传言中,原本镇守边界的龙骑军出人意料地吃了败仗,那空鸣族大军大概不出三日之内,便会兵临城下! 城内恐慌四起,有骂龙骑军无能的,有仓皇准备逃命的,诡异的是,更多的人却是心怀侥幸想看五百年前的奇迹再次发生的。 当年那一代宗师卓傲的传奇如今还被永徽城的人们口口相传,甚至越传越神奇,仿若那卓傲就是天人下凡,专门庇护这永徽城永世平安的。 而永徽城的百姓虽然对如今占据了永徽城的若耶族有些抵触,但是对于那若耶族的太子殿下龙宇,也就是他们若耶族传奇的“碧海龙莲”,却是有着一种相当矛盾的心理。 一方面,因为若耶族是鱼人幻化的缘故,那些自诩为正统人类的家伙对龙宇自然是有着天然的排斥感;而一方面,他们却也明白,若不是龙宇五百年来强势地捍卫着永徽城,这里怕是早就被战火所侵袭。 而当真正的危险来临的时候,那种矛盾的心理却很快就被冲散了,管他是鱼人还是鸟人,只要能继续捍卫这永徽城的平安,那他就是个好人! 人类的心理,就是这么微妙的东西。 所以,虽然若耶军在城内张贴了无数的布告,但凡永徽城的百姓,若是害怕战争,可以由若耶族派一列骑兵护送他们南下,暂且避到更为安全的城池去。但实际情况是,真正仓皇逃命的人却不多,匆匆离去的,大多都是往来的客商之流,原本就不属于这座城池的常驻人口。 而真正的永徽城百姓,却出乎意料的并没有成群结队地逃离。毕竟他们很多人都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家业积蓄什么的都在这里,那些身外之物又不可能悉数带走仓皇逃命,人性的贪婪便是如此,就算是知道危险已临近,却还总是抱着一些侥幸的心理。 而且,大概让他们吃下定心丸的是那公告的最后一句--若是愿意留下来的,便等同于若耶族的子民,若耶族将士就算拼尽最后一人,也会守得这满城百姓的平安! 这原本只是安定人心的一种策略而已,而让龙宇哭笑不得的是,就因为这句话,他这五百年一直求之不得的永徽城的人心,竟是在这种时候齐齐而至。 在这种危难时刻,永徽城的百姓竟是对他龙宇有着比他的若耶军还要强大的信心,压根就是将他看作那卓傲在世,甚至估计不少人心中都开始期待这若耶族的太子也如当日的卓傲一般,以一人之力就能退却万千敌! 所以,当罂漓漓等人藏在那龙翼军第二营都指挥使慕枫及其牙兵的马腹之下一同被带回永徽城之后,看到的情景却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安定祥和的多,至少一切看起来都是井然有序,若不是那城墙之上骤然增加了数倍,看起来密密麻麻的守备,和那街道上一列列井然有序地从身旁疾驰而过地龙骑军将士,罂漓漓甚至要怀疑那空鸣族即将兵临城下的消息是不是谬传。 (028)是谁吹皱了春水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永徽城内的一处府邸内,那绿衣的少女百无聊赖地让那变得神似莫奕的穷奇摆出若干种稀奇古怪地造型之后,终于是玩腻了,让那可怜的穷奇在角落里自个儿歇着去之后,她双手拖腮,长叹一口气,终是忍不住地嚷嚷:“欸,我们真的要乖乖在这里等那个什么慕将军回来啊?我好无聊,让我出去晃晃好不好?” 自从被那红发的叫做慕枫的将军带进永徽城之后不久,就和他分道扬镳,那慕将军心急火燎地去了若耶族行宫向龙宇复命,却让手下的牙兵径直将众人带到了这处极为偏僻的小院,说是让他们暂且在这里休息,话说得倒是好听,其实就是变相地将他们软禁在这里。 虽说是软禁,不过,但凭那门口的几个侍卫和那几个三脚猫功夫的牙兵,必然是拦不住罂漓漓等人。只不过,魏星影却似乎对此安排并没有什么异议,竟是心平气和地接受了。 从牙兵的口中已经得知,因为之前派出去的几波斥候都带回了不同的消息,有的回报说在西面八百里外已经发现了空鸣族大军的踪影,有的又说在东北面似乎也有大军压近,消息众说纷纭,竟是没个准信。 于是身为龙翼军第二营作战指挥使的慕枫便按耐不住了,亲自带着这十几人的牙兵跑去几百里外的高阳坡瞭望侦查了一番,硬是要来了个眼见为实,只是没想到回程的路上竟是阴差阳错地遇到了罂漓漓等人。 据那牙兵所说,空鸣族大军确实已经到了八百里外,到这永徽城,快则一日,慢则最多不超过两日,看来这场大战果真是一触即发! 魏星影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仗还没开打,己方这几人此时并不适合轻举妄动。而这里既是慕枫安排的地方,想必保密绝对不成问题,他倒是不担心慕枫会在龙宇面前出卖自己,慕枫此人为人颇为豪爽仗义,他只要答应的事情必不会反悔,之前魏星影承诺他说必会在这里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满意的解释,想必他也会信守承诺才是。 所以,这里看起来倒是个不错的落脚地,更重要的是,在这魏星影还一直在琢磨着,不知道己方几人该如何加入战局,这是战争,又不是儿戏,容不得胡来,也许走错一步便会坏了全局。 总不可能开战的时候才厚着脸皮去龙宇舅舅那里报道领命吧?虽然心里也是早就做好了这样的最坏打算,但是,除非到了万不得已,魏星影是不打算选这一条路的。 此时遇到慕枫,简直是送上门来的机遇,慕枫身为龙翼军第二营作战指挥使,打仗的时候,那绝对是主力的主力,要知道,这慕枫几乎就是翻版的南宫煌,也是一个专打前锋的主儿。跟着他,不但不愁没仗打,而且说不定还能混个重要的差使! 只是,这一切如今都还只是魏星影的美好盘算,一切都要等那慕枫回来才能从长计议。 所以,此时魏星影倒是非常淡定地坐在那小院里喝着茶,哼着小曲,顺便和那邺国女子青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些别有用心的话题。 他对于这个蓬莱仙境骊山圣母的徒弟可是一直都大大的有兴趣,因为一直以来,蓬莱仙境对于虚鸣界大陆的凡人来说,都是极其神秘的存在,而魏星影因为几百年前的四处游历,倒是也隐约听过一些他们的传说,如今身边活生生地出现了一位,怎能不好奇。 只可惜这青鸾却并不如何配合他,与他扯东扯西,可每次要说到关键问题时就云淡风轻地将话题绕了开去。 方才被罂漓漓突兀地打断,他便不耐地扔给她一句:“晃?刚才你也看见了,这外面都是龙翼军的人,你去哪里晃?不过你若是还想被龙宇舅舅再扔出永徽城去,大可以出去晃。” 罂漓漓一听这话顿时没声了,恨恨地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撇撇嘴,心知魏星影说得没错,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因为她的心中一直挂记着也许莫奕也在这座城里,这让罂漓漓如何能安分地呆在这里? 忽然她的金棕色眸子骨碌碌地转了转,瞧见了那孤独地坐在小院一旁回廊的椅子上,正仰面望天的仄仄,她好奇地学着他的模样仰面看了看,湛蓝的天空一望无垠,甚至连朵云都没有,却是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好看的,竟是让仄仄一直在这里看了许久。 这几日的相处中,她发现,仄仄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孩子,沉默寡言,有着大人般的沉稳内敛,却一点都没有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天真烂漫的情绪,真不知道这样的个性是如何养成的? 她心下一动,走过去老大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他的身旁,凑到他耳边悄悄了说了句:“嘿,仄仄,要不咱俩悄悄溜出去玩玩吧?”仄仄的土遁之术罂漓漓可是垂涎得紧,那可是打家劫舍四处游荡的好本领啊! 仄仄好半晌之后才将目光从天空调回了罂漓漓的面上,他用那双灵动的眸子飞快地扫了罂漓漓一眼之后,又将目光调转了回去,那薄薄的红唇里吐出来的话却差点没把罂漓漓鼻子气歪了:“咱们的协议里没有陪你消遣这一项吧?” 听听!这是人话么?这么刻薄的话,应该是从一个看起来不超过10岁的小男孩口中说出来的么! 罂漓漓此时讨了个没趣,气的脸都要绿了,回眸正巧看见魏星影唇角微微上扬,一脸嘲弄的表情,她狠狠一跺脚,扭身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啐了一口:“哼,无聊,你们一个一个都是木头,无趣的紧!” 一边说着一边气呼呼地扭头准备向外走去,还没走出几步,忽然便与迎面而来的一人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因为身高的差距,罂漓漓的脸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对方胸前的坚硬玄铁铠甲上。 只听“哎呀”一声,当众人循声望过来的时候,竟是发现罂漓漓一手捂着酸痛不已的鼻子,一手颤抖着指着来人,瓮声瓮气地道:“你!你!你没事干嘛长那么结实!我的鼻子都要被你撞掉了!” 而对方此时微张着嘴,一副百口难辨的无辜表情,对于罂漓漓的恶人先告状,显然是有些反应不及。 明明就是这个女子自己一头撞上来的,关他何事? 这个被罂漓漓无辜栽赃的人自然是之前那位将众人带入城内的龙翼军第二营作战指挥使慕枫,之前他刚刚去向龙宇复了命,简单描述了自己的所见和判断之后,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这厢魏星影欠他的那个解释,便急急向龙宇告退赶来了这里,却没想到,刚一进来,就撞上这么一出。 他看着眼前少女那幅凶巴巴的样子,忽然想起了她之前从天而降,落在自己马背上的样子,和那双金棕色澄净的眸子,没来由地,他面上一臊,竟是脸红了 这慕枫自打束发从军起,多年征战沙场,几乎没怎么接触过女子,像罂漓漓这般灵动有趣的,更是闻所未闻,此番这出说巧不巧,却又偏偏像是上天注定的一场偶遇,让他的心中竟是偶生一些异样地东西。 不过,很快他便想起了对方的身份,面色随即一沉,一双眸子骤然间黯了下去。 之前在城外他来不及深想这绿衣女子的身份,后来在向龙宇复命之后回来的路上,竟是忽然想起了之前所听到的传闻,据说殿下被一个刹墨族女子迷得七晕八素的,还曾在城楼下为她与人大打出手。 因为他之前一直是在军营中待命,很少出入太子行宫,所以压根不曾见过那个刹墨族女子。虽是听过那些无稽的传言,却也总是一笑了之,虽然也曾好奇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向来不怎么好女色的殿下紧张若此,可是,也仅仅只是些微的好奇,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和那个刹墨族女子有什么交集。 却没想到,命运这东西,竟是如此会捉弄人,眼前这个绿衣女子竟然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刹墨族女子--身材娇小,姿色平凡,有一双金棕色的眸子,和传闻中几乎一模一样。虽然他心下是觉得这女子比传闻中要美丽得多--至少在他眼里。 若耶族从来不乏美女,但是那些女子美则美矣,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是灵气?还是这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之前唯一有这气势的,便是当年的长公主龙歆。 如此想来,这刹墨族女子竟是和长公主还真有几分相似。 却没想到,她竟是殿下的人。 若是如此他微微地敛了敛神,将自己心中那一丝莫名的异样情愫赶紧压了下去。 正好此时,魏星影也看到了他,起身急急地向他走来。 “星影,此时你总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吧?”慕枫想起了更为重要的事,赶紧挥去自己心中那些不合时宜的情绪,沉着脸走了过去。 “那你先答应我,若是他日你要出战空鸣族,必会给我谋个好点的差使!”魏星影可老大不客气,张口就向那慕枫讨差使。 (029)永徽城的不眠夜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慕枫听魏星影描述了一番众人这几日的遭遇之后,竟是极其豪爽地一口答应了魏星影的要求,还得意地拍着魏星影的肩膀说:“兄弟果然合哥哥我的脾气!好男儿志在沙场!便是碎铁衣,裹尸回,也决没有苟且偷生之理!” 一番话说的罂漓漓心中热血沸腾,以为这次算是压对了宝,却没想到那慕枫话锋一转,扭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罂漓漓:“不过嘛,兄弟你跟着哥哥上阵杀敌是自然,但是这几位...” 他的目光一一掠过罂漓漓、青鸾和仄仄:“打仗不是儿戏,那是真刀真枪要玩命的,我不能答应你们。” 此话一出罂漓漓自然是不干了,凭什么魏星影就有份,自己就要被歧视? “这位将军,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儿戏?莫非你是觉得我们几人的实力不够让你满意?” 小姑娘脾气一上来,那张嘴可就不饶人了,她几乎是一个健步蹿到那慕枫面前,仰着头对他怒目而视,一双金棕色的眸子似是要喷出火来。但是因为对方实在太高,身材娇小的她只能踮起脚才能勉强对上对方的目光。 慕枫被如此抢白一番,顿时有些语塞,其实他只是一番好意,眼前这女子的身份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好在此时捅破而已,之前魏星影也提到了,殿下为了保护她的周全,费劲心力是要送走他们。魏星影倒是罢了,在慕枫的理念里,魏星影是他的同胞兄弟,若是不成全他,自己也会心有不安,所以,就算明知道事后会遭到殿下的责罚,他也认了,为兄弟两肋插刀便是这么回事。 但是眼前这个刹墨族女子可不同,他可没这个胆量给她派什么差使,更别说那另外几个来历不明之人,此时是草木皆兵的时刻,他不想给自己埋下一些潜在的威胁。 可罂漓漓哪知道他心里这千回百折之事,只当是这叫做慕枫的将军瞧不起女儿身的自己,此时已是怒火中烧,只见她小小的个子却颠着脚叉着腰仰着头,一副母夜叉的样子,非要那慕枫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不可! “诶,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姑娘你误会了...”慕枫似乎被眼前女子的气势镇住了一般,竟是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哦?误会?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魏星影可以上阵杀敌,我们就不行?”得理不饶人这种事情,那是罂漓漓的专长。 “诶...这...”那慕枫虽然豪气万千铁骨铮铮,无奈最不擅长就是面对女人,特别是这种胡搅蛮缠时候的女人,他此时一张脸憋得通红,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总不能直接告诉她,因为你是殿下的女人,所以我不敢给你安排差使吧? 正在窘迫之时,他的目光忽然看到了一旁窃笑的魏星影,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他用求助的眼神赶紧扫了魏星影一眼。 魏星影自然是瞧见了慕枫那个希冀的眼神,原本按照他的做派绝对是惟恐天下不乱,而且己方这几人的实力他自然是一清二楚,对于慕枫之前的拒绝他也有些不痛快,所以一直放任罂漓漓的放肆,可是,既然慕枫都已经向他求助,碍于方才慕枫才卖了自己一个大人情,此时若是袖手旁观,就显得很不仗义。 魏星影快步上前拉开了罂漓漓,又迅速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罂漓漓半信半疑地抬头看他:“此话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就放过慕将军吧。”魏星影赶紧将小姑奶奶拉走,又冲那慕枫使了一个一切包在我身上的眼神,那慕枫此时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然心中也怀疑魏星影究竟是对那姑娘许了什么,但是转念一想,不管魏星影究竟给她许了什么,只要自己坚持不松口,便没什么损失,如此想来,倒是稍稍心安。 他注意到那刹墨族女子投来的心有不甘的眼神,心下忽然有些想笑,这女子,还真是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对魏星影稍稍交代了几句之后,慕枫便急急地赶回了龙翼军的营地去,临走之时,他忍不住回头深深地看了罂漓漓一眼,想起了殿下派给他的差使,也许,这一去,便真的会是碎铁衣,裹尸回。一直以来,其实他对这永徽城和永徽城的百姓并没有多深的感情,他们命运如何,其实他真的觉得和自己没多大的关系,所以并不理解殿下为何会要求死守这永徽城。 如今的誓死一战不过是为了这城中的万千若耶族兄弟和殿下而已,可是此时,他忽然觉得,原来这永徽城里,也许还是有值得他去守护的东西! 是夜 长夜漫漫,凉风习习,难得在这样大战的前夕,竟是有这样的宁静。只可惜,对于罂漓漓来说,这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之前那慕枫将军对魏星影交代了几句就急匆匆离开了,依旧是将众人留在这里,罂漓漓之所以生生按耐住没再乱发脾气,是因为魏星影告诉她别着急,说自己另有妙计。 虽说那家伙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罂漓漓却不敢轻易相信,因为不管罂漓漓怎么连番追问,他都只是笑而不语地卖关子,故弄玄虚,说什么明日一早就知道了,这样含糊的回答自然是不能让罂漓漓满意。 那魏星影却口风紧的很,一口咬定明日就有办法,竟是丝毫不肯提前给罂漓漓透露半分,所以罂漓漓此时才会如此这般忐忑不已,竟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盘坐在床上,想起了自己来这虚冥界的日日夜夜,每天都是提心吊胆将小命挂在刀尖上过日子,竟是无一夜安枕好眠,哦,也许是有的,便是在镜湖的那一夜。 可是,罂漓漓知道,那人再好,也不是自己的良人,这永徽城再妙,也终究不是自己的归宿之地,待到这永徽城之危解除之后,怕是还要去一趟刹墨城,总觉得那刹墨城似乎隐藏着太多的秘密,虽然,那里还有罂漓漓不愿意去触及的瑶姬的元神,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逃避。 虽然这些日子,她似乎已经有些适应了虚冥界的生活,甚至有着比现世更如鱼得水的感觉,可是,她心里明白,这里终究不是她的故里,终究不是归宿之地。她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亲人,有自己的朋友,那些种种都是在现世,所以她必须要回去。 而且,就算是现在,她依旧没有想好自己要如何面对瑶姬,又该如何与那体内的镰邑博弈,若是能寻得莫奕便好了,也许,有莫奕在的话,对于那未知的前路会有更多的信心走下去。 不知从何时起,莫奕,光这个名字,就让罂漓漓觉得安心。 忽然,正在胡思乱想的罂漓漓感觉到门外似乎有些许动静,隔壁的门,轻轻地被打开了,虽然对方的动作非常轻柔,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可凭着此时罂漓漓的修为,数丈开外的一丝丝动响都逃不过她的耳朵,何况只是在门外。 罂漓漓不动声色地迅速掏出了那玄铁短刃,紧握在手,左手一掐生灵诀,便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手中的玄铁短刃悄然地收了回去,心里却在嘀咕,魏星影这家伙,深更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跑出来,想做什么? 罂漓漓金棕色的眸子里有了一丝好奇,略一沉吟,便悄然地溜下床来,悄悄地跟了出去。 她极为谨慎地与魏星影保持着远远地距离,反正掐着生灵诀,魏星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根本不害怕跟丢了他。 让她觉得诧异的是,魏星影偷偷摸摸地溜出了小院之后,却如箭矢般消失在屋檐之上,身形飞快地没入了黑暗中。 他急着去做什么呢?难道是要去见什么人?这家伙显然是有事情瞒着自己,忽然想起了白天他说的一切都在明日见分晓,罂漓漓的好奇更甚了。眼见魏星影的身形消失在黑暗中,她不及细想便迅速跟了上去。 这厢的罂漓漓刚追了出去,消失在黑暗里,掐着生灵诀的她忽然发现,在她离开之后,那身后又有一道门轻轻地开了,眨眼之间,又轻轻地合上了! 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对!罂漓漓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方才必定是有人出去了!只是,为何会看不到人影呢?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隐身之术? 罂漓漓觉得这事更加地蹊跷,她金棕色的眸子微微地阖了阖,口中默念了几句咒语,那小院里骤然又飞出了一道人影,向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而去! 罂漓漓心想,反正自己也看不见,索性就交给那人去处理! 看来,这个夜晚,注定不太平静! 罂漓漓神不知鬼不觉地紧随着魏星影,在那暗夜中飞檐走壁,竟是一路向北而去。心里的疑惑却更浓了,这个方向,分明便是若耶族行宫的位置,罂漓漓甚至已经隐隐看见了那行宫中通明地灯火,这,又是为何? 难不成还是自投罗网跑去见龙宇?罂漓漓摇摇头,甩开自己这个荒谬的念头,魏星影再蠢应该也不会做这般打算,况且那叫什么慕枫的将军已经答应了要予他一个好差使,他应该不至于在这时候去犯傻。 那,他究竟是要去做什么? (030)城内怕是有内贼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魏星影一路不停歇,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就已来到离那若耶族行宫不远的一处隐蔽的高墙下,罂漓漓虽然隔着几丈开外的距离,但是掐着生灵诀却看的清楚,魏星影在那高墙下忽然停住了,然后,她看见他冲着自己所在的方向招了招手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发现除了自己之外,似乎没有任何人。难道,这死老头早就知道自己在跟踪他? 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身形继续没入黑暗中,在不确定魏星影真的发现了自己之前,可不能因为心虚露了马脚。 可是,看那魏星影的样子,却是很不耐烦的样子,就差没有吹胡子瞪眼了,忽然,罂漓漓感觉一道银芒冲着自己所在的方向飞来,她赶紧侧身躲过,那银针不偏不倚正好扎在了她身后的墙上,紧接着,魏星影的神念之声已经传来:“死丫头,来就来了,装什么装!快出来!” 此时她终于确定,魏星影是真的发现了自己,却没想通究竟是什么时候露出了马脚,罂漓漓自认一路而来都颇为谨慎,那老家伙又是如何发现的呢?她撇撇嘴,一纵身已经来到了魏星影的面前。 想了想,还是不明白,厚颜无耻地用神念回:“你怎么知道我在跟踪你?” “因为我压根就没想过要瞒你,你以为我是傻的,明知道你会生灵诀,还弄出那么大动静?”魏星影低头扫了罂漓漓一眼,一副丫头你还太嫩的表情。 罂漓漓面上一臊,却也不忸怩,话锋一转直接就切入主题:“那你专门引我来此,是想干嘛?不会是想带我爬墙吧?” “永徽城还有内贼!”夜色之下,魏星影那双低垂的眼睛忽然散发出一丝淡紫色的光泽,一纵即逝,这用神念传来的话,却让罂漓漓心中骇然,险些就忍不住惊呼出声,还好及时被魏星影捂住了嘴。 “怎么回事?”她急急地用神念追问。 “之前我不是读了那个空鸣族的偃云的记忆,但是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想明白,当日从身后偷袭我,并且救出偃云的人究竟是谁!” 罂漓漓此时已经猜到了些许端倪,她猛然抬头,迎视着魏星影忽明忽暗的眼神:“莫非,你是说那也是若耶族之人?” “那个人很诡异,似乎对这永徽城和我若耶族的事情了如指掌,甚至将偃云救出之后藏匿的地方,都是鲜少有人知道的,而且,最奇怪的是,在偃云的记忆里,那个人从来没有正面出现过,他只是救出了偃云将他丢弃在某处就神秘消失了,并没有跟随偃云回空鸣族去...” “这么说,那个人,如今还在永徽城!”罂漓漓金棕色的眸中忽然闪出了一丝寒意,若此事是真的,那,这个人可真是一颗极其危险的钉子,敌在暗,己在明,谁也不知道这个钉子究竟会做些什么可怕的事情! 历史上,那些所谓重大的战役里,反间内贼什么的,可真真是有不少血泪的教训。 罂漓漓此时终于明白了魏星影的用意,她的脑袋瓜里飞速地一转,便明白了魏星影的用意:“那你把我引来这里,是想让我用生灵诀查些什么?或者说,你心中已经有怀疑的对象?” 魏星影皱纹满面的老脸微微地松弛了一下,眼中露出一丝赞许之意,却又很快黯然了下去:“的确是有两个人选,可是,我不敢确定究竟是哪一位,或者说”话却没有说完,魏星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罂漓漓似乎感觉到了魏星影的迟疑,她试探性地询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魏星影一怔,却是没有料到罂漓漓的感觉会如此敏锐,这丫头,确实长进了。 他微微地阖了阖眸子:“之前在那地下密室,我正准备审问偃云的时候被人从背后偷袭,可是让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当时我已然昏迷,你说,那个人,既是杀光了周围的所有人,为何不索性一刀杀了我?独独留了我的性命?” “你是说他故意放过了你?” “刚开始我以为是因为龙宇舅舅及时赶到,所以那人来不及下手,可是,你记得今日晚餐之时,青鸾坐在我身旁瞧着我说的那句话么?”魏星影说着说着,忽然话锋一转,没来由地提到了另外一件事。 罂漓漓一怔,想了想,有点印象,因为青鸾当时那句话很突兀,让众人都愣了一下,她在魏星影身旁坐下之前喃喃自语了一句:“哪里来的妖气?” 当时罂漓漓坐在青鸾的右手边,以为是在说自己手上的缚妖环,所以并未曾如何在意,因为青鸾也只是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便没了下文。 可是,这和魏星影又有什么关系?罂漓漓诧异地回望着魏星影。 “青鸾的感觉很敏锐,的确是有妖气,而且是在我身上。若不是她那句话提醒了我,我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环。”魏星影此话一出,罂漓漓当场就愣住了,妖气?魏星影不是个活生生的人类么?什么时候成妖了?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必要再瞒你,那青鸾是蓬莱仙境骊山圣母的徒弟,对于妖魔之术,她是行家。她说有妖气,便不会是在打诳语。”魏星影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卷起了袖子:“你大概没有注意到,用膳的时候,她一直盯着我的手臂。” 此时魏星影的一只手臂已经伸了出来,可是四周漆黑一片,只有淡淡的月光,罂漓漓哪里看得清什么东西,她正在诧异,却听到魏星影的神念继续道:“那东西正常情况下是看不到的,所以我一直未曾发现,加上那东西隐藏得很好,若不是我们回到了永徽城,使它的妖力增强了,便是青鸾也差点被瞒过,但若是你将灵力注入双目细细去看,便可以发现端倪。” 罂漓漓想了想,似乎记忆里有这样的一门子法术,她依样画瓢一试,果然!此时罂漓漓清清楚楚地看见,魏星影的胳膊上,那深蓝色的‘鵸鵌’图腾在月光下,显得愈发地诡异 “‘鵸鵌’!这是空鸣族的蛊毒之术?”罂漓漓金棕色的眸子骤然睁大,死死地盯着魏星影的手臂。 “没错,看到这个,我才醍醐灌顶,原来这才是那个人放过我的真正目的,放长线钓大鱼!” 罂漓漓头皮一麻,忽然想起了之前那个叫做萩的侍女,那个女子的胸前也是有这样的图腾,言铮曾经说过,那是空鸣族用来控制她身心的一种蛊毒之术!难道,那个人对魏星影也下了蛊? 可是,让罂漓漓觉得更加奇怪的是,之前那个萩的印记她见过,那‘鵸鵌’的图案是在胸前,而且一眼便可以看出来,而这魏星影身上的,却是在手臂上,而且,竟然还要汇聚灵力才能发现,莫非,这蛊的力量竟是要比那萩身上的更加强大,更为隐蔽? 空鸣族如此这般煞费苦心,目的已经昭然若揭!的确,这的确是一门釜底抽薪之计!大概谁也不会想到,作为龙宇最信任的亲人的魏星影,竟是一颗埋伏得最深的定时炸弹! 若是在对方攻城的紧要时刻,对方用蛊术操纵了魏星影,凭着魏星影的身份,能做到的事情还真不少,这后果,罂漓漓可真不敢想象。不过庆幸的是,对方虽然步步为营,却算漏了一着,谁也没想到,龙宇竟是舍不得将魏星影留在这里,生生要将他送出去! 又阴差阳错遇到了擅长克制妖魔之术的青鸾,提醒了魏星影,这才有了如此这般的变故,让魏星影提早发现了自己身上的蛊毒,还好,现在发现还不算晚。 “这蛊毒之术可有办法解?”罂漓漓忽然想起最为关键的问题。 “我倒是听说过一二,之前已经请青鸾替我去寻那解蛊必须的几样东西,不过,在那之前,我却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魏星影将手臂收了回去,转头看了看那若耶族行宫的方向:“在解蛊之前,我们要去搞清楚,那个内贼,究竟是谁!” 听魏星影风轻云淡地说起青鸾的事情,罂漓漓才想起之前那道用隐身术神秘消失的人影,那个人果然是青鸾,原来她是去替魏星影寻解蛊的东西,可是,为何又要刻意用隐身术?罂漓漓总觉得,这事怕是也没有那么简单,只是,凡事都有轻重缓急,一切待那穷奇回来自有分晓,如今要操心的,却是魏星影的用意。 “可是你之前说对方是若耶族的人,为何他会这空鸣族的蛊毒之术?”罂漓漓觉得此时无数的谜题蜂拥而来,让她的大脑都有些反应不及,不过还好她总算梳理出了最关键的东西。 “我身上这蛊不是一般的蛊,是蛊毒之王--妖蛊,也不是那个内贼下的,准确说,是从他身上的妖蛊繁衍而生的。”魏星影的眸中寒意愈甚 (031)你命由我不由天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魏星影话锋一转,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用意:“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倒是给了我一个揪出那人的好机会,据说,这妖蛊在特定情况下,是会认主的。而且万幸的是,这妖蛊不是随便能繁衍的,每一只妖蛊,最多只能繁衍出一只来,既是给我下了,便不担心那人再去给别人下蛊,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我们要怎么做?”此时罂漓漓大概已经明白了魏星影带上她的目的。 “目前我怀疑的对象有两个,我们便一一去瞧个究竟!不过--”魏星影话锋一转,面色却是更加地凝重:“这妖蛊的力量究竟有多强,我可没底,若是一旦情况有变,或者我的心智被那妖蛊完全侵蚀了,你就要随机应变,若是能制服我和那个内贼那是最好,不用客气,一一拿下送到龙宇舅舅面前再说,若是制服不了,你便要想尽办法逃到龙宇舅舅那里去--” 魏星影低头看着罂漓漓,眸中的决意骤现:“必要的时候,可以杀了我!凭你如今的实力,只要杀了我,只剩对方一个人,决计拦不住你!” 罂漓漓闻听此言浑身一颤,竟是不自禁地哆嗦起来,他刚才说什么?若是制服不了被妖蛊侵蚀的他,便下手杀了他? “不可能,我做不到!”罂漓漓下意识地开口拒绝,开什么玩笑,让她动手杀了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刻,为了保命,你必须去做!”魏星影此时早已心如铁石:“这妖蛊的力量非常强大,若是被完全侵蚀,不知道我会做出怎样无可挽回的事情,我魏星影宁可一死,也绝对不做任何对不起若耶族和龙宇舅舅之事!” “但是也没必要那么冒险啊,要不,我们先去找龙宇?也许他会有别的办法?”罂漓漓不住地摇头,不能苟同那魏星影的主意,她忽然想起了龙宇,比起魏星影的生死来说,被丢出永徽城已经不是多可怕的事情。 “不行!若是告诉龙宇舅舅,他必然会要求我先解蛊,蛊毒一除,便无法再认主,如此一来就生生错过了揪出这内贼的大好机会!此人不除,恐成大患!这个险,是一定要冒的!”魏星影铿锵地扔出一句话,打断了罂漓漓最后的挣扎:“你不用再说了,我心已决,走吧!” 话音未毕,不待罂漓漓再多说点什么,魏星影已然旋身,迎着那若耶族行宫的方向掠身而去!罂漓漓看着魏星影的背影,眸中决意骤现,她在心中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想办法在揪出那内贼的同时,尽量保全魏星影的性命! 不仅仅因为这个人是故人之子,或者龙宇的关系,更因为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让罂漓漓潜意识里,已经将魏星影当作了自己在这个虚冥界的导师和忘年知己! 她不允许他轻易去死,绝对不允许! 魏星影和罂漓漓一前一后,悄悄地又潜入了那若耶族的行宫内,这次却与之前罂漓漓和言铮夜探的情形迥异,不同于言铮的小心翼翼,魏星影在这里可谓是如鱼得水,一路掠过,竟是悄然无息。 罂漓漓没来由地又想起了言铮,不知道言铮此时可好?可否已经回到了刹墨城?而那位所谓的瑶姬的师兄,若是得知了自己已然回到虚冥界的消息,又该如何呢?不知为何,罂漓漓的记忆里,对于这位瑶姬的师兄并没有太深的印象,甚至连模样都不曾记得,就像是有人刻意将他的记忆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了一样,只是,如今的罂漓漓并没有心思去琢磨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她的脑海里又闪过了当日与言铮一起在这若耶族行宫里穿行的情景,心道是,若是再遇上那位黑甲的南宫将军,总不至于再兵戎相见了吧?她为自己这莫名的念头自嘲地笑了笑。 可是,今夜的若耶族行宫,却显得特别地诡异,一路而来竟是没瞧见一个值夜巡视的侍卫,连侍女什么的,都很少见,准确说,一路而来,压根就没见过多少人,这里似乎忽然间就变得冷冷清清。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罂漓漓小心翼翼地跟在魏星影的身后,却不自觉地掐起了生灵诀,用那生灵诀一瞧才发现,这行宫里果真是没有几个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感觉不到一丝龙宇的气息,难道,龙宇竟是不在这里?他去了哪里?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这样的认知让罂漓漓心中没来由地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恐惧,她急急地用神念告诉魏星影,魏星影微微一怔,想了想,却依旧头也未回,直直地循着某处而去! 穿过了一片竹林,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院前,这小院,古朴的感觉,倒是与当日魏星影住的‘五毒苑’有点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可没有那么多的毒物。罂漓漓掐着生灵诀瞧了瞧那院子里的情景,那院子里种的满满地,都是各式稀奇的东西,让罂漓漓诧异的却是,这里似乎汇集了全天下的珍稀药材一般,什么灵芝,雪莲,何首乌,这些原本产地不同,生长条件各不一样的东西,竟是齐齐地汇聚在这院子里。 而细心的罂漓漓注意到,这小院的泥土似乎有些不同,准确地说,那就不是泥土,却像是冰晶,如细盐一般,晶莹洁白,罂漓漓心想,大概这就是这里能生长出这么多珍稀药材的秘密所在吧?莫非这是一种稀有的土壤? 却不知这小院究竟还有什么秘密?会让魏星影带自己来此?莫非这小院里,就住着那让魏星影所怀疑是内贼的两人之一? 这时罂漓漓方才想起,魏星影压根就没告诉自己,他怀疑的两人,究竟是谁?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认识的人可也真不多,就算是告诉了自己,自己也未必认识。 可是,住在满是药材的院子里,这人,不是医者便是药师吧? 医者?! 难道 忽然,罂漓漓的心中闪过了一人!不可能吧!不可能是那个人吧?在罂漓漓的记忆中,那个人看起来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似乎不像是什么什么奸恶之人,而且他还出手救过自己,也救过魏星影!甚至知道自己是‘九阴玄荒之血’这个惊人的秘密! 她骇然地回头,想用神念询问魏星影,却发现魏星影压根没打算要闯入那小院之内,他在附近寻了一棵高大的榕树,一纵身便跃了上去,随即冲罂漓漓招了招手,罂漓漓赶紧跟了上去,她急急地问:“你怀疑那太医正?” “你不觉得他有最大的嫌疑么?”魏星影一手卷起那衣袖来,用心中神念反问了一句。 “欸?此话怎讲?”罂漓漓的脑子里忽然没转过这弯来,为何那太医正成了头号嫌疑人? “在我晕迷之后,他是单独与我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一人。就冲着这点,他也有洗不脱的嫌疑。”魏星影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针,然后口中默念着什么咒语,弹指之间,那银针便如同有了生命力一般,缓缓地绕着那深蓝色的‘鵸鵌’图案滴溜溜地转着圈儿,此时,但见那银针开始慢慢地变了颜色,先是针尖,紧接着银针整个变了颜色,仿佛将那深蓝色一点一点地吸收了一般 罂漓漓全神贯注地瞧着魏星影的举动,心想,这莫不是在提取妖气? 忽然,一道尖锐的女声从那小院内传来,骤然间划破了天际!打破了这行宫内诡异的宁静,吓得魏星影的手一抖,那已经逐渐变成深蓝色的银针竟是差点便脱手! 他下意识地看向罂漓漓,罂漓漓呆愣了一霎之后,赶紧掐那生灵诀,眼前看到的那院内的情景却让她双目圆睁大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罂漓漓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也会在这里! 那若耶族的太子妃!龙宇的妻! 她为何会在这里? 原来罂漓漓方才用生灵诀一瞧,才发现,这院子竟是分前院后院,前院便是他们方才所看到的种的满满都是奇花异草的那一处,而后院,却是有一方不大不小的露天池子,不,看那池中一片雾气氤氲的模样,不如说是温泉来得更为确切。 “九天玉露”? 罂漓漓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个词,那泛着绿芒的温泉水让她骤然想起,那一夜在含元殿偏殿自己也曾沐浴过,据说这“九天玉露”是有活血化瘀,舒筋润肺的功用,而此时整个没入那池中的女子,正是那龙宇的妻--太子妃。 她那一头淡紫色的长发,让罂漓漓印象极其深刻,更何况,那女子有着一副让人过目不忘的绝美容颜,就算罂漓漓同是女子,也不会轻易忘记。 只是,她为什么在这里?而且,因为掐着生灵诀的缘故,罂漓漓看得极其清楚,此时她那肤若似雪,晶莹剔透的面上,竟是浮现出无数似符箓又似金线的印记! 方才那道尖锐的女声的确是她发出的, (032)天恐有不测风云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便在此时,几道人影风急火燎地冲入了那小院内,许是因为太过心急,竟是没有察觉到那藏匿在榕树之上的魏星影和罂漓漓。 此时魏星影已经听罂漓漓描述了那后院的情景,当他听到罂漓漓说出那太子妃脸上浮现出似符箓又似金线的印记时,竟是生生顿住了手中的银针:“你说什么?你可看清楚了?” 罂漓漓点点头,诧异地问:“这是什么法术么?” 只见魏星影此时的面色却更加地凝重,半晌之后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看来那持国将军最担心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命数,都是各人的命数。” 说了半天,等于没说,罂漓漓还是不明白这究竟是一门子什么法术。 她心下疑惑,这究竟是在做什么呢?莫非是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为何会让这些人都如此紧张呢?掐着那生灵诀细细看去,才发现之前那几道人影早已闯入了后院,这才看清,原来来人竟是那太子妃的几位侍女,为首的,便是那之前好几次与她争锋相对的叫做绫的侍女。 而此时罂漓漓才注意到,那太子妃之前竟是一个人在那里,甚至包括原本应该在这里的那位太医正,也不知所踪,可是,她一个人在这池中是要做什么呢?为何刚才会发出那样一声凄厉的惨叫? 而那方才冲进去的几人,却不知何故,始终靠近不了那池子,每次她们尝试想要靠近之时,就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所弹开。 罂漓漓见那绫尝试了几次,都被弹开之后,竟是心急火燎地对着池中的太子妃喊着什么,而对方却如同失去了意识一般,并不回应,罂漓漓看得仔细,那太子妃此时紧闭着双目,一脸痛苦地表情,似是在承受着什么撕心裂肺的痛楚,她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忽然,罂漓漓发现那池中有些异样,一只似是琥珀色的琉璃盏凭空而生,漂浮在那太子妃头顶的上空,紧接着,那半空里万千祥光喷薄绽放,形成半个扇面,虽不大却极耀眼。内里五色流光仿佛宝石融成的稠汁一般流淌而出,浇在那太子妃身上,顿时腾腾紫气竟是自那太子妃体内缓缓渗出,她的身体逐渐从那水面浮出,罂漓漓看得仔细,原来她的全身上下都有那般似符箓又似金线的印记,而此时,随着那腾腾紫气从体内渗出,那些印记竟是开始逐渐地消失 罂漓漓似乎隐隐听见那绫高呼了一声:“不要!” 然后只见绫整个人亡命似地向那无形的结界冲去,试图冲破那道结界,此时,忽然有一人如鬼魅般出现在她的身后,按住了她的肩膀,生生阻止了她。 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招数,竟是将绫死死定在了那里,竟是动弹不得一般! 那突然出现之人,正是之前离奇失踪的太医正! 而他身后的另外几人此时一见绫被他制住,纷纷亮出了手中的利器,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甚至包括老远处旁观的罂漓漓,谁都没有看清楚那太医正出手的动作,那几人便已经如方才的绫一样,成了雕塑一般地存在。 而那太医正收拾了那突然闯入的几人之后,方才缓缓地走到池边,似是在与那太子妃说着什么,那太子妃此时依旧紧闭着双目,那腾腾紫气还在不断地渗出,而她体内的那些印记却是在渐渐消隐,罂漓漓却感觉得到,一股异样地灵力似乎在源源不断地向着她所在的方向汇集 此时那太医正虽然还是一副普通的中年人模样,可面上的表情,却与往日大不相同,没有了之前温文尔雅的医者气质,却是带着几分诡异的戾气! 罂漓漓倒抽了一口冷气,那太医正果然是有问题!莫非平时里的样子都是他的伪装?这才是他的真面孔?可是,这个人的实力可真是高深莫测,罂漓漓此时心中反复思量的却是,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莫非一直都在这里?为何自己之前却不曾发现他的踪迹?若非此时他自己现出身形,自己怕是决计不可能发现他的踪迹! 而且他刚才出手的动作竟是如此地迅疾,甚至连自己都未曾看清半分,这,可不像是一个普通医者的身手! 罂漓漓赶紧将这突发的一切用心中神念告诉了魏星影,只见魏星影双眸微阖,手臂之上那深蓝色‘鵸鵌’的三个脑袋,忽然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齐齐地睁开了双眼,紧接着,魏星影手中那早已变成深蓝色的银针已然破空而出,在空中划了一圈之后竟是拐了一个弯儿,随着‘鵸鵌’那突然调转的三道视线一同,向着那院子的东南方而去! 这是什么意思? 罂漓漓诧异地看着魏星影,而魏星影此时也是微微一怔,莫非这太医正竟不是那个人? 方才魏星影用的银针可不是寻常惯常用的那种,这一根可是他珍藏已久的宝贝,平日里都舍不得拿出来用。 这银针在他体内炼化了数百年,早已有些通人性,也就是俗称的带着灵气,有了些许自主意识,如今那银针已然吸收了妖蛊的妖气,若是对方身上带着同样的妖气,那银针便会被那股妖气所吸引,如同认主一般,循着妖气没入那人的身体,而此时这银针竟是没有冲着那小院的方向,而是背道而驰地去了东南方,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个真正的内贼便是在附近?而且是在东南方? 魏星影微微地一怔,便如惊鸿一般向那东南方急急掠去,他对自己的银针有着十足的自信,心道是,若是运气好,说不准马上就要将那人抓个现行! 而罂漓漓眼看着魏星影远去的背影,微微地踌躇了一下,虽然好奇那太子妃和太医正不知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可是,她的心中却更加担心魏星影,算了,凡事都有轻重缓急,她一咬牙,转身也循着魏星影的方向掠去! 其实,若是罂漓漓掐着生灵诀回头再看一眼,必能看见那太医正此时面上挂着的,是一丝戏虐的表情。 而他们身后,一只夜蝶翩然飞起,划过一霎流光 魏星影一路向东南方疾驰而去,那手臂上的‘鵸鵌’此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竟是齐齐露出了狰狞地表情,看来,那个人果然就是在附近!这妖蛊怕是已经感应到了对方,可是,奇怪的是,自己的银针,却仿若凭空消失了一般!魏星影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 自己的银针是已经没入了那人的身体,还是已经被人发现了? 他眯缝着眼,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沉重,他用神念急急地阻止了身后急急赶来的罂漓漓靠近:“离我一丈开外,以防万一!” 罂漓漓此时掐着生灵诀看得清楚,那魏星影的额头已经有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滚落,知道那人想必就在附近了,心下一凛,玄铁短刃已然在握,可是,这个方向,再往前去,不就是含元殿了么?那是龙宇的寝宫阿! 她心中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若是那人在含元殿出没,是不是意味着,对方的身份是龙宇身前的近人?这个揣测让罂漓漓的心头没来由地一紧! 可是让她更奇怪的是,她的生灵诀方才一直掐着,那含元殿里却是空无一人,他们要寻的那人,究竟是在何处呢? 其实魏星影早已察觉他们是向着含元殿的方向而去,心下却是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揣测,难道,真的是那个人么?魏星影最不愿意去怀疑,却又不得不对他产生怀疑的那个人,虽然魏星影不想承认,可是前前后后左右思量,那个人的嫌疑却是最大的,当日他是最后一个离开地下密室的,据罂漓漓所说,他也是最后一个到达静延殿的,那个期间,他若是想做什么,是完全有充足的时间的。 虽然魏星影几乎是不敢相信,那个人会做那样的事情,多少年了,他跟了龙宇舅舅多少年?从自己出生起,那个人就一直在龙宇舅舅身边,忠心耿耿,虽然不知道他和龙宇舅舅之前有过什么样的过去,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舅舅的左膀右臂,若是如今要对人说他是内贼,怕是换谁都不会相信的吧?包括魏星影自己。 那个人曾经是他的启蒙师傅,手把手教他握剑杀敌,魏星影打从心底不希望去揭开这个所谓的真相,或者说不愿意去面对他或许就是那个内贼的事实,所以之前他才会刻意避开这里,先去了太医正那儿,也许便是心存着一些侥幸。 忽然,一阵夜风吹过,罂漓漓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详的气息,那气息,却像是从遥远地夜空中传来! 罂漓漓下意识地注入了更多的灵力掐那生灵诀,却在下一瞬面色铁青,一颗颗豆大的汗粒霎时就湿透了她的背心! 遥远的西北面的夜空中,一群群凶神恶煞人面鸟身的怪兽正逆风而来! 虽然只是偶尔的一声,但是罂漓漓却听得清清楚楚,那是让她无比熟悉却又无比痛恨地“伏羲伏羲”的怪叫声! 不好!是夜袭! 罂漓漓几乎是在下一瞬惊呼出声! (033)追魂夺命的煞星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察觉到这场突如其来夜袭的,可不止罂漓漓一个人。 永徽城最高的那座城墙之上,若耶族独有的黑底银边三叉戟大旗迎风而立,在夜幕的笼罩下,那银色的三叉戟透着淡淡地寒意,而那将旗下巍然屹立着一位长身玉立,一身玄甲玄盔的年轻男子,此时但见他微阖着双眸,面色沉静,那刀削般的面容,在月光下略带几分狷狂。 夜风轻拂,将他那玄盔之下宣泄而出的墨绿色长发肆意地吹散在空中,随着那大旗一同迎风摇曳,可此时在他身后之人,都感觉得到,他的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股子凌厉地杀意 “殿下,来了。”那一旁的黑甲将军忽然上前了几步,面色竟然也是同样地平静,而他的语调也如他的面色一般的平缓,仿佛一切都在运筹帷幄之中。 让人觉得诧异的是,他们的身后,那些十步一岗守城的龙翼军比之过往,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甚至人数看起来还要更少一些,一点也没有大战前夕的紧张感。 而此时在这将旗之后的,也仅仅只有几位心腹的将领,若不是那站在将旗下之人此时一脸地从容,怕是要让人怀疑,这若耶族究竟是要放弃抵抗,还是根本没有准备? 若是有人揣测是后者,那便是太小看了若耶族太子殿下龙宇的胆识和能力! 之前听慕枫的回报之后,他早已算到了空鸣族打的主意,他们故意将大军放在八百里外,掩人耳目,可是,这八百里的距离,却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龙宇自己当日不也是干过千里征程一日还的事情,这种千里奔袭的能力,对于能够操控上古异兽的空鸣族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所以,他们今夜的偷袭,早就龙宇的预料之中! 此时,但见他双目骤然睁开,那双碧绿色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烁着阴寒彻骨的杀意!他的眉心缓缓地显现出一轮淡淡的血红色环形印记,紧接着,一片水波状光华若隐若现地从他的眉心游离而出,直接落入他微微张开的掌心处,此时再看他的掌中,竟是多了一柄赤红色的宝剑! 浓烈醇正的赤红色剑脊上云龙游走,气象万千,积蓄已久的剑气向四面八方怒射而出,令人战栗的可怕力量中充盈着暴虐的杀意。 “殿下,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终究还是有人有些按耐不住,那身后也是同样一身银色玄甲玄盔的职方馆知事仲豫的表情却没有那么地轻松,之前虽是得了殿下之意,让大部分的守城将士都轮番休息,等待明日与那空鸣族大军的生死一决,可是,对于殿下想要一肩挑起应对今晚这场夜袭的重任,那仲豫依旧还是心存犹豫。 倒不是不相信殿下的能力,只是对于今晚殿下这般的冒险举动,心中还是略微有些放心不下而已,在他的心里,殿下便是若耶族的未来,不容有半点闪失。 而秉持着这样想法的人,看来还不止他一人,他身旁的慕枫和离瑛也纷纷出列,正待再说点什么,却被龙宇骤然扬起的手势阻止! “不用多说!我心已决!”话未毕,龙宇整个人连同那赤红色宝剑,化作一道流星,带着绝然之色,蓦然消失在夜空中! 南宫兀烈望着那化作一道光点已然消失在眼前的殿下,在心中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随即面色一凛,转过身去:“这夜袭就交给殿下去处理!尔等各自回营去歇息,准备明日一战!” “南宫将军,要不咱们还是在这里等等,等殿下平安归来再回营也不迟...”自是有人不放心那龙宇的周全,此时殿下正为这永徽城出生入死,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怎好回去安然酣睡? “你们难道不明白殿下的一片良苦用心?”那南宫兀烈的声音陡然升高:“殿下今夜一肩挑起这应对夜袭的重任,便是要叫儿郎们好好休息,今夜之后才是重头戏!” “可是...”那慕枫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身后的苍昀暗自拉了一把,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我自会留在这里等殿下归来!殿下天纵奇才,举世无双,自不会有事!尔等守在这里也没有意义,速速回营去!待到明日,好叫那些空鸣族的黑心羔子见识见识我龙翼军儿郎的实力!”此言一出,那些年轻将领自不好再多说什么,纷纷领命而去,唯有那职方馆知事仲豫被南宫将军单独留了下来。 “确定是风炎?”南宫兀烈负手而立,背对着仲豫,仰望着之前龙宇消失的方向。 “应该...是他。”仲豫看着他那与黑夜融为一色的背影,微微有些发怵。 “他现在人在哪里?”过了半晌,那南宫兀烈方才长叹了一口气,回过身来。 “不清楚,是殿下亲自处理的。”仲豫摇摇头,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似是压根不信那位向来对殿下忠心耿耿地风炎,竟会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连你也不清楚?”南宫兀烈浓眉一拧,似是有些不信。这职方馆是做什么的,不就是处理情报和内贼这些事务的,怎会不知道? “风炎毕竟跟了殿下多年,殿下...许是想替他留点体面。”仲豫揣摩着那南宫将军的意图,心道是他们龙翼军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大概作为统领的南宫将军心中也不太能够接受吧。 “唉,年轻人,糊涂阿”南宫兀烈摇摇头,一脸惋惜地转过身去,仰望着天际,在那东北方向的夜空中,一道赤红色的光芒划破天际!南宫兀烈知道,怕是殿下的血凝剑,已然见了血! 此时那永徽城的东北面约离永徽城还有五里的夜空中,一场血战刚刚拉开序幕! 夜空中那此起彼伏的“伏羲伏羲”之声,声声凄厉直刺耳膜深处,让人不禁毛骨悚然。而那‘凫徯’怪鸟墨绿色的凶眼中恶光四射,此时正一群一群,似是无穷无尽一般,从那西北面蜂拥而来,大有遮天蔽日之势! 那‘凫徯’怪鸟体型巨大,两翅展开足有一丈,利爪无比锋利,抓合之间,寒光频闪,若是寻常人遇见了,那怕是被那爪子轻轻哧溜一下,便得分体裂躯,当场毙命! 而那‘凫徯’怪鸟的背上,几乎都坐着一位从头到脚都与那夜色融为一体,一片漆黑的空鸣族巫师! 那些巫师手执夺命青幡,那青幡之上,空鸣族独有的‘鵸鵌’图腾泛着深蓝色地光芒,在夜空中,显得更加地狰狞诡异! 他们的目标,自然是永徽城!仗着这些‘凫徯’怪鸟日行千里的能力,那空鸣族族长燕诸竟是对此次夜袭下足了血本,足足调用了三千人的空鸣族巫师来参与此次行动,目的很明显,便是要杀永徽城一个出其不意!虽然不指望能够一举拿下这永徽城,也要将永徽城扰个鸡犬不宁,挫挫他们的士气,好为明日的攻城大战取得有利的先机! 只可惜,这如意算盘,却不是那么容易拨得响的! 只见一道银色地光点自那永徽城内迸射而出,紧接着,这夜袭队伍最前方的几人和他们的坐骑,便齐齐在霎那间被悄无声息地收割了性命! 一切都只是在那么一瞬,那些空鸣族巫师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已在葬身在这异国他乡之地! 只有那最前方的看似首领之人侥幸得以逃脱,那个有着一双如‘鵸鵌’一般深蓝色眼眸的空鸣族巫师梵天在一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子杀气,他急急地挥出手中的青幡,迅速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青色的屏障来,方才逃过了一劫! 好强横的杀气!虽然侥幸躲过了这一劫,可是,想起方才那如鬼魅般破空而来地一剑,他的心中还是有些心悸! 若耶族内竟是有这般的高手! 这时这梵天方才反应过来,原来若耶族早有准备,只是,让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是,既然早就知道他们会来夜袭,为何来者竟是只有一人?莫非这背后有什么陷阱? 可是,那远处的永徽城却是一片宁静,仿若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对方真的只是派出了这一人?若是如此,这若耶族也未免太过托大了吧?竟是如此地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那梵天的心中顿时有些难以言喻地被人轻视地郁气,不过,若是他知道此时亲自前来收割他们性命的,是那若耶族的太子龙宇,在他的有生之年,能够亲眼一见那纵横虚冥界五百年的若耶族‘碧海龙莲’的实力!不知道是否该觉得有一丝荣幸? 或者说,他们也许会临时改变策略,舍了那永徽城,直接想办法生擒龙宇? (034)一缕相思绕君心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只可惜这梵天毕竟还年轻,虽然听说过若耶族太子的传奇故事,可是,毕竟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当年若耶族和空鸣族恒月河大战的时候,他甚至还未出生,所以龙宇的实力,他并未亲见过,此时便压根没有猜出对方的身份。 只不过,凭着他不浅的修为有一点倒是明白,这来者,很强!是夺命的煞星!若是不留神,此次的夜袭便会化为泡影! 心下一沉,手中青幡如云龙翻舞,在夜空中划过一道暗青色的诡异弧线,他这是在用他们空鸣族独有地方式指挥着那些紧随其后的夜袭者! 而此时那些看见了他指示的空鸣族巫师此时也回过神来,纷纷调转鸟头,齐齐地将龙宇围困在半空的中央!只见他们身下的‘凫徯’怪鸟忽然开始齐齐诡异地挥动起双翅,急剧盘旋的气流宛如无数柄锋利的刀片一般,纵横交错地向那中央的龙宇切割而来! 龙宇此时施展‘登云诀’漂浮在半空中,左手如抚琴弦般挑、钩、弹、拨,一道道灵气真元凝成的光束划着舒展的弧线脱手飞出,便将那刀片般锋利地气流一一挡了回去! 而那些空鸣族巫师此时纷纷祭出了自己的青幡,但见夜空中无数地清幡幽光闪动,滚滚浓雾无止无休地从那青幡中喷出,搞得阴风袭袭,似是鬼哭神嚎一般! 而那浓雾渐渐地在空中凝结,幻化成一个个厉鬼模样,张牙舞爪地从四面八方向龙宇扑去! 龙宇此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依旧是左手抚琴般钩弹出一道道光束将那厉鬼劈散!右手紧握的血凝剑此时早已凝成一道长过数丈的凌厉剑气,披、斩、挑、刺无不妙到巅毫,只见他那银色的身影游移飘忽,剑气所到之处,便有一人一鸟同时毙命!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有百来位空鸣族巫师和他们的坐骑同时毙命在龙宇的血凝剑下! 那梵天和他那些幸存的同伴们眼见此景都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心道是,这个人的实力,怕是丝毫不逊于他们的族长燕诸大人!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何来历! 那梵天此时心中对于对方的身份开始有了些许怀疑,却不敢轻易确定,毕竟,在他的心目中,按照对方尊贵的身份,哪会亲自来冒这种险? 不过,这些空鸣族巫师终究是人多势众,而且,这些人,是那燕诸精挑细选的,个个都可以说得上是空鸣族响当当的巫术师,就算是每一个的实力都和龙宇相差十万八千里,但是,若是几十个,几百个一起出手,也不见得不能奈何龙宇。 而且,刚开始的时候因为他们毫无准备,所以被龙宇杀了个措手不及,可是当他们沉静下来,开始有序地组织反击时,却也发挥出了意想不到的强悍的实力!但看他们此时以十人占据一个方位,四面八方团团围住龙宇之后,竟是变幻出一种无比怪异地迷阵来,看似松松散散,实际被困在其中的人,却又感觉四周仿若铜墙铁壁。 便是龙宇,一时之间也寻不到那么多的破绽,只能小心翼翼地逮着空当收割几条人命,可是,这些空鸣族的巫师也不是等闲之辈,一旦有人被杀,那另外的人却又迅速补上之前的空位,那铜墙铁壁一般地阵法竟是让龙宇也无可奈何,还得小心地应付着那不知从何处便冒出来的厉鬼的偷袭! 一时之间,倒是显得有些被动了。 原来那夜袭的首领焚天眼见龙宇的实力,知道此人修为高深,便索性改变了策略,他一面沉静地指挥着一部分人用阵法继续缠住龙宇,自己却带着那些剩余的空鸣族巫师毫不犹豫向那永徽城杀去! 在他们离那永徽城还有一里不到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地底忽然骤现出一道道古老地符文,紧接着,便耀起万丈墨绿色的光芒,一道墨绿色半圆形的结界凭空而生,将那古老的永徽城结结实实地扣在了那半圆形的结界之中! 既是早就知道他们要来夜袭,若耶族又怎会坐以待毙? 这结界看似透明,却如同一道坚硬地屏障,将那些夜袭者生生地隔绝在外!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几乎是在那结界生成的同时,又是一道紫光从那永徽城中灼射而出! 如同一道暗夜中催魂夺命的夜曲! 那紫光闪过之处,一片碧绿色地水雾四散萦绕开来,而那些不幸被那水雾所笼罩的空鸣族巫师和“凫徯”怪鸟,竟是在顷刻间,整个身体一同齐齐雾化,竟是与那之前的碧绿色水雾交织在一起 随着那紫光越来越近,丧命在此地空鸣族巫师也逐渐增多,那片碧绿色地水雾竟是越聚越浓,越聚越多,眨眼之间,似乎就在那夜空中汇聚成了一条如银河般地碧绿色水带!那水带渐渐环成一道圈,似是无物驱使却又诡异地缓缓流淌 “是黄泉之水!”黑暗中,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 而那些空鸣族的巫师此时方才看清,那碧绿色水带的中央,渐渐出现了一个紫衣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的脸上此时宛如挂了一层凄婉的轻纱,模糊得让人恍惚间难辨五官,却又总觉得,那应是一位极美之人,只可惜,这美,是催魂夺命! 那焚天此时心中暗咒一声晦气,那边的使剑的煞神还没搞定,这厢怎么又出来一个使‘黄泉之水’的鬼母?他想,莫不是真的要使用那最后的一招了? 而龙宇此时却是一怔,虽然他没有回头,但却早已知道来人是谁。 能引出这碧落黄泉之水的人,除了她,还有谁?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她竟会为了自己,冲破她父亲刻意加诸在她身上地封印,要知道,要取得她母亲传下来的那‘黄泉之水’的能力,是需要舍弃他们若耶族千年寿命的 就像她母亲,在动用了那‘黄泉之水’之后,便只活了不到三十年便红颜老去香消玉损。 他长叹了一口气,她,这是何苦呢? 龙宇的心中,忽然对这个自己从未记挂在心的女子,多了一丝异样地怜惜 这个女子,在默默地做了二十多年他的妻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地被她深爱着 心中地某处,没来由地忽然柔软起来,虽然他没有办法回应这份深情,却也不愿意眼见她为自己如此这般拼命。 看来,是得拿出一些看家的本事了,原本他并不想这么早让这些空鸣族见识到他的真正实力,毕竟这场夜袭只是这场大战的一个前9戏。可是,如今,计划有变! 他神色一凛,手中的血凝剑似是感应到了主人的心神所念一般,浓烈醇正的赤红色剑脊上忽然云龙游走,气象万千,周围更有朵朵金红色火焰和血红色云雾簇拥,积蓄已久的剑气向四面八方怒射而出! 剑气所到之处,见血封喉! 那三千空鸣族的精锐,到此时,竟是已然折损了一半! 而此时龙宇破开了那空鸣族的团团迷阵之后,忽然开口,对那紫衣女子所在地方向轻唤了一声:“翩翩,过来!” 那紫衣女子之前早已来到了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原本是引着那‘黄泉之水’想要替他冲开那团团迷阵,却忽然发现眼前一道凌厉地剑气闪过,这才发现,她的夫君已然近在眼前。 耳边传来他低低地一声轻唤,让她浑身一震,一时之间,竟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方才叫她什么? 翩翩? 心头一颤,她生生地别过脸去,竟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原来他是知道她的名字的,虽然这相识的几百年,他从未唤过一声,她一直以为他不知道,原来,他却是知道的。 她忽然便觉得,此生无怨 便是舍了那千年的寿命,能得他如此一声轻唤,她也觉得自己无怨无悔了 她正待迎着他而去,却只听见身后“砰”地一声巨响,她急急回头,发现那是不知哪里来的磨盘巨石撞上那墨绿色结界后发出的巨响!紧接着,那磨盘巨石在一瞬间被撞成了粉碎,无数火红色的石子向着四野迸射而来! 紧接着,又是一道破风声响起,她这才看清,原来罪魁祸时竟是她身后那个仿若是这群人头领的空鸣族巫师! 只见那人手中青幡舞动,紧接着无数地磨盘巨石便凭空而生,宛若流星一般,狠狠的撞击在那结界之上! 那磨盘巨石竟是无穷无尽一般,气势汹涌地撞击着那墨绿色地结界,那结界虽是坚韧无比,但是在巨石撞击的霎那,还是微微地荡出了一丝涟漪。 似是猜出了那空鸣族巫师的意图,龙宇已经飞身上前,欲取那人的性命,可此时那些剩下的夜袭者竟是铁了心要与龙宇血战到底一般,竟是结成了一个铁桶般地阵型,将龙宇和那名唤翩翩的紫衣女子团团围住! (035)难测莫过帝王心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那叫做梵天的空鸣族巫师微阖着双目,忽然明白了族长在临走之前那句话真正的涵义--你是否愿意为了我空鸣族的未来赌上性命? 原来族长早就算到了会走到这一步,可是,自己没有选择,没有退路 他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骤然睁眼!在又一波巨石撞击在那结界之上的那一霎那,他手中的青幡忽然从天而降落在了那道结界正中央地一小块结界壁上,那道墨绿色半透明的防御结界被那青幡所覆盖地区域中,忽然,一道道如水纹一般的涟漪瞬时在那结界内激荡了开来 然后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叫做梵天的空鸣族巫师的身体忽然砰地一声爆开,化成了一团血雾,向那结界喷去! 这血雾方一喷出,那结界壁便轰然裂开了一条几丈长地缝隙~! 那些剩余的空鸣族巫师一见此景欣喜万分!能冲破这永徽城的结界,对于他们来说,今夜的任务似乎就成了一半! 那剩下的千余人,竟是齐齐舍了龙宇,亡命一般地驾着那‘凫徯’向着永徽城的方向汹涌而去! 此时龙宇的面上也露出了一丝愕然,没想到这空鸣族的小子竟是知道那个失传已久地破除结界地秘术!而且,这人的血络竟是与那结界五行相冲相克!竟是能够生生将他亲自布下的结界轰出一道裂缝来,这确实不简单! 看来那燕诸真是有备而来!为了拿下这永徽城,可没少下功夫!竟是连这一步都算到了! 有趣,真是有趣,看来燕诸这二十年没白活,比起当年恒月河一战之时,倒是强了不少! 原本是打算借着这结界,将这些夜袭者统统拦在永徽城外慢慢地收拾,没想到,这情况竟是一波三折。 龙宇正在心中权衡是否要使出真正的杀招之际,却忽然发现,原本已经来到了他身侧地翩翩在一瞬间如夜蝶一般飞了出去,她的‘黄泉之水’四散在天际,挡在她身前的那些空鸣族巫师便在顷刻间,齐齐化作了她身前那圈墨绿色地水雾,骤然之间竟是冲开了一条血路来,她生生抢在那些杀红了眼的空鸣族巫师之前,奔向了即将破损地结界! 她想做什么? 龙宇的眉头一拧,忽然有些许不好的预感!这个丫头,该不会是愚蠢地以为凭着自己的能力可以修补那结界吧? 若是一般地结界,倒是可惜修补,不过,这是龙宇亲自布下的结界,其威力自不言而喻,就算是已然破损,那些空鸣族巫师要想彻底打破这结界,也不是那么容易,而一般人若是想去修补,就更加不容易,除非是有着与龙宇同样地修为,否则,只能是飞蛾扑火,毫无意义! 那结界只会吸光她所有的灵力,却并不能起到多大地作用! 龙宇心下凛然,手中如勾如弹,一道白色的光练化作闪电般破空而去,那光练在一瞬间将那即将撞上结界的翩翩包裹住,然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将她生生罩在那光球内,动弹不得!而此时,那光球的边缘与那结界,仅仅只有咫尺的距离! 正当龙宇将手中的血凝剑变幻出一种玄妙地握姿,准备放出最后的杀招之际,忽然,从那破裂的结界内,又有一道金色的结界缓缓地升起! 那金色结界却是从永徽城内向外蔓延开来,只一眨眼地功夫,便与那最初的墨绿色结界合二为一。 那墨绿色结界的裂缝骤然间消隐无踪,仿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而那结界此时所散发出来的精纯灵气,却让龙宇的眉头拧得更紧,可是那溢满心头的柔情,较之之前,却是来得更为猛烈! 漓漓!是她! 这股精纯地灵力毫无疑问是来自罂漓漓! 那一霎,龙宇心中百感交集,竟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言语,她竟然又回到了永徽城中!而且又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了,龙宇摇摇头,似乎想起了那很多很多年前,那时还叫做瑶姬的她,助自己平复南海之乱的情形。他也许早就应该想到,这个女子就算是重新转世为人,也必是不甘心活在他的庇护之下。 她本就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与自己并驾齐驱的女子。 他如玉的面上,终是扯出一抹笑意。手中的血凝剑,却是杀意更浓,既是解了这后顾之忧,剩下的,便是清理杂草地时间问题 同一时刻,若耶族行宫内 罂漓漓立在一处草草而成地五行阵的中央,微阖着双目,口中吟唱如歌,她的眉心处,那金色的镰刀图案若隐若现,一股强大而精纯地灵力从那眉心处四溢直全身,只见她左手临空虚点,灵巧的指尖一勾一拨一弹一推 周围的天空中不断浮现出一道道无穷无尽的金色符箓,随着罂漓漓手指的勾弹舒展,那一道道金色的符箓顿时便化作淡金色的流光向天空四散而去,先是形成一道金色的结界,然后逐渐与那天际线上那道墨绿色地结界慢慢地融合在一起 眼看那原本裂开一条缝隙的墨绿色结界渐渐地恢复到了最初地样子,甚至更加趋于完美! 站在罂漓漓身后的两人,此时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 心下却是无比地骇然,这个女子体内的灵力,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看她那轻松地模样,仿若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这便是刹墨族首席巫师的能力? 两人互望一眼,心中所想却是迥异。 这两人,一个自然是魏星影,另一个,却是那之前让罂漓漓和魏星影一直视为内贼之一的太医正。 这三个人,又是如何凑到一起的呢? 这还得从一个时辰之前讲起。 之前提到,罂漓漓和魏星影循着那银针一路来到了含元殿外,那银针却神秘地消失了,正在揣测那银针的去向时,罂漓漓忽然闻到了夜风中不详地气息,甚至听到了那凫徯怪鸟的叫声,猜到了这必定是空鸣族来夜袭。 此时却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若是再查下去吧,也不一定会有结果,而且,听魏星影说出怀疑的另外一人是风炎将军之后,罂漓漓掐着生灵诀寻了又寻,差点便挖地三尺,也没有在若耶族行宫里寻到那风炎将军的踪迹。此时那唯一的线索便如同忽然间被掐断了一般,无从寻起,事情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毫无头绪。 可是若是放任不理,匆匆赶去对付那空鸣族的夜袭,又怕那人正好寻机做些什么暗渡陈仓之事,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便是在此时,他们忽然发现,之前那太医正所在的方向有一道紫芒破空而去! 两人相视一眼,竟是不约而同地齐齐又回身向那太医正所在的小院奔了回去! 而让他们更不可思议地是,那太医正此时正带着一脸似笑非笑地表情,倚在那院前地槐树下等着他们。 见到两人匆匆而来,那太医正也不废话,直接就切入主题:“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人,不过,很可惜,那个人不是我。” “你要我们如何信你?”罂漓漓首先开了口,看着这位之前的好好先生此时完全是另外一副陌生的模样,她觉得自己打从心底里无法去相信他所说的话,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莫非说的就是这类人? “你们不需要信我,我只是给你们指一条路而已,听不听,是你们的事情。”那太医正此时半掀着眼皮,一副懒散慵倦地模样,风轻云淡地说着方才那番话。 “你到底是谁的人?”魏星影眯缝着眼,眸中寒意骤甚,手中的银针已然蓄势,似乎只待那太医正说出半句不合他心意的话,便要取了他性命。 “我是若耶族的人。不知这个答案可否让你满意?”那太医正微微敛了敛神,含笑挑眉看着魏星影。 若耶族的人?这是什么意思?不是等于什么都没说么?罂漓漓在心中揣摩着这句似是而非地话,却不明白其中深意,可是,魏星影却是听懂了,若耶族的人,那便是陛下的人。 天下间所有若耶族的人,都是那南海皇城若耶族皇帝陛下的子民。 这里要稍微提及一句,若耶族其实是虚冥界大陆的人对于这个鱼人一族的惯称而已,而那些跟着龙宇一同在虚冥界大陆呆久了的人,也自然而然地习惯了这样地称呼。 可是,实际情况是,若耶族在南海早就建立了强大的若耶帝国,建国称帝,而龙宇的父亲,自然便是那位若耶帝国的开国之君,这是在五百多年前,龙宇初次来到永徽城之前的事情。 不过,虽然那个若耶帝国的开国之君是他的外公,但是魏星影却宁愿叫他陛下,对于这个算是自己血亲的人,魏星影对他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因为他的母亲,若耶族的长公主龙歆,是被那个人逐出了南海皇城,剥夺了长公主封号的,因为他的母亲执意要嫁给一个若耶族之外的外族普通人,也就是他的父亲。 而且,魏星影一直怀疑,他的母亲这些年的神秘失踪,那位陛下肯定脱不了干系。 所以,虽然这些年那位若耶族的皇帝陛下对魏星影倒还不错,不错地定义是没有追究他的出生来历,放任他在龙宇身边安然长大,也睁眼闭眼地瞧着龙宇身边的人将魏星影视作小少爷一般精心培育。但是,魏星影依然没办法将他当作一个血亲来看,至多,只是像那些寻常的若耶族人一般,将他看作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而已。 不过,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人,竟是陛下放在龙宇舅舅身边的棋子,从魏星影有记忆起,这个人就跟随着龙宇舅舅来到永徽城,如此说来,他可隐藏得真够深的,若不是他自承身份,大概谁也不会猜到他的来历。 可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陛下如今只有龙宇舅舅一个儿子,那皇位迟早是要传给龙宇舅舅的,难道,陛下对龙宇舅舅,竟也是不放心?或者说,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036)谁成了谁的弃子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你究竟想做什么?”罂漓漓虽然不知道这些若耶族的往事,但是对于眼前这太医正,却忽然没了半分地好感,她警惕地握着那玄铁短刃,冷着脸,一字一句地问。 “别这副表情,我没想过要害你们,我的职责只不过是指引你们,走上自己的宿命而已。”那太医正依旧是背倚着那槐树的树干,风轻云淡地说着,那口吻却让罂漓漓的心头没来由地多了几分不痛快。 “不要以这副神的口吻说这种恶心的话,你不是神。”罂漓漓说这话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自己识海里那一位,自从那日的约定之后,他倒是消失的很干净,不像之前的瑶姬一般,时不时便会冒出来左右自己的情绪,不过越是这般风平浪静,越是让罂漓漓觉得有些忐忑,不知道那位究竟是在谋划些什么。 “之前我的银针,是你在故弄玄虚?”魏星影忽然想到了更关键的问题,他一步一步地靠近那太医正,一边警惕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却发现那手臂上的‘鵸鵌’确实没有什么反应,可是,他又是如何自己自己的意图? “殿下是什么人?那些小把戏如何能瞒得过殿下的眼睛,我只不过是不想看你们自作聪明地去坏了殿下的大事。”那人倒也干脆,竟是有问必答,一点隐瞒地意思都没有,这更让魏星影觉得诧异。 “你是说龙宇舅舅早就知道有这号人?”魏星影和罂漓漓互望一眼,竟然一股子抑郁之气从胸中升起,原来从头到尾,他们俩人就一直在做着多余的事情。 “殿下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是你要相信,殿下英明神武,不是那么好骗的。”那太医正话锋一转,却是一本正经地夸奖起龙宇来,这让魏星影觉得更加诧异,心道是,既然你如此相信龙宇舅舅的能力,那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那你这般故弄玄虚又是为何?”魏星影忽然觉得这仿佛就是一场戏,而自己是一颗极其可笑而微不足道的棋子。 “翩翩方才已经取回了‘黄泉之水’的力量,她是什么性子,你比我清楚。若是她在此看到罂姑娘,后果,可想而知。”虽是对魏星影说的,可是说这话的时候,那太医正却一脸调侃的表情看着罂漓漓,看得罂漓漓极其地不自在。 他口中的翩翩自然是说的那位太子妃,她对罂漓漓自然是没什么善意。不过罂漓漓对她的感觉却比较复杂,也许是有着些许愧疚,虽然罂漓漓自身并没有要抢人家夫君的念头,甚至她从未想过自己与龙宇之间会有任何超乎于友情之外的东西。 但是,龙宇对自己超乎寻常的关心,却也是不容置疑的事情,换做任何一位女子,看见自己的夫君对别的女子如此暧昧,怕是心里都不会有多舒服吧,将心比心,所以,罂漓漓觉得自己对于那位叫做翩翩的女子多了几分包容。而且,之前那翩翩在静延殿被劫持时那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气魄,也让罂漓漓对她刮目相看,罂漓漓觉得,自己对于她,是好感更多一些。 “果然!你刚才果然是在替她解除那持国将军的封印!为何要如此?”魏星影可不信他不知道那个‘黄泉之水’的传说,据说要引出‘黄泉之水’的力量,便要舍弃他们若耶族千年的寿命!意味着,从此以后,这翩翩,也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女子! “她想要获得让殿下认同她的力量,而我只是成全了她而已。”那太医正说这话的时候,忽然抬起头,看了看天边,此时,魏星影和罂漓漓都同时注意到,天际线上,一道墨绿色地结界凭空而起! “遭了,跟他在这里废话,忘记了空鸣族来袭的事情!”罂漓漓此时方才想起更重要的事情,之前被这个人引到这里,竟是忘记了空鸣族来袭这等子事! “我故意把你们引过来,也不过就是想告诉你们,今晚这场,只是前(戏而已,殿下已经亲自去处理那些夜袭者,你们就别去添乱了。”仿佛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一般,那太医正此时说起这永徽城的一举一动竟是如数家珍一般,这个发现让魏星影的心中更多了几分疑虑,这个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那太医正此时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细细地盯着罂漓漓瞧了半晌,又上前了几步,面上挂着一丝玩味地表情:“罂姑娘,在你身上在下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三日不见必当刮目相看’,这才几日,你的修为竟是精进到连我都看不出深浅了,嗯,让我猜猜,莫非你已经唤醒了体内的刹墨之神?” 罂漓漓听到那刹墨之神几个字,浑身地寒毛都竖立了起来,这个人为何什么都知道? 而自己,究竟是应该承认,还是装傻? 罂漓漓正在迟疑间,忽然,只听见卡擦地一声巨响,循声抬头望去,只见那天际线上的墨绿色结界,忽然裂开了一条几丈长地裂缝!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结界要被撕裂了? 罂漓漓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丝不详地预感,之前那太医正说龙宇已经亲自去处理那些夜袭者,怎么会结界破裂?难道龙宇出了什么事情? 而此时,不光是罂漓漓和魏星影连同那太医正的脸色都齐齐变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罂漓漓的整个身体已然跃了出去,也顾不得那太医正究竟是正是邪,虽然心中更担心龙宇的安危,恨不得立即飞身而去助他一臂之力,但是,她的心中却更加明白,此时自己更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修补结界!这破损的结界必须尽快修补起来,否则---这后果,不堪设想! 几乎是没有犹豫,她迅速寻了一个开阔之处,十指翻飞,先是以指尖灵气在自己的身侧草草划出一道天地五行阵法来,甚至来不及对魏星影解释,便见她渐渐地阖上了双眸,十指不停地翻转结印,口中一字一句地吟唱起一种似歌似咒地东西。 紧接着,似是感应了什么一般,她的眉心开始灼热起来,那淡金色地镰刀形印记渐渐浮现,感觉到天地五行之气渐渐地由这阵法中汇聚到自己的眉心,只见她芊芊素指如勾如弹,一股股强大而精纯地灵力又从那眉心四溢至全身,只见她左手迅速临空虚点,灵巧的指尖一勾一拨一弹一推 周围的天空中不断浮现出一道道无穷无尽的金色符箓,随着罂漓漓手指的勾弹舒展,那一道道金色的符箓顿时便化作淡金色的流光向天空四散而去,先是形成一道金色的结界,然后逐渐与那天际线上那道墨绿色地结界慢慢地融合在一起 一切,仿若什么都不曾发生,那道墨绿色地结界重新牢牢地覆盖着整座永徽城 待到一切都重新趋于平静,罂漓漓只觉得浑身一软,仿若四肢百骸都顿时没了一点力气,身子一歪,斜斜地便向后仰去,还好身后的魏星影眼尖手快,及时伸出手来,才防止了罂漓漓的头与地面做亲密接触的命运。 魏星影用手探了探罂漓漓的脉搏,发现她只是有些精疲力竭,这才放下心来。他从方才开始便一直在一旁看着,与其说是看着罂漓漓,不如说是看着那太医正,以防他突然起什么不轨之心,毕竟对于这个人,魏星影没办法全然地信任。 而对于罂漓漓,魏星影心中更多的却是欣慰,那种油然而生的感觉,若是真的要给个定义的话,就像是看着自家女儿一步一步变得更加出色的自豪感,虽然他和罂漓漓相识相处的日子并不多,但是,毕竟已经一同经历过无数次地生死历练,而他一直站在那个最近的位置,看得最清,感触也最深。 而那太医正的面上,此时却渐渐浮现出一丝深不可测地笑意,陛下不愧是陛下,眼光果然独到,这个实力深不可测地刹墨族女子,如今看来确实是下一任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她背后所代表的刹墨一族不提,光是她己身的实力和胸襟,便足以与天纵奇才的殿下并驾齐驱,这才是真正配的上殿下的女子! 若是能将两人凑在一起,那太医正的嘴角已经微微地扬了起来,他似乎已经可以预见他们若耶帝国的旗帜插上整个虚冥界大陆的那一天。 只是,他却不知道这只是自己和陛下一厢情愿地想法而已。 而此时那正在永徽城外用着自己的千年寿命换来的‘黄泉之水’与空鸣族巫师拼命地太子妃,若是知道,自己已然成为了陛下和那太医正心中的弃子,不知道,又该作何感想? 因为,在那两个人心中,她,已然失去了所有的利用价值 而且,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明日,还会有更大地睛天霹雳在等待着她。 不,是对于若耶族来说,更大的晴天霹雳! (037)诡异的主动出击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翌日 永徽城 龙翼军第一营指挥使慕枫此时一身玄甲玄盔站在永徽城西大门的城墙之上,火红色的头发在玄盔之下显得略有些凌乱,他远眺着那一望无垠地西北面,却依旧还是有些不信,自己昨日明明看见那些空鸣族大军还驻扎在八百里外,如何能一天就赶到这里? 虽然昨夜有偷袭,但那毕竟是少数骑着怪鸟的空鸣族巫师,与那些重甲骑兵不可同日而语,他可不信那些负重骑兵也能日行千里。 不自觉地将目光调转到了自己身后,身后黑底银边三叉戟大旗下,面无表情笔直矗立地那里的殿下让他的心中没来由地平添了几分必胜的信心。 十日。 殿下说,只需守住这永徽城十日,胜利便是属于他们若耶族! 虽然他并不知道殿下的信心从何而来,这十日之期又有什么背后的故事,但是,既然殿下下了如此决断,他便愿意去相信。 他的目光再次巡视着四野,这座古老而高大的城墙之上,五步一岗,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全是清一色玄甲玄盔全副戒备的龙翼军将士,一眼望去,那银色地铠甲透着一股子冷沁森寒,如同那同样冰冷地守城弩一般。 而城墙下,离瑛的第三营中精挑细选的一百精兵也已集结完毕。 慕枫站在墙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那墙下同样一身玄甲玄盔的离瑛。 离瑛此时的表情依旧很淡然,温润如玉的面上终年不变的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这个表情一度让慕枫觉得很挫败,这个与自己同龄的同僚似乎随时看起来都那么地沉静,慕枫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羡慕他的淡定,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持淡定自若的心态确实不容易。 虽然他不知道,其实离瑛也曾羡慕过他的火热与激情。 原本离瑛的第三营是和他的第一营一同被安排在这西大门,却不知道殿下为何在昨夜临时改变了主意,给离瑛派了另外一个诡异的差使,而把离瑛的第三营的指挥权一起都交给了他。 一切也许都是因为那个刹墨族的女子! 慕枫的目光不自觉地便又落在那个甚至连战甲都不曾穿,依旧是一身苍翠绿衣的女子,听说昨夜她立了大功,若不是她及时出手修补了破损的结界,后果不堪设想。 也许便是因为这个缘故,殿下并未追究他将他们悄悄带入城,并且对他隐瞒的事情。而更让他错愕的是,殿下此次一反常态,并没有再将她保护起来,却赋予了她一个神秘的任务--具体任务是什么,慕枫并不知道,但是他看他们此时的样子,他再迟钝也知道,他们是要准备主动出击! 而且听说,这次的行动,是这个刹墨族女子主动要求的,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殿下因为拗不过她,竟是同意了。 不但同意了她匪夷所思的行动,甚至还将离瑛的第三营调了一百名精兵给她,表面上虽然宣称她要听从离瑛的指挥,但是谁都知道,其实离瑛真正的使命,只是保护她而已。 离瑛的武技在龙翼军的年轻统领中是不值一提的,几乎只能排在末尾,但是,谁也无可否认,离瑛的脑袋,却是所有人中最聪明的,无论是怎样的险境,他都能冷静地想出应对之策得以全身而退,也许,殿下选择离瑛陪她一同出击,便是这样的用意。 只是,慕枫依旧是想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莫非她以为自己单枪匹马就能抵御那几十万大军?就算她是刹墨族巫师,就算慕枫承认她的实力的确深不可测,可是,这样的举动也实在是太过惊悚! 慕枫对于她的这番看似儿戏的举动实在是没有多大的信心,也不知道殿下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不敢在心中腹诽殿下的用心,但是,他想,这最壮烈的战场,怕还是他这西大门,如此一想,竟是自豪了几分!这正是慕枫这个热血男儿所祈盼的! 他再次扫视了一番他麾下第一营的儿郎们,这些血性的若耶族男儿此时个个面上都写满了刚毅不屈,谁都知道,这即将到来的战争意味着什么,可是,没有人胆怯,没有人害怕,是啊,他们有什么可值得畏惧的呢? 在那即将成为主战场的西大门的城墙之上,在那迎风飘扬地黑底银边三叉戟下,他们的太子殿下,他们未来的王,他们传说中的”碧海龙莲”,此时就站在那里,站在那最为醒目的地方,与他们一道,要与那空鸣族大军一决生死! 世界上只有怕死的将军,绝没有怕死的士兵! 忽然,北方的天际,烟尘高扬,一片遮天蔽地! 密密麻麻的黑点,如潮水般向着这永徽城的方向涌来! 来了! 慕枫似乎隐隐已经听见了号角声!胸中竟是澎湃开来,有多久,有多久没有真正地打过仗了? 而那身后的城墙下,似乎也立刻有了感应一般,那刹墨族女子冲着天空打了一个响指,天空中便忽然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嘶吼,紧接着,一个牛头虎身长着巨大双翅地怪兽从天而降,带着呼呼地风声,落地之后,竟是直接匍伏在那刹墨族女子身前,待到看清那怪兽的模样,慕枫差点便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是穷奇! 传说中的上古四大凶兽之一! 这永徽城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而且为何那结界竟是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 慕枫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殿下,依旧是一脸地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一般,难道,这也是在殿下的预料之中?慕枫大概有些明白这个刹墨族女子究竟是凭着什么博得了殿下的信任,委以如此重任。 虽然慕枫的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的心里准备,可是随着那穷奇的落地,天空中却又有一群黑压压的东西笔直地冲着永徽城地方向落了下来,慕枫的心再一次揪了起来,因为此时紧随着那穷奇出现在永徽城中的,是一群长着人一样双脚的鹞鹰,这如人一般的双脚,如猫头鹰一般的鸟头,这,这是‘数斯’!那穷奇又是一声嘶吼,那些诡异的怪鸟‘数斯’竟是齐齐冲着那一百名离瑛手下的精兵俯冲下来,然后在卷起漫天尘土之后稳稳地双脚落地,四平八稳一只一只,竟是比一人还高,此时仿若通灵一般,齐齐地站立在那些精兵面前。 这,就是那刹墨族女子手中的奇兵? 这,可真是稀奇到极点的东西! 今天这若耶族的上上下下可算是开了眼,瞧那慕枫的眼睛瞪得比牛铃还大,虽然长年南征北战,但是,这些上古的怪兽,可都是在上古典籍里才见过,那里见过活的,而且,还一来就是一群! 而城楼下的离瑛,面对着自己眼前这只比自己高出一头还多的‘数斯’怪鸟时,心中的讶异也一点都不比慕枫少,虽然在之前的作战计划中,殿下和这位罂姑娘早就提前知会了他,让他挑选的精兵,也个个都是擅长骑射突袭的,说是会给他们准备特殊的坐骑,但是,对于眼前这位绿衣小姑娘的能力,他依旧还是半信半疑。 虽然对方的身份非同寻常,但是,你说你作为一个刹墨族巫师,若说灵力超群也就罢了,但是若还能将上古凶兽穷奇当跟班使,就有点骇人听闻了。 而且瞧这姑娘这样子,可不止是把穷奇当跟班,那简直就是狗腿子!使唤了穷奇还不够,还要让穷奇替她拉帮手,这个,可就太绝了。 而那些离瑛手下的精兵们,看到这突兀而来的坐骑时,竟是紧张地只有呼气没有进气! 虽然他们是骁勇无敌的若耶族,但是哪里骑过这等玩意儿,什么海马,地龙马倒是家常便饭,可是,这上古怪鸟,别说骑,连看了都心惊,要知道,鸟,可是鱼类的天敌,而若耶族,虽然此时看起来都是人类模样,起源,可是鱼人一族。 此时他们一个一个都小心翼翼心怀忐忑地瞧着离瑛,只见离瑛眉头一挑,若无其事地便一个翻身俐落地落在那‘数斯’的背上,一手扶住那‘数斯’的脖子,一手提着手中的白银枪,只听他大喝一声---上! 那些若耶族精兵可不敢有半分犹豫,此时纷纷学着离瑛的样子,骑上了他们千百年来的天敌 罂漓漓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之上的龙宇,微微地冲他一颌首,纵身一跃,便已骑着那穷奇率先消失在永徽城地天际! 紧接着,那数百只‘数斯’竟是如同训练有素一般,也齐齐地循着穷奇消失的方向一飞冲天而去! 除了离瑛,那一百名精兵,竟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这一行的目的! 而此时,当西北面那黑压压地一片,如遮天蔽日一般地骑兵方阵开始清晰地出现在永徽城守城军视线的时候,这永徽城内,竟是寂静一片! 城墙上,几乎静得可以听见针掉落地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阵倒抽冷气地声音,有人怯怯地喊了一声:“这,这是远征军?” “远征军?!”慕枫的脸刷地白了。 那出现在天际线上的,确确实实是若耶族的远征军,那骑着地龙马,一身玄甲玄盔手持三叉戟的骑兵,就算是三岁孩童也知道,那是若耶军! 可是,他们为何会在这里? 最重要的是,他们手中的黑底银边三叉戟大旗,为何换成了空鸣族的‘鵸鵌’图案? 这,似乎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038)同根生却相煎急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难道,远征军叛变了? 当这个念头进入慕枫脑海的时候,几乎击碎了慕枫之前所抱有的所有幻想,原本以为殿下所说的十日之期,便是指的十日之内,这远征军便会赶回来增援,却没有想到,虽然远征军倒是比想象中回来的快,却已经变换了大王旗! 为何永徽城完全没有得到丝毫的消息? 而这叛军的主帅又是谁?是持国将军还是柱国将军?或者,两者一同? 慕枫的大脑瓮地一声炸开了,这个揣测让他顿觉浑身一阵阴寒,持国和柱国两位将军可是若耶族的双壁,若是这两人都齐齐叛变了,那,可真真是大势已去。 之前传来的消息说,粟夜将军也败了,此时生死不明,若是再加上这两位叛变的双壁,慕枫的心中差点就陷入了绝望。 他下意识地调头去看身后的龙宇,龙宇此时的表情却是比他想象中的要沉静的多。 不,其实那根本不是沉静,那是气到极致之后刻意压抑的表情。 龙宇此时好不容易才平复心中的勃然怒气,那只老狐狸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也难为他,竟是生生忍了这么多年。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但是没想到真正当他面对此情此景的时候,还是会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 他嘴角微扬,嘲讽地吐出一句,虽然说话的口气很轻,但是慕枫却是听得极其清楚,他说--该来的,都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该来的?莫非殿下早就知道这远征军叛变的事情? 当那大军渐渐靠近永徽城的时候,慕枫终于瞧见了那为首的一身紫甲的老将军,是持国将军!慕枫心下一沉 可是,那一身金甲却没有瞧见,而慕枫此时终于冷静下来,放眼看去,这才发现,如今来的只是持国将军麾下的远征军右营--持国将军所直属的风骑军和风翼军! 而左营和中军却不见踪影,这意味着什么?莫非柱国将军并没有参与?思及这个可能,慕枫的心中竟是没来由地长舒了一口气,若叛变的只是持国将军麾下的这十万人,那,事情似乎还有一线生机。 这,不知道算不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持国将军却没有打算给慕枫如此多的思量的余地,数十万精锐的若耶族骑兵急驰而来的声音,让大地都在颤抖,随着他们的接近,整个永徽城的城墙上都能感觉到大地震动的余波。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守城弩,准备!”慕枫下意识地大喝出声想调动那城楼之上的几台巨型守城弩,却见龙宇轻轻地摆手阻止,虽然如此,但是那些城楼之上的守城将士们,依旧是长弩在手,蓄势待发! 那数十万叛军骑兵急趋至永徽城西大门外四百步左右的地方才停了下来,隔着那护城河,凛然面对着这戒备森严的永徽城西大门。 而那勒马于中阵之前的,赫然便是一身紫光铠甲的持国老将军! 自始自终,那护城河前的结界都毫无反应,仿若沉寂了一般。 慕枫心下一寒,暗叫不好,这是永徽城中只有极少几人知道的秘密,原来那结界是有缺点的,虽然面对外族入侵可以刀枪不入,坚如钢铁,但是,这结界能阻挡的,只是异族而已,对于若耶族自身的人来说,结界是毫无效力的。 大概这空鸣族正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才让这叛变的若耶军来打这头阵!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结界的阻力化为烟云。 而且,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空鸣族大军还未现身,就先让若耶族陷入内斗,这才是真正的驱虎吞狼之计,就算是永徽城内的守军勉强抵御住了这叛军的攻击,可是那种同胞相残的事情,对于士气绝对是灭顶的打击! 这对于空鸣族来说,几乎就是一石二鸟之计! 可是,那结界的事情。是绝密,知道这结界弱点的人,不超过五个,甚至不包括这持国老将军! 这空鸣族究竟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呢? 此时,龙宇已经骤然越过了慕枫,走到那城墙边,他双目炯然地扫过那一眼望不到边的风骑军和风翼军,果然,如昨夜那白衣女子青鸾所说的情形一模一样,此时,那些原本是若耶族最骁勇善战的儿郎们,个个印堂发黑,目露凶光,浑身上下竟是散发着浑然的煞气! 难怪这数十万大军会如此顺从地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原来真的是被有心人下了蛊毒之术!就算他们是那持国将军的直属骑兵,但是,对于若耶军那种沁入骨子里的骄傲和纪律,龙宇还是微微有些自信的,若是那持国将军能凭着个人的威信说服这十万大军通敌叛国,他也不至于要苦苦等待这么多年。 而若是眼力超群的话,便会发现,那十万若耶族远征军里,至少混入了几千人的空鸣族巫师,此时虽然他们都穿着玄甲玄盔,和若耶族骑兵一模一样地打扮,看起来并无区别,可是,龙宇是何人,凭着他的修为一眼便瞧出了其中的端倪。 若是将灵力汇聚在双目之上,便能看出,那些被下了蛊毒的士兵和将领头顶,都有淡淡地黑雾萦绕。 而在那成片的黑雾中,有的人却头顶一片清明。 便是这些人,混在大军中充当监军,或者说,是在近距离地操控他们的蛊毒之术? 看来,这蛊毒之术,也绝不是无药可治,至少说,他们还做不到完全彻底地控制这些风翼军和风骑军的意识,需要靠如此笨拙的手段来为维持。 如此看来,事情似乎还有转机。 龙宇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看天际,如今之计,也就只能全权交给她了,他自己要做的,却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持国老将军,你这是何意?拥兵城下,想造反不成!”龙宇似是努力平抑着胸中的怒火,率先开了口,那声音听起来不大,却有着极强地穿透力,此时,整个叛军阵营忽然鸦雀无声。 那一身紫甲的持国老将军讪笑一声,手执长鞭忽然指着龙宇:“龙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虚冥界的规矩!你不必白费口舌给老夫扣什么谋反的帽子,老夫今日就是反了!你能奈我何?!” 似是没料到这持国将军竟会如此干脆就承认了,龙宇微微一怔,面上浮现出一丝冷笑:“既然如此,你总得给我一个谋逆的理由吧。” “理由?呵呵,自己回去问你家老子!”那持国将军从鼻孔里冷哼一声,这时,他的身后一个偏将驱马上前来:“禀持国将军,一切准备就绪。” “好!一鼓作气拿下永徽城,给我宰了这姓龙的小子!”那持国将军策马回身,发出如猛虎一般的吼声,似乎是在对那偏将说,又似乎是在对他麾下的十万叛军说着! “是!” “刷”地一声,那偏将从腰中拔出三尺长刀来,高高举起,高声喊道:“攻城!” 战鼓擂动,号角吹响! 巨大的令旗向前方挥舞,战鼓更急,号角的响声,直接划过天际,充斥整个天地之间。 居于前锋阵型的几千叛军骑兵一齐发出巨大的呐喊声,手持三叉戟,催马开始向那护城河冲去,似乎是想要将整个永徽城踏碎于他们的铁蹄之下! 这永徽城的护城河,与别的城池稍稍有些不同,看起来约有五六十米宽的样子,若是一般的骑兵,怕是还要费力搭什么浮桥之类,可是,这眼前的叛军是什么人? 他们虽然被蛊毒之术所惑,但是他们原本都是若耶族!若耶族是什么人?鱼人! 鱼人难道还害怕水?鱼人过河难道还要浮桥? 所以,就算是百米宽的护城河,对这叛军来说,也不算什么! 只见那前锋阵型的几千骑兵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驱马跃入那护城河中,那驱马立在护城河边的持国将军的脸上,终于不易觉察地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然而,甚至还没来得及让人察觉到他的笑容,他脸上的表情,就被惊愕、不解所代替! 因为意外发生了! 突然之间,他就闻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不,准确的说,他是看到了一丝异样,那护城河的水,隐隐地荡出碧绿色地涟漪,不详的预感忽然在他的心中油然而生! “撤回来!”他的怒吼已经晚了,当他出声的时候,那第一批急急跃入护城河中的骑兵,在一瞬间的功夫,就已经化成了半空中一缕一缕碧绿色地水雾 黄泉之水! 没错,这是他的爱女翩翩继承了他已故的爱妻一族的黄泉之水! 要用他的爱女千年的寿命才能唤出的黄泉之水! 此时,这护城河的河水渐渐变成了碧绿色,几十米的长河中,满溢地,竟然都是催魂夺命的黄泉之水! 此时看到的情景差点就要让身经百战的持国老将军震惊地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这里出现了黄泉之水,就意味着,翩翩也在这里! (039)不是你死便我亡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翩翩为何会在这里? 昨日绫不是千里传音告诉他,已经将翩翩悄悄带出了永徽城,为何又会在这里? 眼前这黄泉之水,分明只有翩翩才有能力唤出! 难道,绫在骗自己?!那死丫头! 可是,为何只见黄泉之水,却没有看见翩翩本人? 忽然,那持国将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恨恨地抬头去看那龙宇,却从龙宇的面上读出了一丝嘲讽地表情,心中不好的预感得到了证实,果然是这死小子在搞鬼,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小子,或者说,太小看了他的绝情寡义,没想到,他竟是连翩翩都会出手! 既是如此,他对爱女的生死此时已经几乎不报多大的希望!这个念头一经大脑,差点让他从马背上滚落下来!这种突如其来的老年丧女的哀劫让他心中的狂怒几乎到了极点!他执长鞭的手此时都在不住地颤抖,那持国将军此时恨不得将龙宇剥皮抽筋! 而龙宇,此时的心中更是怒不可竭。 从方才他就觉着有些不对,这来的十万叛军,清一色全部都是若耶族的骑兵,若耶族以骑兵见长,在战场冲杀突进,那是一把好手,龙宇几乎可以骄傲地说,在虚冥界的大陆上,没有什么种族可以在正面战场抵挡得住若耶族骑兵的攻击。 但是,若耶族骑兵却绝对不是攻城的好手。 甚至,连攻城的基本条件都不具备,攻城总要壕车、投石机,云梯什么的,步兵,是必须的,这些若耶族以前从来都没有,不是不擅长,是压根没有。 过往的成千上万年,若耶族都是在南海横行无忌,在深海中的战役,从来不需要攻城夺寨,就算是后来有了腿,上了岸,也没有攻城这个传统。 这也和龙宇的治军理念有关,龙宇是个骄傲的男人,他向来不屑于去做侵略城池这档子事,而若耶族的领土扩张,几乎都是不要命的种族主动来挑衅他们,进而被一举击溃,然后顺理成章地占领对方领土,而这种情况中,对方主动开城投降的占绝大多数。 龙宇的理念是,除非是灭族之战,否则一座靠武力抢来的城池,要来也没用。 当然,最近因为某些原因有所改变,若耶族也暗中训练过一些攻城的部队,但是,那唯一的一支擅长攻城的步兵却是配备在远征军的中军大营,如今,他们随着那柱国将军一道,怕是在赶往鸣沙城的路上。 而这持国将军麾下,是没有配备步兵的,十万叛军理所当然清一色都是玄甲骑兵,但是,你听过靠骑兵攻城的么? 虽然持国将军谋逆了,但是龙宇相信,他绝对没傻,既然没傻,那他拿骑兵来攻城,便是有后手! 他必定是有所恃才敢这么做,难道,这些骑兵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龙宇的眸中逐渐变得阴寒,看来,这些骑兵,也许不光是中了蛊毒这么简单。 自己想要尽量减少这些叛军伤亡的念头,怕是要落空了。 龙宇微微地阖了阖双目,看来,不得不对这些叛军动手了,至少,这些前锋部队,留不得!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扭头对身后的一名亲兵吩咐到:“拿我的逐日长弓来! 那亲兵愣了楞,面色骇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龙宇骤然厉声重复到:“拿我的逐日长弓来!” 这次,不光是那亲兵,连一旁的慕枫都骇然了,殿下那柄破杀千军的落日长弓,已然两百年未曾使过,难道,这一次,要以胞泽的血来血祭长弓? 他看到了龙宇眼中勃然的杀意,终于明白,这场手足相残果真是无可避免了! 而那隔着护城河和永徽城对峙的持国将军此时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既是有去无回的生死一战,便无需再保留底牌,他面无表情地掉转头去,对身旁一个面色苍白的将领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紧接着,便策马重新回到中阵前。 而那位面色苍白的将领此时忽然策马上前来, 而那为首的面色苍白的将领驱马来到那护城河边,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紧接着,一道黑血喷出,指尖在地面划出一道一道的光芒,那一道道的光芒砸在地上,骤然便化作了数十条身影! 这数十条身影,浑然不似活物! 这不似活物的怪物此时浑身上下冒着黑色气焰,满身破烂的铠甲,身躯残破得只剩下了一半血肉,大部分地方都裸露着可怕的骨骼,那骨骼之上隐隐的泛着金属的光泽! 更为重要的是,那身形竟是一直在膨胀,眨眼之间,就变得比那城墙还高! 这是黑甲亡灵! 龙宇顿时明白了他们所倚的是什么!有了这种巨型的怪物,那些叛军哪里需要什么云梯和投石机! 看来之前他们打的注意是兵临城下的时候再唤出这黑甲亡灵,杀己方一个出其不意!还好这灌注了翩翩那‘黄泉之水’的护城河让他们提前暴露了! 看来,唤出这东西的家伙也不简单! 城墙之上的龙宇眸中寒意更深,此时那亲兵急急地递上了他的逐日长弓。 长弓的弓胎是一片炽焰般地火红,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特殊的材料制成的,竟是炙热无比,而那些亲兵竟是不敢用手去直接触碰那长弓,一直将它裹在一方万年寒冰制成的特殊盒子里递了过来。 龙宇却是毫不在意地一把将那长弓从盒子里取了出来,那长弓一落到龙宇的手中,就仿若有了生命力一般,发出呜呜地低鸣声。 龙宇轻轻挽弓,可那弓弦上却没有箭,此时但见他半眯缝着那双碧绿色地眸子,扣动弓弦的指尖,隐隐有灵力在汇聚。 而那没有箭的长弓,渐渐瞄准了那正在唤出更多黑甲亡灵的家伙,龙宇已然明白了此人的身份,能唤出黑甲亡灵,十之**是那燕诸派来协助那持国将军攻城的空鸣族巫师,而且看这样子,水平还不低,既是如此,便不急着破杀那些前锋的风骑军,先给那远道而来的空鸣族族长一道见面礼! 嗡 一道火红色的光点从永徽城的城墙之上破空而出! 那光点在空中飞快地化作了一团炙热的火焰,那是一支以灵力幻化而成的火红色光箭!那光箭之上的不灭火焰炙热而灼眼,陡然间迎着那护城河对岸破空而去! 那正在施法唤出更多黑甲亡灵的空鸣族巫师似乎是感应到了这破空而来的一箭,他急急地重新结印想要运起法咒来抵挡,却还未来得及将护体法咒念完,只听一声--砰!! 那破空而来的火红色光箭便已将他整个人化为一道黑烟! 而那黑烟似乎凝而不散,笔直冲天,仿若百里之外都可以瞧见! 那持国将军心中一惊,那小子的逐日长弓威力似乎不减当年!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逐日长弓虽然威力巨大,但是极其耗费灵力,就算那龙宇天赋异禀,一日之内也顶多能拉出一弓来,而此时他似乎是在庆幸,幸好有这空鸣族的家伙垫背,否则,若是这一箭是射向自己,虽然他早已想好了对策如何抵挡这气灌山河的一箭,但是,还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虽然在决定起兵谋逆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正面与那龙宇交锋的心理准备,但是,每当他亲见那小子使出绝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唏嘘。 这小子该死的就是恶魔转生! 若不是当年那一念之差,他本可以高枕无忧继续做他的持国将军,等着这小子登基继承若耶族,自己好歹也是当朝国丈,风光无限,本可以不与这个恶魔转生的家伙为敌,可是,这个世界上,终究没有后悔药可吃。 若是龙宇知道当年那南海之乱的背后有自己的影子,必是不会放过自己。那小子的爪牙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追查那件事情,若不是因为这空鸣族突然起兵来犯,怕是那件事早就浮出水面,反正若是被那小子知道自己当年在南海之乱中所扮演的不光彩角色,如何都难逃一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说到底,都怪那个南海皇城的老家伙,若不是他,一切本不会变成如此! 这世界上,终究没有后悔药可吃,所以,这持国将军也只是一瞬间的心里交战,便很快镇定了下来,虽然那位空鸣族巫师已死在龙宇的逐日长弓之下,但是,万幸的是,那不中用的家伙在临死之前唤出了不少的黑甲亡灵。 此时虽然他的肉身已经殒灭,但是那些黑甲亡灵如今既然已经被唤出,便可以供自己所驱使! 只见那些如城墙一般高大的黑甲亡灵此时已经开始有了意识,他们发出一声一声震天的怒吼,一步一步地动山摇地迈入那护城河中,那护城河中的黄泉之水虽然可以催魂夺命,将所有的**都化为黄泉水雾,但是,对这种本身就不是**的亡灵,却是无效的,所以,那些巨人般的亡灵竟是齐齐没入那护城河中,生生用那巨型的身躯铠甲在那护城河上搭成了一座诡异地浮桥! 而那些原本已经退后了一些的骑兵,此时再次吹响了号角,向那永徽城再次发起了冲锋! 只是,城墙上那些倒吸着冷气的龙翼军将士,此时谁也没想通,这些风骑军的胞泽,究竟打算如何来攻城! 骑兵,他们可是骑兵! 除非,是继续踩着那黑甲亡灵!但是,那些沉入护城河中的黑甲亡灵,此时并没有要起身协助攻城的意思! 而那些冲过了护城河的骑兵,此时也一点也没有减速的意思!蹄铁声声,震耳欲聋! 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呢? 只是,谁都知道,这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那些操纵守城弩的弩手此时都屏息凝神-- 放! 一声震天的怒喝传来! 扑、扑、扑! 十几台守城弩愤怒的喷出了无数地弩箭!有一个成年人手臂粗细的金属弩箭呼啸着从空中飞过,漫天而去的弩箭呈现出一片伞状的抛物线,顿时覆盖在了那些冲过了护城河的叛军的头顶。 (040)阵前倒戈的叛军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若耶族兵力分布详解(因为有读者反应说看着晕,不知道究竟谁是谁的部队,于是我只好继续做个详解) 龙宇麾下直属五个军 龙翼军(驻守永徽城,统领南宫兀烈将军) 龙骑军(驻守离城,统领粟夜将军) 玄武一军 玄武二军 玄武三军(就是所谓的中军,此时一同听从柱国将军方南的号令,挥军西去,目标鸣沙城) 柱国将军麾下直属两个军 云骑军 云翼军 持国将军麾下直属两个军 风骑军 风翼军 这是目前出场的若耶族兵力布置,每个军大约有5万人,基本都是骑兵,只有玄武三军是步兵。 而每个军下设5个营,每营约一万人,营指挥使负责统领一营。 目前出场最多的龙翼军将领如下 统领--南宫兀烈 副统领--风炎 第一营指挥使--慕枫 第二营指挥使--苍昀 第三营指挥使--离瑛 第四营指挥使--?? 第五营指挥使--?? 永徽城的城墙下,传来血肉被穿透地沉闷可怕的声音。 血色处处溅起,夹杂着死伤的痛苦惨呼。这守城弩的威力比普通弓箭强劲了十倍都不止。每一枚弩箭,只要射中了目标,便轻易将人体穿透!甚至有弩箭直接射穿了三五个叛军还余势未了!! 这才是刚刚开始! 城墙上的弓箭手在此时也得了令! 成千上万枚利箭电射而出!如狂风一般将冲锋在最前方的的叛军割倒了一小片! 破城弩、破军弩以及城内的抛石机在此时也齐齐启动,弩箭、落石不时砸在叛军冲锋的阵营里,令他们成群成片的倒下去,但是在惨叫和哀嚎之中。那些叛军骑兵并没有放缓冲锋地脚步。他们反而更加凶狠狂热地呐喊着往前! 而且,那些渡过护城河的叛军越来越多,那持国将军所亲率的风骑军此时纷纷加入了攻城的阵营! 很快,第一波地叛军骑兵已然冲到了城墙之下,便是在此时,最让人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一阵诡异的风笛声忽然从后方传来,这风笛声悠长而诡异,带着一股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味道。 紧接着,那已然冲到城墙下的叛军对这风笛声有了反应! 嚎叫声! 一阵阵类似于野兽的嚎叫声陡然从城楼之下响了起来,那充满了狂暴的吼叫声让那城楼之上的人听得头皮发麻! 龙宇的面色终于是在一瞬间黑了下来!最坏的预感果然灵验了! 此时站在城楼之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城楼之下那些冲在最前方的叛军的脸上开始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紧接着,他们脸上的肌肉开始不停的扭曲,龇牙咧嘴,仿佛处于极大的痛苦之中,身躯就仿佛木偶一般僵硬的扭动着,随后只听见砰砰砰的声音,覆于叛军骑兵身体上的玄甲玄盔轰然四裂,可以明显地看到,他们的身体在迅速地膨胀,表层的皮肤很快就被撑破裂开,但是很快新的皮肤就愈合了伤口,一片一片浓密的黑毛从皮肤表层生长了出来,甚至连他们的脸上都生长出了浓密的毛发,而四肢,开始变得欣长而健硕,最可怕的是,嘴里,竟是齐齐长出了巨大的獠牙…… 就好像,好像是…… 人猿一般的怪物?! 而最可怕的是,这些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叛军此时纷纷弃了战马,只轻轻一跃,整个身体便已趴在了那城墙之上,以异常敏捷的姿态向那城墙之上攀爬而去! 那依然勒马于护城河边的持国将军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冷笑。 原来,这便是他的底牌! 被兽化了的若耶族骑兵!既可以冲锋,还可以攻城的人猿骑兵! 而当那厢的攻城大战刚拉开序幕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那叛军的最左翼,却忽然骚动起来! 一支约百余人的偷袭者从天而降,为首的那一位,一身苍翠的绿衣,轻飘灵动,可那不是从天而降的仙女,却是追魂夺命的女煞星! 至少对于那些混迹在叛军阵营中的空鸣族巫师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可怕的女煞星。 之前提到,这叛军主要是持国将军麾下的风骑军和风翼军组成。而那持国将军所亲率的中军,正是风骑军,而两翼,则是风翼军,也许是时间仓促的缘故,那些空鸣族的巫师虽然以蛊毒之术操纵了这两支若耶军,但是蛊毒的效果却不尽相同,他们对风骑军下的功夫更深,不仅彻底以蛊毒控制了他们的意志,甚至还兽化了一部分,便是之前攻城的那些叛军。 而对于风翼军,相对而言控制力却是要弱的多,虽然这些风翼军同样失去了自己的意志,只能惟命是从,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持国将军还是将他们分散在两侧,以更多的空鸣族巫师混杂其间。 而罂漓漓等人,其目的之一便是为了清理这些空鸣族巫师! 只见罂漓漓单手御着那凶神恶煞的穷奇怪兽,在密密麻麻的乱军阵营来回穿梭,时而低空掠过,时而陡然蹿起,芊芊素手如勾如弹,一缕缕金色的丝线从她手中飞洒而出,只要有一缕金线飞出,便有一个人影从那乱军之中被抛了出来! 紧接着,那道被抛在空中的人影就被早已守候在半空中那些杀红了眼的龙翼军精兵一拥而上齐齐收割了性命! 罂漓漓很轻易便能辨识出那些混迹在若耶族叛军中的操纵者,就如之前龙宇所看到的,这些中了蛊毒的叛军头顶,都有黑雾萦绕,而那些操纵者,头顶却是一片清明。 那些被袭击的叛军也曾试过反击,可是对于这个如鬼魅般来回穿梭的身影,却毫无办法! 不光是对罂漓漓毫无办法,连对她的坐骑都毫无招架之力! 那可是穷奇,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能力与那穷奇一较高下的!更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勇气与那穷奇正面一决的! 穷奇怪兽那双巨大的翅膀替罂漓漓几乎挡掉了所有的攻击,什么三叉戟,银枪箭雨,在穷奇那双虎虎生威地肉翅下,几乎不值一提。那穷奇的双翅一振如遮天巨云,带起呼啸狂风,吹得那地面的若耶族叛军骑兵东倒西歪!如烂泥一般瘫倒在地,那里还有反击之力! 而那些空鸣族的巫师倒是也曾尝试过反击,只可惜他们的那些巫术在穷奇面前,更是不入流地雕虫小技,无论是用风火雷电之术,都被悉数挡回,反而更是便宜了罂漓漓,甚至不用动用灵力,就能轻易将他们揪出来丢给那些在空中早已杀红了眼的龙翼军精兵!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左翼的风翼军第一营,大约一万人已经几乎脱离了叛军的控制,那混迹其中的几百名空鸣族巫师悉数被罂漓漓和那百余名龙翼军精兵悉数斩杀,而那些失去了空鸣族巫师控制的风翼军第一营的骑兵们,此时双目忽然变得浑沌茫然起来,他们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三叉戟,嘶吼着,几近癫狂! 而此时罂漓漓便停止了之前的狩猎举动,她御着那穷奇一路横冲直撞,生生将这近万失去控制的风翼军第一营与那些叛军主力划开一条道来,然后纵声一跃,飘然落地,双手迅速结印,随着她轻叱一声:“去!” 一道金色的结界便凭空而生,这结界,却是将这近万名浑沌状态的叛军齐齐圈入了其中! 那些依然混迹在大军中的空鸣族巫师似是明白了罂漓漓想要做什么,他们此时纷纷抛去了原本的伪装,祭出了青幡,可是,那罂漓漓身后的穷奇怪兽,又怎是吃素的东西? 那些空鸣族巫师费尽了全身的力气,竟是根本连罂漓漓的身都近不了,那穷奇的身体也开始膨胀起来,越来越大,将那些空鸣族巫师生生阻隔在那结界之前! 便是在此时,一阵悠扬的笛声似从遥远的九天之外飘渺而来,那声音悠扬婉转,空灵纯静 而那些位于罂漓漓金色结界之中,刚脱离了空鸣族巫师控制,正处于懵懂浑沌状态的那将近一个营的叛军头顶,原本萦绕的黑雾开始逐渐地消散 但是他们的表情却看起来更加地痛苦,一个一个纷纷跌落下马,抱头发出阵阵哀嚎,似是在与体内的什么怪物做着痛苦地搏斗! 就是现在! 罂漓漓忽然咬破了自己的指尖,那带血的指尖临空虚点,笔走龙蛇一般地书写着一道道赤红色诡异的符箓,那赤红色的符箓竟是如同天女散花一般,骤然间向四面八方飞速散去! 每一个符箓都落在一个人的眉心,而那些原本还痛苦不堪的叛军此时纷纷吐出一口黑血来,这些叛军的眼神,开始变得逐渐清明起来! 而便是在此时,天边又有一只‘数斯’急急地飞了过来,而那数斯的背上,却有两个人! 来者之一,正是之前与罂漓漓一同消失在永徽城的离瑛! 而另外一个人,一身白衣,青铜面具,长笛在手,正是那邺国女子--青鸾,不,或者应该叫她蓬莱仙境的使女。 只见离瑛手握银枪一个纵身,便从那‘数斯’背上跃了下来,神情凛然,手中金底黑字飞龙令牌在手,冲着那些逐渐恢复意识的叛军厉声道:“飞龙令在此!风翼军听令!”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这些原本被空鸣族用蛊毒之术所控制,跟随持国将军谋逆的风翼军第一营的近万名若耶族骑兵,便已然阵前倒戈,齐齐归入了离瑛的麾下! 他们原本就是忠心耿耿的若耶族骑兵,只不过受了空鸣族的蛊毒之术的控制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如今蛊毒一除,阵前倒戈将功赎罪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龙宇之所以派出离瑛,便正是为了要收编这些阵前倒戈的叛军! 这些叛军原本都是若耶族的大好男儿,若是让他们齐齐都死于乱军混战之中,是龙宇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事情! 而这一场出其不意的主动出击,幕后的策划者,正是罂漓漓。 一切还要从昨夜开始说起。 (041)永徽城内的秘密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笑,说点题外话,这一章是今晚加更的,因为发现上个月写了98872个字,还差一点就凑够10字,哈哈哈,于是,某雨心情大好,加更一章!凑个整数!) 昨夜当罂漓漓奋力修复了那破损的结界之后,竟是因为灵力透支而昏迷了过去,当她醒来的时候,再次对上了那双碧绿色的双眸。 却不同于之前她的想象,这次龙宇却没有发火,甚至没有打算要将她扔出永徽城去,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十指微拢,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如炬,仿佛要直直地看向她的灵魂深处去一般。 罂漓漓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的嘴唇张张阖阖,却最终没说出来半句。 这个时候,也许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似乎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她倔犟地抬起头,用她那双金棕色的眸子回视着他,同样地目光如炬! 她相信他能够明白自己的决意,要和他一同战斗到底的决意。 她有着和他同样的骄傲,虽然过了五百年,虽然已经沧海桑田,但是,这份骄傲依然没变,她永远站在和他并肩而立的位置,不是被保护者,而是并肩作战的挚友! 挚友,若此,天地间唯一彼此信赖的人。这是一个可以心甘情愿为之背叛天与地的人。 挚友,仅此,不远不近,看似只有一步的距离,却永远也只停留在这个若即若离的位置。 两人就这样无言而倔犟地对视着,过了许久许久之后,才听到龙宇一声悠然地叹息:“算了,随便你。” 那个男人,终于无可奈何地阖上了他碧绿色的眸子,她的坚持,她的用心,她的骄傲,他懂,其实都是懂的。 当两个人的感情超越了亲密无间跨越了生死与共的境地,便会升华成一种精神上的相依。他和她之间,毋须更多的言语,语言的苍白和无力已经无法表达他们之间的莫逆之情。 只需要一个眼神的交流,便可以明白彼此。 一声叹息,便已洞悉一切。 那些曾经的生死与共,那些曾经的不离不弃,都是深深地写进了生命里,再无法抛去。 罂漓漓的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她知道,龙宇对自己妥协了,这算不算是答应了让自己留下来和他一同并肩战斗?那一刻,罂漓漓的心中忽然没来由地一阵狂喜,她知道,龙宇已经认同了自己的能力,这对于罂漓漓来说,绝对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罂漓漓正待开口打算向龙宇讨个好差使,身体却忽然僵住了,因为,她感觉到了龙宇逐渐靠过来的身体和那轻拂在脸上微热的气息,此时,她和龙宇之间靠的如此地近,近的她几乎可以瞧见他那碧绿色眸中的自己,罂漓漓心中一慌,下意识地想向后挪一挪,身体却猝不及防地被龙宇一把拥入怀中。 “别动!”他的声音淳厚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 罂漓漓瞪大了眼呆愣了一下,终是没有再拒绝,她仿佛在一瞬间明白了这个拥抱的涵义,无关情爱,只是一种心灵的寄托方式。她怯怯地伸出手来,轻轻地回抱了回去。 “无论如何,活下去!”年轻的友人在她的耳畔如此说着,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罂漓漓缓缓地闭上了眼,是的,无论如何,她也要活下去! 魏星影突兀的咳嗽声打断了相拥的两人,罂漓漓微微一挣,迅速脱离了龙宇的怀抱,抬眼正好瞧见魏星影脸上挂着的那丝戏虐地笑意,罂漓漓可不干了,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瞪了回去,看什么看,没看见友情拥抱阿! 而随着魏星影一同进来的,还有青鸾。 看到青鸾,罂漓漓的身体微微地一怔,下意识地,眸中闪过了一丝警觉之意。 她这才想起,之前派出去跟踪这青鸾的穷奇似乎还没有回来,仿若看穿了罂漓漓的想法一般,那青鸾缓缓地走了过来,悄然地在罂漓漓耳畔说了一句:“如果你是想问穷奇,那厮已经回房中休息去了。” 罂漓漓顿时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继续追问吧,便等同于承认了自己派了穷奇跟踪人家,不承认吧,心中又好奇那青鸾究竟是穷奇做了什么。 心中挣扎一番,只好用嘿嘿傻笑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倒是青鸾看起来并不如何在意,她越过了罂漓漓,径直走到了龙宇身前,缓缓施以一礼:“蓬莱仙境使女青鸾,见过太子殿下。” 罂漓漓闻听此言,瞪大了眼,她方才说什么?使女?那是什么东西?她怎么知道龙宇是若耶族的太子?莫非 罂漓漓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魏星影抢先一步捏住了手腕,罂漓漓会意地缄了口。 龙宇定眼瞧了瞧青鸾面上那张青铜面具,俊眉一挑,碧绿色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是蓬莱仙境的人?” “正是。”青鸾淡淡地接口,语气不卑不亢。 “你们蓬莱仙境不是从来不涉足虚冥界大陆之事。你,来做什么?”龙宇微微地眯缝了眼,负手而立,面上的表情却让人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此一时,彼一时,家师夜观天象,偶然得知这永徽城中埋藏了千年的一件上古宝物会在近日横空出世。” “喔?” “啊?!” 一旁的罂漓漓和魏星影竟是同时惊呼出声,甚至连龙宇都忍不住挑了挑眉,他在这永徽城呆了五百年,竟是不知道这里竟然还藏着这样的玩意,他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竟然明白了那空鸣族如此煞费苦心也要来攻打永徽城的真正目的! 他们莫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他们原来竟是冲着那神秘的宝物而来!此时心中豁然明了。 “说出你的真正目的。”龙宇话锋一转,直奔主题。 “殿下别误会,我们蓬莱仙境向来独立于世,对那东西并不感兴趣,而且,那东西,我们拿着也没什么用,只是,那宝物拥有开启三界之门的能力,也包括通向蓬莱仙境之门,所以,家师派我来,只是为了防止那东西落入有心之人之手。” “那你告诉我,又是何意?就不怕我也是那有心之人?”龙宇冷哼一声,面上的表情略微地有些嘲讽之意。 “那宝物既然在永徽城下埋藏了千年而不为人所知,自是在等待有缘人,而它此时即将浮出水面,便是因为它已经等到了有缘人。”青鸾说这话的时候,那张带着青铜面具的脸微微地偏了偏,纤细的指尖,缓缓地指向罂漓漓。 “我?”罂漓漓傻乎乎地看着青鸾指向自己的指尖,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有缘人竟是指的自己,她心中一惊,不自觉地提高了音调。 “漓漓?”此时龙宇和魏星影也同时愣住了。竟是没想到,那什么上古宝物,竟是和罂漓漓有关。 “便是罂姑娘来到虚冥界的那日,那宝物便已悄然觉醒,家师断定,那有缘人,必是罂姑娘无疑。” (042)蓬莱仙境的诚意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青鸾此话一出,让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似乎众人都没有想到,这永徽城内,竟是还隐藏着这样的秘密,而且,竟然还会牵扯到罂漓漓,而更为诡异的是,向来不理虚冥界之事的蓬莱仙境这次却是一反常态地派了使女来。 龙宇静默不语,眉头却已是拧得更紧。 这件事,怕是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他下意识觉得这青鸾也许还隐瞒着别的更重要的事。 而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最大受益者的罂漓漓此时的心中却没有半分的兴奋,她此时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别的事情。 她冷冷地瞧着青鸾面上那青铜的面具,眸中寒意骤现,难道打从一开始,青鸾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刻意来接近自己?那之前她所说的一切又算什么,之前曾经的生死与共又算什么?莫非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骗取自己的信任而编造的谎言而已? 莫非把对方当成虚冥界的第一个朋友的自己,从头到尾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这个念头让罂漓漓在心中冷笑起来,罂漓漓啊罂漓漓,你自以为聪明,没想到还是被别人当作傻子一般蒙在鼓里。 此时她再看青鸾的眼神中,便染上了几许忿恨之意,罂漓漓素来都是个不怎么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 也许是看出了罂漓漓心中所想,青鸾微微地咳了一声,她知道罂漓漓是误会了一些事情,可是,事到如今,再多做解释,似乎也是毫无意义。 可是不知道为何,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解释几句,总觉得内心深处,是不愿意被罂漓漓所误会。 青鸾沉吟了片刻,方才喃喃地开口:“罂姑娘,虽然如今我这么说,你也许并不会再相信,但是之前所有的一切,其实我并没有任何的欺瞒,包括我自己也是被瞒在鼓里。” 罂漓漓冷哼了一声,却是不怎么愿意相信这个解释。 青鸾讪讪地说:“其实我也一直自以为是地被家师瞒在鼓里,若不是今夜家师千里传音所告知的那些事情,我也不知道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在家师的预料之中。”她微微地顿了顿,竟是抛出了另一个耸人听闻的秘辛:“我想,这已经发生的和即将在永徽城发生的事情,也许并不是偶然,这根本就是一出早已被人设好的神仙局,你,我,这里所有的人,说不定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只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罂漓漓的眸子骤然放大,嘴唇微喏,却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些什么好,也许是青鸾所做的假设,太过于骇人听闻,而且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否应该继续相信她?她值得信任么?谁又知道她此时所说的话,不是另外的谎言呢? “神仙局么?呵呵,形容得倒也贴切。不过你们蓬莱仙境一反常态要来趟这滩浑水,怕不是为了保护密宝那么简单,别拿那种诳小儿的借口来诳我。”龙宇此时反倒是想通了不少的事情,难怪他之前一直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总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力量在暗中推动着一切,如此神仙局一说,倒是无形中解释了不少问题。 只是,那设局之人,究竟是谁?空鸣族么?不,他有种预感,这空鸣族说不定和己方一样,同样也是这神仙局中的一枚棋子。 不过,他此时更关心的却是蓬莱仙境的态度和这个所谓使女的来意:“我最后再说一次--说出你真正的目的。”龙宇一字一句说得很轻,但是这句轻描淡写的话中却蕴含着威胁之意,对,是威胁,**裸的威胁,仿若这青鸾若是敢有所欺瞒,便会立刻让她人头落地! “再说一百遍也是如此,家师断定罂姑娘是这密宝等待千年的有缘人,所以让我尽全力协助你们守住永徽城,阻止密宝落入空鸣族或是别的有心人手里。”青鸾却是毫不理会龙宇话中的威胁,坚持着自己最初的说法。 “既是如此,那密宝究竟在哪里?”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魏星影终于想起了最关键的问题,既然大家都是冲着密宝来的,那密宝究竟是在哪里? “我若是知道,便不会在此了,之前得知这件事之后,我已经在永徽城四下查探了一番,却并未发现任何线索,甚至家师也没有告诉我,那密宝究竟是什么样子,藏在哪里谁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只是告诉我,这东西是藏在永徽城里,时日一到便会重现人世。”青鸾此时爽快的态度虽然让众人都觉得很可疑,但是又似乎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反正听着便是,至于能从中得到多少自己想要的线索,那便是凭个人的本事。 “那么,你是准备怎么协助我们?贴身保护我直到密宝出现认主为止?还是打算和我们一起守护这永徽城?”罂漓漓眼珠子一转,却又想到了最关键的问题,不管这青鸾的动机为何,至少她说要协助他们,便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虽然之前青鸾也说过要助他们一臂之力,但是此时此刻,意义却完全不同,那时候的青鸾,只是一个亡国的普通女子,而如今罂漓漓知道,此时的青鸾还代表着一方更为神秘的势力---蓬莱仙境。 在这即将生死大战的关头,既是有帮手,罂漓漓自然是来者不拒。 “家师在今夜的千里传音里提到,到那密宝出现为止,青鸾一切都听从罂姑娘的差使。”青鸾虽然如此说着,那口气却是不卑不亢。 “那你来见我,又是何意?”龙宇那双碧绿色的眸中,幽光乍现,让人看不出他的深意。 “这永徽城毕竟是殿下您的地盘,若是没有殿下之力,就算拼尽青鸾的全力,也无法保证这密宝不落入奸人之手。” 此时众人终于明白,为何这青鸾会将这等密事告诉在场的龙宇和魏星影,原来竟也是在拉帮手,她似乎早已笃定凭着这两人和罂漓漓的关系,就算知道了真相,也必不会贪念那密宝。 龙宇冷哼一声,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似是压根就不介意他对罂漓漓的庇护之意已经世人皆知。 “既是如此,拿出你的投名状来。”罂漓漓的面上忽然扯出一抹意味不明地笑意,她缓缓地走到青鸾身前,一字一句地说着。 此话一出,龙宇和魏星影竟是面面相觑,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精明了?其实也不怪罂漓漓,之前她一直将对方当作自己真正的朋友,此时明白了自己与己方的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态度自然和之前迥异。 “家师让我提醒殿下,说是家贼难防。而且这家贼明日便会兵临城下,让殿下提早做准备。” “什么!”此时龙宇的面色终于变了!他在一瞬间似乎明白了这句话的涵义,家贼难防,难道是 他的眼皮狠狠地跳了跳,像是在应证那不好的预感一般。 那家伙,果然是按耐不住了么? 罂漓漓却是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家贼?难道又有什么人叛变了?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看龙宇和魏星影此时的表情,却也知道,事情似乎是有点不妙了。 “不过,家师说空鸣族所恃无非是蛊毒之术这些见不得人的玩意,为了表达我们蓬莱仙境的诚意,家师特意将那快速解除蛊毒之术的方法传授给了我。”说到此时,一旁的魏星影却是有些不自在地在旁边咳嗽了两声,似是害怕青鸾将自己的秘密一同说了出去。 之前因为他的坚持,青鸾只是暂时替他压下了那妖蛊之力,却并未彻底根除那蛊毒,魏星影到此时都有些不甘心,虽然那太医正说过,龙宇舅舅早就有所准备,可是,他却始终不太放心,宁可挺而走险,也不想错失这揪出内贼的良机。 想起那太医正,魏星影心中又是一道阴影,虽然那家伙声称自己是陛下的人,却并不知道他真正的动机为何,而且,他竟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甚至不以为意地告诉魏星影:“殿下早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能这样长期呆在永徽城,也不过是殿下默许而已。”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可是对于这个人,魏星影心中还是有些阴霾的。 正在魏星影还在心中犹豫是否要将这事告知龙宇的时候,却忽然听见龙宇阴冷地声音传来:“家贼,哼,来便来了吧,就当是提早清理门户!” 魏星影心中一寒,早已明白家贼所为何人,对于那个人,魏星影并没有太多的同情,可是,对于那个人的女儿,魏星影却不得不多问一句,毕竟,那个女子为舅舅做了太多的牺牲:“可是,翩翩怎么办?”虽然知道这个话题有些尴尬,魏星影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问了出口。 此话一出,罂漓漓总算是明白了那所为家贼所指何人。 罂漓漓的心中忽然替那叫做翩翩的女子感到一阵悲哀,她的父亲与她的夫君竟是要兵戎相见,这样残酷的事情,教她该如何去面对? 罂漓漓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开口替她说点什么。 (043) 意气凌霄不知愁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罂漓漓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开口替那翩翩说点什么。 却还未待罂漓漓说出口,龙宇的一句话却让罂漓漓和魏星影同时呆若木鸡。 “翩翩失踪了。”龙宇这句话说得毫无感情,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罂漓漓下意识地回望着他,却在他的眸中捕捉到一丝的闪避,她觉得似乎有哪里没对,不过,看到龙宇的样子似乎并不愿意过多提及这件事,罂漓漓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人家是夫妻,自己一个外人,不好多说什么。 “若是我没有记错,持国将军麾下可是有十万远征军!”似是感觉到了屋内骤然冷凝的空气,魏星影适时地将话题引到了别处:“若是这十万大军齐齐叛变了,那我们可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了。” 龙宇的眉头拧得更紧,虽然对那持国将军早有提防,却依旧是没有料到,他竟是真的有勇气通敌叛国,看来,自己果真是小瞧了那老家伙。 或者说,莫非是有什么事情惊动了那老狐狸,让他不得不露出了狐狸尾巴? 龙宇隐隐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对,或者他的直觉告诉他,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催动着这一切的发生,但是心中却又了无线索,是谁?到底是谁在暗中催化这一切? 或者说,就像之前青鸾所说,是谁布下了这神仙之局?竟是将若耶族和空鸣族一齐算计了进去,不,龙宇心中甚至还有股更强烈的预感,也许被牵连其中的还不止,连向来不问虚冥界大陆之事的蓬莱仙境都已经插手了,便不排除还有别的种族也会被牵扯进来的可能! 龙宇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罂漓漓的身上,眸子骤然亮了起来,莫非她回到永徽城,并不是偶然? 难道是刹墨人? 不,不对,若是刹墨人,他们怕是早就将罂漓漓带回刹墨城去,不会任由她在外兜转那么久。 那么,又是谁呢?想到罂漓漓,龙宇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若是有心人故意将罂漓漓引回永徽城,又故意将这消息走漏给刹墨人,那么,刹墨人不会保持沉默! 如果这场永徽之战把刹墨人一起扯进来,那么,这个局,可就真的做大了,把虚冥界最强势的三大种族都算计了进去,这做局之人,所图为何? 龙宇的心中骤然一紧,似是抓到了什么关键点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那些叛军?”而此时的罂漓漓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她如今满脑子都想的是那明日即将兵临城下的若耶族叛军,此时竟是不经大脑思考,这话就破口而出。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侧目,罂漓漓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这话有多么幼稚,可是,话已出口,便就不想收回了,而且她打从心底里希望能够避免那种同胞相残父女成仇的局面,之前在现世被纳禹人追杀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那种同胞相残的事情让罂漓漓深恶痛绝。 “办法倒是真有,不过”青鸾似乎是明白了罂漓漓心中所想,她沉吟了半晌,淡然地接口:“只有不到三成的把握,而且这事只有罂姑娘你能办到。” “我?需要我做什么?”一听到有办法,罂漓漓的精神头立刻就来了。 “你是刹墨族巫师,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有九阴玄荒之血。”青鸾风轻云淡地说出这句话,一旁的龙宇和魏星影的面色都沉了下去,为何罂漓漓是九阴玄荒之血的事情,已经变成了众所周知? 而罂漓漓本人倒是还算镇定,准确说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稀有血型会带来多大的麻烦,或者说,会被多少人窥探。此时她的脑海里想的却是,自己的九阴玄荒之血与这蛊毒之术又有什么关系,莫非自己的血还能解蛊毒不成? “要如何去做?”罂漓漓心想,若是能够避免那若耶族同胞相残的惨剧,自己便是再放点血,冒点险,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你们说这家贼有十万叛军,这不是一个小数目,想那空鸣族应该还没有本事用蛊毒之术彻底操纵那十万大军的意识,想必是用的最原始的办法,就是将空鸣族巫师分散混迹在大军中勉强控制他们的精神力,既是如此,只要能混入那乱军之中,先斩杀那些幕后指使的空鸣族巫师,再以我的清音笛咒和你的九阴玄荒之血相辅相成,应该是可以解除那蛊毒之术。只不过,这个法子我只有三成的把握,若是赌对了,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空鸣族的蛊毒下得太深被十万叛军围困其中,怕是你我都别想全身而退” “只要有一线的希望,便不妨试上一试!我是不怕,不知青鸾你,敢不敢陪我一试?”罂漓漓目光灼灼,心中全然没有一丝畏惧之意。 “不行!”还未待青鸾回答,龙宇已然怒喝出声。 罂漓漓抿唇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担心,可是那股天生倔犟的性子却在此时蹭蹭冒了出来,她缓缓地抬起头直视着龙宇:“龙宇,请你记住,你不仅仅是我的挚友,你还是这一国的储君,我不希望你把我看得比你的子民还要重要。” “少废话!我才是这里的统帅,用不着你提醒,这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龙宇可不管那三七二十一,让她留在这永徽城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怎么可能再让她身犯如此险境?让她混入十万叛军中?那几乎是把她的小命挂在刀尖上! “青鸾,我再问一遍,若是我想冒这个险,你敢不敢陪我一试?”眼见龙宇这里说不通,罂漓漓索性放弃了与他做无谓的争执,反正手脚长在自己身上,血流在自己体内,自己的地盘自己作主。她调头看着青鸾,语气变得凝重而肃然。 “漓漓,你” 眼见罂漓漓完全无视了自己的意见,龙宇气结,只听轰地一声,那一旁的檀木几已经被当成了无辜的替代品,被龙宇一掌拍成了碎末!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魏星影突兀地打断:“舅舅,容星影斗胆说一句,您就让漓漓去试试吧!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她身边看得很清楚,如今的她胆识过人,自身实力也已经足以独当一面破杀千军,我相信她一定可以化险为夷,帮助我们化解这次叛军危机!” 魏星影似乎是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顶撞了龙宇。 龙宇那双碧绿色的眸子恶狠狠地看着魏星影,竟是不相信,连星影都会替她求情。 “殿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罂姑娘也有她自己的宿命和抉择,您又何必非要逆天而行?”一直沉默不语的青鸾终于开了口,竟也是支持罂漓漓。 龙宇捏成拳头的右手此时早已青筋暴起,生生压抑着心中的怒气,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以为战争是那么好玩的么?刀剑可是不长眼的!那是要死人的!更何况要让罂漓漓去面对千万的叛军,这是龙宇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忽然间,那青筋暴起的手背上却感觉一阵冰凉,一只纤细的手轻轻覆在上面。 “龙宇,请你允许我为你做点事情,哪怕只是一点点。”那双金棕色的眸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决,龙宇轻叹一口气,知道自己又输了,当她用那样坚决的眼神看他的时候,他总是没有办法去拒绝。 “让你去可以,但是,不能一个人。”过了许久,深深叹了一口气,龙宇终是妥协了。 一听到龙宇松了口,罂漓漓心中早已雀跃不已,他的附加条件自是一口答应。 按照之前青鸾所说,几人便粗粗制定了龙宇亲自坐镇西大门,吸引住叛军主力,罂漓漓则带人伺机从边翼开始破除诸军蛊毒之术的战略。 离瑛,是龙宇经过多方考虑之后为罂漓漓挑选的保护者,虽然离瑛的武技并不如何出众,但是龙宇最看重的却是离瑛的冷静和随机应变的能力,这眼前的两个女子,罂漓漓和青鸾似乎都是容易热血冲脑的类型,有离瑛跟着,龙宇觉得自己勉强能放心少许。 而在魏星影的坚持下,他领了另一项更重要的任务--望风。 魏星影和仄仄通过地遁之术潜出城去,在方圆百里内游弋,说白了就是替罂漓漓望风,虽然青鸾之前提到明日兵临城下的是家贼,可是,那位于八百里之外的空鸣族大军,是绝对不容小窥的存在,昨夜他们不是就已突袭到此,若说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千里奔袭,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龙宇对他们不敢掉以轻心。 若他们打的主意是想先看看若耶族内斗,再来坐收渔人之利,那还好说,龙宇自有办法先清理门户。 可若是他们想要趁火打劫,那,如何保证那混迹在乱军之中的罂漓漓和青鸾的周全,便成了首要的任务。 (044)琢磨不定的友谊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让我们将视线重新切回战场之上--- 罂漓漓随意地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豆大的汗粒,方才这一轮一气呵成的解蛊行动,耗费了她不少的灵力,不过眼见这一整营大约万人的叛军已然全部脱离了空鸣族的蛊毒控制,恢复了原本的神志,罂漓漓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能救一个算一个,虽然罂漓漓并没有什么挽救苍生悲天悯人的圣人之气,但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做一点无愧于心的事情,还是让罂漓漓的心中颇觉快意。 身后白衣飘玦,罂漓漓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青鸾,下意识地扯出一抹笑容,什么配合默契之类的话正待说出口,却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因为她忽然想起了青鸾之前对她隐瞒的事情,心中有种不快冉冉升起,那笑容生生地僵在脸上,别扭地迅速扭过头去。 其实罂漓漓并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若是换做旁人,也许她还能假装虚应一下,就算是不快,也还能勉强掩饰,可是,就是因为对方是青鸾,所以她才会连掩饰都省了。 之前的她一直将对方当作自己来虚冥界之后的第一个真正的友人,是打从心底里喜欢的朋友,可是,昨日却被忽然告知,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出局,而对方和自己的邂逅,不过是棋局中棋子的相逢而已。这种被刻意安排好的友谊,就像一个阴霾一样,一直笼罩在罂漓漓的心中,挥之不去。 而最让罂漓漓不能接受的还是青鸾的态度,她那副坦荡荡的样子,让罂漓漓特别的不痛快,为什么纠结万分的人只有自己,而对方却可以一如既往,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地对待自己? 罂漓漓总会忍不住想,难道自己在对方心里,真的就只是一个任务,一个冰冷的棋子而已? 青鸾却是不知道罂漓漓这些曲曲绕绕的心思,也许就算是知道了,也无法理解。那张青铜面具遮盖了她所有的情绪,她用着极其平淡的声音询问着罂漓漓:“罂姑娘,你怎么样,还能不能继续?” 罂漓漓沉默地点点头,她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十万被蛊惑的叛军,才清理了十分之一。 纵身一跃,向那穷奇跃去,可当她刚刚转身的时候,身后却传来青鸾一声惊呼:“小心!” 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阵阵嗤嗤地声音! 数只夺命的鬼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陡然出现在她的身后,那一只只枯瘦的鬼爪看似碰一碰都会散架,但却带着风雷之声,刚猛无俦。 而那些鬼爪在离罂漓漓的后背咫尺的时候,却被一根根青丝紧紧缚住! 罂漓漓旋身,正瞧见青鸾不知何时竟是已然来到自己身后,用自己的万千青丝替她挡住那突袭而来的鬼爪,而最前方的一只鬼爪离青鸾的身体只差分毫的距离,那寸长地爪尖阴森而尖锐,似是下一瞬就要将青鸾的身体撕成碎片! 罂漓漓的眼皮狠狠地跳了跳,眸中冰霜一片,素指笔走龙蛇,一道道金色符箓已然破空而去,那些金色的符箓如同有生命一般,竟是循着那被青鸾的青丝所束缚的鬼爪瞬间便贴了上去,只听砰砰砰数声,那些鬼爪在瞬间化为了湮泅。 可事情还没有结束!那乱军中原本被罂漓漓打懵了的空鸣族巫师,此时忽然冷静了下来,似是有什么人在暗中指使一般,他们忽然间有了主心骨,并不再各自为战,竟是迅速地集结在了一起,摆出了一种诡异的五芒星阵型,将罂漓漓和青鸾团团围在那五芒星的中央,将她们俩与离瑛和那一万已然恢复了神志的风翼军生生阻隔了开来! 而那左翼其余的叛军,此时也如同大梦初醒一般,齐齐地围了上来,战鼓雷鸣,角笛声声,一片刀光剑影中,胜利女神似乎突然间又倒向了叛军这一边! 罂漓漓和青鸾此时双双被禁锢在那五芒星法阵中,两人下意识地背抵背警惕地四下望去,只听耳边传来高高低低时而尖锐时而低鸣地念着什么诡异的咒语,然后纷纷冲着这五芒星法阵喷出一口黑血来,霎时之间,四周忽然变得黑雾漫漫,惨风习习,耳中似闻群鬼哀号,目中若见游魂狂舞,仿佛是到了鬼域一般! “是‘鬼域法阵’!”青鸾惊呼一声,那头青丝已在一瞬间幻化成无数长长短短青色的光箭,闪烁着青色光芒的箭头顷刻之间便已四射而去! 可是,那光箭射入这鬼域般的法阵,却是如同泥牛入海一般,眨眼之间,就没了踪影,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而这法阵却如同打开了冥界之门一般,四周的游魂厉鬼越来越多,越来越近! 它们哀号着,獠牙森森,带着一股股的阴风从四面八方聚来,一寸一寸地向着中央的青鸾和罂漓漓靠近! 紧接着一团团幽蓝色的鬼火陡然蹿起!在阴风的吹拂下,那鬼火燃烧的更加旺盛。 数十团鬼火在两人周围不停的旋转开来,让人眼花缭乱。在那鬼火中,无数的鬼影飘来荡去,嘴里发出嘎嘎尖笑,鬼哭狼嚎的凄厉之声不停的敲打着两人的耳膜,让人不寒而栗。 青鸾的笛音再次响起,只是,不同于之前的悠扬乐曲,此时的笛音却是高亢尖锐,带着一波又一波强烈的颤音!而每一波颤音过去,便是一阵阵地鬼哭狼嚎之声,那些游魂厉鬼先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扭曲,面目全非的面孔尽显凶恶、恐怖、狰狞、欲血、寒光……可是,却依然没有散去的痕迹! 而那些鬼火,也只是被暂时阻止了向前而已,却是一直在两人周围盘旋着,似乎是等待着什么更好的时机! 而那立于无数鬼火包围之中的罂漓漓,从方才青鸾喊出‘鬼域法阵’开始便任由青鸾一个人独自在奋战,而她自己却凝神闭目一动不动,其实她并不是放弃了还击,相反的,这次罂漓漓学聪明了,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不经大脑思考,一股脑地便使出十八般武艺打了再说。 因为在之前的解蛊行动中,她的灵力已经耗费了不少,此时若是再胡乱出击,只是平白地挥霍灵力,所以,此时她竟是沉下心来,试图以那镰邑传予自己的天地玄术寻找破解这法阵的玄机,但见她右手掐问心诀,左手作指天诀,秀眉深拧,陷入了自己的冥思。 身后的青鸾似是明白了罂漓漓此时的盘算,她一面小心地用清音笛咒应付着那些狰狞状不断靠近的游魂鬼影,一面却在心中感慨,这家伙好厉害的精神集中力,竟然在这种混乱的情形下还能毫不犹豫地陷入冥思,不知道她究竟所恃为何?是真的胸有成足,举重若轻,还是--太过于相信自己? 她不是到方才为止都还在与自己置气,不肯原谅自己,为何此时又如此放心地将自己的周全交给自己?青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真不知道这个叫做罂漓漓的女子究竟是太过于聪明,还是过于白痴。青鸾在心中叹了口气,想起了师傅昨日千里传音的最后告诫自己的话--跟在她身边,会比你在蓬莱仙境修行一百年更有益。 身后这个女子,真的是能够助自己这个凡人觅修仙之路的契机么? 既然师傅都这么说了,就暂且信她一次吧。 就在此时,罂漓漓的双眸霎那间睁开了,只见她一手当空虚引,在空中划出一道虚圈,紧接着,那道虚圈骤然间便形成了一个有着无限吸力的黑洞一般,竟是瞬间便将周围那些鬼火统统吸了进去! 还不止那些鬼火,此时只见罂漓漓另一手轻轻地一推一送,似是有无限地灵力源源不断的注入那黑洞之中,顿时整个‘鬼域法阵’里面的阴气都变得急骤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就被齐齐吸入那无底的黑洞之中,连同那些游魂厉鬼,一同化为乌有。 黑雾渐渐散去,四周的空鸣族巫师渐渐现出身形! 罂漓漓的眸中,杀意骤现! 只见她右手虚握,拇指指天成诀,其余四指依次流出冰蓝、素白、淡紫、碧绿四色奇光,在掌心里盘旋不散,眨眼聚成一个彩色光球,内里云雾缭绕,迷蒙不定,好像包罗了传说中太古混沌之初的万千奥妙。 紧接着,只听她轻叱一声:“去!” 那光球从她的掌心骤然飞出,然后灼射出万道霞光,灼得青鸾几乎都快睁不开眼来,紧接着,只听见一声声地惨叫,待到青鸾再睁开眼时,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四周哪里还有什么空鸣族巫师,她和罂漓漓的四周,方圆十丈之内,一片空寂。 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什么人都未曾出现过! 那些空鸣族巫师呢?去了哪里? 青鸾可不信身后的这个女子有那个能力,能够在一瞬间将那至少上百的空鸣族巫师化为湮泅,那,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这‘鬼域法阵’不过是他们用咒法打开了鬼域之门,将那些孤魂野鬼引了出来,而我,只是想办法关闭了那鬼域之门,顺便,把他们连同那些厉鬼一起打包送了过去。” 罂漓漓此时轻描淡写地语气让青鸾再次倒抽了一口冷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就悟出了这‘鬼域法阵’的玄机?天,这是什么可怕的悟性!这个女子,果然小瞧不得。 此时青鸾的心中,对于背后这个女子,倒是真的多了几分欣赏和结交之意。 (045)浑水摸鱼好惬意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其实,罂漓漓方才的确是刻意为之,目的便是要让青鸾对自己刮目相看。 虽然之前心中有隔阂,但是,在方才青鸾替她挡下鬼爪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忽然就做了一个决定--青鸾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一来自是因为青鸾非同寻常的身份,虽然还是不太清楚那蓬莱仙境究竟有什么神秘之处,但是罂漓漓隐约能感觉到那是一处超然之地,而做为蓬莱仙境使女的青鸾,身份自然不言而喻,若是这样的人他日能成为自己的助力,也许对于自己炼成天石会有所帮助,甚至,也许他们还知道那朱雀之咒的秘密。 二来正是因为青鸾对自己一如既往的态度,更让罂漓漓觉得这个女子值得深交,在表露了她的身份之后,从头到尾,青鸾的态度都是不卑不亢,从容淡定,一副坦荡的样子,不阿谀也不故作清高,罂漓漓下意识地觉得,这样的人,也许骨子里,是透着一份坦诚的,至少是有着她做人的一套法则,这样的人,也许值得深交。 虽然知道青鸾接近自己不过是奉了师命,但是罂漓漓始终相信一句话,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既然她罂漓漓连莫奕都敢抢,就不信自己的诚意还不能打动一个女子。 既然打定主意要结交青鸾,让青鸾见识见识她的真正实力,便是情理之中的事,她知道,虽然青鸾口中不说,但是身为蓬莱仙境之人,必是心高气傲,若是凡夫俗子别说结交她,怕是根本入不得她的眼。要让她刮目相看,就得拿出点真本事! 所以,方才这一出,便是罂漓漓刻意为之的一场戏,效果么,自是天知地知青鸾知。 当罂漓漓轻松地将之前那些摆出“鬼域法阵”的空鸣族巫师一扫而空的时候,方才发现,那些原本包围了她们的叛军,此时已是乱作一团。 而罂漓漓四下望去,却没有发现离瑛的踪影。 而那穷奇怪兽,此时也不知所踪,罂漓漓心道是,这狡猾的畜生,该不会是自己被困于那“鬼域法阵”的时候,那畜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就自己脚底抹油开溜了吧? 那反复无常的畜生溜了倒还好说,这离瑛,又去了哪里? 正在罂漓漓纳闷的时候,忽然一个风翼军装扮的叛军骑着高大的地龙马亡命般地冲了过来,罂漓漓下意识地正待出手,却听那人高喊了一句:“我是离瑛将军的牙兵。” 罂漓漓这才看清,对方的确是之前跟随自己和离瑛从永徽城出来的一百精兵之一。 待到那牙兵来到近前,对罂漓漓简单描述了之前的情景,此时,罂漓漓才知道,原来这离瑛,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还得从罂漓漓和青鸾刚被那法阵困住说起,也许是笃定她们俩必定逃不脱那个“鬼域法阵”,所以,那些叛军的重心很快就放在围剿离瑛和已经归附于离瑛的风翼军第一营。 除了那正在攻打永徽城西大门作的风骑军,两翼的风翼军调集了另外三个营的兵力来围剿这临阵投敌的第一营,其实到这个时候,已经分不清楚,谁才应该叫做真正的叛军。 身为风翼军第一营临时统领的离瑛很快就意识到了己方的不利,不过,这个时候,他要做的,却是浑水摸鱼! 离瑛早就料定那个什么奇怪的法阵必定是拦不住罂漓漓,试想一个能够驾驭上古凶兽穷奇的巫师,哪能是如此轻易就能被一些不入流的空鸣族巫师困住甚至被他们消灭的? 而且,虽然殿下并未提起,但是离瑛早就猜出了罂漓漓真正的身份,殿下的知己,刹墨族女巫师,不就是五百年前那位刹墨族的当家人么? 因此,离瑛对罂漓漓的信心,怕是比龙宇还要足上一百倍。 所以,他冷静地判断出,此时与其去担心罂漓漓,不如去做点别的更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搅乱战局! 那持国将军此时正亲自指挥着风骑军集中火力猛攻西大门,离瑛便打算趁机浑水摸鱼,先搅乱了这两翼的风翼军再说,若是有机会,离瑛自是不介意趁乱给那持国将军的身后捅一刀子。 于是那些想要围剿这第一营的风翼军,忽然奇怪的发现,离瑛所指挥的第一营居然在一瞬间做鸟兽四散状,散了开去!而离瑛自己,骑着那数斯,引了几百人,竟是向东面逃去! “这时候才想跑?”不远处,那疾驰而来的风翼军将领心中暗暗嘲笑离瑛的怯弱,这带兵围剿离瑛的人,正是风翼军的统领谷笠,原本他是带着手下牙兵在右翼督军,准备随时待命攻打永徽城,却没想到忽然有人来报说左翼被人偷袭,第一营临阵倒戈了,原本他的心中还颇为忐忑,害怕这厢若是骚乱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怕是要坏了持国将军的好局,那自己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所以亲自率了右翼的两个营赶来支援,可是眼见他的大军才刚聚集,这第一营就做鸟兽状四散了,心中竟是得意起来,以为是对方眼见自己人多势众,害怕了。 这个叫做谷笠的将军,是风翼军中极少数没有被蛊毒之术所蛊惑的将领,因为,他原本就是持国将军的人。 或者说,那持国将军之所以义无反顾的举起反旗,他功不可没。 因为这些年风翼军一直处于一种尴尬的地位,论声名,比不过柱国将军麾下的云骑军,论地位,自然不能与直属龙宇的龙翼军相提并论,甚至连戍守边陲的龙骑军都比不上,虽然同样统领一军,但是他的地位也是排在若耶军各军统领的末位,自然心中不甚平衡。 因此,当空鸣族给他开出条件,让他策反持国将军的时候,他几乎是毫不犹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功名利禄面前,总有利益熏心者。 不过,由于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跟随持国将军在外领兵,对这一直留守永徽城的龙翼军的将领并不甚了解,之前议定攻城之时,认真研究过将领的也只是南宫兀烈将军和风炎而已,而对于离瑛这些中低级青年将领,他却是知之甚少,再加上,离瑛原本就是个极为低调的人,不若慕枫那般骁勇,也不若苍昀那般阴狠,在军中名气并不大。 因此,这谷笠小瞧了离瑛倒也是寻常的事情,虽然下属中有人认出了离瑛是龙翼军第三营都指挥使,但是谷笠心道是,这小将也不过如此,攻城的买卖虽然暂时轮不到他的风翼军,但若是取了那离瑛的头往永徽城下一扔,倒也是功劳一件! 他心念一定,立时命令手下的风翼军第二三四营围剿诛杀那做鸟兽四散的第一营,而自己,则引了几千人马亲自去追那向东逃蹿而去的离瑛。 这厢才刚追出去不到一里,后方的那些叛军就立时傻眼了。 因为他们在对这第一营四散的逃兵进行了一番围堵之后,忽然间发现,几个来回的拼杀下来,大家竟是混在了一起。 那些第一营的将士不知何时,纷纷扔掉了他们手中的旗帜和所有与第一营有关的标识,几番来回之后,大家就谁也认不出来谁是谁了。 这下,真真变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因为他们原本都同属于风翼军,同样的战袍同样的装备,大家都是同样的玄甲附体玄盔覆面,原本就没有任何区别,谁能分出谁是谁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因为之前控制他们精神力的空鸣族巫师,大部分被罂漓漓打包送去了鬼域之门,此时,那空鸣族的蛊毒之术对这剩余的风翼军的控制力降低了许多,大多数人脑中懵懂一片,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只是单纯地执行之前听到的剿杀第一营的命令,可是,以他们如今的智商,怕是并不能在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形中判断哪些才是第一营的人。 于是,一炷香的功夫之后,那已然恢复了意识,智商明显占着上风的第一营将士便成功地混入了风翼军各营军中。 而其中领头的,自然是之前离瑛带来的那一百龙翼军的精兵! 这是离瑛在遣散他们之前,就早已制定好的策略。 他们早就已经换上了风翼军的装束,弃了那‘数斯’,骑着同样的地龙马,混迹在叛军中伺机而动。 那些经过离瑛一手训练出来的精兵,对于离瑛的意图,早已了然于心,如今的局势,强攻绝对是不行,这一万人面对那剩余的九万叛军,也只有送死的份,但是,这一万人若是混入叛军中,浑水摸鱼,扰乱局势,倒是真能牵制住那将近五万的风翼军,只要能扰乱他们,让他们无暇再去打那永徽城的主意,对于离瑛他们这次的行动来说,便是最大的胜利! 而那些风翼军第一营的将士,虽然之前对于离瑛的意图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若耶军素来的训练有素还是让他们很快便适应了他们新的任务,毕竟在战场上,士兵们通常都是不需要有太多个人意志的,只管按照统帅的意图去做便是了。 罂漓漓在从离瑛的亲兵口中得知了离瑛的这一意图之后,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离瑛将军,果然深思熟虑。” 如今眼前混乱不堪的形势,已然达到了离瑛想要的效果,只是,离瑛本人,不知又如何了? 听这牙兵说,之前他领着几百人,引着几千人的叛军一路向东去了! 此时罂漓漓的心中,开始替离瑛担心起来,希望这个冷静聪明的将军能够平安。 (046)生死与共不离弃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罂漓漓正在心中盘算着,自己是否应该去支援那位离瑛将军,那牙兵却又开口道:“离瑛将军让我留在这里,便是想让我带话给姑娘,一切大局为重。” 一切以大局为重 罂漓漓微微一怔,霎那间明白了离瑛的心思。 看着眼前敌我不明陷入混乱的风翼军,罂漓漓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对青鸾道:“青鸾,有没有快速彻底恢复这些人神志的法子?” 青鸾沉默了半晌,依旧是淡淡地语气:“法子是有,不过“ “只要有法子,就没有不过和但是。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试上一试。”罂漓漓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代价是会耗尽你我所有的灵力,而且,我只有五成的把握。”青鸾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竟是带着些许玩味,或者说,其实她已知道答案。 罂漓漓还未来得及回答,目光却在乱军中巡弋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个看起来和普通叛军没什么区别的家伙,装扮一样,神情也一样,可是,就是因为这些表象太一样,所以才会让罂漓漓注意到他。 他的眼神,很不一样! 那种一种探究,忐忑,或者说居心叵测的目光。 那目光并不像其他的叛军一样或懵懂或迷惘,精明中透着一丝狡诈,分明是在审时度势。 心下一动,罂漓漓在心中已然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她冷哼一声,轻一掐指,口中喃喃低语,伴着咒语声声,那个叛军模样的家伙忽然脸色大变,下一瞬便双手抱头痛得滚翻在地。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滚到罂漓漓面前,一面哀嚎着:“主人饶命主人饶命!痛死我也,痛死我也!” 原来这便是那穷奇所幻化而成,之前这穷奇眼见罂漓漓和青鸾被那‘鬼域法阵’所困,虽然心怀侥幸,希望罂漓漓就此丧命,它好回复自由之身,但是心下还是有些忐忑,也不敢立即遁走,赶紧趁乱幻化成乱军的模样,混迹其中。 心想还是谨慎一点,等等看再说,若是罂漓漓真的丧命如此,或者以为它已经逃跑了,就此放过他,就算是大幸,若是罂漓漓逃过这一劫,安然无恙,它便再次审时度势决定是否要委曲求全。毕竟它对于之前罂漓漓的威胁是半信半疑的。 没想到,罂漓漓竟是这么快就破了那法阵,而且一眼便看穿了它的伪装。 最重要的是,罂漓漓并不打算要如此轻易放过它。 “饶命?你还晓得要命?你是不是一直在盼着我早死?”罂漓漓缓缓走到那穷奇面前,一副风轻云淡似乎还略带笑意的表情,语气中听不出她究竟是愤怒还是什么别的情绪,只是,当她说这话的时候,金棕色的眸中透出一丝幽光,让那穷奇下意识地浑身一哆嗦,口中连声说:“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主人饶命。” “我可再告诉你一次,记住,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有下次,我就算要死,也会拖着你陪葬!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这束缚金言也会如影随形地跟着你。”罂漓漓眼中骤然闪过一丝阴狠,仿若千把尖刀插在那穷奇的身上,素指轻轻一掐,口中轻吟一句,那穷奇只觉得体内仿佛万蚁噬心一般,哀嚎连连,差点痛得晕死过去。 “当我的猎物,最好少打点歪门邪道的心思。姑娘我杀人都不怕,便更不介意动手杀一头穷奇。”罂漓漓蹲下身,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指尖轻轻地抚过那穷奇的头顶,那穷奇只觉头顶一阵阴寒之气,全身颤栗不已,心知这小丫头怕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此时它再看向罂漓漓的目光中便唯有恐惧,这种恐惧开始渐渐地渗入它的骨子里。 穷奇赶紧匍匐在地,变回了原本地模样,毕恭毕敬地趴在罂漓漓身前,生怕罂漓漓一个不满意,再给自己一点苦头吃。 其实罂漓漓不过是在装腔作势,也怪这穷奇自己胆小,若是它之前真的趁机跑了,罂漓漓拿它也无可奈何,毕竟那束缚金言也是有范围限制的,超过了十里地,就会彻底失去效力。而且,一旦罂漓漓真的有性命之忧,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上这穷奇? 那穷奇自以为自己心思慎密,却没想到,人类,始终是更狡猾的东西。 而青鸾在一旁若有所思地冷眼瞧着这一切,心道是,看不出来这丫头还真是能骗死人不偿命。 既是重新收服了这穷奇,罂漓漓方才重新想起之前青鸾所说的话。 要彻底清除这风翼军的残余蛊毒,需要耗尽所有的灵力么? 虽然青鸾说只有五成把握,虽然也知道这是极其冒险的事情,不过,罂漓漓在心中盘算着,就算是耗尽了灵力,若是有这穷奇,她倒是也有几分把握能够与青鸾全身而退,至少,她坚信这些叛军就算是群起而攻之,也挡不住这穷奇怪兽。两人倒也还可以退回永徽城去。 既是性命无忧,倒也不妨赌上一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罂漓漓是个跟龙宇一样胆大妄为的赌徒。 正在罂漓漓打算放手一搏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魏星影急急的神念声:“糟了!漓漓,咱们中计了!这是声西击东之计!他们真正的目标是东大门!空鸣族大军一开始就是打的东大门的主意!” 罂漓漓的脑中嗡的一声,竟是怔住了。 东大门?如果她没有记错,龙宇似乎提到过,东大门是龙翼军统领南宫将军亲自在坐镇。 他能挡得住空鸣族大军么?龙宇知道这件事么? 罂漓漓赶紧用神念询问魏星影:“消息是否可靠?” “之前我和仄仄在方圆百里内巡弋,都没有发现任何空鸣族的踪迹,便干脆放宽了搜索范围,没想到,这空鸣族大军竟是跟凭空消失了一般,八百里都搜遍了也没有发现半点踪迹!”魏星影传来的神念声让罂漓漓大吃一惊。 “怎么会!之前慕枫将军明明亲眼所见,说他们在八百里外扎营,那么庞大的大军,如何会凭空消失?”罂漓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是阿,我也觉得很蹊跷,巧的是我们在回程的途中却遇到了被叛军追杀的离瑛,带兵追杀他的,正巧是那风翼军的统领谷笠,将他拿下之后,我用银针读了他的记忆才知道,原来这是空鸣族早就定好的一出声西击东之计!这些叛军不过是让我们内耗的诱饵罢了!空鸣族的大军不知道用了什么途径已经去了东大门!而且,那个所谓的内贼,此时怕是就在东大门!”魏星影的神念急急地传了过来:“你速速回城去通知龙宇舅舅,我方才试图用神念传音给他,却不知为何被一道无形结界阻断了,根本联系不上他,我怕这永徽城中会有异变!” 罂漓漓心中一凛,知道这事必有蹊跷,而且如今的形势,若是真的如魏星影所说,空鸣族是利用若耶族叛军攻打西大门吸引龙宇的注意,实则打的是东大门的主意,加上又有内贼策应,那,情况可就大大地不妙了! “这厢的风翼军怎么办?”罂漓漓明白那厢的紧迫,却又放心不下这厢已然乱作一团的风翼军,之前好不容易才做成的大好局面,方才青鸾也说了有法子彻底解除他们的蛊毒,原本只差一步之遥,若是在此时前功尽弃,未免有些可惜。 “我和离瑛稍后就到!让青鸾留下协助我们清理叛军,你自己速速赶回城去!”魏星影的口气心急如焚。 罂漓漓立时将魏星影方才所言长话短说告知了青鸾,原本还在心底踌躇该如何对青鸾解释自己的临阵脱逃,毕竟要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更何况对方的身份纯粹是被自己拖下水的而已,却没想到青鸾竟是深明大义地点点头:“你放心,这里交给我们,你快回去!” 罂漓漓深深地看了青鸾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意。 当下便不再迟疑,纵身跃上那穷奇的脊背向着身后永徽城的方向扬长而去! 可是,当永徽城近在咫尺的时候,罂漓漓却再次愣住了! 因为她看到天边一道不详的玄光冉冉升起,紧接着,整个永徽城就被一道墨黑色的光柱所笼罩! 那永徽城的上空,雷霆震怒,电光耀目,云海翻腾,天地惊变! 糟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股不详的预感在罂漓漓心中翻腾,莫非空鸣族已经突破了东大门?她此时再也顾不得再去西大门寻龙宇,驾着穷奇,直奔云霄,绕过了那笼罩永徽城上空的墨黑色光柱,直奔东大门的方向而去! 怎么办?如果真的是空鸣族大军来袭?凭自己一个人如何能够抵挡?罂漓漓的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万分,说不害怕绝对是假的,可是,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在这一刻,她知道,自己不能后退!不会后退! 所谓生死与共,不是说说而已,而是要用实际行动来表示! 在这一刻,罂漓漓坚定地选择了要和永徽城,和龙宇,共存亡! (047)河风吹老少年郎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当罂漓漓御着穷奇赶到东大门上空的时候,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方才看清,那笼罩在永徽城上空的墨黑色光柱里,竟是还有一层深蓝色的光罩,堪堪将永徽城整个城墙之内护住,虽然那深蓝色的光罩看起来像是一点一点地正在被那墨黑色光柱所吞噬,但是还好,最坏的事情还没有发生。 罂漓漓正在心中盘算自己应该如何去做,是应该想办法破坏那墨黑色光柱,还是应该先进到永徽城内去,忽然间,两道异芒骤然划过天际! 先是一柄丈许粗细的紫色光剑从那永徽城外电射而来,几乎是在同时,同样粗细的一柄赤红色的光剑也从永徽城内飞出,那赤红色光剑轻易地穿透了那墨黑色的光罩,在离城墙大约不到十丈开外的半空中,与那紫黑色光剑迎面撞在一起。 霎那间的交错,似是无声无息的彼此湮没。 可这并不等同于一切都平静如水,天地之间忽然有一股蕴含着浩大真元灵气的无形波纹向四面荡了开去,如同狂暴怪兽的巨掌一般,似乎整个天地都在瑟瑟而动,甚至连那永徽城的城墙,逃脱不了凭空惹上无数龟裂伤痕的厄运。 罂漓漓此时却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灵气! 龙宇! 那道赤红色的光剑所散发出来的灵气与龙宇的灵气无异! 罂漓漓的心中忽然就有了主心骨似的,微微地定了定,可是,为何龙宇会在这里?他不是亲自坐镇西大门的么? 而诡异的是,那另外一股灵气,也让罂漓漓觉得无比地熟悉罂漓漓有些纳闷,难道,那人也是自己认识的? 便是在此时,那半空中纠缠的两柄光剑在一番剧烈的碰撞之后,终于各自散开,在空中渐渐地幻化出两道人形! 那背对着永徽城一身银甲银盔碧绿色长发的,自是龙宇。 而那与他迎面对峙的,却是一位白发如雪,紫衣飘玦的老者。 而更让罂漓漓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当罂漓漓渐渐从那云霄落下,快要来到近前的时候,才看清,那紫衣老者的身后,离这东大门的城墙不到半里之外的半空中,仿佛被一片皑皑白雪所覆盖! 再近一点,方才看清,那一眼望去连绵不绝的,竟是清一色驾着巨鸟的白袍巫师,从这城门处一直连绵到数里之外!而这些一身白色素袍的巫师所御的巨鸟,却是让罂漓漓无比的眼熟。 是啊,因为那巨鸟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前世的梦境中,甚至一度让罂漓漓向往不已--那是刹墨族独有的“万物幻化之术”之纸鸢。 罂漓漓做梦都不会想到的是,会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情形下,与他们相遇! 原来这东大门外兵临城上的,不是空鸣族的大军,而是罂漓漓真正的族人--刹墨巫师! 而那位于刹墨巫师大军正前方的那位浓眉大眼宽颌阔唇,有着一双坚毅而清澈眸子的白袍青年,让罂漓漓如此地熟悉。 几乎是下意识,罂漓漓大喝一声:“住手!大家都住手!” 话音未落,人已御着穷奇飘然落在那对峙的龙宇和那紫衣老者的中央,随即,一道金色的光壁凭空而生,将龙宇与那紫衣老者生生地隔了开来。 而罂漓漓自己,与那紫衣老者之间,只有不到两步的距离。准确说,她是将龙宇和永徽城,隔绝在了那道金色的光壁之外,至于为何会如此,她并不清楚,只是下意识地害怕那两人再打起来,或者,她是下意识地害怕再殃及永徽城。 “漓漓!你怎么会来这里?快过来!”身后龙宇的声音急急地传来,只见他身形一动,想将罂漓漓拉回到自己身边,却被那道金色光壁生生挡了回去。 罂漓漓旋身,对他轻轻地摆摆手:“龙宇,给我一点时间,这里我来处理。” 然后她的目光终于落在眼前那位刚刚和龙宇激烈交战了一番的白发老者身上。这白发的紫衣老者此时已然敛起了之前的无边杀意,正用无比炙热的眼神望着罂漓漓,嘴唇阖动,似是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一身紫衣,呵,罂漓漓心中一动,似是想起了之前那个亢长的梦境,还有梦境开头时,那个翩翩紫衣的少年。 应该便是那人了吧?罂漓漓在心中揣测着,虽然在那场前世的梦境里,与这个人只有一面之缘,可是,他的名字却一直伴随着瑶姬的故事被人提及--乌苏,瑶姬的大师兄,亲自动手封印了瑶姬元神的那个人。也是在得知自己转世之后,派言铮前往永徽城寻觅自己的那个人。 他应该算是可以信任的人吧?罂漓漓在心中揣测着,心下微动,怯怯地,试探性地对他轻唤了一声:“乌苏..师兄?” 那白发如雪的紫衣老者,忽然听见罂漓漓这声轻唤,那份突如其来的喜悦竟是差点让他不能自持。 五百年了,自从自己亲手将这个最爱的女人封印以来,已经过去了五百年,沧海桑田,人世间不知已经过去了多少个寒暑春秋? 若非为了再见她一面,若非为了将她的元神从长眠中唤醒,他或许根本就不用这样打破禁忌,耗尽自己的元神死撑五百年。 她,依然还是当年初见时那个明媚的少女模样,而自己,却已两鬓斑白! 可是,她依旧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自己。 “乌苏师兄..”为这一声轻唤,他已足足等待了五百年! 这位做了刹墨族将近五百年当家人,与那若耶族的太子龙宇并称为虚冥界两大传奇的紫衣老者,此时在面对自己深爱女子的转世时,竟是如同当年那青涩的少年一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是。 倒是罂漓漓因为压根不记得多少有关于他的往事,所以,表现得异常镇定,或者说,平静。 只是,让罂漓漓觉得好奇的是,为何对方对于自己的轻唤毫无反应?难道自己认错人了?不会啊,看他那副激动得不知该如何言语的表情,应该便是那乌苏师兄无疑。 看到对方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罂漓漓也并不想突兀地打断他,她御着穷奇再缓缓地前进了少许,扫过那肃穆一刹的刹墨族大军,罂漓漓的目光便已灼灼地落在了那个让她万分熟悉的人身上。 此时再见这位刹墨的故人,心中自是感慨万千!千言万语,竟不知该如何说起,心中洋溢的,是那种仿佛被遗弃已久的孩子忽然找到了家人的归宿感。 是的,看到他,才如同见到了家人。 刹墨人,她真正的族人!便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言铮,使她对这些之前素未谋面的刹墨人,凭空地便多了几分异样的信任和好感。 而且,几乎是下意识地,罂漓漓的心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还好来的是刹墨人,若是空鸣族大军,罂漓漓还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应付才是。 而原本剑拔弩张地刹墨巫师们,在眼见这仿若从九天之外飘然而至的绿衣女子时,纷纷屏住了呼吸,这几万人的大军,此时竟是静默一片。 那个预言果然成真了! 永徽城外,绿衣再现! 他们的刹墨之神镰邑在时隔五百年之后,终于重新转世为人! 在上一任的首席大巫师瑶姬殒灭五百年后,刹墨人终于迎来了他们第十九代首席大巫师。 言铮此时心中自是激动万分,在被那神秘的魔猿朱厌丢出永徽城之后,他日夜兼程赶回了刹墨,便是为了早日将瑶姬大人转世的消息带回刹墨城,所幸终是不负瑶姬大人当日所托,今日,便是带着刹墨族人一同来迎接他们的瑶姬大人。 虽然心中激动不已,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和那一言不发的大长老,言铮只好生生地咽下了快要到嘴边的话语,只能微微地冲着罂漓漓颌首示意。 这时,似乎感觉到身后那个终于结束了自己的沉思,缓缓靠近自己的身影,罂漓漓这才旋身微微地偏着头,用那双金棕色地眸子定定地瞧着他,又唤了一声:“是乌苏师兄吧?” 这时,紫衣老者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拉了回来,他点点头,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瑶姬,我来接你了。” 这一声轻唤却让罂漓漓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瑶姬,是啊,对刹墨人来说,这便是她唯一的名字吧? 可是,她分明是叫做罂漓漓。 骨子里那份倔犟之气又忽然冒了出来,她用着那双金棕色地眸子定定地扫过眼前这些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刹墨族人,和这位一脸激动表情的师兄,然后用一种平缓而坚定地语调一字一句清晰地说着:“我想我有必要先申明一句,我的确是镰邑转世,可,你们记住,我不是瑶姬,我叫罂漓漓。” 在她说这话的时候,仿若心有灵犀一般,那镰刀型印记忽然在额间若隐若现,透着淡金色的光芒。 (048)石破天惊的一箭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我想我有必要先申明一句,我的确是镰邑转世,可,你们记住,我不是瑶姬,我叫罂漓漓。” 罂漓漓原本是抱着很严肃的态度说出这番话来,却没想到那些刹墨族人倒是很平静地便接受了,毕竟谁都清楚,眼前这位绿衣女子是重新转世,自然不会和前一世同样的名字,倒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不知道这位新的首席巫师大人为何要如此严肃地申明这个问题。 只有那乌苏的面色变得有些怪异,似乎是从狂喜中忽然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一般,因为,他听明白了罂漓漓这句话背后所隐藏的涵义。她不愿意成为瑶姬,她,只想做罂漓漓。 可在他的心中,她是瑶姬,永远都只能是瑶姬。 乌苏的面色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阴霾,却一瞬即逝,他平静地对罂漓漓道:“跟我回刹墨城去。” 罂漓漓还未待回答,只觉耳边生风,未待做出反应,眼前一道灼目的白光闪过,一个人影已经骤然挡在她与那穷奇身前,随即传入耳膜的是龙宇那淳厚而霸气十足的语调:“在我的地盘上,谁也别想将漓漓带走!” 罂漓漓心中一惊,瞪大了眼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那坚毅的背影,眸中忽然有种湿寒之气。 这位友人似乎是跟乌苏卯上了一般,此时浑身的杀意已经到了极致!罂漓漓知道,他并不是在赌气,而且真的说到便能做到! 而那紫衣老者乌苏嘴唇微微地阖动,一声不屑的冷哼从他的嘴里逸出:“如今你们若耶族自身难保,你,拦得住我么?还是,你想在此时与我刹墨族为敌?” 罂漓漓闻听此言面色又是一变,这是威胁,这是**裸的威胁,对龙宇对若耶族也是对自己的威胁,罂漓漓的心中有些不快了,小妮子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威胁。 可是,龙宇是何人?何曾怕过任何威胁? “就算我龙宇拼尽最后一口气,拼光最后一个人,也绝对不会让你带走漓漓!”龙宇同样冷哼一声,语气却没有丝毫的让步。在龙宇的心中,眼前这个人,分明就是与当年扼杀瑶姬的刽子手是一伙的,龙宇绝对不信这乌苏对罂漓漓安着什么好心。 虽然不知道龙宇此时究竟是在逞强还是真的无所畏惧,可是,他这句话却让罂漓漓的心中暖洋洋的。 她的心中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决意。 这两方都是自己人,罂漓漓不愿意见到他们因为自己,而闹到兵戎相见的境地。 眼看两个同样倔犟同样骄傲的男人,此时斜眉怒目,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再暴然出手,定是要分出个你死我活来。罂漓漓的心中万分焦急,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阻止这两人? 龙宇和乌苏师兄,怕是如今这虚冥界数一数二的两大高手了吧?这两人刚才只是一个碰撞就已经天地惊变,若是两人真的死斗起来,不知道会有多恐怖!怕是这永徽城都会变成一片废墟吧? 罂漓漓忽然没来由的想到,若是这两人真的斗出个你死我活来,是不是正中了别人下怀? 若耶族和刹墨族,若是真的打起来,谁会在一旁窃笑?谁又是最大的受益者呢?答案呼之欲出,她心下一沉,这莫非又是一招更狠的驱狼吞虎之计? 罂漓漓的心中忽然一片清明,她正想出言提醒那剑拔弩张的两人,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这面前的两人是何人?一个是若耶族的太子,一个是刹墨族五百年的当家人,怕都是早就成精了的人物,这样的两个人,又岂会如此轻易被空鸣族玩弄在手心?自己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他们为何又会齐齐失去理智? 可是,罂漓漓没有想到的是,那两个虽然都是人中之龙傲视天下的男子,但是,他们都曾经深深地爱过一个女子,一个恨对方没有保护好那个女子,让她惨遭不幸,另一个却是对于那个女子临死之前竟然更信任对方,将她最为看中的永徽城一同交予对方,甚至转世之后都首先选择对方的领地而早已嫉恨不已! 被爱情迷了心智的男人,哪里还有多余的理智? 那分明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虽然,其实他们俩真正的情敌,还尚未出现。 可是,那种心中对对方积压已久的愤怒之情,又怎是几句言语就能平息? 在那一刻,他们俩也许不是什么若耶族的太子,也不是什么刹墨族的当家人,两人只是同样的血性男儿,同样曾经深爱过一个女子的男人而已。 什么黎民百姓什么天下苍生,什么种族恩怨,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此时的两人便是恨不得打个天翻地覆,分出个你死我活来! 便是在此时,龙宇动了! 只见他右手一扬,那柄赤红色的血凝剑不知何时陡然握在了他的掌心,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若无其事地伸出左手一指,在血凝剑上轻轻一划,殷红的细流顺着剑脊淌下,那赤红色的剑身却似久旱的田地,顷刻间将鲜血吸得一丝不剩。 紧接着,尘封万载的剑魄敏锐地察觉到了那熟悉的气息,那种灵血的滋养似乎使这血凝剑兴奋异常,继而绽放出血红色的剑芒! 而那紫衣老者乌苏,几乎是在同时也动了,只见他一展袍袖,双臂缓缓扬起,如鹏鸟展翅。十指接连点、勾、绕、弹、屈、抓,变化万端。数道纯厚清逸的灵气盘旋飞舞,当空构成一个繁杂的镰刀型图案! 而此时,那血凝剑已然飞出了龙宇之手,骤然间,数以万计地血红色剑芒竟似积攒多时的豪雨一般向乌苏袭来。无尽无休的剑芒连成细密的赤色细线,当空编成艳丽的织锦,散发着死亡和暴戾的气息! 而乌苏眼皮都未抬,只当空虚引,那空中的镰刀型图案便绽放出数道金色的异芒,将那些血红色的无休止的剑芒一一消隐于无形 糟糕,那两人难道是来真的?罂漓漓几乎是下意识地,身体便已陡然飞了出去!必须要阻止他们!罂漓漓的脑海中陡然只剩下这唯一的一个念头! 那陷入缠斗中的二人怕是谁都没有想到,罂漓漓竟然会在瞬间出了手,只见她的左手二指以迅雷之势夹住了龙宇的血凝剑剑尖,阻止了无尽无休的剑芒迸发的同时,那右手临空虚引,飞出数道同样精纯的灵气,将那镰刀型图案所绽放出的数道金芒封止!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龙宇和乌苏,那两人可是虚冥界传奇般的人物,那出神入化的功力岂是罂漓漓这样的半调子能够匹敌的?虽然罂漓漓方才使出全力硬接下了那两人的杀招,可是自己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那血凝剑怒啸着直接穿透了罂漓漓的手掌心,若不是罂漓漓下意识地五指齐出捏住了那剑柄,怕是这血凝剑早已穿透了罂漓漓的整个身体,而此时,那血凝剑赤红色的剑身贪婪地吞噬着罂漓漓的掌心渗出的殷红鲜血,好在龙宇一瞬间反应过来,急急地收回了血凝剑,否则,怕是不出半盏茶的功夫,罂漓漓不是被那利剑穿心,就是被吸干了全身的血脉而亡! 而那右手边,更是惨烈,罂漓漓的整个右臂此时都已血肉模糊,甚至看见了手肘处的森森白骨,原来乌苏那镰刀型图案所散发出来的金色异芒,竟有着如此强大的杀伤力! 罂漓漓原本只是下意识地想出手阻止这两人,却没有想到会付出如此惨烈的代价,不,也许就算是她知道,也会毫不犹豫! 只是,逞英雄之后的后果,却让罂漓漓感觉生不如死,她凄厉地惨叫一声,几乎快要痛得晕厥过去,此时身体的四肢百骸都承受着难以言喻地痛楚,生生受了两位绝世高手的一击,若不是这副镰邑转世的身躯和那最后一霎所爆发出来的惊人实力,此时怕是挫骨扬灰都算最好的结局了吧? 而那原本杀红了眼的二人几乎同时声嘶力竭-- “漓漓!” “瑶姬!” 可一切就在那么一瞬,便在龙宇和乌苏都突兀地收回了手中的杀招,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罂漓漓身上之时,只听身后的言铮一声惊呼:“瑶姬大人,小心!” 一道破空之箭带着石破天惊之势,从那永徽城中飞出,直接洞穿了罂漓漓的身体!血肉,在这一瞬间,都变成了一朵花,一朵染着血色的花。 那一霎,刹墨人愣住了,乌苏愣住了,龙宇,也愣住了,唯有言铮,怒目圆睁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谁都没有能够阻止那破天一箭,罂漓漓又是一声凄厉地惨叫,身体缓缓地向后仰去,那凌厉的光箭直接洞穿了她的身体! 龙宇的手,离罂漓漓的身体原本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却因为这从身后而来的破天一箭生生怔住了! 他回头,碧绿色的眸中带着无边的杀意!那杀意似乎要将天地化为废墟! 是谁!是谁竟敢在他面前对罂漓漓放冷箭! (049)心如坚石志比金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便是这一迟疑让乌苏抢了先机,乌苏此时早已寒发竖立,他小心翼翼地将罂漓漓揽了过来,缓缓落地,双手齐动,无数精纯地灵力注入罂漓漓的眉心,而言铮此时也已来到近前,言铮一边急急地伸出手来,以掌中灵气控制住那破碎的伤口替罂漓漓止血,一边冲着那些已然呆愣在当场的刹墨大军大喝出声:“巫医!快传巫医!” 龙宇正待上前,却被乌苏不客气地一掌挥开,也许是因为那破天一箭来自永徽城,让龙宇有些吃瘪,这次竟是破天荒地没有再与那乌苏做意气之争,因为此时他心中更为挂牵的却是罂漓漓的伤势。 此时罂漓漓的脸几乎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血色,不过,万幸的是,因为言铮那一声惊呼,让她在千钧一发之际微微挪了挪身形,那破天一箭便稍稍地偏移了本来的目的地,避开了心脏要害,插入了左肩下方! 而那箭头几乎没入了罂漓漓的左肩,看着那血肉模糊的柔弱身影,龙宇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齐齐地向头部聚集,便是在龙宇要陷入无边的狂怒之际,却听见罂漓漓微弱地一声轻呼:“龙宇” 龙宇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了上来,单膝跪地,半俯在罂漓漓身前,乌苏迟疑了一下,这次并没有再阻止他靠近,罂漓漓的嘴唇微微地阖动着,可是因为周围的刹墨人此时已经出离愤怒,有纷纷凑上前来想要查看罂漓漓伤情的,有怒喝着要血染永徽城的,还有剑拔弩张想要与龙宇拼命的,还有极力控制着众人情绪的,各种各样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导致龙宇并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那股渗入骨髓撕心裂肺的痛楚让罂漓漓几乎就要忍不住晕过去,可是,不行,不能在此时晕过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对龙宇交代! 罂漓漓几乎用尽了她这一生最大的毅力努力强撑着自己,娇嫩的嘴唇早已被银牙咬得渗出了斑斑血迹,她吃力地抬起自己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轻轻地放在自己左肩几乎被洞穿的伤口处,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只听一声划破天际的惨叫伴随着骨肉分离的嘶嘶声,罂漓漓的左肩霎时露出了一个血窟窿,而一枚带着黑色箭羽的箭头,此时已然躺在罂漓漓的手心,那黑色的箭羽已经被罂漓漓的鲜血浸染地一片血腥。 “龙宇...”罂漓漓又唤了一声,在龙宇俯下身来的时候,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用那带血的手颤颤巍巍地将那枚箭羽放在了龙宇的手心。 龙宇微微一怔,霎时明白了她的用心良苦,他的唇微微地颤抖着,然后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等我,我很快回来!你坚持住!” 然后不待罂漓漓回答,龙宇整个人已经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一般向那永徽城内掠去,那乌苏此时的目光冷硬如冰,却出人意料地并没有阻止龙宇,他若有所思地向那永徽城的方向看了一眼,似是心中明白了些什么。 “师兄乌苏师兄...”罂漓漓微弱的声音将乌苏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半坐在地上,将她的头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双手一直没有停止向她的眉心注入自己体内的淳厚灵气,此时罂漓漓几乎是靠着乌苏源源不断注入自己体内的灵气维持着最后的意识。 而便是在此时刹墨族的巫医也已来到近前,纵使这位见惯了生死无常和血肉残肢的医者,在看到罂漓漓的伤情时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全身上下竟然血肉模糊一片,不说那已然露出森森白骨的双臂,就是左肩之上那个恐怖的大血窟窿,也足够让一个女子痛得死去活来失去所有的神志,可是,她不光保持着清醒的神志,竟是紧咬着下唇,连眼泪都不曾掉落一滴,这是怎样一个坚毅的女子! 不愧是镰邑大人的转世,这位巫医一边在心中感慨着,一边从随行的药箱中取出疗伤的药剂,眼看罂漓漓这般痛苦的样子,他有些不太忍心,想了想,先从药箱里取出一片透着幽幽香气的椭圆形叶片,递到了罂漓漓嘴边。 “请您将这个**叶含在嘴里,这样能帮您减轻一点痛苦,因为接下来我要替您清理伤口,怕是会极痛...”那巫医正要将那**叶塞进罂漓漓嘴里,却发现罂漓漓紧咬着牙关,死死咬住下唇,却并不张嘴。 其实此时罂漓漓几乎已经说不出半句话来,但是脑子里唯一的意识却是,自己绝对不能晕过去! 因为她不确定若是自己有什么万一或是自己万一睡去之后,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此时眼前这些刹墨族人的愤怒她心知肚明,而此时她更加明白的是,那破空一箭背后的意义! 这是促使刹墨族和若耶族决裂的一计! 若是方才罂漓漓不幸被那一箭射死,那么,若耶族和刹墨族的梁子就算是结大了!而且是不共戴天之仇! 光天化日之下,永徽城之前,若耶族的人放暗箭射死刹墨族的首席大巫师,这对刹墨族来说不光是**裸的挑衅,更是奇耻大辱!誓死不容的事情!刹墨人决计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而这一箭是从永徽城中射出,龙宇百口难辨,就算龙宇心知自己是被人暗算,也无从解释,甚至包括龙宇本人,若是失去理智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谁也无从得知,这一招简直是一箭双雕之计! 若这一切果真是被人操纵,那不得不承认,这幕后的黑手实在是厉害,几乎是将所有的一切都算得丝毫不差!包括将刹墨人引到这里的时机,貌似不经意地挑起龙宇和乌苏的决斗,包括假借若耶族的内贼之手暗中诛杀罂漓漓 可是,不幸中的万幸是,罂漓漓福大命大,竟是生生躲过了这一劫!而且让她在一瞬间想明白了这一切!她甚至有种感觉,空鸣族的大军,也许就在这附近,也许他们正潜伏在哪里,等待着若耶族和刹墨族两败俱伤之后,坐收渔人之利! 所以她必须保持最后一份清醒,就算自己如今几乎不能言语,但是,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有最后一份意识,也许就能阻止那一切最坏结果的发生,这是罂漓漓的坚持。 而乌苏,在看到罂漓漓这般倔犟的表情时,竟是微微一怔,这,仿佛已经不是记忆里那个女子,可是,又隐约觉得她和记忆里那个影子在慢慢地重合,看到罂漓漓那双虽然已经毫无生气却死死瞪着自己的眸子,他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这个女子想要告诉自己的事情,乌苏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忘记了之前的不悦,他放缓了自己的语气,如同在哄着孩子一般,柔声对她说着:“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轻举妄动的,你乖乖听这巫医的话。” 得到了乌苏的保证,罂漓漓方才松了一口气,却依旧倔犟地不肯张嘴含那**叶,因为,她还放心不下龙宇。 眼见罂漓漓这般的坚持,那巫医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在得到了乌苏的眼神示意之后,他又从那药箱里掏出几根**针,打算强行麻醉罂漓漓的意识,因为之后要做的事情,实在不是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可以承受的,他要挖开她左肩的伤口取出那深陷在骨肉里的残箭断枝,还要替她修复双臂...那股痛楚,就算是刹墨族顶尖的男巫师也不一定承受的住。 可是,他的手刚刚掏出那**针,却被另外一只手阻止,他下意识地回头,才发现那阻止他的人竟是言铮。 不光那巫医愣住了,连同乌苏也不禁蹙眉,似是不明白这个平日里沉静的年轻人为何会做出如此轻佻的举动。 而言铮出手阻止那巫医对罂漓漓使出**针纯粹是下意识,虽然与罂漓漓接触的时日并不多,但是他觉得,在经历了那样的一幕幕生死与共之后,他仿佛有些理解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既是坚持,就必定有自己的用意。 所以,就算是当面冒犯大长老,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在此时言铮的心里,已经完完全全将罂漓漓当作刹墨的首席大巫师,既是她坚持的事情,那么,自己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替她守住那份坚持。 乌苏拧眉看着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心下虽然有些不悦,但是他深知此时并不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急急地对那巫医开口道:“算了,她既是坚持,就随她吧,先替她疗伤要紧!” 既是乌苏大长老都开了口,那巫医自没有再坚持的道理,长叹了一口气,开始忙活着替罂漓漓清理伤口 却是在此时,天地忽然间又变了颜色! 青蓝色的细密电光和劈啪的爆鸣当空织成数丈方圆的一张大网,迅急而灵巧地从四面八方涌来,不光是永徽城,连同这连绵不绝的刹墨族大军一起,似乎都一同被包裹在这青蓝色的大网中! 在场所有人都骤然变了脸色,而乌苏却只是眼皮跳了跳,果然如预料中一般,那个人怕是眼见这挑拨离间之计未成,又害怕夜长梦多,若耶族和刹墨族一旦联手,就是偷鸡不成倒蚀把米,所以,终是等不及要出手了。 便是在此时,那巫医一口气取出了那没入罂漓漓左肩中的断箭残枝,又是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之后,罂漓漓用那几乎是回光返照一般的气力仰卧在那乌苏的膝头上,生生地吐出一句:“乌苏师兄,求你,替我协助龙宇保住永徽城,保住永徽城之后,我便跟你回刹墨城去。” 虽然她知道这一招有些可耻,可是,如今自己这番模样,就算想要与那永徽城共存亡,也是一种奢望,所以,她只好赌一赌,赌自己在乌苏师兄心中的位置,或者说,赌瑶姬在乌苏心中的位置。 (050)冰释前嫌共携手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其实不用罂漓漓这般央求,乌苏也早已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乌苏是何人,怎会轻易就被那样的挑拨离间之计所蒙骗,方才龙宇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虽然乌苏对龙宇并无任何好感,但是,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那便是对方对瑶姬的心意,或者说对于眼前这个女子的心意,绝对不逊于自己。 既是如此,又如何会下此毒手? 就算对方心怀野心想要称霸虚冥界,但是乌苏却下意识地相信,对方就算算计了天下人,也决计不会对罂漓漓出手,虽然旁人绝对难以理解,但是这却是一种只有身为情敌才能明白的默契。 这便是那空鸣族算漏了的地方,世人都知道若耶族的龙宇和刹墨族的乌苏积怨多年,互相仇恨,却不知道,其实在某种程度上,那两人却也是惺惺相惜。 所以,这破天一箭背后所包藏的祸心,乌苏心知肚明,用脚趾头想也明白那是何人在暗中指使,虽然之前自己来永徽城的目的只是为了抢回瑶姬,并未打算要介入这若耶族和空鸣族的恩怨,但是,如今形势有些不同了! 空鸣族无论想做什么原本都与他刹墨族无关,但是,他们伤了瑶姬,便是罪该万死! 乌苏将言铮唤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罂漓漓转移到了对方的膝头,对言铮慎重地交代了一句:“我把她的周全交给你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保护好她,切莫惊慌,其余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然后又切切地交代了那巫医几句,便骤然旋身唤出那纸鸢来,此时,他身后那成千上万的刹墨族巫师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的决断。 乌苏在那纸鸢之上紫袖一挥直指那变成青蓝色的天际,一双虎目扫过这肃穆一刹的刹墨族大军,铿锵有力地一字一句说着:“我们刹墨人向来不介入他族的纷争,今日我们本是来迎接镰邑大人的转世,但是,空鸣族居心叵测,竟然暗算于她,欲将我刹墨拖入这场永徽之战的浑水,此仇,报是不报?”那声音洪亮如钟,就算是这连绵到几里之外的刹墨族大军的最后一人,也能听清他的声音。 那些刹墨族巫师先是一愣,随即再看向天际便已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此时更是群情激奋! “此仇必报!” “为瑶姬大人讨回公道!” “杀光空鸣族那帮兔崽子!” 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声声震天!刹墨人彻底地愤怒了,这种差点被人玩弄在手心里的羞辱和他们的首席大巫师被人暗算的愤怒,此时纷纷在胸中激荡开来,每个人的心中都恨不得将那空鸣族的暗算者挫骨扬灰! “好!既是要报这一箭之仇,我以刹墨族大长老的身份,命令尔等协助若耶族死守永徽城!我刹墨与空鸣族,誓不两立!”乌苏声如洪钟石破天惊,纵使永徽城内,也听得分明!伴着那激荡长空的声音,仿若是为了再次表达自己的诚意一般,之前笼罩于永徽城上空的墨黑色光柱,骤然间消失了。 紧接着,天际线上,一道白色的光圈骤然升起,仿若一个夹层一般,将永徽城和那天空中青蓝色的大网隔离开来,而那如皑皑白雪一片的数万刹墨族大军,此时早已在永徽城东大门上空集结,蓄势待发,似是在等待着那暗处的敌人现出身形。 那永徽城内的龙宇,在听到方才乌苏那番激昂之语后,微微地一怔,旋即也用同样抑扬顿挫,足以让战场上所有若耶族人听得分明的声音一字一句道:“撤结界!迎刹墨援军!” 虽然此时永徽城上空那道蓝色的结界光罩撤不撤对于集结在城门上方的刹墨巫师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就算是装模作样,这也是一种礼遇,更是一种象征,若耶族和刹墨族尽释前嫌,携手御敌的象征。 谁都不会想到,龙宇和乌苏,这两个勾心斗角互相憎恨了五百年的男人,竟会在此时此地如此干脆地放下心结,痛快地擕手站在一起! 一切,只是因为那个女 那个让他们深深所爱的女 那个女子为了促成这一切,让他俩冰释前嫌,拼尽了自己的全力,如今已然身受重伤奄奄一息,若是此时他俩再做无谓的意气之争,怕是谁都会觉得没有脸再面对于她。 此时的罂漓漓在听到龙宇的那声号令之后,心下的大石终于落了地,还好,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这一身的伤痕换来两族的携手,对于罂漓漓来说,值了。 也许是心中的忧虑终于烟消云散,也许是对龙宇和乌苏抱着极大的信心,罂漓漓终于在此时拗不过那锥心的痛楚,头一歪,终于在言铮的膝上晕了过去。 言铮显然也听见了方才龙宇的那番话,他略一沉吟,又看了看头顶那仿若风雨欲来的青蓝色天空,对那巫医吩咐到:“快些清理她的伤口替她止血,然后咱们速速进城去!” 毕竟这荒郊野外的,条件有限,对于罂漓漓的伤势不会有多大的帮助,若是待会儿再打起来,乱军之中要护住她的周全,更不是容易的事情,虽然他对于永徽城也身怀芥蒂,但是他深知,此时将罂漓漓带回城去,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就算这永徽城中还有陷阱,他言铮此时也绝对有自信能够护得住她的周全! 从那日的初遇起,言铮就早已将自己的性命都交付于这位新的首席巫师大人。 而此时,出人意料的是,那穷奇怪兽这次并没有趁乱开溜,也许是之前的教训让它记忆深刻,之前在乌苏和龙宇两大高手面前,它虽然不敢造次,但是也不敢随意弃罂漓漓于不顾,此时倒是乖乖地俯在罂漓漓脚边,眼巴巴地瞅着那巫医替罂漓漓疗伤,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祈祷罂漓漓能够长命百岁。 此时,永徽城的西大门外,那率领着手下龙翼军第一营第三营两万精兵已然与叛军生死搏斗了将近半日,身先士卒勇猛无敌地守住了西大门,没有让一个叛军成功登上西大门城墙的慕枫,将一个刚刚从城墙上冒出头来,兽化了的叛军一刀狠狠斩落于城墙下之后,方才微微地长舒一口气,他胡乱地抹了一把之前击杀叛军喷射在自己脸上的血迹之后,回头看了看东面的天空,那如皑皑白雪一般向城内涌来的,自是那刹墨族的援军吧? 其实打从一开始,他就下意识觉得刹墨族不会与他们若耶族为敌,因为,有那个女子,虽然与罂漓漓的接触甚至不超过一日,但是他就是下意识地相信这个刹墨族女子,他知道,只要有她在,刹墨族一定会变成援军,这是一种莫名其妙地信任。 只是,那个叫做罂漓漓的刹墨族女子,不知道又怎样了呢?此时慕枫并不知道罂漓漓已经刚才险险地从鬼门关走过了一回,他只是在心底默默地祈祷着她的平安。 “儿郎们,东大门之危已解,尔等拼死也一定要守住这西大门,决不让一个叛军登上这西大门的城墙!记住!尔等的胸膛就是这永徽城最坚固的城墙!” 随着慕枫一声激荡长空的高呼,那些原本已然精疲力竭的西大门守军顿时群情激昂,是啊,从来都只有怕死的将军,没有怕死的士兵,这身为第一营指挥使的慕枫将军既然都一直坚守在西大门城墙之上,那些士兵,又如何会后退一步呢? 而那一直在西大门外督战的持国将军,有些沉不住气了,龙宇那小子,不是向来心高气傲么?怎会如此轻易接受外族的援助?他不是素来与那刹墨族的乌苏积怨已深,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么?而且之前的远征,不就是为了征伐刹墨族么?为何会如此轻易就冰释前嫌了? 而且最让这持国将军忐忑的是,龙宇和乌苏不合,积怨已深这一条消息还是他自己走漏给空鸣族族长燕诸的,此时,这两方竟然出人意料地联手了,这无疑是在他的老脸上狠狠地刮了一个大耳光! 这还算小,若是就此破坏了那空鸣族的大计,持国将军竟是不敢细想下去,他知道,自己再无任何退路了! 此时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这场争夺战,不是龙宇死就是自己亡,他手中长鞭一挥,怒喝道:“不惜一切代价,速速给我拿下西大门!” 他知道,自己只有赶紧拿下西大门,才有活路! 风骑军的兽化军团再一次猛烈地向西大门展开了攻击,西大门外,血流成河,早已成了人间地狱! 而此时龙宇站在那永徽城东大门的城墙之上,几乎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克制住自己狂怒的情绪。他的手心里紧紧地捏着那枚黏糊的箭头,那股血腥的味道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那箭头上残存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灵力,让他在一瞬间确认了那内贼真正的身份。 南宫兀烈,他的亲卫军龙翼军的统领,龙宇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相信,这箭头上的灵力,属于他。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证据就在自己手中。 而且,在龙宇赶回永徽城的时候,那南宫将军已经如同人间蒸发一般,神秘消失了! (051)乾坤谁个主沉浮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为何是他! 谁都可以叛,独独他的背叛,让龙宇出离地愤怒! 那是他从皇子时期就颇为倚重的人,那南宫兀烈原本是他的贴身侍卫,在当年的南海之乱中,若不是南宫兀烈的舍身相救,他怕是早就死在自己大哥的手里。而这些年,若不是南宫兀烈率领的龙翼军牢牢地替他守卫着永徽城,他也不可能心无旁殆地纵横虚冥界四处征战,打下这一众的江山! 为什么,这样一个看似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人,最终会背叛自己? 龙宇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缘由来,莫非自己待他还不够诚?将自己的亲卫军龙翼军都交给他统领,他的两个儿子南宫凛和南宫煌都在军中任着不低的职位,自己待他如长辈一般地尊敬,为何?他为何要这样做? 虽然之前仲豫也曾经提醒过龙宇,说南宫将军有一点可疑,可是,因为他的特殊身份和他追随了自己多年的情谊,龙宇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相信他会背叛自己,还斥责仲豫说对方是在捕风捉影,却是没有想到,竟是让仲豫一语中的。 若不是之前罂漓漓交给龙宇的那枚箭羽,也许龙宇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罂漓漓当时在中箭的那一霎就已经反应过来,不用想,射出这一箭的,必是那永徽城的内贼无疑,而这箭头,虽没有明显的标志,但是,那个人的气息,却是隐藏不住的!她知道,凭着龙宇的能力,只要感受到一丝残留在箭头上的那个人的灵气,就能猜出那个人究竟是谁。 这便是罂漓漓宁愿忍受那非人的痛楚也要强行将那箭头取出交给龙宇的缘由,而龙宇,几乎是心有灵犀的,也在一瞬间明白了罂漓漓的深意。 没想到,这真相竟是如此地残酷。 而且最让龙宇郁闷的是,那南宫将军似乎对于这一切早有预谋,对苍昀谎称要下城楼去巡视第四营,然后不知道在哪里射出那一箭之后,就神秘消失了,此时就算龙宇想抓他问个究竟都没处问去。 更绝的是,连同他的儿子南宫凛都一起失踪了,这还真是早有准备。 可是,接下来的变故却让龙宇没有精力再去追悔懊恼这南宫将军叛逃的事情,因为,那天空中青蓝色的大网开始渐渐吞噬了刹墨人草草布下的那道白色的光圈! 青蓝色的网状巨幕中开始散发出阵阵血光来,血光渐渐弥漫开,不出半盏茶的功夫,整个天际似乎被笼罩在了一片血色之中! 就连大地也被遮盖,成为了一片的血色! 隐隐的,那血色的天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漩涡正好将永徽城整个笼罩其中,游涡轰轰转动,四周天际风云色变,这漩涡越转越快,转动中似是要将这世间一切之物全部吸收一般! 顿时这永徽城中飞砂走石,狂风大作,城中的万物,甚至包括那些城墙上的士兵都被吹得东倒西歪,更有甚者,直接就被那飓风牵引着,囫囵地被吸入那漩涡之中! 就在此时,在那漩涡的周围,隐隐有无数小黑点显现出来! 纵使这永徽城楼之上的龙翼军身经百战,但是这样的场景还是不多见的,若不是若耶军素来严明的纪律和龙宇此时镇定的模样,怕是早有人要吓得腿软了。 龙宇眯缝着眼,碧绿色的眸中寒意到了极致! 凭着超强的眼力,龙宇早已看清那些小黑点是何物,那是无数黑袍黑纱覆面的空鸣族巫师!而这些空鸣族巫师还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便是他们的坐骑,深蓝色形似乌鸦,有着三头六尾的怪鸟,那正是他们空鸣族的图腾怪鸟--‘鵸鵌’。 据说,能有资格骑着‘鵸鵌’异兽的,都是空鸣族最顶尖的巫师。 看来,那燕诸此次可是真下足了血本,怕是空鸣族内的巫师都倾巢而出了吧? 龙宇在心中冷哼一声,正合他意!昨日柱国将军千里传音,柱国将军所率领的远征军最快今日便可以兵临鸣沙城下,他倒是要看看,到底自己和燕诸,谁能笑到最后,谁先被对方拿下自己的老巢! 既是要赌,就赌上全部的底牌和身家性命! 便是在此时,只见一道悠长的白芒划过天际,龙宇知道,那是乌苏所率领的刹墨巫师出动了! 随着那道白芒逐渐在漩涡周围散开,天空中忽然又出现了无数七彩之光,好似彩虹一般闪烁,一道道灵力波纹,蓦然间在天空中四散开来,慢慢地形成一道光芒万丈的灵力圈,似是要强行将那漩涡封住一般! 便是在此时,那些刹墨族巫师忽然在空中散了开去,化作一个个白色的光点,与那些黑色的光点交错在一起! 风雷交错,天地惊变! 这永徽城的上空,空鸣族和刹墨族的巫师们,已经悄然地拉开了虚冥界这五百年来,最轰轰烈烈的一场三族大战的序幕! 龙宇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风云巨变的长空,重新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他知道这些巫术咒法什么的并非自己若耶族所长,便索性(交给刹墨人去应对!既是决定要与刹墨人联手,便要给予对方足够的信任。 他相信乌苏是有本事能控制住那长空剧变的,包括那看似骇人的血色漩涡,只要给予他时间,乌苏就一定有办法解决! 而此时龙宇自己要做的,却是更严峻的事情,龙宇决计不信这空鸣族闹出这么大动静,就只是在天上弄个漩涡,弄点巫师出来而已! 他的预感告诉他,这一场永徽之战的正面战场,一定是在东大门外!因为,燕诸还未现身!这样的一场倾国之战,那燕诸不可能不露面! 这也是他之前在西大门外看到兽化军团之后迅速赶到东大门的缘由之一,不客气说,就算是对方是若耶族双壁之一的持国将军,龙宇也并未曾如何放在心上,更别说那些什么兽化的叛军,那些不足挂齿的玩意,不可能是那燕诸的底牌,那家伙一定还有更厉害的底牌没有打出来! 而且真正配做自己对手的,除了那刹墨族的乌苏,便只有这空鸣族的燕诸! 果然,不出龙宇所料,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大地忽然在瞬间剧烈颤抖起来,一个几十丈广大的血符蓦然从永徽城东大门外一点点地显露而出! 那血符延绵而宽广,而那符文表面闪动着诡异的血芒。 如此大的血符,即使龙宇也是生平从未见过! 而伴着那血符从地面渐渐浮现出来,地底忽然传来一声又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条巨大的裂痕忽然从那血符中央裂了开来,紧接着,永徽城的东大门外,忽然被一股强烈的死亡之气所笼罩! 那仿佛是地狱的死灵都倾巢而出了! 铺天盖地而来的,是骑着白首虎纹赤尾,形状如马一般异兽的黑暗骑士。龙宇很快就辨认出来,那怪兽是传说中的上古凶兽之一--鹿蜀。 而那些将上古凶兽齐齐当坐骑的黑暗骑士的身躯都极为高大,骑在那原本就很高大的鹿蜀背上更显得明显,彷佛一座小山一般,而他们的两个漆黑的眼洞此时仿若闪烁着死亡的幽光! 最令人吃惊的是,这些黑暗骑士手上居然都执着一柄跟他们身形毫不成正比的骨龙长枪!那长枪怕是有他们身躯的三倍还长! 长达数丈的骨龙长枪,上面布满了细密的倒勾骨刺,从粗大的手柄一直伸展出去,刃部居然足足占了两三丈长!巨大的刃口是一个巨大的骑士锥,尖锐的锥头在幽光下散着死亡的气息。 随着那裂缝越来越大,这仿若从地狱走出来的黑暗骑士也越来越多!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黑暗气息澎湃而出,如魔影般笼罩着永徽城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这,便是真正的空鸣族黑暗军团!空鸣族真正的王牌!而被这些黑暗骑士拱卫在正前方中央那个骑着一头最为高大的鹿蜀,黑袍裹身的,正是空鸣族族长燕诸。 那是一个相貌让人看一眼就永难忘怀的人,细长的眉眼,鹰钩鼻,上挑的薄唇,倒不是说长得有多么好看,而是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柔戾气。 这个人的眼神极其地冷漠,仿佛不带一丝情感的波动。 此时那双细长的眉眼正用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与那永徽城楼之上的龙宇对视着。 这是两个王者在当年的恒月河一战之后,时隔二十年的再次较量。 对龙宇来说,当年的恒月河一战也许不过是他漫长的千年寿命中一段极其微不足道的插曲,而对于燕诸来说,那是一生中最大的耻辱! 当年刚刚继承空鸣族大统的燕诸还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励精图治四处征伐周边的小部落扩大空鸣族的版图,发誓要让空鸣族称霸虚冥界,却在离城边的恒月河被若耶族的太子龙宇亲率大军打了个落花流水,那是燕诸一生中唯一的败绩,也是一生中最大的耻辱! 如今,便是雪耻的时候了! (052)心如坚铁任浮沉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当龙宇正在东大门赫然面对那空鸣族族长燕诸的时候,这厢言铮已经带着巫医和罂漓漓坐着穷奇缓缓地落在若耶族行宫中,那个看起来有几分诡异的小院前。 因为这穷奇实在太醒目,永徽城内的龙翼军上上下下都知道这是谁的坐骑。所以,一路之上竟是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更没有敢再放冷箭的。 此时经过那刹墨族巫医的一番妙手回春的救治,罂漓漓的伤势已经基本稳定住了,声音虽然细弱,但总算是勉强能够说出话来,而那插入左肩的箭矢也被取出,只是双臂的伤势依然还是很重,按照那巫医的说法,怕是还需要很长一段时日的治疗才能完全恢复。 而罂漓漓却等不及那么多时日了,如今这城上和城外都是战势焦灼,龙宇和乌苏师兄都在拼命,若是自己就这样退出战局,罂漓漓怕是一辈子都会觉得不甘心,所以她才会让言铮带她来这里,因为她知道这里有个更能妙手回春的人,还有他这小院背后那方小池,也是罂漓漓寄希望的所在,希望那个神秘的家伙能有法子尽快替自己疗伤。 虽然希望渺茫,不过比起什么努力都不做让自己抱憾终生,此时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赌赌运气。 而那位被罂漓漓寄予厚望的太医正倒是不负她所望,如同与她心有灵犀一般,当那穷奇缓缓落在小院上空的时候,那个倚门而立的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罂姑娘,在下等你很久了,后院的‘九天玉露’已经替您备好了。”他如此说着,仿若早就料到了罂漓漓会来找他一般,一边向那穷奇走来,一手极其自然地想要从那言铮的怀中接过罂漓漓,言铮极为警惕地看着他,微微退后了一步,浓眉紧蹙,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你早知道我会来?”罂漓漓微弱的声音传来,她此时心中的惊诧其实也不比言铮少,那太医正为何会早就知道自己会来此?莫非,他早就知道自己会受伤?罂漓漓的心中忽然没来由地一紧,又联想到了别的事情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不过,我不会给你任何解释,也没有必要解释,你既是来这里,便是信得过我这个医者,既是如此,作为医者的我,能做的只能是尽力帮你恢复到最佳状态而已,至于别的旁的事情,还请你自己去寻找答案。”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只是一个医者,可是瞧瞧他说的话里,哪一句又像是一个单纯的医者? 这个人,究竟在这一出戏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罂漓漓的心中忽然很多的讯息纠结在一起,却没有任何的头绪。 感觉到身后言铮的身体骤然间绷紧了,罂漓漓知道他的顾虑,可是此时,除了信任这个太医正,她没有别的办法,毕竟自己有求于人。 而且,既然对方都如此开诚布公地说要替自己恢复到最佳状态了,若是再扭捏就是跟自己过意不去,虽然这个人的身份和举止都很成迷,但是若是简单作为一个医者而言,他的能力却是无需置疑的。 而且,罂漓漓下意识地觉得,这个人就算是要害自己,也不会是在此时,或者说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因为毕竟在之前,他有太多可以置自己于死地的机会,而且显然他也没必要这样装腔作势地做这些事情,俗话说,会叫的狗,不咬人。 思即若此,罂漓漓抬头对言铮说到:“言铮,无妨,他应该不会加害于我。” 虽然听罂漓漓这么说了,但是言铮仍是犹豫了片刻,好半晌之后他方才粗粗地开口对那太医正说到:“你带路,我来。” 虽然罂漓漓说无妨,但言铮却不可能如此轻易就相信那若耶族的人,特别是这个人的言行看起来是如此的诡异,像是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一般,更让言铮不自觉地心中多了几分提防之意。 那太医正坦然自若地看了言铮两眼,看出对方的坚决之后,他也不再坚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自顾自地在前方开路。 言铮微微地顿了顿,对那正好奇万分地蹲在前院的奇花异草前两眼发直的刹墨族巫医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大步流星地抱着罂漓漓随着那太医正的脚步向后院走去。 依旧还是那方小池,可是,此时的池水却与当日罂漓漓曾经沐浴过的‘九天玉露’有些不同,之前的绿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汪湛蓝的泉水,水珠晶莹,清澈无比,似是散发着一股奇妙的异香,甚是神奇。 罂漓漓疑惑地瞧了那太医正一眼,那眼神中带着探询之意。 太医正眼皮微垂,面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九天玉露’的色泽不同便代表着功效也不同,之前是与你舒筋活血之用,便是绿水,如今你受的这是严重的外伤,自然要下点猛药才行,这是对治疗外伤有奇效的蓝水,不过--” 他话锋一转,抬眼瞧着罂漓漓正色道:“我可申明在先,这‘九天玉露’的蓝水虽然对你双臂的伤有奇效,能达到你要的立竿见影的效果,不过,凡事都是有利必有弊,这种违反天地自然法则的东西,自是会有“ “你就直接告诉我,会有什么后遗症就行了,别废话。”罂漓漓却是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也许在治疗过程中,你会产生各种幻觉,你要注意不要让那幻觉迷了心智,否则”那太医正的话忽然消失在嘴边,因为他的话音还未落,罂漓漓已然示意言铮将自己和衣整个放入了池中,她头也不回地对那太医正扔下一句:“放心,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动摇我的心智。” 此话一出,那太医正竟是难得地一怔,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半大的小姑娘,如何能说出这么狂妄自大的话来? 这是一句过了很久很久之后,依然让那太医正唏嘘不已的话,也是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明白,罂漓漓这句话,其实所言非虚。 这个世界上,的确已经没有东西可以迷惑,或者说动摇罂漓漓的心智,她--心如坚铁。 不知从何时起,罂漓漓的心中就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那小池并不深,罂漓漓刚刚踏入池中,便觉得一股暖意涌入身体,甚是舒服,特别是那受伤严重的双臂,原本已经血肉模糊,连骨头都断裂掉了,可现在却感觉得到,那双臂在飞速地愈合,此时罂漓漓甚至感觉得到那双臂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重生! 这‘九天玉露’果然不同凡响,罂漓漓屏住呼吸,径直向那小池的中央走去,只觉通体舒泰,那浑身的每一处伤口,此时似乎都在以让人惊讶的速度在愈合着,罂漓漓略微有些放纵地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浸入那小池中,心中却在揣测着那太医正真正的目的。 这个人太过于神秘,他仿佛知道很多的事情,掌握着很多的秘密,可是,这个人又给人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仿佛这样的一个人不会听从于任何一个人的指令,他究竟是什么目的?他留在这永徽城中,究竟是想做什么?龙宇又如何能够纵容这样的一个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着那么多看似神秘的事情? 罂漓漓觉得自己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人让她无论如何都觉得看不透。 正思忖间,忽然觉得身下有一股拉扯之力,像是要拉着自己向下滑去一般,心中一惊,忽然发现这水池下方,不知何时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疯狂地旋转着。 而这吸扯之力便是从这漩涡之中传来! 这是一方死水的小池,怎么会出现漩涡? 这漩涡深处又是什么?若是被吸附进去,又会怎样? 罂漓漓的心中第一反应是难道中计了?那太医正莫非真的想加害自己? 抬头想唤言铮,却忽然发现言铮不知道何时已经失去了踪影,连同那太医正的身影也消失了,天地之间一片苍茫,仿佛只剩的她一个人。 而更为诡异的是,这小池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处深潭一般,竟是深不见底! 而那个黑色漩涡,开始变得越来越大,吸扯之力也越来越强,罂漓漓奋力地挣扎着,想赶紧爬出这小池,却忽然感觉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吸力一股脑儿一齐吸入了那黑色的漩涡之中! 这一方看起来小小的水池竟是如同没底一般,罂漓漓只感觉那卷住自己的漩涡疯狂地旋转着,一股越来越大的压力似乎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撕裂一般,眼前一片漆黑,意识似乎也在一点一点地模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罂漓漓的意识再次回到脑海的时候,眼前出现的那人竟是让她惊得半晌说不出半句话来! 一身淡兰色地衣衫,剑眉朗目,乌发成墨,薄唇微抿,那,不是让罂漓漓朝思暮想的莫奕,又是谁呢? (053)真亦假来假亦真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一身淡兰色地衣衫,剑眉朗目,乌发成墨,薄唇微抿,那俊逸的少年,不是让罂漓漓朝思暮想的莫奕,又会是谁呢? “莫奕!你怎么会在这里?”罂漓漓下意识地惊呼出声,这才发现,此时自己竟不是在那若耶族行宫中,这眼前的一切,倒像是那永徽城外的绝命溪。 而莫奕,此时却是不发一言,紧抿着唇站在那不远处的地方看着罂漓漓,那眼神如水一般地平静,看的罂漓漓有些发毛。 难道,这就是之前那太医正所说的幻境? 罂漓漓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仿佛在一瞬间意识到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不是真实的。 可是,心底那股对莫奕的思念忽然如潮水一般地涌来,就算知道眼前看到的只是幻影,可是罂漓漓却还是希望他能开口对自己说点什么,哪怕只是一句,也足矣,足矣抚平她心中所有的不安和浮躁的情绪。 “莫奕...”她一边轻声地唤着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名字,一边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金棕色的眸中带着一片水雾 莫奕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漆黑如子夜,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得咫尺的事情,忽然,莫奕的手中泛起了墨绿色的光晕,那“斩龙吟”如同凭空一般出现在他的手心,而那“斩龙吟”横刀所向的目标,却是罂漓漓。 只是,更意外的事情却发生了。 就在莫奕骤然出手的那一瞬间,一柄泛着金色异芒的玄铁短刃,如迅雷闪电般,早已深深地,插入了他的心脏处,不带半分犹豫! 就在莫奕的黑眸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目光之时,只听见罂漓漓缓缓地凑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吐出一句:“早就说了,我心如坚铁,这种程度的幻境就想迷惑我的心智,太小瞧我了。” 紧接着,玄铁短刃瞬间抽出,罂漓漓五指齐动,一道金芒闪过,那莫奕整个如同一缕轻烟一般,整个人便消失在罂漓漓眼前,仿若,什么都不曾发生,眼前的场景也变得模糊起来,仿若,又陷入了一片混沌的虚境。 罂漓漓的心中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方才她并没有自己口中所说的那么轻松,要对自己所爱的人兵戎相见并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就算知道对方是幻影,可是,要毫不犹豫地在瞬间出手破掉那幻境,还是需要极强的自制力和勇气。 若是之前的罂漓漓,怕是根本做不到这样的事情,就算明知道对方是假的,想迷惑自己,怕是也不会出手反击。可是,经历了这虚冥界数次的生死历练之后,罂漓漓的心智也变得成熟起来,或者说,变得更加地狠戾。 该出手时就出手,容不得半分犹豫,这是在虚冥界生存下来的法则! 这是魏星影曾经对罂漓漓说过的一句话,罂漓漓一直铭记于心。所以,就算对方幻化出来的是莫奕,她深爱的莫奕,她也能毫不犹豫地出手在瞬间击破那幻影。 罂漓漓看着周遭不断变换的场景,在心中盘算着这是否就是那太医正所说的蓝水所带来的幻境,虽然方才自己破解了那幻境所带来的虚影,可是,如果不想办法走出这幻境,依然还是只能坐以待毙。 “罂漓漓大人,罂漓漓大人!”就在罂漓漓毫无头绪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熟悉而急切的轻唤。 那声音听起来十分地焦虑急切,却带着一分让人安心的感觉,就如同那个一身正气的青年所带给罂漓漓的感觉,如此地安心。 那是言铮!罂漓漓很快就反应过来,那是言铮的声音,脑中灵光一闪,莫非言铮已经发现自己陷入了幻境? 罂漓漓脑中灵光一闪,这声音既是真实的,那么,一切就好办了。 索性坐定,右手掐问心诀,左手作指天诀,缓缓闭上双目 便是在此时,耳边传来各种各样鬼魅的声音,嘶嚎、惨叫、兵刃的撞击、怒吼、痛哭、发疯的狂笑,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耳边,似乎是想破坏罂漓漓心中的宁静,或者说,是想干扰她的思绪。 可是罂漓漓此时却是心无旁鹜,任由那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脑海中交织,心神却始终紧紧地追随着言铮那一声声急切的轻唤,在哪里?走出幻境的出口究竟是在哪里? 罂漓漓大人!罂漓漓大人! 似是感应到了罂漓漓的神念一般,言铮的呼唤越来越急切,声音也越来越清晰,罂漓漓感觉,自己的灵识如同被牵引着一般,慢慢地走向一处光亮之地 当罂漓漓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却被吓了一大跳,眼前那巨幅放大的黝黑而刚正的面孔,不是言铮又是何人。 此时言铮的面上都涨成猪肝色,大概是给吓的吧。 罂漓漓呛了两口水,咳嗽几声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瞧着眼前这焦急万分的族人,原本有千言万语,却终是板着脸化作一句:“早就跟你说了,叫我漓漓就好,别加那么多多余的称谓,你我之间,何必那么生分?” 言铮眼见罂漓漓终于恢复了意识,心下总算长舒了一口气,却没想到罂漓漓刚从幻境中苏醒,就这样没来由地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他愣了楞,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看那罂漓漓此时认真的模样,却不像是在说笑,他喉头一梗,却是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罂漓漓又咳嗽了一阵,伸手去捂嘴,这才发现,自己双臂的伤竟是已然痊愈! 完好如初的双臂,仿若从未受过半点伤痕一点,罂漓漓再低头看看自己左肩的箭伤,竟是也已痊愈!提息运气,竟是如同未受伤之前一般!心下狂喜,这“九天玉露”果然名不虚传,自己跑来找这太医正,果然是正确的。 而此时罂漓漓方才发现,那太医正正含笑望着自己,见罂漓漓醒来,他轻轻地摇摇头:“真是青出于蓝,罂姑娘,你每次都能让在下大吃一惊。浸入这蓝水之后还能不受幻觉迷惑,这么快就恢复神志的,你是第一个。” “早说了,我心如坚铁,莫非你以为我是在打诳语?”罂漓漓巧笑盈盈,缓缓地起身,她瞧了瞧自己身上那湿漉漉破破烂烂的裙子,双手一摊,仿若赖上了那太医正一般:“反正我已经欠你不少人情了,不如再多欠一点,你看我这样子也不能出去见人啊,还请太医大人慷慨解囊,赐我一身干净衣服。” “你为何如此信任我?就不怕我害你?”终是没忍住,那太医正一边领着罂漓漓去内厢房更衣,一边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罂漓漓心想,若是直接告诉他“会叫的狗不咬人”这一理论,会不会被他用银针扎死?想了想,决定不做这种傻事,她沉吟了一番,决定换个更惊悚,或者说更直接的说法:“你若想要杀我,那一箭就直接要了我的小命,何必这般大费周章,还要替我疗伤。” 此话一出,那太医正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虽然一切只是那么一霎那的迟疑,转瞬即逝,但罂漓漓却看得极其清楚,她再次在心中确认了自己的揣测。 “我猜呢,那射箭之人虽然不是你,但是,绝对和你有关。再换个更通俗点的说法,你们是一伙的。”罂漓漓压着嗓子风轻云淡地说着,仿佛在说着旁的无关紧要的事情,那面上的表情却似乎丝毫都没有追究的意思。 “你,是如何知道的?”微微地怔了怔,那太医正倒也爽快,似乎并不否认,此时他和罂漓漓已经一前一后地走入了厢房之中,而言铮因为罂漓漓的坚持,所以被留在了后院里。或者说,罂漓漓压根就是故意用换衣服这种借口将言铮遣开,因为此时她要和那太医正谈的话题实在不适合那个年轻正直的刹墨巫师听到。 “用脑袋想啊,脑袋长着不是用来思考的,难道是用来插花的?”罂漓漓再次巧笑盈盈,金色的眸中却透出一丝的寒意,方才其实那刹墨巫医替她疗伤的时候的那声嘀咕就让罂漓漓心中产生了怀疑,那巫医取出箭柄的时候说了一句--“还真是万幸,竟是丝毫没伤到要害和经脉。” 试问,若是那个放冷箭的人真的存心要杀自己,如何会做这种用心良苦又大费周章的事情?故意制造出那么骇人的伤势,实际上却又无比精妙地避开了经脉和要害。虽然之前罂漓漓因为言铮的那声惊呼有所察觉,但是凭着那一箭的威力,若不是射箭之人故意为之,罂漓漓此时的伤情绝对要比现在重一百倍不止! 再联想到这太医正蹊跷的行为,和这仿若为自己量身定做的疗伤方式,加上方才这“九天玉露”产生的幻境的启发,让罂漓漓忽然间明白了一些什么。 很多事情,也许并不是双眼所看到的那个样子,所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让罂漓漓脑瓜子里很快就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揣测 就算这太医正不是放箭之人,他也必定是知情人,或者说,谋划者之一。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太医正:“那么,你是否准备给我解释解释这个中缘由,或者是,替我引荐引荐那位射箭之人?” (054)一切为了若耶族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罂漓漓一步一步地走向太医正:“那么,你是否准备给我解释解释这个中缘由,或者是,替我引荐引荐那位射箭之人?” “一切为了若耶族,一切为了殿下。”饶是罂漓漓在心中做了无数的猜测,却没有想到这太医正的解释竟是如此地扑朔迷离,或者说,如此地正气凛然。 她微微的怔了怔,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一切为了若耶族?这话可怎么解释?” “此时不便多做解释,日后罂姑娘自是会明白,包括那位射箭之人,此时在下也并不能替你引荐,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说了半天,这家伙等于什么都没说,罂漓漓想知道的东西,依旧是一团未解谜题。 “罂姑娘,在下倒是有件事情一直很好奇。”那太医正非但没有认真回答罂漓漓的疑问,反倒是负手而立,一副玩味的表情看着罂漓漓:“我家殿下对罂姑娘你情深似海,日月可鉴,让在下一直唏嘘不已。” 罂漓漓闻听此言,微微地一窘,龙宇对她如何,她自然心知肚明,只是,她的芳心早已尘埃落定,对于龙宇,只有挚友知己之谊,却不参杂男女之爱的情,所以,她一直小心地与之保持着那咫尺之隔的距离,便是不愿意破坏了两人之间那份难得的情谊。 而龙宇,那样聪明的龙宇,自然是明白罂漓漓心中所想,所以,如她所愿,他从未跨越过那一线友情之外的距离,便是不愿意让罂漓漓为难,或者说,他压根就没考虑过要独占她,在龙宇的心中,只要罂漓漓能够幸福快乐地活着,便是他最大的欣慰,而并不在乎那个给她幸福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 也许是看惯了人世间的生死离别,也许是对罂漓漓这般寻常人类那短暂的生命心有戚戚,所以,龙宇把罂漓漓的那条小命看的比什么都珍贵。 这些,其实罂漓漓都是能够感觉得到的,所以,心中对龙宇的感激之情更是深藏在心底。 却不知道,这太医正此时这么突兀地提到这个尴尬的话题,又是为何? “你打算说什么?不要绕圈子。”思及如此,罂漓漓定眼瞧着那太医正,一字一句地问。 “罂姑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冲着你和殿下的交情,想必不会介意替我家殿下做点事情,只是不知道罂姑娘你究竟能为殿下做到何种程度呢?”那太医正也是个干脆的人,竟是毫不遮掩,直入主题。 这个直接的问句让罂漓漓微微一怔,但是她却很快反应过来,这太医正所代表的,绝对不是龙宇的想法,龙宇这个人,罂漓漓太了解了,他对自己的所有付出都是无私的,并不要求回报的,这也是最让罂漓漓感动的。 那,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太医正突兀地对她说这话,又是何意?他又是代表着谁呢?或者说,他扔出这样一个堂皇的理由究竟想要自己去做什么呢? 心中一动,联想到之前的那一箭和幻影,罂漓漓很快就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那太医正对自己的试练,看来,他需要自己去做的那件事情,非同小可,或者说,非自己不可。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罂漓漓深呼吸了一口,极为干脆地回道:“或者说,我能为龙宇做些什么?请你明示。” “爽快!罂姑娘果然是个爽快之人。”那太医正此时脸上的笑容让罂漓漓下意识地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可是,若是能帮得了龙宇一丝半点,就算与互虎为谋也不足为惧! “那,刺杀持国将军这件事,就拜托给罂姑娘你了。”老狐狸将这杀人越货之事竟是说的一脸地云淡风轻。 “给我一个理由。”罂漓漓又是一怔,她想过能让这太医正如此这般煞费苦心谋划的事情,必然不是小事,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是去做刺杀,而且,对方竟然还是那太子妃的父亲,算起来应该是龙宇的老丈人。 杀他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自己在决定留下来与龙宇并肩战斗之时,就早已做好了杀人的心理准备,可是,为何是自己? “如今西大门的形势一目了然,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为首的持国将军,西大门的叛军便不足为惧。” “这些我比你清楚,请你说重点,为何是我?你们若耶族人才辈出,我就不信还找不到一个可以刺杀他的人,我看,之前对我放冷箭那位,怕就是个好人选,既是能对我放冷箭,又如何不能再故技重施一次?”罂漓漓不客气地打断那太医正。 “持国将军的实力,就算放在我若耶族,也是顶尖的高手,放眼这永徽城中,能杀得了他的,怕是除了东大门外那三位,就只有罂姑娘你了。” 那太医正倒是极其耐心地替罂漓漓解释着:“而且,那持国老将军如今虽然叛了,但是,他毕竟曾是若耶族的顶梁柱,开国老臣,同情者自是不在少数。若是死在自己人手里,多少会让众将士觉得寒心,你知道,我家殿下今后是要承继大统的”那老狐狸倒是说的隐晦,点到即止。 罂漓漓总算是明白了对方的煞费苦心,原来他选择自己的原因,一是因为自己的实力,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份,因为自己不是若耶族人,所以没有那么多的忌讳,就算大家知道自己和龙宇的关系,但是乱军之中,也会下意识认为她是出于大局的考虑。而且更重要的是,就算是有持国将军的心腹或者同情者要怨恨,也是怨恨自己,自己是何人?是刹墨人,刹墨族首席巫师,这笔帐自然而然就算到了刹墨人头上。 这样,既不会有损龙宇的威名,也不会让若耶族众将士寒心,这招借刀杀人,倒是谋划得不错。或者说,罂漓漓甚至在心底怀疑,这是否还是另外一出叫做杀人灭口的戏? 这个人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若耶族皇帝陛下的人,但是这种种谋略,却又似乎都在为龙宇谋划,不知道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可是,罂漓漓知道,自己不会拒绝,因为从目前来说,这件事情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对龙宇有利,既是如此,就让自己去做这个恶人,又有何惧? “若是龙宇知道太医你的一片苦心,不知道会不会感激涕零。”罂漓漓一阵冷哼,还是忍不住讽刺了对方一句。 却见对方一脸坦然:“有些事情,以殿下的身份和胸襟不方便也不愿意去做,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是要想办法主动替殿下分忧。” “小心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罂漓漓忿然地脱口而出。 “若是罂姑娘应了,便及早动手,如今这西大门的形势,罂姑娘应该比在下更清楚,只要持国将军一除,西大门的叛军便不足为惧!”那太医正却不理会罂漓漓的讽刺,他慎重地从厢房中的一个檀木盒子里掏出一套银色的软甲:“这是我若耶族的宝物龙鳞软甲,不说刀枪不入,也算是防身的好东西,你用得着。”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罂漓漓并没有去接那龙鳞软甲,她此时心中更好奇的是,这老狐狸谋划了如此多的事情,究竟最终的目的又是为何? “在下方才已经说过了,一切为了若耶族,一切为了殿下。”那太医正铿锵有力地扔下这句话,连同那龙鳞软件一起丢给了罂漓漓之后,潇洒地转身离去。 留下罂漓漓一个人怔在那里,一切为了若耶族?一切为了龙宇? 罂漓漓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不知道那位南海的老爷子,究竟在这场永徽之战中,扮演着什么样的幕后角色?罂漓漓金棕色的眸中,逐渐露出了一丝豁然之色。 永徽城西大门外 原本混乱而焦灼的局势,似乎在那巨大的血符蓦然从东大门外显露出来那一刻,发生了逆转。 胜利的女神似乎在一瞬间又重重地偏向了叛军! 那黑甲亡灵和兽化的叛军在感受到那血符的气息之后,如同被注入了鸡血一般,此时蜂拥如潮水一般轮流向西大门城墙发起了猛攻!慕枫好几次都差点以为自己快要守不住了!那越来越凶猛彪悍的兽化叛军不提,光是那如城墙一般高大的黑甲亡灵,就让守城的龙翼军损失惨重!那些黑甲亡灵只需轻轻一掌,就能将无数的守军拍得血肉横飞,他们猛然不断地来回撞击,让这城墙看起来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能崩塌。 而那强势的守城弩,虽然对兽化的叛军有效,但是对这毫无生气的黑甲亡灵而言,等同虚无。那巨大的弩箭射在亡灵身上直接就化为了虚无。 若非这永徽城的城墙奇迹般地无比坚固,若非这守城的龙翼军无比地顽强,这西大门怕是早就失守了。 而慕枫此时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胸口上一条长长地血痕从左肩蔓延到了右腰,身上的玄甲直接就被撕裂成了碎片,这是之前生生挨了那黑甲亡灵一记黑沙指之后付出的代价。 此时这个热血男儿的心中依旧没有半分的退却之意,他的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战斗!战斗!与这西大门共存亡! 他反手握紧了手中的三叉戟,将周身的灵力都注入那三叉戟之上,眼见又是一个黑甲亡灵怒气腾腾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迎面撞击而来,慕枫飞身跃起,手中的三叉戟骤然飞出,几乎是在同时,一道血色的光练从慕枫的身后飞出,随着那飞出的三叉戟一同,深深地刺入那黑甲亡灵的体内,只听见轰然的一声,终是有一个黑甲亡灵缓缓地倒在西大门的城楼之下! 然后嗖地一声,幻化成一股黑烟。 紧接着,西大门的城墙之上,穷奇怪兽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似是吹响了若耶族反击的号角! 而就是在此时,那西大门数里外的地方,也吹起了若耶族熟悉的号角声!慕枫的眸子似乎在一瞬间被点亮了! 援军!是援军!这熟悉的若耶族独有的海螺的声音,不会错! 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哪一路的援军? (055)形如鬼魅的援军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远处灰尘高高扬起,隐约传来马蹄践踏大地的声音与地龙马的嘶鸣声,还有那熟悉的若耶族的海螺声,这一切的一切,无不显示着,有一支庞大的若耶族骑兵,正向永徽城接近! 是援军! 慕枫下意识地这么认为! 可是来的是谁呢?难道是柱国将军所率领的另外一路远征军? 当慕枫还在揣测那远处的援军究竟是哪一路人马之时,一个白袍的青年巫师缓缓地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身旁,慕枫下意识地瞧了一眼,只见那白袍青年高举着双臂,此时他的手腕处亮起一道墨黑sè的细线,顺着手臂缓缓爬向头颈,再顺着脊背下行,一眨眼就布满全身。 紧接着,那由数不清的符文串成的墨黑sè细线如同天女散花一般,自他周身向四面飞速散去,一切都只是霎那之间,又一个黑甲亡灵冲着他俩所在的方向挥出了巨掌,可是,那巨掌却迟迟没有落下,因为那黑甲亡灵瞬间就被一道道从天而降地墨黑sè符文捆住了周身。 然后只听那白袍青年怒叱一声:“破!” 那黑甲亡灵便在顷刻间化为了一缕黑烟。 好厉害的巫术,亲眼见着这白袍巫师举重若轻的一击必杀之技之后,慕枫暗自在心中感叹了一句--果然天下幻术,无人能出刹墨巫师左右! 刹墨巫师想起方才听到的头顶上空那声穷奇的怒吼,慕枫忽然明白这白袍的刹墨巫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念及此时,他急急地抬头,正好与那骑着穷奇正待飞越西大门的罂漓漓四目相接,罂漓漓淡然一笑颌首致意之后,留给了慕枫一个洒脱地背影。 其实罂漓漓之前老远就瞧见了这位英勇奋战的若耶族将军,慕枫的那头火红sè的头发在这城墙之上是如此地醒目,特别是他在那城墙之上一夫当关拼死一战的模样,倒是让罂漓漓颇有些敬佩,所以才会临时改变主意,将原本打算当作帮手去刺杀持国将军的言铮放了下来,协助他一同守城。 毕竟,对付黑甲亡灵之类的非生命体,不是若耶族的强项,这守军此时面对黑甲亡灵的被动一目了然,而且这西大门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言铮有些犹豫,毕竟保护罂漓漓才是他的职责,永徽城失守不失守倒是与他关系不大,但是罂漓漓却不给他半点犹豫的机会,几乎是毫不客气地一把就将他从那穷奇背上推了下去。 顺道扔下一句:“言铮,这西大门就交给你了,莫要损了我们刹墨巫师的威名!” 闻听此言,言铮的背脊下意识地一挺,他很快明白了罂漓漓的用意,二话不说立刻就出手,这倒是言铮xìng格之中的爽快之处。 最重要的是,他并不知道罂漓漓此行的目的是要去刺杀那持国将军,之前只是听罂漓漓轻描淡写地说,要去替那太医正办点事情。若是知道罂漓漓此时是要去做刺杀这等危险的事情,言铮怕是早就祭出纸鸢紧随其后了。 而此时的罂漓漓骑着穷奇在那西大门的上空盘旋了霎那之后,就很快锁定了目标,因为那持国将军的一身紫甲在乱军之中实在是醒目的紧。 不过罂漓漓却并没有打算轻举妄动,之前那太医正已经说了,对方是仅次于龙宇和乌苏师兄的高手,若是贸贸然出击,怕是占不到多少便宜。 而且罂漓漓心中更为好奇的是,这持国将军究竟是知道了什么样的秘密?导致这太医正要急着找人灭口? 之前那太医正给的解释罂漓漓是半点都不信,这叛军是被空鸣族巫师控制了心智,这持国将军说得好听点是叛军的统领,说难听点不过是个傀儡将军,杀不杀他,怕是意义不大,否则按照龙宇的脾气,之前怎么会轻易就放过他? 而这太医正却如此急迫地要自己取了他的xìng命,又是为了哪般?而且还要大费周章地诳自己出手,这里面,必是有文章! 而那持国将军此时的注意力都在那远处突然加入战局不知是何方神圣的骑兵身上,竟是没有察觉这厢西大门上空的异状。 罂漓漓心下一动,用心中神念急切地唤着魏星影,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她脑海中油然而生,不过,这却需要魏星影他们的帮忙。 而深陷乱军之中的离瑛和魏星影,此刻心中怕是峰回路转到了极致。 之前他们原本生擒了那风翼军的统领谷笠,加上又有青鸾相助,一番斗智斗勇之后,粗粗算是控制住了风翼军大半的叛军。原本盘算的是以毒攻毒,用勉强恢复神志的风翼军去对抗那几乎已经无可救药的风骑军,至少可以扰乱他们攻城的计划,替西大门的守军减轻一些压力,可是,在那空鸣族出现在东大门之后,一切都在一瞬间前功尽弃! 那些原本在青鸾的清音笛咒之下有些意识清明的风翼军叛军,在一瞬间似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地嘶吼声,紧接着就被一股庞大的黑暗力量所笼罩,霎那之后又恢复到了之前懵懂的状态,甚至比之前显得更加地狂暴嗜杀! 万幸的是,之前被罂漓漓以‘九yīn玄荒之血’解了咒的第一营那一万人此时看上去倒还神志清明,并未再受到那空鸣族蛊毒之力的影响,也多亏离瑛的牙兵们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眼见这苗头有些不对,立即以旗语为令重新整合了第一营的兵力,在离瑛的率领下,这第一营的将士尚能勉强结阵,顽强地应对着这几乎已然失控的风翼军叛军。 就算是身为蓬莱仙境使女的青鸾,此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毕竟这解咒的关键是罂漓漓的‘九yīn玄荒之血’,她的清音笛咒只能起到一些辅助的解咒效果,之前因为暗中控制风翼军的空鸣族巫师几乎悉数被罂漓漓送去了鬼域,风翼军曾经一度陷入混乱,所以勉强能以笛音控制,但是此时空鸣族的大军一现身,那股神秘而强大的蛊毒之力重新掠获了叛军的神志,她也再无能为力。 而且这股蛊毒之力是如此地强大,就算是罂漓漓的九yīn玄荒之血,此时怕是也再难以恢复他们的神志!青鸾几乎是在心底为这些叛军定了xìng--除了诛杀,再无可救药了。 此时她和魏星影仄仄等人便是在等待着离瑛做最后的决断,只待离瑛一开口,便只能领着这第一营大开杀戒。 忽然,身后战鼓擂动,号角声声! 那若耶族独有的海螺声,让那正在心中做最后决断的离瑛竟是心下一惊。 这来的又会是谁?若是援军便是万幸,若是再来一群叛军,那可就 当那巨大的粟字帅旗出现在离瑛视线中的时候,纵使离瑛再如何沉稳,此时也不禁一怔。 帅旗下,为首的那位虎背熊腰,一身赤sè战袍黑sè披风,手握丈八墨黑长槊的猛将,放眼整个若耶族中,除了那人,还会有谁! 是粟夜将军! 若耶族第一勇将,若耶族最神秘的暗杀军团‘暗部’出身,人称“赤甲修罗”的粟夜将军! 而这粟夜将军此时所率领的,正是他麾下的龙骑军!而且看上去是完整的,斗志昂扬的龙骑军!整整五万人的龙骑军! 这,是援军! 看到那龙骑军结阵的方式,离瑛几乎是在下一瞬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只是让离瑛想不透的却是,龙骑军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而且看他们结阵的方式似是有备而来,仿若早就料到了这厢的局面! 也许,除了龙宇,这里的所有人,不管是若耶族人还是空鸣族人,谁也没有想到,那原本在离城一败涂地的龙骑军,那原本听说被空鸣族打得七零八落的龙骑军,竟会以这样整齐彪悍的姿态在此时出现在这里! 不错,这便是龙宇的第一张底牌! 佯装不敌败走,实则养jīng蓄锐一路悄然尾随着空鸣族大军,随时准备从身后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龙骑军。 也亏得是这治军最为严厉的粟夜将军,竟是能够将这样一个将近五万人的庞大骑兵队伍,带的如同暗夜鬼魅一般,悄然无息。 可是,此时离瑛的心中却是七上八下,龙骑军是若耶族出名的铁血一军,粟夜将军治军的风格便如他本人一般,铁血无情,就算是天皇老子在他面前,只要被他认定为敌人,便会毫不犹豫地下令诛杀! 而看龙骑军这个样子,怕是早就在远处观望了好一阵子,而选择在此时加入战局,莫不是粟夜将军判断,这场同胞手足相残真的再无挽回的余地? 龙骑军一出,便只能拼个你死我活! 像是在验证离瑛心中最坏的预感一般,便是在此时,只听那远处龙骑军的战鼓更急,号角的响声,直接划过天际,充斥整个天地之间! 果然,粟夜将军是来诛杀叛军的! 真的再无计可施了么?便只能手足相残了么? 离瑛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不行,应该还有别的法子,这些叛军虽然此时都被空鸣族的蛊毒控制了心智,但他们体内流的都是若耶族的血液,与离瑛都是同胞的兄弟,无论如何,离瑛都不希望他们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056)死马当做活马医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而与离瑛有着同样念头的,还有魏星影,魏星影此时浓眉深蹙,心中也是一团乱麻,便是在此时,脑海中忽然传来罂漓漓的神念声 闻听了罂漓漓简直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的一番计划之后,魏星影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心道是这丫头还真敢想,这样异想天开的计划,怕是只有她这胆大妄为的丫头才想得出来。 可是,离谱归离谱,细细一想,倒还确实有几分可行性,按照罂漓漓的计划,若是成功的话,不但西大门之危立时可解,似乎眼前的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最低限度,至少可以避免眼前这手足相残的悲剧发生! 只是,这一计能否奏效,关键却不是他,也不是离瑛,却是仄仄和青鸾,两个原本与若耶族没什么关系的外人,这样的现实让魏星影颇觉得有些尴尬。 魏星影低头看了仄仄一眼,经过这一阵子的相处,他早就发现,这个看似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子其实心智怕是不亚于任何成年人,或者说,甚至有着很多成年人都达不到的内敛沉稳,但是,他毕竟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外人,若是要将如此重要的一件事情交给他,魏星影的心中,还真是没底。 而青鸾,虽然已然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和目的,但是,对方究竟能出手帮忙到什么程度,和这青鸾的实力究竟是到什么程度,魏星影心中也是没底,毕竟是要赌上这龙翼军数万人的生死。 可是,如今的形势,也容不得半分的犹豫,似乎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管他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便就试上一试又如何! 魏星影赶紧将罂漓漓的计划全盘告诉了那三人,与魏星影最初的反应一样,那三人在得知这个大胆如天方夜谭的计划之后,竟是都瞠目结舌,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倒是离瑛首先反应过来,离瑛在权衡了利弊之后,却是极为赞同罂漓漓的计划,此时前有持国将军的叛军,后有粟夜将军的援军,虽然一敌一友,但是对于眼前这些无辜的风翼军的胞泽而言,其实结果都是一样,横竖都只有死路一条。 既是如此,便不如赌上一赌,至少还能替他们争取一线生机,更重要的是,此计若是可行,西大门之危立时可解,只待叛军一除,便可全力对付那东大门外的空鸣族的大军! 而仄仄,对这个大胆而新鲜的计划倒是也有几分兴趣,这家伙虽然看起来只有不过十岁的年纪,可那胆识却是非常人能比。 唯一犹豫的只有青鸾,毕竟,这个计划里,她是极其重要的一环,而之前罂漓漓的提议,却是要她做一个她从未试过的冒险尝试,一想到那么多人的生死性命此时都要托付到自己手里,若是稍有差池,便会让无数人万劫不复,这个来自蓬莱仙境的使女竟是有些忐忑不安起来,迟迟不肯点头。 魏星影似是看穿了她的犹豫,他来到青鸾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淡然道:“我相信你,你一定不会让离城的惨剧再重演。” 离城 青鸾的心中微微地一颤,仿若那血腥的一幕幕还在眼前一般,是的,她不能再让离城的悲剧再重演,不是尽力,是一定不能! 胸中忽然逸出了难以言喻的自信,她终是点了点头。 眼见那粟夜将军所率领的龙骑军越来越近,忽然,离瑛以旗语指挥着风翼军第一营急急地收拢了阵型,待到那第一营退回到青鸾方才急急用灵力划出的一道圈内之后,他脚尖轻点,纵身一跃腾空而起,手中竟是高举着旗帜,对着身后的龙骑军打出了另外一种若耶族独有的旗语,那为首的粟夜将军看到这示意龙骑军退后的旗语之后微微地一怔,在看清那执旗之人竟然是龙翼军第三营指挥使离瑛之后,他的眸中精光一闪,略一沉吟之后竟是喝令龙骑军停止了冲锋,将龙骑军与那叛军拉开了半里的距离。 虽然不知道离瑛在搞什么把戏,但是粟夜将军却是看明白了离瑛刚才亲自执旗打出的旗语背后的深意,他是在用旗语告诉自己,他是奉了殿下之命行事,让自己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殿下之命,呵呵,粟夜将军在心中冷哼一声,当自己是三岁小儿呢? 不过,离瑛这招倒是的确引起了他的好奇,虽然对方是在打诳语,但是既然离瑛敢这么肆无忌惮地睁着眼睛说瞎话,还堂而皇之地打出殿下的招牌,那便就瞧瞧这位传说中的龙翼军的大脑究竟会做出怎样的惊人之举。 粟夜将军的面上,露出了一丝玩味地表情。 而就在此时,青鸾已然纵身飞出了那道自己所划出的灵力圈外,只见她腾空而起,骤然从怀中掏出那一面曾经在离城郊外使用过的八角铜镜,随手抛在空中,五色霞光仿佛星河倒泻一般从那八角铜镜中飞射而出! 可是,与之前的情况完全不同的是,随着青鸾口中喃喃念出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咒语,这次却是无数的怨灵魂影从那八角铜镜中释放而出,那些怨灵魂影带着鬼哭狼嚎一般地声音,呼啸着,嘶吼着,如鬼域之门骤开一般,骤然间数以万计的怨灵魂影便四散开去,那些原本包围了众人的风翼军还未待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些怨灵魂影已骤然附体! 顿时这西大门外的天空中,乌云翻滚,墨浪滔天,到处都是死灵的气息!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那将近还有四万人的风翼军叛军,此时几乎都被那带着死灵气息的怨灵魂影所附体! 而那八角铜镜还在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更多的怨灵魂影,那方向却是迎着西大门外的风骑军而去! 只是,这厢的风骑军却与风翼军不同,他们基本都已兽化,已经变成了人不人,兽不兽的东西,而且,风骑军中还尚存有为数不少的空鸣族巫师,凭着那些巫师的法力,那些怨灵魂影却是轻易侵蚀不了他们! 青鸾眼见此景,背上冷汗竟是直冒,这计划看来只能成功一半,不知道这样的结果能否让罂漓漓满意? 其实,罂漓漓已经够满意了!因为到目前为止,事态的发展完全在她的预想之中!甚至青鸾做得比她预想的还要更好更完美! 这时,只听从永徽城的西大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穷奇怪兽的嘶吼,紧接着,那穷奇背上一身银色龙鳞软甲的罂漓漓右手轻轻一扬,缚妖环脱手而出,只见那缚妖环在半空中哧溜地转了一圈之后,射出一道巨大而灼眼的银光来,那银光铺天盖地,似乎要将整个天地都笼罩住一般,一切都在顷刻之间,在那持国将军和粟夜将军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当儿,一个让他们永生难忘的场景发生了! 随着那巨大的银光灼射到地面,只见那之前所有被怨灵魂影所附体的风翼军,此时都极为痛苦地匍伏在地面,紧接着,一个一个,霎那间都化为一缕缕地轻烟,被那缚妖环囫囵地收了进去! 然后,那缚妖环又在空中哧溜地转了一圈,竟是如同有生命一般,又飞回了罂漓漓的手中。 依旧还是巴掌大,那外观看起来似乎与之前一点异样都没有,谁也没有想到,那看似只有巴掌大的缚妖环,竟是能够将这千军万马,数以万计的风翼军如同蝼蚁一般,齐齐地吸了进去! 包括那西大门城墙之上的慕枫和言铮,此时都惊呆了! 而那远处一直保持着距离作壁上观的粟夜将军,此时面上也掩不住地骇然之色! 而最不能接受眼前情景的,怕就是那陡然间发现自己手下的一半人马都变成浮云的持国将军,虽然他的风骑军算是侥幸逃过了这一劫,可是,那整整五万人的风翼军在顷刻间化为湮泅,这对他的叛军来说,如论如何都是一笔重重地损失。 可是,此时他却来不及唏嘘这眼前的一切,因为,在下一瞬,他便感受到了死亡气息的临近! 一柄带着金色异芒地玄铁短刃,不知道从何处忽然破空而来直指他的咽喉! 那持国将军倒也不是吃素的主儿,只见他手中长鞭一扬,那长鞭便如同灵蛇吐信一般骤然飞出,紧紧将那玄铁短刃缚住! 罂漓漓眸中一闪,左手二指信手一捻,便将那缠住自己短刃的长鞭如草芥一般抛了出去,右腕一震,一道半月形的刀光如拦腰玉带般从那玄铁短刃中飞出! 这持国将军毕竟不凡,只见他手中长鞭一挽,一蓬细若牛毛的紫芒便迎面撞上了那玄铁短刃所散发出来的骇人刀光,顿时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像是春雨落在顶棚似的。 这只是一个瞬间的短兵相接,罂漓漓却是在那一瞬间领教到了这位曾经称为若耶族双壁之一的持国将军的实力,方才的一招她已几乎使出了八成力,对方却是风轻云淡地就一招化解,看来,这持国将军,果然是一根不好啃的硬骨头! 罂漓漓在心中冷哼一声,倒也不急着再出手了,她御着穷奇在持国将军的上空盘旋起来,似是在等待更合适的出手机会! 或者说,其实她是在等待另外一个人。 (057)谁道巾帼让须眉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倒不是说罂漓漓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信心才需要拉帮手,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罂漓漓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所以她才会谋划着一件比直接刺杀持国将军更为刺激的事情。 早说了,罂漓漓从来都不是一个听话的主儿。 而这持国将军待到看清眼前女子的模样,竟是恨得咬牙切齿,怎么又是她! 这个刹墨族的女子,在五百年前就曾经坏了他的好事,当年的南海之乱,若不是她的突然介入,结局怕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自己也不至于要沦落到此时才举起反旗,背水一战的境地! 当年就是她坏了自己的好事,如今,竟然又来坏他好事! 那持国将军眸底的寒意已是到了极致,仿佛不将罂漓漓挫骨扬灰难消他的心头之恨! 便是在此时,那持国将军的身旁,忽然数道黑影腾空而起,那是空鸣族派来暗中保护或者说监视这持国将军的高手!虽然这持国将军是个傀儡,可也是个有用的傀儡,他们也并不希望他就此丧命。 那数道黑影个个凌空而立,看起来载浮载沉,此时如凌波虚步于半空中,将那坐在穷奇背上的罂漓漓团团围住! 罂漓漓金棕色的眸中闪过一丝狡桀,早就知道要杀这持国将军没这么容易,不过,此时那东大门外一触即发,她可没有时间在这里多耗,必须速战速决才是! 只见罂漓漓轻轻地拍了拍那穷奇的脑袋,在它耳畔似是叮咛了什么,然后,整个人飞身而起,骤然间弃了穷奇这个坐骑,如一只灵巧的大雁一般,在空中轻捷地旋了一个身,便迎着那持国将军的头顶飞身掠去! 那数道黑影似乎都没有料到罂漓漓竟是傲慢到压根不屑与他们动手,直接来了一招金蝉脱壳!这让这些心高气傲的空鸣族巫师情何以堪,此时个个怒不可竭,纷纷调头向下欲紧随而去直取罂漓漓的性命,可是,便是在此时,一声焚天灭地般的兽吼之声忽然传来,是那穷奇怪兽在怒吼! 也许是因为那些空鸣族巫师的注意力都在罂漓漓身上,也许是这穷奇之前在罂漓漓面前一直表现地服服贴贴,毫无威仪的样子,所以,这些空鸣族巫师似乎都压根就忘记了这身为罂漓漓坐骑的,原是那上古凶兽之一的穷奇! 穷奇,上古大凶之兽,靠吃人为生。 而方才罂漓漓在它的耳畔便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今儿个给你开戒,好好享受你的美餐吧。 想那穷奇怪兽自上古时起,便是食人为生的主儿,而且最喜便是人脑,只可惜这之前被罂漓漓收服了之后,因为主子不喜杀生,连带着这穷奇也只能生生敛着自己的性子,每日只能食一些猪牛羊肉为生,早就馋得两眼发绿,此时一听罂漓漓说要给自己开戒,口水都流了老长,心中凶性勃然大发,哪里能轻易放过这些送上门来的美餐? 这些空鸣族巫师虽然个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可是,他们面对的却是穷奇,上古凶兽的穷奇,那种天然的实力差距便如同以卵击石! 就在那穷奇怪兽正在空中大开杀戒享受自己难得地美餐之时,罂漓漓的眸中,也是杀意骤现! 此时她临空虚步,踏空而行,几步就已来到那持国将军近前! 只见她的左手临空虚点,灵巧的指尖一勾一拨一弹一推 数道金色的符箓骤然从那指尖飞出,随着罂漓漓手指的勾弹舒展,那数道金色的符箓顿时化作道道淡金色的流光! 只听罂漓漓轻叱一声-- “去!” 形成洞石穿金的数道浩荡出庞大灵力波动的流光骤然间四下扩散开去!似奔流,如潮涌,向那持国将军奔涌而去! 那持国将军可是若耶族中仅次于龙宇的高手,哪里会惧罂漓漓这般的黄毛丫头! 他怒喝一声,骤然腾空而起,竟是扔了那手中的长鞭,弃了那地龙马,身子如陀螺一般在空中旋转不已,双掌齐出,空中骤然出现了一条张牙舞爪的水龙! 这是依靠那持国将军强大的灵力凝聚了天地间的水之元力而形成的水龙! 那水龙约有数十丈之长,声势浩大,甚是可怖,水龙咆哮着迎向那金色的流光,顿时只听见啪啪啪地巨响,那金色流光和水龙在一瞬间撞击在一起,激荡地气流,剧烈地空气摩擦声,令地面都仿佛跟着颤动了起来。 罂漓漓素指一伸,正待结印使出一些别的法术来,忽然,一只庞大透明的巨大手掌以铺天盖地之势迎面袭来,那声势浩荡八方,迸发出浪涛一般地气劲! 这持国将军竟是直接就亮出了杀招!将自己毕生所学的精华都掏了出来,大概也是想速战速决,毕竟,那身后还有龙骑军在虎视眈眈。 罂漓漓虽然下意识地倒退了数步,却依旧被那刚猛的一掌所带来的强烈气劲直接击飞了出去,好半晌她才从地上爬起来,踉跄了几步,猛烈地咳嗽了数声,唇角有殷红的鲜血沁出,心下却是大惊,不是为这刚猛的一击,而是为自己身上所穿的这件龙鳞软甲。 方才持国将军这一掌的威力,可谓石破天惊,若不是穿着这身软甲,罂漓漓就算乐观一点估计,怕是也要心脉俱损,再断几根肋骨躺上一年半载才是,哪里能像这般,只是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 看来这太医正还真够舍得,竟是将这样的宝贝都赠与自己,罂漓漓越发觉得这持国将军知道的秘密怕是不小,竟是让那太医正舍得下如此大的本钱买凶来灭口。 那持国将军却是不给罂漓漓那如此多的思虑时间,眼见方才的一击竟是收效甚微,他眸中的杀意却是更浓了,只见他双臂一震,在罂漓漓的头顶上空,猛然便是狂风大作,暴雨狂下,而之前那一条条水龙此时咆哮一声,冲天而起 大风被这水龙吸了进去,大雨落在这水龙之上,便是直接与之融合,不断的壮大,眨眼之间,原本只有数十丈长的巨龙,便是涨到了几十长数百丈! 更加恐怖的是,这水龙的身体之上,似乎还带着无数的风刃在旋转着,犹如龙卷风一般。 庞大的水龙,无尽的旋风,浩荡如天威一般磅礴的压力,统统朝着罂漓漓齐齐地轰了过去! 罂漓漓知道,这招要是挨下去,就算自己穿着龙鳞软件,也照样一命呜呼,她还年轻,她可不想死! 那股强烈的求生意识,心中那股强烈的想要活下去的精神力,在体内渐渐地化为无穷无尽的灵力,罂漓漓忽然之间,似乎又顿悟到了什么 一些东西在脑海里走马灯一般地闪过,凭着如今罂漓漓的修为,已然便是过目不忘,一看即明。她知道,这是镰邑在临阵磨枪地给自己教习。 此时但见她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十指翻飞,不停地结印,顿时,在她的身前瞬间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漩涡,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跟随着那漩涡旋转起来。 目光一凝,罂漓漓低喝一声,那身前的漩涡顿时扩散开来,仿若一个无底的黑洞一般,便是在此时,那浩荡而来的水龙和旋风怒啸而来,一头就扎进了那漩涡之中! 那是一股排山倒海之力,那股强大的冲力竟是震得罂漓漓踉跄了数丈!差点便以为自己抵挡不住那股冲力!唇角不断有血丝渗出,罂漓漓知道自己的心脉还是受损了! 不过好在,那漩涡竟是堪堪能将那水龙和旋风吸入那无底的黑洞之中! 不夸张地说,这持国将军绝对是罂漓漓目前为止独自面对的最强劲的对手,虽然这持国将军比不上镰邑、龙宇、乌苏师兄这般高深莫测的存在,但是,这些人,罂漓漓却从未与他们正面交手过,之前虽然也曾抵挡过龙宇和乌苏师兄致命的一击,但那根本算不上是交手。 而那龙宇的式神,虽是罂漓漓面对过的最强劲的对手,但是却也不是凭借一己之力,毕竟还有仄仄和魏星影相助,而此时,算是罂漓漓第一次独自一人面对此间的高手。 可是不知为何,罂漓漓的心中却没有半分的惧意,甚至直到此时,她依然是满满地自信。 不是因为体内有镰邑,而是一种打从心底深处对自己的自信。 也许若是旁人知道罂漓漓此时心中所想,会认为她是自不量力,可是,罂漓漓却就是有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或者说一往无前的勇气!仿佛这天地间就没有什么值得去害怕的事情! 因为她知道,每一次的战斗,每一次与高手交锋,对于自己来说,都是无可估量宝贵的经验和财富,只有在不断地战斗和遇敌中,才能变得更强,更强,强到可以保护自己,保护所有自己想要珍惜的人! 所以,对于强者,罂漓漓毫无所惧! 忽然间,罂漓漓金棕色的眸子泛起了一丝异芒,因为,她感受到了那一缕熟悉的气息! 他来了! 那人却不是罂漓漓的帮手,而是来料理后事的! 既然料理后事的人到了,便不用再被动挨打了! 一招定胜负的时候到了! 罂漓漓的面上扯出了一抹无可名状的笑意,金棕色的眸中神光闪过,双手在胸前飞快划动,带出一片虚影,数百道金色符印瞬间凌空草成。 只听她口中轻叱一声,初时清越如玉磬,呼吸间已如巨雷。 紧接着,那数百道符印翩然飞起,一道道仅有小指粗细、淡如晨雾的纯白玄光自那符印中电射而出! 在外人的眼里,只看到数道纯白玄光将那持国将军团团围住,包裹如素白的蝉蛹一般,顿时就已看不到那持国将军的身形! 无数灼眼的纯白玄光在地面飞速地旋转着,卷起漫天的黄沙尘土,四周苍茫一片!竟是几乎要迷了人眼! 谁也看不清楚那素白的蝉蛹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紧接着,只听见砰地一声! 纯白玄光随即散去,伴随的却是血肉横飞,血光四溅!哪里还有持国将军的身影! 眼见了这一切的众人都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莫非,这持国将军竟是在方才的一击之中,直接化成了血沫? 这女子究竟是刹墨之神,还是催魂夺命的女煞星? (058)护城河中的玄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这一切让西大门外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曾经名噪虚冥界,一代枭雄的若耶族持国将军,莫非就被这样一个黄毛丫头给一击秒杀,甚至连全尸都不曾留下?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件让人唏嘘不已的事情,更让人唏嘘的是,这女子,竟还是刹墨族人! 那远望着一切的粟夜将军面上,变得有些阴晴不定,一招收了几万的叛军,又一招致那持国将军于死地!好在这女子此时是友方,威胁便可不提,可是,若是假以时日一朝为敌,粟夜将军在心底盘算着,这会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对手。 可是他知道,此时却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眼见这持国将军已然伏诛,最大的障碍已除,此时赶紧收拾这余下的叛军才是正道! 殿下昨日千里传音让龙骑军埋伏在此,便是为了清理这些叛军。 他知道,眼前的这些被兽化疯魔一般的风骑军早已没救了,就算勉强留下他们的性命也是后患无穷,既然大家都下不了手,那这个坏人,就让自己来做吧! 那蓄势待发的龙骑军再次吹响了冲锋的角笛,仿佛吹响了死亡的号角!离瑛沉吟了片刻,便当下决定将剩余的一切交给龙骑军去处理,自己径直带了那风翼军仅剩的一万人直奔东大门而去,而除了离瑛,谁也没有注意到,魏星影等人不知何时已然悄悄地离开了队伍 西大门外的局势,因为方才罂漓漓的出手,竟是生生将战局扭转了过来,骤然间天地间只余下风骑军和龙骑军的厮杀,不,也许应该说是骁勇的龙骑军单方面的屠杀 那西大门城墙之上的慕枫和言铮在目睹了之前的一切之后对视一眼,两人互相都从对方的眸中看到了惊诧之意,似是都没有料到罂漓漓会有此般骇人的实力,可是,两人竟是都同时舒了一口气,还好她没事。 特别是言铮,方才远远看到罂漓漓只身去挑战那持国将军,他的心中简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若不是之前罂漓漓一再地叮嘱他切莫轻举妄动,怕是早就忍不住要施展纸鸢飞身相助。 直到看到罂漓漓一招殒灭了那持国将军,心中的巨石方才落了下来,惊叹之于却是愕然,他怎么都没有料到,当日永徽城一别,这才不到半月的功夫,罂漓漓竟是已然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实力,言铮的心中,竟是隐隐有些骄傲!罂漓漓大人不愧是刹墨之神的转世!这才是刹墨族首席巫师的真正实力吧! 可是,此时身为当事人的罂漓漓心中可一点不轻松,因为她知道,这才刚刚开始! 之前猛烈攻击西大门的黑甲亡灵此时似乎已被言铮清理得差不多,而这剩下的叛军自有援军去处理,轮不到自己操心,至于之前那件未完的事情也只能交给魏星影他们去处理,毕竟那不是自己所长。 罂漓漓此时操心的却是东大门外的战势,那空鸣族的大军怕是已然兵临城下了吧?虽然对龙宇和乌苏师兄都有着极强的信心,可是,心中难免还是会替他们担心。 罂漓漓漂浮在半空中,眉头深蹙,远远向东望去,那电光四溢的天空带着一股沉重地死灵地气息,罂漓漓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让她无所适从的彷徨和不安,一种打从心底深处感到熟悉却又恐惧的感觉,却不知这种所谓的熟悉感究竟来自哪里? 似是为了呼应心中的不安似的,她的眼皮猛烈地跳了跳,罂漓漓赶紧敛了敛心神,挥去心中的胡思乱想,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先去东大门看看再做打算。 刚翻身跃上那吃的心满意足的穷奇怪兽的脊背,忽然间,前方的护城河中竟是突兀地浮出了一道人影,而那道人影一眨眼已然来到罂漓漓的近前,这是一个年轻的若耶族的小将军,之所以能够一眼判断出对方是若耶族,却是因为这人的面相让罂漓漓觉得有些眼熟,似是很早以前曾经在永徽城中见过他,可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这人究竟是谁。 可是比起他的身份,让罂漓漓更好奇的是,他是如何抵御住这护城河中黄泉之水的侵蚀的?之前这护城河中溢满黄泉之水的传闻她也略有所闻,知道这是那太子妃的绝技,也知道这黄泉之水的厉害,据说只要沾上一滴这黄泉之水,便会真的魂归黄泉,化为一团水雾,可是,方才她看得清楚,这个青年却是真真切切地从那溢满黄泉之水的护城河中浮出来的! 他是谁?为何那黄泉之水对他却是无效? 他想干什么? 罂漓漓警惕地望着眼前渐渐向自己走来的若耶族小将,芊芊素指却早已蓄势待 永徽城东大门外 那电闪雷鸣的长空中,白色和黑色的光点不断地撞击着,而之前产生的那个巨大的漩涡变得更加地暴躁,游涡轰轰转动,四周电光雷火翻滚不休,而那之前刹墨巫师用灵力波纹所幻化出的灵力圈此时却已然变成了一道绽放着七彩霞光的光罩,如同一个大碗一般,将那漩涡整个托住。 那旋涡周围不断有巨大的深紫色闪电凭空而生,伴随着密集轰炸一般的雷声如雨点般密集地击打在那七彩光罩之上,可是却根本无法损伤到光罩分毫,光罩上面的七彩霞光阵阵闪动间,便见那些雷电大部分都被直接吸入了光罩之中,却如泥牛入海般根本翻动不起一点浪花就直接消失不见,反而那光罩却愈加显得凝实。 要知道,这空鸣族的先祖原本就是被刹墨之神镰邑驱逐的弟子,论这巫术的起源,刹墨族才是正统的巫师传承,这坠入黑暗的空鸣族巫师虽然得到了一些来自黑暗世界的诡异力量,但是,若要拼及巫术,还是要略逊一筹。 只不过,那坠入黑暗的力量,似乎也不可小窥。 看那刹墨巫师与空鸣族巫师在空中焦灼的战势就知道,这其实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只是不知道,谁的持久力更强一些? 而那地面的交锋却比长空之上那些巫师们的较量来得更血腥更刚烈! 那些铺天盖地而来欲要一雪前耻的空鸣族黑暗骑士在东大门外的护城河边再一次受阻,只不过,这次阻拦他们的可不是什么黄泉之水,而是几十年前在恒月河一战中大败他们的真正的若耶族军! 什么叫做真正的若耶族军呢?便是若耶族的水军!众所周知,若耶族原本是南海的鱼人一族,而他们长出双腿来,靠着骑兵纵横虚冥界大陆也不过就是这五百年间的事情,在那五百年前,若耶族一直是海上的霸王,在水中那是能呼风唤雨,犹如天神一般骁勇的存在。 后来因为龙宇所率领的若耶族骑兵不断地南征北战,蹄铁踏遍大江南北,似乎整个虚冥界都差点忘记了这若耶族还有水军,并且最擅长的,便是水战! 便是因为如此,之前的恒月河一战,空鸣族才在恒月河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二十万人马差点在恒月河被若耶族水军一举击溃! 所以,对于这埋伏在护城河中的若耶族水军,其实空鸣族的族长燕诸是并不惊讶的,或者说,压根就是在他的料想之中。 若说这永徽城的护城河中没有埋伏若耶族的水军,那才叫奇怪呢。 这些若耶族水军上半身虽然个个看上去都是一式的玄甲玄盔,下身却是几尺长的青鳞鱼尾,立在那护城河之上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左手握数丈长的三叉戟,右手握青色的旋龟壳盾牌,气势威武,周身上下大放青光!这数万的若耶族水军漂浮在那护城河面,犹如在这永徽城东大门前竖起了一道青色的屏障! 而在这若耶族水军最前方一头银发的青年将领,正是那东大门城墙之上龙翼军第二营指挥使苍昀的双胞胎弟弟--苍澜。 自踏入这护城河之时起,苍澜便没有打算活着离开! 永徽城一望无垠的平川外,战鼓擂动,号角响彻云霄! 黑暗骑士的前锋部队开始了冲锋,他们以一个月牙形的阵型如潮水一般向这护城河怒啸而来!手中挥舞着那硕大而恐怖的骨龙枪,黑暗气息澎湃而出! 当他们还未近及护城河的时候,忽然,只听苍澜一声怒喝--“杀!!!” 那若耶族水军手中的三叉戟齐齐在手中画着圈一般挥舞了回去,随即一阵耀眼的银光从那三叉戟内破空而出!无数的银光轰然砸落在那些黑暗骑士冲锋的队伍中,顿时第一波冲锋的队列中一阵的人仰马翻。 不过,那可是空鸣族的黑暗骑兵,这种程度的攻击是阻止不了他们前进的脚步!不过顷刻间的功夫,那些如疯狗一般咆哮的空鸣族黑暗骑士已经冲到了护城河边! 如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般,此时双方都已杀红了眼,三叉戟和骨龙枪各放神威,青色鱼尾和鹿蜀猛烈地撞击在一起,眨眼之间,这护城河中便已血流成河,双方都有士兵不断地倒下,可是,没有人后退,谁都知道,这一场永徽大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龙宇此时临空立在那东大门城墙之上,手中紧握的是那一片炽焰般火红的落日长弓,只见他轻轻挽着那弓弦上没有箭的长弓,半眯缝着那双碧绿色地眸子,指尖的灵力却是一直在汇聚,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引向那弓弦处,而他瞄准的人正是那空鸣族的族长燕诸! (059)若耶族的三面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龙宇此时临空立在那东大门城墙之上,手中紧握的是那一片炽焰般火红的落日长弓,只见他轻轻挽着那弓弦上没有箭的长弓,半眯缝着那双碧绿色地眸子,指尖的灵力却是一直在汇聚,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引向那弓弦处,而他瞄准的人正是那空鸣族的族长燕诸! “若耶族太子龙宇,呵呵,还是当年那张让人厌恶的娘们脸啊,不知道这样一颗漂亮的头颅漂浮在我的大缸里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那燕诸狭长的眉眼露出一丝阴狠地笑意,他今日来,便是要血屠这永徽城,那什么所谓的永徽城密宝不过是顺道取之,雪耻!这是让燕诸记挂了二十年的事情,便是为了今天,他才会痛下决心铤而走险与那黑暗的力量为伍。 嗡!! 伴着一声巨响,龙宇那扣住弓弦的的指尖微微地一松,一支火红色的箭矢从他的落日长弓之中破空而出,划破天际,以破风斩雷之势直直射向那空鸣族的族长燕诸! 只见燕诸只是信手虚空一抓,在他身前的地面顿时寸寸龟裂开来,一根浑圆的二丈许粗细的石柱从中升起,随着他掌心一握,那石柱便骤然挡在他的身前,只听见轰然地一声,那支迎面而来的火红色箭矢一头扎进了那石柱之中,石柱顷刻间化为了粉末,扬起了巨大的烟尘 在那巨大的烟尘中,燕诸的唇角勾起一抹阴寒的笑意,又是信手一捻,那烟尘中骤然绽放出摧残的五彩霞光! 在那璀璨光芒之下,忽然地底传来呯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漫天滚石,尘土飞扬,又是一条巨大的裂痕忽然从那燕诸身前的地面裂开,一条硕大无比的巨大树根已从地上骤然间突破而出。 可是,这树根也实在大得吓人了 远远看去,单是这么一条树根已经比永徽城的城墙还要高,树根的厚度就连永徽城的城墙也难以媲美。紧接著,一条条巨大的树根不断从裂痕之中伸延而出。 放眼看去,永徽城东大门外的整个大地彷佛塌了一个大坑出来。随著树根不断伸展生长,眨眼之间,几根巨大的树根已经合成一条粗壮得惊人的擎天巨树。 而随着燕诸口中念念有词,那巨树的树根忽然如同有了生命力一般,带着秋风扫落叶之势,向永徽城的城墙甩去,带着破杀千军之势! 这树根若是稍一撞击到城墙,就算这城墙再如何坚固,怕是也要被扫成碎末吧! 龙宇如何能让?此时,龙宇依旧虚浮在东大门的上空,手中已然握着那柄赤红色的血凝宝剑! 只见龙宇握剑的手微微紧了紧,曲指一弹,一声浑厚的剑吟声响起,那血凝剑浓烈醇正的赤红色剑脊上云龙游走,气象万千,积蓄已久的剑气向四面八方怒射而出,周围的空间猛然一暗,随即怒吼的惊雷像撒豆子般密集地接连响起,当空数道赤红色电光扭曲成水桶粗细的百丈巨蛇,长躯向着那巨树的树根横扫而去,声势骇人! 巨蛇和巨树树根在空中猛烈而不断地交缠碰撞! 而龙宇和燕诸此时都是浓眉深拧,口中默念有词,不断地催发着自己体内的灵力,两人都将自己的灵力倾注在那巨蛇和巨树树根之中,进行着一场灵力和修为的博弈! 此时,一阵阵天崩地裂的巨响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胸口和耳际。再看这永徽城东大门外,蛛网状的裂痕顷刻扩展到每个角落,仿若大地都要被生生地撕裂开来!如此威势实在不是人力能够抗拒! 这永徽城内之人今日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一日之内,竟是见证了虚冥界大陆最强最顶尖的三大高手的较量。 而就在龙宇和燕诸各施绝技陷入暂时的僵持之局时,有人却似乎不甘只做看客了。 但见那燕诸的身后,骤然飞出了无数道血色光影,待到那铺天盖地的血色光影直接越过了护城河,来到东大门上空,众人方才看清,那些血色光影竟不似人形,更确切点说,应该说是形似蝙蝠的半人形怪物,只是个个都有一人来高,那尖锐的牙齿,血红的肉身和巨大的翅膀看上去颇为骇人! 就在那些半人半蝙蝠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向东大门城墙俯冲而来的时候,城墙之上传来一声冷然怒喝:“欺我若耶族无人?” 话音未落,那城墙之上也有数条人影骤然飞出,正面迎击着那些半人半蝙蝠的怪物。 那为首之人,正是龙翼军第二营指挥使苍昀! 此时的苍昀却与平日有些不同,只见他的周身泛起了青色的光泽,若是近看的话会发现,那是青色的鱼鳞!一点点,一寸寸,开始蔓延至全身,这是若耶族的名门苍之一脉独有的绝技--苍龙之息! 便是在必要的时候,凭着意念之力可以幻化成飞龙! 而继承了苍家直系血脉的苍昀,便正是有这样的特技! 伴着一声响彻云霄的龙吟,苍昀的整个身体此时已然幻化成一条腾空而起的巨龙,伴着他一声咆哮,那些紧随苍昀一同飞出的苍家直系子弟此时也已幻化成龙,无数青色巨龙在永徽城上空盘旋,正面迎击着那些火红色的蝙蝠,口中喷出一道道青色的光焰! 而那些蝙蝠怪物也不甘示弱,噗噗噗地不断挥舞着双翅,一道道血色光圈随即荡了开去! 刹时之间,青色烈焰漫天飞舞,血色光圈激荡长空,竟是映成一副带着死亡气息的奇观。 此时那护城河内,早已与空鸣族的黑暗骑士厮杀成一片的苍澜立在那护城河的水面之上,以一记排山倒海俐落地斩落了一个黑暗骑士之后,抽空抬头看了看天际,正好看见自己兄长所幻化成的青龙在头顶盘旋,苍昀也已拿出看家绝技了么,苍澜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眸中的血色更浓了 便是在此时,那燕诸的身后,一位看似与寻常没甚两样的黑暗骑兵忽然间动了! 只见那黑暗骑兵在一瞬间整个人宛如箭矢一般飞了出去,手中的骨龙长枪蕴含着无尚的灵力狠狠地刺向那燕诸的后背! 而那张在黑色头盔掩盖之下的脸,却是带着一往无前的肃然之气!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一切为了若耶族! 没错,这位伪装成黑暗骑兵一直在燕诸身后伺机而动之人,正是那之前永徽城中突然消失的龙翼军统领南宫兀烈! 而这厢东大门外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罂漓漓却鬼使神差地在地底狂奔。 没错,是地底,而且是东大门外的地底,也就是那些空鸣族军所在的地下深处! 这还得从之前那位在西大门外的护城河边拦住罂漓漓的若耶族小将军说起。 那位小将军正是南宫凛,原龙翼军统领南宫兀烈的幼子,之前随同他的父亲在那惊天一箭之后消失的那位,虽然罂漓漓并不知道那一箭是他父亲所为,可是,面对这位有些眼熟却又不知来历的小将军,罂漓漓还是怀着十二万分的警惕。 可是对方一开口便让罂漓漓彻底呆住了,她顿时明白了这位南宫小将军身后所代表的是谁--他与那太医正是一伙的! 而他在此的目的,如果用那太医正的口气说,便是--替罂漓漓指一条明路。 暗中偷袭空鸣族大军的明路。 罂漓漓从那南宫凛口中得知,原来他的父亲南宫兀烈将军此时早已潜伏在了那空鸣族族长燕诸的身旁伺机而动! 而更让罂漓漓大吃一惊的是,这南宫将军竟是一个多面人,所谓多面人的涵义便是因为他的多重身份。 龙翼军的统领,这是他最表面的身份。 永徽城的内贼,空鸣族的内应,这是他的第二重身份。 可是在这之前,他还有一道最为隐秘最为特殊的身份--若耶族皇帝陛下的亲信。 也就是说,这南宫将军演的是却一出反了又反的反间计。 佯装被空鸣族所利诱,做了他们所谓的内应,之前救了那偃云一命,便是为了彻底取得空鸣族的信任,后来又被委以挑拨若耶族和刹墨族两族相争的重任,在那永徽城中射出惊天一箭之后,便悄然地从地下遁走归附了远道而来的空鸣军,算是彻底取得了空鸣族族长燕诸的信任。 虽然射了罂漓漓那箭之后的最终结果不如空鸣族的意,但是似乎从空鸣族的角度来说,也挑不出这南宫将军什么毛病,毕竟射那一箭是空鸣族的意思,而这南宫将军完美地射出了那一箭,至于后来的事态发展不尽如人意,那却是事在人为了 取得了燕诸信任的南宫兀烈便顺理成章地留在了那燕诸的身侧,准备伺机而动。 而这是在南宫凛潜入西大门去迎击罂漓漓之前的事情,此时罂漓漓和南宫凛都不知道,在那地面之上,南宫兀烈将军已经对那燕诸下了手! 而南宫凛的任务,却是奉了父亲之命,要将罂漓漓带到那个神秘的地方去,那个可以断绝空鸣族的黑暗力量来源的地方 (060)来自上古的熟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昏暗的地底世界,原本是漆黑如子夜,可是凭着南宫凛手中的那片泛着青光的鱼鳞,倒也勉强能够瞧见一丝微光,罂漓漓小心翼翼地跟在南宫凛的身后,心下揣摩着,原来这地遁之术却不是那仄仄的专利,看这南宫凛此时使出的招数,怕是比起仄仄的土遁之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仄仄的土遁之术只能由他本人牵动,一旦潜下去,什么时候出来,在哪里出来,都只能仄仄说了算,但是南宫凛这招却明显不同,他也不知道是念了什么咒术,那地下的泥土砂石此时在二人身前竟是自动地分开一条甬道来,他和自己所过之处,竟是半点泥土都不能沾身,罂漓漓暗中暗叹着神奇,心中却是在想,若是能将这门特技偷师了去,那可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技多不压身,若是要想在这凶险重重的虚冥界活下去,越是强大越是无所不知,便对自己越有利,这点见识罂漓漓还是有的。 却还来不及向这南宫家的小公子讨教一番,罂漓漓忽然感觉到前方有一股子熟悉却又恐惧的力量,她微微地顿住了脚步,若不是因为这南宫凛之前向她拿出了那太医正的洗髓金针作为信物,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罂漓漓此时怕是要怀疑这南宫凛带自己来此的用心,究竟真的是为了解这永徽城之困,还是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是防人之心毕是不可无,罂漓漓手中的玄铁短刃,握的更紧了 忽然,眼前竟是一暗,那道微光骤然不见,罂漓漓想都未想,下意识地便张开了周身的结界,没想到却引来那南宫凛一声低笑:“没想到罂姑娘竟是个如此谨慎的人。” 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心道是,跟你们这些成精的人玩,若自己还不多长几个心眼,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正想开口问上两句,却听见那南宫凛忽然敛声到:“之前我已经说过了,家父委身在空鸣族,好不容易才打探出这空鸣族的真正底牌,原来他们胆敢再兴战事,却是因为他们得了魔族的相助,而那魔族之前一直被镇压在我们南海的皇城之下,却是不知道为何竟是让他们跑出了一些,此时助那空鸣族,怕是想假借空鸣族之手,向我们若耶族报这千年的镇压之仇。” 罂漓漓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竟是没有料到,这原本只是一场两族大战,发展至此竟会牵扯进去这么多种族,因着她的缘故,刹墨人被扯了进来,然后又是因为那神秘的永徽密宝,蓬莱仙境也派出了使女,这下才听说,原来魔族也有份。 若这真的是一出局,那么,这设局的人,未免本事也太大了,竟是三界通杀,哪个种族都没放过。 罂漓漓下意识地觉得,这空鸣族和魔族介入这永徽城的争夺,怕是不止为了密宝那么简单了。 “要我去做什么?”思即若此,罂漓漓冷冷地回,心知对方将这些秘辛告诉自己,绝对不是凭空而为。 “按照家父的猜测,这魔族一直未曾正面现身,也许是他们被封印得太久,暂时还不能见光的缘故,所以家父判断,他们必是隐藏在这空鸣族大军所在的地下,暗中替那空鸣族传送一些黑暗的力量,而空鸣族仰仗的也不过就是这些黑暗力量而已,若是真刀真枪地拼,他们岂是我若耶族的敌手?所以,咱们要做的事情便是寻出这黑暗力量的来源,斩断它!” 听到南宫烈凛这番话,罂漓漓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虽然她是第一次听说魔族这玩意,但是,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不是,冲着在现世看过的那么多,罂漓漓脑瓜子一转就知道那是怎样阴暗可怕的种族。 此时一听那魔族竟是空鸣族的暗中助力,联系之前南宫凛所说的要去消灭一些黑暗的力量,心思一转,自是明白关键点了,虽然那南宫凛口里说着咱们,谁还不知道其实主要还是想依仗自己的力量,否则他们断不会轻易告诉自己这个外人这些密辛。 只是不知道,这南宫一家为何会选择自己?或者说,究竟是什么,让那太医正如此高看自己?之前杀持国将军自不说,这回要对付的可是魔族,为何他就如此笃定自己能有这个能力? 若是直接将这空鸣族的秘密告诉龙宇,不是更好么?依照龙宇的心智和能力,怕是还能想出更好的招数吧? 想起之前那太医正所说的--一切为了若耶族,一切为了殿下,罂漓漓又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那太医正的想法,如此凶险的事情,他们如何会舍得让他们的殿下操心?或者说,如何会让他们的殿下亲自去身犯险境,自己这个棋子,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而且像自己这样任劳任怨的棋子,可是用起来很顺手的。 罂漓漓的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哼,就让他们先得意一阵吧,今日的算计,总有一日,她罂漓漓要一笔一笔讨回来,有仇不报绝对不是罂漓漓的做派!只不过此时罂漓漓倒还分得清轻重缓急,先解了这永徽城之危,再来慢慢替自己讨回公道也不迟--但愿魏星影那边会有所收获,若是猜的没错,魏星影那边应该能替她出一口恶气。 却是不给罂漓漓深想的机会,远处忽然传来一声令人生寒的桀桀怪笑的声音!那声音虽然一纵即逝,但是却让罂漓漓和南宫凛同时变了颜色,两人相视一眼,瞬间进入了戒备状态。 便是在此时,罂漓漓手中的玄铁短刃竟是微微地颤抖起来,那金色的异芒若隐若现,罂漓漓感觉得到,这是那“暗域金影”在发抖,莫非是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而且,能让这“暗域金影”发抖的魔物,怕是比之“暗域金影”,只强不弱。 若是真的打起来,自己究竟有几分胜算呢?而且,谁又能保证这“暗影金影”不会像上次那样,临阵脱逃或者阵前倒戈呢? 罂漓漓略一沉吟,觉得还是不要挺而走险的好,所谓家贼最难防,她可不想在此时赌这“暗域金影”对自己的忠诚度,干脆利落地将玄铁短刃收入了百宝囊中,此时竟是在心底怀念起那穷奇怪兽来,若是那穷奇在此,怎么说也多一个助力。那家伙此时可怕她怕的紧,自己让往东那家伙绝对不敢往西。只可惜之前在潜入地底的时候,这南宫凛说此行极为机密,带太多人会打草惊蛇,便只好将穷奇留在了西大门,替那慕枫将军守城。 不过,此时的罂漓漓已非当日吴下阿蒙,就算是没有穷奇这个助力,对于自己的实力也还算是小有自信,她左手掐着生灵诀,想用生灵诀瞧瞧那藏着暗处的黑暗力量究竟是什么样的鬼东西,或者说是怎样的魔物。 却还未待她看清,忽然只觉眼前一亮,紧接着一阵阴风袭来,让她的背脊顿时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寒意,罂漓漓下意识地足尖轻点,身体倒退飞出,直到背脊抵到身后那坚硬的泥土。 身前金色的结界已然在第一时间就张开来,可是眼前出现的场景却让罂漓漓瞪大了眼,黑光,耀眼的黑芒陡然间四溢!紧接着,一颗通体乌黑的古珠渐渐地从前方的地面升起,就像是从地面之中长出来的一般,四周都是刨开的泥土!而那黑珠竟是无比硕大,怕是比罂漓漓一人还高! 而那乌黑古珠一出现,仿佛周遭的天地灵气就被它飞速地汇集在一起,密集的灵气,争先恐后的从黑珠当中穿过,罂漓漓甚至感觉的到,头顶上的大地此时都在微微地颤抖~ 渐渐的,那黑珠开始变得有些半透明,罂漓漓仿佛在一瞬间隐约看见那黑珠之内竟是蜷缩着一人 便是在此时,那股之前让罂漓漓觉得既熟悉又恐惧的黑暗力量此时几乎笼罩了她的全身!莫非之前那股黑暗的力量就是这黑珠所散发出来的? 可是,自己为何会觉得熟悉?明明从未见过这东西!而且就算是在瑶姬的梦里,也未曾见过,等等,罂漓漓的脑海中攸地又想起了什么,她和瑶姬没见过,并不代表镰邑也没见过,莫非,这玩意儿竟也是上古的东西? 可气的是,那镰邑却是个极其守信的主儿,之前罂漓漓让他老老实实在自己识海里呆着,别没事老出来晃悠干扰自己的思绪,却没想到那堂堂的刹墨之神却是如此听话,让他老实呆着,他还真就老实呆着,这厢想让他出来问个话儿,辨识一下熟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将他唤出来,此时罂漓漓心中对那镰邑竟是没来由地又多了几分埋怨。 罂漓漓此时被那乌黑的古珠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却没有发现,那之前在黑珠方一出现之时,就早已退到了一旁的南宫凛的神色却是起了一丝异变,准确说,是他的手臂,若是罂漓漓此时还掐着生灵诀便会发现,那南宫凛的手臂之上,有着与当日魏星影的手臂同样的深蓝色的图腾,准确说,应该是魏星影所中的蛊毒印记和他的雷同。 这是燕诸的底牌,一张谁也没有料到的底牌,包括那自以为算无遗漏的太医正,包括此时在永徽城下被燕诸头也不回,一击毙命死不瞑目的南宫兀烈将军 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场无间道里,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061)静若处子动若风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呜~呜~ 那黑珠忽然发出一阵阵诡异的呜咽声,紧接着,竟是剧烈地摇晃起来,罂漓漓只感觉这地底的四壁忽然被一股宏大的黑暗气势所笼罩,无声无息,却又沛然莫御! 紧接着,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向自己涌来,直接就穿透了她之前布下的金色结界! 不好!全身的灵力似乎都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所牵引着,缓缓离开自己的身体,竟是奔着那黑珠而去!而体内的血液,似乎也在此时沸腾起来,仿佛随时会冲破罂漓漓体内的血管,向那黑珠涌去! 罂漓漓在一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终是想起了什么更关键的问题,她忿然地看了一眼那立在一旁眼神空洞的南宫凛,只见南宫凛此时面目早已变得狰狞,头顶有氤氲白气升腾,罂漓漓此时终于心如明镜,知道自己似是被那空鸣族摆了一道,这南宫凛怕是故意将自己引来这里的吧? 却是不知道,之前那南宫凛对自己所说的事情,究竟有几成是真? 便是在这危机时刻,意外再次发生了,那南宫凛的神色忽然又是一凛,那双原本变得空洞的眸子骤然间恢复了一丝清明,只听他大喊了一句:“快让灵血归虚!” 罂漓漓闻听此言一个激灵,仿佛想起了什么古老的咒语,她攸地咬破了舌尖,口中的腥甜和那股刺痛暂时替她拉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然后只见她口中默念有词,双手骤然结印,一道道金色的波纹从身前荡开,将那股无形的吸力逼了回去! 只听轰地一声,那黑珠被弹开了几寸! 而此时,南宫凛的眸子竟然又是骤变,罂漓漓诧异地看着他一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脖子,一手却带着狠戾的气息试图伸向自己,这模样,莫不是在自我挣扎? 罂漓漓这才注意到,他的眸子此时竟是一只血红,一只黝黑,再一掐生灵诀,便发现了他手臂的深蓝色印记,心中顿时一片清明,罂漓漓骤然明白了南宫凛此时的处境,怕是他的内心正在和那妖蛊的力量在博弈,还好,这个人看来并未完全坠入黑暗,那么,他之前所说的是否值得一信? 未待罂漓漓深想,便听见南宫凛嘶哑的声音:“杀了我快杀了我” 罂漓漓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当日魏星影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必要的时候,可以杀了我!这妖蛊的力量非常强大,若是被完全侵蚀,不知道我会做出怎样无可挽回的事情,我宁可一死,也绝对不做任何对不起若耶族之事!” 怕是这眼前的小将南宫凛也是抱着同样的念头吧,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中了那妖蛊,此时罂漓漓却看的出来,他是耗尽最后的一念神志在强撑着,若耶族果然个个都是血性男儿,宁可一死也不愿意被那妖蛊的力量所侵蚀,做出什么对不起若耶族的事情来。 罂漓漓的心中忽然对这害自己深入险境之人生不出半分恨意来,有的只是怜惜,只是痛恨,痛恨这空鸣族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控制人的内心! 一股强烈的憎恨之意在罂漓漓的心中激荡开来,眉心渐渐灼热起来,那金色的镰刀印记开始若隐若现。 罂漓漓感觉得到,那原本被黑珠吸收的天地灵力开始渐渐地被自己强拉了回来,融入自己的体内! 而这金色的镰刀印记一现,却让那乌黑的古珠显得更加的亢奋起来,发出更加急促地呜咽的声音,而罂漓漓此时却顾不得它,罂漓漓眼看那南宫凛的双目都开始染上血红之色,那只扼住他自己脖子的手渐渐地松开,知道自己再不出手的话,南宫凛的所有神志都会被那妖蛊吞噬! 便是死马当做活马再医一次吧!罂漓漓如是想着,按照之前青鸾教自己的法子,急急地咬破自己的指尖,那带血的指尖临空虚点,笔走龙蛇一般地书写出一道赤红色的符箓,那赤红色的符箓以迅雷之势贴向那南宫凛的眉心! 却没有意料中的那样起死回生之效,那南宫凛嘶吼了一声之后,竟是整个人成癫狂状四下乱撞! 而此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黑色古珠似是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罂漓漓那九阴玄荒之血腥甜的气味,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吼之后,那黑珠竟是陡然间崩裂破碎开来! 罂漓漓感觉得到,整个大地都在剧烈的颤抖!仿若这个地底的世界都要塌陷下去一般! 一股无边的黑暗力量骤然笼罩四野,仿若要将这地底地面的一切都吞噬在那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紧接着,一片暗黑之色掩盖了眼前的一切! 罂漓漓倒吸了一口冷气,天啊,自己究竟是唤醒了什么样的怪物?魔族?魔兽?罂漓漓在一瞬间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行事。 可是,后悔这种情绪从来不会在罂漓漓的脑海中停留太久,若是自己犯了错,只要及时悔改尽力弥补便是了! 而且,若这就是之前南宫凛所说的黑暗力量,那也算不虚此行,自己如果能消灭这黑暗的力量,也许对于东大门的形势会有所助益! 罂漓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强大的敌人也是有弱点的,自己要做的事情便是冷静下来,等待机会,寻找破绽! 她将灵力再次汇聚在指尖,整个人如一只矫捷的猎豹一般,在黑暗中蓄势待发! 忽然感觉耳边生风,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耳边一声轻喝响起,待到看清时,却只见一张遮掩半边天的血盆大口冲自己迎面而来,似是想将罂漓漓一口吞入腹中! 罂漓漓骤然飞身而起,躲过那张无底黑洞一般的血盆大口,秀眉一拧,五指化虚,一个个金色的灵力光球自她的指尖骤然飞出,直直地飞入那血盆大口之中! 只听见砰砰砰地数声,灵力光球在那怪物口中爆裂开来,那灵力光球可是蕴含着罂漓漓体内的无尚灵力,杀伤力自是不弱,可是却没有如意料中那般将这怪物的头炸成碎片,黑暗中的怪物似是被罂漓漓这狠毒的一招给激怒了一般,爆发出一声声震天的怒吼,浑身那惊天骇地的气势勃然绽放出来,头顶的的泥石铺天盖地地扑簌而下! 可是,此时罂漓漓却一动不动,她仿若在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不再轻举妄动!金色的结界已然再次张开,在她的周围围成了一道金色的圈,甚至小心翼翼地将那几乎呈癫狂状态的南宫凛也包裹在其中!怕他碍事,罂漓漓干脆出手将他直接打晕。 而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调整着结界护住自己和这南宫凛。 既然镰邑这家伙死活装死,如今所能倚靠的,便只能是自己,罂漓漓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在之前无数次的实战中和与魏星影的时常交流中慢慢积累了一些经验和常识,比如此时,在这狭隘又昏暗明显对方占据着地利的空间里,若是胡乱出击无异于自寻死路,己方攻击不在多,而在于精!在于准! 就算是这魔物出击一百次,只要罂漓漓不死,并且能给予对方一击必杀,最后的赢家依旧是罂漓漓! 所以,虽然她此时不动如山,却是在暗暗蓄势,一旦出手,必是石破天惊一击必杀! 虽然她的眼前一片黑暗,可是凭着那生灵诀,她却是隐约看见了眼前怪物的真身,那是一个有着人身和一个与身体不成比例的硕大头颅的怪物,不管是兽也好,是魔也好,总之不似人类!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黑暗的气息似是要将周遭的一切都吞噬在那黑暗里。 弱点,这怪物的弱点究竟是在哪里? 眼见罂漓漓不动如山,那魔物可就等待不及了,忽然,罂漓漓感觉到一阵铺天盖地的拳风呼啸而来,这狭小的地底空间四面八方,仿佛都被这拳风所覆盖,一拳之力竟是能当百拳!而且,那拳风中带着要吞噬一切的黑暗之力,仿佛只要被这拳风触及,身体也会被那黑暗之力所腐蚀! 不能动!等待!继续等待! 罂漓漓强忍着心中那无边的恐惧,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行,自己的生灵诀还尚未完全看透那魔物,若是要彻底看清对方的软肋便要让对方再靠近自己一些,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她在心底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不能动,让对方再靠近一些,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就在那黑暗的拳风在一瞬间将罂漓漓的金色结界穿透的时候,忽然,罂漓漓那金棕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寒意,看见了!她的生灵诀在一瞬间看清了那魔怪的软肋,不是在心脏,而是头顶! 罂漓漓一个鱼跃,直直地向那魔物扑去,也顾不得那黑暗的力量落在自己周身的那撕心裂肺的痛楚,此时再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罂漓漓瞬间掏出了那柄玄铁短刃,足尖轻点跃到了那魔物的头顶,狠狠地劈斩下去!那短刃的整个刃尖都在下一瞬狠狠地插入那魔物的头皮里,带着罂漓漓全身的气力和所有的灵力! 那玄铁短刃在一瞬间爆发出一道灼眼的金光来,在这被黑暗笼罩的地底,竟是显得极为灼目! 而万幸的是,那‘暗域金影’也并未出现,此时他不出来添乱对于罂漓漓来说就是最大的幸运! 寂静,万籁俱静! 紧接着,浓密的黑暗世界,仿佛忽然震动了一下,旋即爆发出震天的悲鸣声,那魔物在发出最后的一声悲鸣后,缓缓地倒了下去,罂漓漓眼尖地发现,那魔物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晶亮晶亮地,心下一动,手中利刃已然毫不客气地划了出去,一枚晶亮如桃核一般东西骤然出现在眼前,那玩意儿似乎还源源不断地散发着无尚的黑暗灵力,罂漓漓忽然想起了之前收服那对仄仄的师兄姐时出现的妖兽内丹,莫非这魔物也有那种形似内丹的玩意? 不假思索地,罂漓漓飞快地取出那玩意儿,管它什么玩意儿,反正看起来是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便是在此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晶亮的桃核绽放出一道灼目的黑光来,之前罂漓漓被那黑暗拳风所腐蚀已然逐渐变黑的周身肌肤,此时竟是齐齐痊愈了! 而更让人觉得奇妙的是,当那黑光灼射出去的时候,之前已成癫狂状态的南宫凛体内,竟是有一股股的黑烟从体内蹿了出去,罂漓漓下意识地又掐了生灵诀,竟是惊喜地发现,他手臂上的深蓝色印记也伴着那黑烟一道,在缓缓地消失! 难道,这桃核般的玩意儿,竟是还能吸收或者说清理黑暗的力量? 罂漓漓的眸中闪过一丝狂喜! 却是在此时,只听见前方一阵轰隆隆地巨响,只感觉这地底的甬道似乎要在一瞬间崩裂开来! 紧接着,又是轰然一声巨响,罂漓漓的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方无比硕大的黑色晶体! 那黑色晶体上方似乎直通地面,下方却是深深地陷入地底最深处,晶体之上电光涌动,繁复得令人眼花缭乱的上古文字密布其上,罂漓漓似乎感觉得到一股吞天噬地的黑暗力量正源源不断地从这黑色晶体中释放而出! 这才是之前让自己觉得无比熟悉又恐惧的力量真正的来源!罂漓漓骤然反应过来,莫非之前那魔物只是这晶体的守护者? 这,莫非就是之前那南宫凛所说的黑暗力量的来源? 罂漓漓金棕色的眸中决意骤现! 而便是在此时,那晶体内忽然传来一阵低沉而狂傲地笑声,那笑声听得罂漓漓毛骨悚然,紧接着,那晶体内传来一道如雷贯耳一般的声音:“镰邑,好久不见!” (062)情劫千重痴心锁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想起来某雨似乎从来没在正文里说过题外话,今天挺高兴,就多说两句吧,今天收藏突破了1000,虽然对大神来说算不得什么,对于主站的男作者来说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对于某雨来说,是个意义非常不同的事情,这是我的第一本书,能够有这么多的读者喜欢,已经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嗯,虽然我不敢做别的保证,但是我还是可以保证这本书绝对不会TJ,绝对不入V,总而言之,我会很认真地把这本书写下去,写到自己满意为止,希望各位上帝能陪我一起走下去。 今天日子特别,从来不加更的我还是不能免俗,本章5000字,便宜纵横了,哈哈哈哈 “镰邑,好久不见!”声如洪钟,震得罂漓漓的耳膜嗡嗡作响。 罂漓漓只觉得喉头一紧,下意识地退了两步,果然,如她之前所料,这果然是镰邑的熟人。 等等,说到熟人,不如说是熟石更为贴切一些,因为眼前的分明就是一块晶石!难道里面也还藏着人?罂漓漓好奇地瞪大了眼,掐着生灵诀,可是左看右看横看竖看,还是没看出任何名堂来,这分明就是一块黑色晶石啊!里面绝对看不出半个人影来,那声音究竟是从何处传来的? 却是在此时,罂漓漓突兀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那是没有经过自己的大脑,自顾自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少跟我用这种熟络的口气套近乎!我跟你,怕是没那么好的交情。” 从罂漓漓口中自顾自吐出的话却是出人意料的尖酸刻薄,罂漓漓在一瞬间反应过来,原来之前那镰邑是一直在装死啊?心中却是有些纠结,这毕竟是她的身体,镰邑这般擅自借用她的口出言讽刺别人便是违背了当日的诺言,可是,心中却又好奇这晶石的来历和秘密,恨不得镰邑多说点什么才好。 倒是这黑色晶石没让她失望,只听见那晶石内的人竟是不以为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些蝼蚁般的人类真是可怜,镰邑啊镰邑,枉你一世英雄,到最后也不过就是化作一堆尘土,竟是还要将元神窝窝囊囊地寄居在黄毛丫头体内,哈哈,报应!报应!” “我就算肉身殒灭,元神也好歹能寄居在行动自如的身体内,万水千山世间风云照看不误,倒是你,元神肉身一同封印在那南海皇城之下上万年,只能将一缕神念寄托在这晶石里的滋味,怕是不太痛快吧?”也不知道这黑色晶体内究竟是何人,竟是让这素来高傲的镰邑顾不得当日与罂漓漓的诺言,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罂漓漓这会儿可算听明白了关键,原来这黑色晶体内并没有人,而是那魔族之人的一缕神念而已,思即若此,脸色却是又变了,光是一缕神念便有如此强大的黑暗之力,若是本尊不知道那会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穷尽罂漓漓所有的想象,都觉得无法揣摩出来那等的境界。 而且,能跟刹墨之神镰邑这般如小孩般斗嘴的,怕是身份也不低吧?至少也是魔族中数一数二的人物,罂漓漓此时面对着这巨大的晶石,竟是有些后怕起来。 若是换做他人,被镰邑这般冷嘲热讽一番,怕是早就恼羞成怒了,可那黑色晶石内传来的声音却是听起来心情非常地不错,似是毫不在意,可是随着他接下来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却让罂漓漓的脸霎时就绿了:“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你才是,原本我还担心这黑玄晶就算吸光永徽城地底所有的生灵之气也不够我解除封印,没想到你竟是给我送上这么个灵力充沛的大礼!” “哼,我倒是要谢谢你,原本我还担心这丫头修为太低,进阶太慢,不足以成大事,有你这枚送上门来的万年黑玄晶相助,看来可以走点捷径了!” 罂漓漓听到这里简直想去撞墙,听听这两人毫不遮掩而且近乎白痴得可以的对话,有这么**裸地说出自己的目的的么? 她却是不知道,对于镰邑和那魔族之人来说,千万年前的事情早已物是人非,就算当年两人势不两立水火不容,可是如今大家都只是游魂一缕,又不能回到当年的巅峰状态再轰轰烈烈地打上一场,所以逞这口舌之快,言语上一番交锋,也是他们聊以慰籍的发泄途径之一。 “哼,废话少说,鹿死谁手马上就知!”那黑色晶石忽然晃动了一下,顿时变得光芒万丈,十分地灼眼,紧接着,罂漓漓只觉得一阵铺天盖地的狂暴灵压顿时溢满了这地底的空间,不,不只是这地底空间,那几乎就是溢满了天地间! 不知为何,自己的身体在那灵压的压迫之下,竟是半分都动弹不得! 不同于之前所遇到过的所有的强者,或者说,之前所遇到过的所有人,在这股力量面前,都显得那样地渺小,包括龙宇包括乌苏师兄!甚至包括镰邑,从未有人让罂漓漓这般地打从心底觉得恐惧! 似乎天地之间,唯他独尊! 那是怎样一种俾睨天下的气势! 虽然这眼前的敌人只是一方晶石! 罂漓漓甚至不敢去想象,若是那本尊在此,该是怎样恐怖的事情! 而那晶石之内仿佛忽然伸出了一只无形的巨手来,罂漓漓感觉得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被那无形的巨手紧紧地捏住,竟是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起来,而那位之前大放厥词的镰邑,此时竟是该死地又装死起来!竟是连一句指点的话都没有!更别说出手相助!竟是任由罂漓漓如蝼蚁一般被那无形的巨手捏住,渐渐地靠近那晶石! 罂漓漓在心中呻吟了一声,不客气地腹诽起镰邑来--这位大爷,麻烦你说大话之前能不能审时度势一番,您老说大话的时候可是嘴巴一张就过去了,这要掉小命的可是自己。 就算她此时已经明白了,原来镰邑之前一直装死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引到这里,是为了眼前这什么万年黑玄晶,听起来像是什么能让人修为精进的好东西,但是,想一口吞掉大胖子也要先估量估量自己的实力,这下可好,胖子没吃到先把自己梗死了! 可惜她识海内那位大爷却丝毫不以为意,罂漓漓心下一动,莫非那位大爷是早有预谋?或者说是成足在胸? 可是,眼见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被那无形的巨手捏住渐渐地靠近那黑色晶石,罂漓漓不由得有些急了起来,算了,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她此时可算是深刻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涵义! 就在罂漓漓急急地催动自己全身的灵力,打算强行冲破这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无形桎梏时,忽然耳边急急地传来镰邑的声音:“别乱动!” 罂漓漓顿时火大起来,也用意念回之:“不动?不动就是等死!” “什么抵抗都别做,静观其变,我自有分寸!”那位大爷依旧是十分笃定的口气,说出来的话却差点让罂漓漓鼻子都气歪。 别人要吃自己的时候还什么抵抗都别做?难道还要摆个最正的POSE等着被吃?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罂漓漓的身体触及那黑色晶石的时候,却忽然觉得一股极阴极寒之气向自己涌来,紧接着,便见那黑色晶石竟看起来不再坚硬,那原本缠绕的电光也骤然间消隐不见,那晶石晶石忽然变得柔软地仿若波纹一般,晶石的面上缓缓地漾起一丝涟漪,罂漓漓本能地感到那涟漪似乎蕴含着一股强烈的引力,吸引着自己上前,而越是靠近那股吸力就越是强烈,霎那之间就感觉整个身体都被囫囵地吸入那晶石之中 完蛋了么?真的要被那黑色晶石给吞噬了? 罂漓漓还来不及发出任何的哀叹,忽然间,她的眉心飞出一道金色光芒,将她的周身都笼罩在那片薄膜般的金色异芒之中,此时罂漓漓真切地感觉得到,自己的体外有两道至强的灵力在博弈。 一股强劲的黑暗吞噬之力,仿佛要将自己体内的灵力和血脉都统统吸走一般,而另外那个,便是一股强劲的吸力,仿佛要将那些黑暗之力都统统吸入自己的体内一般! 两股激烈缠斗的灵力毫无顾忌地冲击着罂漓漓,每寸皮肤都像被撕开一般,巨大的痛楚伴随着骨骼咯咯作响和口鼻渗出的血迹而愈发强烈。 一股股无尚的灵力在她的奇经八脉穿进穿出,如入无人之境,这究竟是要被黑暗之力所吞噬,还是自己在吞噬黑暗之力?罂漓漓几乎都快分辨不出来了。 她明白,这是体内的镰邑和那个魔族之人在进行灵力的博弈,因为那两人如今一个只剩元神,一个只有一缕神念,自己便成了那个无辜的着力点,成了这神魔博弈的牺牲品。此时她才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在这两股至强的灵力面前,她竟然毫无还击之力,只能任由那两股力量利用自己的身体做着交缠博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次次痛得死去活来之后,那两股交缠的灵力竟是还没有一丝衰弱的痕迹,罂漓漓只觉得自己的神志在逐渐远去,怕是还未等到他们博弈出结果,自己先一命呜呼了吧! 罂漓漓在快要失去神志的那一霎暗骂了一句:“该死的镰邑,要是害死我,就让你当游魂野鬼去!” 黑暗...无尽的黑暗,罂漓漓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场无尽的黑暗之中,四肢百骸依旧是传来阵阵仿若被拉扯、折断、撕裂一般痛楚,天啊,还在斗啊,罂漓漓的神志刚刚苏醒了一点,又再次陷入那无尽的黑暗中,此时,除了等待,等待那对神魔的恶斗分出胜负为止,她再无其他的办法,此时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力,心中却是有了一个更深的念头--若是能逃过此劫,自己一定要变得更强才行,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要靠自己的力量将镰邑一齐赶出自己的身体! 而就在罂漓漓被那黑色晶石所吞噬,体内镰邑的灵力与那魔族之人的黑暗之力在进行着一场漫长地角力之时,那黑色晶石的表面却发生了剧变! 随着轰然地一声,那晶石竟是如擎天之柱一般直接冲出了地面,一丈两丈三丈!数十丈! 直接就穿透了那刹墨巫师用灵力织成的七彩光罩,与那黑色漩涡竟是交相辉映起来! 顿时,整个永徽城,包括永徽城外目光所及之处,都被笼罩在一股巨大的黑暗之中,天空顿时没有了别的色彩,漆黑,一片如子夜般的漆黑! 燕诸在那黑暗中扯出了一抹得意的笑,似乎是对这黑暗之力极为满意! 便是在此时,一声清澈地龙吟响彻四野,紧接着,一道冰蓝色的光束划着优美的弧线破空而去,在一片黑暗中竟是极其地醒目而灼眼! 那冰蓝色的光束瞬间就幻化成无数条细密地光丝,将那巨大的黑色晶石团团围住! 紧接着,两尺长的墨绿色长刀骤然间从那晶石的顶端一路劈斩而下,只听见嗤嗤地刀锋划破晶石地声音! 可那黑色晶石毕竟不是凡物,虽是被强行划开一条细缝,却没有崩裂,只不过,那划破晶石的人却是不在乎,只见他轻盈地浮漂在半空中,右手握着碧绿色长刀,左手如闪电般伸入了那晶石之内。 顿时,那股吞噬一切的黑暗之力仿佛在一瞬间他涌来,他却是不怕的,薄唇微微地抿起一丝嘲讽的角度,任由那黑暗之力贯穿他的身体,却又在一瞬间消隐于无痕。 这个世间,有一种体质叫做太上化虚,任何的力量都能被这种体质之人所吸收,绝无遗漏! 连那上古苍龙之力都不能例外,何况这小小的黑暗之力,又能奈何他几许? 眨眼的功夫,罂漓漓已经被他带出了晶石,就在罂漓漓被带出那黑色晶体的同时,之前加诸在她身上的那道吞噬一切的黑暗之力忽然间就失去了力量的源泉一般,被囫囵地吸入了她的体内,不,还不止那一点点!体内的另外一股吸力此时竟是乘胜追击,罂漓漓醒来的瞬间,只感觉到那股黑暗之力这一刻像被激活了的猛兽,排山倒海的向自己的体内涌来,如洪水猛兽般直接冲向她的奇经八脉。 若不是后背有一只手不停地替她疏通奇经八脉,加速她的身体对那黑暗之力地吸收,罂漓漓估计,自己不出一个半个时辰就会灵力爆体! 而便是在此时,罂漓漓却顾不得自己的身体此时正处于一种极其危险地状况,因为,从背后传来的那股精纯灵力让她那样地熟悉。 虽然背对着对方,虽然此时身体几乎半点都动弹不得,可是,她依旧努力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怎么才来...”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那个人的气息,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也不会忘记!怎能忘记? 心中原本准备好的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说起,只能化作这轻轻地一句:“你怎么才来” 仿若是热恋中的少女在责怪那迟到的恋人。 他微微一怔,那握着长刀的右手微微地颤了颤,左手的动作却一直未停,尽全力在帮她疏通引导那源源不断涌入她体内的黑暗之力,那股黑暗之力对他无甚大用,毕竟此时他和那苍龙之息已经融为一体,无需多余的灵力,可是他却明白这黑暗之力若是被她吸收,对于她的修为却是极其有利,所以他毫不吝惜地动用自己的灵力替她疏通引导那黑暗之力。 半晌之后,才低低地回了一句:“对不起...” 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她的脸上,顿时扯出一抹从未有过的灿烂地笑意,吐出的话儿却一点也不甜蜜,她一字一句地说:“莫奕,我-恨-你!” “可是,我很想念你。”他却丝毫不在意,淡淡地,自顾自地回。 她的身体微微地一颤,心中顿时柔肠百结,嘴里却依旧非常不知趣非常煞风景地反问了一句:“你想念的,是瑶姬还是罂漓漓?” 他又是一怔,这次却没有犹豫太久,他似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轻声地回:“是你。” 是你,便是如此简单的两个字,终是让罂漓漓的泪水夺眶而出,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一点点地滴落而下。 这是罂漓漓来到虚冥界之后第一次流泪,仿佛在这一刻,只有在这个人的面前,她可以抛下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做回现世里那个原本天真单纯的女子。 在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别人眼中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不再是催魂夺命的女煞星,她只是罂漓漓,一个深爱着莫奕的女子,仅此而已。 (063)横刀所向为红颜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似是听见了罂漓漓无声地啜泣,莫奕心中一紧,骤然间收回了原本替罂漓漓疏通经脉的手,他反手一揽,将她娇小的身躯整个拥入怀中,那手中的力道却足以说明一切。 黑暗中,彼此都能听到对方沉重的呼吸声,他拥着她,她的脸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那个心脏跳跃不已地位置。谁都没有再开口多说一句,此时此刻,任何的语言都是多余。他和她,在这一刻,心心相契。 罂漓漓只觉得自己此时的心跳怕是要比平常快上一百倍,这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让她想念了多久?安心地闭上眼,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一般,她紧紧地蜷缩在莫奕的怀中,贪婪地感受着他独有的气息,就算只有这一刻也好,就算下一瞬就是世界末日也罢,足矣,此生足矣。 那一霎,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了,从来到虚冥界开始,一直提心吊胆,一直佯装着坚强,一直小心翼翼地提着脑袋在刀尖上过日子,可是此时她忽然间就觉得自己有些累了,乏了 人生就像一场风雨飘摇的旅程,在独自熬过了如此多的狂风暴雨之后,在这一刻,在这一个温暖的港湾中,她忽然有了片刻停留之意,就让她任性地当一回缩头乌龟吧,难得她罂漓漓也终于有了靠山不是? 她知道,身后这个人有足够强大,足够让她安心的力量让她倚靠。 罂漓漓抬起头,用一种近乎撒娇却又异常认真的口吻对莫奕说到:“莫奕,替我守住永徽城。” 没有拐弯抹角,没有任何探询,她与他之前不需要那么多的虚应,她知道莫奕有这样的实力,而她也笃定,莫奕不会拒绝自己。 莫奕哑然失笑,如她所愿并未拒绝,他的薄唇扯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你还有精力去管别人?乖乖地给我闭嘴调息运气!” 罂漓漓这才想起,因为之前莫奕的突然出手,出乎意料地打破了那神魔恶斗的僵局,自己也因祸得福地囫囵吸收了很多那万年黑玄晶所释放出来的黑暗之力,不想还好,一想就自然而然地催动起体内的灵力,而之前囫囵吸纳的庞大的黑暗之力原本凝滞如浆,胡乱地堆在经脉中,一旦牵动,就一发不可收拾。那股庞大的黑暗灵力此时就像被鞭子驱赶的野牛群,又如决堤的河川,先缓后急,最后奔腾汹涌。四肢百骸内时如刀劈斧凿,痛彻心肺;时如万蚁叮咬,奇痒难当。 罂漓漓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忽而紫青,忽而惨白,鬓角汗滴如注。 却是害怕莫奕担心,她赶紧低下头去,深埋在他怀中,敛神急急地陷入冥思,梳理起自己的经脉来,不再多言。 莫奕此时一手搂着罂漓漓,一手握着那碧绿森寒的“斩龙吟”,面上的表情却忽然凝重起来,她对于自己的毫不保留地信赖,让他的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畅快,也好,反正如今他也算是那卓傲的关门弟子,这永徽城本是卓傲的领地,他为永徽城尽点力确实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打从莫奕刚一出手开始,黑暗中已有三人目光成冰。 那三人都是极高的修为,就算在这一片黑暗中,照样将这里的一切看得清楚,特别是永徽城城墙上那位和半空中那位,在看到莫奕的时候,面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复杂。 莫奕,他终于还是出现了。 龙宇倒还好,他对于莫奕倒是没有太多的仇视,而乌苏,若是目光能杀人,莫奕大概已经被砍杀了无数遍! 只不过碍于目前的形势,两人都没有轻举妄动,毕竟一族的安危都在各自肩上,他们也都不是只为儿女情长不知轻重的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虽然两人心中都不愿意承认,但是此时莫奕的出场,也不见的就是一件坏事,至少,罂漓漓的周全多了几分保障,此时不管是龙宇还是乌苏,都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顾及罂漓漓,之前罂漓漓在地底的时候,这厢永徽城的局势却是发生了惊人的逆转,胜利女神在南宫兀烈将军偷袭燕诸的时候,又重重地倒向了空鸣族一边。 燕诸仿佛是对南宫兀烈的举动早就有所准备,只是一击,就将南宫将军直接毙命。而此时,南宫将军的人头,正赫然地被挑在一个黑暗骑士的骨龙枪尖上,正对着永徽城东大门,这是对若耶族的藐视和极度的挑衅。 毕竟此时守城的都是龙翼军,而南宫将军,总所周知,是龙翼军的统领。 虽然之前龙宇猜测南宫兀烈就是那空鸣族安插在己方的内贼,此时看到这位老将军的头颅这样死不瞑目的样子被挑在骨龙长枪之上,心中依旧是涌出无限地悲怆之情。 而且,南宫兀烈方才的暴然一击,龙宇是看在眼里,包括他死不瞑目的样子,都深深地刻在龙宇的心底,骤然间就明白了南宫将军的良苦用心,原来,南宫将军一直都未曾负过自己,这般的忍辱负重,却是落得如此下场,这让龙宇如何能心安? 更为让龙宇大动肝火的是,那护城河中的若耶族水军,也几乎在这一战中损失惨重,自从那燕诸祭出那面明显属于魔族之物的金色幡旗之后,那些空鸣族的黑暗骑士就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竟是变得魔气十足,一番厮杀下来,连骁勇的若耶族水军都几乎不敌! 所以,对于龙宇来说,此时满心的愤怒都在那空鸣族身上,若不是在等待那最后的援军出现,龙宇怕是早就大开城门,亲自率领剩下的龙翼军冲出城去,至少要亲自夺回那南宫将军的尸身。 此时此刻,纵是他有心,可若耶族此时的被动局面,让身为统帅的他心急如焚,再无更多的精力顾及罂漓漓。 毕竟这数万人的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而且,龙宇心中还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压得他心中有些喘不过气,从之前感受到魔族的黑暗之力时起,他就知道,自己之前的揣测至少对了一半,这场神仙之局的背后,怕是少不了自己父皇的影子。 那魔族一直被镇压在南海皇城之下,若不是自己的父皇有意为之,龙宇绝对不信那些魔族之人能揭开那上古的封印,跑到这里来为虎作伥,可是,父皇如此,究竟是何目的?自己身边的人,又究竟哪些才是可信之人? 龙宇的心中,此时心乱如麻。 而刹墨人,包括乌苏在内,此时也正陷入一场势均力敌的恶斗之中,虽然已经感觉到了这些空鸣族巫师背后有魔族的影子,但是乌苏的脑袋里却一直在琢磨着跟龙宇同样的问题,那魔族不是一直被镇压在若耶族的南海皇城的么?又是如何逃出来的?又是如何跟空鸣族搅合在一起的呢?他们的目的何在? 难道是这永徽城中有什么让他们垂涎的东西?又是何物呢? 乌苏虽然之前与龙宇暂时放下恩怨冰释前嫌,扬言要捍卫永徽城,但是他可没打算要牺牲刹墨族人替他人做嫁衣。 所以,他一边小心地指挥着刹墨巫师应付着空鸣族巫师,一边却也是在谨慎地审时度势。 而此时莫奕的到来,虽然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却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不用再随时担心瑶姬的安危。毕竟莫奕的实力大家心知肚明,此时由他护着瑶姬,倒也是无奈之中最好的选择。 而三人中唯一不认识莫奕的燕诸,此时的心情怕是更加地复杂,虽然他不知道这陌生少年的来历,可是方才那破空一刀却是让他心下大惊,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能够一刀劈开那万年黑玄晶,这少年的修为怕是已经到了高深莫测的地步,燕诸在心底思忖着,这少年的实力,怕是只在自己之上,若是真的跟他动起手来,自己不见得能讨到多少好处。 而且看他方才的所为明显是那若耶族的援军,燕诸啐了一口,原本以为己方胜券在握,没想到,又来了一个不好对付的煞星!不过,仗着自己有那魔族的黑暗之力撑腰,燕诸倒是没有太多的惊慌。 在他看来,这个煞星就算再厉害,也不会是那黑暗之力的对手,空鸣族拿下这永徽城,只是个时间问题。 可惜,莫奕这个家伙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让人失望。只见莫奕一个旋身,潇洒地落了地,手中“斩龙吟”陡然变换了另外一种玄妙的握姿,两尺刀锋在黑暗中显得寒光粼粼,顿时肃穆浩瀚的威严笼罩四野,仿佛亘古长存的神明俯瞰苍生。 他想做什么?燕诸忽然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他手中的金色幡旗骤然脱手,那金色幡旗化作无数道黑色的网状光束向莫奕所在的方向飞了出去! 便是在此时,一道冰蓝色的光束划着优美的弧线从“斩龙吟”的刀尖破空而出,直接就没入了那擎天支柱一般的黑色玄晶之内! 一切似乎顷刻间消隐于无痕,可是,还没有结束!那冰蓝色的光束在黑色玄晶之中忽然变幻成了无数细密的光点,一切便是在眨眼之间,只听得空中一阵破碎之声,那擎天的万年黑玄晶骤然崩裂! 却没有半分碎片掉落下来,那碎片飘散在空中很快就如同飞雪一般骤然化去! 随着那黑玄晶的崩裂,光明终于重临大地!可是,这并不代表一切就结束了! 因为之前刹墨人用灵力织成的七彩光罩被那黑玄晶所破坏,巨大的黑色漩涡仿佛突然间失控了一般,狂暴地席卷着天空的一切,那些靠近漩涡周边的刹墨巫师,空鸣族巫师,竟是都不能幸免,齐齐被吸入那黑洞之中! 只不过,莫奕可没那么好的心要去助他们。 空鸣族不提,对于刹墨人,莫奕可从来没打算过要与他们和平相处,之前纳禹和刹墨的百年仇恨不提,就是他们逼死瑶姬这一项罪名,就让莫奕恨不得要手刃这些虚伪的刹墨巫师。 所以此时莫奕对于那些被吸入黑色漩涡的刹墨族巫师,几乎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虽然他心里也知道这是瑶姬和罂漓漓的族人,但是,莫奕似乎从来就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 从来都不是,这点倒是跟罂漓漓很像,两人都是睚眦必报的类型。 而此时,那被燕诸扔出的金色幡旗所幻化出的黑色网状光束眼看就要洞穿莫奕的身体,却见他一跃而起,头也未回,墨绿色长刀反手挥出,一道道细密的冰蓝色光束一蹴而就,顿时莫奕的身后冰蓝奇芒如灵蛇飞窜一般,与那黑色光束在离他的后背只有几寸的地方轰然炸开,可是,那金色幡旗却忽然间幻化出无数金色魔影来,看起来倒是与之前罂漓漓收服的那“暗域金影”有几分相似之处! 眨眼的功夫,那些暗金色人影就将莫奕团团围在离地将近一尺高的虚空之中。 (064)天意弄人事难料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而就在莫奕被那魔族的暗金色人影团团围住的时候,永徽城下的战局也变得焦灼起来,似是受到了之前那万年黑玄晶的黑暗之力的影响,此时空鸣族的黑暗骑士仿佛被注入了鸡血一般,竟是亡命一般地对若耶军发起了猛攻! “呜──呜──呜──” 一声声鼓角高鸣,那几十万黑暗骑士声势震天的怒吼声,震得永徽城内的居民都惶惶不安。 护城河中的几千若耶族水军几乎已经全灭,就算是若耶族水军再如何骁勇,面对数量上是他们数百倍的黑暗骑士,终是无力回天,而苍澜在英勇地阻挡了空鸣族大军将近半日之后,也已身中数枪壮烈殉国,他死的时候还紧紧地扭住一个黑暗骑兵的脖子,最后,两人几乎是同时咽了气,血,染红了那护城河,永徽城的东大门外,死亡随处可见,鲜血浸透了每一寸土地,每一方河水 这是一场悲壮而惨烈的战争! 苍家引以为傲的双生子顿时就只剩下那城墙之上幻化成青龙依然与空鸣族的半人半蝙蝠陷入苦斗的苍昀,此时苍昀所幻化出的青龙发出一声声悲切的龙吟,却是誓死不屈! 这是英勇的若耶族男儿,就算战斗到只剩最后一个人,只剩最后一滴血,也绝不会后退一步! 而龙宇,此时亲自坐镇指挥着东大门的防御,这是永徽城的最后一道防线,绝不能有失! 战斗打到此时,龙宇和燕诸都早已清楚彼此的实力,身为统帅的两人就算再打个十天十夜也没什么意义,不过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消耗战而已,既是如此,还不如留点精力想点别的法子才是上策。 燕诸的打算自是要借那魔族的黑暗之力,而龙宇,此时却是在等待,等待他的另外一张底牌的出现。 龙宇立在那东大门之上,一面冷静地指挥着城墙上的弩机和龙翼军做最后的防御,心中却是百感交集,眼前这些抛头颅洒热血的,都是他若耶族的大好男儿,一条一条鲜活而年轻的生命!五百年前,他将他们从南海皇城带入这虚冥界大陆的时候,他们个个意气风发,也曾与他一道幻想过将这虚冥界大陆变成若耶族宽广的领域,也曾想过他日凯旋而归衣锦还乡 可是如今他们却以如此惨烈的方式丧命在此,包括那死不瞑目的南宫将军,包括那护城河中怒目圆睁的苍澜,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残酷的战争剥夺了生命,如何不让他心痛!而且,最让他觉得心痛的是,这些若耶族的儿郎,也许只是他的父皇设的这出局的附带牺牲品,这让他情何以堪? 虽然他隐隐已经猜到了他的父皇设这出局的用意,可是,心中却是无法苟同,父皇当日常教诲他,成大事者,要心狠要手辣要寡绝天下,只要能达成目的,便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可是,时至今日,他依旧做不到,也许是他打从心底深处不愿意去做,他不想去做那个独霸天下的孤家寡人,可是,父皇如今所做的一切,却是在逼着他往那条不归路上走。 那一刻,对于自己该何去何从,龙宇的心中竟是有些迷惘了。 而且,让他觉得更加不安的是,事情发展到此时,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之前的预料,他总觉得这一出神仙之局,怕是不止一个幕后策划者,如此大的一个局,涉及了这么多的种族,光凭他那不出南海半步的父皇,怕是孤掌难鸣,就算父皇是故意放出魔族之人,让他们暗中助那空鸣族,可是魔族又岂是傻的?怎会轻易就往那陷阱里跳,必是这永徽城内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他们的兴趣,而之前青鸾所说的那个什么永徽城可以开启三界之门的密宝,难道魔族也早已知道? 或者说,难道是有人故意放出了这个消息,引那魔族来此? 而且,魔族甚至到现在为止还没正面现身过,只是释放出了一些黑暗之力而已,他们究竟目的为何? 还有刹墨人,之前没有来得及细想,后来龙宇在心中琢磨着却是越想越不对,刹墨人为何也来得如此凑巧?偏偏就是在今日? 仿佛是早就料到空鸣族会在今日攻城一般,这如果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凑巧了一点吧?而且,要说他们是专门来迎接罂漓漓,这排场也未免太大了点,乌苏所带来的这数万的刹墨族巫师,个个都是顶尖的,怕是用意也不单纯。 最大的疑点还在罂漓漓,方才莫奕将罂漓漓从那万年黑玄晶中拉出来的时候,龙宇分明感觉到了罂漓漓身上还有一股极为强大的灵力,那不是漓漓本身的灵力,却又不低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甚至超过自己! 思及如此,龙宇的面色变得更加的凝重,他知道罂漓漓的体内有那刹墨之神镰邑的元神,罂漓漓曾经原原本本告诉过他,可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觉得诡异,为何这镰邑的元神之前安分了这么久,会在此时突然觉醒?虽然龙宇从来没有怀疑过罂漓漓会算计自己,但是,若是她体内的镰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置身事外的想法,那么,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此时的龙宇已然在心中怀疑起镰邑在这出神仙之局里所扮演的角色,或者说,刹墨人出现在此的真正目的,要说刹墨人若是之前没有得到镰邑的暗中指使,龙宇是如何都不信。 还有莫奕,在虚冥界整整消失了五百年的莫奕,如何会如此凑巧的在今日出现在永徽城?他的目的又是为何?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说明无形中,似乎有好几双手在同时推动着这一出局。 也许父皇是最初做局的人,可是事情发展到如今,怕是也已经远远超出了父皇的预期。 谁才是最后的赢家,谁才是那只真正的黄雀?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父皇,镰邑,魔族,还有莫奕身后之人,这些人到底还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那空鸣族却是不给龙宇那么多的思考的余地,此时,空鸣族的黑暗骑士已然踏着族长燕诸之前做法留下的巨树树根踏过了护城河,如奔流的洪水一般,向那城墙涌来,他们坐下可不是普通的战马,那是上古的异兽鹿蜀,那些鹿蜀一到城墙下,便骤然跃起,如灵猫一般,竟是狡捷地顺着城墙攀爬而上! 此时永徽城东大门的上空,恍如下起了一场狂暴的弩箭雨,密密麻麻射出来的弩箭,几乎让太阳都失去了光芒。 “直娘贼的!去死吧!” “给老子去死!” “滚他娘的黑心羔子!” 一声声怒喝咒骂从龙翼军将士的口中喷薄而出!那些黑暗骑士好不容易有一两个能攀上那东大门城墙的,刚一露头,就被守城的龙翼军手中一柄一柄的三叉戟直接收割了性命! 城墙之上,血性的若耶族男儿们已然愤怒到了极致! 眼见城墙下若耶族水军几乎全军覆没,那城墙之上的龙翼军个个都是同仇敌忾,恨不得将这天杀的空鸣族黑暗骑兵也杀个血流成河才是! 城墙的脚下,不断地滚落空鸣族黑暗骑士的尸体,还有遍地可见的血迹。惨叫声、吼叫声、战鼓声、鹿蜀的怪叫声、三叉戟穿透**的声音、弩箭穿过空气的声音、抛石机发射时的轧轧声…… 所有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可是,这依旧没有阻止住那些空鸣族黑暗骑兵的脚步,因为在数量上来说,他们实在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此时这永徽城东大门中所有的守军加起来也不超过三万人,减去之前战死殉国的,此时怕是只剩的两万不到,而眼前的这些空鸣族大军,不提那天上的空鸣族巫师,光是黑暗骑士,怕是也不下三十万! 所以,此时燕诸也根本不管不顾了,己方占据着绝对的数量上的优势,又何必算计那么多,只管猛冲猛打便是!他就不信这永徽城内的孤军还能坚守到几时! 而这对于龙翼军来说又是怎样的一种困境?饶是龙翼军再如何骁勇,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时,能坚持到现在,不后退不投降已然是一种奇迹! 龙宇如同一尊天神一般矗立在那城墙正门之上,手中血凝剑已然怒啸而出! 哧哧哧! 只听得一声声剑锋入肉的声音,鲜血四溅,一个又一个来得及或者来不及爬上城墙的黑暗骑兵被那如同天外之剑收割了性命,坠落在城墙之下,只是眨眼之间,龙宇所立在城门之下,黑暗骑兵的尸体已然堆得有小山那么高! 就在这厢的东大门陷入苦战之时,忽然,只听见身后如洪钟般的一声:“舅舅,我来助你!” 龙宇心里一愣,循声望去,却见城内方向,魏星影正疾驰而来! 不消片刻,魏星影便已纵身来到城墙之上,而他的身旁还有两人。 “你怎么会来此?”龙宇同时也看见了魏星影身旁的仄仄和青鸾,他不动声色地用心中神念询问着魏星影。 魏星影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的银针如豪雨一般地飞出城墙之外,银针所到之处,又是一片血光飞溅。 半晌之后,他才突兀地用神念回了一句:“陛下快要不久于人世。”这是他之前从那持国将军脑子里获取的最震撼的情报之一。 其实之前罂漓漓并没有杀死那持国将军,只不过是与仄仄等人合演了一出掩人耳目的戏,她之前用那纯白玄光将持国将军包裹如的蝉蛹的时候,仄仄便带着魏星影和青鸾用地遁之术从地下偷袭,魏星影用银针制住持国将军之后,迅速地丢给仄仄,而青鸾则趁机将之前早就准备好的一具死尸抛了出去,罂漓漓则默契地将那死尸化为一团血雾,一切都被那纯白如蝉蛹的玄光遮挡地严严实实,整个过程配合无间,竟是瞒过了所有人。 之前早就说过,罂漓漓并不是一个听话的家伙,这一切都是她突发奇想出来的主意,而魏星影等人,则是将这整个过程配合的天衣无缝。 而真正的持国将军,其实已经偷梁换柱地变成了魏星影的俘虏,将持国将军生擒之后,魏星影等人片刻都不敢停留,直接用土遁之术将持国将军带入了永徽城中一处僻静的地方,用银针读取了他的记忆,这一读,可是让魏星影大吃了一惊,之前只是因为罂漓漓觉得那太医正的借刀杀人之计必是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却没想到这持国将军知道的秘密还真不少,而且,每一件都触目惊心! 持国将军在当年的南海之乱中扮演的不光彩的角色不提,这件事魏星影也隐约有所闻。 而真正让这持国将军下定决心谋反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那持国将军不知道从什么秘密途径得知,南海皇城皇帝陛下的身体状况堪忧,怕是不久于人世,老皇帝一旦西去,身为太子的龙宇必是要继承大统,而之前在南海之乱中曾经暗地支持过当时的太子,谋划要除掉小皇子龙宇的持国将军自觉心虚,知道若是新皇登基,自己当年的事情势必会暴露,按照龙宇的脾气,必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乱反了,也许还能谋得一线生机。 因为这个秘密太过于骇人听闻,却是不宜声张,思索良久,魏星影才决定瞒住罂漓漓,先赶来告诉龙宇。 龙宇的眼皮重重地跳了跳,低垂着眼睑任由手中的血凝剑肆意地挥出,不断地收割着城墙下不断涌上来的人影。 心中终是恍然,父皇所做的一切,若是套上这么一个理由,便全都说得通了,他终是明白了他的父皇最初为何会挺而走险布下这出局,父皇,这是在临终之前替自己扫清障碍呢?! 内除忧,外扫患! 把所有对自己不利的自己人和外人都卷了进来,若是这场神仙之局按照父皇的布局,摆在龙宇眼前的所有障碍,妨碍他承继若耶族大统,甚至一统虚冥界大陆的所有障碍,都将一战而除! 那将是一个让他拱手而治的若耶族前所未有的辉煌时代! 当然,这只是他的父皇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也许父皇自己也没有料到这出局之后竟是还有别的推手,导致事态开始脱离他原先的预计。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原来这一出所谓的神仙局的初衷,竟是一个父亲在临终之前,为他最得意最心爱的小儿子所做出的孤注一掷! 龙宇眯缝着眼,看了看天空,心中却是在揣测着,父皇的底牌,又是什么? (065)烽烟未断接天末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花开两头,各表一支。 当城门之上的龙宇赫然得知了这出神仙局背后的故事时,莫奕已然不费吹灰之力将那些团团围住他的暗金色人影,从哪里来送回了哪里去。 正待抽刀将那始作俑的金色幡旗一分为二,忽然怀中传来罂漓漓的声音:“别动那幡旗,小心有诈!” 莫奕疾然收刀,虚晃一圈划出一道墨色光圈将那幡旗阻隔开来,又听见罂漓漓用一种冷漠的声音说道:“循着方才那万年黑玄晶的出处回地底去!” 不是之前罂漓漓那撒娇一般的口吻,却是一种生硬仿若陌生人般地口气,而且,隐隐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莫奕挑眉看着怀中的罂漓漓,她此时双目紧闭,完全不像是恢复了意识的样子。 莫非刚才的声音是-- 莫奕心下一动,黝黑的眸中闪过一丝寒意。他略微地紧了紧搂着罂漓漓的手,挑眉冷哼:“我可不是刹墨人。” 言下之意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来命令我。 “卓傲那家伙什么都没告诉你?”依旧是罂漓漓的声音,却说着让莫奕丈二摸不着头脑的话。 莫奕心中警铃大作,虽然他早已猜出这突兀地占据罂漓漓意识之人的身份,可是,这没来由的一句话还是让莫奕有些疑惑了。 卓傲和镰邑,这两个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人,什么时候混在一起了?什么叫做卓傲没告诉你?卓傲应该要告诉自己什么? 沉吟了些许,莫奕决定稍作试探:“他只告诉我让我保护一个人,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对方的身份就消失了。” 他刻意保留了最关键的内容,如果镰邑所说的事情与那卓傲所说的天石有关,那镰邑自是知道那卓傲要自己保护的是何人。 而他得到的答案是一声冷哼,这一声冷哼却已经表明镰邑是知道这件事的。 思即若此,莫奕心中一动,已然猜出了那个人的身份 罂漓漓?!难道卓傲要自己保护的人竟是罂漓漓?这样便可以解释为何镰邑的神念能够传到那冰宫之中引自己来此,这必是卓傲所默许。 卓傲和镰邑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莫非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那天石?可是天石怎会在罂漓漓的体内孕育而生?!若是天石一旦取出,罂漓漓又会怎样? 莫奕的心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却是不给莫奕那么多的思考余地,罂漓漓冷漠的声音继续响起:“别磨蹭,你方才只是斩碎了那万年黑玄晶的一部分!趁着那黑暗之力被打散,快回地下去将那黑玄晶的底部整个破坏掉!否则这黑暗之力还是会无穷无尽地涌出来!” 虽然有些不痛快被那镰邑当小弟使,但是莫奕知道他说的并非危言耸听,这魔族的黑暗之力怕不是这么容易就能除掉的,既然之前答应了罂漓漓要替她守住永徽城,莫奕也不好自食其言。 莫奕一手箍紧罂漓漓的腰,单手轻松地将她搂在怀中,一手握着斩龙吟,长刀所向,周围的空鸣族黑暗骑士根本无人能敌,所到之处手起刀落干脆利索,不留一丝活口,不费吹灰之力就寻到了那黑玄晶方才所冒出的位置。 低头一看,果然,自己方才用斩龙吟破碎的只是那冒出地面的一截,此时,那黑玄晶的断根还残留在地底深处,发出一阵阵诡异的呜咽和电光交错的声音,几乎是想都没想,莫奕的长刀骤然便飞了出去,狠狠地扎进了那破碎的晶石之中,此时,那晶石竟是如同涟漪一般地荡开了,露出一个黑色漩涡般巨大的洞穴来,此时却是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那地底深处传来,那地底究竟还埋藏着什么? 莫奕从来不缺的就是好奇心,而且从来不知道恐惧为何物,所以几乎没等那镰邑再次开口,莫奕已然纵身跳了下去! 而眼见这突然出现的少年竟是如此地不按理出牌,燕诸的心中已然没来由地多了几分忐忑,之前祭出黄金幡旗唤出魔域鬼影已经是动了杀招,却没想到竟是被那少年四两拨千斤地破解,燕诸心下一沉,这少年的来历怕是不简单! 而此时看他毫不犹豫地跳到地底,燕诸顿觉不妙,难道,那少年竟是知道了魔族的秘密? 不可能!那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事情,他如何能知?而且,那黑玄晶虽然方才被破坏了些许,但是黑暗之力的来源还在根部,只要根部不被破坏,那黑暗之力便不会消失! 那少年若是想仅凭个人之力去破坏那黑玄晶,怕是肉包子打狗,白费力气。 虽然燕诸如此想着,可是,心中还是有些隐隐地不安,他还来不及琢磨自己究竟该继续坐镇猛攻东大门,还是应该随那少年一同下到地底去先除了那后患,却是在此时,远处西北面那片树林的后面,族旗闪动,尘土飞扬,似是一支大军正朝这里急驰而来! 援军?! 燕诸心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便听到那西北边鼓角之声大作,清一色玄盔玄甲的若耶族骑兵的前锋队正朝己方汹涌而来! 再一看那旗帜,赫然却是风翼军的标志! 怎么可能,风翼军不是和风骑军一同在进攻西大门,难道,持国那老家伙这么快就败了? 还是,那老家伙一开始就打着别的主意? 不过,此时燕诸可没有任何怨天尤人的立场,“刷”地一声,他拔出腰刀来,高高举起,大声喊道:“前锋阵,继续给我猛攻东大门!” 战鼓擂动,号角吹响!那些攻击东大门的空鸣族黑暗骑士此时发出一阵阵惊天的怒吼声,如潮水一般继续涌向东大门。 “左军!随我出击!”燕诸再次举起了腰刀,发出如猛虎一般的吼声。 不管那风翼军究竟是怎么回事,燕诸决定亲自去料理他们! 巨大的令旗向西北面挥舞,战鼓更急,号角的响声,直接划过天际,充斥整个天地之间。左军的黑暗骑士一齐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声,手持硕大的龙骨枪,催动坐下鹿蜀狂暴地向西北方冲去! 燕诸的脸上,终于不易觉察地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龙宇,待我断了你最后一线希望,看你还能撑到几时!” 燕诸所亲率的左右军阵眼看就要与那风翼军的前锋阵容兵戎相接,突然,燕诸脸上的表情,就被惊愕、不解所代替! 因为那原本气势汹汹的风翼军前锋阵竟是在五面旗帜的带领下,一分为五,分成了五列小分队,散开了! 他们想做什么? 燕诸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似乎闻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话说莫奕毫不犹豫地跳入了那黑玄晶所形成的黑色漩涡之后,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之前罂漓漓最初发现那万年黑玄晶时的地底。 那地底的黑色玄晶已然不是最初罂漓漓所看见的模样,不过莫奕自然不可能知道,此时在他看来,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方丈许高的锥形黑色晶石,如同溶洞中倒挂的钟乳石一般。 而锥部也是那黑色晶石的根部,仿佛在从地底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天地灵力一般,发出细密的紫色电光。 若是细看的话,这锥形黑色晶石竟是由许多密密麻麻的黑色小晶块所组成,莫奕心神一动,便已然明白这黑色小晶块的用途,这与其说是一块黑暗的灵力晶石,不如说是可以将天地灵力转化为黑暗之力的晶石。 这万年黑玄晶竟是一方导体,可以将永徽城地下的天地灵力源源不断地吸收,然后通过那些黑色小晶块分解吸收,变成魔族的黑暗之力! 看来,这就是之前的黑暗之力的来源了,可是,莫奕的心中还是闪过了一丝疑惑,首先,这东西是怎么被弄到这里来的?据说这万年玄晶石是魔族的圣物,而魔族早就上古时候就被封印在南海若耶族皇城之下,这是总所周知的秘密,那这魔族之物是如何被弄到这虚冥界大陆来的?不可能凭空掉下来的吧? 再则,这永徽城外,哪里来的如此充裕的天地灵力? 莫奕忽然没来由地想到了自己之前所在的那冰宫洞穴,似乎也是集天地灵力之大成,这永徽城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古老城池。可是,就算是在之前纳禹族所在的漠北高原和刹墨人所在的刹墨城,似乎都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充裕的天地灵力,莫非,这永徽城竟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或者说,这永徽城的地底,竟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在源源不断地汇聚着天地灵力? 莫奕正在心中揣测着这永徽城地底的秘密,只听耳畔忽的传来刷的一声轰鸣巨响,数道巨大的黑色月牙,从四面八方向莫奕斩杀过来! 速度之快,如同数道黑色闪电! 可是,莫奕的动作更快,他的身形甚至动也未动,斩龙吟带着几分狂戾之气破空而出,几乎就是转瞬之间,一切归于平静,数道黑色闪电仿佛从来出现过一般,消隐在斩龙吟的戾气之中! 要知道,那斩龙吟中如今可是住着一位来头不小的人物,上古苍龙也!拥有开天辟地之力的上古神兽,对付这些三脚猫的功夫,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 (066)日昼光明满乾坤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就在莫奕准备挥刀斩断那万年黑玄晶的根部时,这地底世界忽然间变得混沌狂暴起来!四周的场景在不断变化着,一眨眼的功夫,莫奕就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在地底,而是在一处黑暗的沼泽之中! 黑暗中,他感觉得到无数的魔物在蠢蠢欲动,不断地向他靠近着,无数双幽明幽暗的眼,在暗中窥视着。 若不是知道自己此时身在永徽城外的地底,莫奕甚至要以为自己是来到了魔界。 这股强大的黑暗之力和周围所笼罩的魔物的气息,绝对不逊于魔界。 看来这玩意果然不是凡物,竟是还能变换出场景来,只是不知道,这变化出来的场景是幻觉还是真实世界的时空转移。 不过,也好,之前在那冰宫之中修习了卓傲的毕生绝学,莫奕一直还没机会施展一番,此时倒是正好试上一试! 莫奕的薄唇微微一抿,手中的斩龙吟已然消隐在手心。 既是要用卓傲的绝学,自家的斩龙吟便只能暂且收回去,毕竟,卓傲的武学都是讲究的赤手空拳。 只不过,黑暗可不是莫奕喜欢的场景。 莫奕单手临空虚引,此时,奇异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在莫奕的身侧,忽然出现了一座云台,那云台与之前在冰宫之中玄络登云阵的云台几乎无异。 只不过,此云台可非彼云台,这是莫奕用“镜花水月”所幻化出来的适合自己的战斗场景!既然那魔物能引出魔界的场景,唤出万千魔族之物,他莫奕也自然要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地形才是。 莫奕傲然如一杆挺直的标枪一般立在那云台之上,一双深邃的眸子里闪动着炯炯神采,他单手搂着罂漓漓,另一手中,似是在集聚着风雷之气 而那璀璨云台的出现,却仿佛在刺激着黑暗中的那些魔物,莫奕感觉得到,那些黑暗中的魔物此时都急急地向着云台的方向聚集过来,好家伙,数量怕是不少,莫奕的薄唇微微地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这正是如他所愿! 却是在此时,莫奕忽然感觉到怀中的罂漓漓微微地动了动,随着一声细弱如蚊的嘤咛,那双金棕色的眸子猛然与莫奕那双深如幽井般的黑眸对上了,莫奕微微一怔,却是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仿佛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也曾有过同样的场景,同样的面孔,同样娇俏的女子,只不过,终归是有些不同的--比如那面上的表情。 不同当日记忆中那副娇羞的模样,此时罂漓漓的表情,可有趣得紧。 那双金棕色眸子里闪过的,可没有半分羞涩和窘迫,有的只是好奇和一闪而过的窃喜。莫奕挑眉,薄唇微抿,心中竟是觉得这小妮子颇有趣,和当日初见之时,果然是有很大不同了。 罂漓漓环视了四周诡异的场景之后,有些诧异地开口:“这是哪里?” “黑玄晶所在的地底。”莫奕那风轻云淡的口吻和表情,似是完全没有将那不远处黑暗中波涛暗涌的一切放在眼里。 “哦。”罂漓漓也有趣得紧,听见莫奕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她也不再多问,微垂着眼眸,干脆地伸出双手来紧紧抱住莫奕的腰,换了一种更为舒适的姿势继续赖在莫奕怀中,似是很享受这样的特权,竟是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甚至,更可耻的是,她大小姐连帮忙的意思都没有!摆明了要做看客。 做看客也就罢了,还理所当然地霸占着莫奕的一只手臂,摆明了让莫奕单手迎敌,这若不是脑袋坏掉了,就是对莫奕有着无比强大的信心。 只不过,她那双看向黑暗之处带着探寻之意的晶亮眸子还是出卖了她,原来她并不是真的打算坐壁上观,只不过此时自己刚刚恢复意识,眼前的状况一概不明,若是在此时逞强乱来,是非常不明智的。 就算要动手,也要待到自己摸清情况之后,否则稀里糊涂,也许只能帮倒忙而已。 好吧,其实这些都是罂漓漓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而已,她只是对这个怀抱无比地依恋,半分都舍不得离开而已。 而莫奕,对于罂漓漓的这种毫无缘由的信任却是有几分享受的,他默契地并不挑破她的小小机心,只是收紧了搂着她的那只手臂,如同哄孩子一般轻声在她耳畔说了一句:“闭上眼睛。” 随着那黑暗之中不断涌过来的魔物越来越近,罂漓漓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起来,却依旧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既然他要宠她,她倒是很乐意配合,享受这份难得地宠溺。 只不过,罂漓漓的手可没闲着,搂着莫奕腰身的左手悄然地掐起了生灵诀,别忘了,她还有另外一双眼睛,那生灵诀此时可比那双眸子管用地多。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听不到一丝地动静,而莫奕的另外一只手中,已然出现了风卷残云! 那残暴的旋风竟是没有一丝声息,便将那些已经冲到了近前的魔物卷起,在飓风中撕成了点点的碎屑,顿时,银色的魔血如豪雨一般地洒落,将这云台洒了一地! 那些黑暗中的魔物眼见同类被杀,空气中的魔血之气让它们变得更加的狂戾,这云台之外的魔物竟是越来越多,可是,不管它们来多少!不管是何等厉害的魔物,只要踏入那云台的范围之内,立刻就被那风卷残云之力化为碎屑! 而莫奕,从头到尾,如雕像一般立在那云台之上,一动不动,连姿势都没换过!实在不是因为他狂傲,而是因为己身的实力已然可以做到这般不动如山便让一切灰飞烟灭的地步! 只不过,眼见这一招‘风卷残云’竟是有如此地威力,莫奕紧抿的薄唇还是微微地勾起了一丝淡笑的弧度。 看来,卓傲那家伙的确没有藏私,这还只是算是普通招数的‘风卷残云’已经这般的厉害,若是那‘天龙’绝技一出,莫奕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便是那头顶上方空鸣族的千军万马,此时的莫奕怕是也没有放在眼里。 思及那地面的局势,莫奕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他伸出的那只手微微地变幻了一种玄妙的姿势,那云台忽然间灼射出万道光芒,而那光芒竟是带风带刺!似是要将那黑暗中的一切都湮灭与无痕! 却是在此时,只听见怀中罂漓漓惊叫一声:“住手!” 莫奕微微一怔,却见罂漓漓已然在瞬间脱离了他的怀抱,如惊鸿闪电一般朝着某个黑暗之处掠了出去! 那些黑暗中狂暴的魔物原本被莫奕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此时一见这突然蹿出云台的罂漓漓,知道是那杀神一般的少年的同伙,此时竟是齐齐舍了莫奕,疯魔一般向罂漓漓扑去! 此时罂漓漓手握莫奕给她的那柄玄铁短刃,一路见神杀神见鬼杀鬼地劈斩出去,竟是让她生生杀出一条路来,在离开莫奕的云台之时就已挥出的金色结界,勉强能够护住自己,她掠到了黑暗中的一个角落里立定,方才凭着生灵诀,她在黑暗中竟是发现了这个熟悉的身影,虽然此时这人已经被那黑暗之力吞噬得几乎面目全非,但是,她还是认出了他来--南宫凛,之前将她带到这里的人,后来因为罂漓漓被那万年黑玄晶所吞噬,便也顾不得他,他便被兀自扔在了这地底。 却没想到,这地底的黑暗之力竟是如此强大,竟是将好好的一个人变成了如此模样。 之前用生灵诀勉强还能辨识出他来,此时近看之下,却让罂漓漓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此时这南宫凛几乎已经成了一个空架子,他体内的五脏六腑皆已被那黑暗之力所腐蚀,除了外表看起来还像是个人类之外,几乎已经不能算是人。 而且他的神志几乎丧失,此时已经几乎认不出罂漓漓来,原本因为没什么魔力,所以一直被那些魔物挤到了角落里,并不能靠近莫奕和罂漓漓,此时眼见这人类竟是自投罗网来到自己身前,那双赤红色的眸子顿时就亮了,如同恶狗看见了骨头一般,吐着浓浓的黑雾,毫不犹豫地向罂漓漓扑了过去。 罂漓漓此时正在那百宝囊中翻找之前杀死那魔怪之时获得的那枚黑色晶核,心想之前这玩意都能吞噬黑暗之力,不知道此时是不是还能死马当做活马再一次医。这个人毕竟是若耶族的好男儿,而且之前是自己疏忽将他独自留在这里,若是让他这般死在这里,罂漓漓的心中始终会觉得过意不去,而且,就算再不济,罂漓漓也想给他带个全尸回去,好歹也对得起这南宫家的一门忠烈。 可是,还未待她将那黑色晶核取出来,身后一道疾驰的电光一闪而过,直直地刺入那南宫凛的眉心,只听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便噗通一声倒在了罂漓漓的脚下,紧接着,便化作了一团黑雾,罂漓漓呆愣地看着这一切,手中还举着那个黑色晶核,半晌之后竟是有些恼怒:“你为何要杀他!” “笨蛋,你没看出他已经无药可救了,五脏六腑大脑都被侵噬,只靠黑暗之力残留在躯体内,早就成魔了,你这是白费力气!”莫奕反唇相讥,丝毫不客气。 “可是,可是他毕竟是一条人命,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判了他死刑”虽然知道莫奕说的没错,可是罂漓漓此时的心中却如鲠在喉。 “妇人之仁!”莫奕冷哼一声,显然对于罂漓漓的仁慈有些不以为然。 不过嘲讽归嘲讽,莫奕的手可没停下,轻轻一带,将罂漓漓整个又拉回自己怀中,右手却已然变幻出风雷之势! 只听莫奕怒啸一声,他的手中忽然幻化出一个璀璨的金色光球来,那金色光球如此地灼眼,竟是要将这整个黑暗的地底一同照亮一般!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魔物,仿佛被这光亮所灼伤一般,禁不住尖利地狂呼起来,紧接着,那金色光球仿佛蓄力到了极致一般,轰然炸开,一时之间,只听见无数凄厉惨叫和哀嚎之声! 光明终是替代了黑暗! 紧接着,又是一声声清脆地晶体破碎的声音,再看那原本锥字型的万年黑玄晶,已然碎了一地! 就算是那魔族的亘古黑暗之力,也无法抵挡莫奕的这一招‘日昼光明’。 空鸣族所依仗的魔族黑暗之力,竟是被莫奕不费吹灰之力化为无形,胜利的天平,似乎在这一瞬间,已然偏向了永徽城! 可是,就在此时,一片碧绿色地水雾在莫奕的身侧四散萦绕开来!而那渐渐出现在眼前的紫色身影让罂漓漓的眸子骤然紧缩,是太子妃!龙宇的妻!她为何会在这里? (067)女人何苦两相难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就在此时,一片碧绿色地水雾在莫奕的身侧四散萦绕开来!而那渐渐出现在眼前的紫色身影让罂漓漓的眸子骤然紧缩,是太子妃!龙宇的妻!她为何会在这里? 罂漓漓忽然想起昨夜龙宇支吾的话语和游离的眼神,知道龙宇那句:“翩翩失踪了”必是有隐情,可是,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方才还是魔物的天下,她是如何藏身于此处却不被那魔族所发现的? 难道 罂漓漓的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下意识地掐着生灵诀,却发现这太子妃与之前的南宫凛并不相同,她的身上没有半丝半毫的黑暗之气,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应该是从未被侵噬,可是,她是如何躲过那些魔物侵袭的? 虽然罂漓漓对那太子妃并没什么敌意,只是略带好奇,可那太子妃心中却是恨不得将罂漓漓挫骨扬灰才是!之前因为龙宇而对罂漓漓产生的无限嫉恨之意原本都被她强行压在心底,可是,这杀父之仇,却是不共戴天! 这名唤翩翩的女子,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与龙宇成亲二十多年,一直得不到自己夫君的亲昵,昨夜好不容易拼着自己的千年寿命博君一丝怜惜,却因为他想保全她,将她强行封印在那护城河河底--因为那‘黄泉之水’就仿若是她的千年寿命的一部分,她越是使得多,就折寿得越快。 而唯一能阻止她的办法,便是将她封印在水中,若耶族鱼人本就与水是一体,水是他们的生命之源,而那‘黄泉之水’也本就是水系之术。只要将她封印在水底,便能暂时阻止她肆意挥霍自己的千年寿命,龙宇昨夜这般行事,其实也是出于一片保全之心。 就算他并不爱她,可她,毕竟是他的妻,他也不愿让她为自己走上那条不归路,并且下意识地,他也不想将她卷入这场纷争里,这一战最终会鹿死谁手,其实龙宇自己心中也没有底,胜了倒还好说,若是败了,若是自己真的遇到什么不测,过不了几日她的封印也能自行解除,凭着她的实力,要回南海也不是难事。龙宇心想,这就算是自己这辈子替她做的最后一件事,至少保全她的性命。毕竟谁也不会想到,龙宇会将自己的太子妃封印在这护城河的河底。 而且,为了慎重起见,龙宇故意让一些“黄泉之水”侵蚀了西大门外护城河的河水,初衷是为了保护她的周全,防止别人发现或者加害于她,却没想到那持国将军所率领的叛军在攻城的时候,竟会阴差阳错地被那“黄泉之水”所阻隔,误以为翩翩已经遇害,从而坚定了那持国将军叛变的决心。 真是天意弄人! 而太子妃虽然被封印在那水底,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可是,之前西大门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尽收她的眼底,包括自己的父亲与夫君的决裂,包括父亲如何被罂漓漓化为血雾! 便是在父亲被罂漓漓狙杀之后,凭着胸中那股满腔的悲痛终于让她冲破了龙宇对她加诸的封印,待她顺着护城河来到东大门外的时候,正是那万年黑玄晶钻出地面笼罩一切之时,天地一片黑暗,倒是给她可趁之机。 因为感觉到了罂漓漓的灵力,这太子妃倒是冷静地将自己藏身在那空鸣族大军之中,后来又见那天外横空出世的少年将罂漓漓带入地底,她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下去,因为“黄泉之水”原本就带着死灵之气,和那黑暗的气息有异曲同工之处,所以倒是很好地藏身在那些魔物之中,甚至连莫奕都未曾发现。 那太子妃不是个傻子,虽然她报仇心切,却也知道自己绝对不是那少年的对手,原本是想等两边打得两败俱伤,或者是那少年自顾无暇的时候再偷袭罂漓漓,却没想到,那少年竟是有如此狂傲的实力,那许多的魔物竟都不是他的对手。 还未待给她出手偷袭的机会,莫奕一招“日昼光明”就魔物一扫而空,她知道自己怕是藏不住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不过,她可没自不量力到打算与那两人硬拼。 思及如此,她生生地将自己的满腔恨意压在心底,面上却是挂上了一丝平静的表情。 而罂漓漓,又怎会知道这中间的细节,更何况,罂漓漓本就没有杀那持国将军,自是问心无愧。终是没忍住,罂漓漓试探性地开了口:“太,诶,翩翩姑娘,你如何会在这里?昨夜龙宇说你失踪了,我们还挺担心你会不会出什么事。” “我不是失踪,是被夫君他强行封印在护城河底。”这太子妃倒也聪明,知道罂漓漓这话有试探的意味,索性就把之前的部分真相说了出来,包括自己如何取得‘黄泉之水’的力量,又是怎样被龙宇强行封印,反正这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当然,她绝口不提自己在西大门外看到罂漓漓杀自己父亲一事,假装自己尚不知情一般。 而且,似是为了要取信于罂漓漓,她竟是主动将那碧绿色地水雾都一同撤了去,面上的表情,十足是个委屈的小妇人一般。 “啊?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罂漓漓此时的惊讶倒不是作伪,虽然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倒是真没想到龙宇会做出这种事。 “夫君他,大概是出于保全之意。”这倒不是在作伪,翩翩是如何聪明的女子,对于龙宇封印她的动机,她早就已经猜到了几许,而且,她知道,这样的话,会让罂漓漓下意识地放松警惕。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罂漓漓的话如同连珠炮一般,仿佛是不给那太子妃丝毫细想的余地。 “我刚刚冲破那封印从河里浮上来,便感觉到这厢异样的黑暗之力,你瞧我这花拳绣腿的本事,若是去守城,怕是也只能拖夫君的后腿,所以悄悄跟了下来,想看看能否在这边派上点用场,却没想到,竟是晚来了一步,好像这里已经没有我的用武之地了。”虽然是有些自嘲的语气,她的目光却是穿过了罂漓漓,直直地看向她身后的莫奕:“方才一来就正好瞧见这位公子的乾坤一击,真是好本事,不知这位公子是?”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神秘少年,太子妃心想,好歹也要先知道他的底细。 罂漓漓思索着太子妃方才的那句话,却是下意识地沉默了,刚刚好么,要是真如她所说,这事情也未免太过于凑巧了 而莫奕此时也紧抿着薄唇,并没有开口应答的意思,这个女子不简单!莫奕几乎是在第一眼就对这突然出现的紫衣女子心怀芥蒂,他虽然离开虚冥界已然五百年,但是当年身为纳禹族族长的儿子,这虚冥界的种种稀奇古怪的秘诀绝技都是听说过一二的,这能让人上穷碧落的‘黄泉之水’,莫奕几乎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而且,莫奕是什么人,凭着他几百年的历练,怎么会看不出那太子妃眼中深藏的敌意,虽然她刻意伪装着些许善意,可是,莫奕依旧很轻易就感觉到了她对罂漓漓的敌意。 本想提醒罂漓漓小心提防这个女子,莫奕却忽然感觉到怀中罂漓漓的手紧紧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腕,然后快速地放开,莫奕一怔,心如明镜,索性继续紧抿着唇,作壁上观。 他也想知道,这个小妮子经过这些时日的历练,究竟成长到了怎样的地步。 “龙宇有你这般心心所念替他分忧的太子妃,真是他的福分,不过这厢魔族的黑暗之力已除,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上去吧。”似乎故意忽略了那太子妃话语中的种种破绽一般,罂漓漓此时的脸上挂着春风和煦般的笑容,不动声色地挣开莫奕的怀抱,缓缓地向那太子妃走去。 机会来了!太子妃眼见罂漓漓似是信了自己方才所言,竟是主动走向自己,心中窃喜不已,再近一点,只待她再靠近一些,自己的大仇便能得报了! 此时她浑身的神经都绷到了极致,只待罂漓漓再靠近几步,那碧绿色地水雾便会横空而出,将罂漓漓送上黄泉之路! 一步,两步,罂漓漓仿佛毫无察觉一般,依旧眉眼带笑地向她走来。 却是在那太子妃就要出手的霎那,只见罂漓漓的眸中闪过一抹寒意,她心下一惊,陡然发现自己的身侧出现了一圈金色的符箓,下意识地想使出“黄泉之水”,却已经晚了一步!那圈金色符箓如迅雷般飞入了她的体内,顿时只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被什么东西封住了一般,竟是半点都动弹不得! 此时那太子妃才忽然意识到,敌我的差距几乎是云泥之别!罂漓漓几乎翻手为云之间就可以置她于死地! 中计了?!她早就料到自己的用意?还未待那太子妃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罂漓漓已然来到了她的面前,面上的表情却是风轻云淡,仿佛方才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罂漓漓就这样直直地站在她面前,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面上那副哀怜的表情却让这太子妃心中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你这是什么意思?既是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不过,你记住,我翩翩就算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太子妃心想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既是技不如人倒是也无话可说,只是想起父亲骁勇一生,最后竟是落得那样的惨状,为人子女不但不能替父亲报仇雪恨,竟是也要丧命在此,不禁有些心有不甘。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希望你耐心听我把话说完。”罂漓漓的声音不疾不缓,一字一句却清晰地传入那太子妃的耳膜。 “我并没有杀你的父亲,我不知道你当时是不是在场,但是,我可以以我的人格起誓,他如今还活着,在永徽城和魏星影在一起。”罂漓漓自然知道这太子妃为何会对自己有如此的恨意,恨不得手刃自己而后快,若是换做她自己,怕是也会如此这般,弑父之仇,不共戴天,想想这里目前也算安全,有莫奕在,应该不会再有第三者出现,所以才会将那个秘密说了出来。 这番话却是让那太子妃骤然间犹如从地狱回到了天堂,她瞪大了眼,满眼地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信不信由你,我罂漓漓做事天不怕地不怕,但求对得起天地良心。当日静延殿中你护我一言,我一直记得,今日放过你父亲便是还你这情。”罂漓漓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平静,坦然直视着那太子妃的眼睛。 太子妃心中一动,那一霎,看着罂漓漓那双挚诚的眸子,她竟是愿意去相信罂漓漓方才所言,但愿她说的是真的,一想到自己的父亲竟是还活着,太子妃的心中竟是有些激动得不能自矜。 见对方似是信了自己所言,罂漓漓的面上总算是有了一丝真正的笑意,她心想,大家都是女人,又何苦去为难女人,念及如此,她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再多解释一句,也许是打从心底里,她并不愿意与眼前这个女子为仇。 而且,她明白,自己和这太子妃之间抛开那弑父的恩怨之外,还有一个心结。 此时正是解开这心结的好时机,罂漓漓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瞥了瞥那双拳抱胸在身后看好戏的莫奕,唇角微微地勾起一抹淡笑地弧度,这话,也正好说给他听。 罂漓漓深呼吸了一口,一字一顿地说到:“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不管你信不信,我和龙宇只是经年的挚友而已,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任何的感情。” 不待那太子妃做出任何反应,罂漓漓顿了顿,侧身指着身后的莫奕,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仿若是说给那太子妃听的,又仿若是说给莫奕听的-- “这个人,才是我罂漓漓此生至爱,没有之一,是唯一。” (068)气壮山河玄武军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就在地底的莫奕和那太子妃都被罂漓漓那番强势的表白惊得半晌无言的时候,地面之上,却早已翻云覆雨! 自方才莫奕将那魔族的万年黑玄晶连根拔除之后,燕诸就知道,自己的底牌没了。连同那天空中原本将刹墨人牵制住一大半的黑色漩涡,都在一瞬间齐齐消失了,天地间,竟是再也感受不到一丝黑暗之力! 这对于空鸣族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仿佛是他们的力量之源被人抽走了一般! 不过燕诸此时倒还能强作镇定,毕竟就算是失去了那魔族的黑暗之力,此时他还没有完全输掉这场战局,己方的人数到此时为止还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只不过拿下这永徽城的难度加大了不少而已,苦苦等待了二十多年才等到的这个复仇的机会,燕诸岂会轻易就放弃! 而且在他看来,此时的处境也并不是太糟糕,至少他依然随时可以撤走──打还是走,这个主动权此时依然还在他手中。 方才虽然西北面出现了风翼军,一度让燕诸有些迷惑,但是看对方并没有要与他正面交锋的意思,而是不断变幻阵型和他兜圈子,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不过是对方虚张声势的调虎离山之计,对方打的主意无非是想缓解东大门的压力,意识到这一点,他反而放下心来,看来,龙宇的气数已尽,没什么援军可用了! 就算是加上那些刹墨人,己方还是有胜过他们三倍的兵力,不过就是一场持久的拉锯战而已。 思及如此,燕诸做出了让他后悔终生的决定,选择继续强攻东大门! 这个愚蠢的念头让他差点错过了最后一丝撤退的时机! 而就在此时,那立于东大门外的龙宇忽然看见了远处东南面那面迎风飘摇的粟字帅旗! 粟夜将军,终于来了么?看来,西大门的局势已定! 空鸣族的退路终于被堵死了! 此时龙宇的面上终是勾起了一丝寡绝的寒意,来得好!来得正好!他知道,自己收网的时候到了! 是时候掀起自己的下一张底牌了! 永徽城的烽火台上,忽然燃起了冲天的火焰,燕诸看着那永徽城中突兀燃起的烽火,眼皮重重地跳了跳。 不出意外,他立刻也看到了东南面那如潮水一般涌来的若耶族大军,那标志,分明是龙骑军!明明在几日前才被他一举击溃的龙骑军!怎会在这里? 他的心下一沉,知道中计了! 就在此时,只见东大门的城墙忽然灼射出刺眼地血色光芒,那光芒所及之处,几乎所有的空鸣族黑暗骑士都不能幸免,在瞬间被灼成了灰烬! 空鸣族军冲锋的阵营,顿时就被推出了护城河之外! 紧接着,永徽城的东大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护城河上的吊桥也随之放下,紧接着,便是气壮山河地马蹄声! 而冲在最前方手持赤红色血凝剑,一身玄甲玄盔的若耶族将领,正是若耶族的太子龙宇! 他的身后,守城的龙翼军几乎已经倾巢而出!若耶族的反攻,开始了! 而燕诸的噩梦却还没有结束,就在他终于意识到这若耶族此时的反攻非同寻常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震天的马蹄声! 燕诸下意识地向身后望去,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身后的天际线上,遮天蔽日的骑兵正结成一字形以一种气壮山河的气势向己方冲锋而来! 而那黑底的蟠龙金旗,分明是那若耶族的标志! 可是,这些骑兵却与之前遇到的所有的若耶族骑兵都有些不同,不是他们身上那与众不同的碧绿色铠甲,而是气势,那种夺人魂魄的气势,仿佛他们的马蹄,能够踏平一切挡在他们前面的事物。 他们的身上都是清一色寒光粼粼的碧绿色铠甲,同样的碧绿色头盔覆面,远望而去,仿若碧海连天一般摄人心魄! 此时这汹涌而来的若耶族骑兵的气势远远胜过所有燕诸曾经交战过的若耶族骑兵,不管是若耶族引以为傲的龙翼军龙骑军还是云翼军云骑军,似乎在这些骑兵面前,都显得不值一提! 那种气壮山河遮天蔽日的气势,让燕诸这个饱经沙场之人,也忍不住有些震撼,没想到,若耶族竟是还藏着这样的王牌!他此时终于明白了为何龙宇会大开城门正面迎击! 而且,最可怕的是,此时才发现,忽然之间,己方竟然已经成了若耶族的瓮中之鳖,陷入了重重包围,前有龙宇亲率的龙翼军,左边有叛了又叛意图不明的风翼军,右边是那鬼魅不定的龙骑军,而原本唯一的退路--身后,却是燕诸打死都不想去硬碰硬的若耶族神秘王牌军! 谁也没有想到,自那魔族的黑暗之力消失之后,这战场上的情况,会忽然逆转成这般! 燕诸此时终于如梦初醒:“原来是一出请君入瓮,龙宇啊龙宇,我果然是小看了你!” 若非空鸣族黑暗骑士也是训练有素,刚猛有佳,且有燕诸这位族长亲自节制,勉强还能保持阵型严整不乱,只怕这场战争在此刻就已经结束了。 此时,那远道而来的若耶族援军已经与空鸣族断后的队伍只有短短数丈的距离!那为首的若耶族将领身材虽不高大,却是带着一股摄人的英气,碧绿色铠甲和几乎覆面的头盔之下,是一头同色系的碧绿色长发! 连同那双碧绿色的眸子,都与龙宇同出一辙! 而她手中的利器,却是一口青色宝剑! 这个人,便是当年若耶族最叛逆最传奇的那位长公主,因为爱上了人类并与那人类男子成亲生子,最后被剥夺了皇族身份的龙宇的长姐--龙歆,魏星影的娘亲。 而她的身旁,那个在一种碧绿色盔甲之中,唯一身着银色玄甲玄盔,手握黑晶玄刀的,正是龙翼军副统领--风炎。 没错,这便是风炎自伍城请来的援军,若耶族最隐秘的王牌部队--玄武军! 原本直属于若耶族皇帝麾下,只听从若耶族皇帝差遣的玄武军! 一直暗藏在伍城郊外一处秘密之地,以备若耶族不时之需的玄武军! 而玄武军此时之所以在此,虽然一半是因为身为玄武军统领的龙歆见到了弟弟龙宇那从未离身的‘碧海龙莲’玉诀,最重要的原因,却也是因为南海皇城那位皇帝陛下的旨意,若耶族皇帝陛下的亲笔手书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让玄武军即刻赶往永徽城,助龙宇守住永徽城,一举歼灭空鸣族,皇帝陛下的意思很明确,要一战而定,不能给空鸣族翻身的机会! 带着玉诀的风炎和皇帝陛下的旨意几乎是同时到达伍城龙歆所在的隐秘之地,龙歆牵挂着永徽城中孤注一掷的弟弟龙宇,自是以最快速度召集了玄武军,星夜兼程地向永徽城赶来,还好,倒是让她抢先了一步! 在那魔族的万年黑玄晶尚未被莫奕破坏之时,玄武军便已悄然地接近了永徽城,只不过,之前风炎来见她的时候,便已经告诉了她龙宇的这出瓮中捉鳖的布局,所以未见龙宇的烽火令之前,龙歆并未轻举妄动,与那空鸣族大军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悄然地等待着最后的时刻到来。 方才一看永徽城燃起了烽火令,龙歆的心中竟是燃起了几百年未曾有地豪情! 当年巾帼不让须眉的若耶族长公主,如今玄武军的统领,这位女子有着不输于男儿的豪情!甚至比她身旁的风炎更像一位出色的将领! 她拔出了手中的青色宝剑,豪迈的声音回荡在天际,激荡在玄武军每一个人的心中:“一切为了若耶族!” “一切为了若耶族!”这十万人的玄武军齐齐发出震天的怒吼声,如同一股碧绿色的洪流带着漫天的烟尘,向那空鸣族军掩杀了过去! 人人都能感觉到这些玄武军带着多么强烈的斗志,从这碧绿色洪流中,甚至能感觉到一种凛洌刺骨的杀气。 “杀!” “杀!” “杀!” 顿时带着血腥的呐喊声响彻了云霄,巨大的吼声,连大地都似乎被震动。 很快,那玄武军便犹如潮水一般与空鸣族的黑暗骑士杀在了一块儿,三叉戟和骨龙长枪短兵相接,如惊涛骇浪拍打在岩石之上,顿时激荡起钢花四射!! 眼见玄武军抢尽了的锋芒,龙宇所亲率的龙翼军,粟夜将军所率的龙骑军,又怎甘示弱?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算是老天,也是酷爱痛打落水狗一般,就在此时,那长空之战,也已分出了胜负,遮天蔽日地刹墨巫师开始在空中缓缓地集结,看来,空鸣族最后的倚仗空鸣族巫师也以惨败告终。 莫非老天也是在帮那若耶族,燕诸忍不住仰天长叹,却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苦心经验了二十多年的复仇大计就在这一刻灰飞烟灭!可是,不甘心又有何用,燕诸早已不是当日一腔热血的年纪,此时,他的心中也早就有了决断,此时再勉强迎敌并非上策,谁知道龙宇还有怎样的底牌未出!自己的底牌却已经几乎打尽! 既是如此,识时务者为俊杰,为大将者,不光要知进,也要懂得保存实力,留得青山在,便不怕没柴烧!大不了就再养精蓄锐二十年!所有的念头在燕诸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几乎只在一瞬间,他就下达了命令:“右军掩护殿后,左军为前锋,所有人,向西北面突围!”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已经判断出了此时若要冲出这若耶族如同瓮中捉鳖的局,唯有从西北面冲出去! 之前来的时候之所以万千大军一挥而就是因为借助了那魔族的空间转移之术,而此时,魔族的倚仗已失,便只能生生杀出去! 西北面那叛了又叛意图不明的风翼军,似乎成了这若耶族团团包围圈中唯一的薄弱环节,方才燕诸亲自领军去西北面打算收拾那残余的风翼军的时候已经查探过地形,看起来,就算那西北面有埋伏,也不会太多,至多不超过五万人,自己这几十万大军要想强行突围,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是,此时,西北面看起来是若耶族最薄弱的环节!前方的龙宇,右面的粟夜,后方的若耶族王牌军,都不是善茬,唯有西北面主帅不明,这让燕诸心中顿生了一丝侥幸,最终选择了西北面为突破口! 立时,空鸣族军中军敲响了清脆的钲声,同时,在令旗的指挥下,空鸣族开始互相掩护着向西北面突围! 若耶族的四面军此时也立刻发现了空鸣族的企图,他们好不容易牺牲了那么多人才做成的今日的局,怎会轻易就让他们跑了? 只是,当看到空鸣族军的中军大旗突然向西挥舞之时,那西北面树林中埋伏的风翼军第一营临时的统领离瑛,却立刻变得紧张起来,离瑛那张。万年风轻云淡的面上,竟是第一次出现了哭笑不得的模样。 他刚开始引风翼军这仅存的一万人从西北方包抄而来,只是想扰乱那空鸣族军的注意力,替那镇守东大门的殿下缓解一部分压力,而且原本是打算趁着空鸣族军进攻东大门筋疲力尽之后,再来个突然袭击,狠狠地打击打击空鸣族军的如意算盘,突然之间,竟拨不响了。不仅是拨不响,眼睁睁地,他这不到一万人的风翼军第一营,竟是要与转进西北面的空鸣族大军正面遭遇! 这无异是以卵击石! 就算离瑛再如何神机妙算,以自己不到一万人的残军去拼那空鸣族几十万的大军,这等天方夜谭一般的事情,他也绝对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 但是…… 离瑛知道,自己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若耶族的男儿,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绝不会临阵而逃! 大不了就是一死! “一切为了若耶族!”离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手握紧了手中的银枪,从来不曾热血过的他,此时心中竟是也生出了几分热血的豪迈之情! 他知道,为若耶族尽死忠的时候到了! 就算只能拖上半个时辰,他也定要拼尽全力拖住这空鸣族的大军!就让那些胞泽踏着自己的尸骨将空鸣族的大军永远埋葬在这永徽城下吧!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道理,离瑛是明白的!若是自己的牺牲能够换来若耶族独霸虚冥界,他想,那便是值得的! (069)皇图霸业醉梦中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就在离瑛指挥着麾下的风翼军第一营准备与那转进西北面的空鸣族军誓死一战的时候,龙宇的眸中却是闪过了一丝焦急,就算此时离瑛想要自我牺牲,身为主子的龙宇心中可是一千万个不愿意! 离瑛是龙翼军中仅次于风炎之外,最受龙宇器重之人,准确说,龙宇对于离瑛的欣赏更胜于风炎,只不过风炎是跟他最久的人,感情更深信任更重而已,可是,离瑛却是若耶族的青年将领中,最让龙宇青眼有加的人,这样的好苗子,龙宇怎么可能舍得让他做这般无谓的牺牲? 而且,既是龙宇布置的这出瓮中捉鳖的局,自是四面八方都早作了安排,不会给空鸣族任何逃脱的机会,对于西北面,他早就有伏笔,这也是龙宇的最后一张底牌!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西北面的那张底牌却迟迟打不出来,这让龙宇的心中却是更加的焦急,莫非出现了什么变故?! 那个家伙究竟在做什么! 龙宇的心中竟然不由得无名火起! 便是在此时,离瑛麾下的风翼军第一营已经开始拉拢结阵,那不到一万的若耶族热血的男儿们竟是齐齐排成了两列密集长扁形状的队列,准备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正面阻击那向西北转进突围的空鸣族大军!他们的脸上无所畏惧,将队列排得犹如刀砍斧剁一般整齐! 每一个人都做好了必死的决心,能挡住这空鸣族军一时便算一时,只要能为龙翼军龙骑军和玄武军争取到时间,阻止空鸣族的败退,便是他们的胜利! “一切为了若耶族!”当素来冷静著称的离瑛都喊出了这样的口号之时,那些离瑛的牙兵,甚至那些与离瑛并不如何熟悉的风翼军,此时每一个人脸上都分明地刻画着坚毅!没有一个士兵的眼神有哪怕一丝的动摇! 眨眼之间,空鸣族的前锋阵已经来到了近前,面对那些杀红了眼要突围出去的空鸣族黑暗骑士,就在这风翼军第一营的将士们打定主意要誓死阻止他们突围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向西北突围而来的空鸣族黑暗骑士在离他们一丈开外的地方,忽然如同撞邪了一般,竟是人仰鹿蜀翻,纷纷倒地! 紧接着后面如潮水般涌来的空鸣族军也是一模一样,此时在那风翼军之前,仿佛被竖起了一道无形的高墙般,竟是生生地拦住了空鸣族的突围! 怎么回事? 纵使离瑛素来聪慧,却也猜不出这眼前的玄机!可是,思及如今这形势,他却是隐约有些明白,殿下向来神机妙算,之前以为他是算漏了这西北面,看来确实是自己太不了解殿下。 虽然想通了这一环节,离瑛却丝毫不敢懈怠,既然殿下对西北面早作了准备,自己更不能让空鸣族军从这西北面突围出去! 而就在此时,身前那道无形的壁垒中,缓缓地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背影看起来很寻常的黑衣男子,此时只见他双掌连挥,雄浑的掌力铺天盖地一般,将一波又一波地空鸣族军送上了黄泉之地! 那是一股开天辟地般的毁灭之力! 此时那个看似寻常的黑衣男子立在这两军阵营前,不甚高的身影,却宛若不可匹敌的天神,而最为诡异的是,他的身后,隐隐浮现出万千条飞龙的浮影,虽是若隐若无,可是那股铺天盖地而来的龙魂精魄,却是如何都掩盖不住! 而这个黑衣男子,正是当日护送魏星影和罂漓漓去南海皇城的龙宇的式神,可是,与当日相比,似乎又有什么不同了!或者说,与当日相比,他已然更接近于一个不可战胜的天神! 他之前去那南海皇城,便是为了那南海皇城的宝物之一--三千龙魄,虽然龙宇的吩咐是尽量用偷,不要惊动他的父皇,不过没想到事情却比意料中要顺利得多,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那玩意。此时三千龙魄在身,虽是只一人,却仿若有三千巨龙的精魄相助,所以才会有如此霸道独挡千军万马的实力! 虽然又因为意料之外的事情稍微耽搁了,比预料中晚了一步,但是,还好还是让他赶上了最重要的环节。 这个人便是龙宇最后的底牌!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式神! 此时,这出请君入瓮的戏码算是全员到齐,就等着捉鳖了!龙宇似乎也注意到了那西北面的情形,他的唇角微微地勾起一抹笑意,可是,很快,他的笑就凝结在了唇边。 因为他看到了刹墨人的异动! 他们想做什么? 长空之中的刹墨巫师此时已然集结完毕,并没有如预期一般利用他们空中的优势继续痛打空鸣族这条落水狗,此时龙宇却敏锐地感觉到了刹墨人此时有些诡异的态度,看刹墨人这般模样,可不像是要与若耶族齐心协力的样子,倒是更像是要助那空鸣族突围! 不好!这帮狡猾的刹墨人,莫非是想坏他的好事? 龙宇那双碧绿色的眸中,杀意骤现! 果然,如同是为了验证龙宇那最坏的预感一般,长空中的刹墨人立时就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那些原本被团团包围的空鸣族军周围,忽然出现了一圈墨色的结界,那墨色结界将若耶族军和空鸣族军生生地阻隔了开来,而更诡异的是,那结界看起来可不像是普通的防御型结界的样子! 便是在此时,只见那长空之上忽然飘出一道紫影,那是乌苏!只见他一展袍袖,双臂缓缓扬起,如鹏鸟展翅。十指接连点、勾、绕、弹、屈、抓,变化万端。数道纯厚清逸的灵气便在空中盘旋飞舞,当空构成一个巨大的圆形时空之印! 而他身后的刹墨族巫师仿佛早有准备一般,竟是齐齐出手,顿时无数道纯白的光束齐齐射向那当空构成的时空之印中,竟是将那时空之印越撑越大,似是集聚着无穷的精纯灵力! 而那时空之印的目标正是在下方的空鸣族大军。 龙宇忽然明白了乌苏想要做什么!这个该死的老家伙,他难道是想用时空转移之术助那空鸣族逃跑!龙宇那双碧绿色的眸子此时似乎都要喷出火来!没想到自己算来算去,竟是算漏了这一节!或者说,打算一开始,龙宇的计划里,就没有出现过刹墨人,之前刹墨人的相助本就是意料之外,而此时,刹墨人这背后一刀,虽然说是意料之外,想来却又是在情理之中!刹墨人原本就不是什么可值得信任的! 此时龙宇心中对于乌苏那积压了五百年的新仇旧恨又齐齐涌了上来,竖子果然不足与谋! 龙宇冷哼一声,手中的血凝剑再次化作一道赤色血芒破空而出! 而便是在此时,他的皇姐龙歆似是也同样明白了刹墨人的企图一般,几乎是在同时,她手中的青色宝剑也一同破空而去! 姐弟俩的目标,都是那想要坏他们好事的乌苏! 而此时,原本陷入逆境之中的燕诸倒是也看出了几分苗头,燕诸是何等人,心下一转便明白了刹墨人的用意,他大笑一声:“哈哈,果然天不绝我空鸣族!” 眼见刹墨人要帮忙助己方突围,燕诸自然不会客气,他急急地从怀中掏出了两面青色幡旗抛向了空中,那两面青色幡旗霎时化作两道青芒直冲云霄,宛如利剑劈空一般迎着那龙宇和龙歆的两口宝剑而去,算是堪堪替乌苏挡住那致命的两道剑芒! 谁也没有想到,这才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战局竟是如此地峰回路转,原本一直占据着主动的空鸣族竟是成了若耶族的瓮中鳖,而原本是若耶族援军的刹墨人,却又突兀地站在了空鸣族这一边! 而对于乌苏来说,其实此时的出手纯粹是迫不得已,他何尝又想出手管这闲事,帮那空鸣族?刹墨巫师向来瞧不起空鸣族巫师,又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千万年来都是如此。 可是,此时身为刹墨族的大长老,他又不得不出手,因为,他要从全盘考虑!如今虚冥界大陆是什么局势?若耶空鸣刹墨三族鼎立,互为犄角,互相抑制,而这一场大战,不管是若耶族胜还是空鸣族胜,对于败的那一方,都要休养生息很久,这一点刹墨人倒是乐于见到,当然,刹墨人最乐意看到的自然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但是!若是一方彻底被另一方消灭,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胜利的那一方势必会很快壮大,形成一家独大之势,对于刹墨人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结局,谁知道那胜利者下一个要收拾的,会不会是他们刹墨呢?所以,对于刹墨人来说,最好的局面是维持现状,可以有一方惨败,但是不能亡! 这是刹墨人的底限,一旦战局触及了这个底限,乌苏就不得不从大局上考虑,而此时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会勉强出手助那空鸣族突围,打到此时,空鸣族算是彻底败了,空鸣族巫师基本被刹墨巫师杀了个干净,没有个几十年,怕是恢复不了元气,此次远征的空鸣族军看这样子也被若耶军打的很惨,至少二十年之内再想兴风做浪怕是不行,但是,仅存的这些战斗力,若是要跟刹墨人联合起来对付若耶族,也还是绰绰有余。 这便是乌苏骤然改变立场的缘由。 一个被若耶族打弱了的空鸣族,一个依然残存着一口气,能够对若耶族形成牵制之势的空鸣族,是有存在必要的,也是刹墨人所乐见的! 这便是乌苏和刹墨人心中的算盘。 而那龙宇和燕诸又岂是傻子,刹墨人愿意助自己脱困,燕诸自然乐见此事,而若耶族,牺牲了那么多人,做了这么大的局,若是此时功亏于溃,不是白白替他人做嫁衣?如何能让?! 龙宇的血凝剑和龙歆的青麟剑在空中交会的刹那,忽然件双剑竟是合二为一,顿时,那合二为一的宝剑周围,五彩的光晕层层激起,如怒兽般向四下散去!顿时化作数道刚猛无敌的异芒,向那时空之印灼射而去! 紧接着,一束束五彩光华从那合并的双剑中冲出,在半空散成万千细丝,重重叠叠编成一张大网当空罩了下来,竟是将那原本护住空鸣族军的墨色光罩整个一起罩在了里面,此时,只听见一阵阵噼噼啪啪地声音,那墨色光罩之上,无数电光在流动! 乌苏和燕诸又岂是无能之辈? 只听乌苏怒喝一声,手心忽然变幻出一根紫色的巫师杖来,紧接着,那巫师杖很快就幻化成百丈紫练,疾若奔雷一般射向那空中合并的双剑! 而燕诸此时也再顾不得那么许多,竟是直接祭出了空鸣族的法宝--乾坤宝华旗! 只见纯白色的万道毫光将一面小小的三角旗围在其中,直若眩目朝日,皎洁明月。而那三角旗上,空鸣族的‘鵸鵌’图腾若隐若现,泛着深蓝色的异芒! 便在那乾坤宝华旗的白色毫光之中,‘鵸鵌’图腾张开数张巨口喷出一支支水桶粗细的巨大光箭快似雳闪一般,也向那空中合璧的双剑劈了上去! 原本看似勉强势均力敌,可是,乌苏和燕诸似乎都忘记了,若耶族还有一个强者!便是那式神! 只见那式神面色平静,微一抬手,一件宝物自他手中飞出,带出了三千龙魂精魄! 此时,空中竟是汇聚了五件宝物,而这每一件,都几乎拥有开天辟地之力,这五件宝物此时缠斗在一起,那威力,可想而知!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从那天际传来,仿佛天崩地裂一般,一霎时这地面也开始飞沙走石,狂风四起,风雷交错! 紧接着,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了,这永徽城方圆数十里内的地面此时都剧烈地晃动起来,似是感受到了那股可以开天辟地的强大破坏力一般,地底忽然传来一声无比尖锐,仿佛要刺破长空一般的嗡鸣声! 仿佛是什么上古的宝物要横空出世一般! (070)恩仇一例付云烟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紧接着,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了,这永徽城方圆数十里内的地面此时都剧烈地晃动起来,似是感受到了那股可以开天辟地的强大破坏力一般,地底忽然传来一声无比尖锐,仿佛要刺破长空一般的嗡鸣声! 大地忽然裂开了无数条细密的小缝,像是久旱的田地一般,将那之前尸横遍野的战场上遍地的殷红色血液嗖地一下,吸了个干净! 这之前的战场上,战死沙场的无论是空鸣族还是若耶族还是刹墨族,至少有超过十万人!这十万人流淌出的血液被一吸而空,是怎样恐怖的事情?若是汇聚在一起,可以形成一道河流了吧!此时却是被这永徽城外的地面统统吸了去! 这是血脉之术?此时在场的几位修为高深的人都看出了这其中的玄妙,齐齐露出了骇然之色! 便是在此时,那吸收了血液的地面开始缓缓地显现出一个巨大的印记来!那巨大的印记,看起来,倒是隐约像是一把钥匙的图案! 那钥匙的尾端,在永徽城中,而钥匙的顶端,却是指向方才莫奕和罂漓漓掉落的那个洞穴的方向! 钥匙?!龙宇心中一惊,忽地想起了之前那蓬莱仙境的使女青鸾所说的永徽城地密宝,莫非,这一切都是与那密宝有关? 龙宇是听说过一些上古秘闻的,听说有些宝物千万年来一直深藏在地底,除了会有一些特定的因素之外,都是需要巨大的灵力波动和血脉之术才能将其唤醒。 等等,灵力波动,血脉之术? 龙宇此时心中早已骇然不已,这两个条件此时都已经满足了! 难道,这永徽之战,这方才惊天动地的斗法所导致的灵力波动,甚至包括这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残局,都是在有心人的算计之中? 为的就是制造出让那宝物苏醒的条件,去唤醒那永徽城下的密宝,甚至--夺宝? 漓漓!漓漓她怎样了? 龙宇忽然想起了之前青鸾说的,那密宝之所以能够重现人间,最主要的因素是因为罂漓漓的出现,既是如此,那暗中谋划一切的人必是早就盯上了罂漓漓!若是密宝一出,那人又如何能够放过她? 此时,罂漓漓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怕是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她吧! 龙宇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乌苏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惊喜之色,虽然他掩饰得极好,却是没有逃过那燕诸的眼睛,燕诸在心中冷哼一声,莫不是这刹墨人想当那最后的黄雀,此时他的心中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虽是恼怒于自己也被人戏耍在手心里,但是,想起若耶族似乎也是被蒙在鼓里,心里却似乎痛快了许多,而且,这最后的赢家,未必就是刹墨人! 乱吧,乱吧,就让这战局越乱越好,最好天下大乱才是,燕诸在心中如此想着。 而此时的地底,确实情况不太乐观。 方才的那股强烈的地底波动让那个原本被魔族的黑暗之力掏空了的空间骤然塌陷,而那三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感觉地下深处仿若有无穷无尽的吸力一般,三人就被囫囵地拖入地底的更深处。 倒是莫奕反应更快上一步,在感觉到地底异样的那一瞬间,他骤然伸出手来一把揽过罂漓漓,将她紧紧地护在自己怀中,虽然莫奕也试图运起灵力想甩开地底传来的那股吸力强冲出地面去,可是与那地底传来的无可匹敌的吸力比起来,他的一切反抗都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几乎没什么作用。 很快,三个人便如泥牛入海一般被卷入了更深层的地底。 不,却是不止三人,是六个人!当莫奕被卷进去的那一霎那,他眼尖地发现,有三个头微微地从地面冒了出来,却是还来不及整个身体都钻出地面,就被地底的那股吸力突兀地又卷了下去,与他们一样,那三人也难逃瞬间被卷入地底更深处的命运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罂漓漓被一阵剧烈的头痛拉回了意识,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再定睛一看,好吧,其实那不是地底的黑,是莫奕的胸膛 因为莫奕穿着一身黑衣,而罂漓漓之前在卷入地底的时候被莫奕紧紧护住,此时竟是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被他紧紧地搂在怀中,所以,此时目光所及之处自然是那一抹子的黑。 想起莫奕,她急急地抬头唤了一声:“莫奕!你怎么样?” 率先回应她的是莫奕温暖的掌心,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之后,莫奕低沉的声音随即从头顶传来:“没事,你呢?” “放心,强壮如牛!”此话一出,两人竟是同时一愣,随即又同时大笑开来,罂漓漓下意识地挠挠头,觉得这话怎么这么熟悉来着? 不过此时罂漓漓的心中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若不是方才突然发生这许多事,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莫奕才好,因为之前的情景实在是有些尴尬,罂漓漓那番强势的表白不单将那太子妃震住了,连同莫奕,也一起石化了。 那太子妃的反应姑且不提,反正她信不信,对于罂漓漓来说都无所谓,可是,看到莫奕石化的表情,罂漓漓的面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厚颜无耻如罂漓漓者,其实也是第一次干这种当众表白的勾当,却没想到,莫奕的表现会如此如呆头鹅一般,所以,当时的空气骤然就变得冷如寒夜一般,好在发生了这突如其来的事,不然罂漓漓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莫奕才好。 显然,经过刚才的意外,罂漓漓下意识地认为莫奕和自己一样,都假装忘记了方才的事情。 甩甩头挥去脑海中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罂漓漓知道此时可不是自己儿女情长的时候,她瞪大了那双金棕色的眸子,四下张望了一番,却被四周的景致惊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若不是方才被吸入地底的感觉还历历在目,她决计不会相信自己这是在地底深处-- 这个一处如之前永徽城的密室那般大小的地方,四周光亮如白昼,放眼看去,倒像现世里的练舞房,只不过,这里的四面可不是镜子,而是通体透明的水晶,那水晶灼射出耀眼的光芒来,亮得有些晃眼。 “这是哪里?”罂漓漓下意识地开口问莫奕,却没想到,莫奕还没开口,下方却传来了更熟悉的声音:“不管这是哪里,麻烦你们两位稍微挪一挪屁股好么,你们压到我了。” 罂漓漓下意识地循声向下望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屁股底下还真坐着一人。准确说,那个人是以一种四平八稳的姿态趴在地上,而莫奕搂着罂漓漓正坐在他的背上。 莫奕倒是先反应过来,拉着罂漓漓迅速跃了几步,闪开了身形,眸中的幽光一闪而过,他很快就认出了,这人正是之前从地面冒出头的其中一位,看来那三个人也一同掉了下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莫奕的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意,在莫奕看来所有来历不明的人,都是危险的 而此时罂漓漓却已经瞧见了那个四平八稳趴在地上的熟悉背影,竟是乐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死老头,你怎么在这里?” 罂漓漓的反应让莫奕微微地松了口气,蓄势待发的手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而那个被罂漓漓大刺刺唤作死老头的人,除了魏星影,又能是谁? 此时魏星影狼狈地从地面爬起来,拍拍自己脸上和身上的尘土,目光在罂漓漓和莫奕身上巡弋了一番,这才露出一脸嘲讽的表情:“看来我是吃咸饭操淡心了,原本还担心你在这地底会有什么危险,想赶来助你,没想到却妨碍你们谈情说爱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倒是颇有些替自己舅舅打抱不平的意味,之前在龙宇下令开城门反攻的时候,就刻意交代魏星影不必跟出去,命他赶紧去寻罂漓漓,因为之前看到莫奕与罂漓漓一起跳入那冒出黑玄晶的地底,却又半晌不见他们上来,龙宇的心中自然是有几分担心。 魏星影又不是傻子,怎会不明白自家舅舅对罂漓漓的心意,只不过,他也知道这感情的东西勉强不得,话虽如此,对于莫奕,他自然也没有太多的好感。 他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在莫奕身上扫了几回,虽然不想承认,不过这个叫做莫奕的,的确很强,虽然之前在离城郊外的时候,通过他使出的‘镜花水月’之术,已经知道这个人势必是个绝世的强者,没想到,当真人站在眼前的时候,从他身上释放出来的那股子强大的灵压还是让魏星影打从心里觉得惊叹,这个人的实力,怕是不在龙宇舅舅之下吧? 而且这张脸,看起来竟是比龙宇舅舅还要年轻几分,虽然比不得舅舅那般俊美,不过就算是站在男人的角度来说,魏星影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长得还真***好看,难怪那丫头对他死心塌地,这个认知让魏星影的心中莫名地对莫奕又多了几分排斥。 罂漓漓哪里知道魏星影心中的这些弯弯道道,听到魏星影那番调侃的话,登时一窘,这才明白原来魏星影是担心自己才会被一同卷进来,她喏了喏嘴,本来想开口解释点什么,目光却又瞥到了不远处刚刚苏醒过来,正在缓缓爬起来的另外两个身影。 除了仄仄和青鸾,又能有谁,早就猜到,有魏星影的地方,必然还有他俩。 而那两人倒是没有魏星影那么毒舌,仄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冲罂漓漓微微一颌首,算是打了个招呼,便调转目光,开始研究起那四壁的水晶来,而青鸾,也微微地冲罂漓漓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此时对于这两人来说,也许这四壁的水晶更值得他俩去探究吧。 虽然都是寻常的举动,却让罂漓漓的心中忽地一暖,一种同伴的感觉油然而生,她知道,那三个人必是担心自己,专门跑来寻自己,才会一起掉下来的。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在罂漓漓的目光扫到另外一个角落的时候,也顺便扫到了另外一道熟悉的身影--太子妃。 方才她也被一同卷了进来,而且因为之前罂漓漓用法术封住了她的全身经脉,此时,她也只能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倒在角落里 罂漓漓有些心怀愧疚地赶紧走了过去,想也没想,便替她解开了禁锢,嘴里竟是不住地道歉:“真对不住,刚才事出突然,早知道就提前帮你解开禁锢了,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你就不怕我反手再报复你?”那太子妃被解开禁锢之后,一双美眸却是带着如冰一样地寒意紧紧地盯着罂漓漓,说出的话也是同样地冰凉。 “我跟你本就没仇,为何要担心?”罂漓漓一摊手,面上的表情却是坦然自若:“不管你信或者不信,之前我该说的话都说了,至于你要怎么做,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不客气说,本姑娘我也不怕你,放马过来就是。” 那太子妃微微地顺了顺气,盯着罂漓漓看了半晌,疑惑的眼神扫到了一旁的魏星影,似乎早就知道对方想问什么一般,魏星影想了想,对她点点头:“你父亲如今被我藏在永徽城中一处安全的地方。” 似是对魏星影还有着一点基本的信任,那太子妃此时的目光才微微地热了起来,其实此时龙宇和罂漓漓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太子妃觉得自己已经不是那么在乎了,为人子女,她此时更关心的,却是她的父亲。 此时自己的父亲还在魏星影的手里,虽然此时他们留得父亲一条性命,但是之后肯定会交予殿下处置,谋反这一条罪,不光是要杀头,还是要诛九族的,太子妃可没天真到以为凭着自己和龙宇那貌合神离的夫妻一场的关系,就能让龙宇格外开恩赦免自己的父亲。可,若是 沉吟了片刻,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那太子妃忽然抬起头对罂漓漓正色道:“罂姑娘,不知你是否愿意与我做一个交易。” 此话一出,不光是罂漓漓,其余众人也好奇地看着她,只听那太子妃徐徐地说出了一句让众人都骇然失色的话:“我来告诉你这永徽城下所掩埋的秘密,你保我父亲一条性命。” 太子妃如何知道这永徽城下的秘密?! (071)此生再续未了缘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那太子妃徐徐地说出了一句让众人都骇然失色的话:“我来告诉你这永徽城下所掩埋的秘密,你保我父亲一条性命。” 此话一出,不光罂漓漓,在场的众人都骇然不已。 罂漓漓下意识地看了青鸾一眼,虽然看不见青鸾此时面上的表情,不过罂漓漓心想,此时青鸾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原来这永徽城的秘密竟然不是蓬莱仙境的独家消息。 而且,她倒是有些好奇,这太子妃又会知道一些什么样的秘密呢?不知和青鸾所说的密宝,是不是同样的东西呢? 最有趣的是,那太子妃怎么就会认定,自己会冒着让龙宇大发雷霆的风险,替她保住那持国将军的命呢? 那太子妃却不似在说笑,她那双秋水盈盈般的美目此时灼灼地望着罂漓漓:“如何?罂姑娘可是答应?” 罂漓漓忽然觉得这太子妃是个有趣的人物,她扯出一抹淡笑来:“那就要看你所知道的秘密,值不值得这个价钱了。” “可否借一步说话?”那太子妃咬了咬出唇,强压着心底的怒火,知道自己如今有求于人,态度自然放低了许多。 “这里没有外人,直接说吧。”罂漓漓不以为意地挥挥手,此时在地底的另外几人,除了仄仄和莫奕,都是知道那秘密的,而莫奕,罂漓漓自然不用担心,至于仄仄么,说实话,罂漓漓倒也没怎么担心过,也许是打从心底里,还将他当作小孩子在看吧,再说,仄仄还有软肋在自己手里,所以让他们听到也无妨,更重要的是,如今大家都被拖入地底,前途未明,还是让大家都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的好。 “我相信罂姑娘是个一言九鼎的人,可不要食言的好。”太子妃说这话的时候,虽是对着罂漓漓,却是看着魏星影,她是何等聪明的人,早就看出罂漓漓和魏星影是一伙的,若是罂漓漓开了口,魏星影自然也不好驳她的意,而此时魏星影不置可否的样子,便更让她看到了一线曙光,至少,魏星影看上去并没有要置她父亲于死地的意思,这便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就别兜圈子了,直接说了吧。”似是感受到了那太子妃看自己的目光,魏星影替罂漓漓开了口,也算是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永徽城的地底,据说沉睡着一只上古神兽,而那上古神兽之所以沉睡在此,是在守护着一件上古的宝物。”敛了敛神,太子妃不疾不缓地说出了这个惊人的秘密,虽然罂漓漓等人早就知道这里有宝物,但是,什么上古神兽,倒是第一次听说。 罂漓漓和魏星影对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地现出一丝惊诧,只有莫奕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他的神念迅速注入了‘斩龙吟’中,将那原本一直在沉睡的苍龙唤了起来:“你可有感觉到什么同类的气息?” 若是这地底真的有什么上古神兽,同样身为上古神兽的苍龙应该会有所察觉才是。 那苍龙本来正在‘斩龙吟’中酣睡,被莫奕这般无厘头地揪了起来明显不太痛快,不过一听说这里竟是有自己的同类,它倒是勉强打起了精神,沉吟了片刻,对莫奕回到:“这里的灵气不太正常,虽然没有感受到什么同类的存在,但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刻意掩盖着一些气息所以我也不敢断定。” 就在此时,那太子妃也接着开口了:“我想,之前的异动,大概是有人在试图唤醒这神兽和宝物,而我们之所以被吸入这地底,若是我没猜错,想必是我们之中,有能够唤醒那神兽或者宝物的关键之人,所以” 她聪明地并没有将这话说完,但是众人此时心中都已了然,罂漓漓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却在心中暗自佩服这太子妃的聪慧,若这后面的几句话真的只是她凭空揣测的,那么,这个太子妃,实在是太了不起了,竟是让她猜的**不离十。 而她之前所说的这些林林种种倒是和青鸾所说的不谋而合,看来,她应该没有撒谎,可是,这太子妃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呢? 看见众人面上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那太子妃凄然地笑了笑:“你们是好奇我如何能得知这些种种的吧?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之前我从南海皇城来这永徽城,便是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得到了这个...”她说着,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来。 众人心下好奇,不知她说着说着掏出这铜镜又是何意? 却见她将那铜镜摊在手心,走到罂漓漓面前:“罂姑娘请看。” 那铜镜样式粗旷古朴,镜框上面符文密布,而镜面却是程亮如冰,仿若里面盛满了清水一般,罂漓漓盯着那镜面看了一眼,却发现那镜中景象竟是在变幻! 先是印出了永徽城地景象,紧接着从永徽城外一直到城内,天地间竟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符印记,那印记的模样,倒像是一把钥匙,可惜此时这地下的六人都未曾看见地面之上的情景,若是看见了,必会发现,这镜中印出的景象便是与如今地面所形成的景象一模一样! 紧接着,那镜中景象又变了,而众人一看,皆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此时出现在镜中的景象,不就是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四面水晶,白亮如昼! 罂漓漓忽然明白过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藏宝图?她的脑海中没来由地蹿出了这么个词,先是永徽城,然后永徽城外有异象发生的时候,便能来到这个地底空间,那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呢? 她下意识地瞪大了眼,此时眼前出现的情景却让罂漓漓的眼皮重重地跳了跳--火海,她看到了一片炼狱般地火海,若是细看的话,会发现那火海中,隐约有一条小道,那小道却是在火海中蜿蜒盘旋。 莫非,那是寻宝的必经之路?罂漓漓忽然觉得自己的头皮有些发麻了。 此时众人都来了兴趣,齐齐凑了过来,似是好奇那铜镜中还会出现怎样的景象,却见那太子妃素手一翻,将那铜镜又收了起来。 就在罂漓漓心下有些不满的时候,却见那太子妃大方地将那铜镜递给了她:“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这铜镜中所看到的,之前原本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如今一来到这里,就什么都明白了,加上自己的揣测,大概也是**不离十。当日我得到这铜镜的时候,便试图来这永徽城寻这镜中的秘境,可惜一直毫无所获,今日来到这里才明白,原来寻那宝物也是需要机缘的。也许,我不是那个有缘人,这玩意,便给你吧。” “可是,你不是都已经来到这里了么?也许那宝物就在前方,为何又如此慷慨地将它送与我?”虽然很高兴对方要将那铜镜赠与自己,可是罂漓漓却还是有些疑惑,难道那太子妃对这所谓的永徽城密宝竟是毫无兴趣? “之前得到这铜镜的时候也曾天真地想过要替夫君寻得这些宝物,也许会让他对我另眼相看,可是,如今一切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了,无论我再做什么,我与他,都回不去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那太子妃的脸上露出了淡淡地忧伤,虽是一闪而过,罂漓漓却看得真切,开口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又觉得什么样的安慰此时说来也许都显得虚伪了,她定神瞧了那太子妃一眼,肃然开口:“我答应你,只要我们能够回到永徽城去,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会想办法替你保住你父亲的性命。” 太子妃定定地瞧了她许久,别过头去悄然地说了一声谢谢。 莫奕在一旁一直冷眼旁观着,不知为何,对于这个女子,他一直都有着很深的戒备,心中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个女子身上怕是还隐藏着别的秘密,否则,怎么会如此凑巧的跟他们一起掉下来,而且还如此凑巧地拥有那劳什子的铜镜。 思及如此,莫奕的眸中有一丝寒意一闪而过,若是有人故意将这铜镜交给这女子,又故意将她引来这里,这背后的故事,可就长了 想起之前那突兀出现的镰邑的灵识和他所说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莫奕的眼皮微微地跳了跳,不知道那两个老家伙在这背后究竟做了多少文章?莫非这一切,也有那两个老家伙在推波助澜? 不过说实在的,不管镰邑和卓傲如何想的,莫奕本人对那永徽城下的密宝还真没什么兴趣,虽然隐约觉得那东西也许跟罂漓漓有关,但是对于向来武痴的莫奕来说,什么神秘宝藏,怕是真没有那上古神兽来得有兴趣,倒是那传说中守护宝藏的上古神兽,他却有兴趣见上一见,不知道那东西比起苍龙来,究竟孰者更强一些? 不过,若那宝贝真的是那两个老家伙所希望的,就去瞧瞧也无妨,最重要的是,莫奕不会放任罂漓漓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未知的险境。 之前在那冰宫之中的数日,他已然想得很明白,五百年前,他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决心护住瑶姬,让她落得那般凄凉地结局,如今,却是再不可能让那悲剧再重演一次。 这个女子,这个让他牵肠挂肚了五百年,每次午夜梦回之时都会留下无尽唏嘘的女子,他再不会允许别人再伤害她半分!就算对方是神是魔,他莫奕也不会有半分地畏惧!大不了就是见神杀神见魔封魔! 之前罂漓漓的那番强势表白虽然让莫奕呆愣了半晌,却也在无形中再次坚定了莫奕的这个信念。 “这个人,才是我罂漓漓此生至爱,没有之一,是唯一。” 想起那小妮子之前说的话,莫奕的唇角竟是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淡笑地弧度,罂漓漓以为莫奕跟她一般假装忘记了这回事,怎么可能会忘记?也许终其莫奕一生,都不会忘记罂漓漓今日所说的这番话。 这句话,他等了足足五百年,记忆中,瑶姬似乎从未对他说过一字一句这样的话。 心中却是有些甜蜜的,这个女子是第一次如此坦诚地对他表达自己的情感吧?虽然她似乎早已不同于当日,虽然她的心意他明白,一直都明白,可是,这样听她说出来,却是第一次 有些话当面说出来和埋藏在心底,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莫奕明白,自己再不可能放开她的手,绝不可能! (072)昨日已如东逝水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漓漓你仔细瞧瞧那铜镜里可有什么有用的指引,既是要寻宝,总得想办法去寻,一直被困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魏星影急急地嚷了开来,此时可是心急如焚地想要急急寻了那宝贝赶紧回永徽城去,毕竟他离开的时候,那永徽大战还没有结束。 “那铜镜不会指引方向,也不会给出任何提示,它只会印照出一些特殊的场景,之前你们也看到了,紧接着这里出现的,是一片火海中的蜿蜒小径,却是不知道那地方又是在哪里。”太子妃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既是如此,我们先琢磨要怎么从这里出去才是。”罂漓漓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看着仄仄,仄仄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却是摇了摇头:“不知为何,我的土遁之术一来到这里就使不出来了。” 罂漓漓知道仄仄这孩子虽然年幼,却有着成年人般的稳重,他既然这般说了,必然不是在打诳语。 罂漓漓和魏星影相视一眼,又同时看向青鸾,青鸾沉吟了片刻方才开口道:“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这里的灵力波动很奇怪,这些四周看似水晶的东西怕是一种人为的结界。” 青鸾方才对这四周的水晶已经研究了良久,虽然她在蓬莱仙境也算是见多识广,可是,这里的水晶却看起来颇有些诡异,不同于之前魔族所用的那种万年黑玄晶,这些水晶虽然完全感觉不到有任何灵力的存在,可是,却似乎异常地坚固,她方才已经悄然地试过,几乎已经使出了八成的力道,竟是连眼前那手指粗细的一根水晶条也奈何不得,其坚固程度可想而知! 这样坚不可摧的水晶,必然不是天然之物,怕是被人为地施加了什么法术或者灵力,形成了一道坚固的结界。 “我方才也用生灵诀试过了,奇怪的是,我非但看不出这些水晶被加诸了什么样的法术,甚至也看不穿这水晶背后究竟是什么。”罂漓漓眉头微蹙,正待开口再说点什么,却在下一瞬愣住了,因为她看见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莫奕不紧不慢地伸出右手来,霎那之后‘斩龙吟’便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想做什么?还未待罂漓漓反应过来,却见莫奕手握‘斩龙吟’,潇洒地用那墨绿色长刀在身前划出一道虚圈来。 紧接着,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出现了! 只听见耳边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四周那些原本被认为坚不可摧的水晶骤然间就裂成了无数的碎片! 眼前的空间也随之扭曲,光亮如昼的情景忽然间消失了,这才发现,众人此时竟是立在一块半空中的浮台之上,放眼向下看去,却是一片炙热的火海! 如之前那铜镜中所见一般,火海中,一条蜿蜒小径呈现在眼前,而四周都是沸腾而炙热的岩浆!那岩浆不断地喷涌而出,随时有将那小径吞没的危险! 炼狱火海也不过如此吧! 而那小径却是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头,谁也不知道那小径的深处究竟是什么! 可是思及方才莫奕那强横的一刀,众人的喉头都禁不住一紧,心下却是不约而同地想着:“这个家伙好强!” 虽然大家都知道之前那水晶密室是结界所成,可是,谁都没想过靠蛮力直接破坏那结界,一来大家都自认怕是没这个实力,二来,从谨慎起见的角度来说,也该是要从长计议才是,却没有想到这个人竟是如此干脆,直接用手中的刀解决了所有问题。 看来有时候,用武力说话的确是比用脑子来得快。 罂漓漓有些哭笑不得地想着,却是明白,莫奕方才未必就没有动过脑子,他如此这般强横出手,大概是心中早就有谱吧,不知道为何,罂漓漓对莫奕一直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有这个人在身旁,总觉得无比地安心,似乎所有的困难在他面前,都可以迎刃而解。 所谓精神支柱,就是指的这样的存在吧?有莫奕在,真好,觉得这个天地间,似乎再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 罂漓漓在心中如是感慨着,却忽然浑身一哆嗦,这才多久,自己竟然已经如此习惯于依赖莫奕了?!心中有一个声音突兀地跳出来--罂漓漓啊,罂漓漓,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不是早就决定要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么,为何此时又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莫奕身上呢? 这个念头让罂漓漓的大脑骤然冷却,紧接着,一种浓浓的失落感在罂漓漓心中升起,虽然这些日子经历了如此多的磨砺,吃了那么多苦头,原本在莫奕没有出现之前,罂漓漓对自己的实力还算有几分自信,可是如今再次见到莫奕,却又深深感觉到了自己和对方实力的差距,虽然不知道之前莫奕究竟经历了一些什么,毕竟他自己不说,罂漓漓也不好主动去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可是,罂漓漓明显感觉得到,莫奕比之当日在现世之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他就是不发一言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也能给人一种沉稳如山深不可测的感觉,那种沉重的压迫感,就算是龙宇,就算是乌苏师兄,也不能比拟,罂漓漓可以肯定,如今莫奕的实力,怕是早就在龙宇和乌苏师兄之上! 所以,当这样一个强大的保护者出现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地便回到了当日初见时那般,成为了一个只能被他护在身后的女子,这样的感觉刚开始虽然觉得甜蜜,但是很快就让罂漓漓的心中产生了一股子的挫败感。 自己这些日子的咬牙坚持,自己所受的那些磨砺,又是为的什么呢?应该决计不会是为了再做莫奕怀中那个只会瑟瑟发抖的女子。 可是,自己能做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罂漓漓在心中若有所思地想着,却没有注意到,此时莫奕已经一手握刀一手牵着她,纵身一跃便跳下了那浮台,飘然落在那火海中的小径之上! 而当莫奕和罂漓漓的身体方一落在那小径之上,那四周的溶浆立刻如潮水一般向两人涌来,似是要将那两人的身影吞没在火海熔岩中一般,身后的众人正在心中倒抽冷气的时候,却见一道墨色的光罩凭空而起,只是眨眼之间,就将那些溶浆倒逼了回去! 莫奕大步流星地拉着罂漓漓向那火海的中心走去,头也不回! 而身后那些目瞪口呆的人心中再次不约而同地浮起一个念头--这个人难道就不知道害怕二字怎么写的么? 虽是各自在心中腹诽,却也不得不赶紧跟上他的脚步,毕竟此时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前途未明危险重重,跟着强者走,也总比自己落单的好。 众人各自施展着脚底的轻功绝活,小心翼翼地各自张开了结界或者以灵力护体,在那火海小径中如履薄冰地前行着,只有最前方那位大爷不知道小心二字怎么写,大刺刺地在前方开路,一副见神杀神见鬼杀鬼的气势。 一个花了五百年的时间找死都没死掉的人,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待到罂漓漓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莫奕牵着在那火海中徘徊了好一阵,她却总觉得有些古怪,抬头看了看莫奕剑眉紧锁的样子,下意识地掐起了生灵诀,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倒是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原来如今大家所处的这炼狱火海竟似一个太极图案一般,而众人脚下的小径,就如同太极图中的阴阳分割线。 看起来这小径并不长,可是为何走了这许久,还未走出去呢? 虽然不明白这如太极图一般地火海炼狱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可是罂漓漓却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正待从怀中掏出之前那太子妃赠与她的铜镜看看下一个场景是什么,却忽然间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临近! 只见那火海中的溶浆里陡然蹿出无数浑身赤红的火鸦来,吱吱怪叫着,向众人袭来! “小心!”罂漓漓的话音未落,莫奕的‘斩龙吟’已然出手! 那些火鸦刚一蹿出,还来不及靠近莫奕和罂漓漓,就被那‘斩龙吟’所释放出的强横的冰蓝色光束所斩灭,化成一堆堆地溶液落在莫奕的身前。 可是,那火鸦原本就不是活物,本就是依托这火海熔岩所生,虽然一瞬间被莫奕的刀气所斩灭,仗着那火海溶岩的火灵元气,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却又重新凝合成形。 莫奕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手中‘斩龙吟’临空轻舞,足尖轻点疾步如飞,头也不回地拉着罂漓漓一往无前地继续前行,竟是丝毫没有将那火鸦放在眼里。 而罂漓漓,此时虽然并没有出手,可是,从那火鸦出现开始,她的左手就一直掐着生灵诀,似是在寻找着什么,或者说,在揣测着什么。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跟莫奕一样有着霸道强横实力可以无所畏惧的,而且,莫奕也从来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主儿,他出手的分寸却是拿捏得极好,只是将挡在他和罂漓漓身前的火鸦斩灭,至于别人是死是活,从来都不是莫奕要考虑的问题。 走在莫奕身后的仄仄和青鸾倒是还好,他们的修为本就不低,对付这种程度的火鸦倒还信手拈来,但见他俩各自使出一些小手段,倒也还能紧紧跟在莫奕身后,不至于被甩开太远,那走在后面的太子妃可是有些吃力了,这一行人中就她的修为算是最弱,‘黄泉之水’又不敢乱挥霍,此时也仅仅能用灵力护体,那些火鸦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破绽,有些欺软怕硬的味道,此时竟是齐齐地向她袭来,口中喷出无数炙热地熔岩,似是随时要将她吞没在火海中。 而她身后的魏星影此时虽然想帮她,却也无能为力,魏星影之前很有绅士风度地走在最后,替众人断后,此时光是身后那蜂拥而来地成群的火鸦,就让他有些自顾不暇。 此时,一只火鸦忽然冲破了那太子妃的灵力护体,眼瞧着就冲着她迎面而来,太子妃哎呀了一声,以为自己就要被化为灰烬的时候,却听见一声吱吱地惨叫,一道金色的异芒一闪而过,紧接着,那火鸦就在她的眼前化为了一团绽放的火焰。 再一眨眼,罂漓漓那张超清晰放大的脸便已然出现在她面前,只见罂漓漓右手握着玄铁短刃,左手冲她伸了过来,还未待她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已经被罂漓漓拽着疾步如飞向前而去。 罂漓漓此时的眸中已然恢复了之前的神采,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伤春悲秋太久的人,方才虽然受到莫奕的影响,有些暂时的迷惘,但是她很快就想明白了那些让自己纠结的问题。 比如,莫奕是自己认定要与他相携一生的男人,他越强自是越好,为何要纠结地与他去较劲,非要分个高下不可呢?再说了,莫奕虽然很强,自己也绝不是窝囊废。之前青鸾不是也说过,这宝物认的是自己这个主,因为自己来到虚冥界的缘故才会苏醒。那么,自己身上便也应该有过人之处才是,那是莫奕,是其余别人都没有的。既是如此,她又何必要妄自菲薄呢? 而且,莫奕虽然实力强横,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自己便不妨稍加利用自己的优势,让他刮目相看才是! 要让他知道,自己早已不是当日那个只会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柔弱女子! 那太子妃有些呆愣地看着身侧这个刚刚救了自己,表情严肃拉着自己疾步如飞的女子,却忽然间有些明白了为何自己的夫君会对她另眼相看。 而那前方的莫奕,此时也有些呆愣地看着自己方才被罂漓漓突然甩开的手,心中竟是有些淡淡的失落和淡淡的骄傲混杂在一起,她,是想向他证明自己已然不同于往日了么? 这个傻丫头 莫奕不知道,自己此时看向罂漓漓的目光,在旁人看来,是怎样地柔情似水 (073)什么锅配什么盖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莫奕,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就陷入了一个迷局。”罂漓漓拉着太子妃一路斩杀了无数火鸦之后终于来到莫奕身前,她抬起头,一脸认真地对莫奕说到:“走来走去,这小径其实根本没有尽头,我们只不过是在这火海里转圈而已。” 莫奕点点头,其实方才他也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不过莫奕独来独往惯了,从没有与人商量讨论的习惯,只是自己在心中揣测这火海中的玄机而已,不过一时半会儿却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毕竟这种天地玄术的东西,本就不是莫奕所长。 没想到,罂漓漓竟是将这问题提了出来,他挑眉看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方才用生灵诀探了一下,这里是一个极大的太极火海阵,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太极火海阵是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在旋转变幻着方位,所以,这条小径是永远没有尽头的,我们不过是在走一个死循环而已。” 莫奕的脸上,露出了些微地赞许,而紧随而来的青鸾也微微地点了点头,似是同意了罂漓漓的说法,对于眼前的困局似乎大家都已经有所察觉,却是谁都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应对之术来。 罂漓漓似是得到了鼓励一般,她咬了咬下唇,一副豁出去的口吻:“既是如此,与其这样白白耗费精力,不如我们走一步险棋。” 说这话的时候,罂漓漓的眸中却是闪动着一丝坚决,她身后的仄仄和魏星影互看了一眼,素来人小鬼大的仄仄竟是破天荒地对魏星影摊了摊手,一副真拿她没办法的表情,引得魏星影竟也是破天荒地在仄仄头上轻轻地敲了个响栗。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似乎大家都早已习惯罂漓漓脑子里那层出不穷的鬼主意和胆大妄为的个性,倒是见惯不惊了。 只是,当罂漓漓将她口中那个所谓的险棋说出来的时候,众人的心中还是不由得升起了同样的念头--难怪人们常说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罂漓漓和莫奕这两人倒真真是绝配!两人都是不要命的疯子! 罂漓漓的主意几乎不能用冒险来形容了,纯粹就是玩命! 方才那火鸦的出现让罂漓漓灵机一动,看到了一线曙光,趁着莫奕收拾火鸦的时候,她一直掐着生灵诀在一旁冷眼看着,却是让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那火鸦,是由这火海溶岩中的火灵元力所成,只要这火灵元力不灭,它就会源源不断地生成,而方才罂漓漓在一旁做看客却不是白看的,凭着她越来越得心应手的生灵诀,竟是让她在一瞬间捕捉到了那些火鸦大概的生成之地! 毫无疑问,那便是这火海溶岩火灵元力的源泉处! 既是要破这火海熔岩阵,必是要先破坏这火灵元力,只不过,那玩意可是深藏在火海熔岩之中,要想破坏它,并非那么容易,而且,它可能也是随着这个太极火海阵的旋转而不断变幻着方位,除非-- 在下一次火鸦出现的时候,有胆大包天不要命的家伙敢跳进那火海溶岩中。 而显然,罂漓漓便是想做那个胆大包天的亡命之徒。 当然,她也不是傻子,白白送死的事情自然不会去做。之所以敢提出这样大胆的假设,自是有所依仗。而她依仗的,正是莫奕那高深莫测的实力,莫奕手中那柄‘斩龙吟’的威力,罂漓漓怕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特别是如今的莫奕,若是他使出‘斩龙吟’,未必不能将这火海溶岩短暂地劈开一条道来!只要能够分开那火海熔岩,罂漓漓便有把握找出那火灵元力的源泉,并毁掉它! 只要能够把握好那转瞬即逝的时机,动作够快,出手够准,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可以一击致胜的!前提是,她和莫奕要有足够的默契。 否则,等待她的命运要么是被这火海溶岩所吞噬,尸骨无存,要么就是死在‘斩龙吟’的余威之下。 当罂漓漓忐忑不安地说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却是一直偷眼瞧着莫奕,心想他必然会跟龙宇一样愤怒地阻止自己,所以她的脑袋里飞速地想着各种说服莫奕的理由,却没有料到的是,莫奕定定地看了她两眼之后,竟是爽快地答应了:“好吧,就照你说的办。” 此时,不光是那一旁的众人,连罂漓漓自己都愣住了。 等等,方才他说了什么?就照你说的办?欸?他竟然没有阻拦自己?罂漓漓的脑子顿时就跟被雷劈中了一般,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他为什么不阻止自己?这种情况,他不是应该火冒三丈地跳起来阻止的么? 为什么? 罂漓漓有些傻眼了,虽然这个建议是她提出来的,但是,莫奕的反应却让她瞬间懵了。 倒是其余几人的反应更正常一些,青鸾不住地摇头:“罂姑娘,这样太冒险了!” 连向来不爱言语的仄仄此时也摇摇头说:“再想想别的法子吧,这个法子不可取。” 连魏星影,这个素来是罂漓漓最大的支持者都直接就炸开了:“我反对!开什么玩笑!你们俩都疯了!这是炼狱火海!万一出点什么差错,漓漓就完蛋了!” “不会有任何差错。”莫奕冷冷地对众人扔下这么一句之后,转身对罂漓漓正色道:“你可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罂漓漓瞧着他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心中一动,下意识地点点头,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心中一种异样的感动冉冉而生--莫奕这是在给她机会证明自己的实力。 莫奕是那样聪明的人,心下一转很快就明白了罂漓漓的别扭,既然她不想做金丝雀,便就让她自由飞翔吧!莫奕在这方面倒确实是个洒脱的人。也许是因为莫奕本就是一个大胆妄为心高气傲的人,所以对于罂漓漓的那点小别扭,他倒是可以感同身受。 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自信,他相信自己已经足够的强,强到有足够的实力保证她的周全,就算是她失败了,他也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力挽狂澜。 见罂漓漓坚定地点点头,莫奕淡淡地开了口:“好,便依你一次,自己小心。” “你疯了!你想让她去送死啊?!”魏星影本来就不待见莫奕,此时一见莫奕竟然拦都不拦罂漓漓,竟然还支持她去冒险,顿时就炸开了,不由分说上前想一把揪住莫奕,可莫奕是谁?岂能让他如愿? 莫奕寒眸一动,错身一闪,风轻云淡地格开魏星影的手,面带嘲讽之色:“有这个精力闲操心不如留着待会儿对付那些火鸦!” 气的魏星影吹胡子瞪眼,还好罂漓漓及时走过来拉开了剑拔弩张的两人:“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保证我会小心的,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也算是给了魏星影一个台阶下,罂漓漓知道莫奕的牛脾气,一旦惹恼了他天皇老子都不认的,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只有魏星影吃亏,一个是她的恋人,一个是她的师友般的人物,她也不想见他们为自己的事情大动干戈。 这厢罂漓漓还在对魏星影一番好劝,那厢莫奕已经来到青鸾面前,不客气地对青鸾吩咐道:“这位姑娘,我知道你懂天地五行之术,待会儿她把那火灵元力破坏之后,你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出这太极阵的破绽!” 青鸾知道此时自己再说什么都无用,毕竟人家正主儿都已下定了决心,此时也只能祈祷罂漓漓好运,只不过听到莫奕这般大刺刺地对自己吩咐,心中倒是有些不太痛快,不过好在她倒是识时务,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所以也懒得与莫奕计较,却不曾想,莫奕这厮竟然还是个得寸进尺的主儿。 莫奕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定定地瞧了她两眼之后,薄唇一撇,又继续开口道:“在下还有个不求之情,姑娘身上的那颗‘避火珠’是否能借用一下?” 饶是青鸾定力再强,此时也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这个人难道长了一双透视眼不成!‘避火珠’是师傅赐予她的的宝物之一,能避火驱雷,据说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好处,总之是件能够让世人垂涎的东西,之前一路而来,她都小心翼翼地藏在身上,并未如何使用,就算是对付之前的火鸦,她都未曾使用过半分,自己已经如此小心,怎么会还是被那个人发现了? 莫奕可不管青鸾心中如何纠结,他既然开了口,就必是非借不可,这般说出来,说白了只是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而已。 青鸾自是也明白这番道理,不过想想,对方只是说借,也没说不还,而且,对方若是真的对自己的‘避火珠’有贪念的话,以他的实力怕是早就下手抢了,不至于还要这般开口借。 而且,罂漓漓此行凶险无比,这玩意儿说不定还真能助她一臂之力,毕竟罂漓漓也是自己得道成仙的关键,若是她有个万一,自己也是不乐见的。思及如此,青鸾也干脆地掏出了那枚自己珍藏已久的‘避火珠’,小心翼翼地交到罂漓漓手中:“待会儿一直捏着它,也许能够减少一些火海熔岩的伤害。” 罂漓漓当然知道青鸾对这宝物有多么依依不舍,她本想拒绝,可是抬眼瞥见莫奕那锐利地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想这家伙不去做土匪真是屈才了。不过她心里自然也明白莫奕这是为自己强出头才做这个坏人,而且既然他如此这般坚持,想必这东西必是有大用处,便只好讪讪地将那‘避火珠’收下。 就在此时,又一波火鸦从那炼狱火海中飞了出来!莫奕眉头紧蹙,他握紧了手中的‘斩龙吟’,一手清拂过罂漓漓的眉心,在她脸颊上轻轻地刮了一下:“千万小心。” 话音方落,那“斩龙吟”带着一声震天的怒啸向那火鸦生成的方向劈斩而去! 一道冰蓝色地光束带着雷霆之势骤然间,真的将那炼狱火海分开一条道来! 紧接着,罂漓漓银色的人影已然消失在那被分开的火海中! 此去只可成功,不可失败! (074)烈焰焚身去凡胎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今天过节,为了特别感谢冬子长期以来对我的支持,为了感谢所有默默支持我,给我红票和收藏的朋友,嗯,我决定今天豪迈地--加更一章! 最重要的理由是,姐今天第一次申请到全勤奖了!哦也~对于我这么懒惰又没有耐心的人,这容易么,容易么,容易么!非常不容易!都是你们的功劳,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我肯定早就放弃了,所以,啥话不说了,眼泪花花的,加更一章!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昨天发飙了,多写了点存稿,不然,我想爆发也爆发不了,哈哈哈,我果然是个留不住存稿的人~) 那火海熔岩被莫奕的‘斩龙吟’强横地一刀劈开,那一刀的余威却是极其悠长,但见此时莫奕都还未收回手中的“斩龙吟”就知道,他是在持续地释放出刀气替罂漓漓开路! 而那一旁的几个人也没有闲着,此时各自施展着本事清理着四周的火鸦。 罂漓漓掐着生灵诀,如一道疾驰的闪电一般跳入了那被莫奕略略分开的火海熔岩之中,周身早就运起了护体的金色结界,而方才青鸾交到她手里的‘避火珠’倒也神奇,此时身侧竟是连之前在火海中的那股灼热的感觉都不曾有! 凭着生灵诀,罂漓漓看得真切,方才那些火鸦便是从这一处幻化而生,想必那火灵元力的源泉便是在附近。只是她却不知道那火灵的元力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是如之前那魔族的万年黑玄晶一样?还是什么其他的物体? 忽然,一枚璀璨夺目地赤红色晶体出现在罂漓漓眼前,那赤红色晶体闪动着耀眼的光芒,不断地喷薄出无数地火苗来,而那火苗刚一飞出,便一变二,二化四地变幻成无数的火鸦! 就是它了!这就是那火灵元力的来源! 就在罂漓漓指尖方一伸出准备破坏那赤红色晶体之时,忽然,她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一阵莫名的躁动,那原本应该伸出的手竟是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糟糕,难道是之前囫囵吸收的那黑暗之力在作祟? 罂漓漓的脑中瓮地一声,微微地有些懵了,糟糕,之前体力有一股浑厚的助力在替自己舒缓那黑暗之力所造成的冲击,罂漓漓下意识地便以为那是镰邑之力,并未过多地在意,后来那股黑暗之力慢慢在体内渐渐地平复下来,她便以为那玩意儿已经被自己的灵力所同化吸收,应是无碍,所以才未曾过多地在意,没想到,竟是在此时开始作祟起来! 很快地,罂漓漓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开始不听使唤了,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周身的灵力,试图压制住体内那股莫名的躁动,却感觉那股躁动的力量却越来越强,罂漓漓似乎感觉得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此时都开始沸腾了起来! 而此时莫奕那‘斩龙吟’的威力已经逐渐消失,那原本被分开的火海溶岩渐渐地又合拢了过来,眼看就要将罂漓漓整个吞没在那沸腾的火海之中! 没这么衰吧?罂漓漓忽然想起之前吸收那黑暗之力似乎是镰邑的主意,莫非那镰邑在暗算自己?可是,若是自己葬身在这火海中,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不是又要枯等几十年或者几百年再重新找一个转生体? 便是在罂漓漓腹诽镰邑的当儿,忽然,那赤红色晶体忽然喷薄出巨大的火雨流星,将罂漓漓整个吞没在那片无尽的火海中! “漓漓!!”魏星影这会儿可真急了,恨不得自己也跳入那火海中将罂漓漓拉出来,却被一只手牢牢地箝住,他回头,血红了眼死死瞪着那只手的主人莫奕,却见莫奕此时虽然眉头蹙得更深,却还能强装镇定,魏星影心中顿时无名火起,之前以为这小子虽然人不怎么的,但是对罂漓漓应该是真心的,应该会竭尽全力保护罂漓漓的周全,所以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了他们冒险的计划,没想到现在眼看罂漓漓就要被吞没在这火海中,这小子竟然还这么沉得住气,看来他魏星影真是瞎了狗眼看错了人!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挥拳就往莫奕的那张该死的脸上招呼,怒喝着:“放开我,你这臭小子,都怪你,叫你在那儿煽风点火,要是漓漓有个什么万一,我拼命也不会放过你!” 莫奕的眉头蹙的更深了,紧握着斩龙吟的手青筋乍现,不客气地将魏星影的拳挥开,看得出他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杀人的冲动。 一旁的青鸾和仄仄看得有些傻了,反而是那太子妃倒是看出了蹊跷来,她赶紧过来拉开魏星影:“你别急,事情怕是没那么糟糕!你看!” 魏星影顺着那太子妃的另一只手看过去,却发现之前湮没罂漓漓的那片火海,竟是有些诡异! 在那片火海中,隐隐还能看见罂漓漓的身影,却是矗立在那火海中,四肢舒展,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莫奕显然一早就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能佯作镇定,对于这诡异的火海炼狱存在的意义,此时的莫奕心中已经大概有了谱,也隐隐明白了这似乎是罂漓漓体内那个老家伙早有预谋的事情,虽然不知道那老家伙最终究竟想干什么,但是想来应该也不至于要害漓漓。虽然他对于自己也被瞒在鼓里被耍了一道,心中很是愤怒,但是他知道,镰邑的目的是为了天石,只要天石未成,镰邑应该就还不是敌人! 只是,莫奕如今所担心的,却是罂漓漓的身体是否能够熬过这一劫! 还好之前还算有预见性地替她强借了那蓬莱仙境的‘避火珠’,至少可以让她少受点皮肉之苦,虽然,比起那烈焰噬骨的痛楚...怕是也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此时莫奕的指关节已经捏得发白,却是无能为力,此时一切都只能依靠罂漓漓自己。 加油,一定要挺过去,莫奕在心中默然地替罂漓漓打气。 而此时的罂漓漓正承受着被那天地真火焚身的痛楚,那赤红色玄晶源源不断喷薄而出的真火此时都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牵引着,齐齐引入了罂漓漓的体内! 罂漓漓的一口银牙此时都快被咬碎,只觉得那汹涌如潮的天地真火在她的奇经八脉中肆意乱撞!这可是真真的烈焰焚身啊!若是待会儿还能省得点残渣儿,而不是整个被烧成灰烬,罂漓漓觉得那就是自己的最好结局了! 不过奇怪的是,虽然被那许多的烈焰吞噬,身体发肤却丝毫没有受损,甚至身体表面连灼热都感觉不到,这可真真有些奇怪,而且,手中处竟是还有些冰凉。 手心?罂漓漓这时方才想起,原来自己的手中还捏着之前青鸾给的那劳什子的“避火珠”,难道是这东西起的作用? 想起之前莫奕几乎半威胁半强迫青鸾将这东西借给自己,罂漓漓忽然觉得他简直太有先见之明了,等等!莫奕难道一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番际遇? 罂漓漓的心中咯噔一下,竟是有些慌乱起来,虽然下意识觉得莫奕不会害自己,但是,这又是哪一出? 只不过,四肢百骸此时传来地这灼身的痛楚却让她来不及细想那许多,此时罂漓漓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浑身的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是在烈焰中被淬炼一般,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滑落下来,就在罂漓漓差点以为自己快撑不住的时候,忽然,体内那股原本四下乱窜的黑暗之力又开始沿着经脉游走起来,黑暗之力与那天地真火碰撞在一块儿,先是一阵锥心噬骨的苦痛,紧接着,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感,此时口鼻处不断有黑雾缭缭而出,罂漓漓忽然感觉自己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仿佛自己体内的每一根筋骨都被炼化重生了一般,那一刻,她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脱离了**凡胎,达到了一种金刚不坏的境界!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重生了一般! 这经过天地真火淬炼的身躯,此时感觉无比地舒畅,体内似乎已经变得毫无杂质,四肢百骸说不出来的畅快,体力的灵力波动也变得更加精纯浑厚!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仿佛在一瞬间明白了,这难道是镰邑故意为之?包括之前让自己强行吸收黑暗之力,莫不是都在计划之中,只是为了方才这一刻提早做的准备? 用这天地真火对付那黑暗之力?然后去其糟糠取之精华,让自己脱胎换骨? 可是,镰邑又是如何能够未卜先知?他又如何能提前知道这里有这样的天地真火?又是如何知道自己会来到这里? 难道难道这一切的一切,早就在镰邑的预料之中?!或者说,根本就是在镰邑的一手推动下? 可是,莫奕呢?难道莫奕的出现也在镰邑的计划之中?莫奕又究竟知道一些什么? 罂漓漓的脑子里忽然间明白了很多事情,包括之前青鸾所说的神仙之局,包括那幕后的推手,此时才慢慢地显露出山水来,想必,自己体内这位,不说是最后的主谋,也要算是主谋之一了吧? 可是,镰邑一直在自己的识海里呆着,自己也没有怎么到处乱跑过,甚至在今日之前也没有被他夺了意识的事情发生,他又是如何策划推动这一切的呢? 难道,他还有帮手不曾? 罂漓漓的目光随即看向莫奕所在的方向,这一切神秘奇怪的遭遇,都是从莫奕出现之后才开始的,莫非--镰邑的帮手,竟是莫奕? 不可能!莫奕跟自己一样前不久才回到这虚冥界,若说是他参与谋划这一切,有些不现实,可是,倒是不排除莫奕也跟自己一样,被人利用,被人蒙在鼓里。 还有什么人,能把所有人都绕的团团转,能把这永徽城的一切都运筹帷幄得如此服帖,最重要的是,究竟是什么人,对这永徽城底下的秘密如此地熟悉? 忽然间,一个名字突兀地跳进了罂漓漓的脑海中,让罂漓漓犹如被闪电击中了一般-- 卓傲! 就是他!一定是他! 也只有他这个永徽城的主人才能布下这么大的局,可是,卓傲的目的,又是什么? 罂漓漓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似乎隐约想起了一些什么,眼前浮现出的是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仿佛是卓傲在对瑶姬交代着什么,罂漓漓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当年卓傲为何会将永徽城托付给瑶姬?他当时又究竟对瑶姬说了什么? (075)流转阴阳驭五行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却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想明白那许多的问题,罂漓漓忽然想起了她此行的最初目的,也是最重要的目的,要破坏这火灵元力! 她的目光落在那还在喷薄着火苗的赤红色晶体之上,看来只要破坏了这个便可以了吧? 当下,左手当空虚引,右手食指笔走龙蛇,似在悬腕临帖,由灵力凝成的金色线条一挥而就,构成一幅复杂难解的灵符。那灵符带着破空之声飞向那赤红色的晶体,在那晶体四周环绕了一圈之后啪地一声,霎那间封住了那赤红色晶体再向外喷薄出火焰来,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随着那赤红色晶体被那金色灵符所封印,四周无穷无尽的火海熔岩在一瞬间突然消失了! 四周露出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的坑体,而罂漓漓此时几乎毫发无伤地悬浮在那巨坑中,仿若这里原本就只是一个寻常的深坑一般,那些之前灼人的火海熔岩仿佛从未出现过!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以为自己眼花了,方才那火海熔岩所散发出的灼热的气息还未完全散去,此时眼前却已斗转星移一般,任谁都有些反应不及吧。 只有莫奕那原本紧抿的薄唇,终于微微地向上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看样子,她挺过来了! 紧接着,意外却又再次发生了,只见那赤红色晶体在那金色灵符中瞬间化作了一抹赤红色的电光,以令人心惊的速度一闪便直接没入了罂漓漓的前额,罂漓漓的额间原本就有一道金色的镰刀型印记,此时,那金色的镰刀型印记也显现出来,莫奕眼尖地发现,罂漓漓眉心的镰刀型印记中忽然多了一轮淡淡的血红圆环。 莫非,她竟是将那离火之精一起吸收了?! 莫奕的心中骇然不已,握着斩龙吟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终于明白了镰邑的良苦用心! 那赤红色的晶体可不是寻常之物,正是上古传说中的一件宝物--离火之精,而那离火之精中孕育着无穷无尽的天地真火,镰邑是想借这天地真火来淬炼罂漓漓的肉身筋骨吧! 罂漓漓和莫奕这些生长在虚冥界,自小习武,在刀山火海摸爬滚打中淬练筋骨的人不同,在来到虚冥界之前,她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女生,身体条件不说娇弱,但是在虚冥界这个尚武之地来说,基本只能算是废材一类。 虽然来到虚冥界之后可能也得了一些奇遇,加上瑶姬和镰邑的灵力相助,勉强也称得上实力不俗,但是那最基本的底子却是不牢固的,若是只追求一般的俗世高手的境界倒也罢了,但是若想突破更高层次的境界,达到像莫奕这般,甚至若是想要达到镰邑卓傲那般的境界,这身体条件却会成为她最大的桎梏。 更别说还要用这个身体炼化‘天石’,那基本就是天方夜谭!想必镰邑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挺而走险刻意安排这一切吧? 而此时,利用那离火之精的天地真火加上那魔族的黑暗之力淬练出的罂漓漓的肉身,不说刀枪不入,至少也能勉强达到魔族那种金刚不坏的境界。而且,吸收了离火之精,待到日后掌握了那种种诀窍之后,天地真火也可以随心所欲地为罂漓漓所用,这之前的每一件事,一重一重,看似不经意,却是每一步都在精心的算计和谋划中,镰邑,果然是老谋深算啊! 莫奕的眉头蹙得更深了,镰邑那个老家伙,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密谋?!还有卓傲,究竟都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些什么? 他忽然觉得卓傲将自己毕生武学传予给他的动机,怕是没那么单纯,光是用来保护罂漓漓,怕是真有些大材小用了,卓傲究竟又是打着什么算盘? 虽然脑中千回百折,此时他的动作却是更快,足尖轻点一跃便已来到与罂漓漓身前。 “还好吧?”他伸出手来,想要触碰她的眉心,却被她轻轻地挥开,罂漓漓凝望着莫奕,金棕色的眸子澄亮如洗:“卓傲是不是还活着?” 罂漓漓用的是心中神念,事关重大,就算是魏星影他们,罂漓漓也不敢轻易让他们知道这个惊人的秘密,当年的一代宗师,永徽城真正的主人有可能还活着,这本身就是一件骇然听闻的事情。 但是她又不得不问,因为这个问题对她来说,非常地关键。 莫奕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诧和赞许,似是没料到罂漓漓竟是已然想到了这一环,他剑眉一挑,轻轻地点了点头。 果然!看见莫奕点头,罂漓漓的心中登时犹如明镜一般,此时她几乎已经笃定了这一出神仙局里,有镰邑和卓傲这两位大人物的身影,可是,另外一个问题又随之冒了出来,她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莫奕,喉头有些干涩,还好用的是神念:“你和卓傲究竟是什么关系?” 其实她想问的是,这出局里,你莫奕又是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改了改。 闻听此言,莫奕竟是笑了,薄唇一撇,眸似星海,他半认真半戏谑地回:“你认为呢?” 罂漓漓静静地看着莫奕,这个男人,加上当年的瑶姬,这前世今生算起来,她已经爱了五百年的人,此时他依然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可是,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他又是那般地陌生,仔细想来,自己似乎从来不曾真正地了解过他。他在想什么,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他又是如何看待自己,其实她一无所知。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会这样义无反顾,飞蛾扑火一般地爱上了他呢? 却不待她在自己的思绪中继续迷惘,莫奕似是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他用那双深邃似海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罂漓漓,语气很轻却是字字灼灼:“我只问你一句,你信我吗?” 你信我吗? 这句话在罂漓漓的心中荡开了涟漪,她明白莫奕的意思,若是信他,就不要再苦苦追问下去,他有他不能告诉她的理由。她的心中苦笑,这可真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她倒是宁愿他问--你爱我吗? 因为后者的答案显而易见,而那前者,说实话,还真有点不好回答,是啊,自己究竟信他吗?罂漓漓也在心中反复地问自己,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这样一个多疑的毛病呢?捕风捉影,对任何人都抱着一份怀疑,她原本以为莫奕对自己来说是特别的,可是,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连同莫奕也一起列入了怀疑的对象。 可是,若是连莫奕都不信的话,这个世界上,这个虚冥界,究竟还有什么人是可信的呢? “我信你。”不知为何,那不经大脑思考的话竟是斩钉截铁地破口而出,说完之后连罂漓漓自己都愣了一下。 “既是如此,就不要胡思乱想,不管我要做什么,做了什么,总之不会害你,你只要明白这个,就够了。”还未待罂漓漓彻底消化莫奕的这句话,却听见不远处身后的青鸾大喝一声:“魏星影你去兑位,仄仄你去震位、还有你,那位姑娘,你去巽位!莫奕,罂漓漓,你们两个回阵中来!” 两人微微一怔,霎那间都反应过来,虽然这火海炼狱已消失,但是太极迷阵还在,看来青鸾已经参透了这太极阵的玄机!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是知道此时应该怎么做,众人如疾驰闪电般各自就位,只见青鸾自己此时也已站在了太极阵的艮位,只听她口中默念有词,紧接着数道青光从她的衣袖中骤然飞出,那清光如烟波四下散开,骤然之间,仿佛众人脚下不再是那光秃秃的太极阵,而是万顷碧波! 那碧波之上没有一丝涟漪,平滑得像是一匹铺开的锦缎。 更蹊跷的是那碧波中,忽然出现了四轮圆月,而那圆月就在魏星影等四人的脚下,众人各自在水中映出倒影来。 “将你们的灵力注入那圆月之中!”青鸾话音未毕,自己已然催动手中灵力缓缓注入那圆月之中,众人不敢怠慢,纷纷效仿她的模样,依瓢划弧。 而眼见大家都各司其职,此时立在那正中央的莫奕和罂漓漓反而显得有些多余了起来,罂漓漓正待开口找青鸾讨个差使,却听见青鸾大声对莫奕道:“莫奕,待会儿这碧波起涟漪的时候,便要借你的刀将那涟漪斩破,记住,下手要快要狠,否则我们四个人都会被那涟漪吞噬!” 罂漓漓喉头一紧,下意识地莫奕对视了一眼,却是没想到,连青鸾也变得这么大胆起来,竟会自作主张地将他们四人的命运都赌注在莫奕的‘斩龙吟’之上,看来,真是近墨者黑啊,跟大胆妄为的人呆久了,谁都会被同化。 便是在此时,那万顷碧波之上忽然荡起了一丝的涟漪,就像是平滑的镜面突然出现了一道褶皱般! 莫奕已然飞身跃起,手中‘斩龙吟’怒啸而出,朝那涟漪处破空劈斩而去! 一切就在那么一瞬间,万顷碧波忽然被生生地分隔成了两半! 紧接着,只听见一阵阵轰隆隆地巨响,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众人脚下的碧波和明月转瞬即逝,又回到了之前光秃秃的太极阵,不,和之前有明显的不同,那太极阵中的阴阳分割线,也就是之前火海中的小径,此时竟是被生生分开了! 或者说,那太极阵是被莫奕的‘斩龙吟’生生劈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 就在此时,那裂缝下方忽然传来一阵阵森寒彻骨地尖笑声:“是人类,是人类的味道!” “好怀念的肉香!我们有多少年没尝过人类的味道了?” “一,二,六、七,来了七个人!” 虽然前几句话都让在场的众人心中一寒,可是最后一句话却让所有人的背脊骨彻底冰凉,七个?他们不是明明只有六个人么?怎么会多出一个来?! 多出来那一个是谁?又在哪里?为何大家都一直没有发现呢?! (076)懵懂归来小主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76)懵懂归来小主人 虽然前几句话都让在场的众人心中一寒,可是最后一句话却让所有人的背脊骨都一凉,七个?他们不是明明只有六个人么! 此时竟是忘记了去揣测这地下究竟是藏着怎样的怪物,众人心中都只剩下一个念头--为什么是七个?哪里多出来的一个? 罂漓漓急急地掐起了生灵诀,却没有发现这里除了他们六人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人存在,她下意识地看着莫奕,用心中神念急急地问:“它们是不是在说镰邑?” “不是镰邑,这里还有别人!”莫奕略微沉吟了片刻,非常笃定地回,他手中的‘斩龙吟’却是握的更紧了,若不是这地底的声音提醒了他,还真是没注意到。方才用灵识细细一探,果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很微弱的神秘气息如影随形,可是,对方却很高明,巧妙地与众人保持着距离,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就算是莫奕的灵识,也无法识别出对方的真形来。 而这个人的目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必是冲着那宝物而来,大概是想悄悄地尾随他们,等着宝物出现的时候才现出身形来坐收渔人之利吧? 但是能够跟着他们这么久却不被发现,证明这个人的实力必是不弱,只不过,那个人千算万算却是算漏了一着,虽然他可以匿住身形隐住气息,可是,那股人类的气味终究是掩藏不了的,所以才会被那地底的怪物所察觉,提前暴露了自己。 虽然此时依旧是他在暗众人在明,不过,既是知道有这么一号人,莫奕倒是也不怎么惧怕。 莫奕微阖了阖眸子,心下已然做出了决定,他拉着罂漓漓,纵身一跃,毫不犹豫地跳下了那个之前被他劈开的缝隙,既然对方此时不想现身,就让他跟着吧,看他能藏到几时! 反正莫奕是天不怕地不怕,管他是人是魔是鬼,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便是! 而罂漓漓也在一瞬间明白了莫奕的打算,想想,似乎也别无其他更好的办法,既然那个神秘人想跟,就让他跟着吧,有本事永远别出来! 众人眼见莫奕又是这般强横地跳入了裂缝中,面面相觑,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倒是仄仄,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素来寡言,沉稳得不似他应有年纪的小小孩童,此时面上竟是露出了一丝怯意,倒不是害怕,而是因为熟悉,不知为何,从方才掉下这地面开始,他就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很熟悉,熟悉得让他觉得有些惶恐,仿佛自己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来过这里。 他甚至能够在心底勾勒出这地底怪物的模样来,通体暗灰,如硕鼠一般尖尖的头,却又有豺狼一般的身躯,仿佛,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存在于这里..... 可是,明明脑子里没有关于这里的记忆,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仄仄若有所思地跟着跳了下去,也许,答案就在地底! 罂漓漓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直在不停地下坠,四周漆黑一片,耳边传来呼呼地风声伴着咯咯地尖笑声,让她的头皮有些发麻,不知道这下面究竟是藏着些什么样的怪物呢? 听方才那番对话,怕是什么要吃人的妖怪吧?此时罂漓漓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堆张着血盆大口,正等待着他们一落地就将他们囫囵吞入腹中的妖怪模样,禁不住有些寒毛竖立。 似是感觉到了罂漓漓的紧张和不安,莫奕加大了手中的力度,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忽然,耳边的尖笑声越来越近,要落地了? 便是在此时,莫奕的‘斩龙吟’刀尖一撩,竟是在那无尽的黑暗中制造出了一丝的光亮来,虽然光亮并不如何强,但是在这混沌的黑暗世界中,竟是显得极其地醒目,因为这一丝微末的光亮,那黑暗世界中的怪物们突然齐齐躁动起来! 它们此时似是兴奋到了极点,一声一声尖利地狂呼尖笑起来,那尖笑声穿过耳膜,让人寒毛竖立,罂漓漓感觉的到,此时四周似乎有无数双幽暗的眼睛已经盯上了他们,难道,又要强行杀出一条路来? 如是想着,她的指尖已经开始有灵力在汇聚,却听见莫奕的神念声急急传来:“别轻举妄动。” 罂漓漓哑然,却在心中暗啐了一口,心道是莫奕你丫真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可是,既然莫奕都开口了,她也不好再坚持,毕竟之前才说了相信他,也不好立刻就打自己耳光。 忽然间,罂漓漓感觉到莫奕放开了自己的手,隐约感觉得到他纵身一跃,似是在空中来了一个后空翻,头上脚下,天地倒悬! 紧接着,便是破空一刀直刺地底! 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黑暗中忽然绽放出数道冰蓝色的异芒来,以那倒刺入地的‘斩龙吟’为中心,那异芒一圈又一圈,如波纹一般地散开,飞速地四散而去,似是要将那冰蓝色的光亮盈.满这整个地下的黑暗空间! 此时尖笑声停止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尖锐的尖啸声,隐隐伴着一股极其恶心的腥臭味,罂漓漓隐约看得到那一霎,这地底的怪物血肉横飞的模样,她比谁都清楚莫奕的‘斩龙吟’的威力,只要被那异芒扫到,必死无疑! 果然,一眨眼的功夫,这个原本充斥着黑暗怪物的空间里骤然就被那冰蓝色异芒扫出了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来,莫奕足尖一点,旋身落地,长刀在手,浑身上下散发出骇人的灵压,那狂暴的灵压带着吞天闭日的豪情,充塞在这方不知道大小的地下空间里,仿佛要将这黑暗的世界一起笼罩在他的万丈灵压之内!大有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气势! 而且,让人惊叹不已的是,方才‘斩龙吟’那天地倒悬般的一刀的余威竟是极其地长久,那冰蓝色的光芒竟是迟迟未散,此时在黑暗中似是形成一道冰蓝色的光幕,刚好照亮那一片不大不小的空间!这无疑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 此时,这个孤身立在黑暗中唯一一点光明之处的男人,竟是犹如黑暗中一尊杀神,让所有人,不,是所有的生物的心中,都生出了一丝的寒意! 罂漓漓紧随其后落在莫奕的身畔,却是有些好奇,不知道莫奕为何要突然释放出如此骇人的灵压,难道他是想靠气势来吓唬那些黑暗中的怪物? 可是,这样有用么? 不过,罂漓漓很就知道答案了,因为那些黑暗中尖啸的怪物似乎忽然间就安静了下来,罂漓漓甚至感觉得到它们在渐渐地后退,退回到了更深的黑暗中,仿佛是被莫奕的骇人气势所镇住了,也仿佛是想退回黑暗中伺机而动。 此时魏星影等人也陆续落了地,他们落到地面之后都下意识地围在莫奕周围,倒是聪明地也并不轻举妄动,似乎都在等待着莫奕的下一步举动。 而莫奕,依旧是不动如山,甚至连长刀也并未收回,持续释放着骇人的灵压,此时纵使罂漓漓是自己人,都感觉到胸口一阵沉闷,仿佛泰山压顶一般地沉重。 其实谁都不知道,那股强势的灵压并不是来自莫奕,而是来自他手中的‘斩龙吟’,更准确一点说,是来自于暂时寄居在‘斩龙吟’中的苍龙! 因为,在莫奕落地的那一霎,苍龙忽然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而它故意释放出如此骇人的灵压,正是想要唤醒那个同类!要知道,这苍龙可是独自在那铁牌中被封印了上万年,此时偶然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自是兴奋异常。 虽然苍龙并不知道此时沉睡在这地底的同类究竟是何物,可是,它却非常笃定,对方必是与它一样的上古四大神兽之一! 究竟是哪一个呢?玄武?白虎?还是朱雀? 而莫奕,与那‘斩龙吟’本就是一体,他很轻易就感觉到了苍龙的异动,却并不阻止它,莫奕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他隐隐已经猜到了苍龙的用意,心中却是有些蠢蠢欲动地欣喜,不知道这里沉睡的那只上古神兽,比之苍龙,孰强孰弱? 却是在此时,最后一个人落了下来,却是在他的脸出现在那片冰蓝色光幕之时,只听见四周原本安静了的黑暗怪物忽然又发出了阵阵尖啸声,原本退到黑暗中的身形竟是开始慢慢地靠上前来,众人听得清楚,它们口中念念有词地嚷嚷的是-- “是小主人!” “小主人回来了?!” “果然是小主人!小主人回来了!” 小主人?在场的众人皆愕然不已,连同莫奕都微微地一怔,齐齐回头,这才发现,那最后一个落地,被那些黑暗中的怪物称作小主人的,正是仄仄! 仄仄?他究竟是什么人?! 而仄仄此时也是一脸地茫然,看到众人投向自己的疑惑而略带防备的眼神,这个小家伙竟是破天荒头一回露出了属于他的年纪应有的表情--小嘴一扁,看起来颇有些委屈,仿佛是在说,你们问我,我问谁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此时仄仄终于有些明白了自己为何之前会有熟悉感,原来这里自己真的曾经来过,可是,记忆里很多东西却是残缺的,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想不起来自己之前在这里的任何回忆。 只是那黑暗中的怪物们,此时终于再次躁动起来,似乎在一瞬间不再惧怕那苍龙所释放出来的骇人的灵压,竟是一步一步地向那方众人所在的冰蓝色光幕靠近,口中齐齐呼唤着小主人....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077)他究竟是什么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就在仄仄被那些黑暗中的怪物一口一个小主人叫得头皮发麻的时候,一旁的魏星影却是神色凛然,他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寻着关于仄仄师门的种种旧事。 仄仄的师傅,当年曾经是那个人的青衣侍女,那个人便是早已成为永徽城传说的一代宗师--卓傲。 可是,卓傲在五百年前他们若耶族接管永徽城之前,就早已不知所踪,有人说他早已羽化成仙,也有人说他修炼得走火入魔,坠入了魔道,总之,众说纷纭,却一直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在五百年前,当时的刹墨族首席大巫师瑶姬还没有殒灭之前,也就是龙宇舅舅参加的那一年的永徽比武之后不久,这位一代宗师就神秘地从虚冥界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而那位青衣侍女,在卓傲消失之后,不知为何也悄然离开了永徽城,独自去了会稽山隐居,后来因为种种缘由,倒是和魏星影有些交情,但那却是两三百年前的事情了,当时那硕大的会稽山只得她一个人,根本没什么弟子,这个仄仄看起来,绝对不超过十岁的样子,想来应该是那老妖婆前些年才在会稽山新收的弟子。 当然,他也怀疑过仄仄的真实年纪,毕竟仄仄这般沉稳内敛的个性倒是不像寻常的人类小孩,而且,仄仄的那对双生子的师兄姐都是妖狐转生,若说仄仄是高级妖兽的转生,倒是完全说得过去,可是奇怪的是,相处了这么久,他却从未在仄仄身上感受到一丝的妖气。 原本他都已经下意识地以为仄仄应该是个天赋出众的人类小孩,可是,如今这黑暗中的妖物口口声声唤着仄仄做小主人,又让魏星影想起了自己之前最早的揣测--莫非,仄仄真的是高级妖兽转生? 可是,能够这么彻底的掩饰住自己妖气,而且转生成人之后,还有如此强大实力的妖兽至少魏星影的生平,是从未见过的! 那样的妖兽只存在于上古传说之中! 就在魏星影怀疑仄仄是妖兽转生的同时,罂漓漓也在心中揣测着仄仄的真实来历。与魏星影不同,罂漓漓却是认定仄仄是人类小孩,只不过,罂漓漓的想像力却是更加的丰富,她此时几乎已经笃定永徽城的一代宗师卓傲必是早就知道这地底宝藏的秘密,而且,她甚至怀疑卓傲也曾经到过此地,若是如此,就更不排除卓傲是这地底宝藏主人的嫌疑,那些黑暗中的妖物既是称呼仄仄为小主人--难道仄仄是卓傲的后人?! 好吧,其实罂漓漓最初的结论是,难道仄仄便是卓傲的儿子,可是,想想仄仄的年纪和那早已消失五百年的大宗师,这年纪相差得也实在是太离谱了一些。 所以,保守估计,罂漓漓得出的结论是仄仄必是那卓傲的后人。 只是,当罂漓漓用心中神念告诉莫奕自己的揣测时,莫奕却是猛烈地咳嗽了两声,似是被呛到了,而且莫奕此时的表情更是微妙,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 “绝对不可能!他绝对不是卓傲的后人,更不是卓傲的儿子!”莫奕的语气非常地笃定,一连用了好几个绝对,当然,理由却不太好宣诸于口,他总不能直接对罂漓漓说,卓傲那老家伙五百多年来一直牵挂着我那死去的娘亲,怕是从未娶妻。 罂漓漓却是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听见莫奕用如此笃定的口气否定自己的揣测,心下自然有些奇怪,下意识地反驳道:“我又没说他是你儿子,你那么激动干嘛?” 这话一出,可把莫奕堵的够呛,这个纵横虚冥界一往无前的家伙在此时竟是有种暗自吃瘪的感觉,看来这世道真是公平,一物降一物。所以莫奕索性闭嘴不搭理她,免得她大小姐发挥想象力越描越黑。 就在众人都在心中暗自揣测那仄仄的身世时,身为当事人的仄仄小朋友倒是异常地镇定。 此时他已经推开身前的众人,渐渐地走出了莫奕的‘斩龙吟’所开辟出来的那道冰蓝色的光幕,那些黑暗中的妖物见他走近,更是兴奋不已,尖笑着聚拢过来,此时众人方才看清那些妖物的模样,通体暗灰,尖尖如硕鼠般的脑袋,身体却是如豺狼一般,而且,最重要的是,它们一个一个竟是直立行走的,如同人类一般! 这就是传说中的妖兽?罂漓漓没来由地想起了自己的缚妖环中被收服的那两只狐妖,同是妖兽,这感觉也差太多了吧?罂漓漓甚至在心中不怀好意地想,回头是不是应该用那缚妖环把它们统统全收了,不过,倒是不急着这一时。 仄仄面前的妖物聚集得越来越多,尖尖的脑袋一个挨着一个,黑压压地一片,若不是它们口中那两颗长长的獠牙看起来颇有些恐怖,罂漓漓甚至忘记了它们仿佛是要吃人这一现实。 就在仄仄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那群妖物突然齐齐地在他身前让出一条道来,口中连声尖啸着:“小主人回来了,我们可以恢复自由了!” “自由!哦耶~自由!哦耶~”妖物顿时躁动起来,看起来一个个兴奋异常。 倒是也有个别头脑还算清醒地妖兽急急道:“小主人快些去正殿!神兽大人快要苏醒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又是演的哪一出,难道,这地底竟是还有宫殿不成?神兽大人?又是怎么回事,虽然早就知道这地底有神兽,却不知道那神兽与仄仄又是什么关系? 仄仄此时却是又显出他不同于年纪的沉稳来,他指了指那些妖物中看似为首的一位,招手唤它走近一些,方才开口问到:“你们认识我?” 那妖怪很认真地点点头:“小主人您不记得了我们了么?您曾经在这里呆了数百年啊!” 仄仄一把揪住那妖怪急急地问到:“那我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我对自己以前的事情一点记忆都没有?还有,我离开这里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吗?我究竟离开了多久?” 那被仄仄揪住的妖兽有些呆了,似是对于这连珠炮一般的问题有些反应不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我也不知道小主人您离开多久了,怕是没有几十年也有上百年吧?我记得您当年离开这儿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看起来一点变化都没有,所以我们才会一眼就认出您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倒抽了一口冷气,此时心中最大的疑问是--这仄仄究竟有多大了? 光是在这地底就呆了数百年,还不知道他离开这里多久了,怕是没有个上千岁也有个几百岁吧 特别是罂漓漓,想起之前自己一直都将仄仄当小朋友一般对待的态度,面上竟是一臊,真是没想到,这虚冥界的人都是不可貌相,竟然连仄仄这个看起来像孩子般的人物都是至少几百岁的高龄,足以做自己爷爷的爷爷 看着仄仄那张红扑扑粉嫩嫩的小脸,又想到他的真实年纪,罂漓漓觉得有些好笑,顶着一张童颜四处招摇撞骗,这家伙才是极致的妖孽啊!难怪经常说出一些老沉持重的话来。 可是,此时就有个最关键的问题冒出来了,为何仄仄会一直保持孩童的模样?就算是像若耶族那样生长极其缓慢,也是要长大的,除非 罂漓漓和莫奕对望了一眼,极其默契地,两人的目光竟是同时看向仄仄的手背--除非他是纳禹人!也被下了那个诅咒! 可是,仄仄的手背上,什么也没有,就算是莫奕,也未曾有任何同类的感觉,更别说罂漓漓,自从瑶姬被封印之后,那个朱雀印记就再也没出现过。 莫奕对罂漓漓摇摇头,神色却变得更加地凝重。 仄仄不是纳禹人,这一点无需置疑。 便是在此时,这些妖兽的身后忽然传来一股更为骇人的灵压,而那些妖兽此时却显得更加兴奋雀跃起来,连方才那被仄仄揪住的妖兽也禁不住尖笑道:“小主人快去正殿吧,神兽大人要苏醒了!” 众人心下一沉,那上古神兽要苏醒了?各自心中都是一凛,不知道那神兽又是怎样可怕的存在呢?却不知道那些妖兽为何会如此地兴奋? 仄仄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的小脸此时都皱在了一块儿,似乎被一连串的疑问所纠结,不过他还是多嘴地问了一句:“你们为何如此兴奋?那神兽,又是何物?” “小主人您不记得了么,上次主人从这里把您带走的时候就说了,您下次回来的时候,就是还我们妖鼠一族自由的时候!” 此时众人方才明白那些妖物为何会见到仄仄如此地高兴,原来竟是与它们妖鼠一族的自由有关,可是,究竟又是谁把它们封印在此的呢?它们口中的主人,又是谁呢? 却是还不待仄仄问出口,一阵狂暴地罡风呼啸而来,伴着一声似凤鸣若婴啼的长鸣,紧接着,这黑暗的地底忽然变成了赤红色的一片,不是火海,却是比之前的火海炼狱更加地灼人! 四面八方都被这赤红色的光芒所笼罩,此时众人方才看清,此时身处的位置竟是在一处威严的神殿前,那神殿高约十丈,而之前的赤红色光芒便是这神殿前的八个浮雕立柱所散发出来的,这神殿不知是用什么材质砌成,竟是看不到一砖一石,整个神殿巧夺天工,浑然一体,仿若是一道鬼斧神工的超大型艺术品!虽然看起来并不是金碧辉煌,却给人一种肃然地压迫感。 若不是一路而来,任谁都简直不敢相信,在这永徽城的地下,竟是有如此恢宏的一座神殿,这究竟是如何建成的呢?又是何人所建呢? 而那神殿之门此时紧闭着,方才那一声似凤鸣若婴啼的长鸣却似是从那神殿之内传来。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朱雀!” ‘斩龙吟’中,苍龙一声冷哼。 其实这完全是废话,因为在场的诸位在看到那赤红色的神殿立柱之上的朱雀浮雕时,心中都明白了,这里是传说中的朱雀神殿! 原来这永徽城下沉睡的上古神兽,是朱雀。 (078)千载太虚一场梦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却在那朱雀神殿出现之后,仄仄整个人的神情都变了,目光忽然变得惶恐起来,似是忽然忆起了什么,而他小小的身躯,此时竟是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而朱雀神殿中那股强大的灵压仿若一根无形的丝线一般,牵引着他不由自主地向那神殿的大门走去。 一旁的妖鼠纷纷闪开一条道来,毕恭毕敬地望着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他还它们妖鼠一族自由一般。 可是仄仄迈向那神殿的脚步,却是极其缓慢,似乎每一步,都是极其地沉重 他在害怕什么? 罂漓漓很快就发现了仄仄的异样,虽然不知道仄仄与这朱雀神兽是什么关系,但是心中却是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虽然她和仄仄原本只是契约的关系,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下来,其实她着实有些喜欢这个沉稳内敛得像个小大人一般的小家伙,此时看他这般模样,心中竟是有些不忍。 不管他实际究竟有多大的年纪,此时罂漓漓依旧是将他当作往日里认识的那个沉默寡言偶出惊人之语的小小孩童。 “等等!”她疾步上前,想阻止他。 却是在此时,一道纯白色练光从仄仄体内飞了出来,若非莫奕眼疾手快将罂漓漓霎时拉离,怕是罂漓漓的那只手顿时就要废了。 “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再说!”莫奕此时也在心中揣测着仄仄的来历,方才用神念与那苍龙交谈得知,竟是连苍龙都看不透这个叫做仄仄的少年的本体,苍龙的结论是-- 他不是妖兽,却也不是寻常的人类。 所以,莫奕的选择自然是先观望观望再说,可是罂漓漓此时担心仄仄的安危,哪里听得进去莫奕的话,伸手还想再去拉仄仄,这次却是被魏星影抢先拽了回来:“听他的没错,我们先看看再说,别轻举妄动!” 魏星影竟是难得地和莫奕意见一致,在众人看来,此时情况不明,与其贸贸然出手,不如冷眼旁观,看仄仄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再做打算。 可是,罂漓漓此时的心中却是真真切切地担心着仄仄的安危,她扭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魏星影和莫奕,颤声道:“他还只是个孩子!” 却是在此时,只听见吱呀一声,仄仄已经推开了那神殿之门! 紧接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见呀的一声惨叫,仄仄小小的身体竟是整个被那神殿中喷出的一团赤红色的火焰所包围,下一瞬便已经一股脑儿没入了神殿之中! 罂漓漓眼见此景,再也顾不得莫奕和魏星影的劝阻,奋力甩开那两人的手,足尖一点,整个人如惊鸿一般径直向那神殿掠去! 莫奕眼见罂漓漓这般不要命的举动,也只好头也不回地跟了上去,魏星影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青鸾和太子妃,原本想让她们俩留在这神殿之外,毕竟这神殿之内究竟有什么大家都不清楚,说不准便是危险重重,可是,那两位似乎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的主儿,更重要的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既然大家都知道这永徽城下有密宝,眼见密宝呼之欲出,谁又甘心就此错过呢? 还未待魏星影吩咐什么,青鸾和太子妃已经一前一后向那神殿飞奔而去,魏星影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这帮女人,怎么都这么不怕死! 却是在魏星影正待提步要跟上众人脚步之时,却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他的眸子微不可察地闪过一抹异色,脚步微微地顿了顿,却是用着心中神念与那刻意匿了身形跟在自己身后之人悄然道:“我不知道你的真正意图究竟是什么,但是,若是你打着坐收渔人之利的算盘,我劝你趁早死心。”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若耶族人。”那人同样是用神念悄然无息地回,却是丝毫没有将魏星影的所谓威胁放在心上。 “你也别忘了,我只有一半若耶族的血统。”魏星影眼眸低垂,面上现出一丝嘲讽之色。 “殿下可是你的亲舅舅。”对方似是仍在试图说服魏星影。 “我只知道,舅舅给我的指令是保护她!任何人想要对她不利,就得先问问我。”魏星影可是不吃这套,此时指尖微动,似是下一瞬,那催魂夺命的追魂针便要破空而出! “若你只是担心她的安危,那你大可放心,我的目的只是那密宝而已,而且,她非但不会有事,还会成为我若耶族下一任太子妃。”对方的口气似是笃定魏星影不会拒绝这个充满诱惑力的提议。 不可否认,这个提议的确是让魏星影心动了! 虽然魏星影心里明白罂漓漓所爱的人是谁,但是,那又如何呢?在他看来,莫奕并不适合她,莫奕这个人太高深莫测,太危险,太难以捉摸,犹如一柄双刃剑,既能护她,也能伤她。 可是龙宇舅舅不同,舅舅对她的心意众人皆知,而且,最重要的是,龙宇舅舅可以给她那些世间女子所向往的一切,荣华富贵、恩宠万千,像她那般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就该站在舅舅这样的人中之龙的身边,与他一同携手笑傲这虚冥界。 在魏星影看来,自家的舅舅才是罂漓漓的良配,更重要的是,翩翩因为她父亲谋反的事情必会受到牵连,就算最后侥幸保住性命,那太子妃的名头也绝对是保不住的,而陛下一旦西去,舅舅势必要承继大统,一国之君岂能无后?与其最后便宜了南海皇城中那些庸脂俗粉的女人,倒不如让自己最看得顺眼的漓漓去坐那个母仪天下的位置,论品性论气度论手腕,罂漓漓绝对比那些深养在闺中的千金小姐强太多。 “这一切是我们若耶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才做成的局,你可以不插手,但是别妨碍我!”眼见魏星影的表情似乎有所松动,那神秘人知道自己已经勉强说服了他,就算他不会成为帮手,至少让他不妨碍自己。 没想到,魏星影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却让那神秘人也错愕了,魏星影略微沉吟片刻,悄然道:“我可以助你,但是你要向我保证,务必让她成为太子妃。” “我会尽我全力。”虽然这些并不是完全能由他们俩人能决定的事情,但是明显这位神秘人在某些问题上,是有些一些发言权的,所以他才敢打下这样的保票。 而魏星影,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却完全是抱着一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动机,这些时日,眼见着罂漓漓脱胎换骨般地蜕变,他在惊叹之于还是有些淡淡地忧虑,因为他知道,她还会变得越来越强,这样的女子,若是一直这般为友就罢了,若是今后一朝为敌...这是魏星影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去面对的。 而若是放任她这般闯荡下去,最后与若耶族为敌的可能性,却是非常的大,魏星影心知龙宇舅舅是心怀天下之人,为了将来的皇权霸业,若耶族迟早要与刹墨族兵戎相见,与其让她成为后患,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要留住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娶了她。至少魏星影是这么想的,也许这也代表了虚冥界的大多数男人心中的看法,所以他们才会不约而同地想将罂漓漓推上那个太子妃的位置。 也许在魏星影的心底,还是下意识地想让罂漓漓成为名副其实的自己人吧,这一切也是为了她好,魏星影在心底这样说服着自己。 “呀~~” 就在魏星影在殿外与那神秘人悄然达成共识的时候,那神殿之内却传来罂漓漓的惊呼声,魏星影一怔,也顾不得这神秘人,自顾自赶紧向那神殿急驰而去! 当魏星影急急地冲入神殿内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 这神殿内空空如也,神殿中央却是一处高耸的祭台,那祭台看起来形状颇似一朵巨大而怒放的红莲,那红莲的中央,却是万道豪光,千重瑞气! 因为太过灼目,反而让人看不清那红莲中央究竟是何物,但是,凭着直觉,魏星影已然猜到,那必是传说中的永徽城下的密宝! 魏星影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因为那密宝此时在魏星影看来都不是关键所在! 此时让魏星影大吃一惊的,是仄仄! 此时仄仄整个人匍伏在那红莲之前,虽然罂漓漓也同样半跪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奋力挥舞着手臂拍打着什么,嘴里念叨着:“仄仄,你醒醒!你怎么了!”之类的嗟语,却怎么都无法触及他半分!仄仄整个人似是被一重无形的壁垒所隔绝开一般,任凭罂漓漓如何努力,也终是触不到他半分,而一旁的莫奕等人,此时都是面色凝重,看来,大家都对眼前的一切感到茫然而无措。 仄仄此时仿若失去了意识的人偶一般,整个人匍伏在那里,一动不动!更诡异的是,他的身体已然变成了飘渺地半透明状!仿若之前所见的水晶一般!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真的不是人类? 更让魏星影骇然的是,那红莲此时仿佛在拼命侵蚀着仄仄的生命力一般,隐隐可以看见仄仄的身上绽放出数道毫光,与那红莲中的毫光瑞气渐渐地汇聚融合在一起,魏星影感觉得到,这神殿中的灵压此时似乎已然到了极致,那是一种仿若可以将天地间的一切都笼罩于其中的感觉,这密宝莫非和仄仄有关? 魏星影还没想明白这其中的联系,只听见哧溜一声,伴着罂漓漓的一声惊呼:“不要!!!”仄仄的整个身体都变成了一道灼眼的毫光,整个消失在那红莲之中! 紧接着,又是一声似凤鸣若婴啼的长鸣,从那红莲中,忽然飞出了一位艳丽得不可方物的红衣女子!而那红衣女子的周身,竟是燃着熊熊地烈焰,仿若她是从那烈焰中走出来地一般! 那红衣女子此时竟是径直走到了罂漓漓的身前,她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来,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中,她的指尖飞出数道赤红色的毫光直接没入罂漓漓的体内,就在此时,罂漓漓的眉心也灼射出一道耀眼的金色异芒来,在那金色异芒中,竟是隐隐浮现出一个长身玉立的人影! “我想起来了!你是镰邑!刹墨城那小子!”此时,莫奕手中的‘斩龙吟’传来一声嗤笑:“你小子怎么也成了这副孤魂野鬼的模样!” (079)几世人生几世尘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这次苍龙可没有用神念,那荡气回肠的声音就算是在神殿外也能听得分明。 除了那红衣女子和莫奕之外,此时在场众人的面色都是青红紫白变幻莫测,有趣的紧,之前那金色异芒中浮现出的人影本已让人看得瞠目结舌,没想到此时莫奕的‘斩龙吟’中竟是还会传来那般桀骜的嘲讽之声。 而此时众人纷纷联想到之前莫奕身上散发出来的骇人的灵压,各自都在心底揣测着这神秘声音的主人究竟是何来历,听他方才的口气倒是真不小,将堂堂刹墨之神镰邑唤作刹墨城的小子,不知道这又是哪路神仙? 先是这疑似朱雀的红衣女子,紧接着是突兀现身的镰邑的灵识,接下来又是只闻其声的神秘高手,罂漓漓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内心深处所涌出的却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莫名的兴奋,真不知道这永徽城下的密宝究竟是何物,竟会引来如此多的高手,她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能够知道一些上古的秘闻了。 倒是那红衣女子看起来面色平静,似乎对这眼前的一切早就了然于心一般,她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莫奕手中的‘斩龙吟’,只是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苍龙,你给我闭嘴。” 就在众人再次瞠目结舌地看向莫奕手中的‘斩龙吟’时,她却是缓缓走到那道金色异芒所幻化出的虚影之前,只不过,比起方才对苍龙的冷漠来说,她对镰邑的态度可就耐人寻味得多了。 而且,比起苍龙来,她的际遇似乎也要幸运的多,姑且不说肉身,至少她还能化作人形出现在众人眼前,而不似苍龙那般只能将自己的灵识栖身在莫奕的‘斩龙吟’中。 她冲着那金色异芒中镰邑的虚影淡然一笑,声音如同她身侧的火焰一般地撩人:“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朱雀,你知道我的目的,又何必与我兜圈子?”那镰邑的虚影此时背对着众人,大家都看不到他的模样,谁也没有想过要上前去瞧上一瞧这被称为刹墨之神的镰邑究竟是长得怎般地模样。 罂漓漓倒是有过这样的想法,只可惜她的双腿此时仿若钉在这祭台之上一般,竟是动也动不得。而且她此时更担心的是仄仄的安危,眼见仄仄整个人都被吸入那红莲之中,她的心中竟是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可是,自方才镰邑的灵识化成虚影出现开始,那该死的家伙不知道对她施加了怎样地法术,竟是让她此时不但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半分来,只能如同一个木偶一般呆愣在那里。 而她身后的那另外几人,此时都是各怀心思。 而青鸾,那藏在青铜面具背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明深意地浅笑,就目前来说,事态的发展几乎与师傅料想中一模一样。 太子妃此时若有所思地瞧着罂漓漓,又看看镰邑,此时似乎恍然大悟了什么,她的眸中终是闪过一丝艳羡之意。 而魏星影的注意力,都在那红衣女子身后的红莲之中,却是不知道这永徽城的宝物究竟是何物,只是,碍于眼下的情形,他却是不敢轻举妄动,别说那朱雀化身的红衣女子,就是眼前的镰邑和莫奕‘斩龙吟’中的那神秘之人,都不是他能企及的对手,而且他也不确定之前那位是否也跟着他一同进了这神殿,毕竟,这神殿之内光是那两只神兽就够呛,还别说镰邑,若是贸贸然跟进来,怕是很容易就会露馅。 而莫奕,此时却是一脸玩味地瞧了瞧那朱雀化身的红衣女子,又瞧了瞧镰邑,似乎是在心中比较着那二位谁的实力更胜一筹。不过他倒是注意到了罂漓漓此时的异样,不动声色地走到她的身后,单手化虚替她解开了封印,罂漓漓正待起身,却被莫奕单手重重地压住了她的肩,暗示她不要轻举妄动。 而那被唤作朱雀的红衣女子盯着那镰邑的虚影看了很久,略微沉吟了半晌,方才开口道:“既是要取这‘灵翼’,他自己为何不亲自前来?” “师尊早已悟透凡尘,破虚而去,‘灵翼’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镰邑此话一出,这神殿内的众人皆是骇然不已,这镰邑已经是上古传说中的顶级强者,他竟是还有师尊? 听到那破虚而去,饶是莫奕,也不禁挑了挑眉,那是虚冥界传说中的至高境界!比飞升成仙还要更高更飘渺的境界,几乎就是跳出了三界轮回之外,太虚任遨游!那是蓬莱仙境和魔族之人都可望而不可及的境界! 不知这镰邑口中的师尊究竟又是何人,为何从未听说过?甚至都不曾存在于上古传说之中? “...是么?已经过了这许久了么?当日他将我封印在此,替他守护这‘灵翼’,没想到,一眨眼竟是已千年过去了。”那红衣女子此时的表情有些怅然若失,对于这些上古神兽来说,千万年,不过弹指之间,可是对于人类来说,却早已沧海桑田。 那‘斩龙吟’中的苍龙此时也不甘寂寞似的,喃喃地附和道:“当年与老小子一起叱诧虚冥界的情景还仿若昨日一般,没想到,眨眼之间,那老小子竟然已经破虚去了,啧啧...”那副口吻,却似是与那镰邑的师尊非常熟悉一般,莫奕心念一动,莫非...当年那封印苍龙之人,便是镰邑的师尊?可是为何听着苍龙和朱雀的口气,却没有丝毫的怨恨之意? “那孩子,可是‘灵翼’的灵体幻化而成?”镰邑却没那么多的心情与这两位上古神兽一同怀旧,他此行可是为着更重要的目的,便是为了那红莲之中的宝物--‘灵翼’,当日师尊破虚之前留下的至尊宝物。 “没错,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些糊涂了,似乎不久之前,你的师兄卓傲也曾来过这里,趁着我沉睡之机,悄悄将这‘灵翼’的灵体带了出去,却不知道究竟是为何?”那朱雀说起百年之前的事情仿若在说昨日一般,不过,这不是重点,让这神殿内的众人更骇然不已的重点是---卓傲竟是镰邑的师兄! 这倒是犹如平地一声惊雷一般,把莫奕也惊得不轻,虽然他早知道卓傲与镰邑肯定是有往来,却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层关系,谁又能想到,当日的永徽城一代宗师卓傲,竟也是一位早该作古千百年之人?!而且还是刹墨之神镰邑的师兄,今日这神殿中所听到的一切,可真真每一件都是惊天的秘闻! 难怪卓傲会有那般强到快要逆天的实力,如此这般倒是一切都说得通去,可是,为何连镰邑都早已只剩的一缕元神,卓傲却能够活到现在呢?这又是一个大问题,而且莫奕此时才想到,之前在冰宫中见到的卓傲的虚影,比之五百年前见到他的时候,可是半点老去的痕迹都没有,难道,他也得了什么长生之术? 而且,既然卓傲是镰邑的师兄,为何之前在冰宫之中,苍龙竟是没有认出他来? 当他用心中神念询问苍龙的时候,苍龙丢给他的解释却是极其神棍:“啊,老夫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有些事情有些人,都记不得了。” 这样的解释莫奕自然是不信的,连一个只有背影的镰邑他都能认出来,如何会认不出卓傲来?虽然是虚影,但是当时卓傲的面容却是极为清晰地。而且,为何封印苍龙的铁牌会如此巧合地被随意丢弃在那诡异的山洞中呢?若说这苍龙不认识卓傲,纯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是,他又为何要隐瞒呢? 就在莫奕在心中揣测卓傲与苍龙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的时候,罂漓漓的心中却满满地都是另外的讯息,仄仄果真不是人类小孩?听方才这朱雀所言,原来仄仄就是这永徽城的密宝,叫什么‘灵翼’的宝物的灵体幻化而成的? 这个讯息可真把罂漓漓吓得不轻,饶是她想像力再丰富,也绝不会想到这宝物竟是还可以幻化为人,而且还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早知道仄仄就是那宝贝,又何必费这么大力气跑来寻宝此时方才明白,为何仄仄会在会稽山长大,那仄仄的师傅原本是卓傲身边的青衣侍女,若说卓傲很多年前将仄仄带出了这地底,又被那青衣侍女带去了会稽山,这倒是勉强说得通,可是,既然卓傲大费周章将仄仄带出去,而且仄仄又是那宝物‘灵翼’的灵体转生,这般重要的东西,欸,不对,这般重要的人,为何不带在自己身边呢? 却在此时,沉吟了半晌的镰邑又开口了:“卓傲如此,想必也是有他的缘由,我自是不好胡乱揣测这其中玄机,只不过,我今日来,却是要将这‘灵翼’一起带走的。” “当日你们的师尊将这‘灵翼’托付给我之时便吩咐过,若非他本人亲至,便只有那位他亲自选定的可以托付‘灵翼’之人出现之时,我才会苏醒,既然我在此时苏醒过来,便证明你们几人之中,必是有那位他钦定的有缘人。却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位?”朱雀凌厉地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似是要将他们从头到尾看个透彻一般,而她的目光在罂漓漓和莫奕之间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然后,却是将目光调转了去,略微地提高了音调,虽然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让那殿外也能听得分明:“外面的朋友,来都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大方进来便是。” 魏星影心下一惊,以为那位同族的神秘人必是暴露了,却没想到,转瞬之后如飓风一般掠进来的,却不是他的那位同族! (080)陈迹心头翻若浪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谁也没有料到,当那位如飓风一般掠进来的人堂而皇之闯入神殿之时,魏星影和青鸾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也许别的人不认识他,但是这两位却是在东大门的城墙之上见过他的--细长的眉眼,鹰钩鼻,上挑的薄唇,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柔戾气。 “空鸣族族长燕诸!”魏星影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引得众人心中又是一惊! 这人,不正是空鸣族的族长燕诸么!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地面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了?难道 魏星影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竟是不敢再深想下去 原本那太子妃瞧着来人的模样,略一沉吟,似是也猜出了对方的身份,此时一听魏星影喊出对方的名字,她美目圆睁,眸中那一丝诧异在转瞬之后化成了无尽的恨意,若不是他们空鸣族的挑拨离间,她的父亲也不会晚节不保鬼迷心窍地谋反,她的夫君也不至于要与她的父亲决裂如此,都是他!都是他们空鸣族害的! 恨意涌上心头,恨不得立刻将他挫骨扬灰,她足尖一点,整个人以迅雷之势不要命地向那燕诸掠去,一片碧绿色地水雾在她的身侧四散萦绕开来,罂漓漓和魏星影同时反应过来,她是想要与那燕诸拼命! 可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决计不是对手! 怕她吃亏,就在罂漓漓和魏星影都想要出手拦住那太子妃时,却见身后一圈赤红色的火焰嗖地一下,化作火龙一般蹿了出去,将众人和燕诸隔了开来,伴着朱雀那如烈焰一般撩人的声音:“大胆!在我的神殿里,岂容你们如此放肆!” 众人心下皆是骇然,先不说这突兀出现的空鸣族族长,就是这朱雀的态度,也让人匪夷所思,方才这一举动,明显是在偏袒燕诸! 此时镰邑自然是不乐意了,他虽然依旧背对着众人,头也不回,语气却有些不善:“朱雀,你这是何意?!” 而朱雀仿若压根就没听出他话中的威胁之意一般,也或许是根本就不在乎,她轻描淡写地回:“之前我已经说过了,如你的师尊所说,若不是他本人亲至,就只有那位他选定的有缘人,能够带走这‘灵翼’,当年饶是你的师兄卓傲,也没能将这‘灵翼’带走,他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带走了这‘灵翼’的灵体,而且如今这灵体也已自己回归,所以...” 朱雀微微地顿了顿:“只要来到这神殿的人,都是平等的。如今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试上一试,这‘灵翼’如今就在红莲之中,能够将它从红莲内取出的人,就是它的新主人。” 朱雀的脸上此时风轻云淡,她的职责只是替那个人看护‘灵翼’,并在适当的时候,将‘灵翼’交给他钦定的有缘人。 至于那位有缘人究竟是好是坏,是什么种族,统统都与她无关,说白了,她只是一个临时保管的代理人罢了。 而此时所有能来到这里的人,都有可能是那位有缘人,这也是她之前出手制止他们在神殿内动手的原因。 就如同她方才所说,只要是此时来到这神殿的人,都有机会!都是平等的! 想来那燕诸也是知道这一茬的,所以才敢孤身前来吧!他是料定了众人都不敢在此时贸贸然动手,毕竟,上古神兽朱雀,传说中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哈哈哈哈,镰邑,你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这一着吧。”那燕诸此时听了那朱雀所言,仿若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竟是调侃起镰邑来。 还未待镰邑开口,那燕诸却又开口对那朱雀道:“朱雀大人,在下空鸣族燕尘,愿意试上一试。” 朱雀微微地一颌首,面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地波动来,她微微地抬了抬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红莲,似乎是示意他再走近一些。 而此时在场的众人都微微地一怔,他方才说什么?他叫燕尘?不是燕诸?这人可真够大胆的,一来就想当头一个吃螃蟹的人。 虽然此时除了镰邑和刚刚用神念询问过苍龙的莫奕,其他人都并不太清楚这‘灵翼’究竟是怎样的一件宝贝,可是不代表大家都没有兴趣,这可是传说中的宝物,既然朱雀说了,大家都有机会,自然大家心中都抱着一份侥幸之意。 所以,对这个想要先下手为强的不速之客,自然是有着一些隐隐地同仇敌忾的味道。 魏星影此时方才细细打量起这人来,若是仔细看的话,确实跟之前自己的城墙之上看到的空鸣族族长有些区别,面容看上去似乎要更苍白一些,仿若经年没有晒过阳光一般,惨白得有些骇人。 当那个叫做燕尘的人快要走到镰邑身旁的时候,只听见镰邑冷哼一声,依旧是背对着众人,说出的话却是让众人又是一惊:“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被诅咒的双生子?” 燕尘的脚步霎时在镰邑身旁顿住了,此时他的脸上扯出一抹极其难看的笑容,他双手抱胸,一脸嘲讽地瞧着镰邑:“拜你所赐,让我从出生开始就只能活在黑暗中,却没想到能够阴差阳错寻到这里,镰邑啊镰邑,你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有这茬吧。” “当了那许久见不得光的影子,终于不甘心了么?”镰邑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不断地扔出重磅密闻出来让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那燕尘此时立在镰邑的虚影身侧,面色阴沉,倒是仿若被镰邑说中了一般。 这叫做燕尘的人,也被诅咒了?莫奕此时心中也是一惊,想起镰邑的诅咒之术,莫奕的嘴角也扯出一抹嘲讽来,不过好在他此时倒是分得清利害关系,此时并不是跟镰邑追究那些陈年往事的时候,目前的关键却是天石,在莫奕的心中,让自己娘亲复活是比让族人解咒更为重要的事,更何况反正都被诅咒了几百年,也不在乎多等一些时日,所以,至少在天石未成之前,莫奕就算心中再讨厌镰邑,也不会与他翻脸。 而罂漓漓此时则充分发挥了她无穷尽的想像力和八卦能力,已经在心中描绘出了一对光影一般满含血泪心酸的双生子传奇来。莫非,这又是传说中的同胞不同命的双生子?一个做了族长,一个却只能永远生活在对方的阴影和黑暗里? 燕尘很快就平复了自己阴郁的情绪,不过他此时倒是不急着上前去试那红莲中的宝物了,他的目光在殿内众人身上巡弋了一番之后,大刺刺地落在了莫奕的身上,眸中闪过一丝一纵即逝地诧异,随后竟是冷笑起来:“镰邑,我一直以为是我那兄长燕诸太傻,才会被你耍的团团转,白白丢了那许多族人的性命,最后却替你做嫁衣,如今看来,他输的倒也不冤,被三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同时算计,还能留得一条命,也算他命大了。” 饶是众人定力再强,此时也几乎要忍不住了,这又是怎么个说法?为何说是三只老谋深算的狐狸?莫奕和罂漓漓只知道这出神仙之局背后有卓傲和镰邑,却不知道那第三人又是谁。 而魏星影,虽然隐约知道自家陛下和镰邑可能有份参与这出局,对于卓傲之事却是不太清楚。 更重要的是,对于这出神仙之局究竟是怎么铺成的,大家其实都是雾里看花,不甚明白,此时心中都是极为好奇。 而这个叫做燕尘的人,却似乎对这一切看得极其明白,众人一番面面相觑,竟是同时望向他,那燕尘倒是不负众望,似是铁了心要一吐为快一般:“让我来猜猜,你这出神仙之局是怎么布下的吧!” 此时镰邑本人倒是不置可否,也许他自己也有兴趣听听这个空鸣族影子般的人物究竟能有怎样的高论,也许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像镰邑这般的高手也是寂寞的,就像他下了一局好棋,若是没有人懂得欣赏,怕是心里也不会太痛快吧。 而那朱雀在一旁冷眼瞧着这一切,却也出人意料地并没有阻止,沉睡了上千年,也怪乏味的,偶尔听听故事解解闷,倒是也不错。 此时这整个朱雀神殿内,竟是安静得可以听见众人的呼吸声,罂漓漓的目光却是悄然地落在那红莲之上,此时她似乎感觉到自己身后的莫奕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那厢的燕尘已然侃侃而谈:“既然大家都想听故事,那我就把自己之前听说的一些上古传闻也一并说了吧,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卓傲,你,还有若耶族拥有‘碧海龙莲’那位,你们三人,应该是当年上古之时的师兄弟三人。卓傲为大,你是二师兄,若耶族那位,是你们的小师弟,当年上古之时那场与魔族的大战,虽然你们侥幸胜了,但是也被魔族重创!卓傲命大,不但活了下来,还得了长生之术,受你们师尊之命,护了这永徽城上千年,而你和你那位小师弟却元神受损,很快就魂归西天。你那师弟受伤最重,元神尽毁,所以直接坠入轮回,不断转生,如今应该是转生成了若耶族的太子?不过因为他的元神在上古时已散,所以早已不记得当年之事。” 此时罂漓漓终于明白自己和龙宇的羁绊是如何形成的了,原来,在上古之时,他们就有了同门之谊,心中却是在替龙宇庆幸,还好他上古时的元神早已殒灭,便不会像自己这样,受到前世今生的牵绊了。 却没想到那燕尘话锋一转,接下来的话立刻就让罂漓漓愣住了:“而你却不甘心这样消失,因为你虽然肉身殒灭,元神却尚好,所以你不断地轮回,不断地寻找重塑当年那最强肉身的办法,谁知道,在五百年前,你的师兄卓傲不知什么原因,也厌倦了守护这永徽城,竟是生出了传承衣钵,寻找继任者之意,更离谱的是,他竟然挑上了你转生的那个小姑娘,是叫瑶姬吧?卓傲后来得知你转生在她身上之后倒是放弃了传承的念头,不过,他还是将永徽城交给了那个小姑娘,自己不知道上哪里寻欢作乐去了。” 听到那燕尘用寻欢作乐来形容卓傲,莫奕的嘴角微微一抽,看来这燕尘的消息也是道听途说罢了,别人不知道卓傲的去向,他可是清楚的,哪里是去寻欢作乐,分明是去蓬莱仙境替他娘亲寻那复活必须的月精芝去了。 不过,方才燕尘这番话却也提醒了莫奕,既然卓傲早在五百年前就知道瑶姬是镰邑的转生,难道,早在五百年前,卓傲和镰邑就开始在谋划天石之事了?! (081)大家都不是好鸟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燕尘仿若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地将那些不知道上哪里听来的陈年旧事都讲了出来,虽然不知道可信度究竟有几成,但是,众人听得倒是聚精会神,毕竟,这些上古的秘闻可不是轻易能知道的。 而镰邑,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仿若在听着别人的故事一般,罂漓漓在心底暗自揣测,不知道这镰邑究竟是默认了呢,还是压根就不屑于解释?按照罂漓漓对镰邑的了解,怕是后者更多一些吧。 可是听燕尘说了这许多的陈年旧事,最关键的问题,这出神仙局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没有听出名堂来,罂漓漓正待打断他的滔滔不绝,想将他引回正题来,却没料到燕尘忽然话锋一转,竟是抛出了另一个惊天的秘闻:“你们师兄弟俩都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想利用那小丫头,却没想到那叫做瑶姬的小丫头竟是个痴情种,为了给那个纳禹族小子解咒,竟然逆天而行,自毁前程,你眼看自己大局将成却在最后时刻功亏于溃,所以,才恼羞成怒地暗中指使那几个刹墨族的大长老下手杀了她吧!哈哈哈哈,道貌岸然就是指的你这种人!打着怜悯众生的刹墨之神的幌子,其实你镰邑才是个地地道道的阴险小人!” 瑶姬竟是镰邑指使刹墨族大长老杀掉的?! 这如同一颗平地惊雷一般,炸得莫奕和罂漓漓目瞪口呆,霎那之后,两人竟是不约而同地对那镰邑怒目而视,若这燕尘所说都是真的,他们俩可真真是被镰邑耍得团团转!一个认贼做师傅,一个与虎为谋,没想到,那镰邑竟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而镰邑,此时依旧是一言不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罂漓漓此时却在心中不无后怕地想,若是自己有朝一日跟瑶姬一般--不听话,是不是镰邑也会像之前对待瑶姬一般,毫不犹豫地杀掉自己?! 思即若此,竟是有些微微地颤抖起来,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愤怒,而此时身后的莫奕似乎感觉到了罂漓漓内心的不安,他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罂漓漓的肩,似是为了安慰她,又似是在给她信心,不管镰邑打算怎么样对待罂漓漓,这一次,他绝对不会眼睁睁再让当年的事情重演一次。 而魏星影此时想的却是别的事情,为何这燕尘要当着莫奕和罂漓漓的面揭穿镰邑的真面目?对他又有什么好处?魏星影可不信燕尘说这番话纯粹是为了逞口舌之快!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另外一个关键的问题,他想起了之前青鸾所说的,罂漓漓有很大可能是那个宝物‘灵翼’的有缘人,若是真的如此的话,怕是只有罂漓漓才能取出那‘灵翼’来,这镰邑算计了这么久,无非也是冲着这‘灵翼’而来,若是一旦罂漓漓与他翻脸?! 若是罂漓漓与镰邑在此时翻脸,为了不让镰邑得逞,罂漓漓主动放弃‘灵翼’ 原来是这么回事,魏星影若有所思地瞧着面色阴晴难定的罂漓漓,在心中盘算着要不要提醒她。 可是,转念一想,若是罂漓漓主动放弃‘灵翼’,对他们若耶族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自己就不用跟她动手了,魏星影悄然地按下了自己想提醒罂漓漓的念头。 却是在此时,那燕尘话锋又一转,这次却是瞧着莫奕:“你就是当年那个纳禹人莫奕吧?让镰邑在最后时刻功亏于溃的罪魁祸首,哈哈,真讽刺,没想到这丫头前世今生几世轮回都会跟你纠缠在一块儿,估计镰邑每次看到你,都会恨得牙痒痒地,更讽刺的是,他的师兄卓傲最终竟还是选了你做传承者...” 这次又是想惹恼莫奕么?魏星影不动声色地瞧着这燕尘,他究竟是想干什么?想挑拨莫奕和罂漓漓一同与镰邑决裂? 出乎意料的是,莫奕的反应却是异常地平静,他剑眉一挑,薄唇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不紧不慢地打断了燕尘滔滔不绝地控诉:“我不知道你扯这些陈年旧事究竟意欲何为,但是如果你是想借机挑拨我们,然后等着坐收渔人之利,恐怕你就要失望了,我是个不看过去,只看未来的人,就算是与虎为谋,也未尝不可。” 他说这话的时候,貌似不经意地将罂漓漓的手握在手心里,只有罂漓漓明白,他此时是费了多大的力气在佯装风轻云淡,指尖传来的那股力道竟是捏得罂漓漓的手有些发麻,瞬间明白了他的隐忍和克制,罂漓漓极其配合地并未吱声。 莫奕的心,她自己明白就够了,不管他说了什么,别人说了什么,都是无关紧要的。 魏星影心下一惊,没想到这莫奕倒是个明白人,竟是很快就明白了燕尘的用心。 而那一直一言不发的镰邑此时也破天荒地冷哼了一声:“难怪那眼高于顶的卓傲能看得上你这小子,倒是个明白人。” 魏星影眼见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他此时最好奇的却是那神仙之局的事情,所以他直接冲那燕尘道:“你说这些有的没的纯粹是在浪费时间,倒不如说说你对这神仙之局的高见。” 燕尘的用意被众人看穿,倒是也不恼,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嘲讽之意,话锋一转,直接转向魏星影了:“你也别急,你们若耶族的丑事还多着呢,待我一件一件说给你们听,你可知道,当年你们的南海之乱幕后的那个最大的推手是谁?!” 这话一出又是满堂皆惊,怎么又扯到若耶族去了?倒是那太子妃此时眼前一亮,对于这段陈年旧事她一直充满疑惑,虽然隐约知道自己的父亲似乎是在当年扮演了一些不太光彩的角色,但是,很多问题却始终没想明白,在她的记忆里,父亲是个极其有远见且慎重的人,当年为何会那么糊涂卷入那场内斗呢? “哈哈,你们谁也不会想到吧,当年那场南海之乱最大的黑手就是你们若耶族的皇帝陛下!都说虎毒不食子,你们那皇帝陛下可是比老虎还毒!为了试炼那个‘碧海龙莲’转生的小儿子,竟是可以舍弃自己所有的儿子来给他做垫脚石!” 此时魏星影和太子妃的脸色顿时都是一阵青红紫白,他方才说了什么?南海之乱是陛下所为?虽然魏星影隐约已经知道这一场永徽大战背后有陛下的推手,但是却没想到陛下在当年还干过那样毒辣的事情。 原来南海之乱并不是如他们若耶族所传的那般,是当时的太子和皇子们自己想要谋反,而是陛下在逼他们反,此时魏星影竟是开始担心起他的娘亲来,如今,陛下的子息,可就只剩得龙宇舅舅和娘亲了...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哪天心血来潮也对他的娘亲下手呢?想到此处,魏星影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了。 而太子妃顿时也已心如明镜,她终于明白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原来早就她嫁给龙宇之前,他们父女就已经成了陛下的弃 此时方知要置自己父亲于死地的,不是别人,正是若耶族的皇帝陛下那太子妃的脸顿时死灰一般,都说伴君如伴虎,却没想到,这虎竟是如此地毒 仿若不将这在场众人的伤疤都揭一遍就不过瘾一般,那燕尘还在滔滔不绝地落井下石:“你们以为这场永徽大战是镰邑一个巴掌拍的响的么?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就凭镰邑如今这般模样,如何能够做出这样庞大的一个局来,如今倒是想明白了,这分明就是三个老狐狸互相算计推出来的局!镰邑只是开启了那第一扇门而已!据说,要让这密宝现身,需要两个条件,巨大的灵力波动和数万人的鲜血所成的血脉之术!镰邑为了达成这两个条件,引出密宝,便故意把永徽城下有开天辟地密宝的消息走漏给那若耶族的老皇帝,他知道那老家伙一心想要一统虚冥界,决计不会错过这样一个好机会!” 此时罂漓漓和莫奕方才恍然大悟,原来那第三人竟是若耶族的老皇帝,龙宇的父亲!可是,他为何要这样做? “不出他所料,那若耶族老皇帝知道此事之后,便果真打起了小算盘,他故意解开了一部分魔族的封印,放出一些魔族余孽挑唆我空鸣族来攻打永徽城,目的无非是想一石三鸟,除内忧,解外患,借魔族和我空鸣族的刀来替他杀一些他一直想除去,却又不好亲自下手的老家伙,现在看来,这一招借刀杀人之计确实厉害,还顺便把我空鸣族一同消耗掉了!”若是那若耶族皇帝陛下此时在场的话,估计也会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空鸣族的影子一般的人物,竟是能将这些他们深藏在心底的密谋心思说了个**不离十。 青鸾此时在一旁暗自庆幸,还好她们蓬莱仙境未曾涉足这虚冥界大陆的许多事,否则此时还不道要听到一些什么丑闻来。 可惜燕尘今日似乎是有备而来,却是不打算让在场的每一个都好过一般,他最后看向青鸾,冷笑到:“你就不想知道你们蓬莱仙境的人在这场局里扮演着什么不光彩的角色么?” 青鸾的心中咯噔一下,嘴里却是佯装镇定道:“我们能干什么?我们蓬莱仙境从来不涉足虚冥界大陆之事!”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你们蓬莱仙境口口声声说着不干涉虚冥界大陆之事,其实事里事外,你们早就管尽了!我之前说的三只老狐狸,除了那若耶族的皇帝和镰邑,剩下的最阴险的那只就是你那师傅骊山圣母!” 此话一出,整个朱雀神殿内鸦雀无声,众人仿佛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方才燕尘究竟说了什么?之前听他说了镰邑他们师兄弟三人那么多的旧事,以为身为大师兄的卓傲必是与这出局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包括莫奕这个名义上的卓傲的传人,也以为卓傲在这出局里肯定扮演着一些幕后的角色,却没想到,那燕尘竟然会说第三只老狐狸是蓬莱仙境的骊山圣母?! 那卓傲呢?卓傲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出神仙之局从头到尾都没卓傲什么事?不可能啊! 为什么那第三只老狐狸是蓬莱仙境的骊山圣母?! (082)一场辛苦为谁忙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燕尘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般,一鼓作气道:“你以为镰邑是怎么将这永徽城密宝之事如此完美地传到南海去的?你以为那若耶族老皇帝一己之力就可以将魔族余孽放出来,还放得那么刚刚好,不多不少,不强不弱,刚好够煽动我空鸣族来永徽城,却又掀不起大风浪?你以为刹墨人为何会这么凑巧也在此时出现?你以为你今日出现在这里,都只是巧合?!你以为你们蓬莱仙境就真的如你们口中所说的,从来都没有染指虚冥界大陆的野心?!除了你们蓬莱仙境,这个虚冥界还有哪个势力能够将这一切做得这般天衣无缝?” 这一个接一个的你以为,说得青鸾哑口无言,可是转念细细一想,他所说的,却又仿佛句句在理,这让青鸾不禁有些忐忑起来,究竟师傅派自己来永徽城,真正的用意是什么? 在场的众人也是暗自乍舌,如此说来,果真那蓬莱仙境的骊山圣母才是隐藏得最深,最歹毒的那个谋划者? 难道蓬莱仙境这个传说中的仙人之所,也有染指虚冥界大陆的野心? 这可真真是天大的秘闻! 可是,镰邑又是如何跟蓬莱仙境的人搭上了线?莫奕却在心中咯噔了一下,难道卓傲的突然失踪也与镰邑有关? 众人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这一日之内实在是经历了太多的惊吓,这一个又一个惊人的秘闻所串联在一起,堪堪将一个峰回路转的神仙之局铺在众人面前,镰邑是做局的人,蓬莱仙境是推局的人,而若耶族却是实施者,原来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算是那些所谓的高人们,在算计别人的时候,同时也在被别人所算计。 此时众人方才明白方才镰邑一直不吭气也不阻止这燕尘揭秘的原因,这么看起来,他镰邑倒是这出局里,最清闲的人,从头到尾他就做了一件事--把永徽城有密宝的事情泄漏了出去。 “既然阁下将这一切看得如此透彻,为何不阻止你的兄长给他人做嫁衣呢?!”莫奕冷哼一声,倒是问出了大家心**同的疑问。 “燕诸的生死与我没什么关系,只要我能笑到最后,他们就算死,也是值得的!”此话一出又是满堂皆惊,原来这人也不是什么好鸟,明知道这一切是一个万劫不复的深坑,竟是还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和兄长跳下去! 而且最让众人无法理解的是,燕尘为何会这般胸有成竹?他莫不是料定自己才是最后的得利者?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此时罂漓漓反而开始冷静下来,她的心底暗自揣测,燕尘为何会知道这许多的事情?而他如此这般落井下石地把在场众人和每个种族的老底都揭了一遍,所图究竟为何? 罂漓漓从来不相信有人会做没有任何缘由的事情,有因必有果,可是燕尘为何要这么做?! 而众人此时似乎都想到了同样的问题,都沉默不语,各自在心底揣摩消化着方才这许多骇人的秘闻。 却是在此时,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一声不吭的朱雀突然发话了:“若是你们聊够了,就快快进入正题,待到‘灵翼’重新认主,我也好对那位有个交代。” “且让我先来试上一试!”那燕尘话音未毕,人已趋步上前向那绽放着万丈毫光的红莲快步走去,罂漓漓下意识想拦,这才惊觉周身仿佛被无形的巨蟒紧紧缠在身上一般,竟是再难移动分毫!急急催动灵力,却发现那无形的巨蟒仿若有灵性一般,越是催动灵力,就越束缚得更紧! 而且,更诡异的是,此时想开口,却发现似乎喉咙也被禁锢了一般,竟是发不出半个音节来!再看看身旁的莫奕和魏星影等人,似乎都是有口难言有足难行的境地! 中计了?他是什么时候对众人施加的禁锢之术? 罂漓漓此时忽然想起之前的揣测,顿时反应过来,原来这燕尘方才是故意抛出这许多骇人的秘闻,目的是为了分散众人的注意力,扰乱大家的心神,更重要的却是为了掩盖他对众人暗中施加禁锢之术! 如此说来,他方才所说的一切,倒不一定都是真的,也许有些是胡诌乱造的也说不定。 若是平日里,也许大家都会有所察觉,但是方才听闻的一件又一件骇人的消息竟是将所有人的思绪都扰得一团乱麻,所以才会放松了对他的警惕吧! 这一招可真是绝了!不动声色地在朱雀面前将在场的其余人等都暗中禁锢住,只剩的他一个人,完美地抢占了先机! 更夸张的是,此时甚至镰邑的灵识都被他封住了一般,依旧是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可是,他究竟是怎么做到?可以悄无声息地瞬间禁锢住这许多人!而且,为何能够连朱雀都骗过呢?罂漓漓觉得这一切都十分的蹊跷。 而且,就算他将众人禁锢住,也不一定就能保证他就是那个有缘人,可以取出‘灵翼’来啊,除非 罂漓漓看着那燕尘一步一步向红莲走去,心中忽然升起了最坏的预感---他既然敢来这里,又敢在这里对众人下手,必是有备而来,难道早就有了取出‘灵翼’的法子?! 只见那燕尘大摇大摆已经来到那红莲之前,却并不急着下手,他风轻云淡地跟朱雀确认到:“朱雀大人,可是只要在下将这‘灵翼’从红莲内取出,就‘灵翼’就归在下所有了?” 朱雀面色沉静,淡然地立在一旁,漠然地点点头。 “不管我用什么办法?”燕尘又追加了一句,不知道为何,罂漓漓此时心下却是如擂鼓一般,七上八下的,心中竟是有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取出那‘灵翼’,就归你了。”朱雀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异样一般,风轻云淡地说着。 燕尘的嘴角扯出了一抹得意地笑,似是因为禁锢了众人,又似是因为早有准备,所以他此时非常地淡定,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垂目静立在那红莲之前,口中浅吟低喃,双手循着玄妙的轨迹拍出,似缓实疾,十指或曲或直,变幻莫测。 不多时,但见一道光华刺目的圆环自他身前生出,射向那毫光万丈的红莲,当空罩下,随着燕尘口中继续喝出一连串繁复的音节,那圆环竟是形成了一个墨色的光罩,将那红莲整个罩在光罩之中,又见那燕尘双手一区,十指轮弹,无数地黑色光球从他手心灼射而出,如弹珠一般被注入那墨色的光罩,渐渐地,那光罩内也绽放出无数黑色毫光来,此消彼长,不出半盏茶的功夫,那红莲的毫光似乎开始渐渐消退! 而那燕尘开始慢慢试探性地想将手探入红莲之中,虽然不知道那红莲究竟有什么玄机,但是看得出来,他非常地小心谨慎,眼看那燕尘就要将手探入失去了毫光的红莲之中,便是在此时,罂漓漓忽然感觉身体微微一震,原本被禁锢的身体似乎又被谁人悄然地解开了,然后只感觉自己被人重重地从身后推了一把,几乎是下意识地,罂漓漓足尖一点以迅雷之势迅速向那红莲扑去! 而就在此时,原本在她身后的莫奕也动了,只见莫奕单手一扬,‘斩龙吟’在空中划出一道冰蓝色地弧线,清越的长啸宛如九天翔龙惊起,啸声未绝那冰蓝色的光束已然袭向那燕尘的后背! 一切就在那一瞬!那燕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措手不及,似是没想到会有人如此轻易就突破了他的术法禁锢一般,他下意识地从袖间挥出了一枚银白色灼目的雷光之锥去挡那身后怒啸而来的‘斩龙吟’,随着一声轰然的巨响,雷光之锥与斩龙吟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霎时,一白一蓝两道奇芒宛若灵动的活物缠斗起来,可是,莫奕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石破天惊,眨眼的功夫就将那燕尘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他手忙脚乱地挥着那雷光之锥小心地应对着那招招夺命的‘斩龙吟’,却是无暇顾及离他身侧不远的罂漓漓! 便是在此时,那已然来到红莲近前的罂漓漓耳边传来镰邑急急的声音:“咬破手指,赶紧与那‘灵翼’做血契!” 此时方才看清,那红莲之内竟是一枚有着双翼,仿若长着一对翅膀般的翠绿色玉如意,而那玉如意之上,竟是雕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童子,那童子紧闭双目,双手如捧莲一般,盘膝而坐,那神情像及了仄仄!想必这玉如意就是传说中的‘灵翼’了? 却不知仄仄此时怎样了?难道那么大个活生生的人儿就真的被这‘灵翼’给吸了? 身后传来斩龙吟和那雷光之锥激烈的碰撞声,罂漓漓知道莫奕这是在帮她拖住燕尘,来不及细想,罂漓漓赶紧咬破了食指,当一滴殷红的血从她的指尖滴落在那玉如意之上的时候,只见一道灼眼地白光闪过,罂漓漓甚至以为自己眼花了,在那一瞬间,她仿佛看见那玉如意上的童子似是睁开了双眼,正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上下打量着自己,她情不自禁地轻唤了一声:“仄仄。” 听到她的轻唤,那童子仿若陷入了沉思一般,罂漓漓甚至可以看见他的眉心簇起了一道淡淡地褶! 她此时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这童子一定就是仄仄,至少他还保留着仄仄的一部分记忆,否则不会对这个名字有反应! 她又唤了一声:“仄仄,你还记得我么?我是罂漓漓啊!” 此时罂漓漓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这‘灵翼’还依旧保留着一部分仄仄的意识或者记忆,因为当她报出自己名字的时候,那玉如意上的童子明显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于是,她冲着那玉如意伸出手来,轻声到:“来,仄仄,到姐姐这里来。” 那童子的眼睛又眨了眨,此时那‘灵翼’仿若有了生命一般,缓缓从那红莲中升起,慢慢地落在罂漓漓的掌心,翠绿色的光晕层层激起,向四下散去,空中隐隐有仙乐袅袅,异馥阵阵,光晕也暗合节拍,上下波动。 那被莫奕逼得毫无招架之力的燕尘眼见自己差点就到手的宝贝竟是被罂漓漓抢了先,顿时目眦尽裂,怒火中烧,此时再也顾不得那么多,看来只有使出最后的手段了!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制的小铃铛,飞快地摇了摇,那丁丁当当的脆响仿若庆典上的钟磬齐鸣,霎时这神殿内便出现了无数形如鬼魅般地黑衣人,一股迫人的黑暗之力顿时便笼罩在这朱雀神殿的上空! 而此时这神殿的主人,化身为红衣女子的朱雀,依旧是一脸风轻云淡地模样,仿若压根就没有看见那许多形如鬼魅般的黑衣人一般,她平静地走到罂漓漓身边,淡然道:“恭喜你,看来姑娘你便是那人所钦定的‘灵翼’的有缘人。” 而也是在此时,一直仿若木头人一般的镰邑的虚影竟是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燕尘啊燕尘,魔族究竟许了你怎样的好处?让你可以舍弃族人,背弃兄长,为他们卖命?!” 魔族?! 这燕尘的背后竟然不是空鸣族,而是魔族? (083)朋亦空兮友亦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待到镰邑说出那燕尘的背后竟是魔族,众人此时方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这燕尘这口若悬河般说出的所谓秘闻,都是居心叵测! 眼见这神殿内突兀现身的众多黑衣人,众人顿时明白知道,这必是魔族的援军! 原本以为之前的万年黑玄晶被破坏的时候,魔族余孽就已被一扫而空,没想到的是,他们却是渗透得如此地深,竟是将这个空鸣族族长的胞弟都收为己用,看来魔族此次,也是下了血本,难道,他们的目标,也是那‘灵翼’? 那灵翼究竟是有什么用途?值得这么多种族,这么多高手来抢呢?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落在罂漓漓的手中,大家都已看清,那不过就是一方带翅的玉如意而已,究竟有何妙用呢? 而此时但见镰邑的虚影抬袖虚空一拂,之前被燕尘的法诀缚住的魏星影等人顿觉浑身一震,立时便已可行动如常。 “镰邑,你一开始就打的是这主意?!”此时燕尘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他忽然明白,之前镰邑的不回嘴不抵抗根本就是故意的,镰邑怕是早就知道自己有办法能去除那红莲的屏障,所以故意等着自己将红莲的屏障去除之后才来坐收渔人之利! 镰邑回他的,只有一声不屑的冷哼,随即,那镰邑的虚影竟是眨眼间就消失无踪,此时但见罂漓漓的额间,那金色的镰刀型印记显得更加地夺目! 这老狐狸,竟是躲回本体里去了!燕尘在心中低咒了一声。 而那朱雀燕尘怨毒的目光再看向那依旧一脸风轻云淡的朱雀,此时却觉得她那表情颇为可恶,莫非她一直都在陪着镰邑演戏?!难道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一想到自己一场辛苦竟是替他人忙活,这燕尘心底不由得怒火中烧!把心一横,既然这‘灵翼’已然认主,那之前坑蒙拐骗的法子自是行不通了,如今剩得的最后一条路,便是抢! 仗着有这些魔尊大人亲自派来的十二魔使撑腰,燕尘倒是无所畏惧,就算是镰邑和朱雀联手,此时的他也并不如何放在眼里,而且,他还有一枚重要的棋 他的目光在这神殿里微不可察地巡弋了一番,然后大手一挥怒喝一声:“给我杀!” 那十二魔使得令之后,齐声高喝,立时就在这神殿中布下了一个玄妙的阵势,巨大的黑色光柱腾空而起,将这整个朱雀神殿都包围在那光柱中无数飞驰电芒的狂欢下! 莫奕足尖一点,飞身已然跃到罂漓漓身前,而魏星影几人,也急急地掠了过来,摆开誓死一战的架势,此时不管他们背后的势力是抱着怎样的机心怎样的动机,面对魔族的时候,大家倒是有了同仇敌忾之心。 可是,大家似乎都忽略了一个人,这个神殿真正的主人。 只见那朱雀化身的红衣女子长袖一拂,数不清的赤红色影子带着漫天火光从她的衣袖间急掠而出,仿若一道道明艳的长虹,那长虹顿时就将那黑色光柱烧出了无数的窟窿来,顷刻之间,一切都化为湮泅。 朱雀却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她缓缓向那燕尘走去,周身的烈焰燃得更加地炙烈:“魔族之人也敢堂而皇之来我这朱雀神殿,莫非是欺我朱雀无能?!” “让她交出‘灵翼’,许是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否则就算你是神兽,也照杀不误!”此时那燕尘的面上渐渐地露出了狰狞之色,面皮也开始急剧地扭曲,印堂之处隐隐透出紫黑之气! 而那十二魔使此时纷纷上前来围住朱雀,每人手上都有一只碗口大小的铜环,眨眼之间又在朱雀周围布成一道法阵,霎时法阵内黑烟滚滚,血雾如潮。 却见朱雀一个旋身,露出了本相来,那是一只如同罂漓漓的肩头那般赤红色如凤凰一般的巨鸟,只见她仰头长鸣一声,清脆的凤鸣响彻整个地底空间,然后那宽大的双翅一震,无数金色的火焰仿若精灵一般四散开去,那法阵的上空忽然被一层赤红色的光芒包裹了起来。 此时罂漓漓手捧着那得来不易的‘灵翼’,眉头都要皱在一块儿,虽然大家都是为这宝物而来,她却到此时都不知道这宝物究竟有何用,又该如何使用?她下意识地将‘灵翼’紧紧握在手心,只觉得一股股暖流从那温润的‘灵翼’中传来,低头看向那‘灵翼’,这宝物看起来既不耀眼,也不绚烂,却让人感觉其中别有一番动人心魄的神秘。 她略一思索,便单手掐着法诀,施展“离魂引”,将一点灵识探入那‘灵翼’之中。 不多时,一个眉目清俊非常,怀抱玉如意的小小童子就骤然出现在罂漓漓的眼前,这小小童子看模样正是仄仄,却似乎又有什么不同,罂漓漓细看之下才发现,这小小童子看起来竟是比仄仄还要更小一点年,粉装玉砌的模样,让人心生无比的怜爱,而那童子的眉心有一滴鲜红地仿若血液一般地朱砂痣。 她试探性地轻唤了一声:“仄仄,是你吗?” “我不是仄仄,我叫‘灵翼’,是这宝物真正的灵体。”那小童子一本正经地摇摇头,紧紧地抱着玉如意,粉嘟嘟的模样让人越看越喜欢。 “那仄仄呢,仄仄去哪里了?”罂漓漓此时却是更关心仄仄的去向。 “仄仄原本就是个不存在于世间的人,是之前我的灵识被卓傲加诸了法术之后幻化而成的,此时灵体归位,自然烟消云散了。”那童子说出的话来却让罂漓漓的心嗖地一下凉了半截。 她急急地打断那童子的话:“怎么可能,他明明就是真实存在过的!虽然我利用了他,也时常欺负他,可是,我是真心地喜欢他,那么可爱的小家伙,怎么可能一句他是法术幻化而成的就抹杀了他存在的意义?” “真心的,喜欢么?”那童子重复着罂漓漓这句话,似是被触动了一般,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喃喃地又重复了一遍,眉心隐隐露出了一丝让人捉摸不透地神采,那眉心处鲜红如血一般的朱砂痣显得更加地醒目。 罂漓漓似是看到了希望一般,急急地上前一把抓住那童子的手,追问到:“可还有办法让他再幻化而生?” 那小小童子沉吟许久,忽然抬起头,仿若看怪物一般地看着罂漓漓:“若是有办法,又如何?” “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我做得到,就一定要将他带回来!”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罂漓漓脱口而出。 “那,若是要你放弃‘灵翼’呢?”此话一出,罂漓漓微微地一怔,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对方所说的‘灵翼’并不是说他自己,是说的‘灵翼’这件宝物本身,可是,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也许是看穿了罂漓漓的犹豫,还未待她回答,对方继续说到:“是不是做不到?你们人类啊,都是虚伪的动物,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其实一旦涉及到真正的利益,让你们付出代价的时候,立刻就翻脸不认人。” 罂漓漓静静地看着这个人小鬼大说着大人话的童子,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说出这般世俗的话来,但是她依然那双金棕色地眸子定定地瞧着他,一字一句道:“如果我可以为了他放弃‘灵翼’呢?又该如何?” 对方原本还想自顾自说教下去,却忽然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猛然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你有办法让仄仄重新幻化而生,我可以放弃‘灵翼’。”用‘灵翼’来换仄仄,这对于罂漓漓来说,基本就是无需衡量的问题,和镰邑等人为了得到‘灵翼’不惜一切代价的做法不同,罂漓漓虽然对宝物也有念想,但若是要她用‘灵翼’来换一条鲜活的生命,答案是毫无疑问的。 对她来说,‘灵翼’不过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但是仄仄,却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同伴。 “他们不会让你这么做的。”这童子呆愣了半晌,闷闷地扔出这么一句,而他口中的他们,自然是镰邑等人。 “现在‘灵翼’在我手里,要怎么做都是我的自由。你只管说该如何做便是。”罂漓漓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口气愈加坚决。 “你真的可以为了我放弃‘灵翼’?”那童子仿若还是不信一般,一不小心却是说漏了嘴,而聪明如罂漓漓自然是听见了他方才这句话,他用的是‘我’,那就证明,他真的是仄仄。 可是,他所说的放弃,又是什么意思呢?是指要将‘灵翼’交给别人么? 就在此时,罂漓漓忽然觉得脚下一晃,踏着的地面像是发狂野牛的脊背,上下颠动的同时左右摇摆不止。 而且,忽然之间,竟是有些胸闷气短起来,罂漓漓急急地运气按住心神:“怎么回事?!” 她诧异地望着那童子,童子的面色也骤然一变:“不好!有人从你手中抢走了‘灵翼’!你我血契未成,若是有人趁机抢先与我做了血契,那个人便会成为我的新主人!无论如何,你先出去,抢回‘灵翼’再说!” 罂漓漓本来还想多问几句,却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再一睁眼的时候,灵识已经脱离出了‘灵翼’,回到了本体内。 一抬眼,正好瞧见莫奕关切的眼神:“你怎么样?!” 罂漓漓稳了稳自己的心神,虽然喉头有气血涌动,但是好在,心脉似乎并没有受损,她微微地顺了顺气:“怎么回事?” 莫奕微微一怔,似是忽然明白为何罂漓漓方才会被那个人偷袭得手,原来竟是灵识脱窍了。 方才莫奕眼见朱雀和魔使动了手,正在心中盘算自己是否应该出手之时,却忽然感觉身后有异动,待他回头,正好瞧见罂漓漓整个身体向自己的方向倒了过来,而此时她竟是双手空空,方才还在她手中的‘灵翼’已然脱手换了主人! 一切都在那么一瞬,似乎谁也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或者说,谁都没有想到,方才还立在罂漓漓身侧的魏星影竟会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些魔族和朱雀身上的时候,忽然下手偷袭了罂漓漓! 而目的,自然是那‘灵翼’! (084)俗世纷争几时休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魏星影!你在做什么!”青鸾一声怒喝,满头青丝已然化作光箭向魏星影袭去!魏星影早有准备,反手扔出数道银芒,那细雨般地银针与青鸾的青丝光箭碰撞在一起,发出细密地轻响! 两人顿时混战在一起! 那太子妃微微地楞了楞,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又似乎在斟酌着自己究竟应该站在哪一边才是。 而便是在此时,那燕尘也动了! 只听嗒、嗒、嗒数声轻响,罂漓漓等人的头顶上空忽然落下一阵血雨,那血雨落在地上,瞬间幻化成阴森森的暗域鬼影,如鬼魅般向众人袭来! 这等雕虫小技自然为难不了莫奕,只见莫奕单手临空虚引,手中风卷残云骤现,那些鬼影一旦靠近,便难逃被风卷残云撕成碎片的命运。 只是此时的莫奕倒是显得有些被动起来,一面小心地应付着虎视眈眈的燕尘,一面却又盘算着要从魏星影手中抢回‘灵翼’,更重要的是,此时他的心中却是更加担心罂漓漓。 他一手御着风卷残云将燕尘逼退到了神殿的最角落里,一手揽着罂漓漓想要替她查看伤势,罂漓漓知道他此时的被动,赶紧推开他,她猛烈地咳嗽了两声:“我,我没事,‘灵翼’!夺回‘灵翼’要紧!” 随后银牙一咬,额头一抹豆大的汗珠随即滑落,便见数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从她的体内飞了出去!难怪方才魏星影轻易得手,原来竟是趁着罂漓漓灵识脱壳之时,先对她下了银针! 可是,此时的罂漓漓可非彼日,之前的烈焰焚身可不是作假的,若是换做以前,罂漓漓此时怕是早已心脉受损,毕竟魏星影可是下手极重,可是此时罂漓漓的身体不说刀枪不入,至少这种程度的攻击,是伤不了要害的,更何况她此时还穿着那若耶族太医正给的龙鳞软甲。 急急地看向缠斗在一起的青鸾和魏星影,从罂漓漓的角度看过去,魏星影此时的样子颇为诡异,眼神显得有些空洞,额头青筋骤现! 此时魏星影的模样让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而凝目一看之后,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推断--魏星影的右手泛着深蓝色的异芒,果然是那‘妖蛊’在作祟! 而青鸾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只是魏星影此时心智已迷,出手招招狠毒,所以青鸾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看样子是想先擒住他再做打算。 虽然早就知道魏星影中了妖蛊,但是当时为着内贼的事却没有及时将这妖蛊清除,后来这永徽之战爆发之后,魏星影和罂漓漓竟是都齐齐忘记了这茬,却没料到,这颗埋藏已久的定时炸弹会在此时突兀地爆发! 而莫奕在确认罂漓漓将体内的银针逼出,身体并无大碍之后,才勉强放下心来,此时目光却是看向正与青鸾缠斗在一起的魏星影,莫奕深潭似地眸中杀意顿现,似是感觉到了莫奕的杀意,怕他冲动之下一刀杀了魏星影,罂漓漓赶紧扣住他的手腕:“别冲动,他不是故意的,他被人下了妖蛊控制了神志!” 话语间,罂漓漓忽然想起了之前杀掉那魔兽之时得到的黑色晶核,却是还未待她将那晶核从百宝囊中掏出来,只觉手心一空,莫奕已经拂袖而去,莫奕是个什么样的人?绝对睚眦必报的个性,他可不管魏星影是不是被人控制了意志,伤了罂漓漓,便是该死!若是让莫奕生生忍下这口气,还不如一刀杀了他。 方一感觉到莫奕的抽离,罂漓漓便下意识地喊了一句:“魏星影小心!” 魏星影许是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莫奕的对手,听见罂漓漓那声惊呼,竟是头也不回地倾尽全力将那‘灵翼’猛然抛了出去! 那落点,却正是燕尘所在的方向! 罂漓漓骤然间明白了,原来这下‘妖蛊’的真正黑手,竟是燕尘! 可是罂漓漓此时心中却更是疑惑,不是说‘灵翼’只有有缘人才能得到,为何会如此轻易就被魏星影抢走?而且还能这般随意地被抛来抛去?!那‘灵翼’内童子最后所说的话,更让罂漓漓觉得诧异,他说自己和‘灵翼’的血契未成,难道--‘灵翼’其实还并没有完全地认她这个主人?! 而此时燕尘的面上却是扯出了一抹得意的笑,他的‘妖蛊’的力量是谁也无法抵抗的,魏星影这颗埋藏已久的棋子倒是发挥了大用处,而且,此时朱雀已经被那十二魔使所布下的千魔阵困在了神殿祭坛的中央,分身乏力,看来,这‘灵翼’终究还是他的囊中之物! 可是,很快,他的笑就冻结在了嘴边,因为,那‘灵翼’在空中划着弧线,在即将落到他手中的时候,忽然被一只横空而来的手突兀地抢了去! 那只手的主人并未旋身落地,足尖轻点那一旁的石柱,借力试图向神殿外掠去,可是,就是在那一霎,有人已经认出了他来。 “太医正,是你!”太子妃惊呼出声,没错,这来者正是之前与魏星影用神念交流的神秘人,或者应该叫他--太医正。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也没有料想到,这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事态竟会一波三折发展至此,最后竟是会让那一直躲在暗处静观其变的太医正拣了个便宜! 可是,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就在太医正自以为能一口气掠出神殿的时候,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疾电般的黑影,那黑影骤然拦住了他的去路,再一抬眼之时,只见一道冰蓝色的光束划过眼前,紧接着他握着‘灵翼’的那只手已然与他的身体做了永久的告别! 下一瞬,‘灵翼’已落入莫奕手中,整个过程几乎就是在眨眼之间,可是,由始至终,那太医正,包括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没有看清,莫奕究竟是什么时候掠出去的,又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他方才刚刚还在这神殿的西北角重创了魏星影,却没料到下一瞬已经形如鬼魅般出现在东南角,手起刀落将这太医正的一只手剁下半截来! 亏得这太医正也不是什么软脚虾,虽然被莫奕砍下了一只手臂,却还勉强能够运起结界抵挡个一招半式,可是,实力的云泥之别终究是无法跨越的鸿沟,就在莫奕长刀一挥瞬间划破那太医正的结界,想要顺势取了他性命的时候,一柄赤红色的长剑挟着锐利的呼啸声破空而来,将莫奕的‘斩龙吟’重重地格开,伴着一道淳厚而不怒自威的声音:“刀下留人!” “夫君!” “龙宇!” 太子妃和罂漓漓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 没错,来者正是龙宇!可是,他如何会在这里?此时他不是应该正在地面指挥若耶军围剿空鸣族军么? 就在众人都还在呆愣的当儿,龙宇一言不发地已然加入了这厢混乱的战局,他手中的血凝剑瞬间格开莫奕的斩龙吟之后,只听耳边呼呼生风,一道强劲的掌风带着一道黑影呼啸而来,他想也没想,抬手便是一掌挥了出去! “砰——” 一声闷响传来,原本眼见龙宇和莫奕一触即发,便想趁机偷袭莫奕夺那‘灵翼’的燕尘没想到龙宇会出手替莫奕挡那一掌,便结结实实地与龙宇对上了一掌。 这一掌可真真是石破天惊!龙宇虽然看似风轻云淡地一掌,却是蕴含着无尚的灵力,那飞身而来的燕尘被这一掌击得连连后退了数步,而他方才退后的地面,竟是留下了一溜半尺深坑,可见这一掌的余威! 可是,此时的龙宇却微蹙起眉头,看着自己骤然变黑的右手--燕尘这一掌竟是有毒! 空鸣族原本就是擅长用蛊和下毒,燕尘既是偷袭,自然是有备而来,而龙宇方才为救那太医正,急急挡了莫奕一刀,随即又硬结了燕尘这偷袭的一掌,自是不备,所以竟是被他暗算得手。 还好,因为他方才的出手,那太医正倒是侥幸保住了一条命,想来这点小毒应该难不倒那家伙。 而那原本打算趁机偷袭莫奕的燕尘,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方才与龙宇对的这一掌几乎震碎了他所有的经脉,他勉强立定初初稳住身形,就见一道半月形的冰蓝色刀光如拦腰玉带般向他横扫过来,还未及身就有隐隐死气密布半空! 一切就在那么一瞬,燕尘的头和他的身体立刻就分了家!甚至燕尘到死都没有明白,为何世间会有如此快的刀法! 最重要的是,他到死都没想通,莫奕和龙宇为何会有这般的默契,那两人,不都是傲慢清高得不屑别人出手相助的么?为何会在此时展露出默契来! 此时莫奕漠然地站在他的身后,未及收回的斩龙吟中,刀气纵横,无边的肃穆冷漠笼罩四方,直若神明俯视,天地临威! 却是在此时,只听罂漓漓惊呼一声:“不好!‘灵翼’!” 莫奕这才想起‘灵翼’还在自己手中,低头看去这才知道为何罂漓漓会那般惊呼,原来方才燕尘被莫奕诛杀之时,因为出手太过猛烈,血光四溅,竟是也喷溅到了‘灵翼’之上,而就在燕尘临死前的一瞬,一道黑影却从他的体内一闪而出,直接没入了‘灵翼’之内! 想来那燕尘竟是在最后时刻将灵识探入了‘灵翼’!他想做什么?! 就是在此时,莫奕手中的‘灵翼’竟是发出了呜呜地嗡鸣声,似是在排斥着什么 罂漓漓骤然想起了之前那童子所说的话--若是让他人抢先与灵翼做了‘血契’,后果 几乎是想都没想,罂漓漓飞身而来,一把夺过莫奕手中的‘灵翼’,也将灵识探了进去! 莫奕和龙宇对视了一眼,眉头竟是不约而同地蹙了起来,两人是何等聪明的人物,自是知道,这剩下的‘灵翼’之事,看来只能交给罂漓漓去处理。 两人的目光,再次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神殿之内的十二魔使,那才是真正不好对付的角色 魔尊座下四修罗和十二魔使,那是当年让卓傲他们师兄弟三人也付出了两死一伤的代价才勉强封印的人物!如今十二魔使重现虚冥界,就算是上古神兽朱雀,此时也拿他们无可奈何,甚至看得出来,朱雀已然有些被动。 (085)镰邑是只老狐狸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夫君?你的手...”虽然龙宇暂时以灵力封住了毒素的蔓延,但是一旁的太子妃还是发现了他右手的异样,她急急地上前,可是来到近前之后,却又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立场究竟应该如何面对他。 龙宇自是明白她的心思,他深深地看了她两眼,抬起另外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头:“我没事,你也别胡思乱想,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依旧是我的太子妃。” 此话自是表明了龙宇的立场,却是让那太子妃骤然睁大了眼,瓮地一声,脑子竟是有些懵了,他方才说了什么? “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依旧是我的太子妃。” 他这是要护她?他依旧愿意让一个谋逆之臣的女儿做他的太子妃?她的心中顿时百感交集,美眸之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地纠结之意。 “咳咳” 却是在此时,那太医正极其煞风景地咳嗽了两声,悄无声息地将两人隔了开去:“殿下,容在下先替您驱毒。” 虽然对于被莫奕又抢回了‘灵翼’,那太医正心下无比地不甘,但是此时龙宇在此,他也不好再多做什么,更何况,此时他才深切体会到,自己和莫奕之间实力的悬殊竟是如此之大。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太医正是个聪明的角色,自然不会在此时再自讨没趣。而且,若是静观其变,也不见得就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他如是想着,却被龙宇轻轻格开:“你先处理你自己的手。” 太医正微微一怔,似是方才想起自己被莫奕砍掉了一只手臂,只见他不急不忙地从地上捡起自己那只断臂,面不改色地往那断肢上一接,隐隐有无数洗髓针从他的指尖飞入那断臂之内,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一些蓝色的液体倒在了断臂之上,只见他的神色微变,下一瞬,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那原本的断臂立刻就伸曲自如,如同完好无损一般! 而且才刚刚把自己的断臂接上,那太医正立刻就开始替龙宇解毒,只见他十指翻飞,手中数根洗髓针毫发不差地刺入龙宇手臂中的几大穴位,其出手之快认穴之准,令人叹为观止! 紧接着,又是一番令人眼花缭乱地调节洗髓针的深度和方位,眨眼的功夫,但见他十指微曲,那数根洗髓针攸地飞了出去,原本银色的针头骤然间都变成了漆黑,此时再看龙宇的手臂,已然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连一旁冷眼旁观的莫奕也禁不住在心中感慨起来,如此妙手回春的功力,这若耶族的太医正,果然不愧是虚冥界最顶尖的医者! 不过莫奕他此时一手抱着灵识出壳的罂漓漓,一手握着斩龙吟,却是丝毫不敢大意,甚至对这太医正却更多了几分提防之意,这个人的实力,有些高深莫测,莫奕总觉得他似乎还隐藏着真正的实力并未完全发挥。 二对龙宇,莫奕也是抱着几分警惕的态度,毕竟他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就算知道罂漓漓和龙宇是经年的挚友,就算知道她来到虚冥界的日子多亏了龙宇的庇护,他依旧不敢轻易相信对方,毕竟此时‘灵翼’在罂漓漓手中,谁又知道,龙宇会不会见利起意呢,毕竟魏星影就是前车之鉴。 就在莫奕在心中腹诽魏星影的时候,龙宇和太医正已经齐齐来到那厢被莫奕打晕在地的魏星影身侧,此时魏星影的情况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方才虽然莫奕一怒之下重创了魏星影,但却是歪打正着,刚好止住了那妖蛊之力蔓延,加上罂漓漓那枚黑色晶核的力量和罪魁祸首燕尘被诛杀,魏星影体内的妖蛊此时几乎已被清除殆尽,只是,莫奕那一击,下手倒是真不轻,好在青鸾及时以自身灵力替魏星影护住心脉,而且,此时有这能够妙手回春的太医正在此,性命应该是无忧了,否则怕是龙宇立刻就会跟莫奕翻脸了。 却是在此时,只听得那十二魔使一声高过一声地齐声怒喝,此时这神殿内的天地灵气猛然间形成了巨大的漩涡,疯狂地汇聚向那祭台的中央!朱雀的那圈赤红色的光芒在一点一点的被吞噬,随后无数的厉鬼魔影出现在祭台中央,仿若群魔出洞一般! 整个神殿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众人只觉体内灵力忽然混乱开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自灵魂深处蔓延而去。 不好!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惊魂九天’? 传说中可以将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生灵化为魔物的恐怖魔阵!此时朱雀被困在那阵中,已然露出疲态,看来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龙宇和莫奕相视一眼,知道彼此都再不能袖手旁观,只是,莫奕望着怀中的罂漓漓,此时罂漓漓的灵识依旧还在那‘灵翼’之内,那镰邑也不知道又躲在哪里装死去了,若是将她交给别人,莫奕是如何都不能放心,却又不能带着她一同去破那魔阵,正在犹豫间,一个人仿佛看穿了他的犹豫一般,向他径直走了过来:“把她交给我,我会保护好她。” 她面上的青铜面具掩盖了所有的表情,莫奕并不知道她为何会这般主动请缨,可是,没来由的,素来对任何人都有极强防备之心的莫奕此时竟是破天荒地同意了! 其实眼下的情景也容不得他多做考虑,眼看朱雀已经孤掌难鸣,撑不了多久,若是他和龙宇再不出手,就只有大家一起下地狱了。 比起那另外几人来说,的确是这一直表现中规中矩的蓬莱仙境的女子要稍微值得信赖一些,看她方才对魏星影的态度就知道,这个女子,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莫奕将罂漓漓交给青鸾之后,淡淡地瞥了龙宇一眼,顺便扫过他身旁的太医正和太子妃,那种不信任中带着警告的眼神让龙宇心下顿时怒火中烧,这个世间又不是只有你莫奕一个人才关心她! 碍于眼前的形势,龙宇好不容易才生生压住自己的一腔怒火,他其实也明白莫奕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他冷冷地对那太医正扔下一句:“我不管你是谁的人,也不管父皇究竟对你吩咐了什么,若是你胆敢在我面前对漓漓下手,便是死路一条!” 其实龙宇早就知道这太医正的身份,只不过碍于父皇的面子,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并不揭穿,毕竟,虽然做派不那么让人赞同,但是这太医正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若耶族,绝无二心。可是此时,他也不得不拉下脸来放些狠话,毕竟父皇的为人,龙宇比谁都清楚,若这太医正真是一心要夺那‘灵翼’,必然会趁着他和莫奕破阵之机偷袭罂漓漓下手,那是龙宇绝对不能容忍的。 却是不待那太医正回答,只听见朱雀一声凄厉地长鸣,朱雀的金色火焰已然被那十二魔使的‘惊魂九天’之阵悉数吞噬!不能再犹豫了!莫奕心下绝然,旋身而起,直落那‘惊魂九天’的阵中! 只见莫奕忽然收了斩龙吟,以掌为剑,向那十二魔使其中一人劈斩而去,这招数绝无任何华巧之处,甚至难称迅捷,可那劈空一掌所带来的石破天惊的气势和伴生而来的紫电雷鸣,却震得那魔使踉跄地倒退了数步! 这一退,破绽骤现! 此时龙宇也极其默契地旋身而至!挥剑,劈斩,绝无花巧的剑式,可那自剑端而起飞卷的匹练苍然冷峻,浑不似人间景象!那个倒霉地被莫奕选为突破口的倒霉魔使此时面对莫奕和龙宇的合击,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那原本将要趋于完美‘惊魂九天’之阵顿时便现出了破绽来,算是堪堪替那疲于招架的朱雀暂时解了围。 只听得朱雀又是一声凄厉地长鸣,神殿内祭坛周围的八根石柱突然间闪亮起来,八根石柱上雕刻着的朱雀图腾开始如活过来了一般涌动了起来,形成一个个神秘的符咒,跟着,石柱上发出八道赤金色的光芒向着空中的朱雀直射而去!那朱雀的周身渐渐蜕变成了赤金色,紧接着,那赤金色逐渐蔓延开来,在那‘惊魂九天’的魔阵中,荡出一圈一圈如涟漪般地光圈 可是,那魔尊手下的十二魔使又岂是省油的灯,方才稍有疏忽被莫奕和龙宇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不断变幻着方位和阵法,竟是将龙宇和莫奕又逼回了阵中,眼看又要陷入僵持之局 莫奕心系罂漓漓,却是恨不得速战速决,此时索性不再犹豫,直接祭出了卓傲的绝技-- “咔嚓——” 一声沉雷在这神殿的上空轰然炸开,离得那样近,仿佛就在耳边。与其说是雷声,更像亘古而来的怪兽竭力嘶吼,充满着不安和凶残。 龙宇首先反应过来,这,莫非是—— 卓傲的另外一项绝技--紫电奔雷诀! 仅次于‘天龙’的绝技! 虽然莫奕得了卓傲的全部真传,但是‘天龙’却是不敢乱用的,毕竟那开天辟地横扫千军之力太过刚猛,若是在城墙之外开阔之地倒无妨,但是此时却是在幽闭的神殿之内,若是‘天龙’一出,不说这神殿,怕是整个地底都会沉陷,莫奕可不想给这些魔族殉葬。 顿时不祥的灼目光亮顷刻溢满视野,凄厉的紫色电光自那神殿上方奔涌而来,带着吞噬九天的磅礴之气!而且,不止一道,而是数道齐至!轰然在那十二魔使的头顶上方炸了开去! 这紫电奔雷诀聚集天地阴雷煞气,刚猛绝伦。传闻修炼至极境,可聚千里之内的天雷地煞,无坚不摧,三界之内,莫能匹敌! 那些魔使自然是认得这卓傲的绝技,哪敢托大,此时纷纷运起护身法诀,一时之间,又是破绽百出! 好机会!龙宇此时血凝剑在手,长虹飞驰的剑光正待将这‘惊魂九天’的魔阵瞬间撕裂,却忽然听见青鸾的一声凄厉惨叫! 这一声让莫奕和龙宇都心下一惊,一个闪神之间,竟是又给那十二魔使喘息之机!可是两人此时都顾不得懊悔,因为他们此时所看到的情景让两人都青筋崩裂! 青鸾浑身是血倒在血泊中,而罂漓漓此时被她紧紧地护在身下,不知死活! 而她身旁那个满手血迹,目露凶光之人,却不是原本莫奕和龙宇担心的太医正,而是太子妃!难道是她对青鸾下的毒手?她怎会有如此实力? 别说莫奕,就算是龙宇此时也是惊骇万分,青鸾身为蓬莱仙境骊山圣母的徒弟,实力虽然比不得自己和莫奕,但是在那厢几人之中,也算是上乘,太子妃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怎么会! 而且,此时太医正也倒在不远之处,看起来,仿佛也是被下了毒手,翩翩如何能有这般的实力?竟是能以一敌二?! 此时他方才注意到,他的太子妃此时的表情却是显得有些诡异,而且,浑身上下竟是散发着骇人的魔气!甚至超过了这周围的十二魔使,那是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极其强大的魔力! 这是怎么一回事?翩翩什么时候坠入了魔道?!为何他从未发现? 莫奕此时终于明白,自己之前从这太子妃身上察觉到的那一丝不善的气息果然不是因为自己多疑,可是,她是怎么做到的?将如此强大的魔力隐藏在这个看似普通的女子体内,瞒过了在场所有的人! 却是这一瞬间的走神,让那十二魔使又重新稳住了阵脚来,似是感受到了那太子妃身上散发出来的骇人魔力,那魔阵却是开始诡异地变幻起来,魔阵之内忽然变得阴风阵阵,迷雾中有无数饿死鬼、吊死鬼、疾行鬼、残肢鬼、无头鬼、拖肠鬼、炽燃鬼、食发鬼、嚎哭鬼、嗜血鬼、阴风鬼等等等等,凄凄惨惨,迷迷蒙蒙,纷纷向阵中涌来,将那阵中的莫奕龙宇和朱雀困得分身乏力! 而此时那太子妃一脸地戾气,她一脚想将护住罂漓漓的青鸾踢开,奈何青鸾倒也倔犟得紧,虽然自己伤的不轻,却是死死将罂漓漓护在身下,太子妃眸中顿时杀意骤现,正待对青鸾下毒手,就在这时,罂漓漓手中的灵翼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太子妃大喜,倾身而下想将那‘灵翼’拾起,手刚一触及‘灵翼’,蓦地,一束束雪白光华便从那‘灵翼’中冲出,在半空散成万千细丝,重重叠叠编成一张白色大网罩下来。 那太子妃措手不及,竟是被当空罩住,不过她倒不是省油的灯,只见她指尖忽然燃起了一点黝黑色的火光。火光如豆,看上去弱不禁风,却几乎在一瞬间就破了那素白色的天罗地网。 却在此时,只见原本被护在青鸾身下的罂漓漓已然推开了青鸾临空而起,正好与那太子妃来了个面对面,金棕色的眸中一丝狡桀一闪而过!紧接着从她的额间迸出一道灼目的金色光华来,那金色光华直直落入太子妃的眉心,顿时那太子妃的整个身体都笼罩在一片金色光幕之中,竟是动弹不得! 只听得太子妃惊呼一声:“好你个镰邑!又是你这只老狐狸!” 紧接着,她身形一晃,竟是陷入了自我挣扎一般,那双原本迷雾重重的眸子骤然间亮了起来,却是对着龙宇所在的方向惊呼出声:“夫君,那十二魔使不过是傀儡而已,根本杀不死的,真正的操纵者附在我身上!杀了我,才能让他们重新被封印!” 下一瞬,那双眸子却又暗了下来,又听见她仿若自言自语一般:“你疯了!你想找死不成!” 龙宇此时更是骇然不已,他唤了一声翩翩,正待出阵,却被莫奕一把揪住:“别急,看样子镰邑有办法!” 话音未落,罂漓漓已经纵身来到她的身畔,神情看起来却是也有几分诡异,倒似是在冷笑一般,口中说出的话却如同方才莫奕的揣测一般,原来此时主宰这身体的果真不是罂漓漓本人,而是镰邑:“紫素,嗯,不对,应该叫你紫殿修罗,你输了。” 此时那位于阵中的莫奕和龙宇终于明白了,原来那太子妃竟是早已被魔族之人控制,而那侵蚀她的人,便是传说中魔尊手下的四大修罗之一--紫殿修罗紫素。 可是,她究竟是何时被那紫素附身的呢?莫奕忽然想起之前破除万年黑玄晶的时候,这太子妃是在场的,原来,竟是那时候么? 他们俩忽然间明白了为何镰邑后来又装死,难道他是早就有所察觉,一直在等待机会么? 镰邑是只老狐狸,这话果然不假! 此时此刻,胜负已分。 (086)此生情尽空悲切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那紫殿修罗紫素却是不甘心就这样败了,她怒喝一声,似是又重新控制了那太子妃的身体,此时她披头散发,目露凶光,模样看起来颇有些凄厉! 只见她张口吐出一枚银色宝珠,那宝珠立时倾射出无数的银光来,顿时,这神殿之内眨眼就变成了另外的光景,不再是赤金色的朱雀神殿,众人顿时感觉自己仿佛陷在无尽的流沙中,连脚下也像踏在空处,虚软得无法着力。 紧接着,一道道紫色的幽光宛如一条条游走的灵蛇,呼啸而来,冰冷地紧缚在众人身上,不光是罂漓漓,连同朱雀莫奕龙宇,此时也无一例外,统统都被束缚住,竟是半点动弹不得! 更可怕的是,当众人急急运起体内灵力想挣扎抵御的时候,竟然发现,越是催动灵力,体内的灵力就越是失控地疯狂外溢。别说展开身法逃走,几番挣扎下来,就连抬抬手臂也万难做到。 朱雀,镰邑,莫奕,龙宇,这随便一个放在虚冥界都是一顶一的绝世强者,可是此时,无助、绝望、死亡,这些通常只属于弱者的词汇,如今离他们也是如此地近。 因为这紫殿修罗祭出的宝珠正是当日上古之后魔尊的至宝--‘九转索魂珠’!当时神魔一战,原本胜负已定,镰邑他们师兄弟三人已经将那四大修罗和十二魔使统统封印,关键时候,那魔尊便是祭出了这‘九转索魂珠’,重创了他们师兄弟三人,最后要了镰邑和那小师弟的命,难道,今日这一切又会重演?! 眼看那阵中几人几乎已经不敌,那十二魔使此时急急催动了‘惊魂九天’之阵,眼看莫奕和龙宇此时半点动弹不得,就要被诛杀在阵中。 就在此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只见那太子妃忽然抬起右手来,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骤然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九转索魂珠’攸然落地,就在霎那之间,龙宇和莫奕齐齐动了,莫奕的斩龙吟和龙宇的血凝剑几在同时破空而来,将那‘九转索魂珠’死死地钉在那神殿的中央!而就在此时,离那太子妃最近的罂漓漓也动了,她举起手中的‘灵翼’,怒喝一声--:“魔界之门,开!” 但见那‘灵翼’瞬间灼射出数道光华,随后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仿佛天崩地裂,一霎时狂风四起,众人眼前只觉一亮,目中全然不能视物,转眼之间,一阵阵狂暴地低吼悄然临近,仿佛从异界而来的王者驾临,让人心头顿生恐惧之感。 然后,眼前的半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道暗金色的门,随着那门缓缓地开启,一股子狂暴的吸力从那门内席卷而来,紧接着那太子妃的头顶忽然飘出了一道黑雾,两三下就被那股狂暴地吸力吸了进去,隐约听见一道凌厉地女声依稀的怒吼着:“镰邑,你等着,我们魔族不会善罢甘休的!你等着” 紧接着,那十二魔使也化作一团黑雾,囫囵地被吸了进去 半晌之后,一切趋于平静,这朱雀神殿又恢复到了当初的模样,仿若,什么都不曾发生 只剩下呆愣在那祭台中央的几人,此时龙宇倒是最先反应过来,他急急地掠身而来,一把接住那摇摇欲坠的太子妃:“翩翩,你怎么样?” 方才若不是这翩翩在关键时刻夺回了自己的意识,并对自己下了狠手,把那侵占她身体的紫殿修罗打了个措手不及,失了‘九转索魂珠’,让罂漓漓有机可乘,利用‘灵翼’打开了魔界之门,将那些魔族统统打包送了回去,此时怕是结局就要重新改写了。 只是,她方才这一招,却是下手得太重了!此时她的天灵盖上血如泉涌,已然模糊了那张原本艳丽无双的绝美容颜 “太医正!太医正!”龙宇此时已是嘶吼出声,可是,那太医正却不知道究竟是真的死了还是在装死,不管龙宇怎么唤,都没有回音 龙宇急急地运起周身灵力想替她止血疗伤,可是,此时那太子妃天灵盖骨已碎,元神几乎快要随着那紫殿修罗一同散去已然无力回天 就在龙宇胡乱地催动着灵力想将自身千年的灵力精元一同施出来救她之时,却被一只柔荑轻轻地覆住了手背,阻止了。 她知道自己已然无力回天,又何必浪费他的千年修为。 “夫君,翩翩能嫁你...为妻,已然此生...无憾”她缓缓地对他绽放出最后一抹笑容,这个曾经美艳如花的女子,此时怕是最为狼狈的一刻,可是,这样凄绝带血地笑容,竟是让龙宇的心中攸然一紧。 多少年了?他娶了她究竟已经多少年?却第一次觉得她的笑容是如此地打动自己,心中却是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原来所谓失去,便是如此这般地让人痛徹心靡?! “你别说话,你不会有事的!”龙宇哽咽地如是说着,竟是不敢再看她,扭头怒喝道:“太医正!你再不给我起来救活她,我就让你滚到地狱去!”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寂静! 翩翩轻轻地摇摇头,缓缓地将手覆上他的面,仿佛是要将这张天神般俊美的容颜永远铭刻在心底一般,她的指尖一一地拂过他刀削般地容颜,他的俊眉,他碧绿色深邃如潭水般的眼,他挺直的鼻梁,他冷毅的唇多少个日日夜夜让她梦寐以求的事,如今触手可及,可是,却已成为生命中最后的记忆 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吐出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夫君,臣妾此生所愿便是亲眼看您君临天下,没想到却是不能陪你走到那一天了,翩翩就算做了鬼,也只唯愿--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这句话,终是湮没在唇边,成了翩翩和龙宇最后的诀别 龙宇如何都不会想到,在他真正成为若耶族皇帝的这一天,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那式神带回的第一个消息便是--若耶族老皇帝已然驾崩,先帝留下遗诏,即日起,太子龙宇承继大统,成为若耶帝国第二任君王。 真是讽刺啊,在这一天,他真正地成为了若耶族的王,也是在这一天,他同时失去了自己的父皇和自己的妻,到最后竟然真的遂了父皇的愿...让他真正地成为了孤家寡人 父皇啊父皇,这可就是你想要的结局? 思即若此,龙宇竟是搂着翩翩那渐渐冷去的尸身仰天长笑起来,癫狂的笑声久久不息,在这神殿上空久久回荡 却是那般地凄凉,那般地悲怆 眼见龙宇这般的模样,已然恢复了意识的罂漓漓此时立在一旁却也是无比的哀伤,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这位悲伤的挚友,如梗在喉,竟是半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她虽然已经得到了‘灵翼’的力量,却是没有妙手回春起死回生之力,‘灵翼’的力量,只是能够自由开启人魔仙三界之门而已 好在青鸾倒是没有性命之忧,之前只是被那紫殿修罗偷袭了一掌,伤了些许经脉,又受了一些皮外伤,方才被罂漓漓以灵力替她护住心脉稍作调息之后,已能自行运功调息,至少跟那奄奄一息的魏星影和太医正比起来,算是情况最好的了。 若是青鸾再有个万一,罂漓漓觉得自己便再无颜面面对所有人,一切皆由那镰邑而起,若不是自己体内的镰邑作祟,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此时她的心中升起了从未有过的无力的挫败感和自我嫌恶感,一行清泪竟是不争气地掉了下去,但是随即却感觉到自己脸上一片温润,一只宽厚的手掌轻轻地从身后覆住她的双眼,那熟悉的指尖轻柔地替她拂去脸上纵横的泪迹,罂漓漓再也忍不住了,她旋身扑到身后那个熟悉的怀中,痛哭失声:“都怪我,若是我早点阻止镰邑,若是我早点收服’灵翼‘,就不会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莫奕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这个叫做翩翩的烈性女子竟是让他没来由地想起了瑶姬,却没想到,她最后也和瑶姬一般,落得这般凄凉地结局。 莫奕紧紧搂着罂漓漓,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在她耳边喃喃道:“傻瓜,不是你的错,谁都没有错,我们谁都没有错...这只是天意...” 后面的话莫奕却是放在了心里,是啊,这是上天在惩罚他们这些傻瓜,不管是自己,还是龙宇,都是这个世间最愚蠢的男人,他们空有一身绝世的武功,到最后,却连一个珍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人啊,在得到的时候总是不懂得珍惜 却是在此时,罂漓漓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她轻轻地推开了莫奕,反手将‘灵翼’握在手心,面上绝然之色骤现,另外一只手中,渐渐有灵力在汇聚,眼见那掌心处隐隐现出一个金色光球来,此时罂漓漓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起来,却是在此时,罂漓漓自顾自地脱口而出:“死丫头,你想干什么?!别坏我大事!”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又听见罂漓漓喃喃自语道:“镰邑,枉你机关算尽,今日我便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087)历经千年的传承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此时只见罂漓漓左手握着‘灵翼’,似是在努力地闪躲着什么,右手却是颤颤巍巍地运起了灵力,只见那金色光球在她的手中忽隐忽现,仿若是体内两股力量在博弈,一股力量在试图运起灵力,一股力量又试图在打压那股灵力。 此时莫奕隐约有些明白罂漓漓这是在和她自己体内的镰邑在博弈,可是,她究竟想要做什么?此时,连方才陷入无尽哀劫的龙宇也诧异地看了过来,不知道罂漓漓这厢究竟是在做什么。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只听罂漓漓银牙咬碎的声音,唇齿间攸然有斑斑血迹沁出,她不断地在心中默念着:“罂漓漓,你不能输!绝对不能输给镰邑,这一次绝对要遵从自己的意志!绝对不能让镰邑再占据自己的身体主导自己的意识!绝对不能!” 罂漓漓只觉得自己的意志从未有过今日这般地坚定,亲眼见到了那么多的牺牲,让她明白,若是自己再怯弱下去,再任由镰邑胡作非为下去,只会后患无穷! 所以,这一次,她绝对不能向镰邑低头,绝对不能!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莫奕和龙宇虽然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却是无能为力,虽然不知道罂漓漓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是他们知道,这是罂漓漓自己的战争,罂漓漓和镰邑的战争! 终于,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只见罂漓漓的掌心处重新聚集起金色的光球,那光球越来越大,越来越灼目,眼看那光球就要扣在‘灵翼’之上,忽然,一只手带着破空之势呼啸而来,罂漓漓眼睁睁瞧着那只手从自己手中抢走了‘灵翼’,正待反手抢回去,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蓝一红两道灼眼的异芒,那是莫奕的斩龙吟和龙宇的血凝剑! 此时此刻,这两人竟又是不约而同的齐齐出手!只见那只横空而来的手和‘灵翼’一同,被斩龙吟和血凝剑一击洞穿!紧接着,罂漓漓手中的光球脱手而出,当空罩在那已然被斩龙吟和血凝剑钉住的‘灵翼’之上!只听见噼里啪啦一声声脆响,那玉如意做的‘灵翼’竟是顷刻间裂成了碎片! 而那只手的主人,也在斩龙吟和血凝剑的联袂攻击下,一命呜呼,那个人,正是之前装死的太医正,却是没想到,这个人竟是固执如此,至死都还不忘要夺那‘灵翼’! 龙宇嫌恶地看了一眼他的尸身,虽然这个人是他若耶族的子民,但是他知道这太医正之前是故意对翩翩见死不救,心中自是没有半分同情,这个一心要夺那‘灵翼’的若耶族先皇的心腹,终于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罂漓漓之前在永徽城中对他说过的话,竟是一语中谶。 而此时眼见‘灵翼’已毁,罂漓漓却是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谁都想不到,罂漓漓为何会这般意志坚决地要毁掉‘灵翼’,那可是无数所谓的高手和神魔费尽心力拼上了性命去夺的宝物,却不知她为何要这般如草芥般地摒弃? 此时众人的脑子里都一团乱,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何?为了报复镰邑?还是别有用意? 只是,见这‘灵翼’一毁,神殿四周的空气骤然间冷凝了起来,天地灵力再次变得有些狂暴!此时罂漓漓眉心的那镰刀型印记竟是前所未有地灼目,她只觉得周身一紧,四肢百骸仿若全部被禁锢住了,体内灵力肆意地乱蹿起来,浑身上下仿若万蚁噬心般地痛,口鼻耳处,渐渐有血迹渗出,她知道,这是镰邑对她的报复! 看来这一次是真正的把镰邑惹恼了吧,他谋划了这么久,处心积虑牺牲了那么多人才得到的‘灵翼’,竟是被自己毫不犹豫的毁掉了,此时那识海内的镰邑,怕是想要杀了她的心都有了吧? 可是,罂漓漓的心中却没有半分的后悔!这不是在与镰邑赌气,也不是在意气用事,这是罂漓漓一开始就做好的决定! 而一旁的龙宇和莫奕此时都面露忧虑之色,他们也深知镰邑怕是不会轻易放过罂漓漓。可是,镰邑与之前所有的敌人都不同,他是存在于罂漓漓的体内,所以龙宇和莫奕都不敢轻易出手,害怕一个不小心反而会伤及罂漓漓。 只有朱雀的面上,渐渐露出了一丝欣慰,看来,那个人寻访了千万年的有缘人,必是这个叫做罂漓漓的小姑娘无疑了 因为,她通过了最后一道关于‘心’的试炼,当年上古之时,卓傲他们三位师兄弟都未曾通过的最后一关。 这位姑娘,是个有‘心’人。 同情弱者,有怜悯之心;憎恨恶人,有正义之心;不畏强者,有勇于挑战之心;意志坚定,有不屈不挠之心! 这样的人,才能挽救苍生,成为真真正正的救世者,才能还这早已混乱不堪的虚冥界一片真正的宁静。 那件宝物,如今也可以放心交给她了吧?也算是了却那个人平生所愿。只听朱雀一声长鸣,轻轻吐出一团幽蓝色薄雾,而那薄雾渐渐地在空中凝成一朵冰蓝色的莲花。 这才是那个镰邑的师尊玄悦在破虚之前留下的东西--莲若。 谁也不知道,其实这永徽城下真正的宝物,并不是‘灵翼’,而是在这朱雀腹中的‘莲若’,就算老谋深算如镰邑者,也并不知情。 此时只见那冰蓝色的‘莲若’攸地一声飞入了罂漓漓的眉心,罂漓漓只觉得眉心一阵温润,之前的痛楚与灼热渐渐消隐,紧接着一晕晕水色的光纹在她的额间缓缓绽放,如一朵绽放的莲花,平静而绚烂的流光溢彩将她整个人映得安详淡定。 淡如兰芷的奇馥缥缈无定,沁人心脾,顿时罂漓漓只觉得整个人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慵懒与舒泰,浑身暖洋洋的,恰如置身于早春煦阳的沐浴中。 那一刻,心中的杀戮、贪婪、阴谋和仇恨,所以的负面情绪似乎都不见了踪迹,只留下一片如大海汪洋一般的纯净。 而一旁的莫奕惊奇的发现,此时罂漓漓额间的金色镰刀型印记已然消隐无踪,取而代之的,便是方才那一朵冰蓝色的莲花,在她的额间静静地绽放,释放出无比强大而精纯的灵力,他敏锐地发现,此时的罂漓漓,似乎是有什么不同了? 还是说,镰邑消失了? 是什么力量如此强大?竟是将镰邑的元神这般死死地压制住了? 就在罂漓漓自己也云里雾里的时候,朱雀已然重新幻化成之前所见的红衣女子,她缓缓地走向罂漓漓:“姑娘,你体内镰邑的元神,我已用这‘莲若’帮你将他封印在识海里,只要你的赤子之心一日不变,他便只能老老实实被封印在那里。” 紧接着,她的指尖轻点罂漓漓那已然变幻成蓝色冰莲印记的眉心:“这是‘莲若’,是当年镰邑的师尊玄悦大人留下的,他破虚之前毕生的绝学体悟都在这‘莲若’之中,日后你自会一一感悟。不过,一切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也不要操之过急,一切因果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闻听此言,罂漓漓心中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是平白得了这般天大的好处,镰邑师尊的绝学啊,那是虚冥界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喜的是这朱雀所说,镰邑已被重新封印,看来一时半会他是对自己无可奈何了,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竟是无比的轻松和惬意。 这时又听那朱雀道:“因为姑娘宅心仁厚,所以结此善缘,希望姑娘日后好好使用这‘莲若’,善待苍生,也不枉玄悦大人千万年寻访传承的一片苦心。” 罂漓漓慎重地点点头,她轻抚着眉心,对朱雀深深地行了一礼。 一旁的莫奕和龙宇此时也是暗自在心中舒了一口气。谁都知道镰邑是只狡猾的老狐狸,这样的人一直在罂漓漓体内,便是如同一根肉刺,让他们随时会担心那家伙又跳出来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而莫奕,虽然知道炼就‘天石’之事大概会因此而搁浅,心中却也释然,天无绝人之路,只要罂漓漓好好感悟那‘莲若’,也许日后还能找到更好的法子,而且,经过这太子妃一事,却是让莫奕忽然间明白了一件事--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莫要等到一切都惘然才来追悔。 朱雀冲着罂漓漓淡然地一笑,素指一扬,话锋却是一转:“也请善待这孩子。” 便是在此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尺许长短的光练骤然从那破碎了一地的灵翼中电射而出,宛如灵蛇一般落在地面,三丈之内竟隐隐有清芬之气、祥瑞烟霞,眨眼之间,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小孩童渐渐出现在那迷蒙的烟霞中,面若冠玉,唇红齿白,眼珠漆黑如墨,鼻梁高挺秀气,浑身上下散发着聪慧灵动,这,不是仄仄,又是何人? 可是,仄仄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早已灵体归位,被‘灵翼’湮没了么? “仄仄!”罂漓漓冲上前去,一把将他抱住,竟又是泪眼婆娑,只不过这次仄仄倒是没有像平日那般略带疏离地拒绝她的亲昵,他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怯怯地,却极其清晰地叫了一声:“漓漓姐姐” 而罂漓漓的面上除了欣喜竟是没有半分惊诧,因为这便是她决意要毁掉‘灵翼’的真正缘由--只有毁掉‘灵翼’,才能换回仄仄。 这一切还得从之前燕尘被莫奕诛杀之后,罂漓漓的灵识再次进入那‘灵翼’说起-- (088)以汝之名立血契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话说罂漓漓的灵识跟随燕尘一起再次探入‘灵翼’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情景却让她大吃一惊。 燕尘的灵识已经抢先一步扼住了那个小小童子的命门,此时只见他双目圆睁,额上青筋暴露,怒声对那童子道:“不想元神殒灭就速速说出你的真名!” 罂漓漓一怔,却是不明白这又是哪一出?她原以为燕尘会血洒那童子一身什么的,却没想到,他的目的竟是为了那童子的名字,名字有何稀奇的?为何那燕尘要这般苦苦追问?而且那童子之前不是说自己叫‘灵翼’么?难道那不是真名? 可是,要名字又有何用呢?忽然,罂漓漓的脑中灵光一闪,之前那童子所说的血契未成--难道血契不是以血为誓,而是以名为誓? 罂漓漓似乎隐约听说过那样一个传说,据说若是要降伏一些修炼成仙或成妖的兽成为坐骑或助力,必须要先知道对方的“真名”,再和它定下法术契约,才能如愿将对方收为己用。而一旦和人订立契约,灵兽们将永远听从主人的命令,终身不得离弃,弃则亡之。所以修炼成仙、成妖的兽类一般都不肯轻易透露自己的真名。 难道,这‘灵翼’也是如此? 可是,‘灵翼’若不是他的真名,那他的真名又是什么呢?仄仄?似乎也不是。 却是来不及细想这许多,罂漓漓眼见燕尘扼住了那童子的命门,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害怕燕尘冲动之下会对他更不利,而燕尘也瞧见了追随她一同进来的罂漓漓,似是料定这小小童子在他手里,罂漓漓便绝对不敢轻易出手一般,他此时压根就不搭理罂漓漓,却是更加心急如焚地想要逼问出那童子的真名,手上的动作愈甚,竟是将那童子白皙的脖子勒出了醒目的红印。 那小小童子却也硬气,面对这般粗暴凶残的对待,竟是紧闭着双唇硬是一声不吭!那燕尘的耐心在一点点地消失,面容变得更加地狰狞 罂漓漓在不远处看的心急,却也无可奈何,想偷袭,却根本没有把握能一击制胜,若是不小心伤了那童子,却又得不偿失。 她只能在脑海中努力揣测着那童子的真名,若是能猜出他真正的名字,是否就能抢先与‘灵翼’订立血契呢? 她抱着这样的念头,脑海中不断地回想着和仄仄相处的点点滴滴,她深信,自己和仄仄的相遇必定不是偶然,必然有其存在的意义,也许仄仄曾经在不经意间透露过他真正的名字也说不定!是什么呢?他的真名究竟是什么呢? 那些相处的记忆如走马灯一般在罂漓漓的脑海中一一闪过,越是回想起那些虽然平淡却又让人感觉无比惬意的相处,便越是坚定了罂漓漓的意志,一定要将那孩子带回来! 不知为何,罂漓漓此时能忆起的,除了仄仄的沉稳内敛和人小鬼大,便就是他一脸憧憬地仰望着天空的模样,仄仄并不是一个多言的孩子,也与他同龄的小孩不同,这孩子非常喜静,没事的时候就会坐在那里仰望着天空发呆。 也曾问过他那天空究竟有什么好看的,为何总是孜孜不倦,他的回答是--总觉得天空才是自己的归宿之地。 天空?! 灵翼,灵翼,不就是一双飞向天空的翅膀么? 罂漓漓顿时如醍醐灌顶,想起仄仄有一次不经意中说过的另外一句话--此生若能飞升而去,该是多么惬意? 随后他用手指临空虚描了两个字,那两个字,罂漓漓却是一直都记得! 对了,便就是那两个字,那定是这‘灵翼’的真名!她攸然咬破手指,掐指结印-亥,戌,酉,申,未!随即临空笔走龙蛇,再次画出一记繁琐地符印,当空向那小小童子灼射而去,口中掷地有声:“飞天!天地为证,精血为引,吾与汝在此立誓” 话音刚落,只见一滴殷红的血珠骤然飞入那童子眉心的朱砂痣之中,‘灵翼’童子的身形霎时便化作一缕轻烟,向罂漓漓的方向飘了过来,再一眨眼间,一个冰冷的玉如意便已落在罂漓漓手中,这正是之前那童子怀中所抱的玉如意,而此时,那玉如意却是翠绿中透着一点殷红! 罂漓漓明白,此时这‘灵翼’才算是真正认下了她这个主人!眼见那童子脱离了燕尘的枷制,罂漓漓长舒一口气,此时再看向燕尘时便是目光如炬,只见她的十指抹、挑、勾、拨,如在抚琴,指尖便有无数金色光束飞弹而出! 只听见砰地一声,燕尘的灵识终是湮灭无形! 那燕尘的肉身之前被莫奕诛杀,灵识原本就已是强弩之末,方才扼住那小童子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听说这‘灵翼’具有开启三界之门的能力,便抱着一份侥幸之心,心道是若做了这‘灵翼’之主,也许能侥幸打开魔界之门,去到魔界之后,自然有办法重塑肉身。却没有料到,逼问了半天都没有逼问出与‘灵翼’订立血契所需的最重要的东西--‘灵翼’的真正名字,最后还是被罂漓漓抢了先,也许这燕尘至死都不瞑目,至死都不明白罂漓漓又是如何只凭猜测,就蒙对了那‘灵翼’童子的真名。 飞天,便是那‘灵翼’童子真正的,也是最初的名字,那是他的上一任主人玄悦赐予他的名字。 这是一个久违的名字,究竟有几百年,还是几千年没有人唤过这个名字了?总之,久远到连这‘灵翼’童子自己都忘记了。 方才罂漓漓那一声却是让他找回了往日的记忆,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当日那人温润的声音:“‘灵翼’是这如意的名字,你,就叫做‘飞天’吧!” “果然是叫‘飞天’,看来的确是仄仄无疑。”罂漓漓怀抱着那玉如意喃喃自语,冥思了一阵,又喃喃地念出了新的咒语,随着那咒语,转瞬之间,手心又是一空,那玉如意又幻化成那原先的童子。 只不过,此时这童子的额头处,却是多了一道鲜红的印记,那是之前罂漓漓以指尖之血画出的符印,他此时再看罂漓漓的眼神,就显得温顺得多,甚至是带着几分虔诚,既是已经与罂漓漓定了‘血契’,自是认了罂漓漓这个新的主人。所以,他对于罂漓漓的疑问,也是知无不答。 从他口中,罂漓漓总算得知了这‘灵翼’背后的故事,原来‘灵翼’是一件可以开启人魔仙三界之门的钥匙,人界自然是指的虚冥界大陆,魔界便是在那南海若耶族皇城之下的黑暗世界,仙界无疑便是指的蓬莱仙境。 通过这‘灵翼’,可以自由打开三界之门,来往于三界之间,也可以将任何人送去三界任意一处,也可以任意召唤三界之内的所有生灵,飞鸟走兽,无一例外! 此时罂漓漓方才明白,为何魔族会插手这夺宝一事,特别是魔族,竟是下足了本钱,不择手段不遗余力地来抢这‘灵翼’,就是为了要打开魔界之门,让魔族重回虚冥界吧? 而蓬莱仙境,又是为何?难道真的如燕尘所说,他们也有染指虚冥界大陆的野心?罂漓漓却又隐约觉得不是这么回事,至少青鸾给她的感觉并不是什么坏人,甚至,还有种可以信赖的感觉。 魔族和蓬莱仙境倒是都可以理解,可是,镰邑要这‘灵翼’又是有何用呢?他想去哪里还是想召唤什么呢?罂漓漓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又突然想起那个最初的问题--如何才能让仄仄重新幻化而生? 那名唤飞天的‘灵翼’童子此时也不再与罂漓漓兜圈子,对他来说,若是能重新真正的幻化为人,几乎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原来这‘灵翼’不但是飞天的栖身之地,也同样是封印之所。飞天是这‘灵翼’的精魄所成,经过上万年的修炼,已然自成一体,只不过千万年来一直被‘灵翼’的力量所束缚,想要脱身而去,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像笼中之鸟,如何都破坏不了那囚禁的笼子一般。 唯一的办法,便是借助外力将这‘灵翼’破坏掉,他便能脱身而出,真真正正地幻化为人,不再受到任何的束缚! 可是这‘灵翼’是上古留下来的宝物,又岂是那般容易破坏的东西?更何况这‘灵翼’拥有开启三界之门的能力,是世人垂涎的宝物,众人争抢还来不及,又如何会轻易破坏? 很多年前卓傲也曾试过,在不破坏‘灵翼’的情况下,施以法术将他的灵体幻化成人形带出去,却终究还是昙花一现,只要‘灵翼’在这里,他就始终会受到‘灵翼’的召唤,终究还是要回归这‘灵翼’之中,可是,在他见识了人世间的繁华之后,再回到永恒的孤寂中,就有些难以言喻地痛楚了。 那种转瞬即逝的自由,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的好,至少没有见识过,便不会有渴望,那种明知道永远不会成真的渴望。 所以,这飞天才会在开始的时候对罂漓漓隐瞒自己的身份,便是不想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却是没想到,这个女子竟是如此的坚决,竟是不依不挠地想要还他自由。 她,可以信赖么?他真的可以对她报以信赖么?信她愿意为他舍弃这‘灵翼’,还他真正的自由? 飞天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因为,几个时辰之后,罂漓漓只使用了一次‘灵翼’就真的毫不犹豫地将它破坏了!当他再次幻化成人形站在她面前,看她为自己动容地落泪,看她紧紧地拥抱住自己的时候,飞天才明白,原来这个世间,是真的有真情这样的东西,也是真的有真正在乎自己的人存在的。 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可是,她却愿意挚诚待他,用那天下人追逐的宝物去换他,这份挚诚,必不是作假吧?跟在这样的人身边,便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吧? 罢了,若是她坚持唤他仄仄,那他就当作自己是重生了吧,从此以后,这个世间再无‘灵翼’,再无飞天,只有--仄仄。 (089)尘世如潮人如水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永徽城,这座历尽浩劫却始终不败不落的城池,如今怕是已成为虚冥界的奇葩。 罂漓漓看着这永徽城内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情景,竟是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为了庆祝永徽之战大捷,为了恭贺若耶族新皇登基,永徽城如今处处洋溢着欢乐祥和的气氛。 笑闹着从身边一溜烟跑过的孩童,迎面而来的步伐蹒跚却面带笑容的老人,一旁高声吆喝叫卖什锦果子各种吃食的小贩,还有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三五成群想去那若耶族行宫附近凑热闹的妙龄女子,这一派盛世繁华的景象,似乎很难让人相信,这座城池在几日前,曾经经历过怎样地一场生死浩劫,曾经有多少热血的若耶族儿郎们,为了保住这座城池甚至付出了生命。 这一场永徽之战,终是以若耶族大获全胜告终,其实在龙宇下到地底之前,战斗便已结束了。 在刹墨巫师的时空之阵掩护之下,空鸣族收拾了残军,勉强脱困,但是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那些顶尖的空鸣族巫师几乎全灭,而燕诸带来的三十多万黑暗骑士,最后脱困时怕是也只剩得十万余。 而且,对于空鸣族来说,更大的噩耗还在后面,半日之后,从他们的老巢鸣沙城传来消息,若耶帝国双壁之一的柱国将军亲率远征大军,连攻三日,拿下了鸣沙城,空鸣族的老巢陷落! 燕诸只能收拾残军败走离城,勉强在离城稳住了脚跟,可是,此时的处境却更为糟糕,因为鸣沙城沦陷,永徽城也依然在若耶族手里,这离城正是处于二者之间,随时会面临若耶族的两面夹击! 不过几日之后传来的消息又是峰回路转,让燕诸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天无绝人之路,因为若耶帝国的老皇帝驾崩了! 燕诸是知道的,若耶族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他们的王世代都要亲自镇守南海皇城,防范的自然是那皇城之下被镇压的魔族,而老皇帝驾崩之后,自然便是新皇登基。 一想到若耶族那个该死的煞星龙宇从此以后就要被困在南海,寸步难行,燕诸就觉得喜从天降,让他在死灰中找到了最后一点火星。 虽然目前处境堪忧,但是只要若耶族不再步步紧逼,假以时日,他们空鸣族也不是没有机会东山再起。而龙宇这个煞星一旦回了南海,若耶族再想大举兴兵,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算是换了别人领兵前来,燕诸倒也不怕。 只要不是龙宇亲自领兵,燕诸都觉得无所畏惧,这一场永徽之战,他确实输得心服口服,原以为自己算无遗漏,却终究还是落入了别人的局,成了瓮中之鳖,但是他却只承认自己输给了龙宇,并不是输给了整个若耶族。 当然,永徽城内的百姓可不会理会燕诸的感受,此时此刻,他们正在欢天喜地的庆祝若耶族新皇登基。在永徽城落入若耶族手中五百年后,永徽城的城民终于打从心底接受了这个现实,永徽城已然成为了若耶帝国版图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他们打从心底接受了若耶军是这座城池天然的保护者这样的事实,毕竟,这座城池是他们用鲜血和血肉之躯捍卫下来的。 普通老百姓就是这么现实,谁能带给他们和平,谁能让他们安居乐业,谁能在乱世之中保护他们,给他们安身立命之地,谁就是他们的王,真正的王。 如今的若耶军,在普通的永徽城百姓的心中,简直堪比神兵天将,以少的可怜的兵力不但死死守住了永徽城,没有伤及一个普通百姓,还将入侵的空鸣族打得落花流水,连那不怀好意的刹墨巫师也一同被打跑了,这简直就像是神迹! 特别是那刚刚承继了若耶族大统的若耶帝国新皇龙宇,如今经过人们的口口相传,已经成了永徽城新的传奇。 街头巷尾,人人都在传诵着这位俊美如天神,却又骁勇无敌俾睨天下的若耶族新皇!他当日矗立在永徽城东大门之上悍然面对城外空鸣族千军万马的情景,总是被人们提起与当日的卓傲相提并论,甚至还有人说,今日的龙宇更甚于当年的卓傲,因为,他们若耶族有着千年不朽的生命,而这龙宇,还很年轻! 至少在这些普通的永徽城百姓看来,这位战无不胜的若耶族新皇还可以庇护他们无数代,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人,没有任何种族再敢将铁蹄踏向这里。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战乱纷飞的虚冥界,如何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只是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位若耶族的新皇在这场永徽之战中失去了什么,付出了什么,值得倚重的手下,待他情深意重的太子妃,还有无数大好的若耶族儿郎。 谁都不知道在他的皇位之下,埋葬着多少的尸骨和血泪,谁都不知道在他的心中,埋藏着怎样地哀劫。 其实这场战争里,谁都不是赢家。 而且,那些寻常老百姓更是不可能知道,那位新皇即将启程返回南海皇城,从此以后,也许再不会踏足虚冥界,倾尽他的一生,或许都会留在那里,看守镇压南海皇城下的魔族,完成他身为若耶族之王的宿命。 他们不知道,可罂漓漓却是知道的。 她还知道,其实龙宇已经将这永徽城和在虚冥界大陆的所有若耶族军统统交予了他的皇姐--玄武军统领龙歆,也就是魏星影的娘亲。 说起这位当年若耶族的长公主,也是一个传奇。 能征善战,巾帼不让须眉,那可真真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性格也是极其的豪爽,与罂漓漓竟是一见如故。加上承了当年瑶姬对她和魏书承的撮合之情,龙歆对罂漓漓自是当作自家妹子一般,热情得紧。 甚至言里言外都是对罂漓漓和龙宇的撮合之意,这一点来说,龙歆和魏星影真不愧是母子,两人竟是都抱着一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念头,想将罂漓漓这颗璞玉留在他们若耶族。 好在龙宇本人对此并不积极,甚至明确表示要将自己的后位一生空悬,才勉强打消了那两母子的热情,不然罂漓漓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是。 可是,对于龙宇要回南海的皇城,罂漓漓还是颇有些感伤的。 她知道,这一别,可就真的是天各一方,再难相见了。且不说罂漓漓压根都不知道那南海皇城究竟在哪里,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是那么容易去得的。而且,她也有自己的宿命,之前早就决定好,待着永徽之战结束之后,便要去一趟刹墨城。 最重要的是,罂漓漓的心底还藏着一个从未与人言说的秘密,只有她和莫奕知道的秘密。她不属于这个虚冥界,她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她回到虚冥界的初衷只是为了解除自己身上的那个朱雀之印,若是那诅咒一旦解除,便还是要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现世去。 这里的一切故人,一切美好的事物,最终,都只能深藏在心底,化为记忆。 这如何能不让她感伤? 可是,再感伤,也只能深藏在心底,再依依不舍,还是得离开,所以,罂漓漓选择了在龙宇回南海之前先离开。 永徽之战已然结束,刹墨巫师在乌苏的带领下帮助空鸣族逃脱,自然没有再留在永徽城的道理,他们早就在永徽之战结束之后退回到若耶族和刹墨族的边境线上,却并没有退回刹墨城去,用意很明显,他们在等待罂漓漓,或者说,在等待他们新任的刹墨族首席大巫师。 而罂漓漓,也确实是打算要回刹墨城去的。 毕竟刹墨城才是罂漓漓回到虚冥界的真正目的地,虽然镰邑已经被封印,但是瑶姬的问题却依旧还是个迷,那‘朱雀之咒’也还没有找到解咒之法,镰邑不知为何不肯告诉她,之前她也问过朱雀,心想这朱雀之咒也许和她有几分关系,没想到朱雀也只是摇头,看来,那些谜底都还深藏在刹墨城,这一趟刹墨之行,是非去不可。 只不过,她却是没打算去和刹墨族大军会合的,毕竟刹墨族阵前倒戈的事情她也听说了,对于乌苏,罂漓漓确实没有太多的信心,不管他前世对瑶姬如何情深意重,这个人对罂漓漓来说,依旧是陌生的,而且罂漓漓下意识觉得,乌苏很危险,不同于龙宇和莫奕,罂漓漓感觉得到,乌苏在意的人,只是瑶姬而已,从头到尾,跟自己没多大关系。 所以,她并不打算去和乌苏会合,而是打算悄悄溜回刹墨城去,当然,绝不会是一个人,莫奕不提,言铮和仄仄却也是要同行的。 便是今日,罂漓漓等人就要动身前往刹墨城了。 却是不喜欢那些繁琐的排场和凄凄惨惨的送别场景,所以今日来送行的,只有龙宇,而且,在罂漓漓的要求下,大家都弃了所有的代步工具,微微做了乔装,从若耶族的行宫一路缓缓步行走向东大门。 罂漓漓对永徽城是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这座城池见证了太多太多她的美好回忆,所以今日,她便是想最后一次再走一走这城中的青石板路,再看一看这座千年城池的繁华似锦,好让这些点点滴滴都能够鲜活地珍藏在她的记忆里,好让她一生都能铭记,这座城,这些人 罂漓漓和龙宇并排在最前方走着,莫奕很难得善解人意地给那两人留了一点最后的相处空间,他和言铮仄仄都微微地拖后了一些,与那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可是从头到尾,那两个人都是一言不发,只是沉默而各怀心思地走着,看似是在沿路看着风景,却是谁都没有把那些风景看进眼里去。其实不是无话可说,只是觉得彼此的交情到了这个份上,无需更多的言语,要说的话,该说的话,早已说尽。而且,彼此都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露了馅。 今日之后,便是一个向北,一个向南了。 罂漓漓如是想着,心中竟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哀劫,无可名状地,肩头竟是微微地颤抖起来。 许是注意到了罂漓漓突如其来的感伤,她身旁那依然如初见时一般,一身月牙色长袍的龙宇犹豫了半晌,终是淡淡地伸出手来,在她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然后不顾身后莫奕那剐人的目光,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低沉淳厚的声音在罂漓漓的头顶上方悠悠地响起:“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别难过了,将来若是想念我了,欢迎你随时来南海,我若耶族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龙宇,我...”罂漓漓好不容易从喉头滚出这句话,却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这是曾经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的挚友,这是以性命相托的故人,这是无需言语,便可洞悉一切的知己,可如今,却终是要一别。 这一别,也许此生永不相逢,永不再见! (090)天下无不散筵席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也许是受不了那样悲伤的离别情绪,当龙宇将她送到护城河边的时候,罂漓漓忽然敛住了悲伤,打算与龙宇开个玩笑,她忽然定定地瞧着龙宇,一本正经道:“龙宇,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直都有个小小的心愿。” 此时,身后不远处莫奕的嘴角明显地抽搐了一下,原本就冷若冰霜的面容此时已经快成了冰雕。连一旁的仄仄都忽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下意识地往身旁的言铮身边凑了凑。 完全无视身后那接近暴走的莫奕,在龙宇诧异的目光中,罂漓漓眨巴眨巴眼睛:“其实我一直都特别想看看你的尾巴长什么样子,要不,你悄悄的变身给我瞧瞧吧?” 说着还煞有其事地指了指那护城河,呶呶嘴,那模样仿佛是想让龙宇立刻跳下去变身给她看似的。 还未待龙宇做出反应,身后莫奕的唇角已经弯出了得意的弧度,和刚才的表情比起来,完全判若两人,之前虽然他佯装大方地刻意给那二人腾出一点空间来告别,不过这位大爷心中可是不爽的很,特别是看到龙宇拥抱罂漓漓的时候,心中简直怒火翻腾,若不是想到之前罂漓漓在地底的那番告白,莫奕怕是早就翻脸将罂漓漓带走了,哪还容得他俩在自己面前执手相望泪眼一般地依依不舍。 此番罂漓漓这无厘头的话顿时让莫奕心情大好,他挑眉看着龙宇,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而那位若耶族新皇此时可没心情搭理莫奕,他先是一阵错愕,然后看着罂漓漓那副颇为认真的表情,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脑袋里永远不知道装的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可是心中却又隐隐有些暖意,这个世间,能这般毫无顾忌与他说话的人,能这般大刺刺没心没肺地对他提出莫名的要求的人,大概也就只剩得她了吧? 那股悲伤的离别之情也在错愕中淡淡地散去。 可是罂漓漓终究还是没有如愿以偿地瞧见龙宇的尾巴,龙宇的回答是,日后若是罂漓漓去得南海,便让她瞧,否则,免谈。 罂漓漓终是走了,带着一脸的不甘不愿,在龙宇依恋的眼神中,终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永徽城。 与她同行的,除了莫奕,便是言铮和仄仄,当然,那之前就守在永徽城下的穷奇不算人,那是坐骑。 言铮是个实在人,之前刹墨人和若耶族翻脸之后,他却没有随同刹墨巫师们一同撤离,而是直接放弃抵抗束手就擒,其实并不是他怯弱,他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因为他在等待,等待罂漓漓的出现。他此行来再次来永徽城的目的是为了迎接这位新的首席大巫师,怎能自己一个人独自回去? 还好慕枫也是个痛快人,因为之前与言铮并肩作战的情谊,倒是也并没有为难他,只是将他软禁了起来,待到罂漓漓等人回来之后,自然是无条件释放了。 莫奕虽然天然地讨厌刹墨族巫师,但是碍于罂漓漓的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因为毕竟他们是打算要悄悄潜入刹墨城,若是没有个有利的向导,是很不容易的事情,而言铮,据罂漓漓说,是个可靠,值得信耐的人,所以他也算是勉强默认了言铮与他们同行。再说,莫奕也是离开虚冥界五百年了,对虚冥界的一切,也不是那么熟悉了。 而仄仄,自地底出来之后,就变成了罂漓漓的小跟班,性子也是大变,不像以前那般装深沉装老练,却是更像一个真正的人类小孩,爱撒娇爱笑并且也爱上了说话,也许是得到了渴望已久的真正的自由,让他打从心底觉得开心吧。 对于仄仄这样的转变,罂漓漓自然是欢喜的,她觉得这样才是一个正常人的表现,小孩子么,就该是这般天真无邪的,自然也由着他当自己的小尾巴。而此去刹墨城,原本罂漓漓是不想带他的,毕竟这不是去玩乐,可是,仄仄却是十分的坚持。 按照仄仄的话说,他之前在灵翼之中就与罂漓漓订立了血契,是要一生不离不弃的,否则血契反噬,便是死路一条。虽然不知道他这话究竟有几成真,但是罂漓漓也不敢去冒这个险,只好勉强同意将他带上。 而且仄仄此时其实也是无处可去,会稽山自然是不会回去了,原来他所谓的师傅,也就是那卓傲的青衣侍女,当年是因为误以为仄仄是卓傲的后人,又因为卓傲突然失踪,仄仄也失去了记忆,所以悄悄将他带去了会稽山,以为只要有仄仄在,卓傲总有一天会去找她。却没料到仄仄压根和卓傲没什么关系,当年被卓傲从地底带出来,只不过是卓傲想利用他来打开去蓬莱仙境的门而已,卓傲消失以后,就再也没回来,更别提说回来找仄仄,估计卓傲早就将这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此时仄仄已经找回了所有的记忆,虽然对那师傅也还算有些感情,却不如罂漓漓这个真正给他自由的人来得感情深,自然不会更不会主动要求再回去。 不过他倒是还惦记着被罂漓漓封印的那对双生子,怎么说也是同门一场,也不希望他们一直被困在那缚妖环之中,便去央求罂漓漓,罂漓漓琢磨了半晌都没琢磨出那缚妖环要怎么放妖,后来亏的言铮的提醒,终于将那对双生子放了出来,让他们自行回会稽山给那仄仄的师傅一个交代,顺便带走了一滴罂漓漓的心头之血。 连带的那之前被缚妖环一同收了去的风翼军足足四万将士,也一同被放了出来,也多亏了言铮使出全身解数帮他们除了妖气,那些原本反叛了的风翼军竟是因祸得福,捡回了性命,而这对若耶族来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连带的若耶族上上下下也对言铮客气了不少,他们觉得这个年轻的刹墨巫师是与之前那些阵前倒戈的刹墨人有所区别的。 言铮倒是不稀罕他们的感激,只不过是因为罂漓漓的央求,所以他不能拒绝而已,言铮和乌苏不同,他并没有任何关于瑶姬的记忆,所以自然不会对罂漓漓有任何的疏离,在他看来,罂漓漓就是刹墨之神镰邑的转世,就是他们刹墨族的第十二代首席大巫师,她的决定,自己自然是无条件地支持。 包括不与乌苏率领的刹墨族大军联系,偷偷潜回刹墨城一事,虽然言铮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既然罂漓漓坚持要他保密,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也许便是因为他这般忠直的性子,所以罂漓漓才会对他如此这般地信任,毕竟两个人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 而想要与罂漓漓同行的却还有两人,不过因为此时那两人都还卧病在床,所以被罂漓漓婉拒了。 原来当日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朱雀便施咒将众人齐齐送回了永徽城,朱雀自己却又陷入了千万年的沉睡之中,她说,她要继续等待,等待那个破虚而去的玄悦大人再次归来。 而当时那几人回到永徽城的情形可真真是狼狈之极,回来了六个人,除了罂漓漓莫奕和龙宇之外,一死两伤,青鸾和魏星影如今还躺在病床上,虽然都没有什么性命之忧,但是因为受的都是严重的内伤,所以自然是需要长时间调养的。 毕竟内伤这种东西玄乎得很,不像伤筋断骨接上就没事了,内伤却是急不得,只能慢慢静养才是。 魏星影醒来之后,倒是还记得自己被妖蛊控制之后做了些什么缺德事,顿时羞愧难当,若不是他的母亲龙歆一直拦着,据说他是爬也要爬着去给罂漓漓负荆请罪。其实罂漓漓哪里会怪他?他被妖蛊控制的事情罂漓漓一清二楚,知道并非他的本意,而且对于魏星影,罂漓漓心中更是过意不去,毕竟是莫奕出手把他打成重伤的,他不怪罪自己和莫奕,罂漓漓已经觉得庆幸,哪里还需要他请罪? 后来罂漓漓趁着去探望他的时候,两人推心置腹好生交谈了一番,方才让魏星影放下心中的心结,后来又不知道上哪里听说了罂漓漓要回刹墨城去,竟是挣扎着又跑去找罂漓漓要求同行,而身为魏星影娘亲的龙歆,非但不阻止自己蠢儿子的冲动,竟然还在旁边煽风点火,说什么人多就是力量,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可是她就没瞧见她儿子此时裹得跟个粽子一般的模样,还力量?不拖后腿就该偷笑了。 而且,人家母子俩几百年未见,好不容易享享天伦之乐,罂漓漓怎么好意思又让魏星影陪着自己去那前途未卜的刹墨城?在她心中,魏星影亦兄亦友亦师,她打从心底希望他能平安、快乐,所以,自是不打算让魏星影陪自己再去刹墨城那种龙潭虎穴的地方冒险。 而青鸾因为保护罂漓漓,被那紫殿修罗所伤,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却终归是受伤了,需要静养,所以虽然她坚持要与罂漓漓同行,罂漓漓却还是有些不忍心,嘱咐她好生在永徽城静养,为了安抚她,罂漓漓倒是迫不得已撒了一个谎,说自己只是去刹墨城处理一些私事,处理完了便会回这永徽城来,让青鸾安心在永徽城养伤,来日必会回永徽城来寻她。 罂漓漓几乎是说破了嘴皮子,才勉强说服了青鸾暂时留在永徽城安心养伤,而青鸾也算是对魏星影有救命之恩,之前魏星影被莫奕打伤,若不是青鸾替他运功护住心脉,怕是早已一命呜呼了,所以,魏星影也是拍着胸脯说自己会好好照顾青鸾,虽然他自己伤的比青鸾重多了,此时还裹成木乃伊状连床都下不了,而且就算身体痊愈了,论武功他也绝对不是青鸾的对手,也不知道他上哪里来的这自信,但是,有魏星影这句话,罂漓漓也算微微放下心来,毕竟青鸾于她,却是这个虚冥界交到的第一个属于自己的真正的朋友,而且她还欠着青鸾一个天大的人情。 虽然知道自己骗了她,也许日后也是永不相逢,可是,若是她能平安,也是罂漓漓最大的心愿。 而且,不知为何,罂漓漓却始终有这样的感觉,也许魏星影和青鸾,他日还会在某处再见吧。也不知道这样的预感究竟来自何方,但是罂漓漓就是有这样的预感。也许是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同伴的感觉,让她觉得依恋吧,罂漓漓这般告诉自己。 在罂漓漓离开永徽城之后的翌日,若耶帝国的第二任皇帝龙宇也启程返回了南海皇城,也许此时,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俊逸如天神,骁勇无敌的男人,会成为若耶族史上,最伟大的一任君王。 当然,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而且,如他当日所言,他的后位终是一生空悬,终其一生,也没有再立后。 那是他对那个叫做翩翩的女子能做的最后的一件事,也是唯一的补偿。 因为他曾经对她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依旧是他的太子妃。虽然她没有等到他君临天下的那一天,他却不能对她食言。 世人都道他痴情,都羡慕那个虽然红颜薄命,却让他牵挂一生的太子妃。 其实,谁也不知道,在他心底那处最柔软的地方,一直都珍藏着一朵罂粟花,那般娇艳,那般灼目,那般如火一样绽放在悬崖绝壁之上的罂粟之花! (001)丫的就是女流氓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刹墨城位于虚冥界五芒星大陆的东北角,离那东南方的永徽城,足足有数十万里之遥。 就算罂漓漓等人有穷奇这样能够日行千里的坐骑,要想去到刹墨城,也是需要一段时日的。而且,为了避开边界线上的刹墨族大军,言铮却是带着他们绕着荒郊野岭抄着小道走,因为言铮是乌苏的弟子,对这个师傅的做派言铮也算是非常的了解,知道自己的师傅是个心思极为慎密的人,他必定会在回刹墨城的沿线都安排眼线,若是一旦发现他们的踪迹,乌苏大长老必定随后就到。 所以,他只能凭着自己多次来往于刹墨城和永徽城的经验,循着一些人烟罕迹的路线走。这样下来肯定要走不少的冤枉路,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大家都聪明地保持着沉默。 只是,走这种人烟罕迹的路线,自然就得忍受连日的风餐露宿。 莫奕和言铮这两个大男儿倒是问题不大,两人都是纵横虚冥界许多年,什么苦难没经历过?可罂漓漓却毕竟没吃过这种苦,虽然如今她也算是修为极高,算不得柔弱,但连日这般夜以继日奔波下来,人也着实显得有些憔悴,脸上那黑眼圈愈发地明显了。 莫奕自是看在眼里,好不容易在探路的时候发现前方有个像是与世隔绝的村落,便提议在此稍作休息整顿,吃饱喝足好好休养一番之后再赶路。 反正都等了这几百年,也不急着赶这几天。 这一适时的提议自然是皆大欢喜,为了不引人注目,众人故意隔得老远就让穷奇落了地,准备步行前往那前方不远处的村落,罂漓漓看了看穷奇,心道是它若是这般模样定是要吓坏那村子里的人,拍拍穷奇的脑袋正待让它变身,却没料到这畜生跟着罂漓漓这么久,早就学会察言观色了,知道他们这是要伪装成普通百姓进村,摇身一变,已然自顾自地化作人形。 只不过,这变幻出来的模样--可让罂漓漓登时面上一窘。 瞧那穷奇变幻出来的模样,一身黑衣,剑眉星目薄唇,这身高体型和神态,怎么看,也与此时立在罂漓漓身旁那位黑衣小哥形同双生子。 莫奕看着这眼前与自己的模样形同双生子的穷奇,颇有些玩味地挑了挑眉,目光貌似不经意地落在了身旁的罂漓漓身上,那不愠不火中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神看得罂漓漓心下直发毛,暗骂那穷奇不长眼水。 没想到她的小秘密竟会被这穷奇这般没心没肺大刺刺地给抖了出来。 原来之前罂漓漓自个儿无聊的时候,就老是让这穷奇变做莫奕的模样来消遣,这穷奇自然便知道了主人的喜好,这几日可没少暗自观察莫奕,一心想着要变得更惟妙惟肖一点好讨罂漓漓的欢喜,此时正好要幻化成人,就刻意想在主人面前卖弄一番讨个乖,瞧它这次变得多好,跟本尊简直一模一样,毫发无差,怕是主人自己也分不出来哪个是他哪个是真正的莫奕吧? 这心下正在得意的穷奇哪里知道它这无心之举差点把罂漓漓羞得钻到地下去,好死不死的,仄仄稚气的声音接着响了起来:“漓漓姐,我早就想问了,你为什么每次都让穷奇变成奕哥哥的模样啊?是不是因为奕哥哥长得最好看?”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简直就是在罂漓漓的伤口上重重地撒了一把盐,此时莫奕的嘴角都已经开始微微地抽搐起来,似是刻意在忍着笑。 罂漓漓顿时无语问苍天,还好仄仄的嘴巴及时被一旁的言铮给捂住了,否则不知道这小祖宗还要说出些让罂漓漓更羞愤的话来,罂漓漓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怀念当日那个不苟言笑不爱说话的仄仄,看来这变成真正的小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事啊,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自己还不能与他计较什么。 这种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吞的感觉,真是不太好。 而此时仄仄似乎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他在言铮的手下拼命地挣扎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还死命地瞅着罂漓漓,似是在等罂漓漓的回答,还是言铮厚道,眼观鼻,鼻观口,一幅我什么都没听到的表情。 可是!罂漓漓还是眼尖地发现,他的眸中明显带着笑!连厚道本分如言铮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又怎能瞒过莫奕? 自作孽不可活,罂漓漓总算是体会到这句话的涵义了。 大小姐顿时恼羞成怒,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如飓风一般头也不回地冲入那前方的密林中,留下身后莫奕一抹得意的笑。 可是,莫奕的笑容也没有维持太久,他很快就从前方的林中嗅到了一丝不详的气息,只可惜,罂漓漓实在是溜的太快了,一眨眼就没了身形,莫奕的眼皮微微地一跳,急急地追了上去。 那前方的村落说远不远,却是要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这林中杂木丛生,竟是连条好走点的路也没有,此时罂漓漓仗着自己如今身姿狡捷轻功了得,在密林中如飞鸟般穿梭着,也不知道那些村落里的人平时都是怎么出入的,就算是与世隔绝,也不至于隔绝地这么彻底吧? 难道里面还是世外桃源不成? 不过话说回来,这林子简直就像是原始森林一般,之前在空中感觉外面还是阳光明媚,到了这林中却是阴暗暗的,潮湿湿的,远处隐隐还会有点点黑色的烟雾缭缭升起,她抬头看向头顶那茂盛的枝叶,这夏日的骄阳,竟是穿不透这层层枝叶一般,只是偶尔见缝插针,才投进林中一点点光亮来,竟是让人觉得阴森的很。 罂漓漓初始只觉得这林子有些诡异,却没有来得及深想。 忽然,整个林中如黑云密布,有点像是下暴风雨前的征兆,阴沉沉的,这种感觉让罂漓漓觉得很压抑,甚至有些毛骨悚然,总觉得哪里似乎有点不对劲。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风吹树叶般的沙沙声,好像是起风了,是要变天了吗,可千万别真下起雨来,罂漓漓最讨厌在雨天赶路什么的。 等等,哪里来的风?罂漓漓可是一丁点都没感觉到有风刮过,那为何会有沙沙声?这没有一丝风经过的密林,怎么会有树叶的沙沙声? 几乎是一种本能的直觉,罂漓漓的指尖已经有无数灵力在聚集,就在此时,一道冰蓝色的光束已然从身后劈斩而来,紧接着,无数古怪尖细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啊——痛死我了!” “呀--大侠饶命!” 那声音尖尖细细的,活像被人捏住了嗓子尖叫出来的感觉一般,刺耳之极。 罂漓漓急急回头,这才发现她的身后数根古木的树枝像触手一般,上下舞动着,有的枝叶离她的后背只有咫尺之隔,若说那是枝叶,倒不如说那是枯木利爪一般! 而此时已有无数的树枝被斩落在地,还有一段段被震飞的树根和树枝,漫天飞扬,那被斩开的树枝裂口处,正流淌着绿色的粘稠液体,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鼻而来,罂漓漓这才注意到,那些树枝上,竟满是暗红的血迹,还有无数动物的皮毛,这莫非是要食人的树? 罂漓漓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一声声哀嚎,这密林里除了他们几人似乎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类的踪迹,那,方才的声音,是这些树枝发出的?树为何会说话? 这难道是成了精的食人树?还是树妖? 罂漓漓的脑海里猛然反应了过来,真没想到这虚冥界竟是什么稀奇玩意都有!而且,看那样子,这些树妖原本是打算从身后偷袭她?! 不用想,罂漓漓也知道方才出手的人是谁,之前的尴尬很快就被她抛在脑后,此时罂漓漓却是对这些树妖来了兴趣。她微微地一掐生灵诀,奇异地发现,这些树竟是都长着一双双碧绿色的眼睛! 此时那一双双碧绿色的眼睛都带着无比的惊恐,齐齐看向莫奕所在的方向,看来方才斩龙吟这一击是把它们震住了吧。看来这些树妖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儿,不过,既然他们能说话,那么,便是也能听懂人话吧? 罂漓漓来到虚冥界也算有些时日,虽然什么大场面都见识过了,不过,会说话的树,倒是第一次瞧见,自然兴趣斐然。 无视莫奕等人好奇的目光,她兀自选了一棵看似最茂密的大树,指尖飕飕地飞出几根细密的金色光丝将那巨树缚住,这才小心翼翼地站在那双碧绿色眼睛面前,一脸好奇地道:“你们究竟是什么生物?” 那被束缚住的大树以为罂漓漓要加害于它,浑身的枝叶拼命地摇晃起来,似是想要挣脱那金色光丝的束缚,没想到那金色光丝却是有灵性一般,越是挣扎就越是束缚得紧,眼见从上面挣脱不了,它深埋在地底的树根立时不安分起来,如盘蛇一盘骤然从地底冒了出来,紧紧地缠住罂漓漓的脚,猛一用力,似乎想将她整个拖入地底一般,却没料到又是咔嚓嚓几声,那缠在罂漓漓脚上的数根竟是被一柄玄铁短刃齐齐斩断,痛得那树妖又是一声声尖细的哀嚎。 不过,这下它总算是老实了,知道自己不是这人类女子的对手,认命地放弃了挣扎,那双碧绿色的眼用力地眨了眨,用那尖细地声音讪讪地答道:“女侠饶命,我说,我说就是了。” “名字,来历,和这个林子的秘密。”罂漓漓挑眉,一脸好整无邪地把玩着手中的玄铁短刃,匪气十足地扔出这么一句简短的话来,十足的女流氓气势,把一旁的言铮和仄仄看得瞠目结舌,只有莫奕微微抿了抿薄唇,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的弧度。 看来,这丫头成熟了不少,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这林子里暗藏着秘密。 (002)来历不明的妖石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在女流氓罂漓漓的逼问下,方才知道,原来这林中的树木,果真已经修成了树妖,而且是要食肉的。 更让罂漓漓诧异的是,成妖的还并不仅仅只是这些树木而已,花鸟虫草,飞禽走兽,这个林中的万物生灵,似乎都被莫名的妖气所侵蚀。只不过,因为妖气似乎来自地底,而这些树木是从地底生长起来,吸收的妖气最甚,所以修为也就更高一些,才会如此胆大包天地想偷袭罂漓漓。 据那树妖说,这林子以前其实并没有什么异常,却是在几年前某个电闪雷鸣的夜晚,忽然有一件神秘的物什从天而降,落在这密林深处,从那之后,这地底才开始渗出妖气来,林中万物也才开始渐渐有了灵性,或者说,沾染了妖气。 可是,当罂漓漓问及那掉落下来的究竟是什么物什的时候,这树妖吱吱唔唔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罂漓漓的秀眉已经快拧成了一字形,心里一直在揣测,不知道那从天而降的究竟是什么物什,竟是有这般的能力?难道又是跟之前魔族的万年黑玄晶一般,能够不断地散发出妖气侵蚀周围的万物生灵?想到那个,罂漓漓觉得自己的头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她不断地在心中告诉自己,自己只是路过而已,没必要管那么多不该管的闲事,而且他们此行是秘密的行动,更是不能轻易暴露了身份。 可是目光却不自觉地想穿透这树林,这树林看起来似乎离前方的村落并不太远,这么明显而强大的妖气,也不知道那村落里的人们是否也受到了侵袭? 该死,怎么又想这些有的没有的,好吧,罂漓漓在心中宽慰自己,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多悲天悯人的仁爱之心,她只是担心今晚又要露宿荒郊野岭而已,好不容易有个看起来可以落脚美美睡上一觉的地方,若是又要斩妖除魔,劳心劳力 可真够累的。 想归想,可那张嘴巴却已经很不争气地开口问到:“那神秘物什究竟是落在了何处?” 话一出口,就想抽死自己,罂漓漓啊罂漓漓,你丫就爱没事找事,关你何事?你丫就是一路过的,打酱油的,还真当自己是行侠仗义的英雄好汉了不成? 倒是莫奕显得无比地淡定,他似乎早就料到罂漓漓会管这一档子闲事,所以,见惯不惊。若是不爱管闲事,还真就不是罂漓漓了。 而且,莫奕明显感觉到,这里的妖气有些异样,他在心底揣测着,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够如此轻易改变这万物生灵的属性? 好吧,其实莫奕也是个好奇心奇盛的主儿,这一点倒是跟好管闲事的罂漓漓在某种程度上一拍即合。 于是,好管闲事小姐和好奇心奇盛公子,两人默契地对望一眼之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向那树妖所告知的神秘物什的落点飞奔而去,只留下身后的言铮和仄仄无奈地对望一眼,仄仄睁着他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煞有其事地问言铮:“铮哥哥,你说他们俩在一起究竟是因为情投意合还是因为臭味相投?” 言铮默然,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这小家伙果然是人小鬼大。却也不敢久留,带着仄仄和变成莫奕模样的穷奇赶紧追了上去。 罂漓漓和莫奕脚底生风,足尖在密林中无声地掠过,犹如两只轻盈地飞鸟,却几乎是并肩而行,连罂漓漓自己都觉得诧异,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的修为竟是能与莫奕比翼,自现世遇到莫奕起,在罂漓漓的记忆中,自己一直都是躲在莫奕的身后,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与他比翼而行,这般的感觉,真好。 渐渐地,前方出现了淡淡地迷蒙雾气,那淡紫色的迷蒙雾气似是迷离出一股神秘地气息,罂漓漓金棕色的眸子倏地眯缝了起来,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四周,左手已然掐着生灵诀,却是一无所有,连她的生灵诀都看不透那雾气中隐藏着什么。 忽然,一阵诡异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吹得四周的叶子沙沙作响,一股浓烈的妖异气息终于在风中流转开来,紧接着,一团幽暗的紫光在前方不远处渐渐地显化出来。 紫光深邃,透着莫大的妖气,卷着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向着罂漓漓和莫奕席卷而来! 莫奕是谁?连神兽都敢收留的主儿,哪会将这等小妖术放在眼里?只见莫奕单手一扬,手心一张一合之间,顿时身前风卷残云骤现,这才是真正的狂风肆虐,那突如其来的妖风直接就被湮没于无形! 可是,那紫光却依旧没有散去,甚至愈发地诡异起来,妖气越来越重,似乎要将整个密林都笼罩。 “怕么?”莫奕忽然回头,没来由地问了罂漓漓一句。 罂漓漓微微一怔,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是要让自己与他一道去探询那紫光的秘密。 其实这就是罂漓漓最欣赏莫奕的地方,莫奕从来不会不由分说地将她当作一朵柔弱的小花,藏在手心里,只要莫奕认为她有那个能力完成某件事,便会放手让她去做,顶多自己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替她收尾,以防不测,可是这种认同感,却是罂漓漓最在意的。 思即若此,她的面上旋即绽放出一抹绚烂的笑容:“与你在一起,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倒是实话,如今但凭罂漓漓和莫奕两人的实力,在虚冥界怕是可以如螃蟹一般横着走的。 莫奕挑眉,刀削般地薄唇微微地向上一抿,扯出一抹淡笑的弧度,似乎很满意罂漓漓这番回答,因为他的眉眼之间尽是笑意。 他不由分说径直拉起罂漓漓的手,纵身已如惊鸿一般向那紫光深处掠去! 感觉自己的手被莫奕紧紧地攥在手心里,那宽厚有力的手掌所传来的温度让罂漓漓的心砰砰直跳,似是呼之欲出一般,罂漓漓只感觉自己的面上一阵潮红,虽然她早已不是当日青涩的少女,可是每每面对莫奕的时候,却总是会让她如同青涩的少女一般,紧张、无措,有些小小的甜蜜。 没想到斩妖除魔这种事情,也可以这般愉快。看来,只要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没那么可怕。 莫奕带着罂漓漓以势如破竹之势直接杀入了那紫光的来源处,这才发现,原来那紫光竟是来源于一个巨大的深坑。 那深坑目测大概有一头大象那般大,深坑周围密密麻麻长满了妖性十足的食人花,斗大如盘的花朵姹紫嫣红的,张张合合之间露出森森的白牙,显得有些狞猩,像是在护卫着这深坑一般,此时那些食人花看到有生人靠近,更是张牙舞爪,不顾一切地向两人拼命扑咬而来。 莫奕身形一飘,待到罂漓漓反应过来时,已经与莫奕一同虚浮在那深坑之上的半空中,此时在高处看得更加分明,原来那深坑之内,竟是有一枚巨大的紫色石块,若说那是石块,不如说是一枚紫色的蛋来得更确切,那模样看起来,真像是罂漓漓当年在现世所见到的恐龙蛋一般。 外厢是一层紫色的薄膜,内里却似乎还有生命一般!甚至还能听到从那深坑里传出的咚咚地心跳声,那般有力而有节奏的心跳,浑然不似人类! 那巨大的妖气,也正是从这枚紫色的蛋里所散发出来的,罂漓漓诧异地想,难道妖怪也是卵生的?可是据那妖树所说,这个东西已经掉落在这里好些年头了,为何妖物却一直没有从蛋里孵化出来呢? 而莫奕显然对这妖石,或者说妖蛋更有兴趣,他按住身形,准备再落下一些,瞧个仔细,就在这时,一声怒喝从密林深处传来:“离它远点!” 随即,一支破空之箭迎面而来,莫奕临空而立,纹丝未动,那支箭在离他还有一寸的时候,陡然间改变了方向,向它的来处飞了回去。 紧接着只听见“哎呀”一声,那支箭穿过密林,似乎回到了它原本的主人那里,只不过,落点肯定不会太好,莫奕一旦出手,从来不会心慈手软,虽然,从头到尾,罂漓漓压根就没有瞧见他出手,仿若那箭是自己长了眼,自己飞回去的一般。 “难道这箭也是有灵性的,知道你是个惹不起的主儿?”罂漓漓微微偏了偏头,巧笑盈盈地打趣着莫奕,莫奕压根不理会她的调侃,空出来的那只手单手虚引轻轻一勾,就见一道灰色的人影嗖地一声从密林中被拽了出来。 这时方才看清,原来方才怒喝的,是一位年方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而那少年生得倒是强壮,虽然看起来年纪与莫奕的面皮相仿(没办法,谁让咱家奕哥永远停留在十八岁了呢?),但是就体型来说,可真比莫奕壮硕了不止一倍,两相比较起来,面容俊秀,身形看起来略带消瘦的莫奕简直就是一个柔弱的公子哥。当然,前提是莫奕不出手安静站在那里的情形下。 待到莫奕出手,这世间怕是没人敢在他面前再提柔弱二字。 而那壮硕少年一身古铜色的肌肉,堪堪披着一件麻布和兽皮缝成的衣衫,裸露在外的四肢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伤口,看起来有草木尖刺的划痕,也有野兽利爪翻起皮肉的隆起伤疤,手里握着一柄普通的长弓,背上背着一个简陋的箭囊,这少年,一看就是在丛林中长大的。 而且,此时他的肩头还插着方才那根箭的箭头,箭身已经齐齐没入了他的体内,只有一小截箭头堪堪裸露在外,看来,莫奕这家伙,下手真够狠的,也怪这少年自己运气不佳,偷袭谁不好,竟是偷袭了一个他绝对惹不起的狠角儿。 那少年方才被自己射出的箭反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又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狂暴力量所牵引着,从密林中一把揪了出来,此时心下自是有些骇然,原本远远瞧见那两人悬在空中,以为他们是唤醒那妖石中的妖物,这才出声放箭想阻止,没想到,这两人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不过,这少年的勇气倒也可嘉,虽然此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制住,浑身动弹不得,只能仍由身体虚无地漂浮在空中,却也硬气地抬起头直面莫奕,口中也并不服软,反而理直气壮地继续怒喝到:“你们离这妖石远点!莫要唤醒了这里面的妖物,否则是要大难临头的!” 这话倒是勾起了莫奕的兴趣,看来,这个少年仿佛知道不少。 (003)土鳖和妖石之谜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那少年看眼前的两人齐齐都露出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仿佛他在打诳语吓唬人一般,不自觉地就涨红了脸提高了嗓门急急道:“我可没有说谎,村里长老说了,这是一块妖石!里面藏着妖怪!若是把它唤醒了破石而出,是要吃人的!” 闻听此言,罂漓漓和莫奕默契地对望了一眼,罂漓漓的心下微微地松了一口气,看来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个村子里的人原来早就知道这里有妖气,应该是无碍吧?不过,他们又是如何抵御这浓厚妖气的呢?那村落离这密林可不算太远,顶多也就一二里地的距离,若说那村落没有受到半点妖气的侵袭,他们是如何都不信的。 而且眼前这少年,又是如何抵御这林中的妖气的呢?罂漓漓方才已经掐着生灵诀探过了,这少年,百分之百货真价实的是普通人类。 身上毫无半点妖气,他又是如何抵御这密林中的妖气的呢?看起来这少年可不像是有多高修为的样子。 就在此时,言铮等人也已急急赶来,那周围的食人花看到又有人类过来,煞是凶狠地齐齐扑咬而去,言铮想都没想,下意识将仄仄护到身后,眉头都没皱一下,指尖一道灵符骤然飞出,从那灵符中陡然蹿出无数三味真火来,烧得那些食人花吱吱直叫,眨眼间就化为了一堆枯藤。 然后,他皱眉看了看那妖气肆虐的深坑,指尖微动,暗自结印,紧接着,从他的指尖飞出八张符咒,手指微动,那符咒齐齐燃烧起来,一股卓然正气忽然四溢开来,紧接着,一张银色大网当空而成,急急翻扣了下来,竟是在这深坑之上仿若扣上了一层光罩一般,顿时,这周围的妖气便弱了不少,那紫色薄雾也渐渐地散去,但是看起来却是半点都没有惊动那妖石,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悄然无息,出手相当的干净利索。 而整个过程,他都是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将仄仄小朋友护在自己身后。 仄仄圆睁着那双灵动的大眼,默然地瞧着言铮的举动,虽然他外表看起来还是小孩模样,可毕竟是‘灵翼’转生,真实年纪可比言铮大多了去了,就修为来说,也比言铮高出了数倍,不过,这种当小孩被人照顾的感觉,还真不赖。 言铮并不知道仄仄就是之前那魔猿朱厌的主人,但是他隐约知道仄仄应该是个什么宝物的灵体转生,只不过,在他的心目中,这始终是个孩子,所以自然而然对仄仄便多了一分照顾。 而这些日子以来,言铮俨然已成了这一行人的保姆,什么打猎生火之类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是言铮默默无闻地替众人操持,莫奕倒不是不屑做,只是莫奕的好脾气和温柔从来都只是对罂漓漓一个人,其余人等,大多数时候在莫奕眼中都等同于空气。 莫奕薄唇一撇,心想带着这刹墨巫师倒是还有点用,看来他已经下意识地忘记了,自己身旁那位,可是刹墨族的首席大巫师。 只不过,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罂漓漓和莫奕都是一种人,喜欢装13,两人都是抱着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势必石破天惊一击致胜的态度,哪有言铮这般的好耐性,所以方才他俩宁愿虚空而立,却谁都不愿意出手先将那些食人花清理了,顺便压一压那妖石的妖气。 他俩的心思可都在那妖石里面,心下各自揣测着那妖石中究竟在孵化者什么样的怪物。 而那被莫奕擒住的少年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更不知道言铮和莫奕他们是一伙的,又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眼见言铮这等身手,已是大惊失色,以为是撞见了什么世外高人,顿时喜出望外,连声高呼到:“高人救命~” 高人?--是说言铮? 救命?--怎么救?将自己打败? 莫奕的眼皮微微地跳了跳,表情有些微微地抽搐,而身旁的罂漓漓早已按耐不住,大笑出声,一边笑还一边坏坏地调侃起莫奕:“大坏蛋,快点把人家放下来吧,否则待会儿人家要请‘高人’出手修理你了。” 似是故意的,还刻意把‘高人’二字咬得特别地重,眼看莫奕的嘴角又是一抽,却换来罂漓漓更大的笑声。 笑归笑,罂漓漓也没闲着,只见她素指轻点,已然动用自身的灵力帮那少年解除了莫奕施下的束缚,看这少年的样子也不大像是坏人,只是纯朴得紧,一脸憨厚的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她轻轻挣开莫奕的手,足尖一点,飘然落地。 “我叫二虎子。”就在此时,那少年也因为方才被罂漓漓解除了束缚,四平八稳地落在了罂漓漓面前,似是知道罂漓漓替他解开了束缚,这少年冲着她纯朴地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的白牙。 二虎子,这名字可真的跟人一样,够寒碜够土的,罂漓漓决定暂且将这少年叫做土鳖,她指尖轻轻一勾弹,将那之前反弹回来的长箭嗖地一声,从那土鳖小子体内抽了出来,然后用灵力替他止住了血,然后方才开口:“你方才说什么?这妖石里究竟藏着什么妖怪?” 土鳖之前眼见这身形娇小的陌生女子竟是弹指间就将他身上无形的束缚给解除了,已经很是吃惊,此时又见她只是动了几根指头,就将自己身上的箭头拔出,甚至原本滴血的伤口也开始渐渐止住了血,顿觉神奇无比! 此时又看那位高人毕恭毕敬地立在她身后,方才明白原来他们是一伙的,不过方才见那高人的举动,和这女子替自己拔出箭头的举动,已然知道他们应该不是什么坏人,说不定真的有绝世武功,可以助他们除掉妖石也说不定,思即若此,这少年顿时喜上眉梢,顿时心中惧意全无,他急急开口对罂漓漓道:“多谢仙姑!” 仙姑?这是什么东西?罂漓漓的嘴角顿时也开始抽搐起来,这土鳖小子说话还真有意思,自己来到虚冥界这么久,被人唤过丫头,姑娘,小姐,大人,啥都有,就是没人叫过她仙姑。 而且看这土鳖两眼放光无比崇拜的眼神,莫非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仙人了吧? 瞧了瞧自己身上这一身朴素的绿衣,罂漓漓自嘲地想,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弄几朵莲花顶在头上,再让莫奕在自己身后弄点万丈霞光出来? 她正待开口解释自己不是什么仙人,却听那土鳖少年又急急开口到:“求仙姑大发慈悲,替我们除了这妖石中的妖怪吧,不然村里人都快要病死了!” 这话一出口,倒是把罂漓漓愣住了,之前看这少年的模样,半点不受妖气的侵蚀,以为这些妖气对他应是无碍,便下意识地也以为那村子里的人想必也是平安,没想到却会突兀听到那村里人都快病死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瞧了那依旧立在虚空中的莫奕一眼,莫奕此时的目光正落在远处那村落所在的方向,从莫奕面上的表情来看,的确不容乐观。她敛神正色道:“你别急,细细对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妖石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们村里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那土鳖少年此时涨红了一张脸,指着那深坑咬牙切齿道:“我们村子本来一直都挺好的,三年前,这颗妖石突然从天而降,落在这里,从那之后,这个林子和我们村子都被妖气侵蚀了,林子里的花木虫鸟飞禽走兽都变得怪怪的,村子里的人也开始接二连三地得怪病,长老说,这是一颗蕴含妖物的妖石,若是妖物一出,我们整个村子就彻底完蛋了。” “那,你是怎么回事?既然你们村子里的人都得了怪病,为何你却看起来并无大碍?”罂漓漓急需弄明白这个问题,这个土鳖少年看起来虽然不像是在说谎,但是也并不像是有什么修为。 “我也不知道,长老也觉得很奇怪,村子里的人除了我,大家都不能离这林子太近,所以长老派我每天来这里巡视一番,看看这妖石的动静。”土鳖少年挠挠头,一脸憨厚地有问必答。 罂漓漓听到这话,眉头紧皱,她又细细瞧了瞧这少年,却是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来,除了长得壮硕一点,回头看了看言铮,言铮也是了无头绪地摇摇头,倒是仄仄此时紧皱地眉头,蹲在那深坑旁边,仿佛饶有兴趣的模样。 罂漓漓赶紧走过去,也蹲在他身旁,低声问:“仄仄你看出什么了么?” 仄仄冲她做了一个嘘声地动作,然后竟是整个人都贴在言铮方才做出的那层银色光罩上,似乎在侧耳倾听着什么,只是眉头越皱越紧。 听了一会儿,他起身对罂漓漓正色道:“漓漓姐,这妖石确实有些古怪,我方才听了听,那里面似乎藏着非同寻常的妖物,可是我也不能判定它究竟是什么,还是把妖鼠放出来一只,问问它们吧,它们对妖界知道的多。” 罂漓漓这才想起自己的缚妖环里还装着当日在朱雀神殿外遇见的那妖鼠一族,因为它们口口声声唤着仄仄做小主人,还说什么主人之前说过要还它们自由,所以在仄仄的请求之下,罂漓漓便用缚妖环将它们齐齐都收了。 却又想到它们是妖兽,不敢轻易放出去,害怕它们为祸生灵,所以便一直将它们收在缚妖环内,此时听仄仄一说,倒是想起来了,急急放了一只出来。 那妖鼠一族被封印在地底数千年,好不容易被带离了地底,虽然被束缚在缚妖环之内,但是罂漓漓承诺它们,若是找到合适的,适合它们生存的地方就将它们放出去,还它们自由,所以对罂漓漓自是感激涕零,此时罂漓漓弄了一只出来问话,自是有问必答。 而那土鳖少年眼见罂漓漓从一个小小的手环中竟是凭空变出了一个妖兽来,更是两眼放光,万分崇拜,此时差点就把罂漓漓当作仙女来膜拜了。 罂漓漓让那妖鼠仔细瞧了瞧那深坑中的妖石,便急急问到:“你可知道这妖石的来历?” 那只妖鼠一瞧那妖石,立刻就浑身哆嗦起来,罂漓漓甚至看得清它此时竟是寒毛倒立,只听它颤声道:“这,这,这里面怕,怕是九级妖兽” 九级妖兽?! (004)妖兽的横空出世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罂漓漓心下一惊,之前也是听说过这虚冥界的一些传说,传说这虚冥界的妖兽也是划分等级的,从低到高,自是一级到九级,一级自然是最弱的刚刚修炼成妖的兽类,像之前那对仄仄师兄姐的双生子,据仄仄所说,它们便是三级妖兽,而这妖鼠一族,据说大概都能达到五级。 而五级妖兽,在这片虚冥界大陆已经是可以横行无忌了,若是放在一个山中,也是能够称王称霸的主儿。 而九级妖兽,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怕是苍龙朱雀那种级别的吧? 可是,九级妖兽这般传说中的存在,为何会困在这妖石之中呢?又为何会突兀地掉在这里呢? 便是在罂漓漓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莫奕已然旋身落地,此时听闻那妖石中竟有可能是九级妖兽,莫奕明显来了些许兴趣,因为他的双眸中已然闪动着些许异样的神采,不待罂漓漓继续发问,莫奕已经抢先开口:“那九级妖兽要如何唤醒?” 方才他已经用灵识与寄居在斩龙吟中的苍龙交流过,不过苍龙也许是被封印得太久,也许是在苍龙活跃的那上古之时,妖兽之类还没有横行于世,所以,苍龙对这所谓的九级妖兽的情况也并不是太清楚。 莫奕此话一出,四周静默一片,只有一阵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想故意将那九级妖兽唤醒不成? 那土鳖少年更是眼睛睁得比牛铃还大,如同看妖怪一般盯着莫奕。不光他,连同言铮仄仄,和那穷奇妖鼠,此时都是一副骇然的表情。 只有罂漓漓倒是见惯不惊,莫奕的脾气,她也算略知一二,知道这是他骨子里纳禹人与生俱来的好奇心在作祟,转念一想,既是要帮那土鳖少年消灭妖石,自是要对付这九级妖兽的,与其被动防御,倒是真不如主动出击的好,反正来这虚冥界这么久了,自诩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对这九级妖兽,罂漓漓倒也不是十分的害怕。 思即若此,罂漓漓随即一脸好奇地对那妖鼠闻询道:“这妖石从外面能破坏么?” 换来的是众人更加骇然的眼神,只有莫奕,此时剑眉一挑,眸中闪过一丝赞许。倒是仄仄先反应过来罂漓漓想要做什么,他抬起头小声地而认真地问言铮:“铮哥哥,这说这是不是叫做夫唱妇随啊?” 话音未落,头顶已经换来罂漓漓的一记暴栗,仄仄扁着小嘴,一脸委屈的表情:“我又没说错话,为什么打我?” 言铮赶紧将他的小嘴捂住,一本正经对仄仄说到:“有时候真话也不要说出来,埋在心里就好。” 这时,连那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穷奇都忍不住窃笑起来。 罂漓漓顿时满脸黑线,连厚道如言铮都开始调侃起她来了,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啊? 倒是那土鳖少年出来替罂漓漓解了围,也许他是压根没听懂这些人在说些什么,他急急地问到:“仙姑这是打算要除妖么?” 罂漓漓听到那声仙姑又是一脸黑线,仙姑,仙姑,我还蘑菇呢,她没好气地甩了一句:“不然你以为我来打酱油的啊?” 只可惜除了莫奕,其余的人都没听懂这句冷笑话,罂漓漓叹口气,继续对那妖鼠追问道:“你倒是回答我啊,看我笑话很好玩么,不老实点回头把你们妖鼠一族丢去喂猫!” 那妖鼠知道罂漓漓怕是生气了,竟是也不在哆嗦了,毕竟九级妖兽再可怕,也没有罂漓漓生气可怕,她可是得到了玄悦大人传承的人呢。 它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这覆盖于表面的妖石应该是白濯晶,据说是这天底下最坚硬无比的晶石,要想从外部破坏估计不太可能,应该是只能等某个特定时机一到,妖兽大人自己从里面出来吧?” 这妖兽界也是有等级的,对于九级的妖兽,那些其余的妖兽都是怀着无比敬畏的,所以提及这九级妖兽的时候,那妖鼠竟是用了敬语。 但是它的答案显然不能让莫奕和罂漓漓满意,等特定时机?若是这九级妖兽偏要赖在里面不出来,不是要等到花儿都谢了?他们可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 又询问了妖鼠一番,还是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讯息之后,莫奕和罂漓漓再次对望了一眼,从彼此的眸中似乎看到了同样的念头,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莫奕和罂漓漓同时向那妖石纵身而去! 莫奕的斩龙吟以石破天惊之势向那妖石劈斩而去,而罂漓漓双手齐动,十指如勾如弹,一道道仅有小指粗细、淡如晨雾的金色玄光朝那妖石电射而出,言铮之前所设的封印眨眼间就化于无痕,没想到的是,那妖石竟是真的如方才妖鼠所说,坚硬无比! 莫奕和罂漓漓同时出手,这合击的破坏力不说石破天惊,至少也是有山崩地裂之效的,且看这密林四周的情形就可以知道,只是眨眼之间,这深坑周围就已如被狂风猛兽侵袭过一般,一片狼籍! 所幸言铮及时张开结界护住那土鳖少年,否则,他恐怕此时就真的成鳖了,肉鳖。 就算是仄仄和穷奇,此时也是冷汗直冒,心想这两人凑在一块儿可真是可怕,完全就是俩疯子。 可偏偏就是那深坑中的妖石,竟是纹丝未动,甚至连一点裂痕都没有! 却是在此时,那妖鼠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呼一声:“我想起来了,据说这白濯晶虽然坚硬无比,却是怕火的,若是引您体内的离火之精来烧,应该是可以烧化的!”那妖鼠之前在炼狱火海的地底待着,似乎也是知道罂漓漓吸收了离火之精一事,所以此时便是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离火之精! 若是这妖鼠不提这茬,罂漓漓怕是早已忘记了自己在那永徽城的地底吸收了离火之精这件事,因为那后来这离火之精仿若被她的身体完全吸收了一般,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了,所以罂漓漓下意识已经将这事抛在脑后,此时一听那妖鼠说起,她倒是勉强想了起来,可是,那离火之精该怎么用才好呢? 之前虽然也使用过幽冥之火之类的火系法术,但那来源却是自己体内的灵力,而且那是在瑶姬被封印之前,自打瑶姬被封印之后,罂漓漓就再没弄出一点火星儿来。更别说要调用离火之精,罂漓漓几乎已经傻眼了,现在离火之精在她体内哪个地方呆着她都不知道呢,怎么用? 她一脸苦笑地望向莫奕,打算向莫奕求助,莫奕以为她是向自己请教火系之术,嘴角抽了抽,回了她一个苦笑。莫奕可从未修行过什么火系法术,当年在纳禹学的都是刀枪棍棒之类的搏斗之术,而卓傲传给他的,也几乎都是异曲同工的东西,对于什么水火系法术,莫奕几乎是一窍不通的。 而言铮在听到罂漓漓体内有离火之精之后,先是惊讶无比,可是转念一想,罂漓漓是刹墨之神转生,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他看着罂漓漓抓头挠腮的样子,旋即明白,她怕是不会用那宝贝吧? 言铮非常善解人意地走过去悄然地问了罂漓漓几句,罂漓漓顿时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也就把之前如何得了那离火之精的经过对言铮说了,言铮想了想,终于明白症结所在,原来这大小姐到此时还不懂得内视呢。 所谓内视,便是修行之人可以自由将灵识探入自己的丹田识海,审视查看自己体内的状况,若是体内吸收了什么宝贝,也可以自由查看,并且合理调用。 罂漓漓此时得了那内视的口诀,自是欢天喜地,也不含糊,立刻就依样画瓢运起口诀来,双眸紧闭,气沉丹田-- 渐渐地,罂漓漓便第一次进入了内视状态,此时才看清,原来这丹田,也是自成一方天地啊,就如同一个方正的小房间,而自己的丹田中央竟是冰蓝色幽光萦绕,细看之下,那是一朵冰蓝色的莲花,静静地悬浮绽放在丹田之上,原来是镰邑的师尊,那个叫做什么玄悦的传承给她的‘莲若’。虽然知道这是好东西,不过此时对于罂漓漓来说,也是水中花镜中月,好看不顶用啊。 再细看之下,发现丹田的角落中还有几样闪闪发亮的东西,一颗冰蓝色流光溢彩的珠子,罂漓漓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这莫非是之前最早的时候在被那个空鸣族老家伙的千年蛇精吞入腹中时,所噬食的那枚千年蛇精的内丹?原来竟是还在这里啊?乖乖,真够隐藏的深的,若不是这次内视,罂漓漓已经彻底忘记了这回事,不过,这玩意要怎么用,罂漓漓可一点都不明白,算了,姑且不管它,那最重要的离火之精可还没找到呢。 又翻找了一会儿,这次找到的是一枚黑色的晶体,那模样看起来,倒真是像之前魔族使过的那万年黑玄晶,罂漓漓傻眼了,这玩意怎么会在自己的丹田里?忽然又想起之前镰邑和莫奕似乎都同时帮她吸收过那黑暗之力,莫非,那黑暗之力在她的体内已经自动转化成了这黑玄晶?这又要怎么用? 此时罂漓漓已经满头黑线了,看来日后有时间的话,得先把自己的丹田好好整理整理,别放着一堆宝贝生霉了。 最后,好不容易在丹田的最角落里,把那枚似是还有火苗乱蹿的赤红色晶体找了出来,这个应该就是离火之精了吧?可是,应该怎么用才好呢? 罂漓漓冥神想了想,将意念全部集中在那离火之精上,忽然,体内灵气迅速运转起来,在丹田中渐渐汇成一个混沌漩涡,漩涡的中心就是那离火之精! 金棕色的眸子骤然睁开,此时但见罂漓漓的指尖,已然有紫金色的火焰陡然蹿出!那紫金色火焰顿时犹如灵蛇吐信一般,飞速向那妖石蹿去,眨眼的功夫,就将那妖石包围在熊熊烈焰之中! 呜呜呜~ 一阵摄人心魄的低鸣从那妖石中渐渐传来,周围的众人顿时都屏住了呼吸,是那九级妖兽要出来了么?!莫奕的斩龙吟已然在握,随时准备出手给那妖兽致命一击!就连言铮和仄仄,此时也都各自运起灵力,随时准备搏命一击,没办法,谁让那姑奶奶是个爱惹事的主儿呢。 砰!一声轰然巨响! 那原本坚硬无比的妖石顿时四裂开去,从那妖石中腾起缭缭紫雾来,紫雾中,似是有什么东西破空而出! (005)吞云吐雾紫云兽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就在众人都蓄势待发,准备与那破空而出的九级妖兽搏命一击的时候,一团紫雾却忽然从那妖石中飞了出来,以迅雷之势飞入那正站在妖石边上的罂漓漓怀中,罂漓漓措不及防,竟是被那团紫雾撞了个满怀! 罂漓漓被那团不明物体撞了个满怀,心下大惊,以为自己要完蛋了,正要惊叫出声,却惊奇地发现,撞入自己怀中的,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妖兽,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好像是一团拳头大小毛绒绒的小东西? 待到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清这突然闯入自己怀中的小家伙,顿时傻眼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九级妖兽?! 把整个森林的万物生灵都妖化了,连同附近的村子都祸害了,并且刚才弄出那么大动静,心跳声堪比恐龙的,就是这玩意儿? 这是在搞笑吧?还是自己听错了?看错了?眼花了?浮云了? 她差点以为那妖鼠是在骗她。 这分明就是一只极其可爱的小貂儿!拳头大小,通体呈淡紫色,那一身的貂毛可真够水滑的,触感如丝缎一般,那双紫色的眼睛也是水汪汪的,灵气十足,犹如两枚紫水晶一般,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无比可爱,这样招人喜欢的小东西,真的是九级妖兽? 而一旁的众人此时也愣住了,方才还感觉到无比强大的妖力,此时这妖石一开,竟是妖力全无! 而且,大家都是瞪大了眼瞧着的,方才这妖石中,除了这貂儿跑出来,似乎没有别的东西了,莫奕似是不信一般,自顾自朝那裂开的妖石中又多看了几眼,终于确认,那妖石中如今确实空无一物。 难道,那妖石中所谓的妖兽,真的是这只巴掌大的小家伙?!此时大家的表情怕是都好不到哪里去,连那土鳖的嘴此时都大张着,仿若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一般,他盯着罂漓漓手中的那小紫貂儿,看了又看,看了又看,似是不相信害得他们村里人都差点要病死的罪魁祸首,竟是这么巴掌大一个小东西。 就在罂漓漓瞪大了眼瞠目结舌地与那小貂儿对视的时候,那小貂儿忽然冲她笑了,而且无比清晰无比清脆地对着罂漓漓叫了一声:“娘亲!” 什么?! 它刚才叫了她什么? 罂漓漓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那小家伙突然又跳到了罂漓漓的手心,甜甜地又叫了一声:“娘亲~”那清脆的声音简直甜的可以挤出蜜来。 罂漓漓顿时浑身僵直,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她下意识地扭过头去,一脸无辜又一脸不知所措地瞧着莫奕,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这,我,我不是...” 可怜的罂漓漓,怕是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刺激,此时竟是脑瓜子都不灵光了,舌头也打结了似的。 不过莫奕此时的表情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她明显可以看见莫奕的嘴角在抽搐,而且是剧烈地抽搐! 而那傻头傻脑的土鳖小子此时还唯恐天下不乱一般,惊呼出声:“它说话了!它竟然说话了!它是个会说话的妖怪!它竟然叫你娘亲!你真的是它的娘亲么?难道你也是妖怪?” 若是此时能够引天雷的话,罂漓漓恨不得立刻引下一道天雷来,劈死这聒躁的娃!还是言铮善解人意,直接出手封住了那家伙的哑穴,顿时只见那土鳖小子嘴巴张张合合,却是发不出一点声来。 过了好半晌,罂漓漓才从这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急急对那小貂儿道:“小家伙,你可别乱认亲,我可不是你娘亲!” 那紫色小貂儿此时睁着那双紫水晶一般晶莹的眼睛,似是听懂了罂漓漓的话一般,它露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你就是娘亲,只有娘亲才能打开白濯晶将我唤醒。” 罂漓漓轻抚额头,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紧接着又抽搐了,方才是自己打开了妖石,那若是唤作莫奕或者言铮打开了妖石,这小妖怪难道也要管他们叫娘亲? 思及如此,罂漓漓竟是差点没忍住大笑出声,一想到这小貂儿一脸无辜的表情管莫奕叫娘亲的样子,和莫奕那张抽搐的脸,罂漓漓就觉得极其地欢乐。 她轻抚着那小貂儿丝缎般地皮毛,轻声问:“好了,我们不纠结这个问题,我来问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妖兽啊?” 小貂儿用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似是很认真地偏头想了想,然后继续用它清脆的声音答道:“我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了,但是好像以前曾经有人叫我紫云兽。” 紫云兽?! 这下不光是妖鼠,连莫奕言铮等人都倒抽冷气了。 传说中可以吞云吐雾制造出通天幻境的紫云兽!据说这紫云兽制造出来的幻境几乎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就算是神仙,若是掉入那幻境,也很难走出去! 这巴掌大的小家伙竟是紫云兽! 罂漓漓倒是不知道紫云兽的传说,不过看莫奕等人的表情,大概也知道这必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只是不知道为何会是这般地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妖兽。 此时罂漓漓终于注意到了那早已瘫软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妖鼠,却不知道它为何会怕成这样。 其实也不怪那妖鼠,要知道在妖魔界,等级划分是十分严重的,低级的妖兽对高级妖兽的恐惧,那是天生的,就算此时这紫云兽看起来并无什么厉害之处,但是,那妖鼠对于它的恐惧却是深入骨髓的。 罂漓漓好不容易费了半天劲才安抚住那妖鼠,才听它战战兢兢地说:“如,如果我没记错,记错的话,这紫,紫,紫云兽应该是转生了...” 转生?又是怎么回事? 还好仄仄此时倒是基本明白了,他接过那妖鼠的话,替罂漓漓解了惑:“就算是再厉害的妖兽,也是有生命限制的,一旦到了生命极限,就必须要转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紫云兽应该是与我一样,因为因缘际会,重新转生了,不过它才刚刚转生,所以暂时还不能像传说中那般厉害。” “可是为何那妖石又有那般强大的妖力呢?”罂漓漓还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之前感受到如此强大的妖力,可是这紫云兽身上,却又妖力甚微。 “自然是紫云兽转生之前,怕别人伤害自己,所以自己对那封印自己的妖石施加了强大的妖力,作为自我保护。”仄仄不厌其烦地解释,他对这紫云兽倒是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因为此时的仄仄和紫云兽基本就是异曲同工,只不过,他稍微幸运点,还能保留下当初的修为。 此时莫奕的面上明显有些失望之色,原本以为还可以与九级妖兽打上一场,看样子这希望是落空了,瞧这小家伙这模样,怕是莫奕一根指头都能把它给灭了。 倒是罂漓漓听说了这些缘由之后,有些欢喜,这紫云兽看起来虽然没什么妖力了,但是,若是当宠物正好,反正罂漓漓也没指望过能收服一只九级妖兽,此时拿它来当宠物养着,感觉倒是不错。 打定了主意之后,罂漓漓便笑嘻嘻地轻抚着那紫云兽的小脑袋,对它轻声道:“这样吧,既然你我有缘,那日后你就跟着我吧。” 那紫云兽一听,自然十分欢喜,一个劲往罂漓漓怀里钻,罂漓漓揪着它的小脑袋,忽然又正色道:“不过,我有个条件,你不能再叫我娘亲,你要跟他一样,叫我漓漓姐!” 紫云兽扁着嘴,有些不乐意了:“娘亲就是娘亲,为什么不能叫娘亲?” 罂漓漓顿时又是满脸黑线,总不能直接对这小妖怪说自己还没成亲,连夫君都没有,怎么来当你的娘亲吧?当然,思即若此的时候,罂漓漓悄悄地偷瞄了莫奕一眼,发现莫奕正一脸戏谑地挑眉看她,她赶紧低下头去,一本正经对那紫云兽说着:“反正我说不能叫就不能叫,你要跟着我,就只能叫我漓漓姐,否则,你就自谋生路吧!” 话音未毕,仿若是要吓唬那紫云兽一般,罂漓漓将手一摊,故作要将紫云兽放走的模样,这刚刚转生的紫云兽哪里有那么多心眼儿,竟是信以为真了,赶紧往罂漓漓怀中钻了钻,闷头应道:“不叫就不叫。” 罂漓漓眼见威胁得逞,自是得意,将紫云兽抱在怀中,把玩了一番,脑子里灵光一闪,又对那紫云兽道:“这样吧,既然你重生了,就起个新名字吧,老叫紫云兽也怪不好听的,不顺口。” 紫云兽一听罂漓漓要给自己起名字,一双紫晶石一般地眼睛立刻就亮闪闪的,似乎是在期待着罂漓漓给自己起一个威风凛凛的名字,可惜,它太不了解罂漓漓这个人了。 那丫根本就是个一肚子坏水的!罂漓漓看了看身旁的仄仄,狡桀一笑:“以后你就叫平平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傻眼了,包括紫云兽自己,霎时都愣住了。 平平?这般没创意到极点的名字? 倒是仄仄此时警惕起来,虽然他也没明白为何罂漓漓会给紫云兽起这个名字,但是方才罂漓漓瞧着他贼笑的表情可是让他下意识觉得那名字仿佛与自己有关。 果然,还未待他问出口,罂漓漓已经自顾自地解释开来:“因为你和仄仄都是转生的啊,平平仄仄,挺好的一对儿名字。” 仄仄的眼皮重重地跳了跳,不高兴地撅起小嘴:“我为什么要和它成一对儿名字?!” “欸,名字贱点好养活啊,你瞧你现在这么活蹦乱跳的,就是你那名字的功劳!”罂漓漓此话一出,仄仄差点捶地吐血,心中那颗纯洁的正太之心被强烈地打击了。 怪不得她坚持要叫自己仄仄,原来是因为觉得那名字够贱,好养活 倒是被起了贱名的紫云兽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它睁着那双无辜的眼睛,一本正经地对罂漓漓道:“好,我以后就叫平平了~我也要快快长大,变得跟仄仄一样!” “好孩子好孩子~”罂漓漓听了这话顿时喜笑颜开,抱着紫云兽又是一阵蹂躏,半晌之后方才想起重要的问题,这一片林子因为之前紫云兽自我保护的那妖石,已被妖力侵蚀得严重,如今这小家伙重新转生破石而出,却是不知道它能否有办法消除这里的妖气。 如此这般与那紫云兽一说,只见小家伙微微地张了口,众人只感觉一阵诡异地气流在空气中回转,紧接着,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空气中忽然有无数地紫气在聚集,越集越多,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紧接着,那漩涡就被紫云兽囫囵地一口吸入腹中,此时再看四周,竟是再无半点妖气! 连同那个深坑和那裂成碎片的妖石,此时也不见了踪影,仿佛一齐被那紫云兽吞入了腹中! 万物生灵,花草虫鸟,仿佛在一瞬间被施了魔力一般,回复到了原本的模样!连同那些成了妖的树,此时看起来都仿佛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看来,散播在这林中的妖气,此时已经被这紫云兽悉数吸收了回去! 好家伙,之前还小看它了,以为它身上没什么妖力,以为挺弱的,没想到是深藏不露啊,可够厉害的。这才刚转生就这么厉害,转生之前罂漓漓甚至都不敢去想了。 那土鳖小子一见此情此景,简直欣喜异常,又蹦又跳地几步蹿到罂漓漓身前,指指紫云兽,又指指那村落所在的方向,罂漓漓知道,他是想要自己带着紫云兽去救他们村里的人,那些被妖气侵蚀,病入膏肓的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等忙,罂漓漓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何况,又不劳她费心,就是让这新收的宠物吞吐两下而已。 也不待莫奕等人的回答,罂漓漓解开了那土鳖小子的哑穴,豪气千云道:“你带路!” 好一副得瑟的女侠风范! 这丫头爱管闲事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改呢?失去了好奇心的公子此时在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有些认命地跟了上去。 (006)土鳖就交给你了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冬子给我发短信说今天中午因为看我的文,所以连锅里炖着排骨都忘记了,炖成了黑碳,冬子,我对不起你啊,你我隔得那么远,我又不能赔你排骨,我只好,我只好卖力地再加更一次,算我补偿你的好了,哈哈哈哈,别再把晚饭做砸了,不然我配不起了 红砂村,这个被妖气侵蚀,沉寂了数载的村落,今日竟是一派喜气洋洋,这红砂村的百姓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仿若过年一般,好不快意。 一切都要归功于三日前那位怀抱紫貂的少女,她怀中的紫貂儿只是长长地吸了两口气,便将那盘旋在整个村落上空的妖气悉数吸入腹中,困扰村里人好几年的怪病,似乎在一夜之间,痊愈了。 这如何能不让人高兴? 红砂村的长老亲自将罂漓漓一行五人迎到了自己家中,好酒好菜,好生招待,又听那二虎子说这位姑娘法术高强,竟是将那林中的妖石和妖物一同消灭了,帮村里人永绝了后患,更是感激万分。 要知道,那妖石可是成了这红砂村人的心病,自从那妖石落在林中以来,万物生灵都变得诡异不说,村里人也相继染上怪病,四肢无力,面色蜡黄,越来越多的人只能卧病在床,那是妖气在侵蚀他们的生命力。 如今,妖气一除,自然就无甚大碍,村里的人顿时感觉神清气爽,竟是多年未有过的舒泰。 那些村里人也相继都知道了是住在长老家那位法力高强大慈大悲的仙姑(二虎子语)替他们除了妖,永绝了后患,一时之间,送鸡蛋的,送果子的,送各式吃食的,竟是络绎不绝,那些纯朴的村民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感激一下这位大恩人,却是把罂漓漓每日都笑得脸抽筋,若不是那长老坚持要挽留他们三日,怕是罂漓漓早就拖着众人溜之大吉了。 那些热情而面怀感激的纯朴村民,让罂漓漓的心中暖洋洋的,再次在心中肯定自己的多管闲事是正确的抉择,看来,这样的闲事以后还是可以多管管,看到自己的无心之举能够挽救这么多人,能够让这么多人重展笑颜,怎么说都是一件开心的事。 而言铮却是一直没闲着,利用他的法术将那些因为村民们的病而闲置荒芜的庄稼都回复到了原本的模样,又带着穷奇一同,在林中打了不少猎物,还要替东家修补个瓦砾,替西家新挖个水井什么的,连罂漓漓都打趣地说--小言子真是个居家生活,出门在外的好帮手。 而仄仄,似乎跟那紫云兽一见如故了,这一人一兽,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谈的,竟是成天呆在房里叽叽咕咕说个没完,罂漓漓从来不知道原来仄仄也是个这么多话的小孩,一想到那紫云兽竟也是个话唠,罂漓漓脸上的黑线更重了。 倒是莫奕落得清闲,不过莫奕似乎又找到了新的好奇点--土鳖小子。 这几日,莫奕竟是破天荒,难得好心情地教那土鳖小子习起武来,也不知道是那根筋不对了。莫奕的性格向来冷的很,就算是言铮和仄仄,,一路而来,也没见他给过他们多少好脸色,大多数时间都是当他们隐形一般,如今却是对这小子青眼有加,让罂漓漓有些诧异得紧。 而那土鳖小子自然是不知道莫奕的冰山性情,虽然之前因为那一箭还有些怕他,但是后来见了他出手的功夫之后,便是崇拜不已,毕竟男孩子都是喜欢舞刀弄剑的,他之前看莫奕的斩龙吟出鞘的样子,简直钦羡不已,这几日趁着众人在村里休整,便厚着脸皮每天围着莫奕打转。 莫奕也不知道脑袋是不是突然被门夹了,竟是也没有拒绝,简单教了他一些招式,这土鳖小子原本就有些底子,但是毕竟都是一些山野的套路,不入大流的,而莫奕虽然只是简单地传了他两招近身打斗之术,却是让那小子欢喜得紧,每日天不亮就爬起来认真练习那招式,是不是还要厚着脸皮向莫奕请教两句。 这一切,那长老自是看在眼里,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总是若有所思。 终是在罂漓漓他们一行人即将离开的前一日,那长老将罂漓漓私下唤到了房中。 “什么?你想要让那土鳖,欸,不,二虎子跟我们一同离开?”罂漓漓听完那长老的话,竟是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调。那小子虽然傻不啷当的,不过也是个实在人,罂漓漓并不讨厌他,只是,若要让他成为同伴...这就有些 “姑娘,实不相瞒,这二虎子是很多年前,我从这林中拣来的,后来寄养在一户人家,没几年,他寄养的那家的父母相继去世,我又把他带回来自己养着,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这孩子纯朴,心地善良,性格直,是个好孩子,我也想过让他一直留在我身边,给我承欢养老,可是,我知道,这孩子不是寻常人物。”说着说着,这老人竟是有些老泪纵横。 他用枯树皮一般地手背抹了一把眼泪,继续对罂漓漓说到:“也许你之前也注意到了,这孩子跟我们村里的普通人是有些不同,打小身体就长得特别壮实,从未得过什么大小疾病,之前村里人全部都被妖气侵蚀了,但独独他没事。” 听到这里,罂漓漓倒是有了些许兴趣,她之前也曾好奇过,为何这土鳖竟是对妖气如同有抗体一般,能在那妖气十足的密林中如同没事人,虽然曾经怀疑过他也是什么妖孽,但是用生灵诀查看之后,却又否定了这一看法,后来也曾私下跟莫奕言铮等人讨论过,得出的结论是,这土鳖确实是人类,唯一的可能是,他的体质与常人不同,就是人们常说的天赋异禀那类,可是,看那土鳖的修为又不像是多么有天赋的人,只会一些简单的三脚猫功夫,在罂漓漓等人的面前,基本算是废材。 当然,除了力气比寻常人稍微大点,身体素质比寻常人稍微好点,瞧那日的箭伤,之前罂漓漓只是粗粗替他止住了血,没想到第二日竟是神奇般地自动痊愈了。这一点来说,不得不承认这土鳖确实有些非同寻常。 “我早年也曾经修炼过一些法术,虽然学艺不精,但是对于妖邪之术也是略知一二,但是,我却是看不透这其中缘由,只是明白,这孩子,并非常人,若是能得高人指点,也许将来也并非池中之物。”此时罂漓漓终于明白了这位老人的良苦用心,他是害怕一直让这土鳖小子呆在山中,会埋没了他,这个村落如此这般与世隔绝,要想遇到一两个高人,的确不容易,他们也是为了躲避刹墨人误打误撞才来到这里。 “可是我们这一路所去是有重要事情要办,也并非游山玩水,前途未卜,也许凶险重重,我怕...”罂漓漓虽然体谅这老人的一片苦心,但是也不敢轻易接手这么重大的责任,毕竟这也许会改变那小子的一生,而且也有可能会将他带入险境。 “没事,你就当作把他带出去游历见识一番,至于日后能变成什么样子,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冥冥之中,一切自由天命。” 看那老人一脸的希翼,罂漓漓顿时觉得自己不忍心再拒绝他,虽然这老人家并不是那小子的父亲,但是这份关爱之情,却也是堪比父母,可怜天下父母心,罂漓漓也不好再强硬推脱伤了老人的心,只好勉强应了下来。 心下却是有些忐忑,毕竟那老人将如此重大的责任托付给自己,她却是也有些担心自己会误人子弟的。 出门,便正好瞧见那土鳖小子又缠着莫奕,想让莫奕教他一些更厉害的招式,瞧那小子的身体骨骼,倒确实看起来像是一块习武的好料,而且看起来悟性也不差,竟是一点就通,连那个素来待人冷漠的莫奕,都禁不住他的央求,对他略做指点。 只是,这两人看模样虽然年纪相仿,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郎朗少年,但是面上的表情却迥然不同,一个沉稳内敛,神情淡漠,一个活泼好动,喜形于色,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就看对眼的。 罂漓漓沉默地瞧着那小子脸上阳光明媚的笑意,心情竟是没来由地也跟着开朗起来,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就把他带出去吧,也许让他去刹墨城见识见识什么的,也不是坏事。 只是,一想到去刹墨城,罂漓漓的心中又没来由地阴霾起来。 不知道为何,之前一直心心所念着要去刹墨,如今,眼见就要如愿以偿,可是,越是接近刹墨城,就越是让罂漓漓觉得有些心悸。 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情绪在蔓延,也许是因为镰邑的关系,让罂漓漓对刹墨忽然也产生了一种恐惧,当日燕尘所说的话还历历在心--瑶姬是因为不听话惹恼了镰邑,而被刹墨的长老们联手诛杀的! 而自己呢?扪心自问,罂漓漓觉得自己比瑶姬更不听话,瑶姬只是对自己下咒,自己屡次违逆了镰邑,如今还借助‘莲若’的力量将镰邑封印了起来,而且自己额头那个象征刹墨族的镰刀型印记也被一朵冰蓝色的莲花所取代,刹墨人,还会承认她的身份么?那些所谓的长老们,又会如何对待她呢? 还有乌苏,瑶姬的大师兄,罂漓漓有种感觉,那个人似乎很爱瑶姬,他看自己的眼神与龙宇和莫奕都不一样,仿若他的眼神可以穿透自己,看向自己灵魂深处的瑶姬一般,那样的感觉,让罂漓漓打从骨子里觉得有些害怕,他是不是一直都希望自己早日变回瑶姬呢? 刹墨城,忽然变成了罂漓漓心中的一颗巨石。 (007)相思一夜情多少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这是留在红砂村的最后一夜,第二日一早,罂漓漓等人就要重新踏上旅程,目标--刹墨城。 土鳖小子听说长老要放他跟随罂漓漓等人一同出去闯荡一番,显得异常的兴奋,从村子东头一路跑到村子西头,兴高采烈地与村里所有的人和花鸟虫草都做了告别 莫奕等人倒是无所谓的态度,原本言铮和仄仄就是听罂漓漓的,她说了算,而莫奕,出乎意料地也没有阻止,这点让罂漓漓有些诧异,不过转念一想,下意识地认为这是莫奕和土鳖一见如故所致,也没有来得及深想。 毕竟罂漓漓的心中还压着刹墨城这枚巨石,她的心思,都在刹墨那些敌友不明的族人中兜转。 夜凉如水,罂漓漓因为想得太多,翻来覆去竟是有些睡不着,索性决定爬起来看星星去。 轻声地推开房门,这才发现,隔壁的房门竟也是虚掩着,难道,也有人跟她一般睡不着爬起来看星星?罂漓漓下意识地掐了生灵诀,这才发现,院子里那颗参天大树之上,竟是闲闲地倚着一个人,那恰如其分地融入了漆黑子夜的黑衣和那一股子熟悉的气息,不用想,罂漓漓也知道是谁。 心念一动,闪入院中,足尖轻点,眨眼之间已经飞身上树,如一只轻盈的夜蝶一般,轻轻地落在那个人身前。 此时莫奕斜倚着树干,正翘着一条腿躺在树叉之上,借着稀疏的月光,罂漓漓隐隐看见他此时面上的表情竟是那般地清冷如玉,神情却是有些落寞,他半夜不睡觉,在这里想什么呢?罂漓漓可不信他也是跟自己一样,想出来看星星。 还未待她开口,此时莫奕半眯的眸子微微地阖了阖,单手一揽,罂漓漓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人已经被一股强劲的力道顺势一带,落入莫奕怀中。 罂漓漓正想开口惊呼,却被莫奕的另一只手赶紧捂住嘴:“嘘,你想把大家都吵醒啊?” 这罪魁祸首竟然还好意思厚颜无耻地威胁她,罂漓漓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还是缄了口。 这才发现,此时自己和莫奕的姿势可真够暧昧的,因为方才莫奕的突然出手,让罂漓漓有些措手不及,竟是以狗啃泥的姿势扑倒在他身上的,而此时莫奕斜倚着树干,半躺着,而自己整个人全趴在他怀中,这个姿势,咳咳,实在是有伤风化 罂漓漓瞬间就红了脸,还好这无边的夜色替她掩盖住了。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莫奕的手一把按住她的脊背:“别动。”不知道为何,罂漓漓总觉得今夜莫奕的声音显得特别地蛊惑人心,竟是让她不忍心拒绝他。 她顺从地半趴在莫奕身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口,聍听着他的心跳声-- 咚!咚!咚! 强劲有力,嗯,比起平常略微快了一些,看来,心跳加速的不止自己一个人呢,这个认知让罂漓漓心下有些莫名的欢喜。 这时莫奕缓缓地起身,背靠着那树干,微微坐直了身体,下一瞬,罂漓漓整个人已经被转移到了他的膝盖上,紧接着,莫奕的双手紧紧地从身后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身,罂漓漓感觉得到,他轻轻地将下颌搁在她的颈边,柔软的发丝摩挲着她的脸颊,那轻轻喷薄在颈边的温热淳厚的气息,让罂漓漓的心跳不自觉地又加速起来,一向伶牙俐齿的罂漓漓,此时又找不到自己的舌头在哪里了:“莫,莫奕...” 轻声唤了他的名字,却如同大脑缺血一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或者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莫奕这突如其来的亲昵。 莫奕轻声嗯了一句,便没了下文,她只能傻傻地坐在他的膝头,任由他如此这般紧紧搂着自己,夜色如酒熏人醉,此时两人似乎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或者说,此时无声胜有声,便是这片刻的宁静和相依让两人都沉溺其中。 罂漓漓的心中,缓缓地流淌着一股子暖意,她索性闭上眼,让自己的脊背更贴近他的胸膛,静静地享受这一刻与他的静谧相依。 忽然间觉得,自己在虚冥界所受的这些苦,所经历的那些磨难,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能得他这一夜如水的柔情,似乎,一切的付出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没来由地,她忽然想起在现世的那一个同样清冷的夜晚,他第一次吻了她的那个夜晚,似乎也是这般地月色如画,可是,比之当时,心境似乎已经完全不同了呢。 那时候,更多的是迷离,彷徨,不安,无措,此时,却是这般地宁静,怡然,若是时间,能够在此停留,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可是,罂漓漓知道,她和莫奕之间还没有尘埃落定,因为他们之间还有个最关键的问题没有解决--瑶姬。 此去刹墨城,便是要去面对瑶姬的元神了,不知道莫奕在见到瑶姬的元神之时,又会是怎样的反应呢?罂漓漓有些不敢不愿意去想,她知道,此时的莫奕对自己也应该是有感情的,如今从莫奕的举手投足之间,她看得出他对自己的宠溺与依恋,可是,她不确定那是对自己还是对瑶姬。 她也不确定,当真正面对瑶姬的时候,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瑶姬,就犹如隔在她和莫奕之间的一条银河。 在这一刻,罂漓漓忽然很想学缩头乌龟,她忽然有些害怕去面对瑶姬,忽然有些害怕去刹墨城,因为,她害怕自己会失去他。 “漓漓...”也不知这样相互依偎了多久,也许是月上中天的时候,莫奕忽然没来由地开了口。 静默了半晌,罂漓漓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嗯?” “这些日子,你有没有后悔过当日遇到我?”莫奕的声音低哑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地魅惑,竟是让罂漓漓微微地呆愣了。 半晌回神,她的身体忽然僵直起来,颤声反问道:“你后悔了?” “若是没有遇到我,也许你的人生轨迹就完全不同了,也许你的印记根本不会苏醒,会永远沉睡下去”说到此时,莫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加紧了手中的力道搂紧了罂漓漓,似是要将她深深地嵌入自己的身体中一般:“那样的话,也许如今你还过着那般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用像如今这般” 罂漓漓这才明白,原来莫奕是在纠结这个,他是在为自己而纠结么?在后悔因为他打乱了自己的人生轨迹?在后悔他把自己带回虚冥界? 心中忽然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暖意,他,这是在乎她的表现么?她还可以期待更多么? 罂漓漓那双金棕色的眸子闪过一抹一纵而逝的笑意,倏然之间,她突然想捉弄捉弄他,她偏了头,故作沉吟状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地答:“嗯,就是啊,若是没有遇到你,我现在说不定还躺在自家床上舒舒服服做着春秋大梦呢,怎么会来这荒郊野岭受罪,这里又没有空调又没有电脑,连冰淇淋都吃不上” 感觉到身后莫奕的身体骤然之间就变得僵硬了,罂漓漓终是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没想到莫奕也是个这么认真容易上当的娃呢,罂漓漓忽然之间找到了新的乐趣,不过,凡事点到为止的好,不然,若是莫奕信以为真可就不好玩了。 她缓缓地转过身去,让自己换了个姿势侧坐在他的膝头,目光如水,深深地凝望着莫奕:“虽然这里什么都没有,但是有你,就够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遇到你,就像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爱上你,如果你是我的劫,我愿意...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罂漓漓说得很轻,却一字一句敲进了莫奕的心里。 看着那双凝望着自己的金棕色眸子,那里面写满了坚定和挚诚,莫奕的心中忽然就涌起了想与她一生相伴的念头,她就像是一汪清泉,与她在一起,总能淘尽心底最深处的不安与忧伤,似乎人世间的纷繁过往、爱恨情仇都只是过眼云烟。 可是,上天却总是喜欢与人开玩笑。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吹得四周的树叶飕飕地作响,风声中却隐隐有阵阵箫声传来 那箫声虚虚幻幻,缥缥缈缈,仿佛若有若无一般,罂漓漓却是听得极为清楚,是什么人?是什么人在吹箫?罂漓漓心下正是好奇,却感觉身后原本搂着她的莫奕的身体倏然又是一紧。 她仰面看他,却发现他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那般复杂的神情让罂漓漓忽然想起了在现世初见他时,在面对那个族人卓为的时候,他似乎也露出过这般地表情,没来由地,心里忽然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缓缓升腾。 “莫奕?”她不安地轻声唤他,莫奕却仿若完全没有听见一般,并没有回答,他此时怔怔地循着某个方向望去,目光悠远,神情有些焦灼 “莫奕?!你怎么了?”罂漓漓微微拔高了音调又唤了一声,这才将莫奕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纠结的情愫,沉吟片刻之后,他在她的额间轻轻落下一吻:“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话音刚落,人已飘然而去,倏忽间便已没入那一片漆黑的夜色中。 罂漓漓怔怔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却是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事情,让莫奕这般地紧张,或者说,他这般急着,是要去见什么人么? 难道,那箫声是刻意在召唤莫奕? 罂漓漓心下有种预感,那个人,那个远处吹箫的人,必定是莫奕的熟人。 可是,他为何要独自前去呢?他,是在害怕什么? 莫奕的确是在害怕,或者说惶恐,也或者掺杂着一些喜悦,原本以为那个人已经不复于世,毕竟岁月蹉跎,也已五百年,却没想到,他竟是还活着。 (008)自古忠孝两难全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莫奕的确是在害怕,或者说惶恐,这个世间能让他害怕或者说惶恐的人,真的不多了,但是,那个人,绝对能算得上一个。 他的父亲,前纳禹族族长--莫无天。 莫奕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竟会还存在于世,毕竟岁月蹉跎已然五百年,与他不同,父亲当年可没有受到那个诅咒,所以他从未幻想过父亲也能获得永生,而且,当年的那场刹墨之战之后,父亲就神秘消失了,莫奕一直以为父亲早已不再人世,却没想到,在五百年之后重回虚冥界,竟是还能再见父亲一面! 若不是今夜听到父亲独有的箫声,他一直以为,自己在这个世间本已孑然一身。 当年,虽是对父亲的所作所为颇有怨言,但毕竟是血浓于水,割不断的亲情。 莫奕在夜空中宛如一道旋风一般,飞快地向那箫声的源头处掠去,那种父子将要重逢的喜悦却让他下意识忘记了去琢磨,自己的父亲为何会突兀地出现在这里。 那吹箫之人同样是一身黑衣,他御剑立在离那红砂村不远处的虚空之中,银发髯须随风而动,颇有些遗世高人的味道,只是,此时手中却不是握着剑,而是一尺碧绿色长箫。 箫声阵阵,悠悠回转,这是当年寒烟最爱听的曲调--月灵犀。能将这首曲子吹到这种婉转空灵,犹如仙乐般程度的人,这个虚冥界除了莫无天,也不做第二人选,据说当年被誉为虚冥界第一美女的寒烟就是因为他的箫声,而对他一见倾心的,最后嫁予他为妻的。这独特悠扬的箫声,莫奕小时候也没少听,所以他才会瞬间明白对方的身份。 只可惜,这首曲子,娘亲已经再也听不见了,莫奕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父亲!”转瞬之间,莫奕已然来到那悬浮在空中的三尺长剑之前,临空而立,对着那傲然立在长剑之上手握长箫的老者恭敬地行了一礼。 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眸中竟是隐隐蒙上了一层白雾,这吹箫之人,果真是父亲! “奕儿,你来了。”莫无天淡淡地开了口,仿佛眼前的并不是自己五百年未见的独生子,而是一个初初远游归来的晚辈。 “父亲,您怎么会...”莫奕并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因为,他已然注意到父亲似乎与当日有了显著的不同,因为他感觉不到一丝父亲的灵力,父亲明明御剑而立,这御剑是如何都要耗费灵力的,不可能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灵气波动,除非--是万物归虚?难道父亲竟是已经领悟到了破虚的境界?! 若是已然到了破虚的境界,那么什么长生不老之术或者延年益寿之法自是手到擒来,至少,千百年的生命自是不在话下。 不,不对,应该还没有! 莫奕很快在心中下了结论,父亲的境界,应该是离破虚只有一步之遥!如此说来,他老人家的天罡剑芷应该是炼至九重圆满之境了吧? 如同儿子在心中揣摩父亲的修为一般,莫无天此时也在暗中打量揣摩着自己的儿子。 瞧这小子临空步虚的功力,和那无形之中释放出来的灵压,莫无天知道,自家这小子的修为比之当日,已非同日而语! 怕是已经远远甩开那另外的几个同样永生的小子九头身的距离了吧?就算是这虚冥界年轻一代中的翘楚,若耶族那姓龙的小子,怕也不见得是自家儿子的对手,果然不愧是他莫无天的儿子!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是得了什么因缘际会精进如此,但是身为人父,看到儿子有这般了得的实力,心中自然是有些骄傲的。 倘若莫无天知道自家小子是得了卓傲的真传,成了卓傲的关门弟子,该是怎样的表情? 还好他此时心思并不在此,所以并没有去深究莫奕的修为精进的缘由。他此次来的目的,可不只是为了来与儿子叙旧的。 也许父子俩都是不善言辞的人,所以,在五百年未见之后,竟是一时也无话可说,虽然彼此都想知道对方这五百年是如何渡过的,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索性继续埋藏在心底。这种闷罐子的个性,大概也是有遗传的吧,老子如此,小子也是如此。 最后还是莫无天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竟是懒得与儿子兜圈子,单刀直入地问到:“那丫头,你准备如何处置?” 莫奕心中一颤,却是没有料到父亲一开口便会提及这样的问题,他自然明白父亲口中的那丫头是谁,这时方才明白自己之前会错了意,原来父亲竟不是为了见他而来,难道,父亲是冲着漓漓来的? 猛然间,前尘旧事齐齐涌上心头--五百年前,若不是父亲一意孤行,非要血屠刹墨城,也不至于闹到那步田地,也许他和瑶姬,都不会是今日这般的结局。 虽然对于父亲所为,身为人子,他不敢有半点怨恨,但是此时莫奕的心中,对自己的父亲还是隐隐有了一些提防之意,父亲难道还不死心?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生平第一次昂首挺胸直面父亲,一字一句正色道:“父亲,孩儿只要还剩得一口气,便要护她平安。” 不卑不亢,句句灼灼,莫奕觉得自己似乎从未在父亲面前这般坚定地说出过自己心中的真实所想,或者说,从未这般大胆地违逆过父亲的意思,虽然他知道父亲此时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但是,他却坚决地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了父亲自己的决定。 “混帐东西!你知不知道你是纳禹人!你是被她诅咒的纳禹人?!”莫无天怒喝一声,精悍的眸中竟是带着一分诧异,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这个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痴狂了? “我是纳禹人也好,她是刹墨人也罢,那些都是过眼浮云,孩儿不想再去追究,五百年前,是我对不起她,如今,孩儿不愿意再有负于她!”莫奕的幽黑深眸中,带着从未有过地坚决,既然那个女子可以为了自己舍弃性命,舍弃家人,舍弃一切,自己又何尝不能为她做出一些牺牲呢?他可不想在日后午夜梦回时,再来后悔,再来唾弃自己。 “你果真要为了那个妖女与为父作对?”莫无天眯缝着眼,握着长箫的手隐隐有些青筋暴露,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家小子对那妖女有些感情,但是自以为凭着这份父子血脉之情和他纳禹人的身份,会让他知难而退,主动交出那妖女。毕竟莫奕是他的儿子,他也并不想与自家小子动武,却没料到,这小子竟会如此回护那妖女,宁愿与自己决裂也要护着她,莫无天的心中顿时怒火翻腾! “孩儿心意已绝。”莫奕话到此时,已是在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你以为你是我儿子,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么?!”话到此时,已是极重,莫无天此时似是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希望莫奕能够回头是岸,避免父子成仇,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和寒烟的儿子。 对自己的儿子下手,纵是莫无天这般的虚冥界狂人,也是有些不大痛快的。 “孩儿今日所言,句句非虚,还望父亲成全。但,若是父亲执意于此,那就,请恕孩儿不孝了!”莫奕的面上,绝然之色骤现,虽然他知道,就算自己此时拼尽全力也绝非父亲的对手,父亲那临近破虚的境界,绝非自己可挡,但,就算如此,他也绝对不会后退半步! 他说了要护她,便不会再有半分犹豫,就算对方是他的父亲,也绝不会后退半步!待会儿一旦动起手来,声势必定浩大,她在那厢的高处自会有所察觉,就算不能阻止父亲,但若能替她抵挡一时,也能为她多留一线生机。 莫奕便是抱着这般的念头,生生地挡在了自己父亲的面前,自古忠孝两难全,如今走到这步田地,也就只能对不住父亲了。 毕竟,与父亲动手,吃亏的也只是自己,却可以保住她的一条小命!无论如此,这一次,他不会再任由父亲或者族人再伤害她半分! 莫无天眼见这逆子这般执拗,竟是连他这个父亲都不放在眼里,顿时勃然大怒,他虚空一点,那足下的三尺长剑已然化为手中一柄同样碧绿色晶莹剔透的长剑来:“好!好!好!好你个莫奕,我就当作没生过你这逆子!” 话音未毕,随着一声怒叱,手中碧绿色长剑幻做流光飞舞,已然出手! 那一剑看似随意,却是石破天惊,仿若承载了万千的天地元力,一剑而来,万夫莫敌! 莫奕自是如临大敌,手中斩龙吟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此时此刻,他便是半点都不敢再保留实力,更是恨不得自己能发挥出十二万分的实力来,此时此刻已是将那斩龙吟中苍龙的灵力释放到了极致! 龙啸九天! 斩龙吟的最高绝技已出,却只是堪堪抵住了父亲随意出手的第一剑!父亲的天罡剑芷果然已是练到了极致! 这对五百年未见的父子,此时都已然失去了理智,却是在莫无天准备祭出杀招之时,一道清婉的声音忽然从天而降:“住手!别打了!” 伴着那声音,一身绿衣的少女从天而降,旋身立在两人之间。 两人都不自觉地停了手。 “漓漓,你来这里干什么?!快回去!”莫奕自是瞬间就认出了她来,他心下骇然,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不是自投罗网么?他赶紧上前想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却被罂漓漓轻轻地挥开他的手,罂漓漓此时目光灼灼,立于虚空之上,清婉的声音一字一句对那莫无天道:“莫前辈,别冲动,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009)天石背后的迷雾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莫前辈,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罂漓漓此话一出,父子俩都同时愣住了,她方才说什么?莫奕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地看着她背在身后微微有些发抖的手。 似是没料到这丫头会如此这般狂傲,竟是不知天高地厚地要与自己做交易,莫无天也怔住了,他眯缝着眼打量着这眼前的丫头,这个害他们父子成仇的罪魁祸首,却惊讶地发现,竟是连他都看不出这丫头的修为来,他感觉不到她的灵压!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是已然接近破虚的境界,所以才能隐藏自己的灵压,让别人猜不出自己的境界来,可是,这丫头又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她也已然到了接近破虚的境界?! 怎么可能?! 莫无天并不知道,其实罂漓漓此时之所以能够隐藏自己的灵压,纯粹是紫云兽的功劳,是紫云兽之前吐出的那口紫雾所致,妖族一直以来最强大的,就是他们的隐匿之力,可以完全隐匿住他们的妖气混迹在人类之中,所以,此时罂漓漓能够隐匿住灵压,纯粹是一场意外。 而莫无天却是不知道的,他只道这丫头是深藏不露,毕竟他也知道,这丫头是镰邑转世,怕是没那么简单,所以,思榷了一番,他缓缓地收了手中的剑,一脸嘲讽:“愿闻其详。”他倒是想要先听听这丫头究竟要拿什么来与自己做交易。 “漓漓,你疯了!回去!”却是不待罂漓漓开口,莫奕已经怒啸出声,开玩笑,这可不是什么妖兽魔族,这是他那已然接近破虚境界的父亲!连自己都没有把握能接上几招的绝世强者!虽然平日里都对她百般纵容,但是此时却是容不得她胡闹,似是怕父亲一个不高兴,反手一剑要了她的小命一般,此时莫奕的神经已是绷到了极致,伸手要去拉她。 “莫奕,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和你的父亲决裂。”罂漓漓回头凝望着莫奕,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莫奕的耳膜,莫奕一惊,难道,方才和父亲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没错,罂漓漓的确是都听见了,之前莫奕离开时的模样就让罂漓漓无比担忧,但是她不敢大刺刺地跟踪莫奕,一来凭借莫奕的修为,若是自己跟踪他,很快就会被发现,二来,这事似乎也有些不太道德。 但是,罂漓漓的犹豫也只是一瞬,因为,她很快感觉到了夜空中的一丝诡异,虽是感觉不到半分异样的灵压,但是,就是那种飘渺虚空一切皆无的感觉,让罂漓漓感到莫名的心悸,凭着这些日子在虚冥界的阅历,她很快判断出,这来者,若不是一点修为都无,就是绝世的强者,她想起之前莫奕那清峻冷冽的表情,显然,能让莫奕露出那样的表情,后者的概率要更高一些! 对莫奕的担忧渐渐涌上心头,心中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顺着方才莫奕离开的方向悄悄地一路尾随而去。 而就在她离开那颗大树的时候,忽然,一个小小的东西从院子里闪了出来,蹿入了她的怀中,她低头一看,正是前日收服的那紫云兽,这小家伙想干嘛? 她拧着小家伙正待将它扔回院中去,却忽然见那紫云兽张口对着自己喷出一团紫雾来,罂漓漓还未待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紫雾已经将她团团包围,紧接着,她恍惚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开始变得有些透明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那紫云兽对自己做了什么? 就在罂漓漓张口正要盘问之时,紫云兽自己开口了,声音依旧是清脆地:“漓漓姐,这样就可以隐匿住你的气息了,他们就不会发现你了。” 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小家伙竟是在帮她,虽然不知道紫云兽为何会看破自己的意图,不过,此时罂漓漓满心牵挂着莫奕,也没时间多想,她纵身便往方才莫奕消失的方向掠去,那紫云兽也有趣得紧,直接就钻入她的衣襟里,似乎是不愿意被罂漓漓甩下一般,罂漓漓低头无奈地看了它一眼,却不敢带着它,它虽然是九级妖兽转生,但毕竟还算年幼,若是待会儿一旦真的动起手来,她也未必能护它周全。 她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脑袋:“平平乖,回去睡觉,漓漓姐过一会儿就回来。” 紫云兽咕噜着并不愿意离去,罂漓漓狠狠心,还是将它抛回了院中,自己纵身掠了出去。 罂漓漓很快就寻到了莫奕的踪迹,远远看见他和那位临空御剑的老者似乎在争执着什么,却不敢离那两人太近,所以远远躲在一处隐蔽的地方,掐起了生灵诀,自然而然,莫奕与莫无天的对话都落入了罂漓漓耳朵里。 这才明白原来这神秘的来者竟是莫奕的父亲,心中与莫奕一般地疑惑,莫奕的父亲为何也能活这么多年?而且,这声音,为何这般熟悉?当日莫无天在永徽城外通往南海的道上也曾偷袭过运送罂漓漓的马车,与式神大战过一场,可惜当时罂漓漓被禁锢在马车里,并没有瞧见莫无天的真容,所以自然没有联想到会是同一个人。 不过,听那父子俩的对话,罂漓漓很快就明白了,原来这莫奕的父亲也是冲着自己来的,出乎她意料的是,莫奕竟然会如此地回护她,竟是愿意为她与自己的父亲决裂! 当莫奕说出就算只剩得最后一口气,也要护自己平安的时候,罂漓漓怔住了,虽然她知道莫奕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却是没有料到他竟然有这般地决意,心中涌起无限地暖流,这个男人,果然是值得她用尽一生挚诚去爱的。 罂漓漓的脑子里却是飞快地运转起来,莫奕的父亲自是当年那位纳禹族的族长,他是当年纳禹和刹墨两族大战的罪魁祸首,可是,罂漓漓相信,一切的事情都是有缘由的,就算这个人是武痴是疯子,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去血屠刹墨城,他,目的何在? 而且,若是他针对的是刹墨族,那这五百年,大可以去找刹墨人的麻烦,如今却是不惜要与自己的儿子决裂也要让莫奕交出自己,又是为何? 而且,身为纳禹族族长的他,从头到尾,都没提过解咒的事情,仿佛压根不记得有这回事一般,罂漓漓的脑海中忽然没来由地做起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难道,当初他当初攻打刹墨城的动机,压根就不是冲着刹墨一族,而是冲着瑶姬?! 若是这样的话,便能说通为何他连自己都不放过,他是冲着自己体内的瑶姬来的?或者说,可以做进一步更大胆的假设,他莫非也是知道那关于天石的传说的? 却是不给罂漓漓那么多的思考余地,眼看那父子俩几句话不和就动起手来,罂漓漓再不敢躲在远处冷眼旁观,虽然早就知道莫奕已经获得永生,不会有生命之忧,但是看自己所爱的人为了自己和他的父亲兵戎相见,也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所以罂漓漓才会突兀地闪了出来。 之前扔出来的那句话,其实不过是她的缓兵之计而已,或者说,是灵机一动。 而此时面对莫无天咄咄逼人的目光,罂漓漓这才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可是话已出口,自然不可能再收回去了,而且,无论如何,她也要想办法避免他们父子相残的局面。 罂漓漓感觉到了莫奕的紧张,她冲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深呼吸一口,不卑不亢地转过头去面对莫无天:“若是我没有猜错,莫前辈此次来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那个东西。” 她故意不说出天石的名字,却也是最后的试探,试探对方真正的目的是不是和自己所想的一样,毕竟要确认了对方的目的,才能想出下一步的应对之策。此时她目光灼灼地望着莫无天,似乎想从对方的表情中捕捉到自己想要的情报。 而莫无天是什么人,自是知道这小丫头想说什么,他莫无天明人不做暗事,更何况他到此时也并没有将这丫头真正地放在眼里,认为对方依旧是自己手心的蚂蚱,所以他也不隐瞒,直接挑明了:“你这丫头倒是比前一世那个痛快,没错,老夫就是为了天石而来。” 此话一出,罂漓漓心中也算是有底了,果然一切如她所料,当年那场刹墨之战,果然是以天石为源头的。 而莫奕一听到天石,心下大惊,原来父亲此次而来的目的竟是为了天石??!他要天石做什么?难道他也知道娘亲的事情? 不,不对,莫奕相信但凭卓傲的为人,决计不可能让自己父亲知道那件事,那,父亲要天石做什么?! 莫奕也是聪明人,脑瓜子一转,很快就明白了当年刹墨之战的缘由,原来都是那天石惹的货,看来父亲是早在五百年前就知道了天石之事,可是,问题又回来了,父亲要天石做什么? 还有,父亲究竟是怎么知道这天石一事的呢?目前为止,知道天石的人,只有镰邑和卓傲,那两个人都是有着自己的目的,自是不可能再出去宣扬,那,又是谁把这天石的事情散播出去的呢? 莫奕忽然感觉到,这事情的背后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在利用天石做文章,把这些虚冥界绝世的强者们,都陆续地卷了进来,这天石就仿若是那人丢出的诱饵一般,他们想做什么?! (010)大忽悠和小忽悠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罂漓漓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环,只是,比起那飘渺无踪的幕后推手来说,她如今满心纠结的却是,要如何才能打发掉眼前这位...欸,这位大老爷。 既然对方已经坦承了他的目标便是为了天石,那就好办多了,罂漓漓的脑瓜子里顿时飞速地运转起来,她在心底揣测,不知莫奕的父亲对于天石究竟知道多少呢? 应该不会比镰邑多吧?思即若此,罂漓漓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决定打一出擦边球,她尽量让自己的模样看起来极为平静地样子,冲莫无天讶然道:“既然莫前辈这般爽快,那晚辈也就不兜圈子了,就拿天石来做交易何如?” 此话一出,那厢的父子俩都心中骇然,莫奕自是知道罂漓漓底细的,天石之事连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她拿什么和父亲做交易?他顿时明白了罂漓漓心中所想,这鬼丫头,竟是连他父亲都想骗,真是好胆量,不过此时这处境,莫奕自是不会揭罂漓漓的老底。 莫奕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父亲的表情,沉默着,并不多言,毕竟他不知道罂漓漓接下来要怎么编,便自是不会拖她后腿。 而莫无天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丫头脑袋坏掉了么?拿天石做交易?莫非她以为信口开河一番自己就会信她不成? 看到莫无天脸上露出的嘲讽之色,罂漓漓赶紧继续下猛药:“如今天石的确未成,但是我可以用将来炼成的天石来与前辈做个交易。前辈您助我们去刹墨城,一旦天石炼成之后,我先替纳禹人解咒,解咒完毕天石归您。” 莫无天一声冷哼:“哼,鬼丫头,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信你不成,你这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你以为只要去到刹墨城,我就奈何不得你了么?” 其实罂漓漓等的就是这句话,之前说的一切,无非是想给莫无天下套而已,她自己也知道对方决计不会相信自己的话,说让莫无天助他们去刹墨城也不过是幌子罢了,为的其实就是引出这句话,她后面要说的,才是真正的重点,她一脸诧异地看着莫无天:“怎么,莫非前辈您不知道?要炼成天石必须得回刹墨城的刹墨神殿才行?” 莫无天的眉头微微地动了动,虽然只是他的眸中只是一闪而逝的疑惑之色,却被罂漓漓瞧得仔细,罂漓漓知道,自己怕是蒙对了,莫无天对天石的炼成之术,也只是一知半解,并不是完全地清楚。 那就好办多了! 罂漓漓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她继续趁热打铁道:“难道前辈你真的不知道,这天石的炼成势必得在刹墨神殿,借助刹墨神殿的一些神秘物什才能炼成吧?” 莫无天纵横虚冥界五百多年,又怎是那般容易上当的角色?他继续冷哼一声,厉声道:“丫头,你省省吧,别白费力气了,这种三流的骗术就想来糊弄老夫?” 罂漓漓一听这话差点就要放弃了,不过转念一想,对方毕竟是老谋深算,但凭自己这几句,必然是不会轻易相信的,反正死活都是逃不掉,还不如一鼓作气骗到底,反正他为了天石也不至于要杀了自己。 于是,她壮着胆子继续忽悠道:“莫前辈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今日所言句句属实,不然您以为我们这般费尽千辛万苦偷偷摸摸地跑去刹墨城做什么?难道您以为我真的稀罕做那刹墨族的首席大巫师不成?” 莫无天自然是不知道瑶姬元神的事情,更无从知道罂漓漓等人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去了结那些和瑶姬的前尘旧事,这事只有罂漓漓和莫奕彼此心中明白,就算是言铮和仄仄都无从知晓,更别提面前这人了,此时他听罂漓漓这么一说,琢磨着倒是像那么回事。 而且,这丫头之前故意绕开边境线上那些刹墨族迎候的大军的事,他也发现了,的确是有些蹊跷,若她真的是想去做那刹墨族首席大巫师,自可不必这般鬼鬼祟祟。 最重要的是,天石的事情他原本就是偶然之中从一处典籍中获知,但那典籍最重要的几页却是残缺的,所以,若这丫头说的刹墨神殿中的神秘物什是那残缺几页中所写的,倒也说得过去,而且那天石原本就是传说中的圣物,镰邑那家伙为了炼成此物费尽心力,耗费了几世轮回的时间,若说镰邑在刹墨神殿收集了一些辅助炼成的神秘物什,倒是可以理解。 不过,莫无天毕竟是老谋深算的,就算是微微有一些动摇,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丫头,你再信口雌黄,可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便是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莫奕忽然开口了,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父亲的心思已然动摇了,也知道罂漓漓有些词穷了,所以,他决定孤注一掷,替罂漓漓下最后一剂猛药,只见他一把揽过罂漓漓,对莫无天正色道:“父亲,事到如今,我们也不瞒您,孩儿与她已经私定了终生,她这次去刹墨城,便是为了去炼成天石为孩儿解咒,事成之后,我们打算一同归隐山林,天石对她来说,确实无用,便是给了父亲,也无妨。” 此话一出,不光莫无天,连罂漓漓都傻了,啊?他刚才说什么?私定终生?啥时候?她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直到感觉到被莫奕搂着的腰上微微吃痛,她才反应过来莫奕这是在帮她演戏呢,虽然心下有些失望,她也赶紧配合地依偎在莫奕怀中,故作娇羞地嗲了一声:“奕哥...”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莫奕这般直接将这事说出来一般。 这一声奕哥,叫得莫奕的头皮直发麻,不过看莫无天那样子,倒像是信了几分,毕竟他也是久历江湖的人,自家儿子对这丫头的情意自不必言说,从那混小子方才宁可与自己为敌也要护她便知道,而那丫头,明知道不是自己的对手,还敢出来阻拦自家父子成仇,而且宁愿舍弃刹墨首席大巫师之位也要跟奕儿在一起,说明她对奕儿也有几分真心,若她真成了自家的媳妇 莫无天也在心中盘算着,若她真成了自家媳妇,人是莫家的,天石自然也不会旁落,这倒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而且,要炼就天石,原本就是要与人合作的,他原本选定的合作对象是那卓傲身边的青衣女子,但是她如今自身都还被灵血咒反噬,自保不能,再说了,与外人合作和与自家的儿子儿媳合作,的确是有区别的。 只是不知道这二人是不是联手起来骗他,他凌厉地眼神一一扫过二人,莫奕对自家老子自然是了解的,为了让父亲对自己所说的话深信不疑,他再次扔出了砝码:“父亲可还记得我们莫家传家的那柄玄铁短刃,当年您送给娘的定情信物,后来孩儿三岁开始习武的时候,娘又转送了孩儿,并且对孩儿说,若是有一天遇到自己真心喜欢想与她相伴一生的姑娘,便将那玄铁短刃赠与她。” 罂漓漓一听这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颈间的百宝囊,虽然知道莫奕这是在陪她演戏,但是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莫名的欢喜,原来那柄玄铁短刃竟是还有这般的来历?不过很快又黯然了,莫奕当时只是形势所迫借给她防身,也没亲口说是要送她啊,虽然也一直没找她要回,不过,终归不是他正式送给她的。 就在罂漓漓自个儿在心底纠结的时候,莫奕低头轻声对她说道:“把我赠你那柄玄铁短刃拿出来给父亲瞧瞧。” 罂漓漓赶紧从百宝囊里将那玄铁短刃取了出来,故作娇羞地将那玄铁短刃握在手中,心里直啐了自己几口。 莫无天盯着罂漓漓瞧了半晌,似是真的将她当作未来儿媳审视一般,半晌之后,他似乎又想到了新的问题,竟是吐了一句让罂漓漓下巴落地的话:“我不同意!她是刹墨人!你只能娶纳禹族女子为妻,而且,当年你的未婚妻姜芜也还活着,你若是要娶妻,只能娶姜芜!” 啥? 未婚妻?当年? 罂漓漓顿时傻眼了,莫奕当年订过亲?还有未婚妻?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件事?瑶姬的记忆里没提到过,莫奕似乎也从来没提过 这是怎么一回事?有未婚妻不说,对方还活着?难道也是个永生?会不会哪天突然冒出来?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个情况?自己怎么莫名其妙成小三了? 似是感觉到了罂漓漓突然间的僵硬,莫奕不咸不淡地将父亲的话顶了回去:“那个亲是父亲您定的,与孩儿无关,我莫奕今生今世只会娶我爱的女子。” 这话听得罂漓漓顿时心花怒放,虽然不知道此时莫奕所说的话究竟有几成真几成是演戏,但是,这似乎是第一次听莫奕亲口说出他爱她,好吧,虽然是委婉地表达,但是对于闷骚帝的莫奕来说,能说出这般的话,已经足以让罂漓漓泪流满面了。 就在莫无天要再次发怒的时候,莫奕也再次扔出了杀手锏:“而且,父亲您方才也说了,孩儿只能娶纳禹族女子为妻,她,便是纳禹人!” “胡说八道!你以为为父老糊涂了么?!”以为莫奕是乱急投医打诳语,莫无天顿时勃然大怒。 莫奕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父亲,当年瑶姬是怎么死的?那是因为她对自己也下了朱雀之咒,这事我想您比我清楚,既然她自己也被诅咒了,那么她的转世自然便转世成了纳禹人。” 对啊,若不是莫奕提起这茬,罂漓漓自己都快忘记了,她是双重血统,既是纳禹人,也是刹墨人。 她也是纳禹人?!她有纳禹和刹墨的双重血统?! 这个意料之外的讯息顿时让莫无天心中有些喜出望外,天赐良机!天赐良机!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顿时在他的心中酝酿开来。 看来,姑且再放过她一次,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所谓放长线,才能钓大鱼,那条一直深潜在水底的大鱼 莫无天若有所思地看着罂漓漓,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011)但求生死与君同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既是如此,你们好自为之!”沉吟了许久,莫无天似乎终于松了口。 此话一出,莫奕和罂漓漓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罂漓漓下意识以为是方才这番诳语将他唬住了,莫奕却是感觉到了蹊跷,记忆中,父亲似乎并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主儿,当年他的固执可是出了名的。 不过,既然他此时愿意放过罂漓漓,莫奕自然是求之不得。 就在莫无天心中已然做出决断,准备放长线钓大鱼,御剑转身欲离去的时候,却又被莫奕唤住了。 “父亲,孩儿一直有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此时罂漓漓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因为她感觉得到莫奕此时浑身都绷紧了,她甚至感觉得到他紧紧箍住她腰际的手,有些微微地颤抖,他想问什么?为何会这般紧张? 莫无天顿住了欲走的身形,回头,却瞧见儿子一脸地肃然:“何事?”他忽然有种预感,这个问题不会是他喜欢的。 “娘亲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莫奕此时的表情显得异常地凝重,如子夜般地黑眸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你这五百年是活倒回去了?连你娘怎么死的都忘记了?!”莫无天薄唇一撇,面上嘲讽之色顿现,此时罂漓漓才明白,原来莫奕喜欢撇唇的习惯竟是遗传。 “我要知道的不是你告诉我的那个说法,我想知道的,是真正的真相!”莫奕不客气地打断了父亲,当日在冰宫之中的所见让他渐渐开始怀疑起当年那原以为尘埃落定的事。 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反复地回忆起当年的情景,虽然当时年幼,又隔了五百多年,但是当年的那些情景那些细节一直都还留在他的脑海里,他总觉得,娘亲的死,有蹊跷,绝不是父亲轻描淡写的那般,是因为娘亲练功的时候走火入魔导致筋脉逆行,最后灵力暴体而亡。 莫无天的表情渐渐沉了下来,声音不怒自威:“莫非你以为为父是故意在瞒你?” “孩儿只想知道真相。”莫奕一字一句,目光如炬,竟是没有半点退让。 “真相便就是当年我告诉你那些!没有也不可能有第二个真相!”莫无天似乎并不愿意过多提及当年的事,扔下这句话,转瞬已经渺然无踪! “既然如此,孩儿只好自己去寻那真相。”也不管父亲最后究竟有没有听见,莫奕坚定在声音在夜空中久久回旋 莫无天自是听见了儿子最后那句话,心中一阵气郁,御剑急速飞出了好几里,方才再次吹起了长萧,这次的箫声却是极其地诡异,并不成调,却显得极其地悠远而冗长。 唰唰唰唰,伴着那箫声,数条黑影在夜空中渐渐现出身形。 “将分散在各地的儿郎们都招回来,那一天,快到了,要早做准备。”莫无天的声音冷冷地飘散在夜空中,犹如暗夜中一柄冰冷地剑 罂漓漓虚空而立,掐着生灵诀目不转睛地望着莫无天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直到她确认对方是真的离开了,方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来,觉得一切恍如梦境,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对方竟是如此这般就放过了她,捏成拳头的手微微地松开,这才发现,自己竟是一身冷汗涔涔。 这是罂漓漓从未面对过的强大对手,经过永徽城一战,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晋级为虚冥界一流强者的行列,至少也不是个任人随意宰割的弱者,面对镰邑,面对朱雀,她都不曾害怕过,但是如今看来,这虚冥界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莫奕的父亲面前,她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弱小和无力,那是一种对方翻手之间就可以将她置之死地的感觉,虽然感觉不到一丝对方的灵压,但是那种气势上的压迫感,精神上的震慑力,却是无形的利剑。 看来,自己还得变得更强才行! “夜深了,回去吧。”莫奕的声音淡淡地从身后传来,罂漓漓方才想起他最后喊出的那句话,虽然不明白他们父子这是在打什么哑谜,但是隐约也是明白,这是莫奕心中的另一个心结。 她下意识地旋身,正好与他直面,那一刻,莫奕面上那来不及掩饰的寂寥之色和眉心蹙起的淡淡的褶就这样措不及防地落入罂漓漓的眸中,没来由地,心尖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忽然之间,竟是心疼起这个让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 他的心中究竟埋藏着多少的秘密?又究竟埋藏着多少不肯与人言说的过往? 罂漓漓微微地阖了阖那双金棕色的眸子,再次抬眼之时,眸中的决意一闪而过。 她不由分说地拉起莫奕的右手,在莫奕诧异的目光中,摊开他的手心,然后倏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白玉般的指尖带着一点殷红,在莫奕的手心笔走龙蛇一般画出了一道符印。 只听她口中喃喃有词,似是念出了什么远古的符咒,紧接着,就见莫奕的掌心处渐渐浮现出一颗泪形的朱砂痣。 “这是我的灵魂印记,如今,我把它写在你的掌心,无论几世轮回,无论是生是死,无论我化作花蝶虫鸟还是飞禽走兽,只要你想起我,便能找到我,所以,无论何时,你都不是孤身一人,这一点,给我记清楚。”清冷的月光印得罂漓漓的面上如玉般地皎洁,那般嫣然小巧的红唇中吐出的话儿却是这般地灼灼,一字一句,落在莫奕的眉间心头。 这个女子,用她的方式,这般兀自这般强硬地对莫奕许下生生世世的承诺,只要他还记得她,便生生世世,永不离弃。 因为,她不想再看到他露出那般寂寥的表情,她只愿用自己的寸寸柔情抚平他眉心那些纠结经年的褶。 这是刹墨族最隐秘的禁术,刹墨巫师从不会轻易使用的禁术,因为这个印记,会让她的生生世世都烙上他的印记。 他可以忘记她,将她当作生命中的过眼云烟,浮云一片,但是只要他还惦记着她,便能在茫茫人海芸芸众生中轻易找到她,这是一个单方面的契约,永不离弃永不背叛的契约,这是罂漓漓能给予莫奕的全部。 关于这灵魂印记的传说,莫奕也是略有耳闻的,此时他怔怔地看着手心那点殷红的朱砂印记,胸中激荡难平,她,竟是许他生生世世? “漓漓,我”莫奕随后的话却被破空而来的一声长啸所吞没,导致罂漓漓根本来不及听清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就这样,有些话,便生生地错过了。 莫奕在一瞬间对那破空而来的偷袭做出了反应,他一手将罂漓漓揽至身后,另一手已是风卷残云破空而出,将那当空而来的一击化于无形,可是,当来人来到近前的时候,莫奕和罂漓漓几乎同时都愣住了! 来人,是言铮! 罂漓漓认识言铮以来,从未见过言铮面上有这样的表情,愤怒之色溢于言表,原本就黑的脸此时都涨成了猪肝色,莫非之前他们和莫奕老爹的对话,他都听见了?莫非他已经知道了莫奕纳禹人的身份? 不可能!但凭言铮的修为,还做不到那般完美的隐匿气息! 那他这般愤怒的表情,又是为何? “放开她!”言铮脱口而出的话让莫奕和罂漓漓又是一怔,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出?莫奕的眉头再次蹙了起来,面上已是极度地不悦,罂漓漓赶紧抓住他的手,防止他发飙,她知道,若是莫奕较真起来,言铮决计不是对手。 言铮对她而言,是极其重要的族人,朋友,她并不愿意见他们俩动起手来。 她赶紧将莫奕拉到自己身后,方才急急地问道:“怎么回事?言铮你怎么也来了?” “罂漓漓大人,您不要被他骗了!他是纳禹人!”言铮此时黑着一张脸,眉头已经拧成了一块,他果然知道了莫奕纳禹人的身份,只不过,听他那话,他的理解上似乎有点偏差,莫不是以为罂漓漓是在不知情之中被莫奕的美男计给骗了? “欸,言铮,这事说来话长,你先别激动,莫奕他不是坏人。”罂漓漓一边说着,却感觉身后的莫奕已然挣脱了她的手,言铮方才那句话明显是让莫奕不痛快了。 怕莫奕会再出手,罂漓漓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先冷静点之后,方才转过头来继续对言铮说:“你是怎么知道他是纳禹人的?” 她知道言铮是个老实人,必不会撒谎,总之先探探他的口风,看他究竟知道了一些什么再做打算,免得祸从口出自己先爆了自己的老底。 正在此时,只见远处又急急地掠来一人,定睛一看,正是仄仄,怀里还抱着紫云兽,罂漓漓头大地抚了抚额头,心想今晚简直撞鬼了,为什么大家都要跑来凑热闹! 仄仄人还未至,声音已经先传来:“铮哥哥,你别激动啊,我这不是睡糊涂了乱说的么。” 罂漓漓霎时恍然大悟,凌厉的目光恶狠狠地瞪向仄仄,心道是,好呀,原来罪魁祸首是你小子! (012)小言子真生气了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原来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 之前罂漓漓弃了紫云兽,自顾自追随莫奕而去之后,紫云兽回到院中翻来想去觉得不踏实,毕竟它是打从心底里将罂漓漓当娘亲看,欸,虽然被迫只能叫姐姐,但是也不能阻止它心中对罂漓漓的感情不是。 所以自是有些担心的,回到院中便三下两除二蹿到言铮和仄仄房中(言铮仄仄一间,莫奕二虎子一间,罂漓漓和紫云兽一间,穷奇自是不用睡觉的,密林里溜达去了。),将二人唤醒,如此这般说了,言铮担心罂漓漓的安危,睡意全无,翻身就起来了,而仄仄小朋友原本与周公相谈正欢,被人扰了清梦,自是有些不快,又听见紫云兽这么一说,迷迷糊糊就脱口而出:“怕什么,有奕哥哥在,没事儿。” 说完,倒头又去会周公了,言铮眼见他这模样,自不好多说什么,再说他一直当仄仄是小孩,哪能让他去冒险,自是没打算要带上他的,谁知道一心护主的紫云兽可不干了,在它眼里,既是平平仄仄,就该一块儿行动的。 于是小家伙瞅着仄仄的胳膊狠狠一口咬了下去,咬得仄仄胳膊一阵吃痛,立刻清醒了一半,他以为是言铮授意的,一边甩开紫云兽一边自顾自地咕噜起来:“我都说了没事,没事,奕哥哥可是得了永生的纳禹人,这天下间能打败他的人怕是不多了!” 这话一出,可真真是捅了马蜂窝了,言铮的须发立刻就倒竖了! 莫奕是永生的纳禹人?这可是天大的新闻,至少对言铮来说,话说这一行人中,目前为止,也就只有他不知道莫奕的真实身份了。 仄仄虽然看起来年幼,心智可不同,加上以前的记忆一直都保留着,轻易就推断出莫奕是纳禹人,后来也曾私下问过罂漓漓,罂漓漓虽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之前其实也是考虑了言铮刹墨巫师的身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所以罂漓漓并没有告知言铮关于莫奕的真实身份,毕竟纳禹族和刹墨族是世仇,罂漓漓自己也不敢肯定言铮之后莫奕身份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而莫奕自己显然更是不屑说的。 所以才会将这件事一直瞒到现在,没想到今日竟是阴差阳错地把这件事给捅了出来。 罂漓漓看着言铮一脸忧虑地替自己担心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些愧意,有些后悔瞒了他,她急急地迎上前去,一脸愧疚地对言铮说道:“言铮,你冷静点听我说。之前我们俩也算是一起历经过生死的,我一直敬重你,视你如长兄,但是有些事情,我却是有我隐瞒的理由。” 言铮定定地瞧着她,又看了看她身后一脸不甘愿却并没有再出手的莫奕,隐约明白了似乎有很多事情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瞧着罂漓漓,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此时明显染上了忿然之色,罂漓漓顿时觉得非常地不安,认识言铮这么久,他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恭顺而淳厚的,犹如长兄一般和颜悦色,哪有如今这般地--冷漠。 虽然并没有怒目圆睁横眉冷对,但就是这股子冷漠的神情却让罂漓漓更加惶恐起来,看来小言子是真的生气了。 把心一横,决定告诉他一部分真相,毕竟之后要进刹墨城,还要溜进刹墨神殿,若是没有言铮的支持,怕是要走很多弯路,于是索性就把当初怎么遇上莫奕,后来又为何来虚冥界,林林种种这般都对言铮说了,虽然对于天石之事和镰邑最后被封印一事有所保留决口未提,但是,对于自己去刹墨城的真实想法,包括要解决瑶姬一事,都一一这般与言铮说了。 言铮一直默然地听着,既不打断,也不做任何表示,只是静静地听着,浓眉紧锁,可是罂漓漓越说就越觉得有些后悔,毕竟言铮是乌苏师兄的弟子,他是纯正的刹墨族巫师,而自己,这种名不正言不顺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又凭什么要求他站在自己这边呢? 可是心底深处,却又隐隐有一丝祈盼,祈盼言铮能够理解自己的苦衷。 毕竟,罂漓漓对于刹墨一族的所有的感情,都是来自于言铮,是这个人让她真正地意识到,并且愿意成为一个真正的刹墨人,虽然后来因为镰邑的关系,对那刹墨首席大巫师之位嗤之以鼻,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排斥过刹墨人的身份,是言铮让她真正觉得,做为刹墨人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所以,无论如何,罂漓漓都不愿意与言铮为敌的。 罂漓漓忐忑地望着言铮,等待着他最后的决断,莫奕虽然在她身后有些颇不以为然,但也许是还未从方才的感动中回味过来,所以,竟是破天荒地没有嗤之以鼻,他那双幽深的眸子只是静静地落在罂漓漓身上,似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周围的空气顿时显得静默而凝重,却是在此时,言铮还没有开腔,有人却率先打破了沉静,只听见哇的一声,仄仄已经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扑上前去抱住言铮的大腿死命地摇着:“铮哥哥,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漓漓姐好可怜!她也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背井离乡的来到这里,她容易么?又要被坏人追杀,她容易么?还要被老妖怪霸占身体,她容易么?” 仄仄小朋友捶胸顿足如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地嚎上了,这厢三个大人竟是都愣住了,言铮面上一片窘色,莫奕的表情抽搐的很厉害,罂漓漓瞠目结舌地瞧着仄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言铮身上卖力蹭的模样,竟是有些哭笑不得,这死小子,倒是鬼灵精的很,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这本事? 不过看言铮那微微有些表情松动的脸,罂漓漓竟是觉得--这招有戏! 罂漓漓向来是个脑子活络的人,既然有戏,那便索性死马当做活马医,她嘴一咧,也自顾自地抽泣上了:“是啊,我也不想瞒着你的,可是你是刹墨巫师,他是纳禹人,我也不想看你们俩势不两立...” 仄仄一瞧罂漓漓也抽泣上了,小眼珠儿一转,那是变本加厉,索性弃了言铮,直接扑到罂漓漓身边给她做伴音,罂漓漓抽泣一句,他嚎哭一阵 那紫云兽一瞧这情景,以为那两人在玩什么游戏呢,也是不甘示弱,从仄仄怀里探出头来,扯着嗓子也嚎上了 顿时这厢哭声嚎声抽泣声响成一片,好不凄惨。 莫奕的表情已经抽搐到了极致,此时他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简直比五千只鸭子还聒躁! 而言铮,被那三个这么一番闹腾,此时就算心中有再大怒火也有些发不出来了。其实若是冷静想起来,罂漓漓瞒他莫奕的身份,倒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刹墨和纳禹是世仇,若说要让他一时半会儿接受对方的身份,确实不太容易。但是,他真正生气的缘由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罂漓漓的不信任。 他言铮岂是那般不通情理之人?若是一早对他说了,也未必就不能与莫奕和平相处,毕竟莫奕如今代表的也不是纳禹一族,从他之前一直护着罂漓漓的举动,言铮自然也看得出这个人并不像那传说中冷血而酷爱杀戮的纳禹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纳禹与刹墨虽然是世仇,但是上一场刹墨城之战毕竟已经过去了五百年,经过那一战之后,纳禹人几乎快绝迹了,自然两族之间也再也没有冲突,所以对于言铮这一代人来说,纳禹人几乎已经只存在于传说,所谓的仇恨之类,都已经渐渐淡去,并不如他的师傅乌苏大长老那般地刻骨铭心,只不过方才听说他是纳禹人,下意识有些紧张和偏见而已,所以,他自认为自己也并不是没有胸襟与纳禹人和平相处的,毕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可是罂漓漓这般的遮掩和隐瞒却让言铮的自尊心严重受挫,所以反应才会这般强烈,此时一瞧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胸中就算还有火气,也渐渐地湮灭,只不过,对于素来严谨认真的言铮来说,有几件事情却是他必须要确认的。 他叹了一口气,先制止了那哭作一团的聒躁三人组,然后对罂漓漓正色道:“大人,在下想请问您三件事,希望您能如实回答。” 一听这话罂漓漓就知道看来小言子并不那么生气了,顿时眸子便亮了起来:“你说。” 还顺便分别揪了平平仄仄一把,让那俩活宝也一起止住了哭声。 “第一,您是否能保证不做任何有损刹墨之事?”言铮此时一脸正色,看来这家伙果然是对刹墨忠心耿耿。 罂漓漓想了想,自己要处理的只是瑶姬一事,顺便替纳禹人解咒,这算起来应该也不算是有损刹墨一族的事,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这是自然,身为刹墨巫师的自知,我还是有的。” “第二,您准备怎么处理瑶姬大人的元神?”言铮自是知道自家师傅对瑶姬大人的感情,若是罂漓漓想加害于她,他也自是不会做那帮凶的。 罂漓漓想了想,同样一脸正色道:“我也不瞒你,其实事到如今,我也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处理我和她的问题,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不会加害于她。” “最后一个问题,您是否希望还我与你们同行?”沉默了半晌,似是信了罂漓漓之前的回答,言铮终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此时他那双清澈的眸子一如当日初见时一般,目光炯炯地直视着罂漓漓。 “我一直当你是最重要的族人和同伴。”无须更多言语,罂漓漓相信,自己话里的深意,他懂。 (013)虎落平阳被犬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那您的意思,是还希望我与你们同行咯?”言铮这话明显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没想到,老实如言铮者,原来惹毛了也不是善茬啊,只可惜,某人理亏,还不能与他计较。 罂漓漓就差没学仄仄上前去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言铮大腿摇了,此时急急点头,一脸地谄媚。 “既是如此,那咱们就得改道而行了。”言铮的面上此时风轻云淡,让人看不出他说这话究竟何意。 改道?为什么?难道言铮还是不愿意让他们去刹墨城? 就在罂漓漓满心疑惑地时候,言铮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您怕是不知道,咱们刹墨城是有很强大的结界,那结界传说是五百年前的四大长老们在当年的刹墨城一战之后设的,任何纳禹人都无法踏入咱们刹墨城半步,既然您和他都有纳禹血统,那咱们再贸贸然去刹墨城,就有些不妥了,就算能强行突破结界,但若是被大长老发现了,也就前功尽弃,所以,一切只能从长计议。” 此话一出,罂漓漓这才将自己那颗忐忑的心放归了位,眸中竟是有泪花儿闪动,真想冲上去抱着言铮的大腿嚎上一嗓子,小言子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好人,不但原谅了自己,竟是还这般贴心地替自己谋划。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自那日若耶族行宫一别之后,言铮就已在心中将自己的宿命与她绑在了一块儿,早已认定她便是自己一生要效忠的对象。 就像罂漓漓自个儿一直将自己当作纯粹的刹墨人一般,就算是此时知道了罂漓漓的双重血统的秘密,言铮的心中,依旧是将她认定成真正的刹墨人。 他相信,她应该是不会做出任何有损刹墨族之事,这是对她的人格的最基本信任,所以才会愿意放下那些对纳禹人的偏见,真心实意地帮她。 罂漓漓此时是第一次听说四大长老,不知道为何,听到四大长老的时候,她的心中竟是没来由地咯噔一下,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四大长老,就是当年真正下手杀了瑶姬的人? 虽然瑶姬的记忆里,他们并未曾出现过,但是那种无形的威慑力,却是一直存在的。 - 翌日,罂漓漓等人终于带着想见大市面的土鳖二虎子一同离开了红砂村,只不过,此行的目的地,稍微有一点变化,经过昨夜一番还算推心置腹的交流,终于把目的地定在了离刹墨城只有几十里地的另外一座刹墨重镇--堂庭。 因为,他们要去堂庭寻一个人。 一个能够将罂漓漓和莫奕悄无声息地带进刹墨城的人,虽然罂漓漓也提出了是否能够凭借紫云兽的隐匿能力潜入刹墨,但是很快被言铮否决了,言铮说,那个结界,不是凭气息和灵压判定的,是凭那个朱雀之咒,当年的纳禹人,如今还存活在世的,基本都是受过诅咒的,只要身上带有诅咒,就永远突破不了那个结界。 而他们要寻的那个人,据说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破除结界,天下间的结界,没有那个人破除不了的。 只是,言铮说起那个人的时候,神色却是有些怪异。他说那个高人性格有些古怪,神出鬼没,不过这个时节应该是混迹在堂庭的某处。听那口气,那位所谓的高人似乎与他极为相熟。 莫奕虽然嫌麻烦,并不如何将那刹墨城的结界放在眼中,但是罂漓漓坚持,他也不好再说啥,只不过一路之上,他和言铮之间本来就很冷的空气显得更加地冷淡,若不是土鳖一路之上喜笑颜开,嚷嚷个不停,罂漓漓怕是要被那两人之间的冷凝空气给冻死了。而仄仄小朋友因为昨晚的祸从口出,被罂漓漓下了缄口令,一路之上也是憋闷得晃,只能逗平平玩。 土鳖果然不愧是土鳖,似是第一次出远门,看见什么都很新鲜,罂漓漓想到他之前第一次看到穷奇变身时的样子,差点笑岔气,没想到土鳖也有害怕的事情,看见穷奇变身之后,只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声,一转身他就不见了,寻了半晌才在老远开外的一棵老树背后寻到他,土鳖一把鼻涕一把泪死命抱着树干,就是不肯放手,说宁愿跟在后面跑,也绝对不坐那么可怕的妖怪,搞得众人无可奈何。 后来还是莫奕不耐烦了,直接将他打晕丢在了穷奇背上,后来醒来之后又是好一阵折腾,还好,土鳖小子怕莫奕,比谁都怕,只要莫奕淡淡扫过一个眼神,他立即缄口,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罂漓漓在心中有些不怀好意地想。 但是很快她就得意不起来了,因为她太小看那小子了,他虽然怕莫奕,但是却也特别亲近莫奕,或者说黏莫奕,虽然莫奕从来不给他好脸色,但是他也自顾自黏的很高兴,几日下来,几乎就成了莫奕的尾巴,莫奕到哪里他就到哪里,无处不在,如影随形,罂漓漓每每想与莫奕独处的时候,他就跟个看门狗一般在一旁警惕地候着,让罂漓漓火大得好几次想揍他。 很快几日就过去了,堂庭近在眼前。 庭,是刹墨族仅次于刹墨城的重镇,可是这里比起刹墨城,却是更加地繁华。自五百年前那场刹墨之战以后,刹墨城内加强了守备,对来往之人,特别是外族人,盘查得特别紧,所以自然而然那些往常来往于刹墨城的奇人异士便选了离刹墨城只有几十里的堂庭作为新的聚集地。 又经过这几百年的时间,毫不客气地说,如今的堂庭已经成为整个虚冥界奇人异士最多的地方,所谓人以群居不是,哪里怪人多,自然而然就会吸引更多地怪人,什么巫师,修道的,炼丹的,玩阵法的,三教九流都喜欢上这里凑热闹寻刺激。 而这里虽然名义上是属于刹墨族的势力范围,但其实刹墨人对这里也一直不怎么太管理,毕竟这里来的奇怪的人实在太多,若是一一较真,就没完没了了,所以他们也只是在外围驻扎了一些守备,城里,基本就是靠那些奇人异士们自行约束。 虽然这样放任式管理,这里倒也一直相安无事,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来这里的,就算看起来是衣衫瘘烂的破落子,说不定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看起来是黄毛小儿,说不定也是个修炼得道转生的。所以,谁也不敢在这里太过造次,说不定就惹上了什么自己惹不起的狠角色。再加上这里来的都是一些身怀绝技又古怪的人,若是有人故意要滋事,自然也不乏出手管闲事的。 这般散漫而开化自由地风气,自然而然便吸引了更多的奇人异士来这里寻志同道合的,或者寻切磋交流的,不客气说,这里就是第二个永徽城,难怪虚冥界一直流传着“北堂庭,南永徽”这样一句话,只不过,去永徽城的武者大多走的是体术格斗一脉,而堂庭这里,各类巫师术士玩天下玄术巫术咒语的则更多一些,毕竟这里靠近刹墨之都,众所周知,刹墨一族便是天下巫师的开山鼻祖,正统传承。 所以,当众人进入堂庭之后,第一感觉竟然都是兴奋,之前的忐忑在进城之后顿时烟消云散,为了防止被人认出,罂漓漓和言铮莫奕都刻意改装易容,但是这群人身上那股子强者的气势还是不容易掩盖住的,加上又是为了寻人,势必得在城里晃悠,罂漓漓原本心中还有些担心他们这行人会不会太过招摇。 进城之后才发现这完全是无谓的担心,这里的人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奇怪,一个比一个招摇 扛着自家法宝招摇过市的,当街与人斗法的,三五成群约着比武的,真是什么人都有,比起来,他们这群人就是低调的很了,至少没有到处巡弋滋事。 言铮和莫奕倒是算了,两人都算是见过大市面的,并不引以为奇,再加上言铮本来就对这里很熟悉,以前经常来往于这里,可以说是信步闲庭。 罂漓漓和仄仄等人是第一次来这里,东瞅西看,倒是觉得有趣的紧。特别是土鳖,在山野里呆惯了,除了村里的几十号人,估计就没见过几个生人,哪里见过这般人潮涌动摩肩擦踵的情景,而且每一个身边路过的人,看起来似乎都有两下子,这个发现让土鳖更加地兴奋,简直恨不得上前抱住每一个路人的大腿要跟人家拜师学艺,若是再看到当街比武斗法的,更是两眼发直,走不动路。 罂漓漓等人是来寻人的,自是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所以,当土鳖再一次流着哈喇子两眼放光地跑去凑街边那当街斗法的热闹时,罂漓漓毫不客气地点了他的穴,让穷奇拖着走,还好,这次穷奇学聪明了,已经不敢再变成莫奕的模样了。 却是在此时,忽然有一个看似身材矮小,眼窝深陷,眸中却似有精光闪过的青袍道人拦住了众人的去路,而他说出的话更是让众人大吃一惊:“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话一出,众人皆诧异地互望,这又是哪一出?虎落平阳?谁是虎? 难道是说土鳖?他好像的确是叫二虎子,问题是,跟老虎有关么? (014)人生何处不相逢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这莫名其妙的青袍道人一句话,把大家伙儿都惹得不高兴了,虎落平阳就算了,问题是,谁是犬啊? 此时众人面上都露出了不豫之色,若不是想着要刻意低调不招惹是非,怕是早就有人要出手修理这臭道士了,看仄仄和罂漓漓那牙根紧咬的模样就知道,不过那道士压根没有注意到众人不豫的目光似的,他此时注意力都在那土鳖身上,仿佛是发现了一颗璞玉一般,上下打量,不住地啧啧称奇,看得土鳖自己都有些头皮发麻。 只有莫奕的眸中闪过一丝一闪即逝的惊讶,难道,这个道人,也发现了那土鳖身上埋藏的秘密? 不,不可能,这道人也许只是看出了一些皮毛而已,土鳖身上那个隐藏得最深的秘密,他不可能看得出来,自己也是经由苍龙的提醒才发现的。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揭开那个秘密,对土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凡事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就算那家伙天赋异禀,也不例外。 所以莫奕出人意料地直接出手制止了这个青袍道人的胡言乱语,当然,莫奕出手之快几乎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站在莫奕身侧的罂漓漓只感觉身畔一阵微风拂过,再看那青袍道人已经脸色惊变,口不能言。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罂漓漓轻轻扯了扯莫奕的衣袖,打算还是趁早离开为是,毕竟他们目前的情况特殊,是不能随意暴露身份的。 却是在此时,一道声音悠悠地通过神念传入莫奕的脑海:“你们纳禹人什么时候也爱管起闲事来了?” 莫奕警觉地瞥了一眼那青袍道人,很快就从他眼底寻到了自己的答案,果然,这个人怕是知道不少事情,虽然不清楚他为何连自己的身份都能一眼看穿,不过莫奕可没兴趣跟他兜圈子,莫奕不客气地用心中神念回:“若你是为了他好,就最好闭嘴,若是存心滋事...”莫奕没有将后面的话说下去,对方既是聪明人,就应该明白他话中的威胁之意。 没想到对方竟是以神念回他哈哈一笑:“少年人,不要总把自己当成万能的守护者,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不是你能左右的,有些人的宿命,也不是你能够凭着一己之力改变的。” 话音未落,人已无踪,只留下众人瞠目结舌的表情,唯有莫奕的眉头蹙得更深,他不知道这个道人究竟是真的能够未卜先知,看出些什么呢,还是别有用心 只不过莫奕此时依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莫家小哥从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角色,为着一些不确定的事情纠结,没必要! 倒是言铮此时面上露出一些微微地担忧,这里毕竟是刹墨族的地盘,若是太过招摇,始终不是好事,但是,拖着这么大群人在这城里到处转悠,始终还是会被一些奇怪的人盯上,毕竟,这里都是一些不喜欢按理出牌的怪人。 而他们要寻的那个人,却偏偏喜欢出没在那几个闹市区,都是怪人们最爱出没的地方。方才他已经带着众人去了几个那人常去的地方,东华门菜市口,西景门潘楼街,南阙门文书坊,都一无所获,难道,那家伙的喜好又变了?记得以前那家伙不是最爱出没在这几个地方的么? 言铮忽然觉得有些头大起来,以前似乎都是那家伙追着自己跑,自己躲都来不及,如今却是偏偏反了过来,不找她的时候,她成天在自己眼前晃悠,追得鸡飞狗跳的,真正要寻她的时候,又死活找不着了,看来,因果报应这码子事确实是有的。 言铮在心中盘算着,要不先找个客栈什么的,把这一大群人安置一下,自己单独出去再找找,否则这么拖着一大家子似的,确实太过招摇了,容易惹上是非引人注目,更何况,这一群人里,真没几个省油的灯,都是特别能招惹是非的角儿。 思及如此立刻行动,在南阙门附近寻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叫做悦来客栈的地儿,欲将众人先安顿好再说,罂漓漓等人对于言铮的安排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这里言铮最熟悉,而且,言铮办事素来妥帖,听他的准没错。 可是刚一进那客栈,众人立刻就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也许是这客栈地处偏僻,又看起来很不起眼,所以此时客栈里的客人并不多,在他们之前也只有一位红衣少女和两个黑衣男子先他们一步进来。 两个黑衣男子先行一步上了楼,那红衣少女在他们进来的时候正要跟随店小二上楼去,可是当莫奕方一踏入这客栈的时候,那红衣少女却如同心有灵犀一般回过头来,锐利地目光直接便落在莫奕身上。虽然莫奕此时早已做了乔装,容貌也有很大变化,但是不知为何,她却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她的眸中在一瞬间闪过一抹子狂喜,下一瞬,人已飘然而至,旋身落在莫奕身前,欣喜地唤了一声:“奕哥哥!是你?!” 人一旦倒霉了,真是喝水都能被呛到,莫奕怎么都不会想到,在这种地方,在刹墨人的地盘上,竟是还能遇上熟人!还是个五百年未曾谋面的熟人,最重要的是,那是一个他无论如何都不太想见到的人! 这声奕哥哥可是把这一行人都震住了,似乎谁也没有料到竟是有人能将莫奕认出来,下意识地,众人心中都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似乎随时准备出手将这红衣女子灭口。毕竟若是在这里暴露了莫奕的身份,可就不是件好玩的事了。 特别是一直站在莫奕身旁的罂漓漓,这会儿可是不高兴了,见这红衣女子用这般熟捻的口吻这般亲热地唤着莫奕,还几乎就要贴到莫奕身前来,心里跟打翻了醋瓶子似的,不痛快到了极点。 倒是莫奕本人此时极为镇定,他淡淡地扫了那红衣女子一眼,然后淡淡地回了一句:“这位姑娘,你恐怕认错人了。”仗着自己此时易了容变了装,莫奕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淡定至极,最重要的是,他不想与眼前这人再扯上任何关系,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那红衣女子却似乎是认定了他一般,她又细细地打量了莫奕一番,十分笃定地说道:“我没有认错,就算你变了模样,我也能认出你来,你就是奕哥哥!奕哥哥,你不记得我了么?” 这红衣女子原本就是个美人儿,肤白若雪,明眸皓齿,一身艳红衣衫的衬托下更显得娇俏动人,说这话的时候,眼波流转,红唇微咬,倒是一副人见人爱的俏生生的模样。 可惜莫奕似乎天生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他不耐地蹙了眉头:“姑娘,在下已经说过了,你认错人了,在下不是你口中的那位什么奕哥哥,还请姑娘自重,不要说些有的没有的为难在下。” 这话已是说得极重,若是寻常女子,怕是早就受不了这等讽刺闪一边凉快去了,可是,这红衣女子却不依不挠,既没有再接话,也没有要闪开的意思,她只是用她那双似是要看透人心的眸子死死地瞧着莫奕。 一旁的众人都是些玲珑心肝的人物,一听莫奕这么说,自然就明白了几分,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而一旁的仄仄此时更是鬼灵精得很,他一瞧那红衣女子和莫奕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眼珠儿咕噜一转,上前几步就抱住莫奕的胳膊,抬头用好奇的眼神瞧着莫奕,清脆的童音脱口而出:“爹爹,这位婶婶怎么了?是不是将爹爹你认做别人了?” 仄仄知道女孩子们都在乎年纪,所以故意将那红衣女子唤作婶婶,也是有些想气气她的恶毒意味,至于将莫奕唤作爹爹,就更是居心叵测了,毕竟在仄仄心中,奕哥哥是漓漓姐的,这哪里冒出来的红衣女子这般跟奕哥哥套近乎,肯定是不安好心,所以,小家伙这是自顾自地要替他的漓漓姐出头呢。 可是,他忘记了,他的漓漓姐又哪里是省油的灯? 一听仄仄这话,罂漓漓心中也是一动,她也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上前不动声色地挽住莫奕的另一边手臂,颇有些诧异地瞧着莫奕:“夫君,你真的不认识这位姑娘么?”明知道莫奕在撒谎,还要这么问上一句,用意自然很明显,便是想让那姑娘知难而退,别自讨没趣。 莫奕却因为罂漓漓那突如其来的一声夫君唤得心神微漾,自然明白这一大一小演的什么把戏,心下觉得有些好笑,却也知道,眼前这女子怕是没那么好打发的,而且她此时已经彻底认定了自己是莫奕,那就只好陪着罂漓漓他们演戏到底了。 “没事,这位姑娘认错人了,大概我与她认识那个人长得有些相似吧。” 他右手将罂漓漓揽入怀中,左手微微一用力,就将仄仄单手抱了起来,好一副娇妻爱子在侧的完美一家。因为原本易容了的关系,此时莫奕和罂漓漓的年纪的确要稍微大上一些,仄仄此时看起来也是一副不超过10岁的年纪,若说是一家人,倒也勉强像那么回事。 纵是那红衣女子再如何确定眼前这人便是莫奕,此时看到这情景,也不由得露出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似是不敢相信她的奕哥哥,怎么就会摇身一变,成了别人的夫君和爹爹! 一抹意味不明地异芒从她的眸中一闪而过,便是在此时,那原本已经随着店小二上了楼的两个黑衣男子也走了下来,看见一行人在这厢僵持,他俩随即纵身而来,分别落在红衣女子两侧,其中一个眉梢飞扬,双目有神的男子先开了口:“姜芜,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罂漓漓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原来她就是姜芜啊! 当年莫奕的未婚妻!莫无天曾经提到过的想让莫奕迎娶的那个女子! 好,来得好!来得真是好! 之前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罂漓漓原本已经忘记这茬了,没想到,竟会在此时此地遇上了这个一直让她心中耿耿于怀的人物。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冤家路窄啊~ (015)真真假假一家子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不待那唤作姜芜的红衣女子开口,莫奕已然接过话来:“这位姑娘怕是认错人了,若是没什么事,就请让一让,不要挡着路。”冷漠的口吻不带丝毫感情,仿佛压根就不认识这红衣女子一般。 那两个黑衣的纳禹人看了看此时已经易了容的莫奕,又看了看一脸倔犟的姜芜,有些吃惊,他们并不如姜芜那般敏感,此时并没有认出莫奕来,加上莫奕刻意隐藏了灵压,并没有显露出特别高深的修为来,他们看着莫奕只是如同看到了一个陌生男子。不过,凭着对姜芜的了解,也知道她不是个乱打诳语的人,既是这般坚持,怕也是有她的理由,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双方就这般对峙起来,那姜芜死命地盯着莫奕上下瞧着,不说话,也不让开,而目光扫过他身旁的罂漓漓的时候,自是带着几分阴狠与威胁的意味。 罂漓漓自然也是明白,只可惜,她也从来不是吃素的主儿,不就一未婚妻么?听之前莫奕在他父亲面前也坦然说了那是他父亲自作主张的事情,加上方才莫奕的态度,罂漓漓心中早就有谱了,此时底气十足,又怎会惧她? 就在罂漓漓在心中闪过无数捉弄这情敌的邪恶念头时,言铮赶紧走了过来,他方才已经基本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虽然他与莫奕之间气氛并不融洽,但是本着一致对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赶紧来打圆场:“言兄,要不要换一家店?我知道西华门那边还有家同样清净的店。” 莫奕一听他唤自己言兄,旋即明白言铮这是在替他打圆场,虽然此时忽然出现了三位当年的族人,让他有些措不及防,但是,莫奕是谁?可曾怕过谁人?便是在他们眼前住了下来,只要他自己不承认,他们又能奈何他?而且,若是在这时候撤了,便是显得他心虚了,凭着姜芜那个性,怕是更不知道要弄出什么事情来。 而且,莫奕心中还有个更大的疑惑,他们来这里干嘛?这里可是离刹墨城非常地近,在此地出现自己的族人,而且还是当年那些跟自己一样永生了的族人,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与其放任他们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做些让自己不踏实的事情,还不如,就近看着,还能提早有所防备。 而罂漓漓此时的想法几乎跟莫奕一样,她一瞧那三个人都是一副十七八岁的模样,顿时就明白了,这三人搞不好都是得了永生的纳禹人,他们纳禹人来这里,怕是没什么好动机,再加上这个顶着莫奕未婚妻身份的红衣女子,同样是女人,罂漓漓一眼就从她的眸中读出了她对莫奕的情意,情敌么,还是知己知彼的好,反正迟早躲不过,还不如先暗中观察心里有个底的好。 抱着如此打算,莫奕和罂漓漓几乎是同时应了一声:“不用了,就这里吧。” 话一出口,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眸中看出了些许什么,蓦然之间,心有灵犀彼此淡然一笑。 这般郎情妾意的情景自是落在那姜芜眼中,此时但见她美眸微微眯缝着,心下不知道在合计些什么,却是冷笑一声:“如此说来,的确是我认错人了,对不住了。” 如是说着,微微地向旁边一闪,让出一条道来,她身旁那两个纳禹人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又突然改变了主意,但是也不好再挡着别人的道,毕竟,他们此次来这里,身份极其敏感,也不想太过招摇招惹是非。 那一旁的店小二和掌柜的自是极会察言观色的主儿,方才看这厢剑拔弩张的模样,不敢上前来,这会儿看到气氛缓和了,赶紧过来打圆场:“几位客官是想住店呢?还是想打尖儿呢?” 罂漓漓心中已有合计,便抢先应道:“是想住店儿,麻烦掌柜的替我们寻个清净点的地儿,别让一些不相干的人等来打搅。”这话自是话中有话,故意说给有心人听的。 那掌柜的在这堂庭经营客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打过交道,自然是听出了罂漓漓这话中的涵义,再一看这一群人穿着打扮都极为妥帖,不说华贵,却也是用料考究,应该是拿得出银子的,他立刻笑眯眯地将众人往后院领:“夫人您来得正好,我们这后院正好有一处是独立的小院,没别的优点,就是清净,绝对不会有旁人来打搅。” 很快就把众人领到一处僻静独立的小院来,这小院倒是收拾的挺干净,花花草草的布置的也很别致,房间看起来也挺宽敞,最重要是--清净,与客栈的二层小木楼微微有些距离,这厢自成一体,倒是惬意,便爽快地拍板定下了这小院。 反正之前离开永徽城的时候,她也没跟龙宇客气,龙宇是什么身份的人,加上他与罂漓漓的交情,自是不会对她小气,出手极为阔绰,那些盘缠银两怕是够罂漓漓在虚冥界吃喝一辈子都不愁的,还好罂漓漓有百宝囊这种能把若耶族国库都装在里面的无敌宝物,否则,怕是还要专门请人来抬银子。 说起这银子,罂漓漓可是让众人都开了眼界,谁也没想到,这家伙竟是个贪财的主儿,丝毫没有那些所谓世俗的清高和矜持,对于银子,那是来者不拒。从现世来的罂漓漓,怕是比莫奕和言铮这些人都知道钱的重要性,所以,不顾莫奕和言铮铁青的脸,她在收银子的时候丝毫不手软,这会儿正自顾自得意呢,瞧吧,还是自己有先见之明。 可是在分配房间的时候,罂漓漓这才发现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虽然方才那三人并没有再跟进来,但是若说那红衣女子就此放弃了,罂漓漓如何都不会相信,所以,若是与莫奕分住两间房,就纯粹是不打自招了,可是,罂漓漓喜欢莫奕是一回事,真要与他同居一室又是另外一回事啊! 那掌柜自然不知道此时罂漓漓心中的纠结,还自顾自地打开那主厢房热情地介绍道:“夫人您瞧,我们这主厢房挺宽敞的,你们一家三口住都绝对没问题。”如此之类云云,罂漓漓讪讪地笑了笑,眸中带着尴尬之色瞧了瞧莫奕,那厮倒是真沉得住气,面上完全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仿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 而且最要命的还是仄仄那死小子,仄仄是多么聪明的小朋友,此时眼珠儿一转就已经明白了彼此的尴尬处境,却是唯恐天下不乱一般,他挣扎着从莫奕怀中跳了下去,一个鱼跃,已经扑到了那张看起来还挺宽敞的大床上,欢快地在上面打了一个滚儿,清脆的童音继续传来:“爹爹,娘亲,这床挺大的,孩儿要睡中间!” 罂漓漓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她的嘴角微微地抽搐着,一脸纠结地看向莫奕,却没料到莫奕的唇角微微一勾,竟是扯出了一抹极其温柔地笑容:“好,便依了你,让你睡中间。” 一边如是说着,还一边含笑看了看罂漓漓,那模样,便是标准的贤夫慈父,若不是有外人在场,罂漓漓的下巴立刻就要掉地上了,这是莫奕么,这是那个经常在外人面前佯装面瘫的酷哥莫奕么?罂漓漓顿时在心中泪流满面! 而那掌柜瞧着这‘相亲相爱’的一家子,自是免不了恭维几句:“客官您真是好福气,有这么娇俏的夫人,还有这么活泼可爱的小少爷。” 莫奕心情大好地冲他拱拱手,却是生生受了这恭维,罂漓漓的嘴角又是狠狠地一抽搐。 莫奕看着罂漓漓面上那扭曲的表情,暗自窃笑,眸光却是注意到了身后不远处那一只闪动着隐隐幽光的小小飞虫,他在心中冷哼一声,姜芜这五百年可算白活了,想偷窥也不使点高明的手段,老掉牙的招数都还在使。 不过,他也不好直接出手把那飞虫打落,若是那样便太明显了,等于不打自招自承了身份,不过,若是一直让她偷窥着,自己心中倒也不痛快。 莫奕瞧着罂漓漓手中的缚妖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眸中带笑,挑眉对罂漓漓柔声说道:“夫人,你的那宠物也该放出来透透气了,这里空气好,让它出去转悠转悠。” 罂漓漓心中正纠结呢,忽然听莫奕说这话,有些呆愣,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起紫云兽,原来他们入城之前,害怕紫云兽太招摇,毕竟这堂庭是有很多世外高人出没的,也难免会有个别见多识广的认出这紫云兽来,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罂漓漓征得紫云兽的同意之后,暂且将它收入了缚妖环中,这时听到莫奕忽然提起,心下一动,便明白了缘由。 她冲他嫣然一笑:“啊,多亏夫君提醒,别把平平憋坏了。” 话音未落,已然催动缚妖环,将紫云兽放了出来,那掌柜的早已带着言铮等人去看别的厢房了,此时厢房里便只剩下他们这“一家三口”,大家都是聪明人,自是心照不宣。 而紫云兽被罂漓漓放出来之后,只见罂漓漓亲热地将它捧在手心,似是自言自语地说着:“哎呀,憋了这么久,把咱们平平憋坏了吧?乖孩子,出来透透气。” 一边说着,还一边噘着嘴俏皮地对着紫云兽做了一个吹气的动作。 紫云兽跟着罂漓漓也有几日了,此时眼见罂漓漓对它做出那动作,又听见罂漓漓说的那些话儿,自然便明白了她话中的深意。 欢快地一股脑儿就从罂漓漓的手心跃了出去,不动声色地吐出几口浊气,那原本还在房间里飞着的小飞虫,顿时就被一团紫雾所笼罩。 却是控制得极好,并没有取那飞虫性命,只不过,莫奕估摸着此时姜芜在那一头看到的情景怕是就有些天差地别了。 这紫云兽最擅长的事情,便是制造幻境! 虽然它此时还小,对人施加幻境也许还不够火候,但是对于一只被人操纵的飞虫,却是绰绰有余的。 紫云兽将那小飞虫迷惑了之后,又自顾自地跑入院中,玩儿似地吞云吐雾了一番,一抹淡淡地紫雾在这院中弥漫开来,紧接着消隐于无痕,看起来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但是莫奕和罂漓漓都明白,若是有人想要突兀地闯入这院中,怕是就要先在幻境中走一走了。 虽说若是有人想硬闯进来,自是挡不住,但是,至少能让大家心里先有个准备。 看来这紫云兽,也是打家劫舍的好帮手。 (016)习惯是万恶之源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待到众人都在这院中安顿好之后,又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并且刻意交代那掌柜莫要让人随意来打搅之后,言铮方才离开,独自出去寻那高人去了。 原本言铮还有些担心那三个纳禹人的事情,但是罂漓漓拍着胸脯保证那事儿她和莫奕会处理好,言铮犹豫了一下,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罂漓漓瞧着莫奕,本想追问一番关于那姜芜的事情,但是看莫奕的样子,却没有要同她解释的意思,转念一想,算了,若是莫奕愿意告诉她的时候,自会说的,自己追问下去也是自讨没趣,何必呢。 再说了,看莫奕对那姜芜的态度,罂漓漓很放心,一百个放心。 未婚妻又如何,莫奕不喜欢她,照样浮云。 心下正在得意,却见莫奕冲她招手,刚一走近,整个人已经被莫奕伸手一揽带了出去,只听见莫奕头也不回扔给仄仄一句:“小鬼头你留在这里,不要让生人进来,也别让穷奇和那小子出去。” 仄仄噘着嘴,满脸的不乐意,心想凭什么就你们能出去晃悠,自己就要留下看门啊。可是,这话也只敢放在心底,方才对莫奕那般放肆是因为仗着有漓漓姐撑腰,若要他独自面对莫奕,还真有点胆怯,他知道,这个奕哥哥可没有铮哥哥那么好说话。 虽然不情不愿,身为聪明人的仄仄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点点头,罂漓漓看他那可怜兮兮眼巴巴的样子,本来有些心软,但是一想到莫奕这般严肃要带自己出去,必是有要事去做,将仄仄留下也是为着他的安全着想,所以也只好沉默以对。 果然如罂漓漓所料,莫奕来到院中,将紫云兽召回,又如此这般让紫云兽对两人施加了隐匿之术,隐匿了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压,这才掠了出去,罂漓漓看他这般谨慎的模样,心中已然猜到了他要去做什么,却是有些好奇,他为何要带着自己? 照理说,若是换做以前,莫奕肯定会自己一个人独自行动,也许是注意到了罂漓漓脸上诧异地表情,莫奕风轻云淡地丢了一句:“若是留你在此,你怕是又要胡思乱想,不如带着你一块儿去,省的麻烦。” 这话听得罂漓漓心中暖洋洋地,原来他是担心自己胡思乱想,泯然一笑,早就知道莫奕心细,却没想到,竟是心细如此,连同她的感受也考虑得如此这般周到,没来由地,脑子里又闪出了当日瑶姬说过的话--莫奕的温柔是深藏在骨子里的,这话倒是不假。 莫奕这般谨慎地带着罂漓漓出来,自然不是要出去游玩,而是打算去听墙角,听的自然是那姜芜的墙角。 两人悄然无息地潜入了姜芜等人入住的客栈小木楼的二楼,方才罂漓漓掐着生灵诀已经探明了那三人此时都在一个房间内,正是这二楼的地字二号房,莫奕四下查看了一番之后,径直带着罂漓漓悄悄潜入了地字二号房隔壁的那间。 罂漓漓原本有些奇怪,照理说,她掐着生灵诀,就算是在楼下随便寻个地儿,也能够将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了如指掌,却不知道为何莫奕要这般大费周章。 而且,为何还会这般大刺刺地直接潜入这隔壁的房中?按照他俩的轻功本事,上房檐什么的都不是难事,听个墙角嘛,不算多难的事儿。 进了那隔壁的空房之后,莫奕示意罂漓漓自个儿掐生灵诀听墙角去,自己却是自顾自地忙活起来,罂漓漓瞧他在角落里细细地寻着什么,这才明白原来莫奕是打算来做梁上君子的。 却不知道他要寻的是何物?自己用生灵诀一掐不就找到了,为何要这般四处搜寻?转瞬之后才反应过来,这里应该是与那姜芜同行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的房间,莫奕煞费苦心来这里难道是想寻一些线索? 可是,应该没有这么傻的人吧,若是什么重要的物件,肯定是随身带在身上的啊?怎么会这么傻留在客栈房间里? 就在罂漓漓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发现莫奕在放茶水的桌下寻到了一堆看起来像是灰烬一般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散落在地的灰烬合拢在一起,唇角一勾,面上闪出一抹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难道,他要寻的东西竟是这堆垃圾一般地灰烬? 罂漓漓嘴角开始抽搐起来,但是想到此行的另外一个目的,她也不敢偷懒,赶紧掐起生灵诀来,那厢隔壁房里三个人此时都是一脸肃然。 那姜芜面前有一方水镜,似乎是能投影出那窥视虫所看到的一切,此时姜芜正和那另外两个纳禹人一起研究那窥视虫所传回去的幻境,却是不知道紫云兽对姜芜放出的窥视虫早就做了手脚,紫云兽是相当聪明的,所制造的幻境并不夸张,就是些寻常的举动,此时姜芜等人看到的,也不过就是一家三口喜笑颜开的模样。 那另外两个黑衣男子越看就越是不明白了,他们当年也算是跟莫奕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对莫奕的性情也大致有个了解,虽然莫奕已经在虚冥界消失了五百年,但是如今姜芜非说那个娇妻爱子在侧,一脸笑意的男人是莫奕,就让他们有些不能接受了,这简直和他们心中寡绝无情的莫奕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其中一个黑衣人先开口了:“姜芜,我们都知道你对莫奕一往情深,但是你也不能随便捕风捉影,逮着个神似的就非说他是莫奕,之前那个人我们都瞧见了,我瞧着他并不是有多高修为的样子,而且你看他那副贤夫慈父的模样,若说他是当年那个性情寡绝的莫奕,太阳都要打西边出来了。” 黑衣人那厢说得斩钉截铁,罂漓漓这厢听得暗自发笑,她瞧了瞧角落里那个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做什么的莫奕,心想,这倒是实话,若是今日自己换做姜芜的位置,怕是自己也不会相信莫奕还会有那般的表情吧? 还未待姜芜答话,另外一个眉目深锁的黑衣男子也发话了:“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浪费过多的精力,族长让我们寻的那个结界师还没有下落,得赶紧再去寻访才是,莫要坏了大事!” 此话一出,罂漓漓却是一愣,他们的目的,也是结界师?莫非 罂漓漓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大胆的揣测,莫非他们和自己这行人的目的竟是一样,都是冲着言铮口中的那个可以破除刹墨城结界的结界师而来? 他们纳禹人想做什么?难道想再次入侵刹墨城?! 罂漓漓正想开口将自己听到的这个消息告诉莫奕,却见莫奕的手心不知何时凝成了一团冰蓝色薄雾,那薄雾此时将那堆灰烬团团包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堆原本看似普通的灰烬中竟是隐隐浮现出一些墨色的小光点来,墨色光点在薄雾中慢慢地浮动着,似是渐渐又凝成了一行一行的字迹? 只是,那字迹看起来还很模糊,莫奕倒是很耐心,小心地对那灰烬施加着灵力,似是在等待着将那字迹完全复原出来。 这都行?罂漓漓顿时看得瞠目结舌,心想,莫奕不去做间谍什么的,简直是屈材了,竟是能从一堆废墟里寻出线索来。 她却不知道,其实莫奕也是歪打正着,正如之前那其中一个黑衣人所言,他们都是与莫奕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那两个黑衣人,一个叫做凌轩,一个叫做楚云,其中凌轩更是打小便经常与莫奕一同出去执行纳禹族那些历练年轻人的任务,所以,莫奕对他极为熟悉,更是清楚他有个习惯,也可以说是坏毛病,每次收到族里用来传递消息用的追云符时,都会习惯性地用掌心之力将那追云符随手化为灰烬。 他以为这样就一了百了,留不下半点痕迹,却不知道,那符令若是经过特殊的灵力处理,就算是化为了灰烬,也是可以复原的,这是莫奕一次偶然的机会从自己身为族长的父亲哪里偷学到的一门手艺,就算是纳禹族人,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莫奕是个极为大胆心细的人,在他踏入客栈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当时正在上楼的凌轩,而凌轩手中正捏着一方追云符,想必是刚收到,正待进房中细细查看,那纳禹族的追云符为了保密,也是灌注了特殊灵力,是需要在火烛上烤一烤,才能浮现出字迹的。 所以莫奕才会判断出,凌轩在房间查看了追云符之后,必是随手就化为了灰烬,所以才会有如此这番冒险的举动,没想到,竟是真的歪打正着了。 真没想到,凌轩那随手将追云符化为灰烬的坏习惯,五百年也没变。 看来,人的习惯有时候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莫奕在心中不无感慨地想,不过此时,他倒是要感谢凌轩的这个“好习惯”。 只是,当那行小字完全浮现在莫奕眼前的时候,莫奕的眉头蹙得更深了,罂漓漓原本打算要凑过来瞧瞧上面究竟写着什么,却被莫奕抢先又化为了一堆寻常地灰烬。 罂漓漓有些不满地瞪着莫奕,莫奕此时却没有心情理会她。 父亲啊,父亲,您到底要如何才能善罢甘休?想起方才自己看到的那行字,莫奕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难道,自己真的要和纳禹族人彻底决裂了?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念头在莫奕的心中油然而生! (017)君心已成绕指柔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就在莫奕在心中悄然地做下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决定时,忽然,门外传来了急促地脚步声,罂漓漓暗叫一声不好,刚才只顾着瞧莫奕,竟是忘记了注意隔壁那厢的动作,还好莫奕反应灵敏,一把将那堆灰烬挥散之后,揪着罂漓漓以迅雷之势向那床底下钻去,两人刚刚钻进床底,这厢的门已经开了,一前一后,似乎有两人走了进来。 还好之前让紫云兽先喷了两口紫雾,此时罂漓漓和莫奕的灵压和气息都被隐藏地极好,连这进来的两人也未曾发现床底竟是藏着人。 “凌轩,这事你怎么看?”说话的是楚云,莫奕微微地摇摇头,不知为何,对这楚云,他素来没什么好感。 “莫奕莫奕,那丫头心里头只有莫奕!”凌轩听起来口气并不太好,看来那姜芜还是对莫奕不死心,罂漓漓闻听此言,心情复杂地瞅了一眼身旁的莫奕,可惜床下太黑,竟是看不清那个始作俑者的表情,不过罂漓漓心中始终还是有些不大痛快,思来想去,干脆抓住莫奕扣在自己腰间的手,狠狠地揪了一把。 此时又听那凌轩叹了口气:“算了,就由她在这里折腾吧,咱俩还是得先去寻那结界师,别误了大事。” 两人如此这般商量了一番,便匆匆地离去了,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了,罂漓漓摸索着想从床底下爬出来,却被身后那只手紧紧地箍住了身形,竟是动不得一寸,她的头差点就撞在顶上的床板上,回头,正想怒斥那元凶,下一瞬却感觉下巴忽然被捏住了,莫奕炙热如烙铁般的薄唇倏然间便贴了过来,怒斥的话终是被湮没在那突如其来的深吻中 不同于之前那一夜略带试探点点深入的吻,这次却是毫不犹豫地长驱而入,他滚烫的舌,在她唇齿间挑逗、辗转、纠缠。 他的吻,如他的斩龙吟出鞘一般,霸道而狂野,不容拒绝,可是,罂漓漓知道,对于这个男人,也许她是永远也拒绝不了。 迷离,纠缠,陶醉,莫奕的呼吸渐渐变得越来越急促,他紧紧地搂着她,在这床底黑暗而狭小的空间里,坚实的身躯紧紧地贴合着她的柔软,仿佛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战栗,悸动,沉醉,罂漓漓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渐渐地消失,体内仿佛被引出了一股子的炽热,那是一种让她羞于启齿的人类最原始最本能的渴望 直到砰地一声,莫奕的头重重地撞在头顶的床板上,才顿时解开了两人身上交缠的情.欲魔咒,紊乱的思绪渐渐回流,罂漓漓这才想起此时两人都还躲在客栈的床底下呢,下意识赶紧推开他,谁知道,这一推竟是又稍微用了点力,加上莫奕原本就背靠着墙,毫无准备,只听见又是砰地一声,这次换成后脑勺撞上墙了 罂漓漓一看不好,手忙脚乱地想伸手替莫奕揉揉,莫奕赶紧抓住她的手,将她整个圈在自己怀中:“别,姑奶奶我求你别动,我不想再撞出第三个包了!” 莫奕难得地幽默,竟是将罂漓漓逗乐了,深知自己理亏,自是不敢乱动,于是,两人静静地趴在床底,在黑暗中对视着,竟是噗哧一声,同时笑了出来。 罂漓漓小声地咕噜着:“这叫什么事,咱俩为什么非要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情?搞得跟偷情似的。” 莫奕唇角一勾,他滚烫的唇息贴在罂漓漓的耳畔,用着极其魅惑地声音喃喃道:“漓漓,与你在一起,总是轻易让我情不自禁乱了方寸,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记忆中,莫奕似乎是第一次对自己说出这般暧昧的情话来,羞涩,狂喜,各种情绪在罂漓漓的心中交织起来,娇艳的红晕顿时染上了粉颊,她的心骤然间狂跳不止,怔怔地望着黑暗中的他,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竟是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他自顾自占了自己便宜,最后还要把责任推给她,这什么人啊,她怒极反笑,娇嗔道:“莫奕你个色狼,是你搞突然袭击的好不好,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莫奕伸手缠了一缕她滑落下来的发丝,用他那低哑魅惑地声音反问道:“那,下回我先做个请示打个报告?” 换来的是罂漓漓一记老拳,罂漓漓这才知道自己以前一直都被这家伙给骗了,一直以为这家伙性情冷漠不善言辞,却没想到,他也有如此这般巧舌如簧的一面。 罂漓漓挣扎着甩开他箍在自己身上的手,狼狈地挣扎着从床下爬了出来,拍拍浑身上下的灰,再瞅瞅莫奕也是同样灰尘仆仆的模样,甚至莫奕的头上还挂着几缕蜘蛛网,相视一笑,眼波流转间,心中情丝万缕彼此交缠。 这才想起还有正事要做,方才那两个人看来是出去寻那位结界师了,罂漓漓却是担心言铮,因为言铮也是去寻那人,若是与那两个人遇到,言铮必然不是对手,可是莫奕略一沉吟,却阻止了罂漓漓要去寻言铮的冲动:“你先回去。” 说着便已经带着罂漓漓从窗边掠了出去,“可是,言铮他”罂漓漓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莫奕突兀地打断:“你先回去,我怕姜芜回头会去院中找麻烦,那小鬼头绝对不是姜芜的对手,你只管让紫云兽布下结界,凭你的身手,应该能挡住她,我去寻言铮,寻到他之后立刻赶回来。” 听到莫奕如此这般的安排,罂漓漓略一沉吟,乖乖地闭了嘴,她知道,莫奕的安排是最为妥当的,若是她和莫奕都一同出去了,那姜芜趁机潜入院中伤了仄仄或者土鳖任何一人,都会让她追悔莫及。 而且,若是那姜芜真的敢来,她便要会上一会,看看这个莫奕的未婚妻究竟有何等的本事! 这是属于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 莫奕将罂漓漓送回院中之后,微微地叹了口气,心下决意已定,为了不让父亲的计划得逞,为了不让那些族人再伤她半分,某些险他必须得去冒! 但是,他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忧,他知道她的脾气,若是说与她听,她必然不会放他独自前去,所以,索性瞒了她。 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一个人,就够了。 罂漓漓望着莫奕远去的背影,微微有些发怵,自重逢之日起,莫奕待她一日.比一日亲昵,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中忽然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惶恐的情绪,也许是这一份感情太美好,美好得让她害怕有一天会失去 什么时候起,她罂漓漓也变得如此这般患得患失了呢?罂漓漓摇摇头,试图甩去心中这些不太好的情绪,正待开口唤仄仄和平平出来透透气,却是在此时,她感觉到空气中一丝异样。 杀气!迎面而来的杀气! 几乎毫不犹豫,罂漓漓的结界一蹴而就! 是姜芜来了么? (018)背后似是有黑手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就在罂漓漓一瞬间张开结界的时候,忽然,一股无法忽视的压迫感竟是瞬间穿透了她的结界从后背传来,同时一阵石破天惊的掌风迫近肩头! 罂漓漓此时早已非当日的修为,怎会轻易让这一掌落在自己肩头,只见她身形微动,不动声色地踏着诡异的步伐,瞬间就变幻了数个方位,避过那石破天惊的一掌,但是最终落脚竟仍在原处,指尖微动,反手挥出,一簇紫金色的火焰从她的青葱玉指间陡然蹿出!那紫金色火焰犹如灵蛇吐信一般,急速向那偷袭之人袭去! 自妖石事件之后,罂漓漓又经过了几日的琢磨与演练,此时已能将体内的离火之精用得得心应手! 可就在这里,那掌风的主人却忽然间也变幻了方位,那紫金色的火焰竟是扑了一个空,紧接着,罂漓漓感觉到那石破天惊的掌风竟是从四面八方一起袭来,仿佛一张密不透风地大网一般,当头向自己扣下来! 若是凭着罂漓漓真正的本事,要破这拳风并不难,但是此时她却是有些犹豫,毕竟这是在堂庭,她的身份是敏感的,若是在此时使出那些刹墨巫师的招数,会不会太过招摇。 便是在此时,一道匹练的电光从地底一蹿而起,将那原本无懈可击的掌风微微地冲开了些许破绽,罂漓漓自然知道这突然蹿出来的帮手是谁,就在那一瞬间她也豁出去了,管它招摇不招摇,先保命再说,这院中还有几条命都系在自己手上,于是双手在胸前飞快划动,带出一片虚影,数百道金色符印瞬间凌空草成! 只听她口中轻叱一声,那数百道符印翩然飞起,四散而去,一道道金色玄光自那符印中电射而出! 一切便是在眨眼之间,只听噼里啪啦地几声,几道人影骤然间被击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院中的石板之上。 “漓漓姐!他们是什么人?”清脆的声音急急地传来,却没有半点这个年纪的孩童遇到此时应有的胆怯和惶恐,方才从地底蹿出帮了罂漓漓大忙的自是仄仄,这小子,虽然重新转世了,功夫倒是不比之前差。 只是罂漓漓自己也觉得好奇,方才感受到那一瞬间的杀意之时,她原本以为是姜芜,却没想到,来者并不是姜芜,而是几个陌生的彪形大汉,看那此时被她瞬间击飞出去狼狈倒在院中的一条条身影,罂漓漓却诧异了,这些人是谁?为何要偷袭自己? 而且,他们是如何突破紫云兽所布下的迷雾的?紫云兽平平所布下的迷雾之阵这几日罂漓漓也研究过,若是没有紫云兽自身吹出的妖气护体,贸贸然闯入,是会让人产生不同程度的幻觉,犹如走迷宫一般在这院内转圈,这些人为何没有被幻觉所迷惑? 而且看他们的身手,却不是走的巫术玄术一脉,而是格斗体术,难道这些人是纳禹人? 不,不可能! 之前姜芜和她的那两个同伴罂漓漓也近距离接触过,相比而言,纳禹人要比眼前这些人强太多,不可同日而语,可是,看这些方才出手的手段,倒是也不弱,他们究竟是何人? 就在这时,却只听见砰砰砰几声,那几道人影就这样在罂漓漓的眼前化为了几张巴掌大的人形符咒! 方才这些人竟是由这么几张薄薄的小纸片变幻而成?! 罂漓漓伸手捡起那几张小纸人,正待细细研究一番,便听见里屋内传来土鳖的一声惨叫声,罂漓漓和仄仄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向土鳖所住的那屋飞奔而去。 推开门,正瞧见土鳖一脸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嘴里喃喃念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罂漓漓闻听此言心下一惊,而一旁的穷奇看见罂漓漓进来,下意识地先撇清关系:“主人,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他突然大叫一声,就自己滚下来了!” 罂漓漓顾不得再听穷奇的解释,赶紧上前查看土鳖的情况,此时但见他一张脸铁青,额头上斗大的汗粒不停地滚落,口中还在嘟囔着:“不要杀我!好多血!好多血!好痛好痛!痛死我了!”看那样子,并不像是在作伪,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就在此时,罂漓漓手中的小纸人忽然如同又活了过来一般,竟是齐齐从她的掌心飞出,向土鳖的后背.飞去,罂漓漓一瞧不好,几乎是下意识便催动了体内的离火之精,就在那些小纸片人离土鳖的后背只有咫尺之隔的时候,被罂漓漓指尖灼射而出的紫金色火焰骤然化为灰烬! 诡异的是,那纸片人被燃烧殆尽的时候,似乎还能听见吱吱呀呀地痛呼之声! 不过,很快就化为了灰烬,罂漓漓长舒一口气,好险,虽然不知道那些小纸人究竟是意欲何为,但是看那模样必是图谋不轨,可是为何他们会攻击土鳖呢? 就在此时,土鳖也忽然停止了翻滚,他瞪大了眼瞧着自己身前的那堆灰烬,面上全是骇然之色,神志似乎也有些模糊,嘴里不停地咕噜着:“仙姑,他们要杀我!好多人,他们想杀我!我看见好多血,地上都是血,死了很多人,还有很多人追着要杀我!” 怎么回事?罂漓漓和仄仄对视一眼,难道,这些纸片人竟是冲着土鳖来的? 可是,是谁想对土鳖下手?若说是冲着罂漓漓来的,倒还说得通,可是土鳖这家伙才刚从山里出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仇家才是,没来由地,罂漓漓忽然又想起了之前那个青衣道人,难道是他?可是之前听他所说的话似乎还对土鳖多有回护,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此时,只听见仄仄一声惊呼:“漓漓姐,你快看!” 罂漓漓顺着仄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土鳖的后背之上竟是隐隐有异芒在闪动! 罂漓漓眉头紧蹙,她记得方才那些纸片人并没有触及他的后背啊,这是怎么回事?来不及细想,她上前一把拉开土鳖的衣服,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团灼眼的迷蒙,那是一片浑沌而模糊至极的图案,纯白的一片,覆盖了土鳖的整个后背,隐隐有一些金色的点缀,但是因为图案极其模糊,罂漓漓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名堂来。 此时仄仄和穷奇也凑上前了,同样看了半天没看出个名堂来,罂漓漓沉吟着,轻轻地伸出手想去碰触那图案,手刚一触及土鳖的后背,忽然就缩了回来,罂漓漓轻抚着微微有些刺痛麻木的指尖,有些诧异,方才的感觉,仿若被什么东西张嘴咬了一口一般! 真不知道这家伙的背上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罂漓漓忽然觉得这个土鳖身上,也许埋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想起之前莫奕对土鳖的态度,和之前遇到的那个神秘的青衣道人,罂漓漓决定等莫奕回来定要好好盘问一番,想必他应该是知道一些什么。 此时仄仄研究了一会儿地上那堆被烧成灰烬的纸片,颦眉想了想,对罂漓漓道:“漓漓姐,我看这些纸片人应该是被人操纵的巫术,那个背后操纵之人怕是不会太远。” 罂漓漓点了点头,长长叹了口气,原本以为要防范的人只有姜芜,一个姜芜就够她头痛了,没想到竟是还有神秘人想要袭击土鳖,她忽然感觉到自己此时的责任重大。 她敛神从怀中摸了摸,掏出几枚之前找言铮要来的竹签,左手凌空虚点,那几枚竹签便如走马灯似的缓缓旋转起来,此时只听她口中念念有词,右手掐问心诀,左手作指天诀,那旋转的竹签上开始隐隐有图像在流动 这是罂漓漓从瑶姬那里学来的一门玄术本事,作用其实和生灵诀差不多,但是效果却比生灵诀强上数倍,能够将方圆几里内出现过的人和事都回放一遍。 之前因为没有那重要道具--神机签,所以一直未曾使用过,后来重遇言铮之后,便悄悄找言铮所要了一些刹墨巫师常用的符咒道具,没想到此时竟然派上用场了。 用神机签细细盘查推算了一番,得出的结论却让罂漓漓更加地诧异了,不光没有发现可疑的幕后之人,竟是连姜芜的气息,也一无所获! 怎么可能!姜芜为何也突然消失了? 难道是言铮给的神机签有问题?还是自己学艺不精? 于是又赶紧掐着生灵诀再算了一遍,得出的结论竟是相同,这客栈附近不但没有丝毫可疑之人的踪迹,竟是连姜芜都莫名消失了! (019)小言子的红颜劫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罂漓漓的心中忽然没来由地忐忑起来,她沉吟了片刻,不管怎么样,自己此时都不能坐以待毙,她瞧着土鳖此时脸色已经微微有些好转,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大碍了,只是神志尚有一些模糊,便吩咐穷奇将他弄回床上去躺着歇息一番,又想了想,便让仄仄和穷奇一同留在屋内,自己飞快地闪到了院中,唤了紫云兽,又如此这般将院中重新布下了结界和紫雾。 不管怎么样,至少自己要想办法撑到莫奕和言铮回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要对土鳖不利,但是既然当日那长老将这小子付托给自己照料,自己就一定要护住他的周全。 却是在罂漓漓自以为将这院子布置妥当的时候,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声戏谑地轻笑:“把紫云兽这般大材小用,还把结界布置得这般破绽百出,你也真是个奇人了。” 罂漓漓心中一惊,来者又是何人?竟是能悄无声息地破除自己方才精心所布的结界,还能这般嘲讽自己,怕是极强! 指尖微微勾弹,无数金色的光束已经瞬间脱手,却见眼前一道白影闪过,又听那声音道:“你们刹墨巫师可都是些急性子,两句话不说就开打,啧啧~” 一听对方道破了自己的身份,罂漓漓心中戒备更深,这个人能瞬间突破紫云兽和自己精心布下的结界,还能躲开自己的攻击,实力已是不弱,若是敌人,可就麻烦了,不过听这人方才的口气,似乎没什么太大的恶意? “不知是何方高人来此,有何见教?”罂漓漓旋身先堵在了土鳖那房间的门口,不管来者何人,先护住众人的周全要紧,罂漓漓知道,此时不是做意气之争的时候,先弄清对方的身份再说,若是能不动手自是上策。 就在此时,一道纯白色的人影飘然旋身落地,带着一脸戏谑的笑。 罂漓漓定睛一瞧,只见来者一身素白的锦绸衣衫,看起来十**岁的年纪,样貌却是极为英气,眼眸里充满着聪慧,而嘴角又挂着几分促狭。 虽然对方做一身寻常的书生打扮,身形也消瘦,像极了寻常路边所遇到的翩翩公子哥,但是,凭着女人独有的直觉,罂漓漓几乎是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虽然她的声音也极其地中性化,之前让罂漓漓甚至有几分错觉。 顾盼神飞,英气逼人,倒是有几分浊世佳公子的味道。 “我只是路过,正好察觉到这里有人在布结界,我这人天生对结界很有兴趣,所以一时手痒破了你的结界,只是玩玩而已,姑娘还莫见怪。”对方说得极其坦荡,将她破结界之事也说得风轻云淡,仿若那只是三岁小儿过家家的游戏一般,而她的目光此时都停留在罂漓漓怀中的紫云兽身上,仿佛对那小家伙更有兴趣一般。 等等--破结界的高手,女 罂漓漓的脑海中忽然升起了一个荒谬的念头,这个人该不会就是他们费尽千辛万苦要寻的那个人吧?可惜言铮之前并没有告诉她对方的姓名,只是大概描述过她的情况,所以此时便有些不太好问了。 不过,罂漓漓还是决定稍微冒点险试探试探,瞧这个女子说话心直口快,似乎是个爽朗的性子,罂漓漓决定投其所好,先自承身份表明自己的诚意:“听你方才说刹墨巫师如何如何,我便是刹墨巫师,只是不知道姑娘你,与刹墨巫师又有何渊源呢?” 听到罂漓漓点破了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又极其爽快地坦诚了她自己刹墨巫师的身份,对方似乎微微有些惊诧,在她的印象中,刹墨巫师除了那个人,其余的都是心防颇重,极其内敛的,像眼前这个女子这般爽快的,倒是极少极少,也许是爱屋及乌,心中没来由就多了几分好感,既然大家都是爽快人,她也懒得兜圈子:“没什么渊源,只不过我中意的那人,恰好也是个刹墨巫师罢了。” 一听此言,罂漓漓的眸子顿时就亮了,她想起言铮每次说到这位结界高手时,都会面露出一种纠结的神情,那种表情似乎并不讨厌,但是,却又似乎有着什么难言之隐,难道 小言子和这位之间还曾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罂漓漓朗然一笑:“不知道那位幸运的刹墨巫师姓甚名谁呢?也许,和我还是个旧识。” 对方一听这话,微微地偏了头,看到罂漓漓面上隐隐的笑意和一副颇有些明知故问的表情,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明人不做暗事,她烟小小喜欢那个人的事情在堂庭也不算是秘密了,之前那个人被她追得在堂庭大街小巷落荒而逃的事,堂庭的常客们似乎没有人不知晓的。 便是与这个刹墨族的女子说了也无妨,而且下意识地,她有种直觉,眼前这个女子,也许真的和那个人有些渊源,也许是她的眸子,和那个人一样,干净、清澈,并无太多地机心。 便是在那女子打算脱口而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忽然头顶上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烟小小,你怎么会在这里?可让我好找!” 罂漓漓和那个被唤作烟小小的女子同时抬头,来人正是罂漓漓臆想中的那位男主角--言铮。 虽然言铮此时易了容,但是因为他主动唤出了对方名字,而且那熟悉的声音一出,烟小小自是立刻就认出了他来。 烟小小一见言铮,先是一惊:“你找我?” 见言铮认真地点了点头,她顿时眯缝了眼,喜笑颜开,眉宇之间也瞬间染上了一股子小女儿般的娇憨明媚:“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是向来听见我的名字就落荒而逃的么?怎么会主动跑来找我?” 一边说还一边越凑越近,仰头瞧着言铮,她长长的睫毛几乎都要刷到言铮的脸上:“找我何事啊?莫非你想通了打算要娶我了?” 此话一出,罂漓漓的下巴顿时就落了地,一直以为自个儿已经够主动了,没想到这天底下竟是还有比自己更主动更脸皮厚的?还要追得别人落荒而逃,就为了让别人娶自个儿的? 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瞧言铮此时面上那纠结抽搐的表情,罂漓漓总算明白为何他每次提起这个人的时候都会那般地纠结了,想到素来沉闷木呐的小言子被人追得落荒而逃的模样,罂漓漓竟是不厚道地在心中窃笑起来,小言子啊小言子,莫非这就是你的红颜劫? 原来,这个女子便是烟小小,之前言铮所说的能够破除天下间所有结界的结界师。 (020)结界师是个副业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真是没想到,他们费尽心力到处寻她未果,结果她竟然阴差阳错地自己撞上门来了,早知道如此,就索性在附近布满结界等着她自投罗网不就好了。 可是,莫奕呢?罂漓漓忽然想起之前莫奕出去寻言铮了,如今言铮平安回来了,那莫奕呢? 问了言铮,言铮也是一脸茫然,说自己在堂庭城里兜转了一圈,始终没有发现烟小小的踪迹于是就先回来了,却是没有遇到莫奕。 罂漓漓忽然没来由地想起了之前和莫奕潜入那客栈房间时,莫奕复原出了一行纳禹族的密文,之前因为突发了一些事情,所以竟是忘记了去问莫奕,那一行字究竟是说了什么? 又想起之前在床底的那番突如其来的缠绵,罂漓漓的心中忽然闪出一丝不安,莫奕真的是去寻言铮了么? 这个念头一出,竟是自己被自己吓到了,此时言铮似乎是看穿了罂漓漓的不安,宽慰她说,但凭莫奕的身手,怕是这堂庭没几个人能拦得住他,应该过一会儿就会回来了,不用担心,罂漓漓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而一旁眼见言铮这般和颜悦色对罂漓漓说话的态度,那烟小小心中竟是老大不痛快了,记忆中,认识言铮这数年来,言铮似乎从未对她露出过这般温柔地神情,似乎每次看到她,都是一副见鬼了落荒而逃的表情。 罂漓漓是何等聪明的人,此时一看那姑娘脸上不愠的表情就知道她怕是误会了什么,瞧这女子容貌颇为英气,聪慧无双,加上之前烟小小也曾小露过身手,破结界的功夫的确是举世无双,若是配居家生活打家劫舍都是一把好手的言铮,倒也像是天作之合。 而且看言铮对她的态度,也不像是毫无感觉的。所谓旁观者清,罂漓漓是过来人,自然看得清那两人之间无形的电流,只不过,小言子生性腼腆,害羞,怕是在感情上,也是乌龟属性吧?这烟小小如此这般大胆的主动出击,对小言子来说,恐怕太过刺激了,被她吓得落荒而逃,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成人之美,撮合姻缘这等有趣的事情,罂漓漓是相当喜欢的,而且这烟小小的性情,倒是正合她的胃口,虽然话没多说几句,但是这个女子言语举止间的豪迈性情,倒是让罂漓漓颇有种知己的感觉,于是眼波流转间,计上心头。 她豪迈地走过去一把拉住烟小小的手,挤眉弄眼地对她道:“小小姑娘,我们这番来堂庭,便是专门来寻你的,没想到你竟是自己撞上门来了,这样吧,大家都是爽快人,明人不说暗话,你若是帮了我们的忙,回头我就作主把小言子许给你作为报答好了。” 那口气,完全已经当自己是小言子的亲娘了。 言铮本就是个老实厚道人,一听这话,顿时面红耳赤,双目圆睁,似是没想到罂漓漓竟是这般爽快就把自己给卖了,气的嘴唇直哆嗦,哆嗦了半天也只哼出一句:“胡闹!” 而烟小小一听罂漓漓这话,显然来了兴趣,她秀眉一挑,双眼晶亮,已经凑到罂漓漓跟前:“此话当真?” 罂漓漓一瞧她这猴急的模样,差点没笑出声来,正想拍着胸脯说驷马难追,就听言铮大喝一声:“小心!” 话音未落,一阵阴森的肃杀之气已经迎面而来! 就在此时,罂漓漓指尖的暗金色符箓已经脱手,在她和烟小小身前立起了一道金色的屏障! 罂漓漓自打永徽之战之后,灵觉已经精进了许多,在言铮大喝之前,已然察觉到不对,她和烟小小原本是相对而立,而烟小小背对着一面墙壁,便是从那一面墙壁之上,忽然伸进一双枯手,瞬间将那土坯的墙壁掏开了一个大洞,方才若不是罂漓漓及时出手竖起一道金色屏障,此时那双手怕是就要在烟小小的头上也掏出一个洞来! 而言铮手中的符咒也同时飞出,化作一团暗红色的火焰,将那枯手整个燃烧起来!那枯手在一瞬间缩了回去,却并不等于一切就结束了,只听见轰地一声巨响,那面墙轰然倒塌了一大片,紧接着四个一模一样的怪人从那倒塌的墙后走了进来! 他们灰白的乱发像枯草一样当风飞舞,灰白的脸上找不到半点生气,连嘴唇和眼珠也是灰白中泛着死气。 当他们来到院中之后,整个院内的空气都变得沉寂起来,似乎天空都变得阴沉了,浓厚地死亡气息笼罩在四周,让人下意识觉得有些寒意。 烟小小回身瞧见了他们,也不知道是下意识还是故意便躲到了言铮身后,骇然尖叫出声:“啊,怎么又是你们!你们干嘛老是阴魂不散啊!” 言铮和罂漓漓交换了一个眼神,原来这是冲着烟小小来的? 却不知道这又是什么人呢?看这模样,却浑然不似人类啊! 便是在此时,一股股的阴风从四面八方聚来,一寸一寸地向着院子中央的三人靠近!一团团幽蓝色的鬼火也在陡然间蹿起,在阴风的吹拂下,那鬼火燃烧的越来越旺盛。 而那四个一模一样的怪人此时身形竟是飞速地旋转起来,将他们三人牢牢围在正中! 伴着一声声尖锐的笑声:“丫头,你再跑啊!偷了我们鬼域的东西就想溜之大吉?” 顿时只感觉无数的鬼影在身前飘来荡去,嘴里发出嘎嘎尖笑,鬼哭狼嚎的凄厉之声不停的敲打着众人的耳膜,让人不寒而栗。 “言铮救我,他们是鬼域的人!一直阴魂不散地想杀我!”烟小小此时已经躲在了言铮身后,紧紧拽着言铮的衣角,毫不客气地对他开了口。 “鬼域?!”言铮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倒抽一口冷气,细想一下方才那四个怪人的模样,言铮心中顿时了然:“莫非是鬼域的魑魅魍魉?!” 其实,她就算不说,言铮也是要出手的,毕竟,他们也是有求于她,此时帮她解围也是情理之中的,只是言铮想不明白,这丫头招惹谁不好,竟然跑去鬼域偷东西!而且,对方竟是还派出了鬼域最响当当的四大煞星魑魅魍魉来取她性命,真不知她究竟是偷了什么宝贝? 想起烟小小爱做梁上君子的毛病,言铮就觉得无比头大,说起来,她这虚冥界头号结界师的名号,其实只是她的一个副业而已,她真正拿手的职业是--神偷。 便是为了偷东西方便,所以才顺便练成能够破除天下间所有结界的本事,随便还有飞毛腿的美誉,脚下功夫可不是盖的。 但凡有趣儿点的东西,只要被她看上了,都逃不过这位的双手,只不过这丫头脾气仗义,只对富人和恶人下手,得来的东西若是玩腻了便会随手当掉,得来的银子什么的也时常救济贫苦百姓,所以,她虽然是神偷,但名声倒还不坏,所以素来颇富正义感的言铮,倒是对她的印象还不坏,只当她是一个贪玩成性的丫头片子罢了。 只是这一次,她可真是玩大的,竟然跑到鬼域去偷东西了,真不知道这丫头脑袋里在想什么,胆大妄为也该有个度吧,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吧! 难怪自己方才在她时常出入的地方都没寻到她,怕是因为她偷了人家的东西,被人家追杀,所以不敢再出来招摇了吧? 也亏她运气好,阴差阳错遇上了自己,否则,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021)鬼域的魑魅魍魉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而听言铮和烟小小一提起鬼域,罂漓漓下意识地偏了头,似乎是听说过这个词,好像是在永徽之战的时候,空鸣族巫师也曾召唤过鬼域的人,而且,最后还是她出手打开了鬼域之门将那些人送回了老家去,不知道,那个鬼域可是这个鬼域? 若是相同的,那便有法子对付,那打开鬼域之门的途径,罂漓漓倒还记得。 方才又听那魑魅魍魉说烟小小竟是去鬼域偷了东西,罂漓漓更加觉得有趣儿了,感觉上,此次来的这四个怪人可比之前被空鸣族巫师召唤出来的那些无名恶鬼要厉害得多!至少他们是有名字的,虽然罂漓漓并不知道这些家伙究竟有多厉害,但是光听名字就知道,怕不是善茬! 不知道这烟小小究竟是偷了他们什么宝物?竟是引得他们如此这般气急败坏地要取她性命? 但是,她也知道,要请烟小小帮助,就势必得先替她摆平这些鬼域的人。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小小的人影从地底蹿了出来,出现在众人中央,来者不是仄仄又是何人,原来方才仄仄在房中听到了外厢的响动,怕罂漓漓吃亏,所以赶紧溜了出来,可是,罂漓漓一见他却是不高兴了:“仄仄你出来干什么?刚才我吩咐你什么?回去!把那土鳖看好,别让人伤了他!这里我们还应付得过来!快回去!” 一听罂漓漓这么说了,就算仄仄再不乐意,也只能噘嘴照办,消失之前,还一脸看好戏地表情瞅了瞅言铮和他身后的女子,方才他们的那番话,这鬼灵精可是靠在门边全听见了。 直到仄仄重新回到房中之后,罂漓漓方才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紫云兽收入缚妖环,小家伙虽然也不安分地想帮忙,但是她可不想冒险,毕竟紫云兽才刚刚转生。却没注意到,烟小小那躲在言铮背后的俏脸上,在看到她手上的缚妖环时,又露出了晶晶亮的表情,仿佛是看到了新的有趣儿的目标一般! 不过,还好,这烟小小还稍微知道一点分寸,至少在言铮面前,她不敢轻易出手。 将紫云兽收拾妥当之后,便见罂漓漓一手当空虚引,在空中划出一道虚圈,紧接着,那道虚圈骤然间便形成了一个有着无限吸力的黑洞一般,竟是瞬间便将周围那些鬼火统统吸了进去! 还不止那些鬼火,此时只见罂漓漓另一手轻轻地一推一送,似是有无限地灵力源源不断的注入那黑洞之中,顿时整个院中的阴气都变得急骤起来,那原本隐匿在阴气鬼火之中的魑魅魍魉失去了藏身之地,顿时便现出身形了来,他们似乎大吃了一惊,四人对望之后,齐齐举步逼向这围困在中央的三人。 紧接着,这魑魅魍魉口中血如泉涌,不断发出牛吼般的叫声,渐渐吐出一团团嫩红色的肉块,那肉块一暴露在空气中,立刻就幻化成无数血淋淋的断头死尸,如潮涌一般向众人扑咬而来! 便是在此时,言铮也出手了! 言铮信手拈起一扎惊雷符,天女散花般的四散飞出。只听噼里啪啦轰隆隆一阵乱响,惊雷符凌空炸开,那些无头死尸顿时被炸成血雾一片! 那魑魅魍魉一瞧这阵势,便已明白了言铮的身份,也不知道是谁用那尖细地声音冷哼了一句:“我道这丫头请的什么人来做帮手呢,原来是刹墨巫师!” 这时又听见另外一道同样尖细的声音阴测测地道:“你们刹墨与我们鬼域素来相安无事,我劝你最好别淌这摊子浑水,这将丫头交出来,大家各走各路!” 原来这魑魅魍魉本是鬼域的域主座下四大鬼使,修为极高,手下从不留下活口。若在平日,根本不会将这什么刹墨巫师放在眼里,随便哪个动手便足以荡平一座城池。但是此刻慎重应对,却是因为,堂庭毕竟是刹墨人的地盘,而且看这眼前的一男一女似乎都是刹墨巫师,不但修为极高,看样子身份也非同寻常,若是真的拼个你死我活,他们也讨不到多大的好处。 最重要的是,一旦真的与刹墨交恶,对鬼域来说,绝对不是好事,毕竟他们的域主此时还在闭关之中。 但是又不可能轻易放过那丫头,毕竟她偷了鬼域的圣物--噬魂珠,若是让域主知道了,他们几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他们才会打算采取迂回的办法,想与那两人交涉一番,让对方好生掂量掂量,最好能不动干戈让他们主动交出那丫头和噬魂珠来。 却没想到,他们这厢遇到的,却是天不怕,地不怕,油盐不进的主儿,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四条鬼已经知道了罂漓漓和言铮刹墨巫师的身份,就更不可能留他们性命! 罂漓漓冷笑一声:“姑娘我没别的爱好,就爱淌浑水,你们四条鬼齐齐欺负一个姑娘家,真是不害臊!” 话音未落,只见她右手虚握,拇指指天成诀,其余四指依次流出冰蓝、素白、淡紫、碧绿四色奇光,在掌心里盘旋不散,眨眼聚成一个彩色光球,内里云雾缭绕,迷蒙不定,好像包罗了传说中太古混沌之初的万千奥妙。~ 紧接着,只听她轻叱一声:“去!” 那光球从她的掌心骤然飞出,灼射出万道霞光,向那魑魅魍魉四鬼劈头盖脸灼射而去! 不知是哪一只厉喝一声:“死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张口便吐出数道黑芒,铿然劈向那灼射而来的万道霞光,只听见乒乒乓乓的碰撞声,那黑芒和霞光在空中碰撞出剧烈的声响,竟是如同无数神兵铁器在空中碰撞一般。 这时又有一鬼已趁机俯冲过来,扬起干柴似地鬼爪,劈头盖脸便挥向罂漓漓的面门!罂漓漓抬手挥出一道暗金色结界去挡,也只是堪堪避开! 却是在此时,罂漓漓身后的半空中突然惊现一只和鬼怪手爪一模一样的巨大鬼爪,鬼爪上黑芒萦绕,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毁灭气息,朝罂漓漓的后脑勺猛然拍下!这要是被拍中,怕是不成肉泥也要成人渣。 “小心!”言铮手中灵符骤现,罂漓漓身后的地底忽然隆起一方一人高的土山,将她整个人平移推开了一寸,便是就在此时,罂漓漓方才站立的位置轰隆如巨雷炸响,地面上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轰出一个巨大的鬼爪形状的深坑! 这时又听言铮口中喃喃有词,又是几张灵符飞出,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那半空中的巨大鬼爪也已消隐无痕! “呀!”就在这时,烟小小的尖叫声从身后传来,原来又有一鬼趁着言铮和罂漓漓分身乏术的当儿,直接并指如刀,三道鬼火而成的刀芒自手掌喷涌而出直逼烟小小的要害而去! 那鬼火刀快若闪电迅若奔雷,眼看就要将烟小小劈成碎片,忽然一道人影骤然飞身而来,替她挡在身前! “言铮!!!”伴着烟小小的惊呼声,那鬼火刀已然劈砍在言铮的后背,紧接着,又有一鬼从旁边一蹿而出,手掌黑芒萦绕,修罗煞气迅速蔓延,以一种禁锢一切的诡异力量向言铮猛然拍来! 言铮用尽浑身之力反手挥出一圈地金色符箓,那金色的符录顿时化为金色盾牌一般,不但将那诡异力量立时弹开,甚至还加诸了几倍之力反弹了回去!那厉鬼躲闪不及,竟是被弹开数丈! 可是言铮的情况却更糟糕,只听他一声闷哼,后背血光迸现,口中也喷血不止,方才被那鬼火刀劈砍了一刀正中要害,本就鬼火缠身,加上方才又强行运起灵力遇敌,此时急火攻心,竟是伤了五脏六腑!他此时覆在烟小小身上,片刻就染成血人。 (022)言铮的意外受伤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烟小小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她急急回身扶住摇摇欲坠的言铮:“言铮,你可别死啊,你别吓我!”还好她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晓得赶紧上下其手封住穴位替言铮止血,却见言铮又狠狠地咳嗽了两声,喷出一口鲜血,渐渐失去知觉晕厥过去 “言铮!”罂漓漓此时回身而来,刚好瞧见言铮用自己的身体替烟小小挡下那鬼火刀,眼瞧着言铮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罂漓漓的眸中,杀意攀升到了极致! 他们竟然伤了言铮! 不可饶恕!罪无可恕! 她定是要让这四条鬼变成真的孤魂野鬼! 气沉丹田,将离火之精置于丹田中央,只见她手掌一翻,一团紫金火焰蓦然腾起!紧接着,罂漓漓整个人都仿若置身在那一片紫金色的火海之中,早已四散而开的长发随风起舞,仿佛每一根发尖都喷薄出火焰来,模样看起来就仿若是浴火重生的凤凰一般! 摇摆的火苗在风中凝而不散,逐渐地凝合着,幻化成飞鸟模样,那火焰也恰如飞鸟般翩然起舞! “去!” 罂漓漓手掌往前一推,紫金火焰幻化而成的火鸟,瞬间放大百倍,如浴火凤凰般迅捷无比地向四面八方凌空扑去,尤其让人称奇的是,那紫金色的火焰之鸟才飞过一尺便虚空化为两只,一尺之后二化成四 及至那魑魅魍魉四鬼身前的时候已是数只铺天盖地袭来,那四鬼均是瞳孔一缩,未料到这刹墨族女巫师竟有这等手段,齐齐都使出鬼火刀来,打算来个以毒攻毒,以火攻火! 却没料到那紫金火焰温度奇高,比之鬼火刀强横数倍,丝毫不逊色传言中的九味真火。 只听那些紫金火鸟发出低低的鸣叫,张口迎上那鬼火刀,在四鬼惊栗的目光下,将那鬼火刀尽数吞下,末了,还吐出一团团的黑色烟圈来。 那些紫金火鸟吞掉鬼火刀后,似乎还意犹未尽,张开火翅就朝四鬼扑去。 其中一鬼重重轰出一拳,一只来到近前的紫金火鸟似是刹那溃散大半,飞溅到近旁草木之上,紧接着又有一鬼紧接着轰出三记重拳,想将那迎面而来的紫金火鸟也一举击溃,却哪料到那些火鸟一扇火翅,竟是直接喷薄出无数灼人的火焰来,霎时流火四射烈焰四起,将整个院中都染成了紫金色一片!眨眼的功夫,那紫金色火焰就将魑魅魍魉四鬼吞噬其中! 只听见一阵阵一声声凄厉惨叫从烈焰中传来,罂漓漓柳眉倒竖,眸中杀意不绝,素指狠狠一掐,将离火之精中的天地真火齐齐引燃,此时那烈焰中的厉鬼哪怕是铁打铜铸,也要被烧成灰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凄厉地惨叫渐渐消隐 鬼域的魑魅魍魉四使齐齐化作了一团黑雾。 “言铮,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啊!” 这时,烟小小的声音急急传来,拉回了罂漓漓那被杀戮占据的内心。 “言铮,你个傻瓜,为什么要替我挡啊!你要是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言铮,你醒醒啊”烟小小的声音哭的肝肠寸断,搂着浑身是血的言铮竟是手足无措,惊得罂漓漓心中一紧。 急急回身,这才发现房中的仄仄也早就忍不住又冲了出来,只见仄仄当空虚引,从自己体内调出无数灵力精元替言铮护住心脉,却还是不住地摇头,罂漓漓心下一沉,难道 她赶紧也俯下身去,将自己体内的灵力真元也齐齐送入言铮体内,却感觉收效甚微,言铮此时五脏六腑都已受伤,经脉一片紊乱,脉象也越来越弱 此时怕是只有那若耶族的太医正才有回天之力,可是,那家伙已经死在了永徽城下 “沈家!沈家的“涅磐回凤丸”据说就算是濒死之人也能药到病除,对,你们帮我照顾好他,我去沈家偷一颗“涅磐回凤丸”回来!”就在众人都快要绝望的时候,烟小小忽然想起了什么,她一把抹掉脸上斑驳的泪痕,自顾自地说着,转身欲走,却被罂漓漓一把揪住:“等等,我和你一同去!” 烟小小原本想要拒绝,罂漓漓却又急急补了一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烟小小也来不及多想,便点头应了。 烟小小的身手罂漓漓方才也基本看明白了,基本也就是腿脚功夫不错,打架的功夫,基本没有,虽然心中也疑惑为何沈家会搬到堂庭附近来了,但是她也知道,所谓的“涅磐回凤丸”怕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偷的到的,记得当年瑶姬的记忆里,那沈家大小姐曾经说过,“涅磐回凤丸”是沈家的圣物,世间万金难求的东西,就算是她那世人称为药王的爹爹,耗费了几十年的时间,也只练出了十粒。之前瑶姬对那沈家大小姐有救命之恩,才给了瑶姬一颗。 此时沈家大小姐自是不可能还活着,她的后人怕不会再这么轻易随便给他们的,说不定最后还是会动起手来,烟小小自是要吃亏的。 而此时言铮的情况,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所以罂漓漓决定随同烟小小一同去沈家走一趟,哪怕是偷是抢是夺,也定要帮言铮取回救命的“涅磐回凤丸”来! 此时莫奕了无音讯,言铮又意外受伤,土鳖也昏迷不醒,罂漓漓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变得沉重无比,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越是在这样的时候,她越是要坚强! 之前那番大响动明显是惊动了那客栈的掌柜,他急急地从前院赶来过来,看着院中一片狼藉的样子和地上的血迹,那张微胖的面上颇有些忐忑和不豫,好在罂漓漓也算是会看脸色的人,简单敷衍了几句说是仇家来寻仇,已经没事了,又径直丢了几绽将近可以买下他这个院子的银子给他,那掌柜方才乐呵呵地离开。 毕竟这是在堂庭,那掌柜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什么仇家寻仇,结伙打斗之类的事情早就屡见不鲜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要有钱赚,他才不管那么多呢,在堂庭做生意,需要的是胆量。 只要客人能拿得出钱来,把他的客栈拆了都没问题。显然这院子里的几位客官便是属于能掏得出银子的,所以,他不但丝毫不在意,还特意叮嘱店里的伙计,没事就别去后院晃悠,后院的客人不是好惹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假装不知道。 好不容易安抚了那掌柜的,罂漓漓又如此这般对仄仄和穷奇细细交代了一番,让他们照看好言铮和持续晕迷中的土鳖,又交代,若是莫奕回来了,要努力安抚他,莫要让他轻举妄动,最后按照烟小小的指挥,重新在这小院附近布置了数道结界,这才急急地向城外掠去。 也不知道是担心言铮还是烟小小本就轻功非凡,一会儿功夫,就把罂漓漓落下了老远,罂漓漓自是不敢怠慢,提息运气,一路狂飙追得气喘吁吁。 可是越是往城外掠去,罂漓漓的心中却越是有种不安的感觉,虽然她下意识觉得这烟小小对言铮的感情应该是真的,不会欺瞒自己,可是,总觉得从刚踏出那客栈起,便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如影随形。 像是有人一直在紧跟着自己,可是掐着生灵诀,却又并没有任何发现。 是谁?是谁在跟踪自己?是之前那放出纸片人的幕后人还是姜芜? (023)深藏不露的奇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罂漓漓的心中闪过无数种揣测,却是没办法下定论,不知道那个人究竟在玩些什么把戏?竟是如此按耐得住。不过,此时却是言铮的伤情更为重要,若是那个人不主动出来,罂漓漓也并不想在此浪费时间,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态度,罂漓漓只是在心中暗自提高了戒备。 据烟小小所说,那沈家是很久以前就从伍城搬来了这里,具体有多久,她也不太清楚,在堂庭往西走十来里的地方,有个天然峡谷叫做明月峡谷,据说那里一年四季气候宜人,不光有地热温泉,还生长着不少的奇花异草,并且灵力充沛,特别适合炼丹制药,所以,很久之前伍城动乱之后,沈家便是举家迁去了那里。 这堂庭是刹墨人的地盘,沈家举家迁来这里,自是得到了刹墨族的默许,据说,当年沈家的一位大小姐跟刹墨族的首席大巫师私交不错,所以,沈家也一直与刹墨族交好,这些年来,刹墨巫师们常用的那些灵丹妙药,基本都是出自这明月峡谷内沈家的丹炉。 这些便是罂漓漓从烟小小口中得知的一些前尘旧事,罂漓漓讪讪了笑了笑,并不评论,瑶姬和沈家大小姐的渊源,她自是比别人更清楚,只是,此时并不好多说什么。 直至此时,罂漓漓也并未告诉烟小小自己的真实姓名和来历,毕竟这个人的底细她并不太清楚,谨慎一点不是坏事。 心中却是暗自在盘算,不知道若是待会儿到了明月峡谷,再搬出瑶姬的招牌来,对方能否买账?或者说,至少亮出刹墨巫师的身份来,转念一想,又暗自嘲笑自己幼稚了。 照烟小小方才的说法,若是寻常的病症,亮出刹墨巫师的身份,应该还是不至于吃闭门羹,可是,她们要的却不是寻常的丹药,是“涅磐回凤丸”,沈家家传的能够起死回生、延年续命的仙丹,所以,罂漓漓自己也根本不指望沈家会轻易拱手相让。 而且,若是亮出身份打草惊蛇了,再想下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看来,也就只有做贼这一条路了,罂漓漓微微地叹口气。 做贼就做贼吧,只要能够救活言铮,什么都好说。 日薄西山,晚霞缀金。倦鸟嬉笑着飞入浓绿的林间,只可惜在林中掠过的两人都没有半点闲情欣赏这一片美景。 “快到了,穿过这片密林,再过了前面那个山谷就是!”烟小小头也不回地对罂漓漓扔下这么一句,罂漓漓掐着生灵诀,却还是没有任何收获,眉头不免蹙得更深了。 虽是夏日,但是这山中却不乏清凉,尤其此地更是一处山间幽谷。潺潺溪流从山石间蜿蜒而下,撞上新笋状的青色怪石后发出泠泠律响,在凝重的石壁间回荡着。头顶上蓊郁的奇木将根脉扎在石壁的缝隙里,顽强地昂立生长,形成一片翠绿的穹庐,大有遮天蔽日的气概。 这沈家倒是会选地方,这山谷一瞧就是灵气充裕,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而烟小,这还不属于明月峡谷的范围,只是外围而已,外围都有这般景色,那峡谷内,真不知是怎般的模样。 在这山间幽谷里,烟小小和罂漓漓如同两只灵巧的飞鸟,逆着溪流的方向飞速地移动着,步履敏捷,全不受突兀不平的山石和纵横缠绕的藤蔓干扰。 “你曾经来过这里?”这山谷看似寻常,若是细心一点便会发现,其实这里地形错综复杂,稍不留神就会迷失在这山谷中失去方向,而且,看起来,这山谷里似乎还像是被人精心布过什么阵法的样子,至少罂漓漓一路而来,就觉得所到之处看起来都差不多,若是她自己一个人,怕是早就迷路了,可是瞧着前方带路的烟小小却是一副轻车熟路地模样,罂漓漓不免有些疑惑了。 “以前言铮曾经奉命去过几次沈家求丹药,我便随着他去玩儿了几回。”虽是轻描淡写的口气,不过凭着这些姑娘的身份和之前她和言铮的相处模式,罂漓漓可以想象,她恐怕不是正大光明跟着去的,免不了使了些小手段,不过此时,罂漓漓也并没有兴趣揭穿她,而且对于她们目前的处境来说,烟小小曾经混进去过几次,这样的经历怕是难得的经验,毕竟她们这次可不是正大光明去做客的。 “后面那个尾巴是冲着你来的?”烟小小忽然没来由地又扔出这么一句,让罂漓漓微微地一怔,立刻反应过来,原来她也注意到了?没想到这家伙虽然修为不高,感觉倒是很灵敏,心中对她的评价不自觉又高了几分。 “嗯,不过我一直没弄明白对方的身份,也想不明白他为何一直跟着我,却又不动手。”罂漓漓沉吟了片刻,便决定将真相告诉她,毕竟此时两人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那我们想办法甩掉那尾巴再入明月峡,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烟小小立刻便做了决定:“待会儿跟紧我,别跟掉了!” 还未待罂漓漓反应过来她要如何做,便见她飞身一跃,竟是直接跃入了前方的深潭之中! 这才注意到,原来山间流水在前方形成一个深潭,浅处碧绿如玉,深处漆黑如墨。偶有飞鸟掠波其上,捕食水面上的浮虫。 而方才烟小小的动作轻飘空灵,就仿若是一只掠波的飞鸟一般,掠入潭中,竟是只荡起微微地一丝涟漪。 真是好身手!罂漓漓禁不住在心中暗叹,烟小小的轻功着实了得,怕是自己从前在里看到的凌波微步也不过如此吧? 却没时间再想这些有的没有的,罂漓漓径自走向潭边,飞身踏波而行,直至中心处才缓缓沉了下去,若是她方才没有看错,烟小小应该是直接从这里沉入了潭底,却不知道她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呢? 沉入潭中便能将身后的尾巴甩掉了么?带着这样的疑惑,罂漓漓缓缓地沉入了那深潭的潭底。 还好,生在江南水乡的罂漓漓,倒是从小就练就了一身不错的水性,加上有灵力护体,在水下随便潜几个时辰怕是没有多大问题。 方一沉下去,罂漓漓就感觉到了这深潭的异样,潭底的水流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越往下潜,就越感觉到周围的水流在剧烈动荡,前方忽然闪过了若隐若现的烟小小的身影,罂漓漓不敢怠慢迅速地跟了上去,一个个湍急的巨大漩涡在身侧来回飞旋,暗漩所经之地,仿若龙卷风袭过一般,若是被吸进去怕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吧? 忽然间,罂漓漓感觉到前方有一股巨大的吸力以吸尽万物之势席卷而来,正想运起灵力抵御,却突兀地感觉到自己的手似乎被人牵住了,一股无形地力道在牵引着自己向某个方向游去,是烟小小么? 一片迷蒙中,罂漓漓仿佛瞧见身旁的烟小小单手在结印,紧接着,两人的身前渐渐出现了一道如星辰一般耀眼地光柱,就在此时,暗漩外围高速飞转的水流忽然发生了一丝异变,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听不到任何声响,那星辰一般地光柱如一柄开天辟地的大斧,将飞旋的水流强行分流。 一条森黑的裂缝从分开的水流之间陡然出现,罂漓漓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就被烟小小拽着一起跳进那森黑的裂缝,眨眼间便消隐不见。 (024)深藏的世外桃源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罂漓漓再次浮出水面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原本以为之前外围的山谷就已经算是人间仙境,原来,却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明月峡谷--沈家的世外桃源,此时如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少女一般,羞羞答答地呈现在罂漓漓眼前。 茂林修竹和天然峡谷赋予这明月峡谷与众不同的物色,瀑布、深潭、奇石、密林,这种种原生态的自然美景在这峡谷中交相辉映。 放眼看去,曲水山涧,鸟语花香,置身其中,恍若步入人间仙境,而这仙境之中又有无数雕栏玉砌,朱栋画梁,满目琅玕。 各种珍奇花草竞相开放,红的白的绿的紫的,芳菲斗艳。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去,都是一副美妙的画卷,这可真真是人间仙境! 这沈家还真是会选地方!这等美妙的景致,怕是传说中蓬莱仙境也不过如此吧? 而罂漓漓和烟小小此时冒出头来的地方,却还是一方深潭,罂漓漓心中有些疑惑,难道这处深潭和之前那里,竟是连通成一处的?还是说,这里原本就是一条秘道呢? 却是没时间考虑这许多,两人对视一眼,从那深潭中飞身而起,此时耳畔传来烟小小有些诧异的声音:“欸,你的脸...” 罂漓漓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借着水面的波光,这才发现自己的脸竟是纵横斑驳,如同花猫一般,原来是之前易容的材料遇水之后溶解了,此时脸上尽是五颜六色化成一堆的油彩,怕是她老娘也快认不出她来,罂漓漓自嘲地笑笑,连擦都懒得擦一把,得了,这下连伪装都省了,反正是去做梁上君子的事儿,别人认不出自己来更好。 烟小小似乎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按照她的说法,此地已经算是到了沈家所在的明月峡谷内,但是离沈家的丹药房却还有一段距离,沈家的丹药房是在峡谷深处一处僻静之地,瞧那烟小小的样子,怕也是去那丹药房溜达过好几回的。两人自是不敢再拖沓时间,毕竟那厢言铮还等着她们俩拿药回去救命。 眼下正是黄昏时分,虽然离掌灯还早,但是这峡谷内已显得有些幽暗,加上烟小小和罂漓漓都是身手不凡,穿梭在茂林修竹之间竟是如入无人之境。这沈家看起来人丁并不兴旺,至少一路之上并没有遇见几个人,顶多就是一两个行色匆匆提着装满药草的小竹篓的侍女。 “那‘涅磐回凤丸’是在丹药房么?”罂漓漓忽然想起了这个重要问题,那般珍贵的东西,不会跟寻常丹药放在一处吧? 烟小小摇摇头:“应该是,不过我溜进去过几次,可能是运气不太好,没赶上他们开炉的日子,也或者是他们沈家藏的太好,反正都没有瞧见过那玩意儿,不过如今咱们时间不多,与其四下去翻找,不如就近去丹房瞧瞧。” 罂漓漓点点头,没说什么,又掐着生灵诀探了一番,发现之前一路跟踪自己的神秘人果真消失了,虽然不知道那深潭下面究竟有什么秘密,但是能够将那如影随形一直如跗骨之蛆一般跟在身后的尾巴瞬间甩掉,着实不容易。 而且照理说,这沈家隐居在这峡谷中这许多年一直安然无恙,除了他们的当家人和刹墨巫师交好之外,必是在峡谷外有牢固的结界或者防护措施,可是她们一路而来,却仿佛走自家后院一般轻松,似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罂漓漓下意识地觉得,定是烟小小暗中动了什么手脚,可是一路而来,却又没有看她刻意做过些什么,只是身形比一般人要狡捷,足下功夫十分了得,看来这烟小小果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奇人。 这时才发现这明月峡谷还真是不小,两人从那深潭一路而上竟是又攀上了一座山峰,那山峰高有五百余丈,通体由一块块润泽的绿色玉石构成。玉石之间,生有矮松奇柏,其间又点缀着三五片云芝、两三茎参花,大片的藤萝上,一株株吊钟似的兰花寄生其上,兰花馥郁的清香弥漫四野。山体之中有无数相互贯穿的拳头粗细孔洞,一缕缕如雾如烟的紫气自山体周身数万个孔洞慢慢的升腾而起,将山体整个拢在了里面。 罂漓漓顿时只觉一缕缕凉气主动的钻进了身体,一时间通体舒畅。这座高峰之下的地脉蕴藏的灵气,实在是惊人到了极点,难怪沈家会选在此地炼丹,实在是妙不可言。 两人径直上了顶峰,在一片竹林之后,一进进的丹房便呈现在眼前,便是在此时,一股丹药的味道扑鼻而来,清凉中竟是带着一缕奇香,也不知道他们是在炼制什么仙药? 更让人称奇的是,一丝丝的紫色雾气不断的自天空坠下,在那一进进的丹房屋顶上溅起了一团团紫色的气团,缓缓的随风涌荡。 烟小小一路上也粗略地给罂漓漓提及了一下,据说这沈家的丹房共有八进,自内而外分别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个等级的丹房,而每个丹方内丹炉数量和练出的丹药品性都是不同的。 其中天、地、玄、黄四个丹房都只有一尊丹炉,而宇、宙、洪、荒四个等级的丹炉,则从数十尊一直到近千尊,数量多少各自不等。每一等级的丹炉,都会对应地炼出一个品级和妙用的灵丹,其中据说天字号丹炉,是能够炼出逆转天地的起死回生之药,而地字号丹炉,据说是可以炼出长生不老之药,玄字号据说是用来炼什么返老还童之药,而对她们来说最重要的却是黄字号丹炉,就是炼制能治世间百病,有回天之术的‘涅磐回凤丸’。 当然,这些都是传说而已,毕竟当年的伍城药王世家沈家已经成了虚冥界的一大传奇,关门弟子什么的也收过不少,所以自是难免众说纷纭的。 可是烟小小也说了,说自己来过沈家的丹房无数次,却从未见过这四个丹炉炼出过一枚仙丹,准确说,她出入过无数次沈家的丹房,却从未在天、地、玄、黄四个丹房偷到过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他们沈家已经炼不出好东西,还是他们保管得太为妥善,让她这妙手神偷每次也只是在宇、宙、洪、荒这几个丹房的里偷了一些寻常的灵丹妙药,但是真正高品级的东西,却从未得手过。 不过罂漓漓也知道,既然烟小小敢冒险再来这里,自是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却是不知道,他们沈家又是将那些能够起死回生的高品级丹药藏在何处? 此时自是没有更多的时间让她们两人犹豫,虽然丹房门口家丁守卫似乎看起来并不少,来回巡视的人也很多,但是凭着两人的身手倒也还是轻松就潜了进去。 可是,自接近这丹房开始,罂漓漓心下却总觉得有些忐忑,那股子清凉的奇香一直萦绕在身边,总觉得有些怪异。没来由地,她忽然又想起了自己之前在永徽城若耶族行宫的五毒苑之下被魏星影丢进炼丹炉的情形,虽然那次是有惊无险,还因祸得福,不过,被人丢进丹炉可不是什么痛快的事情,如今想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所以,看着那一尊尊一人来高,青烟缭绕、赤火蒸腾的丹炉时,就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先到达的自是宇、宙、洪、荒四个低品级的丹房,烟小小正眼都没瞧一下,便径直带着罂漓漓往内里掠去,想也知道,此时烟小小一心惦记着言铮的安危,自是不会将那些寻常的丹药放在眼里,自是想在那四个高品级的丹炉里找找。可是,不知道那天、地、玄、黄内,是否还是一如之前那般呢? 却是在两人刚刚踏入那位于最前方的黄字号丹房的时候,一道戏谑地声音却不知从何处飘来:“两位姑娘真是没情趣,好不容易来一趟明月峡谷,竟是不去赏花观月,跑到这丹房里来凑什么热闹,莫非想给我沈家做烧火丫头?” (025)沈家的极品妖孽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此话一出,罂漓漓下意识地四下搜寻那个声音的来源,却骇然地发现,眼前的视线竟然有些模糊起来,甚至出现了重影!中毒了?还是吸入miyao了?什么时候?难道之前那异香果然有问题?! 罂漓漓下意识地咬破了舌尖,甜腥的味道和让那股子刺痛将她逐渐模糊的意识拉了回来,这是以前魏星影教她的一招,因为她拥有‘九阴玄荒之血’,她的血原本就有解毒解迷幻药的功用,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而身旁的烟小小,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似乎也并没有受到那异香的影响。 罂漓漓素指一扬,周围已有无数金色的波纹骤隐骤现,随着她指尖的勾弹动作,那金色波纹很快便汇聚成了一圈浑厚地金色光柱。 只听罂漓漓轻咤一声--去! 很快那金色光柱就覆盖了周围目光所及之处,一些寻常看不见的东西一一呈现在眼前,随即一道人影也从那金色光柱中陡然显现出来。 “啧啧,这位姑娘虽然脸看起来像烧火丫头,实力倒是不俗。”那人说的烧火丫头自然是指罂漓漓,罂漓漓心知自己此时的脸是什么模样,所以并不恼,可是当她看清对方模样的时候,嘴角却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难道这山中还盛产蝴蝶精这个物种?或者是这世间还有男妖精一说? 瞧这眼前的男子,细长流畅的眉眼,微微斜挑着,波光粼粼间带了说不尽的风流妩媚,挺鼻薄唇,略尖的下巴,这怎么看都是一副妖精的相貌!而且比起他的桃花相貌来,他的衣着打扮才是真正的点睛之笔! 一头黑发用紫金冠束着,紫金冠上玛瑙珍珠不计其数,身着一件丝薄隐隐有水色图案的透明宽大罩衫,里面的长袍却是极其明艳,不光颜色五彩斑斓,图案也极其花哨,腰间的流金腰带镶嵌着美玉,足下一双白底儿银靴上也是蟠龙飞凤,好不妖艳! 这丫整个就是一花蝴蝶!妖孽!定是个极品妖孽转生! 这一身打扮,若是让罂漓漓这等女子来穿,怕是都会嫌这太花哨,太俗艳,没想到一个男子,竟是还敢穿着到处跑。 好吧,若不是因为罂漓漓清晰地瞧见了他的喉结和他方才所发出的声音,罂漓漓真的要怀疑这是东方教主降临了。 若不是碍于此时的情形并不适合开玩笑,罂漓漓真的很想高呼一声:“东方教主英明神武,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她忽然又想起了之前记忆里那沈家大小姐沈沉鱼,心想,这沈家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品味就没有一丁点的提高么?都是这般恶俗!只是不知道这位又是那沈家大小姐的第多少代子孙? 之所以笃定他是沈家大小姐的子孙后人,大概和他这与众不同的品味有关吧,让罂漓漓下意识觉得,这必是沈家的遗传! 可是瞧着那人轻薄的唇斜挑成一抹邪魅的笑,罂漓漓心中的不安却渐渐地加剧了。 他似是早就发现自己和烟小小了,可是,为何之前一路都让她们顺畅通过,却又会在这里等着呢? 他想做什么?罂漓漓警惕地瞧着那堵在正前方丹房门口,不说话也并不打算出手的妖孽男,眉头紧蹙,心底却是在盘算着自己出手一击打倒他的概率有多大。 似是不经意地,罂漓漓和烟小小交换了一个眼神,罂漓漓如惊鸿之鸟一般,倏然间蹿起,不知何时起已然握在手中的玄铁短刃已然出鞘,刃尖直逼对方咽喉而去,却被对方如蝴蝶一般翩然闪了过去,而此时烟小小犹如一道轻烟一般,陡然间便消失了!这一招正是声东击西,罂漓漓突然出手便是想替烟小小做掩护,只可惜,对方似乎是一早就看出了她们的盘算。 “别白费力气了,那里面什么都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在我手里,不过给不给你们,就要看本大爷高兴不高兴了。”那被罂漓漓在心中暗自称为妖孽的男人躲过罂漓漓方才的一击之后,一个旋身,也跟着消失了,那轻笑地声音却一直回荡在耳畔。 就在此时,只听见哎呀一声,烟小小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抛了出来,重重地跌在罂漓漓身侧,还好罂漓漓及时出手扶住她,否则怕是要将她的筋骨都摔断几根。 罂漓漓一手扶着烟小小,一手依然握着那柄玄铁短刃,眯缝着眼,在心中盘算着对方的实力究竟有几许。 看起来这个人怕是没有莫奕和龙宇强,他身上散发出的灵压并不骇人,顶多也就是言铮的水平,若是真的要拼个你死我活,罂漓漓觉得自己应该还是有几分胜算,可是,看他方才躲过自己的那一招和出手对付烟小小的手段,却又极其诡异,出手极快,甚至连罂漓漓都没有看清他何时出手,如何出的手,这一点倒是有点莫奕的风格。 而且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也说不准还有什么机关暗招,所以,此时在对方亮明了身份的情况下,再硬闯就并非上策了。 权衡了一番,罂漓漓决定先试探试探对方的口风:“你知道我们的目的?” “鬼鬼祟祟跑到我这丹房来,还专挑那后面几个,除了想偷我沈家家传的那几味灵丹妙药,还能有什么目的?难不成还真是打算来给我做烧火丫头的?”对方瞧着那花着一张脸的罂漓漓戏谑地摇摇头,又咂咂嘴,那话.儿却让罂漓漓有些疑惑了,既然他早知道她们的目的,又为何不一早阻止她们,此时才出手? 罂漓漓总觉得这家伙仿佛是早就知道她们会来,而一早就在这里候着,等着瞧她们笑话一般,而他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却更让罂漓漓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还有那位姑娘,虽然我承认你破结界的能力的确很强,我家的结界不管怎么变幻似乎都难不住你,不过并不代表我都不知道,以往你每次偷偷潜进来,我都看在言兄的面上睁只眼闭只眼不与你计较,没想到你还真上瘾了,当我这里是你家后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这话却是对着烟小的。 “有本事你就把结界设好一些拦住我啊!”烟小小方才被那突如其来的一掌击了个正着,虽然没伤着要害,但是也有些气血不畅,此时正胸闷气短呢,被这么调侃了一番,更是有些气郁,此时气急败坏地甩出这么一句孩子气的赌气话来。 此时她方才仔细瞧了瞧这人,觉得是有些眼熟,这烟小小也不知道是真的记忆力不好,还是只对言铮有兴趣,反正别的雄性生物在她眼里都是浮云一般,过目即忘,从不费心去记别人的相貌,所以此时她也不敢笃定自己以前是不是见过这人。 “呵呵,我倒是应该感谢你才是,不然我还不知道我家的结界如此漏洞百出。”那妖孽男扯出一抹似笑非笑地表情,调侃着说。 (026)不如来做个交易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而罂漓漓却是心下一动,听对方的口气,倒是与言铮极其相熟,交情似乎也还不错,若是对他实话实说,不知道能否为言铮索到一颗‘涅磐回凤丸’。 罂漓漓暗自盘算着,大不了先礼后兵,若是对方不同意再出手硬抢就是了,甚至还在心中暗自盘算,若是将这个人生擒,不知道他的一条命对沈家来说,值不值一枚‘涅磐回凤丸’? 那沈家妖孽男必是不会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娇弱的姑娘家心中竟是如是这般在心中谋划着。 思即若此,罂漓漓朝对方一拱手,鞠了一躬:“沈公子,之前冒昧,多有得罪,我们” “你这姑娘真没意思,在道歉之前,不是应该先报上姓名表示诚意么?”妖孽男不客气地打断了罂漓漓预先准备好的说辞,不知道为何,这个妖孽男每说一句话,都让罂漓漓有种想要掐死他的冲动! 报上姓名?她可以报出自己的身份么?罂漓漓的心中闪过一丝犹豫,却很快就做了决断,她抿了抿唇,正色道:“刹墨族,瑶姬。” 这回先愣住的是烟小小,罂漓漓感觉得到,烟小小在她说出瑶姬这个名字的时候,身体微微地一僵,难道她也知道瑶姬?却是来不及想这许多,她此时更在意的是那妖孽的反应。 那沈家的妖孽男一听这名字,果然是愣住了,他摇摇头:“你如今这模样,怕是你娘都认不出你来,我又怎么能确定你就是当年那位刹墨族首席大巫师转世。再说了,刹墨族首席大巫师又怎么会沦为梁上君子?” 他果然是知道瑶姬的,甚至还知道自己是瑶姬的转世,罂漓漓心下暗自舒了一口气,此时打出瑶姬的名号确实非她所愿,但是自己和沈家并无什么交集,就算说出自己的名字,也没有任何意义,可是,瑶姬不同,既然他们沈家能搬来这里,自是承了瑶姬的情,罂漓漓便是盼着这沈家的妖孽能够看在瑶姬的情面上,爽快一点成全她们。 “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说了吧,我们此次来也是迫不得已,因为言铮在堂庭受了重伤,需要你们沈家的‘涅磐回凤丸’救命,所以我们救人心急,有些唐突了,还请见谅,至于我是不是瑶姬,我自然有办法证明,只是不知道若是我证明了身份,沈公子能否网开一面,赐一枚‘涅磐回凤丸’给我们救人呢?”罂漓漓虽是一脸诚挚目光灼灼地模样,心下却在盘算着,若是他胆敢拒绝,便与他拼了,无论如何也要生擒了他,拿他一条命去给言铮换药! 没想到这沈家极品妖孽闻听此言,竟是不再追究罂漓漓的真实身份,似是完全信了一般,只见他眨巴着他那对勾魂的桃花眼,啧啧叹道:“言兄真是有福气,受个伤就能引得两位姑娘替他这般奔波劳碌,还能劳烦刹墨族的首席大巫师亲自出手,真是艳福不浅,若是可以,在下还真想与他换换。” 罂漓漓闻听他说的这番风凉话,柳眉倒竖,眸中带怒,恨不得上前一巴掌拍死他,将他人道毁灭。 却是在此时,只听见一阵纷乱地脚步声,从外厢急急地进来了几人,罂漓漓回头一看,哟嘿,真是姹紫嫣红一片,四个如花美貌的女子齐齐闯了进来,一红一绿一紫一白,倒是还好,都是纯色儿,没这沈家妖孽穿的那么花哨,看那打扮,却是侍女模样,那四位姹紫嫣红的侍女急急冲进来瞧见她和烟小小,顿时面色骤变。 “大胆!哪里来的小贼,竟然敢擅闯沈家的丹房!”那身着紫衣的侍女首先开了口,眉宇之间倒是有几分英气,至少比这沈家妖孽有英气多了。 罂漓漓和烟小小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挪动着身形,渐渐向那妖孽男的方向靠近,心想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便先制住那妖孽男再说。 就在此时,数条五色菱纱倏然飞出,布成一圈菱纱阵,将罂漓漓和烟小小团团围在中央,看来这沈家也不是等闲之辈,几个侍女都有这般的实力,不过话说回来,这等水平若是放在外面倒还可以卖弄一番,但是在罂漓漓面前,就只能算是雕虫小技了,罂漓漓压根未曾放在眼里,心想回头一把火就给她们烧光了,她连看都懒得多看两眼,目光直直的落在那沈家妖孽男身上,她此时满心在意的是这妖孽的回答:“沈公子,不知道我方才的请求您考虑的如何了?” “大胆!在我们沈家的地盘上竟然如此放肆!”一身红衣的侍女看她这般大刺刺地对她家主子说话,忍不住怒喝出声,却被那妖孽男冷冷地扫了一眼:“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少爷...”绿衣的侍女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妖孽男冷然喝止:“我说出去!你们都出去,听不见我说的话么?!” 那四位侍女瞧了瞧自家少爷面上不豫的表情,不敢再说什么,喏了几声悄然地退了出去。 罂漓漓挑了挑眉,不知道这妖孽打的什么主意,莫非他以为自己可以全权控制这厢的主动?还是说,他笃定罂漓漓和烟小小都绝非他的对手?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而之前那侍女的一声少爷倒是让罂漓漓更加笃定了对方的身份,看来这妖孽男果真是沈家的后人,而且,身份还不低。罂漓漓的指尖隐隐有灵力在汇聚,似是已经在做最坏的准备。 “言兄与我素来交好,既是要救他的命,我自然没理由拒绝,这‘涅磐回凤丸’,可以给你们,不过...”沈家妖孽男似是沉吟了一番,面上的表情却看起来有些轻佻,他的目光毫不客气地落在罂漓漓身上,上下打量着,看得罂漓漓心中有些发毛,却还是急急地追问道:“不过什么?” “瑶姬姑娘想必应该清楚,那东西对我们沈家来说也是稀罕物,不能轻易与人,除非,姑娘肯与我谈个条件。”他说这话的时候,细长的眉眼陡然间闪过一抹异样地神采,却让罂漓漓更加心惊。 之前听他那般言语,罂漓漓就暗自在心中揣测,对方必是要提条件,可是她思来想去却不知道己方有什么值得对方惦记的筹码,可是如今有求于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开出你的条件。” “姑娘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兜圈子,既然你是瑶姬转世,那你必然拥有九阴玄荒之血。你也应该知道,九阴玄荒之血是非常稀有的,千百年难遇,对于我们炼丹师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上等炼丹材料,所以,你们既然有求于我,我也就不客气了,那药我可以给那位姑娘让她带走,不过,你得留下,用你的九阴玄荒之血助我炼丹。” 纵是罂漓漓之前做好了各种打算,也没有料到对方开出的条件竟是要让自己来换,不过转念一想,之前魏星影似乎也取过自己的心头之血来炼丹,这沈家妖孽垂涎自己的九阴玄荒之血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是,转念一想,若是这妖孽男使诈,给了假药,又将自己留下,该如何是好? 自己被留下事小,若是耽误了言铮的病情,问题就大了。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药是真是假,若你诳我,我不是哑巴吃黄连。”罂漓漓冷哼一声,也不遮掩自己对他的不信任。 “这,这怎么行!”烟小小一听罂漓漓竟是答应了拿她自个儿去换涅磐回凤丸,顿时有些急了,这烟小小虽是江湖女子,却也是个极重情义的人,虽然心急想要救言铮,但是却也不愿意看到罂漓漓做如此牺牲。 罂漓漓知道她心中所想,转头对她苦笑道:“小小姑娘,一切我自有决断,你不必劝我,当务之急是先救言铮要紧。” “可是,你...”烟小小眼瞅着罂漓漓眸中的决意,虽然心下很是感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姑娘们放心,我沈家和刹墨族向来交好,我与言兄关系也不错,我没有必要冒着被刹墨人报复的风险做这等愚蠢的事,我沈非以沈家第二十四代当家人的名义起誓,若是姑娘同意我的条件留下来助我炼丹,我必会信守承诺,给你真正的‘涅磐回凤丸’。” 沈非?烟小小忽然张大了嘴,似是终于想起了自己在堂庭听到过的一些江湖八卦:“你是那个人称‘虚冥圣手’的天才炼丹师沈非?” 妖孽男狭长的眉眼陡然间眯成了一条缝,唇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仿佛要倾倒众生的媚笑,似是很满意对方的反应:“正是在下。” 罂漓漓此时却没功夫管他是谁,只要他给药,他说他是天皇老子都成:“既然沈公子如此说了,便就成交,还请沈公子速速将那药丸给我这朋友赶紧带回去救命要紧。” “不急,两位姑娘轻功如此了得,出入我这明月峡谷如入无人之境,自然我也有我的担忧,若是我把药给了你们,你们一起溜了,我不是舍了夫人又折兵,这等亏本买卖,我是不做的。”那沈非轻佻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在眼前晃了晃,一边晃一边摇头。 (027)谁敢拦姑娘跑路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那你要如何?”罂漓漓此时心急如焚,哪有功夫跟他磨蹭,恨不得他一口气把话全说完! “你先吞下这个,我再把‘涅磐回凤丸’给她。”沈非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颗暗红色的药丸,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更是让罂漓漓寒毛倒立。 “这是什么?”罂漓漓警惕地看着他。 “封灵丹。”沈非说得一脸风轻云淡,似乎还怕罂漓漓不清楚这玩意的功用,邪魅地一笑:“顾名思义,就是将你全身的灵力封住的药丸,就委屈姑娘你在这明月峡谷当几天废人了。” 那自己不是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罂漓漓强忍住自己心中想问候他沈家祖宗十八代的冲动,眸中带怒狠狠地瞪着那妖孽。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吃,不过就是不知道言兄还能撑多久?!”沈非说得倒是轻描淡写,这厢罂漓漓和烟小小同时怒目而视,暗骂这厮卑鄙无耻,之前还说什么沈家与刹墨人交好,还口口声声言兄言兄叫的无比亲热,结果根本就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可是,如今的形势,却又容不得她们不低头,若是再这般拖延下去,真不知道言铮还能撑多久,忽然,罂漓漓脑中灵光一闪,似是想起了自己丹田内的某个宝贝,也许就算是把那药吞下去,事情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思忖片刻,她咬牙冲那沈非道:“给我!”面上却是一副绝然地慷慨就义的表情。 “不要!”烟小小自然知道若是罂漓漓吞下这药丸意味着什么,更是明白,若是言铮知道自己的命是用他们刹墨族首席大巫师换来的,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小小姑娘,言铮就交给你了。”罂漓漓回过头来,正色对烟小道:“拿到药丸之后速速离开!”她说这话的时候,背对着那沈非,虽然声音凝重,却是飞快地冲烟小小眨了眨眼。 烟小小心下凛然,不再多说什么。 在罂漓漓接过那赤红色药丸一口吞下之后,那沈非害怕她使诈,竟是还厚颜无耻地让她张嘴,确定她将那药丸吞下去之后,方才又变戏法似地不知道从何处掏出了一枚透着丹桂清香的黄色药丸来,交给了烟小小。 烟小小捏着那得来不易的‘涅磐回凤丸’深深地对罂漓漓鞠了一躬,便头也不回地掠身而去! 目送烟小小离开之后,这丹房里便只剩下沈非和罂漓漓两个人,那沈非睨了罂漓漓一眼,眸中隐隐有些得意,心想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九阴玄荒之血本是炼丹的极品材料,原本听说在虚冥界已经绝迹了好几百年,没想到自己还能撞上,实在是天上掉了馅饼下来,想来自己苦心钻研的那个方子有了这九阴玄荒之血做引,怕是也能事半功倍,思及如此,他心中自是喜不胜收。 可是瞧着对方面上那波澜不惊地表情,他却是有些诧异了,若是换做常人,服下封灵丹之后很快就会出现浑身僵直,面色发青的反应,为何她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而且,若是一般的女子,在这种情形下,好歹也会有些害怕吧?她为何这般沉静? 难道她并没有吞下那药?不可能,自己明明亲眼看见她吞下去的! 沈非的心中忽然没来由地升起了一丝不安,第一次,他对自己炼出的丹药的功效产生了怀疑。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就在沈非顿时感觉不妙,飞身上前打算对罂漓漓出手的时候,罂漓漓也动了!她的指尖陡然蹿起一簇紫金色地火焰,向那沈非的面部挥去,趁着他出手来挡的当儿,飞身便如惊鸿一般向外厢掠去! 原来罂漓漓方才一直悄然地掐着生灵诀,在确认烟小小已经离开明月峡谷之后,这才勉强放下心来,她知道,但凭烟小小的腿上功夫,要回堂庭并不难。 既然已经确认烟小小带着药平安离开了,那她也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继续做戏了,她方才一直不动只不过是为了替烟小小争取脱困的时间而已。 沈非就算千算万算,也绝对想不到,他亲自炼就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封灵丹竟是对罂漓漓无效!因为他如何都不可能知道,罂漓漓的体内竟是还有另外一件宝贝,可以瞬间溶解他的那味‘封灵丹’--那便是早前罂漓漓曾经吞噬的千年蛇精的内丹! 之前在红砂村的密林里初初学会了内视的罂漓漓,在查探了自己丹田内的宝物之后,也曾认真与言铮和莫奕一一讨论过那些宝物,而那千年蛇精内丹的功用,却是言铮告诉她的。 虽然言铮未曾亲见过那东西,但是凭着他这些年行走虚冥界的经历,一听罂漓漓描述那千年蛇精的模样,又听说是那空鸣族巫师养的,马上联想到那必是自小喂毒长大的玩意儿,又是修炼千年的蛇精,其内丹,必是不可多得的驱毒圣物,于是言铮后来又细细地替罂漓漓讲解过如何使用催动那内丹,以达到驱邪避毒的功效。 方才在沈非胁迫罂漓漓吞下要‘封灵丹’的时候,罂漓漓突然便想起了这茬,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吞下那‘封灵丹’,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罂漓漓还是决定大胆地冒险一回,没想到,老天爷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封灵丹’方一下肚,立刻就运起丹田内的蛇精内丹,很快就感觉到丹田内一阵清凉,那‘封灵丹’很快就被分化溶解,虽然此时感觉灵力的调用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毕竟那内丹也不是万无一失的。但是如今的情况却比罂漓漓之前料想的要好上太多了,至少,要跑路还是没问题的。 (028)壶中的仙灵洞天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罂漓漓素来都不是一个喜欢任人宰割的主儿,此时更不会老老实实听话地留在这里陪人炼丹,虽然做了言而无信的事情,对这沈非稍微有些抱歉,还骗了他一颗‘涅磐回凤丸’,但是,转念一想,是他趁人之危在先,所以罂漓漓心中的愧疚感自是少了许多。 但是这沈家与刹墨族向来交好,而且因为之前对沈家印象一直不错,所以她不想闹出太大动静来,一路掠出那几进丹房,只是想着赶紧走人,却并不想出手伤人。 只不过,有些事情她还是太过一厢情愿了,沈家的人似乎却并不打算让她如愿,她还未踏出丹房,数条五色菱纱已然临空而来,罂漓漓原本并没有将那些漫天飞舞的菱纱放在眼里,本想堪堪避过就是,却没想到,那看似轻薄柔软的菱纱近至身前时却忽然感觉带风带刺,仿若瞬间化作无数利剑一般! 她们是来真的!罂漓漓瞬间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未免幼稚了,银牙一咬,就算她不想随便伤人,别人不见得就想轻易放过自己! 眼见菱纱来势汹汹咄咄逼人,罂漓漓眸中一黯,那算了,反正言而无信的坏人都已经做了,再坏一点也无妨,只要不伤及性命,便给她们点教训也无妨! 念及如此,一团紫金火焰蓦然从她的指尖腾起! 摇摆的紫金色火苗在风中凝而不散,逐渐地凝合着,幻化成飞鸟模样! “去!” 罂漓漓手掌往前一推,紫金火焰幻化而成的火鸟,虚空一化为二,二化为四,向四面八方散去! 这紫金色火鸟原本是罂漓漓在回忆了之前瑶姬的绝技幽冥之火的基础上,又调用了丹田内离火之精的力量自行琢磨演变而成的,算是罂漓漓自己演化出来的第一个完整的招式,这些时日里闲暇之余也反复推演过无数次,还曾得到了言铮的指点,威力可想而知,之前连鬼域的四大鬼使魑魅魍魉都被这紫金火鸟瞬间湮没,又怎是那沈家的四个侍女所能抗衡的? 眼看罂漓漓幻化而出的紫金色火鸟须臾间就将那漫天的菱纱化为灰烬,那四个大丫鬟也险些就不能幸免,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怒斥:“休要伤人!” 罂漓漓知道此时出声之人必是沈非,却也顾不得那么多,此时脑中只想着赶紧出去要紧! 头也不回,准备一路狂奔而去,却忽然发现身后有什么异动,罂漓漓旋身,只觉得身后的沈非似乎凭空扔出了什么青玉物件,还未来得及细看,顿觉眼前一道灼目的亮光闪过,让人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整个身体开始变得轻飘飘的,正在隐隐脱离自己的控制! 糟糕!这是什么? 还未待罂漓漓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回事,就已经瞧见一个巨大的漩涡黑洞将自己整个囫囵地吸了进去! 再一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万籁俱寂,罂漓漓惊恐地四下望去,一双眸子瞪得老大! 这是哪里? 眼前竟是一片从未曾见过的仙灵洞天之境! 周围岚烟缭绕,雾气迷蒙,像是淡雅的丝绸,又像是半透的轻纱。一呼吸,便可以感受到满满的灵气拼命的窜进自己的鼻息,令人心旷神怡,舒服至极! 这究竟是在哪里?罂漓漓努力回想方才的那一瞬间,自己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吸了进去,难道,难道自己是被秒杀升天了? 罂漓漓的脑瓜子里忽然闪过这样一丝诡异的念头,又赶紧摇摇头拍拍自己的脑袋,别自己吓唬自己,这里也许是什么人为制造出来的幻境也说不定,罂漓漓想起之前瑶姬的梦境里曾经出现过的千里冰原,据龙宇后来所说,那便是卓傲弄出来的幻境,莫非这里也是那沈非弄出来的幻境? 可是他一个炼丹师,是如何做到的? 记忆里,沈家的人似乎没这等本事啊,难不成这沈非曾经拜过高人为师? 罂漓漓掐着生灵诀细细查看了一番,发现这一切却又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幻境,甚至这里的花鸟草虫都是有生命的! 可,如果这不是幻境,那这里又究竟是在何处?是明月峡谷的什么秘境么?罂漓漓下意识地提身向前掠去,想四下查看一下这究竟是在何处,却发现这里似乎一望无际,宽广无垠,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忽然自己来到了一处神秘的芳草甸,脚下唤不出名字来的仙草青翠如碧,丝丝叶脉间开出奇异的五色小花,隐隐约约夹杂着芝兰的香味,芬芳清新。 再向前不远,便是成片的仙枫树,翠绿欲滴,如绿玉琢成,轻轻摇曳,碧光流转,漫天洁白的花瓣簌簌坠落,馨香阵阵,让人沉醉。 忽然,罂漓漓眼尖地发现,在那片仙枫林深处,似乎还有一间草庐! 而这草庐周围似乎还被布下了某种禁制,一圈灵纹正隐隐发作,罂漓漓想也未想,指尖直接挥出一圈金色符箓,这等程度的封印是难不倒刹墨巫师的。 金色符箓挥出之后,那圈灵纹果然很快就消隐无痕,罂漓漓几乎想也未想就冲了进去,进去一看,竟是惊呼出声! 真没想到,这看似寻常的草庐内,竟是还有这般天地! 这草庐内的布置,简直就是之前沈家炼丹房的翻版! 而且,比之前看到的沈家的天地玄黄的炼丹房更加夸张,这里虽然只有一个丹炉,但是就算是罂漓漓这般的外行人,也看得出来这丹炉的与众不同来,整个丹炉呈碧绿色,晶莹剔透,甚至能透过那碧绿色的外壁看清内里正在炼制的几枚淡紫色的灵丹。 而更为特别的是,这整个丹炉看起来热气腾腾,可是这丹炉附近,却没有看到半点火星,不知道这丹炉究竟是依靠什么来炼丹的?难道还是个全自动加热的?罂漓漓的心中没来由地冒出这样荒谬的想法,赶紧摇摇头,挥去脑海中这无稽的念头,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想去触碰那丹炉的外壁,就在指尖方要碰触到丹炉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天而降:“休要乱动!” 罂漓漓下意识地收回了指尖,循声望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那沈家妖孽男沈非已经出现在自己身后。 没来由地,罂漓漓心中竟是暗自舒了一口气,既然沈非能够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他是有办法能够出去的吧? 可是,他把自己弄到这里来又是为何呢?难不成是打算把自己就地放血一起丢进丹炉里炼丹?罂漓漓警惕地瞧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沈非,指尖微动:“这是哪里?你想做什么?” “这是我的壶中天地,至于我想做什么,当然是请姑娘信守承诺助我炼丹。”沈非面上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不出他究竟是在生气还是在调侃。 “壶中天地?你是说我们现在是在你的壶里?!”罂漓漓闻听此言,禁不住惊呼出声,天啊,这又不是西游记,自己这么大一个活人,怎么可能凭空就被一个壶给吸进去了? 沈非并没有再搭话,只是双手抱胸,一副好整无邪地表情挑眉看着她,似乎很满意她会有这般的反应似的。 罂漓漓瞧着沈非的样子似乎并不像是在打诳语,再想想方才一路所见的情形,终于是相信了,自己是被一个烂壶给吸入那壶中空间,可是转念一想,莫非这壶中就只有自己和沈非两人了? 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倒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极其别扭的感觉,罂漓漓并不习惯和这样一个感觉稀奇古怪的异性同处一室,总觉得有种羊入虎口的危机感。 不幸中的万幸,这沈非似乎并不是个好色之徒,至少目前为止,他表现出来的兴趣更多是在罂漓漓的九阴玄荒之血,而不是罂漓漓本人,就在罂漓漓在心中暗自庆幸的时候,沈非却已纵身来到她的身前,与她几乎只有咫尺之隔,她甚至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气息迎面喷薄而来。 罂漓漓下意识地想向后退,却发现自己退无可退,背已经抵到了草庐的一面墙,该死的这草庐的墙为何这般坚硬?却仿若比钢筋水泥铸成的还要坚固一般,罂漓漓蹙眉咬唇,指尖凝聚着灵力,心想若是这沈非敢靠近自己一步,就与他拼了!大不了就一辈子困在这壶中! (029)刹墨族的幽冥蝶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出乎意料地,沈非瞧着罂漓漓这模样,竟是斜眼戏谑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的反应还真有趣!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一边说着还一边故作轻佻地继续向罂漓漓走来,仗着身形的优势,顿时便将她整个困在那草庐的一角,瞧着罂漓漓气鼓鼓的模样和警惕的眼神,他挑眉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放心,放心,我沈非可不是什么饥不择食之人,我沈家怎么说也是美女如云,花团锦簇,你这种小丫头片子我才没兴趣!” 也许是罂漓漓娇小的身材和面上丰富的表情,让沈非下意识觉得眼前的姑娘怕是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以他二十六的“高龄”,称呼她为丫头片子倒是不为过,只不过这却又触了罂漓漓的霉头。 你才丫头片子,你全家都丫头片子! 罂漓漓禁不住在心中腹诽起来,金棕色的眸子带着腾腾怒气,死死瞪着这沈家的极品妖孽男,粗声粗气地开口道:“你到底打算如何?” “我最近恰巧在炼一味仙丹,不巧遇上了瓶颈,若是有你的九阴玄荒之血相助,势必会事倍功半,所以才不得已趁人之危将姑娘你留下,只要姑娘你协助我炼成了那味药,自会放你出去。”沈非摇头晃脑地说着:“其实也不怪我,若是姑娘你之前配合一些,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把你困在这壶中,如今既然已经开启了这炼丹壶,就只有劳烦姑娘你陪我一同在这里呆上一阵子了。” 似是感受到罂漓漓满腔地恨意和浑身一触即发的灵力,沈非偏着头邪魅一笑:“对了,我忘记说了,这壶与我的灵识是一体的,若是我有什么万一,这壶也会消失于世,嗯,我知道姑娘你应该是个爱惜生命的人,所以--”沈非故作神秘地低下头,俯身下来在罂漓漓耳畔叮嘱了一句:“千万不要做傻事!”说完还戏谑地对着罂漓漓的耳边吹了一口气,吹得罂漓漓几乎寒毛倒立。 而换来的自然是罂漓漓一记毫无征兆迅猛十足的上钩拳,若不是沈非反应能力算是极快,飞身闪开,怕是此时下巴就得脱臼了。 他似乎毫不在意对方的怒意一般,竟是又立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刹墨首席巫师,性子倒是很烈,够味儿!” 罂漓漓从未觉得自己像今日这般咬牙切齿地恨过一个人,如果日后真的出去了,一定要将这沈非剥皮抽筋喝血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无耻!卑鄙!流氓!禽兽!小人!” 罂漓漓绞尽脑汁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恶毒的形容词都一股脑儿骂了出口,似是这样才能稍稍让她克制住自己想将这妖孽男碎尸万段的冲动,那沈非却毫不在意地一拱手,一脸揶揄的笑:“过奖过奖~” 花开两头各表一支。 当罂漓漓被沈非困在炼丹壶中破口大骂的时候,那厢拿着‘涅磐回凤丸’心急火燎赶回堂庭救人的烟小小,终于明白了之前一直跟踪她们从堂庭一路到明月峡谷的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何物! 那是一只黑白斑纹眼蝶,那蝴蝶虽是黑白斑纹为主,翅膀上却生生长出了一双碧绿色似人类眼睛一般的图案,看起来颇有些诡异。 这是刹墨人的幽冥蝶! 刹墨人用来跟踪和寻人用的幽冥蝶! 原来一路跟踪她们的竟是刹墨人的眼线!难怪一路之上并未感受到任何恶意,只是犹如鬼魅般地如影随形。这个意外发现让烟小小大吃一惊,可是她并不知道罂漓漓和言铮此行的目的,更无从得知罂漓漓她们的一切行踪其实是瞒着刹墨人,所以,此时她更无法理解为何刹墨人的幽冥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会暗中跟踪她们。 此时烟小小心中满心都是言铮的安危,自是没时间多想,甚至下意识地认为,既然刹墨人知道了她们的行踪,必定知道她们的首席巫师去了沈家,看来瑶姬姑娘的安危是可以放心了,凭着刹墨人与沈家的关系,那个叫什么沈非的应该不会为难她才是。 念及如此,烟小小竟是天真地以为罂漓漓的安全必是无忧了,却不知道,会有一场怎样的浩劫正在等待着罂漓漓。 这烟小小也不愧是脚力出众,很快便又回到了堂庭,当她渐渐靠近那小院的时候,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杀气!铺天盖地的杀气! 那是一股子吞天灭地一般地杀气! 心下一惊,难道言铮出事了?烟小小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向那小院飞奔而去,近及一看,顿时骇然失色惊呼出声--天啊! 这院中此时已然血流成河!四周横七竖八全是尸体! 在一片尸横狼籍中,一个黑衣少年浑身是血,却如一杆标枪一般挺直立在那小院正中,手握一柄碧绿色两尺长刀,寒澈如冰的眸中带着无边的杀意,就在烟小小出现的时候,他刚刚收割了最后一条暗杀者的性命。 而那少年明显也注意到了突然闯入的烟小小,眸中寒光一闪,若不是烟小小因为担心言铮先惊呼了一声:“言铮!”怕是此时已成这黑衣少年刀下冤魂。 那黑衣少年正是莫奕! 之前打着寻言铮的幌子,实则独自去解决纳禹族内部问题的莫奕。 还好莫奕回来得及时,要不然此时烟小小回来看到的怕就是言铮仄仄等人的尸身了。 原来罂漓漓她们走后不久,这厢的小院便被一群神秘的暗杀者打破了宁静。 没有人知道这些身形彪悍的神秘人究竟来自何方,又是为着什么而来,这些一个个如傀儡一般的彪形大汉来此的唯一目的,便是杀戮! 仄仄、言铮、土鳖、穷奇,似乎这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是他们要诛杀的目标! 罂漓漓之前布下的结界只堪堪抵御了个把时辰就寿终正寝,土鳖一直昏睡在床,言铮重伤昏迷不醒,而穷奇,自然是死守在门口担负着守卫的重任,所以这里仅剩的能够自由御敌的战斗力便是仄仄。 仄仄看起来虽是小孩模样,但因为是灵翼转生,实力并不在言铮之下,可是,毕竟寡不敌众,而且那些傀儡大汉一个一个实力都还不弱,一阵周旋下来,仄仄便已渐显疲态有些不支,毕竟对方人多势众,加上那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的浑然不似人类的骁勇战斗力,打得仄仄节节败退,肋骨怕是都断了好几根,眼看就要成为第一个牺牲品,好在莫奕及时赶回来了! (030)为谁风露立中宵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虽然此时莫奕自身的情况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是带着一身斑驳的血迹回来的,面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看得出已经精疲力竭。可是,瘦死的骆驼也是比马大的,就算莫奕此时已经濒临身体的极限,但是,对付这些暗杀者,还是绰绰有余。 更何况看到罂漓漓的不知所踪,让莫奕心中更是莫名的烦躁,自然便动了无边的杀意,而烟小小回来的时候,正赶上莫奕大开杀戒完毕,他甚至连活口都不打算留,反正方才仄仄已经大概向他说明了情况,他知道,这些人应该是冲着土鳖来的,既是如此,便更没有留活口的必要了! 对于土鳖的真实身份莫奕早就从苍龙的口中略知一二,也大概明白土鳖如今的处境,之所以对众人隐瞒只不过是因为他觉得还未到时候而已,毕竟土鳖身份特殊,若是此时让太多人知道,必会掀起轩然大波,能替他瞒过一时算一时。 当日,这并不是莫奕的一时同情心泛滥,而是应苍龙所求,莫奕虽然性情冷淡,但是苍龙的面子,还是要卖的。 更重要的是,让土鳖变成自己人绝对要比让他变成敌人好,毕竟他的身后隐藏着那般强大的势力和力量。 而烟小小虽然不知道这院中的黑衣少年是何人,但是她却眼尖地发现了那躲在黑衣少年身后受伤不轻的仄仄小朋友,因为临走之前便是将重伤的言铮托付与他,如今看到他竟然这般狼狈的模样,心中立刻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她急急地上前冲仄仄问到:“言铮呢?” 仄仄只微微地冲着房内指了指,便直接晕了过去,之前他已经是撑到了极限,此时眼看及时赶到的奕哥哥将所有的暗杀者都消灭了,方才放下心来,脑袋一歪,直接人事不省。 烟小小这才想起对方是因为护着言铮受了重伤,赶紧从衣襟内掏出几颗淡红色的药丸,那是她之前从沈家丹房出来的时候顺手牵羊的丹药,原本是计划给自己用的,没想到一路之上竟是没遇到什么阻碍,自然便用不着,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她急急地将那淡红色药丸喂给仄仄吃过之后,便急急地冲入了房中,只留下身后的莫奕一脸的阴沉,虽然莫奕已经隐隐猜到了她的身份,但是瞧她一个人回来了,莫奕心中的不安也骤然加剧。 他紧蹙着眉头,顺手一捞,将仄仄一把抱起,也跟着走入房中,才刚走到门槛处,却是一个踉跄,险些便栽倒在地,素来冷面如山的莫奕,今日可算是回到虚冥界以来,第二次这般狼狈了,因为在几个时辰之前,他遵从纳禹人的规矩,一个人单挑了数十个得了永生的族人,一一击败了他们,并与他们达成了某种秘密的协议。 虽然那协议目前来说需要保密,要日后才会生效,可是,那却是如今莫奕能想到的替罂漓漓做的最有用的事情,五百年前他没能做到的,如今,他都会一一去尝试,因为在他的心中,护着她的平安,是他最大的心愿。 就算万劫不复,就算众叛亲离,也在所不惜! 当莫奕踉跄着走入房中的时候,烟小小已经将那颗得来不易的“涅盘回凤丸”一股脑儿喂给了言铮,此时言铮的面色几乎已经惨白一片,脉象也很不稳定,烟小小费了半天劲才好不容易让他把药吞下,此时紧张兮兮地守在一侧,双手已经快把身前的衣襟绞成了麻花型,可是言铮吞下那药之后却是没有丝毫反应,烟小小心中大惊,难道那个沈非果真骗了她们? 此时那穷奇一脸忐忑地伺立在侧,看那模样似是想向烟小小追问它的主人的去向,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好。 而土鳖此时是以一副极其狼狈的模样趴在地上,看那模样,却似乎是被穷奇打晕过去了。 便是在此时,紧随而入的莫奕毫不客气地开口了:“漓漓呢?她为何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之前从仄仄口中,他已经得知罂漓漓和这个叫做烟小小的结界师一同去了沈家替言铮取药,可是,如今只有烟小小一个人带着药回来,莫奕自是满心担忧。 烟小小微微地愣了一下,在反应过来对方在问那个自称瑶姬的姑娘时,她方才回过神来,而烟小小接下来脱口而出的话,差点便让莫奕暴走了:“她让我先带着药回来救人,自己留下与那沈家的当家沈非周旋了。” 这烟小小倒是爽快,也没绕圈子,直接就把情况如此这般说了,莫奕此时脸色已经越来越黑,特别是听到烟小那沈非竟是强迫罂漓漓吞下封灵丹留下陪他炼丹之后,莫奕狂暴的情绪更是到了极致! “你说什么?你拿她去换药了?” 莫奕眯缝着眼,从牙缝里迸出这一句话,眉宇之间的怒意已经到了极致! “别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是她自愿用自己去换药的,而且我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有把握能够脱险,所以我才先走的。”烟小小自是不甘心自己被人如此冤枉,硬着脖子反驳了回去。 却不知道此时莫奕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克制住想杀人的冲动,依着莫奕的脾气,若不是还想让烟小小带路,怕是此时已经斩龙吟出鞘了,而便是在此时,只听见一阵急促地咳嗽声传来,那原本眼看就要不行的言铮在猛烈地一阵咳嗽之后,竟是苏醒了过来,脸色也因为方才的咳嗽变得稍微有些血色起来,看来,那沈非倒是没有玩花样,的确是给了真正的‘涅盘回凤丸’。 “言铮,你醒了!”眼瞅着言铮苏醒过来,烟小小的泪花儿顿时就涌了上来,根本顾不得那厢的莫奕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她扑到言铮身上正想再说点什么,却被言铮一把抓住了手腕,言铮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急切地追问道:“你,你方才说什么?你把罂漓漓大人一个人留在沈家了?” 显然刚刚苏醒过来的言铮也听到了烟小小方才这番话,虽然那‘涅磐回凤丸’药效强劲,几乎是药到病除,但是方才重伤初愈,明显气力上还是要差些,言铮一边紧紧扣住烟小小的手腕,一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因为重心不稳,险些一个跟头从床上栽下来。 此时烟小小心中也是一肚子委屈呢,她千辛万苦跑去沈家替言铮寻药,结果没讨到半分好不说,反而他一醒过来就要责怪自己,顿时小姐脾气也上来了,奋力甩开言铮的手,不客气地嚷嚷道:“你放心,你们的首席大巫师死不了!我离开沈家的时候瞧见你们刹墨族的幽冥蝶在附近徘徊了,想必你们刹墨族人早就发现我们的踪迹了,一路跟踪我们而去的,怕是此时都早已将她带离沈家了!” 这话一出,莫奕和言铮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被幽冥蝶发现了?! 两人都不是傻子,立刻便想到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乌苏有可能会比他们先找到罂漓漓!意味着他们之前的行动全盘皆输了!他们费尽苦心东躲西藏,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被幽冥蝶发现了! 两人几乎同时急急出声:“快点带路,去沈家!” 虽然此时的言铮和莫奕两人,一个是强弩之末,一个是重病初愈,但是他们都深知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若是罂漓漓就这般落到乌苏手里,凭着乌苏那疯狂的个性,还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烟小小虽然十二万分地不乐意,可是看到两人此时都面色凝重,这才反应过来似乎是大势不妙了,她其实心性也并不坏,而且之前罂漓漓舍身替言铮取药的事情也一直让她深觉愧疚,觉得自己欠罂漓漓莫大的恩情,此时一瞧这两人的反应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怕是想得太乐观了。 她顿了顿,偷眼瞧了瞧正努力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的言铮,怯怯地问到:“那幽冥蝶不是你们刹墨族的玩意儿么?难道还会害她?” 言铮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些刹墨族的秘辛自是不可能都说与她听,而且念及她也是为了救自己才出此下策,也不好再说什么,如今之计,也只能速速赶去沈家,希望能够在乌苏大长老赶到沈家之前,先救出罂漓漓大人。 而莫奕直接将手中的仄仄丢给了穷奇,此时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便没什么好遮掩的了,直接让穷奇变了身,将仄仄和土鳖一起扔到穷奇背上,一行五人急急地又向堂庭郊外的明月峡谷赶去。 希望还来得及!莫奕在心中祈祷着,在那一瞬,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在听闻罂漓漓可能会落入乌苏手里的时候,他的心中竟全然没有念及瑶姬半分,虽然他知道乌苏一定会想办法让瑶姬回归,他的心中却是没有丝毫的期待和欣喜,有的,只是对罂漓漓无限的担忧。 是从何时起,他的心里渐渐被罂漓漓这个娇俏的小妮子填满了呢?也许莫奕自己也没有答案。 (031)强龙不敌地头蛇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沈非,你个死妖孽男,放开我!我说了我自己来!”罂漓漓放开嗓子惊呼道,右手毫不客气地冲着沈非的脸挥出一掌,一个清晰的五指山顿时印在沈非的左颊上。 “你鬼叫什么啊,不过就是要你点指尖血!不要叫得跟杀猪一样!”沈非也丝毫不客气,完全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念头,只见他一手扣住罂漓漓的左臂,一手利刃霎时挥出,只见一条殷红的血线顿时就从罂漓漓的指尖飞出,犹如被什么力量牵引着一般,直接就飞入了那刚刚开启了壶盖的炼丹壶中。 紧接着,又换做右手,又是一条殷红的血线飞出,如此这般重复了三次,沈非方才收回了手中利刃。 眼见引血完毕,他立刻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敛起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专心致志地炼起丹来,却是将罂漓漓如同草芥一般扔到了一旁。 此时面上已经清洗干净,露出了本来面目的罂漓漓嘟着嘴狠狠地剐了他两眼,揉揉自己被捏得生疼的手臂,又暗骂了他几句,这时才百般无聊地旁观起沈非炼丹来。 其实并不是她认命了不想出去,而是经过无数次的失败教训之后,让她明白,与其做无谓的抗争,还不如老老实实等着沈非炼丹完成再出去说不定还要更快些,识时务为俊杰,罂漓漓素来都是个识时务的人。 之前早些时候,这位姑奶奶就已经把这丹壶的仙灵洞天闹了个天翻地覆,不但跟沈非大打出手,还将缚妖环中的妖魔一同放出来捣乱,最终结果却是一败涂地。 这炼丹壶不知道究竟是用什么做成的,竟是水火不侵,诡异无端,甚至这壶中天地的灵力都能随着沈非的心情变幻而变幻,更重要的是,这沈非的实力却是高深莫测,原本罂漓漓一直认为他不过就是一只中看不中用的花蝴蝶,却没料到真正出手起来,却丝毫不逊于她半分,甚至隐隐有凌驾于她之上的表现,得,天时地利人和人家都占全了,就算罂漓漓是条强龙,此时此刻也只得老老实实地盘着,谁让人家是地头蛇呢? 一番折腾下来,不但自己灵力被封,连缚妖环都给人收了,落得好生狼狈。 所以,此时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一腔怒火,但是碍于形势所迫,罂漓漓也只得老老实实在一旁候着,按照沈非的说法,若是不出意外,不出一日这一味让沈非苦心钻研了十年的灵丹就能炼成了。 罂漓漓不断安慰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就不信这沈非还能关她一辈子,只要回头出去了,一定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淑女报仇十年不晚! 她郁郁地盘腿坐在草庐的角落里,有些好奇地瞧着那翠绿色的丹壶,又见沈非双手齐动,迅捷无比地从丹炉旁边的几个大橱柜中不断地取出各种珍贵药材一一丢入壶中,口中还喃喃自语地念着什么:“麒麟髓一钱、凤凰羽半钱、涵光草四株、雪烟蕊两朵”竟是一抓一个准,根本不带犹豫的。 那几个立在墙边的大橱柜可是整整占据了一面墙,每一个橱柜都有几十个小抽屉,抽屉里满满的塞着各种珍贵药材,抽屉上面还用小纸片贴着药材名,沈非却是看都不看那上面的纸片,想起要什么,迅捷无比地信手一捻就能精确地把他口中念出的药材取出来,而且看样子捻出来的分量与他所说的分毫不差,仿若对那抽屉里的几百种药材了然于心。 而且看他拉抽屉、捻药材、抛入炉中,然后运起真火炼丹,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竟是十足地优雅,又让罂漓漓大跌眼镜,虽然她对这个沈家妖孽男极其地不待见,但是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沈非至少在举止上,是有天才炼丹师的派头的,只是不知道这药,究竟效用如何? 罂漓漓瞧着那翠绿色丹炉中滚滚翻腾的模样,又瞧着沈非似乎将药材都取放完毕,此时正一手当空虚引,将这仙灵洞天内的精纯灵力渐渐地化为一道道灵力光束注入那丹炉中,罂漓漓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疑问,他究竟在炼什么药?要如此这般大费周章? 就在此时,四周的空气骤然间变得急骤起来,紧接着,地面也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甚至看得见那草庐正中的丹炉也在剧烈地摇晃,罂漓漓一下便从地上弹了起来,以为又是沈非在捣鬼,下意识地对他怒目而视:“你又想干嘛!” 却见沈非此时也是面色骤变,面上闪过一丝愕然,却不像是在作伪,难道,他也不知情? 便是在此时,似是为了验证罂漓漓的不好预感一般,沈非缓缓地开了口:“外厢有变!有人想破坏这丹壶!” 罂漓漓闻听此言,先是倏然一喜,心想难道是烟小小回头搬了救兵来救她?可是转念一想,烟小小并不知道自己被吸入这壶中了啊,更别提破坏丹壶了,外厢来者肯定不是自己人。 那又是什么人呢?若是什么坏人来夺宝,自己岂不是要无辜受这池鱼之灾? 念及如此,心中怒火更甚了,恶狠狠地瞪着沈非:“那你还不赶紧想办法让我们俩出去?” 沈非蹙了蹙眉头,沉吟了一会儿,说出来的话让罂漓漓差点没抽死他:“没事,这丹壶是与我共生的,只要我没事,这丹壶就不会有大碍,一切等我炼好这枚仙药再说,好不容易凑齐了这些千年难寻的材料,不能这样前功尽弃了。” 这丫是疯子!绝对是个炼丹的疯子!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惦记着他的丹药! “那若是这丹壶真的破坏了我们会怎样?”罂漓漓此时迫不及待要弄清楚的是最坏情况会如何。 沈非低垂着眼睑,似是半调侃地抛出一句:“不知道,没试过,也许会变成孤魂野鬼,也许一辈子都只能被困在这个虚无的空间里,也许你就要在这里陪我一辈子了。” (032)一块儿进来得了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话音未毕,就感觉胸前一紧,低头一看,自己胸前的衣襟正被眼前娇小的女子恶狠狠地揪着,她仰面瞪着他,金棕色的眸中含着腾腾怒火,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沈妖孽,你个炼丹的疯子,快点想办法让我出去!我才不想陪你殉葬!要死你自个儿去死!” 沈非犹豫了半晌,方才说出实话:“其实不是我不愿意放你出去,如今这情况,我也出不去” 罂漓漓以为他是在打诳语,将他胸间的衣襟揪得更紧了:“少糊弄我,再不说信不信我勒死你!”一边如是说着,一边做出一副恨不得要勒死他的举动,此时此刻还哪管什么形象,罂漓漓顿时就露出了女流氓的本性。 “我就实话跟你说吧,这炼丹壶一旦开启,就只能进不能出,没有个三五日,是出不去的。”沈非此时面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尴尬,那原本上挑轻佻的眉眼在此时看起来更加让人火大。 “好,你不说是吧!那我自己破开给你看!”罂漓漓顿时怒火中烧,一把放开沈非的衣襟,气势汹汹地冲出了草庐。 她想干什么? 沈非的心中忽然没来由地升起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就在此时,方才还稍微停止了的颤动又开始了,仿佛就像是有人在外厢拼命地摇晃着这炼丹壶一般,沈非在心底暗啐了一口:“真他妈见鬼了!哪个龟孙子在外厢捣乱,等老子出去了非得将他炼了不可!” 犹豫地看了看他那青烟缭绕的丹炉,又看了看冲出去的罂漓漓,心中略微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先护住他的宝贝命根炼丹炉再说。 也许是他下意识觉得那丫头闹不出什么太大动静了才是,毕竟她的灵力已经被自己封住了,缚妖环也在自己手中,可他想不到的是,罂漓漓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让人下巴脱臼。 罂漓漓一口气冲出了草庐,却因为那剧烈的颠簸晃动根本无法直立行走,索性直接盘腿坐在地上,反正此时也压根不指望那沈家妖孽,这年头还是靠自己稳当。 思及如此,她闭目凝神,继续开始在自己丹田内翻找起来,此时灵力被封,缚妖环也没了,只能在自己体内找找还有没有能用得上的东西。 看来看去,离火之精怕是用不上,蛇精内丹也可以忽略不计,就只剩下那黑暗之力所成的黑色晶体和那朵叫做莲若的冰蓝色莲花。 罂漓漓心中灵光一闪,虽然听说这莲若是至强的宝物,但是因为不得要领,所以一直未曾使用过,但是也不能老将宝贝放着生霉不是,而且如今这种情况,也就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姑且试试看了。 罂漓漓是个行动派,一旦打定了主意立刻就开始行动,只是,这该死的外厢是哪个混蛋一直在摇晃着丹壶,罂漓漓原本盘腿靠在一颗仙枫树下打算好好冥想领悟一下这莲若,却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巨大颠簸之力顿时掀翻在地,以狗啃泥的姿势扑倒在地。 “呸!呸!”罂漓漓狠狠吐了吐满嘴的泥,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忍不住提了气高声怒骂开来:“哪个神经病啊!有本事就把这丹壶打碎了,没事摇来摇去干嘛,发羊癫疯啊!” 却是在此时,外厢的晃动突然停止了,一道中气十足而又略微有些熟悉地声音仿佛从九天之外传来:“瑶姬,是你么?你在里面?” 罂漓漓顿时傻眼了,唤她瑶姬,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外厢那人是谁了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罂漓漓此时此刻总算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此时的罂漓漓一改之前迫切想出去的心态,竟是恨不得在这丹壶中多封上几日才好,天知道,她宁愿跟沈家妖孽一起被关在这壶里,也不愿意在此时出去单独面对那个人--乌苏师兄。 唤她瑶姬的人,除了乌苏师兄,还能有谁? 虽然知道迟早是要面对的,但是在这里相遇和在刹墨城相遇,独自一个面对和背后有言铮莫奕的支持,意义完全不同。最重要的是,罂漓漓从内心深处来说似乎还没有做好单独见他的心理准备。 原本想的是能够避开他先与瑶姬的元神接触沟通之后再做打算,却没想到,一切都乱了。 就在此时,沈非突然从草庐中冲了出去,他似乎也听到了方才那道声音,他蹙眉低声问道:“是你们刹墨的乌苏大长老?” 罂漓漓心中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点点头。 “你们刹墨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当我这里是客栈?想来就来?!”这回愤怒的人换成沈非了,虽然刻意压低着声音,却依然听得出他的愤怒之意,他似乎打从心底就认为罂漓漓和乌苏是一伙的。 他们沈家虽然世代和刹墨人交好,但是并不代表刹墨人就可以如此这般随意出入他们沈家,这般举动将他们沈家的颜面往哪里搁。 “又不是我把他招来的!我怎么知道!”罂漓漓虽然心中也是忿恨不已,却也不敢太大声,方才她那声怒吼似乎便传到了壶外,此时她也不敢确定乌苏师兄是否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不是你还有谁?谁能劳动他刹墨族大长老亲自跑来这明月峡谷?”沈非这句话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罂漓漓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冷颤,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掐着生灵诀都没有发现的跟踪者来,难道,那竟是刹墨人的眼线?! 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若是刹墨人的眼线,自是知道怎么躲避生灵诀的探询,可是这样一来的话,便说明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就在乌苏师兄的掌控中! 罂漓漓的脸顿时就变得铁青,原本以为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原来他们一直都在如来佛祖的手心里! 是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暴露的呢? 若是之前就一直跟踪她的话,难道从他们入住那个客栈开始,或者说从他们进入堂庭开始,就一直都在乌苏师兄的掌控中?那,言铮莫奕他们会怎么样? 想起当日乌苏师兄和刹墨巫师在永徽城的表现,罂漓漓心中的忧虑更深了。 却是在此时,沈非忽然诡异地扫了罂漓漓一眼,恍然大悟一般:“你不是真正的瑶姬?” 罂漓漓愣了一下,先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向沈非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却还未待开口,沈非已经自行琢磨出了答案:“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瑶姬转世,但是,并没有和她的元神合二为一,也就是说,你们俩根本就是两个人?” 罂漓漓瞠目结舌地看着这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妖孽男,头一回对他有些另眼相看,没想到这家伙智商倒还不低,她沉默地点点头,算是默然了。 却没想到沈非此时面上忽然又挂上了一抹戏谑的笑:“如此说来,倒是有好戏看了。” 他想做什么?罂漓漓的心中忽然警铃大作,却见沈非那张妖孽的脸越凑越近,她隐约听见他在她耳畔低语了一句:“喂,要不要和我合作,将你那师兄先困住再说?” 闻听此言,罂漓漓竟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见沈非此时忽然一脸正色,并不像是在说笑,瞧着罂漓漓面上似乎并无抵触的样子,他似是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揣测,凑到她耳边,如是这般一说,罂漓漓的眉宇间竟是渐渐地舒缓开来 没想到这妖孽男沈非倒也是个有趣的人,只是让罂漓漓想不通的是,他们沈家不是素来和刹墨人交好的么,为何沈非却对乌苏师兄并无半分敬意,甚至觉得,他似乎在唯恐天下不乱 而且,他那个计划可真够冒险的,罂漓漓原本以为自己就已经是个胆大妄为的人,却没想到这还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罂漓漓在心中权衡着,是否应该与沈非合作,却又不知道沈非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沈非面色一凛:“他娘的,他果然是想强行破坏我的炼丹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就在这时,罂漓漓感觉自己体内被禁锢的灵力忽然间被解封了,紧接着眼前又是一亮,之前被沈非强行夺走的缚妖环也物归原主,看来这沈非倒是个说到做到的主儿。 “我先把他吸进来,剩下就看你的了!”未待罂漓漓点头,沈非似乎是笃定罂漓漓必然不会拒绝自己一般,自顾自如是说着,那宽大的罩衫一扬,犹如一只翩飞的蝴蝶一般,直上九天,紧接着,便见他双掌齐动,如撕裂着什么一般,他的头顶上方骤然出现了一个飞速旋转的漩涡,那漩涡越来越大,只听沈非大喝一声:“开!” 那壶中天地瞬间惊变,原本飘渺空灵的九天之上仿佛被他强行拧开了一个盖,一道金色的光圈若隐若现,在那光圈中,一道人影倏然从天而降! (033)急中生智的谎言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来者白发似雪,紫衣飘阙,除了那刹墨族的大长老乌苏,还能有谁? 原来沈非为了防止乌苏发难,从外厢破坏了他的炼丹壶,坏了他的炼丹大事,便挺而走险地将乌苏也一同吸进来!在外厢他不敢说自己是乌苏的对手,但是若是将乌苏一同吸入丹壶,鹿死谁手,就不好说了,毕竟,这里他沈非才是地头蛇,占据着天时地利。 而沈非自然也明白这样做要承受怎样的后果,乌苏大长老的脾气,他也多少有些耳闻,所以他极其聪明地瞬间消失在他的茅草庐内,将烂摊子理所当然地丢给了罂漓漓去收拾,进去之前,目光貌似无意地瞅了瞅罂漓漓,罂漓漓心领神会地回了他一个了然的眼神。 那倏然间被吸入壶中的乌苏,先是警惕地四下环顾了一番,似是很快就反应过来目前的处境,他的目光如寒冰一般落在不远处的草庐之中,怒喝一声:“沈非你小子搞什么名堂!给我滚出来!” 那草庐内的沈非却是装聋作哑一般,硬是不接腔,更不会傻乎乎地跑出来。 乌苏目光四下巡弋了一番,心中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他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不远处那怯怯地看着他,表情微微有些发怵的罂漓漓身上,眸中却是交织着复杂的情愫。 罂漓漓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迟早得面对,反正伸头缩头都是那么一刀,罢了罢了,她暗沉了一口气,迎面向乌苏走去,面上随即挂上了仿若惊喜地模样:“乌苏师兄?你怎么也进来了?” 乌苏听罂漓漓这声轻唤,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喜色,却是转瞬即逝,面上生生地绷得如同冰山一般,他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我这个师兄?” 罂漓漓自然知道他所指为何,必是在恼怒自己绕过了刹墨族大军偷偷潜入堂庭之事,虽然这事儿大家心知肚明,不过,装纯卖傻素来是罂漓漓的绝技,既然对方不点破,仗着自己脸皮厚,罂漓漓决定来个死不认账。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着自己都不信的弥天大慌,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刻意将自己的声音放得极其甜腻软贴:“师兄~你不会是为了这事在生气吧?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素来不喜欢那样地排场~” 一边说着,还一边眨巴着眼装出一幅极其无辜地模样,素指在自己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硬生生还逼出了几许泪花儿来。 纵使乌苏知道眼前这女子心思狡桀,已非当日那天真单纯的小师妹瑶姬,可是,面对那张与瑶姬一模一样的俏脸儿,和那般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再大的怒火,也被渐渐地压了下去。 他负手而立,目光如炬地瞧着罂漓漓看了半晌,面色却是凝重如山:“随我回刹墨城去!” 语气铿锵,不容拒绝。 罂漓漓心下一沉,知道自己这回看来是躲不过这茬了,若是这般被他带回去,一切的计划都会被打乱,更别提要去解决瑶姬的问题,这乌苏对瑶姬的感情罂漓漓是心知肚明的,罂漓漓相信这个人绝对会不惜一切手段让瑶姬取代自己。 这自然是罂漓漓绝对不能接受的。 不过转念一想又想起之前沈非所说,这炼丹壶一旦开启,不到三日,是出不去的,心下却又抱着几分侥幸-- 三日,若是烟小小能够顺利回到堂庭的话,应该能把莫奕他们带来救她的吧?想起之前自己在莫奕手心留下的朱砂痣,罂漓漓的心中忽然有了主心骨,她相信,只要她能够在此拖住乌苏师兄,莫奕一定能够寻到她。 而且之前和沈非的约定是,在沈非炼丹结束之前,无论如何她要想办法将乌苏师兄留在这炼丹壶中! 思即若此,罂漓漓的心中忽然灵光一闪,有了! 她在心中深呼吸一口,仰起那张俏丽的小脸,故作神秘地对乌苏说道:“师兄,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其实我这次来沈家,却是为了要替你寻一个大大的见面礼。” 乌苏疑惑地盯着她瞧了半晌,并不搭话,以沉默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明明心知她在打着什么样的鬼主意,却又不知为何,心中却有一种异样地感觉,让他不忍立时拆穿她。 “师兄你可知那沈非此时是在里面炼什么灵丹妙药?”罂漓漓心中依旧还是记恨沈非将自己拖入这滩浑水,自然不可能让他置身之外,而且联想到乌苏和瑶姬的关系,便心下一横决定再撒个弥天大谎。 她故作神秘地悄悄凑到乌苏身旁一字一顿地说道:“是返老还童之药!” 乌苏闻听此言,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跳,罂漓漓很快从他的眸中读出了惊喜的味道,心下大喜,知道自己押对宝了。 在草庐中一边忐忑地守着他的宝贝丹炉,一边竖起耳朵偷听外厢罂漓漓和乌苏谈话的沈非,此时差点下巴没脱臼。 之前他擅作主张将乌苏吸入这炼丹壶中,原本是为了防止乌苏在外厢搞破坏,虽然他这丹壶应该说是坚固无比,但是凭着乌苏的实力,他也不敢冒险,万一乌苏救人心切使出什么杀手锏了,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才会挺而走险干脆把乌苏一同吸进来,若是在丹壶内,乌苏的实力立刻就要大打折扣,真要是动起手来,他也不见得多吃亏。而且依着这沈非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也是觉得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很有趣,想顺便瞧瞧乌苏的笑话,却没想到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如何都没料到罂漓漓竟会撒下如此弥天大谎,说什么他在炼返老还童之药!开什么玩笑!他沈非还风华正茂风流倜傥正当年,炼那玩意儿干嘛? 可是,他又不能立时冲出去反驳,那更会让乌苏笃定他是在心虚,怕是更会信以为真,他可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若是惹上乌苏窥探自己炼的丹药,不就成了一场辛苦为谁忙。 而且,就算最后真相大白,若是那乌苏得到了启发,真的要求自己去给他炼什么返老还童的药,他上哪儿炼去? 所谓的红颜果真是祸水阿,沈非此时对此深有体会。 而乌苏此时眯缝着双眼,目光在草庐和罂漓漓之间徘徊,却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他可不是天真的少年,会如此轻易相信罂漓漓方才所说的什么要为他寻见面礼之类的鬼话,可是,罂漓漓方才所说的返老还童之药倒是确实引起了他的兴趣,要知道,乌苏为了能够让瑶姬重生,耗尽自己的元神之力苦苦支撑了这五百年,模样早已垂垂老矣,如今瑶姬重新转世,虽然此时看起来还是两个人,但是对他来说,要让瑶姬的元神和这身体合二为一并不是什么难事,在他心目中,瑶姬的复活只是时间问题,但是,自己的这副模样也的确是乌苏心中难以言喻的一个心结。 之前在永徽之战中,当年的两位情敌一一现身,让乌苏心中一直如鲠在喉--莫奕那该死的家伙竟是得了永生,依旧还是当年的模样;龙宇虽然过了这五百年,却是从当年的青涩少年变成了气宇轩昂的男人! 而瞧瞧自己,白发苍苍,皱纹满面,垂垂老矣,这鲜明的对比如何不让乌苏心中忿恨? 若是这沈非真的能够炼出返老还童之药对于乌苏来说,自是天大的喜事,只是不知道那沈家小子有没有那么大方 思及如此,乌苏的眸色却忽然冷却一下,露出几许寒意,若是沈非真的能炼出那药来,怕是就由不得他给不给了! 罂漓漓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乌苏的表情,之前乌苏眸中那一抹异彩就让她相信,乌苏对返老还童之药必是在意的,想也知道,若是他想让瑶姬复活,自己却是这般模样,必是尴尬的处境,虽然有些对不住沈非,不过,按照之前沈非的计划,只是要她想办法将乌苏师兄暂时困在壶中,等到他炼丹完毕,丹壶重新开启为至,所以,她这样做似乎也并不算违约。 却是在此时,乌苏忽然定定地瞧着罂漓漓,淡淡地开口岔开了话题:“你变了。” 变了?罂漓漓微微一怔,不知道乌苏师兄为何会突兀地冒出这么一句,他说的是自己的性情么?自己和瑶姬本来就是不同的两个人,自然性情不会相同。 不知道在乌苏师兄心中,瑶姬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罂漓漓佯装听不懂他的话一般,仰起小脸挤出一丝笑意:“师兄这话可怎么说的?我一直都还是原来的那个我啊。” “不用再装了,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再清楚不过。这些所谓的灵丹妙药都不过是借口而已,你只是不想跟我回刹墨城去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里其实根本就没有拿我当师兄,也许连个外人都还不如。”乌苏毫不客气地拆穿了她的谎言,有些事情其实他一直看得分明。 (034)百年生死两茫茫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不用再装了,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再清楚不过。这些所谓的灵丹妙药都不过是借口而已,你只是不想跟我回刹墨城去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里其实根本就没有拿我当师兄,也许连个外人都还不如。”乌苏毫不客气地拆穿了她的谎言,有些事情其实他一直看得分明。 被如此这般抢白一番,罂漓漓顿时有些窘迫,因为对方的确是说对了。原本还想继续装傻,可是当她瞧见乌苏那咄咄逼人的眼神时,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烦躁。 不知为何她又突然想起了之前龙宇曾经说过的话--“不要相信你那个什么师兄!若是他真的有心要护着你,当年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杀了你!” 这时,心中埋藏已久的某种冲动忽然没来由地就占据了她的大脑,罂漓漓柳眉微挑,此时她也顾不得之前的什么计划和做戏,有些话在心里憋久了,果然是不吐不快:“是啊,当年被自己的师叔们联手杀掉,又被自己的师兄亲手封印五百年,若是再不放聪明点,怕是又会死无葬身之地呢。” “你”这话果然是平地惊雷,顿时砸中了乌苏的心结,他虎目圆睁,那双枯木般地手在衣袖之下紧紧地捏成了拳,甚至在微微地发抖,似是在刻意压抑着自己胸中的怒火。 “我怎样啊?我说错了么?”罂漓漓忿然扬起头来,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有些话早就在心里憋了很久,如今一口气说出来,竟是痛快了许多。 虽然她知道乌苏当年封印瑶姬是迫不得已,更是存着保全之心,可是不知道为何,罂漓漓对他的所作所为依旧不能理解,是啊,若是他真的想护着她,当年就不可能眼睁睁看那些师叔们动手杀了她,事后再来补救又有何用呢?就算是把元神保住了,可是,瑶姬已经死了,肉身已经殒灭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样空守着一个看不到摸不着的灵魂五百年,又有什么用呢?那样的感情是罂漓漓无法理解,不能理解的。 “当年的事情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好半晌之后,乌苏似是渐渐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他定定地瞧着罂漓漓的那双金棕色的眸子,叹了一口气,方才徐徐吐出这么一句。其实他本不需要对她解释,可是,不知为何,一想到她的心中竟是对自己抱着这般的怨恨,乌苏便有些情难自控。 “当年怎么样我没兴趣知道,反正不关我的事,我只想问问你,乌苏师兄--”罂漓漓见对方这副模样,竟是更加地放肆起来,反正今日都说了这许多,一不做,二不休,就干脆问个明白,要死也要当个明白鬼:“你如今打算如何?是想再把我带回刹墨城去,让我再去死一回?”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带嘲讽,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不信任。 “你原来在你心中,我这个师兄却是如此不堪!”乌苏怒到极致,狠狠地一拂袖,此时已经被罂漓漓那番咄咄逼人的话气的嘴唇直哆嗦! 若不是她,若这副身躯不是当日那个让他牵挂了五百年的女子,怕是乌苏早已一掌拍下将对方一击毙命,哪里还容得她如此这般挑衅自己,在自己面前这般放肆! 而罂漓漓在此话一脱口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在后悔了,她在心底琢磨着这话似乎是说重了一些,可是,想起乌苏一直将她唤作瑶姬,想起乌苏一直锲而不舍地想让瑶姬取代自己,她就有些情不自禁地想出口讽刺他,似乎将他伤的越重,自己心中就越是痛快一般,似是恨不得狠狠撕破他所有的心防,将他伤的体无完肤才好。 可是瞧着对方眸中那一抹挥不去的忧伤,她却又有些后悔起来,原来有些话说出来不仅伤人,还伤己。 其实罂漓漓知道,瑶姬本人是从未怨过他的,甚至对这个师兄是抱着依恋和感激之情的。而自己只不过是仗着自己这张与瑶姬无异的脸,用着和瑶姬相同的声音在发泄私怨而已。 这样的念头让她的心中隐隐生出一丝愧疚来。 “师兄,我不想死”过了许久,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用那双金棕色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他,幽幽地说出了这样地一句话。 瞧见眼前女子那瞬间无助的表情,乌苏忽然觉得心中一紧,没来由地,当年瑶姬临死之前最后的那个同样无助的眼神,就这样突兀地闪入他的脑海,他知道,当日的她虽然并没有说出那样的话来,可是她当时的眼神却和如今一模一样。 她当时是否也是想对他说出这句话呢? 她的心中可有怨过自己未能从师叔们的手下护住她呢? 思及如此,乌苏的心中竟是有种揪心的痛。这是乌苏深藏在心中五百年的伤痛,在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也曾千百遍地问过自己,为何当日没能护住她呢? 是不敢还是不能?! 若是时光还能再倒流,他是否有那样的勇气背弃刹墨族人,背弃长老师叔们,不顾一切地护住她呢? 他无数次扪心自问,却从来都没有答案。 他的身上背负着太多太多,从小就被长老师叔们寄予厚望,被刹墨人寄予厚望,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要倾尽自己的一生为刹墨效忠,几乎从未将其他任何的私人感情凌驾在刹墨一族的利益之上,沧海桑田五百年,这一以刹墨一族的利益为重的法则早已溶入他的血液里。 可是,这样的选择,这样的人生,是否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呢? 他没有答案,虽然无数次问自己,却始终没有答案。 原本以为这些都是过眼云烟,原本以为自己早已看破这尘世间地纷繁,可是如今面对这个他曾经深爱过的女子,面对她那句最简单的话儿,他却是无言以对!无言以对! 不想死 是啊,当日的她还那般年轻,才刚过了十八岁,那般灿烂如花的年纪,人生原本才刚刚开始,却最终成为了纳禹和刹墨两族恩怨的牺牲品。 乌苏的心中忽然柔软起来,虽然他明白,若是瑶姬真正地苏醒了,这个女子的灵识也许会从这个身体内消失,也许能够与瑶姬并存,可是,在那一刻,他忽然开始怀疑起来,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她也还这么年轻,也是和当日瑶姬一般灿烂如花的年纪,就这样将她也卷入那样的纷争中,是否是正确的,那样的结果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么? 可是,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四位师叔已经苏醒了,解开封印只是时间问题,若是不趁着师叔们冲开冰柱的禁锢之前将她带回去,让这个身体和瑶姬的元神合二为一,取回瑶姬的力量,便会变得更加被动。 师叔们因为那前世的前车之鉴和对瑶姬的深深偏见,势必会对她百般责难,若是依着眼前这女子的性子和修为,她最终的结局怕是不会比当年的瑶姬强多少。可若是不带她回去,任由她在虚冥界这般游荡,却又是长老师叔们决计不容的事情,也是刹墨一族都不能容忍的。 心中挣扎了一番,终究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他知道,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没得选择,从一开始就没有。 他的眸子渐渐地黯淡了下来,刻意将自己的声音放得更加地冰冷:“我只问你最后一句,是你自己随我一同回去,还是要让我亲自动手?” 闻听此言,罂漓漓心中那最后的一丝愧疚感也终于烟消云散,她冷笑道:“既是如此,那,乌苏大长老,咱们就以实力说话吧!” 话音未毕,一圈金色的结界在身前一蹴而就,那双金棕色地眸子终是渐渐地冷却下来,仿若蒙上了一层冰霜。 乌苏听见罂漓漓刻意与他划清界线的称呼,顿时有些气紧,可是,他别无选择,他渐渐地眯缝了眼,那满是沧桑的面上,终是挂上了一缕无奈。 他倏然间一展袍袖,双臂缓缓扬起,如鹏鸟展翅一般,十指接连点、勾、绕、弹、屈、抓,变化万端,数道纯厚清逸的灵气盘旋飞舞,当空构成一个繁杂的镰刀型图案! 罂漓漓看着那熟悉的镰刀型图案,心中竟是有些悲怆,这个图案从她来到虚冥界就一直伴随着她,原本是一直庇护着她,原本她也将这个图案当作是自己的护身符,却没料到会有今日!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永徽之战以后,原本额间那个镰刀型印记就从此消隐不见,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与刹墨人之间的联系,也到此为止了呢? 就在此时,壶中天地骤然惊变,乌苏的镰刀型图案骤然间消失了,他再一提气,发现自己的灵力竟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禁锢了,而罂漓漓此时倒是率先反应过来,因为她之前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是沈非! 据说这炼丹壶和沈非是一体的,壶中天地能够随着沈非的意念而变幻,而此番乌苏的招式被化解,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沈非竟是打算来淌这浑水了! (035)统将旧事并刀剪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果不其然,沈非那花蝴蝶一般的身形很快就现身在两人面前,此时他看向乌苏的表情,竟是有些--不屑? 罂漓漓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沈非那细长的眉眼和那微撇的唇此时所表达出来的涵义,傻子都能看明白,他这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了? 就在此时,只听乌苏一声怒喝:“沈非,你这是做什么!” 沈非双手环胸,轻笑出声:“我说乌苏大长老,您好歹是堂堂刹墨一族的当家人,虚冥界响当当的人物,就这么着欺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您不害臊呢?连我这旁人都看不下去了!” 闻听此言,罂漓漓和乌苏都是一怔,彼此都明白沈非这是在故意找茬,见到有人出面替自己打抱不平,罂漓漓自然不会拒绝,她柳眉一挑,眸中带笑,若是在外厢,罂漓漓敢笃定,自己和沈非加起来,怕是也不见得是乌苏师兄的对手,但是,偏偏这是在炼丹壶中,既然沈非站在自己这边,鹿死谁手,可就真不好说了。 这可是之前罂漓漓从未料想过的情形,之前虽然和他暂时达成合作共识,可是罂漓漓也下意识认为那是权宜之计,她原本以为沈非只要不落井下石,就算是最好情况了,却没想到 看来这妖孽男,本质上还是不错的。罂漓漓心中暗自又给沈非多加了几分。 乌苏此时面上可就不好看了,他黑着一张脸,沉声道:“沈非,这是我们刹墨内部的恩怨,与你无关,你可莫要犯了糊涂,把你们沈家几百年的基业给毁了!” 这话百分之百带着**裸的威胁了,沈非就算是傻子也能听明白这话中的威胁意味,可是,这沈非偏偏就是个硬气的家伙,不吃这套,他那双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撇唇道:“我沈家的基业若是败在我这个好打抱不平的子孙手里,怕是我沈家的祖先们也无怨无悔!” 这话可就是更加不给乌苏留情面了,乌苏的眸中渐渐露出了杀意,虽然此时与沈家翻脸并非上策,可是,乌苏知道,自己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在这里与他们虚耗! 就在乌苏暗自提息运气解开了沈非对自己施下的禁锢时,忽然感觉手上一阵吃痛,低头一瞧,好家伙,一只紫色的小貂儿如闪电一般从自己的手背骤然就蹿到了罂漓漓怀中! “平平?你怎么在这里?”罂漓漓自然也瞧见了突然蹿入自己怀中的小家伙,除了紫云兽还能有谁?可是它为何会在这里? 这时罂漓漓方才想起,之前她与沈非大闹的时候,曾经将缚妖环中所有的妖物都一同放了出来,什么魔猿朱厌和妖鼠什么的,那些玩意儿个头大又四处捣乱,自然招风,而紫云兽个头小,在这片看似广阔的壶中天地一蹿就没了影儿,后来罂漓漓在沈非的胁迫下将那些妖物收进缚妖环的时候,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竟是将紫云兽给忘记了,也不知道它溜达到哪里去了,没想到,这会儿竟是也蹿出来替罂漓漓打抱不平。 可是,罂漓漓怀抱着紫云兽,却又感觉到一丝异样,她低头瞧了一眼,发现紫云兽的身上,开始隐隐泛起了如云朵一般地白色花纹,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罂漓漓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乌苏师兄的手背,惊奇地发现,乌苏方才那被紫云兽咬过的手背,竟是也同样泛起了一圈同样如云朵般地图案,更夸张的是,那手背竟是如同充气的皮球一般,肿胀起来,越肿越大,似是随时有可能会突然爆裂,炸成粉碎一般! 罂漓漓诧异地又回望了怀中的紫云兽一眼,眸中全是疑惑,却见紫云兽那双紫水晶一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得意。 这时只见乌苏迅速伸出未受伤的一手,从怀中掏出一张淡黄色符咒来,随即五指并立,燃起一簇真火烧化了手中符咒,向那只早已肿胀不堪的手敷去,却在此时,那云朵般地印记却是仿若有了生命一般,倏然之间,竟是向他的全身蔓延开去! 紧接着罂漓漓感觉到怀中的小家伙陡然跳了下去,眼前顿时被一阵紫烟弥漫,转瞬之后,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一只一人来高,浑身紫色皮毛夹杂着白色的云样花纹,形似妖狐的妖兽骤然横在罂漓漓面前,头顶上还有一簇雪白悠长地须发,而这妖兽那双紫水晶一般的眸子却是极其地眼熟,罂漓漓惊呼一声:“平平!你这是...” 紫云兽得意地扬起头,让那头顶上的雪白须发迎风飘扬,颇有些骄傲地对罂漓漓道:“漓漓姐,我进化了!” 原来这壶中天地内的灵气很特别,沈非在这壶中种植了各种各样人间难寻的仙草灵芝,奇花异草,什么千年雪蕊烟,万年寒精芝那可都是些仙气十足的玩意儿。 连带着这壶中的灵气也因为这些奇花异草而变得极其充沛并且精纯,不光是对花蝶虫鸟的生长有很大助益,连同对妖兽的进化也是极好极好的。 之前紫云兽被放出来之后,自顾自在壶中溜达了一圈,它自己也感觉到了这里灵气的特别,立时便不客气地吸风引露一番,将那股子仙灵之气一股脑儿全往自己体内引,它本是九级妖兽转生,体内原本就是海纳百川,此番如此际遇对它来说简直是可遇不可求,正好可以促进它的修为精进,所以毫不客气地大肆吸纳了一番,没想到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恢复到了转生前的三成水平,竟是已经可以自由变身,幻化出当日九级妖兽的真正灵体。 而此番出现在罂漓漓面前的,便是紫云兽平平真正的模样。 就在这时,只听乌苏一声冷哼:“我道是什么玩意儿,原来是紫云兽!”一边说着,那单手或曲或直,或弹或点,变化无端,一口气打出七八道法诀,只听见嗤嗤破空之声不绝,就见无数紫色的烟雾从他被咬的那只胳膊中升腾而起,顷刻间消隐于无痕,再看那手上的云朵印记也消隐不见!而那只原本肿胀无比的手臂,也已回复到最初的模样! 罂漓漓暗叹一声,不愧是乌苏师兄,果然厉害! 心中暗自盘算着那些刹墨巫师的招数是否就不要再使出来了,免得班门弄斧,反而让自己落了下风,和乌苏师兄拼巫术,不是自找难堪么? 伸手去摸那百宝囊中的玄铁短刃,就在此时,那紫云兽也开口了,它此时如同一只悍然地忠犬一般强横地挡在罂漓漓身前,警惕地看着乌苏,口中依然吐出的是人语,只不过听起来声音却又似乎有些变化:“漓漓姐,别怕,还有我呢!” 罂漓漓心中竟是一暖,却是没有想过要让这小家伙替自己御敌,她定定地瞧着乌苏面上绝然的表情,终于明白,今日一战无可避免。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来,轻轻锊了锊那紫云兽头顶的长须,轻声道:“放心,你的漓漓姐没那么娇弱!你闪开,我自己来。” 说完,目光也一同扫了身旁的沈非一眼,低声道:“沈公子,这是我们刹墨人的问题,我并不想因此连累你们沈家,沈公子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事,还请公子不要插手,容我自行解决。” 其实并不是罂漓漓自大或者清高,她只是觉得这是自己和乌苏的私人恩怨,而且乌苏师兄的实力高深莫测,更重要是,如今乌苏才是刹墨真正的当家人!背后有整个刹墨一族! 沈非虽然此时想要仗义相助,她却不敢受他的情--因为方才乌苏那番威胁,虽然对沈非无效,但是却是听在罂漓漓耳朵里,罂漓漓知道,乌苏师兄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若是真的惹恼了他,日后势必会报复沈家,她实在不忍心将这些无关的人拖下水,让他们与她一同与刹墨为敌。 特别是沈非,他是沈家的当家人,若是与刹墨族闹翻,后果可想而知,其实有他方才那句话就够了,罂漓漓并不愿意对方为自己出这个头,有些人情,她欠不起。 自己的问题,还是需要自己解决。 而沈非此时的目光都落在乌苏身上,他如何都没想通为何乌苏能够轻易摆脱自己的灵力束缚,这壶中天地可不同外面的世界,照理说,这厢的一切都是沈非能够用意念控制的,花蝶虫鸟,包括壶中的人和物什,他都能用意念施加干扰和控制,绝无遗漏,之前罂漓漓就是这样败下阵来的,却不知道这乌苏是使了什么手段? 忽然闻听罂漓漓那番话,他惊诧地抬头,似是没有料到这个女子竟会有这般地骨气,他微微地抿唇,并不答话,心中却在飞快地盘算着 罂漓漓手握玄铁短刃,强行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紫云兽,一步一步走向乌苏,微微一拱手,沉声道:“乌苏大长老,我想与你谈个条件。” 乌苏听她如此这般生硬地唤着自己,心中很是不悦,却又有些好奇,她想和自己谈什么条件?她拿什么和自己谈条件。 (036)天地惊变鸟惊飞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不待乌苏开口,罂漓漓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今日咱俩在这炼丹壶中公正地比试一场,若是你赢了,我随你回刹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若是我赢了,就请你不要为难我和沈家,从哪里自个儿回哪里去,如何?” 乌苏闻听这话,面色却是越来越阴沉,他双目炯炯瞧着罂漓漓,似是不相信这个与瑶姬有着同样面孔的女子,竟是真的有勇气与自己单独交手,甚至还拒绝了别人的援助要和自己谈这般毫无悬念的条件,她疯了不成?还是她真的自大到认为凭她如今那点小本事便能与自己抗衡? 他冷哼一声,徐徐吐出两个字:“天真!” 罂漓漓微微一笑,笑容却显得有些冷噤:“究竟是不是我天真,还是用手里的招式说话吧!请指教!”说完,便已摆开了迎敌的架势! 就在乌苏还在心中揣测罂漓漓这般逞强的动机时,罂漓漓已经欺身而来,手中玄铁短刃变幻了一种玄妙的握姿,顿时变得光芒四射,只见她的手腕轻轻一振,那玄铁短刃犹如水中鱼龙一般,划着极其诡异的弧线向乌苏袭来,一时之间,竟是觉得寒气逼人! 乌苏动也未动,紫袍一挥,一道墨色光罩凭空而起,那墨色光罩看似寻常,却又蕴含着无比淳厚地灵力,就在此时,异变发生了! 玄铁短刃瞬间刺向那墨色光罩,原本看似被那柔韧有度的光罩挡了回来,却见罂漓漓的手腕一振,那短刃在她的手中翻舞,倏然间那短刃之上开始有火光吞吐不定! 乌苏的眸中骤然迸发出一丝精光,似是有种不妙的预感,果然,瞬间之后,从那再次破空而来的玄铁短刃的刃尖之上,竟是凭空绽放出一朵朵地火莲花来,那火莲先是红色,后来逐渐转成紫金色,火苗腾托跳跃,一朵又一朵紫金色地火莲花随着玄铁短刃地舞动,四散开去,噗哧噗哧地打在那墨色光罩上,腾起一圈灼人的热浪! 那墨色光罩顿时就在那朵朵火莲中化为无形,而乌苏紫袍一展,跃出数丈,方才躲过那灼人的紫金色火莲,此时乌苏的面上竟是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之色,真是没想到,这丫头悟性竟是极高,从她苏醒到现在这才几个月的时间,竟是能够达到这等修为,甚至能自行演化出一些非同寻常的招式来,果然不愧是瑶姬的转世! 其实方才罂漓漓使出的小手段只不过是这些日子和莫奕私下切磋出来的成果罢了,罂漓漓这些日子和莫奕的相处可不只是谈情说爱而已! 她早就料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之前自己所有的武学和招数都是承自刹墨,来自瑶姬和镰邑,可是那两个人,都如同定时炸弹一般,不知道何时就会变成敌人,所以,罂漓漓知道自己并不可能完全彻底依赖他们或者他们传授的招数,那些手段对付外人还成,若是遇到刹墨巫师的时候,怕是就不那么管用了。 所以,她一边在努力提高自己的修行的同时,也在努力琢磨独创出一些对付刹墨人的招式,当然,这一点是一直瞒着言铮的,也只能与莫奕私下交流。 而莫奕自是不会反对,特别是经历了莫奕父亲突兀出现那一晚,莫奕心中的担忧也更甚,所以,对于提高罂漓漓自身的战斗力,莫奕甚至比罂漓漓本人还要积极。 两人这么一琢磨,首要任务便是替罂漓漓寻一件趁手的兵器,而思来想去之后,罂漓漓始终觉得这柄莫奕的玄铁短刃却是用得最趁手的,毕竟那短刃也跟着她闯过了无数艰难险阻,也每每在关键时候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所以最终还是将那玄铁短刃作为了修炼的对象,罂漓漓经过这些时日在虚冥界的历练,本就变得悟性极高,加上莫奕毫不藏私的倾囊相授,将一些使刃的要诀一股脑儿都教给她,罂漓漓竟是很快就将莫奕的那些小手段悉数收为己用,而且根据自己身体柔软的优势和离火之精的力量,竟是还自行演变出了这样一招被她称为“离火之刃”的火系招数来,所以今日才会让乌苏大吃一惊。 可是,吃惊归吃惊,乌苏心里却是明白,这等程度的修为若是要回到刹墨城中面对长老师叔们,是远远不够的,如果说之前乌苏还对罂漓漓的这番主动挑战有些不屑的话,此时他的心中倒是真的有了几许试探之意!他倒是想瞧瞧,她的悟性究竟有多高!她究竟还能走多远? 思即若此,乌苏的眸中精光一闪,也不再犹豫,直接便祭出了绝技来! 他的双掌微微后扬,大片紫芒顿时如潮一般在身前铺就开来,如同一道紫色的光幕,而更让人吃惊的是,那光幕的颜色也是逐渐在加深,从浅紫色渐渐变得越来越浓! 一旁的紫云兽感觉到了乌苏此番灵力的变幻,知道他是打算拿出看家本事来,自是有些心惊,也不管罂漓漓之前的劝阻,纵身一抖擞就想加入战局,却被一旁的沈非在它身前划出一道无形的屏障来,给拦住了。 “别急,对她多一点信任,她应该有办法的!”沈非方才一直在一旁沉默地看着,罂漓漓的表现也自然落入他的眼中,看她使出了一些并非刹墨巫师所擅长的近身格斗的手段,心中自是有些诧异,这刹墨族首席大巫师什么时候开始该行了?竟是不玩巫术了? 不过念及她的身份,他很快就明白了罂漓漓心中所想,没想到这丫头竟是还有这般的骨气,心中顿时有了几分欣赏之意,虽然在他看来,她和乌苏的实力依旧还是有着差距,但是,一股莫名的乐观的情绪却又在心中冉冉升起,他觉得,这不按理出牌的丫头也许还真有办法对付乌苏也说不定,如此有趣的戏码可不是多见的。 而且,退一步,对她来说,这大概也是不可多得的积累经验的途径,甚至连乌苏眸中的试探之意都被沈非敏锐地发现,因为他感觉得到,乌苏虽然打算动真格了,但是,他的浑身上下并无杀意,既是没有生命之忧,让他们俩玩玩也没什么不好,所以他才会出面阻止紫云兽。 那紫云兽自是没有这么多人类狡猾的心思,它此时满心担忧的只是漓漓姐的安危而已,虽然被沈非阻止了,却也不甘心地骨碌着那双紫水晶一般的眼睛,准备伺机而动。 它不动声色地张开嘴,缓缓地吐出一圈圈不易察觉的透明薄雾,那一圈一圈地薄雾渐渐在四下扩散开来,隐隐地,似是有无数透明的精灵从薄雾中一纵而逝,消失在这广阔的壶中天地。 沈非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的身形微微地晃了晃,双目微阖,却没有再出手。 而此时,罂漓漓的全副精神都在乌苏身前那道逐渐变深的紫色光幕之上,她知道,这是一招能够笼罩四野给予敌人全方位打击的强大。法术,而此时形成的这光幕其实是乌苏在汇聚他自身的全部灵力,那光幕的颜色越深,就说明灵力汇聚得越多!待到光幕的颜色变成纯正的深紫色时,便是乌苏出手之时! 其实这一招对于罂漓漓来说并不陌生,之前她自己也曾经使用过类似的招数,应该算是刹墨巫师顶级绝学,可是自己使用和要破解别人的,还是有一些区别的,罂漓漓的脑瓜子飞速地运转着,在心中努力着回忆着自己使出那一招时的点点细微之处,飞速地思考着自己应该如何去化解乌苏这一招能让天地惊变的“苍穹玉宇”! 不知为何忽然没来由地想起了之前镰邑的师尊所传承的那朵叫做‘莲若’的冰蓝色莲花,不知道那东西能否派上用场? 思来想去之后,罂漓漓决定孤注一掷,她将那‘莲若’飞快地置于丹田的中央,然后试图用之前使用离火之精的办法依样画葫芦,试图引那‘莲若’之力去挡乌苏的“苍穹玉宇”,却没有想到,她方一动用那‘莲若’的力量,异变忽然发生了! 天地惊变! 天空骤然变得压迫感十足,而地底忽然又传来一阵急剧地晃动,这次却是比上一次更加地强烈,紧接着,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四周的景象顿时发生了诡异的形变。四周的空间开始急骤地扭曲,异变,仿佛是处在那时空夹缝中一般。 隐约中,只听得沈非大叫了一声:“不好,哪个龟儿子破坏了我的炼丹壶!” 就在此时,罂漓漓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那一霎那耳中似是涌进了千只老鸦齐叫似的怪声,而眼前的乌苏似乎也扭曲得不像话,仿若是在看哈哈镜中的人影一般…… 又听到沈非说炼丹壶被人强行破坏了,骤然想起沈非之前半开玩笑的时候曾经说过的话,说什么若是炼丹壶被破坏了,大家都会变成孤魂野鬼什么的,或是被永远留在这个虚拟的空间内 罂漓漓正在心中盘算该如何是好,却又听见两声不约而同地惊呼-- “漓漓姐小心头顶!” “蠢丫头快闪开!” 随后,两股骇然地力道齐齐而至,似乎是想要推开她! 可是此时不知为何,罂漓漓的双腿犹如被水泥浇灌一般,丝毫迈不开步子,整个人犹如标枪一般深深扎在了地上,罂漓漓下意识地抬头,却见天地惊变,一方硕大的翠绿色圆形巨石像是被什么力量吸引着一般,轰然间从天而降,向她当空砸了下来! 难道那是被‘莲若’给引来的?这是罂漓漓最后的意识。 只听轰然地一声巨响,那硕大的巨石直接砸在了罂漓漓的头顶! (037)已惯江湖作浪游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就在罂漓漓被壶中飞坠而下的巨石砸中的时候,那沈家的炼丹房外,却已打得难分难解! 因为担心罂漓漓的安危而不管不顾一路硬闯进来的莫奕言铮等人与一群神秘人战成了一团,莫奕,言铮,烟小小,仄仄,穷奇,甚至才刚恢复意识不久的土鳖,此时悉数上阵,其实不上阵也没办法,因为那群神秘人压根就没打算要放过他们任何人。 亏得之前烟小小从沈家丹炉里顺手牵羊了不少灵丹妙药,勉强能够让众人恢复一些元气,所以大家此时都还能一战。 好在这群神秘人功夫倒不算顶好,顶多也就是大户人家的护卫水准,比之在堂庭遇到的那群偷袭者,更是天壤之别,所以众人应付起来倒也不算太吃力。 而奇怪的是,方才从进入沈家起,沈家自己的人却犹如凭空消失了一般,不但连个守卫看门的都没有,一路而来连个侍女什么的也未曾瞧见。 不光带路的烟小小觉得古怪,连莫奕、言铮也觉得十分蹊跷,只是,再蹊跷也要硬着头皮上。 一直跟着烟小小来到这丹房外,才遇上这帮清一色玄衣,头带蓑笠帽的神秘人,这帮人看来也是心虚,他们瞧见从天而降的莫奕等人,二话不说直接就动起手来。 瞧着这些神秘人的模样,既不像是沈家人,也不像是刹墨人,更不是之前在堂庭偷袭土鳖的那伙人。瞧他们出手的招式,倒是有些永徽城那边的路子,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又是什么目的呢?是冲着沈家来的,还是别有用心? 眼见言铮等人已经与那帮人战成一团,莫奕也没有心思再出手帮他们,不待细想自顾自地一路杀了进去,因为担心罂漓漓,更是出手狠绝,只见他黑影飘过,手起刀落,斩龙吟只是随意地一挥,就有一人命丧于刀下,所到之处不留一丝活口,大刺刺就杀出一条血路来,他一边往丹房里走,一边四处张望着,奇怪的是,这一路而去,沈家的丹房内却是完好无损,甚至都没有翻动过的痕迹,这帮人难道不是冲着沈家的丹药来的? 不过,话说回来,好奇归好奇,这些似乎都和他莫奕没多大关系,他此时更为担心的是罂漓漓的周全,赶紧寻到罂漓漓才是要紧。 一路掠过宇宙洪荒四个低等级的丹房之后,便出现在黄字号丹房前的空地,那正是之前烟小小所说的罂漓漓和沈非僵持的地方。 莫奕的脚步微微地顿了顿,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倏然间,一道青色弧线从前方的丹房内迅雷奔马地扑面飞至,莫奕下意识地挥出斩龙吟,斩龙吟的冰蓝色弧线与那青色弧线在空中只一交锋,就听见嗤嗤几声,那青色弧线竟是骤然间化为八段,却不像是被斩龙吟所划开,而像是自己割裂了一般,骤然间竟是变幻成八个索命的圆环! 那八个圆环哧溜一声在半空中四下散开,将莫奕包围在其中。 紧接着,那八个圆环内嗤一声,腾起冲天的光柱来,若是从外厢看过来,便是瞧见莫奕被八根冲天光柱环绕其中,那光柱仿佛是炙热的白炙火焰一般,将莫奕团团包围,仿若莫奕敢上前一步,就要将他化为灰烬一般。 莫奕薄唇微撇,冷哼一声,手中斩龙吟横空挥出,顿时刀锋之上碧芒暴涨,刀气纵横,那是上古苍龙被再次唤醒! 顿时,无边的肃穆冷漠笼罩四方,直若神明俯视,天地临威! 莫奕眼皮都未抬,右腕一震,只听见咔吧咔吧响作一片,那八个圆环立时便被那纵横的刀气和苍龙之力震成了碎片,随之,那八道炙热光柱也顿时化为飞烟! “好强的刀气!这位公子真是英雄出少年,让人好生佩服!”就在莫奕信手一斩破了那圆环阵时,忽闻一道妖娆魅惑的女声从那丹房内传了出来,紧接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摇曳生姿地款款走了出来。 但见那女子一头如丝缎般的秀发飞扬在风中,柳眉如烟,眸如秋水,顾盼间惑人心魂,彷佛会勾人一般,轻轻一转便能教人神魂颠倒,忘了身在何处!点绛一般的红唇微启,只欲引人一亲芳泽,修长的玉颈下,雪白的酥胸半遮半掩,纤腰一束,不堪盈盈一握。 好一个人间绝色的尤物! 那女子轻移莲步妖娆万分地朝着莫奕走过来,明黄色的薄衫长裙微微颤动,引得春光无限。 她不动神色地打量着莫奕,此时的莫奕一身黑衣,原本俊逸的脸庞此时显得有几分冷峻,却是更平添了几分少年的英姿,倒是瞧得那人间尤物也不禁在心中暗叹,这可真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好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 可若是她知道,眼前的这位俊逸少年其实是个活了五百多年的老妖怪,不知又该作何感想? 那黄衣女子此时却在心中暗自揣摩着莫奕的身份,方才莫奕的出手她可是个瞧了个仔细,知道若是正面交锋自己绝不是对手,所以这才亮出身形来,依仗着自己的花容月貌,打算施展一点女人独有的本事将这少年至少拖延个一时半会。 她正待开口对莫奕说点什么,却见这少年对她仿佛视若无睹一般,眼皮都未抬一下,直接从她身旁错身而过,如一道疾风般消失在那正前方的黄字号丹房内,从头到尾仿若压根就没瞧见她这号人一般! 黄衣女子直接错愕在当场,直到莫奕的背影整个消失不见这才反映过来,她的面色倏然间变得有些扭曲,微启的朱唇半张着,半晌之后吐出一句:“臭小子....” 想她欢芷好歹也是伍城名噪一时的美人儿,这许多年来行走虚冥界,不说春风得意,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子也是不计其数,是个男人看到她都会忍不住多瞧两眼,如今,却是被一个黄毛小子给华丽丽地无视了,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去? 她却是不知道,身为当年的虚冥界头号美女寒烟的儿子,怕是不管看到怎样的绝色美女人间尤物都会下意识地免疫,至少在莫奕心里,这个世间没有比他娘亲更美的女子了,不,也许还是有的,只不过,那是莫奕的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 所以,这位原本打算施展美人计的黄衣女子其实一开始就踢到了铁板之上。 此时她眼见那少年头也不回直接闯入了黄字号丹房,这才暗叫一声不好,原本她的任务便是要不择手段将这少年挡在此处,却没料到他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闯进去了,这可如何了得?她怒嗔一声,也顾不得什么风姿,提身赶紧追了进去。 却没想到,方一踏入那黄字号炼丹房,一股比之方才更为强横的刀气竟是迎面而来,劈空斩月一般,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直接轰出了丹房之外,若不是她还算修为不错,反应及时,及时运起护身的法诀,怕就不是被轰出丹房那么简单了,必是与那外厢拦住莫奕去路的人一般,都成了阎王殿的小鬼。 莫奕头也不回一路连闯过黄、玄和地字号丹房,越往里走,就越是古怪,之前在宇宙洪荒四个丹房还有不少杂兵在四处翻拣着,而自从进入这后面几进丹房之后,除了方才挡在门口的那位女子,竟是一个人也未曾见到,莫奕下意识觉得那女子决计不会是那群神秘人的头领,他们的头领应该还在里面。 可,这是最后一间了!抬眼看见那门梁上龙飞凤舞写着豆大的“天”字,脚趾头想也知道,那是沈家最为神秘的天字号炼丹房。 莫奕的心中此时已是焦急万分,方才一路闯进来,每一件丹房他都细细查过,可是到现在还是没有发现罂漓漓的踪迹,甚至连罂漓漓的灵压都感觉不到,仿佛她根本就不在这附近一般,这是怎么回事呢? 管它呢,先进去瞅瞅再说,就算那群人的头领在里面,莫奕也是不怕的。 可刚一踏入那天字号丹房,莫奕就感觉到有些异样,这传说中沈家最神秘最重要的炼丹房竟是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也没什么物件,硕大的丹房内只在正中央的一块玉石台上摆放着一个翠绿色的丹壶。 虽然知道那还未现身的神秘人的首领必是用了什么隐身或者藏身之术隐匿在何处,莫奕却依旧是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莫家小哥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害怕二字。 他一步步走向那丹壶,那丹壶并不大,一寸来高,葫芦形状,通体翠绿色,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看起来苍翠欲滴,可是若是细看的话,却又会发现这丹壶竟是极其厚重的做工。那丹壶之上隐隐有白玉般地字迹,书写着‘翠玉天壶’几个苍劲的大字。 ‘翠玉天壶’?莫奕微微地一怔,五百年前,他是听说过的,据说这是沈家的镇家之宝,虚冥界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炼丹壶,传说中的上古之物。 而此时那‘翠玉天壶’的壶盖已开,一缕一缕淡紫色的轻烟正从壶中溢出,这时,莫奕感觉到手心里的朱砂痣微微地有些灼热,手心里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一直引向那壶中! 难道罂漓漓竟是在壶中?莫奕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 那紫色烟雾渐渐地变得更加浓郁,然后只听见嗡嗡一阵奇异的声响,不多时,就见几道人影缓缓从那烟雾中幻化出来,可是,当莫奕看到那个怀抱着一人首先浮现在紫雾中的人影时,竟是有种血脉贲张的感觉! 那个人正是乌苏,而他怀中抱着的那个满面血迹,几乎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女子,正是罂漓漓! (038)匆匆交错恨无尽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莫奕瞧着罂漓漓那副生死不明的模样,心中咯噔一下,狠狠地揪痛着,脑子嗡的一声,顿时有些血脉上涌,难道自己来迟了么?难道那最差的预感竟是成真了么?心中悔意和恨意交织在一起,早知道便不该将她留下,原本以为自己是去替她解除危机,却没想到却把她推入了更加万劫不复的深渊! 莫奕那握着斩龙吟的右手有些微微地颤抖,他急切地唤了一声:“漓漓!” 得到的回到却是满是俱静,他纵身上前便想要从乌苏手中夺回罂漓漓,却被一道紫色的光幕弹开! 罂漓漓此时已经意识全无,自是不会回应她,而怀抱着罂漓漓的乌苏此时自然也瞧见了莫奕,他从牙根里挤出那个让他咬牙切齿了五百年的名字:“哼,莫奕!” 紫袍一挥,一圈紫色光幕凭空而起瞬间隔开了莫奕。 随后便从怀中掏出一方纸鸢来,急急地催动咒语,看那模样却并没有心情与莫奕纠缠下去,竟是想跑! 莫奕如何能让?此时见到罂漓漓这般模样,莫奕下意识便已认定是乌苏所为,手中斩龙吟一横,刀芒如月,杀气冲霄! 只惊鸿一掠间,直接就将那还未幻化而出的纸鸢化为了湮泅,此时莫奕眸中杀意已是到了极致,他沉声怒喝道:“放下她!” 回应他的依然是乌苏的一声冷哼,这两个五百多年前的情敌,此时见面依旧是分外眼红! 而就在此时,那一片紫烟中又渐渐幻化出两道人影来,不知为何那两道人影竟是扭成一团,此时重重地摔在一旁,却还是扭在一起,而两人似乎都失去了知觉。 却是正好将莫奕和乌苏阻隔了开来,莫奕看都懒得多看他们一眼,嫌他们碍事,直接一脚就将他们踢到了角落里,而手中斩龙吟发出阵阵低吼龙吟,似是沉睡千年的盘古巨龙呼之欲出! 却是此时,又有一道紫色的影子从壶中一跃而出,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幻化成一只紫色妖狐的模样,那浑身紫色皮毛夹杂着白色的云样花纹,头顶还有一缕雪白悠长的长须。 莫奕却是很快就认出了那是紫云兽幻化而成,虽然不知道紫云兽为何会突然进化了,可是莫奕此时却是有很多话要问它,至少它应该知道在那壶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却不待莫奕发问,只见耳边传来乌苏的一声轻诧:“走!” 那紫云兽便如同听话的忠犬一般,忽然飞身而起,如腾云驾雾一般,眨眼之间就已来到乌苏身旁,顺从地俯下身来,任由乌苏纵身一跃骑驾在它背上,嗖地一声又腾空而起,便是要强行突破莫奕的斩龙吟向丹房外冲去! 莫奕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不知道乌苏对这紫云兽做了什么,不过细细一想,方才那一瞥,他似乎看见那紫云兽的双眸,竟是变得如血一般地殷红,莫奕心下一沉,难道乌苏竟是对这紫云兽用了摄魂术? 摄魂术--传说中的顶级御妖兽之术,身为刹墨巫师的首领,乌苏会摄魂术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却是没想到连九级妖兽紫云兽都会被他降伏! 莫奕眸中森寒,知道自己此时不管再做什么都已经无法唤回紫云兽的神志,斩龙吟顿时怒啸而出,向那紫云兽劈斩而去! 这一刀有如无迹可寻的轻风流云,又似太古凶神的怒焰雷霆,两种极为矛盾的感觉偏偏在这一刀中融和得极其完美,掩不住地盖世锋芒! 却是在此时,那紫云兽回身轻轻地吐出几口浊气,顿时,便有无数透明形似鬼灵般的东西在空中四散开来,如饿虎扑食一般向莫奕涌来,莫奕左手随即,顿时手中风卷残云骤现,将那些透明的灵体悉数卷入了风卷残云,再一看,紫云兽竟是已经跃到了丹房门口! 莫奕寒眸一闪,身形骤然消失,再一出现时,已经又追至紫云兽身后,彼此相隔只得一寸,眼看莫奕的斩龙吟就要从那骑驾在紫云兽身上的乌苏头顶划下,却见乌苏微微地侧过身来,眸中同样寒气逼人,此时他骤然在紫云兽身上翻了个身,倒转过来,那原本被他打横抱在怀中,早已意识不明的罂漓漓就这样大刺刺地暴露在斩龙吟的威压之下! 隔着如此咫尺的距离,若是那斩龙吟劈斩下来,罂漓漓就算之前没死,也必死无疑。 眼看那盖世锋芒的一刀就要落在罂漓漓身上,莫奕下意识地双手握住刀柄,才急急地收回那绝杀的一击,此时刀锋急转而下,无功而返的斩龙吟无奈地插入那白玉做的地砖之上,将那地面激起无数地碎屑来! 而这突兀地收手却也让莫奕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顿时体内灵力逆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而此时乌苏的面上却露出一丝嘲讽之色,知道此计生效了,他一拍那紫云兽,趁着莫奕收刀的当儿直接跃出了天字号丹房,扬长而去,他早就知道莫奕会吃这招,同样身为爱着瑶姬的男人,他知道对方的软肋是罂漓漓。 虽然这样做连他自己都会唾弃自己,可是,他心中的理智却是告诉他,此时的莫奕已非当日,他自己也不敢保证自己与莫奕交手能讨到多少好处,与莫奕这般拖延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更何况,他要趁着如今罂漓漓意识不明,赶紧将她带回刹墨城去,所以无奈之下便选择了这等手段,只求急速脱身。 当紫云兽跃出那天字号丹房的时候,刚好与急急冲进来的言铮打了一个照面,乌苏和言铮师徒二人错身而过,乌苏抿唇蹙眉一言不发,似是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得意门生已不是当日那个惟自己命是从的年轻人,所以,乌苏竟是懒得开口对言铮多说一句,只留下言铮满面的错愕。 这时,只听见莫奕怒骂一声:“该死!这个无耻的老家伙!” 话音未落,猛烈地咳嗽了几声,人已如疾风闪电般急急又追了出去,言铮微微有些错愕,似是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努力回想着方才的错身而过的细节,这才想起,方才似乎看见乌苏大长老,还怀抱着一人,莫非那是罂漓漓大人? 下意识地正想回身追出去,却又猛然顿住了脚步,若是追出去,又该如何?他想起方才乌苏大长老那个冷漠的眼神和自己的身份,心中纠结万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应该出手拦住自己的师傅,乌苏大长老,从他手上将罂漓漓大人夺回来?还是应该替师傅挡住莫奕? 素来沉静的言铮,此时竟是也有些迷惑了。 就在这时,一声微弱的呻吟唤回了言铮的意识。 这时,才见天字号丹房的角落里,竟是还有两人,这时,那原本扭成一团被抛出炼丹壶外的两个人都渐渐地苏醒过来,其中一位一身妖艳的花衣,狭长的眉眼,不是那沈家的当家沈非,又是何人? 那另外一位,却也是言铮认识的,其实方才言铮在黄字号炼丹房门口瞧见那跌坐在地的欢芷,就已经猜到了这群神秘人的身份--伍城欢家的人。 那外厢的欢芷便是欢家的二小姐,而眼前这位身着藏青色短打衫,国字脸不苟言笑的虬髯大汉,正是如今欢家的大公子欢竹。 却不知道他们欢家这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在伍城呆的好好的,跑这堂庭来做什么?又为何会突兀来此与沈家过不去? 却在此时,沈非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言兄,你如何也来了?” 言铮叹口气,知道自己看来是没办法追出去了,如今之计,却是先打听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是下意识里,他也不愿意出去面对那外厢两难的选择吧。 看来那两位应该都是知情者,特别是沈非,之前烟小小也提到过,便是沈非用‘涅磐回凤丸’为饵将罂漓漓大人留在了沈家,思即若此,言铮却是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先埋怨他还是应该先感谢他。 这时欢竹洪钟般的声音已经传来:“言兄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帮我们解开这劳什子的烂法术!你们那乌苏大长老真他妈混帐!” 这时言铮方才看清,沈非与那欢竹此时竟是如同玩杂耍的一般,两人身体微曲,头对头脚对脚,扭成一个别扭的环状,如何都分不开。言铮微微一怔,这才想起,这是乌苏大长老以前经常用来修理弟子们的小手段--若是有弟子不和起内讧,或是师兄弟之间起了纠纷,师傅便会二话不说施展这个法术将他们扭成一体,让他们俩一块儿呆着自行反省,这法术看起来微不足道,要解开却是需要诀窍,便是需要两人齐心协力,通力合作。 就算那两人彼此之间有再大的火气,再大的怨恨,此时若是不能同心协力,却是如何都分不开的,就只能这般如圆环一样扭曲在一起。 真不知道这两人又是如何会凑在一起,甚至惹恼了乌苏大长老,如此这般对待他们? 疑惑归疑惑,言铮还是好心地将化解之法一一说与他们俩知道,闻听了那诡异的破解之术,沈非和欢竹两人的面色都变得有些阴沉,却又无可奈何,沉吟了半晌,还是只得无奈照做。 两人方一分开,言铮便毫不客气地上前揪住沈非的衣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039)欢沈两家的旧怨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39)欢沈两家的旧怨 [更新时间] 2011-07-16 08:00:01 [字数] 3198 原来事情是如此这般-- 之前罂漓漓在那炼丹壶中不知为何被九天之外飞来巨石砸中,好在紫云兽之前暗中布下原本是想偷袭乌苏的兽灵及时冲上前去替她微微顶住了头顶的巨石,方才避免了她被砸成肉泥的惨剧,不过罂漓漓的头部在那一瞬间还是受到了重击,所以导致意识不明,让乌苏占了先机,将她抢了去。 也不知道那从天而降的巨石究竟是何物,竟是如有千斤之重一般!虽然被那些灵兽顶住了一时,却在罂漓漓被乌苏救出之后还是落了地,将灵兽悉数砸中,而那些兽灵原本是与紫云兽一体的,犹如身体发肤的一部分,如今那些兽灵受伤不轻,紫云兽自身自然也受了一些波及,显得有些虚弱,却是被乌苏抓住了空当不知道施加了什么法术,也一同归了乌苏的差遣。 这便是之前那壶中发生的一部分事情缘由,沈非一口气把言铮最关心的问题交代了之后,对于自己和欢竹的事情,却是只字未提。 而这欢竹,又是怎样被吸入壶中的呢?又是为何会与沈非如此这般被乌苏收拾的呢? 言铮虽然好奇,但是两位当事人此时面色都不太好看,都是一副闭口不提的模样,言铮也不好主动去寻人家晦气,只是好奇,这欢家的人今日为何会这般大刺刺地出现在沈家?难道他们忘记了当年的祖训? 一切还得从欢沈两家五百年前的旧怨说起-- 当年欢家的大公子欢舒和沈家大小姐沈沉鱼原本是青梅竹马,欢沈两家在伍城也一直比邻而居,交情深厚,可是,坏就坏在这两人身上了。当年的永徽比武,虽然他们并未成为最后的赢家,但是因为结识了瑶姬,却也受益匪浅,修为精进。 两人也许都未曾想到,当日那个腼腆的小姑娘后来竟会成为刹墨一族的首席大巫师,在永徽比武到瑶姬成为刹墨族大巫师的那两年间,欢舒和沈沉鱼依旧是四处游历,后来游历到南海的时候,遇上一位来自蓬莱仙境的高人,那高人给了沈沉鱼一个能够恢复本来面目的药方,而那药方中最难寻的一味药引就是九阴玄荒之血。 在那位高人的提点下,他们这才得知,原来放眼整个虚冥界,只有一个人拥有那样稀有的血型,便是刹墨族的瑶姬。 那两人一听闻此事,自是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刹墨,寻到了当时已经成为刹墨族首席大巫师的瑶姬,瑶姬在得知此事之后自是慷慨地任由那沈沉鱼取了自己的九阴玄荒之血回去炼丹,却不知为何,当欢舒和沈沉鱼从刹墨城归来之后,却割袍决裂了。 甚至闹到了两人势不两立,赌咒发誓老死不相往来的境地! 谁也不知道当年在刹墨城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又是什么原因导致这青梅竹马的二人闹到那步田地,两位当事人都是至死保持沉默,那便成了虚冥界的一大未解谜题。 可是伍城就那么大,两家都是伍城世家,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后来待到沈家老爷西去,沈沉鱼继承家业之后,便索性把整个沈家都搬到了刹墨城附近的堂庭。 这些便是言铮所知道的,在虚冥界所流传的一些陈年旧事,可是,当年那欢家大公子和沈家大小姐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缘由,却是一直没个准确的说法,当年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有不少小道消息-- 有的说是那沈家大小姐见异思迁,自个儿变回了本来的娇媚女儿身之后就嫌弃欢家大公子模样不好看,将他抛弃了;也有的说是欢家大公子其实一直口味特别,好男色,对那之前男不男女不女的沈家小姐情有独钟,见到沈家小姐变回女儿身之后却是没了兴趣;更有人说是因为刹墨城的大巫师瑶姬给了他们俩一件宝物,两人为了那件宝物最终成仇..... 虽然众说纷纭,但是当事人都已经早就化为了尘土,那些陈年旧事便再也无从考证,可是有趣的是,那欢沈两家的后人原本得了当年两位当家人的祖训,真的做到了老死不相往来,五百年间,一个在伍城,一个在堂庭,不相往来,也算是相安无事。 可是,到了如今这一代,这沈家的当家沈非和欢家实质上的当家沈竹,两个都不是喜欢按理出牌的家伙,个性放.荡不羁,也从来不把祖训什么的放在心上,不知道怎么的,两人就结识了,竟是还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原本之前一直有流言说这两人也许会让欢家和沈家重修旧好,却没想到,今日,这欢家的大公子欢竹又会突兀地带着人跑来沈家闹事,不知又是为何? 而方才从踏入明月峡谷开始,沈家的人也一个都未曾见到,烟小小也提到过,之前她离开沈家的时候,沈家的人都还一如往常,虽说沈家人丁不旺,但是这么大个大族,什么家丁护卫侍女,少说也得有上百号人,如今这般凭空消失,自是有些蹊跷。 再加上乌苏大长老的突兀出现,让言铮隐约觉得这一切似乎并不是偶然,甚至包括他们出现在这里,似乎都不是偶然,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手在推动着一切,他想,这诸多古怪的事情背后必是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一时半会儿却又没有半点头绪。 而沈非和欢竹此时已经自顾自地一人占据着一角,正在努力地调息纳气,看来两人之前似乎都受了些内伤,却又不知是何人下的手。 不待言铮发问,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原本被莫奕所伤的欢家二小姐欢芷也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一瞧自己大哥和沈非那副狼狈的模样,竟是有些惊诧:“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这倒是替言铮问出了他也同样好奇的问题,沈非双目紧闭,只当没听到,而欢竹啐了一口,并不回答自家妹子的问题,只是冲言铮沉声道:“娘的,言铮你老实回答我,那丫头是不是那个人转世?” 言铮自是明白他问的是谁,他默然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欢竹自是默认他承认了,接着啐道:“靠!难怪会那么强大!我这辈子从来没感受过那般强大的灵压!” 这话却是引起了言铮的好奇,罂漓漓大人究竟做了什么,让这欢竹会如此这般地感慨?而此时沈非眉头深蹙,同样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却是不知道他们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却听见土鳖的大嗓门远远从身后传来:“铮哥,不好了!奕哥,奕哥他晕过去了!” 言铮一听,二话不说,赶紧掠了出去,刚走出天字号丹房,便看见穷奇背上负着莫奕缓缓从天而降,仄仄和土鳖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将他搀扶着走过来,一瞧见言铮,仄仄立刻就嘟着嘴,一脸欲哭的表情:“铮哥哥,漓漓姐被那个死老头抢走了!奕哥哥本来追上去要拦住他,结果那个死老头不知道使了什么招,竟是直接就隐匿了身形消失不见了,奕哥哥急火攻心就给晕过去了!” 闻听此言,言铮心中咯噔一声,知道罂漓漓大人看来是被乌苏大长老带走了,却不知道穷奇他们是什么时候追随莫奕而去的,原来,犹豫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么,他的心中五味杂陈,心中渐渐升起一丝悔意,若不是自己方才的犹豫,也许..... 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之前在罂漓漓对他坦诚一切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必须在师傅和罂漓漓大人之间做一个抉择,可是,那种打小便树立在心中的身为刹墨巫师的自知,心中那份永不背弃刹墨的信念,还是让他在真正面对抉择的那一瞬还是不由自主地犹豫了,彷徨了,或者说,后退了,才会任由莫奕追了出去,自己却找着蹩脚的理由留在了这里.... 他做错了么?为何这般的结果却让他的心中更加地压抑?他想起那个女子一次两次,毫不犹豫地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回他的平安,心中愧疚感犹如一根长鞭一般狠狠地鞭打着他,难道她为他所做的一切,还不值得自己为她放弃那些所谓的刹墨巫师的信仰么? 他在心中无声地责问自己,此时终于明白了自己应该如何抉择,可是,如今恶果已生,再来后悔却已经迟了..... 她已经被乌苏大长老带走了,带回刹墨... 言铮赶紧止住自己的思绪,竟是不敢再深想下去。. 他赶紧上前扶住莫奕,此时莫奕的面色可算不上好,脸色灰白一片,竟是毫无血色,言铮虽然并不知道莫奕之前在堂庭曾经一个人跑去做过什么,但是也知道,其实在来沈家之前,莫奕已经是强弩之末,能撑到这个时候,怕早就是极致了吧,而且方才他似乎还和他们刹墨头号高手乌苏大长老较量了一番,若是换做寻常人,怕是早就吃不消了,莫奕能撑到这时候也算是超乎常人了。思及如此,言铮心中的悔意和歉疚之情更甚。 他赶紧伸手探了探莫奕的脉息,还好,只是急火攻心,加上耗费灵力过度,所以整个人虚脱了而已。 若是在别的地方言铮也许还要担忧一下,但是如今是在沈家的丹房门口,自是不必担心,言铮扶着莫奕进了天字号丹房,第一次毫不客气地对沈非开口吆喝道:“沈非,把你的灵丹妙药都拿出来!” (040)幽梦一帘几时醒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喂,快醒醒,别睡了~”清朗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地回旋,将罂漓漓的意识从一片浑沌中唤醒,是谁,是谁在耳边一直在呼唤? 罂漓漓翻了一个身,依旧是双目紧闭,觉得有些头痛欲裂,毫无意识地随手挥舞了一下,似是要将那扰人清梦的声音挥开一般。 可是,那声音却阴魂不散一般,却是更加地清晰:“瑶姬,乖,起来了,别赖了!” 瑶姬?! 这个熟悉的名字让罂漓漓就算是在睡梦中也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骤然睁开眼,谁是瑶姬?谁在唤瑶姬? 她下意识地一个鲤鱼挺身就坐了起来,却被眼前的特大号人影惊呆了--这是一个约莫着十七八岁的清朗少年,乌黑的长发以一根紫色的丝带随意束起,丝带末端系着一颗圆润亮泽的明珠,眉目清秀如画,一身紫色长衫更增添了几分出尘清雅之气。 而那少年,此时正用他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眸盯着自己,唇边也同样噙着笑意,他伸出手来,满含宠溺着揉了她头顶那睡得如鸡窝一般蓬乱的发,口气也是同样的满含着宠溺:“看你,昨儿个还缠着我说今日一定带你溜出去逛逛,怎么今天又旧态复萌赖床了,赶紧起来收拾收拾跟我一块儿下山去,回头若是被长老师叔们发现可就走不了了。” 他是谁?这是哪里?罂漓漓傻乎乎地眼瞅着对方,还未完全清醒的脑子里努力在回想着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可是思索了半天都毫无头绪,等等,他方才是叫她什么? 想开口说话,却又发现嗓子干涩得难受,她费了半天劲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开口,却把对方吓住了:“你是谁?” 对方明显被她这句话唬住了,原本还揉着她乱发的手僵硬地停留在了半空中,半晌之后,他急切地俯下身来轻抚她的额头:“瑶姬,你没事吧?是不是睡糊涂了?” 瑶姬?他唤她瑶姬?! 这次罂漓漓是真的听清楚了,而且,意识彻底清醒了,不会吧,难道乌苏真的把她带到刹墨城去了?可是,这个少年又是谁?为何会用这般熟捻的口吻与她说话? 罂漓漓下意识地挥开他的手,整个人往墙根处缩了缩,一脸地警惕:“你到底是谁?是不是乌苏大长老派你来的?!” 对方听到这话,那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地精彩,双目圆睁,大张着嘴,仿若可以吞下一枚鸡蛋似的,半晌之后又兀自摇摇头,将整张脸凑上前来:“瑶姬,你在搞什么鬼!不会是睡觉撞到头了吧?还是你故意跟我玩的什么新把戏?” “少废话,把你们的乌苏大长老叫过来!”罂漓漓觉得自己与他简直是鸡同鸭讲,便懒得再与他废话,心想既然是乌苏将自己带来的,那么,便等他来了再当面问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这聒噪的少年又是什么人?难道是乌苏派来伺候监视她的?但是向来只知道有侍女,没听说过有侍男啊! 而此话一出,对方的表情就更加诡异了,他瞧着罂漓漓的表情犹如见了鬼一般,半晌之后,他才神情严肃地吐出一句:“瑶姬,这个玩笑开大了,大长老这种玩笑可不是乱开的,若是让长老师叔们听见了,就算是师兄我也帮不了你,铁定少不了挨一顿板子处罚的。” 师兄?他是瑶姬的师兄?等等,这是怎么一回事?罂漓漓的脑子里忽然一阵电光火石,似是想起了什么,若是仔细观察这紫衣少年的相貌的话,确实有些眼熟... 等等,紫衣?!师兄?! 难道这个人就是乌苏?年轻版的乌苏?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真的返老还童了?记得自己昏迷前,不是还和他在那沈非的炼丹壶中对峙的么,他不是满面皱纹垂垂老矣的么,怎么会突然又变回十七八岁少年郎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此时也是一副异域的打扮,并不像是自己的寻常穿着,罂漓漓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她尖叫一声,飞快地跑到梳妆台前,捧起那面铜镜--虽然还是同样的一张脸,秀气的柳叶眉,小巧地鼻头和不噘微翘地唇,虽然这张面容看起来和她一模一样,但是罂漓漓心里却知道,这不是她!这是瑶姬! 这是瑶姬的脸!这是和梦中一模一样的瑶姬的脸! 为什么?难道瑶姬的元神已经苏醒了?已经占据了这个身体?不对啊,那自己此时的意识算什么?难道是自己变成了瑶姬? 这个念头蹿入脑海的时候,罂漓漓犹如被雷劈中了一般,浑身变得僵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是梦境还是自己穿越了? 罂漓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颈项,百宝囊不在!再用内视查看自己的丹田,空无一物! 果然,这果然是瑶姬的身体!为什么她的意识会在瑶姬的身体里?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痛,还是有些痛,看来这不是在做梦! 难道是穿越了? 这个认知让罂漓漓顿时面如死灰,不会吧?这种狗血的事情也能让她碰上?而且穿越也就罢了,还能穿越五百年?她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好像是被巨石砸中了,难道那巨石还能把她砸回五百年前? 等等,在被巨石砸中之前,她好像是第一次使用了体内的‘莲若’,难道是那‘莲若’的力量带领她穿越了?可是方才她查看了丹田之内,却没有发现‘莲若’的踪迹,那她要怎么回去? 怎么办?这该如何是好?罂漓漓的脑子里嗡地一声乱了,不顾乌苏诧异的眼神,罂漓漓自顾自地赶紧坐回床边,掐着自己的手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难道又要去永徽城地底的朱雀神殿找那朱雀再要一次‘莲若’传承?可是,那朱雀神殿也不是自己想去就去的了的! 冷静,冷静,既来之,则安之,既是有办法穿越过来,一定会有办法再回去的! 罂漓漓有些自欺欺人,并且有些盲目乐观地宽慰着自己,好在她是个极其认命的人,意识到自己是真正地穿越,而且是穿越到五百年前瑶姬的体内之后,她竟是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也许是来到虚冥界之后,已经经历过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早就了如今罂漓漓处变不惊的个性,她已经习惯于在逆境中用最乐观的思维去考虑自己的处境,并且为自己寻到一条出路,这也许便是罂漓漓的特别之处,因为她知道,无谓的悲观和烦恼是没用的。 与其去哀叹命运的捉弄,不如想办法对抗命运,这才是最实在的! 这时罂漓漓冷静下来,一一梳理了脑海中的记忆之后,大概得出一个模糊的结论,应该是之前被巨石砸中之前使用了‘莲若’,导致了这一次无厘头的穿越,虽然原因不明,但是冥冥之中那股神秘的‘莲若’的力量既然将她带回这里,就一定是有缘由的。这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这是穿越到了什么时候? 看乌苏这般年轻的话,瑶姬自己应该年纪也不大,而且方才照镜子看起来,仿佛应该是自己十五六岁时候的模样,罂漓漓记得很清楚,刹墨城一战瑶姬殒灭是在瑶姬十八岁的时候,如今这个身体怎么看都不到十八岁,若是自己真的穿越到了那个时候的瑶姬身上,是否能够阻止当年的悲剧发生呢? 思即若此,罂漓漓忽然觉得,这次穿越也许是个天赐良机,让她能够阻止一切悲剧发生的良机!看来,她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做点什么了,退一万步说,至少她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接近乌苏和那所谓的四大长老,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罂漓漓是个想到就能立刻做到的人,她深呼吸了一口,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准备接受瑶姬这个新身份,看来第一步还是要从乌苏下手,至少要先取得他的信任,可是,该如何自圆其说呢? 她在心中飞快地盘算着,好歹在现世也是看过不少琼瑶剧的,什么失忆装傻的戏码也没少看,咱没吃过猪肉也能学着猪跑不是,当下便决定开启自己的影后模式。 她猛地抱紧了自己的头,拼命地摇了摇,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嘴里念念有词:“头,头好痛!” 果然这番举动让乌苏紧张了起来,乌苏赶紧凑了过来:“瑶姬,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罂漓漓一开始并不搭腔,只是自顾自地摇着头,自言自语地嘟囔着,直到感觉乌苏是真的被吓到了,她才如梦嗟一般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总觉得头很痛,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她说这话的时候,双手狠狠地插在自己的发间,甚至为了演的更逼真一些,她竟是还让自己的手微微颤抖着,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 果然,她这般模样顿时惹得乌苏又一阵紧张:“到底怎么回事?你该不会是半夜从床上滚下来摔到头了吧?” 你才摔到头,你全家都摔坏了头。 罂漓漓在心中暗自腹诽,却还不得不继续伪装下去,她继续一副歇斯底里地模样引导着乌苏向她想要的答案去揣测:“我不知道,就是觉得头很痛,要裂开了似的....好像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我怎么了?” “啊,我想起来了,你昨天晚上还跟芸初师妹切磋武艺来着,是不是那时候给伤到头了?”乌苏一拍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眉头却是蹙得更深:“我就说,你没事跟芸初比什么武,那丫头出手向来没轻没重的,对你也....”话说到一半,乌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下意识地忽然缄了口,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罂漓漓有些看不懂的异样情愫,随即就被他扯开了话题,他上前来,轻抚着罂漓漓的头顶:“来,我看看,是不是给伤到哪里了?” (041)此时相望不相知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看着乌苏一脸紧张似是信以为真地想要仔细替她查看伤情的样子,又听到乌苏替她寻了一个不错的理由,罂漓漓暗自在心中得意,虽然不知道他方才提到那个叫作芸初的人的时候为何会突然中止话题,但是罂漓漓却很高兴他帮她寻到了一个替罪羊。 于是立刻决定顺着他的话编下去:“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是一直觉得头好痛,仿佛要撕裂了一般.....我,我想不起来昨天发生过什么了,你说的芸初又是谁?” 那一霎,乌苏的眸中闪过一抹一纵而逝的寒意,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是罂漓漓却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他似乎对罂漓漓,或者说对瑶姬小师妹的话深信不疑,那一刻罂漓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忽然在心底涌起一丝罪恶感。 可是想起乌苏后来的所作所为和瑶姬的悲惨下场,罂漓漓却又觉得自己如今所作的才是真正的正义,若是能够尽自己的一份力改变瑶姬的命运,或者改变大多数人纳禹人的命运,那么,自己就算做一回坏人,又有何妨?思及如此,心中那一丝小小的罪恶感很快被扼杀在摇篮中。 只见乌苏的眉头深深地蹙了蹙,叹了一口气,用着极其愧疚的语气喃喃对罂漓漓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早知道她对你抱有敌意,就不该放任你接受她的比武,是我大意了.....” 说完,他又是长叹了一口气,大手轻轻抚过罂漓漓的头顶,那一刻乌苏的话竟是让罂漓漓微微有些发怵,身为女子,她感觉得到此时此刻乌苏对于瑶姬的那份挚诚,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乌苏,或者说,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乌苏最柔情的一面,只对瑶姬展露的一面,那一刻,罂漓漓终于相信,这个男人是真的爱过瑶姬的,至少在此时,他是深深地爱着瑶姬的。 既是深爱,又如何能够亲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损呢?罂漓漓再次在心中叹了口气,觉得这样的爱情,她实在是不明白,如何都无法理解。 不过,罂漓漓凭着自己出色的演技,倒是很快就取得了乌苏的信任,让乌苏相信她是因为昨晚和那个叫作什么芸初的师姐比武,不慎受伤导致记忆有些混乱。 毕竟乌苏就算再聪明,此时也就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并且出于对小师妹瑶姬的感情,自是不可能多想太多,与罂漓漓这种有计划有预谋的穿越人斗智,自然便显得嫩了许多。 乌苏为此不厌其烦地向罂漓漓介绍了此时瑶姬的处境和很多罂漓漓迫切需要知道的问题,比如此时的时间背景,应该是永徽之战刚刚结束不久,瑶姬还未满十六岁的时候。 之前的永徽之战自然是瑶姬夺得头魁,不过,听起来此时的瑶姬并没有从卓傲那里得到多少好处,甚至永徽城也还没有正式交到瑶姬手上,而且,回到刹墨城之后,倒是还给瑶姬带来了不少麻烦--因为擅自出走,被长老师叔们关了将近一个多月的禁闭。 不过,瑶姬毕竟是瑶姬,要是乖乖听话,就得改名儿了,这一点来说,倒是跟罂漓漓有共同之处,都不是听话的乖宝宝,这不,这才刚放出来没多久,就又故态复萌了,天天央着大师兄乌苏要求他将自己带出去放放风。 禁不住瑶姬的苦苦哀求,加上乌苏也有些心疼这个活泼好动的小师妹前阵子成天被关在那种了无生气的地方,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所以,打算趁着长老师叔们派他出去办事的当儿,悄悄将瑶姬带出去放放风。 得到了以上这些有用信息之后,罂漓漓也在心中盘算着,此时自然要多接近乌苏,反正他把自己当瑶姬,自己只要不太过分露出马脚,乌苏对于自己来说应该是无害的。再说了,这个时候乌苏还不知道有自己这号人存在呢,就算是露出马脚随便扯个理由也就圆过去了,更不可能想象得到会有穿越这码事。 而且,她要设法再接近那传说中的瑶姬的师叔们,刹墨城的四大长老,当年被镰邑指使杀掉瑶姬的人,还有,她要弄清楚,当年镰邑和瑶姬之间究竟都发生了一些什么,还有纳禹族的那些人,若是能够提早做准备,也许能够避免那场刹墨之战的到来吧? 更重要的是,此时的瑶姬还没有取得刹墨族首席大巫师的传承,对于那所谓的刹墨之神的传承,罂漓漓也是有兴趣的,不知道镰邑究竟是通过什么方式将他的意志传达给刹墨人的呢? 这些都是在之前根本没有机会去接触的事情,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罂漓漓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在心中一一盘算着,对于那些后世会成为或者又可能成为自己敌人的人,此时都要利用这个大好的机会多多接近他们,加深了解才是。 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先下手为强! 她相信,虽然此时这个瑶姬的身体修为并不见得有多高,但是凭着她之前的那些记忆,应该也不至于太弱才是,之前瑶姬和镰邑教他的那些招式,可都还在她脑海里,那些技能,一旦学会,就不容易轻易忘记,甚至莫奕教她的使刃的诀窍,此时也还记忆犹新! 若是真动起手来,也不见得就没有胜算,而且,罂漓漓此时在心中在心中盘算着,哪些人是自己可以引以为助力的。 首当其冲,莫奕的名字就这样撞入罂漓漓的脑海,思及莫奕,罂漓漓的心狠狠地揪了一把,不知他如今怎样了?若是发现自己不见了,会着急吧?依着他的个性,怕是又会大开杀戒了吧? 转念一想,如今自己回到了五百年前,是不是还会见到五百年前的莫奕呢?这个念头却又让罂漓漓的心中有些雀跃和小兴奋。 可是她知道,如今首要的事情却不是莫奕,而是刹墨的这一帮人,乌苏师兄,四大长老,她一定要找到对付他们的办法,至少要想办法改变瑶姬和纳禹人的命运。上天给她这样的穿越的机会和瑶姬的身份,若是不好好利用一番,真的就对不住老天爷的美意了。 很快又想到乌苏今日的来意,罂漓漓心中一合计,心下暗喜,之前绕了那么大一圈说要去刹墨城,结果打打杀杀好几番折腾却连刹墨城的边儿都没挨上,此时倒是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刹墨城中瞧瞧,就算是探探路踩踩点也是好的。 思及如此,她仰起小脸,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冲乌苏道:“乌苏师兄,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透气的么?” 乌苏这才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可是他想起她方才的状况,满眼忧虑:“可是,你这样子,要不还是好好卧床休息几日吧?改日...” “不要!我已经好多了,我想去....而且说不定出去逛逛能帮我想起很多事情。”罂漓漓此时满脑子都是想去刹墨城中踩点,见识见识这座一直存在于传说和记忆中的城池,哪里还能再等上几日? 而且,她下意识地也想多与乌苏接触,最好能够寻到机会探探这乌苏的虚实。 之前在炼丹壶中的交锋让她感觉到,这个叫作乌苏的大师兄,实力着实高深莫测,虽然此时他还很年轻,修为必是比不上五百年之后,但是,若是与他再交手一次,或者能够就近观察他出手的话,也许会有新的意外发现也说不定。 既是主意拿定了,罂漓漓自是不会放过这个一举两得的好机会,怕乌苏拒绝她,干脆祭出杀手锏来,红唇微微一噘,眉头微皱,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拉着乌苏的胳膊轻轻地摇了摇:“师兄,带我出去透透气好不好,我呆在这里快要闷死了!” 对于罂漓漓这个来自现代的女子来说,这样撒娇的举动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以前对于自己的堂哥们,罂漓漓也经常使出这样的把戏来,可是,对于乌苏这个从小生长在刹墨城,情窦初开的十八岁少年来说,这样的言语举动,实在是有些小小的暧昧了。 没来由地,乌苏的脸蹭地就红了,他瞧着自己被她轻揽着的胳膊和那样一脸希翼地表情望着自己的小师妹,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心中有些微微地甜,却又难得有些羞涩地眼神游离到了别处:“好吧好吧,便依你了,你赶紧洗漱收拾一下,我在外厢等你。” 说完,头也不回,逃也似地向门外冲去,一副火烧屁股的模样,罂漓漓定定地瞧着他如此这般狼狈的模样,半晌之后才掩着嘴轻笑出声,真没想到,那个死老头子乌苏年轻时候也有这么纯情害羞的一面,有趣儿,真有趣儿。 罂漓漓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想要捉弄他的念头,所谓坏胚子啊,走到哪里都是本性难移的。 可是转念一想,若是当初瑶姬爱上的人是他,而不是莫奕,也许,那些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吧?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悲剧.... 没来由地,罂漓漓的心中忽然涌出了这样的念头。 (042)花自飘零水自流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刹墨城,这座有着千年历史的古城,其宏伟和繁华的程度绝对不逊于永徽城,只不过,两者之间却又有着天然的区别。 如果说永徽城是一座开化的自由城邦,那么刹墨城绝对是一座历史气息厚重,而且更为传统而古老的城池。 其实瑶姬他们住的地方并不在城中,刹墨城是一座只有三面城墙背靠着刹墨神山的城池,刹墨族的顶尖巫师们都是住在山中的,毕竟那里清净利于修行,而他们最神圣的刹墨神殿却是在那刹墨神山的最顶峰。 当然,一般人等也是没有资格随意进出刹墨神殿的,只有刹墨的首席大巫师和长老们才有资格住在那里,而像瑶姬和乌苏他们这一代备受关注的弟子,是住在半山腰上的一个叫作‘清心居’的地方,所以,位于山下的刹墨古城也不是他们能够随便来去自如的,因为山下除了有看守的刹墨巫师,还有一层天然的结界保护,常人不能擅闯进来,山中之人也不能随意下山去,所以无怪于瑶姬以前总会老缠着乌苏要他带她去溜达。 在山中修行的弟子都是有严格的清规戒律的,若非长老们的许可,是不能轻易离开修行之地的,特别是瑶姬,是当年长老们钦定的的转世灵童之一,再过几个月,便要参加刹墨族首席大巫师的选定仪式,更加是不能到处随意走动的,众人都是把她们几个当作稀世珍宝一样看守着。 其实很多人私下里都觉得瑶姬铁定没戏,虽然她侥幸夺得永徽比武头魁,但是那是在她的几个同门师姐没有参与的前提下,比起其余那些个同样是被钦定为转世灵童的师姐们来说,她的修为其实并不是最高的,而且性情实在是太顽劣了一些,而且最重要的是,本人似乎一点都不勤勉,也不热衷成为首席大巫师这等事,仿佛一切就压根和她无关一般。 用长老师叔们的话来说,就是自由散漫成性,不堪大任。 只不过,在最后的仪式没有到来之前,谁也不敢将话说得那么绝对,毕竟最后选定刹墨首席大巫师的人是他们的刹墨之神镰邑,被选为转世灵童的那几个女子,原则上来说,概率都是均等的,并不一定就是以修为而论,而且,谁也不敢否认瑶姬在巫术方面的天份。 所以,对于她今日又浑水摸鱼跟着大师兄乌苏出去溜达的行为,那些负责看守的巫师们,也就只能睁眼闭眼,毕竟还有乌苏在这儿撑着呢,谁都知道乌苏将来是要成为刹墨大长老的,所谓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所以罂漓漓才能如此这般顺利地跟着乌苏溜到山脚下的刹墨古城来开开眼界,说是开眼界绝对不夸张,瞧她一进古城开始就一脸兴奋雀跃的模样,与当日土鳖第一次进堂庭的模样,怕是没多大区别--都是土包子进城的模样。 只不过让罂漓漓感到有趣的却是这座刹墨古城本身,脚下清一色的石板路被踩磨得溜光锃亮,记录着这座城池古老的印迹。古老的民居鳞次栉比,黝黑的屋瓦,浅灰的马头墙连成一片。 而最让罂漓漓感兴趣的,是那成片成片的古宅的门坊、墙裙、柱础上、窗棂和门楣上,都有着极其精美的雕饰--那上面雕的并不是惯常所见的花蝶虫鸟、雅致山水什么,却是许多奇珍异兽的图案,很多都是罂漓漓从未曾见过的,当然,放眼看去,更多的雕饰图案却是刹墨的标志--镰刀型印记。 却依旧是美轮美奂,让这座城池更加增添了几分神秘的古典气息。 而且,那所用的木材也是极其独特,若是贴上去嗅一嗅,还能闻到一股子奇异的幽香,罂漓漓似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竟是对这雕饰极其感兴趣,若不是乌苏一直催着她前行,她简直恨不得扑上去挨家挨户看个够。 这些若是放在现世,可都是了不得的文物啊! 可惜了,可惜了,罂漓漓一边垂涎三尺地瞅着这些精美的雕饰,不住地摇头。可惜这个时代竟是没有数码相机这些设备,若是把这些一一拍回去,没事儿的时候拿出来回味,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啊?! 忽然,罂漓漓被自己这个突兀的念头给逗乐了,自己这叫什么?穿了又穿,整个就一时空穿越人了? 可是,还回得去么?当初是动用了‘莲若’的力量给穿越过来的,可是如今‘莲若’却不在了,就算是五百年后的虚冥界都还不知道要怎么回去,更别说怎么回现世,现在想起来,简直如同镜中月水中花一般遥不可及,若是找不到回去的办法怎么办?难道要一辈子用瑶姬的身份活下去?思即若此,心头忽然没来由地有些阴霾笼罩了。 似是看出了她忽然低落的情绪,乌苏以为她是在为别的事情烦心,赶紧上前劝慰道:“难得出来溜达,还苦着脸干嘛,前面还有更好玩的呢,走,我带你瞧瞧去。” 虽然这次乌苏被长老师叔派下山来可并不是为了玩乐的,但若是忙中偷闲能让小师妹开心一会儿,乌苏还是乐意的,这会儿他也难得地将长老们交付给他的任务暂时抛到脑后,准备偷得浮生半日闲,陪小师妹玩玩再说。 罂漓漓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收拾起自己阴霾的情绪,转念一想,既是‘莲若’的力量将她突然带到这里,说不定哪天又能突然出现将她带回去,现在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也没什么意义,更何况,自己之前盘算好的种种计划都还没来得及实施呢,哪有时间在这里自怜自艾,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思即若此,她的脸上立刻就绽出一朵明媚的笑容,上前毫不客气地扯着乌苏的衣袖道:“乌苏师兄,咱们再四处转转吧,我在山里都快给憋死了~” 其实她如今最想去的自然是城楼之类的地方,而不是民居,却又知道自己不能主动提出来,那样就显得太突兀了,只能借着玩乐的借口让乌苏带他四处溜达了。 乌苏自是不知道眼前女子心中的那么多弯弯道道,他宠溺地揉了揉她的长发,轻笑出声:“你又不是第一次跟我溜到刹墨城来了,以前不是还抱怨说这刹墨城千篇一律的,也没什么好玩的,怎么今儿个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话说者无意却是听者有心,罂漓漓微微一怔,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跳,赶紧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太得意忘形让乌苏看出破绽来了。可是,在之前的记忆里,却没有半分瑶姬和乌苏相处的记忆,她也不知道之前乌苏和瑶姬之间,究竟是如何相处的,还好有个蹩脚的理由顶着,否则乌苏怕是早就起疑心了。 转念一想,不管他们以前是怎么相处的,如今她想要接近乌苏,多了解他,就得厚着脸皮多黏他才是正道,思即若此,罂漓漓的面上已经挂上了谄媚的笑:“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被师叔们关了一个多月的禁闭,只要不让我呆在山里发霉,什么都是新鲜的。” 这话便又让乌苏心中生出了一丝怜惜之情,他也知道这个小师妹一向活泼好动,那之前的禁闭怕是真的把她憋坏了吧?如此一想,倒又觉得她如今这反常地举动似乎也没什么稀奇的了。 “走吧,我再带你四处逛逛。”也许是受到她高涨的情绪的影响,乌苏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莫名地变得有些小惬意,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她的小手,却被罂漓漓貌似无意风轻云淡地微微躲了开去,她佯装是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飞快地错身而过。 罂漓漓虽然是打着美人计的幌子在刻意接近乌苏,可是,她却没有要让乌苏真正占她便宜的打算,这是身为现代人的罂漓漓较为保守的一面,也许是心中早就认定了莫奕,所以,除了莫奕之外,不管是虚情假意还是逢场作戏,点到为止,这是罂漓漓莫名的坚持。 还好乌苏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他瞧着她那张巧笑盈盈的面容,心中竟是泛起了一丝浅浅地柔情,似乎只有在与她在一块儿的时候,他才能够体会到做一个普通人的快乐,而不是那个惯常不苟言笑,一本正经地刹墨神殿首席大弟子。 却是在此时,乌苏的眸中却忽然闪过一丝异样,他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一丝异样:“小心!” “嗖~”地一声,随着那破空而来地光箭声,乌苏一个鱼跃,飞身上前,猛然将前方正在四下张望的罂漓漓扑倒在地! 其实罂漓漓方才在第一瞬间已经感知到了那破空一箭,其实那是很寻常的一招光箭之术,并不是多么厉害的法术,只不过因为使出这招的人修为非同一般,所以,寻常的一招也带着石破天惊的杀伤力! 但是罂漓漓知道自己不能出手,一来掂量不好瑶姬如今的修为,害怕自己随意出手会泄了自己老底;二来,也是想借机瞧瞧乌苏出手,她知道,这等程度的偷袭,就算乌苏现在还年轻,应该也还应付得住,正好给她一个研究琢磨他出手的机会。 果然,乌苏将罂漓漓护住之后,眸色骤然变得幽深起来,紫袍一挥,一道道金色光束从指尖脱手而出,朝着某个方向破空而去! (043)无情不似多情苦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就在乌苏出手的当儿,罂漓漓已经悄然地掐着生灵诀,飞快地锁定了那偷袭者,罂漓漓素来都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主儿,从来不是!方才碍于形势坐以待毙没有出手反击,但是并不代表她就会这般老老实实地任人欺负! 总要先弄清楚这暗中使黑手的是谁,至于报复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查探出的结果却是让她心下一惊,那偷袭者竟是个女子!虽然蒙着黑纱,但是那身姿看起来,年纪应该和瑶姬相仿,在那偷袭者转身的一瞬间,罂漓漓恰巧看到那个女子的发端系了一根金色的丝带。 而且这只光箭是从极远处地一处酒楼之上射过来的,怕是离此地至少有十丈开外的距离!这么远地距离射出的光箭还能有这般的效果,看来那女子不但眼力超群,修为怕是也极高! 最重要的是,方才那只光箭分明便是冲着她的要害来的,不,或者应该说是冲着瑶姬来的。出手这般阴狠毒辣,对方分明是想要取瑶姬的性命! 罂漓漓在心底暗自揣测,难道瑶姬在这刹墨城还有什么仇敌不成?是什么人这般歹毒想要她的命? “瑶姬,你没事吧?”这时乌苏的声音急急从头顶上方传来,罂漓漓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被他护在身下,正要翻身起来,却忽然感觉有什么粘乎乎的东西滴落在自己脸上,随手抹了一把,竟是满手的猩红! 是鲜血!罂漓漓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那不是自己的血,是乌苏的?她疑惑地抬眼,这才发现方才一直护着自己头顶的乌苏的右手被划开了一条长长地血口,此时正鲜血四溢! 难道是被刚才那只光箭所伤?罂漓漓迅速反应过来,可是,方才罂漓漓分明看得很清楚,那光箭并没有触及他的身体,是从他的手臂上方哧溜一声擦过去了! 难道只是擦身而过都能造成这般的后果?那只光箭看似寻常,却没料想到威力竟是如此惊人! “师兄,你受伤了!”罂漓漓惊呼一声,打住自己的思绪,迅速双手齐动替他封住穴位止血,然后不假思索地一把扯下自己裙角的一截,三下五除二就替乌苏包扎妥当,而乌苏此时任由她替自己止血包扎,目光却是阴狠地盯着方才那只光箭射来的方向,方才那一瞬间他其实隐约感觉到了些什么,可是,由于担心她的周全,却并不敢循着那光箭的来源一路追去顺藤摸瓜,毕竟,他也不敢保证偷袭者只有这一人!若是此时留她一个人在此,后果怕是更不堪设想。 不过,方才他的反击应该也多多少少给那个人留下了点小小的纪念,日后不怕寻不着她! 乌苏的眉头蹙成了一个川字,目光森寒中沁着一丝冷意--看来有些人是越来越不安分了!竟是敢在他面前就对瑶姬下手。 方才若不是他在身旁,那一箭怕是就要了瑶姬的小命吧?! 思及那样的可能,乌苏的眸子变得更加地森寒,看来回头他得出手提醒提醒某些人了!就算那样做会惹得长老师叔不高兴,有些事情他也必须要亲自出面,他们要争夺那个首席大巫师的位置他没意见,但是若是要伤及瑶姬,就莫怪他乌苏翻脸不认人了! 而罂漓漓此时心中也是感慨万千,真没想到方才那女子出手竟是这般歹毒,竟是冲着瑶姬的小命来的,真不知那人究竟有瑶姬有什么样的恩怨。 她不动声色地瞧着乌苏的表情,心中忽然又升起了一丝揣测,看乌苏的表情似乎并不惊诧,难道,他知道那出手之人是谁? 看来,这刹墨城中果然是危机四伏啊,罂漓漓在心中暗自提高了戒备,就算这身体是瑶姬的,她也不愿意随意让人欺负到她头上,欺负瑶姬便是与她罂漓漓过不去!罂漓漓暗自在心中给某个不知名的人记上了一笔,总有一天,这一箭之仇要加倍奉还,此仇不报,她就不叫罂漓漓! 半晌之后,乌苏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自然是瞧见了小师妹脸上的忿然之色,他以为她是猜到了什么,伸出那只未曾受伤的手拍拍她的脑袋,语气却是铿锵而坚定:“别胡思乱想!你放心,有师兄我在,不会让他们伤你半分!” 罂漓漓闻听此言,微微地一愣,抬头瞧着乌苏,竟是以为自己听错了,方才这句话是乌苏说的?她的印象里乌苏一直是个怯弱且畏首畏尾的人,却没想到他竟是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若这话是莫奕或者龙宇说的,她倒是还相信,至少前两位在她心目中都是一诺千金言出必行之人。 不过,罂漓漓也不是三岁小儿,转念一想,他说归说,能不能做到又是一码事了,也许是之前对乌苏的成见太深,此时对于他这话倒是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竟是也忘记了去深想他那最后一句话的涵义。 只是觉得对方怎么说方才也是为了救她而受伤,心中略微有些过意不去,她强扯出一抹乖巧的笑容,冲他点点头,似是信了他一般,顺口拍了一句言不由衷的马屁:“嗯,我知道师兄待我是世上最好的。” 为着这句话,乌苏竟是在心中暗自美了好久,能听到小师妹这句话,就算再受点伤也是值得的。 之前其实他还一直有些小郁闷的,因为自从瑶姬从永徽比武回来之后,就对他疏离了许多,甚至有时候他明显感觉得到,她在刻意回避自己,他不是傻子,自然也猜出瑶姬也许是在永徽比武中遇上了什么人,毕竟那永徽比武他也是听说过的,聚集了天下间的青年才俊,若说有人趁机偷走了瑶姬的芳心,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思及这个可能,乌苏就在心中暗自悔恨自己当初为何没有阻止瑶姬去永徽城,或者干脆随她一同前去,可是,这个世界上,终是没有后悔这味药可吃。 因为瑶姬之前并没有打算要和这位大师兄分享自己的小女儿心事,所以此时的乌苏还并不知道有莫奕这号人的存在,只是凭着他的第六感,也隐约感觉到瑶姬也许是有些情窦初开了,所以,他决定改变自己一直默默守护的策略,是该让瑶姬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意了,若是再这般让她懵懂下去,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别的臭小子抢走了! 这是乌苏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他精心呵护了十年的小花儿,无论如何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思及如此,乌苏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也许是方才对方那无心的一句话,给了他莫大的鼓励和错觉,让他以为,只要自己捅破那层纸,自己便是有戏的。他心念一动,决定择天不如撞日,就让她现在明白他的心意和决定也无妨,他用那只受伤的手臂一把抓住她的手:“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罂漓漓下意识地想甩开乌苏的手,可是思及对方方才为了救自己才受了伤,又有些不忍心这般地绝情,而且,这才想起,这身体似乎是瑶姬的,瑶姬和乌苏打小一块儿长大,情同手足,这个,若只是牵个小手应该问题不大吧?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罂漓漓干脆两眼一闭,从容就义,顺从地跟着他,想看看他究竟想要带自己去哪里。 跟着乌苏一路近乎狂奔地掠过一条条古老的街道,来到一处古旧的民居前,这时乌苏的眉头才微微地舒展开来,他放开她的手,对她淡然一笑,用眼神示意她先进去。 罂漓漓有些莫名其妙地回望着他,却不知道乌苏的葫芦里究竟在卖这什么药?这又是哪里?这样擅闯民居,不太好吧?可是,看到乌苏那鼓励而略带一丝期待的眼神,又觉得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他应该是想给自己,不,想给瑶姬一个惊喜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罂漓漓疑惑地伸手叩了叩那大门上已经锈迹斑斑的大铁环,那大门其实是虚掩着的,虽然乌苏是示意她直接进去,不过本着自己在现世养成的最基本礼仪的观念,罂漓漓决定还是先叩门再说,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这时只听见内里传来一声妇人的回应:“进来吧,门没锁。” 罂漓漓的身体微微地一震,那叩门的手竟是有些微微地发抖,方才那声音,分明是她在现世的老妈的声音! 那股一直被她隐藏在心底的思乡之情和对父母的思念之情一瞬间如潮水般向她涌来,罂漓漓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一把就将那虚掩的大门推开,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 这时一个包着灰布头巾,一身粗布衣裳正在晾晒衣物的中年妇人顿时映入罂漓漓的眼帘,可是当罂漓漓看清那妇人的面容时,却又失望了,虽然声音和她老妈的声音一模一样,面容却完全不同,也许是现世的条件更好一些或者说老妈更注重保养,所以,罂漓漓的老妈看起来更为年轻,身材也与罂漓漓一样,较为瘦弱娇小,而这位中年妇人身材要更高一些,也更丰硕一些,虽然包着灰布头巾,却也掩不住面上的风霜,不过看面相的话,倒是和瑶姬还是微微有几分相似的。 那妇人似是也听到了外厢的响动,这时正好抬起头来,面上的表情却在瞧见罂漓漓的一瞬间先是怔住了,随即变得欣喜若狂,她手中那还未来得及挂上去的衣物霎时就落了地,只见那中年妇人下意识地捂着嘴,睁大了眼,用颤抖地声音对着罂漓漓唤了一声:“阿妹?!你是阿妹?” (044)此情不关风与月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阿妹?我才不是你妹!罂漓漓在心中咕噜了一句,回头去看乌苏,却见乌苏此时正含笑站在门口,一脸她从未见过的表情温柔地笑望着她,甚至还鼓励似地冲她点点头,却让罂漓漓更加糊涂了,这是哪里?乌苏带自己来这里是想干嘛? 难道--罂漓漓瞧着那中年妇人瞧见自己那激动的模样和眸中满含的泪水,心中忽然有了答案。 难道这是瑶姬当年的家?这妇人是瑶姬的生身母亲?阿妹难道是刹墨人对女儿的昵称?罂漓漓隐约记得有些地方是有这样的称呼习惯的。 心中没来由地竟是一暖,真没想到,乌苏竟会带自己来这里。心中对于乌苏的诸多不满和埋怨似乎在渐渐消失,原来站在不同的立场上,看待同样的一个人,也会生出诸多不一样的感触来,无可否认,乌苏对瑶姬真的是没话说。这是之前的罂漓漓根本无法想象的, 只是在罂漓漓所知的瑶姬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这一处的记忆,她隐约知道,瑶姬大约是在六岁左右的时候,被刹墨族的长老师叔们选中作为镰邑的转世灵童,被带去刹墨神殿修行的,难道自那之后,瑶姬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 那乌苏又是如何寻到他们的?就在罂漓漓还在纳闷的当儿,那中年妇人已经走上前来拉住了她的手,上上下下细细地打量着她,一开口,竟是未语泪先流泣不成声,她哽咽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没来由地,罂漓漓的心顿时就柔软起来,虽然这并不是她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是,这份浓浓的骨肉亲情却又让她觉得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父母一般,这份情是做不得假的。 于是,她回头看了看乌苏,瞧见乌苏那鼓励的眼神,她这才怯怯地唤了一声:”娘?” 没想到,这一声娘竟是直接就把那中年妇人唤得悲喜交加,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刻泪如雨下,却又想起了什么一般,赶紧反手用手背抹了抹泪水,冲着里屋里大声喊了一句:“她爹,孩她爹,是阿妹!阿妹回来了!” 然后一手拉着罂漓漓,一手摸着她的脸,又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颤声道:“来,让阿母好好瞧瞧你,这都十年了,阿妹都长这么大了,十年前你离开那会儿才,才这般高。” 说着又用手在自己腰间比划着一个高度,这时她才注意到门边的另外一个人,面上顿时现出一丝惶恐之色,赶紧又反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热情地招呼乌苏道:“恩公,您也来了,快,快里边请。” 罂漓漓听到这瑶姬的娘亲管乌苏叫恩公,心下有些疑惑,却看见乌苏一脸坦然自若地模样走了过来,冲妇人点了点头:“婶子,都说了多少次叫我乌苏就行了,别那么生疏。”然后他走到罂漓漓跟前,对妇人道:“之前答应了你们要悄悄带小师妹来给你们瞧瞧,今天总算瞅着个机会把她带来了。” 这话却又让罂漓漓心下疑惑了,为何瑶姬回自己家竟然还要乌苏帮忙?还得悄悄的?难道,被选为转世灵童之后竟是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能再见了? 就在这时,一道憨厚的男声从里屋急急地传了出来:“素娘,你刚才说什么?阿妹回来了?”伴着那声音,一个极其朴实的中年汉子一瘸一拐地杵着一根拐杖从里屋走了出来,他瞧见这厢的罂漓漓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怔,随即拐杖一扔,冲罂漓漓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真的是阿妹!这一眨眼都十年了,阿妹都长这么大了!”顿时那张憨厚的脸上也是老泪纵横,夫妻俩此时围着罂漓漓都是泣不成声。 罂漓漓顿时心头一酸,泪水夺眶而出,这对本不属于自己的父母,却让她感受到了人世间最真挚的感情,那种父母对于儿女的牵挂,没有半分虚假,这是罂漓漓来到虚冥界之后感受到的最浓厚最质朴的感情,竟是让罂漓漓陡然间想起自己在现世的父母来,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若是知道自己失踪了会是怎样的焦急,更不知道自己何时何日才能重回现世去,再见父母一面,顿时悲上心头,一家人竟是凄凄惨惨哭成一团.... 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拥进里屋的,直到罂漓漓哭累了,发泄够了,这才想起正事来,为何乌苏会这般突兀地带她,不,带瑶姬回家来看看?为何还要偷偷摸摸的? 而乌苏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含笑地看着那叙旧的一家人,其实也本没有什么好叙的,瑶姬,不,罂漓漓本来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基本都是那对瑶姬的父母你一言我一语在说着,这时罂漓漓方才明白,原来自从瑶姬六岁被带走之后,就真的再也没有与她的父母相见过,不是不想,是不能,在刹墨巫师心中,既是转世灵童,便被认定是刹墨之神转世,是不能与这俗世的父母有太过纠葛的。 而这家人在瑶姬还未曾被选定为转世灵童之前,是住在刹墨城外的一个小山村,以种田为生,当时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是也还算是其乐融融,瑶姬被刹墨神殿的人选中带走之后,就像是天塌了一般,加上瑶姬的父亲旧疾发作,腿也渐渐瘸了,干不得重活,竟是差点没了活路。 后来五六年前,夫妻俩觉得这样活着实在是没有意义,便又去了一次刹墨神山,想再见女儿最后一面就准备双双自杀,却被山下的刹墨巫师无情地拦住了,夫妻俩在山门外苦苦哀求了几日都未果,后来多亏得遇到了奉长老之命出外执行任务的乌苏。 乌苏那时候已经十四岁,在刹墨巫师中已经是小有名气,那负责守山门的小师弟瞧见他,便想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他,如此这般与乌苏说了,听说他们是瑶姬的父母,乌苏却是格外上了心,但是也知道刹墨神殿的规矩,是不能轻易破坏的,便暂时安抚了他们,并且第一次擅自动用了自己刹墨大长老坐下头号弟子的力量,为他们寻了这一处旧院住下来,又宽慰他们瑶姬现在一切都好,假以时日会带瑶姬出来与他们相见。之后又时常趁着自己出门办事的机会偷偷给他们送些银两接济他们,让他们在刹墨城中做点小本生意,这才算是勉强将他们在刹墨城中安顿下来。 那夫妻俩本就是勤快之人,有了乌苏的承诺,总算是有了一点活下去的盼头,再加上得了乌苏不少的帮助,在刹墨城中做了点小本生意,生活也渐渐重新走上了正轨,除了膝下再无所出,日子也还算是过得凑合,而夫妻俩最大的盼望,便是乌苏对他们承诺的,总有一天他会想办法将瑶姬带出来看望他们,没想到,今日竟是真的实现了。 看到已经出落成大姑娘的女儿,对于夫妻俩来说,此生怕是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所以显得极其地高兴。 这一切种种过往,若不是从瑶姬的母亲口中娓娓道来,罂漓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倒不是替瑶姬的父母心酸,而是为乌苏的默默付出感到吃惊,他为瑶姬所做的一切,都深深地超出了自己的预料。这五六年间,他竟是替瑶姬在细心关照她的父母,而且还默默为她做了那许多她不曾知晓的事情,而且方才瑶姬的母亲在说的时候,他还一再地阻止,他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说那是些陈年的芝麻小事,不值一提。 看样子,他从未将这些他默默为她作过的事情告诉瑶姬,罂漓漓暗自在心中感慨,这若不是爱,那么这个世间,真的便没有真爱了。 罂漓漓从来不知道,原来乌苏也是这般重情重义的人,虽然,他的情他的义,都是只针对瑶姬的,可是,若说罂漓漓没有被感动,那绝对是假的。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瑶姬是个傻瓜,彻头彻尾的傻瓜。为何会放弃这般垂手可得的幸福,去追寻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虽然,她罂漓漓此时也在做着同样的傻瓜,而且至死不悔改。所谓当局者迷,所谓站着说话不腰疼,大概就是说的罂漓漓这种人。 所以,当乌苏沉吟了许久,腼腆却坚定地开口恳求瑶姬父母作主,将瑶姬许给自己为妻的时候,其实罂漓漓并没有太多的惊诧,而瑶姬的那双父母的面上,分明是一片喜色。 做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个好归宿,在他们看来,像乌苏这般年轻有为又沉稳可靠的青年才俊,简直是过了这村找不着这店的上好女婿人选,加上这些年承了乌苏不少的情,自是非常愿意将瑶姬许给他的,虽然,如今瑶姬的婚姻大事的决定权其实早已不在他们身上。自从瑶姬被带去刹墨神殿开始,瑶姬的一切都是应该有刹墨的大长老们作主。可是乌苏这般做,却是让他们的心中感到无限的欣慰。 所以,此时三个人的目光都齐齐落在那坐在正中,一言不发的女子身上,都在等着她的答案。 其实罂漓漓是知道乌苏的这番良苦用心的,也知道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婚姻都是依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乌苏这般,便是依循着那些传统的规矩来,由此可以看出乌苏有多么地在乎瑶姬。 瞧着乌苏额头那微微渗出的细汗和他紧紧交握在一起青筋暴露的手就知道,其实乌苏此时非常地紧张。罂漓漓在心中却是有些自嘲,这是在向她,不,向瑶姬求婚么?她罂漓漓活了这二十年,倒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老套而正式的求婚,准确说应该是第一次被人求婚,虽然知道对方想娶的是这副身体的主人,虽然觉得对方的技俩土的要死,毫无新意,但是这种被当面求婚的感觉,倒是还不赖,有种虚荣心被满足的膨胀感。 只是,这瑶姬的终生大事,她可做不了主,虽然她心底也一纵即逝地坏坏想过,若是她今日使个坏,自私一点,直接答应了乌苏的求婚,让瑶姬嫁给乌苏,让生米做成熟饭,会不会将来的一切都会改写?所有的悲剧也就不会发生,甚至,今后她若是回到现世,也不用再为瑶姬和莫奕的暧昧而纠结?毕竟那时瑶姬已经罗敷有夫,莫奕再惦记她也是惘然。 莫奕,终归才是她罂漓漓心头的朱砂痣呵..... 可是,想归想,却终究没有那样去做,因为罂漓漓的骨子里终归还是个正直的人,这样卑鄙的手段,她终究还是使不出来的。 所以,她沉吟了半晌,给了乌苏一个不算太好的答案:“师兄,我现在还不太想嫁人,能不能过两年再说。” 看到乌苏原本祈盼的眸子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清雅的面上露出失望之色,罂漓漓却又觉得有些不忍心,她赶紧补了一句:“我只是觉得现在嫁人稍微早了点,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至少,等首席大巫师的仪式结束之后再说吧?师兄,你认为呢?”话没有堵死,大概是私心里还是想替乌苏和瑶姬之间保留一份机会。 乌苏听到这话,仿佛又看到希望一般,眸子一亮,点点头应声道:“师妹你说的是,是我太心急了,一切等那个仪式结束之后再说吧。” 听到这话,罂漓漓才微微地松了口气,瑶姬的终生大事,还是留着她自己抉择吧。 可是,此时罂漓漓对乌苏的感觉却已经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对他不再是厌恶和反感,更多了一份认同和敬重,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子做到这个程度,换谁都会觉得感动。 那一刻,她忽然在心底做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她也要让瑶姬知道乌苏曾经为她做过的一切,并且,若是能够,她希望多了解乌苏,了解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的女子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的苦衷,她想,那背后必是有他不能与人言说的秘密。 若是有机会,她也希望自己能够替这位大师兄做点什么。 此情不关风与月,只在乎于心底那份最深的感动。 (045)天塌下来有师兄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罂漓漓如何都不会想到,回去之后会有怎样的一场暴风雨在等待着他们。 不知为何,乌苏违背刹墨神殿的规矩悄悄带她溜下山去,并且带她去见了生身父母的消息,竟是在第一时间就被长老师叔们得知了,当他们回到刹墨神山之后,立刻就被守在山门处的一位师姐直接带去了刹墨神殿--据说长老师叔们对于乌苏的擅作主张非常生气! 而乌苏虽然惊讶于自己的行踪这么快就泄露了,但是他很快就做好了一切盘算,在被带去刹墨神殿的路上便小声地叮嘱罂漓漓,待会儿无论师叔们问什么,一概保持沉默。 罂漓漓虽然好奇,却也打算依言照办,毕竟她初来乍到,万一说漏了嘴,不是自找没趣。 两人很快就被带到了刹墨神殿,直到跪在神殿中央,直到被传说中的刹墨族四大长老狂风骤雨般地一番呵斥之时,罂漓漓还觉得恍然若梦一般。 那四位长老师叔呵斥了些什么,其实她一概没听进去,虽然低着头,眼角余光却是极不安分地四处打量着。 这传说中的刹墨神殿果然是名不虚传,二十四根大约二十来丈高的石柱撑起了整个神殿,光那头顶的大梁差不多都有十来丈长,整个神殿气势看起来相当宏伟,每一个石柱之上,都是那刹墨传统的镰刀型印记的图案,也不知那是怎样雕成的,虽然看起来用材应该还是石料,可是又隐隐觉得那镰刀型印记竟是隐隐散发着摄人的灵压,导致一走进这神殿之内,就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威仪迎面而来,让人心中立刻就有了肃然的感觉。 但是若要说起奢华之类的话,这刹墨神殿就显得远远不够了,至少与永徽城若耶族的行宫比起来,只能算是相当简朴的了。 那四位传说中的长老师叔们,就更有意思了,最左方那位之前被乌苏称为清尘师叔的长老,一身墨色巫师袍,面色红润,慈眉善目,若是光看面相的话,还真有几分慈悲仙人的风范,而且,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沉默不语,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面色也极为平静。 而他身旁左数第二位叫作清颂的长老身着蓝色长袍,紫色脸膛,方面大耳,看起来十分气派。这位虽然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不过,他每说出一句,都是极其铿锵有力,简短几句就把乌苏快说得无地自容了。 再旁边那位似乎是叫作清阳师叔?只见他着一件灰色短衫,赤面赤眉,眼若铜铃,真真一副凶相。而且,那张嘴也如同他的面目一般,极其不招罂漓漓待见,似乎从他们进来到现在,咆哮得最凶的就这位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把乌苏和瑶姬劈头盖脸骂的狗血喷头,罂漓漓甚至感觉得到这位师叔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自己脸上了。 而位于最右方的那位叫什么来着?清风师叔?看起来最寒碜,月白色的袍服上红一块儿,紫一块儿,不知是弄的油垢还是什么脏东西,总之看起来真真可惜了那身袍子,须发也是蓬乱一团,乱七八糟的,左看右看横看竖看,怎么看都是个邋遢而不修边幅的糟老头,当然,最恶心的是那双小而精光迸射的鼠目,虽然他也是至今未发一言,但是罂漓漓总觉得他那双鼠目一直在自己身上流连,让自己浑身起鸡皮疙瘩,极其不自在。 这四位看起来倒是性格迥异,天差地别,只是不知道,这四位究竟谁才是最有影响力的呢?或者说,谁是镰邑最为信任的呢?按照镰邑那种老狐狸的个性,罂漓漓下意识觉得,这四个人里面,至少有一个,是深得他信任,并且予以重任的。而她的任务,便是要找出那一个来。 罂漓漓正在心中暗自揣测的当儿,却忽然被一声咳嗽拉回了注意力。 “乌苏,你身为大师兄,本当以身作则,你却一意孤行,私带瑶姬下山,还擅自破坏刹墨神殿的规矩,你可知罪?”那位叫作清颂的师叔也许是受不了清阳师叔的口若悬河,终于制止了清阳师叔的咆哮,简短几句,就给乌苏定了罪。 “弟子知罪,愿受一切责罚,但是,这件事本是弟子自己擅作主张一意孤行,与小师妹无关,她只是被我强带出去的,还望师叔开恩,饶了小师妹这一回,所有责罚乌苏愿意一并承受。”乌苏此时毕恭毕敬地跪在神殿的正中央,匍匐在地,态度非常虔诚地直接就认了罪。 可是他那番话非但没有让长老们消气,却更似火上浇油一般,大家都知道打小他就特别回护瑶姬,却没想到时至今日还不知悔改,那看似慈眉善目的清尘师叔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可是脱口而出的话,却让整个刹墨神殿的空气骤然冷去:“既然你想领罪,那便就成全你,去‘戒魔窟’思过十日!” 此话一出,神殿内除了那原本就已经跪倒在地的罂漓漓之外,众人皆惊,所有在场的师兄姐们竟是齐齐跪倒,为这个平素人缘极好的大师兄求情。 罂漓漓有些愣愣地瞧着这大殿中跪倒的一片,听着他们纷纷向清尘长老求情,请求不要将大师兄丢到‘戒魔窟’,又说什么那儿是有去无回,师兄肩负刹墨族的未来,若是有什么万一怕是后悔莫及之类。这才明白,事情真的闹大了,而且,后果很是严重,虽然她并不知道那‘戒魔窟’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看那些师兄姐的反应就知道,必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只是让罂漓漓没有想到的是,乌苏竟是自己一力将所有的责任都扛了下来。 难怪之前他叮嘱自己保持沉默,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打从一开始就打算自己扛下这所有的罪状吧?那一刻,罂漓漓的心中竟是异常地羡慕瑶姬,这种天塌下来还有师兄顶着的幸福,大概只是属于瑶姬的。 当然,羡慕归羡慕,罂漓漓自认也不是那种贪生怕死,敢做不敢当的人,只不过方才一进来之后她的注意力都在刹墨神殿和四位长老师叔身上,竟是忘记了要主动请罪,此时看到乌苏打算独自将一切后果承担下来,自是觉得内心有愧。 而此时乌苏自己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仿佛是有些庆幸,长老师叔并没有提处罚瑶姬,这对他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他阻止了师弟妹们为自己求情,冲长老师叔重重了磕了一个头,便准备自己领罚去,这时,殿内传来清脆地声音:“等一等,师叔,你们错怪师兄了,这事本因我而起,是我任性一直缠着师兄,乌苏师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瑶姬不敢请求师叔们宽恕,但求师叔们让我陪着师兄一同受罚。” 此话一出,不光乌苏愣住了,一旁的师兄姐也一同怔住了,大家都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方才说什么?要和乌苏师兄一同受罚?她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大家都知道大师兄这般主动受罚便是为了要回护她,而她竟是主动要求去‘戒魔窟’受罚? 乌苏本人更是脸色骤变,她疯了不成! 而那四位长老师叔面上的表情,此时更是让人玩味不定,而这时首先开口的却是那有着一双鼠目的清风师叔:“既然你们俩情投意合,受罚都要一块儿,那就一起去‘戒魔窟’吧!”他说这话的神情,却是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地意味。 这话一出,另外三位长老都不悦地横了他一眼,瑶姬的身份和乌苏不同,她毕竟是转世灵童之一,若是在那‘戒魔窟’有个什么万一....后果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可以承受的,可是,清风也是堂堂刹墨族长老,说出去的话那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而且,不知为何,这位清风师叔此次竟是异常地坚持己见,其他三位竟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于是,最终结果便勉强遂了罂漓漓的愿,她和乌苏一同被丢到了刹墨族传说中的禁地--‘戒魔窟’。 而且,罂漓漓还有一个意外的发现,那就是方才在求情的一众师姐中,恰好有一位,系着一根极其眼熟的金色发带,那是一位眉眼中带着几分冷沁的女子,若不是因为那根发带的缘故,只是看面相的话,罂漓漓也许会下意识觉得她是个与世无争的女子,因为她的眸中并没有任何的**与仇恨,那是一股子极其淡漠地平和,看向自己和看向乌苏的时候,都很平和。 可是,若是罂漓漓没有记错的话,自己之前被偷袭的时候,掐着生灵诀所看到的那个偷袭者,便是系着这样地一根金色发带。 这,是巧合吗? 而且,看那师姐的身形,和记忆里那个偷袭者,几乎完全吻合,这位所谓师姐的年纪,和自己,不,和如今的瑶姬,却是极为相仿,看起来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若是没有猜错,她应该也是那候选的转世灵童之一? 这让罂漓漓不得不在心中产生了某种怀疑,难道那几个转世灵童之间,还有一些更为险恶的私下较量?可是,看这位师姐的面相,真让人不想怀疑她呢,果然是人心叵测啊。 罂漓漓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虽然她知道瑶姬和自己对刹墨族首席巫师都是兴趣缺缺,但是,那个位置在更多人的眼里,却是抢手的香饽饽,若说有人会为此不惜代价,不顾同门之宜,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刹墨城,果真是个龙潭虎穴的地方,半点都马虎不得啊! 师叔,师姐,师兄,谁都不是善茬,自己究竟应该如何自处呢?罂漓漓顿时有种四面楚歌的感觉,头皮有些隐隐地发麻..... 不,不能这样,若是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斗的话,下场绝对不会比瑶姬好,甚至会比瑶姬死得更快!她得在这些人中寻一个援军! 罂漓漓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此时正满眼责备地目光瞪着自己的乌苏身上,他那双原本深沉苍凉的眸子此时却是带着一簇火苗,她知道,这不是怨恨,而是怜惜,那瞳眸深处的,是怜惜。 若是一定要在这些人中选一个援军的话,她倒是宁愿选乌苏。 在某种程度上她的潜意识告诉她,乌苏是值得信赖的--至少在她顶着瑶姬的身份的时候。 (046)未妨惆怅是清狂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对于罂漓漓这个横空穿越的,自是不明白那‘戒魔窟’是个多么可怕的地方,所以之前在刹墨神殿才会逞一时义气,要求跟乌苏一同受罚。 而当她被带往‘戒魔窟’的路上,听到那种种传说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地天真.... ‘戒魔窟’顾名思义,是一处为了消除那些刹墨巫师心中的魔念杂念而设的禁地,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据说这是刹墨神山中最恐怖的一处洞穴,当然,一般人也不会有谁想来的,还未走到洞口,罂漓漓就感觉到了一阵森寒的凉气,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真不知道那洞里究竟有什么?能让那些师兄姐们都闻之色变, 可是,思及乌苏为了护她竟是宁愿自己被丢到这里来受罚,又觉得,就算是陪他一块儿受罚也没所谓,至少不会让自己心存愧疚。 欠不起的情,就索性不要欠,这是罂漓漓的原则。 对于乌苏的深情和宠溺,瑶姬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罂漓漓却不能。 此时乌苏对她却是没什么好脸色,从方才她主动开口向长老师叔请求处罚开始,乌苏就一直铁青着脸,估计是在强忍着怒火,一路之上,更是彻底无视压根不搭理她。 罂漓漓知道,因为自己的任性辜负了他对自己的保全之心,让他心里不痛快所以才会如此这般地别扭,终归是因为他担心她,所以,她自是不会和他置气,反而一路之上腆着脸努力想要逗乐他,虽然看上去都是枉费功夫,不过看她的样子倒是乐此不疲。 其实她现在对乌苏已经没了当日的排斥和恐惧,越是和他接触的多,反而对他越是来得信任,这也是罂漓漓会在一干刹墨人中,选择他做为自己后援的原因。也许长兄,便是如此这般的感觉吧? 而那负责押解他们的两位师兄将二人送至‘戒魔窟’洞口还有一丈远的地方,便有些心怀畏惧,畏畏缩缩磨磨蹭蹭不想再前行,倒是乌苏善解人意地对那两位师弟吩咐到:“你们俩就到这里吧,我们自己进去就行了。” 那两位师弟听到这话,面上立刻露出了喜色,可是,转念又想起了自己的职责:“可是,大师兄....” “莫非你们还信不过大师兄我?”乌苏丢下这话,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向那洞口走去,只留下那两位师弟面面相觑,最终他们还是没有再前行,只是一左一右盘腿就地坐下,看得罂漓漓两眼发直,难道他们真的打算在这里守上十日不成? 不过,看乌苏竟是头也不回径直就进了‘戒魔窟’,罂漓漓知道他如今还在气头上,赶紧提了身形跟了上去,一边追还一边高喊了一声:“大师兄,等等我!” 这话一出倒是真管用,乌苏刚走进洞内,立刻就停住了脚步,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嫌自己活腻了是吧?非要跑这里来凑热闹?” 罂漓漓知道乌苏还在生气,不敢再火上浇油,只能无辜地搅着手指,眨巴着那双看似无辜的金棕色眸子,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委屈,乌苏瞧着她这样子,冷哼了一声,顿时有天大的怒气也消了一半。 良久无言,半晌之后乌苏才长叹了一口气,顺手一捞将她拥入怀中,声音醇厚如酒,在寂静的洞口低低回响:“傻瓜,你何苦要陪我来这里受罪呢?师叔的责罚我一个人来担就够了。” 罂漓漓被这么突兀一个熊抱,顿时有些抽搐了,感情这位仁兄是会错意了,以为自己对他有意才会争着要陪他一起来受罚啊,也是,之前在那神殿中的模样,可不就是郎有情妾有意么,连师叔都在嘲讽他俩,只有罂漓漓这个天然呆自个儿还浑然不觉。可是,如今的情形,似乎也不适合解释.... 罂漓漓尴尬地伸手推了推乌苏,将自己与他之间微微拉开一点距离,一抬眼,却又正好与乌苏四目相对,他眸中那掩不住地缱绻眷恋就这样突兀地落入她的眼底,那一霎,罂漓漓有些心虚地别过脸去,面上竟是没来由地一阵潮红。 此时的乌苏可不是当日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而是货真价实芝兰玉树般的清雅少年,剑眉斜插入鬓,朗目灼灼有神,说是翩翩浊世佳公子也一点不为过。 被这般地俊秀少年怀抱着,纵使罂漓漓早就心有所属,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神微漾。 而且,两人此时的距离还是很近,乌苏的手依旧扣在她的腰上,他的身上传过来的淡淡温暖,和煦如三月春风,竟是让人有些不忍拒绝。 这不是心动,只是,一种简单而魅惑人心的温暖的感觉,若是真要为这个温暖做一个定义的话,便是长兄般地让人觉得心安。在这样一个前途未知,危机四伏的时空里,这样的温暖竟是让罂漓漓有了一瞬间地失神。 不,不对,原本是她打算对乌苏使美人计来着,怎么自己倒先被他迷惑了?不对,不对,冷静,冷静! 仿若魔咒被突然打破了一般,罂漓漓一瞬间清醒过来,她心虚地赶紧转移话题,试图掩饰自己的无措,同时引开乌苏的注意力:“欸,师兄,这‘戒魔窟’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啊?为什么大家都会怕成那样?” 乌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他赶紧松开环抱着罂漓漓的双手,下意识地别过脸去,不敢看她,却是反问道:“这是我们刹墨神山的传说,打小的时候长老师叔们就爱拿这个吓唬我们,你竟是连这个也忘记了么?” 罂漓漓顿时语塞,还好乌苏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继续耐心地给罂漓漓解释道:“据说这里沉睡着可以吞噬人类心中魔念的怪物,若是心术不正者来到这里,怕是会有去无回。心中就算是略有一丝邪念的人来到这里,也会吃不少苦头....” 原来如此,难怪大家都会害怕,这个世间恐怕没有几个人敢拍着胸脯说自己问心无愧,没做过任何坏事。 不过罂漓漓此时却忽然对那所谓的怪物来了兴趣,她大小姐可是连上古神兽朱雀都打过交道,上古凶兽穷奇也曾是她的坐骑,还怕什么怪物? 而且她对乌苏所说的怪物也是将信将疑,若是真有这般的怪物,倒是应该先把镰邑丢进去,要罂漓漓来说的话,这刹墨人中魔念最重的人,就是镰邑了! 当然,这话只能放在心里,若是说出来,乌苏怕是会第一个跟她拼命。镰邑在那帮刹墨人心中是何等位置,罂漓漓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师兄,我们今日既是来了,不如就进去瞧瞧这‘戒魔窟’里究竟有何玄机,何如?”罂漓漓轻轻扯了扯乌苏的衣袖,如是建议道。 乌苏沉默了半晌,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反问道:“你不害怕?我记得师妹你从小到大最害怕这种鬼神怪物之类的东西。” “反正我是没做过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想必那怪物应该不会想吃我,难道师兄,你害怕?”罂漓漓暗自在心中腹诽道--乌苏师兄你做的坏事怕是比我多得多,就算那怪物要吃,也是先吃你才是。 乌苏斜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径直向内里走去,走了几步,却又顿住了,就在罂漓漓以为他是害怕了想反悔,打算开口调侃他两句的时候,却突兀地发现自己的右手忽然被乌苏牵住了,乌苏灼热的体温从那宽厚的手心传来,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持,伴着他那细如蚊蝇般地声音:“里面光线暗,跟着我。” 老天爷,这是什么情况?刚才才打破了魔咒,为什么转眼间气氛又变得这么暧昧了?!她罂漓漓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啊,她心心所念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莫奕啊,可是又觉得此时若是拒绝乌苏的好意反而显得更加地暧昧,会让气氛更加地尴尬,老天爷,她该怎么办?罂漓漓顿时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这是不是叫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好,罂漓漓运气不错,就在她倍感纠结的时候,立刻就有东西送上门来替她摆脱这种尴尬的境地了! 两人往洞里没走几步,四下忽然就暗了下来,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什么东西骤然间吸走了一般,有种漆黑不见五指的感觉,凭着两人灵敏的感觉,自是很快就感觉到了异样,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屏住呼吸-- 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已经悄然地锁定了两人。 一股子寒意骤然间从头顶直接灌入脚底,这种感觉,和刚入洞时感受到的凉意倒是有几分异曲同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 感觉到右手传来的乌苏忽然加重的力道,罂漓漓已经飞快地用左手掐起生灵诀来,正在盘算自己是否应该出手时,却感觉到前方的乌苏袍袖一展,紧接着无数金色的光束瞬间划破黑暗的寂静,在空中织就成一张细密的金色大网,向着黑暗中的某处临空飞去! 只听‘呜’地一声低吼,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那金色大网罩住了,此时却又感觉耳边生风,那被金色大网罩住的黑暗中的怪物似乎并不甘心就这样被擒,正在做困兽之斗! 这时,又感觉到乌苏带着自己略微向后退了几步,而就在方才自己所站立的地方,却忽然感觉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击中,仿佛瞬间塌陷了下去一般,好险!幸亏乌苏反应及时,不然怕是要被砸成肉饼吧?不知道这黑暗中究竟是什么怪物,竟是有这般的蛮力? (047)戒魔窟内的玄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47)戒魔窟内的玄机 [更新时间] 2011-07-24 08:00:00 [字数] 3037 而这时罂漓漓方才发现,那张之前被乌苏挥出去的金色大网的末端,竟是还连着一丝丝如蚕丝一般的金线,而那金线的这一头,正是系在乌苏的手中。 难怪乌苏方才这般进退自如,原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乌苏师兄,果然是天赋异禀呢!这般年纪就有了如此的修为,难怪能做刹墨族五百年的当家人!果真小窥不得! 罂漓漓此时心中却不知道自己是该为这个认知感到高兴还是郁闷,高兴的是,看来这一趟冒险之旅自己大概是不需要出手了,看热闹就成,郁闷的却是,若是一旦再穿越回去,自己该如何对付这个年轻时候就强大得如同怪物一般的大师兄? 所谓纠结,就是指的如今罂漓漓心中的感觉吧? 却在此时,又是一出意外发生了! 那黑暗中的怪物忽然放弃了反抗和挣扎,它似乎明白自己被缚住了一般,竟是亡命地向那‘戒魔窟’的深处逃窜而去! 而此时乌苏还来不及松开手中的金线,于是,连带着被乌苏牵着的罂漓漓一起,两人被那黑暗中的怪物一同拖入了黑暗的深渊....... 两人被那黑暗中的怪物拖着向那黑暗的深渊里也不知道奔走了多远,越是向里,就越是感觉到一股子凛然不可侵犯的灵压笼罩在四野,罂漓漓感觉得到,乌苏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而沉重起来,她抿唇一笑,虽然他在自己面前一直装的那般老成,其实骨子里,也不过还是个十**岁爱冒险的青涩少年嘛。 此时的乌苏给罂漓漓的感觉已然和当日完全不同,喜欢装老成,却又沉稳可靠,默默地在瑶姬身后为她撑起一片天空,对于这样的一个男孩,罂漓漓是如何也讨厌不起来的,原来,站在不同的立场,看待同样的一个人,也会有不一样的感触。 忽然间,罂漓漓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是瑶姬?之前她也看到了,刹墨族还有很多女弟子,光那转世灵童的女子就有好几个,包括那位系着黄丝带的女子在内,似乎个个都是貌美如花,武艺高强,论容貌论修为,瑶姬和她们比起来,都是极其普通的,相比起来,乌苏本人却是耀眼得多,外表清雅出尘,怎么看也算得上是芝兰玉树的浊世佳公子,加上修为极高悟性极好,又被长老师叔们看好着重培养,可谓前程似锦,与还未成为刹墨族首席大巫师的瑶姬比起来,几乎是天差地别,相形之下,瑶姬整个就一灰姑娘,为何这位刹墨一族中最被人期待的大师兄会看上瑶姬这般普通的女子呢? 思及如此,她的眸中闪过一抹戏谑的笑,她决定捉弄捉弄乌苏,顺便探探他的真心话,虽然在此时看来非常不合时宜,可是,罂漓漓素来都是个随心所欲的事情,想到什么,立刻便要付诸行动:“乌苏师兄~”她忽然开口,在黑暗中用着只有他们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乌苏原本正全神贯注在查探这黑暗深渊的异状,忽闻这一声师兄,竟是微微一震,却不知道她又要玩些什么把戏?他嗯了一声示意她接着说下去,却被后面那句话惊得足下一乱,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黑暗中,那娇俏的声音分明在问着:“师兄你为何会喜欢上我?” 在那一瞬间,乌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惜问的人却是极其坦然,因为在罂漓漓看来,其实她问的是乌苏为何会喜欢上瑶姬,所以,没什么可害羞的,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会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沉默,长久地沉默,长久到罂漓漓甚至以为乌苏没有听清楚自己的问题,正待开口再问一次,却忽然用着极低极低地声音回了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虽然乌苏的声音极小,几乎细不可闻,可是罂漓漓却是听得极其清楚,心下一颤,莫非乌苏对瑶姬还是一见倾心?啧啧,真没料到瑶姬竟是还有这等魅力。 就在罂漓漓兴趣索然,还想继续追问点详细八卦的时候,又听见乌苏一声惊呼:“小心!” 罂漓漓同时感觉到,那黑暗中一直牵引着他们的怪兽忽然停住了奔跑的脚步,四野笼罩的灵压开始渐渐变得狂躁起来,黑暗,越来越浓,浓的几乎已经化不开,每往前踏上一步,都会感受到巨大的压力,这怪物究竟是将他们带到了哪里?还是说,难道它还有同类或者帮手? 就在这时-- 吼----- 呜----- 一声低低地嘶吼笼罩了整个黑暗的世界,那声音仿佛从黑暗的深处传来,却又感觉仿若回荡在耳边一般!那黑暗中的怪物仿若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宣示自己在这片黑暗世界中的霸权,也或许是在警告那些大胆妄为的人类,莫要轻举妄动! 罂漓漓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猛烈地跳动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戒魔窟的怪物么? 身旁的乌苏的呼吸声却渐渐趋于平和,这人真有趣,到了关键时刻,竟是比谁都平静。 罂漓漓感觉得到,乌苏此时也在集聚着灵力,仿佛是在等待,等待什么一击必杀的机会。有意思的是,就算是在此时,他也没有忘记要保护自己的小师妹,罂漓漓感觉得到,他一直在黑暗中调整着自己的身形,将自己置于他的保护之下。 又是天塌下来有师兄顶着的幸福,罂漓漓微不可察地摇摇头,在黑暗中自嘲地笑了笑,若是长此以往,自己会不会也跟瑶姬一样,不知不觉间对他产生依赖?不,这对罂漓漓来说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她知道,这次,自己不能再隐藏实力了,不是为了跟乌苏对着干,而是感觉到了黑暗中那越来越浓厚的凛然不可侵犯的杀气,这股杀气让她霎时警觉起来,恐怕如今他们所要面对的怪物,不是乌苏一个人能对付得了的!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就像是之前在永徽城下面对的魔族一般!对方似乎也在等待着给予他们俩一击必杀的机会!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否则后果会不堪设想!对方习惯了黑暗,占着天时地利,若是跟它耗下去,只会对己方不利!罂漓漓金棕色的眸中闪过一丝决然,就算身份暴露也罢,怎样也好,此时她必须要出手了,否则,她和乌苏很可能都会葬送在这里!她猛然抽回了自己一直被乌苏握着的右手,就在那一瞬间,一股炽热的烈焰火柱,如同火龙一般张牙舞爪的从罂漓漓的指尖暴冲而出,陡然之间整个黑暗的世界都被那冲天的烈焰火柱照亮了! 顿时这黑暗世界里便响彻了一阵鬼哭狼嚎,在那冲天的烈焰中,无数形似豺狼般的黑暗怪兽被瞬间化为灰烬,这就是之前牵引他们到这里的怪兽之一吧?罂漓漓早就感觉到,牵引他们到此的怪兽,可不止一只! 此时,连同一旁的乌苏,也惊呆了! 烈焰焚天!这是刹墨族最顶级的火系巫术烈焰焚天!! 这是只有刹墨的首席大巫师和大长老级别的人物才有机会修习的顶级法术!乌苏自己也不曾学过,只是有一次偶然间见到长老师叔施展过而已。 瑶姬何时学会了这一招?!她是如何习得的? 而且看那方才烈焰的程度,竟是隐隐有超越长老师叔的境界! “瑶姬,你...” 就在乌苏正待发问的时候,又听见呜呜地一阵哀嚎声,一条如同巨型穿山甲一般地尾巴带着未燃尽的火星哧溜一声缩回了黑暗中,还没有结束!方才那黑暗深处散发出凛然杀意的黑暗怪兽还未出现!之前消灭的不过是一些引路的小怪兽! 没来由地,罂漓漓忽然有了这般地感觉,她的指尖,又有灵力在汇聚,不过让她感到奇怪的是,那隐藏在最深处的怪兽此时竟是瞬间就失去了之前的气势,呜~呜~这回变成呜呜低吼,紧接着,黑暗中一道模糊不清地声音仿若从地底深渊远远地传来,虽非鬼啼,也令人遍体生寒:“你方才所使的,可是刹墨族的烈焰焚天?!” 罂漓漓之前使出瑶姬的杀手锏烈焰焚天原本只是打算先发制人,先乱烧一通干掉那些碍眼的罗啰再寻机制服那黑暗中的怪物,却没料到这一把火会烧得如此厉害,竟是比之前自己使用过的任何火系招数都要厉害,或者说,果然还是瑶姬的身体好用,这招式随手一出,就能有这般出人意料的效果,不过,她可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一招就能把那黑暗中最厉害的怪物给唬住了,这怪物突然这么问,必是有什么缘由,而罂漓漓,正好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家伙。 仗着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连朱雀都坦然面对过,所以罂漓漓壮着胆子回了一句:“你先别管我用的什么招数,你先告诉本姑娘,你是何物?” (048)神秘的半人半兽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我是何物?呵呵,这个问题问的好,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何物,好像从来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或者说,在他们想问之前,都已经死了.....”此时又听到无数金铁碰撞之声响如疾风骤雨,乌苏一个闪身依旧是挡在罂漓漓身前,纵然方才他见识到了这个小师妹深藏不露的实力,也隐约感觉,小师妹如今的实力怕是不在他之下,但是,在他的心目中,或者说下意识里,保护她依旧是他深入骨髓的习惯。 罂漓漓只听见他的衣袖拂动的声音,转瞬之后,这黑暗的深渊里竟是亮如白昼,这才发现,头顶上方,竟是有无数符咒漂浮在空中,那符咒亮起点点银光宛若周天星斗,顿时就将这黑暗照亮了! 此时方才看清,那黑暗的最深处,竟是盘着一只半人半兽地怪物,说它是半人半兽,不是因为它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兽或者反之,而是,左边身体是人,右边身体却是兽!甚至连面孔都是人兽各半,而且,更夸张的是,这半人半兽竟是还长着一条如巨型穿山甲一般长长地尾巴! 在它的身侧,是如山一般的白骨!看那模样,都是人骨,难道,这就是之前刹墨传说的进了‘戒魔窟’就有去无回的真相?那些人,都是葬送在这里?罂漓漓瞧着那堆白骨,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而那半人兽的背后,是一堵厚厚的,厚厚的门,谁也没有想到,在这刹墨族什么的戒魔窟的深处,竟是还隐藏着这样的怪物和这样地一堵门,那门后,又是什么? 此时,那怪物微微地挪动了一下,让罂漓漓彻底看清了它的模样。 妈呀,这是什么怪物,长得太丑陋了吧! 罂漓漓蹙眉,仔细瞧着它兽化的一面,看起来倒是有些像之前偷袭他们的豺狼模样。 这难道还是人和豺狼杂交的不成,罂漓漓在心中腹诽着,可是细细看的话又觉得不像,不对,这不是什么天生的新物种,而是被人为弄成这样的,罂漓漓的心中很快就做出了如此判断。 而那半人半兽的怪物也许是习惯了长久的黑暗,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明灼得睁不开眼,它的一只爪子和一只手同时抬了起来,挡在眼前,之前的凛然杀意却在瞬间消隐不见,这让罂漓漓心下更是疑惑非常。 她绕开乌苏,紧走了几步,来到那怪物身前,立定,冷眼瞧着它的模样,这才发现,那怪物的周身四肢竟是还锁着厚重的玄铁锁链,而那玄铁锁链的尽头,正是在那厚厚的石门的铁环之上,看来,若是想要开这道石门,就必须要先对付了这半人兽。 可是,是谁,是什么人将他锁在这里?是谁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这般半兽半人的模样?他背后的门又是通向哪里?难道他是被锁在这里专门负责守门的? 就在这时,那半人兽忽然仰天长笑起来,那苍凉的笑声在这样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极其地狰狞,罂漓漓有些毛骨悚然地退了几步,没想到那半人手狂笑之后忽然间又开口了,说出来的话儿却让罂漓漓和乌苏都愣在了当场:“终归还是让我等到了--会使烈焰焚天的刹墨巫师,我等你很久了。” 等他很久了?这什么意思?它在等会使烈焰焚天的刹墨巫师? 这时乌苏已然再次挡在罂漓漓身前,他眯缝着眼,抢先开了口:“你究竟是何物,或者说,你究竟是何人?” 乌苏也看出来他其实是人变的?罂漓漓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半人兽的反应,对方却压根不理会乌苏,此时他微微地侧了脸,用看起来像人的那一面眯缝着眼瞅着罂漓漓,追问了一句:“既然你会使烈焰焚天,证明你的身份应该不低,你是首席大巫师还是大长老?” 这话让罂漓漓和乌苏的心中都登时一滞,他这句话分明也是问出了乌苏心中的疑惑,还好罂漓漓倒是反映得快,巧笑道:“很可惜,你猜错了,我既不是首席大巫师也不是大长老。” “别以为我不知道,烈焰焚天只有这两种身份的人才有可能承袭。”那半人兽看起来,倒是清楚刹墨内部的很多事情。 罂漓漓那双金棕色的眸子骨碌一转,决定浑水摸鱼:“若要严格说起来的话,我应该算是首席大巫师的候选人之一。” “转世灵童?”那半人兽的喉咙里咕噜出一声古怪的笑,还好他倒是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他的目的:“罢了,你是什么人,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你会使烈焰焚天就够了。这道门背后,隐藏着刹墨最大的秘密。我拿它与你做交换,你还我自由,我替你开门。” 闻听那门背后藏着刹墨最大的秘密,罂漓漓的眼皮微微地跳了跳,不可否认,这半人兽很聪明,很懂得揣摩人类的心思。 不过,罂漓漓可不是三岁小儿,不会这么容易就被糊弄,她故作沉吟:“门就在这里,又不会跑,我不需要劳烦你,也可以打开。” 意思很明显--如今是你有求于我,我可不一定有求于你。 那怪兽从喉头滚出一声嘲讽地笑:“你以为这是普通的石门?你以为你们轻而易举就可以进去?哈哈,告诉你们,别做梦!若没有我的指点,你们一辈子也别想打开这门!”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非进那门不可?再说了,我又不是傻子,里面有什么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做这种事?”罂漓漓双手一摊,一副我就不陪你玩,你能奈何我的态度。 乌苏回头瞧着罂漓漓,面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他总觉得今日的瑶姬有些古怪,可究竟哪里古怪又说不上来,似乎不像是平日的她,可是,又总觉得她这样也很自然,自己对于她这样的转变,感觉却也极好,只是,心中微微有些吾家有女初长成一般的惆怅,仿佛那个当日跟在自己身后怯怯地唤着师兄,扯着他衣角不肯放手的小女孩已经在一夜之间长大成人,可以独当一面了。 这样的感觉,似乎又有点让人觉得惆怅.... 只是,罂漓漓可不知道乌苏此时心中的惆怅,她关心的却是那石门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她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要探询更多关于刹墨的事情,越是秘密,就越好,只不过,讨价还价这种东西,自然不能让对方看穿自己的真实想法,这样可以为自己谋到更多的好处。 比如现在,她知道那半人兽急切地想要自由,而似乎只有自己才能给他自由,所以,便索性装出对那刹墨的秘密不感兴趣的样子,却是为了逼那半人兽说出更多他知道的秘密出来。 这玩意被关在这里这么久,怕是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吧? “如今的刹墨巫师果然已经堕落到如此地步了么?年纪轻轻就开始玩虚的,说一套做一套,你确定自己真的不好奇那石门里有什么?”那半人兽此时半坐地倚着那石门,忽然扭过头去,用豺狼的那一面面对着他们,那只泛着幽绿光芒的眸子,闪动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罂漓漓顿时呼吸一滞,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是招惹上了什么天大的麻烦,这时候,最理智的做法,应该是抽身而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便不是罂漓漓了。心中那该死的好奇鬼使神差地让她开口应了一句:“你可以扔出一些更有噱头的东西,或许我会考虑看看。” 又是一声冷笑,那半人兽竟是不言语了,他用那双幽绿的眸子定定地瞧着罂漓漓,似乎是想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去一般,看得罂漓漓全身寒毛竖立,许久之后,他才复又开口道“你这丫头倒是狡猾,和那个人有的一拼。” 闻听此言,罂漓漓的心突突地跳了两下,那个人?这莫不是又是镰邑做的好事吧?碍于罂漓漓对于镰邑印象一直不佳,所以在她的理念里,只要是坏事,必是镰邑指使或者亲为的。 她不动声色地反问道:“这么说起来,你还是个老前辈,不知道你又是为何被囚禁在这里,又是如何变成这般模样呢?若是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人类吧?至少曾经是。” 乌苏此时一直矗立在一旁一言不发,那好看的眉头微微地蹙了蹙,此时他心中对这个小师妹的疑惑怕是超过了对眼前那半人兽,她变了!他隐隐已经能够感觉到她的那慎密的心思和某种程度的机心,而且更为诡异的是,她竟是还悄悄地习得了烈焰焚天这般高深的法术,而原本作为她最亲近的人的自己,竟是对此一无所知。她究竟还藏着一些什么样的秘密呢?自己所不知道的.... 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他的小师妹瑶姬么?乌苏的心中忽然没来由地闪过这样一丝念头,可是很快他就被自己吓了一跳,觉得这样的念头很荒谬,她不是瑶姬还能是谁?虽然个性上似乎有些隐隐不太一样了,但是本质上,还是相同的,所以乌苏很快就自己替罂漓漓找到了借口,他想,一定是之前的永徽比武,让她成长了不少,只是对于这般的成长,乌苏继续感觉很惆怅.... 自己精心呵护的小花儿,终于要脱离自己的掌心了么? 惆怅呵.... 只可惜,那半人兽却没有给乌苏更多惆怅的机会,他又是哈哈大笑之后,说出了一个让罂漓漓和乌苏都下巴脱臼的答案:“说起来,我的确是你们的前辈,当年,我似乎也曾经是一个刹墨的首席大巫师!” 什么?!他也曾经是镰邑的转世?第几世?可是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而且,若他也是镰邑转世,又如何还要等待会使烈焰焚天之人?他自己不是应该也会的么? (049)同是刹墨复仇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罂漓漓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一次轻狂的冒险,竟会无意中揭开刹墨族另一个深藏的秘密。 或者说,揭开镰邑的又一个秘密。 原来这半人兽,竟然真的曾经也是个刹墨族首席大巫师,罂漓漓知道,瑶姬是第十九任,而这位,是第十一任,由此可知,他其实也是个老怪物了,可是,既然是刹墨族首席大巫师,为何会沦落到这般半人半兽的模样,甚至被囚禁在‘戒魔窟’地步呢? 原来,这位是偶然之中得到了一本魔族宝典,经不住那宝典内所谓开天辟地一往无敌的魔功的诱惑,在偷偷修炼魔功的时候,被魔族的黑暗之力侵蚀,变成这般半人半魔兽的模样之后,被剥夺了刹墨首席大巫师的身份囚禁在这里的。 毕竟对于刹墨一族来说,让这样一个半人半兽模样的怪物做首席大巫师,是一种耻辱,是骄傲的刹墨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于是,便对外宣传他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爆体而亡,实际上,却是被当时的几位长老强行制服,锁在了这地底深处,所谓的‘戒魔窟’,也是因此得名。 又是一颗镰邑所抛弃的弃子,原来瑶姬并不是第一个牺牲品啊。 当然,最后那句话是罂漓漓自己在心中补的,那半人兽并没有说得这么直接,但是罂漓漓知道,就是知道,镰邑为了天石不择手段,恐怕这位当初被魔族的黑暗之力侵蚀,也不是意外,而是在镰邑的计划之中,镰邑当日自己也曾说过,为了找到合适的身体炼就天石,他尝试了所有的办法。 可是,问题又来了,既然这位一直到现在都没死,镰邑又是如何重新转世的呢? 还是说,这位难道找到了将镰邑的元神逼出体外的办法?! 这个念头让罂漓漓心神一动,竟是大喜过望! 若是真的如此,那么这一趟穿越之旅,果然是值了! 只是--罂漓漓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后之人,从这半人兽说起往事就一直眉头紧蹙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乌苏师兄,她知道,这般的话题,是不能当着乌苏师兄面说太多的,乌苏,毕竟是纯正的刹墨人。 而乌苏此时几乎是被自己所听到的秘闻惊呆了,他怔怔地立在那里,跟木头人一般,半天不知道该如何言语,甚至觉得脑袋全是懵的,从小到大,他一直以自己刹墨巫师的身份为自豪,也一直认为刹墨是这个虚冥界少有地净土,一直以为他们刹墨一族都是为人坦荡地,却没有想到,原来在刹墨,也有这般见不得光的事情,而且,受害者竟然还是一位首席大巫师!这如何不让乌苏感到震惊!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这是那半兽人故意编造出来的博取同情的谎言,可是,当他看到那半兽人缓缓地掀开那长得几乎要遮住脸的毛发,渐渐露出那额间的金色镰刀型图案时,终是半晌无言。 这额间的金色镰刀型印记,是历代刹墨首席大巫师独有的印记,如何都做不得假的。 看来,这个人所说的话也不是胡言乱语,至少这身份是真的。 不过,不同于乌苏心中的万分纠结,此时罂漓漓对于那半兽人倒是多了一份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情之意,若是他没有说谎的话,大家都是镰邑这个老贼的受害者。 沉吟片刻,罂漓漓缓缓走到对方身前不远地地方,慢慢地蹲下身子,平静地注视着他那只属于人类的眸子,一字一句地低声问到:“最后一个问题,这门背后究竟是什么,既然你是被那-位放弃的,为何又会替他们看守这所谓的秘密。” 罂漓漓故意没有提镰邑的名字,却发现对方在听到她刻意加重语气提到‘那位’的时候,眸中闪过的一纵而逝的恨意,她明白,自己是猜对了。 看来,这个人果然知道很多事情,既然都是天涯沦落人,嗯,那就好办多了。 而对方似乎也是听出了她话中隐藏的涵义,他此时身体一僵,却是用着那只眸子上下打量起眼前这个看起来面上还有几分稚气未脱的女子,似是不信方才这番话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他方才并没有完全说出当年真正的真相,只是说自己被刹墨族的长老们放弃,可是,她却清晰地说出那位,看来,她却是知道那个人存在的,这不合常理,照理说她只是一个转世灵童,不可能知道那么多,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仅仅作为一个转世灵童,就已经学会了烈焰焚天,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了。看来,这小姑娘也不是寻常之人。 莫非....这半兽人也是个极其聪明之人,心下一转,就已经猜到了些许真相。 它那只幽绿的眸子忽闪了一下,忽然冲罂漓漓抬了抬手,似是招呼她再靠近一些。 “不要过去!”乌苏这时终于从内心的纠结中回过神来,一瞧那半兽人的动作,下意识便出口阻止,顺手又拽住了罂漓漓的手,阻止她上前。 罂漓漓轻轻地挣开他的手,冲他淡然一笑:“师兄,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好么?放心,我能应付的。” 然后不待乌苏再次反对,她径直又向前走了几步,索性与那半兽人面对面盘坐下来。 乌苏还想上前,去被罂漓漓怒喝一声挥出一道金色结界挡在身前:“师兄,我说了,别过来!” 乌苏一怔,在他的记忆里,瑶姬似乎是第一次用这般坚决地口吻对他说这样的话,师妹大了也是不中留了么?她已经渐渐开始脱离自己的保护,可以自己独当一面了么?乌苏伸出去的手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中.... 其实罂漓漓自己倒是没什么好怕的,一来仗着自己修为不错,若是对方耍什么花样,她也可以从容应付;二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她知道,这半兽人应该也是个极为谨慎的家伙,若是自己不拿出足够的诚意,他是不会轻易告诉自己那些他所知道的秘闻的,更不用说罂漓漓更深层地想法--也许,他还可以成为她将来对付镰邑的一个助力,毕竟,大家都是受害者。 那半兽人此时似是也愣住了,也许是没料到对方会这般干脆,他缓缓地伸出那只兽化的爪子,示意她也伸出手来。 罂漓漓微微一怔,还是伸出了一只手,当然,另外一只手却是背在身后集聚着灵力,若是对方真的图谋不轨,她也有把握能够反击。 却没想到,那半兽人伸出的爪子竟是在她手心笔走龙蛇起来,他很聪明,用那毛茸茸而臃肿地身体悄然地阻挡了乌苏的视线,尖尖的爪子却在罂漓漓的手心飞快地写下了两个字--镰邑,然后,那只幽绿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罂漓漓,不放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罂漓漓心下了然,果真与她所料一般,她冲他点点头,然后另外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眉心,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然后,她缩回了那只被他抓着写下镰邑名字的手,手指微屈,慢慢地捏成了一个拳头,面上笑容不减,眸中却是杀意骤现。 对方瞬间就明白了她的立场,眸中也立刻闪过一丝欣喜,然后,他似是沉吟了许久,终于又再次冲罂漓漓伸出手来,这次不是爪子,是手,人类身体的那一只手。 罂漓漓的眸中闪过一丝喜色,她伸出自己的手,与那只手轻轻地握了一下,共识达成,合作成立! 因为他们俩都有个共同的敌人,镰邑! 这时,乌苏在身后却是看得丈二摸不到和尚,虽然他意识到瑶姬似乎和那怪兽达成了什么共识,但却是压根想不到,他们俩的目标会是自己心目中最神圣的刹墨之神镰邑。 这时,那半兽人此时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终于重新开口了:“这石门背后,是个天玄秘境,里面有自镰邑起到你的上一任为止,所有刹墨族首席大巫师对巫术和天地玄术的体悟。” 此话一出,罂漓漓和乌苏都微微地一怔,罂漓漓下意识地去看乌苏,虽然她知道乌苏对瑶姬的回护之意,但是她也很想知道,在这样的诱惑面前,他又会如何自处。 而乌苏,此时眼皮微抬,对,也仅仅是眼皮微抬,然后便又面无表情地垂下了眼睑,浓长的睫毛颤了一下,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他不在意么? 罂漓漓不动声色地在心底揣测着,这时又听见那半兽人开口道:“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先替我破坏这万年玄铁锁链,这玩意儿锁了我这么多年,只有用烈焰焚天才能烧化。” 罂漓漓这才想起,最开始的时候,这半兽人提出的条件就是还他自由,原来他的目的是让自己替他烧化那锁链,难怪他之前说自己一直在等待会使烈焰焚天的刹墨巫师,不过这时心头的疑问又来了:“你自己不也是刹墨首席大巫师么,别告诉我你不会烈焰焚天。” “你以为锁住我的人是傻瓜么?他们早就对我施下最狠毒的咒术,让我此生都再不能使用任何属于刹墨的巫术咒法。”说到此时,那半兽人忽然又癫狂地大笑开来:“哈哈哈哈哈,枉他们机关算尽,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可以锁住我生生世世,却没想到,还能让我在这里遇到一位会使烈焰焚天的刹墨巫师,哈哈哈,天意,天意!” 罂漓漓面上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看来果真是天意呢,老天还刻意安排自己穿越了五百年遇到他。 同是刹墨复仇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050)你不是那样的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而就在罂漓漓的指尖缓缓向那半兽人伸出的时候,却忽然感觉自己伸出去的手指被另外一只手掌紧紧包住压了回去,罂漓漓诧异地抬头,却发现乌苏此时面色不愠地看着自己。 “师兄....”罂漓漓心中暗叫一声不妙,她方才只顾着自己与那半兽人之间的协议,竟是忽略了一旁的乌苏,身为事事都将刹墨一族的利益放在最高处的未来的刹墨族大长老的乌苏,如何会让自己这般肆意而为呢? “你疯了!他说什么你都信!回头他要杀了你,你还要替他磨刀是吧?”当那个印象中对瑶姬一直温文尔雅地大师兄用咆哮帝的口吻对着罂漓漓的耳膜一阵狂轰乱炸的时候,罂漓漓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这是什么状况,难怪乌苏对方才听到的秘闻无动于衷,原来是压根就不相信.... 可是自己要怎么说服他呢? 罂漓漓觉得,那半兽人虽然不一定全部对自己说了实话,但是,大家同是镰邑的受害者这一点,却应该是真的,冲着这一点,就值得她动手助他,当然,这样的念头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乌苏知道的。 乌苏这个人太强大,只能引以为援,不能为敌,而且目前为止发现的他的死穴也只有一处,就是瑶姬。 罂漓漓眸子一转,计上心头。 她咬着下唇,泪眼婆娑地望着乌苏:“师兄,他好可怜,他怎么说也是我们刹墨的老前辈,被弄成这般半人半兽的模样就已经很惨了,还要被困在这暗无天日地地方生生世世不得超生,你不觉得很惨无人道么?” “当年的事情怎样,谁都不清楚,也不能只听他的一家之言,而且当日的长老们这般做,必是有他们的理由,我们不好擅自诽薄。”乌苏剑眉深蹙,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似是不为所动。 罂漓漓在心中暗骂了一句榆木脑袋,继续煽情道:“可是他已经被关押在这里很多年了,就算是当年造了什么孽,也差不多惩罚够了,师叔们不是一直教导我们要仁厚待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何师兄你要这般冥顽不灵?你不觉得他实在很可怜么?”说着说着,罂漓漓还故意揉着眼角,似是要挤出几滴同情的眼泪来。 “这事非同小可,我不会让你乱来的。”乌苏却是异常地坚决,不管罂漓漓怎么煽情怎么怂恿,就是不为所动。 就在乌苏油盐不进,让罂漓漓有些头大地想,要不干脆动手打晕他再说的时候,有人竟是极为善解人意地替她动手了。 罂漓漓忽然感觉耳边生风,身后传来一阵金铁碰撞之声,伴着一股劈天盖地的力道从身后而来,她的眸中闪过一丝犹豫,却故意杵在原地未动,似是反应不及一般,乌苏一看不好,赶紧旋身将她护在怀中,自己抬手要去挡,却哪知那偷袭的力道竟是石破天惊,一掌拍下,乌苏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便意识全失,还好罂漓漓及时扶住了他。 可是,那力道却没有收回去的痕迹,又是耳边生风,似是还要追加一掌,这时罂漓漓眸中带怒大喝一声:“住手!够了”,那第二掌才没有接着落下来。 紧接着又是一阵金铁碰撞之声回落,罂漓漓回眸看向那重新蜷缩回石门边,暂且称为临时盟友的家伙,顿时怒目相向,眸中带火:“他是我的师兄,该怎么做我自己知道,轮不到你出手!” 原来这偷袭者,竟是那半兽人! “我以为你会感谢我出手,你们女人做事总是心慈手软,磨蹭半天下不了手。”那半兽人此时坐回它方才所在的位置,不紧不慢地回。罂漓漓方才并没有看见他出手的那一瞬,却感觉,这个人的实力着实非同小窥,心中竟是开始有些忐忑,和这个人合谋,究竟是对还是错? “你不是巫术全无么,方才这又怎么解释?”罂漓漓扶着乌苏慢慢地滑坐在地,确定他意识全失,又点了他的昏睡穴,确保让他再多昏睡一会儿之后,才起身直面那半兽人。 “我只是巫术被封,并不是所有的能力都被封,再说了,我不是坠入魔道了么,若还没有点其他本领,怎么说得过去?”此时再没有其他人在场,这半兽人说话竟是也不顾及了。 “你当年是怎么把镰邑赶出去的?”既是没有外人在了,罂漓漓这厢也不再顾及,直接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话题。 而那半兽人此时微侧着脸,用那人类的一面讪笑着,并不回答罂漓漓的问题,只是抬手将自己手上的玄铁锁链伸到了罂漓漓面前,用意自然很明显,要回答问题可以,解了锁链再说。 罂漓漓缓缓地俯下身来,指尖隐隐有烈焰火苗攒动,不过,她也不急着替他解锁,指尖的火苗在空中划着弧线渐渐地一路而上,来到了他的眉心处,那火苗似是稍微燃烈一点,就要触及他的眉心,那半兽人面上看起来无恙,身形却还是微不可察地向后退了退。 此时罂漓漓做出了莫奕最爱做的那个招牌动作,唇角一勾,扯出一抹邪魅的笑:“前辈,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呢,不是这个身体的真正主人,准确说应该是她的转世。”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半兽人的眸中已然出现了骇然之色,仿若在听着天方夜谭一般,罂漓漓并不理会他是否相信自己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而且,我知道很多刹墨的秘密,包括镰邑和天石等等等等,也曾经与镰邑交锋过,他如今被我封印在识海里,所以你若是想报仇,便只有一个选择--” “伸手。”还未待罂漓漓说出那最后最关键的两个字,对方却已然重新开口了,竟是极其简短的两个字,让罂漓漓微微有些错愕,直到对方不耐地又说了一句:“你不就是想要知道我当年都做了些什么?我便把记忆都给你也无所谓,反正对我来说,都是过去了,不堪回首的过去,留着也没用,而且,若是你能利用那些来收拾镰邑,我想我会很乐意看到。” 这么简单就达成共识?罂漓漓原本准备好的大段的说服词都还没派上用场,没想到对方就这么干脆地要把记忆给她,可是,为什么要伸手?记忆这种东西伸手就能给么?她半信半疑地伸出另一只手来,这时只见那半兽人缓缓地将自己人类的那只手覆上她的手,然后移到了自己的眉心处,紧接着,罂漓漓只觉得自己手心一片灼热,竟是惊诧地看见,对方额头的镰刀型印记竟是渐渐消失了!更诡异的是,随着一道金光灼射而出,罂漓漓下意识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这时才发现,对方额头的镰刀型印记竟是不知何时转移到了她的手心里! 顿时一幅幅生动的场景如走马灯一般出现在罂漓漓眼前-- 原来这位当年也是英姿飒爽的俊朗少年,而且天资出众,引人嫉羡,在当时的虚冥界可以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却在镰邑的暗示怂恿私下偷偷修习了魔功,却又因为意志力不够坚定,被魔力侵蚀,变成了这般半人半魔物的样子。 镰邑原本是打算借由当时的几位长老的手除掉这个刹墨的污点,然后等待重新转世寻找新的更好的宿体,没想到的是,这位的生命力竟是极强,不但顽强地活了下来,而且竟是利用体内魔功硬生生将镰邑的元神从自己体内逼了出去,若不是镰邑运气好,在刹墨神殿中早就准备好了一处安放了万年玄晶的密室,利用那密室内的万年玄晶将自己的元神暂且封印,又重新挑选了继任者,此时怕就早就元神俱灭,魂飞魄散了! 罂漓漓走马观花地飞快扫过了对方的记忆之后,脑海中却渐渐浮现出当日梦中瑶姬出现时的情景,若是没有记错,瑶姬的元神,似乎也是被封印在一块巨大的万年玄晶内,以前她不懂,以为那就是寻常的冰块,如今想来,那很可能是当日镰邑用来封印自己元神的地方,这么说起来的话,瑶姬的元神也是被乌苏用同样的办法封印在刹墨神殿的某处密室? 这个发现比之前看到镰邑的元神被魔功逼出更让罂漓漓兴奋,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采用那一招,坠入魔道,这招太冒险了,可是,若是能找到瑶姬的元神所在之处,却是更大的收获。这样若是自己之后能穿越回去,再去寻瑶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可是,那万年玄晶又是安放在何处呢?忽然,罂漓漓的目光看向那背后的石门,眸中骤然一亮,难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石门背后的所谓天玄秘境,不光有镰邑的体悟,怕是还有万年玄晶吧?”罂漓漓也不含糊,直接就将心中疑问问了出口,而对方眸中那一纵而逝的纠结便让她更加笃定了自己的判断。 她沉吟半晌,微阖了眸子,心下已然做出了决断,也不再犹豫,她一把捞起对方手上粗重的锁链,双手齐动,指尖烈焰陡然蹿起,那森寒的玄铁锁链渐渐在她手中化为点点溶浆滴落在地,顷刻之后,只听见一阵哐锵地声响,那被束缚在‘戒魔窟’已然上百载地刹墨族曾经的第十一代首席大巫师单阳终于重新获得了自由! “哈哈哈哈,老子终于自由了!哈哈哈哈!” 他癫狂地笑声久久地回荡在寂静地黑暗深处,让人听得有些毛骨悚然,直到被另外一道清脆地声音打破:“单阳前辈,虽然如今我们俩算是扯平了,各不相欠,不过,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再合作一次?” 那名唤单阳的半兽人此时终于直起了身子,他的那只幽绿兽眸忽地一闪,身形骤然消失,眨眼之后,竟是将罂漓漓整个人按到了石门之上,他的兽爪狠狠地箝制着她瘦弱的肩,高大的身形将罂漓漓整个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他居高临下地瞧着眼前这位在自己的箝制之下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脸云淡风轻的姑娘,瞧了许久,终于一声轻笑:“你还真是好胆量,难道就不怕我先杀了你灭口?” “你不是那样的人。”罂漓漓微微地抬起头,不客气地狠狠拍掉他按在自己肩上的爪子,然后一字一句地铿锵说道:“我再问一次,单阳前辈,你要不要考虑再跟我合作一次?我们都是镰邑那老流氓的受害者,你难道就不想报仇?” (051)最好和最坏打算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这,是哪里?怎么这么黑?乌苏在黑暗中微微地动了动手指,没想到,就是这么细微的动作,却让身旁那原本也有些昏昏欲睡的女子顿时清醒过来。 “师兄~师兄你醒了?”熟悉地声音在耳边焦灼地传来,那清脆如珠玉般的声音却让乌苏的心中没来由地有些心安,因为他知道是她--小师妹瑶姬。 可是,此时却是觉得后脑勺疼的厉害,记忆也是极其模糊,隐约只记得自己与小师妹瑶姬一同进了‘戒魔窟’受罚,然后似乎遇到了什么怪兽,之后的事情,却如何都记不起来了。 瞧这眼前一抹子的黑,难道,还是在‘戒魔窟’中,那之前的怪兽呢?! “瑶姬,那之前的怪兽呢?”乌苏骤然清醒过来,急急地在黑暗中抓住她的手,却被她不动声色地抽了出来:“师兄,你不记得了么?之前你被那怪兽突然袭击给打晕了,然后它就趁机逃跑了。” 罂漓漓仗着单阳前辈之前对乌苏的记忆做过一些手脚,此时说起谎话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此时已经过了许久,之前那半兽人单阳暴然出手打晕乌苏之后,他和罂漓漓又达成了某个秘密的协议,随后便已悄然地离开,过他的逍遥日子去了,毕竟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地洞穴里几百年,早就憋坏了。 而罂漓漓却不敢随他一块儿出去,一来不好扔下这厢昏迷的大师兄自己独自逍遥快活去,二来,其实她之前也已经自个儿逍遥过了,那传说中刹墨族最神秘的天玄秘境也已经在单阳的指引下探了一探。 而且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巨大收获--据单阳说,是可以用来对付所有刹墨族长老的法宝。 据说,那是镰邑私下传承给刹墨首席大巫师的宝物,因为镰邑那般的老狐狸,自是不可能对任何人都有绝对的信任,他虽然能够控制那些刹墨的大长老,但是毕竟也害怕他们哪一天联合起来对自己不利,所以私下也一代一代传承给那些首席大巫师一件可以约束刹墨族长老们的物件,以备万一。 这件事情,那些大长老们也是知道的,只是,谁都不知道那物件是什么样的东西,也不知道镰邑是如何传承给那些首席大巫师的,所以,那神秘的宝物无形中也成了刹墨首席大巫师和大长老们互相制衡的一个手段。 可是,那物件传到单阳那一代的时候,因为这单阳也是一身反骨,不是个听话的角色,所以,他稍微动了点心眼,竟是将那玩意儿私藏在自己体内,这才侥幸躲过了那些刹墨族长老的诛杀,因为他们要下狠手的时候,单阳也放出话来,说那玩意儿一直在自己手里,要死便大家一块儿死,那些刹墨族长老虽然忌惮镰邑,但是却更怕死,所以这才自作主张放过了单阳,只是将他囚禁在这里,竟是连镰邑都瞒过了。 当然,他们也曾对单阳搜身逼供什么的,可是,单阳也是个狠角色,一副逼急了我,就和你们同归于尽的流氓态度,那些长老们拿他也无可奈何,所以竟是将那玩意儿生生从那些刹墨长老的眼皮底下瞒了下来。 而那神秘物什也就陪着单阳,一起在这里尘封了上百年。 此时罂漓漓还了他自由,他拿着那物件也没什么用,便索性一同给了罂漓漓。 那是一方巴掌大小五彩琉璃的书简,说是书简,是因为它看起来是两片合在一处,就像一张翻开的书页一般,而且还能如书页一般合扣上,可是,那琉璃书简上却什么都没写,如同无字天书一般,看得罂漓漓丈二摸不着和尚。 罂漓漓也曾问过单阳这玩意儿该如何使用,单阳摇摇头,很神棍地丢给她一句:“我也不知道,我若是知道早就用了,哪至于被那帮老秃驴困在这里这许多年。” 而那琉璃书简此时正悄然地揣在罂漓漓的衣襟内,她想,虽然现在不知道用法,日后说不定总有机会知道的,这一趟穿越果然收获颇丰,不光找到了瑶姬元神的隐匿之地,竟是还得了这般地法宝。 而且,对付刹墨族大长老的法宝,可不只是针对四位师叔,就算是乌苏师兄,怕是也在那之列吧,当然,若是能够,罂漓漓并不希望回去之后再与乌苏为敌。 也许是之前没想到自己竟会有这般地好运,这才穿越一日下来,就收获颇丰,心下顿时舒畅了不少,所以罂漓漓才能这般坦然地陪着乌苏在这里打盹儿,而乌苏,因为之前单阳走的时候对他的记忆做了一些手脚,此时竟是记不得那之前遇到单阳的事宜,只是对进洞之后遇到怪兽什么的隐约有些印象,在罂漓漓一番巧舌如簧之下,又给他指了指之前被她用烈焰焚天烧成白骨的一堆怪兽尸骨,乌苏也就勉强信了罂漓漓那所谓遇到了几只怪兽,已经被师兄之前给收拾了的谎言。 不过,对于这石门后的天玄秘境,罂漓漓倒是没有隐瞒之意。 所以,当乌苏颇为好奇地瞧着那微开地石门唤着:“小师妹快看!那是什么?”的时候,罂漓漓虽然故作惊诧,其实内心里一点都不好奇。 那内里的天玄秘境之前单阳已经带她进去探过一次,那石门的确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打开的,可是之前单阳也说了谎,也许他以前曾经可以打开,但是如今,至少在此时,整个虚冥界能打开那石门的人,也就只有罂漓漓。 其实罂漓漓之前一瞧这石门上的图案,就早已了然于心,这石门和她当初唤醒镰邑时候所打开的试炼之门几乎是异曲同工,她甚至无师自通,不用单阳指点,自己就引了幽冥之火径直打开了那石门,看得单阳目瞪口呆。 而那石门之内的所谓天玄秘境,其实不过就是一方专供刹墨首席巫师们修炼的密室而已,里面陈放了无数刹墨首席大巫师留下来的修行体悟、术法典籍和灵丹妙药,顺便陈放了无数的万年玄晶,以备万一。 当然,那个万一是给镰邑准备的,若不是顾及到日后瑶姬说不定也会用到,罂漓漓怕是早就动手将那些万年玄晶给毁了。 对于罂漓漓来说,那些个刹墨首席巫师的修行体悟术法典籍什么的,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要知道,她可是得了镰邑的师尊玄悦的传承,那‘莲若’她还没完全悟透呢,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琢磨这些在她看来都不入流的东西,大有五岳归来不看山的感触。 术法典籍倒是顺手揣了几本在怀里,准备逮着空了慢慢研究,对于刹墨的术法,罂漓漓还是略有点兴趣的,至于灵丹妙药就更没兴趣了,这身体是瑶姬的又不是她的,吃再多补药也没用啊。 不过罂漓漓倒是很好奇乌苏对于这天玄秘境会有怎般地反应,之前他无动于衷是因为他压根就不信,可是,如今这天玄秘境就在眼前,他又会作何反应呢? 这就是罂漓漓故意陪着乌苏一同在那石门前昏睡的原因,其实就是在等待着他醒来,然后发现这一处天玄秘境。因为她觉得自己并不了解乌苏这个人的本性,而面对这些至少在刹墨人看来梦寐以求的宝物的时候,正是个彻底了解乌苏的机会。 他,会怎么做呢?罂漓漓不动声色地跟在乌苏身后,瞧着他慢慢走到那石门边,小心翼翼地推开那虚掩的石门,然后在下一瞬立刻变得欣喜万分 “瑶姬,这是天玄秘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咱们刹墨传说中的天玄秘境!我曾经听长老师叔们提到过的,只有刹墨族首席大巫师才能进来的密室!据说,这里有无数前辈子留下的体悟典籍!看来咱们是因祸得福了!”乌苏的声音听起来欣喜万分,罂漓漓的嘴角微微地勾了勾,装出一丝诧异,赶紧迎了上去:“师兄,天玄秘境是什么?我们可以进去吗?” 乌苏微微地一怔,正准备要踏入的脚步微微地顿了顿,眉头微蹙,似是认真沉吟了片刻:“这门也不是咱们打开的,咱们不过是阴差阳错撞上了,进去瞧瞧应该不为过吧?” 罂漓漓的眉头不经意地上挑了一下,原来这乌苏也不完全是一颗榆木脑袋嘛,这时候倒是挺会找借口的。 不过,不知道他进去看到那些珍贵的典籍和修行体悟的时候,又会有怎般的反应呢?是会占为己有呢,还是打算和瑶姬分享?或者干脆不为所动?罂漓漓知道,在面对这样的极致诱惑的时候,才是真正考验人心和人性的时刻。 没错,罂漓漓是在对乌苏做最后的试探,试探他对瑶姬的真心究竟有几分,或者说试探瑶姬在他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几何,这样她才能对以后的局势做出更有利的判断,或者说做出抉择,究竟是将乌苏定义为敌人,还是友人。 其实罂漓漓在心中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乌苏见利起意或者有任何不轨的动机,那自己便只好先下手为强,在这里除掉他,永绝后患! 只是,在罂漓漓的心底深处,却还是藏着一份小小的期待,若是可以,她希望,这位师兄永远是己方的。 (052)最大赢家的烦恼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52)最大赢家的烦恼 [更新时间] 2011-07-29 08:00:00 [字数] 3583 让罂漓漓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如意算盘刚开始拨,就不响了。 当她和乌苏前脚刚踏入那天玄秘境的门,身后却传来一声怒喝:“站住!” 罂漓漓下意识地指尖一动,幽冥之火随之而出,还好这次学聪明了,没有祭出烈焰焚天,可是,那灵蛇吐信般的幽冥火刚一蹿起,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瞬间化为湮泅,这时,几道人影从身后飘然而至,只听见率先转过头来的乌苏惊呼了一声:“师叔!” 罂漓漓心中一颤,下意识地揪住了乌苏的衣袖,其实罂漓漓倒不是在害怕这四大长老,而是如今她身上的某些物件是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的。而乌苏似是心有灵犀一般,瞬间便移了身形将她拉到身后,只不过,此时乌苏的面色却显得极其忐忑,似是做坏事的时候被人赃俱获一般,他又低低地唤了一声:“师叔,你们怎么来了....” 而那四位长老此时的表情怕是都不太好,清尘和清颂两位长老互看了一眼,目光又同时落在乌苏身后的罂漓漓身上,表情严肃,目光深远,似是要将她看透一般,上下打量着,最终,目光落在罂漓漓的额间,却是一脸捉摸不定的表情。清风长老此时一双鼠目却是看向别处,似是对那天玄秘境内的景象更为感兴趣,而清阳长老此时已经大嗓门地嚷嚷开来:“你们是如何打开这门的?” 罂漓漓抿唇不语,她知道,在此时装傻绝对是唯一的而且最好的选择,而乌苏沉吟了片刻,硬着脖子回道:“弟子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之前被不明的怪兽偷袭,我们都被打晕了,后来醒来的时候,这门就自己开了....我们只是好奇....” 这话倒也不假,所以当四位长老都用疑惑的表情盯着乌苏的时候,他倒是心下坦然,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来。 这时,清尘长老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却是指名道姓道:“瑶姬,你学会了烈焰焚天?” 罂漓漓呼吸一滞,心下一紧,难道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不,也许他们只是在试探自己而已,镇定,一定要镇定,不能自己先露了马脚,罂漓漓咬着下唇,怯怯地回道:“回长老师叔,弟子不知道什么叫作烈焰焚天,只是记得之前对付那些怪兽的时候,弟子使了幽冥火,不过这次的幽冥火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 “放肆!这个时候还想撒谎?!”不待罂漓漓说完,那清颂长老已经怒喝一声,打断了罂漓漓的自编自演。 罂漓漓心下一惊,难道他们真的知道了什么? “师叔,弟子可以作证,师妹说的都是实情。”就在罂漓漓心下有些慌乱的时候,乌苏竟是主动开口替她解围:“之前我们进来之后被很多黑暗怪物袭击,师妹一时情急之下使用了幽冥火,可是不知为何那火就突然有些不一样了...” 罂漓漓知道乌苏在替自己隐瞒,单阳前辈只是对他后来的记忆做了手脚,之前的却没有,乌苏此时应该记得很清楚罂漓漓使用烈焰焚天的情形,虽然有些疑惑他为何会这般替自己遮掩,不过心下还是有些感激的。 也许是乌苏素来的好人品和他一脸诚恳的态度让长老师叔们勉强信了他的话,四位长老各自打量了他们一番之后,清风长老那双鼠目依旧停留在罂漓漓面上:“你果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习得烈焰焚天?” 罂漓漓连忙点头应道:“弟子不敢欺瞒师叔,弟子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四位长老互望了一眼之后,目光齐齐落在罂漓漓的额间,罂漓漓知道他们想看什么,莫非是想看自己的额间是否有那金色的镰刀型印记?她讪讪地想,此时瑶姬怕是还没唤醒体内的镰邑呢,哪里来的印记? 此时清颂长老又突兀地开口问道:“之前被封印在此地的魔物呢?” 罂漓漓知道他问的是那半兽人单阳,别说她其实也不知道单阳后来去了哪里,就算知道,也不会傻乎乎地承认,她一脸懵懂地反问道:“什么魔物?” 此话一出,她感觉到四道火辣辣地目光齐齐投射在她面上,显然,四位长老师叔必定是都知道了什么,才会即刻赶来的,难道,是冲着单阳前辈来的?不过,此时反正人已经跑了,了无对证,罂漓漓自是打算装傻到底。 倒是乌苏,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师叔们说的,是不是那看起来像是半人半兽的东西?” 此话一出,五道严厉的视线同时投注在他身上,包括想用意念杀了他的罂漓漓,罂漓漓心下骇然,以为乌苏是想起了什么,却没想到,乌苏微微地顿了顿,一脸风轻云淡地脱口而出:“如果师叔们是说那半人半兽模样的畜生,之前它偷袭我们,被小师妹的幽冥火,喔,不,比幽冥火还厉害的那个什么烈焰给烧死了。” 说完,还随手指了指那石门边那明显被烈焰烧过的一堆骨灰,那的确是罂漓漓的烈焰焚天烧死的,只不过,并不是那半兽人,却是之前半兽人使唤的黑暗怪兽。 只是,如今那玩意儿只剩得一堆骨灰,谁也看不清楚它之前的面目,如今乌苏硬指着说那是半兽人,似乎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清阳长老闻听此言,似是不相信一般,竟是还蹲下身去仔细研究起那堆骨灰,看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说了一句:“的确是被烈焰焚天给烧死的.....边上还有玄铁锁链的溶浆,应该是它无疑!” 这时,那清尘和清颂长老面上的表情才稍稍放松了下来,清风长老那双鼠目中却是骤然闪过一缕让人不易察觉地精光。 罂漓漓闻听清阳长老那句话,心下微安,心中暗自庆幸还好乌苏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面上却又装的极其无辜,这才傻乎乎地接口道:“原来师叔是说那些怪兽....太可怕了,我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它就突然向我袭来,我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它杀死了,然后就下意识使出了幽冥火,然后等我反应过来,它就变成那样了....” 一边说还一边打了个寒颤,扯着乌苏的衣袖怯怯地躲在他身后,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还好,四位长老师叔相互交换了眼神之后,似乎并不打算就此事纠缠下去,只不过,他们此次亲自前来,却是要将两人一同带走,那十日之罚自然是作罢,这时罂漓漓方才知道,他们此时这般突兀来此的目的,却是为了阻止她和乌苏进入这天玄秘境! 可惜,他们还是来迟了一步,该看的,该拿的,罂漓漓一样都没错过。 罂漓漓心中揣测,难道是单阳出洞的时候动静太大,惊动了他们?那位前辈啊,果然是不知道低调为何物。可是,既然他们知道单阳前辈被封印在这‘戒魔窟’里,又为何会将自己和乌苏师兄丢到这里来呢? 罂漓漓总觉得她似乎还漏掉了什么最关键的事情,那些长老师叔的葫芦里,究竟装着什么药呢? 这一趟‘戒魔窟’的意外探险之旅算是以罂漓漓成为最大的赢家落下了帷幕,唯一的后遗症是,不知为何,原定于七月初七才举行的刹墨首席大巫师的选定仪式,竟是在清尘长老的坚持下,提前了,改在三日之后。 而且,据说选定仪式以比武定乾坤,几位转世灵童神殿试武,谁的修为最高,谁便是那个被刹墨之神选定的下一任刹墨首席大巫师。 这一切又是引起了刹墨巫师的哗然,似乎以比武测刹墨之神转世的仪式,这是首次,谁也不知道这长老师叔们的葫芦里装着什么药,可是,谁也不敢提出任何异议。 在刹墨,长老的话,便是最高指示。 当事人之一的罂漓漓隐约觉得这一决定似乎与自己有关,而且似乎与自己使出了烈焰焚天有关,却又陷入了更深的纠结--她究竟应该不应该让瑶姬成为刹墨的首席大巫师呢? 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 当然,这个烦恼是其次,因为那毕竟是三日之后的事情,还有时间慢慢考虑,如今让罂漓漓苦着一张脸的更重要的问题是乌苏师兄在离开‘戒魔窟’的时候悄然地附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瑶姬,你欠我一个解释。” 看来乌苏似乎还记得很多事情,之前他果然是故意替自己在隐瞒,聪明如乌苏,大概已经猜到了很多事情吧?可是,要怎么解释?他究竟还记得哪些事情? 罂漓漓忽然觉得头大无比,是不是应该相信他一次呢?他值得自己信任么? 还有那最至关重要的琉璃书简,又该怎么处理? 她这趟可是魂穿,赤条条啥都没能带来,估计若是能回去,还是得赤条条地回去,这玩意儿又该如何带回去?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回头就把四大长老师叔先收拾了?这个念头仅仅在罂漓漓的脑海中出现了三秒就被她自个儿给否决了,首先这玩意要如何使用她都不知道,可不能贸贸然拿出来,说不定反而会害了自己性命。 再说了,至少到目前为止,她也不清楚那四大长老究竟是不是受镰邑的指使杀了瑶姬,毕竟一切都还没发生,若是因为那些未曾发生的时候就先定了别人的罪,似乎也不符合罂漓漓的行事标准。 可是,若是一直放在自己身上,又恐怕夜长梦多,之前在‘戒魔窟’中,她看得出来,那四位长老师叔已经开始对自己有所怀疑戒备了,保不准哪天他们会突然撕破脸皮对自己下手,若是那东西落入他们手中,那就功亏于溃了。 就在罂漓漓为着那一堆如同乱麻一般地事情纠结的时候,却有两位故人寻上门来主动替她分忧了。 双双被带出‘戒魔窟’之后,乌苏师兄又被长老们叫去了刹墨神殿,虽然罂漓漓心下有些忐忑,不过仗着之前单阳对乌苏的记忆做过手脚,更重要的是乌苏本人后来对瑶姬明显的回护之意,她心想,应该不会再有什么节外生枝才是。 当罂漓漓刚回到自己房中,听到一个师兄传话说她有两位故人来访的时候,竟是一怔,直到那位师兄顺道说出了那两位故人的名字,罂漓漓的眉眼间骤然舒展,她知道,这是上天替她做了决断,天意啊,真是天意! 欢舒,沈沉鱼,罂漓漓在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名字,喜上眉梢,来的好,来的太好了,特别是沈沉鱼,这简直就是老天爷替她出的好主意! (053)琉璃书简托故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直到见到欢舒和沈沉鱼,罂漓漓心中更加的欣喜,之前她还在猜测这两人突兀来此的目的,甚至想了各种办法想将他们绑在自己这条船上,却没想到,那两人就如同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根本就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友军。 那两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夸张,欢舒见到她,一口一个妹子,叫的极其亲热,而沈沉鱼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差点没把罂漓漓肋骨抱断两根,瞧他们俩对待自己那看起来似是发自内心的亲热劲,真让罂漓漓心下不禁怀疑,难道瑶姬当年还跟他们义结金兰了不成? 没来由地又想起了后世那沈家的妖孽男沈非,罂漓漓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此时便是打算豪赌一把,赌这沈家小姐与瑶姬的交情。 所以,当沈沉鱼毫不客气地说出了他们此次来刹墨的目的,是为了找瑶姬求九阴玄荒之血炼药之时,罂漓漓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应了下来,她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故意大声说到:“沉鱼姐姐,如果我没猜错,你要的应该是心头之血,这里取血有些不太方便,还是随去我房间再说吧。” 如是说着,罂漓漓不动声色地将欢舒留在了会客厅,将沈沉鱼一人带进了自己的闺房。 刚一进门,罂漓漓立刻神色肃然十指齐动,小心翼翼地布下了一层严密的结界,原本布结界并不是罂漓漓所擅长,巧的是之前遇到了烟小小,那位号称虚冥界第一的结界师,在她的临时抱佛脚的指点下,如今罂漓漓布结界的功夫,不说是万无一失,至少也能够不动声色地阻隔一切的偷窥窃听什么的。若是有人接近,也能提早感知到。 结界布好之后,罂漓漓方才慎重地回身对一脸好奇的沈沉鱼说道:“沉鱼姐姐,你我虽然相识不久,但是好歹也是共同出生入死过,我也知道,姐姐为人坦荡,是个好人,我一直当你是好姐姐,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不过,这事是绝密,只能咱俩知道,不能说与第二人知晓,而且,事关重大,可能会有极大的风险,你愿意帮我么?”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其实无非是给沈沉鱼先带个高帽子,瞧瞧对方的反应,沈沉鱼眼见她这般慎重,心下早就有些疑惑,心想要个心头之血不至于这般神神秘秘的,这厢听到她这般慎重的开口,方才知道,原来她竟是有求于自己。 这沈沉鱼本就是个极为豪爽够义气之人,之前与瑶姬一见如故,虽说没有义结金兰,但是也情同姐妹一般,后来永徽比武分开之后,虽然没有与瑶姬再见过面,但是后来听说瑶姬有九阴玄荒之血可以为自己炼制出恢复本来面目的丹药之后,便毫不犹豫就来了刹墨。因为她深信瑶姬不会拒绝自己,或者说,打从心底深处,她就没把瑶姬当外人看,既然不是外人,就不用跟她客气,如今看对方这般慎重似乎有要事相托,也是没有半点见外生分的意思,心中自是有几分欢喜。 所以,她慎重地点点头,低声说道:“妹子,你既然没有把姐姐我当外人,姐姐自不会辜负你的信任,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姐姐能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得了沈沉鱼这番话,罂漓漓心下略微有些松了一口气,她慎重地将一直随身藏在衣襟深处的琉璃书简掏了出来,用一方花布裹了,慎重地交到沈沉鱼手里:“姐姐你也知道,我是刹墨的转世灵童之一,甚至有可能会成为刹墨的首席大巫师,但是,这刹墨,秘密太多,水太深,有人一直想要加害于我...” 听到此时,沈沉鱼眼睛睁得铜铃大,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罂漓漓抢先捂住了嘴,她知道,两人并不能在这里窃窃私语太久,自从她和乌苏自‘戒魔窟’回来之后,她的行踪就一直在某些有心人的监视之中,若是她和沈沉鱼在房中呆太久,势必也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此时便是打着取心头之血的幌子长话短说打算把重要事情给交代了:“姐姐耐心听我说完,这个东西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甚至关系到我今后的几世轮回,我带在身上不太安全,所以希望姐姐能帮我将它带离刹墨城,好生保管,若是有朝一日我要用到它,必会亲自找你索回。” 一边说,一边将那花布包着的琉璃书简塞到沈沉鱼手中。 沈沉鱼听到她这番似是交代遗言一般地话,心下一沉,面色突变,她正想插嘴问上几句详情,却又瞧见罂漓漓面色突变,自顾自地将那花布包裹的物件塞入她的衣襟内。 “有人来了!”罂漓漓赶紧将那结界撤了,一手掏出利刃飞快划破心口取了几滴自己的心头之血装在沈沉鱼带来的小瓷瓶里,一边飞快地对她耳畔最后交代了一句:“若是我将来有个万一,姐姐切莫轻举妄动,替我将这个留给你的后人一直替我保管下去,五百年之后,我自会重新来取的,切记切记!” 罂漓漓话音刚落,轻轻地敲门声霎时响起,罂漓漓冲沈沉鱼使了个眼色,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声:“谁啊?请进。” 就在罂漓漓故意将装了心头之血的小瓷瓶递给沈沉鱼的时候,一个身着黄翠色罗裙的女子带着一脸与往日不同的略带嘲讽的神情走了进来,罂漓漓见了她,心下一沉,有些警惕,面上却是装的极好:“喔,芸初师姐,是你啊,有什么事么?” 那被唤做芸初的刹墨族女子此时目光灼灼地落在罂漓漓交给沈沉鱼的那个小瓷瓶上,然后风轻云淡地又调开了视线,一路而上,直到她看清沈沉鱼的脸,神情才微微变了一下:“这位是?” “喔,她是伍城沈家的大小姐沈沉鱼,之前我在永徽比武认识的朋友。沉鱼姐姐,这位是我的芸初师姐。”罂漓漓浅笑着替她俩引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芸初的反应,这位师姐,可是个有心人呢,之前乌苏师兄似乎也隐隐提到过,这位师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找瑶姬比武,而且下手从不留情,而且,她那根惯常系在头上的金色丝带,罂漓漓怕是想忘也忘不掉,包括那日那石破天惊的一箭.... 虽然不知道她对自己为何会有那般的恨意,要将自己除之而后快,但是罂漓漓面上却是掩饰得极好,张口闭口芸初师姐叫的极其亲热,若是不知情的人,怕是还以为她们俩感情极好。 罂漓漓是个挺有耐性的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不是还有神殿比武么,到时候连本带利找她要回来,也不迟。 只是,如今离神殿比武还有三日,不知道她此时来找自己,又是为了何事? 可是瞧她从进来开始,目光就在沈沉鱼身上,难道她知道了一些什么?不可能,自己布下的结界,应该没有人能偷听或者窥视才是..... 沈沉鱼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内心里,也是个极其敏锐聪明的角色,她之前听到罂漓漓那番慎重的交代,就已经明白了对方此时的处境怕是大大的不妙,加上对方如此那般慎重地把那东西交给自己,那东西对瑶姬来说必定极为重要,沈沉鱼自己也害怕夜长梦多,心想反正自己要的九阴玄荒之血已经到手,不如早点离开这刹墨城赶回伍城,才是正理。 思及如此,她赶紧冲罂漓漓拱手道:“妹子,多谢你今日割血之恩,来日姐姐炼成了丹药变回本来面目一定亲自再来谢你。” 罂漓漓一听这话自然正合她意,可是,碍于芸初师姐在这里,她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故意切切地挽留了一番,但是沈沉鱼坚称自己炼药心切,想急着赶紧回去炼药,罂漓漓自是不好再挽留,便任由沈沉鱼带着欢舒又急急地下了山。 而芸初,自始自终一直冷眼略带嘲讽地瞧着,直到沈沉鱼走远了,她方才轻轻地走到门边,将罂漓漓闺房的门重新合上,自己倚靠在门边,冷冷地对罂漓漓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罂漓漓心下大惊,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马脚,让芸初师姐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面上却还是挂着一贯的伪装:“师姐,你说什么笑呢?我不就是瑶姬么?” “少装,你不是瑶姬。我已经知道你的秘密了,我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是谁?”这位师姐倒是不依不挠,一口咬定罂漓漓不是瑶姬。 “师姐,血口喷人也是要讲究证据的,莫非你以为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就可以逼我退出比武?”既然装傻不行,那就先搅浑水,罂漓漓低垂着眼眸讪笑了一声,决定也给这师姐扣上一顶帽子,她一字一句说得抑扬顿挫,声音也放得恰如其分地悠远,确保那缓缓走近的人能够听清自己的话。 因为凭着她上佳的听觉,已经听出了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知道,凭着那个人的修为,此时定是能听清她们如今的对话。 那个人,来得刚刚好。 (054)你认为我是谁呢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你以为迷惑了大师兄,别人就奈何不得你了么?”芸初那张.万年冷沁的面上终于透出了一丝戾气,美眸含怒睨向罂漓漓,原本清美的容颜挂上了一丝阴寒。 “师姐,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师兄聪慧过人,举世无双,岂是我能迷惑的?你不待见我没关系,不要把乌苏师兄一同抹黑!”罂漓漓言辞灼灼,面上却挂上了几分嘲讽,这在芸初的眼中会形成什么样的心理暗示,她心知肚明。可是仗着自己背对着门,她有恃无恐,说白了姑娘偏就是故意的。 罂漓漓素来都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从来不是,之前白白受的那飞来一箭,她可一直记在心中,如今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对方主动送上门,若是不出那口恶气连本带利讨回来,她罂漓漓从此在虚冥界倒着走! 芸初自然是看出了对方面上的嘲讽之色,她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指尖微动正待给那肆无忌惮的小丫头一点颜色瞧瞧,一道人影适时地出现在了门口,一道紫色光束脱手而出,将芸初那刚伸出去的手束缚在了半空中。 “芸初--”乌苏的声音冷漠中带着几分阴寒,他的两指紧紧扣在芸初纤细的手腕之上,语气更是冷如万年寒冰:“到此为止,以前你做的那些蠢事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从今以后若是你还敢再动她一根指头....” 乌苏的眸子微微地眯缝起来,眸中透出一道彻骨的寒意:“就别怪师兄我不顾同门之谊!” 芸初定定地瞧着乌苏面上那阴恻的表情,眸中闪过一丝受伤之意,虽然是一纵即逝,却让罂漓漓心下恍然,原来芸初师姐竟是喜欢乌苏师兄的! 这个发现让她心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位大师姐一直瞧着瑶姬不顺眼,原来门道在这儿呢。 她聪明地抿唇保持缄默,这种狗血的三角关系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掺合为妙,可惜虽然她想息事宁人,对方可不见得如是想。 那芸初师姐倒也是个有骨气之人,她脊梁挺直,毫不畏惧地回望着乌苏,一字一句地回道:“师兄,如你这般聪明的人,有些事情我想你比我清楚,你如今的隐忍只是因为不舍得去怀疑你的小师妹罢了,而我,不想见你被人当猴耍!”说完,那剐人的视线阴恻恻地向罂漓漓直射而来。 此话一出,乌苏的衣袖微动,扣着她手腕的指头却是加重了力道,罂漓漓在一旁看的心惊,更是听得心惊,敛眸暗忖道,听她这番话,似乎两人都知道了一些什么?之前乌苏师兄被长老师叔们叫去,难道便是在讨论自己真实的身份?想起之前乌苏在离开‘戒魔窟’的时候对自己说的那句话,罂漓漓微微紧握的手心渐渐沁出了冷汗来。 难道乌苏真的如她所说,已经猜出自己不是瑶姬了么,可他为何又一直保持缄默,并不揭穿自己呢? 好在罂漓漓这些日子的历练也不是作假,气定神闲的功夫,或者说装傻装憨装纯洁的功夫虽然不说炉火纯青,倒也是用得得心应手,虽然心下忐忑万分,但是面上功夫却是做得极好。 她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先乱了阵脚,敛目一脸委屈地瞧着乌苏,红唇紧抿,眉头微蹙。 这时,乌苏眉目微敛,一拂袖已然甩开了芸初的手腕,眸中的威胁之意一闪而逝:“芸初,若是长老师叔们知道你偷听了他们与我的密谈,你说,你会是什么下场?” 此话一出,芸初猛地抬起头狠狠地盯着乌苏,她一手指着罂漓漓,语气霎时冷冽透骨:“师兄,她究竟有哪里好?值得你这般回护她?从小到大,不管她瑶姬做了什么,你都总是无条件地回护她,甚至到现在,你明知道她在欺你瞒你,你还对她一往情深?!” 罂漓漓登时觉得呼吸一滞,面上终于有些挂不住了,不带这么**裸的挑衅啊,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当真她不开口,就当她是莫宰羊么! 她半眯着眼,眼中寒光流转:“师姐,有些话原本我不太想说,但是既然你说到这个份上,我可就不吐不快了,师兄和我之间的感情,与你何干?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虽然罂漓漓觉得自己与她做这般意气之争很掉价,但是,被人指着鼻子骂还能淡定自若的修养,她罂漓漓怕是一辈子都达不到的。 “你!”被她这番抢白下来,芸初的眸子已经快要喷出火来,若不是因为顾及乌苏在场,怕是又要动起手来。 “我怎么样?我这个小师妹很好欺负是么?你是不玩死我不甘心是吧?师姐,你喜欢乌苏师兄是你的事,他喜欢谁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要把所有的帐都算到我头上!”罂漓漓一副豁出去的态势,把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把芸初的心事一起给捅了出来,反正如今的局势,越乱越好,若是真打起来那才好,仗着自己的修为,她可是一点都不害怕,大有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气势。 “够了!都给我闭嘴!”乌苏怒喝一声,蓦地闪身挡在那剑拔弩张的两人之间,只见他负手而立,微微地阖了阖眸子,那清雅地眉宇间微微地蹙起一道淡淡地褶,半晌之后,他才对着芸初清冷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是不怒而威:“出去!” 芸初知道这是乌苏要发怒的前兆,纵是她胆子再大性子再狂傲,也绝对不想去惹恼这位平素和颜悦色的大师兄,所以,纵使心中有万千不甘,还是只能悴悴地剐了罂漓漓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直到确定芸初真的走远了,乌苏这才缓缓地转过身来,漆黑的眸子深沉苍凉如夜色,就这般直直地看向罂漓漓,看得罂漓漓心中有些发毛。 “师兄...”她怯怯地开口,脑瓜里飞速地运转着,盘算着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你欠我一个解释。”乌苏淡淡地开口,面上的表情却让罂漓漓看不透他究竟是在生气还是在怀疑。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决定先探探对方的口风,究竟乌苏都知道了些什么,这个很重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绝对不能不打自招。 “师兄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 罂漓漓心下一沉,全部... 那不是要让自己不打自招么,这种蠢事可不能做,她现在首要的问题是要搞清楚,乌苏和芸初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听他们方才的口气,似是乌苏和长老师叔们私下讨论过自己的事情,而这芸初师姐恰好偷听到了什么,所以才会按耐不住跑来找自己的茬。 照理说,他们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顶多只能怀疑自己不是瑶姬而已,谁让自己之前露出那么多马脚,可是,他们心中揣测的自己的身份又是何人呢? 眼眸一转,罂漓漓心下立刻就有了主意,微微咳嗽了一声,忐忑地开口道:“师兄,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才是。要不你问我答吧,我保证不欺瞒你。” “你究竟是谁?” “我确实是瑶姬。”罂漓漓说出这话的时候,言之灼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的确没说谎,她是瑶姬的转世,不就是瑶姬么,就像之前瑶姬也曾经对她说过--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本是一人。虽然大多数时候,罂漓漓对于这话是嗤之以鼻的,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你还想瞒我?!”一声巨响,乌苏身旁那可怜的木桌顿时成了无辜的牺牲品,变成了散落一地的木屑,而此时乌苏的面上也开始渐渐露出一丝勃然怒意,罂漓漓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她的潜意识告诉她,此时的乌苏很危险。 可是下一瞬,却已经被他欺身而来,他干脆利落地直接将她逼到了墙角,双臂一展,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将她牢牢困在他的双臂之间,幽深地眸中似有两团两团炙热的火焰在冷冷跳跃,罂漓漓不经意瞥了一眼他的眸子,立刻便觉得有一阵悚然寒意窜遍全身。 乌苏师兄年轻时候也这么可怕么?顿时一阵头皮发麻,怎么办? 招,还是不招? 这是个问题! 就在罂漓漓在乌苏的步步紧逼之下,险些心防崩塌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忽然又瞥见了乌苏那撑在自己脸颊旁的双臂,竟是在微微发抖.... 他在害怕什么?或者说,他在忐忑什么? 罂漓漓的心中倏然一动,难道,他们所猜测的那个真相会让他觉得害怕? 害怕什么呢?害怕失去瑶姬,还是害怕别人会加害于她? 顿时心中灵光一闪,她忽然明白他们所猜测的结果是什么了!她微阖了眸子,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淡然开口道:“没错,我是镰邑。” “啥?你说什么?” 罂漓漓此话一出,非但没得到预料中的反应,反而引来乌苏更火气十足地怒喝:“该死的半兽人,不要装了,给我从瑶姬的身体里滚出去!” 啥?半兽人?他是说单阳前辈么?可是单阳前辈为毛在自己身体里?这回换成罂漓漓呆愣了,许久之后她的脑海中才反应过来,原来乌苏他们竟是误会那半兽人单阳占据了瑶姬的身体.... 老天爷,为啥会变成这样? (055)再见时业已成魔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55)再见时业已成魔 [更新时间] 2011-08-01 08:00:00 [字数] 3167 罂漓漓觉得这该死的老天一定是故意玩她的,一定是。 否则,怎么会闹出这么无厘头的乌龙来? 对于那群刹墨人既贫乏又丰富的想象力,她只能表示打酱油的自己很惆怅。 她以为乌苏和长老们定是已然瞧出自己就是镰邑的转生,在试探自己,却没料到,他们最终商讨出来的结论竟然是认为之前在‘戒魔窟’中,她被那半兽人单阳附身了。 可是,他们又为何要安排那刹墨族首席大巫师的选定仪式提前呢?难道他们是在害怕什么?或者说担心夜长梦多? 还好,老天还没有彻底抛弃她,当她正绞尽脑汁盘算着应该如何对乌苏解释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外厢一片混乱,紧接着,一位师兄跌跌撞撞地直接闯了进来:“大师兄,不好了,有魔物擅闯刹墨神殿,已经和长老们在神殿前动起手来了!” 什么?魔物? 乌苏和罂漓漓对望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眸中看到了无比地惊诧,乌苏很快就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急急地追问了一句:“什么样的魔物?” “很丑陋,看起来如豺狼模样的魔兽,还有一条巨大的尾巴...”那位刹墨族巫师急急地比划着,此话一出,乌苏顿时无言,罂漓漓可没有放过这宝贵的澄清自己的时机,她手一摊面上表情有些戏谑:“师兄,你还怀疑我是单阳么?” 乌苏蹙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搭话,却又忽然扣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一同掠了出去:“随我一同去刹墨神殿!” 其实乌苏不用这么做,罂漓漓也是想要去那刹墨神殿的,只不过,她此时心中的担心可和乌苏不同,她可一点不担心那四位刹墨的长老,而是担心单阳老前辈。 他之前不是已经离开了么,为何不选择远离刹墨,隐居山林,竟是还要回来自投罗网....不,等等,也许不是来自投罗网,而是来复仇的?! 单阳有多么痛恨刹墨族长老,她是心知肚明的,虽然当年囚禁他的人怕是早就已经化作了尘土,但是绝对不排除他恨乌及乌,想要拿如今的刹墨族长老们来发泄发泄自己憋了几百年的怒火! 她记得单阳曾经说过,虽然他当年被刹墨长老们施下咒术,此生再不能动用刹墨的任何巫术,但是,他是曾经坠入魔道的人,意思是,他还有魔功! 想起当日永徽城下朱雀神殿的那一场恶战,罂漓漓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惧意,不行,她一定要阻止他!虽然她不待见那四位长老师叔,但是,若是涉及到魔族,又要另当别论了!刹墨毕竟是她在虚冥界的故乡,她不会允许魔族的染指! 希望单阳前辈不要被魔族给利用了! 此时,刹墨神殿外早已是血色弥漫,狞笑声不绝于耳,四处皆是触目惊心的污血,连空气中都飘荡着刺鼻的血腥味,单阳此时显然已经大开杀戒,那些之前负责守卫刹墨神殿的低级刹墨巫师,早已死伤过半,断臂残尸横七竖八地散落在神殿前的台阶之上,让人看的触目惊心! 当罂漓漓和乌苏正要赶到刹墨神殿前的时候,先是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所阻隔,紧接着便被眼前的情形给惊呆了,罂漓漓感觉得到,乌苏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勃然怒意,已然到了极致,纵是罂漓漓,此时也不禁有些愧疚和不忍,单阳是她放出来的,若不是她,这些年轻的刹墨巫师便不会因此丧命,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心中的罪恶感终究是不能自欺欺人的。 这时,从那神殿门前传来一声怒喝:“孽畜!你身为刹墨巫师,却坠入魔道不思悔改,又犯下这般罪孽,今日尔等便替刹墨之神清理门户!” 罂漓漓远远地掐着生灵诀,这才发现,四位长老师叔此时各自占据一角,催动着手中法诀,无数金色的光束犹如天罗地网一般,将那魔物困在正中,而那魔物此时背对着她悬浮在刹墨神殿前的虚空之中,浑身被一圈暗红色地结界所包围,强横地抵御着那金色的天罗地网的侵蚀,那暗红色的结界却是散发着诡异地气息。 不对,这时罂漓漓方才看清,那暗红色结界内分明是一只完全兽化的魔兽,而不是之前的半兽半人,这是怎么回事?它真的是单阳么? 罂漓漓正在纳闷间,只见那魔兽怒喝一声,顿时从那暗红色结界中伸出千手千足,信手一捏,便又有数个刹墨巫师惨死在他身前,神魂俱灭! 这究竟是不是单阳前辈? 这时,那魔兽仿若心有灵犀一般,缓缓地转过身来,那幽绿色的眸子冷冷地向着罂漓漓的方向瞥了一眼,虽然只是一眼,但是罂漓漓看得清楚,那分明便是单阳,只不过,此时他那原本人类的一面却已彻底消失,彻底地变成了一只完整的魔兽!而它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宏大的黑暗的气势,与之前永徽城下所遭遇的魔族,完全无异! 这是怎么一回事?单阳前辈已经彻底坠入魔道了么? 罂漓漓心下骇然,为何之前自己放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察觉到他身上的黑暗之力呢?是之前的确没有,还是他隐藏得太好,欺瞒了自己? 她,不希望是后者! 罂漓漓那原本垂在身侧的十指渐渐收拢,紧捏成拳,若是单阳胆敢欺骗她,她便要亲手送他下地狱!欺她者,便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就在此时,四位长老师叔显然已经动了杀念,只听见他们齐声怒喝,一声声繁复地咒语顿时化成无数金色的箭状尖刀,如骤雨一般密密麻麻地飞向那虚空之中的单阳,却见单阳矗立在虚空之中依旧是纹丝不动,那急骤而来的刀雨却一一消融在他的暗红色结界之内! 只听单阳一声仰天长啸:“你们就只有这点本事?哈哈哈哈,刹墨族的长老果然一代不如一代,报应,报应!” 那四大长老并不理会他的嘲讽,依旧不停地念着繁复的咒语,倏然间,那原本消融的尖刀又在那暗红色结界中骤现而出,仿若要给那单阳来个万刀穿心一般,却见单阳那幽绿的眸中忽然闪过一缕幽光,那幽光迸射而出,顷刻间就将那万千尖刀化为烟云暮霭! 紧接着,只见他目眦尽裂,暴喝如雷,张口喷出一道道黑色的幽光,宛如一条条游走的灵蛇,呼啸而去,眨眼之间就冰冷地紧缚在那四大长老身上,竟是让他们半点动弹不得! 更可怕的是,当那四大长老急急运起体内灵力想挣扎抵御的时候,竟然发现,越是催动灵力,体内的灵力就越是失控地疯狂外溢。别说展开身法逃走,几番挣扎下来,就连抬抬手臂也万难做到。 糟糕!是魔族的黑暗之力! 这般的情景罂漓漓之前是亲眼见过的,魔族的黑暗之力最大的优势便是不但可以束缚对手,还能将对手的灵力一同据为己有,她知道,长老们越是挣扎得凶,那灵力就会流失得越快! 是否该出口提醒他们呢?罂漓漓陷入了纠结之中,虽然不知道单阳前辈为何会彻底坠入魔道,但是若要与他动手,罂漓漓还是很不情愿的,毕竟,大家都曾经是天涯沦落人,又岂能这般相残?而且,单阳虽然业已成魔,可是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对她出手,他是在念着之前的旧情么? 可若是任由他这般下去,怕是不光这刹墨神殿,包括这些在场的刹墨人,都会不保! 该怎么办呢? 就在罂漓漓正陷入犹豫之时,乌苏已经一跃而上,只见他袍袖一展,挥出无数尺许大小的赤色光环,边缘似有焰光闪动,那赤色光环在空中风轮般急旋不止,齐齐射向那虚空之中的赤红色结界! 单阳头也未回,仿若身后还长着眼睛一般,那赤红色结界瞬间就将那赤色光环再次吞噬! 此时又见乌苏探出右手食指,如勾如弹,顿时那尚未被吞噬的赤色光环先是四散而开,化为斑斑赤色光点,紧接着又瞬间凝成尺许赤色光箭,那赤色光箭劈、斩、点、刺,编成赤色密网,向单阳当空罩去! 霎时,罂漓漓似乎瞧见单阳的赤红色结界在一瞬间消失了! 难道乌苏师兄把单阳的结界破了?罂漓漓倒抽了一口冷气,没想到乌苏师兄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实力,此时心中又是百感交集,她有些无所适从地瞧着那空中交缠的两人,竟是不知道自己该出手帮哪边才是。 可是,很快她就有答案了,只听那单阳一声冷哼,又听见连声脆响过后,那赤色光箭倏然倒飞了回去,竟是悉数嵌入乌苏的手掌! 鲜红粘稠的热血顷刻染红了乌苏淡紫色的衣衫,数道殷红的细流,顺着双掌淌下,竟是灼得罂漓漓的眸子有些发热。 紧接着,只见那单阳抬手虚空一指,一道天雷降下直落乌苏头顶,乌苏下意识挥出结界去挡,却还是被那天雷劈中,只见他身形微微一晃,顿时便有些不支,眼看着第二道声势更加骇人的天雷滚滚而至,若是这天雷落下,乌苏怕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给-- “住手!”只听一声怒咤,罂漓漓已经掠身而至!她的肢体又一次先于大脑做出了抉择! 这是她的师兄,瑶姬的师兄,世间独一无二的长兄,她不允许任何人伤他! 谁都不行! (056)一片丹心在刹墨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只见她双眉紧锁,十指屈伸不一,顿时一道金色奇光如怒涛排空一般,声势浩大地自她的身侧席卷周遭,替乌苏堪堪挡住那落顶而来的第二道天雷! 紧接着,那金色奇光四散而去,化作一团金色光晕向单阳袭去,这时,方才原本已经消隐的赤红色结界却又再次出现,将那金色光晕化于无形! 罂漓漓旋身而起,如疾风般眨眼间已经立于那虚空中赤红色结界的正前方,金棕色的眸中杀意骤现,声音冷如万年寒冰:“单阳,你在找死!” 罂漓漓在某些方面来说,其实是个心胸狭隘极其护短的人,本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观念,对她来说,只要是她在意的人,她自己可以破口大骂,可以大打出手,但是别人,不行! 乌苏对她来说,显然已经勉强可以列入在意的名单,所以单阳这次是触了她的霉头,或者说,触碰了她的底限! 伤了她的师兄,便是罪无可恕! 刹墨神殿之前的虚空之中,罂漓漓当空而立,那束发的丝带早已不知所踪,墨色长发随风肆意地凌乱飘散,神情刹那间变得无比妖诡。 “你不该回来。”罂漓漓的声音清冷地飘入那已然化作魔兽之躯,没有半分人样的魔物耳中,它却摇摇头:“你以为是我想回来?” “我不想杀你。”她的声音越来越冷沁,那金棕色的眸中,隐隐有厉光闪动,这话中威胁的意味已是极重。 “我原本以为只要逃离那‘戒魔窟’,就可以获得真正地自由,却没想到,他们却是不愿意这般轻易放过我,看来,一日成魔,便永无翻身之日....”单阳仰望苍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那幽绿的眸中,却是透着一丝让人望不穿看不透地悠远。 罂漓漓闻之心中骇然,难道,那些师叔们后来又发现了单阳的行踪,对他穷追不舍赶尽杀绝?可是,之前芸初和乌苏都认为单阳附身在自己身上,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那不远处四个角落里被单阳用魔功束缚住的四位长老师叔,此时他们依旧没有脱离那无边的黑暗魔力的控制,可是,每个人的面上,都是肃杀的表情,仿若不将单阳抽筋扒皮誓不罢休一般!那神情,哪里像是在看自己的同胞,分明是在看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般! 至于么?大家都是刹墨人,至于闹到这般你死我活的田地么? 而那四位刹墨族长老看到飞身而来加入战局的罂漓漓时,竟是齐齐地皱了眉,特别是那位清风师叔,他那双鼠目里,顿时精光骤现,单阳和罂漓漓的对话自然也落入了他们耳朵里,她之前故意放走单阳的事情自然便暴露了,只不过,罂漓漓在说出那话的时候,就没打算再隐瞒。 既然敢做就敢当,自己犯下的罪孽,自然是要自己收拾。 “瑶姬,你这是在做什么?”清尘长老那张原本慈眉善目的面上,第一次有了扭曲的表情。 “师叔,这是我之前糊涂犯下的罪孽,便当由我自己来赎罪。”罂漓漓的声音不大,却足以传遍这神殿前,让四位长老都听得清楚,顿时,他们的面色显得更加地难看。 罂漓漓可顾不得他们心中作何感想,此时她的眸中,只剩得那已然成魔的单阳,没错,这都是她的错..... 若不是她任性地解开他的枷锁,也许他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真的不能再回头了?”她低垂着眼眸,瞧着自己那正集聚着灵力的青葱指尖,那声音听起来却是渐趋平和。 “既然我已经彻底成魔,再无回头之路,便要让整个刹墨一族为我殉葬。”单阳同样平和地回着,若不是听那对话的内容,谁也想不到,这对峙的两人,竟是用着这般平和的语气在进行着最后的决裂。 “你这般作孽又是何苦?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无辜的!而且就算他们负了你,你也终归还是刹墨人!这是生生世世洗不掉的印记!”罂漓漓猛然抬头,金棕色的眸中厉光一扫,对那单阳铿锵地掷出这么一句。 “那便只好让刹墨这个种族彻底消失在虚冥界!”单阳双目一合,看来心意已决。他单手一指,顿时万道毫光从指尖灼射而出,直奔罂漓漓而去! “单阳前辈,你是刹墨人,生生世世都是....”罂漓漓摇摇头,这话不知道是说给单阳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是啊,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就算她再痛恨镰邑,再讨厌这些长老师叔,可是,有一点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否认的,她是刹墨人,骨子里是留着刹墨的血脉,就算他们前世负了瑶姬,就算他们此生也同样不待见自己,可是,这一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的。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保护他们,保护这刹墨神殿,保护这万千的刹墨族人,这是她的宿命!就算穿越时空也摆脱不了的宿命! 金棕色的眸子微阖,十指齐动,这神殿前当空里忽然狂风怒啸,愁云翻滚,数道灼目的金色光瀑骤然出现在她的身前,替她堪堪挡住了那向自己灼射而来的万丈毫光。 又听她口中浅吟低唱,双手循着玄妙的轨迹拍出,似缓实疾,十指或曲或直,变幻莫测。但见三道光华刺目的圆环自身前生出,射向那单阳的赤红色结界,将单阳连同那结界一同当头套个正着。 随着罂漓漓喝出一连串繁复的音节,圆环逐渐越收越紧,眼见单阳的赤红色结界渐渐被圆环越缩越小,忽然,那赤红色结界霎时崩裂,化作数道猩红的光刃四下回旋,罂漓漓微微一怔,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此时单阳的结界已破,任何的攻击对他来说都足以致命!所以她索性豁了出去,打算跟单阳来个硬碰硬,血战到底! 手上不停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顾不得那向自己袭来的猩红光刃,飞快地打出一道一道地金色符箓,那金色符箓化作金色流光嗖地一声飞入单阳体内,只听他暴喝一声,胸前血光迸现,口中也喷血不止! 而此时罂漓漓的情况怕是好不到哪里去,眼看那回旋的猩红光刃已然近在咫尺,下一瞬就要贯穿罂漓漓的全身,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乌苏一声怒喝:“瑶姬,趴下!” 下一瞬当罂漓漓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乌苏干脆利落地从身后扑倒在地,好吧,其实是狗啃泥地被压倒在地,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来着?罂漓漓在心中暗骂了一声,心想自己自打穿越回来之后就跟乌苏八字犯冲,乌苏师兄啊,你好歹即将成为堂堂刹墨族五百年当家人,麻烦你下次救人的时候能优雅点么,能不这么粗鲁么?门牙磕地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啊! 可惜这话罂漓漓只敢憋在心里,不敢说出来,紧接着又听见乌苏闷哼一声,罂漓漓这才发现,他竟是用自己的身体替自己挡住了那方才的猩红光刃,那数道光刃将他的整个后背灼得狰狞一片、血肉模糊,就仿若是被千刀万剐了一般! “师兄,你怎么样?!”罂漓漓赶紧翻身起来扶住乌苏,双手齐动想替他止血,却见乌苏头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罂漓漓这才想起,他方才受了那一击天雷已是伤的不轻,此时竟然还强撑着替自己挡下那许多的光刃,罂漓漓心中某处渐渐有些柔软起来,果然是天塌下来还有师兄么.... 心中杀伐之意渐渐升腾,若说罂漓漓之前还有些犹豫的话,此时,便是彻底做了决断,既然单阳已经彻底入魔,那便让自己,送他一程! 而此时的单阳被方才罂漓漓那硬碰硬的一招伤的也不轻,可是,那胸前迸现出的血光却让他更加地亢奋起来,或者说,他的最后一丝人类的神志终于彻底地被那血腥之气所吞噬,那双幽绿的眸子渐渐染上了赤红之色,顿时,一股吞天噬地一般宏大的黑暗气势笼罩在四野,瞬间天地惊变,震天的轰鸣自脚下和头顶同时传来,初听如万骑奔腾,又如滚滚鸣雷..... “不好,魔兽要涅磐了,瑶姬快逃!你不是它的对手!”也不知是哪位师叔猛然喊了一句,罂漓漓心中又是一暖,他们终究还是关心瑶姬的,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逃,若是自己逃了,在场的师叔,师兄,都必死无疑! 就在罂漓漓当空而立,双手结印,准备与那将要涅磐的魔兽一决生死的时候,“咔嚓——” 一声沉雷在这刹墨神殿的上空轰然炸开,离得那样近,仿佛就在耳边。与其说是雷声,更像亘古而来的怪兽竭力嘶吼,充满着不安和凶残。 罂漓漓的眼皮重重地跳了跳,她记得这样的雷声,可是那个人,能使出这个招数之人,他此时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还未待罂漓漓反应过来,灼目的光亮顷刻间就溢满视野,凄厉的紫色电光自那神殿上方奔涌而来,带着吞噬九天的磅礴之气!而且,不止一道,而是数道齐至!齐齐落在了那即将涅磐的魔兽头顶! 片刻之后,一切重新归于平静,终于尘归尘,土归土,刹墨族第十一代首席大巫师单阳终于重新归于刹墨的怀抱,成为这刹墨神殿前地一缕尘埃! 半晌之后,罂漓漓才轻轻地吐出一个名字,那个注定与她一生缱绻,上穷碧落下黄泉都不离不弃的名字--莫奕。 他来了么? (057)凡尘世事总难料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漓漓!”苍穹之中传来一声熟悉而急切的呼唤,罂漓漓呼吸一滞,面上顿时欣喜若狂―― 果然是他! 是莫奕! 方才出手的人果然是莫奕,这是莫奕的“紫电奔雷诀”!莫奕也来了么? 可是,人呢?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事情似乎与她想象的有些出入,莫奕的声音听起来那般地遥远,仿若隔着一条银河! 就在罂漓漓循声欲寻莫奕踪迹的时候,一根乌丝倏然间悄无声息地从身后电射而出,瞧那乌丝也就是头发粗细,柔软异常,可是,那乌丝分明带着一股肃杀之气,而那乌丝的目标显然是罂漓漓! 可是,一切就在那么一瞬,罂漓漓甚至还未感觉到那临近的危险,只听见身后铮地一声,那根乌丝就被虚空而来的一道冰蓝色的光束破空斩成了两段! 紧接着,又听见一声惊呼,那断掉的半截乌丝竟然凌空扭曲,原本骇人的力道此时悉数反弹了回去,打在那乌丝的主人面上,霎时那张原本清美的脸儿就开了花,可惜,绽放出来的是血花,而此时,看清了偷袭者面容的罂漓漓的眸中骤然闪过一丝寒意,芸初师姐,又是她?! 她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的?是想偷袭自己? 此时芸初正跪坐在晕倒的乌苏身旁,她以迅雷之势飞快地收了手上那根残余的乌丝,虽然面上满是血迹,那双含恨的眸子却是死死地瞪着罂漓漓! 罂漓漓冷冷一笑,这位师姐还真是锲而不舍地想要自己,不,想要瑶姬的命,不过,这可是刹墨神殿前,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量?敢在刹墨神殿前偷袭同门师妹? 不过,这一次罂漓漓可没打算要那般轻易放过她!敢三番四次偷袭自己,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只见罂漓漓寒眸一闪,指尖勾弹,一道金色寒芒从她指尖电射而出,怒啸的气势恰似星河倒卷、飞瀑之冲,径直奔向那芸初的面门! “住手!”就在此时,又是一道怒叱声传来,一道身影从一旁闪出,拦在罂漓漓和芸初之间,衣袖拂动间,卷起一道白色的光练将罂漓漓射出的金色寒芒消隐于无形!甚至那股匹练之气将罂漓漓震退了数步! 是清风长老! 而就在此时,那芸初竟是先发制人地倒打一耙:“瑶姬,你不但私通魔族,竟然还想残害同门!” 罂漓漓半眯着眼,眸中寒光流转,什么叫作厚颜无耻天下无敌?今儿个可真真是开眼了,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明明是她偷袭自己,竟然还倒打一耙栽赃给自己,难怪要用那细弱的乌丝作为偷袭的暗器,原来陷阱在这儿呢? 先给自己扣上私通魔族的帽子,然后堂而皇之的把自己的报复称为残害同门,这一招,够狠! 可是,她如此这般肆无忌惮栽赃自己,又是哪里来的底气? 这时,罂漓漓忽然想起方才清风长老面上那一纵而逝的紧张表情,而且他那双鼠目方才投在她面上的时候,分明是有肃杀之意,比起他看芸初的表情,这待遇实在是差的太多了,而他看向芸初时那紧张的神情,也不像是在关心一个普通座下弟子的表情... 至少,比起其他三位长老师叔来,这位师叔过于激动了。 罂漓漓的心中顿时腾起了一丝疑惑,难道,芸初敢这般肆无忌惮,便是依仗着这位清风师叔给她撑腰? 这时,罂漓漓又想起,之前提议将自己送入‘戒魔窟’受罚的,也是这位师叔,看来,这位长老师叔跟自己似是有仇啊,至少,没安着什么好心。 而那清风长老似乎是在验证她心中的疑惑一般,此时已然一声怒叱:“瑶姬,你好大的胆子!私通魔族,犯下如此滔天罪孽,你可知罪?!” 罂漓漓的目光忽然落在地上那方才被斩断的半缕乌丝之上,那细如发丝的暗器的确是偷袭的好物什啊,别说那些大老远的师叔们必是看不见,就连自己,也一点都没有察觉,若不是此时不知道究竟在何方的莫奕及时出手,哼哼,怕是她此时早已身首异处了吧? 芸初师姐,好是歹毒啊! 她眯缝了眼,声音显得愈加地冷冽:“清风师叔,您可别冤枉了好人,先不说我有没有私通魔族,就是残害同门这一条,我瑶姬也当不起,这先动手偷袭的可不是我。” 虽然罂漓漓并不如何将这些师叔们放在眼里,更不怕他们的惩罚,不过,该撇清的事情还是要撇清,她可不能容忍别人把莫须有的罪名栽赃给自己! 这时,其他三位师叔也纷纷掠了过来,而他们看向罂漓漓的表情却是迥异。 清尘长老目不转睛地瞅着罂漓漓的额间,罂漓漓知道他在寻找什么,可惜,此时的镰邑并未苏醒,她也没有要去唤醒他的打算,所以,她想,那额间自是不可能有他们想看到的金色印记。 而清颂长老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罂漓漓,又看了看那依旧跪坐在地满面血迹却一脸怨恨地死死瞪着罂漓漓的芸初,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而清阳长老,直接就炸开了锅:“丫头,你方才那招很厉害啊,叫什么来着?什么时候偷偷学会了那么厉害一招?谁教你的?” 罂漓漓微微一怔,这才想起,他难道是在说方才莫奕秒杀单阳的那一招“紫电奔雷诀”? 这时又才想起莫奕来,方才替她震断芸初师姐那根偷袭乌丝,也必是莫奕所为,那道冰蓝色的光束,她不会看错!而且,方才她分明听见他唤她! 可是,他在哪里? 就在这时,又听见清风长老一声冷哼:“师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偏帮这个逆徒?” 罂漓漓心中也是一声冷哼,看来这位清风师叔是真的不待见自己,这么快就给自己想好罪名了,不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眯缝着眼,正要反驳,却有人主动替她开脱了。 “师弟,你也莫要再把我们师兄几个当傻子,就算你偏袒你那私生女也得有个节制,之前你纵容她多次暗算那几个同门的丫头我们都看在你的面上一直睁眼闭眼,但是这次,她做得太过火了!”说话之人却是一脸正气的清颂长老。 此话一出,不光那清风长老和芸初都愣住了,连罂漓漓都瞬间凝冻成冰,他方才说什么?私生女?芸初师姐是清风师叔的私生女? 罂漓漓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她一直那般有恃无恐,原来门道在这儿呢?又难怪连乌苏师兄都要让着她几分,之前明知道是她偷袭自己,乌苏师兄也并没有太过张扬,难道乌苏也是早知此事? 罂漓漓忽然间似乎明白了很多事情,包括那刹墨之战以后这四大长老联手诛杀瑶姬,怕是这清风师叔的蹿怂功不可没吧?说来也是,瑶姬抢了他自个儿私生女的首席大巫师之位,若说他心中没有忿恨,怕是谁都不信! 可是,那其他几位师叔又是什么态度呢?他们为何之前一直保持沉默,却在此时捅开这个秘密?他们的态度,明显是在偏帮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表明立场改变态度?难道,他们看出了什么? 就在罂漓漓心下纳闷的时候,那清风长老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师兄,你这话怎么说的!” “有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之前你故意蹿怂将瑶姬一同丢到那‘戒魔窟’究竟安的是什么心,怕是也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清颂长老一拂袖,冷哼一声,转身面对那已然呆愣在一旁甚至忘记演戏的芸初,右手微微地摊开,那手心里的物什可不就是之前芸初偷袭罂漓漓的那根断掉的乌丝! 芸初骤然变得面无血色,她的嘴唇喏了喏,却发不出半个音节来,只听见清颂长老又是一声冷哼:“小小年纪就这般恶毒心肠,连同门师妹都要暗算,留在我刹墨有何用?!你明日就下山去吧!” “师兄!” “师叔!” 此话一出,清风和芸初都大惊失色,没想到清颂长老竟是直接开口驱逐芸初,此时刹墨的四大长老,虽然以清尘长老为尊,但是,清尘素来心性淡薄不理太多繁琐之事,所以,这排行第二的清颂长老才是实际的刹墨族做决断的人,他此时开了口,便是驷马难追。 连罂漓漓都怔住了,心想原来这四大长老还是有明白人,可是,既然芸初师姐是清风师叔的私生女,怕是要赶她下山没那么容易吧? 虽然罂漓漓心下觉得只是驱逐也太便宜她了,不过此时她聪明地保持着沉默,既然师叔们要替她出头,她也不好拂了他们的面子。 “师兄,虽然这次芸初的确是做得太过分了,但是若是这般就要驱逐出山,未免也太重了!更何况,她怎么说也是转世灵童之一,在刹墨之神还没有神谕之前,将她驱逐,怕是不太好吧?”这个时候,清风长老也不再顾及什么了,自然是护着自家的女儿,不过他这话一出,清颂和清阳两位长老的面上倒是齐齐露出了一丝纠结的表情。 “镰邑大人已经做出了抉择。”却是在此时,那方才一直未曾言语,只是默然地盯着罂漓漓的清尘长老开口了,紧接着,他的手指轻轻地点在罂漓漓的眉心,罂漓漓忽然感觉眉心一阵灼热,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眉心..... 眨眼之间,一个金色的镰刀型印记隐隐出现在她的眉心处,灼射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清尘长老那抑扬顿挫的声音顿时响彻这刹墨的长空-- “瑶姬,便是镰邑大人亲自选定的刹墨族第十九代首席大巫师!” (058)人间无地著相思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漓漓!漓漓!”熟悉的声音不断地萦绕在耳畔,若即若离,那声音仿若从九天之外,又仿若是在自己耳边低语。 “莫奕!莫奕是你么?你在哪里?”罂漓漓循声四下望去,周围除了寂寥的苍穹和无边的黄沙,却是什么都没有。 这是在哪里?她拼命地奔跑着,呼喊着,可是不管她怎么呼喊,自己的声音却仿若泥牛入海一般,始终无法传达出去,不管怎么奔跑,却依旧逃不脱那漫天地黄沙..... “漓漓!漓漓!”莫奕的声音听起来仿若就在身畔,却又仿若隔着遥远的银河.... “莫奕……”罂漓漓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这才发现,原来又是一场梦境。 她缓缓地起身,眉宇间有些黯然。 莫奕...是他在呼唤着自己么?罂漓漓忽然没来由地想起了自己之前在莫奕手心留下的灵魂印记,是那灵魂印记牵引着他在寻找自己么? 昨日那个关键时刻替他秒杀单阳和替她斩断偷袭她的乌丝的人,必然是莫奕无疑,可是,当时她除了听到莫奕的声音之外,却是一无所获,后来不管她怎么用生灵诀探询,甚至动用了神机签,也没有寻到半分莫奕的踪迹。 莫奕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 而且,除了罂漓漓自己,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没有感觉到莫奕的存在,后来细细思量才想起,那大概是莫奕的‘镜花水月’的力量所致吧,之前在离城郊外她孤身奋战尸灵的时候,也曾经出现过。 思即若此,一股子落寞又涌上心头,究竟要如何才能回得去呢? 可是,思及莫奕,心中又忽然涌起了希望,既然莫奕的‘镜花水月’可以穿越时空寻到自己,那么就一定还有办法可以与那个世界取得联系,她需要的,只是等待,等待他寻到办法带她回去的那一天,对此,她有着十足的自信,她相信,莫奕一定会有办法的,那是她与他之间无可名状的信任。 在此之前,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就是该不该老老实实遵循瑶姬的命运。 想起今日要去刹墨神殿完成那最后的传承,罂漓漓的心中便惆怅万分。 她原本还没考虑好是否要让瑶姬坐上那个位置,却被之前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赶鸭子上架,就这么给人推着上去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清风师叔一手导演的一场戏,包括单阳最后的魔化,都是在他的算计之中。 之前他将瑶姬和乌苏一同打入‘戒魔窟’,原本是想利用‘戒魔窟’内囚禁的半兽人给瑶姬一点教训,因为他知道,大多数人都是有去无回,就算能回来,也势必会重创,这样便达到去除瑶姬这个妨碍芸初成为刹墨族首席大巫师绊脚石的目的。 却没料到,瑶姬非但没事,却还误打误撞收拾了那半兽人,并且寻到了天玄秘境,让清尘长老决定提前那刹墨之神的选定仪式,用意很明显,这分明就是为瑶姬特设的!这让他心中更加恼羞成怒。 恰好他之前安排在‘戒魔窟’门口放风的弟子悄悄向他禀报,说似乎有魔物从那‘戒魔窟’逃了出去,他立刻就心生一计,暗中派了弟子在出山的必经之路布下‘擒魔阵’,阻止单阳下山。 他原本的目的只是为了要生擒单阳,将它魔化,然后栽赃给瑶姬,说瑶姬被魔物附身,私通魔族,放走魔族同伙,却没料到单阳最后会魔化的那么彻底,竟然四大长老联手都不是对手,导致场面失控,差点引火**,如今,清风师叔被其他三位长老勒令闭关反思,他毕竟是刹墨一族的长老,自是不好处罚太过。 而芸初就没那么好运了,因为偷袭瑶姬,被清颂长老当场揭穿,直接驱逐出了刹墨神山。 照理说,一切发展到此,就很圆满了,可惜的是,世界上终究没有那么多圆满的事情,那清尘长老却是当众宣布-- “镰邑大人已经做出了抉择--瑶姬,便是我刹墨族第十九代首席大巫师!” 便是这句话,把罂漓漓彻底推上了那个原本下意识想回避的位置,看来,宿命这回事,果然是上天注定,怎么躲都躲不掉的。 而清尘长老如是说的凭据,更让罂漓漓无语哽噎,因为,他只用手指一点,罂漓漓额间的印记便出现了,那个刹墨族历代首席大巫师用以传承的金色镰刀型印记。 虽是若隐若现,但是在那一刻,的确是出现了! 最重要的是,所有的人都看见了! 对此,罂漓漓只能无语问苍天,这老天爷,果然是故意玩她的。不,应该说镰邑是存心玩她的,为何她之前从未感受过镰邑的存在,额间却会突兀地出现那个金色印记? 或者说,难道是清尘长老做了什么,让镰邑瞬间苏醒了? 关于这一点,罂漓漓至今仍未想通,下意识地又将灵识探入识海,却依然一无所获,并没有感受到一丝镰邑的踪迹,这究竟是为何呢? 就在罂漓漓正在房中长吁短叹的时候,她的房门忽然被轻轻地叩响。 那一长三短有节奏的叩门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乌苏师兄?他来做什么?他之前的伤已经好了么?昨日一战,乌苏的背部受了极重的创伤,还好师叔们及时出手替他疗伤,否则罂漓漓怕是要内疚很久。 踌躇着还是打开了房门,却诧异地瞧着乌苏竟然手捧着一堆花哨的物什,欸,这是什么?他要做什么? 乌苏手中,竟是一套明艳动人的艳红色镶金边莲花长裙,若是罂漓漓没有记错的话,这花纹和梦中所见瑶姬的元神所穿的服饰几乎一模一样,难道.... 她疑惑地望着乌苏,却见乌苏一脸坦然地将那长裙交到她手里,神色肃然:“师妹,今天是个大日子,还是稍微打扮一下的好,你这样子,太朴素了。” 罂漓漓微微一怔,心道是,自己今日是要去完成刹墨族的首席大巫师的传承,又不是去选美,打扮那么漂亮做什么?再说了,本来就不是什么美女,再打扮还能变成天仙不成?只是,瞧着乌苏一脸诚恳,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反正就是换套衣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接过那长裙,笑意盈盈:“有劳师兄费心了,师兄你的伤怎么样了?” 乌苏并没有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这让罂漓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脸,难道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没有洗干净?她疑惑地抬头回视着乌苏的目光:“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乌苏倏然拉回了视线,慌乱地扔下一句:“没什么,等你换完再说,我在外厢等你,你快点。”话音未落,人已经闪出了门外,顺便还把门一起给带上了,搞得罂漓漓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三下五除二将衣服换好,这才重新打开房门,却见此时守在房门外的乌苏手中又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个精巧的梳妆盒,正在疑惑间,乌苏已经自顾自地走了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冲罂漓漓发号施令道:“坐下。” 他要做什么?罂漓漓心下一寒,似乎猜到了什么,他,他不会是.... 很遗憾的是,她的预感向来都是灵验的,特别是不妙的预感。当乌苏红着脸打开手中的那梳妆盒的时候,罂漓漓在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好,顿时有种想要逃之夭夭的冲动。 她先声夺人道:“师兄,你饶了我吧,我又不是美女,再弄也不会美到哪里去,而且我也不会弄这些玩意儿,万一搞砸了就贻笑大方了,叫我以后可怎么见人!” 乌苏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地打开那梳妆盒,将里面的胭脂水粉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摆在桌上,然后不容置疑地对罂漓漓甩出干脆的两个字:“坐下!” 当看到乌苏手中握着的炭笔时,罂漓漓终于彻底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大爷这是打算亲自动手替自己梳妆呢? 这时,罂漓漓忽然没来由地想起言铮来,想起了言铮曾经说过的话--咱们刹墨巫师都有一双巧手.... 乌苏师兄的实力她早就见识过千百回了,也一直都觉得看乌苏师兄结印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可是,罂漓漓却是如何都没想到,他那双手除了会结印能使出万千巫术,竟是还会替人梳妆,这些刹墨族的男儿,可真真是居家生活打家劫舍的必备啊,上得庙堂,下得闺房.... 相形之下,罂漓漓觉得自个儿就是废材一枚。 而且,让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为自己梳妆,这情形,说不出的暧昧和古怪,那种仿若一支红杏出墙来的罪恶感让罂漓漓顿时冷汗如雨。 可是,看着乌苏面上的肃然之色,她知道,自己怕是说什么都没用了,除非她此时再出手把他打晕,否则,想要逃离他的魔爪基本没戏。乌苏师兄一旦执拗起来,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为了不浪费时间和精力,她聪明地直接放弃了挣扎,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坐了下来,把心一横,眼睛一闭,化就化吧,大不了再催眠自己一次,罂漓漓在心中迅速默念了一百次“这是瑶姬的身体,与我无关”之后,勉强让自己淡定了下来。 (059)此去经年不复返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乌苏果然是货真价实的刹墨巫师,或者说,乌苏有着一双堪比言铮,或者说更胜于言铮的巧手,只见他的指尖翻飞如蝶,很快罂漓漓的那头墨色长发就被他收拾妥当。 他细细地将她那丝缎般的长发梳理成数条微垂扣着金丝带的小辫,还为她精心准备了一顶缕金月冠,那华美至极的月冠上饰着晶莹剔透的玛瑙,衬得那张娇俏的小脸更加地明艳,这一切无不昭示着乌苏的心思细腻和对瑶姬的宠溺。 可是,当乌苏那修长的手指拈着细细的炭笔,在她的眉间细细地勾勒出远山般地眉黛时,罂漓漓悲摧的发现自己果然还是不能保持淡定的,心中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如初雪融化一般,渐渐地化开.... 乌苏此时面上的表情是如此地专注,那俊秀清雅的面容此时看上去如玉般地温润,唇际的笑浅淡容宠,随着他的呼吸,他那温热的气息淡淡地喷薄在她的面上,让她的面颊不自觉地泛起了异样地红晕。 T***,要命了,这是**裸的诱惑!可饶是这般美男当前,罂漓漓此时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全身僵直,半点不敢乱动弹,心中泪流满面--老天爷,不带这么玩人的吧?先是折磨体肤,现在又来考验心智?而且还拿这般的人间极品来考验她对莫奕的挚诚。 这是炼狱啊,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虽然她早已心有所属,从此生死羁绊,满腔爱恨都只为那一人,可是,这般温润如玉的美色当前,若说不心猿意马,绝对只有神仙才能做到,而罂漓漓自诩是凡人。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罂漓漓在心中反复地吟诵着这一句经文,这罗敷有夫的现实,真是让人惆怅啊! 还好,对方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僵直和不自在,很快就主动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师妹...”他轻唤了一声,声音低沉暗哑,正好那微温而修长的指腹轻轻浅浅地划过她的眉尖,触感温凉,却腾地在她原本就一触即发的眉间心头燃起了一簇火苗。 她一惊,慌乱间抬手便打翻了案桌旁的茶杯,哐锵一声,那杯子碎了一地,她手忙脚乱地想要低头去拣,却被他轻轻按住肩头:“别动,我来。” 说完,俯身而下,白皙修长的手指十分灵巧地拣拾着那碎了一地的茶杯碎屑。 罂漓漓僵直地坐在那里,她的目光顺着他低垂的侧脸滑落到他的衣角,衣袂曳地,依旧是那记忆中的一袭紫衣,这一抹紫色伴随着瑶姬的记忆五百年,却也在她的心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她低着头,抿唇不语,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这位瑶姬的师兄来,无可否认,年轻时候的乌苏绝对是百里挑一的俊秀少年。 气度凝定,面如冠玉,若要从外表来说,是丝毫不逊色于莫奕的,就算是比起那一度让罂漓漓惊为天人的龙宇来,也是毫不逊色。 细看之下,他的侧面轮廓柔和而俊秀,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扫出淡淡的阴影,秀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勾出了一抹浅淡容宠的笑意。 那一抹浅淡容宠,却是只有瑶姬才能看到,那是专属于瑶姬的..... 那一瞬间,罂漓漓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类似于不忍的感觉。 是不忍再与他为敌,还是不忍再这般欺瞒他?罂漓漓没有答案。 要命啊!这丫是狐狸精,会勾魂的狐狸精,罂漓漓在心中泪流满面。 罂漓漓还在刹那间失神的当儿,乌苏却已经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他抬头起身,正好与那双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清灵水眸相对,瞬间,他的眸中闪过一簇火苗。 气息微促,心弦震颤,他忽然便没来由地想起了初见她的情景-- 那一年他九岁,她六岁。 都是懵懂的年纪。 她因为被长老们强迫带离父母身边,成天哭闹不停,闹得刹墨神殿好几日不得安生,四位长老师叔拿这个一哭起来就惊天动地的丫头束手无策,最后只能将她丢给他-- 因为他是他们的大弟子,那群丫头的大师兄。 他是在刹墨神殿背后的一颗菩提树下发现她的,那时她似是一个人躲在树下哭了很久,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他瞧着她如同一只孤苦的小兔一般怯怯地蜷缩在那树下的模样,没来由地心中却是一紧,一股怜惜之情在心底慢慢荡开。 他知道,这个最小的师妹和那其他几位师妹不同,那几个都是出身刹墨的几个有名世家,对于被选为转世灵童,将来有机会成为刹墨万人之上的首席大巫师,都是有着某种觉悟的,或者说,是极为欣喜的,哪有像她这般,哭得死去活来,仿若是被送到地狱一般。 刚将她抱起来准备带回她的房中,她却忽然从睡梦中惊醒,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盯着他看了许久,嘴一咧,在他心下大惊,以为她又要哭个惊天动地的时候,她忽然用她那缺了门牙漏风地嘴,含混不清地开口:“米是肥?” 他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问他是谁,他轻抚着她的额头,替她梳理着她那头顶不多的几根黄毛,顺便拍掉那落了一脑袋的菩提叶,淡淡地回:“我是你的大师兄,以后你要叫我乌苏师兄。” “呜呼西凶?”那漏风的嘴唤出来的称呼让他差点一头撞在那菩提树下,可是,那双红肿如桃的眼却让他纵容地没有纠正她,他轻声地问:“你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哭?” “阿爹阿母,不要小鸡了,小鸡一个人,怕怕....”她哽噎着说出她的委屈,他却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小鸡好像是她的名字。 她叫什么来着?记得之前似乎听长老师叔们唤她瑶姬? 小鸡?他的嘴角微微地抽搐着,却见她又是嘴一咧,哇地一声又嚎啕大哭起来。 那一刻,乌苏终于相信古人所说的话,女子都是水做的,这丫头分明就是汪洋做的。 他手忙脚乱地想哄她,轻拍着她的背,却被她埋首在胸前,那一身紫锻的衣裳被她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只得轻声哄她:“乖,小鸡别哭,你不是一个人啊,不是还有师兄么?以后师兄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好不好?” “真的?”满面泪迹的小脸微微地仰起,似是不信似的,她伸出胖胖的小手,红肿却清澈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他:“西凶打勾勾....” 当他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与她小手一勾,看她的面上渐渐绽开一朵欣喜的桃花,听着她用那漏风的嘴欢喜地说着:“小鸡最稀饭呜呼西凶”的时候,他就知道,从此他的一生,都与她勾在了一起,不离不弃....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一晃就是十年。 这十年间,他一直将她呵护在自己的手心,他看着她一点一点地长大,看着她从一个黄毛丫头渐渐蜕变成明艳动人的少女,看着她从一个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的蠢丫头一步步即将迈上那个刹墨族最高荣光的位置,她在他的眼中,一直是这刹墨最美的一道风景.... 如今,该是将这风景收入自家窗前的时候了吧? 心念一动,那心中原本被压下的深藏多年的情愫就在这一瞬间决堤,如江河入海,奔涌不息! “瑶姬....”他的声音悠长浅淡,下一瞬却已伸手拥她入怀:“和我在一起!” 这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这句话仿若当头一棒,将罂漓漓彻底从醉梦中打清醒了。 她下意识一把推开他,眸中有些闪躲和慌乱:“师兄,我.....”她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我不是瑶姬,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被那心中最后一丝理智给生生压了下去。 不能说,说了就再无退路了... “你,可是不愿意?”当乌苏艰难地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得到的却是沉默,长久的沉默,罂漓漓紧紧地咬着下唇,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里,她害怕自己若是一开口就会忍不住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来。 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是不能。 乌苏的表情瞬间凝冻,眼底倏地掠过一抹难掩的忧伤,只见他的胸口微微起伏,像是在强压翻腾难抑的情绪,忍了又忍,最终却只是黯然闭目,将那难言的悲戚之色紧锁在眉间。 那一刻,罂漓漓的心中万种缱绻尽付云烟,她很想伸手替他抚平那眉心的悲凉,她很想替瑶姬为他许下一世的诺言,从此祸福与共,生死同命,一世缱绻…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她的心,早已尘埃落定,只属于那个叫作莫奕,让她愿意为他许下生生世世的人;而瑶姬的心,她把握不了,所以,她只能残忍地别过脸,匆匆起身推开房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师兄,时候不早了,随我一同去刹墨神殿吧。” 那一刻,她似乎听见有什么东西哐锵一声,碎了一地。 那是什么声音? 她没有答案,也不愿意去想那个答案。 谁也不知道,当日罂漓漓开门迈出那一步之后,再回首时,时光便已荏苒五百年。 ------------------------------ 顺应时代潮流,弄个书友群吧,不过我自制力很差,又很喜欢唠磕,你们别诱惑我聊天啊~否则断更给你们看,这就是我之前一直不建群的原因,我的自制力,实在让自己汗颜,但是又想跟大家交流,于是纠结了半年,还是决定建一个吧~ PS,本群会有不定时剧透和存稿发送.....这不是赤果果的诱惑,哈哈 群号:16570736 敲门砖:你最爱的男角的名字 (060)天若有情天亦老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 罂漓漓方一踏入刹墨神殿,忽然感觉一团漆黑如墨的浓雾向自己扑面而来,紧接着便是眼前一黑,蓦地一阵天旋地转,四肢百骸仿佛被拉扯、折断、撕裂,剧烈的痛楚令人几乎崩溃,意识开始渐渐地模糊,只隐约听见乌苏师兄惊呼了一声“瑶姬,你怎么了!”就双眼一闭,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当罂漓漓的意识再次清醒的时候,眼前却是漆黑一片,仿若身处在一个虚无缥缈的空间,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的恐惧,就在罂漓漓心中有些发毛的时候,却又隐隐听见莫奕那熟悉的声音传来:“漓漓,漓漓,你在哪里?” 他的声音仿若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忽然又给了她希望。 “莫奕!莫奕!我在这里!”她奋力地呼喊,可是,自己的声音却如同泥牛入海一般,转瞬即逝。 继而,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急急地传来:“蠢货!住手!别再用‘镜花水月’了!你已经灵力耗尽!就算你发现了她的踪迹,也不可能将她带回来!再这样蛮干下去会元神俱灭的!” 罂漓漓心下一紧,这声音好耳熟,在哪里听过?细细分辨了一下,这应是寄居在莫奕体内的上古苍龙的声音,可是,他为何说莫奕会元神俱灭? 莫奕究竟在做什么?为何会灵力耗尽?!罂漓漓浑身一震,倏然想起,之前便是莫奕用‘镜花水月’之术替自己秒杀了单阳,并且斩断了芸初师姐的乌丝,当时她只顾着自己心下窃喜,以为她和莫奕的羁绊可以突破时间和空间,让莫奕寻到她,甚至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出手帮她,却忽略了那远在另一时空的莫奕为此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她早该想到,就算他已经算得上是虚冥界排的上号的强者,可是要穿越时空施展‘镜花水月’之术,必是会付出极为沉重的代价! 罂漓漓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得更厉害,想到那可能付出的代价,一种从未有过地恐惧忽然占据了她的内心 不要,莫奕不要! 虽然她一直祈盼着莫奕能够将自己再带回去,但是,若是让她回去的代价,是要付出莫奕的修为或者甚至生命的话-- 不,她宁愿不要!她宁愿永远待在这里! 就算不能再相见,就算永远待在这虚无缥缈的空间,就算倾尽一生也再不能亲口告诉他,她是那么无怨无悔地爱着他,只要他还活着,只要她知道他好好地活着,便好! 为此,她什么都可以放弃 什么都可以 就在罂漓漓绝望地决定不再回应莫奕的呼唤时,莫奕的声音却又传来:“漓漓,我听见你的声音了,你在哪里?不管你在哪里?回应我!相信我一定能够寻到你!相信我” 相信他么 她能相信他么?她能用他的性命做赌博么? 就在罂漓漓又要动摇的时候,苍龙的声音却又再次传来:“蠢货,给老子住手!你会完蛋的!再这样下去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就算你得了永生,若是你的元神俱灭了,就再无轮回了!” 那声音犹如一记重锤,生生地敲碎了罂漓漓的最后一丝幻想,咬碎了一嘴的银牙,心中却已然做出了最后的抉择。 不,她不能,她不能回应他 也许这样的抉择,这样自暴自弃很傻,可是当爱一个人爱到极致的时候,便不舍得拿他的性命做一丝一毫的冒险,她宁愿自己永远沉睡在这飘渺的空间,也不愿他为她挺而走险。 莫奕,放弃吧,求你放弃吧,不要再动用那‘镜花水月’的力量了,求你了,住手吧 罂漓漓在心中一遍一遍祈祷着,她死死地咬着下唇,不敢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可是,莫奕却如同发疯一般,疯狂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声嘶力竭,在那虚渺的空间里,他的声音一遍一遍地传过来,一遍一遍如泣血一般敲打在罂漓漓的心头,让她的心中有种撕心裂肺的痛。 从来不知道,原来爱也可以这般地伤人 她拼命地抱着自己的头,塞住自己的耳朵,强迫自己不去听不去想不去回应,她如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死命地蜷缩在那飘渺的虚空中,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莫奕的声音从声嘶力竭到沙哑再到再也听不到半分 终于,这虚无的空间回复了万籁俱寂,罂漓漓的心却如同台风过境一般,支离破碎 五百年后 刹墨城中一处欢家商号内 “铮哥哥,奕哥哥他...”仄仄满心忧虑地看着言铮从身后偷袭莫奕,将他打晕,这才及时制止了莫奕疯狂的举动,谁都知道,若是任由莫奕这般折腾下去,怕是罂漓漓还没找到,他自己就先元神俱灭了。 其实方才苍龙的那番话,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傻子都知道莫奕是在挺而走险,虽然大家都很关心罂漓漓的安危,但是,他们也知道,若是莫奕有个万一,就算救出了罂漓漓,她怕是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所以言铮才会自作主张地直接下手制止莫奕,若是平日,别说偷袭,就算近莫奕的身也是奢望,但是此时莫奕因为连日来不断地动用‘镜花水月’之术搜寻罂漓漓的踪迹,早已耗废了大半的灵力,所以,才会被言铮这般轻易地制服,当然,他体内的苍龙怕是也出了不少力,否则言铮不可能这么轻易得手。 毕竟这位苍龙大人也已经习惯了在’斩龙吟‘中寄居,可不愿意再轻易挪窝,像莫奕这般强悍又有用的房东可不多见,最直接的证明就是如今他的灵力已经恢复到了上古时期的三分之一,所以,他才会比谁都关心莫奕的死活。 此时莫奕、言铮、仄仄、烟小小,沈非和欢竹一行六人都躲在刹墨城中的一处欢家名下的商号里,还好有言铮这个‘内应’指引,不至于让他们跟无头苍蝇一般在刹墨城中乱转,可是,时至今日,却还是没有罂漓漓的下落。 话说这一行六人之前从堂庭的沈家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往刹墨城,在烟小小的帮助下,倒是还算轻而易举地破了刹墨城的结界,混进了刹墨城。 可是,谁都没想到,混进刹墨城之后,才是迷惘的开始。 在硕大的刹墨城中,竟是寻不到一丝乌苏和罂漓漓的气息,原本以为乌苏必是回到了刹墨神殿,之前他们也曾经夜探过一次刹墨神山,包括刹墨神殿也没有放过,却是半点都未曾发现罂漓漓的踪迹,这未免有些蹊跷了,难道乌苏竟是没有将罂漓漓带回刹墨城? 无奈之下,莫奕只好动用了‘镜花水月’,试图通过他手心那枚罂漓漓当日烙下的朱砂痣寻她的踪迹,可是,搜寻的结果却是更加蹊跷,明明通过‘镜花水月’看到了罂漓漓出现在刹墨神殿,甚至还一度看见她与魔兽.交锋,性命堪忧,亏得莫奕及时出手帮她化险为夷,可是,一眨眼却又失去了她的踪迹,让人如何都想不透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那之后,罂漓漓的灵压便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存在。 仿佛她压根就不在这刹墨城中一般,可是,若不在刹墨城,又究竟是被藏在哪里呢? 谁也不知道答案。 便是因为如此,莫奕才这般走火入魔一般地动用‘镜花水月’搜寻了整整三日。 “我看,要不咱们再去刹墨神殿探上一探?之前不是看到罂姑娘出现在刹墨神殿,是不是我们遗漏了哪里?”说话的一位身着藏青色短打衫,国字脸不苟言笑的虬髯大汉,正是欢家如今的当家人,欢家大少爷欢竹。正是因为有他在此,众人才能在这刹墨城中的欢家商号内藏身,而不被刹墨人发现。 “整个刹墨城都感受不到她的气息,再去探一百遍也是同样的结果。”接他话的人与欢竹站在一块儿整个就鲜明对比,极其具有喜剧效果,此人面带桃花,衣着妖艳,若是身为女子绝对是风华绝代,倾倒众生,只可惜投错了男胎,于是只好沦为那第三种人--妖孽。 “乌苏那老贼狡猾的很,怕不是挖地三尺把罂姑娘给藏起来了吧?”欢竹并不搭理沈非,装作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揣测。 “那小子的‘镜花水月’怕是不止挖地三尺地搜过,还不都是一无所获,我说欢某人,你的想象力还能再贫乏一点么?”沈非却仿佛天生就喜欢与欢竹作对,欢竹每说一句话他都习惯性地总是要泼上一盆冷水。 “会不会这刹墨城除了刹墨神山之外,还有一处更隐秘的地方?”不得不说,身为虚冥界头号巨贾名门欢家当家人的欢竹气定神闲的功力真不是一般,从头到尾完全无视沈非这个妖孽男的挑衅和泼冷水,直接当他隐形不存在。 只可惜他还是太低估了沈非的执着:“原来这刹墨城也有你们欢家不知道的地方,哈哈,原来这号称有人的地方就有自家商号的欢家,也不过如此嘛。” “沈妖,你不要太过分!”怒喝一声,欢竹拍案而起,饶是他再好的修养,也禁不住沈非这般再而三的故意挑衅,特别是还涉及自家的声誉。 “怎么了,被我戳到短处,恼羞成怒了么?”沈非还真是不依不挠,似乎不把欢竹的肺气炸誓不罢休一般,还在不怕死地锊老虎的胡子。 又开始了 在场的言铮、烟小小和仄仄都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幼稚!”仄仄用着和他那张稚嫩的面容极其不符的老气横秋的口吻对一直在故意挑衅欢竹的沈非做了总结。 言铮轻抚着额头,有些后悔答应让沈非随行。 可是,这两位欢沈两家的当家人,又是如何和他们混在一块儿,甚至一起加入营救罂漓漓的阵营的呢? (061)当日一诺重千斤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一切还得从罂漓漓被抢走那天说起-- 当日沈家一战,罂漓漓意识全失被乌苏劫持而去,莫奕阻拦未果,因为之前与族人相斗的时候本就受了极重的内伤,加上灵力耗尽,所以昏睡了一日方才苏醒,苏醒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要来刹墨城抢人。 原本仄仄、言铮等人自是义不容辞地要跟他去刹墨,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沈非和那欢家大公子竟是不约而同地要求同行,态度极为强硬,总而言之就是非去不可,言铮拿他们没办法,便只好向莫奕求助。 在莫奕眼里,除了能破结界的烟小小和负责带路的言铮,其他都是多余的,特别是那个罪魁祸首的沈非,若非他强行将罂漓漓扣留在沈家,也不会闹到这步田地,所以莫奕苏醒过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一刀劈了他,若非言铮出面阻止,说念在沈非之前又掏了一颗‘涅磐回凤丸’出来给莫奕疗伤,算是拿药换命的份上就饶了他,恐怕沈非现在早已变成冰冷的尸体一具了。 可惜沈非本人却是丝毫都没有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小命的自知,直接无视了莫奕那张黑的如同包公一般的脸,死乞活赖地非要加入他们的救人阵营,并且还极其不怕死地上前对莫奕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莫奕原本根本不想搭理他,转身想走,却被他随后的话顿住了脚步:“我们欢沈两家有一个事关瑶姬,埋藏了五百年的秘密。” 便是这一句话勾起了莫奕的兴趣,对于当年的瑶姬,他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情并不了解,当然,最重要的是沈非后面追加的那句:“据说是关系到瑶姬的轮回转世。” 莫奕和言铮对视一眼,沉默地顿住脚步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沈非却是个谨慎的人,他看了看四周,将仄仄等人包括欢家二小姐一同赶了出去,只留下了莫奕、言铮和欢竹之后方才慎重开口道:“当年我们欢沈两家的先祖并未闹翻,之所以分开便是为了替瑶姬保管那个据说与她性命攸关的物什,当时以为只要替她保管上一阵子,她自会来取,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她的死讯。于是我们的先祖便遵循她当初的嘱托,替她又保管了这物什五百年,当初她就说过,五百年后,她的转世自是会来取。” “等等,你说什么?当初的瑶姬就说过五百年之期?她当年就预料到自己的命运?甚至五百年后会重新转世?”莫奕急急地打断了沈非,这件事他可从未听说,而且若说瑶姬早就知道自己会殒灭,所以定下了五百年之期的话,也未免太过蹊跷。 “这其中故事我也不是太清楚,我家那老头子还没来得及给我细说就断气了,不如让他给你解释。”沈非双手一摊,将皮球丢给了一旁一直沉默的欢竹。 众人疑惑的目光都看向欢竹,欢竹沉吟了片刻,这才接过话来:“五百年前瑶姬大人在未曾当上刹墨族首席大巫师之前曾经悄悄交予我们的先祖一件重要的物什,并且交代,若是有一天她需要,自会亲自来取,但若是她有个什么万一,便替她保管五百年,等待她的来世,如今,已经过了五百年,我在伍城一听说瑶姬大人的转世出现在永徽城,就快马加鞭地赶去,可惜还是跟她擦肩而过,便想干脆来找这沈妖,把那物什合二为一之后再交付给她,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还没来得及交给罂姑娘,她就....” “合二为一?这又是怎么回事?”听到瑶姬的名字,莫奕的眉头不经意地蹙了蹙。 “原本那位叫作瑶姬的大人是把那物什交给我的先祖代为保管,就是五百年前我们沈家那位叫作沈沉鱼的大小姐,但是据说我家先祖在离开刹墨神山的时候就察觉到,刹墨内部似是有身份极高的人在窥探这物什,而且预感到他们会对瑶姬不利,那时候我们的两位先祖修为并不算太高,为了保护那物什不落入坏人之手,她便将那物什一分为二,一半自己带在身上,一半交给了他的先祖,叫什么欢舒的,两人佯装发生了争执,各自分头下了山,并且自此开始便佯装决裂,其实是为了掩人耳目,好分散保管那物什。”沈非极其默契地接过了欢竹的话,将他们各自所知道的那段往事慢慢地拼凑了起来,还原了当年的真相。 只不过,因为已经过了五百年,当年的事情详细经过如何,已经没有人能说得清楚,这件事情一直被欢沈两家当作极其重要的秘密,一直是当家人传承的时候才口口相传,那物什也是代代都极为慎重地传给当家人保管,如今,欢竹和沈非各自是两家的当家人,那物什自然是在他俩手里。 而且,这时众人才知道,原来欢沈两家的关系并不是外界所传说的那般糟糕,那些所谓的闹翻,老死不相往来,其实都只是做戏而已,相反,两家竟是一脉相承--当年沈家大小姐沈沉鱼和欢家大公子欢舒竟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表面决裂,私下却是双宿双飞,还生下了一儿一女,自然,儿子最后成了欢家的当家人,女儿承继了沈家,那件当年被瑶姬托付的物什,也被一分为二分别交予了两家的后人世代守护着,算起来,欢竹和沈非也算是同宗同源。 只不过这件事情却一直都被欢沈两家隐藏得极好,所以外人根本猜不到,原来两家决裂的背后竟是有这般的故事。 莫奕自然而然想起了当年的欢舒和沈沉鱼,对于那两人,莫奕倒是印象还不错,似乎他们与瑶姬一见如故,却是不知道当年瑶姬究竟托付了什么宝物给他们?又究竟是什么物什需要他们这般谨慎的,不惜佯装劳燕纷飞也要替瑶姬守护?他们防范的又是何人? “她让你们保管的,究竟是什么物什?”因为事关瑶姬,也就是事关罂漓漓,所以莫奕难得多了几分耐心。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我们两家的后人都是一代一代慎重地传下来,据说这件物什对当年的瑶姬来说极为重要,说是关系到她身家性命和几世轮回。”沈非双手一摊,话锋一转:“可是我一直想不透的是,为何我家先祖会主动把沈家迁徙到这堂庭附近来,莫非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早就知道漓漓是瑶姬转世,为何之前不把那物什交给她?”莫奕沉吟半晌,沉声反问沈非,他总觉得这事怕是没这么简单,之前沈非明明跟罂漓漓相处了那么久,为何不直接交给她,反而要这般大费周章?这背后,怕是还有文章。 “诶,我忘记了...”沈非这憋足的理由让莫奕的眉头蹙得更深,他冷冷地扫了沈非一眼,一股子骇人的灵压顿时就弥漫在四野,莫奕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只听见咔嚓一声,沈非的脚下霎时裂开了一条深深地缝隙。 “诶,诶,诶,我说,我说还不成么,你说你这人怎的这么无趣,开个玩笑都不成。”沈非大概是怕面前这位小爷一个不高兴,把他沈家的丹房一起给拆了,又想起之前这位叫做莫奕的家伙可是跟那个乌苏大长老过了好几招,甚至还隐隐占了上风,这样的煞星,可是惹不起。 “我之前将她硬留在沈家,原本是想借她的九阴玄荒之血助我炼成‘九转还魂丹’之后,再把我手里保管的那物什交予她的,你知道那丫头狡猾的很,保不准拿了东西就跑路,到时候我上哪里找她去,却没想到中途冒出乌苏这茬,生生打乱了我的计划。”沈非说这话的时候半点反省之意都无,换来的后果是他脚下再次开裂,不,不止是开裂,霎那之后,沈非所在的位置整个塌陷下去足有一寸见方!沈非一个脚底不稳,狼狈地跌坐在地,最可怕的是,从头到尾,谁都没有看见莫奕出手.... 显然,莫奕对他的答案也是极其不满意的。 “‘九转还魂丹’?沈妖,你竟然找齐所有药引了?”虽然在场的另外两人都认为沈非自作自受活该,并没有半点同情之意,不过沈非这话还是引起了欢竹的兴趣,他面上的表情看起来颇有些激动。 “不光找齐了,还差点就炼成了,拜你所赐,最后时刻功亏于溃!”沈非咬牙切齿地回,不提还好,一提他就一肚子火,原来欢竹之前被那炼丹壶吸进去的时候,竟是直接砸进了那茅草屋的丹房,而且还要死不死砸在那翠玉丹炉上,将丹炉整个打翻在地,导致丹炉内灵力外泄,那正在炼制的丹药自然是功亏于溃了,所以沈非才会当场恼羞成怒跟他动起手来,最后被乌苏来了个一锅端。 “‘九转还魂丹’?那方子不是我们刹墨失传已久的么?我记得从前曾经听师傅提到过。”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言铮终于开了口,一脸地疑惑。 沈非不自在地干笑两声:“那是你们的瑶姬大人做为谢礼赠与我家先祖的,反正你们刹墨人又不擅长炼丹,拿着也是暴殄天物。” 看着言铮的面色逐渐变黑,沈非赶紧转移话题道:“我看我们还是赶紧赶去刹墨的好,莫让乌苏那老家伙趁机占了那丫头便宜!” 这话一出,只听见轰隆一声,沈非头顶的屋顶整个塌下去一方,将他掩埋在一片废墟之中,抬头,灿烂的阳光顿时灼射进来,好一个艳阳天.... “总有一天我要割掉你的舌头!”莫奕扔下这句话之后如疾风一般闪了出去,留下身后的言铮和欢竹默契地点点头,表示十分地赞同。 大家都一致认为这沈家妖孽若是个哑巴,可能会比较好。 鉴于莫奕的默许,欢竹和沈非便都顺理成章地加入了他们,加上结界师烟小小,原本是打算一行五人前往刹墨,其余人等全部留在明月峡谷等消息,顺便帮沈家看守这明月峡谷,原来当日沈家人并不是全部失踪,而是被乌苏的巫术悉数催眠,引到了沈家祠堂,因为乌苏大概认为那般找人是最快的。 而后来寻到沈家众人之后,虽然言铮帮他们解了催眠,很多人却还是陷入了沉睡,据说少则昏睡三日,多则要昏睡月余,显然乌苏对于沈家人扣留瑶姬极为不满,所以下手不轻。 于是,欢家带来的那些人,便只好暂代沈家人,替沈非看家,而原本计划中的留守的还包括仄仄、穷奇、土鳖和欢家二小姐,却没料到仄仄小朋友竟然异常坚持,当他们发现仄仄一路用地遁跟随的时候,已经在刹墨城外,于是,罂漓漓营救小组成员最终变成了六人。 当进了刹墨城之后才发现,原来这六人中最有用的人不是修为最高的莫奕,也不是对刹墨最熟悉的言铮,却是那一直沉默不语的欢家当家人欢竹--欢家如今已是虚冥界头号豪门巨贾,他家的商号光是在刹墨城就有数十家,从武器铺到茶楼酒肆甚至连烟花之地的妓院都有他家的分号.... 便是因为有这许多的天然便利条件,他们这一行六人才能这般安然无恙地躲过刹墨人的盘查,甚至夜探刹墨神殿--刹墨巫师也是要吃喝的,每日往刹墨神山送蔬菜瓜果的,自然也是欢家的商号。 只是,这已经过了好几日,除了昨日莫奕用‘镜花水月’看到了罂漓漓出现在刹墨神殿之外,根本一无所获,乌苏究竟是将她藏在哪里呢? 这屋里除了昏迷的莫奕之外,其余五人都各自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062)韶华散尽春已老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62)韶华散尽春已老 [更新时间] 2011-08-08 08:00:02 [字数] 3412 ◆◆◆◆◆本◆◆书◆◆纵◆◆横◆◆中◆◆文◆◆网◆◆首◆◆发◆◆◆◆◆ 刹墨神山的后山半腰处有一座隐蔽的石台,石台之上隐约有一间精致幽雅的阁楼,阁楼之外是个精巧的小院,奇花瑶草星罗点缀,散发着沁人芬芳,此时晨曦渐露,那木质阁楼沐浴在淡淡的金色流光中,飘飘渺渺地,四周烟霞升腾,云光徘徊,好一处人间仙境! 这正是刹墨族最为隐秘之地--天玄秘境的腹地‘登云台’,因为有强大的亘古结界的缘故,这里并不为外人所知,别说用灵识,就算使用刹墨族最得意的神机签也搜寻不到。 而罂漓漓被乌苏带回刹墨之后,就径直被带到了这里,所以莫奕等人才会丝毫寻不到她的踪迹。 只可惜,当日罂漓漓在沈家的炼丹壶中被那巨石击中失去意识之后,就一直陷入了沉睡,时至今日,也未曾醒来。 乌苏缓缓地走进那阁楼,轻声将那端着汤药的侍女唤住,从她手中的盘子里接过那碗温热的汤药,挥手示意她出去,自己径直走到靠着窗前的卧榻边,瞧着那卧榻之上依旧沉睡,面无血色的人儿,他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轻轻地将那汤药放在卧榻边的小几上,自己则轻轻地侧坐在卧榻边,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将汤药以指尖灵力助她服下,有几滴汤药渗出了嘴角,他细细捻着绢布替她一一擦拭.... 冰冷的指腹轻轻浅浅地拂过她那几无血色的唇瓣,却是舍不得离开,来回摩挲着,仿佛在抚摸一件极其珍惜的稀世珍品般,多少年未曾这般触碰过她了?多少年未曾这般细细端详过她了? 这个让他深爱了五百年的女子,这五百年间,多少次都只能在午夜梦回时追忆她的模样,如今她就在自己眼前,这般的触手可及,可是,却又觉得她离他那般地遥远,仿若他俩之间隔着那刹墨城外长长的漠河一般。 又是一声悠远地长叹,他凝望着她,半晌之后才喃喃自语道:“师妹啊师妹,你说,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师叔们马上就要解开封印了,若是不能赶在师叔们出关之前让瑶姬的元神与这个身体彻底融合,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功亏于溃! 原本按照乌苏的预想,以为只要将这肉身带回刹墨,然后自己解开那五百年前对瑶姬的元神施下的封印,便能唤醒真正的瑶姬,却没料到,她之前在沈家受到重击之后,就陷入了冗长的昏睡之中,纵使自己已然解开了对瑶姬元神的封印,却是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她始终未曾醒来,瑶姬的元神也没有半点动静,似乎两人都一同陷入了沉睡一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难道哪里出了错?他的心中掠过一缕不安,敛了敛眸,平复了一下紊乱的心绪后,他掐指一算,抛出了神机签..... 却是没有注意到,他敛目的那一瞬间,那卧榻之上的罂漓漓的眼皮微微地跳了跳。 ------------------------------------------ 自从莫奕的声音消失之后,罂漓漓的灵识便再次陷入了沉睡,整个人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也不知道究竟该要如何才能苏醒。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似乎在做一个悠长的梦,梦境倏然间从昏暗一片变成了一处青篱小院,院中绿苔满阶,两畦芳草。一道深蓝色的人影立在那青篱小院中,似乎在冲自己招手,那人身姿修长挺拔,墨色长发在风中纷飞,可是,遗憾的是,却如何都看不清他的脸。 隐约觉得他的嘴唇似乎开开阖阖,仿佛是在对自己说着什么,可是不管她如何努力,却依旧听不清楚对方究竟说了什么,她隐约瞧见,对方的手心里,缓缓地绽开了一朵冰蓝色的莲花,光彩萦绕,通体晶莹,泛着冰蓝色的光泽--那是莲若! 罂漓漓一眼就认了出来,那玩意儿不是在自己的丹田内么,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这个发现让罂漓漓有些吃惊,她想上前去看清对方的模样,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低头一看,自己的四肢不知何时被五色的彩带缚住,如何都挣脱不开。 想开口,却吐不出半个音节。 一道清潭般的声音骤然响起:“丫头,你怕么?” “怕,怕得要死!”几乎是下意识地,罂漓漓脱口而出,忽然喉头一动,似乎在瞬间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罂漓漓下意识地发问道:“你是谁?” “亘古的时候,他们都叫我玄悦。”那声音听起来如此的空灵,仿若来自九天之外的苍穹,又仿若一缕轻烟环绕。 “玄悦?这名字真耳熟....”在哪里听过呢?罂漓漓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等等,玄悦? “你是镰邑的师尊玄悦?!那个传说中的破虚而去的高人?”纵使罂漓漓此时脑子再混乱,也立刻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他就是那个把‘莲若’传承给自己的高人! 不同于对镰邑的不待见,对于这位镰邑的师尊,罂漓漓却是打从心底深处地尊敬,或者说景仰。 想想,他手下的三位弟子,卓傲,镰邑,南海..欸,暂且就拿龙宇代替,哪一个不是呼风唤雨,纵横虚冥界,随手就能掀起惊涛骇浪的角色?而身为师尊的他,得多强啊?穷尽罂漓漓所有的想像力,也想象不出这位师尊的境界,更何况就是他传承给自己的‘莲若’,将自己穿越回了这五百年前。 既然如此,他必是能够将自己再送回去吧? 罂漓漓此时就差扑上前去抱住师尊大人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心想您老甭考验我了,快直接送我回去吧。 那玄悦仿佛是听到了罂漓漓的心声一般,他蓦然轻笑了一声,那微敛的笑声仿若清晨莲池第一朵破苞而出的睡莲,乍起一池的潋滟,听得罂漓漓心下忽如三月春风拂面,无比舒泰。 “丫头,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何会用‘莲若’将你送回这五百年前?”他忽地话锋一转,却又无端勾起了罂漓漓心中那深藏已久的好奇。 这个人果然是能看穿人的内心,罂漓漓忐忑地想着,并不接口,金棕色的眸子只是死死地瞪着他那若隐若现地蓝色身影,蓦地觉着这身影看起来怎生这般熟悉?仿佛,仿佛似曾相识一般.... “光是仇恨和杀戮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是个聪明的丫头,我相信,你的双眼,你的心都已经去认真地感受过那些人,那些事,对于当年的很多事情,你的心中应该已经有了答案。”话音未落,却见那玄悦手中冰蓝色的莲花缓缓地绽放开来,灼射出炫目地光华,只见冰蓝色华光四下流转,那光华瞬间便将她周身笼罩,顷刻间便悉数溶入她的体内,那一刻,温润的凉意瞬间流遍全身,周身感觉从未有过地舒泰。 “记住,莫要相信那些流于表面的所谓真相,也无须害怕,无须彷徨,一切,但听自己心中最真实的声音....”玄悦的一番话说得罂漓漓丈二摸不着和尚,她隐约觉得他是在提示着自己什么,可是,那些所谓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他想要自己去发现的,又是什么呢?既然他知道什么,又为何不自己亲自去解决,反而要这般煞费苦心来回折腾自个儿? “为什么是我?您为何不亲自出面?”罂漓漓急急地追问道。 “这是你的宿命,身为...的宿命....回去吧!”罂漓漓忽然觉得他似乎说了什么关键的词语,可是还未待她听清,他的声音便已湮没在纷繁中.... 一眨眼,斗转星移,画面流转,回眸间,那传说中的师尊却已不见了踪影。 紧接着,眼前前方远处似乎略微泛起了湛蓝色的微光,罂漓漓觉得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着那微光之处挪动着,一直走到那光源的尽头。 一个同样身着艳红色镶金边莲花长裙,带着华美的缕金月冠的女子忽然出现在那光源的尽头,她微笑着,缓缓地向她伸出手来。 “瑶姬?” “是我,欢迎回到刹墨。” 同样的面容同样的装束同样的表情,前世今生的两个女子也许是第一次这般亲密地接触,罂漓漓微微一怔,轻轻地伸出手,这是她第一次与这般活生生而不是被冰封在玄晶内的瑶姬面对面,心中还是有一些微微地忐忑。 “你,为何会在这里?你之前去了哪里?为何很久未曾出现?”罂漓漓一股脑儿问出了自己的问题,而瑶姬只是微笑着,并不回答,她微笑着指了指罂漓漓的胸口:“我一直都在这里,从未离去。” “啊?”罂漓漓又是一怔,却听瑶姬自顾自说道:“如今,你回到了刹墨,我想我们俩之间,也该有个了断了,为我们的前世今生。” 罂漓漓的身体微微一震,眸中倏然间划过一抹几不可察地戒备。 “和我打个赌吧,就拿莫奕做赌注,输的人,放弃这个身体,放弃莫奕。”当瑶姬的声音渐渐传入耳中的时候,罂漓漓又是一怔。 半晌之后,她嘲讽地冷冷一笑后倏地倾身向前与瑶姬咫尺相对:“莫奕是人,不是物件,我不会拿他与你打赌。” “你对自己没信心?”瑶姬对着咫尺之隔的罂漓漓粲然一笑,那笑容看起来有些灼眼。 “这个身体是我的,只要我活下去,莫奕便也将是我的,你拿什么和我赌?”罂漓漓眉峰一挑,说出的话儿却是带着满满的自信,一时之间竟是让瑶姬呆愣了半晌。 罂漓漓变了,和当初第一次与她接触时,已经截然不同,似乎脱胎换骨了一般--这是瑶姬心中最大的感触。 “如果我说我已经知道解咒的方法了呢?这个筹码如何?”当瑶姬轻飘飘地扔出这句话时,呆若木鸡的人换做罂漓漓了..... “你想怎样?”罂漓漓只沉吟了片刻,沉声问到,心中已然做出了决断。 (063)始信人间别离苦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当‘神机签’回到乌苏手中的时候,软榻上的人儿发出一声细弱蚊吟般的呻吟,乌苏初时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她的手指微微地动了动,他的眉宇才渐渐舒展开来,可是随即面上的表情却又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他试探性地轻轻唤了一声:“师妹?” 软榻上的女子缓缓地睁开眼,那双金棕色的眸子盯着他瞧了许久,仿若有半个世纪那么长,等到乌苏都快绝望地时候,她才轻轻地吐出一句:“大师兄,别来无恙...” 这口吻,这话儿.... 这,是瑶姬?! 难道瑶姬的元神已经苏醒了?并且和这个身体合二为一了? “瑶姬?!是你么?!你醒了?!”他双目圆睁,忍不住脱口而出! 软塌之上的女子眉目微敛,沉静地端详了他许久之后方才露出一抹浅淡的笑:“五百年....真是恍如隔世呵....” 乌苏呆呆在立在那里,瞧着她的红唇开开阖阖,瞧着她的眉宇间渐渐露出自己记忆中那般熟悉的神情,瞧着她对自己露出的浅淡的笑,一时之间,呆愣如当日的青涩少年一般,仿佛尘世的喧闹全都散去,天地间,便只剩得她一人.... 这五百年的等待终于还是没有白费么?那个让他深爱了五百年的小师妹又回来了么? 似是感觉到了乌苏的异样,那软塌上的女子又轻轻地唤了一声:“师兄?乌苏师兄?” 轻灵婉转的声音,一如当日。 顿时一股莫名的欣喜如洪水一般向乌苏涌来,纵使乌苏素来自矜,此时也禁不住激动得浑身颤抖,不过,那最后的一丝最后的理智还是让他小心翼翼地做着最后的试探:“师妹,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么?” 卧榻上的女子缓缓地又阖上了眼,过了许久,当乌苏都绝望地以为她是否又睡着了的时候,她才用着慵懒的语调轻声回了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却让乌苏面上那重新挂上的冷峻之色骤然间崩塌:“师妹,真的是你?”他倾身而上,激动地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这个拥抱来的太猛烈,太措不及防,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僵直了片刻,终于悄然地收了回去,默然地垂在身前,搁在他肩头的面上在那一瞬间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凛然,却是一纵即逝。 她忽然毫无征兆地剧烈咳嗽起来,乌苏慌乱地赶紧放开她,又小心翼翼地轻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那轻柔的动作,仿佛在他面前的是一尊易碎的瓷娃娃一般,许是念着她大伤出愈,元神初醒,他看她的目光渐渐地柔和起来,那种浅淡荣宠的宠溺,一如五百年前。 乌苏此时已经彻底相信眼前之人便是被自己封印了五百年的小师妹瑶姬,之前她回他的那句,是他自己五百年前在‘戒魔窟’曾经对瑶姬说过的话,若不是真正的瑶姬,怎会记得?她必是瑶姬无疑!乌苏那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又落回了胸口。 她终于还是重新回到了自己身边,这五百年的等待和隐忍,都是值得的。 “这是哪里?”她再次缓缓地睁开眼,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四下张望起来。 “天玄秘境的‘登云台’,还记得么,这是当年你最爱看日出的地方。”乌苏转身,撩开了窗前的重重纱幔,顿时清晨的阳光万缕,便铺就了一榻芳华。 她微微地眯缝了眼,阳光金茫扫过她长长的睫毛,略微有些刺眼,她抬手去挡那有些灼目的阳光,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似是许久没有看过这么美的朝阳了。” 就在他站在她的身旁,如当年那般沉溺在她那抹浅笑中时,她忽而转过头来,神色肃然:“师叔们怎么样了?” 他微微一怔,似是没有料到她刚刚转醒就会提及这个问题,可是转而一想,那毕竟是不能逃避的话题,早点让她了解他们目前的处境也好。 “他们还封印在天玄秘境中的玄晶内,我刚去探望过他们,看起来,师叔们解开封印还有几日....”提到师叔的时候,乌苏的神色变得肃然起来,眉头紧蹙,忧虑之色顿现。 “师兄,若是五百年前的事再重演一次,我和师叔们再次决裂,你会如何?”她倏地转眸,金棕色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他,微微地偏了头,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你还是在怨我么?”他微微一怔,如潭般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倏地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哀伤。 “乌苏师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已经记不得了,可是,我希望这一次,你能坚定地和我站在一起。”她定定地望着他半晌之后,不待他回答,一字一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想怎么做?”乌苏静静地回望着自己的小师妹,心中竟是百感交集,他不知道她的心中是否真的不再怨她,抑或是只是想利用他,可是,她既然这么坦诚地对自己说出这般的话,便是没有对自己生分。 “师兄,我只想要活下去....”她平静地注视着他,金棕色的眼眸倏地绽放出一抹坚定的神采。 这似曾相识的一句话让乌苏的心中竟是猛然一颤,记得之前那个叫作罂漓漓的女子似乎也这般地说过,若不是因为他深信眼前的女子必是自己的小师妹瑶姬,怕是会以为这还是当日那个女子。 大概沉睡了这么五百年,让她的性子微微有些转变吧,乌苏这般告诉自己,转念一想,她说出这般的话却也是在情理之中,当日,她本就是那般地死不瞑目,若说她心中有怨恨,也是自然。 只是在乌苏的心中,却还抱着一份侥幸:“师叔他们当年,也是无奈之举,若是可以,和师叔们好好谈谈,你继续做你的首席大巫师,咱们还可以回到最初那般....” “不可能回得去了!师兄,你认为在他们动手杀了我一次之后,我还可以心平气和地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再和他们和平共处么?你认为师叔他们也还能如过去那般待我么?”她不客气地打断了乌苏自欺欺人的幻想,骤然间她的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尖利起来:“再说了,你若是真的信得过师叔他们,又为何要抢在师叔他们苏醒之前,让我醒来呢?” 她一针见血地揭开了乌苏心中那份深藏的忧虑。 乌苏沉吟了许久,却是不着边际地问出了别的疑问:“你取回当日的力量没?” 她敛目并不回答,只是倏然间这室内的灵压却变得急骤起来,那威压如神明降临一般,连带着这阁楼内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了一般,乌苏赶紧按住她的肩头:“我明白了,这样我便放心了,凭着咱们现在的力量,我想应该不需要再惧怕师叔他们了,相信我,这次我定会保护你的。” 她冷笑一声,轻轻地推开他的手,抬头与他目光直视:“我要的不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忍辱偷生。师兄,当日师叔们将自己封印目的为何,我想你比我清楚。”她却是步步紧逼,一点点地撕开他想要那种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乌苏定定地瞧着她面上那份坚定地神情,沉默了许久:“那,你想要如何?” “师兄,你放心,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刹墨的事情,但是,我也不会再把自己的生死交予别人来决定,我的命运只能由我自己来决定,所以,我需要你一个明确的态度,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和师叔们再次决裂了,你打算如何自处?”她这是逼他重新做抉择,自己和师叔们之间,只能二选一。 仿佛沉默了有半个世纪那么长,乌苏终是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别太过火,他们毕竟是我们的师叔......” 此话一出,分明就是选择了他自己的立场,他终归还是念着瑶姬多一些的。 此时软塌上的女子,或者暂且称之为瑶姬,瑶姬敛眸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她知道,他不会拒绝她,她也深深地明白,若是想要对付那四位长老师叔,或者说要解决这刹墨所有的遗留问题,就必须要让这位如今对于刹墨一族来说举足轻重的师兄站在自己这边,成为自己强有力的后盾,不是像五百年前那般到最后还犹豫彷徨,而是坚定、有力、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身后。 如是这般,她才有胜算。 这样,她便可以不费一刀一刃,将她要面对的敌人,从整个刹墨一族,变成只有四位师叔,不,也许还可以更少。 只是,有所得就必须要有所付出,或者说牺牲,她再次垂了眸子,某个铭刻在心底的名字倏然间飞入脑海,却被她飞快地挥散,她知道自己必须得做出某种取舍了。 从她选择了乌苏作为自己的盟友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只能将那迫不及待想要再见他一面的冲动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064)让那宿命见鬼去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她慢慢地阖了眼,将灵识探入丹田,一一审视那丹田之物,莲若、离火之精、黑暗玄晶、千年蛇精内丹..... 很好,很好。 这些都是她的筹码,最重要的筹码。 指尖不经意地拂过自己的眉心,那指尖隐约传来的冰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地又赶紧缩了回去。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得争分夺秒才是。 “乌苏师兄,我想现在就去天玄秘境会会师叔他们。”她敛了敛神,心下飞快地做出了决断。 “可是,你刚刚苏醒过来,身体还...”乌苏正待劝她多卧榻休息,却瞧见她已经自顾自地从软塌上翻身坐了起来:“你放心,我只是有很多疑问想去问问师叔们而已,不会轻举妄动的。” 乌苏赶紧缄了口,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她,她微阖了眸,并未拒绝。 顺手捞起软塌边搁着的淡绿色罩衫,往自己身上原本内穿的白色素衫上随意一套,原本披散的一头墨色长发被她随意的绾起束在脑后,转眼间已经飘然落地:“师兄,其实我还是更喜欢那条艳红色镶金边的莲花长裙。”她如是说着,冲他粲然一笑之后,潇洒地旋身头也不回地径直向外走去。 那一霎,乌苏微微一怔,心底竟是百感交集。 清晨的阳光,竟是有些刺眼,她微微地眯缝了眼,金棕色的眸中决意骤现。 她的战争,已然拉开序幕,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从梦里与那个人定下那场倾上一切的赌约开始,就再无退路! 不能犹豫,不能心软,不能彷徨,不能后退! 她会让所有的刹墨人知道,谁才是刹墨真正的主人,该她的东西,她会毫不犹豫地,一一取回。 她会还刹墨一片真正的宁静,因为,这里是她的故乡,这里有她想要保护的人.....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宿命,那么,她的选择是,狠狠地扇命运两耳光,让那该死的宿命见鬼去! 罂漓漓,不,或者应该唤她瑶姬,当她头也不回走出阁楼的时候,忽然,一声嘶鸣让她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隐约觉得眼前忽然有一团紫影欺身而来,下意识挥出金色结界将那紫影挡在身前,却见那紫影忽然吐出一团薄雾来,紫色浓雾与金色光幕纠缠在一起,发出绵绵不绝的爆鸣,随后齐齐消隐不见。 瑶姬定眼一瞧,原来那团紫影竟是一只一人来高,夹杂着白色云样花纹的紫色妖狐状的妖兽,那妖兽此时正横身挡在她的身前,那双殷红色的眸子与她那双金棕色的眸子对视一番,竟是带着隐隐的煞气。 她微微一怔,眼眸深处倏地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异样,却是转瞬即逝,那双金棕色的眸子此时凌厉地锁定那紫色妖兽,但见她那原本金棕色的的眸色骤然间竟是开始变浅,越来越浅,渐渐淡如水墨,再淡,最后几乎变成一汪清泉.... 而那紫色妖兽自打与她目光相接,便也一直定定地瞧着她,周身却是释放出极强地戾气与敌意,却又不知道在害怕着什么,并不敢再上前,这一人一兽就这般诡异地僵持着,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怒叱:“退下!” 紫色妖兽闻言身躯一震,殷红色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却很快消隐不见,循声退了几步。 “师兄,这...是?”瑶姬回身用眼神询问乌苏。 “这是被称为九级妖兽的紫云兽。”乌苏怔了怔,随即开口解释道:“之前我让它替我负责看守这阁楼,它怕是不认识你,所以才会对你这般戒备。” “九级妖兽?传说中的九级妖兽就这么被师兄你给收为门神了?”瑶姬又瞥了那紫云兽两眼,此时却是满脸嘲讽,似是听着天方夜谭一般。 “它刚刚转生不久,力量还尚未完全觉醒,所以我才能对他施下‘摄魂术’。”乌苏如是这般说着,又朝那紫云兽轻唤了一声:“过来。” 紫云兽顿时变得温顺无比,它低着头,纵身跃到乌苏身前,乖乖地一伸前爪,俯卧了下来,如同一只温顺的大狗一般。看来乌苏这‘摄魂术’确实了得,竟是能将一头九级妖兽驯化到如此程度。 乌苏扭头对瑶姬正色道:“假以时日它若是长大了,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妖宠,不如就送给师妹吧?” “不用了,还是师兄你留着吧,我,不大喜欢宠物。”瑶姬摇摇头,出乎意料地竟是拒绝了乌苏的好意,她冷冷地瞧了紫云兽一眼,头也不回地向天玄秘境走去。 乌苏定定地瞧着她的背影,怔了怔,又瞧了瞧这紫云兽,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方才她与紫云兽对峙的时候他原本还担心会让她想起什么,如今看来,却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神情看起来也不似在作伪,看来,之前那个叫作罂漓漓的女子的意识已然彻底沉睡了。 如今这个体内的灵识果然是瑶姬没错,因为在乌苏的记忆里,瑶姬是不喜欢任何宠物的,也许是因为小时候曾经被狗咬过,所以后来养成了凡是带毛的东西,她都避而远之的习惯。 想起她的小时候,乌苏面上的表情渐渐又柔和了起来,那些五百年前的往事,为何他如今都还记得那般地清晰呢?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既然瑶姬不喜欢,他便把紫云兽继续留在那阁楼里,自己则急急地追了上去。 所谓的天玄秘境,其实便是一间在山中开凿出来的密室,而天玄秘境和这‘登云台’则是相通的,中间隔着一条长长的秘道。 瑶姬素指一掐,不费吹灰之力便已经寻到了那秘道的入口。 不知为何,她却在开启了那秘道入口之后,骤然停住了脚步,方才还风急火燎,此时却不紧不慢地瞧着身后的乌苏,似乎又不急着进去了一般。 她这般的举动却让乌苏疑惑了,以为她又忽然改变了主意,他赶紧紧走几步上前,满面疑惑:“怎么了?” 她摇摇头,忽然露出了他记忆中那极其熟悉的表情,秀眉微蹙,皱皱鼻子:“之前师兄便是将我的元神一同封印在这天玄秘境内吧?” “是啊,之前为了瞒着师叔们将你的元神唤醒,我可费了不少功夫,你知道,要在师叔们眼皮底下做那种勾当,我.....”他苦苦一笑,后面的话却是没有再说出口,他只是伸出手来,揉揉她那丝缎般的发,一如当年。 瑶姬微微地抬头,定定地瞧了他两眼,在那一瞬间,她竟然有些犹豫,犹豫是否应该让这位素来将刹墨一族放在最高位置的乌苏师兄知道那些不为人知的刹墨的秘密,但是这份犹豫也只是一瞬间,她知道,若是要将乌苏师兄彻底绑在自己这条船上,有些事情,便不能再瞒她。 思及如此,她冲他勉强笑笑,竟是头一回主动伸出手来,拉了拉他的衣袖:“师兄你还记得么?当日我们第一次发现天玄秘境的时候,似乎就是被长老师叔们丢到‘戒魔窟’受罚呢。” 乌苏闻言又是一怔,不知她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件事,至于记不记得,那根本就是无需置疑的,和瑶姬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如今都还清晰地铭刻在他的脑海里。 “其实,那次我在你醒来之前,就已经自己进去过了。”她说着顿了顿,感觉到乌苏的身体微微的一僵,她接着说道:“是那个半兽人单阳带我进去的,你还记得么,当年的第十一代刹墨首席大巫师。他,是我放出去的,趁着你昏迷的时候。” 乌苏听到此时,眉头已经皱成了一线,当年其实他已经隐约猜到了些许,那些零星的片段在脑海中不断回旋,总觉得当时瑶姬给的解释是说不通的,但是既然当时的瑶姬并不想告诉他,他也未曾去深究,可是,如今她说这话,又是何意呢?为何会突兀地提起这个人?乌苏眯缝了眼,定定地瞧着瑶姬,等待着她的解释。 “如果我告诉师兄你,当年的单阳是咱们的刹墨之神镰邑大人下令杀掉的,而下令让师叔们杀我的,也是镰邑大人,师兄你会如何?”瑶姬的话语很平淡,风轻云淡地仿若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般。 “你说的,可是....属实?”乌苏瞠目结舌了好半晌,方才反应过来,对于素来忠于刹墨,忠于刹墨之神的乌苏来说,如今所听到的话,几乎已经等同于谋逆。 “句句属实。”瑶姬略微顿了顿,又开口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之前罂漓漓的记忆,还保留在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头,冷笑一声,将之前永徽之战时那位空鸣族的燕尘所说的话一一对乌苏复述了一遍,甚至包括镰邑被封印之事,也一一道来,听得乌苏冷汗矜矜,她饶有兴趣地盯着乌苏,看着乌苏的面色由红变紫再变黑,心下竟是觉得有些好笑,对于乌苏来说,这相当于天方夜谭吧? 其实她也是刚刚才决定将这一切告诉乌苏,因为她忽然发现她需要乌苏去做一件事,只有他才能办到的事情,在此之前,必须要让他知道一些所谓的真相。 是的,她在赌,赌乌苏师兄对自己的真心究竟有几许。 (065)不道人心多险恶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瑶姬看着乌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金棕色的眸中闪过一丝一纵即逝的挣扎,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呢?她不知道答案,只知道,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虽然早已决定拉他入伙,可是有些事情,他还是不要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好,她希望尽可能的,让他心目中那个自己勾勒的小师妹,更美好一些。 她敛目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独自一人走进了通向天玄秘境的秘道,那秘道倒是比较宽敞,似乎是被人强行用灵力开凿出来的,两侧洞壁凹凸不平,脚下也是高低起伏,好在洞顶甚高,直起身子走路也不会撞破头。 通道似乎是笔直地通向天玄秘境,走了大约三四百步,便走进了一间极其诡异的冰室。 她深呼吸一口,知道,自己已经到了。 空荡荡的冰室内除了四根巨大的冰柱,还有一座两丈高的冰塑雕像。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只是没想到五百年后,这里会是这般模样,当年如山的典籍已经不知道被转移到了何处,这里,已经不是一个太过秘密的地方,自从当年单阳开启了这里之后。 瑶姬缓缓地向那正中的雕像走去,那冰雕塑像对于她来说其实是初见,可又是那般地熟悉,因为,那雕像上的人儿,分明就是她自己。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做出的这雕像,冰清如玉,巧笑盈盈,这,便是师兄眼中的自己么? 伸出手,轻抚上那冰雕,隐约感觉到一阵流光回转,她微微地敛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而自她走进这天玄秘境起,这里的灵压就变得极其不稳定,师叔们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到来了么?瑶姬的嘴角微微地勾了勾,并不主动言语。 “瑶姬....你终于还是苏醒了。”西南角的冰柱中,终是传来一声长叹。 她缓缓抬起眸,平静的眸光逐一扫过那流光闪动的四根冰柱,沉声道:“师叔们,好久不见....” “的确是很久了,五百年,好几道轮回的时间了...只是不知这五百年间,你可曾反省过自己当初犯下的罪孽?”东北角传来的声音清冷如万年寒冰。 “罪孽?呵呵,敢问师叔,何谓罪,又何谓孽?”瑶姬的面上挂上了嘲讽之色:“恕瑶姬驽钝,我只知道,爱我所爱,无怨无悔!从不知自己的罪孽为何....”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眸底有一丝厉光倏然闪过,轻笑出声,声音却带着一丝寒澈冷冽,罪孽?若说爱上莫奕是罪孽,那她早就已经罪孽深重,立地成魔。 “孽障!到此时今日,还不知悔改!”东南角传来一声怒叱,那声音回荡在这空旷的天玄秘境中,竟是带着无比的威严,瑶姬微微地阖了眼,却是毫不让步:“我本就没有什么错,为何要悔改?你们枉为刹墨的长老,自诩为一代宗师,却是不知世间情爱为何物,我为什么要学你们那样,变成无欲无求无情无爱的老怪物!” 有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抑郁难忍,如今一吐为快,竟是说不出来的舒畅。 “为一己之爱,舍天下苍生,还说自己没错?!” “若是连自己爱的人都救不了,又拿什么来普渡天下苍生?!笑话,别跟我说什么大义灭亲,那根本就是不懂得情爱的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胡言乱语!我是人,不是神,更不是什么虚伪的圣人!对我来说,我爱的人,就是我的天下,就是我的苍生!”瑶姬的神色越来越凛重,声音虽然不大,却是字字灼灼,在这天玄秘境中久久回荡。 “愚蠢!愚昧自私的妇人之见!无可救药!你果真是无可救药!”东南角传来更直接的嘲讽:“师兄,你们也听见了,这丫头根本就是执迷不悟!你们还对她抱什么无谓的希望!她就算在转世一百回,也还是这副德行!” “一个为了自己的私利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舍弃的人,有资格说我无可救药么?!没错,我是无可救药,我无可救药地比你多了几分人性!”瑶姬不客气地反唇相讥,东南角这位无疑便是清风长老无疑了,瑶姬和他,可谓是宿怨已久。 “而且,就算我当初犯下了罪孽,也是对那些无辜受牵连的刹墨族人,但是对于四位师叔们,我想,我并不亏欠你们什么,反倒是你们,欠我一个解释!” “笑话,我们欠你什么解释?!”那东南角的声音冷哼一声,带着几分嘲讽。 “这五百年来,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无缘无故,纳禹人当初为何要攻打刹墨?所图为何?我可不相信纳禹人是武痴疯子这种说法,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无缘由的事!我想了很久,都不得其解,索性前些日子才阴差阳错地知道,原来竟是为了传说中的天石。可是关于天石这件事,连当年的我都不曾得知,这个世间除了镰邑和卓傲,怕是就只有你们四位师叔清楚了,你们说,这纳禹人,又是如何知道‘天石’的呢?不知道是哪位师叔刻意泄漏出去的呢?所图又是为何呢?”瑶姬独自一人立在那空旷的天玄秘境之中,面上的神情清冷如玉,当她一字一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换来的却是长久的静寂。 “胡说八道!简直是在胡言乱语!”依旧还是东南角,看来这位清风师叔和瑶姬的梁子是早就结大了。 “你说我们之中有人故意向纳禹人泄漏了‘天石’之事导致当年的刹墨大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一直未曾吭气的西北角传来一道肃然的声音,瑶姬细细聆听了一番,揣测那应该是清尘师叔,她微微地欠了身,对着西北方向行了一礼。 对于这位清尘师叔,瑶姬的心中还是微微有些感激的,虽然,他当年也是下手杀了自己的元凶之一,但是,她却觉得自己可以原谅他,他当时那个无奈的眼神一直还深深地留在瑶姬的记忆里,当日刹墨神殿之前,那句‘瑶姬快跑’也是他喊出来的,这样的一位师叔,她愿意去相信他是被人蒙骗的,因为若不是他,自己怕是早就死了无数遍了,最重要的是,当年也便是他,将她推上了那个最高神坛的位置。 所以,她今日才会来到这里,她只想让坏人罪有应得,却不想波及太多无辜。否则,趁着他们还未苏醒,并无太强的力量,直接将师叔们悉数都掩埋在此,不是更便宜,反正在刹墨人的心中,这四位师叔也早就在五百年前就做了古。 但是,她要的并不是这样的结果,她要的,其实只是一个答案罢了,当年那死不瞑目的答案,也就是玄悦所说的那被表面所遮掩的真相。 “其实你们之中早就有人知道我与纳禹族莫奕相恋之事,也早就料到我若是知道了他被诅咒,势必会不惜一切代价替他解咒,却故意一步一步诱导我走向那条不归路,所谓的罪孽,不正是你们一步一步精心谋划的结果么,师叔们,如今是否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呢?我瑶姬何罪之有,要背负这一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西北角再次传来清尘师叔的声音,却是满室寂静,谁也不知道,或者说谁也不愿意接这个口。 “是啊,怎么回事呢?我想清尘师叔会很有兴趣知道,当年某些个师叔都暗中做了些什么?清风师叔,您看是不是由您这个始作俑者来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瑶姬诡异地一笑,蓦地冷冷沉声道:“或者说,您干脆爽快点,把那位一直在您背后出谋划策的幕后主谋一块儿说出来?” “丫头,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西北角那清尘师叔的声音不怒而威,隐约透出几分寒意来。 “放肆!一派胡言!没想到过了五百年你还是这般执迷不悟!师兄,你可别听她一派胡言!”从那东南角传来的声音明显有些恼羞成怒,不待瑶姬回答,已经抢先发难。 “清风师叔,就算我踩到了您的尾巴,您也别那么激动,人在做,天在看,是非公道,自在人心。”瑶姬此时已然来到东南方的冰柱前,面上挂着几分戏谑。 “说出你的目的,你今日来,不是想找我们这些糟老头子叙旧的。”方才一直沉默的西南角终于传来一道沉厚的声音,此话一出,瑶姬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跳:“清颂师叔,您也别那么激动,其实我今天来没有报仇的意思,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丫头,你也不要含沙射影说些有的没有的,你若是还知道些什么,便麻利点说出来。”那性子最燥烈的清阳师叔忠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来跟师叔们叙叙旧,顺便要个解释,既然师叔们不肯给,那,我便只好自己去寻那个答案了,告辞。”说完,瑶姬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又忽然顿住了,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对了,顺便知会师叔们一声,明日,刹墨神殿会重新为我举行新的首席大巫师传承大典,希望师叔们赶得及参加。” (066)辗转相思尽成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待到瑶姬走出那天玄秘境的时候,乌苏也已经回来了,看他那面色,看来交代他的事情是差不多都办妥了。 他瞧着瑶姬面上那波澜不惊的面色倒是有些诧异,疾步上前:“师妹,没事吧?” 瑶姬知道他所问何事,只是不知道他这是在担心师叔们刁难了自己,还是担心师叔们被自己气到了呢?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我之前不是答应过师兄你么,只是去和师叔们叙叙旧,难道师兄还信不过我?” 看到乌苏略微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忽然唇角一勾,风轻云淡地说道:“只不过,我顺便通知他们明日之事。” 乌苏那还未松下去的气立刻又提到了嗓子眼,似是没料到她会把这事儿说得这般风轻云淡,他怔了半晌,才呐呐地说道:“我以为,明日之事是要瞒着师叔他们...” “师兄,该来的躲也躲不掉,不如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的好。而且继任首席大巫师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让师叔们缺席呢?”瑶姬讪笑着说道,瞧着乌苏的面色有些略微地尴尬,她敛了敛眸,略微整理了自己的思绪,方才抬头,忽然对乌苏粲然一笑:“师兄,明日可还能再穿那条艳红色镶金边莲花长裙?” 乌苏闻言又是一怔,眉宇竟是渐渐舒缓下来,眸中竟是带上了几许笑意:“早就叫你帮你准备好了,虽然不可能跟当年做得一模一样,不过,应该相差无几。话说回来,当年你可没这么喜欢那套衣衫,还老说我眼光不好,艳红色太俗...” “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觉着那红色挺好的,够烈,够艳,很够味儿。”就像那烈焰焚天一般,仿佛要烧尽一切。只是这句话瑶姬藏在心中并未曾说出来。 明日,便让这一切做个决断吧,刹墨的恩恩怨怨,五百年的爱恨情仇,统统做个了结,还有她和她.... 其实之前去天玄秘境扔下的那番话,也只是计划中的一步罢了,那是一个引子,她故意丢下的导火索,她那番话会在四位师叔心中丢下什么样的种子,其实她心中再清楚不过,而她想要做的,便是想要让他们内部先猜疑起来。 之前清尘师叔的反应已经证实了她的揣测,当年的某些事情,并不是四位师叔共同的主意,其间必是有猫腻,虽然她几乎可以肯定清风师叔是元凶之一,但是她的直觉也告诉他,不会是他一个人,清风师叔这个人,成不了大事,心思也没有那般的细密,如果说当年刹墨大战的背后,真的如同她之前揣测的那样,是有人故意将天石的事情告诉了莫奕的父亲,那么,清风只可能是帮凶,不会是主谋。 可是,那个主谋到底是谁呢? 虽然目前在她心目中,最怀疑的对象是清颂师叔,但是,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她也不能随便就给他定罪,而且,人不可貌相,那位看似鲁莽不修边幅的清阳师叔也未必就没有嫌疑。 所以,她佯装自己已经全盘得知了真相,其实也不过是投石问路,虚晃一枪。 她要让那个元凶自己露出马脚来,五百年前的恩怨,这次要彻底一次做个了结。 这也是她故意将明日自己要接受刹墨首席大巫师传承之事透露给他们的原因,那个人,必是不会愿意看到她再次入主刹墨。 她相信,明日,一定会有好戏看。 她如今要做的,便是等待,等待那个人再次出手。 却是在此时,一声熟悉的轻唤倏然间飘进耳朵里,让她猛然间一惊,连同身旁的乌苏,也在一瞬间变了脸色,显然,他也听见了-- “漓漓~”他的声音略带几分沙哑,却听得出惊喜万分。 虚空之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倏然间便现出了身形。 莫奕,除了他,还能有谁?除了他的‘镜花水月’,还能有谁能这么快寻到她的踪迹? 莫奕那素来冷峻的面容在看到她安然无恙的时候明显带了几分欣喜,直到他瞧见她身旁的乌苏,莫奕的眉头便深深地蹙了蹙.... 瞧着他那张原本俊逸出尘的面容上那掩不住的疲惫之色,她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揪了一把似地,有些微微地刺痛。 可是,她没有动,她挺直了脊梁站在乌苏身旁,微微地咬着下唇,似是在强忍着自己的情绪,乌苏偏头看了看她,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倏然间已经纵身挡在她身前:“莫奕,你还敢来刹墨找死!” 话未毕,已然出手,只见他袍袖一展,挥出无数尺许大小的赤色光环,边缘似有焰光闪动,那赤色光环在空中风轮般急旋不止,齐齐射向那虚空之中的莫奕。 “滚开!”莫奕低吼一声,手中斩龙吟已然出鞘,一道道冰蓝色光束破空而去,与那赤色光轮在空中猛烈地撞击着,发出一阵阵剧烈地声响,忽倏间,莫奕的身形一闪,直接便掠过了乌苏,在半空中向她伸出手来轻唤了一声:“漓漓,快过来。” 她的身体微微地一颤,若不是大脑中的理智强压着,怕是真的便要听话地拉着他的手随他一同而去,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而乌苏此时已然怒不可竭,他回身又反手挥出数倒紫色光幕向虚空中的莫奕袭去,却被另外一道金色结界所阻,乌苏的眸中闪过一抹怒色,他冷冷地回头看她。 “师兄,你别出手,这是我和他的问题,让我自己处理。”瑶姬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静,却让乌苏心中没来由地忐忑起来,就在他还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忽然她又接着说道:“师兄,你相信我,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乌苏的嘴唇阖了阖,不再多说什么,默然地住了手,也许是她面上的坚定之色让他觉得如今的师妹和当日也许是有些不同了。 此时就算莫奕再驽钝,也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了,更何况,莫奕是那般聪明的人,很快就发现了异常,这不像是寻常的罂漓漓,若是寻常的她,怕是早已不顾一切地飞奔到自己怀中,而不是这般--沉静... “漓漓?”莫奕试探性又唤了一声,这次,他得到了明确的答复,只可惜,答案却让他的面色骤然间变得颇为有趣。 “我不是罂漓漓,我是瑶姬,莫奕,好久不见。”她凝视着他的眸子,佯装平静地说出这话,可是,那略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好在此时她也并不需要太过伪装,乌苏早就知道她和莫奕之事,若是她装得太风轻云淡,反而会让他起疑心。 “瑶..姬?”莫奕下意识重复了一遍,瞳孔骤然放大,似乎毫无心理准备,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却是死死地盯着她那张熟悉的面容,面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复杂,幽深的黑眸顿时犹如染上一层化不开的浓雾,沉不见底。 那一闪而逝的是什么?爱恋?犹豫?挣扎?还是心痛? 他在为谁心痛? 罂漓漓?抑或是瑶姬? 她瞧着他紧抿的薄唇,忽然没来由地想起了五百年前初见他时的模样,他依旧还是那般的朗朗少年,自己也依旧是如花的年纪,仿若什么都未曾改变,一切仿佛恍如昨日一般,可是,似乎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罂漓漓呢?”莫奕终于还是再次开口了,问的却是那另外的一个女子。 “我便是她,她便是我。”她沉吟着,缓缓地开口道。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骤然间拔高,变得嘶哑起来。 “我苏醒了,她自然便只能消失了,她,不会再回来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来,倏然间竟是迎上了他那冷如严霜的双眸.... 而此时他面上的神色是她从未见过地忧伤,没错,是忧伤,这样的表情,似乎天生不适合莫奕,却让她的心中顿时也盈.满了忧伤。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他的心痛是为谁而起,原来比起瑶姬的苏醒,此时他更牵挂的是罂漓漓的去向。 她微微地阖了眼,知道这一场瑶姬和罂漓漓的赌博里,是罂漓漓胜出了。 可是,虽然胜负已分,计划却还是得继续,不管是谁赢了,那个既定的目标,却是一定要达成的。 她咬了咬下唇,正待再说出更残忍的话出来逼走莫奕,这时,忽然又听莫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半晌之后方才幽幽地开了口:“当日,是我对不住你,我没能阻止父亲....” “过去的,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她微微地垂了眼眸,半晌之后方才幽幽地说:“再说现在亏欠的人是我,那个诅咒,是我下的,让你们纳禹人自相残杀了这五百年,害你生不如死,这,都是我的错.....” “瑶姬....”莫奕的薄唇开开阖阖,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口,也许是他的心中此时纷乱如麻,因为罂漓漓的突然消失,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这一天突然来到时,竟会让他,如此地痛彻心扉。 “明日,我便会重新继任刹墨族首席大巫师。”她忽然扭过头去,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他那双幽深的黑眸会让她忘记自己的姓名,忘记一切,会让她再无法说出半句残忍的话来。 可是此时,有些话,她非说不可,有些事,非做不可,她需要得到乌苏的信任,所以,她必须当着乌苏的面,彻底和莫奕做个了断,虽然乌苏并不一定就会因此完全信任她,但是,这是她必须要做出的姿态。 为此,就算是再往自己心头捅上两刀,她也必须去做,她努力让自己深呼吸两口,又缓缓说道:“至于‘朱雀之殇’我不敢说绝对,但是我会想办法解开的,那之后,还请你们纳禹人好自为之,从此纳禹和刹墨各不相欠,你我纠葛了这许多年,不管是谁欠着谁,谁负了谁,都过去了,就.....忘了吧....” 说到此时,几乎已经泣不成声,她别过脸去,颤声说道:“从此以后,人海茫茫,各自....天涯.....” (067)此情可待成追忆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她别过脸去,颤声说道:“从此以后,人海茫茫,各自....天涯.....” 乌苏微愠的面色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微微地舒展开来,却又似是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瑶姬么?当日那个爱得疯狂爱得不顾一切的小师妹?乌苏慢慢地眯缝起眼来。 而莫奕,那原本冷峻的眸中此时似有无数云气涌动,最终却只是黯然闭目,将那一种难言的悲戚之色紧锁在眉间。 “对不起,瑶姬,看来此生,我注定要负你....”就在瑶姬以为莫奕会知难而退的时候,忽然却听见莫奕的声音倏然间冷骤下来,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却已然感觉自己的身体骤然一轻,再一抬眼时,整个人已经落入莫奕怀中,他想做什么?! 因为莫奕方才的动作实在太突然,出手也是迅捷无比,不光是瑶姬,连乌苏也未曾反应过来,不,按照方才莫奕出手的速度,就算反应过来,也未必能够阻拦。 瑶姬心中一惊,聪明如她,立刻就反应过来他想要做什么,他是打算抢人! 可是他说注定要负瑶姬又是何意?难道他认为自己有办法唤回罂漓漓? 这倒果然像是莫奕的作风,雷厉风行,可是这样一来,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功亏于溃.... 要对他说出真相么?不,她飞快在心中否定了自己的念头,乌苏还在旁边冷眼看着呢,这出戏,她必须硬着头皮演下去! 她紧咬着下唇,心下已经做出了决断,看来,如今之计也只能把这出戏演的更彻底一些了。 就在此时,乌苏也已反应过来,他又是袍袖一展,竟是将这登云台之上整个竖起了一道紫色的结界屏障,仿若一个倒扣的钟罩一般,将三人悉数扣在那结界之内,可是瑶姬知道,这样的结界,是挡不住莫奕的,因为莫奕的‘镜花水月’,是可以自由扭转时间空间的。 只不过乌苏此时不断弹出的灵力光束,倒是也对莫奕造成了一点麻烦,因为那‘镜花水月’对他来说是来去自如,可是若是要将怀中的瑶姬一块儿带走,便不是那么容易。 可是他却依然固执地抱紧了她,并不愿意放手,似是在寻找着什么更为稳妥的办法。 而被莫奕紧紧搂在怀中的瑶姬忽然想起,此时的莫奕,并不是他的真身,而是他用‘镜花水月’幻化出的灵体,虽然此时看起来与真人无异,却并不是莫奕真正的肉身,所以,任何的物理伤害对他都是无用的。 要阻止他,或者说破坏他的‘镜花水月’之术,只能先切断他和自己的联系,而她知道,莫奕之所以能寻到自己,除了那枚朱砂痣,便是因为他们之间还有一件重要的联系之物。 趁着莫奕挥刀对付乌苏师兄的当儿,她悄悄地从百宝囊中掏出了那把玄铁短刃,虽然心中百般地不舍,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更多的选择。 重重地阖了双眼,然后虚空一指,之前乌苏所布下的紫色结界屏障骤然间消隐,紧接着,一道白色的弧线倏然间飞了出去,落入了登云台之下的万丈悬崖! 而随着那玄铁短刃地消失,莫奕的身形果然在一瞬间变得模糊起来,瑶姬右手虚握,拇指指天成诀,其余四指依次流出冰蓝、素白、淡紫、碧绿四色奇光,在掌心里盘旋不散,眨眼聚成一个彩色光球,内里云雾缭绕,迷蒙不定,好像包罗了传说中太古混沌之初的万千奥妙。 紧接着,只听她轻叱一声:“去!” 那光球从她的掌心骤然飞出,灼射出万道霞光,骤然间,莫奕的身形在霞光中渐渐消隐.... 在整个消失的那一瞬间,他忽然瞪大了眼,似是明白了什么,薄唇微微地吐出了一句话,转瞬之后便已如烟一般消失在眼前,而她的身体倏然间重重地落了地.... 她傻傻地瘫坐在地,望着那白色弧线消失地方向,心中犹如刀割,破成千片,每一个碎片中,都是点点滴滴的过往.... 那柄玄铁短刃,承载着太多莫奕的回忆,可以说,从她回到虚冥界开始,就一直是这玄铁短刃陪伴着她,只要握着那短刃,就如同感觉到莫奕在她身边一般,可是,如今却不得不.... 莫奕最后说的那句话,虽然悄无声息,但是她却是知道,他说的是:“我爱的人,是罂漓漓。” 这句话,她等了那么那么久,他从未亲口对她说过,她曾经问过他两次,可是他从未亲口告诉过她答案,第一次沉默以对,第二次,模糊地说了一个“是你”,可是,如今,他为何要这般突兀地说出这话? 他是在暗示她,其实他看穿了她真正的身份么?还是在暗示,自己应该相信他? 他果然还是认出了她...该哭还是该笑? 是的,她其实是罂漓漓。 从醒来开始,就一直是罂漓漓,只不过,她却强迫自己在扮演复仇版的瑶姬,因为此时,她必须要让所有的人相信,她是瑶姬,包括让她自己相信,否则一切都会功亏于溃。 可是,莫奕还是看穿了她的伪装,并且在这个时候对她表明了心迹,这是幸还是不幸?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已经此生无悔,从她在他的眸中看出他在瑶姬和自己之间其实是选择了自己开始,便已经下定了决心。 不能犹豫,不能心软,不能彷徨,不能后退!为了替他解开那个‘朱雀之殇’,她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假扮瑶姬取得乌苏的信任,分裂四位长老师叔,入主刹墨....这一步一步都是她之前和瑶姬所定的计划的环节,目的,其实只是为了要解除那个‘朱雀之殇’的诅咒,瑶姬的办法很冒险,但是罂漓漓同样是个赌徒,所以她同意了。 可是,莫奕的那句话,却让她的心头忽然又闪过了一丝更为大胆的念头..... “师妹,你怎么样?”乌苏已经疾步走了过来,以为她伤得不轻,他伸手想要去扶她,却被她挥开了,她挣扎着自己爬了起来,将那眼底的不舍和眷恋悉数收拾起来,对乌苏挤出一丝笑容来:“没事了。只是和五百年前的往事做了一个了断而已。” “师妹,其实你不必....”不待乌苏将那话说完,她冲他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下去。乌苏定定地瞧着她,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我和他之间的恩恩怨怨已经过去了,如今好不容易重生,我想彻底地为自己活一次,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了。这样断了,也挺好。”她缓缓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师兄,你放心,我没事的。” “你还是打算替纳禹人解咒?”乌苏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却是风轻云淡,让人看不出半分他的情绪。 “师兄,换你来做这个刹墨首席大巫师的话,你是愿意面对当年普通的纳禹一族,还是愿意面对成千上百个像他这般拥有不死之身的永生复仇者?”她挑眉,以一种极为坦荡地目光回望着他,直至她瞧见他的眸中渐渐又温润开来:“纳禹人如今已经剩得极少,此时解咒,是我们刹墨人最好的选择。” 乌苏沉默了半晌,点点头:“师妹说得没错,这样的确对我刹墨是上上策,可是,那解咒之法?” “当年师叔们不肯告诉我解咒之法,是因为时候未到,如今,我想他们会认可我的判断。” 她起身,微微敛了敛自己的思绪,肃然道:“明日之事,师兄可有万全的把握?” “刹墨神殿那边,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你放心。”乌苏微微一怔,旋即应道,随后他的目光又淡淡地扫过她的眉眼,忽而眉头一皱:“师妹,你变了..” “那师兄你认为这个变化是好还是坏?”她微微地偏了头,并未否认,也并不承认。 “嗯,说不上来,不过,如今的你,才像个真正的刹墨族首席大巫师。”乌苏这话倒是坦诚,若是站在刹墨一族大长老的身份来看的话,如今这般的瑶姬,的确更适合做那刹墨一族的首席大巫师,之前的瑶姬太过纯良,太过犹豫,那样的性子,其实是不适合做那刹墨的当家人的。 当然,虽然话是这般说着,乌苏却又微微地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她那略显蓬乱的发,其实他自己也很纠结,若说个人喜好,作为一个普通的男人的角度,他肯定是更喜欢从前那个纯良单纯的小师妹,但是,心中的理智又告诉他,如今的她,才是最适合刹墨的。 “五百年,谁都会变的,我只是花了五百年,才认清自己的身份,我,终究是个刹墨人,不管他们曾经对我做过什么,这里终究是我的故乡,我有责任有义务为刹墨一族而盘算。”她涩涩地扯出一抹笑容,旋身而去,一身淡绿色的衣裙迎风轻舞,仿若坠入凡间的精灵。可是,乌苏却感觉得到,此时她的身上,却有凌厉杀气透出.... 这样的变化究竟是好,还是坏? 他不知道,他微微地阖了眼,罢了罢了,管他怎样都好,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怎样都好。 (068)硝烟弥漫凌云志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罂漓漓从来不知道,原来她也是个迷信之人。 今日是个大日子,是她以瑶姬的身份第二次入主刹墨神殿的日子。 原本昨儿夜里突兀地下起了倾盆大雨,让罂漓漓的心里有些没来由地阴霾,可是清晨的时候,那雨便淅淅沥沥地停了,随着太阳的升起,心中的阴霾也瞬间挥散。 晴空万里,好一个艳阳天! 所有够品级的刹墨巫师此时几乎都已经候在刹墨神殿,将那原本空旷的大殿竟是挤得有些满满当当。刹墨人等待了五百年,终于重新迎来了他们的第二十代首席大巫师,虽然,似乎跟上一代是同一人,可是,这样便更显得神秘而富有传奇色彩。 谁都知道,这位新任的首席大巫师,据说是做了刹墨五百年实际当家人的乌苏大长老的师妹,而且是上一任首席大巫师的转世。 最重要的是,这是事隔五百年之后刹墨之神镰邑重新选定的继任者,这五百年间的刹墨首席大巫师之位一直为她虚位以待,这一切,本就已经够传奇。 所以没有任何人有异议,在场的人几乎都在当日的永徽城下见到过这个新任刹墨族首席大巫师额间的镰刀型印记,刹墨之神镰邑的传承者独有的印记。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钟鼓齐鸣,庄重雍容的声音宣示着,这刹墨神殿在五百年后,终于迎来了它新的主人。 一袭红衣的女子在万众瞩目之间,缓缓地迈入神殿,两旁的刹墨巫师齐齐跪地伏拜,整齐的呼声排山倒海的袭来,回荡在这威严的刹墨神殿,直逼入九宵云巅。 那个即将继任刹墨第二十代首席大巫师的女子此时神色凛然,仪态万千,只见她红衣如焰,姿容清丽,广袖翩袂之间,有暗纹阴绣的金色花朵徐徐绽放,一行一动之间,仿佛一朵盛放于世的莲花,刹那让一切芳华褪尽。 其实,在场的谁也知道,那不是金莲,而是一朵危险而美丽的罂粟之花。 罂漓漓缓缓地走过那跪倒了一地的大殿,径直向那神殿最前方走去,那神殿的最前方,立着一袭紫衣,而那紫衣之人白发如雪,面容沧桑,他略带怔然地瞧着她,低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她莞尔一笑,一步一步向他走去,脚步坚定而沉稳,那股子俾睨众生的气势却仿佛浑然天成。 两人的目光在一霎那交会,她那金棕色的眸中,笑意更甚,目光却仿佛越过了他,看向了更深远的地方。 乌苏此时浓眉深敛,神色微凝,缓缓地抬起手来,倏然间,一方八角玲珑紫玉塔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那晶莹剔透的七层宝塔闪烁着一颗颗如若星辉一样的紫色神光,无数各种形状的符文、法咒不停的在玲珑紫玉塔身若隐若现,宝塔中的盈盈灵气不断流转,看得在场的所有人都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罂漓漓眸中的笑意更浓了,当她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乌苏忽而屈指一弹手中宝塔,一团鹅卵大小的金光从塔顶飞出,在半空展开,渐渐变成一丈见方,绽放出亿万光芒,又有云霞缭绕,四角各垂下金珠、金莲,一串一串,都是三丈六尺五寸长短。 “此乃我刹墨代代相传的‘刹墨玄天榜’,为玄天织锦所制,在天、地、人三火中锻炼九九八十一个日夜。这‘刹墨玄天榜’在炼制时,曾得刹墨之神镰邑之力,封存了天地间浩然灵气,为历代刹墨族首席大巫师传承之圣物,如今只需你滴血与它盟誓之后,发誓将你的身心都敬献给刹墨之神和整个刹墨一族,此榜便能感应你的诚意,正式宣告你刹墨族第二十首席大巫师的地位。” 罂漓漓在心中冷笑一声,将身心都敬献给刹墨之神和整个刹墨一族,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他镰邑算什么东西?不过也就是封印在自己识海里的一缕孤魂罢了,还想要她的身心?真是痴心妄想,门儿都没有。 不过,她的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因为,这个刹墨玄天榜,她却是势在必得。她之所以要承继这个刹墨族首席大巫师之位,其实绝大部分原因便是因为这榜。 因为瑶姬曾经告诉过她,要取得那刹墨一族最为神秘的力量,就势必得与这‘刹墨玄天榜’滴血盟誓,之前瑶姬用来对纳禹一族下咒的诅咒之力便是来源于此,由此类推,瑶姬得出的结论是,若是罂漓漓想要解咒,也必须获得那般的力量。 而这个榜,是一直被刹墨族大长老封印在刹墨神殿的某处,只有在首席大巫师的传承仪式之上,才会被拿出来,也只有在这刹墨神殿中,那‘刹墨玄天榜’才会释放出最强大的,所以,她要取得那无尚的力量,也便只有今日此时,此种方式。 她淡然地将一指放在唇间,倏然咬破,一点殷红之血滴下,却不落地,反而飞向半空中的‘刹墨玄天榜’,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怒喝:“且慢!”紧接着,一道银色光束破空而来,将那滴殷红之血直接击落在地。 罂漓漓的心中微微一颤,与乌苏的目光在一瞬间交织,她的眸中闪过一丝嘲讽,而乌苏的眸中一闪而过的,却是彷徨和犹豫更多一些,他们,终究还是来了么? 看来他们真的打从心底里不希望她承继这刹墨族首席大巫师之位,原本还需要几日才能解开的封印,竟是强行在今日就解开了。 某位师叔果然是害怕了。 不过,这一切,都在罂漓漓的计算之内,否则,她昨日也不至于亲自去那天玄秘境跑一趟,说些有的没有的闲话儿。 只是,如今来的是谁?方才出手的又是谁?是一直隐藏于背后的那个人么?这才是罂漓漓此时最关心的。 就在此时,尺许长短的数条碧色彩练从神殿正前方电射而出,灵巧地避过了乌苏的身体,宛如灵蛇一般卷向与乌苏面对面咫尺相隔的罂漓漓的面部,罂漓漓早有防备,素指一扬,周围已有无数金色的波纹骤隐骤现,随着她指尖的勾弹动作,那金色波纹很快便汇聚成了一圈浑厚地金色光柱,将那碧色彩练阻隔在金色光柱之外! 紧接着,只见她指尖又一勾弹,直接就将那原本还虚浮于半空中的‘刹墨玄天榜’信手一卷,卷成尺许宽一书卷状,毫不客气地收入自己的百宝囊中,然后,只听罂漓漓轻咤一声--去! 那金色光柱很快就四散铺开,眨眼之间就覆盖了周围目光所及之处,渐渐地,整个刹墨神殿都被笼罩在这一片金色光幕之中! 而乌苏,自那滴血落地起,他便已俯身而下,双掌齐出,怒喝一声,狠狠地拍在地面,顿时这刹墨神殿内地动山摇起来,地面之上,居然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巨大的时空之印! 这是刹墨族世代相传的九转乾坤之阵,能够瞬间将人转移到别处,可是,如此这般庞大的九转乾坤之阵,却是前所未见! 而且,这么庞大的九转乾坤之阵绝对不可能是临时挥就,可是,看乌苏的神情却是泰然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那原本挤满了刹墨神殿的刹墨巫师们,还未曾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便如一缕缕轻烟一般被那时空之印带走了! 紧接着,只听见“哐当”一声重响,神殿那无比巨大的石门竟是自己阖上了! 一切就在那么一瞬,当乌苏用九转乾坤之阵将原本聚集在刹墨神殿内的刹墨巫师们齐齐送出殿外的时候,罂漓漓也刚好将‘刹墨玄天榜’收入囊中。 然后,几乎是在同时,两人手中都齐齐射出数道金芒,目标自然是方才那碧色彩练的来源处,只听得轰然一声,神殿正前方的柱子顿时就裂了两根,还好,这殿内柱子还多.... 可是,却是扑了个空,方才出手之人,显然已经移形换位了。 硕大的刹墨神殿内,顿时只剩下一身红衣傲然挺立的罂漓漓和那神色凛然的乌苏,两人飞快地又对视了一眼,背抵背地站在大殿中央,犀利的眼神扫过殿内的每一处,似在寻找着什么。 “师叔,来都来了,还躲躲藏藏做什么?索性坦坦荡荡出来吧,装缩头乌龟可不像您的作风啊。”罂漓漓的声音突兀地在空旷的神殿中响起,竟是还有隐隐的回声。 “哼,臭丫头!”这一声冰冷刺骨,饱含杀意。 虚空之中,忽然出现一人,那人头戴七曜如意冠,身披白鹤青云衣,紫色面皮,耳大脸方,颇具威严。低垂的眼皮微微抬起,霎时两道精芒直冲而来,宛如利剑劈空,势无可挡! “清颂师叔,您怎么来了!”罂漓漓的唇间慢慢地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069)师亦空兮徒亦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清颂师叔,您怎么来了。”罂漓漓的眉宇间,挂上了几分讥诮之色,她故作四盼一番,然后讶然道:“怎么只有您一人啊?其他几位师叔呢?我以为四位师叔都有兴趣来参加我的继任仪式的。” 她的身后乌苏那袍袖下的手,微微地抖了抖,在那一刻看向她的眼神中,微微有些无奈--这丫头的嘴,真是越来越刻薄了。 “不会有任何继任仪式。”清颂长老并没有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冷哼一声,说出的话儿完全在罂漓漓的意料之中。 “师叔,这事儿如今您说了可不算。”她浅笑着,声音不大,却又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心中却是在揣测,怎么会,只来清颂师叔一人?就算清尘师叔和清阳师叔都不是他的同伙,那位一直看自己不惯的清风师叔又如何会缺席? 除非只有清颂师叔一人先解开了封印?可若是这样的话,其他几位师叔又如何了呢?想起那位慈眉善目的清尘师叔,罂漓漓的心中微微有些替他担忧,但是她也知道,此时并不是想那些的时候,此时她要考虑的,却是如何对付这位清颂师叔,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清颂师叔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和她预料的无差。 而清颂长老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她凭恃着什么,他凌厉的目光扫了她一眼之后,随即调转到乌苏身上。 虽然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他那凌厉的眼神竟是让乌苏没来由地有些心虚,乌苏是孤儿,从记事起,就被四位长老师叔收养,与其说是弟子,不如说是他们的养子一般,他们将他养大,教他巫术,甚至最后将整个刹墨都交托给他,将他扶上刹墨族大长老的位置,这份恩情,的确是他乌苏永生永世都偿还不尽的。 这么多年了,虽然他已经做了刹墨这么多年的大长老,但是在那四位长老师叔面前,乌苏一直恭敬地将自己摆在晚辈的位置,就算之前他们那般对待瑶姬,他也未曾拂逆过他们,此时这般与自己的师叔对峙,心中自然是非常地不自在。 好在清颂长老似乎压根就没怎么将他放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地落在罂漓漓身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哼一声:“这五百年,你倒是长进了不少!” “都在鬼门关晃悠过一次的人了,若还是没半点长进,又怎么好意思回刹墨来。”她依旧是不着边际地说着一些惹人厌的话,乌苏微微一怔,他看得出清颂师叔的面色在一点一点暗沉下去,却是不知道小师妹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她似乎是在故意惹恼清颂师叔,可是,这样孩子气的举动,对他们有何好处?除了能撩拨师叔的怒火,加速与师叔的决裂 等等,决裂?她是铁了心要跟师叔们决裂?乌苏忽然间明白了,她这样做,是在断了自己的退路,她知道自己心中还有几分奢望,奢望她和师叔们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坐下来好好谈谈,所以,她这么急着和师叔们划清界限,却是为了逼自己的心里早日做决断。 她早就料到他会犹豫,会彷徨,所以才使出这般的苦肉计吧? 因为她清楚,若是师叔们再次对她动起手来,自己绝对不会再袖手旁观,如今就算违逆师叔,他也会护着她,他有这个能力,他乌苏已早非当日那个没用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子香消玉损在自己面前的无用少年 她的机心,他明白,可是,奇怪的是,并不怎么讨厌。 她这么做,是希望自己和她牢牢绑在一块儿么? 这个念头竟然让乌苏的心中有种没来由的欣喜,这种被她需要的心理满足感,让他很是受用。他忽然想起昨日看到的那场不怎么好看的闹剧,他是什么人,他乌苏好歹也是做了刹墨五百年当家人,若是这点戏码都看不穿,还怎么混?他如何看不出她是故意在自己面前演戏,故意在自己面前和莫奕撇清关系,可是,他聪明地保持着缄默,她这么做,无非是想拉拢自己,让自己与她绑在一条船上,说明在她的心中,至少比起莫奕来,她是更需要他的。 这就足矣。 他不介意她利用他,这会让他更真切地感觉到,她需要自己。 这是在五百年前,他从未在她身上感受到的。 其实,谁也不知道,五百年前,他咬着牙关瞧着师叔们对她下狠手的时候,其实拳头都攥到发白,他心中的理智和情感在激烈地博弈,其实只要她当时对他说一句话,也许就是一句话,或者呼唤他的名字,叫一声师兄,他也许就会让那刹墨的一切都见鬼去,拼上自己一条命也会去救她,可是,她不曾,从头到尾,她都不曾开口,她宁愿一死,也不曾开口对他求助,有时候他总会忍不住想,自己在她心中,是否就和路人甲没什么区别呢?都是外人。 就在乌苏还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这厢清颂长老已经被罂漓漓一番恶意抢白气得面色古怪,顶上七曜如意冠阵阵虚颤。 “今日我便要先瞧瞧你的修为是否跟你的嘴皮子一般利索!”只听他冷哼一声,指天做诀,忽而一枚冰蓝色的火焰当胸飘出,令人称奇的是它不仅没有丝毫热度,反似令周遭一切冻结了一般。那火焰像是传说中死灵的瞳仁,每一跳均伴着奇异的节奏,使观者的心神难以自持。 紧接着,那焚魂的冰蓝色烈焰一化为二,二化为四,很快就化为八枚,以八角方位当空结为索命圆环,将乌苏和罂漓漓牢牢锁定在那圆环! 一团团冰蓝色火焰从四面八方迅雷奔马地向着乌苏和罂漓漓扑面飞至,非但没有丝毫热气,反似坠入冷霜寒冰,那股透着死亡气息的凉意,让人身体的每一根寒毛都骤然间竖立起来。 这突然的变故让乌苏骤然间清醒过来,此时可并不是发呆的时候,他急急地想运起周身灵力抵御,却猛然察觉身体似是被法诀定住了一般,别说结印,就是动弹都动弹不得半分! 而那一团团冰蓝色的火焰并未万全近身,在离两人咫尺之间忽又停了下来,不断地旋转起来。 这时,乌苏很快发现自己和小师妹的周身都开始渐渐笼上了一层寒冰。 糟糕,这是当年清颂师叔最为得意的招数--“蓝冰焰”,都说冰火不能交融,可是清颂师叔这招却是实实在在将冰火这两种相克之物融合在一起,既有寒冰的彻骨,又有烈焰般地灼人。 而周身笼上寒冰,是“蓝冰焰”附骨的前兆,此招十分阴寒,那看似火焰的寒冰会在瞬间融化,阴寒之气会瞬间钻入对手的经脉之内,使对手行动迟缓,直直完全丧失战斗力! 如今他的身体半点都动弹不得,必是那“蓝冰焰”所释放出来的阴寒之气跗了骨,封锁了经脉 而他身后的罂漓漓此时的情况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闷哼一声,似乎是想运起灵力强行冲破那阴寒之气的封锁。 “师妹别乱来!”乌苏赶紧出声提醒,因为他知道,越是催动体内灵力,这阴寒之气就会愈加蔓延地更快。 那清颂师叔的面上此时也露出一丝讥诮之色,似是在嘲讽她的愚蠢。 乌苏微阖了眼眸,知道此时再不能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看师叔这个样子,是没打算要给师妹留活路,竟是一上来就使上了“蓝冰焰”这般的绝技。 他长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师叔,恕弟子不肖了!” 只见他的左掌忽然吐出一团绿色烟雾,看似淡薄无力,却瞬间就笼罩了他自己和罂漓漓的周身,罂漓漓只觉得浑身一震,方才那股禁锢之力似乎瞬间就被破解了,身体渐渐恢复了灵便。 便是在此时,却听见呕地一声,身后的乌苏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师兄!”罂漓漓忽然间明白了什么,眸中顿时泛起一团水雾,她转身去扶他,却被他轻轻推开。 “我没事”乌苏随意地拂袖在自己嘴边抹了一把,抬头用着极其肃然地表情对清颂长老鞠了一躬:“师叔,您的恩情乌苏只能来世再报,但是今日,就算拼得我一命,也绝不会让您再伤她半分!” 清颂长老用着古怪的神情瞥了乌苏一眼,冷然道:“你还记得我是你师叔?我还以为你这个逆徒在将她私自唤醒的时候,就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乌苏的身体一震,心中微涩。 就在此时,罂漓漓的金棕色眸子已然有些渐变,只见她指尖微动,数不清的赤红色影子从她的指尖骤然飞出,带着漫天火光急掠出一道明艳的长虹,瞬间就将那清颂长老的身形围困! 而那道明艳的火光长虹竟是发出一声嘶鸣,眨眼间,便幻化成一只浑身燃烧着炽焰的火凤凰! 那火凤凰又发出一声嘶鸣,轻轻震动着羽翼,一溜溜的火光便铺天盖地而来! 这是烈焰焚天的第七重--火凤涅磐! (070)知人知面不知心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这“火凤涅磐”一出,在场的无论是乌苏还是那清颂长老都在瞬间楞了楞,似乎谁都没有料到,瑶姬这个丫头竟是在悄然间就将这门子刹墨的绝技炼到了第七重! 在刹墨几千年的历史上,似乎只有他们的刹墨之神镰邑才达到过的境界....她是怎么做到的? 而那清颂长老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这许多,他急急地运起护身法诀,可是,就在此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展翅的火凤吐出的一溜溜的冲天烈焰在快要近及他的躯体时,忽然哧溜一下,划了一道圈,自行熄灭了! 此时,不光那清颂长老,连罂漓漓本人也瞬间呆愣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这“火凤涅磐”还未练到家?或者说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只有罂漓漓本人知道真正的缘由,她的金棕色瞳眸骤然放大,死死地盯着清颂长老的脸,随后,她的脸色变得铁青,一口银牙差点被咬碎,咬牙切齿道:“你不是清颂师叔!” 她这突兀的一句把原本就看得有些呆愣的乌苏直接化成了石块,她说什么?这不是清颂师叔?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又看,眼前这副面容他当年看了二十来年,毫无疑问是清颂师叔没错,她这话什么意思? 这不是清颂师叔,又会是谁?!他回头,刚好瞧见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哀伤,她忽然低垂着眼眸,似是在压抑着心中的某种情绪,然后颤声道:“为何,为何是您?!” “师妹,你方才这话什么意思?”乌苏有些迷惑了。 “他不是真正的清颂师叔,只不过是顶着清颂师叔的面皮而已,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清尘师叔。”此话一出,犹如平地惊雷一般,炸的乌苏半晌无言! 他急急地抬头去瞧那清颂师叔,不可能,那分明就是清颂师叔的脸,怎么会是清尘师叔? 什么?!这个人是清尘师叔? 乌苏猛然抬起头,瞧了瞧身后的小师妹,又瞧了瞧那虚空中的师叔,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他却惊诧地发现那人竟是没有否认,而是好整以暇地看向他俩,眸中带着几分赞许:“你这丫头,倒是不太蠢。” 这时,原本属于清颂师叔的清亮的声音忽而变得抑扬顿挫起来,忽略这张脸不计,这声音,的确是清尘师叔...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他真的是清尘师叔?可又为何要扮成清颂师叔的模样?而师妹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乌苏的心中此时已经乱成一团。 “为什么?!为什么是您?!”罂漓漓下意识地上前几步,目光灼灼地盯着那虚空之中的清尘长老,颤声问道,此时她的面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紧咬着下唇,明显看得出,她的唇都在微微地颤抖。 她一直以为就算另外三位师叔都要置她于死地,这位最和蔼的师叔也必是有心要回护自己的,可是,现实却又狠狠地扇了她一记耳光,提醒着她的幼稚和遇人不淑,若不是方才这番交手,恐怕还会一直被他蒙在鼓里,还会傻傻地相信那个当日将她推上神坛的清尘师叔是好人。 “师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乌苏此时关心的却是另外的问题,小师妹究竟是如何看出这一切的?他的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小师妹。 “昨日,我去天玄秘境的时候,对清尘师叔的元神稍微做了点手脚。”罂漓漓颤抖的声音缓缓地揭开了谜题,她敛了敛眸,似乎是在平复自己心中紊乱的心绪... “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乌苏却已经反身灼灼地望着她。 而那位顶着清颂长老面皮的清尘长老,此时也一脸揶揄地瞧着她,似乎也很好奇她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不但能够识破自己的身份,而且还能帮助自己阻止她自己的攻击?他可是很清楚,方才那“火凤涅磐”的突然熄灭并不是因为他自己运起护身法诀的缘故,原因出在对方身上。 罂漓漓咬着下唇,不再言语,倏地一弹指,只见那原本虚浮在空中的清尘师叔的四周,竟是隐隐泛起一圈淡金色光华,难道,方才阻止了那“火凤涅磐”的,竟是这一圈淡金色光华? 那清尘师叔的面上顿时露出恍然的表情:“‘灵虚诀’?你这丫头倒真真是不太笨,竟是还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对老夫的元神做这等手脚,只可惜,你这叫作茧自缚!哈哈哈哈,丫头,你还是太天真了!”他忽然没来由地哈哈大笑起来,不知道是在嘲笑对方的天真,还是在庆幸自己的好运。那笑声在这空荡地刹墨神殿中,听起来竟是格外地刺耳。 听到‘灵虚诀’,乌苏终于恍然大悟,这似乎是只存在于刹墨传说的一门绝技,如今已然失传,据说施展此诀之人,可以对任何他想要保护之人的灵识或者元神做标识,只要在方圆一丈的距离内,施法之人的所做出的所有攻击对被施法人都是无效。 这便能够解释方才的一切,原来并不是师妹的“火凤涅磐”炼得不圆满,而是因为她昨日在那天玄秘境内对清尘师叔施加了‘灵虚诀’,所以今日才会这般作茧自缚。 对于师妹会如此这般回护清尘师叔,乌苏其实是清楚的,当年,便是这位清尘师叔一手将她捧上了神坛,一直以来,似乎对她也多有回护。 可是,原本一心想要保护的人,最后却发现那人才是真正的敌人,这样的打击对于小师妹来说,怕是比“火凤涅磐”炼得不圆满更加伤人。 他深深地蹙了眉,轻唤一声:“瑶姬....” 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才是,清尘师叔竟是真正的幕后之人,这个打击对他来说,也几乎是致命的。 “清尘师叔,为何是您?!”罂漓漓却是仿佛没有听到乌苏的呼唤似的,她只是反复地追问着同样的问题:“为何是您?!我原本以为,就算其他几位师叔都要置我于死地,您也必是那剩下的最后一个会回护我的,为何是您?” “将死的人,是不需要知道太多问题的。”清尘长老此时屹立在虚空之中,只见他信手一指,只听头顶一道霹雳炸响,罂漓漓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而此时那原本神殿上空竟然忽地被裂开了一条时空裂缝一般,同时便有一道电光从缝隙中劈下,正落在罂漓漓原先所站的地方。 紧接着,从那电光中,渐渐幻化出一个人来-- 那张面孔,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罂漓漓也不会忘记!那个人手背上的印记,更是永生都不会忘记! 那是卓为! 当日她和莫奕在现世初遇之时,那个追杀她的纳禹人! 他如何会在这里?! 而更让罂漓漓感到震惊的是,他的身后,竟是还源源不断地有人影幻化而出,那是一群如鬼魅般的存在! 而让罂漓漓忍不住倒抽几口冷气的是,那些人的手背上,无一例外,都有着一只隐隐翩飞的暗黑色朱雀印记! 是纳禹人!纳禹人为何会突兀地出现在这里?而且,他们竟是齐齐地集聚在清尘长老的周围,此时再看清尘长老的面色,竟是隐隐有几分得意,难道,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难道,他打从一开始就串通了纳禹人?还是说,纳禹人,其实是受他的指使? 莫奕呢?罂漓漓忽然想起了莫奕,心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可是,她的脑中一闪,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她的目光飞速地扫过那群面貌陌生的纳禹人,果然,一如她所料,这些人,除了领头的卓为,其余的,她统统都不认识,而且凭着她的感觉,这些人,似乎并不是获得了永生的纳禹人。 她所知道的那些获得永生的纳禹人,似乎并不在其中,莫奕不提,就是姜芜他们三人,也并不在其列,就更别说莫奕的父亲。 罂漓漓忽然间似乎明白了,这些人,是坠入了现世轮回的纳禹人! 可是,他们又是如何跟清尘师叔混到一块儿的?她忽然想起当日她和莫奕穿越的时候,是依靠刹墨一族的幽冥蝶的指引,难道,是清尘师叔用幽冥蝶将他们带回来的? 等等,罂漓漓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难道,当年,便是清尘师叔将天石的事情透露给了纳禹人,导致那一场刹墨大战? 还未等她出声,乌苏森冷的声音已经回荡在耳边:“清尘师叔,您串通了纳禹人?!还是说,早在五百年前,您就已经出卖了刹墨?!是您引狼入室?!” (071)春花何堪几度霜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乌苏森冷的声音已经回荡在耳边:“清尘师叔,您串通了纳禹人?!还是说,早在五百年前,您就已经出卖了刹墨?!当年的刹墨之战是您引狼入室?!” 清尘长老此时一脸讪笑地瞧着乌苏:“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你们都是将死的人了,知道那么多也没用。” 那神色那语气,目空一切,他的回答,便已让乌苏心中的最后一根绳断掉了。 此时罂漓漓的目光却在那些突兀出现的纳禹人身上,这些看起来如鬼魅般的纳禹人数量并不多,也就百来号人,但却个个都夹杂着一股骇人的气势,不仅仅是杀气,更有一种冷漠到了极点的幽冥之气! 仿若不是从现世而来,而是从幽冥地狱而来。 这和留在虚冥界的那些得了永生的纳禹人完全不同,和莫奕,也完全不同。至少,那些得了永生的纳禹人身上没有如此重的戾气,抑或是,他们将之隐藏得更好一些? 而这些人,却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子骇人的戾气和杀气,仿佛他们才是真正从地狱走出来的,这让罂漓漓心中的阴霾更深了。 他们此时这般出现在这里,目的不言而喻,可是,她还是想不通,究竟为什么?是什么目的让清尘师叔做出这般引狼入室的事情出来?听他口口声声说要杀了自己和乌苏师兄,却也让罂漓漓更加地疑惑,如今不是所有的刹墨人都认为她是镰邑转世么?清尘师叔必是清楚镰邑的元神如今沉睡在自己体内,杀了自己,如何对镰邑交代? 等等,罂漓漓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火花,她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关键点,若清尘师叔早就明白其中关键,还要这般刻意而为--难道,他并不是忠于镰邑的?或者说,他有着更大的野心,想把镰邑一块儿干掉? 这个突兀的念头浮上脑海的时候,竟是让罂漓漓心中猛然一震。 如此说来的话,五百年前的事情就可以说得通,清尘师叔也许在五百年前就刻意将天石的事情散播给纳禹人,然后一步一步引到瑶姬走向毁灭之路,他的真正目的怕不仅仅是杀了瑶姬,而是连同镰邑,一同干掉! 可是,随即又有一个问题出来了,既然他和纳禹人结盟了,为何会单单把现世的纳禹人弄回来?而不是集合那些在虚冥界已经得了永生的纳禹人?照理说,那群得了永生的纳禹人不是更厉害? 就在罂漓漓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群纳禹人的头领卓为忽然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他灼灼地盯着罂漓漓瞧了两眼,讪笑开来:“啧啧,我早就说了,你总有一天要落到我手里,今天莫奕可救不了你....” 他话音还未落,一道紫色光练倏然间劈空而来,直如星河倒卷、怒龙临世,若不是卓为反应得还算快,疾疾倒退一丈来远,怕是那紫色光练就要将他整个人绞成血肉横飞。 而原本立在他身后的几个纳禹人,就没有这般地好运了,此时一死三伤,鲜血已经浸染在刹墨神殿之上! 这时,只见乌苏已经横身挡在罂漓漓身前,紫衣飘阙,白发如雪:“纳禹族的狗东西,休要在刹墨神殿放肆!” 这位如今的刹墨族大长老此时眉宇间冷凝如霜,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子雄浑的气魄! “这两个人是我的猎物!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你们的目标是外厢那群没用的刹墨巫师,去吧,去复仇吧!去把这刹墨变成血海炼狱吧!”这时,那清尘长老又开口了,说出来的话却让罂漓漓和乌苏都心下一凉!他和纳禹人的约定竟然是要再次血屠刹墨?! 此话一出,那些原本团团围住罂漓漓和乌苏的纳禹人眸中都闪过一丝复仇的杀意,齐刷刷消失在眼前,再一眨眼间,便见他们已经如闪电般向神殿大门的方向飞速掠去。 只有那卓为还一动不动,卓为方才不备,险些被乌苏射出的那卷紫色光练要了命,心下自是非常不服,还想与乌苏再过上两招,却在此时,那清尘长老的声音变得有些不耐:“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是我的猎物!” 只见那卓为喉头动了动,狠狠地看了看乌苏和他身后的罂漓漓,又狠狠地啐了一口,旋身也向大门的方向掠去。 乌苏如何能让?! 之前便是预料到这里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而战,为了最大程度地减少那些普通的刹墨巫师的伤亡,他才费尽心力弄出九转乾坤之阵将他们转移出去,如何能再放任这些纳禹人再出去复仇?! 保护刹墨族人,这是他乌苏义不容辞之事!就像保护瑶姬一样!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些纳禹人都悉数留在神殿内! 就在乌苏飞身而起欲要阻拦那些纳禹人的时候,原本就立在虚空中的清尘大长老也倏然间动了! 只见他两手在胸前虚划一圈,便又数道小指粗细的亮白光柱自他体内射出,在空中化为翩翩飞雪,瞬间便将乌苏裹在其中! 顿时只见乌苏周身冷光暴闪,寒气瑟瑟,肃杀之气弥漫,恍若置身于严冬时分的古战场。似乎隐隐感觉得到处处剑气,处处剑意,却又丝毫不见剑影! 还好乌苏也不是软脚虾,在他亮白光柱裹住他之前,就已张开了一圈紫色防护罩一般的结界,虽然暂时被困在其中,倒是也不至于被那剑气所伤。 眼见乌苏被困,那些冲在最前方的纳禹人就要打开那紧阖的刹墨神殿的大石门,罂漓漓心中也陷入了犹豫,究竟是应该先阻止那些纳禹人,还是应该先帮乌苏师兄脱困一起对付清尘长老?! 就在罂漓漓指尖的灵力光束已然先于大脑发出指令,笔直地射向那些纳禹人的时候,只听见嘎吱一声巨响,那神殿巨大的石门忽然被人从外厢推开了! 随即一道灼眼的白光闪过,那些原本已经掠到了门边的纳禹人如断线地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愣在那里,那神殿巨大的石门怎么说也有十丈来高,好几百斤的重量,这般如此轻易地被人吱呀一声推开,而且竟是还能瞬间击飞那许多的纳禹人,这来者,怕是不弱! 神殿外的阳光一点点地灼射进来,有些晃眼,竟是看不清推门那人的面容,直到他缓缓地走进来,罂漓漓方才看清,那人竟也是头戴七曜如意冠,身披白鹤青云衣,紫色面皮,耳大脸方..... 这张脸,可真够眼熟的。 旁边还杵着一个,这会又来一个。 随即她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个同样顶着清颂师叔面皮的清尘师叔,心中纠结了,忍不住腹诽道--清尘师叔,您的身份都已经暴露了,还老占着别人的脸皮干嘛?您就这么喜欢这张阔气的脸么? 只可惜,那清尘长老却是丝毫不觉得顶着别人的面皮是多么诡异的事情,他的反应倒是平静得有些人神共愤。 而此时跟在那清颂师叔身后走进来的两人,更让罂漓漓震惊地说不出半句话来---灰色短衫,赤面赤眉,眼若铜铃的自是清阳师叔,而那个依旧一脸猥琐,有着一双小而精光迸射鼠目的,不是最不受罂漓漓待见的清风师叔,又是何人? 这三位师叔为何此时才来?瞧他们面上的肃然之色,肯定不是来打酱油的,他们又是来做什么的?! 想起清风师叔和自己的宿怨和之前在天玄秘境中的对话,罂漓漓心中又沉了几分,看来,她的运气还真是背,原本以为至少有一个师叔是好人,没想到,这一窝子都..... 就在罂漓漓已经暗自在心中做好了最坏打算时,却听见清颂师叔忽然说话了,声音铿锵有力,如洪钟一般响彻整个神殿:“你这个魔偈族余孽,休要再作孽!” 这话一出,不光是罂漓漓和乌苏,连同那群刹墨人,大家都傻了。 这是怎么个情况? 在场的人只有纳禹族和刹墨族,哪里来的魔偈族? 魔偈族余孽?是说清尘师叔?罂漓漓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了,不可能啊,自己之前在天玄秘境中明明是对清尘师叔的元神施下的‘灵虚诀’,不可能有错~! 而且,好死不死,罂漓漓恰好是听过魔偈族传说的,之前在永徽城中,还亲眼见过那个传说中最后一个魔偈族人变身的模样,据说,那是一个奇妙的种族,那个种族虽然早在千年前就灭绝了,但是他们的传说一直在这个虚冥界广为流传。 据说,这是一个仅依靠触摸对方,就能够变身成对方模样的奇妙人种,而且,不光能够变得与对方一模一样,若是修为高深的魔偈族人,甚至可以复制出对方所有的武功招式,据说,魔偈族人便是那种传说中的天才中的天才,所以最后才会天嫉人怨,被灭了族。 只不过,魔偈族被灭族的历史一直是一段传说,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种族哪位高手出的手,只是知道似乎是一夜之间,魔偈族就从虚冥界消失了。 难道这位一会儿伪装清颂师叔,一会儿又伪装清尘师叔的家伙,其实谁都不是?而是魔偈族余孽? (072)属于刹墨的战斗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难道这位一会儿伪装清颂师叔,一会儿又伪装清尘师叔的家伙,其实谁都不是?而是魔偈族余孽? 这就可以解释为何他可以变成清颂师叔的模样,却又能够同时模仿清颂和清尘师叔两个人绝技,想必,那两位师叔都和他打过照面,或者说,都在他手里吃过亏。 但是不可能啊,之前自己见过那位,据说就是魔偈族的最后一人,那个人一直跟随在龙宇身边,龙宇应该不会放他上这里来造孽吧? 除非--罂漓漓的脸色骤然变得忽青忽白。 除非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更厉害的魔偈族余孽,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潜伏在刹墨,取代了清尘师叔,成功瞒过了世人! 这个大胆的揣测让罂漓漓心中顿时冷如寒冰,若是这样....那真正的清尘师叔,怕是,怕是在五百年前,就早已不保! 这也可以解释为何前世的清尘师叔和如今的清尘师叔判若两人,罂漓漓下意识地觉得,当日在刹墨神殿喊出“瑶姬快跑。”并且将瑶姬带上刹墨神坛的,应该是真正的清尘师叔,直到如今,她都不相信真正的清尘师叔会做出那般种种不堪的事情来。 在罂漓漓的心底最深处,依旧是保留着一颗信奉人性本善的心,所以,她下意识地觉得,这个魔偈族余孽悄悄潜入刹墨,取代清尘师叔应该是发生在自己穿越回来之后,瑶姬成为刹墨首席大巫师之后的事情。 可是,这个魔偈族余孽和刹墨之间又有怎样的仇恨呢?会让他这般执着而狂热,竟是能隐忍五百年,这份执念,未免有些太恐怖了,而且看他的样子,仿佛是不将刹墨血洗誓不罢休一般。 “哈哈哈哈,你们三个蠢货倒是比我想象的要有用一点。”此时,殿内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笑声,声音的来源正是那半晌功夫就换了好几个身份的魔偈族余孽:“没想到我把那天玄秘境毁了都没有埋葬你们。” 一听这话罂漓漓鼻子都快气歪了,在她之前做过的无数种假设里,真没假设过这帮不省油的师叔们会内斗到把天玄秘境一起给毁了。 她还指着收拾了这厢的残局之后,利用那天玄秘境中的玄冰,把某些人再封印回去呢。 这时,又听轰然一声巨响,那原本困住乌苏的剑气在瞬间被冲开,乌苏旋身落地,双目竟已赤红! “清颂师叔,您方才所说,可是属实?!”乌苏的声音是从未有过地森寒冷冽,他似乎已经得到了与罂漓漓相同的推断,离他最近的罂漓漓看得清楚,他那紧握的双拳早已青筋迸出。 而那位刚刚走进来,暂且称他为清颂师叔之人并不理会乌苏(这年头脸都是可以随便抄袭的,没验明正身之前,谁知道他是谁?)他面沉似水地瞧着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魔偈族余孽,厉色道:“我们刹墨与你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能让你这般隐忍五百年,处心积虑地要坏我刹墨千年基业!” “哈哈哈哈哈!有趣,真有趣,因果报应这话果然不假!”那厮竟是再次尖笑起来,一边笑,那面上的面容也开始渐渐起了变化,看得众人那是瞠目结舌! 先是变成了一张如白板一样的脸,眼鼻唇...这些五官竟是什么都没有,光溜溜的一个脑袋,就如同一团浑沌的肉球似的... 这,真的是人类么? 罂漓漓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觉得若是夜里看到这样的一张面孔,怕是要做噩梦的。 紧接着,那家伙竟是若无其事地伸出手来,在自己的脸上拉扯着什么,然后,那张白板一样的脸开始扭曲变幻,霎那之后,一张陌生的面孔便出现在众人眼前,别说是这群刹墨人,连同那些纳禹人都看呆了,之前大家都只是在上古传说中听说过这传奇的魔偈族一族,没想到,今儿个还能撞上一个活的,而且,竟然还当众表演了一把变脸。 “这话当年我的先祖也曾问过你们的刹墨之神,在你们的刹墨之神镰邑灭了我族的时候,可是,得到的回答只有两个字--天命。”那家伙桀桀地怪笑起来:“天命!天命!如今我送还给你们刹墨人!今日我要毁了你们刹墨,便也是天命!” 就在众人再次地瞠目结舌中,他忽然又旋身指着罂漓漓怒声道:“镰邑啊,镰邑,五百年前让你侥幸逃脱,五百年后,非要叫你神魂俱灭不可!而且,我还要让你眼睁睁看着刹墨一族统统毁在我手里!” 此时罂漓漓方才恍然大悟,心中早已问候了镰邑的祖宗十八代,心想这家伙真是心狠手辣做坏事不留余力啊,这虚冥界的坏事至少有百分之八十都有他的份,怪不得一直元神不灭,这叫祸害留千年啊,可是,凭什么他大爷做完坏事拍拍屁股就走人,自己就得替他承担后果?还得替他收拾烂摊子! 怪不得这个魔偈族人要这般处心积虑对付自己,这灭族之恨,若是换了她,怕是也得这么做。虽然罂漓漓此时很想说镰邑那丫活该,但是考虑到对方的目的是要镰邑的命,严格说起来,也是要她的命,她还是不得不再为虎作怅下去。 当然,若是可以把镰邑的元神从自己识海内驱逐出来,她十二万分的愿意把那家伙赶出来双手奉送给这个魔偈族人,亲眼看他剐了镰邑为天下除害。 只可惜,现实和理想之间,总是有不可逾越的差距。 更何况,这家伙竟然冒用清尘师叔的身份,甚至有可能还加害了清尘师叔,这个仇,非报不可。 此时终于明白了之前玄悦对她说过的话,有些事情,果真不是自己当初想象的那般,那些流于表面的所谓真相,其实都不过是有心人处心积虑的一场局。 转来转去,其实不管是师叔们还是乌苏师兄抑或是瑶姬,都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还好,现在明白还不算晚。 至少让她明白了,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自己应该去做的事情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阵阵嘈杂声渐渐从神殿外传来,之前被乌苏的九转乾坤阵送出去的刹墨巫师们似乎是明白了神殿内发生了变故,又开始渐渐向这边集结过来。 罂漓漓下意识地看了看乌苏,不出意外地在对方眸中看到了与自己一般的忧虑。 难道,这又会变成新的一场刹墨大战? 不,不应该是这样。这不是罂漓漓所希望看到的场景。 可是,之前纳禹人的出场原本就已经出乎了罂漓漓的意料之外,这个魔偈族人的出现更是全盘打乱了她的计划,虽然她的底牌还尚未掀起,可是,情况,似乎不太妙呢。 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三位师叔,他们又是什么意图,他们究竟是敌是友,罂漓漓根本一无所知,如今的形势对他们相当的不利,不管是摩偈人还是纳禹人,甚至那三位师叔,都不是省油的灯,此时把那些普通的刹墨巫师拖进来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 罂漓漓银牙紧咬,既然选择做了这刹墨族的首席大巫师,便让她做一回刹墨首席大巫师应该做的事情吧! 她不愿意再看到任何刹墨族人的牺牲,当日单阳复仇之时,那血腥的一幕似乎还历历在目,那些年轻的刹墨巫师个个死不瞑目的模样总让她在午夜梦回时不断的内疚,所以,这一次,她不愿意再让他们卷入这场纷争! 她能为他们做的,便是尽可能地,把这些夺命的煞星尽量留在这刹墨神殿内,干掉一个算一个! 这是她唯一能为他们做的,做为第二十代刹墨首席大巫师所应该做的,虽然这个位置她并不稀罕,但是既然坐上去了,便得对得起这些刹墨族人!她必须得做他们的保护伞,庇护他们!直至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 罂漓漓的心中忽然涌起从未有过的豪情,她理了理自己的鬓发,忽然对身后的乌苏轻笑道:“乌苏师兄,看来咱们俩为刹墨尽死忠的时候到了,黄泉路上咱俩做个伴儿,倒是也不孤单。” 乌苏闻言却是一怔,很快明白了她话中的涵义,随即却是眸中一阵湿润。 此时的她脊梁挺直,昂首立在这危机四伏的刹墨神殿中,如一株艳丽而高傲的玫瑰一般,不屈不折不畏,誓死保护自己的族人,这才是真正的刹墨之花! 五百年了,他的瑶姬终于还是成熟了,终于开始明白自己的责任。 乌苏忽然觉得无怨无悔了,就算今日会丧命在此,他也不用担心死去之后无颜面对刹墨的先辈们! “蠢货!你们俩都得活着!都得给我好好活着!刹墨的将来还要靠你们!”就在乌苏和罂漓漓都在心中做好了誓死一战的心理准备之时,忽然一道怒气十足的咆哮声传了过来,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声音的主人竟然是清阳师叔! 紧接着,又有一道声音传来:“当年是我们三个老糊涂被人利用犯下了大错,如今,是我们该赎罪的时候了!你们俩,都得活着,刹墨的将来就交给你们了。” 当罂漓漓看清说话之人时,竟是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那是素来与罂漓漓,或者说素来与瑶姬不合的清风师叔! 就在罂漓漓诧异地回望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异变忽然发生了! 那三位师叔身后的神殿之门咯吱一声,又被阖上了! 那些年轻的刹墨巫师们,被齐齐阻隔在神殿之外! 而三位并肩而立的师叔面上,却是齐齐地露出了肃杀之色,只不过,他们看向的目标,却是那摩偈族余孽和纳禹人! 这是一场属于刹墨人的战斗,所有的刹墨人,不管以前是如何的勾心斗角,在此时此地,却是真正地合成了一条心。 (073)不负刹墨不负卿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这是一场属于刹墨人的战斗,或者说,这是一场一致对外的战斗。 师叔们转瞬间就已齐齐出了手,丈许粗细的紫黑色光柱自三位师叔身前腾空而起,在无数飞驰电芒的狂欢下,如同一柄魔神挥舞的怒剑,刺向摩偈族余孽! 那摩偈族余孽怎会是省油的灯,只见他身形飘忽不定,眨眼间就避开了那狂暴的怒剑,身形游离如鬼魅般忽然出现在众人身后,先是击中了清阳师叔一掌,紧接着,清颂清风师叔的后背,也不知何时被偷袭得手! 情况似乎不容乐观,那摩偈族余孽对于三位师叔的招式包括出手的习惯似乎都是了如指掌,甚至能够精准地模仿和化解,看来那关于摩偈族的传说是真的,他们果然是有惊人的模仿天份和才能。 虽然罂漓漓并不知道这家伙和师叔们究竟相处了多久,但是看样子,他是四位师叔们的绝技都学了个**不离十,应对起来游刃有余,着实有些高深莫测,罂漓漓在心中盘算着,若是自己对上这个人,又究竟有几成的胜算。 几乎眨眼之间,三位师叔就已经明显处于下风。 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退却,师叔们的面上,是从未有过地坚决和凛然,这让罂漓漓的心中没来由地一震,她忽然间明白,今日这三位师叔,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也许他们心中比谁都清楚会有怎样的结局,也早就明白敌我之间的差距,可是,他们还是来了,这般地绝然。 罂漓漓忽然间明白了,师叔们也有师叔们的骄傲,那是身为一流刹墨巫师的骄傲,不容许任何人同情,至死不屈的骄傲。 宁可为刹墨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绝对不会退却的骄傲。 罂漓漓的心中,忽然又腾起了万丈豪情,个人的恩怨暂且放在一边,此时,是刹墨巫师齐齐捍卫刹墨一族尊严的时刻。 罂漓漓和乌苏虽然心中虽然都怀着不安和忐忑,但是两人对视一眼之后,默契地将他们的对手锁定在了那被摩偈族人从现世召唤回来的纳禹人身上。 那些纳禹人此时似乎还在打那石门的主意,不过师叔们方才已经对那石门施下了封印,所以他们一时半会竟也被困在了这神殿之内。 乌苏冷笑一声,和罂漓漓四目相对,很快就确定了各自的目标。 只见乌苏的双目中神光闪过,双手在胸前飞快划动,带出一片虚影,数百道金色符印瞬间凌空草成。只听他口中轻叱一声,初时清越如玉磬,呼吸间已如巨雷,百道符印翩然飞起,目标,正是那些目露凶光带着戾气的纳禹人! 纳禹族曾经是这个虚冥界最骁勇善战的民族,虽然这些人当年都是因为实力不济被同族的那些得了永生的族人杀掉坠入轮回,可是,人多就是力量,一个不行,十个呢?一百个呢?当这些纳禹人齐齐发动攻势的时候,就算是乌苏,一时半会儿也捞不到多少好处。 几乎是在同时,罂漓漓形如闪电,已经掠身来到那群纳禹人的领头人,那位老冤家卓为身前。 这个人算起来,倒是和她有些宿怨。他是她遇到的第一个敌人,也是将她的生活彻底打乱的人,若不是遇到了他和莫奕,也许罂漓漓现在还在现世过着她平静而无聊的大学生活,过着寻常的二十岁女孩应该过的日子,而不是这般在刀尖上游走,在乱世中沉浮。 对于他,罂漓漓想,自己应该是带着恨的吧? 他和她之前也曾经有过一次交锋,如今,一切也该有个了断了。如今的她,可以骄傲地站在这里,对他俾睨以视,这不是盲目的自大,而是绝对的自信。 可是,对方却又忽然开口道:“看来你已经彻底堕落成刹墨人了!” 罂漓漓闻听此言竟是怒极反笑,什么叫做堕落成刹墨人?她打从一开始,就是刹墨人,只是因为当年那个诅咒的缘故,不幸沾了一点纳禹的印记,被他视作同族而已。 虽然这个印记已经许久没有再出现过了,久到罂漓漓自己都快忘记这回事。可是打从心底深处,她就没把自己当作过纳禹人,刹墨才是她的故乡,她的体内是真真实实流着刹墨巫师的血液。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一直都是刹墨人,从头到尾都是!” 话音刚落,只见她的食指在空中笔走龙蛇,当空划出半个圆弧,随后五指舒展如轮,又似轻拂琴弦,数缕奇芒电射而出,毫不客气地掠向那卓为所在的方位,卓为早就知道如今面前的这个女子已非同往日,哪敢有半点掉以轻心,只见他寒眸一闪,左手一挥,一声沉雷便轰然炸开!紧接着,一道道凄厉的电光伴随着更剧烈的雷声倾泻而来,与那电射而来的数缕奇芒在空中激烈地碰撞,发出密密麻麻连珠炮似的脆响! 第一回合交锋,两人竟是打了个势均力敌。 可是此时罂漓漓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奇怪的念头--这个卓为有问题。 纳禹人,包括他们的族长莫无天和莫奕,包括这在场的其他纳禹人,都是擅长使兵器的,莫无天是使剑,莫奕使刀,而那些纳禹人使棍的,使锥的,千奇百怪什么兵器都有,但是很少,几乎没有人徒手作战,唯有这个卓为是个例外。 见他出手过三次,每一次都是徒手,从来没见他使过任何兵器,而且看样子,他是擅长引雷的,这个发现让罂漓漓不得不产生了某种怀疑,世人都知道,纳禹人素来都是这虚冥界最骁勇的猛士,但绝对不是使方术巫术的能手,但是这个卓为,却让人大跌眼镜,非但没见他用过任何兵器,而且看他引雷的身手,却是丝毫不逊色于身为正统刹墨巫师的罂漓漓。 若不是因为他的手背上也有那个朱雀印记,罂漓漓甚至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混入纳禹的刹墨人。而且,据说纳禹人对血统是非常重视的,应该不会有混血这种产物吧?难道说,纳禹人中也有异类?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联想到之前姜芜那帮人在堂庭的异动,她忽然开始怀疑起来,纳禹人在这出局里,究竟是打算扮演什么角色? 怕是不单单是被利用者那么简单,虽然这个摩偈族余孽诡计多端,心机深沉,但是之前莫奕的老爹莫无天给罂漓漓的感觉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若是那般轻易就被这摩偈族余孽利用,绝对是天方夜谭。 纳禹人不是蠢才,他们当年会被那魔偈族余孽说服来血洗刹墨,所图者,真的只有天石么? 或者说,还有别的什么所图? 罂漓漓的心中,忽然开始怀疑,当年的刹墨之战背后,还有许多自己和刹墨人都不知道的惊人的秘密。 而且,照理说,这帮坠入轮回的纳禹人此时回到虚冥界之后,最应该做的事情应该是擒住自己,逼自己解咒才是,可是,看起来他们似乎压根就忘记了这回事一般,仿佛诅咒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倒是更想要去复仇,或者说是去找那些年轻刹墨巫师的麻烦,难道,他们还有别的什么隐藏目的?或者说,他们也许只是打前哨的而已?! 罂漓漓忽然想起莫奕曾经提到过的,当年得了永生的纳禹人,如今留在虚冥界的,大概也还有百来个,若是这些人被那纳禹族族长莫无天重新聚集起来.... 刹墨的那道所谓能够抵御纳禹人的结界,真的还有用么? 自己和卓为此时都能够站在这里,就说明那结界是有漏洞的,若是让那些纳禹人知道了那结界的漏洞所在,那后果.... 思及如此,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她似乎忽然间明白了卓为这些人想要做什么! 难道他们已经发现了那结界的漏洞所在?打算来个里应外合? 难怪他们急着想出去! 他们不是想去找那些刹墨巫师复仇,是想去破坏那结界! 她的目光陡然沉了沉,沉声问道:“你们纳禹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卓为那原本想要再度引雷的手忽然停在了半空中,似是没料到对方会问出这么直接的问题一般,他的眸子倏然间一缩,瘦肖而森寒的面上旋即扯出一抹讪笑:“想要做什么.....呵呵呵.....你认为呢?” “不管你们想要什么,都是痴心妄想!”罂漓漓冷哼一声,不管他们想要做什么,今天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从这神殿走出去! 瑶姬当年的记忆在脑海中从未有过的清晰,当年刹墨大战的惨景让她触目惊心,纳禹人不光是天生的勇士,更是世间最残忍的刽子手,在纳禹人想杀人的时候,从来没有活口这一说,所以,若是让纳禹人破坏了那刹墨的结界,后果不堪设想! 而她,不管心底有多么的厌恶镰邑,可她是刹墨人这一点无需置疑,保护族人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她不会容许在她的眼皮底下,有任何无辜的族人死在纳禹人的手中。 当年瑶姬没有做到的事情,她罂漓漓一定会做到! (074)他终究还是来了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就在罂漓漓的眉宇间渐渐透出杀气的时候,忽然又听见那卓为嗤笑了一声:“两次跟你交手,你都能让我刮目相看,啧啧,莫奕的眼光果真毒辣。” 忽然这般突兀地听到莫奕的名字,罂漓漓微微地一怔,心中有些酸涩渐渐在心中荡开,莫奕,她真不知道她究竟是否希望他来。 可是,她却知道,莫奕会来,一定会来。 不是第六感,不需要任何理由,罂漓漓笃定他会来。 若说在这之前,罂漓漓对莫奕的感情还有各种忐忑和不确定,如今,却是毫不保留地信任。 她知道莫奕是个从来不会轻易说出甜言蜜语的人,既然他对她说他爱的人是自己,那么,她便信了。没有怀疑没有揣测,他既然说了,她便信了。 不光信了,并且还擅自改变了自己和瑶姬原本订下的计划,悄悄地将那另外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悄悄交予了他,那是罂漓漓如今手中的另外一张底牌,如今罂漓漓能够完全信赖并且能放心交予的人,也便只有他。 可是如今,想到莫奕会来,罂漓漓的心中却有些纠结。 若是莫奕此时出现,势必会与这些他的纳禹族人再次交锋,虽然她十分笃定莫奕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可是就是因为这般笃定,所以才更不希望他来,她不愿意让他为了自己背弃他的族人,不愿意让他再次背负那样血腥地罪孽。 虽然莫奕从未说出口,可是她看得出来,莫奕对于当年自己得到永生的过程一直是耿耿于怀的,虽然过了这五百年,也一直不能释怀。虽然当年那是迫不得已,不杀人,就得被杀,可是那般同胞相残的痛苦,罂漓漓能够理解,所以,她不愿意再让历史重演一次,再度撕开他的伤口。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刹墨不负卿? 她能够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便是,赶在莫奕到来之前,先解决掉这些纳禹人,就算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所谓罪孽这种东西,一个人背就够了。 卓为也许如何都料不到,他这无心的一句话竟会让她动了最后的杀机。 这时只见罂漓漓半眯着眼,眼中寒光流转,她的指尖再次勾弹起来,一股炽热的烈焰火柱,如同火龙一般张牙舞爪的从她青葱般的指尖暴冲而出,倏然间已是将那离火之精内的天地原火发挥到了极致,眼看那卓为就要成为罂漓漓的‘烈焰焚天’下的又一缕亡魂,就在这时。罂漓漓却忽然感觉背心一凉,一股子彻骨的寒意在一瞬间就笼罩了她的周身! 感觉不到任何灵压,但是就是一种莫名的虚无感忽然笼罩在这刹墨神殿上空! 不光是罂漓漓,就是此时正缠斗在一起的几位师叔和乌苏都是一惊,面上齐齐露出了忧虑之色。 糟糕! 此时罂漓漓不用回头就知道谁来了,这种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灵压,仿若飘渺虚空一切皆无的虚无感,她记忆深刻,这是她在虚冥界所接触过的最为强大的存在! 而且,这个人的身份,绝对不应该,也不能够出现在这里。 可是,事实是,他来了,这般悄无声息地地直接闯入了刹墨的腹地刹墨神殿! 罂漓漓的后背立刻就被汗水浸湿了,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在颈间。 只见一柄碧绿色长剑幻做流光飞舞从罂漓漓的后方诡异地袭来! 那一剑看似随意,却是石破天惊,仿若承载了万千的天地元力,一剑而来,万夫莫敌! 一切虽然只在那么一瞬,可是由于罂漓漓超乎常人的第六感,让她提前感知到了危险,也提前感知到了对方的身份,其实她原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逃离,可是,出乎意外的是,她没有选择逃,不但没有,甚至下意识地运起周身灵力,甚至动用了体内‘莲若’的力量,指尖如飞,临空挥就着什么..... 可是,一切都仿若飞蛾扑火,下一瞬她就被那股仿若开天辟地一般的剑气震出了数丈远,轻咳一声,竟是鲜血满衣。 可是,噩梦还没有结束,只见眼前忽然剑光大盛,碧绿色长剑再次怒啸而至!而身后,一道惊雷骤然响起! 就在此时,异变再次发生了! 只见一道紫影疾电而来,先接住了罂漓漓摇摇欲坠的身体,随后急急挥出一道暗紫色光罩,替她挡下了身后卓为原本打算趁人之危的那道惊雷。 随后便是反手一掌,指尖轮弹间,一道紫色光练笔直地射入卓为的眉心! 卓为刚刚偷袭了罂漓漓,自是来不及防御,那道紫色光练嗤一声射入他的眉心之后,竟是瞬间消隐,而卓为本人也应声倒地! 几乎是在同时,仿若与疾驰而来的乌苏有着天然的默契一般,只听见神殿之中传来一声清澈的龙吟响彻四野,一柄碧绿色的长刀仿若从九天之外翩然而至,在距离罂漓漓只有一寸的地方生生拦住了那万夫莫敌的碧绿色长剑! 一切看起来仿若悄无声息,可是随着一霎那刀光剑影的交错之后,这神殿内立刻崩裂出一条条深深地裂缝来!那脚下的巨石轰然间化作千百块巴掌大小的碎块,四散纷飞,砸在地上,又掀起一阵尘烟! 那一片尘烟散去之后,众人才发现那对峙的两道黑影,面上竟是如出一辙的表情。 虽是一老一少,面部轮廓却是极其地相似。 只不过,两人此时面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薄唇紧抿,横眉冷对。 “莫无天!”不知是哪位师叔已经很快认出了那位虚空而立面带怒容的老者,竟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而那些仅剩的几十号纳禹人,此时已经恭恭敬敬地跪立在了一旁,高呼:“恭迎族长大人!” 此时那些纳禹人每一个的神色中都带着无比地恭顺,纳禹便是这样一个种族,不信天不信地不信神,只信奉强者,而在他们心中,这位族长,便是虚冥界数一数二的强者,所以那种尊崇是发自内心深处的。 没错,那对峙的二人之中,手握碧绿色长剑之人,正是纳禹族的族长莫无天,五百年前率领纳禹人血屠刹墨的仇人。 那三位刹墨长老们,似乎都没有料到这位老冤家竟是还活在世上,而且看起来似乎比他们活的要强的多! 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貌似虚无却又让人有种无边的恐惧的感觉,让那三位刹墨长老很快就意识到,对方已经达到了临近破虚的境界,让他们永远望尘莫及的境界,如果说当年他们与莫无天之间的距离还只隔着一条漠河的话,如今却仿佛隔着一条银河一般!当年,他们也是四打一,加上瑶姬体内的镰邑之力才重创了这位纳禹族族长。 如今,四位长老已经少了一位,又与那魔偈族余孽拼斗许久,此时这剩下三位也早已拼到了极限,而瑶姬体内的镰邑之力也不知道苏醒没有,看她方才硬生生挡了那一剑,怕是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如今放眼这刹墨唯一尚可一战的人只有乌苏,可是,光凭乌苏,又怎会是那个人的对手?谁也没想到莫无天在这五百年间竟是有了突破性地进展,破虚的境界,这是历代刹墨族长老想都不敢想的境界,就算是他们的刹墨之神镰邑,怕是巅峰时期也就是这样的水平,这又该如何是好? 难道真的是天要亡刹墨?! 这个认知让这刹墨神殿内的空气骤然冷凝下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本这三位长老凭着极强的意志已经将那魔偈族余孽打得有些疲于招架,却没想到,此时又来了这么一位煞星。 刹墨人那原本微弱的优势此时一下就被扭转了回去。 当然,他们下意识地忽略了那位与莫无天对峙的黑衣小哥,不,也许不是故意忽略,而是不敢去奢望更多,大家都不是傻子,瞧那两人的面相就已经猜出了这黑衣小哥的身份,虽然五百年前未曾亲眼见过他,但是他的名字,却也是刹墨的一道深深的忌讳。 莫奕,当年瑶姬为他不惜对自己下咒之人。 虽然方才大家都已经看到是他出手救了瑶姬,可是,他毕竟也是纳禹人,是莫无天的亲生儿子,恐怕这些刹墨长老们绝对不敢奢望这样的一个年轻人会站在刹墨这一边,他若是能念着旧情护住瑶姬,就已经是万幸,怎敢奢望他会为了刹墨与他的族人和父亲为敌? 而此时那位魔偈族余孽的面上,则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看来,刹墨今日非亡不可!已是天命不可违! 而乌苏此时根本顾不得那被自己击中了眉心倒地不起的卓为,他此时的目光都在背对着自己的那个黑衣人身上。 莫奕,他终于还是来了。 (075)独留大义薄云天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75)独留大义薄云天 [更新时间] 2011-08-21 08:00:00 [字数] 3123 ◆◆◆◆◆本◆◆书◆◆纵◆◆横◆◆中◆◆文◆◆网◆◆首◆◆发◆◆◆◆◆ --------------------------------------------------------- 莫奕,他终究还是来了。 虽然乌苏极其讨厌莫奕,但是有一点他却是相信的,眼前这个男人和他一样,都深爱着那个女子,所以,其实他一早就知道,莫奕会来,一定会来,这是男人之间的默契。 可是,乌苏却没有想到莫奕竟会如此干脆地选择自己的立场,甚至敢于和他自己那位高深莫测近乎破虚实力的父亲这般动起手来。这算什么?父子成仇?英雄救美? 对于莫奕此时的立场,乌苏其实比他的三位师叔要有信心,他知道,莫奕今天既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里,并且对着自己的父亲长刀出鞘,便是选择了他的立场,宁愿抛弃族人,抛弃自己纳禹人的身份,也要保护瑶姬。 对于这位情敌的洒脱,或者说这样决绝而不顾一切的勇气,乌苏在心底也许是有些钦佩和羡慕的,因为他明白,他乌苏怕是此生也不会有这般不顾一切的绝然和勇气。 他的肩上背负着太多,他牵挂的太多,刹墨的一切都是他的负担,所以他没办法如莫奕这般绝然地把一切都弃之不顾,虽然他也很想,很想为她搏上一切,可是他的性格注定了他不会。 就像虽然他可以为她对师叔们出手,可以拼上自己的性命去救她,但是,他也知道,若是她有朝一日危及了刹墨的基业,他就算忍痛割爱,也会选择亲手埋葬她。 可是,莫奕的选择,却是不离不弃,他想,就算她选择下地狱,凭着莫奕的性子大概也会毫不犹豫地陪着她吧? 那一刻,他似乎终于明白了她的选择,这五百年来,虽然他一直自以为自己对她的感情不输给任何人,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是认输了,心服口服。 而此时心中最纠结的人,自然是罂漓漓。 打从听见那一声清脆的龙吟开始,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被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紧随着那个墨黑色的背影,如何都移不开。莫奕,莫奕,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如同卡在喉间,想喊,却如何都喊不出来。 他来了。 是的,身为她故事里的男主角,他以最完美的姿态最合宜的方式出现了,完美得让她想哭,他为何要在这个时候以这种英雄救美的姿态出现?为何不能等待她将纳禹人都摆平的时候再出现? 为什么?老天爷,不带这么玩人的!这让正准备化身成夺命女煞星对纳禹人痛下杀手的她情何以堪?正准备做坏事,却被他抓了个现行,这是何等的尴尬! 就如同王子骑着白马翩翩而来的时候,正撞上他的心上人正磨刀霍霍准备杀人,而且杀的还是他的族人..... 这是怎样惨绝人寰的场景? 好吧,虽然这是夸张的说法,可是实际情况其实也相差不远。 世界上最悲摧的事情是什么?不是他站在你面前,你却不能说爱他,而是他站在你面前,你却想要算计他老爸。 这样的结果,她是该哭还是该笑?该庆幸还是应该觉得悲哀?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刹墨不负卿? “莫奕,你果真要为了她与为父作对?”莫无天此时虚浮在空中,一手抚剑,一边冷眼瞧着自己的儿子,心中却是有些纠结。莫奕这家伙才几日不见,竟是又长进了不少,竟是能这般正面拦下他的天外一剑!比起那一日在红砂村的交锋,又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得了什么秘传能够精进如此,可是莫无天相信,假以时日,这个儿子怕是会比他这个老子更早领悟到那最神秘的破虚之境! 那不光是他莫家的荣耀,更是所有纳禹人的骄傲! 可是,这般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却要为了一个别族的妖女与他为敌,甚至不惜与整个纳禹一族为敌,这他心中如何能平! 此时他花白的须发在风中轻扬,眼光收拢,藏而不现,却又目空一切,一人一剑,巍然不动,一派君临天下的雄浑气魄。 对他对峙的莫奕目光冷凝,神情却是极为地坚定,深深蹙起的眉头和紧抿的薄唇虽然与莫无天同出一辙,可是,那骨子里的血性似乎也同出一辄,同样地倔犟。 “父亲,都到这个份上,您又何必多问,孩儿当日便已说过,不会再让五百年前的悲剧重演,您要杀她,便只能先踏过我的尸体。”他的声音不大,可是在这空荡的神殿之内,却又显得格外地清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明明白白,只是,众人的表情却是迥异。 莫无天指着莫奕,连说了三声,好,好,好!随即厉声道:“从今以后,你我父子二人恩断义绝,我莫无天没你这种不肖的儿子,我纳禹也没你这种不争气的东西!” 莫奕薄唇紧抿,左手在自己的腰间摸了摸,最终还是悄然地放了下来,并不搭话。 在场的旁观者有幸灾乐祸的,有愤怒的,也有五味杂陈的。 而作为当事者之一的罂漓漓,看着莫奕那个绝然的背影,心中自是无比酸涩。 这老天真是会捉弄人,怕什么来什么,她原本想速战速决,独自解决掉纳禹人,就是为了防止这样难堪的局面发生,没想到,最坏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其实之前看到卓为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纳禹人今天一定会有行动,只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莫无天竟然会独自一人以这般强横的姿态硬闯刹墨神殿,而且竟是一来就想要自己的命,他不是一直都想要‘天石’么?为何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杀了自己对他有什么好处? 或者说,难道杀了自己能带给他比‘天石’更大的好处? 不,坐以待毙素来不是罂漓漓的作风,让自己的心上人为自己两肋插刀也不是罂漓漓所乐见的,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坏人,其实只要一个人来当就够了。 她不忍心再将莫奕推入那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虽然此时此地,身为刹墨族首席大巫师的她,不管做什么,都势必会对不住他,可是,总比眼睁睁看他与族人与父亲相残的好。 她轻轻地推开了乌苏扶住她的手,缓缓地走上前去,插入那对峙的父子之间,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压抑着喉头涌动的腥甜味,抬起头,毫不畏惧地望着莫无天,灼灼道:“莫前辈,您好歹是一族之长,为何这般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她所指的,自然是之前在红砂村的那晚,她诳莫无天订下的那个约定,虽然她当时就没打算要履行那个约定,也料定莫无天不会将那个约定放在心上,但是此时死马当做活马医,先占领道德至高点将他一军,也是有必要的。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们刹墨人如今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没错,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输家的确是没资格与赢家谈什么条件。”罂漓漓顺着接过话来,就在众人心中都还在纳闷她是否吃错了药,会这般干脆的时候,她忽然话锋一转:“不过莫前辈,其实,败的人是您。”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都是以为这丫头疯了。 “喔?”莫无天正面色阴沉地看着莫奕,一听这话,徐徐地将目光调转到罂漓漓身上,眉头一挑,薄唇微微地扯出一抹嘲讽,真不愧是父子,这样戏谑的表情都和莫奕如出一辙。 “不管您今日来这里是什么目的,如今,都只有一个选择,带上您的族人,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罂漓漓倏地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脊梁,抬起头,目光灼灼神色淡定地缓缓吐出了让在场的人都唏嘘不已的话,似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她疯了,开始说胡话了。 “哈哈哈哈,好胆量!你这丫头果真好胆量,这个时候还能信口雌黄。莫非你以为就凭这小子,就能挡得住老夫?!”莫无天冷冷地伸出一指,指着自己的儿子,面上的嘲讽之色愈加地强烈,他以为,对方的砝码是自己的儿子。 “当然不是凭他,而是凭我方才与您交锋的时候,在您身上种下的‘万齑枯’,那玩意半个时辰就能生效,如今半个时辰已经过了,想必那东西,已经在您体内生根发芽了。”罂漓漓清冷如玉的面上,缓缓地扯出了一抹淡笑,金棕色的眸中,却是从未有过地绝然与坚定之色。 谁也不知道,其实此时她的牙关都在打颤,面对这样的一个强者,就算是站在他的面前,都有着巨大的压力,更别说要和他这般讨价还价谈条件。她在裙裾下的腿,更是早就开始哆嗦,可是,她在强忍着,拼尽了自己所有的意志,在强忍着。 此时她不是代表的自己一个人,她是代表着整个刹墨,是以刹墨族首席大巫师的身份在与他这个纳禹族族长对峙,不能彷徨,不能害怕,不能退缩! 虽然会让莫奕看到她最工于心计的丑陋一面,但是,此时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纵使前方是十八重地狱,又有何惧? (076)不畏腥风吹血雨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万齑枯’?”不光是莫无天,在场的所有刹墨人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三位师叔齐齐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而乌苏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瑶姬你疯了,你竟然用那个禁术?!” 莫奕早就知道罂漓漓是容易热血冲脑不顾后果的个性,一听众人的口气就知道似乎有大事不妙,他上前一把掰过她的肩头,目光灼灼地急急问道:“漓漓?!你究竟干了什么?‘万齑枯’是怎么回事?” 罂漓漓心虚地推开莫奕,别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她知道莫奕一定会生气,真可笑,她连眼前这个虚冥界貌似最强的人都不怕,可是,却没有丝毫胆量去直面莫奕的怒火。 ‘万齑枯’是刹墨失传已久的禁术,莫奕这些纳禹人自是不知道其厉害,不过,莫无天却是知道的,他眯缝了眼,冷哼一声:“哼,丫头,不简单啊,想威胁老夫?” “没错,是威胁,**裸的威胁,而且您必须接受这个威胁。您老这么见多识广,应该是听说过这玩意儿的。这是我刹墨一族失传已久的禁术,是天下蛊术中的至尊,比起来,空鸣族的那些蛊毒都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此蛊一旦被种下,下蛊者和受蛊者的命运就会连成一体,下蛊者死,受蛊者,也必死,下蛊者伤,受蛊者,双倍。”不理会莫无天面上那越来越阴戾的表情,罂漓漓自顾自地说着,那风轻云淡的口气,却仿佛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 似是为了给莫无天验证一般,她倏然间抬起了自己的手臂,轻轻地划过身后莫奕手中那斩龙吟冰冷的刀锋,随着她殷红的血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莫无天那原本紧握碧绿色长剑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果然,毫无征兆地,殷红色的血,顺着他黑色的袖口流淌下来.... 那些原本看到莫无天之后变得愈加杀气纵横的纳禹人此时竟是早已惊呆,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竟是能暗算他们的族长大人得手! 连莫奕此时也惊诧不已,每一次的别离之后,她都总能给他一种仿若脱胎换骨的感觉,她总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飞速成长,这个丫头,坚强而倔犟,小小的身体里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没来由地,心中竟是有些酸涩。 他知道,她为他吃了很多的苦,可是,她却从不曾有过任何埋怨,只是那般洒脱地独自去面对,这样的女子,如何能教他不爱?比起她为自己所做的牺牲,为她与父亲翻脸,与族人决裂,又算得了什么? 他和她之间,永远是他欠她的更多。 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却隐隐闪过一丝不安,总觉得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让他再次永远地失去她.... 而此时最震撼的莫过于当事人之一的莫无天,他实在没想到,这丫头竟是有这等手段!之前竟是小看了她!果真如那个人所言,这丫头此时不除,日后恐成大患!莫无天的眉头微微地抖了抖.... 而最让莫无天好奇的怕是,这丫头究竟是什么时候对自己种下那‘万齑枯’的,他和她似乎只在方才有过一次交锋,在她出手挡自己一剑的时候。 可是,莫无天是谁?临近破虚的高手!他的天罡剑芷已经炼至九重圆满之境,别说趁机对他下蛊,就是要挡下他那一剑,就已经非常人所为,这丫头不光能在他的剑下保住性命,竟然还能趁机对他下蛊,这又是何等的境界! 果真是青出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 莫无天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决定,抛开如今的立场不说,这丫头倒真真是个人才,若是她真的嫁了奕儿,对于他纳禹来说,的确是如虎添翼。 可是,想起那个人所说的话,莫无天的心中依旧还是有些犹豫。 他面色越来越阴沉,声音也越来越冷噤:“丫头,你也少来唬我老人家,这‘万齑枯’怕不是这么好用的,若是我没有记错,施下‘万齑枯’这种蛊的巫师会被反噬掉一身修为,如今的你,也就等同于废人!” 此话一出,莫奕心中的不安终于得到了证实,果然,他就知道她会胡来!拿她自己的修为和性命去和父亲以命换命,胡闹!真真是胡闹!刹墨真的值得她牺牲到这个地步么?! 他的眉头蹙得更深:“漓漓!”语气变得极为不善,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生气还是在心疼,那即将破口而出的话却被她忽然扬起的单手阻止了。 “废人又何妨?拿我的一身修为和一条命来换刹墨一族的平安,我觉得很值,而且如今你我的命运已是一体,今日,我若是死,您就得为我殉葬,这个筹码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你认为老夫会吃这套威胁?”莫无天嗤之以鼻。 “莫前辈您自然不会吃这套威胁,但是像您这般的高手,自然是知道该如何权衡取舍。若是一味意气用事,就是莽夫所为,我相信前辈您绝对不是一介莽夫之流。而且...”她故意拖长了尾调:“我只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刚上位的刹墨族首席巫师,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前辈您好歹是堂堂一族之长,当世一代枭雄,若是就这么着与我一块儿下了地狱,怕是就有些划不来了。” 罂漓漓如是说着,清冷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神殿之内,让那些纳禹人的心中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似乎谁也没有料到,这个看似娇小的女子,竟是会有这般的手段! 能够在莫无天的剑下保住性命就已经可说是奇迹,竟是还能抓住那微乎其微的一瞬间对莫无天下蛊,拿自己一身修为和性命去和纳禹族的族长,那位临近破虚的高人莫无天以命换命,换那刹墨一族的平安! 这是何等的心智和气魄? 这般的心智,假以时日会成为怎样的可怕存在? 若非莫无天此时被她下了蛊,怕是这群纳禹人早就一拥而上,将她斩草除根。此时纳禹人都齐齐看着莫无天,等待着族长的号令。 而那摩偈族余孽的面上,早已露出了一脸鄙夷之色,这女子果然不愧是那个镰邑的转世,同样地老奸巨滑,竟是连纳禹族族长莫无天都能被她算计。 不过,听到她修为尽失这个消息,还是让他心中窃喜了一番,看来报仇的机会来了,方才被刹墨族那三个老家伙缠住,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如今,可真真是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只不过,碍于目前的形势,他也不敢乱动,在莫无天和莫奕出现之前,他是这出局的主导者,可是,在那对煞星父子到来之后,这里的一切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而乌苏和那三位刹墨族长老的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谁也不知道罂漓漓究竟是如何习得这门子禁术的,包括他们四人,也只是看到刹墨的一些上古典籍上提到过这门子蛊术,也许当年刹墨是有关于‘万齑枯’的记载的,可是那些个典籍却早在五百年年前就莫名地消失了。 谁也没有想到,当日那个任性的小姑娘竟会为刹墨做到如此地步,竟是宁愿拿她的一身修为和性命来换刹墨的平安,特别是乌苏,心中竟是涌起一股子酸涩的感觉,在那一刻,他竟然希望她能自私一点,多为自己考虑一些,他不想在看到五百年前的悲剧重演,不想再看到她再一次眼睁睁地消失在自己面前。 他急急地掠身来到她身旁,低声斥责道:“傻丫头,你不需要做到这个地步!” 罂漓漓并没有回头,只是仰头定定地瞧着莫无天:“前辈,不知道您考虑得如何了?” 莫无天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得这神殿满堂惧惊,不知道这位纳禹族长葫芦里究竟装着什么药,只有莫奕,在那一瞬间,握着斩龙吟的手青筋崩裂,其实莫奕早就猜到了父亲的抉择,在他来这里之前。 莫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微微地阖了阖眼,看来,真的要走到那一步了么.... 果然,一如莫奕那不妙的预感一般,莫无天倏然间怒喝一声:“纳禹族人听令,今日但凡刹墨人,杀无赦!” 杀无赦!!! 这铿锵地一句犹如九天惊雷一般轰在这神殿内,似乎谁也没有想到,这莫无天竟是倔犟古板到宁愿和罂漓漓共归于尽也不肯放过刹墨人! “杀无赦么?”罂漓漓喃喃地重复着,原本那金棕色清亮的眼眸也逐渐染上了一丝血红色。 而就在此时,莫奕的声音却突兀地插了进来:“慢着!”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高亢起来:“父亲,如今的纳禹族族长可不是您,而是我!” (077)长江后浪推前浪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而就在此时,莫奕的声音却突兀地插了进来:“慢着!”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高亢起来:“父亲,如今的纳禹族族长可不是您,是孩儿我。” 话音未落,他从怀里掏出一方琉璃书简,那正是当日罂漓漓在天玄秘境得到之后,悄悄托付给沈家大小姐沈沉鱼帮她保管的物什。 罂漓漓一见那熟悉的书简,早已禁不住啊了一声,这是她故意让那紫云兽给莫奕带话,让莫奕去寻的物什,莫奕在此时掏出这玩意又是何意? 那原本是她打算用来对付师叔和师兄的秘密武器,虽然此时已经派不上用场,却不知道莫奕此时这般慎重地拿出此物显摆又是何意? 而此时,那方琉璃书简却又与当日似乎有些不同,原本扣合在一处的琉璃书简在莫奕的手中,渐渐地自动翻开了,灼射出万道豪光,千重瑞气! 那翻开的书简之内此时隐隐现出一条深蓝色的龙纹,那龙纹,竟是与莫奕的斩龙吟的刀柄上的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而且,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此时斩龙吟的刀柄上的龙纹也灼射出同样深蓝色的光彩,似乎在与那书简交相辉映一般,似乎还能隐隐听见低鸣声...... 此时不光是在场的众人,连同莫奕自己都在一瞬间怔住了,原本他只知道这是纳禹人传说中的‘幽冥谱’,却不知道这玩意儿竟然还能和自己的斩龙吟互相呼应。 而罂漓漓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明白过来,难道这琉璃书简竟然是纳禹族之物?! 难怪单阳前辈耗费一生都没有悟出这书简的使用方法和秘密所在,原来,这本就不是刹墨之物! 可是,纳禹族的东西为何又会藏在刹墨呢? “想必诸位都是知道‘幽冥谱’传说的,我自不必多说,这玩意儿虽然消隐世间已经上千年,但是纳禹族的老规矩,我希望诸位都还记得!”莫奕沉静的声音似是一颗石头丢进千年古井,瞬间激起了波澜。 在场的纳禹人在看到那方‘幽冥谱’之后,无不骇然对望,不知道这对父子究竟是在演哪一出。 可是,有一点他们却是明白的,‘幽冥谱’一出,谁与争锋?按照纳禹人的规矩,这‘幽冥谱’是他们纳禹一族最强者的象征,就如同若耶族的‘碧海龙莲’一般,这‘幽冥谱’对纳禹人来说,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身份地位象征,而拥有它的人,便是真正的,无可指摘的纳禹族族长。 所以,他们此时看向莫奕的恭顺表情,其实已经表明了他们的立场。 可是,这象征一族之长的信物,又是如何落到莫奕手中的呢?而且,为何之前不早拿出来呢? 连同乌苏和那三位刹墨族长老此时也瞠目结舌,关于这琉璃书简,他们也是隐约知道的,不过据说这是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历代刹墨族首席大巫师用来压制长老们的宝物,他们四人都从未见过,不止为何会落到这个纳禹人手里?而且,最离谱的是,它竟然是纳禹族之物! 这也太天方夜谭了吧? 或者说,难道纳禹族和刹墨族之间,还有什么众人不知道的秘密和联系?! 罂漓漓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大胆而诡异的揣测,难道,纳禹一族就是传说中的历代刹墨族首席大巫师用来压制刹墨长老们的秘密武器?换句话说,难道纳禹族其实本就是刹墨族的一部分?或者曾经是刹墨的一部分? 倒是莫无天,在看到莫奕手中的‘幽冥谱’之后,竟是忽然仰天长笑起来,那尖利的笑声久久不绝,让在场的人心中有些毛骨悚然,不知道这位纳禹的前族长究竟在想些什么。 所谓的高人,似乎总是和常人的思维方式不同。 其实莫无天此时的心情可真不是一般的好,那简直就是极其痛快,欣喜若狂,这可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纳禹族的镇族之宝,消隐上千年的‘幽冥谱’终于重现虚冥界,这简直就像是老天爷都在偏帮着纳禹。 五百年前他们刹墨人血洗刹墨一场,不光是为了天石,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寻这个物什,可是付出了那般沉重的代价都依然一无所获,对于大多数纳禹人来说,这个‘幽冥谱’也许只是一个传承之物,但是对于知道其秘密的莫无天来说,那可真真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据说,这‘幽冥谱’中记载了一项可以开天灭世的绝世武学,甚至有关于破虚的记载! 想当日这‘幽冥谱’神秘消失,便是因为刹墨人,或者说是镰邑得知了这宝物的秘密,暗中使了手段悄悄偷了去,所以倾尽莫无天的一生,其实都在寻这失传已久的宝物,没想到,今日这‘幽冥谱’竟会这般出现在自己儿子手中,这让莫无天如何不欣喜?! 最让他得意的是,看那样子,镰邑似乎也没有参透这‘幽冥谱’的玄机,否则镰邑怕是也早就破虚而去! 天助纳禹!果真是天助纳禹!这‘幽冥谱’兜兜转转消失了上千年,如今又回到了他们纳禹人的手中,看来重振纳禹当日雄风的日子不远了!莫无天在心中得意着,看样子似乎下意识地忘记了如今握着‘幽冥谱’的,是之前就已经被自己断绝了无数次父子关系的儿子。 或者说,莫无天忽然又改变主意了,他知道,这‘幽冥谱’是有灵性的,是会自己选择主人的,若非‘幽冥谱’认定了莫奕,它也永远都只会是一方普通的琉璃书简,就像刹墨人将之偷去千余年,也始终没有参透其中玄机一般。 而如今这‘幽冥谱’与莫奕的斩龙吟互相呼应,就表示,这‘幽冥谱’看来是认定了莫奕。 若是如此,那么,之前的计划就有必要改改了,在这个时候将莫奕推到刹墨那妖女的一边是绝对不明智的,那妖女的命姑且就再留一留,也无妨,或者说,镰邑的元神,就姑且让他在那妖女识海内再多喘息一阵,也无妨,待到莫奕参透这‘幽冥谱’的玄机破虚之时,别说是镰邑,就算是他的师尊玄悦,又有何惧?! 莫奕是他莫无天的儿子,不管他乐意不乐意,他也只能做纳禹人,而且得带领纳禹走向更大的辉煌! 只不过,在这之前,他还得再试试这个儿子的能耐,是否能挑起这重任。 思即若此,莫无天的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 “好一招釜底抽薪!”莫无天倏然止住了笑声:“不过,你以为,就凭这个‘幽冥谱’,你就能取代为父么?” 好歹也是做了纳禹族五百多年的族长,莫无天相信,自己对于纳禹人的掌控能力,已经不是这个消失上千年的‘幽冥谱’就能随意取代的。 “我当然没那么天真,只是不想做得那么绝罢了,不过,如果父亲依然执迷不悟,那么,孩儿便只能继续釜底抽薪了。”莫奕的面色依旧很平静,他低垂着眼眸,缓缓将那‘幽冥谱’收了回去。 莫无天静静地瞧着自己的儿子,生平第一次,他忽然觉得这个儿子竟是这般地陌生,他这个当爹的竟是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什么时候悄悄地长大成人独当一面,悍然到足以和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叫板。 心中却又恍惚觉得有些欣慰,若是寒烟知道了,怕是也能含笑九泉。 他抖了抖眉:“我倒是想听听,你要如何继续釜底抽薪。” “您布置在刹墨城外伺机待命的那群永生,有一半已经是我的人。剩下忠于父亲您的那一半,我发誓,他们绝对踏入不了刹墨城半步!”莫奕缓缓地抬起头来,双目陡然睁开,只这一睁眼,他浑身的气势骤然间就变得无比地凌厉! “喔?这么说为父可就有些好奇了,你是怎么收服那些个永生的?”对于这一点,莫无天的确是有些好奇,如今留在虚冥界的那些得了永生的纳禹人,虽然数目不多,只有百来个,但是,个个都是当年纳禹族内精英中的精英,都是些桀骜不逊的主儿,他倒是真的好奇,自己这个儿子又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那些个小家伙纷纷倒戈向他。 “我只是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害怕...”莫奕轻描淡写地回着,将那九死一生的经历说得仿若只是去打了一场小架,修理了几个小兄弟一般。 他话锋一转:“父亲您已经老了,就算您已经临近破虚,可是,只要您还没有破虚,就终会有离世的一天,而我,和他们一样是永生,这是我比起父亲您来,最大的优势。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懂得什么叫做识时务,更懂得怎样顺势而为。” (078)乱云飞渡仍从容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哈哈哈哈,果真不愧是我莫无天的儿子,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不择手段的处事手腕倒是有几分为父当年的风采!”莫无天笑着锊了锊自己的长苒,竟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底牌被莫奕轻松地抽走了一般,或者说,莫无天的心中其实是越来越激动了,他忽然有种莫名的预感,自己这个儿子也许会超越他,成为纳禹族名垂千古的一任族长,会带领纳禹族走向前所未有的辉煌! 也许他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境界,会由这个儿子来完成也说不定! ‘幽冥谱’、永生的族人、狠戾的手腕、太上化虚的体质,还有上古苍龙之力.... 这些让世人艳羡的东西,如今都在莫奕身上,这样的儿子,如何不让做老子的骄傲? 果然不愧是寒烟的儿子!那个虚冥界独一无二的‘天语者’的儿子! 此时莫无天的心中,退意几乎已定,虽然会稽山那个老妖婆告诉他,只要在刹墨神殿之内杀了这个刹墨族妖女,就可以将镰邑的元神永远封印在此,让刹墨族永世不得翻身。可是,比起纳禹一族的未来,莫无天觉得,就让那妖女和镰邑再多活一阵子,也无妨。 只要莫奕能够超越自己,领悟到破虚的境界,成为这虚冥界至高无上的强者,那么他们纳禹一族,又如何会将这刹墨族和那镰邑放在眼里? 成大事者,又何须在意那些小节? 在莫无天的心中,只要莫奕能够参透破虚之境,什么复仇,什么镰邑的命,都是浮云,无足轻重的浮云。 只不过,虽然主意已定,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让自己这个儿子作为自己的接班人,成为新的纳禹族族长,他却也不愿意让自家这混帐小子如此得意,与老子作对,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或者说,这小子还得接受一项更严峻的考验。 莫无天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不远处角落里那个一直在装死的家伙,凌厉的目光只是无意般地在他的身上扫了一眼,就让那家伙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再也装不下去,而莫老爹那一眼的用意很明确-- 如果说得高雅一点的话,可以翻译成--这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换你们年轻人去玩! 如果说得粗俗一点的话,便是--老子不玩了,换你这小兔崽子来! 莫奕此时可不知道自己父亲心中的小九九,看父亲这样风轻云淡的态度,倒让他更加警惕了几分,难道父亲还有别的更厉害的底牌? 他并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冷地瞧着自己的父亲,那握着斩龙吟的右手,青筋已经迸露到了极致。 自方才起就被莫奕不动声色护在身后的罂漓漓似是感觉到了莫奕身上渐渐散发出来的杀气,她沉吟片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豁出去了一般,急急上前扣住了莫奕那握着斩龙吟的右手腕,虽然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如何言语,可是,她想,她的用意,他会懂。 莫奕垂眼看了看罂漓漓忽然扣在自己腕间的手,她是想提醒自己克制么? 在他的族人和父亲对她如此这般步步紧逼,在她付出这般沉重的代价之后,她还念着他们的父子之情,不想让自己做出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么? 可是,她太不了解他的父亲,父亲那般倔犟的人,就算是被逼到了绝路,也绝对不会回头的。 莫奕的唇角扯出了一抹苦笑,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条,便是抢在父亲出牌之前,将他所有的底牌一一掀开!让他一败涂地。 这是之前在堂庭遇到姜芜他们三人之后,莫奕就已经最好了的决断。 其实在堂庭见到他们三人时,莫奕就早已料到他的父亲不会这般善罢甘休,后来一路尾随凌轩、楚云他们,用他们纳禹人最直接的方式--比武,将凌轩、楚云打得心服口服,直接收入自己麾下,这才从那两人口中得知了许多关于纳禹族这些年的动向。 原来那帮永生,也就是得了永生的纳禹人,人数大概在两百左右,一部分是被族长莫无天分散在虚冥界各地,暗中潜伏在各族之中,进行着一些秘密的活动;而另外一部分,则是被莫无天丢在纳禹族的故地漠北高原,也不知道是在进行着什么秘密的训练。而就在当日红砂村一别之后,莫无天便下令将分散在虚冥界各地的纳禹人全部召集了回来,凌轩、楚云和姜芜之前便一直潜伏在刹墨境内,当时他们还接到一个秘密任务,便是让他们三人务必要找到那个传说中的虚冥界头号结界师。 在莫奕将凌轩、楚云收服之后,一打听,自然就明白了父亲的用意,因为莫奕言铮等人也在找那个虚冥界头号的结界师,脑袋一转自然就明白了父亲这是在为攻打刹墨城做准备。 纳禹族如今剩得的有生力量也就那么两百来号人,既然那些留在漠北高原的是父亲的亲信,那么莫奕能下手的,也就只有那些分散在各地的。 于是莫奕当下便采取了最冒险的方式,让凌轩、楚云通过纳禹人独有的联系方式,将那些分散在各地向堂庭聚集的纳禹人全部集合了起来,在他们面见族长莫无天之前,将他们悉数变成了自己的人。 方法么,自然是纳禹族的老规矩,强者为王,一切以实力说话。凭着卓傲的一生绝学和体内苍龙的力量,虽然赢得很狼狈,但是莫奕却还是让那些族人输的心服口服。而纳禹人就这点好,干脆,只要他们认同了你的实力,你便是他们的主子。在莫奕一口气单挑了所有人之后,那些被分散在各地的纳禹人便在重新回归纳禹之前,换了信仰,或者说,在心中自行换了新的族长。 因为莫奕在他们面前展露出的惊世骇俗的实力,和莫奕跟他们一样永生的身份,让他们有理由相信,莫奕一定会超越他的父亲--如今的族长大人,这是一种赌博,风险赌博,而纳禹人最不缺乏的就是勇气。 若是换做以前,莫奕也许度与那些族人的力量不屑一顾的,但是如今他却知道,那是如何都不可或缺的,要破坏父亲的计划,若是自己一个人,是决计不够的,他必须借助于这些永生的族人的帮忙。这毕竟不是一个人的战争,是两族之间的战争,所以莫奕不得不提早布局。 如今看来,这些事先所做的一切,都是恰当的。 后来在莫奕赶来这刹墨神殿之前,凌轩就已经悄悄给莫奕传来消息,提前透露了纳禹人今日的动向,在莫奕的安排下,那些暗中归附于他的纳禹人此时都不动声色地混迹在那刹墨城外伺机复仇的纳禹族大军中,与那些一直被留在漠北高原密训的永生者一起,在对刹墨的结界进行一次又一次毫无意义地挑战。 因为凌轩、楚云他们并没有寻到烟小小,所以,刹墨那道阻隔被下了‘朱雀之殇’的纳禹人的结界自然是挡在纳禹人面前的最大屏障。 而那道结界之所以成为那群永生的纳禹人无法逾越的屏障,很大程度上还得归功于如今在刹墨城城墙之上的言铮和烟小小。 烟小小成功地让纳禹人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天下第一的结界师。 不但能够破解天下所有的结界,还能制造出天下最坚固的结界。 纵使是那群纵横虚冥界不老不死的,最骁勇无敌的纳禹人,面对那道便是魔族也无可奈何的结界,也只能望而兴叹。 而这,便是莫奕最乐见的结果。 只要能将他们都悉数牵制在刹墨城外,就是最好的结果。 言铮和烟小小都没有让莫奕失望。言铮本人是刹墨巫师,他对刹墨的忠诚是莫奕无须质疑的,他既然承诺了不会让一个得了永生的纳禹人踏入刹墨城,莫奕就相信,绝对不会再有任何族人能够踏入刹墨半步! 再加上莫奕刻意留下助他们守城的沈非和欢竹,莫奕相信,他们坚持到这厢的刹墨神殿内尘埃落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就算是到了最坏的地步,结界被攻破,那群归附于自己的永生者,便会自动转换他们的角色,从潜伏者变成狙击者。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这便是莫奕手中最大的底牌。 至于在神殿内的这些从现世穿越而来的族人,本就是之前所未曾预见到的,但是莫奕相信,凭着自己手里的‘幽冥谱’,完全可以控制他们。 可是,莫奕总觉得自己似乎还漏掉了什么,虽然自己阴差阳错得到了‘幽冥谱’、又牵制住了永生的纳禹人,父亲本人此时也受制于漓漓的‘万齑枯’,这些却似乎还是不够,他总觉得按照父亲的个性,必是还有什么更厉害的底牌没有打出来。 父亲最后的底牌,究竟是什么呢? (079)最后的一张底牌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就在莫奕还在揣测父亲最后的底牌时,忽然,众人身后赤芒惊现! 一卷赤红色的裂天尺横空而来!气势如虹,周围的空气仿佛被生生地撕裂开来,化开了一道苍白的气浪! 空气中仿佛立时弥散了无尽的血腥和怨毒,也许唯有几度兵戎相见血流成河的古战场才有这般苍凉凄哀。 而那裂天尺的目标,正是之前打算与莫无天以命换命,使出‘万齑枯’而被反噬,修为尽失的罂漓漓! “师妹!” “漓漓!” 就在乌苏和莫奕同时出手想要护住罂漓漓的同时,那裂天尺忽然裂变开来! 周围的空间猛然一暗,随即怒吼的惊雷像撒豆子般密集地接连响起,那裂天尺在空中倏然间裂变成数道赤色电光,眨眼间便扭曲成数条水桶粗细的巨蛇,横扫而来! 莫奕的手在将要触及罂漓漓的那一瞬间忽然松了开去,因为他眼角的余光已经瞥到了同样飞身而来的乌苏,几乎是下意识地,莫奕调转了方向,一个旋身,手中的‘斩龙吟’毫不犹豫地向后挥了出去! 因为他知道,父亲的那张底牌终于自己忍不住掀开了! 而就算是莫奕,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在面对父亲和那个人两个高手的同时还能保证罂漓漓的周全。所以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无奈地选择相信乌苏,将罂漓漓的周全交予他,而自己绝然地一肩挑下所有的重担,就算是要以一敌二,莫奕也无所畏惧,在莫奕的字典里,本就没有害怕和后退二词! 只见一道冰蓝色的光束划着优美的弧线从刀尖破空而出,只惊鸿一掠间那冰蓝色的光束便幻化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百尺巨龙! 一切就在那么一瞬,在乌苏挥出紫色光罩护住罂漓漓的同时,莫奕‘斩龙吟’所幻化出的百尺巨龙与那裂天尺所裂变而成的巨蛇在空中激烈地碰撞起来! 就在这时,一旁的莫无天也动了,只见他老人家那碧绿色的剑端只堪堪随意一划,顿时怒啸的剑气恰似星河倒卷、飞瀑之冲,径直奔向乌苏,或者说是被乌苏护在怀中的罂漓漓! 罂漓漓之前已经修为尽失,此时自然被动到了极致,而乌苏哪里敢掉以轻心,只见他一手托住罂漓漓,另一手奋力一拂袖,一朵金色庆云自袖内飘出,华光瑞彩,堪堪托住那怒啸而来的剑气。只是仓促应变之下,纵然勉强应付了过去,脚下仍是不由得虚晃了一下,顿时乌苏脚下的青石上就现出了硕大的蛛网状的裂痕。 莫奕自然是注意到了乌苏的窘迫,虽然他是不在意乌苏的死活,但是却不能不管罂漓漓的死活,他趁着激战的空当微微一旋身,单手只一虚握,只听“咔嚓——”一声沉雷在这神殿的上空轰然炸开! 莫奕并不敢当着自家老子的面完全施展出卓傲的绝技‘紫电奔雷诀,不过这一道被莫奕略施小手段的惊雷,因为出其不意,倒是也堪堪将原本打算趁机从乌苏怀中抢人的莫无天硬生生逼退了数步,莫无天微微地眯缝了眼,瞥了莫奕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在此时,那裂天尺所裂变而成的巨蛇趁着莫奕分心的当儿,倏然而上,将斩龙吟幻化出的巨龙死死缠住! 要想以一敌二,可不是这么容易!莫奕心中一寒,知道自己不能再有所保留,否则怕是大家都要葬身在这里!莫奕的眸中,渐渐有火焰在跳跃,他知道,今日一战,自己只许赢,绝不许败! 思即若此,只见莫奕手中的斩龙吟悄然地变幻了一种玄妙地握姿,他的周身开始渐渐散发出一股吞噬九天的磅礴之气,那是上古苍龙在更醒! 只见莫奕手中的斩龙吟在地面划出一道虚圈,顿时炫目的碧绿色光芒不断迸射而出,那巨龙再次甩脱了巨蛇的箝制,一飞冲天!顿时清澈的龙吟伴着噼噼啪啪的爆鸣忽然不绝于耳,紧接着,仿若天崩地裂的巨响开始渐渐在这空荡的神殿内回荡,蛛网状的裂痕顷刻扩展到了神殿内的每一个角落,那‘斩龙吟’所施放出来的巨大灵压很快就蔓延到了整个刹墨神殿.... 除了离莫奕最近的莫无天、乌苏和那使出裂天尺之人似乎都早有防备,几乎同时凌空而起躲过一劫,那殿中众人忽觉脚下一震,随即一股酥麻的感觉自足底狂窜而上,耳边赫然如闻晴天霹雳,那些修为较低的纳禹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便纷纷失去了知觉,软软地倒在地上。 那三位刹墨族长老虽然离得较远,未曾有所防备,但是凭着他们那可辨百丈飞花落叶声的敏锐灵觉,急急地张开了防御的结界,倒不至于落得纳禹人那般狼狈,只不过,他们的行动也因为方才那吞噬一切的力量侵蚀而变得迟缓起来,三人的脸上立即就变了颜色,“这个家伙相当厉害!”这样的警报清晰地闪现在他们的脑际。 而那个摩偈族余孽自然也非等闲之辈,他趁机摆脱了那三位刹墨族长老的重重包围,眸中忽然闪过一抹精光,机会来了! 他一直在等待的时机终于到来了! 纳禹和刹墨打得势不两立,纳禹人又开始内斗,太好了! 他一边小心地向神殿的某处靠近,一边在心中飞速地盘算着,该在何时启动那个机关,才能将这里所有的纳禹人和刹墨人统统一起埋葬掉!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鸟,一起死了才叫痛快! 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魔偈族余孽的眸中闪动的那一丝疯狂。 不,也许莫无天是注意到了的,不过,此时莫无天的心态可真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虽然他的心中已然萌生了退意,打定了主意要将那纳禹族的一切都传承给自己的儿子,可是,前提是,莫奕必须通过他那最后的一道试炼。 不光是武艺,最重要的是心智。 如同这刹墨族的妖女一般,绝然的勇气和寡绝的心境,这是作为一族的当家人所必备的。 而那代替莫无天试炼莫奕之人,便正是眼前与莫奕对峙,使出裂天尺的人。 莫无天相信,这个人一定不会辜负自己的期望,一定会成为最好的试金石,因为这个人的身份很是特殊,至少对于莫奕来说,非同寻常。 这本是莫无天安排在这刹墨神殿中的最后一张底牌,一张准备出其不意的时候打出的王牌,此时却被他忽然间改变了用途,因为比起干掉这刹墨妖女和镰邑,莫无天觉得对莫奕的试炼来得更为迫切和重要。 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所以,他并不介意给这个儿子多设置一些障碍和艰难的处境。 而就在此时,罂漓漓不知道凑在乌苏耳边悄然地说了句什么,只见乌苏略一沉吟,便面色凝重地开始单手结印,只惊鸿一掠间,只见一道灼目的金色光幕渐渐从乌苏身前扩散开去,下一瞬,乌苏、罂漓漓和莫无天竟是被那金色光幕齐齐笼罩于其中。 那光幕看似薄如蝉翼,却柔韧十足,只见莫无天手中的碧绿色长剑挥舞了几次,却都拿那光幕无可奈何,不,并不是莫无天剑术的问题,而是那光幕有问题! 在那光幕中,莫奕几乎清楚地看见,自己父亲的动作开始变得越来越迟缓! 他们做了什么?! “漓漓!”莫奕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罂漓漓却并没有回应他,此时罂漓漓上前几步,与莫无天咫尺相隔,似乎在与莫无天交谈着什么,可是虽然莫奕就在一尺开外,可是这厢光幕之外却如何都听不见他们在光幕内究竟说了些什么,就在莫奕下意识地握紧了斩龙吟,想强行突破那层光幕时,却被身后一道冷冷地声音拉回了注意力:“莫奕,你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别忘了,现在你的对手是我。” 话音未毕,只见那裂天尺忽然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地弧线,灼射出万丈光芒,倏然间又变成了一条长长地银蛇鞭,此时正紧握在那位被莫无天当作最后底牌的那个人的手中。 而那条银蛇鞭,却是让莫奕再熟悉不过! “是你!”莫奕眼见那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兵器,终于是想起了什么,那个人终于成功的拉回了莫奕的注意力,莫奕冷冷地注视着眼前那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冷峻的眸中似有云气涌动.... 而眼前这位与莫奕对峙之人,正是之前被乌苏击中了眉心倒地装死的纳禹族人卓为。 可是,此时,他的模样却显得与之前有些不同,似是知道自己再也伪装不下去,也或许是懒得再伪装,只见他缓缓地撕开面上那张有些破烂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原本属于他自己的真正面孔来,那是一张与莫奕一般年轻的脸,不同于莫奕虽然极冷,却极其俊逸的五官,这个人的相貌却是极其地刚毅,仿佛面部的每一个线条都是尖刀雕琢而成。 可是,与其刚毅的面孔格格不入的是那一抹戏谑的笑容:“奕,好久不见,身手依然不减当年~” 莫奕的眼皮重重地跳了跳,虽然在方才那裂天尺出手的那一霎那,他就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可是,饶是他之前做过无数种揣测,揣测父亲的底牌究竟是什么,无论如何,都没有猜到会是眼前的这个人! 如何是他?! (080)冥冥之中有迷局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莫奕的眼皮重重地跳了跳,虽然在方才那裂天尺出手的那一霎那,他就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可是,饶是他之前做过无数种揣测,揣测父亲的底牌究竟是什么,无论如何,都没有猜到会是眼前的这个人! 如何是他?! 其实早在现世的时候,莫奕就已经感觉到这个卓为有些非同寻常,这个人从一开始就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可是却又在记忆里如何都搜寻不到这个人,而且,这个卓为的所作所为动机也极其奇怪,并不像一个寻常的纳禹族人,而就是在方才,在他的裂天尺出手的那一瞬,莫奕终于明白了这个人的真实身份。 俞丞。 这是一个他如何都不想去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人。 记忆深层在连续翻涌,这个人对于莫奕来说,比起他的父亲莫无天还要来的更亲密,父亲对他来说,在娘亲死后,就是一个遥远而陌生的人,而眼前这个人,却是一直伴随着他度过了漫长而孤独的童年和少年时期。 他们曾经一同被丢入漠北的冰河接受漠北之神的试炼,也曾经一块儿上刀山下火海完成了纳禹族的各种非人的磨练,这个人勉强算得上这个世间仅剩不多的能够让莫奕去信任的人,也是以他自己的性命最终成全了莫奕永生的人。 可是,这个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既然是那个人的转生,当初在现世的时候为何要隐姓埋名?为何要假装不认识自己? 莫奕绝对不相信那是巧合和偶然,这背后究竟藏着多少的秘密和算计? 忽然想起了之前的林林种种,甚至包括他以卓为的身份与自己的初遇交锋,后来又引导自己和罂漓漓回到虚冥界,莫奕的心中忽然冷如寒冰,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精心设好的局。 莫奕素来是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人,对于这些所谓的算计和迷局原本并不怎么反感,可是莫奕此时却有种鲜血涌上喉头的冲动,为何是他!为何是这个五百年前和自己亲密无间的好友,为什么!一股离奇的愤怒直冲他的脑门,他的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来! “俞丞,如何是你!”手中的‘斩龙吟’似乎也感染到了莫奕的愤怒,那冰蓝色的巨龙骤然间变得狂暴起来,顿时肃穆浩瀚的威严笼罩四野,仿佛亘古长存的神明俯瞰苍生! 对方却是一脸讪笑:“我以为你见到我这个死而复生的好友,会表现得稍微高兴一点,毕竟咱们也有五百年未见。” “你不该以这种身份出现在这里!”莫奕的话语如刃劈风,面色也显得愈加地阴寒。 俞丞干笑了两声,却是反问到:“那你认为我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呢?或者该如那些人一样,懵懂而一无所知?”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指着那些失去知觉的纳禹人。 这话倒是一针见血,把莫奕问的顿时有些语塞,也许莫奕压根就没有想过俞丞坠入现世轮回之后,还会带着前世的记忆、就如同他从来没有试图在现世寻找过他,因为莫奕觉得,过去的就过去了,所有前世的一切都只是累赘。 既然转生了,就该好好重新活一回,不应被前世的一切所累。所以莫奕并不希望俞丞记得那些五百年前的过去,可事实是,俞丞重新转生了,而且竟然还保留着,或者说拥有五百年前的记忆,这又是为何? 联想到之前他以卓为的身份的所作所为,答案便已经呼之欲出--有人故意唤醒或者说加诸给了他前世的记忆。 可是,他又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呢?莫奕在自己的记忆里细细地翻拣着,迅速便在心中梳理出了一个大概的轮廓来。 如果他没有猜错,在现世和卓为初遇时,那个时候的卓为,或者说俞丞,其实并没有前世的记忆,那时候的他,只是一个单纯的纳禹族转生者,所以才会与自己大打出手。 但是后来在罂漓漓的记忆苏醒之后,卓为曾经在某个夜里私下联系他,告诉了他一些当年的秘辛,并且告诉了他回虚冥界的办法,如今想来,莫奕几乎可以笃定,便是在那个时候,俞丞便已经找回了记忆,那回到虚冥界的方式,怕也是有心人刻意透露要他转达给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把罂漓漓带回虚冥界来。 如此说来,莫奕倒是要开始怀疑,难道,自己流落到现世,甚至与罂漓漓的相遇,其实都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原本以为一切都是偶然,如今回想起来,那些偶然其实都是经过了精心的算计,从自己不知为何流落到现世,一直到辗转寻到罂漓漓,再到带着她回到虚冥界,其间的林林种种,若是分开来看,似乎都很自然,水到渠成,可是,若是转念一想,却又仿佛是一出被安排地天衣无缝的戏,一步一步,似乎都是在遵循着什么轨迹在前进! 等等,莫奕觉得自己似乎要抓住什么关键点,若是幕后真的有推手,那么这个推手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莫奕看了看不远处的罂漓漓,忽然间明白过来,关键点是他和罂漓漓~! 自己和罂漓漓,是这出局里缺一不可的重要角色,从头到尾那许多事情,围绕着天石的很多事情,似乎都是刻意在将他和她绑在一起,包括他和罂漓漓,甚至是瑶姬的感情,似乎也是早就被人算计在其中。 或者说,是否还可以再做一个更大胆的推定,那就是也许五百年前,自己和瑶姬的相遇,也并非偶然,而是在有心人的刻意安排之下?! 那个有心人是谁? 难道是父亲?不,单凭父亲一个人是做不到的。父亲能做的,顶多便是加诸给俞丞关于他前世的记忆,甚至假借他的口,将回到虚冥界的办法转告给自己。 其余的那些事情,并不是父亲一力可以做到的,甚至是五百年前自己和瑶姬的相遇,都不可能是父亲的安排。 想起自己和瑶姬最初的相遇,莫奕忽然想起了娘亲逝世之前曾经嘱咐过自己,说要让自己在十六岁的时候去一趟永徽城,记得娘亲说过,那里有娘亲留给他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礼物。 莫奕一直都以为那个所谓的礼物是卓傲的武艺传承,如今想来,那个所谓的礼物,难道是说的瑶姬? 难道娘亲早在逝世之前就已经算到了,或者说,安排好了自己和瑶姬的相逢? 这个揣测犹如闪电一般劈中了莫奕,不,不可能,这样的事情太荒谬了,简直像是天方夜谭一般,可是,莫奕忽然又想起,自己的娘亲生前似乎就是纳禹族传说中的‘天语者’,也就是能够预知未来,奉承天意之人。 虽然莫奕压根不相信那些牛.鬼蛇神的说法,但是,若是说有人早在五百多年前,就安排好了一切,就像是卓傲为娘亲所做的那般,也未必不可能。 等等,卓傲?! 对,卓傲!莫奕的脑海中忽然一阵清明,看来,这位大宗师当年做了不少的事情。 可是,他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天石么? 而且,父亲真的对卓傲所做的事情毫不知情么?看着眼前这位曾经的至交好友,莫奕的心中渐渐产生了某种更为疯狂的揣测,父亲真的对卓傲的事情一无所知么?抑或是,父亲早就知道了些什么?并且故意在某些事情上顺水推舟? 可是有一点莫奕却是深信的,卓傲和父亲,绝对不是一伙的,两人都是极其清高傲慢之人,又是那般情敌的身份,绝对不会联手,那么,父亲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呢? 就在莫奕将脑海中千丝万缕的事情终于开始锊成一线的时候,俞丞却又忽然开口道:“奕,你让我很失望。” 莫奕下意识地挑眉,薄唇微微地撇了撇,表情有些微嘲,似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并不接话。 而俞丞似乎也没有期待莫奕的回答,他自顾自地继续接着说道:“你还记得我们纳禹人最大的忌讳是什么?是感情,我们纳禹人从来不需要那些没用的东西。我记得五百年前你并不是个这么多情的人,没想到如今竟然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为了个女人做到这步田地!”他微微地顿了顿,忽然伸出一指,笔直地指向那不远处金色光罩内的罂漓漓:“那个丫头,已经成了你最大的软肋!你这样是永远不可能超越族长大人的!” “她是不是我的软肋和你无关,也不需要你来告诉我。”莫奕冷冷地打断他:“而我想要知道的,是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要知道的是你的目的!” “如果我说--我的目的就是要她死呢?”俞丞定定地瞧着莫奕,忽地又讪笑开来,面上的表情无比地戏谑,似乎是在故意挑衅莫奕一般。 (081)冲天一怒寒星落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如果我说--我的目的就是要她死呢?”俞丞定定地瞧着莫奕,忽地又讪笑开来,面上的表情无比地戏谑,似乎是在故意挑衅莫奕一般。 “那么,我只好再杀你一次!”莫奕的声音愈加阴寒,虽然他觉得对方的目的绝对不是想杀罂漓漓这么简单,但是对方光是说出这样的话,就让他的心中陡然间腾起了无边的杀意。 如今在莫奕的心中,保护罂漓漓是他唯一的念头,是他的底限,不管是谁,只要想杀她,那便唯有一条路---死! “哈哈哈哈,奕,这种情痴的角色跟你可不怎么般配。”俞丞竟是不怕死地锊起了老虎的胡须,他忽而神色一变,收起了戏谑:“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认真。如今她和族长大人的性命绑在一块儿,就算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族长大人的性命做儿戏,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会为她做到什么程度而已。” “有一点我希望你要弄明白,如今的纳禹族族长,是我。我相信俞丞你素来是个识时务者。”莫奕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不承认你的地位,因为我认为如今的你,非但超越不了族长大人,连鄙人我,也不见得会输给你。”俞丞摇摇头,大言不惭地开始自吹自擂,随即他指着罂漓漓正色道:“因为你有牵挂,她就是你的死穴,除非,她死了。” “我不想听你扯这些有的没有的,我只需要一句话,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面对俞丞的挑衅,莫奕却并不动气,他只是一字一句地重复着自己的疑问。他又不是三岁小儿,可不信俞丞对父亲有多大的忠诚。 纳禹人素来信奉自己,信奉强者,所以,纳禹人的信条里,大多都没有死忠这一项,至少,莫奕相信,忠诚这种东西在自己这位老友的心目中是没有的,有的只是利益和权衡,那么,是什么让他选择了在此时还要坚持做父亲的棋子呢? “其实五百年前,死在你刀下那个人,并不是我。”俞丞并没有正面回答莫奕的问题,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莫无天,眸中闪过一丝戏谑,忽而话锋一转,说起了另外一件惊人的秘密:“那是族长大人,你的父亲瞒天过海的戏码罢了,那个人并不是我,那只是族长大人为了断绝你的七情六欲使出的手段罢了,他老人家认为你太多情了,不够冷血,所以让与你最为亲近的我假死,想让你变成真正的无牵无挂,寡绝天下。只可惜,你还是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此话一出,莫奕微微一怔,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晃,他如何都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原来竟是这样!这五百年来,每每想起这个死在自己刀下的好友,他的心中都会有隐隐的内疚,却没想到,如今他却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出戏而已,莫奕心中的愤怒几乎燃烧到了顶点:“我倒是不知道你俞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他让你如何你便如何,若是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我现在倒是想死,可惜,我跟你一样,永生了,如今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俞丞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银蛇鞭,讪笑着如是说着。 “你也得了永生?那之前在现世又是怎么回事?一切都是在演戏?你又是如何去到现世的?”莫奕的眸子微微地眯缝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似乎终于要接触到事情的本质了。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流落到现世的,而我,自然是族长大人刻意安排去的,最初的目的倒不是为了寻找那丫头,遇到她只是意外的收获而已,毕竟谁也没有想到,那丫头竟然也会投胎到现世去。”俞丞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竟是难得地极其配合,几乎有问必答,这让莫奕心下更加疑惑了,既然他不是冲着罂漓漓去的,那又是为何? “你想在现世找什么?”莫奕那般聪明的人,脑子里一转自然就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他的眉头紧蹙,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渐渐升腾起来。 不过,仿佛是为了验证他那不好的预感一般,只见俞丞手中的银蛇鞭在空中划出一道虚圈,紧接着,便有无数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天而降! 这些鬼魅般的黑影个个都夹杂着一股骇人的气势,不仅仅是杀气,更有一种冷漠到了极点的幽冥之气!罂漓漓在那金色光幕中倒抽了一口冷气,因为在每一个黑影的手背上,她都清楚地看见了那个无比熟悉的朱雀印记! 又是纳禹人! 难道那道结界只能拦住在虚冥界的纳禹人,却无法阻止他们从现世穿越而来? 罂漓漓下意识地看了乌苏一眼,而乌苏自然明白她想问的是什么,他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没错,那道刹墨城的结界的确是只能防范留在虚冥界的永生者,或者说,刹墨人压根就没想到,纳禹族长莫无天会打那些转世到现世的纳禹族人的主意,压根就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够寻到办法将那些人全部带回来! 难道,这一场刹墨和纳禹的大战真的再无可避免?! 两道杀人的目光再次投向那被他们俩禁锢在金色光幕中的莫无天,这位纳禹族的前族长此时面上的表情倒是无比地悠闲,或者说,淡定,仿佛一切都和他无关一般。 十个,百个,随着成百上千的纳禹人渐渐从那现世被牵引而来,莫奕的面色也越来越阴沉,虽然莫奕并不知道俞丞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可是他忽然明白了俞丞流落到现世的目的。 他是为了去寻找族人!是为了将那些转生到现世的族人重新集合起来,并且将他们重新带回虚冥界! 难道,父亲从五百年前,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从他安排俞丞假死,将他放到现世去,就一直在谋划这复仇的一天?!看来,不让刹墨亡族,父亲和俞丞都不会甘心啊。 莫奕甚至开始怀疑,父亲早就知道那个魔偈族余孽的事,并且一直在顺水推舟! 瞧那魔偈族余孽此时看向那些还在不断涌出的纳禹人时,面上阴晴不定的表情就知道,他怕是也被父亲玩弄在股掌之间。 原来这些转生到现世的纳禹族人,才是父亲真正的,最后的底牌!父亲啊,父亲,果然是让人高山仰止的存在。 不过,如今的莫奕可不是当日的青涩少年,在一切以实力说话的纳禹一族,莫奕有强大的实力来支撑他的自信。 父亲越是强悍,便越是能激发出莫奕的斗志来,他将手中的‘斩龙吟’一横,两尺长刀泛着碧绿色的光芒,庞大的灵压顿时笼罩在这刹墨神殿的上空,犹如神灵降世,他一身黑衣,寒眸如星,傲然地立在那刹墨神殿的正中央,一字一句铿锵地对着那些纳禹族人说道:“我不管你们回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你们给我听清楚了,如今,纳禹族的族长是我,犯刹墨者,杀无赦!” 好一个杀无赦! 又是一个杀无赦! 在场的很多人都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可是,不知为何,却没有人怀疑莫奕是否有资格说出这句话,因为,他们感受得到,似乎脚下的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莫无天的面上,微不可察地泛起了一丝笑意,俞丞果然是个聪明的棋子,完全领会到了自己的意图,将莫奕的斗志激发到了极致! 在莫无天的心中,这个儿子如今的修为已是上乘,唯一所缺乏的,无非就是那股霸气!寡绝天下唯我独尊的霸气! 而要激发出他的这股子霸气,自己是做不到的,所以他才会临时改变主意,抛出俞丞这个棋子,而俞丞也着实没有让他失望。 此时莫奕的反应,莫无天极其满意,为此,他可一点都不介意拿这些族人来给莫奕祭刀。 要成就一代霸主,本来就是需要自己人和敌人的鲜血的,这一点莫无天绝不含糊。 而罂漓漓在听到莫奕这句话的时候,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眸中竟是隐隐有泪花在闪动,这句杀无赦,她今日总共听到了两次,可是,两次的心境却截然不同。 她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感受过莫奕对自己的感情,这一句‘杀无赦’却比一万句’我爱你’都更让她动容。 她知道,终其她的一生,都不会再爱上莫奕之外的任何人,因为,这个男人,值得她上穷碧落下黄泉相依相伴。 她的胸中,忽然涌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既然他为了自己可以舍弃一切,那么,自己又有何惧?自己又何尝不能为他孤注一掷?! 谁也没有注意到,罂漓漓的额间,开始隐隐有冰蓝色的光华浮现,她知道,自己不能在此时只做一个看客,这是罂漓漓心中唯一的,仅剩的想法。 玄悦大人,帮我,帮我一次!把‘莲若’的力量统统借给我!罂漓漓在心中默念着,开始试图强行冲破那丹田的封堵,去调用丹田内的‘莲若’的力量。 “好一个杀无赦!!那我便先来领教领教你如今的实力!”那领会了前族长意图的俞丞此时可谓是一颗尽忠尽职的完美棋子,只见他一抽手中的银蛇鞭,那鞭疾逾闪电般倒射而出,闪出一蓬又一蓬的耀目银光,如一幕银色大伞一般,向莫奕袭去! “鞭影万重!” 莫奕喃喃地念出了这个昔日好友绝技的名字,冷峻的眉宇微微一挑,手中斩龙吟已然横扫而去! 就在这时,命运的齿轮又狠狠地转动了一把,那个从一开始的主角到如今似乎被所有人都遗忘了的摩偈族余孽,似乎并不甘心自己被当作隐形了一般,终于打算干出一点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只听见轰然一声巨响,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摩偈族的余孽此时正立在神殿的正前方,而他的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玉平台,那平台上,有一个硕大的机括,看样子,像是什么机关的扳手。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愚蠢的纳禹人,该死的刹墨人,都给我统统下地狱去吧!” (082)只觉苍天方溃溃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愚蠢的纳禹人,该死的刹墨人,都给我统统下地狱去吧!” 话音未落,只见他伸手握住了机括,狠狠地一扳! 只听见嘎啦啦啦地巨响,似是古老的机关启动的声音,众人只觉得脚下一震,整个刹墨神殿仿佛在一瞬间向下一沉.... “该死!他把倾覆刹墨神山的机括启动了!”乌苏的面色骤然变得铁青,终于明白了之前没想明白的许多事,怪不得这厮要一直用清颂师叔的身体,这个机括是刹墨一族只传承给大长老的秘密,掌控着刹墨神山下最古老而神秘的机关,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动用。记得当日是清颂师叔和清尘师叔共同保管的,只有清尘师叔才知道这机括的具体位置,而开启机括,需要清颂师叔的掌纹和秘术。 虽然乌苏身为新一任的刹墨族大长老,但是却只听说过这样的传说,上一任的大长老清尘师叔并没有将这机括的位置和开启之术传承给他。 乌苏原本知道这是个自毁的机关,所以也未曾在意,心想怕是自己也用不上这东西,却没想到,今日会酿成这般大祸!也不知道那些老祖宗们当初设置这玩意儿究竟是想用来干嘛?难不成是为了自杀?乌苏心中简直有种骂人的冲动。 这个魔偈族余孽看来是早有准备,乌苏忽然间明白了,难道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冲着这个机括来的?!目的是不光是要杀瑶姬,而且是要让整个刹墨一族和刹墨神山一起殉葬! 这个疯子! 而清颂清阳和清风三位长老此时的面色更是悚然!特别是清颂长老,他如何都没料到,刹墨的千年基业,会如此这般毁在‘自己’手上!他如何能让?! 若是让这个疯子将机括全部启动,不光这刹墨神殿,整个刹墨神山,都会不复存在!不光他们这些人,连同神山上所有的刹墨巫师,都会化为尘土! “师弟!如今只有拼了!”清颂此话一出,那另外二人毫不犹豫地附和了一声,这时,只见三位长老忽然腾空而起,各自选择了一处方位,只见他们三人动作几乎一致,指尖笔走龙蛇,口中喃喃念着咒语,紧接着,在他们的身前,竟是又出现了三座石台,石台之上也各自有几个机括,只不过比那魔偈族余孽方才所握住的机括要稍小一些。 只见三位长老此时都涨得面色通红,缓缓将自己的一身修为都注入那机括之上,一环环紫色光晕顿时从他们的身侧四散而出,如同水面投石后的波纹,顿时整个刹墨神殿又是一震,之前感觉慢慢下沉的基石似乎感觉又稍微提升了一点,但是!因为他们只得三人,所以分身乏力,所以,这神殿竟然出现了倾斜,三位长老所在的三个方位微微提升了起来,那空缺的东南方位,却只听见咔嚓嚓地声音,无数的立柱开始倾斜,倒塌! 随着东南方的塌陷,其余三个方位似乎也继续开始摇摇晃动! “哈哈哈哈,你们这是飞蛾扑火!没用的,没用的,主机括在我这里,很快,你们整个刹墨就要统统被埋葬,为我魔偈一族殉葬!”那魔偈族余孽又狠狠地将手中的机括直接一拉到底,那模样仿佛被疯魔附身了一般,复仇的念头已经让他彻底走向了疯狂! 而就在这时,一道紫影忽然掠向那正在轰然崩塌的东南方向,只听罂漓漓惊呼了一声:“师兄!”乌苏面沉似水,双掌齐出,一副擎天之势,丈许粗细的紫黑色光柱自他的身前腾空而起,竟是代替那殿内的立柱,将那原本摇摇欲坠的东南角隐隐又撑了起来! 紧接着,又是一座石台渐渐升了上来,乌苏赶紧学着之前那几位师叔的模样,将自己的灵力加诸在那机括之上,渐渐地,东南角的晃动减弱了一些,至少这神殿的四个角隐隐回归了平衡,只是这脚下的地面,还在隐隐下沉。 而就在这时,莫奕和俞丞也几乎同时调转了手中的斩龙吟和银蛇鞭,伴着俞丞一声怒吼:“给老子去死!竟然连老子一起算计,活腻了你!”两道光束几乎同时飞出,那魔偈族余孽的头颅倏然间飞出了一丈开外。 可还是晚了一步,那个没有了头颅的家伙手中,机括已经被直接拉到了底部! 这刹墨神殿乃至神山的倾覆机关已经彻底被启动! 顿时众人只觉得地面忽然急坠而下,头顶又是咔嚓嚓地声音传来,那神殿顶部大块大块地砖石轰然砸下! 此时这神殿中的众人面色都有些不好看了,虽然他们之前还打得你死我活,可是,如今要让他们一块儿给刹墨殉葬,那又另当别论了! 倒是莫无天的的神色显得极其愉悦,虽然之前要将镰邑的元神永远封印在这刹墨神殿的目的并没有达到,但是却有了意料之外的收获,‘幽冥谱’已经落入莫奕手中,便是等同于回到了纳禹人手中,他老人家的毕生心愿终于得偿。而且眼见刹墨的一切都要成为烟云,刹墨的千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刹墨人引以为傲的刹墨神山就要成为过去,这一趟刹墨之旅,已经不虚此行。 当然,他老人家可没有打算要给刹墨人殉葬。 只见他手中的碧绿色长剑倏然间飞出,迸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剑若龙吟,低吼一声,嗡的冲天而起! 那碧绿色长剑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放大,只消三个呼吸的时间,就疯长成十丈有余的巨型长剑。那巨型长剑高悬于空,只见莫无天临空虚点了几下,他的指尖忽然投射出一束耀眼金光,恰好落在那碧绿色长剑之上,那长剑吸收了那道耀眼金光之后,似乎开始渐渐凝聚起剑气,气冲霄汉,大有一剑开天辟地的气势! 只听莫无天怒叱一声:“去!” 咻—— 那长剑怒啸而去直冲云霄,原本就破损不堪的刹墨神殿顶部忽然就灼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再一看,竟是能看到头顶的晴空万里! 好家伙,莫无天竟是生生将这刹墨神殿的顶部给捅出了一个大窟窿! 要知道,这刹墨神殿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不光修建得极其宏伟坚固,那神殿四周都是布满了结界和防护罩!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动之丝毫的,若不是之前这机括的破坏之力,怕是莫无天也拿它无可奈何,别说捅穿一个大窟窿,就算是撕开一条缝也不可能,可是如今倾覆机关一启动,这神殿的结界和防护罩自然就消退了,所以才会这般不堪一击。 罂漓漓瞠目结舌地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窟窿,又瞧了瞧身前不远处弹指间,将纳禹人悉数抛到自己巨剑之上的莫无天,终于明白,这老人家这是打算带着族人想跑路了? 热闹看完了,就准备溜之大吉了? 他当这是菜市场啊?想来就来,捣乱完了就走?! 虽然心中无比愤怒,但是罂漓漓此时却没有功夫去阻止他,此时她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刹墨一族的安危。 凭着她上佳的听力,她已经听到了神殿外似乎有山摇地动的声音和阵阵哀嚎声传来,似乎这整座神山都在剧烈地晃动,也不知道那些被乌苏师兄转移出去的刹墨年轻巫师们此时境况如何,这神山上可是有上万的刹墨巫师,若是这神山真的倾覆了,那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因此丧命? 不,这是她如何都不能容忍的状况! 此时那魔偈族的疯子已被莫奕他们一刀杀了,罂漓漓便抢先一步抢到了机括,可是,不知道那疯子是如何启动这机括的,已经径直拉到了底部,此时不管罂漓漓怎么用力,都无法将那机括再抬起来半分,眨眼之间,罂漓漓的冷汗已经潸然而下,浸透了背心。 而这时,只听见倏地一声,罂漓漓下意识地抬头,发现莫无天已经带着那些从现世穿越而来的纳禹人御剑而起! 临走之前,莫无天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在对上莫奕凛然的目光之后,他锊了锊长苒,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 莫无天知道,自己这个倔犟的儿子此时必不会独自偷生,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未尝也不是一个好机会,也许这小子在逆境中,会有更大的感悟也说不定,毕竟,这是他莫无天的儿子,他相信,就算这刹墨神山彻底倾覆完蛋了,莫奕也能够轻松地活下来。 他要留下来,就让他留吧! 思即若此,莫无天头也不回地御剑扬长而去! 而方才还和莫奕打得难分难解的俞丞看了看四周,似乎也是笃定刹墨今日是铁定完蛋了,他的面上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对着莫奕讪笑两声:“真没想到竟然有人替我们纳禹人把刹墨给了结了,虽然结果差强人意,不过我也勉强可以接受了,咱们纳禹和刹墨的恩怨,今日就算一笔勾销了,哈哈哈哈,当然,前提是今日之后这虚冥界还能有刹墨一族的话!这小妖女就交给你了,你可别让族长大人为她殉葬啊!” 说完哈哈大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跟随莫无天一同从那头顶的窟窿飞了出去。 (083)欲凭赤手拯元元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83)欲凭赤手拯元元 [更新时间] 2011-08-29 08:01:00 [字数] 3128 ◆◆◆◆◆本◆◆书◆◆纵◆◆横◆◆中◆◆文◆◆网◆◆首◆◆发◆◆◆◆◆ --------------------------------------------------------- 而莫奕此时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一离开,竟是不由自主地舒了一口气。虽然之前说过犯刹墨者杀无赦,但是,若是要拿这么多族人与刹墨一同殉葬,确实也没有必要。 他们要走就走吧,包括父亲和俞丞,他们留下来也只有捣乱的份,还不如走了干净。 而他自己却是不能离开,因为他知道,他那心爱的傻姑娘,是决计不会在此时置这岌岌可危的刹墨于不顾而独自逃生的,所以,他却是坚定地选择了留下来,与她一起。 她想要守护的东西,他就算拼尽全力也会帮她一同守护。 霎时这神殿内,便只剩下那三位刹墨族长老、乌苏,罂漓漓和莫奕几人。 莫奕一个闪身已经来到罂漓漓身侧,揉了揉她依然蓬乱的长发,轻声说了一句:“放心,还有我。” 这简短地一句却让罂漓漓烦躁的心霎时冷静了下来,是的,还有他,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让开,我来。”莫奕知道罂漓漓的修为尽失,他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她,学着那几位刹墨长老的模样,将自己的灵力倾注在那机括之上,那机括却仿佛一个无底洞一般,莫奕只感觉自己的周身灵力在拼命外泄,可是收效却甚微,那机括根本一动不动,地面依旧在剧烈摇晃和下沉.... 怎么办?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就在此时,又听见嘎嘎之声传来,抬头看时,只见这神殿的顶自方才被莫无天捅开一个窟窿之后,竟是渐渐龟裂开来,而那四周的立柱,此时也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坠倒! 不断有巨石砸落在罂漓漓和莫奕身侧,就在罂漓漓闪身去避一块巨石的时候,忽然被莫奕扯住向后拉了一把,原来是她身前的一根柱子从中间断裂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她方才所在的位置,就差那么一寸,若不是莫奕反应及时,罂漓漓此时怕是就已经被砸成肉泥了! 好险!这样下去,真的会完蛋! 罂漓漓又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这一次却是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惧,因为她知道,这若是真的坍塌了,埋葬的可不只是他们几人,是刹墨成千上万的人! “师叔!到底有没有办法可以阻止?”罂漓漓急急地吼了出来,柳眉紧锁,急得直搓手,却又感觉束手无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般地没用。 “这机括在神殿内共有五个,四个角落和中央各一个。中央的是主机括,四个角落是辅助的,如今主机括已经启动,四个角落的也只能勉强撑个一时半会儿,必须想办法将那主机括恢复原状才行!”清颂长老此时已然力竭到了极致,声音完全没了当日的恢宏气势。 他虽然知道此时的关键是在正中央的机括,可是此时的情形却又容不得他离开半步,此时他们三人和乌苏都已经拼尽了全力在支撑这四个角,那机括完全是依靠他们的灵力在支撑,到了此时此刻,大家都是骑虎难下,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再离开,只要一个角坍塌,整个神殿就会彻底崩塌。 他们四人几乎都是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在苦苦支撑着,四人的面上都已经齐齐现出力竭之色! “可是这机括能倒吸灵力,我已经使出了全力,还是没办法扳上去!”这殿内唯一的非刹墨族人莫奕此时剑眉深蹙,神情凝重,他也知道自己手中的机括是关键,可是,却又感觉无能为力,所以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竟是尽释前嫌,直接与清颂长老交谈起来。 “瑶姬,祭出‘刹墨玄天榜’!如今也只能借助刹墨之神的力量试试!”那立在最岌岌可危的东南角,已经口鼻渗出血迹的乌苏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冲罂漓漓大声嘶吼道。 罂漓漓这时方才想起之前被自己收入百宝囊中的‘刹墨玄天榜’,她急急掏了出来,咬破指尖,让指尖殷红的血滴落在那‘刹墨玄天榜’之上。 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只见那‘刹墨玄天榜’倏然间飞到虚空之中,从那榜中忽然折射出银光熠熠,紧接着,虚空之中,忽然出现了北斗七星的模样,七颗银亮的星斗排成古怪形状悬于半空,站在罂漓漓身后的莫奕只觉一股飘渺莫测的力道遥遥迫来,无限的星力仿佛得到了召唤一般,忽如九天悬河倾泻,起初是虚蒙蒙的星光,后来渐渐成为实体,水桶粗细的光柱渐渐将罂漓漓整个笼罩在其间! 紧接着,七道灼目的光芒齐齐而下,从天而降,仿若水银泻地一般重重地将那无限的星力浇灌在罂漓漓的身上,罂漓漓闷哼一声,忽然觉得仿佛被泰山压顶一般,差点把罂漓漓的小细腰直接折成两段,腿脚一软,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此时莫奕面色一变,知道她在硬扛,可是这磅礴的北斗七星之力,若是硬扛,后果不堪设想,他急急出声劝阻道:“漓漓,适可而止!撑不住就别硬扛!” 罂漓漓此时心急如焚地想要解这刹墨之危,哪里听得进去莫奕的劝告,别说北斗七星之力,只要能救得了这刹墨,就算整条银河之力,让她扛,她也会选择咬牙扛下来。 她急急地盘了腿,打算继续承受这七星之力,因为她知道要得到那所谓的刹墨最神秘之力,就必须得挺过这一关,为着那么多的族人,为了这刹墨,就算粉身碎骨,她也得挺下去! 虽然那七星之力越来越沉,越来越压抑,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可是,天性中那股子倔犟却在此时一展无遗,她对莫奕的忠告充耳不闻,稳坐如泰山一般,银牙咬得咯咯作响,任凭那急坠而下的磅礴星力贯穿自己的全身! 就在此时,一声惊雷响过,罂漓漓的头顶忽然升起一道素白光华,沉浮不定,舒卷如云霞! 罂漓漓的眸中,忽然腾起了一簇灼人的火焰! 紧接着,又一声雷响,腾起一道冰蓝色光华,巍峨绵延,耸峙如寒山。 罂漓漓的唇角和耳鼻已经开始渐渐渗出血迹来,可是她的面色却是沉静如常,莫奕心中一紧,知道这丫头又要乱来,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不忍心再阻止她。 莫奕在心中盘算着,就让她再固执这一回吧,大不了这刹墨神山若是真的崩塌了,他再带着她离开,他相信凭着自己的实力,要护住她的性命是不成问题,所以,他决定不让她留下遗憾,既然她要拼命,就让她拼命到最后吧,自己要做的,便是站在她身后,为她守住最后的一条退路。 就在此时,第三道雷声再次响起,只见那‘刹墨玄天榜’整个化作一道碧绿光华,那北斗星力整个一齐贯穿了罂漓漓的天灵盖,在这一刻,罂漓漓以为自己的脑袋被劈裂了!那股子疼痛仿佛就像脑袋被人用西瓜刀一刀劈开一般,耳边竟是嗡嗡作响,大脑犹如停滞了一般,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只觉得疼痛,让人痛不欲生的感觉自头顶弥漫到全身。 这时,只见罂漓漓双眸微闭,红唇微抿,长发飞扬,艳红色长裙猎猎作响,恍如遗世谪仙,而眉心处的那一朵冰蓝色的莲花,光彩萦绕,通体晶莹,轻轻裂开一片又一片地花瓣..... “玄天之极,星力接引,巍巍苍穹,赋我神力!” 罂漓漓默念咒语,信手一指,随着那一指,头顶的神殿上方忽然裂开一条极小的口子,紧接着那巍巍苍穹之上忽然投射下一束耀眼金光,恰好落在那正中央石台上的机括之上。 顿时一道磅礴浩瀚的神力便萦绕在那机括之上,只听见轰隆隆隆一阵巨响,那机括生生被扳了上去! 原本的山摇地动忽然间似乎静止了,众人正待长舒一口气,忽然,耳边又传来轰隆隆的声音,这原本下沉的刹墨神殿仿佛,仿佛是被什么力量给升了起来! 并不是恢复了之前的原状,而是这脚下的神殿仿佛一瞬间又被忽然拔高了! 众人心中均是一寒,难道这机关还有别的用途?! 面面相觑,却是谁都没有答案,包括那原本知道刹墨秘密最多的清颂长老,此时也是一脸的茫然! 而此时罂漓漓原本微闭的双眸忽然间睁开,可是,那原本金棕色的眼眸却已经被一团火焰染成了赤红,赤红之色在瞳孔中逐渐蔓延开来,且越燃越烈,自眼眸至全身! 不,这不是罂漓漓! 离她最近的莫奕在倏然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低低地唤了一声:“漓漓?!”却没有得到半句回应!莫奕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阴霾! 而此时,乌苏的面上却是露出了一丝欣喜,他轻轻地唤了一声:“瑶姬!” 那立在神殿最中央的女子渐渐地转过头来,似乎是对这一声呼唤有了反应,她轻轻地颌首,冲他回了一声:“乌苏....师兄?” 这个人,是瑶姬! 莫奕的脑子里骤然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084)心悦君兮君不知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这个人是瑶姬! 怎么会这样? 而就在这时,又听见头顶咔嚓嚓的声响,这次却是比之前来得更加猛烈,莫奕急急抬头,却只看见这庞大的刹墨神殿,竟是瞬间轰然砸下! 不好!这次是真的要坍塌了! 整个刹墨神殿的柱子齐齐拦腰折断,四周烟尘四起,耳边只听见轰然巨响,似是要将所有人都生生活埋在这里,竟是避无可避! 看来,这神山虽然是保住了,但是刹墨神殿却是要毁于一旦! 莫奕此时也顾不得眼前这人究竟是罂漓漓还是瑶姬,掠身就要去揽她,想将她迅速带离这刹墨神殿再说,可是还未及近身,就见她倏然间转过头来,眸色赤红,她颤声唤了他的名字:“莫奕....” 虽然是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口吻,可是莫奕却知道,这回,不是罂漓漓! 是瑶姬!这次真的是瑶姬! 莫奕的心中虽然百感交集,但是却来不及细想,不管她是谁,总得先保住她的性命再说,可是,就在莫奕对她伸出手的时候,却见瑶姬轻轻地对他摆摆手,那眸中满含的泪光却泄露了她伪装出来的云淡风轻,她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口中喃喃低语,那是一句迟来了五百年的话:“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心悦君兮,君不知....君不知呵.... 听到这迟来了五百年的告白,莫奕微微愣了一下,垂下眼睑,浓长的睫毛颤了一下,掩住了眼底所有的波澜壮阔,只见他的薄唇开开阖阖,却终究是没有吐出半句合适的话儿来。 他在心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悦君兮君不知’,这一句又何尝不是他曾经想对她说的话,可是有些事情,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永远错过了..... 他和她萍水相逢,一见倾心,却又阴差阳错,辗转成仇。 这五百年,究竟是谁欠了谁,谁又负了谁?其实,谁也道不清说不明。 只是,有些感情,有些人,一旦错过了,便只能被尘封在记忆里,永远地成为追忆。 就像是他和她,虽然彼此牵挂了五百年,但是当他们再次重逢时,终究只能相对无言。 莫奕知道,变的人不是她,而是自己。 而瑶姬眼见莫奕的沉默,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虽然结果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可是,此时此景,还是让她有些黯然神伤。 这场赌博,果然是她输了,彻彻底底地输给了罂漓漓。 可是,如今却不是这般儿女情长的时候,只见她反手一推,一道道金色光束从她的指尖挥弹而出,霎时就见一道金色光束瞬间包围了莫奕,不光是莫奕,连同那三位力竭的刹墨长老和乌苏一同,齐齐被一道道金色光束所形成的光圈所包围,莫奕只感觉身体骤然一轻,那光圈渐渐升腾了起来,向那苍穹飞去,原来此时这刹墨神殿的顶部已经悉数崩塌,此时一抬头,便能看见满目苍穹。 待到莫奕反应过来之时,就已经看见瑶姬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在断壁残垣之间,那道赤红色的人影如一朵盛放的罂粟之花,毫不畏惧地立在那神殿的中央,那轰然倒塌的立柱和石块似乎瞬间便要吞没了她! 她想做什么?意识到她是想将众人送走,自己独自留下之后,莫奕的眸中忽然如寒星绽放,不!他不会允许她再一次地自我牺牲,这一次,换他来保护她! “瑶姬!!!!!”莫奕怒喝一声,‘斩龙吟’赫然出手,将围住自己的光圈一刀挥散开去,纵身从空中一跃而下,而就在莫奕跳下去的同时,另外一道光圈也在同时破裂,那道紫色的人影也在下一瞬同时落地。 是乌苏! 而就在这时,整个刹墨神殿骤然崩塌,只听见轰隆隆隆不断地巨响,仿佛大地都在剧烈地颤抖,顿时烟尘四起,弥漫在空中,简直让人睁不开眼来,眨眼之间,原本在这巍巍刹墨神山屹立了上千年的刹墨神殿,便化为了一堆堆地碎石瓦砾、断壁残垣。 又是两道异芒闪过,莫奕和乌苏两人皆是灰头土脸地立在那堆废墟之上,看着那满目的烟尘和梁木碎石、瓦片碎屑,无言地对望了一眼,几乎是在同时,两人极其默契地同时出手将身前那些断壁残垣一一挥散开,却见瑶姬只身一人,微阖着双眸,依然屹立在那正中央的石台之上,那石台金光闪闪,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结界庇佑,还好,方才的坍塌并没有损伤到她,莫奕和乌苏几乎是在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可是,谁也不知道她此时究竟想要做什么。 “瑶姬!” “瑶姬!” 两人同时唤着她的名字,她却仿若未曾听见一般,或者说,根本已经听不见任何人说话,她已然进入了自己冥思的境界,只见她微阖着双目,口中念念有词。 就在这时,两人同时感觉到脚下又是一阵剧烈地晃动,明显感觉得到,这脚下的地面还在不断地升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里都已经成了废墟,为何还会有这般的异动? 紧接着,只见她的双手十指微屈,点点莹光缓缓聚来,眨眼间在指端形成十枚珍珠色泽的光球。 “去!”只听她一声轻叱,十枚光球电射而出,看似杂乱无章,却仿佛遵循着什么轨迹,齐齐射向她所屹立的那个石台的四周,这时,只见那石台渐渐地升了起来,而最让人感到惊诧的是,原本的冰蓝色莲花不见了,那个早已消失不见的镰刀印记又渐渐出现在她的额间! 这是怎么回事?之前这个镰刀型印记不是被‘莲若’那朵冰蓝色莲花所取代了么?怎么会?! 莫奕忽然想起,眼前这个人是瑶姬,不是罂漓漓,‘莲若’的力量只认定了罂漓漓,除了她,谁也无法动用,既然如今是瑶姬,便只能是镰邑的力量,可是,瑶姬这个时候出现,究竟是想做什么? 这时一旁的乌苏忽然悟到了什么:“瑶姬已经得到了镰邑大人全部的力量,她好像在寻找什么?” 莫奕无言地瞥了乌苏一眼,虽然并未说出任何话来,乌苏却已经明白了他想要说什么:“我们如今也只能静观其变,先看看她到底在找什么再说。” 就在此时,瑶姬额头的镰刀型印记逐渐开始变成鎏金色,跃跃欲动着,像是在呼唤着什么一般.... “果然!瑶姬是在召唤什么!”伴着乌苏一声惊呼,莫奕顺着他的目光抬头,这才发现此时苍穹之上忽然慢慢地浮现出一个巨型的镰刀型印记,那印记逐渐在空中扩散开来,像是要将整个刹墨神山,不,是整个刹墨城都笼罩一般,那印记的鎏金色越来越清晰,将整个苍穹都映衬成了一片鎏金之色! 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瑶姬的双眸忽然间睁开!眼眸已经被一团火焰染成了赤红,且越燃越烈,自眼眸至全身,燃烧的火焰自瑶姬的身体飞快地蔓延开去,如灵蛇吐信般贪婪地吞噬着周遭的一切,那些梁木碎石、断壁残垣在顷刻间化为了氤氲! 这是幽冥之火!足以让人元神俱灭的最顶级的幽冥之火!可以让世间的一切都化为氤氲的幽冥之火! 这个时候使出幽冥之火,她究竟打算干什么?莫奕的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行,不能让她这样下去,莫奕忽然察觉到,若是不阻止她,她怕是会把自己的小命一起玩掉。 正当莫奕准备上前制止瑶姬玩火**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一双手冷冷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别急,再看看!”乌苏的表情也同样地凝重,但是凭着同样身为刹墨巫师的直觉,乌苏总觉得有什么神秘而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 果然!不多时,只见瑶姬身侧的幽冥火渐渐地形成一条火蛇,在这一片狼藉地神殿废墟之中蜿蜒盘旋,仿佛是在沿着什么轨迹搜寻着什么,忽然,那火蛇哧溜一声,在某处停住了,紧接着,火蛇渐渐在地面蔓延开去。 不消半盏茶的功夫,就看见一道同样地镰刀型印记出现在废墟之上,那印记很大,足足有十丈长,就在此时,那空中的镰刀型印记仿佛与这地面的印记遥相呼应一般,苍穹之上忽然降下一道灼目的鎏金色光束,只听见咔嚓一声,让莫奕和乌苏永生难忘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见嘎吱一声,地面忽然裂开了一条长长地缝隙,那缝隙越来越大,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而瑶姬此时虚空而立,口中喃喃地念起了什么亘古的咒语,在那咒语声中,一方金光灿灿,黄金做成的棺椁渐渐地从地面的缝隙中浮了起来! 那是谁的棺椁?! (085)一泻世间千古恨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而瑶姬此时虚空而立,口中喃喃地念起了什么亘古的咒语,在那咒语声中,一方金光灿灿,黄金做成的棺椁渐渐地从地面的缝隙中浮了起来! 那是谁的棺椁?! 此时的瑶姬长发披散,红衣似血,额间的镰刀型印记与苍穹大地中的印记交相辉映,只见她微微地阖了阖眼,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只见她素手一指,一道金光灼射而出,那金色棺椁倏然间便落在她的脚边。 就在莫奕和乌苏齐齐抬脚想要走近细看那黄金棺椁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她怒叱一声:“别过来!” 此时她的表情显得极为怪异,就仿佛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般,不光是莫奕,连乌苏此时都觉得面前的瑶姬似乎与往日大不相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这时只见瑶姬双掌平推,指尖勾弹,口中喝一声“起”,之前弹出的那十枚珍珠色泽的光球倏地一下凭空飞起,在一股奇妙之力的载浮下飘而不落,呈环形围绕绕在那黄金棺椁的四周。 那灿灿金光投在宝珠表面,折射出七色光晕,而后交织在一处,在虚空之中形成一轮半球状的绚丽光幕。 那绚丽的光幕将那黄金棺椁裹住之后,却见瑶姬神色一凛,飞身而去,虚空立在那黄金棺椁之上,面露绝然之色。 “不好!她想做什么?!”仿若心有灵犀一般,莫奕忽然又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之前每当罂漓漓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就是她想要做傻事的时候! “瑶姬,别做傻事!”莫奕话音未落,却见瑶姬的指尖已然调转了方向,在莫奕和乌苏齐齐出手想阻止她的同时,她的指尖却是更快一步地直接戳.入了自己的眉心! 滴答,滴答....殷红的鲜血从她的额间直落而下,与那身艳红色的长裙交相辉映,竟如同一朵绽放在烈焰中带血的罂粟一般! 瑶姬额间的金色镰刀型印记在一瞬间消失了,仿若那道印记生生被她抠下来了一般! 时间仿佛静止了! 然后,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响,乌苏和莫奕同时被一股无比狂暴的力量弹出数丈之远,若非两人都是修为极高,及时调息纳气,此时怕是五脏六腑早已被震碎! 就在这时,只见一团金色的迷雾倏然从瑶姬带血的眉心飞了出来,萦绕在那黄金棺椁的上空,隐隐形成一道虚无的人影,一声扭曲的怒吼声倏然间响彻四野:“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动我的棺椁!” 乌苏心中骤然一惊,已然惊呼出声:“镰邑大人?!” 莫奕的寒眸在一瞬间眯缝了起来,手中‘斩龙吟’发出呜呜的低鸣声,那漆黑古朴的刀柄上深蓝色的龙纹竟是从未有过地清晰! 原来,这黄金棺椁竟是镰邑的!那棺椁里面究竟是什么?镰邑自己的骸骨?竟是埋藏在这里?!这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这镰邑的元神又是如何被驱逐出来的?莫奕记得当日在永徽城下的朱雀神殿中,朱雀神兽亲手将镰邑的元神封印在罂漓漓的识海之中,瑶姬又是如何将他逼出体外的? 莫奕的瞳孔骤然放大,他忽然间明白了瑶姬想要做什么,难道她想要凭一己之力干掉镰邑,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的问题?! 这个丫头,永远是那般倔犟而固执!可是为何她事事都想要自己一力承担呢?难道自己就那般不值得依靠么? 莫奕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而就在此时,那原本被乌苏和莫奕认为意识不明的瑶姬忽然开口了,幽幽地声音如浮动在水底轻柔的藻:“镰邑,我和你,原本都早就是死人了,又何必那么执着,眷恋这尘世的纷繁,坠入轮回,重新做人,才是正道。” “闭嘴,我堂堂刹墨之神,什么时候轮到你这黄毛丫头来教训?!”那虚无的人影如轻烟般在那黄金棺椁之上盘旋徘徊,厉声怒喝道:“你这死丫头,又想干什么?!” “干什么?呵呵,难道我的用意还不明显么?还是说,镰邑大人你变傻了?”瑶姬忽然冷笑一声,用着从未有过的放肆口吻戏谑地说道。 一旁的乌苏闻听此言,仿佛被雷击了一般,他如何都没有想到,瑶姬竟是有胆量对他们的刹墨之神镰邑下手,她不是镰邑转世么?为何会闹到这般局面?而且,惊扰镰邑大人尸骨的长眠,这可是极深的罪孽! 倒是莫奕微微地挑了挑眉,手中‘斩龙吟’蓄势待发,仿佛只要那道虚影有任何异动,那斩龙吟就会瞬间出手,将之化为湮泅。 “混帐,你是如何知道我的棺椁所在?!”那道虚无的人影在棺椁上空呼啸而过,声音犹如雷霆震怒一般,充斥着众人的耳膜。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永不露馅的秘密,你以为把自己的棺椁藏在这刹墨神殿之下就真的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知道了么?”瑶姬毫不在意地抬头望着那道虚影,面上一片嘲讽之色:“原本的确是天衣无缝,你藏的很隐秘也很安全,谁也不会想到,你设置这些个破坏刹墨神山的机关,其实是为了有朝一日,当有人发现你的棺椁时,宁可将刹墨神山毁于一旦,也要将你的棺椁深埋到地底去,等待你的元神和精魄汇集之日,等待你的重生之日。” 此时乌苏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字形,他如何都没有想到,他们刹墨人心中无比尊崇的镰邑大人,竟会有这般险恶的用心。可是,看瑶姬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胡编乱造,而且,镰邑本人似乎也并没有否认。 此时的乌苏开始迷惑了,一面是自己深爱了五百年的女人,一面是自己从小信奉的刹墨之神,而他,作为刹墨族如今的大长老,究竟该选择怎样的立场?或者说,作为一个深爱着瑶姬的男人,又该何去何从? “其实你的计划原本的确是很周全的,可是你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点,那就是,你的师尊的力量。”似乎不把镰邑惹恼不罢休似的,瑶姬继续挑衅着镰邑。 “‘莲若’!!!!!!!!!!你这丫头竟是得到了‘莲若’?!”镰邑的声音已经几近疯狂。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召唤出你的棺椁的呢?”瑶姬赤红色的眼眸微微地阖了阖,再次睁开时,似乎在一瞬间变幻成了金棕色,却是一纵即逝:“咱们的恩怨,纠结了五百年,今日便一并了结!” “你这愚蠢的丫头,你可知道自己如今所做之事,是在葬送我刹墨千年基业!没有了我镰邑,这虚冥界从此就再无刹墨!”镰邑的声音几近歇斯底里,看样子,对于他的师尊玄悦所传承下来的‘莲若’,他的心中还是有些发怵的。 “你太自以为是了!你镰邑才是刹墨最大的毒瘤!你扪心自问,这千余年来,为了一己之私,你到底残害了多少无辜的人,有多少无辜的种族被你拖入罪恶的深渊?!你的人性早已泯灭,早就不是当初刹墨巫师所信奉的那个心性纯良、挽救苍生的刹墨之神,你的心业已成魔,死不足惜!”瑶姬毫不畏惧地立在虚空之中,与那道虚影对峙,只听她字字灼灼,句句铿锵,浑身上下竟是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 仿佛这天地间,再无所惧! 这不是瑶姬,这是罂漓漓!此时莫奕的心中百分之百确定方才说那话.儿的人绝对是罂漓漓,这样的话,素来只有那个泼辣敢做敢为的丫头才说得出口。 可是方才不还是瑶姬么,怎么又变回去了?或者说,难道瑶姬和罂漓漓的灵识此时竟是能够同时存在?或者说凝合成了一人? 莫奕微微地眯缝了眼,眸底再不平静。 “你这鼠目寸光的丫头懂什么!这个世间要成就大事,就势必会有牺牲,那些蝼蚁都只是让我刹墨万年永昌的奠基石而已,有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 “这个世间,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你镰邑不过也只是一个寻常人,并不是什么天神,别老往自己脸上贴金,成天自个儿催眠自个儿。你没有资格决定别人的生死,玩弄别人的命运!”待到她说出这话的时候,莫奕的唇角渐渐地扯出了一抹极淡极淡的笑意,此时他几乎百分之百地确认,这绝对是罂漓漓说出来的话,按照他对瑶姬的了解,这样尖酸刻薄的话,瑶姬是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确定了罂漓漓的灵识还在,莫奕的心中忽然有种巨石落地的感觉,是什么时候起,她在他的心中竟已如此重要,重要到他宁愿舍弃世间的一切,换取她的平安。 “冥顽不灵的蠢丫头,你以为仗着自己得到了‘莲若’,就能奈何我?”镰邑此时显然已经恼羞成怒,口不择言了,只见那道金色虚影在空中来回盘旋呼啸而过,仿佛下一瞬就要洞穿瑶姬的身体。 “那么,今日我就让你尝尝元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的滋味!” (086)一线生机救末年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冥顽不灵的蠢丫头,你以为仗着自己得到了‘莲若’,就能奈何我?”镰邑此时显然已经恼羞成怒,口不择言了,只见那道金色虚影在空中来回盘旋呼啸而过,仿佛下一瞬就要洞穿瑶姬的身体。 “那么,今日我就让你尝尝元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的滋味!”瑶姬扔下那番狠话之后,却是回头深深地看了莫奕一眼,然后貌似不经意地将目光又瞥向乌苏,最后将目光落在那金色棺椁之上。 只是那么意味深长的一眼,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是莫奕却在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她的意思是,让自己和乌苏见机行事助她破坏那金色棺椁。 瞧她方才那理所当然差使自己的眼神,莫奕就知道,在那一瞬间,她又变成了罂漓漓。 如果说方才那眼神不是罂漓漓抛出来的,他莫奕从此在虚冥界倒着走,这个世间,也就只有那个死丫头敢这么着大刺刺死不要脸地赖上自己。 莫奕心下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死丫头,方才还大条条地赶人想自个儿逞英雄,这会儿又毫不客气地向自己求援,她大小姐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话说回来,自打认识她以来,她又什么时候按理出牌过?莫奕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在叹息自己喜欢上的是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流氓,还是在担心这个女魔头又不知道要搞出什么名堂来。 他总觉得她似乎还有什么更大胆的计划在瞒着自己,不然为何此时一直用着瑶姬做伪装,自己却躲在幕后,只是偶尔跳出来畅快淋漓地骂两句,这不符合罂漓漓的个性,按照她那动不动就热血冲脑的愣头青个性,此时应该是冲锋在前才是,怎么会将瑶姬放出来做伪装? 除非,这个女魔头一定还在谋划着什么更危险的事儿。 不自禁地用指尖轻触那手心的朱砂痣,感觉到了那朱砂痣的异常,莫奕微微一怔,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的眸子不自觉地眯缝了起来,死丫头,果然有大阴谋...莫奕的唇角微微地勾起了一丝玩味的弧度。 而此时,他身旁的乌苏,可就没莫奕这么轻松了。 乌苏不是傻瓜,方才瑶姬的那个眼神,他自然也是看明白了的。 可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才更纠结。 她似乎已经笃定自己会站在她那边,会帮助她与这刹墨之神镰邑为敌,他乌苏是否能够对得起这份信任呢? 他却是不知道,之前送走他和莫奕的那个光圈,便是她对他们俩,不,或者说是对他最后的试探,因为莫奕的心她早明白,她知道就算这个世间的所有人都会与她为敌,此时的莫奕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她那边,可是,对于乌苏,她可没那么高的自信。 可是,他既然主动选择了留下来,那么,她便就索性赌一把,赌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赌他这些年心中对她的愧疚。 却是不给乌苏那么多纠结的时间,那厢的瑶姬已然旋身而起,只见她双手结印,凝神虚引法诀,顿时一道道炫目的金色光芒自身前迸射而出,目标自然是那虚浮在空中的金色棺椁! 镰邑又怎是好相与的角色?就算如今他只剩得元神,犹如幽魂一缕,但是他可是堂堂刹墨之神,瘦死的骆驼也能比马大! 而且,那金色棺椁可不是寻常之物!那虽是镰邑的死穴,但也是他的力量之源~! 只听见一声仿若天崩地裂的巨响,猛然冲击着莫奕和乌苏的耳膜。蛛网状的裂痕顷刻扩展到可见的每个角落,原本就已成废墟之地的刹墨神殿,又再一次上演了一次地动山摇! 只不过,这次的动静可比之前大多了,只见一团团赤红色的浓雾和同色的毫光从那金色棺椁的缝隙中慢慢溢出,在空中幻化成一个巨大的血色虚影,肆无忌惮地向众人袭来,发出震耳欲聋的低吼声! 而瑶姬方才所虚引出的道道金芒在这血色的虚影面前就如同不痛不痒地微光拂面,只见那血色虚影只反手一掌,就将瑶姬的道道金芒轻易挥散在空中,消隐无形,紧接着那巨大的血色虚影重重地吐出一口中浊气,那积蓄已久埋藏千年的煞气顿时就向四面八方怒射而出,那股令人战栗的可怕力量中充盈着暴虐的杀意! 一股子铺天盖地的煞气犹如天威卷地一般向众人袭来,伴着咄咄逼人的赤红色毫光,仿佛要将众人吞噬在那无边的血色之中,如此威势实在不像是寻常人类能够抗拒的! 可是,眼前的这三人,似乎都不能归入寻常人等的行列! 站在最前方的瑶姬长发在风中凌乱地飘散,只见她如玉的指尖勾弹自如,骤然间便流泻.出一道道金色流光,在虚空中,她的指尖笔走龙蛇,那金色流光伴着她的指尖轻盈流动,残影渐渐化为实质的轨迹,似是在开启一道金色之门,眨眼之间,只听她怒喝一声--开!~ 那金色门内忽然便涌出一股仿若来自苍穹之外的玄妙之力,将那骇人的煞气丝丝缕缕地吸入其中! 而就在此时,瑶姬的身后,一声狂怒的龙吟响彻四野,那墨绿色的长刀顿时化身成为亘古的巨龙腾空而起,甫一张口,就将那些咄咄逼人的赤红色毫光吞入腹中! 几乎是在同时,两道拇指粗细的墨色光柱自乌苏的掌心灼射而出,直奔那血色虚影而去。那光柱与血色虚影甫一接触,居然像当头泼了一桶颜料似的,那血色虚影顿时就被染成了墨色,变色的区域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而下! 莫奕眼见乌苏的偷袭似是得手,反手握刀,另一手食指笔走龙蛇,似在悬腕临贴般,九道冰蓝色的光束一挥而就,那光束竟如九天飞舞的蟠龙般在虚空盘旋了一番,凝聚成一注碗口粗细的光柱,尔后带着破空之声一头冲向那被染成墨色的虚影! 可是,事情怎么会这么轻易了结?对手可是镰邑,亘古的刹墨之神镰邑! 只听耳畔又是一声雷霆般地怒吼,那墨色虚影忽然遁光一闪,消失了踪影,紧接着,众人只觉眼前一晃,四方天地仿佛骤然间就变成了虚空! 再一回首,四下里忽然云雾翻滚,惊雷如鼓一般紧密,电光如腾蛇一般狂躁。 就在三人不自禁地彼此靠拢之时,忽然不知从何方突然伸出一只巨手来,一掌拍在瑶姬后背,若非莫奕眼疾手快,一刀横空劈下,将那巨掌击退,瑶姬此时怕是早已受伤不轻。 “小心点!”莫奕下意识地要去揽她,指尖却在触及到她的纤腰时仿若触电般,下意识地又缩了回去。 瑶姬抬头看了莫奕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垂眸不语。 这时,四周忽又转为平静,云雾消退,煦阳普照,却丝毫不见镰邑的踪影,甚至那黄金棺椁也不见了! 可是眨眼之间,那艳阳就变成了腾腾烈焰,众人顿觉置身烈焰火海之中! 瑶姬的眼眸微微地眨了眨,气沉丹田,素指当空虚引,那烈焰火海骤然间就被她在身前划开一道虚圈,正好解了众人的烈焰焚身之苦。 “这是回天幻境之阵,你们小心,此阵虚虚实实,亦假亦真,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无极深渊!”乌苏的声音冷冷地从身后传来,三人下意识地又靠拢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各自搜寻着可疑的踪迹,虽然不知道镰邑究竟在耍着什么样的把戏,但是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又过了少顷,四周仿佛昼夜更替,漫天星斗,棋布苍穹。这时只见乌苏垂目静立,似是已经琢磨出了什么奥秘,只听他口中浅吟低唱,双手循着玄妙的轨迹拍出,似缓实疾,十指或曲或直,变幻莫测。 只听乌苏一声怒喝:“破!” 但见四道刺目的光华骤然飞向天地玄黄四个方位,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四周幻境皆散,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镰邑早就准备好了终极杀招在迎接他们! 原来之前的回天幻境之阵只是障眼法,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只见一道万重血影形成的血色光幕铺天盖地,带着漫天怒潮,以九天雷霆般不可阻挡的威势压顶而至! 这,这是镰邑大人的终极之术:“血影万重天!”亘古时斩杀魔族千军万马的神技,与卓傲的‘天龙’齐名的神技! 就在乌苏以为大势已去之时,忽然,却听见镰邑的怒吼声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却没了之前吞噬万天的气势:“你们这两个卑鄙的家伙!竟敢!竟敢....” 话音未落,只听见石破天惊地一声巨响,伴着一道灼目的冰蓝色光华,眼前骤然又出现了那黄金棺椁,只不过,不同的是,那黄金棺椁此时被那冰蓝色的光华萦绕着,缓缓地被揭开,露出里面的一具森森白骨,而就在此时,一柄碧绿色的长刀倏然间横空而来,一刀将那尸骸挫骨扬灰! 而更让乌苏骇然的是,那黄金棺椁前隐隐出现了两道熟悉的人影--手握斩龙吟将那镰邑的尸骨挫骨扬灰的,自然是莫奕无疑,更为诡异的是,此时站在他身后,双手结印,额间绽放着冰蓝色莲花的女子,是瑶姬! 这是怎么回事? 乌苏下意识地回头,发现自己身后也站着同样的两个人--莫奕和瑶姬! 一模一样的面容,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为何会有两个?! 难不成他们还有分身不成?! (087)上穷碧落下黄泉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乌苏下意识地回头,发现自己身后也站着同样的两个人--莫奕和瑶姬! 一模一样的面容,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为何会有两个?! 难不成他们还有分身不成?! 没错,其实乌苏猜对了一半。 那两人的确是有分身,只不过,采用的方式不同。 莫奕自然用的是他惯常的镜花水月之术,在镰邑使出‘回天幻境之阵’的时候,他就知道时机已到,神不知鬼不觉地使出了镜花水月之术,将自己的虚影留在阵中,真身,却已经追寻着手心的那道朱砂痣的牵引而去。 其实在方才他触及这朱砂痣的时候,无意中已经察觉了罂漓漓的秘密。 而此时他身后之人,便是那在他的手心埋下朱砂痣的人,罂漓漓。 也便是这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的幕后谋划之人。 罂漓漓自己用的是影分身,当日魏星影传授与她的绝技。 玄悦师尊的‘莲若’果真是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不但让她寻到镰邑的棺椁,连同之前‘万齑枯’所带来的副作用此时竟是也一同消除了,罂漓漓觉得自己体内,是从未有过的充沛的灵力,那是一股仿若重生之力! 所以她才敢这般挺而走险,这是她和瑶姬早就谋划好的一出计中计,以瑶姬的灵识占据本体肉身作为诱饵,牵制住镰邑,分散镰邑的注意力,而罂漓漓自己则通过影分身之术,一直潜伏在暗处等待时机给予镰邑致命一击。 因为她们知道,对付镰邑那般狡猾的人物,若不能计划周全,是绝对没有半点胜算的。 只不过,原本的计划还是被某人横空插了一脚,本着要瞒过敌人就首先要瞒过自己人的原则,除了她自己和瑶姬,决无第二人知道她们俩的计划。罂漓漓原本也并没有指望得到莫奕和乌苏的帮助,他们俩能替她保护好瑶姬,保护好她的肉身,就是她最大的奢望了,可是,某人就仿佛与她心有灵犀一般,就在镰邑使出‘回天幻境之阵’之时,她已然感觉到了危险,察觉到了镰邑是在酝酿杀招之后,她便决定提前出手,她知道若是自己再不出手,那三人,包括自己的肉身都会灰飞烟灭! 虽然并无完全的把握,但是她还是准备孤注一掷,却没想到,就在她出手的那一霎那,他却骤然出现在自己身畔,剑眉微挑,薄唇轻撇,面上一副了然之色,似乎对她的全盘计划早就了如指掌。 那一霎她的心中却忽然有了一丝安心,不知为何,就是看到他,心中就莫名地多了几分安心,甚至不需要任何言语,他俩几乎是在同时出了手,却是默契十足! 她动用‘莲若’的力量在一瞬间破除了那黄金棺椁的封印,而他,选择了最直接的攻击,以雷霆之击一刀挥出,直接将镰邑的遗骸挫骨扬灰。 所谓的默契,便是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不用任何言语,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那一刻,罂漓漓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作心有灵犀一点通。 可是,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虽然他们出其不意,漂亮地直捣黄龙,将镰邑的骸骨挫骨扬灰,让镰邑彻底失去了复活肉身的最后希望,可是,镰邑的元神还在! 而且,已然暴怒到了极致! 虽然他的骸骨已不复存在,他的元神也渐渐失去了力量之源,可是,镰邑显然也已经发现了罂漓漓和莫奕的秘密,他如何能饶过那害他再不能重生于世的罪魁祸首?! 所谓礼尚往来,既然罂漓漓毁了他的骸骨,那么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他便也要让她变成游魂野鬼! 几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只听见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再次打破这废墟之上的寂静!仿若亘古而来的怪兽竭力嘶吼,充满着不安和凶残! 紧接着镰邑的元神便已化作一道道银色光束如光瀑般铺天盖地的漫天怒潮,以九天雷霆般不可阻挡的威势压顶而至! 而那光瀑的中心,正是罂漓漓的肉身,或者说瑶姬的头顶! 不好!意识到镰邑意图的罂漓漓和莫奕同时惊呼一声,骤然出手,却是已经来不及! 那带着九天雷霆之势的光瀑已然在一瞬间将瑶姬的整个身体笼罩其中! 瑶姬根本来不及反应,或者说,就算是来得及,也根本毫无办法!那是刹墨之神镰邑拼尽全力地最后一击,不说毁天灭地,也是雷霆万钧! 这时,一道人影却疾扑而至,只见他一把按住瑶姬的身体,将她死死地护在自己身下,右掌虚握当空一引,顿时他的右手中有紫色的光芒惊现! 狂风怒啸着,灼目的银色光瀑湍流而下,绵绵不止。若非被一道紫色的光幕托起,只怕瑶姬所处这四周的地面已经被削低了几尺,更何况是血肉之躯。 只见那银色光瀑中,一道冷冽的紫色光华缓缓升起,初时仅有碗口粗细,眨眼间划出一圈紫色圆形光幕,生生将镰邑那最后的杀招截下了! 然后,半晌之后,那光华渐渐地转弱,直到消失再无踪影….. 就在这时,莫奕的斩龙吟和罂漓漓的金色光束同时贯穿了那道金色的虚影,镰邑,那位曾经纵横虚冥界不可一世的刹墨之神,那位将无数人的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自以为是的天神般的人物,终于永远地化为了虚冥界的一缕尘埃..... 而当瑶姬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的周身已经被鲜血浸透。而这鲜血,却不是她自己的。 乌苏死死地将她护在身下,原来方才是乌苏在最后关头耗尽自己所有的灵力替她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而此刻,乌苏静静地趴在那里,已经绝了气息。 这是镰邑的元神拼尽全力的最后一击,威力之大可想而知,乌苏光是拦下那一击,就已经是此生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更别提保护他自己,他几乎是毫无防备地将自己暴露在那攻击之下,却让她,毫发无伤。 是啊,那是他用尽生命去爱的女子,他这一生终于是在最后的时刻做到了自己一生都想要去做的事情,用他的生命去保护她。 是的,如今他做到了,可是,却再也看不到她的笑脸,再也听不见她唤他乌苏师兄,再也不能触摸那个让他魂牵梦系的小师妹.... 而此时瑶姬张着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的音节,她颤抖着手轻抚着乌苏师兄沉静如睡去般的脸,心中却是涌出一股无尽的哀劫.... 她忽然没来由地想起了很多很多年以前的种种过往,想起了那个在菩提树下和她打勾勾,笑得如春风和煦的少年,想起他对她说:“以后师兄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恍然间,似乎又想起了年少时无数次看到的紫衣飘阙的背影和那个傻乎乎地跟在他身后,欢快地叫着“师兄”的自己,那个天塌下来永远有师兄顶着的自己,那个在他身边总是无忧无虑的自己。 甚至想起了那原本不属于她,却又被那另外一个女子悄然地还给了她的记忆,想起了他在‘封魔窟’内,对‘她’说的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想起了他细细地为‘她’描眉,拥‘她’入怀,对她说:“瑶姬,和我在一起。” “和我在一起....” “和我在一起....”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儿,可是为什么,他却始终没有亲口对自己说过?! 为什么他们总是这般无奈地错过,错过,再错过! 为什么非要在他离开之后,才骤然回想起这些纷繁的过往?那一霎,瑶姬无语凝噎,泪流满面。 原来这些年,她一直活在自己的执念里,却忽视了自己拥有的一切,她从不知道自己是那般地幸福,被一个男人那般宠溺地爱着,可是,当这一切被老天抽走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天,塌了。 那一霎她才终于明白,一直追寻的真爱,原来一直都在自己身边,而她却一直傻乎乎地追寻着别人的影子,直到她终于失去了他,永远地失去了他,才恍然明白原来自己犯了一出无可弥补的错误!而且一错再错! 一失足,已成千古恨....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会如此残酷?为什么宿命一再地捉弄她,将她玩弄于掌心,受着这无尽的煎熬! 不,他别想甩掉她....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也别想扔下她! 就在罂漓漓和莫奕注意到瑶姬面上的绝然之色飞奔而来的时候,却见瑶姬的面上露出一丝凄然地笑,她紧紧地搂着乌苏早已冰冷的尸身,口中喃喃地说道:“师兄,等我....上穷碧落下黄泉,从此相依相伴,再不分开...” 这也是瑶姬一生中的最后一句话。一言未尽,只见那原本属于罂漓漓的肉身灼射出一道金色异芒,霎那间现出夺目华光,转瞬之后又化为千万光尘,随风逝去...... 莫奕和罂漓漓的手,都在与瑶姬触手可及的地方,却是都僵直地停留在了当场,他们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瑶姬在他们面前自毁元神,化为点点光华.... 那点点金色光华纷然落地,洒落在乌苏那安详的面容之上,此时仿佛看见乌苏的唇边,似是淡淡地含着笑意,恍惚中,仿佛看见当日那个翩翩紫衣的少年立在奈何桥边,静静地等待着他心爱的姑娘..... (088)一肩担尽古今愁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大劫之后的刹墨神山,青山依旧,绿水长流,只不过,比起从前却是多了几分莫名的苍凉。 山顶的刹墨神殿算是彻底毁了,如今言铮带着一群刹墨巫师正在废墟中进行最后的清理,也许日后刹墨族还会重建新的刹墨神殿,可是,绝不会是在这里。 因为这里尘封了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长眠着两位将永远镌刻在刹墨历史上的人物,他们俩被合葬在这里,准确说,是埋葬着其中一位的骸骨和另外一位的灵魂。 那矗立在废墟正中央的墓碑之上,清晰地刻着几个大字--乌苏与瑶姬之墓。 这几个字是如今的刹墨族首席大巫师罂漓漓亲自写上去的,没有任何虚无的头衔尊称,没有繁琐而多余的东西,只有那两个名字,静静地,永远地镌刻在一起。 虽然,这坟墓里埋葬的只有乌苏一个人的骸骨,可是,她知道,瑶姬的灵魂,终于和他一起,归于长眠。 当日的小师妹终于和那个默默守护了她五百年的大师兄,永远地在一起。 她想,他们从今以后,也一定会永远在一起,黄泉之下,轮回之后。 就算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就像瑶姬最后的那句话那样,上穷碧落下黄泉,从此相依相伴,永不分离。 这是她唯一能为他们俩做的,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可是,对于当日的惨剧,罂漓漓却始终不能释怀。 镰邑,那个祸害了无数人和无数种族的老混蛋终于元神尽毁,彻底的灰飞烟灭了,可是,己方付出的代价却更惨烈,乌苏师兄死了,为了救瑶姬,而瑶姬却无法接受乌苏师兄的死,最后竟是绝然地自毁元神,追随着乌苏师兄而去。 虽然一切似乎都结束了,可是罂漓漓的心中却形成了一道永远的坎。 她总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若非自己自以为是地谋划这一切,若非自己固执地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掉镰邑,若非自己出了那个黄雀在后的馊主意,也许,结果便不会变成这样。 虽然已经过去了几日,但是她心中的愧疚之意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冲淡,却是日益强烈,强烈到夜不能寐。 仿佛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见乌苏师兄惨死在自己面前,看见瑶姬那个万念俱灰的眼神。 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利用他们,己不杀伯仁,伯仁却都统统为己而死,这样的罪恶感让罂漓漓寝食难安。 为何无辜的人统统都死了,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却还尚好地活着? 镰邑和瑶姬都消失了,这原本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自打回到虚冥界,自打知道那前尘旧事之后就日夜祈盼的事情,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却是这般的寂寥。 就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挖空了一般,她知道,这是她欠瑶姬的。 那个善良的女子,在最后,还是选择了成全自己。 所以,她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坐在那两人的墓前,一直坐到天黑,不动,不言语,就是怔怔地坐在那里忏悔。 就像现在,罂漓漓一个人呆滞地坐在墓碑前,望着那墓碑上的名字,怔怔地,表情木然,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可是,那面上的忧伤却是让过往者没来由地心中一紧。 言铮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她的心中有一道坎儿,别人却无能为力。自打当日言铮在那堆废墟中找到孤身一人瘫坐在早已冰凉的乌苏大长老的尸身旁的她之后,她就一直尘封自己,不言语,也不搭理任何人。 直到清颂、清阳、清风三位前长老齐齐出面,才将她带离那片废墟。 可是第二日一早,当刹墨人开始处理乌苏的后事时,她却又突然出现,固执地霸道地要求将乌苏葬在神殿废墟外那颗菩提树下,而且,二话不说动用灵力改了那墓碑上的字,只留下那一行简单而清晰的乌苏与瑶姬之墓。 三位前长老们拿她没办法,也便由她去了。自这刹墨一战之后,原本的乌苏大长老不幸故去,而身为首席大巫师的她又是如此这般的模样,刹墨一族顿时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刹墨一族的事便只好又由那三位传闻中早已作古,却又奇迹般地死而复生的刹墨族前长老暂代。 毕竟,他们手中有刹墨族长老的信物,而刹墨族的长老,是终生制,所以自然没有人有异议。 更何况此时的刹墨刚刚历经一场巨大的浩劫,也需要有人出来主持大局。 而对于罂漓漓,既然长老们都由得她去,言铮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从那之后,她就每天来此傻坐着,也不说话,就是那样呆呆地坐着,从天亮坐到天黑,若不是长老们威胁她,若是不好好吃饭睡觉就不让她再靠近这里,恐怕她一步都不会离开这里。 看着那个日渐消瘦、憔悴不堪的背影,言铮再次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若是莫奕还在就好了,他知道,这个世间能够劝阻她的人,怕是也只有莫奕了。 可是该死的是,那家伙却偏偏消失了!莫奕,自打当日一别之后,就再无踪迹。 当日,在刹墨城墙之上的,当他们亲眼见到刹墨神殿崩塌,又被突然从天而降的纳禹人打得措手不及,几乎仅靠着紫云兽所制造出的幻境勉强支撑之时,莫奕却突然出现,对指挥着刹墨巫师与纳禹人誓死血战的言铮只说了一句话:“这里交给我,你回神殿去,替我看好她!!” 还未待言铮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莫奕一道虚影直接送去了刹墨神殿。 后来的一切,谁也说不清楚,有人说,莫奕在城墙之上和他的族人大战一场之后,一起消失了;也有人说他被那个御剑而行的老者带走了。众说纷纭,可是,说也没能说清莫奕的下落,莫奕从此再无音讯,仿若这个人彻底从虚冥界消失了一般。 可是这些事情,言铮却不敢告诉罂漓漓,而罂漓漓却也蹊跷的什么都没问,仿佛压根已经忘记了莫奕这号人一般。 言铮再次叹了口气,心想,莫奕大概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吧,否则,按照他的个性,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罂漓漓不管不顾。 而后来听那三位前长老师尊的描述,言铮也大概明白了之前在神殿中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心中对于眼前这个女子,却是更加敬佩了几分。 那三位前长老并没有对言铮隐瞒镰邑之事,虽然在最后时刻他们被瑶姬送出了神殿之外,但是凭着他们的修为,也勉强算是看到了之后刹墨神殿内所发生的一切,包括他们一直信仰的刹墨之神为了一己之私,甚至打算拿整个刹墨一起殉葬的事实,也悉数得知。 可是,他们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指责罂漓漓甚至元神俱灭的瑶姬,他们知道,也许这样,才是对刹墨来说最好的结局,就如同火凤的涅磐,刹墨一族将在毁灭中重生。摆脱那些前尘旧事的纷扰,摆脱那刹墨之神的束缚,真正的重生。 也许是觉得这个沉稳的年轻人较为可靠,而且,做为乌苏座下的首席大弟子,言铮此时在刹墨的地位自然也是不低,在这样的非常时期,三位前长老们对他极为倚重,所以,言铮才得以知道大部分的真相。 听到那些颠覆了自己从小信仰的真相的言铮虽然心中骇然,可是却平静地接受了一切,平静地让那三位前长老都诧异。 因为言铮早就知道,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刹墨的事情,她所做的一切,势必是为了保护刹墨,保护她的族人,因为他知道,她的骨子里,其实比谁都善良,对于她珍惜的族人来说,她比刹墨之神镰邑,更像这个刹墨的主人。 而且若是没有她,今日这刹墨一族也许便已不复存在,是她在危难之中力挽狂澜,才保住了这刹墨神山和他们这些刹墨巫师的性命,这是不争的事实,至于这其中的过程和所付出的代价,言铮却不忍心追究她的不是,他觉得,她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人能比她做得更好。 当日一战,虽然刹墨神殿悉数被毁,可是奇迹般的,刹墨神山除了刹墨神殿所在的主峰被突然拔高了之外,竟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及,这几乎已经是奇迹! 而且,她以命换命,阻止纳禹族族长对刹墨的复仇,又拼尽全力护住这刹墨神山和刹墨一族周全的事迹,早已通过那三位前任刹墨长老的口,传遍了整个刹墨。 所以,即使她不承认自己刹墨族首席大巫师的身份,可是,所有人的心中,已经自然而然地对她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崇敬。 就像现在,不断有人从她的身旁经过,而那些年轻的刹墨巫师们总是会自发地在她的身畔做短暂的停留,轻轻地鞠躬向她致敬,然后沉默地散去。 言铮知道,对于她,他们的心中可以说是无比的崇敬,他们早已认定她便是他们唯一的崇敬的那个刹墨族首席大巫师。而他自己的心中,又何尝不是这样,只是,不同的是,他早就很久很久之前,就早已认定,她是刹墨唯一的主人,从她拼着自己一条命从若耶族行宫将他换出来之时。 所以对于她如今的模样,言铮看在眼里,却是疼在心里,可是,他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这几日,他也没少去陪她劝她,可是,她就仿若一个木头人一般,不管是他,还是烟小小,或者仄仄,或者沈非,不管是谁跟她说什么,她都是一副木头人的模样,无动于衷,仿佛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们甚至想过让紫云兽再对她施下幻觉,或者让沈非用药迷了她的心智强迫她去吃饭睡觉,可是最后却被言铮坚决地阻止了。 他知道,她有心结,那道坎只能凭她自己跨过去,任何暂时的办法都只会让她更加的受伤。这个时候,他的心中从来没有如此这般的想念过莫奕。 这时一旁也跟他一样忧虑的仄仄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衫:“铮哥哥,漓漓姐这样子我看着好难过,你想想办法吧,这都好多天了,她都不理我,不管我说什么她都像没听见一样。” 而跟在仄仄身旁的紫云兽此时也无比焦虑地绕着言铮一圈又一圈,时而用嘴扯着他的衣襟,似乎也是在盼着他想点办法。 而方才才替罂漓漓送了饭,却一口也没见她吞下去的烟小小此时也摇摇头叹着气走了过来:“言铮,想想办法吧,再这样下去,她迟早饿死自己。” 言铮再次长叹一口气,他又有什么办法可想呢?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去寻莫奕,他已经将所有的幽冥蝶都派了出去,就为了寻莫奕的踪迹,可是,那家伙却仿佛人家蒸发了一般,他究竟去了哪里呢?到底做什么去了?! 素来性情平和的言铮,也没来由地烦躁起来,却在这时,仄仄的一声惊呼拉回了他的注意:“奕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听我说,漓漓姐她....” 言铮急急抬眼,看着风尘仆仆骤然出现在眼前的莫奕,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了地,太好了,救星终于来了。 (089)从此以后长相依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罂漓漓这几日一直懵懵懂懂沉寂在自己无边的追悔与自责中,早已浑然忘却了眼前的世界。 甚至背后那人的呼唤也没有让她回过神来,直到,她的身体忽然一轻,觉得自己似乎突然离了地,这才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惊慌失措地抬眼,正对上一双与她同样布满血丝满是憔悴的眼。 “我才离开几天?你就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他毫不客气地对着怀中的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阵咆哮:“你瞧瞧你现在什么德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就算把自己折磨死又有什么用?他们死了,统统都死了,你折磨自己就能让他们复活么?” “你滚开!不要你管!我爱怎么样是我的事情!”她顿时也恼了,心中压抑多日的抑郁忽然在此时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忽然就齐齐涌了出来,她朝着他怒吼道:“我就是喜欢折磨自己,我就是自虐狂,怎么样?!我就是不想让自己好过!我就是想用自我折磨来赎罪,怎么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奋力地在他怀中挣扎起来,想推开他,却发现他的手臂如铁钳一般紧搂着她,怎么都推不开,她恼羞成怒,干脆双手握拳,狠狠地打在他的身上。 莫奕却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也没有阻止她,只是冷冷地拧眉看着她:“我告诉你罂漓漓,你少自以为是!你以为他们稀罕你这样的自我惩罚吗?你以为他们俩在黄泉之下就乐意看到你这样子自暴自弃吗?!要是乌苏知道他舍命救的人最后是这副要死不死的模样,怕是要后悔得从那坟墓里跳出来抽你!” “他要救的是瑶姬,不是我!他怕是在黄泉之下早就恨死我了,为什么死的不是我?”罂漓漓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哗啦啦地往下掉。 “罂漓漓,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以为乌苏就真的那么傻?!不知道你玩的那点小把戏?你以为他就真的没发现你在伪装瑶姬骗他?!他只是不想揭穿你而已!”许是被罂漓漓气得不轻,莫奕竟是口不遮拦地掀开了乌苏一直深藏的秘密:“他只是希望你能活着,好好活着,你他妈这个样子你对得起谁?!” “他希望的是瑶姬活着!不是我罂漓漓!是,我不争气,我没用,我就是一窝囊废!我他妈就这德行!你看明白了没有?认清楚没有?拜托你不要管我行不行?!”罂漓漓也气到了极致,说出的话更加口无遮拦。 莫奕渐渐地眯缝了眼,一丝一丝的寒意从他的眸中倾泄而出,甚至可以看到他的额头青筋迸露,骤然间一股子狂暴的灵压顿时笼罩在四野,能把莫奕气到这个程度,也不得不说罂漓漓的确很有本事。 可是此时身旁的人却没有心情崇拜她,一旁的言铮等人此时看得心惊胆战,生害怕他一个克制不住把罂漓漓给顺手掐死。 想去劝阻,却又没有人敢靠近这对雷公雷母,言铮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上前充当和事老,却被烟小小拉住了:“放心,这叫以毒攻毒,他俩发泄完就没事了。” 言铮半信半疑地看着烟小小,眸中忧虑之色不减,烟小小苦笑道:“他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又怎么会伤害她?” 说完,她冲着莫奕的背影努努嘴,言铮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竟是怔住了,半晌之后他才若有所思地别过脸去,似是明白了什么。 而那厢还在兀自赌气的罂漓漓却是不依不挠,仿佛不把莫奕气死誓不罢休一般,还在不断挑衅着莫奕的耐性,直到莫奕终于忍无可忍,狠狠地一甩手,毫不留情地把她丢在乌苏墓前,那张原本俊逸的脸此时都快气得扭曲了,他指着乌苏的墓碑:“行,你是窝囊废,那你就给我废个彻底!你去撞啊!有本事你就给我当场撞死在这里,撞死了我陪你,大不了我也自毁元神陪你一块儿下地狱!” 这话一出,不光罂漓漓怔住了,连言铮等人也怔住了,仄仄眨巴眨巴眼,咧咧嘴打算扑上前去演苦肉计,却被言铮止住了,言铮一咬牙,回头遣散了所有的人,他相信莫奕,就像烟小小所说,莫奕那么爱她,又如何会伤她。 而方才还盛气凌人的罂漓漓,被莫奕这么一激将,顿时气势就泄了下来,虽然她心中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儿,但是,她似乎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为他俩殉葬,从骨子里来说,罂漓漓其实一直都是一个非常怕死的人。她只是心中一直有一股郁气,挥不散,发泄不出,憋在心里难受而已,可是这会儿在莫奕这般咄咄逼人之下,倒是显得她之前的言语和举动很是矫情。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矫情之后,罂漓漓的气势顿时就弱了许多,莫奕渐渐地俯下身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吧,别老压在心里给自己添堵。”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把头埋在莫奕怀中,幽幽地喃喃自语:“可是,他们都是我害死的,都怪我,若不是我...”她哽噎着,却是怎么都说不下去。 “那不是你的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那是他们的宿命,与你无关。”他紧蹙的眉头渐渐地舒缓开来,微凉的指尖轻轻地拭去她眼角滑落的泪,一个轻如落花的吻印在她的眉心,声音里透着怜惜,“漓漓,你尽力了,你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不要再自责了,好么?” 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泪眼婆娑:“莫奕,你不怨我么,瑶姬她.....” 他似是知道她想要说的话,重重地敲了敲她的脑袋,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对我来说,你还活着,就是最好的结局....其他的人,我管不了那么多。” 她泪眼婆娑还想再说点什么,他却俯下头,温热的额头与她紧紧相触,幽深的眸中仿佛有化不开的缱绻柔情:“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罂漓漓再次泪流满面。 相依为命,便是这样的感觉吧? 原本锋芒毕露的刺猬,终于渐渐地放松下来,收回了自己倒立的寒刺,似是感觉到怀中罂漓漓终于平静了下来,莫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是心中巨石落地,而罂漓漓渐渐平静下来之后,这才发现面前莫奕有些不对劲,他的身上,带有一种浓烈的血腥味和戾气。 她那原本停滞的大脑才想起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他这几日,又是去了哪里? 她猛然抬头细细瞧他,此时他的颈间一道狞猩地血痕映入她的眼帘,某种揣测忽然在她脑海里油然而生,她下意识地揪住他胸前的衣襟,颤抖着手一把扯开,果然,一如她所料那般,几条狭长而丑陋的血痕纵穿了他的前胸,从颈部蔓延到腰际,宛如一条条鲜红的血蛇,看得她触目惊心。 想起自己方才没轻没重地挥舞在他身上的拳头,罂漓漓此时恨不得大耳光抽死自己,因为那原本有些结疤的伤口又裂开了,渐渐地渗出血迹来,他方才一直强忍着伤痛在安慰她? 罂漓漓忽然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栗,她颤抖着轻轻推开莫奕,这才发现,莫奕的身上,竟然满是血污,就仿佛是刚刚从血海中浸泡了出来似的。 “你究竟是去做了什么?!”她忽然伸手抚上他的脸庞,颤声问道,能让莫奕受如此严重的伤,这个世间,怕是没几个人能够做到,他究竟这几日去做了什么? “处理了一些纳禹族的私事。”他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可是那平静的一句话背后,究竟埋藏着多少血腥与艰难,他却只字不提。 就在这时,一只幽冥蝶忽然飞到了言铮的手中,言铮在读出了幽冥蝶所传来的讯息之后,神情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惊悚,他机械地重复着方才所接收到的讯息:“据说,在虚冥界消失了五百年的纳禹一族一夜重生,在新任族长的率领下横扫虚冥界,西破空鸣,南抵若耶,却独独放过了原本是纳禹世仇的刹墨。” 说到这时,他微微地顿了顿:“而且据传,新任族长武功盖世,在离城将空鸣族族长燕诸直接斩于刀下,一夜之间,让空鸣族彻底从虚冥界消失,又只用了一日,将若耶族赶出了鸣沙城,三日之内,纳禹一族取代了当日的空鸣族,牢牢占据虚冥界的西北角,与若耶和我刹墨形成新三足鼎立之势.....” 言铮此时终于明白,莫奕消失的这几天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也终于明白他的那满身血污和伤痕是来自何处,可是,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无论如何,言铮都实在不敢将那个幽冥蝶所带来的讯息里所说的那个冷血无情,强悍无边的纳禹族新任族长和眼前这个深情的男人联想到一起。 罂漓漓的面色骤然间变得阴晴难定,她直直地看着莫奕,颤声问道:“纳禹的新任族长--是你?!” 莫奕沉默以对,可是他沉敛的目光却已然说明了一切。 “为什么...”在罂漓漓的印象中,莫奕并不是一个有多大野心的人。 “这是父亲最后妥协的结果,也是让族人放弃刹墨的代价。他们要纳禹的复兴,我便成全他们,但是相对地,他们也休得再窥探刹墨。”莫奕微微地阖了眼,将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窝,连日的浴血征战已然让他疲乏到了极致,完成与父亲的约定之后,因为心中牵挂她,便又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竟然好几日未曾合眼。 “为什么要做到这步田地....”她哽噎着,似乎忽然间明白了那日他离开刹墨神殿之时对她所说的那句话:“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再失去任何你珍视的东西,这刹墨,谁都不能染指,就算是我的父亲,我的族人也不行!剩下的一切交给我。” 当日,在瑶姬元神俱灭之后,他咬着牙扔下了这句话,便抛下她,迅速离去了,原本她在心中也曾怨过他,可是,如今,她终于明白了他当日那句话的涵义。 他是在用他的方式,最强悍决绝的方式在保护着她,和她所珍爱的刹墨。。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再失去任何你珍视的东西!”苍穹之下,那虽然满身伤痕,却依然带着一身凌厉气势的纳禹族新任族长,用着那样一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望着自己心爱的姑娘,说出了最决绝的誓言。 (090)乱世依旧起烽烟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就在罂漓漓泪眼婆娑地想对莫奕说点什么的时候,一道颇煞风景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兀自从头顶上方传来:“哟,这儿在演苦情戏呢?” 罂漓漓和莫奕同时回头,莫奕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若非罂漓漓及时拉住莫奕的手,怕是莫奕的斩龙吟已然再度出鞘。 虚空之上,两道人影飘然而来,为首的那人须发皆白,依旧是那身惯常的麻布缁衣,枯木般的面上却是一副戏谑的表情,而他身后的女子,面上依然是那万年不变的青铜面具,一身白衣似雪,轻飘灵动。 这二位来者,除了之前因为养伤被留在永徽城的魏星影和青鸾,又能有谁?可是,他们又为何会在此时来这里? 看到这两位故人,罂漓漓心中的阴霾忽然没来由地散去了一大半,疲惫的面上骤然绽放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朵笑容:“死老头?青鸾?!你们怎么来了?!” “怕有人欺负你,来看看你。”魏星影的口气并不是太好,也许是之前注意到了罂漓漓的泪眼婆娑,他凶恶的目光狠狠地斜了莫奕一眼,显然是认为害罂漓漓哭的罪魁祸首是莫奕。 “....”罂漓漓似乎也听出了魏星影话中的含沙射影,知道他是误会了莫奕,当然,她当然不是害怕魏星影会对莫奕怎么着,可是,她却敏锐地感觉到莫奕的怒火在渐渐升腾,顿时有些尴尬地苦笑了一番,手下意识地紧紧扣住莫奕的手腕,似是害怕他再暴戾出手。 毕竟之前在朱雀神殿就是莫奕出手将魏星影打成重伤,所以,下意识地,罂漓漓便想先隔开这危险的两人。 而魏星影却是不怕死地落在两人身前,一双凌厉的眼上下打量着罂漓漓,此时的罂漓漓模样实在是颇为狼狈,之前的连日颓废本就不太可能有什么好的形象可言,加上之前被莫奕毫不客气地甩了出去,长裙也有些破损和污垢,再加上方才还泪眼婆娑的模样,此时的罂漓漓看上去,还真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般。 所以,魏星影的脸色骤然间就变得阴晴不定,原本魏星影就不怎么待见莫奕,此时一看罂漓漓这般的模样,心中更是蹭蹭就冒出了火苗,只听他啧啧两声,含沙射影地瞥了莫奕一眼:“看来某些人到现在都还没学会怎么样怜香惜玉!” “我莫奕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评头论足?!”莫奕冷哼一声,怒火已是压抑到了极致,若非知道这个人与罂漓漓的交情,魏星影此时怕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赔。 可是,魏星影又怎是吃素的主儿?他的心中本就对莫奕一肚子火,之前刚得到消息,据说莫奕率领纳禹族人在鸣沙城大败南宫煌所率领的若耶族军,将驻守鸣沙城的若耶族云骑军全部赶回了恒月河以南,全盘接收了当年空鸣族的地盘,让若耶族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事本就让魏星影心中窝着一肚子的火,此时一见罂漓漓这副模样,更是又给莫奕的劣迹上重重地添了一笔,认为他没有好好善待她。 “你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告诉你,就算整个虚冥界的人都怕你,老子也不怕!有本事就跟老子打一场先!”新仇旧恨,齐上心头,魏星影不怕死地撩起袖子准备与莫奕大干一场,却没料到,他身后的青鸾毫不客气地赏了他的头顶一记响栗。 “行了行了,你们一人少说两句!”罂漓漓也赶紧上前挡在一触即发的莫奕身前,莫奕之前已经受了伤,她可舍不得他再与人动手,最重要的是,她可不想让莫奕再把魏星影打成重伤。更何况,她知道魏星影是发自内心关心自己。 魏星影被青鸾敲了一记响栗之后,倒是出乎意料地平静了一些,面上的表情却依旧忿然,罂漓漓赶紧岔开话题:“你们怎么来了?”这话却是对着青鸾说的。 青鸾也赶紧挡在魏星影身前,阻止他再暴跳如雷,她冲着罂漓漓和莫奕微微地一颌首,算是见了礼,随后正色道:“实不相瞒,我此次来,是奉了家师骊山圣母之命,来寻求二位的帮助。”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不光罂漓漓和莫奕诧异地对望了两眼,连同一旁的众人,也不禁面面相觑。 蓬莱仙境的骊山圣母!那可是堪比刹墨之神镰邑的仙人,传说中的蓬莱仙境的头号人物,那样的存在,怎么还会有事要寻求罂漓漓和莫奕的帮助? 许是看出了众人的诧异,青鸾也并不卖关子,紧接着开口解释到:“几日前,当年神魔一战的漏网之鱼--魔尊手下紫殿修罗闯入我蓬莱仙境,抢走了我们月灵宫守护了千年的魔界之钥--那是开启当日魔界封印的第一重钥匙,如今的若耶族南海皇城之下,魔气已是大盛....” 一听这话,罂漓漓的眉头已经蹙成了一团,她立刻便联想到了龙宇的处境,龙宇之所以回南海,不就是为了镇压魔族?而今魔族魔气大盛,那龙宇的安危.... 罂漓漓甚至不敢去细想,她急急地打断青鸾:“龙宇他怎么样?有没有事?” 看到罂漓漓第一时间先想到龙宇舅舅的安危,倒是让魏星影心下略微有了些许安慰,心中的郁气也稍稍平复下来:“舅舅他没事,现在魔族只是开启了第一道封印,还有两道封印,凭龙宇舅舅的实力,若是没有意外,再镇压个百来年怕是没有问题,但是,这是在情况不再恶化的情况下......” 赌气归赌气,涉及到正事,魏星影倒是也不含糊,虽然他一点都不想寻求莫奕的帮助,但是,涉及到若耶族南海皇城的安危,他也不好再意气用事。 而且他知道,自家舅舅是那般骄傲的人,又是那般地保护罂漓漓,若非事情已经严重到了他快无法掌控的地步,他是决计不会同意蓬莱仙境的提议的。 “那个开启魔界之门的魔界之钥不是有三枚么?”这时言铮等人已经走了过来,言铮的面色却是极为凝重,关于若耶族南海皇城和魔族的传说,他也是略有耳闻的,此时他立刻就想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没错,当日神魔大战的时候,三位大宗师封印了魔族,留下了三枚魔界之钥。要解开魔族的封印,必须要三枚魔界之钥将三重封印悉数打开。”青鸾的语气听起来却很沉重。 “那紫癜修罗之前从你们蓬莱仙境抢走了一枚?那还有两枚在哪里?不能再落入魔族手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罂漓漓皱眉,心中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对,所以为今之计,是要抢在魔族之前,寻到那另外两枚消失的魔界之钥,这便是我的家师向你们求援的缘由。”青鸾终于一口气说出了她和魏星影来此的真正目的。 “我们?让我们帮忙寻那魔界之钥?”此事事关龙宇的安危,罂漓漓自是不会坐视不理,不过,自知之明这种东西她也还是有的,听他们的意思,蓬莱仙境和若耶族都在找那两枚剩下的魔界之钥,可是,他们都寻不到的东西,自己和莫奕难道又有什么办法? “当日神魔大战之时,三位宗师一位是永徽城的卓傲前辈,一位是南海若耶族先祖,一位便是你们刹墨的镰邑大人。那三枚魔界之钥便是由他们三人分别保管。当日,若耶族那位因为先逝,所以在临死前,将他手中的那枚魔界之钥交给了我们蓬莱仙境的月灵宫保管,而另外两枚,则一直在卓傲前辈和镰邑大人身上。” 此话一出,罂漓漓和莫奕对望一眼,终于明白了青鸾找上他们俩的缘由。 如今卓傲失踪,莫奕是卓傲的传人,而罂漓漓是镰邑的转世,大家自然会下意识地认为,那另外两枚魔界之钥的线索在他们俩身上。 可是,对于这魔界之钥,他们却是从未听闻。 “卓傲本人如今就在你们蓬莱仙境。”沉吟良久,莫奕终于还是将那个自己所知道的秘密说了出来,毕竟关系到魔族,此事非同小可。可是青鸾却是仿若早就知道一般:“家师和卓傲前辈已经打过照面了,可是据卓傲前辈说,那魔界之钥在多年前就已经失踪,并不在他身上。还对家师说,由你替他去寻他丢失的那一枚。” 此话一出,莫奕顿时热血冲脑,差点就想骂娘了,卓傲这个老不修的,还真是会使唤人:“我凭什么就得替那死老头子跑腿?!”莫奕心中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卓傲前辈的原话是--你是他的关门弟子,得了他的毕生绝学,为他做点事也是应该的。”青鸾此话一出,莫奕顿时有了要将卓傲大卸八块的冲动,那个老家伙,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可是此话一出,莫奕已经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而此时罂漓漓的心中却更加沉重,镰邑已经在当日一战中元神俱灭,此时早已化为尘埃,她上哪里去寻那属于镰邑的魔界之钥? 可是,她知道,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别说此事关系到龙宇的安危,就算和若耶族无关,她也不能坐视不理,因为她知道,若是一旦魔族破除了封印,重回虚冥界,那么又将是一场生灵涂炭,虚冥界又会掀起血雨腥风,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就算是刹墨,怕是也不能独善其身。 而且,最重要的是,之前虽然瑶姬曾经笃定地告诉她,只要镰邑的元神消失,那个朱雀之殇的诅咒便会随之消失,可是,此时镰邑已经元神俱灭,那个诅咒却并未随之消失,她回到虚冥界的目的依然没有达到,还得继续留在虚冥界继续寻找解咒之术,甚至找寻传说中的天石的炼制之术,这期间,就当是顺便寻访那魔界之钥的下落,也并不妨碍。 罂漓漓微微地阖了阖眼,叹了口气,她忽然感觉自己越来越溶入这个虚冥界,不知道若是将来有朝一日要离开的时候,会不会觉得不舍? 这里有越来越多让她牵挂的人,只是,这牵挂越多,负担就越重,罂漓漓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还真是劳碌命,看来,自己的确没有再继续颓废下去的资格,就算是为了乌苏师兄,为了瑶姬,她也得再次坚强起来。 她看了看身畔的莫奕,却忽然又觉得一切都是浮云,只要有他在身边,就算是血雨腥风,乱世烽烟,又有何惧? 没来由地,罂漓漓的脑子里一瞬间忽然又闪过一丝奇妙的念头,若是有朝一日能与莫奕一道拂衣弃下手中剑,并辔天涯,陇云踏遍,那该是何等的悠闲? 可是,现实却让她只能咬紧牙关,硬着头皮继续去挑战那未知的命运,忽而又想起玄悦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这是你的宿命,身为的宿命。 她究竟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要去承受这该死的宿命呢?这时,感觉到莫奕忽然扣住了她的手,她默然地与他十指相扣,灼灼地对青鸾说道:“你放心,那两枚魔界之钥就交给我们,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赶在魔族之前寻到的!”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硝烟弥漫凌云志,乱世依旧起烽烟! (001)惟愿与君共缱绻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01)惟愿与君共缱绻 [更新时间] 2011-09-05 08:00:01 [字数] 3309 当罂漓漓结束了连续几日的邋遢颓废,披散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舒舒服服地伸着懒腰,打算好好补个眠的时候,却突兀地发现自己的卧榻似乎已经被人捷足先登,卧榻边的窗户此时大开,分明地昭示着那擅闯者入室的方式,罂漓漓禁不住还是倒抽了一口气,那窗户外可是万丈悬崖,看来这登堂入室的采花大盗不仅艺高,胆子也不小。 浅紫色的纱幔下,欣长的身姿若隐若现,罂漓漓只消一眼,就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某位大爷此时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趴在登云台的阁楼中,那原本属于罂漓漓的卧榻上正和周公相谈甚欢。 “咦,莫奕,你怎么会在这里?”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声音不自禁地高了八度,骤然间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似的,赶紧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她心虚的向后张望了一番,确定阁楼外没有别有用心的偷窥者之后,方才蹑手蹑脚地赶紧又把那阁楼的小门关上。 想了想,又做贼心虚地里里外外设了一道结界,方才蹑手蹑足地向软塌边走去。 开玩笑,这半夜三更的,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不得笑话死她。虽然她罂漓漓是标准女流氓,也并不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可是,也没来由平白给别人增加饭后谈资。 她知道,他这几日怕是几乎未曾阖眼,之前替他清理伤口的时候,他就一直昏昏欲睡,那满眼的血丝和满脸的疲惫看得她心中极为心疼,此时看他睡得如此香甜,她又如何忍心去吵醒他? 或者说,在历经了那一场场血雨腥风的浩劫之后,能和他这般静默地独处,其实她的心中还是有几分窃喜的。 她知道莫奕是故意的,好歹也是堂堂纳禹族新任的族长,如今也算得上是虚冥界排的上号的顶尖人物,难道还会犯走错房间这等错误? 而且,再走错也不会走到这刹墨后山的登云台来,还要破窗而入,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 罂漓漓身为刹墨族的首席大巫师,原本是有自己独立的寝殿,但是因为刹墨神殿在当日一战中毁于一旦,她的寝殿自然也灰飞烟灭,所以如今她便暂住刹墨后山登云台的小阁楼里,登云台原本是刹墨族一处神秘的所在,直接通往天玄秘境,虽然此时天玄秘境已经被那个魔偈族余孽给毁了,但是这登云台依然不是身为外人的莫奕能来的地方。 而莫奕虽然身为纳禹一族的族长,身份特殊,但是也只能被安排在刹墨神山下的客厢房,和魏星影他们在一块儿。明显,莫奕对于这样的安排是非常不满的,理由,当然是离罂漓漓太远。 所以,他虽然口里没说什么,却直接用行动表示了不满。 莫奕从来都是个随性的人,什么世俗的眼光,凡尘的规矩,对他来说基本没有任何约束力,所以才会这般大刺刺地夜探登云台,还大刺刺地霸占她的卧榻,睡得天昏地暗。 不过,对此,罂漓漓这位受害者加当事人却是没有半点怨言的,虽然她自己此时也挂着硕大的熊猫眼,但是此时能够这般静静地瞧着他的睡颜,已是让她喜上眉梢。 此时才开始庆幸她并没有被人伺候的习惯,之前好不容易才打发走了长老师叔们派来伺候她的几个小侍女,否则,今夜可就没得这副让人喷鼻血的睡美男画卷可看了。 当然,她不确定若是真的有侍女在的话,莫奕会不会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们一一打晕丢出去,那她明天可就真的不用见人了。 记忆里,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般与他安静地独处,自从红砂村的一夜之后,她与他,似乎总是在一再地错过再错过... 她忽尔童心大发,屁颠屁颠地半蹲在卧榻前,细细地端详起他的睡脸。 他似乎也才刚沐浴完没多久,头发还有些湿润,湿发微微地贴着脸庞,将他那张原本就俊逸的脸衬着愈发地出尘。 毫无疑问,罂漓漓对于莫奕的这张面皮素来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无论何时看,她都觉得这张脸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原本深邃如谭的眸子此时微微地阖着,挺直的鼻梁下,那刀削般的薄唇微微地勾起一抹淡笑的弧度,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呢,看得罂漓漓的心中猛然地一抽,竟是差点忘记了呼吸。这副人畜无害的表情与莫奕大多数时候冷毅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果然,这家伙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纯良无害一些。 记忆中,这似乎不是罂漓漓第一次偷窥莫奕的睡颜,似乎在现世的时候,她也曾经偷窥过一次,可是,那时候的莫奕和此时却是感觉明显不同,是哪里不同呢? 罂漓漓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莫奕微微勾起的唇角--露出这样惬意的表情,他是在做什么美梦么? 记忆中,莫奕似乎大多数时候都是紧抿着薄唇,她也曾经怀疑过,薄唇的人是否也是同样的薄情,可是此时罂漓漓早已明白,若他都是薄情的话,这个世间再无有情之人。 至少对她来说,这个人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几乎是不经大脑思考地,罂漓漓下意识地伸出了拇指,顺着他英挺的剑眉,缓慢而爱怜地,一寸寸一分分摩挲下来,温热的指尖滑过他的眉眼,滑过他的鼻尖,最后停在他微微勾起的薄唇上。 那优美的唇线让她忍不住来回地摩挲着,拇指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慢,仿佛在触摸着什么惊世的艺术品一般,竟是舍不得移开。 此时她的指尖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薄唇上每一道细细的纹路,让她的心渐渐地化成了一滩春水。 忽然,一阵微弱的刺痛传来,她下意识地抬眼,才发现自己的指尖竟是被他轻轻地咬了一口,这个暧昧的小动作如同打破了魔咒一般,让她一瞬间清醒过来,她小声地惊呼了一声,尴尬地发现他竟然骤然间睁开了眸子。 他这是被自己弄醒了还是--一直在装睡? 而他的表情很快就说明了一切,他的睫毛低垂,薄唇又微微地勾起了一抹淡笑的弧度,却是笑得促狭,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装睡! 一想到自己方才所做的一切都被他知道了,罂漓漓的心开始骤然狂跳起来,粉颊顿时羞红得仿若煮熟的虾,这种似乎像是做坏事被人人赃俱获的场景,实在让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家伙是故意的! 罂漓漓的脑海里骤然间反应过来,这个坏胚子,明显是在故意看她的笑话!或者说,那丫说不定一开始就是故意趴这儿来诱惑她的! “莫奕,你故意的!”她恼羞成怒地起身想打他,却被他含笑用力一带,整个人就这样狼狈地落入软塌之上,滚入他的怀中。 他灵巧地一翻身,下一瞬便已将她整个压在了身下。 可是,那半敞的单衣领口下,道道猩红的血痕骤然落入罂漓漓的眼中,她骤然又想起他如今浑身是伤,最应该的是卧床休息。 “莫奕,你的伤....”罂漓漓窘迫地想推开他,却又害怕一个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想推开她的手,滞在空中,却不知道该落到何处,最后只能无奈地放弃。 她顿时觉得自己很不争气,方才明明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可是一看到他的伤口,她又没来由地心疼起他来。 “知道就别乱动!”莫奕闷哼了一声,低头已经攫住了她的唇。 似是刻意积压在心底许久的感情终于爆发了出来,莫奕近乎疯狂的吮.吸着她柔嫩的唇瓣,辗转反辄..... 唇舌交缠,罂漓漓仿佛觉得这天地间都只剩下莫奕的气息,双唇温热酥麻,贴合在一起的身体如烙铁一般地滚烫,让她不自觉地轻轻战栗,想要逃避他的侵略,却又矛盾地想要更多一些..... 她的脑子里忽然没来由地想到当日也是在登云台上,她决绝地说出要与他人海茫茫,各自天涯..... 虽然当时只是为了做戏给乌苏看,骗取乌苏的信任,可是如今想来,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还历历在目,罂漓漓实在无法想象,当日那决绝的话真的是她说出来的,她怎么能?怎么忍心?怎么可以?对他,对挚爱的他说出那般残忍的话? 想起被自己抛下山崖的玄铁短刃,罂漓漓的心中忽然一阵锥心的刺痛。 那是他送她的唯一的礼物,是他亡母的遗物,她却为了一己之私将那么重要的礼物扔下了山崖.... 似是感觉到身下的人儿忽然的僵直和忸怩,莫奕停下了那原本已经游离在她的亵衣内的手,他惩罚性地狠狠噬咬了一下她娇嫩的唇瓣:“小妖精,又在想什么别扭的事?” 他凝望着怀中的她,幽深瞳底仿若两潭深水,那一瞬间,仿佛被莫奕整个看穿了一般,罂漓漓窘迫地呆愣在当场,她喏了喏唇,半晌之后才轻轻地吐出一句:“那天,对不起....我....那不是我的真心话.....” 他微微地一怔,似乎转瞬间就明白了她为何而道歉,也明白了她为何而忸怩。 他的面色忽然变得阴晴难定,就在罂漓漓忐忑地以为莫奕定是生气了的时候,他忽而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灼灼对视,然后一字一句地吐出:“那天我的确很生气!非常生气!” 就在她慌乱地张嘴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却又忽然俯身而下,滚烫的唇忽而落在她的耳垂上,张口.含住,轻轻咬噬,顺便扔下一句:“告诉你罂漓漓,那些什么各自天涯、劳燕分飞的事儿,你最好想都别想!你罂漓漓生生世世都是我莫奕的人,就算做鬼也只能跟我在一块儿!” (002)此情绵绵无绝期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灼射进来的时候,罂漓漓揉了揉迷蒙的睡眼,看着窗外红日破雾而出,驱散苍穹黯色,浅金光芒穿透层层云宵,直直洒进来,这小小的阁楼内被窗外斜映而来地淡阳镀了层金边,满室光晕柔和,甚为醉人。 而房中清寂万分,只闻轻轻浅浅地呼吸声。她的意识渐渐回流,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侧卧在睡塌之上,蜷缩在莫奕的怀中度过了整整一夜,拥着红锦芍药案的薄被的一身软骨此时悉数贴合在他身上,与他交缠。 那姿势,说实话,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还好两人身上的亵衣薄袍都还在,否则,罂漓漓的脸此时怕是要塞到地底里去。 昨晚其实并没有发生她原本预料中会发生的那些事,也许是莫奕看穿了她突兀的紧张和毫无心理准备,也或许是他的伤口的确不适合做剧烈运动,更或者是他真的太累了--连日的征战和马不停蹄的奔波让他疲惫到了极致,昨晚也只是对她放下那句霸道的誓言之后,不一会儿,就自顾自地拥着她睡着了。 也或者,莫奕真的如同他所说的,只是来这里睡觉的。他说,只有在她身边,自己才能睡得踏实,他说她是他在这个世间,唯一可以停靠的港湾。 好吧,罂漓漓承认,当他在自己耳边低喃这样的话时,她的心中顿时柔软得无以复加,差点就脱口而出:“那你以后都来我这儿睡得了。” 于是,他大爷心安理得无比惬意地拥着美人入怀,占着美人的卧榻酣然大睡,而那可怜的自诩为女流氓的罂漓漓,可耻地失眠了。 被自己心爱的人这样紧紧地搂着,亲昵地对待,却什么都没做,作为一个有色心没色胆的二十一世纪女流氓,能睡得着才见鬼了。 可是,她心疼他,不忍心打扰他的一夜好眠,只好自个儿借着窗外的月光凝望了他整整一夜,泪流满面地在心中默念了一百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快到天明时方才沉沉睡去。 此时她的身体紧紧贴合着莫奕,蜷缩在他的怀中,感觉到他坚实的身躯所带来的暖意,体内一股子莫名的燥热忽而在身体里流窜,忽然意识到两人此时暧昧的距离,她下意识地想后退与他撇开一点距离,可是脑子里却又忽然一怔,此时这阁楼中又没有旁人,她这是害的哪门子的臊? 再说了,能与莫奕这般亲密无间的相处,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事,她又为何要扭扭捏捏?故作清高?装清纯?演给谁看? 若是此时还那般做作,怕是老天爷都会忍不住劈了她。 什么理智,礼义廉耻,此时在罂漓漓的脑海中如浮云一般掠过,算了算了,统统让它们见鬼去! 思及如此,她又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和莫奕依偎得更近,但是此时两人的身体几乎已经紧紧贴合,再不能更近,她眼里骤然就多了几分失望的颜色。。 想离这个男人更近一些。 想和他合二为一,想让自己融进他的血液里,和他骨肉相连,想和他并辔天涯踏遍陇云天涯,想和他一夜白头,永世缱绻..... “告诉你罂漓漓,那些什么各自天涯、劳燕分飞的事儿,你最好想都别想!你罂漓漓生生世世都是我莫奕的人,就算做鬼也只能跟我在一块儿!” 莫奕昨晚那强势得近乎霸道的话倏然间就在脑海中回流,罂漓漓的心中忽而一暖,柔软地仿若羊绒一般,她下意识地又缩了脑袋蜷缩进莫奕的臂弯中。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用几不可闻的细弱声音轻轻在他怀中呢喃道:“莫奕,莫奕,你可知我有多爱你,爱到恨不得与你一夜白头,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头顶上方传来了莫奕平稳悠长的呼吸,看来这几日的连日征战的确是让他疲惫到了极致。 在她的记忆中,莫奕似乎一直是个警惕性极高,却又睡梦极浅的人,微微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立刻惊醒他,下一瞬就利刃在手蓄势待发。她甚至还怀疑过莫奕是不是从来不需要睡觉的,认识他这么久以来,倒是第一次瞧见莫奕睡得这般安逸。 莫非真的如他所说,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这般地放松和安心? 想起他昨夜说的话,她金棕色的眸底没来由地又涌起了一方薄薄的水雾,一线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莫奕身上的味道很清淡,却格外地好闻,有种雨后青草的味道,罂漓漓用力地在他身上嗅了嗅,尖尖小小的下颌换个了舒服的方式枕在他的颈窝,凉凉的,她的脸贴着他微热的肌肤,惬意地打了一个哈欠,动了动脑袋,蹭了蹭,恍惚中觉得自己又快要睡着了。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脑子里没来由地就涌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儿,若是能够一生都与他这般缠绵缱绻,她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交换。 就在罂漓漓还沉浸在自己缠绵悱恻的思绪时,一声低哑而魅惑人心的呢喃忽然在她耳畔回响起来:“你若是再这么磨蹭下去,我可不敢保证不会把昨晚没做的事儿给做了。” 又是被人赃俱获的窘迫,罂漓漓心中泪流满面,心想自己以前怎么不知道,莫奕竟是这般腹黑之人,这装睡等调戏的戏码,他怎么就这么百玩不厌?最人神共愤的是,她那可悲的自制力,太不争气,还每次都会傻乎乎的上当。 “无耻!流氓!你又装睡!”她的粉拳在快要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倏然顿住,该死的理智,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涌上来,瞧着她不甘不愿地收回拳头的窘样,莫奕忽然心情大好,低下头来在她的粉唇上轻轻一啄,唇齿却狠狠地咬了咬她的唇瓣,含笑道:“谁说无齿,大爷我牙口好的很。” 紧接着,那个搂着她的臂弯倏然间收拢,她抬头,正好瞧见他的唇畔缓缓荡开一抹戏谑的笑意。 被戏弄的感觉顿时无比的强烈,罂漓漓气的满脸通红,这个混蛋,老是喜欢这么捉弄她。 可是,罂漓漓是谁?那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流氓,怎能每次都让莫奕占了上风?就算口舌之争,也不行! 她金棕色的眸子忽然也闪过一丝同样的戏谑,她飞快地以指端起他弧线优美的下巴,用着极其轻佻的语气调侃道:“美人儿,你要搞清楚,昨晚分明是大爷我看在你有伤在身,又连日征战累到毫无气力的份上,不忍心辣手摧草,这才勉强放过了你,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莫奕被她这大胆而无耻的话儿说得微微地一怔,似是没有料到这丫头竟是进步了,以前与他独处的时候她都会紧张得不知所以,如今竟还能这般大胆地反调戏,而且,这反调戏做得还有模有样的,他在心中暗自吃笑,倒是也不反抗,就这样任由她轻佻地端着自己的下巴,一动不动地瞧着她因为被自己瞧得不自在,越来越僵硬的表情,半晌之后爆发出一阵阵铺天盖地的笑。 记忆中,这是罂漓漓第一次看到莫奕这般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顿时心中又洋溢起了一丝柔情,不过那柔情可没持续多久,眼见莫奕越笑越大声,她的心中顿时有了一种阴谋未得逞的挫败感,她涨红了脸拧眉瞪他:“笑什么笑,小爷在调戏你呢,你要配合一点。” 莫奕紧搂着她,笑到几乎快岔气,他才复又凑到她的耳畔低喃了一声:“那您别忍了,小的我咬牙坚持一下,成全了您吧。” 罂漓漓的眉头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唇角顿时就抽搐起来,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明明只是想逞逞口舌之快,调戏他一把,为什么最后结果还是被反调戏? 莫奕这厮果然是隐藏得极深的流氓,敌人太强大,她太轻敌了,小看了他啊! 而且,敌人不光强大,还很狡猾,他骤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双臂将她困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中,俯视着她,那一双深邃的眼眸看得她一阵头皮发麻。 她赶紧避开他灼灼的眼神,目光顿时不自禁地下移了少许,这一瞧不打紧,差点就鼻血喷涌,老天爷,不带这么色诱的! 此时只见莫奕薄袍散敞,裸实胸膛尽裎于外,虽然还带着道道狞猩的伤痕,但是,对于罂漓漓来说,这般美男半裸还是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她顿时只觉口干舌燥,一股发自身体深处最本能的欲火直冲脑门。 谁来救救她吧,罂漓漓在心中疯狂的呐喊,她觉得自己光用看的就要走火入魔了,她仿佛听见心中有个罪恶的小人在使劲对她呼喊:“推倒他!扒光他!吃了他!” 只不过,彼时的主动权其实早已不在她手里,虽然自诩为女流氓,但是对于未经人事的罂漓漓来说,此时简直比愣头青还楞,虽然在现世A片什么的也看过不少,但是如今却可悲地发现果然实践才是通往成功之路的硬道理,枉她空有雄心抱负,但是实际操作指数却基本为零,就在她还在脑中纠结应该先扒光他还是应该先扒光自个儿的时候,莫奕滚烫的唇早已落下.... 他辗转反侧地舔.吮着她的唇瓣,直到她粉嫩的唇瓣变得红润肿胀,这才放开,滚烫的唇舌却又顺着耳畔往下咬噬吮吻,落在脖子上,又是一番辗转反复,那种陌生的愉悦令她如痴如醉,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原来这年头,女流氓也是一门技术活,三百六十行,行行都不容易啊.....这是罂漓漓尚存的最后一丝可怜的意识。 (003)自古天不遂人意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他辗转反侧地啮咬着她的唇瓣,直到她粉嫩的唇瓣变得红润肿胀,这才放开,滚烫的唇舌却又顺着耳畔往下咬噬吮吻,落在脖子上,又是一番辗转反复,那种陌生的愉悦令她如痴如醉,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而莫奕的手早已放肆而大胆地穿过那薄薄的亵衣在她身上游走起来,他滚烫的手掌一路揉.抚,最后落在她胸前的那处丰盈之上,竟是轻轻地揉捏起来,两指一捻她娇嫩的红蕊,暖热的掌心轻轻地揉挤着那一片丰盈。 她没防他来这一手,唇间顿时逸出一声颤音,伸手想随手抓住点什么,却被他另一手轻轻扣住了手腕。 一团炙热的火苗倏然间燃遍了她身体的每一处,她从鼻腔里发出颤抖的呻吟,身体不由自主蜷缩起来,呼吸的节奏渐渐变乱。 “漓漓.....”莫奕的呢喃忽然又变得低沉暗哑,伴随着粗重喘息声,他的吻骤然间变得急切而疯狂,似乎与她一样失去了理智,彼此沉醉在地狱般甜美的快慰里。 只听见呲拉一声,她的亵衣顿时变成了空中飘散的碎布,瞬间远离了她的身体,她**的身体骤然间暴露在空气中,倏地感觉一凉,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转瞬之后却被一片灼热包围,他炙热的身体渐渐地覆了上来,滚烫的唇舌一路往下游走,灼热的吻烙印在她的胸前.... 肌肤相亲的触感带来无与伦比的震撼,一**陌生的战栗涌向罂漓漓的四肢百骸。体内一**翻涌而上的热意却令她不可控制地蜷缩,手指下意识地想去扯他的发。 陌生的情.欲主宰了她所有的心智,全身的敏感度也扩张到极致,令她完全不知所措。 “漓漓...”他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迷蒙地应了声,不知他为何这般反复呢喃着自己的名字,可是自己却又极喜欢听他这样叫她,那低沉暗哑的声音中,似乎包含着浓烈地爱意,让她感觉到,自己是被他那样地珍爱着。 就在莫奕刚刚将他自己身上的薄袍褪去的时候,那阁楼外忽然响起了一道极其煞风景地稚嫩的声音:“漓漓姐,漓漓姐,你醒了么?我们要进来了喔~咦,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设结界啊?” 卧榻上原本正在缠绵的两人竟是同时愣住了,静默,可怕的静默。 罂漓漓感觉得到莫奕的身体骤然一僵,不过,也只是那么一霎,转瞬之后,他却仿佛豁出去了一般,继续埋首逗弄着她胸前的蓓蕾,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好可怕的定力,罂漓漓顿时觉得一窘,她的心中却是开始挣扎起来,究竟是该应上一声,还是假装没有听到,这时她才开始庆幸还好之前有先见之明,设下了结界,否则要是此时被那小朋友闯进来,她这辈子可都没脸见人了。 莫奕却仿佛充耳不闻一般,还仿佛恶作剧似的,一口叼在她胸前那颗粉红的樱桃上,轻轻的啮咬、舔舐.着。 她的体内蹭蹭又被点起了一簇火苗,此时的罂漓漓几乎是咬紧了牙关才没让那可耻的呻吟逸出口来,老天,这要是让外面的小朋友听见了,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而且,几乎是在同时,阁楼外那完全不知情的小朋友还在继续充当着千瓦大灯泡:“漓漓姐,你再不应,我们就要自己闯进来了喔!” 天,他们?难道灯泡还不止一个?这时,紫云兽平平欢快地叫声也随即响起:“仄仄,你说漓漓姐是不是在跟我们玩破除结界的游戏啊?要不换我来试试!” 随即,阁楼外风声大作,看来紫云兽是跟那结界卯上了.... 又是一阵可怕的静默,这会儿莫奕终于淡定不下去了,他一手撑着卧榻,翻身坐了起来,一手拉过薄被将罂漓漓**的娇躯整个紧紧地裹住,将她抱坐在怀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是在努力克制那周身的欲.火,随后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她耳边骤然响起:“瞧瞧你那两个好-儿-子!你等着,我迟早要修理他们!” 罂漓漓登时一窘,娇嗔一声:“你胡说什么啊,你堂堂纳禹族族长,还跟小孩子置什么气啊?” 莫奕被人搅了好事,心情正大大地不爽,他斜眼瞄她,极其危险地眯缝起双眼,故作恶狠狠地在她耳边低语:“看来回头我得找个谁都找不到咱俩的地方。” 罂漓漓以为他在闹脾气,讪讪地笑笑,挣扎着想推开他寻自己的衣物,这才尴尬地发现,自己的亵衣和外衣此时已成了碎布条一般散落在卧榻边,而她放置衣物的箱笼离软塌至少有十来步之遥,她如今这样子,总不可能让她裹着被子去翻拣衣物吧? 她尴尬地抬眼去瞧莫奕,想向他寻求帮助,却见那罪魁祸首一点反省之意都没有,更别提要帮她,只见他俊眉一挑,继续搂着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忽然嘿嘿坏笑两声:“其实就让你那两个儿子进来也没啥大不了的,反正他们俩迟早要学的....” “莫奕!你个无耻的....”罂漓漓抬头恶狠狠地瞪他,心道这莫奕难不成是双面人,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家伙是这般闷骚,还鲜寡廉耻来着?这般无耻的话儿他也说得出来!男人啊,果然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可是一个不留神,却又被他低头猛然攫住粉唇,又是一番狂风骤雨般的激吻,直到罂漓漓憋得头晕耳鸣,眼看呜呼一声就快去了,他才终于放开了她。 他嘿嘿又笑了两声,将被自己吻得遍体酥麻,浑身无力,几乎又差点意乱情迷的罂漓漓放置在软塌上,径直起身先拢了自己的衣衫,然后自顾自地走到罂漓漓之前目光所及的箱笼处,颇为认真地在那箱笼里替她重新找了一件簇新的亵衣,顺道替她挑选了一条淡粉色的褶纱襦衣裥裙。 在罂漓漓诧异的目光中,那坏胚子冲她邪邪一笑,眨眼间又已回到了软塌前,就在罂漓漓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接过他手中的亵衣长裙的时候,他却诡异地一笑,大手一挥,罂漓漓原来用来蔽体的红锦芍药案薄被霎时就被挥散在地,娇躯顿时就悉数裸露在外,罂漓漓因为惊吓过度直接石化在当场,大脑当场停滞,竟是忘记了用手遮掩,只见莫奕的薄唇再次勾起一抹邪笑,火热的眸子大刺刺地又将那如白玉般的娇躯扫了一遍,方才一挥手将她揽入怀中,动作极为轻柔地一一将亵衣和褶纱襦衣裥裙替她穿戴整齐。 一切完毕之后,莫奕又自顾自地走到软塌前,眯缝着眼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身着淡粉色褶纱襦衣裥裙,面色潮红,整个看起来就像一个粉雕玉琢的粉色娃娃一般的娇小女子,似乎是颇为满意地吹了一声口哨。 几乎就在同时,阁楼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罂漓漓的俩儿子,平平仄仄齐齐一同跑了进来,或者应该说是一人一兽一块儿跑了进来,之前罂漓漓当着乌苏的面,在这阁楼前解开了紫云兽的‘摄魂术’之后,紫云兽便又恢复到了往日的个性,跟仄仄黏糊得紧,唯一变化的就是它因为进化的缘故,此时的个头早已不是当日小小的貂儿模样,而是与仄仄看起来几乎一般高的妖狐模样,这一人一兽看起来,倒也和谐。 看来紫云兽终于还是破除了罂漓漓之前所设下的结界,这要是再早一会儿进来,罂漓漓窘迫得几乎不敢去想象,而那罪魁祸首此时一闪身却已不见了踪影。 罂漓漓看着那软塌边大开的窗户有些微微地发怵,还好这家伙还知道给自己留点面子,可是,下一瞬她就立刻想收回方才的话,因为仄仄此时一副小大人一般地表情,定定地瞧着她,看得她心中无比发毛,心想,这人小鬼大的小家伙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就在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想躲开他的视线时,却见他忽然又调转了目光,在阁楼内四下张望了一下,嘴里咕噜起来:“这刹墨神山也会有蚊子? “蚊子?”罂漓漓有些反应不及,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何意。 这时仄仄又转过头来,指着她的脖子处:“是啊,漓漓姐你脖子上好多红点,必是被蚊子咬的吧?” 罂漓漓下意识地低头,这才瞧见自己的锁骨处竟有好几处极为醒目的红印,仿佛一颗颗鲜艳欲滴的草莓一般,这玩意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莫奕那个死流氓!他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他就是专门想让自己丢人来着! 而紫云兽煞有其事地在阁楼里扑腾地转悠了一圈,又回到罂漓漓身侧,对着仄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发现他所说的巨大的蚊子。 面对平平仄仄诧异的目光,罂漓漓只能讪笑一声,咬牙切齿地回:“是啊!的确很大一只!肯定是从漠河那边飞过来的!” 说完这话的时候,窗外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吹得那窗户扑扑作响,罂漓漓知道又是某人故意的,他肯定还在某处偷笑呢,她极为火大地走过去,咔嚓一声,把所有的窗户都重重地合上,统统都落了锁,还咬牙切齿地嘀咕了一句:“这下看它怎么进来!” 心中恶狠狠的补了一句,莫奕,咱们走着瞧! “对了,你们怎么来了?”看见仄仄忽然露出一副小大人一般了然的目光,为了阻止他的好奇心继续蔓延,罂漓漓赶紧转移话题。 “铮哥哥让我们俩来叫你,说大家都在‘清心居’等着商量找寻魔界之钥的事儿,就差你和奕哥哥了。”此话一出,罂漓漓顿时恨不得推开那紧闭的窗户直接跳下去,神啊,让她一头撞死算了,她怎么就压根忘记了这回事?昨儿个明明和大家伙儿约好今日一早在‘清心居’商议寻找魔界之钥的事情,可是之前美男当前,直接就把这事儿给忘在脑后。 这下可好,大家都到齐了,就差她和莫奕,那些人精们绝对已经猜到了她和莫奕在一块儿,所以才会指使这两个不明所以的小朋友来当灯泡吧?一想到那些人这会儿不定在心中怎么嘲笑她呢,她简直就想一头撞死自己! 该死的莫奕,都是他害的! (004)慷慨自古英雄色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当罂漓漓身着一身淡粉色褶纱襦衣裥裙,却用了一条粉色轻纱把自己的脖子一圈裹得严严实实地出现在‘清心居’的议事堂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顿时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瞧见她那脖子上那根突兀而诡异的轻纱,个个都露出一副了然的目光,沈非那妖孽甚至还一副猥琐的表情轻佻地冲着罂漓漓吹了一声口哨,让罂漓漓有了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顿时羞愧难当。 可是,若是不裹成这样,让众人看到她脖子上那斑斑点点的草莓印记,那就更是徒增笑柄了。 算了,反正都是女流氓了,又不愁嫁不出去,谁怕谁,当罂漓漓硬着头皮刚迈进去一条腿儿的时候,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沈家妖孽早已忍不住揶揄道:“咦,你们家莫奕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难不成昨晚太劳累了下不了床?” 罂漓漓脚下一踉跄,一脚踢在门栏上,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就狗啃泥地栽倒在地,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掠过,身后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那个人的气息顿时萦绕在她的周身,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罂漓漓如惊弓之鸟一般赶紧甩开他,连谢都来不及说一句,跟蚂蚱一样几步就跳到了那些人专门为她空出的座位前,一屁股坐了下去,强迫自己深呼吸试图佯装镇定。 可是那人对于罂漓漓的刻意回避或者说划清界线的行为似乎嗤之以鼻一般,他大爷毫不客气地大刺刺走到她身旁,只微微一停驻,原本坐在罂漓漓身侧的言铮很善解人意地立刻起身换了一个位置,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他。 那位摆谱的大爷便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罂漓漓的身侧,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自己那身淡兰色的长袍,冷漠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四座。 那些之前原本打算看好戏的家伙大多都立刻就收拾起了戏谑的笑容,个个目不斜视,正襟危坐,笑话,在场的可都是一些绝顶聪明的主儿,而这些家伙心中都是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惹谁都可以,但是千万别惹这位纳禹族的祖宗,那可是个六亲不认铁血手腕的主儿。 所谓柿子也得拣软的捏不是?笑笑罂漓漓可以,小姑娘善良,不会真动气,可是,笑话这位大爷,就纯粹是自掘坟墓了。 当然,也有个别看莫奕极其不顺眼,特别是看到莫奕对罂漓漓下手感到特别愤怒的,此时面色铁青坐在哪儿直磨牙,若不是他身旁的青鸾不动声色地扣住他的手腕,怕是早就将手边的茶杯一块儿扔莫奕脸上了。 “看来纳禹族的新任族长还真是会摆谱,姗姗来迟让一屋子人空等半天也不带一句歉意的。”虽然不让动手,但是口舌之快还是要逞的,魏星影毫不客气地发了难。 可是,莫奕是谁?虽然一大早起来有些欲求不满,不过好歹也算是偷香成功,今儿个他大爷心情还算不错,自然懒得与魏星影一般见识,他并不答话,闲闲地端起手边的茶杯啜了一口,方才微微地斜了身,好整以暇地瞥了罂漓漓一眼,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罂漓漓脖子上那根轻纱上,看得罂漓漓顿时如坐针毡。 “咳咳,不好意思,让大家伙儿久等了,我们还是谈正事吧。”罂漓漓赶紧转移话题,开玩笑,若是不赶紧岔开话题,谁知道莫奕那个流氓又会干出些什么害她丢脸的事儿,经过昨夜以后,罂漓漓对莫奕这个人几乎有了全新的认识,特别是对于莫奕的腹黑和没有下限的脸皮,简直是心有余悸,所以,还是赶紧说正题分散注意力的好:“今天把大家都召集到这里,一来是为了感谢之前刹墨一战时曾经帮助过我们刹墨的各位,二来,想必魔界之钥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了,我就不多说,今日就是想集思广益,跟大家商量商量如何找寻这魔界之钥的事儿,看看大家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毕竟这是关系到整个虚冥界的大事儿。” 此时在场的人,除了言铮、魏星影等人,还有沈非和欢竹,此时算是罂漓漓的熟人和所有能够动用的力量基本都齐聚一堂。而三位刹墨族前长老之前在神殿一战中其实都受伤不轻,之前几日因为罂漓漓的颓废没办法只能暂代她处理这刹墨一族的事物,如今罂漓漓已然恢复,并且愿意真正入主刹墨接手这刹墨一族的大小事物,他们自是无比欣慰地交出了手中的担子,安心回后山闭关疗伤去了,而关于魔界之钥的事情,昨晚罂漓漓也曾向他们询问过,饶是那三位见多识广的长老师叔,也并未曾听说过任何关于魔界之钥的传闻。 所以罂漓漓才会想到将眼前这些人都聚集在一处,毕竟三个臭皮匠,当个诸葛亮,特别是沈非和欢竹,两家都算是消息灵通神通广大,也许会有什么好的线索。 而且之前刹墨神殿之战,沈非和欢竹出了不少的力,帮助言铮一块儿守护刹墨城,可谓功不可没,再加上他们的先祖曾经替罂漓漓保管了那琉璃书简,虽然后来证明那是纳禹族的‘幽冥谱’,但是天大的情谊罂漓漓却是铭记于心,所以她也想趁机问问他们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毕竟在罂漓漓的心中,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这般天大的恩情。 那两人却是出乎意外地极为客气,特别是欢竹,他一脸正色地拒绝了罂漓漓的好意:“君子一诺重千斤,我们之所以出手帮助刹墨都是因为我家先祖的遗愿,是我们自愿的,罂姑娘你不必觉得亏欠我们什么。” 这样一番话让罂漓漓的心中更是觉得过意不去,她讪讪地看了言铮一眼,言铮一摊手,回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那两家,一个是富可敌国,一个是药王世家,如今的刹墨,的确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能报答他们的东西。 倒是一旁的莫奕,若无其事地啜了一口茶之后,淡淡地开口:“我纳禹一族几日前刚刚将鸣沙城和离城等空鸣族的地盘收入囊中,听说那些地方目前都还没有欢家的商号,不知道欢家掌门人有没有兴趣扩大一下欢家商号的范围?” 莫奕这话虽然说的风轻云淡,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简直就是将金山银山送到欢家面前,欢家在虚冥界虽然商号满地,但是因为和空鸣族素来不合,加上空鸣族排外,就算是欢家,也没本事将商号开到离城甚至是鸣沙城去,但是,如今形势可不同,空鸣族一夜之间被灭了族,如今离城和鸣沙城都被纳禹族所占据,那可是虚冥界三分之一的地盘,若说欢家不垂涎,绝对是假的。 莫奕是什么身份?纳禹一族新任的族长,他既然开了口,自然就是等同于纳禹族在对欢家敞开大门,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欢竹,此时也禁不住喜上眉梢,心想欢家终于要在自己手中发扬光大了,祖先一直没完成的将欢家商号遍布虚冥界每一个角落的心愿,看来自己终于可以完成了。 看着欢竹喜上眉梢的样子,罂漓漓感激的瞥了莫奕一眼,莫奕却视若无睹一般,继续转头对沈非说道:“我纳禹族的漠北高原,有一处叫作‘雷洞庭’的地方,那里虽然终年积雪,但是日照充足,天地灵气汇聚,据说那里有很多虚冥界罕见的奇花异草和奇珍异兽,你若是有兴趣,回头我派人给你带个路,顺便护送你一程。” 此话一出,沈非倏然起身:“此话当真?” 激动之色几乎溢于言表,开玩笑,漠北高原的‘雷洞庭’,那可是虚冥界传说中的一处宝地,据说在那里,生长着千年开花千年结果的凌霄果,那是炼制沈非一直梦寐以求的那味丹药的重要药引,那玩意儿据说整个虚冥界只有‘雷洞庭’的深处才有一株,而‘雷洞庭’那是在漠北高原的深处,一直是纳禹族的禁地,就算是这纳禹族一直沉寂的五百年,也从来没有外族人成功进去过,要么就是有去无回,要么根本就没机会接近那里。 而沈非自然也是没有那个本事去‘雷洞庭’一探,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不垂涎那‘雷洞庭’中的花花草草奇珍异兽,只不过碍于纳禹族的余威和沈非的自知之明,所以一直可望不可及而已。 而且之前因为寻不到那凌霄果,所以只好找了其他的方子替代,效果却不尽如人意。而且之前的炼丹壶中原本成功在望,却在最后时刻功亏于溃,早就让沈非心中扼腕了许久,若是能寻到这凌霄果,倒是可以少走很多弯路,说不定还有机会再炼制一次那味丹药。 而且沈非早就听说,漠北高原的‘雷洞庭’里还有许多虚冥界极其罕见的珍惜物种,什么九尾鹿,玉麒麟...若是能将那些罕见的药引都一一带回来,那他想炼什么不成?别说那味药,就是长生不老药,他沈非也能给炼出来! 罂漓漓之前被沈非好一顿揶揄,早就憋着一口气,此时瞧着沈非面上那喜笑颜开的表情,终于找到了报仇的机会,她毫不客气地调侃道:“我说沈妖,瞧你那垂涎三尺的猴急模样,难不成‘雷洞庭’里有什么绝色美人儿不成?” 转身却是对莫奕浅浅一笑,她知道莫奕如今这般大方,将那些世人看来不胜唏嘘之物对那两人拱手相让不仅仅是看在欢沈两家替他们纳禹族保管‘幽冥谱’的份上,更重要的是,是在替她偿还那份刹墨族还不起的人情债,心中的感激自是不胜言表,只不过,如今的她和他之间不需要那些虚伪的客套,他既然要帮她,那么,她大方地受着便是。 (005)已惯江湖作浪游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让她没想到的是,莫奕轻描淡写地将欢沈两家都哄得万分欢喜之后,话锋一转,又对魏星影抛下了一句:“之前夺了你们若耶族的鸣沙城也是无奈之举,漠北高原离刹墨太近,为了避免他们老将目光放到刹墨来,我也只能给他们寻个更远点的立足之地,而且你们若耶族占着鸣沙城也不过就是为了牵制空鸣族,如今空鸣族已灭,鸣沙城对你们来说也没多大用处,不过,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之前我顺手打下来的恒月河以南的几个重镇,平乐城什么的,都送给你们吧,我想,你们的新皇陛下应该不会反对才是。” 魏星影的嘴唇喏了喏,怔怔地看了莫奕一眼,半晌之后才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依旧不待见莫奕,不过对于他这番做法的诚意,还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因为莫奕说的没错,对于若耶族来说,占着鸣沙城的确是吃力不讨好的买卖,光补给什么的就是让人头大的事情,但是平乐城不一样,那是虚冥界繁华的重镇,而且离永徽城也不远,若是拿平乐城来换鸣沙城,的确是若耶族占了天大的便宜。 此时莫奕又看向青鸾,他再次啜了一口茶,不咸不淡地说道:“之前青鸾姑娘所说的替卓傲找寻魔界之钥的事情,我答应了,你回去转告骊山圣母,我莫奕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寻那剩下的两枚魔界之钥,不会让它们落入魔族手中。” 青鸾点点头,虽然莫奕这话说的有些狂傲,他们蓬莱仙境都守不住的东西,他莫奕凭什么就敢说自己能守住,不会落入魔族手中,可是此时,青鸾却是愿意去相信这个人有这般绝然的自信和实力。 于是,这才半盏茶的功夫,这会儿在场的各方势力,竟是都得到了他们意料之外的巨大收获,虽然这些人此时出现在这里,聚集在罂漓漓周围都是出于最单纯的动机,可是,对于莫奕方才抛出来的礼物,大家都感到非常满意。 罂漓漓静默地瞧着莫奕面不改色的侧脸,心中又有一股莫名的暖意在慢慢升腾,原来他为了她,不仅仅是杀戮寡绝攻城夺寨,甚至连这些细微之处都替她妥善地考虑周全了,瞧他轻飘飘几句话,竟是将这虚冥界响当当的几大势力都打点得极为妥当,她的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柔荑缓缓地覆在那原本轻轻叩击着身旁小茶几的那只大手上,却被那只手反手一捏,握住手心。 一股暖意从他的手心传过来,她想,爱上他果然是自己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 莫奕今儿个看来是跟这刹墨的雪芽清茶卯上了,一口接一口,一杯接一杯,待到第五杯清茶下肚,莫奕才对那些讨论了半天也了无头绪,正在七嘴八舌争执应该从哪里下手找寻那魔界之钥的众人总结性地说了一句话:“若是没有别的可靠线索,依我看,还是先去会稽山走一趟吧。”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特别是原本一直和紫云兽在一旁玩的不亦悦乎的仄仄,此时一张小脸儿上写满了欢喜,屁颠屁颠地跑到莫奕跟前,腆着小脸儿笑嘻嘻地追问道:“奕哥哥?我们要回会稽山么?太好了~” 虽然仄仄已经找回了前世的记忆,对自己之前的师傅没了从前那许多的留念,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情的,而且对于自己的那一对双生子的妖狐师兄姐,也颇为想念的,此时一听莫奕说要去会稽山,自然是第一个举手赞成。 只可惜,莫奕却没让他高兴太久,只见莫奕俊眉一挑,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我说了要带你么?你和紫云兽都老实地在刹墨呆着吧。” 一听这话,仄仄的小脸蛋顿时变得跟苦瓜一样,小家伙一扭头,扑罂漓漓怀里了咧嘴就嚷嚷开了:“漓漓姐,你看奕哥哥他欺负我们。” 紫云兽哪甘寂寞,一听莫奕不打算带自己和仄仄,当下也不高兴了,围着罂漓漓左右转圈,小脑袋拱啊拱地,也学仄仄玩撒娇呢。 罂漓漓的额头顿时黑线无数,她尴尬地瞥了莫奕一眼,莫奕神情淡漠地继续跟手中的茶杯较劲,罂漓漓知道他还在记恨早上被平平仄仄打断的好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谁知道莫奕这家伙竟然还真的好意思跟小孩子置气,又不能明说,只能左拍一个右拍一个:“奕哥哥逗你们玩呢,哪能不带你们啊。” 这厢罂漓漓忙的不亦乐乎不提,那厢青鸾倒是先忍不住了,她急急地追问着莫奕:“为何要去会稽山?有什么线索么?” 罂漓漓扭头也好奇地望着莫奕,在听见魏星影仿佛了然的喔了一声之后,她也霎时明白了莫奕的用意。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此时的会稽山上住着当年卓傲的那位青衣侍女,既然卓傲说他身上那枚魔界之钥丢失了,那么,那位青衣侍女便有很大的嫌疑,第一,她是当年唯一能够靠近卓傲之人,第二,她当初突兀地离开永徽城,本就是个不解之谜,若说是她拿走了那魔界之钥,也不为过。就算那魔界之钥不在她身上,她应该也知道不少当年的事情,对于现在毫无线索的众人来说,去会稽山寻那卓傲的青衣侍女,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又转念想了想,如今这些人不可能都一同去,对于沈非和欢竹,罂漓漓自然不好意思再劳烦他们,而且因为方才莫奕的那番承诺,他们俩应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言铮... 罂漓漓的目光继而转向言铮和烟小小,若是按照她的本心,她自然是很想带着小言子的,那可是出门在外打家劫舍的好帮手,可是她知道,此时的刹墨却离不开言铮,乌苏师兄已然去世,三位长老师叔也在闭关疗伤中,若是自己再离开,这刹墨就真的群龙无首了,大战之后,自是还有很多繁琐的事情要做,言铮目前是除了罂漓漓之外,刹墨巫师中身份最高的人,也是刹墨实际的代理当家人,因为不论是那三位前长老还是罂漓漓,其实都不擅长处理那些繁琐的小事,所以此时若是将言铮再带走,这刹墨就真的一团乱了。 而烟小小对言铮一往情深,加上之前刹墨一战之后,言铮对于烟小小在生死关头的不离不弃也颇为感动,两人之间的感情似乎也在逐渐升温,若是这时候把他们俩分开,罂漓漓自己也会觉得过意不去,所以这两人自然也不能带。 而魏星影和青鸾,这可是两大助力,若是能邀请他们一同,自然是最好,可是罂漓漓并不确定他们是否还有别的要事,所以,她试探性地对魏星影询问道:“喂,死老头,你这番是要直接返回永徽城还是?” 想邀请他一同去会稽山的事情自然不好直接明说,她拐弯抹角地想探探他的口风,魏星影不客气地回了她一个白眼:“怎么着,这么快就想撵我走?” 罂漓漓知道他的脾气,一听他这口气就知道他心中的打算了,赶紧腆着脸陪着笑:“嘿嘿,哪能啊,就怕你还有别的要事在身,若是没别的安排,就与我们一道去会稽山走一趟吧?” 魏星影瞥了她一眼,回了她一声冷哼,其实心下还是很受用的,而罂漓漓希翼的目光继而转向青鸾,青鸾倒是个干脆的人,不等罂漓漓问出口,她就冲她点点头:“家师本来就吩咐过我要尽全力协助你们寻找那两枚魔界之钥,去会稽山我自然义不容辞。” 得了青鸾的肯定,罂漓漓心下立时就踏实多了,虽然凭着她和莫奕的本事,去会稽山自是小菜一碟,但是涉及到那么重要的东西,还是有魏星影和青鸾在侧,心中要踏实得多。 而仄仄和紫云兽,看那两个小家伙的样子,也是非去不可,想想仄仄还能顺道带个路,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大家都是干脆的人,如此这般商议妥当,便已拍板决定了会稽山的六人行,而沈非和欢竹也当场告辞准备各自离去。按照沈非那惟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哪能这么轻易就走,他在离开的时候,不但自顾自地塞了一堆瓶瓶罐罐的丹药给罂漓漓,说是什么金创药回灵丹之类,可以应急用,还不怀好意地掏出一个朱红色的瓷瓶递给莫奕。 只见沈非神秘兮兮地凑到莫奕身旁,一脸贼笑地对莫奕说道:“兄弟,拿着,这可是我们沈家代代相传,独门秘制的‘好东西’,虚冥界千金难求的哟,就这一瓶,没多的了,都给你吧。” 他刻意强调了‘好东西’三个字,还刻意将那瓶子晃了晃,像魏星影、欢竹这些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他却还故意说得极其神秘的样子,引得那几个姑娘家都好奇地偏过头来瞧,不知道那里面究竟装着什么好东西。 莫奕那般聪明的人,自然立刻就会意,他并没有伸手去接,双眼渐渐地眯缝了起来,斜了沈非一眼,眼神中透出一丝危险的气息:“我不需要!” (006)反手卖了小言子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别客气啊,再说了,我又不是为了你,我这是为了我那妹子的幸福着想。”沈非一边说着一边极其无耻极其猥琐地用他那双桃花眼对罂漓漓抛了个媚眼儿:“妹子,你说是吧?” 罂漓漓的心中忽然一阵恶寒,立刻就明白了沈非想塞什么药给莫奕。 “沈非你给我滚!立刻,马上!滚出我刹墨城去!一辈子不要再来了!谁稀罕你的破药!谁是你妹子?!!”罂漓漓顿时一窘,像鞭炮一样炸开了,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沈非屁股上,连推带打地把沈非往门外撵。 沈非连声啧啧道:“哎呀,你们真是不识好人心,我沈家的‘大力××丸’可是虚冥界千斤难求的上等灵药,可以让枯木逢春....” 话音未落,只听啪地一声,一个飞来之物骤然让沈非在瞬间消了声,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个茶杯盖毫不客气地扣在沈非的脸上,刚好扣住他的嘴,那力道显然不弱,差点打断沈非的鼻梁骨,沈非被打得头昏眼花,费了好大劲才把那扣在自己脸上的茶杯盖掰下,脸上顿时现出一圈大红印记,颇为可笑,他气急败坏地指着那正悠然啜着茶的始作俑者莫奕:“兄弟,你不厚道!” 莫奕淡定地垂眸啜了一口茶,眼皮都没掀一下,冷冷地回了一句:“如果你再不滚的话,我保证你下半生天天吃这药都没用了。” 这是威胁,这是莫奕式的**裸的威胁。 莫奕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寒气逼人的眸子淡淡地扫了沈非一眼,沈非顿觉背心一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哪里还敢多留,脚底抹油赶紧跑,他可知道,面前这位小爷真的是个说得到就能做得到的狠角色。 在快要走出门外的时候,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正色对罂漓漓道:“对了,差点忘记,你寄放在我那明月峡谷的那两个二愣子,是准备什么时候领回去?” 罂漓漓这才想起了被自己遗忘已久的土鳖少年二虎子和穷奇,她想了想,觉得此行带着他们似乎也不是很方便,于是扭头对言铮吩咐到:“回头麻烦你去堂庭的沈家走一趟吧,把他们俩给我接回刹墨来,别麻烦人家了。” 想起那个在堂庭招来了一些神秘人的土鳖少年,言铮的心中忽然涌起一丝不太好的预感,他的神色微微地一凛,嘴唇微微地喏了喏,终究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点头应了下来。 倒是烟小小,在众人都皆然散去的时候,忽然一脸神秘地将罂漓漓拉到了一旁,神秘兮兮地塞给她一个用黑布包裹的物什。 罂漓漓诧异地接过烟小小塞过来的神秘物什,正想问那是何物,却见烟小小冲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悄声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这是当日我从鬼域偷来的‘噬魂珠’,据说能够吞噬妖魔之物的元神,你此番去寻那魔界之钥,迟早会与魔族遭遇,这个带在身上,也许用得着。” 罂漓漓闻言有些骇然:“可是,这是你千辛万苦偷...欸,得来的宝物,如何能轻易给了我?”虽然这‘噬魂珠’看起来的确是个有用的宝物,可是,罂漓漓也明白,这无功不受禄的,平白收她这么一个大礼,怕是有什么陷阱吧? “当然不是白给你的,你也得替我做一件事。”烟小小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你这一走又不知道要去多久,你知道,我家小言子对你的话素来言听计从,所以趁你走之前,赶紧把小言子许给我,免得夜长梦多。” 原来陷阱在这儿呢?罂漓漓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心想小言子啊小言子,人家可是拿鬼域的镇山之宝‘噬魂珠’来给你下聘礼,你说,我这是收还是不收呢? 不过思及小言子如今对烟小小的态度,罂漓漓想,反正那两人在一块儿也是迟早的事,还是趁着有聘礼的时候赶紧把小言子嫁了吧,免得万一哪天小言子自己开窍了要主动娶人家,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们刹墨还得倒贴聘礼呢。 不成不成,这买卖不做就亏大了,罂漓漓贪财的本性立时展露无疑,她邪邪一笑,坦然地将那‘噬魂珠’收入囊中,豪迈地拍着烟小小的肩膀:“这聘礼我就不客气地就收下了,你们的事儿包在我身上,回头我就给小言子说去,让他赶紧娶了你,免得夜长梦多。” “嗯,多谢。”烟小小也是个奇特的女子,毫不扭捏,同样大大咧咧地凑到罂漓漓耳边:“我说你也得加油赶紧把生米做成熟饭才行,你家莫奕多危险啊,长得那么祸国殃民,武功又高,还是一族之长,多少女人眼馋着呢,还不赶紧吃了他,生吞活剥,骨头都别剩!烧了冲水喝。” 这话一出,罂漓漓顿时冷汗都下来了,心想,大姐你这是建议我耍流氓呢,还是建议我吃人啊?等等,她怎么知道自己和莫奕好事未成?之前大家的眼神似乎都已经笃定她和莫奕昨晚是**一度,为啥烟小小又会说让她赶紧吃了莫奕呢?她难道知道了什么?罂漓漓的心中骤然一寒,她知道,自己布下的结界是绝对拦不住烟小小的,如果她有心想要破的话....难道昨晚.... 似是看出了罂漓漓的疑惑,烟小小咧嘴一笑:“明人不说暗话,那种缺德事,我才不屑做。再说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姐当年在堂庭也算是见多识广,什么烟花之地没偷窥过,你说他莫奕要是真对你下了手,你还能像现在这般活蹦乱跳的,还能揣人?谁信啊?” 罂漓漓顿时给闹了个大红脸,心想,大姐,你真敢说啊。 “听我的,别犹豫,回头就赶紧先把他吃了,这么秀色可餐的男人不吃掉放着多闹心啊。”烟小小一副心有戚戚的口吻,让罂漓漓心中忽然又闪过一丝疑问,这位大姐,你这么能吹,干嘛不先把小言子吃了啊? 霎时,罂漓漓的脑海中立刻就出现了烟小小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站在床头,对泪眼婆娑的小言子豪迈地说:“从今以后,你就是爷的人了。” 罂漓漓回望了烟小小一眼,表情严肃:“咱们互勉互励,共同进步!” 两个臭味相投的女流氓相视一笑,心领神会。两个被YY的可怜受害者言铮和莫奕的背脊骨几乎是在同时冒出一股寒气来。 “瞧你那得意的小模样,平日里小言子长小言子短的,怎么着,一颗‘噬魂珠’就把你的小言子反手给卖了?”待到众人都散去了,莫奕自然是理所当然地陪着罂漓漓一同回了登云台的阁楼,一路上听罂漓漓说起她和烟小小的狗血协议,莫奕心下觉得颇有些好笑,毫不客气地调侃起罂漓漓来。 “此言差矣,君子有成人之美,他们俩本就是天作之合,我这是顺水推舟呢。”罂漓漓说的那是大义凛然,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当然,顺便收个小聘礼啥的也不为过,我家小言子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好男人,只收她一颗‘噬魂珠’,算便宜她了。” “那是那是,比起我的聘礼来,一颗‘噬魂珠’的确太便宜了。”莫奕的唇边勾起一抹揶揄之色。 没想到这句无心之语倒是让罂漓漓顿时蹙起了眉头,她紧走几步来到莫奕跟前,一脸正色道:“其实,你不需要为我牺牲那么多,再说你之前给他们许诺那些,万一你的族人不答应怎么办...” 话音未毕,莫奕已经采取了最直接的让她闭嘴的方式--单手一揽将她勾入怀中,直接以吻封缄。半晌之后,他才放开那可耻地被吻得头晕目眩的她,同样正色道:“这些是我的事情,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我既然能说出来,就自然有我的盘算,你不需要感到不安。再说了,如今我是纳禹一族的族长,一切我说了算,之前我已经替他们做得太多了,早就超过了他们的预期,让他们放点血也是应当的。” “可是,你好歹也是堂堂纳禹一族之长,不和自己的族人呆在一块儿,成天和我腻在一块儿算个什么事儿?”想起他那些族人和他那个叫作俞丞的好友,她的心中还是多多少少有些阴霾的。 “放心,我们纳禹的族人都是些散漫惯了的家伙,没那么多规矩,有事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联系我,我要是成天在他们面前晃悠,他们估计就是成天排着队向我挑战,我才没功夫跟那帮大老爷们成天打架。”他撇撇唇,继续道:“再说还有俞丞帮忙看着,那家伙之前摆了我一道,后来向我挑战又败在我手上,总得让他付出些代价来!” 罂漓漓此时才终于明白莫奕身上那些伤痕是哪里来的,她是说怎么越看越像是鞭伤,而那俞丞便是使鞭的,感情这位大爷的伤痕是自家兄弟打斗时候弄的啊,她就说嘛,这年头能让莫奕受伤的高手,实在是不多了。 “可是,你的父亲...”她忽然又想起了他那个顽固的父亲,却不知道他又是如何与他父亲协商的。 “他老人家拿着我给他从‘幽冥谱’里誊抄出来的所谓秘笈闭关研究破虚去了,估计没个十年八年不会出来的。”用‘幽冥谱’里所记载的那些狗屁看不懂的所谓秘笈换得父亲的妥协,直到现在莫奕都还在感慨自己的聪明才智。 她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莫奕不耐地俯下身来,似乎受够了她的十万个问答,他用那双深邃如谭的眸子凝望着她:“漓漓,别什么事都想自己一个人扛着,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是刹墨族的当家人也好,是玄悦的继任者也罢,你就算是女王也好,都不重要,在我面前,你就是一个小丫头。” 这话说得可真够嚣张的,就在罂漓漓再次怒目而视的时候,他忽然用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轻声在她耳畔呢喃道:“我说过,你还有我,所以,不要总是一个人逞强,试着再相信我,依赖我一些,嗯?” 她闻言微微一怔,心中如初雪消融一般渐渐化开。 忽然又想起了之前烟小小贼西西说过的那句话--回头就赶紧先把他吃了,这么秀色可餐的男人放着多闹心啊。 没错,她此时深刻地体会到了烟小小那句话的涵义,并且,心有戚戚! 原本圈住他脖颈的手臂突然箍得更紧,她忽而戏谑地笑了起来,倏地倾身向前,温热的唇猛然覆上了他的唇:“看来,我得努力把你父亲口中的妖女这个身份坐实了才行。” (007)会稽山峦起云烟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就在莫奕反客为主,一把将那故意挑逗自己的小美人儿打横一抱,刚推开那阁楼的木门时,一道煞风景的声音骤然从天而降-- “咳咳,那个,禀告大人,幽冥蝶传来消息,会稽山附近似乎有些异样!” 莫奕的手在那门上顿了顿,顿时青筋迸露,差点将那无辜的门拍成粉末,而罂漓漓似乎听见了莫奕磨牙的声音.... 来者自然是言铮,因为事态紧急,他收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跑来向罂漓漓禀报,却没料到刚好撞上这么一出香艳的戏码。 此时言铮的头都已经快埋到了地底,耳根子都是一片潮红。 倒是那俩没脸没皮的当事人此时比他显得要镇定,虽然莫奕的俊眉此时已经蹙成了一条线,薄唇紧抿,回头狠狠地剐了言铮一眼,不过,他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此时听言铮一说就知道事态怕是有些不妙。难道,魔族也和他所揣测的一样,将目标盯上了会稽山那位当年卓傲的青衣侍女? 他不悦地放开罂漓漓,罂漓漓此时和莫奕几乎是想到了一块,只不过她还是稍微要面薄一些,尴尬地理了理自己几乎半褪的凌乱衣衫,佯装镇定地反问道:“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目前还不清楚,属下已经加派了幽冥蝶去查探,目前只知道会稽山周围突然出现了一道神秘的类似‘玄墨伏羲阵’的奇阵。 “‘玄墨伏羲阵’?传说中的上古十大奇阵之一?”罂漓漓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如果她没有记错,自己之前在天玄秘境里顺手牵羊的几本刹墨典籍里,是提到过这个阵法的。 ‘玄墨伏羲阵’为上古十大奇阵之一,以奇巧变化见长,据说能变换出三七二十一种玄妙阵型。那阵核处能凝成漩涡状的黑洞,不断从外界吸取天地间无处不存的先天灵气以支撑那阵中的煞气,据说阵内变化万千,若是此阵一牵动,那是可以见神杀神,见魔杀魔的! 这样的上古迷阵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的,布阵者势必是个有着精纯深湛修为的高人,又会是谁呢? 难道是卓傲那位青衣侍女? 可是,若是罂漓漓没有记错的话,这‘玄墨伏羲阵’怕是只有卓傲、镰邑这等大宗师级别的人才做得出来,那个青衣侍女有这么高深的修为么? 若不是她所为,那又是谁呢? 或者说,难道有人与他们做出了同样的揣测?要对那位青衣侍女下手?若是魔族所为,那就糟糕了! 她扭头去看莫奕,莫奕紧抿着薄唇,面色与她一般凝重:“看来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动身,否则若是真的让魔族抢先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罂漓漓沉吟了片刻,点点头,当下做出了决定,让言铮立刻去召集魏星影青鸾等人,准备即刻出发。 言铮领命之后很快就去山下通知魏星影等人去了,罂漓漓回身瞧着莫奕,却见莫奕面上的忧虑之色更甚,他蹙眉沉吟了片刻:“不是魔族。魔族若是知道那魔界之钥的下落,会直接动手去抢,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布什么阵。” “那又会是谁呢?难道除了我们和魔族,还有第三方势力也在找那魔界之钥?”罂漓漓反问道。 “看来那个青衣侍女身上有不少秘密,我们还是去亲自问问她本人好了。”莫奕的眼眸倏然眯缝了起来,不知为何,他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个青衣侍女背后,会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大阴谋。 魏星影等人很快就赶来了,可是,当罂漓漓看到仄仄小朋友背上那和他小小的身材不成比例的巨大包袱时,嘴角顿时抽搐:“咳咳,仄仄,你这都带的什么啊?” “点心。”仄仄扬起小脸儿,一脸地得意,还如数家珍地向罂漓漓炫耀:“桂花糕、提子饼、水晶馅饼....对了对了,还有刹墨城里最有名的‘天香楼’的琵琶玉露膏。” 罂漓漓轻抚额头,感觉豆大的汗珠在往下滴:“欸,我们不是去郊游的....” “可是,漓漓姐,会稽山上没有这些好吃的点心。”仄仄一张小脸儿都皱成了一团,他可怜兮兮地望着罂漓漓,又偏头看了看紫云兽,罂漓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黑线满头,差点暴走,感情他还不是一个人,瞧这紫云兽,好歹是堂堂九级妖兽!知道什么叫做九级妖兽么!那是妖界之王!虽然是转生了,但是,好歹身份在那儿摆着啊,可瞧瞧眼前这位,有一丁点儿妖界之王的风范么?! 你见过一只狐狸背上背着大花包袱,包袱里还在不断地向外掉糖渣儿的么?这,这,这怎么越看越诡异呢? 若是虚冥界的众妖们瞧见它们的九级妖兽此时的模样,怕是都得横刀自刎了! 而莫奕此时一脸揶揄的表情,仿佛是在嘲笑罂漓漓--瞧瞧你的好儿子们。 这两个小家伙真是不给自己长脸啊,罂漓漓在心中泪流满面。 这时又见言铮走了过来,罂漓漓急急地对言铮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把她不在刹墨期间的林林种种都安排妥当,虽然有小言子在,她对刹墨的事情一百个放心,但是,好歹占着刹墨族首席大巫师这个坑,该做的事情还是一样不能落下的。 此时罂漓漓已经基本默认了自己成为刹墨族首席大巫师这个事实,这是她欠乌苏师兄和瑶姬的,既然他们已经去了,那至少在自己回到现世之前,必须得替他们好好守护这刹墨一族。 而对于罂漓漓入主刹墨,大家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包括莫奕。 如此这般对言铮一一交代妥当之后,末了,罂漓漓似乎想起了她和烟小小之间邪恶的协议,她对言铮招招手,示意对方走近一点,在莫奕渐渐眯缝起来的眸光注视下,罂漓漓大刺刺地凑到言铮耳边如此这般耳语一番,老实人言铮那张黝黑的脸立刻就红到了耳根子。 出乎罂漓漓意料的是,素来腼腆的小言子这次竟是红着脸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对于罂漓漓提及的事情竟是一口应了,让罂漓漓原本憋在心中的一番说辞顿时没了用武之地,似乎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干脆,罂漓漓的心中忽然没来由惆怅起来--原来小言子大了也不中留.... 她拍着言铮的肩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怎么有种嫁女儿的感伤呢?心中忽然有些后悔拿小言子去换那颗珠子来着,怎么着都是小言子比较好,不知道现在还能反悔不?要不回头把珠子退回给烟小小什么的,小言子还是留在自家栅栏里.... 还未待罂漓漓在心中继续邪恶下去,就见身后某人面色一黑,毫不客气地伸手一揽,就将她带离了言铮身侧:“走了!”某人这句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罂漓漓没来由地背脊骨一凉,似乎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杀气.... 还是青鸾总是那么地善解人意,出来打圆场:“事不宜迟,咱们还是赶紧出发吧。” 话音未毕,只见眼前忽然绿芒惊现,一叶一指长的竹片自青鸾袖中飞旋飘出,嗖地一声,那竹片在空中幻化成一叶轻舟模样,青鸾朝着莫奕等人微微一颌首:“这是我蓬莱仙境的法宝‘虚空竹’,可以在虚冥界大陆自由来去,是家师之前特意托人带给我的,用这个可以在最短时间内赶到会稽山,各位,请了--” 说完自己纵身一跃,先跳上了虚空中的那叶轻舟,众人抱着各种好奇之心跃上那‘虚空竹’,顿时只感觉耳边生风,眼前光影交错,半盏茶的功夫之后,只听青鸾说了一声:“各位,这里离会稽山不远了。” 众人远目,只见远处墨峰碧树,苍天浮云。 这会稽山位于虚冥界五芒星大陆地正中央,此山有七七四十九座奇峰,山峦叠嶂,崇山峻岭。天地灵气汇集于此,古柏苍松绵延成海,烟雾缭绕,云光徘徊,别有一番仙境洞天的景象。 方才还在刹墨,这一回首,竟已在刹墨几千里之外,罂漓漓忍不住咂舌,这可比坐火箭还快,所谓的瞬间转移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看来这虚冥界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好玩的玩意儿啊,心中忽然对蓬莱仙境来了几分兴趣,随手就能拿出这等宝物,那蓬莱仙境里,不知道还有多少有趣的东西呢,若是日后有机会,一定要上蓬莱仙境去逛逛。 莫奕一瞧罂漓漓这副傻笑的模样就知道她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他用手指轻轻地替她爬梳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长发,淡淡地说了一句:“回头把魔界之钥寻到了,我陪你去。” 被他看穿了心事,罂漓漓心中一暖,抬头冲他嫣然一笑。 两人旁若无人地亲昵举动让一旁的魏星影脸都快黑成了煤炭,一看到这两人亲亲我我,他就不自禁地想到自家舅舅后位空悬,回到南海之后甚至连女色都不近,过起了禁欲般的苦行僧的生活,两相对比之下,魏星影心中的不忿就越来越强烈。 他虽然一直很欣赏罂漓漓,觉得这丫头极其聪明伶俐,但是,对于她选择莫奕而不是选择龙宇,魏星影却一直都认为她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莫奕这小子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喜怒无常,翻脸起来六亲不认,这样危险的男人,到底哪里好? 就在此时,那‘虚空竹’渐渐在空中停了下来,青鸾的声音随之响起:“就只能到这里了,前面似乎就是‘玄墨伏羲阵’。”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这会稽山自山脚下到山峦顶峰,似乎都被一层朦胧的五彩云烟所笼罩,并不是寻常的云海,而是仿若人为的制造出了一道隐约的结界一般。 (008)大风起兮云飞扬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08)大风起兮云飞扬 [更新时间] 2011-09-12 08:00:00 [字数] 3030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这会稽山自山脚下到山峦顶峰,似乎都被一层朦胧的五彩云烟所笼罩,并不是寻常的云海,而是仿若人为的制造出了一道隐约的结界一般。 而且,若是细看的话会发现,在那会稽山七七四十九峰的主峰半山腰处似是停着一片古怪的云朵,山风赶着其他的五色云彩缓缓浮动,唯独这片云彩仿佛被看不见的绳索拴住,安然不动。 罂漓漓掐着生灵诀又细细查看了一番,这才发现,那朵古怪的云彩之下是一处被浓黑的雾气遮住的密林。可是当她试图掐着生灵诀再看仔细的时候,却被一道神秘的类似结界的封印所阻,完全看不透那密林内的情形,只注意到那密林偶尔有飞鸟落进去,却再也不见出来。 看来那片古怪的云彩之下便是这‘玄墨伏羲阵’的阵核所在! 可是,罂漓漓心中也明白,也想接近那阵核或者说破坏此阵几乎是比登天还难!这是上古十大奇阵之一,这五彩云烟看似虚无,实在汇聚着无尚精纯的天地灵力,一旦启动,那可比天雷还厉害,若是擅闯进去,让人灰飞烟灭都是弹指之间的事儿。 而这‘玄墨伏羲阵’最大的特点还在于,看似松散毫无章法,实则却是千变万化,诡异多端,据说能够变幻出三七二十一种阵法来,就算是罂漓漓看过的那些刹墨古籍的记载中,对这‘玄墨伏羲阵’也是称颂有佳,而且没有记载破解之术。 可是,如今的形势,就算明知山有虎,罂漓漓等人也得偏向虎山行,不知为何,罂漓漓有种强烈的直觉,那卓傲的青衣侍女势必还在这会稽山中,他们必须得找到她,关于五百年前的很多未解之谜罂漓漓还打算向她问个明白呢。 不过,虽然势在必行,但是秉持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宗旨,众人决定还是低调一点,先探探这“玄墨伏羲阵”的玄机再行决定如何入阵。 在场之人,虽然修为都不弱,但是论阵法,自然当属罂漓漓最为擅长,待到青鸾找了一处平地将众人落下,她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几枚竹签,左手凌空虚点,那几枚竹签便如走马灯似的缓缓旋转起来。 这是刹墨一族最为擅长的卜算之术--神机签。 神机签能破世间阵法,洞察天地玄机,众人都心知这神机签的威力,也并不打扰她,此时只听罂漓漓口中念念有词,右手掐问心诀,左手作指天诀,那旋转的竹签上开始隐隐有各式各样的符咒和文字流动,再看罂漓漓本人竟是直接席地而坐,紧闭双目陷入了冥思..... 就在罂漓漓的神机签飞速旋转的时候,一旁的莫奕忽然间察觉到了什么,只见寒眸一闪他掠身已至罂漓漓身前,手中碧绿色长刀破空而出,在众人身前划出一道冰蓝色虚圈! 就在其余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忽然只听虚空之中传来几声鹤唳,眨眼之间,一群着青色道袍,身背巨大剑匣的年轻人已经飘然而至,只听见砰砰几声,那些看起来有些特别的仙鹤眨眼间化作一团轻烟,竟是消隐无踪,而那些身背巨大剑匣的青衣道士们转瞬就将罂漓漓等人团团围在了中央。 他们虽然个个面容看起来都是眉清目秀,清雅的紧,可是,那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却是如何都遮掩不住。 而他们看向众人的眼神,更是隐隐有些不善。 魏星影等人立刻就做出了反应,众人都迅速调整了身形,摆开迎战的阵势,将正陷入冥思的罂漓漓护在正中,紫云兽更是一跃而起,取代了莫奕的位置挡在罂漓漓身前,似乎下一瞬再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带着罂漓漓腾云驾雾而去。 莫奕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紫云兽此时的护主行为,倒是满意地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上前了几步,握紧了手中的斩龙吟,森寒的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四周的不速之客,一双寒眸微微地眯缝了起来。 虽然来人数目不少,不过他们显然还不够资格让这位新晋的纳禹族族长将他们放在眼里,横竖不过几刀的事,只不过,莫奕此时按兵不动的缘由却是因为好奇,这是哪里来的道士?要知道,虚冥界大陆可是不盛产道士这种玩意儿,他们和这‘玄墨伏羲阵’又是否有什么关联? 忽然,莫奕的脑海中骤然闪过一道影子,青衣道士?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之前在堂庭似乎也撞见过一位,虽然年纪比起眼前这些要稍微大一些,不过装扮倒是极为相似,只是没背巨剑而已,而且还是个多管闲事的主儿,那人一眼就看穿了土鳖小子的身份,莫非.... 倒是青鸾似乎看穿了对方的身份,她自顾自地上前几步与其中一人对峙,率先开了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这话听起来却是知道对方的身份,众人的目光立刻就调转到她身上,只可惜青鸾带着青铜面具,却是看不清她的表情。 随即,众人的目光又落在那位和青鸾对恃的青衣道士,只见他一身青袍和众人无异,头戴峨冠,冠上缀有丝绦缚玉穗,看起来倒是气度凝定,隐隐像是为首之人。 那人一见青鸾,顿时眸中尽是嘲讽之色:“方才感知到这会稽山似乎有不速之客,我道是谁来了呢,原来是蓬莱仙境的青鸾,你那师傅还真是不让你闲着啊。” 青鸾的喉头涌出一声冷哼,语气愈加森寒:“你们还没资格对我师傅说三道四!” 此时一旁魏星影的眉头微微地蹙了蹙,认识青鸾这么久,似乎他是第一次在青鸾身上感觉到这么强烈地敌意,来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听起来竟是与青鸾极为熟识。 这时的青鸾仿若一只敏感的刺猬一般,感觉浑身都是竖刺,只听她咄咄逼人地继续追问道:“你们究竟来这里做什么?!” 那青年竟是哈哈一笑:“难道只许你们蓬莱仙境的人染指虚冥界大陆,我们无极仙宫的人就不能顺道来玩玩?” 无极仙宫?!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心中各自一寒,终于明白了青鸾此时的敌意缘何而来。 无极仙宫,这是一个与蓬莱仙境几乎齐名的存在,并不存在于虚冥界大陆,有传说,这无极仙宫和蓬莱仙境似乎都在南海之滨的天外某处。 只不过,蓬莱仙境是先天的仙灵之地,亘古以来就有之,蓬莱仙境里也几乎都是些亘古就存在的仙灵,当然,虽然青鸾本人是混杂着邺国血统的普通人,但她却是蓬莱仙境唯一的异数;而无极仙宫,却是一群由后天修道成仙之人所创立的修仙之地。 虽然同样都是入了仙籍,不过,由于先天和后天的某些问题,蓬莱仙境和无极仙宫似乎素来就是水火不容,互相看不顺眼,几乎每隔几十年,就会比武斗法,互相奚落一番。 但是有一点却是彼此之间共通的默契,那就是在这千万年来,他们两家几乎都从不染指虚冥界大陆的事,隐隐形成互相牵制,维持着某种平衡,不过,如今看来,事情却似乎有了一些改变。 首先是蓬莱仙境在之前就率先派出了青鸾,如今,这无极仙宫也派了人来,难道这虚冥界大陆,即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联想到魔界之钥一事,众人的心中不免增添了几分阴霾,照理说,无极仙宫的人虽然与蓬莱仙境一直过意不去,但是也应该不会出手帮助魔族才是,让虚冥界大陆生灵涂炭,对他们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好处。 那,他们又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目的又是为何呢? “明人不说暗话,你们究竟想做什么?”青鸾的声音忽然尖利起来,看来,她的确是很不待见这些人。 “我们只是奉了师命,阻止一切闲杂人等靠近这会稽山,所以,你们还是请回吧,莫要逼我们动手。”那为首的青年如是说着,那眸子却是直直落在这厢一直一言未发、紧抿着薄唇的莫奕身上。 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男子很不简单。 不动如山,却又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总觉得,这个人若是一旦出手,势必是侵略如火,势如破竹。这样的压迫感,就算是面对他的师傅时,也不曾有。 可是,眼前这人看起来,似乎比他的师傅要年轻太多,甚至比他自个儿看起来都还要年轻,怕是不超过十七八岁的年纪,难道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虚冥界什么时候又出了这般的高手? 记得掌门师尊曾经提到过,虚冥界大陆除了那个早已破虚而去的惊世奇才玄悦之外,最厉害的就是玄悦座下的三大弟子,可是,那三位如今已经死了俩,只有一个叫作卓傲的,如今似乎成了蓬莱仙境骊山圣母的座上宾。 那这一位又是什么来历呢? 就在这时,莫奕寒眸一闪,手中斩龙吟已然呼啸而出! (009)瀚海云烟迷望眼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就在莫奕瞬间而动的时候,忽然,两道白光从原本闭目冥思的罂漓漓的指尖灼射而出,直直射在那旋转的神机签上,顿时四周金光大盛,一幢金色光柱当头罩下,将罂漓漓等人悉数罩在那光柱之中,生生与那些无极仙宫的人分隔开来! 那些青衣道士反应倒是极快,背上的巨剑骤然间齐齐出匣,却还是慢了一步!未待那巨剑从天而降,莫奕等人只觉身子一震,眨眼之间,四周景致已然迥异,看上去,倒像是直接来到了会稽山的山脚下,眼前一片五色迷雾,而那些青衣道士,早已不见了踪影! “好厉害的移步换景之术!”青鸾率先反应过来,连连称赞:“漓漓你已经悟出这‘玄墨伏羲阵’的玄机了么?” 罂漓漓点点头,又摇摇头,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缓缓说道:“这‘玄墨伏羲阵’太霸道,哪是我能轻易悟出玄机的,只不过方才那些人的出现倒是给了我一些启示,我觉得他们和这‘玄墨伏羲阵’必是脱不了关系,于是顺着他们来的踪迹卜算了一卦,没想到竟是让我误打误撞寻到了这‘玄墨伏羲阵’的入口。” “等等,你是说,这‘玄墨伏羲阵’是那些无极仙宫的道士布下的?”魏星影急不可待地追问道,而莫奕此时剑眉深蹙,举目远望,之前只是远观,还未曾觉得这‘玄墨伏羲阵’有多么厉害,此时来到近前,才感觉到一股摄人的力量自那阵内隐隐散发出来。 “不光是他们布下的,我甚至怀疑,我们要寻的那个当年卓傲的青衣侍女,也是他们无极仙宫的人。”罂漓漓沉吟片刻,将自己心中那个爆炸性的揣测扔了出来,顿时众人面面相觑,竟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那个青衣侍女不是五百年前就....”青鸾未竟的话被自己吞了下去,恍然间已是大悟,是啊,五百年,若是寻常的人类女子,岂能平白活个五百年?!那些大宗师不说,但是这位当年的身份只是一个侍女而已,就算是大宗师身旁的侍女,要想活得这般的寿命也是不易,除非--她本来就是个得道成仙的! 如此一来便可以解释为何她能够活五百年,而且,无极仙宫的人还会出现在这里,甚至在这里布下‘玄墨伏羲阵’! 原来无极仙宫的人竟是比他们蓬莱仙境更早涉足虚冥界大陆之事,早在五百年前就开始布局了,可是,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们派这么个女子来接近卓傲,又是什么目的? 而之前一直沉默的仄仄此时忽然开了口:“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师傅她老人家也是素来只穿青衣的,不过,师傅的容貌可没他们那么年轻。” 这时大家方才想起来,这位仄仄小朋友曾经是那青衣侍女的徒弟,他对那青衣侍女的事情,应该是知道得多一些,可是说起知道得多,魏星影似乎也和她是旧识才是,之前他可是说出了不少青衣侍女的秘密来哄仄仄,罂漓漓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魏星影。 此时魏星影眉头深蹙,似是在努力回忆:“我和她也不算是太熟悉,之前我来过几次会稽山,在她还没有被‘灵血咒’反噬的时候,不过,那时候的她看起来跟正常人差不多,而且在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变成老太婆了,若是无极仙宫的修仙之人,应该至少青春永驻才是,而且看她平素的举止和武功修为,也并不像是修仙之人,否则也不会被‘灵血咒’反噬。” “如此看来,我们当下的首要目的,还是要先寻到她本人再说。”罂漓漓如此说着,拧眉去看仄仄:“仄仄,这会稽山这么大,你师傅究竟是在哪座峰里?我们既是要寻她,也得有个明确的搜寻重心才是,不然这七七四十九峰,得找到猴年马月去啊。” 仄仄毫不犹豫地指了指远处最高的那座主峰,也便是之前罂漓漓看到那片奇怪的云朵所笼罩的地方。 “看来,这设阵之人果然是冲着你师傅来的啊,那座山峰便是这‘玄墨伏羲阵’的阵核处。”罂漓漓的脸顿时皱的跟苦瓜一样,她就知道,那设阵之人不可能平白无故选这座山头,这可好,最不想去的地方就偏偏是目的地,不知道这算不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不过看众人的模样,倒是个个都是跃跃欲试的样子,罂漓漓叹口气,心想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热血啊,咱们是去送死又不是去迎亲。 罂漓漓沉吟了半晌无奈地对众人说出了自己最后的担忧:“可是,虽然我们已经找到了入阵的入口,不过,这五彩迷雾可不好对付,若是贸贸然进去,只恐怕...”罂漓漓下意识地又看了看莫奕,从方才开始莫奕就一直保持着沉默,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表情却甚是凝重。 虽然她知道莫奕在外人面前从来是个喜欢装酷不爱言语的主儿,可是,他此时的表情却又让她心中的忧虑更深了几分,就在罂漓漓走上前去打算征询莫奕的意见时,忽然,却听见仄仄惊呼了一声:“平平,你在做什么?” 罂漓漓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可真吓了一跳,此时只见紫云兽大张着嘴,竟是在一个劲囫囵地吞噬着那眼前的‘玄墨伏羲阵’所散发出来的五色迷雾,就像是之前在红砂村时,它张嘴吞噬那妖气一般,只见它一阵狼吞虎咽之后,那原本被浑沌的五色迷雾所包围的‘玄墨伏羲阵’骤然间就散开了一条窄长的羊肠小道,竟像是被紫云兽给生生吸出来的一条缝儿一般! 随后,紫云兽响亮地打了一个饱嗝,拍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似乎对于目前的效果颇为满意,它扬起尖尖的小脸儿,紫水晶一般的眼睛定定地瞧着罂漓漓,面上得意的表情就仿佛是一个做了好事正在等待被表扬的孩子一般。 罂漓漓顿时笑开了,伸手想去摸摸它的脑袋,好好夸奖一番,只可惜,她的手还未来得及摸到紫云兽的头,另外一个人已经整个扑了上去一把将圆滚滚的紫云兽抱住,此时仄仄小朋友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他一边顺了顺紫云兽头上那一簇雪白悠长地须发,一边自顾自地说道:“平平,你真给咱们平平仄仄长脸!看样子你今儿个是吃饱了,那你带的那些点心我就不客气地接收了!” 紫云兽微微一怔,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仄仄这是没安好心,在打它的点心的主意呢,是可忍孰不可忍!人家紫云兽好歹是九级妖兽,妖兽之王,就算转生了,那也是极其嚣张的一主儿,那能这么轻易就被个人类的小孩欺负,就算他是仄仄,也不行! 紫云兽紫水晶般的眼珠儿一转,趁着仄仄正得意,悄悄一张嘴,以迅雷之势在仄仄还未来得及缩回去的手背上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你干什么!快放开,放开,我的手不是蹄花儿!”那一口咬的可真给力,顿时就咬得仄仄眼中泪花儿翻滚,毫不犹豫地一拳挥出,差点把紫云兽的肚子给打穿咯:“不给就不给嘛!你干嘛咬人啊!” 仄仄一边捧着自己被咬出了一排整齐牙印儿的小爪儿使劲吹着,一边恶狠狠地控诉着紫云兽的‘罪行’,似乎压根就忘记了是自己挑衅在先。 而紫云兽骄傲的小头颅一扬,回他的是一声冷哼,转身又扭到罂漓漓怀中蹭啊蹭的,敞着欢的撒娇呢。 罂漓漓眼瞧着这别扭的两个小家伙,顿时又是满头黑线,心道是,这俩儿子带着可真是够热闹的,顿时又想起了之前他们俩硬生生将自己身上的巨大包袱塞进自己百宝囊的模样,禁不住哑然失笑,果然还是两个孩子呢。 不过这会儿可不是看小孩子斗气的时候,眼见紫云兽将这‘玄墨伏羲阵’的五色迷雾吞了进去,眼前现出一条羊肠小道来,她知道,得赶紧入阵,否则过一会儿这周围的五色迷雾又会聚集过来,而且,那些无极仙宫的人,怕是也要追来了。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入阵吧。”青鸾自然也想到了这茬,她心下着急,急急地催促道。 罂漓漓点点头,不过很快面色就变得肃然起来:“不过,有一点我要事先告诉大家,这个‘玄墨伏羲阵’是以布阵者的灵气为主络,设有玄妙难测的种种玄机,其中之一最有杀伤力的便是--只要有异种灵气一经侵入,就会立刻启动阵法,汇集方圆百里的五行之力顷刻将来犯者绞成碎片。” 罂漓漓说出这话的时候,面上还是有着些许忧虑,方才使用神机签虽然没能卜算出破解这‘玄墨伏羲阵’的方法,却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还是窥探了些许玄机。 “所以,我们入阵之后,不能动用灵力是吧?”魏星影很快明白了过来,浓眉拧成了一线。 “对!我们原本就是偷偷潜入,能不遇敌当然最好,但若是一旦遇敌,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罂漓漓的神色越来越严肃。 “若是遇敌,你们便先走,我来断后。”一直未曾言语的莫奕突如其来地扔下这么一句,不仅是罂漓漓,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有罂漓漓在微微一怔之后,很快点点头,附和道:“没错,若是遇敌,我们只有便一条路,赶紧跑!能跑多远跑多远,让莫奕断后便是。” 魏星影瞄了罂漓漓一眼,似乎没有料到她竟会附和莫奕,心道是,虽然他莫奕是个永生,也不至于这般嚣张吧?大家都不能动用灵力,难道他还能用不成? 似是看出了众人的疑惑,罂漓漓赶紧解释道:“他们纳禹人个个都是天生的杀人行家,就算不用灵力,我相信他就凭他的刀法,也能替咱们抵挡一时半会儿。” 说完还扭头对莫奕眨眨眼调侃道:“是吧?奕哥?咱们的小命可都挂在你的刀尖上了啊。” 莫奕冷哼一声,对她**裸的拍马屁嗤之以鼻,他自顾自地上前拍了拍紫云兽的脑袋,紫云兽倒是也聪明,立刻就心领神会,顿时吐出一圈紫色的轻烟,那轻烟在莫奕周身缭绕,眨眼间,莫奕浑身的灵气就消隐无踪! 罂漓漓眼前一亮,这才想起他们还有打家劫舍必备的九级妖兽,仗着紫云兽吐出的紫烟,只要他们不出手,要隐藏自身的灵气不被人察觉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待到罂漓漓周身的紫烟也弥漫开来,莫奕这才缓缓地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掠身带着她飞速地入了阵,循着那片奇怪的云的方向掠身而去.... (010)春心莫共花争发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虽是夏日炎炎,但是这会稽山中却是异常地清凉,紫云兽所吞噬出的羊肠小道并没有多长,不过,越是往里走,那五色迷雾倒是越来越淡。潺潺溪流从山石间流下,撞上新笋状的青色怪石后发出泠泠律响,在凝重的石壁间回荡着。头顶上蓊郁的奇木将根脉扎在石壁的缝隙里,顽强地昂立生长,形成一片翠绿的穹庐,大有遮天蔽日的气概。 在莫奕的带领下,众人逆着溪流的方向移动,步履敏捷,全不受突兀不平的山石和纵横缠绕的藤蔓干扰。 一路上,青鸾顺便给众人讲述了关于无极仙宫的林林种种,之前那群青衣道士中为首的那位叫作怀谦,在无极仙宫年轻一代弟子中的翘楚,似乎与青鸾还是个旧识,据青鸾所说,在十年前的那次无极仙宫和蓬莱仙境的年轻一代弟子的比武中,她和怀谦狭路相逢,几番比试下来几乎是不分伯仲,最后青鸾无奈祭出了蓬莱仙境的必杀绝招,才险胜于他。 罂漓漓听完这段往事之后丢了一个原来如此的眼神给青鸾,难怪那个叫作怀谦的家伙对青鸾一直说话带刺呢,原来是有宿怨的,不过转念一想,这都过去十年的事情了,还记得那么清楚,这男人也怪小家子气的。 罂漓漓眼珠子一转,没心没肺地反问了一句:“青鸾,你说他一个大男人就算是记仇也不至于记你那么久吧?难道是暗恋你不成?” 这原本是无心的一句玩笑话儿,没想到却让身后的空气骤然一紧,青鸾带着面具,自是看不出任何表情,不过青鸾身旁那个人的面色可就不那么好看了,魏星影极其不悦地扫了罂漓漓一眼,扫的罂漓漓背心一凉。 她诧异回头瞧着魏星影和青鸾两人并肩而行的模样,忽然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有无形的电流在穿梭。 不是吧?!她的心中忽然闪出一丝大胆的揣测,而且越想,越觉得这两人有问题! 之前在刹墨城的时候就有些诧异,觉得某些时候这两人之间的气流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而且,似乎魏星影挺听青鸾的话,这是除了龙宇之外,唯一能够用眼神让魏星影缄口的人。之前好几次他要发飙的时候都是被青鸾无声地制止,当时一直没多想,心想两人一同在永徽城疗伤必是建立了某种程度的友谊,此时若是细细想来,便觉得这两人之间怕是有猫腻! 这两人,难道.... 不是吧,这两人看上去外表也相差太多了吧,虽然从未见过青鸾的模样,但是看她的身姿和声音,怎么看都不超过30岁,而魏星影,都老成这样了,好吧,虽然魏星影是老年身少年心,但是这面貌看起来实在是不敢恭维,青鸾究竟是怎么看上他的?对于魏星影来说,青鸾怕是都可以做他的孙女的孙女了,他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魏星影和青鸾的性子,似乎都不是那么世俗的人,若是真心喜欢对方,对方是什么模样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重要,至少在罂漓漓看来,不管莫奕此时是极品美男还是白发苍苍的糟老头,她的心意都不会改变,那么,青鸾若是看上魏星影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至少在罂漓漓的心中,魏星影是个绝对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男人。 重情重义性格也直率,至少跟罂漓漓很是臭味相投。 所以,年龄不是问题,相貌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心心相契。 她的面上忽而露出了戏谑的表情,定定地瞧着魏星影,看得魏星影心中有些发毛。魏星影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悴悴地仰面望天,避开了罂漓漓探询的眼神,这个动作却更让罂漓漓确定了自己的揣测。 她沉默着,却一直回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着魏星影,那似乎了然的目光却让魏星影浑身的不自在。 “丫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跟老子装。”魏星影素来是个干脆的人,哪里禁得住小姑娘这样的戏弄,几番打量之下就沉不住气了。 “死老头,你老牛吃嫩草。”罂漓漓也不跟他装糊涂,直接一句话直奔要害。倒是一直牵着罂漓漓在前方探路的莫奕,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站住,他似乎是如何都没想到,这丫头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情八卦别人的私事。 “呸呸呸!”魏星影一听这话,连呸了三声,嗓子不自禁地就提了起来,指着青鸾道:“谁老牛吃嫩草啊!你别看她那样子,她可比我老多了!她至少也活了两三千年了!” 此话一出,别说罂漓漓,连平平仄仄都禁不住回头看向青鸾,连素来不关心八卦的莫奕,此时也忍不住回头瞅了青鸾一眼,挑了挑眉,一副了然的表情。 “怎么可能!青鸾还这么年轻!你少胡说!”罂漓漓下意识地惊呼,不过看青鸾并不反驳的模样,她一窘,难道是真的?转念一想,很快就反应过来,青鸾是蓬莱仙境的人,都说仙境一日,人间一年。若说青鸾活了两三千年,似乎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更何况,对于这种青春永驻的老怪物,罂漓漓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自己身边那位不也是五百岁的老怪物么,所以,见惯不惊了。 “啧啧,真看不出来,你这死老头还有这本事....”罂漓漓嘲讽的话音还未落,却骤然感觉莫奕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让她立刻就缄了口,凭着上佳的听力,她已经听出了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过,前方迷雾愈甚,却是看不清来者究竟有几人。 还好这周围参天大树倒是不少,莫奕一个无声的手势,众人都以迅雷之势立刻就近寻了藏身之处,躲入浓密的枝叶间,莫奕纵身一提,带着罂漓漓直接跃上了最近的一颗苍天大树。 仗着紫云兽那能够屏蔽一切灵气的紫烟,他们倒是不害怕被人发现,除非来的人是大宗师级别的,但若是运气真那么背,撞上了大宗师或者是布阵之人,那躲与不躲,逃与不逃其实都没有多大区别了。 远处云雾乍开,四周的景致似乎有些扭曲,半晌之后,三个表情迥异的青衣道士缓步走来。 又是无极仙宫的人?! 罂漓漓和莫奕相视一眼,彼此心下所想大抵相同,看来罂漓漓之前的揣测,基本是**不离十,这‘云墨伏羲阵’基本可以确定就是无极仙宫的人所布下的,否则他们的人也不会如此这般轻易地来往其中。 而就在这时,那三人的对话也飘然传进众人耳中,只听一人语气颇为不善地抱怨道:“怀谦那个废物!让他去拦几只苍蝇都拦不住!还好意思厚着脸皮向怀敛师兄你求援,实在是有辱我无极仙宫的声名!” 听到苍蝇这个形容,罂漓漓无声地讪笑起来,她戏谑地瞥了莫奕一眼,无声地用口形对他重复了苍蝇二字,却见莫奕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瞧着她的目光,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善,目光所及之处,却是她的粉唇... 不好!这家伙又在打歪主意! 罂漓漓的直觉立刻就向她的大脑传递了危险,之前吃了几堑之后总算让罂漓漓长了一点智,她下意识地撇过头去,不敢再直面他,心中直骂自己白痴,挑衅谁不好,挑衅那个流氓,分明只有自己吃亏的份儿。 还好那树下之人又说话了,方才替罂漓漓解了围。只听另外一道略微中气十足的声音附和道:“就是,我看要不咱们别去了,回头看他怀谦怎么交代。” “休得多言,师父让我们协助凌霄阁好好看守住这‘云墨伏羲阵’,不得让任何人擅闯入内,必然是有其深意,不要因为个人恩怨坏了大事!” 这时三人走到莫奕和罂漓漓藏身的树下不远的地方,这才看清那三人的相貌,只见当中的那人双目神光内敛,五官清雅,同样一身青色道袍,身背巨剑,倒是一看就是修仙之人,刚才最后开口说话的人就是他,方才那些人似乎是叫他怀敛?应该是个还算有点身份的人,听他说话倒还有点见识,罂漓漓立刻就将他列入了不好对付的敌人名单榜首,当然,若是能不动手,罂漓漓一点都不希望跟他动手。 而站在他左侧的那人看上去样貌平凡,顾盼间目光如电,右颊有一道疤痕,罂漓漓下意识的就联想到了奸诈小人,因为这个人一看就是一副小人的面貌,之前最早说话的人也是他。而右侧那位长得却是一副喜眉笑眼,配上稍显肥胖的圆脸,倒是看起来有几分喜剧色彩,看来他就是那说话中气十足的那人。 罂漓漓心想,看来这无极仙宫比起蓬莱仙境来,实在是太差多了,你说这些人都是修仙之人,除了那中间那位叫怀敛的,其余两位怎么就一点仙气都没有呢?俗,俗的不是一般般! (011)剑指天地出青芒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怀敛师兄,你看咱们无极仙宫这次花这么大力气把咱们年轻一代的弟子悉数都弄来虚冥界大陆,还煞费苦心布下这什么‘玄墨伏羲阵’,究竟意欲为何?”那个喜笑颜开的胖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本正经地抛出了罂漓漓也很想知道的问题。 罂漓漓和莫奕此时在那树上都几乎竖起了耳朵,就恨不得他们多说一些不为人知的无极仙宫的秘闻才好。 “我看啊,多半是掌门师尊他老人家想开了,想插手虚冥界大陆了。要我说,早该这样了....”那看起来一脸奸邪像的刀疤脸自顾自地接了下去,却没料到那个叫作怀敛的顿时就黑了脸,厉声喝止道:“够了!” 那刀疤脸被这声呵斥给吓了一跳,面色顿时有些不豫,却也不敢反驳,讪讪地瞧着那怀敛,这时怀敛似乎也感觉自己的口气有些过了,他轻咳一声,放缓了语气:“你们休得再胡言乱语,冥冥中的一切,掌门师尊他老人家自有决断,岂是你我之辈能够背后议论的,咱们只需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阻止一切人等接近这‘玄墨伏羲阵’即可。” 此话一出,那另外两人虽然满脸不以为然,却也不敢再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倒是急得罂漓漓大眼瞪小眼,心想怎么刚到关键时刻就被打断了,难不成那怀敛发现有人在偷听了不成?可是看他那镇定的模样又不像啊。 而且,这怀敛又是什么身份?为何他的这两个同门竟是看起来很害怕他的模样。 “师兄,你看我们好不容易来这虚冥界大陆一趟,若是这么着就来守个阵就回去,未免太可惜了,我听说虚冥界大陆如今还是有几个排的上号的高手,据说那若耶族和纳禹族的族长,都挺厉害,要不咱们到时候别急着回去,去寻他们其中一个来较量较量,这几百年老跟师兄弟们比划,着实有些无趣了。”那胖子眼珠子一转,又赶紧换了个话题。 一听此话,罂漓漓竟是比莫奕本人还紧张,她抬头看了莫奕一眼,却瞧见莫奕唇边微微地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眸子里似是还闪动着一些异样的神采,罂漓漓顿时无言,心知对于这样的挑战,莫奕自己怕是求之不得,这家伙骨子里就是个武痴,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挑战,若是这些无极仙宫的人找上门来挑战,他怕是来者不拒的。 “得了吧,怀云师弟,这虚冥界大陆能有什么高手啊,这么千万年,不过也就是出了一个破虚的高手玄悦,我看那什么若耶族和纳禹族的族长估计也就是徒有虚名,怕是不及咱们怀敛师兄的十分之一,怀敛师兄就算在咱们无极仙宫也是咱们这一代弟子中的翘楚,你还不如求着师兄跟你过两招。”瞧这刀疤脸这马屁拍的,怀敛本人倒是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树上的某人可差点就急了,罂漓漓素来是个极其护短的人,此时一听别人这么贬低自家莫奕,那是十万个不高兴,只见她恶狠狠地用无声的眼神对那刀疤脸施行千刀万剐,心道是若不是碍于这‘玄墨伏羲阵’的威力,本姑娘就先给你们点教训瞧瞧,看看你们究竟有多少斤两,竟敢说出这种厚颜无耻的大话来。 就在这时,莫奕的眉心一蹙,似是又感觉到了什么,紧接着他攥着罂漓漓的手微微一紧,将罂漓漓整个拉到自己身后,眉头却是蹙得更深,而他目光所及之处,却是那树下三人的身后,罂漓漓感觉得到他的浑身一僵,这是莫奕感觉到危险时的前兆! 一阵阴风刮过,数缕细若游丝的赤红光芒骤然划破天际,一切几乎就在那么一瞬,那原本还在侃侃而谈的三人组,在下一瞬就已然只剩得那怀敛一个人! 至于那另外俩人,此时都已成了死不瞑目的两道幽魂! 那两人的面上都是一脸惊恐之色,仿佛是在初初感觉到危险之时就已经被收割了性命! 是什么人!竟是有这般的实力! 更诡异的是,别说怀敛,就连树上一直目不转睛的罂漓漓,也没有看清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究竟是谁动的手!首先肯定不是他们几人,其次,能在这‘玄墨伏羲阵’中不牵动阵法而杀人,可真真不是泛泛之辈能够做得到的! 难道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别的擅闯者?而且这擅闯者似乎比他们更精通这‘玄墨伏羲阵’的玄机,竟然能够在这阵中自由地使用灵力! 罂漓漓的冷汗霎时就下来了,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反省,若是那偷袭者的目标是己方的话,他们几人怕是不知道都死过多少回了! 还好他们的目标是这无极仙宫的人! 而那怀敛倒也不是省油的灯,方才他在那致命的一瞬间骤然巨剑出匣运气剑气护住周身才躲过一劫,此时面对尚未现身的对手倒是显得格外冷静,他瞧了一眼那躺在地上早已魂归黄泉的两位师弟,面色有些难以琢磨,却并没有去查看他们的鼻息确认他们的生死,而是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口中低喃着剑诀,手中巨剑在空中载浮载沉,似是一个沉静的猎人在寻找着猎物一般,锐利的剑气渐渐四下荡开,倏然间,罂漓漓就感觉那怀敛的巨剑所散发出来的剑气如同沉寂的海一般将四野笼罩,这是一种几乎要让人窒息的感觉。 那感觉在周围无处不在,尚未拂面,便有切肤之痛!若不是莫奕整个人挡在罂漓漓身前,替她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剑气,罂漓漓心想,自己此时怕是就要皮开肉裂了! 罂漓漓这是第一次亲身感觉到,原来剑气也可以杀人! 这时候只感觉那怀敛本人就是一柄世间最锋利的剑,随时会破空而出,挥出惊世一击! 这,莫不是传说中的人剑归一?! 罂漓漓此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此时方才知道,那刀疤脸所言非虚,这个怀敛的实力果然非同一般!怕是与莫奕的父亲也有的一拼!而此时挡在罂漓漓身前的莫奕的周身已经绷到了极致,罂漓漓感觉得到他的呼吸似乎渐渐凝重起来,似乎是有些兴奋,这家伙,该不会是在此时热血沸腾了吧? 此时可不是他们出手的好时机! 就在罂漓漓下意识地攥紧了莫奕的手想提醒他克制的时候,那树下的怀敛忽然抬起头来,那冷峻的目光倏然间就落在了罂漓漓和莫奕藏身之处,只不过,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目光只做了短暂的停留,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看见他们了? 罂漓漓在那一瞬间产生了这样的感觉,可是,既然看见了,为何还这般沉静?或者说,他已经发现了他此时的敌人并不是他们? 就在此时,不知从何处忽然扔来几枚乌黑弹珠,在那怀敛身前啪地炸开,顿时一片青烟缭绕,眨眼间就在怀敛身前散成虚濛濛的一团! 而那青烟还未待散去,一只只如鬼魅般的利爪已经破空而来,目标则是怀敛的咽喉之处,可是奇怪的是,怀敛却并不伸手去挡,而是顺着那利爪的方向,一剑挥出,光华漫天! 就像流星划过天际一般,快速、短暂而绚烂! 只听砰地一声,一张张破碎的纸片在空中渐渐飘散开来,漫天的碎屑纷飞落下,罂漓漓在那一霎差点没有惊呼出声! 纸片人! 可是,她认得那纸片!这是当日在堂庭的时候曾经偷袭过土鳖二虎子的纸片人! 原来那方才的一切攻击都是来自这纸片人!这纸片人并非人类,自然没有灵力可言,一切不过是有人用术法操纵,难怪不会牵动这‘玄墨伏羲阵’! 可是,那纸片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使出纸片人的幕后之人与当日偷袭土鳖的竟是一伙?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攻击这位无极仙宫的弟子? 罂漓漓的心中忽然开始担心起土鳖的安全,若是这使出纸片人的幕后之人真的盯上了土鳖,那么光凭穷奇,是绝对保护不了他的周全!可是,如今相隔千里,她也不可能再回堂庭去照看他,只能暗自在心中祈祷他平安无事。 而就在这时,罂漓漓感觉到一阵阵石破天惊的掌风竟是从四面八方一起向那怀敛涌去,仿佛一张密不透风地大网一般,当头向他扣下来!也许是因为之前的宿怨,让罂漓漓的心中顿时有了同仇敌忾的感觉,此时罂漓漓竟是在暗中替怀敛捏起冷汗来。 不过,这怀敛真真不愧是之前他那短命的师弟口中的翘楚人物,面对那四面八方迎面而来的掌风,他忽然单足而立,双臂展开,如白鹤展翅一般,虚空一指,那半人高的巨剑骤然间幻化成无数的剑雨流星,直直迎向那凌厉而石破天惊的掌风! 霎那之后,只听得一声接一声的砰砰之声,在一片尘土飞扬中,又有无数的纸碎片漫天飞舞,而一切还没有结束,就在怀敛还来不及收回巨剑的时候,忽然,只觉头顶一暗,一块小山般巨大的山石仿若从天而降一般,竟是直挺挺地冲着怀敛的顶门砸来! 怕是泰山压顶也就这么一回事吧!罂漓漓惊得险些再次惊呼出声!这要是砸下去非得把那怀敛砸成肉泥不可! (012)吾辈岂是池中物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霎那之后,只听得一声接一声的砰砰之声,在一片尘土飞扬中,又有无数的纸碎片漫天飞舞,而一切还没有结束,就在怀敛还来不及收回巨剑的时候,忽然,只觉头顶一暗,一块小山般巨大的山石仿若从天而降一般,竟是直挺挺地冲着怀敛的顶门砸来! 怕是泰山压顶也就这么一回事吧!罂漓漓惊得险些再次惊呼出声!这要是砸下去非得把那怀敛砸成肉泥不可! 而就在此时,她只觉得手中一空,隐约听见莫奕说了一句:“乖乖待在这里别动!”待到回神之时,却见莫奕已然冲天而起,手中斩龙吟倏然化作一道碧绿色的电光,收束成一线,直直刺向那巨大山石的下缘,可是,那山峰一般的巨石下坠的力道却并没有因此而停顿,眼前就要连莫奕一同砸成肉泥,只听轰然一声,那巨石的顶端轰然爆碎,就像火山爆发一般,一柄碧绿色长刀倏然间从山石的顶端冲了出来,紧接着,又是轰隆隆几声巨响,那泰山压顶一般的巨大山石竟然在莫奕和怀敛的头顶上方四下崩裂了! 顿时,四下烟尘四起,山石扑簌而落,而那兰衣少年和青衣的青年背对背并肩而立,竟如巍峨群山一般屹立在淡金色的阳光下,晃眼看去竟是有些灼眼.... 罂漓漓此时的表情怕是只能用骇然来形容,方才莫奕的出手,从头到尾,没有动用一丝灵力,纯粹依靠的是‘斩龙吟’本身的霸道之气一刀劈山,出手干净俐落,刀气纵横无敌,光靠刀气就能霸道到这个地步,莫奕此时的真正实力究竟已经到了何等地步?罂漓漓几乎不敢去想象! 似乎每一次看见莫奕出手,都能给她带来无比的震撼,她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心,假日时日,莫奕必是能超越他的父亲,甚至有可能与玄悦相提并论。 不同于之前的不安和惶恐,此时的罂漓漓心中却是骄傲莫名,因为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他愈强,她自然应该愈加骄傲才是,而且她知道,他之所以变得越来越强,是因为他想让自己更依赖他一些,思即若此,心中的暖意渐渐染上眼角眉梢。 可是看见那树下并肩而立的两人,却又有些惊诧了,莫奕方才为何会突然出手呢? 助人为乐似乎并不是莫奕一贯的作风,而且按照他们目前的处境,这么贸贸然出手绝对不是好选择,最重要的是,莫奕并非有勇无谋之人,那么,必是有什么让他必须出手的理由。 罂漓漓学莫奕的模样微微眯缝了眼,忽然觉得此时那并肩傲立的两个背影似乎隐隐重合,那两个人的背影看起来竟是极为相似!并不是说外貌,而是感觉,两个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傲视天下的气质极为相似,难道莫奕是对这怀敛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因为看到那个人,就仿佛看到另外一个自己。 罂漓漓忽然明白了莫奕出手的理由。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这个任性的家伙啊,真像个孩子。 而那怀敛则更是个有趣的人,他甚至看都没有多看莫奕一眼,对于眼前之人的突然出现也没有太多的惊奇,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好霸道的刀法!” 而素来在外人面前喜欢装酷装哑巴的莫奕竟是难得地回了一句:“你的剑法也不赖!” 一来一回这对话,倒真真是有些英雄之间惺惺相惜的意味,只不过,此时还不是相惜的时候!因为一切还未曾结束! 两人几乎都同时感觉到,有更大的危险正在悄然的接近! 莫奕和怀敛这萍水相逢的两人极为默契地对望了一眼,下一瞬,竟是同时出了手! 出手的方向却是背道而驰!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只见天际线上一道青色人影和一道兰色人影如两道惊鸿一般在空中划出美妙地弧线,青锋巨剑和碧绿长刀在两人手中如蛟龙翻飞! 顿时四野冷光暴闪,寒气瑟瑟,肃杀之气弥漫,恍若置身于严冬时分的古战场。处处剑气,处处刀魂!罂漓漓恍惚觉得自己仿佛是在见证什么重要的时刻! 一切就在那么一瞬,当罂漓漓只微微一眨眼的功夫,四野已经重新归于平静,青衣的怀敛和兰衣的莫奕依旧是背抵背并肩而立,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可是,那剑下和刀下滴答滴答流淌着的鲜红色的血液却又似乎是在说明着什么! 这时候,罂漓漓方才发现,莫奕和怀敛的手中,各自提溜着一颗还在滴血的脑袋,那脑袋却压根不似人类! 这又是什么东西?! 而就在这时,只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吼,虚空之中,忽然现出一个巨大而丑陋的怪物身形,那怪物蛟身豹头,身长至少十丈,模样颇为狞猩恐怖,而且,那蛟身上竟是有五个脑袋,当然,这还不算莫奕和怀敛手里提溜着的两个,这时罂漓漓方才发现,莫奕和怀敛手中提着的,正是那豹头蛟的脑袋,难怪他们俩方才要反方向而动,这豹头蛟的脑袋之间至少有好几丈的距离,而方才被他俩砍掉的,正是位于最左右两端的! “吼吼!” 这豹头蛟被砍掉了两个脑袋,此时已是狂暴不已,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声,庞大的身躯如秋风扫落叶般向莫奕和怀敛所在的方向扫来,却见那两人身形如夜蝶一般轻盈,轻松地躲过了那狂暴的一击,如闪电一般又是背道而驰,刀光剑影,手起!头落! 那豹头蛟又有两个脑袋被那默契的两人齐齐砍下! 而那豹头蛟在眨眼之间被砍下了四个脑袋之后,终于是怒到了极致! 只见它那剩下的三个脑袋忽然间灼射出一道赤红色的光芒,在一瞬间合而为一! 紧接着,它发出悲鸣怒吼,那合而为一的三个脑袋中忽然喷薄出如烟般地血雾! “躲开!这是千年血蛟!被那精血喷到会化为污血的!”就在这时,魏星影等人原本躲藏的那颗树下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听那声音,却像是紫云兽的,就在莫奕和怀敛下意识纵身而起躲开那千年血蛟喷薄出来的血雾时,那血蛟忽然注意到了什么一般,竟是调转了方向,向着罂漓漓和魏星影等人所在的方向狂喷起血雾来! “漓漓!”莫奕心下一惊,正想掠身去救罂漓漓,那千年血蛟却仿若早就知道他的意图一般,那巨大的躯干只横横一扫,冲着莫奕的面门长驱而来,莫奕手起刀落,却只听见一声铿锵,那斩龙吟斩在千年血蛟的身上,竟是如同砍在铁石上一般,莫奕这才想起,这玩意儿的弱点只在头颅,这躯干,却是刀枪不入的! 可是,因为方才这一拦,却让莫奕错过了营救罂漓漓的绝佳时机!他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那血雾冲着罂漓漓所在的方向喷薄而去,心中顿时焦急万分! 而魏星影等人倒是反应还算及时,都纷纷脚底生风闪身而过避了开去,只有那之前独自一人被莫奕带到了树上的罂漓漓顿时就傻眼了,她虽然轻功了得,但是,那些凌空步虚的玩意儿都是得动用灵力的,可是如今在这‘玄墨伏羲阵’中若是动用灵力,就是自寻死路。 而且她又不像他们其他几人,都有扎实的基本功,就算不动用灵力,也能脚底生风,她离开灵力,就基本等于废人一个,这下可好,只能等死了,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动用一下‘莲若’试试,就在罂漓漓准备死马当做活马医孤注一掷的时候,忽然只听耳边生风,一道紫影倏然间一跃而上,在那血雾离罂漓漓的脸只有一寸的时候,将她从树上叼了下来,没错,是叼,准确说是叼着罂漓漓的衣领,罂漓漓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待到反应过来之时,已经稳稳地趴在了紫云兽的背上,等等,不对,紫云兽平平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大了? 之前的紫云兽还只有仄仄那般高,如狐狸一般的身形,此时却是从未有过的庞大,抵得上罂漓漓在现世动物园里所见过的那非洲雄狮了! 那紫色的皮毛下,云朵般的花纹一圈一圈地荡开,而头顶上方,竟是有一只如玉做的犄角,看起来晶莹剔透,灼射出万丈光芒! 罂漓漓的脑子里顿时又闪过一丝念头--它莫不是又进化了? 就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中,紫云兽纵身一跃,平稳地落到了地面。 而一旁原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的莫奕此时一看罂漓漓脱了险,方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手中斩龙吟再次出鞘,却是奔着那千年血蛟合而为一的那个硕大的头颅而去! “漓漓姐,抓着我的犄角!”紫云兽的声音清晰地传来,罂漓漓下意识地赶紧照做,她的手方一触碰到那犄角,就感觉到手心处一片灼热,暖暖的感觉从手心贯穿到全身,而一道紫色神光骤然间将罂漓漓整个护在其中,这时,就听紫云兽一声长鸣,驮着罂漓漓竟是也直奔那千年血蛟而去! (013)知交何须同根生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就在莫奕的斩龙吟劈空而去的时候,怀敛竟是犹如心有灵犀一般,竟是同时动了,不过这次却不是与莫奕背道而驰,而是紧随其后,只听见哧地一声,那千年血蛟合而为一的最后一颗头颅霎时被砍飞了出去,可是,一切却还没有结束! 那断头的千年血蛟的身体并没有颓然落地,却是忽然急速膨胀开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那巨大的身躯虽然没了头,却依然剧烈地扭动着,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刮起无数的飞砂走石,狂暴的扫荡着四野,而那断头处此时不断喷薄出无数的精血来,仿若血雨一般四下散开,顿时四野之内腥臭无比! 而那精血喷洒之处,无论花草树木,悉数在瞬间变成黑炭一般!竟是还冒着一缕缕刺鼻的轻烟!好强烈的腐蚀性! 这时只见那原本腾空而起的紫云兽的头顶犄角忽然灼射出一道紫色光华来,那光华倏然映射在那无头的千年血蛟的腹部,竟是将那血蛟的腹部隐约破开了一个环形的大洞,而只听紫云兽长嘶一声,驮着罂漓漓倏地纵声一跃,就顺着那个破洞直接钻入了千年血蛟的腹中,瞬间消隐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漓漓!”莫奕不知道紫云兽这是想做什么,心中万分担心罂漓漓的周全,纵身提刀便要紧随而去,就在这时,那无头的千年血蛟忽然身子一僵,紧接着,地面忽然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而那无头千年血蛟哧溜一声,竟是以石破天惊之势直接钻入了地底! 而让人诧异的是,待到那千年血蛟整个消失在地底之后,地面又神奇地合了起来,仿若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罂漓漓和紫云兽仿若凭空消失了一般! 地遁之术?!这玩意儿也会地遁之术?看样子它是躲到地底下去,这又该如何是好? 莫奕手中的斩龙吟狠狠地插入地面,几乎将脚下的地面震开一个巨大的深坑,顿时碎石四起,却并没有寻到那千年血蛟的踪迹! 而就在这时,只听见一声清脆的童音在哇哇大叫:“死老头,放开我!快放开我!我要去救漓漓姐!” 那是仄仄的声音,莫奕下意识的抬头,这才看到魏星影一手提溜着仄仄的衣领,一手扣住他的双手:“臭小子,你想找死啊!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能在这’玄墨伏羲阵‘中动用灵力!” 莫奕这才想起,仄仄也会地遁之术,可是,仄仄和那千年血蛟不同,他们只是寻常的人类,若是要使用地遁之术,就必须得动用灵力,那么,这‘玄墨伏羲阵’势必会启动,后果却是不堪设想。 思及这‘玄墨伏羲阵’,莫奕的目光立刻就落在了怀敛身上,英挺的眉宇微微地一蹙,手中的斩龙吟微不可察地调转了刀锋,似是看穿了莫奕心中所想,青鸾疾步上前拦在了他面前,不动声色地隔开了莫奕和怀敛,然后冲着怀敛微微一颌首,一针见血对他说道:“怀敛,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身为无极仙宫云水阁阁主座下的首席大弟子,应该是知道如何暂时压制住这‘玄墨伏羲阵’吧?” 此时众人方才知道,原来青鸾也是认识这怀敛,竟是能一口说出对方的身份来,而怀敛此时瞧见青鸾,却也只是微微一怔,看起来并没有多惊诧的样子,而且他的身上也并没有之前那些无极仙宫的弟子那般的戾气,他信手一指,那柄原本还漂浮在空中的巨剑倏地一声回到身后的剑匣之中,看向青鸾的目光却是一股子的冷漠和内敛:“你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若是可以,我们并不想在此时和你们无极仙宫为敌。”青鸾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坦然地说出己方的立场,却又担心罂漓漓的安危,也懒得跟怀敛废话太多:“你要知道的事情回头我们自会给你一个交代,但是现在救人要紧!方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的同伴被那千年血蛟带入了地底!必须得动用地遁之术才能将她带出来,可是在这‘玄墨伏羲阵’中,除了你们无极仙宫的人,谁都不敢动用灵力,我知道,你必是有办法能压制这‘玄墨伏羲阵’,所以.....”青鸾聪明地点到为止。 而怀敛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旁一脸焦急的那兰衣少年,方才的惺惺相惜似是还回荡在胸中,怀敛活了这千余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让他刮目相看的年轻人,此时心中颇有些惺惺相惜的结交之意。再说方才他还欠着这人一个人情,若不是那少年及时出手相助,此时他怕是也不能完好无损地站住这里,虽然有违师命,不过,他怀敛也并非不近人情之人,恩将仇报并不是他的作风,更何况,他的直觉告诉他,对于这个兰衣少年,最好是能引以为友。 而且,看青鸾这般坦荡的样子,他们应该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思即若此,怀敛回头看着莫奕,一脸地肃然之色:“记住你们方才所说的话,待到救出了你们那个同伴,须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莫奕此时心系罂漓漓,哪里顾得上那么多,不管怀敛说了什么,他都没有意见,见那兰衣少年慎重地点了头,怀敛也不犹豫,双目中神光闪过,双手在胸前飞快划动,带出一片虚影,一片水波状光华若隐若现地从他手中游离而出,渐渐笼罩在众人身上,紧接着,怀敛从怀中掏出几张纸符,双手穿花蝴蝶般扬起,眨眼就将那纸符贴在众人的身上,只听他口中喃喃地又叨念起运用之法,声音轻若蚊咛,却被青鸾听了个仔细。 青鸾轻声说了一句:“遁天符?” 怀敛瞥了她一眼,一副算你还有点见识的表情。 不多时,众人只觉那贴在身上的纸符中渐渐散发出一种奇特的道力,顿时眼前数道清气犹如灵蛇缠绕盘旋,之后便觉身体一轻仿佛被暖流裹住,之前这‘玄墨伏羲阵’所带来的压迫感骤然间全无,浑身上下竟是说不出的舒畅,竟似乎与这‘玄墨伏羲阵’融为一体了一般。 “成了!走吧!”怀敛一脸坦然地回身瞧着莫奕,莫奕诧异地回望着他,莫非,他是打算和他们一起去救人? “你们那位同伴也是因我而遇险的,我理当尽一份力。”怀敛这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倒是让莫奕再次青眼相加。 众人也不犹豫,紧随着仄仄一同消失在方才那千年血蛟消失的地底..... 话说罂漓漓之前被紫云兽驮着直接闯入那千年血蛟的腹部之后,只觉得一阵阵难闻的恶臭迎面扑来,熏得她简直快要窒息,这时候只觉得那千年血蛟的身躯剧烈地扭动着,这感觉,倒是像之前罂漓漓曾经是永徽城的地下钻入的那千年蛇精腹中的情景,只不过之前是被迫的,这次却是她主动钻进来的,却不知道紫云兽这番举动意欲为何:“咳咳...平平,我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虽然她知道紫云兽必是不可能害她,但是这样的举动未免有些诡异。 “这千年血蛟的致命弱点,不在头部,在腹中!”紫云兽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有些不太一样,也许是因为进化的缘故,罂漓漓总觉得它的声音已经渐渐趋于一个变声的少年一般,她欣慰地拍拍它的脑袋,心想照此下去不需要多久,它也许就能回到九级妖兽的巅峰状态。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罂漓漓尽量调整自己的呼吸,紧紧地趴在紫云兽背上,瞧着紫云兽庞大的身躯在这千年血蛟那滴答着污秽酸液的腹中飞快地穿梭,似乎是在寻着什么。 虽然如今紫云兽的身体比起之前庞大了不少,可是那身姿却是极为狡捷,一路而过,竟是连同她身上也未曾沾上一滴酸液。 “我们妖兽都是有妖兽内丹的,这千年血蛟的内丹却极为特别,不但蕴含它千年的修为,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千余年来一直是浸淫在血海炼池之中,煞气极重,而它的内丹却是驱邪避凶的好物什,甚至可以隐匿它周身的煞气和灵力,你不觉得奇怪么,这个‘玄墨伏羲阵’连我们都不敢轻易动用灵力,这千年血蛟却是横行无忌!” 经由紫云兽这么一说,罂漓漓也方才想起自己的疑惑,对啊,之前连莫奕都不得不敛起一身的灵力,不敢动用分毫,可是这玩意儿却是一点都不受影响似的,她也觉得奇怪,却没想到是这般缘由,如此说来,这千年血蛟的内丹,倒是对付这‘玄墨伏羲阵’的法宝来着。 也亏的紫云兽见多识广,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这千年血蛟也是妖兽,紫云兽是妖兽之王,为何那玩意压根就不怕紫云兽呢?甚至对它视若无睹? “咳咳,平平,这千年血蛟不是你的同类么?为何连你的面子都不卖?”罂漓漓毕竟是憋不住话来,如此一想,话就已经脱口而出,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为何那千年血蛟看到紫云兽也不哆嗦,难道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它被人驯化了。”紫云兽的回答干脆利索,于是,问题又绕回来了,既然是被人驯化的,那么,这千年血蛟和之前的纸片人应该是一样,都是被人刻意放出来,那么,那幕后之人又是谁呢?为何要置怀敛于死地呢? (014)内丹不是乱吃的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罂漓漓还来不及猜想这千年血蛟背后的指使者究竟是谁,忽然,当紫云兽快要拐出那千年血蛟的食道时,只感觉眼前一片赤红,那千年血蛟体内的污秽精血竟是疯狂地迎面席卷而来! 好在紫云兽早有准备,只见它的犄角处再次灼射出一道紫色光华,将自己和罂漓漓齐齐罩住,就在紫云兽纵身一跃打算穿过前方血淋淋的内壁时,忽然罂漓漓却发现了什么:“平平,快看,那是什么!” 紫云兽微微地顿了顿,这才发现,前方不远处似是隐隐泛着金色光华,而那金色光华之下,还有两个晶莹剔透如蝉蛹般裹着的圆球。 “那里应该就是这千年血蛟的内丹所在!”紫云兽如是说着,开始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接近那片金色光华,待到快要走近,又听见罂漓漓呀了一声,紫云兽下意识地问道:“漓漓姐,怎么了?” “那是活物!”罂漓漓指着那两个晶莹剔透的圆球,颤声道,她如何都没有想到,在这千年血蛟的腹中,除了他们,竟是还有别的活物! “看来是之前被这千年血蛟生吞下肚的!”紫云兽却是不以为意,口中渐渐地喷薄出淡淡紫雾,在它和罂漓漓周身形成一道又一道紫色的防护之后,一点一点地向那光华处靠近! 就在此时,那金色光华处忽然出现了一道漩涡,紧接着,仿若这千年血蛟体内所有的精血都开始向那旋涡处汇聚,眨眼的功夫之后,那些精血竟是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兽形! 那玩意儿看起来极其地恶心,就仿佛是一具被剥皮的血肉模糊的动物尸体一般! “出现了!血灵兽体!”紫云兽却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并不惊慌,耐心地对罂漓漓解释道:“这是千年血蛟内丹的守护灵,是它的精血凝聚而成,我们要抢它的内丹,就必须克制住这血灵兽体才行。” “要怎么做?”罂漓漓虽然知道紫云兽身为九级妖兽,必是有些本事,但是,在她的心目中,紫云兽却如同她的儿子一般,依然是个孩子,哪有打仗的时候让儿子冲锋陷阵的道理,她心想如今是在地底,若是动用灵力,应该也不会触发那‘玄墨伏羲阵’才是。 灵力在指尖渐渐汇聚,罂漓漓此时目光灼灼,犹如一头瞅准了猎物的猎豹一般,似乎只待紫云兽说出那血灵兽体的弱点所在,就准备一击必杀。 “它是杀不死的,这血灵兽体是千年血蛟的精血凝聚而成,只要是在千年血蛟的体内,它的精血就会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我们根本不可能彻底杀死它!”紫云兽微微地摇了摇头,渐渐地俯下身,头顶的犄角灼射出道道紫色光圈,一字一顿地说道:“唯一的办法,是趁我引开它的时候,漓漓姐你速速去将那内丹夺了吞入腹中,只要内丹消失,血灵兽体也会消失,这千年血蛟也自然会死透。” 就在这时,那血灵兽体已然怒吼着呼啸而来,血淋淋的身躯看起来颇为狰狞,那血盆大口似是要将紫云兽和罂漓漓一口吞入腹中似的,却见紫云兽骤然腾空而起,一跃而起,直接越过了那血灵兽体,来到那片金色光华之前,这时,罂漓漓方才看清,那片金色光华的正中,仿佛一张蜘蛛网一般,包裹着一枚红彤彤椭圆形的小珠子,那玩意儿看起来晶莹剔透,却又仿佛渗着血一般,最恐怖的是,那玩意儿竟是还在上下抖动,仿若心脏在跳动一般。 罂漓漓一时之间竟是看怔住了,这时只听紫云兽的声音焦急地传来:“漓漓姐,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那内丹取来吞了!” “啊?!吃了它的内丹?!”罂漓漓这才反应过来紫云兽竟是想要让她把那玩意儿给生吞了,胃里没来由地觉得一阵恶心,之前那千年蛇精的内丹是被她的朱雀之殇印记给吞噬了,所以并没有生吞妖兽内丹的经验,此时一听要生吞那玩意儿,竟是觉得有些肠胃翻涌。 “不然你以为我费尽千辛万苦钻到它肚子里来干嘛?我和它是同类,它的内丹我可没兴趣吃。”这时,那血灵兽体又已转身呼啸而来,紫云兽再次轻巧地避开那血灵兽体狂暴的攻击,头顶的犄角再次灼射出一道道紫色光圈,隐隐将那血灵兽体罩住,然后难得说了一句玩笑话儿,虽然这笑话实在很冷:“这千年血蛟怎么说也有上千年的修为,你若是吞了它的内丹,就相当于平添了千年的修为,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欸,能不能不吃....”罂漓漓始终觉得让自己生吞那玩意儿就跟让她生吞鸡蛋一般有些强人所难,虽然知道这是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是在她看来,实在是有些恶心的紧。 这时,只见那血灵兽体一化为二,二化为四,竟是分出了无数的分身出来,将紫云兽之前灼射出的光圈悉数吞入腹中,此时齐齐张着血盆大口,向他们怒啸而来! “漓漓姐,这会稽山可是危险重重,不止是有千年血蛟,我感觉得到,还有很多被驯化了的妖兽都潜伏在这会稽山中。”紫云兽知道再不能拖下去,虽然凭着它的本事,这血灵兽体自是不能伤它和罂漓漓半分,但是如此拖下去,抢内丹的难度也会越来越大,好在它与罂漓漓相处了这许多日子,自然已经颇为了解罂漓漓,一句话就戳中了罂漓漓的软肋:“若是你不想拖奕哥哥后腿,让奕哥哥独立应战的话,最好是赶紧吞了它。” 罂漓漓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余地。比起拖莫奕的后腿来,这妖兽内丹算什么,就算是让她把眼前这恶心吧唧的血灵兽体吃了,她也,欸,好吧,她也能闭着眼睛吃下去! 豁出去了! 趁着紫云兽一跃而起,双爪生风,将那呼啸而来的血灵兽体挥开之际,罂漓漓一个鱼跃,纵身而起,一把抓住了那如蜘蛛网般罩住那内丹的细丝,就在这时,却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那粘乎乎的细丝传过来,不好,那细丝竟是有生命一般,在吞噬她的灵力! 罂漓漓急中生智,急急地运起离火之间,指尖陡然蹿起一簇幽冥之火,那细丝一触火,骤然缩了回去,随即,那红彤彤的椭圆形内丹就这样骨碌碌滚入罂漓漓的手中,罂漓漓嫌恶地看了一眼,眼睛一闭,心下一横,抓着那内丹倏地一声丢入口中,咕噜一声,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骤然之间,只觉得浑身灼热起来,竟是燥热难耐,全身上下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喷火一般,若不是对紫云兽有着十足的信心,罂漓漓差点以为对方是想害死她。 而就在罂漓漓吞下那千年血蛟内丹的时候,那些血灵兽体也在一瞬间灰飞烟灭,紫云兽急急地跃了过来:“漓漓姐,五气归元,调息纳气!” 罂漓漓按照紫云兽所说,赶紧就地盘坐调息纳气,可是,越是调息纳气,那股子灼热感就越强,那种发自血液深处的燥热感却是犹如万蚁噬心一般地难忍,只觉得浑身都在灼烧一般,剧烈的痛楚贯穿到周身的每一寸,简直疼的罂漓漓差点晕厥过去,整个人的神志开始渐渐模糊起来,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仿若什么东西在剧烈爆炸一般。 “遭了,莫非这千年血蛟的内丹对你来说太过烈性了?”紫云兽的喃喃自语隐隐地传来,此时罂漓漓仅剩的那点意识简直想骂娘了,心想,平平啊,坑娘也不是这样的啊,这时候才说有副作用是不是太晚了啊? 就在这时,只觉得眼前骤然一亮,似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隐隐传来,紧接着,罂漓漓只感觉自己的身子一歪,脚下一轻,似是被人抱了起来:“漓漓?!” 罂漓漓心想,自己这不会是给疼死了吧?都开始幻听了。 “漓漓?!怎么回事?!”幻听再次传来,这一次罂漓漓却是听得真切,这是莫奕的声音,顿时就有了主心骨一般,罂漓漓几乎是费劲全身气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平平....让我...吞了这妖兽...内丹,我...现在...全身都在烧...烧一样....” “怎么回事?!”莫奕的怒吼声差点震破了罂漓漓的耳膜,倒是让她的神志渐渐清晰起来,而紫云兽怯怯地声音半晌之后才低低地传来:“我以为这千年血蛟的内丹是好东西,让漓漓姐给吞了,没想到,她竟会有这般大的反应。” “这位姑娘怕是极度寒阴的体质,这千年血蛟的内丹却是阳性十足,二者相冲,所以才会阴差阳错出现这样的状况。”那无极仙宫的弟子怀敛不知道何时也出现在莫奕身旁,他拧眉看了看莫奕怀中的罂漓漓,淡淡地说出了罂漓漓痛不欲生的缘由。 “那要如何是好?”莫奕抬头瞧着怀敛,急急地追问道。 却见怀敛只是摇头,低垂了眼眸。 莫奕的心下一沉,面色骤然冷峻如万年雪山,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罂漓漓这般噬心而亡? (015)相信你是聪明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15)相信你是聪明人 [更新时间] 2011-09-19 08:00:00 [字数] 3074 莫奕的心下一沉,面色骤然冷峻如万年雪山,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罂漓漓这般噬心而亡? 就在这时,一道沉寂了多日的声音终于在莫奕脑海中回响起来:“傻小子,你别忘了你是太上化虚体质,你只需喂她几许你的血,再用灵力替她疏导,便能消融她体内的相冲排斥,将那内丹引为己用。” 这是苍龙的声音!在莫奕体内已然沉寂了许久的苍龙竟是在这个危机时刻忽然跳出来替莫奕指点迷津! 看来,罂漓漓确实是命不该绝。 罂漓漓在意识浑沌中只觉得自己的嘴似乎被扳开,然后,腥甜的液体渐渐地流入她的喉咙,虽然那浓厚的血腥味让她的胃里再度翻腾,可是奇迹般的,那腥甜的液体进入体内之后,周身的灼热竟是开始渐渐消退,一阵仿若久旱逢甘霖的感觉顿时盈.满周身。 然后,只觉得背心处传来一阵阵舒缓的力道,那无形的力道似是在替她梳理着奇经八脉,一股说不出来的愉悦之感顿时在浑身的经脉里打着旋儿,渐渐地,她感觉得到那之前仿若卡在喉头的千年血蛟的内丹渐渐地沉入丹田,丹田之内仿佛被暖玉划过,渐渐有了柔软之感...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罂漓漓缓缓睁开了眼,对上的却是几双焦急的眸子,定睛一看,魏星影青鸾等人竟是悉数出现在眼前,而看到她睁开了眼,众人那原本紧绷的面上这才展露出一丝笑意来,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怀敛此时的目光中,竟是带上了几分惊奇,他看向莫奕的目光,愈加地深沉。 这时,莫奕的声音急急地从身后传来:“漓漓,现在如何?好些没?” 罂漓漓回身,没有答话,目光却落在莫奕的左手手腕上,那手腕上方触目惊心的一道刀痕似是在提醒着她什么,虽然已经止了血,但是看起来却无比狰狞。她忽然想起之前涌入自己口中的那腥甜的液体,顿时明白了莫奕是用怎样的方式在救她,喉头一动,竟是有些哽咽。 却终究是把心中的千言万语埋在了心中,她知道,她与他之间不需要那些客套的言语,而莫奕也不需要她的感谢,她与他一路走来,历尽风刀霜剑,沉浮乱世,本就已是不可拆分的一体,他生,她生生世世永不离弃,他若是死,她也不会独活,她想,对于莫奕来说,也许亦然。 所以,她与他之间,毋须一个谢字。 她哽咽着摇摇头:“嗯,我没事了。”指尖轻轻地抚过莫奕手腕的那道疤痕,千言万语,终是埋进了心底。 这时,仄仄的声音突兀地传来:“咦,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众人循声望去,罂漓漓这才瞧见,她之前看到的如蝉蛹一般的两个薄膜圆球竟是破裂开来,从里面咕噜滚出了两条通体雪白的小狐狸。 欸,这两只狐狸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来着?直到看到仄仄急急地将他们抱起来,罂漓漓这才想起,喔,这不是之前仄仄的两个师兄师姐么? 怎么又被打回原形了?难道又被人抢了妖兽内丹?而且,它们怎么会在这千年血蛟的肚子里?之前不是被送回仄仄的师傅,也就是那青衣侍女身边了么? 思及如此,罂漓漓的面色骤然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骤然涌上心头。 那青衣侍女难道已经遭遇不测?不然怎么会连自己的徒弟都护不住? 只可惜那两只小狐狸之前也许是被困住太久,已经奄奄一息,失去了意识,还好紫云兽赶紧上前,用妖气护住它们周身,这才渐渐有了一丝活气,不过,看样子,要从它们口中问出话来,怕是就太过强人所难了。 “咱们还是先回地面再说吧!这地底戾气太重!”这时,怀敛走了过来,他表情复杂地看了看罂漓漓,又看了看紫云兽,似乎有什么话又咽回了肚子里,众人这才想起他们如今还在这千年血蛟的腹中。 眨眼的功夫,仄仄便带着众人又回到了地面,可是,当众人刚刚呼吸到地面的第一口新鲜空气时,罂漓漓立刻就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或者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感觉那些个玩意儿都是被你召唤出来的!”罂漓漓似是察觉了什么,她的目光忽然灼灼地望着怀敛,却见怀敛也同样疑惑地回望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它们都是冲着你来的,你究竟是什么人?”罂漓漓忽然闪身挡在莫奕和怀敛之间厉声问道,她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已然和这‘玄墨伏羲阵’融为一体,相信那千年血蛟的内丹已经起了作用,她此时在这‘玄墨伏羲阵’中,应该也是可以自由使用自己的灵力,这时只见她指尖一凝仿若蓄势待发一般,警惕地瞧着怀敛。 “你究竟想说什么!”怀敛沉静地回视着罂漓漓,面色冷峻,那表情却不像是在作伪。 而莫奕此时也渐渐眯缝起眼来,并不阻止罂漓漓的突然发难,只是用一种让人琢磨不定的眼神瞥了怀敛一眼。 罂漓漓也不再言语,只是眯缝了眼抛出一枚神机签,掐指一算,顿时心如明镜,她的面色渐渐平和下来:“对不起,也许是我误会你了,那些玩意儿不是你召唤出来的,但是,它们确实是冲着你来的。” 话音未落,她将手中的神机签顺手抛给了怀敛,让他自个儿瞧,怀敛将信将疑地接过神机签,却被那神机签上隐隐现出的几个鎏金字吓了一跳。 那神机签上,分明地现出‘灵音’二字。 灵音.... 怀敛心中一震,虽然极力伪装成平静的模样,但是因为心中太过震撼,却还是被罂漓漓看出了破绽,罂漓漓的眼角微微地一挑,神色肃然:“这么说也许不太厚道,不过,我怀疑,你被人当成了诱饵,有人想要加害于你。”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魏星影和青鸾对望一眼,齐齐看向怀敛,目光中却带着一丝意味不明地探询。 而莫奕微微地蹙了眉,目光却依旧是落在怀敛身上,许久之后,方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怀敛本人却并不答话,只是微微地偏了头,远眺着那主峰阵核处的方向,面色有些阴晴不定,过了许久之后才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是我的私事,和你们无关。” 罂漓漓下意识地瞧了莫奕一眼,心想,这怀敛的脾气倒是跟某人有得一拼,都是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吞的主儿,而莫奕似是心有灵犀一般,微微地一勾唇角,冲她回了一个无奈的讪笑,看来他自个儿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 就在罂漓漓还打算继续追问点什么的时候,怀敛却忽而转过头来,直直看着莫奕:“倒是你们,欠我一个解释。” 莫奕素来不是喜欢动口的人,或者说,给人做解释这等事情,素来不是莫奕惯常的作风。他从善如流地将目光转向青鸾,青鸾会意,接过话来:“我们来这里,只是想寻找一个人。” 怀敛挑眉,并没有接话,却是等待着青鸾做进一步的解释。 青鸾顿了顿:“一个几百年来都一直住在这会稽山的青衣女子。” 怀敛的面色依旧是波澜不惊,似是明白了他们要寻的是何人,那面上的表情却是丝毫不感到诧异一般:“寻她作甚?” “有些事情想问问她,若是你知道她的下落...”青鸾聪明地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拿眼定定地瞧着怀敛,那怀敛微微一怔,斜眉瞥了青鸾一眼,却是忽然笑开了:“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又凭什么要告诉你们?” “我想,你没有别的选择。”莫奕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冷冷地从青鸾的身后传来,那话.儿却是**裸的带着威胁之意。怀敛不置可否地挑眉看他,倒是一旁的罂漓漓先吓了一跳,她眨巴眨巴眼,瞧着莫奕面上那让人玩味不定的表情,心想这位大爷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方才还对人家惺惺相惜的,这会儿一看别人不合作立刻就翻脸了。 看来男人的心也是海底针啊! “呵呵,你可别忘记了,如今你们都还在‘玄墨伏羲阵’中,‘遁天符’我随时可以收回。”怀敛也不是个吃素的人,似乎是打定主意和莫奕卯上了,他忽然挑了眉冷眼回望着莫奕,似乎是在间接告诉莫奕,小爷不吃威胁这套。 “就算不用灵力,我也能从这里全身而退,你能奈我何?”莫奕俊眉一挑,薄唇微微地勾出了一抹狂傲的弧度,眸中渐渐有了锐利的感觉。 “呵呵”怀敛忽然从喉头涌出一声古怪的笑:“你的刀和我的剑,顶多是平手。” “我没想要和你动手。”在怀敛不解的目光中,莫奕不咸不淡地再次扔出一句:“我说的是你如今的处境,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是怎样的境况。” 下一瞬,怀敛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过了半晌,他看着莫奕那张似乎与其内心的城府严重不符的年轻面容,忽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你究竟是什么人?” (016)莫非真是同根生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下一瞬,怀敛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过了半晌,他看着莫奕那张似乎与其内心的城府严重不符的面容,忽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的明白自己的处境了么?”莫奕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乎是在说着,其实你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呵呵,听起来你倒是看得比我明白?”怀敛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忽然露出一丝自嘲的表情,忽然掉转头去,举目远望那主峰之上的云彩处,眼光收拢,藏而不现,却又仿佛目空一切,一人一剑,巍然不动,倒是颇有几分君子如山的气魄。 “旁观者清而已,你怀敛是绝世奇才,可是无极仙宫并不见得就是你最好的归宿之地,有人容不得你。”莫奕原本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此时却是破天荒地说了这许多让罂漓漓等人丈二摸不着头脑的话。 这时,只见莫奕直接走到那两个之前初初遇袭时就已经丧命的怀敛的两个师弟的尸身旁,手起刀落,那两位的头颅立刻就与尸身分了家,罂漓漓捂着嘴强忍着胃酸的再次翻腾,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在她心目中,莫奕虽然冷血了一些,但也绝对不是一个残暴不仁的人,绝对不至于平白无故跟两具尸体过意不去。 这一瞧可不打紧,罂漓漓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那两颗头颅和身体分了家之后,竟是腾起一缕黑烟,待到黑烟散去这才发现,那两个无头的尸体倏然间就变了样,这方才还是两个人形,眨眼间已经变成了两个无头的猕猴一般。 “这是?”罂漓漓才刚开了个头,还未待将心中所有的疑问问出口,青鸾已经走上前去,冷静地看了一眼,肯定地说道:“这是灌灌!” 罂漓漓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青鸾,青鸾善解人意地替她解释到:“这是能够幻化成人类,而且极其不容易被人发现的一种上古奇兽。” “这两个人一开始就是灌灌幻化而成的?”罂漓漓忽然有些明白为何怀敛在这两位师弟遇难的时候,表现的那般沉静,难道他早就发现了?可是,之前的那番对话又是何意?故意说给什么人听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俩人之前根本没死,这灌灌不过是我们潜入地底之后,他们用来做替身的把戏而已,他们俩的真身,如今怕是正躲在某处等着给怀敛收尸呢。”素来沉静,说话很少带个人情绪的青鸾竟是难得地冷哼了一声,罂漓漓骤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难道真的如莫奕所说,是他们无极仙宫的人在内斗?那两个怀敛的师弟,是在设计他? 联想到方才自己卜算出来的结果,罂漓漓几乎已经在心底笃定了这种揣测,难怪真的如莫奕所说,怀敛天纵奇才,却不被同门相容?他们竟是处心积虑地想干掉他? 可是,这个怀敛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要被同门这般处心积虑地算计,欲除之而后快? 此时怀敛依旧是一言不发地远眺着这‘玄墨伏羲阵’阵核所在,那内敛的目光却让人无法猜透他心中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但是看他面上那副漠然的表情,却似乎是早就知道那两位师弟在算计他一般。 这个人,真让人猜不透。 “你,之前为何要出手帮我?”怀敛极目远眺,背对着众人,忽然没来由地抛出这么一句,众人一怔,这话却像是在询问莫奕。 目光齐齐看向莫奕,其实别说怀敛,就是罂漓漓等人,也很好奇莫奕之前为何会出手,莫奕可从来不是行侠仗义之人。 “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在卖卓傲的面子,直觉告诉我,你和卓傲有关。”莫奕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差点让罂漓漓脚下一个踉跄没站住,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为什么老听到这么惊悚的消息?卓傲?莫奕为何会突然提到卓傲?难道这怀敛还跟卓傲有一腿? 果然,听到卓傲的名字,怀敛骤然回身,若是罂漓漓没有看错的话,怀敛的眸中骤然泛起了一丝若隐若现的冰蓝色异芒,却是一纵即逝,让罂漓漓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怀敛对卓傲这个名字反应强烈,这却是事实。 “你认识卓傲?”眨眼间,怀敛已经来到莫奕身前,这时罂漓漓方才注意到,怀敛和莫奕两人虽然装扮不同,年岁不同,可是,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极为相近,不,也许莫奕要更张狂一些,而怀敛,则人如其名,更内敛一些,可是不知道为何,当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却又形同双生子一般和谐,罂漓漓忽然没来由地在心中狗血起来,这两人该不会是什么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又想起这两个人对于卓傲的态度,罂漓漓的思绪竟是止不住地天马行空起来,这两人难不成还都是卓傲的私生子来着? 思即若此,竟是把自个儿给逗乐了,一个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而这噗哧一笑竟是把那厢正在互相揣测对方真实来历的两人给吸引了,莫奕和怀敛竟是无比默契地齐齐蹙眉瞥了她一眼,就是那一瞥,却让罂漓漓整个愣住了-- 妈呀,没这么狗血吧?这两人齐齐蹙眉的动作竟是如出一辙。 莫奕似是看出了罂漓漓的异样,他轻唤了一声:“漓漓?”语气中带着探询之意,似乎是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事情能引得罂漓漓这般神游太虚--他方才似乎没有说什么笑话吧? 这一唤,倒是把罂漓漓的神志给拉了回来,罂漓漓赶紧收拾起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不动声色地回到莫奕身侧:“对不起,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很无厘头的事儿。” “嗯?”莫奕的声音放得很轻,低下头,探询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她,而怀敛此时也是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看得罂漓漓颇有些不自在,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本想蒙混过去,不过那两人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两道齐刷刷的目光又是默契十足地打在她的面上,罂漓漓头皮一硬,心想,自己绝对是想多了,这完全就是不靠谱的事儿,莫奕是货真价实的纳禹人,绝对不可能跟卓傲有什么血缘关系,而且之前她也见过莫无天,那老头绝对百分之百是莫奕亲爹。 而且,若是细看的话,两人的五官其实也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莫奕更像莫无天,虽然面相俊逸出尘,却是带着几分霸道之气,而怀敛的五官则看起来更加精致,更柔和一些。 这两个人,应该只是巧合的神似吧。 思及如此,罂漓漓有些安心,便索性讪笑着把自己之前天马行空的揣测当作笑话一般说了出来:“我只是觉得你们俩有时候看起来很像一对儿双生子,你瞧,你们俩蹙眉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一边说着,还伸出一指先指了指莫奕,又指了指怀敛。 没想到,此话一出,莫奕和怀敛的面色都在一瞬间暗沉了下去,此时魏星影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似乎逮住了莫奕的小辫子一般,上上下下将两人打量了一番,然后幸灾乐祸的在一旁讪笑起来:“你还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瞧这鼻子眉眼的,你说你们俩要不是兄弟,回头我跟你莫奕姓,哈哈哈哈,我说,你们俩该不会都是卓傲的私生子吧,哈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就被青鸾直接封住了哑穴,给拖到了一边,还好此时平平仄仄的注意力都在之前被救出的仄仄的那对双生师兄姐身上,正忙着救人,并没有来搅这滩浑水,否则不知道还会搞出怎样的闹剧。 这时罂漓漓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没想到,竟然不止她一个人误会了,连魏星影也这么觉得,难不成被她歪打正着了?再看此时莫奕和怀敛又是整齐划一的黑脸,罂漓漓赶紧低下头去,心想,莫奕一个人的目光已经够杀人了,这杀人的目光竟然还来双倍,还要不要人活了。 就在罂漓漓满心踌躇的时候,冷不防莫奕却忽然俯下身来,一把捏住罂漓漓的下巴,那灼灼的眼神不容许她逃避一般,定定地瞧着她,然后莫奕缓缓地伸出一指,指着怀敛冷冷地问:“漓漓,你觉得我和他像兄弟么?” 罂漓漓忽然没来由地背心一凉,记忆中,莫奕似乎从来没有用过这般严肃的口吻质问过她,老天,这要怎么回答?是说实话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敷衍他? 可是,面对莫奕这样的眼神,她能说得出违心的话么?她罂漓漓可以问心无愧地骗尽天下人,可是,面前这个人,却是罂漓漓永远不想再骗的人。 罂漓漓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表情甚是苦逼地点了点头,这时,她只感觉到莫奕原本捏着她下巴的手忽然有些颤抖,而怀敛的表情,在那一瞬间仿若见了鬼一般,并不是那种不敢置信的模样,而是,应该怎么形容呢?激动?抑或是惊喜? 总而言之,罂漓漓感觉得到,此时的莫奕和怀敛,两人似乎都不淡定了。 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竟然有这般的杀伤力,罂漓漓此时在心中泪流满面地想,难道这两人真是兄弟? (017)卓傲这个人是迷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总而言之,罂漓漓感觉得到,此时的莫奕和怀敛,两人似乎都不淡定了。 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竟然有这般的杀伤力,罂漓漓此时在心中泪流满面地想,难道这两人真是兄弟? 那,这个怀敛,究竟是自己的大伯还是小叔子? 当这个诡异的念头窜进罂漓漓脑海的时候,罂漓漓又被自己吓到了,这都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也许这两个人只是意外巧合的相像而已吧,世界这么大,偶尔遇到一两个神似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就在罂漓漓刚刚张嘴准备对莫奕说点什么的时候,怀敛却抢先开了口:“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认识卓傲?” 这话却是让周围所有的人再次沉默了,大家都尖起耳朵等待着莫奕的回答,莫奕沉默地盯着怀敛瞧了半晌,方才面无表情地缓缓伸出一手来,紧接着,天地惊变,只听得“咔嚓——” 一声沉雷在虚空之中轰然炸开,离得那样近,仿佛就在耳边。与其说是雷声,更像亘古而来的怪兽竭力嘶吼,充满着不安和凶残。 “紫电奔雷诀?!他连这个都传给你了?!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此时怀敛再也沉不住气了,纵身来到莫奕身前,这次罂漓漓没有看错,在那一瞬间,他的眸中果然透着一丝诡异而危险的冰蓝色异芒。 罂漓漓瞧着莫奕一动不动,面色古怪的样子,心中顿时有些不安起来,她一个闪身,骤然横在了怀敛和莫奕之间,将那两人生生隔开了一些距离,指尖却是汇聚着灵力,仿若怀敛只要有一丝异动,或者敢动莫奕一根指头,她便要暴起替莫奕出头,此时她可顾不得这怀敛究竟是不是莫奕的兄弟,对她来说,谁要对莫奕不利,谁就是她罂漓漓的敌人! 而身后的莫奕似是注意到了罂漓漓的反常举动,他的眸中倏然闪过一丝暖意,却是轻轻地将手放在她的肩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私事,漓漓你别插手。”他如是说着,将罂漓漓拉了回来,然后抬起头,直面怀敛,挤出一丝苦笑:“他不但传了我紫电奔雷诀,连天龙也传给我了,你认为我和他该是什么关系?” 怀敛的身形在一瞬间微微地颤了颤,一脸地不敢置信,很快却又蹙眉道:“不可能!他已经在虚冥界大陆消失五百多年了,怎么可能!你才多大?” “如果我说,我活了五百来岁呢?”莫奕这会儿却渐渐冷静了下来,他从怀敛的话中,似乎已经隐约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这个答案却让他的心中更加地沉重起来。 “你,不是凡人?”怀敛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死死地盯着莫奕,似乎是对莫奕的一切极其感兴趣。 “我只是普通的纳禹族人,只不过,当年是被刹墨族的朱雀之殇诅咒了,所以得了永生。”罂漓漓敢打赌,这个怀敛是这个世间第二个让莫奕有这般好耐心的人,这个冰块竟然是愿意废这么多口舌替他解释。 “你是纳禹族人?!你,你娘叫什么名字?!”此时怀敛的表情乍青乍白,犹如见了鬼一般,与之前的沉静内敛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而罂漓漓也感觉得到,那此时正握着自己的手的莫奕的手,竟是也微微颤抖起来,手心竟然还沁出点点细汗。而此时莫奕的表情,比起怀敛来,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下意识紧抿的唇和蹙成一线的眉,说明莫奕心中的震撼其实一点都不比怀敛少。这是第一次,罂漓漓第一次看到莫奕有些惊慌而失措的模样,在她的记忆中,莫奕一直是处变不惊,胸有成足的模样。 “哈哈哈哈~”莫奕忽然毫无征兆地仰天长笑起来,笑得罂漓漓心中有些毛骨悚然,她下意识地用力回握着莫奕的手,却感觉到莫奕的手在渐渐地收紧,虽然她的手被他捏得生疼,却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他的慌乱,他的无措,她都知道,却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如何是好。 “你笑什么?”怀敛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了,他的心中也许比莫奕更加慌乱更加无措,因为,他竟是连掩饰都没有做。 “你何不直接问我,寒烟是不是我娘?”莫奕的笑声嘎然而止,他慢慢地低下头,带着几许无奈却又自嘲的口吻,如是说着。 而此话一出,特别是寒烟两个字传到怀敛耳中时,怀敛顿时犹如被雷击了一般,竟是一动不动,半晌之后才下意识地颤声重复着那个名字:“你娘,真的叫寒烟?你是莫无天的儿子莫奕?” 沉默,许久的沉默,莫奕几乎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言语,只能以沉默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你是否也是太上化虚体质?”怀敛却是咄咄逼人地继续追问道,之前在那千年血蛟的腹中,莫奕以自己的血替罂漓漓解阴阳相冲的时候,怀敛就已经开始有些怀疑起莫奕的体质,当时却是并未向某个方向深想,如今一想,那却是他和莫奕之间存在某种联系的铁证。 只有那个身为‘天语者’的寒烟的儿子,才能拥有太上化虚的体质。 他怀敛是太上化虚体质,而莫奕,似乎也是,这,足以说明一切。 莫奕的薄唇开开阖阖,却终究什么话都没有吐出来,他最终只能无言地点点头,他想,自己似乎已经不需要再去确认怀敛是不是也有一个叫作寒烟的娘亲了,眼前这个人,几乎可以确定和他有着某种最亲密的血缘关系,不管是不是造化弄人,这似乎都已经是事实,而他此时更想知道的是,怀敛的爹是谁? 莫无天只有他莫奕一个儿子,而莫奕也肯定自己绝对是莫无天的儿子,那,怀敛是谁的儿子? 这件事情对莫奕的冲击绝对比之前在那永徽城外的冰宫里知道卓傲一直爱着自己的娘亲还要震撼,之前也许莫奕只是怀疑卓傲曾经和自己的娘亲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可是,如今却是怀疑,难道怀敛竟是卓傲和娘亲的儿子? “你是不是想问,我爹是谁?”怀敛仿若与莫奕心有灵犀一般,竟然也是自嘲地一笑,将莫奕心中的疑问主动提了出来,他苦笑着摇摇头,直接将莫奕不愿意宣诸于口的事情说了个明白:“不瞒你说,我想,咱俩是亲兄弟这回事,已经无需置疑,只不过,你想问的问题,我却没办法给你答案。实话告诉你,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谁,我只知道,我的娘亲是纳禹族的‘天语者’寒烟,而我的太上化虚体质也是遗传自她,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入得了无极仙宫的门下。可是,关于我爹是谁,我却并不知晓,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不是莫无天的儿子。我的年岁,在莫无天之上,如果按照虚冥界大陆的算法来算,我大概已经有几千岁了,是你大哥。” “怎么可能?!我娘他死的时候也才三十不到!”莫奕下意识地反驳道,觉得怀敛的话有些无稽之谈。 “她是天语者!怎么可能才二十来岁?!天语者的青春,是永驻的。”怀敛也不甘示弱地反驳了回去,顿时又让莫奕有些语塞。 罂漓漓忽然觉得自己的头在一瞬间眩晕起来,天啊,这是什么跟什么啊?什么乱七八糟的过往,这下好了,连莫奕的老娘都被翻出老底来了,而且,若是按照这么说的话,莫奕的老娘难道也是一个活了上千岁的老妖怪?天啊,这样下去真不知道还能听到什么更惊悚的秘密。 “那卓傲呢?卓傲和你又是什么关系?”莫奕沉默了半晌,似是勉强接受了之前怀敛的说法,虽然对于他娘亲的秘密还有些消化不过来,不过比起这些,他更关心的却是别的事情--对于怀敛说他并不知道他自己的爹是谁,莫奕却是不信的,方才怀敛自己也说了,他不是莫无天的儿子,那剩下的答案只有一个,他便是卓傲的儿子,而且之前怀敛的言谈举止已经分明地昭示着他和卓傲之间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他只是我义父,也曾经是我的师傅。”怀敛的目光陡然沉了沉,眼神有些复杂难辨:“那些个同门师弟们容不得我,也是因为如此。卓傲对于无极仙宫来说,只是一个叛徒,是一段耻辱。” 当怀敛说出卓傲是无极仙宫的叛徒时,不光是莫奕和罂漓漓,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卓傲,那个虚冥界响当当的一代宗师,竟是无极仙宫的叛徒?! 这无疑是惊天的秘闻! 卓傲不是玄悦的大弟子么?这又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个在前,哪个在后? 众人忽然觉得,卓傲这个人身上,实在是隐藏着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等等,你说,卓傲曾经是无极仙宫的人?”莫奕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为何青衣侍女会和无极仙宫扯上关系,那青衣侍女怕就是当年卓傲从无极仙宫带出来的同门吧? 而此时无极仙宫来这会稽山,难道是在清理门户? “卓傲曾经是无极仙宫四阁之一的云水阁阁主,在上古之时,曾被无极仙宫派往虚冥界执行什么秘密的任务,没想到从此就一去不返,后来便被无极仙宫除名,成了总所周知的无极仙宫的叛徒。”当怀敛说出这话的时候,周围静默地几乎可以听见银针落地的声音。 卓傲不光曾经是无极仙宫的人,似乎还是个地位挺高的人。可是,他又为何会甘愿被无极仙宫除名,也要留在虚冥界大陆呢? (018)迈一步海阔天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卓傲曾经是无极仙宫四阁之一的云水阁阁主,在上古之时,曾被无极仙宫派往虚冥界执行什么秘密的任务,没想到从此就一去不返,后来便被无极仙宫除名,成了总所周知的无极仙宫的叛徒。”当怀敛说出这话的时候,周围静默地几乎可以听见银针落地的声音。 “那为何这许多年来,你们无极仙宫也一直未曾清理门户?”莫奕觉得有些想不明白,既然卓傲是无极仙宫的叛徒,那么,他们早就应该会派人来收拾这个道门不幸才是,为何之前却丝毫没见动静,容得卓傲在虚冥界这般嚣张,而且一般叛逃的人不是应该低调处事么?可卓傲那老家伙浑身上下,就一点都没散发着低调的味儿,随心所欲,狂傲不羁,俾睨天下。 那是一位在虚冥界这千百年的历史长河中,一直坚持不懈的提着斗大的酱油桶,在寒风中风骚而张扬地挥毫泼墨的主儿。 “一来义父离开无极仙宫之后,并没有泄漏丝毫关于无极仙宫的秘密,也算不上罪大恶极;二来,似乎是掌门师尊刻意要放他一码,师尊说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天意,所以并不允许门下弟子去找他的麻烦。”罂漓漓注意到,怀敛说起掌门师尊的时候,面上同样带着一丝敬意,看来对他来说,掌门师尊和义父卓傲,似乎都是非同寻常的存在。 这怀敛,似乎也是个重情义之人。 罂漓漓忽然间明白了为何他早就知道无极仙宫内有人容不得他,却依旧假装不知情,对他们百般忍让。 “那,你们无极仙宫这次来虚冥界大陆布下这‘玄墨伏羲阵’,又是为了什么?”说了半天,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莫奕此时忽然对于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也许是同母异父的,年纪比他老爹还大的大哥有了些许认同,至少这是罂漓漓头一回看他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露出这样柔和的表情。 也许莫奕自己并不知道,但是他此时面对怀敛的表情,却是极其平和,并不像莫奕平时面对那些旁人时所摆出的那副疏离的模样,而是自然得就仿若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一般,血缘啊,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 “这是无极仙宫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至少现在,我还是无极仙宫的人。”怀敛此时倒是也坦诚了不少,他看向莫奕的表情却是多了几分灼热的温度,只可惜,说出来的话儿还是让所有人都失望了。 “我看未必吧,至少你那两个师弟,似乎并没有把你当成真正的师兄看,否则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而且,你身上的那个‘灵音’,还会给你带来更大的杀身之祸!”罂漓漓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个坏人干脆就由自己来做吧,虽然与怀敛萍水相逢,但是,罂漓漓却有种直觉,这个人和莫奕一样的倔犟,大概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被逼上绝路绝对不会主动背弃无极仙宫的人,可是,人家都已经算计他到这个地步了,若是任由他这样迂腐下去,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罂漓漓是个护短的人,既然她爱莫奕,自然爱屋及乌,怀敛既然是莫奕的兄长,那么,她也不愿意看他落个凄凉的下场,所以,干脆一狠心,把那些已知的真相以最恶毒的方式说了出来。 她知道,这个怀敛必是对师门感情极深,若非让他对无极仙宫失望到极致,他是决计不会做出任何大逆不道之事的。 可是,怀敛的态度却让罂漓漓从失望到愤怒了,他只是低垂着眼眸,并不接话,似乎并不否认,也并不如罂漓漓所愿一般认清自己目前的处境,这个模样让罂漓漓心中更加火起,这什么人啊,大老爷们,干脆点不行么?装什么深沉?好吧,罂漓漓下意识地忘记了自己身边那位也是个喜欢装深沉的主儿,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莫奕的所有缺点在罂漓漓眼里,都是睁眼瞎一般直接过滤的。 “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做事干脆点行不?你到底想怎样?干脆点给句话,别跟我们打哑谜。”眼见怀敛还是那副执迷不悟,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圣母表情,罂漓漓这颗小火炮直接就炸开了,虽然感觉到莫奕的手在她的腰间微微地使了点力,似乎是在警告她别太过火,不过,罂漓漓是谁啊?那是虚冥界排的上号的热血女青年,她若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热血冲脑的时候那是见鬼杀鬼见神拭神的主儿,哪会怕这点威胁? 不客气地甩开莫奕箝在她腰上的手,两步跳到怀敛跟前,因为身高的差距,她只能踮起脚,叉着腰,却是气势汹汹得理不饶人的态势:“给句话啊大哥?哑巴了?” 那咄咄逼人的模样,不知道的人看了,说不定还会以为是怀敛对她始乱终弃被她千里追杀来着。 而怀敛虽然武功高强,可惜本质上却仍算是个相对纯朴的娃,哪见过这等阵势,虽然以前在无极仙宫的时候,也有不少师兄弟看不惯他,暗中给他下绊子,但是碍于怀敛那在年轻一代弟子中绝无仅有的卓然实力,谁也没有胆量这般正面挑衅于他,更别说被一个女子这样咄咄逼人地追问,所以,就算是英雄,也有气短的时候啊。 怀敛下意识地抬眼向莫奕求助,怀敛虽然性格有些冥顽不灵,但是绝对不是傻子,之前就已经看出了这个女子和自己新认的弟弟之间关系斐然,所以此时,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向莫奕求助。 “漓漓!别闹了!”莫奕这会儿也颇有些尴尬,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人也算是他的大哥,虽然心理上来说还有些接受不能,但是,血缘的联系却是如何都割不断的,特别是莫奕对于他早已去世的娘亲是怀着很深的感情,而怀敛,虽然他们也许是异父的兄弟,但是同母却是不争的事实,冲着这一点,莫奕也不可能再把怀敛当作陌生人看待。 莫奕赶紧上前想将罂漓漓拉开,却没想到,小姑娘倔起来,十匹马都拉不回来,罂漓漓恶狠狠地瞪了莫奕一眼,甩开他的手:“他是你大哥,你以为我会害他嘛?” 莫奕语塞,他知道罂漓漓的良苦用心,可是,也不能做得太过火是吧? 不待莫奕做出下一步反应,罂漓漓如同连珠炮一般又向怀敛开火了:“说实话,你和我萍水相逢,按理说,我真没必要让自己扮这个坏人,说句无耻一点的话,我罂漓漓这辈子是非莫奕不嫁,也许明天你就是我大伯子,咱们就是一家人,我犯得着非要跟你过不去么?我又不是犯贱!” 这话一出,不光怀敛忽然抬起了眼,连身后的莫奕都被呛住了,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这丫头,怎么说话呢,有这么直接的么。 不过这时莫奕却打住了阻止她的念头,也许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却是最喜欢她这一点的,有话直说,毫不遮掩,率直得可爱。 罂漓漓却视若无睹一般,继续炮轰着怀敛:“可是,就是因为你是莫奕的大哥,也许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家人之一,所以我不想看你一步一步把自己推入泥潭,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你一味忍让就能解决的,今天他们下黑手整你,你忍了,明天,他们联手起来驱逐你,你也让了,后天,他们要来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呢?你是不是要把自己脱干净让他们来扒?的确,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但并不是让你一味地忍让!忍让能给你带来什么?能保护你的家人么?能保护你自己么?能让正义得以声张么?能成就你心中的理想么?别傻了,只会让你万劫不复,最后落个迂腐鸟人的身后名。” 瞧着罂漓漓将怀敛说得瞠目结舌,半晌不知道该如何言语,面色乍青乍白的模样,那方才还在一旁看热闹的魏星影等人此时都暗自在心中感慨,这丫头的嘴巴,可真毒啊。 此时仄仄和紫云兽似乎已经将那对妖狐的双生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此时也颇为好奇地瞧着他们的漓漓姐发飙的模样,两人的眼里却无一例外的都是无比崇拜之色.... 漓漓姐好帅!竟然对那个无极仙宫的高手这般大呼小叫! 那厢的罂漓漓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带坏小朋友的坏榜样,她长出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对怀敛又说了一句:“好男儿志在四方,与其成天困在同门的明争暗斗之中忍气吞声,还不如主动迈出一步,也许走出去了,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你怀敛天纵英才,又何必作茧自缚,将自己困在这自己设的囚笼之中?” 这一番话终是在怀敛那原本冰封的心中荡开了一片涟漪,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那对于怀敛来说,是何等遥不可及的奢望?可是,却又那般让他向往! 作茧自缚?!他真的是在作茧自缚么? 怀敛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定定地瞧着眼前这个身高只及自己胸前,却无比烈性的女子。 肤白胜雪,下颌尖尖,漆黑长发只闲散地用一根长丝带随意束起,散覆在双肩,衬得一双眸子清亮如水。 这样的容貌和她的性子真真是冰火两重天。 若不是方才听她那一席话,他如何都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是有着巾帼不让须眉的气魄,难道他怀敛的心境竟是还不如这样一个女子么? 就在怀敛的心防被罂漓漓的一番话悄无声息地撕开一条小缝的时候,忽然,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怀敛的眉峰一蹙,骤然从怀中捻起一道蓝色符咒,急急抛向空中,只见众人身前,骤然就立起了一圈深蓝色的环形屏障! 这时,只听哐锵哐锵地声声巨响,无数柄巨剑从天而降,与那深蓝色的屏障激烈地碰撞! 又是无极仙宫的人?! (019)一腔豪气贯日月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又是无极仙宫的人? 那深蓝色屏障之外,忽然出现了许多与怀敛做同样打扮,青色道袍身背巨剑之人! 而且,来势凶凶,气势倒是不小,人数也不少! 哟,这是被包围了? 罂漓漓定睛瞧了瞧,那不正是之前在会稽山下,被她用‘移步换景’之术甩开的那帮子人么? 之前明明很害怕在这阵中再遇上无极仙宫的人,此时真的被包围了,却又不怎么害怕了,也许是因为吞了那千年血蛟内丹的缘故?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在汇聚,那种失而复得的自信再一次在罂漓漓的胸中激荡开来,之前她可以轻松地摆脱他们,如今,她便还可以再羞辱他们一次。 罂漓漓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魏星影等人,还好方才怀敛反应及时,先竖起了那道屏障,给了众人应战和缓冲之机,莫奕手中的斩龙吟已经再度发出阵阵低吟,罂漓漓诧异地看着他,咦?为何他能够这般自由地使用灵力了? 再看看魏星影和青鸾此时的模样,罂漓漓仿佛明白了什么,她瞥了怀敛一眼,心中更加坚定了要把这个人拉拢过来的决心。这个人,也不是完全无药可救的,至少,他是有七情六欲和人情味的,这就好办了。 而这时,仄仄急急跑了过来,怀里还抱着他那对依然在沉睡的妖狐师兄姐,此时一脸恳求地望着罂漓漓,罂漓漓微微一怔,直到感觉到仄仄的目光正看着她的手臂,她才反应过来,仄仄这是在看她手臂上的缚妖环。 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个法宝,之前因为不敢动用灵力,所以面前千年血蛟的时候也不敢祭出这玩意儿,如今她吞了千年血蛟的内丹,已然能够很好地隐藏自己的灵力,自是能够自由地催动缚妖环,罂漓漓明白仄仄的意思,此时惊动了无极仙宫的人,他们已是自顾无暇,自是没办法照管好这对妖狐,不如先把他们收入缚妖环中,待到脱险再将他们放出来不迟。 罂漓漓急急地催动了那缚妖环,将那对妖狐收了进去,却没想到,怀敛和那无极仙宫的人看到她手中的缚妖环时,都齐齐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就在这时,那些无极仙宫的弟子中陆续有人说话了-- “我是说这些人方才怎么那么快就逃脱了,原来是有内应,里应外合呢?”这时,罂漓漓方才看清,这说话之人正是之前被她耍了一道的怀谦。 听到对方那句里应外合,罂漓漓不屑地撇了撇嘴,心想,你们技不如人还好意思给自己找借口,真不嫌丢人。 “怀敛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莫非你勾结外人,想背弃师门?”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卓傲那个叛徒的义子果然也跟他是一个德行!我看掌门师尊就是太仁慈了,当初卓傲叛逃的时候,就该把你逐出师门!” 那些人似是找到了一个好理由一般,七嘴八舌地攻击起怀敛来,怀敛本人一直低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罂漓漓只隐隐瞧见,他那低垂在身侧的手,隐隐有些青筋迸露,罂漓漓在心中叹口气,他又想用隐忍来息事宁人了么? 可是,就算怀敛想忍,一旁的莫奕可不干了! 当着莫奕的面羞辱他大哥,这不就是在反手抽莫奕的耳光么?莫奕这人跟罂漓漓一样,没啥优点,就是护短! 只听得轰然一声沉雷,在那些无极仙宫弟子头顶炸开了,不祥的灼目白亮顷刻溢满视野,凄厉的电光奔涌而来! 这时,原本一直低头沉默不语的怀敛忽然单手虚引,顿时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圈若隐若无的光华,将那凄厉的电光阻隔在九天之下! 莫奕的紫电奔雷诀就这样被湮灭于无形,他扬眉斜睨着怀敛,怀敛无奈地摇摇头:“莫奕,休得胡来!” 莫奕却不理会他,倏然转过身去,手中斩龙吟直指天地,渐渐释放出从未有过的迫人的灵压,而他那看向那些无极仙宫弟子的双眸中寒意又盛了几分!而那刚好被他双目直视的怀谦忽然觉得如坠寒潭,不由浑身打个冷战! “大胆狂徒!你这是打算与我们无极仙宫为敌么?真是好大的胆子!”不知道是谁吼了这么一嗓子,却见莫奕横眉一挑,冷哼一声:“这个虚冥界,只有我莫奕不想做的事,没有我不敢做的事!” 此话一出,不光是怀敛,连罂漓漓都愣住了,没想到,他竟会这般干脆地对无极仙宫的人宣战,甚至连虚应都懒得去做,微微一怔之后,却是扬眉一笑,没错,这才是莫奕,真正的莫奕,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睥睨天下的男儿,才是她罂漓漓心中唯一的英雄! 天际最后一抹残阳焕发出灿烂的余晖,将天地万物洒上璀璨金光。 罂漓漓洞悉了莫奕的决意,心中微微地一颤,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了,她抬眼,平静地对怀敛说道:“人生在世,总有许多的分岔口,迈出一步,也许是海阔天空,也许是十八重地狱,所以,抉择权在你自己手中,是进还是退,你选吧。” 夕阳下,那如玉般的少女在风中乱发如飞,却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铿锵:“不管你选择怎样的结果,我和莫奕,都会尊重你的抉择。但是相对的,我们也有自己必须去做的事情,所以,若是即将让你看不到你所不愿意看到的,我只能说,我很抱歉!” 话音未落,只见她指尖一扬,挥出一道金色光华,将之前怀敛所立的屏障挥散了去,此时紫云兽一跃而就,纵身来到她的身前,浑身上下散发着从未有过的磅礴的妖气,她却伸出一手轻抚着紫云兽的头,示意它莫要轻举妄动,旋即微扬下颌,直面那些巨剑在手,满面戾气的无极仙宫弟子,眸中却是带着不怒而威的绝然气势:“我们此次来会稽山,只是为了寻人,若是可以,我们不想大开杀戒,你们,也不要苦苦相逼!” 这话,却是**裸的挑衅! “妖女,真是好大的口气,之前是我们大意,让你们脱逃了,你以为在这‘玄墨伏羲阵’中,你们还有退路吗?”怀谦此时早已勃然大怒,别说他们本就是血气方刚,就是修养再好的人,也容不得这般**裸的挑衅。 只见他信手一指,他身后剑匣中的巨剑倏然间一飞冲天! “给我杀!”随着怀敛的一声号令,那些无极仙宫的弟子也齐齐祭出了身后的巨剑!一时之间,滔天剑气从四面八方涌起,影飘浮于空,周遭百丈内的方圆尽数被无数剑光笼罩。 “无极剑阵!你们....”此时一旁正陷入自我挣扎的怀敛一见此阵,面上终是变了颜色! 这是他们无极仙宫的看家绝阵,当年无极仙宫就是依凭此阵重创了蓬莱仙境引以为傲的风华诀,取得了与蓬莱仙境平分秋色的地位,虽然这无极剑阵的威力随着布阵之人的实力而有天壤之别,但是,凭着这阵法的高深,就算是怀谦这样修为堪堪而已的弟子,也能发挥出大宗师水平,丝毫不逊于卓傲的天龙之威! 怀谦在此时祭出此阵,分明是要取莫奕等人的性命! 怀敛的心中顿时天人交战起来,一面是自己初初相认的亲兄弟,一方面,却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同门,他,究竟应该何去何从? 方才那女子所说的话并非耳边风,迈出一步,也许是海阔天空,也许是十八重地狱,这道理,他自然是明白,可是,真正要做起抉择来,又是那般地难.... 就在怀敛还在心中激烈交战的时候,莫奕已经掠身而去,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之前和罂漓漓的那一瞬眼神交会。 罂漓漓的眸色微微一凛,她知道,莫奕是认同了她的冒险计划,不自觉间,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他总能在一瞬间洞悉她全部的念头,这该说是幸还是不幸?自己在他面前似乎再没有任何秘密,他总是可以轻易地看出她心中所想,这便是心有灵犀么? 这样的感觉,也不错。 她敛了目,徐徐从怀中抛出几枚神机签,然后双手齐动,在胸前划出一片虚影,灵巧的指尖在虚空之中笔走龙蛇,四周的景致竟是在转瞬之后发生了骤变! 原本的青山薄雾不见了踪影,此时的四野,却像是被骤然间换了一出场景,长河落日,大漠孤烟,而那原本滔天磅礴的剑气就在这无形的场景变幻中被生生压制住了一般! 而最重要的是,就在这转瞬之间,不光是罂漓漓,连同魏星影青鸾等人,都骤然间消失了踪影! 仿若他们从未曾来过一般,悠悠天地间,只剩得兰衣少年面沉似水,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握着两尺长刀,浑身散发出冰蓝色的光芒,整个人慢慢腾升而起,趁着那无极剑阵被罂漓漓的换景之术压制的霎那,直接冲入了那无极剑阵的阵中! “小周天移步换景.....”怀敛的眉头微微地蹙起,没想到这个女子倒真不是只有嘴上功夫一流,连天地术法也玩得不赖! 可是,她想做什么?这个时候使出“小周天移步换景”分明是为了脱逃,她为何会这般干脆地弃莫奕而去?之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什么非莫奕不嫁么?她究竟想做什么? (020)我自横刀向天笑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怀敛的心中忽然没来由地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可是,此时此刻,他也不能舍弃自己的同门和弟弟随之而去。 就在怀敛还没想明白罂漓漓的举动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无极仙宫的弟子们却再次发难了,好在这次总算没有再丢他们师门的脸。 只见怀谦等人口中念着法诀,眉心处纷纷灼射出道道青色光芒,再一回首间,四周的场景又变回了之前原本的模样! 可是,方才那一瞬间让这无极剑阵露出的破绽对于莫奕来说已经足矣! 他已经直接迈入了剑阵的阵核之处! 这时只见漫天剑影倏然而下,将那突兀冲入剑阵之中的莫奕团团包围!无数巨剑夹杂着滔滔剑气发出撕天裂地般地呼啸声,卷起阵阵飓风,凌厉无比的剑气纷纷射向莫奕! 此时莫奕却眉目低敛,横刀立于那剑阵的正中,整个人一动不动,却仿若一柄见血封喉的刀,似乎他只要一动,就会血光冲天,那自骨子里迸发出的气势是那般震慑夺人! 万千巨剑盘旋于空,凌厉地剑气不断从莫奕身旁刮过,或一两剑影,或千万剑影,那巨剑的色彩或青或白或蓝或紫,不停变化,发出嗡嗡低吟,而巨剑的数量却是越来越多,半晌之后,那百丈内的天空光彩照人,剑气纵横,每一束光都蕴含着无比强劲的剑气,若这阵中之人不是莫奕,随便换任何一人来抵挡这般强悍的剑气,估计都会被劈得连骨灰都不剩,直接化成虚无。 只见莫奕蓦然腾起,手中的斩龙吟只轻轻一挥,从那碧绿色的长刀之中倏然扫出一丛环形的磅礴刀气,狠狠地撞向那四面而来的剑气,那数道剑气眨眼被撞成虚无! 可是,那剑气却仿若无穷无尽一般,刚劈开一茬,紧接着又是一茬,一波接一波,如奔涌不息的潮流,一时之间,竟是将莫奕也逼得有些疲于招架,刀锋笔走龙蛇,却始终寻不到那必杀之机! 好在莫奕倒也不急,他置身在那卓然剑气中却仿若信步闲庭,似是耐心地在寻找着这无极剑阵的破绽! 那怀谦的唇角却是在此时轻轻地勾起一抹嘲讽之意,这小子果然上当了,这无极剑阵的威力,是采集四方天地之灵气而成,愈是拖得久,对他们就愈有利,此时这剑阵只有三分之力,再过上半盏茶之后,待到这剑阵渐趋完善,就算是这小子是当年的卓傲在世,也插翅难飞! 而他那些用‘移形换景’之术逃走的同伙,若是在会稽山之外,他也许拿他们无可奈何,但是在这‘玄墨伏羲阵’中,要找出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事,待到料理了这最危险的小子和怀敛师兄,再收拾他们不迟! 思及怀敛,怀谦冷冷地扫了一眼从方才开始,就一直神志恍惚默不作声负手站在不远处的怀敛,眸中闪过一丝绝然的杀意,师傅的话犹记耳边:“怀敛此人,性情孤高,修为了得,又颇受掌门师尊器重,他日必是我们风华阁的大患,尔等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诛杀在虚冥界大陆,切不可让他再回无极仙宫!” 虽然不知道这些擅闯者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让那素来孤高的怀敛对他们刮目相看,甚至隐隐有回护之意,但是怀谦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是怀敛自己送上门来的机会,他们风华阁绝对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心下主意既定,怀谦便毫不客气地挤兑起怀敛来:“我说怀敛师兄,你既是早已背叛了师门,又何必再装什么清高?” 当下便有人附和道:“是啊,都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婊子!” 无极仙宫有无极仙宫的规矩,对于同门相残有着极其残酷的惩罚方式,若是怀敛没有明白地摆明自己的立场要偏帮这少年,或者说直接背叛师门,他们也拿他无可奈何,所以,虽然之前他们与云水阁的某些人暗中串通要谋害怀敛,却是始终不敢亲自动手,只能采用一些下三滥的借刀杀人之计。 所以,他们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不断地用言语刺激怀敛。 怀敛是何人,虽然这些年来他一直隐而不发,却不代表他是傻子,这些同门的小心思自然逃不过他的法眼,只是,这一次,也许他们这样做是对的,因为怀敛的心已经产生了动摇,从未有过的动摇。 怀敛此时负手而立,双手已然被自己捏得发白渗出丝丝细汗,他是无极仙宫的弟子,自然知道这无极剑阵的威力,更是知道,他这个弟弟如今的处境并不太妙。 他究竟应该怎么办?一切只在他的一念须臾之间,可是,那个决断对他来说,却又是那般的难。 他已经隐忍了那么那么久,若不是今日与莫奕的相逢,也许他还是会一如既往地隐忍下去,可是,眼前这个人,是他的弟弟,是一个他从几百年前就知道,却一直不敢碰触的回忆,或者说伤口。 可是,这个人如今就在这里,从他的身上,怀敛似乎还能看到当年义父卓傲的影子,他知道,其实义父心中唯一渴望的,便是自由,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的自由。当年,他没有勇气跟随义父的脚步跨出那一步,如今,又该何去?何从? 无极仙宫对他来说,究竟是囚笼还是永恒之地? 怀谦一瞧怀敛的表情就知道他的心中是如何的天人交战,他冷笑一声,既然这位师兄自己做不了抉择,那,他这个做师弟的,不妨就再推上一把! 他方才已经看出了怀敛很是在意这个兰衣少年的安危,既然如此-- “收阵!”只听怀谦一声怒吼,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方灼目彩剑,却是比之之前的任何一柄都更为巨大,那彩剑迸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剑若龙吟,低吼一声,嗡的冲天而起。原本四散的剑气纷纷受那彩剑吸引,迅速融入彩剑之中! 彩色巨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放大,只消三个呼吸的时间,就完全融合天空中成千上万的剑气,疯长成十丈有余的巨型彩剑。彩色巨剑高悬于空,凝聚了这无极剑阵中的所有剑气,气冲霄汉,大有一剑开天辟地的气势。 那剑阵之中的莫奕暗暗惊心,如此强悍的剑气,他倒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内心深处那属于纳禹人的骄傲再次涌上心头,能有机会一破无极仙宫的无极剑阵,对莫奕来说那绝对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喜事! 而一直寄居在莫奕体内的苍龙似乎也格外的兴奋起来:“老子记得,似乎很多很多年前以前,老子也曾与人一同破过此阵!有意思,有意思!” “别光顾看热闹,你也得给我出力,否则,让你变孤魂野鬼去!”莫奕难得心情大好,用心中神念调侃起苍龙来,手上动作却是未停,不动声色地变幻着斩龙吟的握姿,看来是得拿出些看家本事了。 只见莫奕身形一闪,直接立在了那彩色巨剑的正下方!手中的斩龙吟猛然插入地底,霎时之间天地震动,一道道冰蓝色的光晕以那斩龙吟为中心,兀自狂暴地挥散开去,一直一直延伸至遥远天际,仿若整个会稽山都在颤抖~! 半空中的彩色巨剑似有灵性,察觉到斩龙吟突然爆发的通天力量,霎时激起强烈的战意,剑似龙吟,嗡嗡作响,欲与斩龙吟一战高下。 咻—— 彩色巨剑如九霄巨龙一般急速斩下。 莫奕蓦地睁眼,毫不犹豫的将体内的亘古苍龙之力悉数注入斩龙吟之中,而后持刀冲天而起,斩龙吟霎时幻出十丈长的冰蓝色光芒,毅然迎上足可开天破地的彩色巨剑。 斩龙吟发出一声声清啸的龙吟,响彻天际,肃穆浩瀚的威严霎时笼罩着四野,仿佛亘古长存的神明俯瞰着苍生!这才是真正的龙吟! 轰! 彩光刺眼,刀气纵横。 彩色巨剑与斩龙吟在虚空之中猛然相撞,蕴含着浩大真元灵气的无形波纹四面荡开,激起一道道可怕的罡风,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如同狂暴怪兽的巨掌将山间古木巨石拦腰扫断--整座会稽山都笼罩在那两股刀剑碰撞震撼出的毁灭之力中。 苍翠与雪白交映的峰峦竟似微带惧意,瑟瑟而动! 无数修为尚且不是太高的无极仙宫弟子,哪里经受得住这般强大的碰撞之力,须臾间就被那四下荡开的刀剑之气所伤,口吐鲜血,连连后退!山中大树一根根拔地而起,卷向空中,霎时被激起的罡风卷得粉碎。方圆百里之内,原本还是晴空万里,却突然阴霾,刮起百年罕见的大风沙。 霎时之间,雷霆震怒,电光耀目,云海翻腾,天地惊变! 而那巨剑长刀激烈碰撞的正下方,那眉目清逸的少年长身而立,兰衣猎猎,刀光熠熠,犹如一杆挺立的标枪一般立在那风暴的正中央,好不威风! (021)英雄心中天地阔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而那巨剑长刀激烈碰撞的正下方,那眉目清逸的少年长身而立,兰衣猎猎,刀光熠熠,犹如一杆挺立的标枪一般立在那风暴的正中央,好不威风! 只见他那眯缝的眸子再度睁开,勃然杀意渐渐释放出来,那是一股子见鬼杀鬼,见神拭神的霸气!他缓缓抬起手来,那两尺长刀骤然又回到他的手中,只见他骤然间挥刀直指青天,那原本云海翻腾雷霆震怒的天际线上忽然裂开一条极小的口子,投射下一束耀眼金光,恰好落在那斩龙吟之上。 顿时一股磅礴浩瀚的神力萦绕在斩龙吟的森寒刀锋之上! “接引玄天之力?!不好!这小子疯了!”怀敛眸中闪过一缕复杂之色,原本之前他还一直在替自己这个弟弟担忧,但是此时心境竟是复杂起来,凭着他的修为,已然看出了胜负,师门的无极剑阵被破只是须臾之间的事情,而且,不光剑阵会破,他们的性命也会堪忧! 怀敛如何都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弟,竟是有这般通天般的实力,连接引玄天之力这般他们仙门都难以做到的事情,他都能信手拈来!太可怕了,这家伙真的是自己一胞所生么? 而且,他感觉得到,莫奕绝对不是心慈手软的主儿!怀敛感觉得到此时莫奕心中勃然的杀意! 虽然这些师兄弟素来与他不合,但是,好歹也是同门一场,怀敛长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眼看这些同门死在自己面前,尤其不能死在自己兄弟的手上! 青衫一动,寒光熠熠,怀敛终于还是出手了! 只见怀敛一展袍袖,右手之中光华骤现,倏然间,他的掌心处便现出了一方三尺青锋,那宝剑,几乎和莫奕的斩龙吟如出一辙,似乎是怀敛身体所衍生出的一部分! 那三尺青峰纯清剔透,剑光如冰河,在怀敛手中缓缓流动,剑尖一指,冰河倾泄而下,轰鸣之声,犹如雷震,剑气之势,犹如百丈悬崖冰川顺流而下! 眨眼间就将莫奕的斩龙吟所接引的玄天之力笼罩在那冰河之下,那斩龙吟仿佛被万丈寒冰冻住了一般! 莫奕凌厉的目光冷冷地瞥向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解释。 怀敛轻叹一声:“他们毕竟与我师门一场,莫要赶尽杀绝!” 莫奕不语,手中的斩龙吟却没有收回之势,而就在怀敛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只听怀谦怒喝一声:“怀敛师兄,你果真要为偏帮这人而背弃师门!!” 话音未毕,已然长啸一声:“布阵!无极剑阵第九重!连同叛徒怀敛,一同诛杀!” “杀!” “杀!!”声声喊杀声骤然响彻四野,那些无极仙宫的弟子仿若终于找到了合理的诛杀怀敛的借口一般,此时丧心病狂地狂呼着。 怀敛的面色骤然由青变白,犹如被人一盆冷水浇下,浇了个透心凉。 他如何都没有料到,这些所谓的同门竟是能够如此这般颠倒黑白,处心积虑地想要除掉他! 莫奕的唇角微微地勾起一抹意义不明地弧度,幽远的眸子举目远望,那会稽山主峰之上的不详云彩,似乎有飘散的痕迹... 他挑眉,回望着自己的兄长,平静地问到:“大哥,如今你依旧还要护着他们么?” ------------------------------------------------------ 与此同时,无极仙宫的紫金重阳殿内。 一个白衣道士在那太极八卦台上盘膝而坐,赤红如枣的脸孔上没有一丝表情,两道赤色长眉低垂不动。猛然间,心头一阵惊悸,铜铃般的环眼睁开,两道奇光挟着万钧之势投向身边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 老道士忙稽首肃然道:“师尊有何吩咐?” “会稽山的‘玄墨伏羲阵’今日轮到谁主持阵法?”赤面道士语带薄怒。 老道士略一思忖答道:“回师尊,应该是云水阁的怀敛!” 赤面道士抓过木几上一支玉简,神念一转,那玉简上已然浮现出无数虚影。那赤面道士盯着玉简上的虚影看了半晌,忽而大怒,将那玉简怒掷在地:“那帮孽障!这是在逼反怀敛!” 那老道士唯唯诺诺地从地上拾起玉简,又看了半晌,方才怯怯回道:“这一个巴掌怕是拍不响,若不是怀敛一直对当年的事情心怀不满……” “住嘴!怎么连你都是这般冥顽不化!那孩子天纵英才,是我无极仙宫下一代弟子中,最有希望破虚而去之人!” “可是,他毕竟是那个人的儿子.....”老道士不无担忧地回道,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这般壮着胆子顶撞掌门师尊。 赤面道士脸色阴沉,这些目光短浅之辈啊,这般畏首畏尾,嫉贤妒能,怎堪大任?!他怎能指望在他大去之后,无极仙宫在这群人手中发扬光大?若是此次‘皓天劫’中他有什么意外,怕是怀敛在这无极仙宫中,必是更无立足之地。 思及如此,他终是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也许这便是怀敛的命数,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那孩子被困在无极仙宫这许多年,就放他回归那片天地,也许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师尊,那‘玄墨伏羲阵’该如何....”那老道士急急地追问道,他似乎从师尊的话里揣摩到了什么。 “若是那丫头真的有那能力,让她破了也无妨,也让老夫见识见识玄悦挑选的继任者究竟有多大的能耐!”那赤面道士说完,又重重地阖上了眼,陷入了冥思之中...... ------------------------------------------------------------------------- 会稽山主峰之下,罂漓漓等一行人停驻了脚步,各自倒抽了一口冷气。 再往前几步,便是这‘玄墨伏羲阵’的阵核所在,虽然眼前有一道看似密不透风的墨色结界,但是他们依然感觉得到,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正在形成巨大的漩涡,疯狂地汇聚向这‘玄墨伏羲阵’阵核的中心。 只是站在这阵核的外围,都能感觉到体内灵力鼓荡,一种从未有过的支配感自灵魂深处蔓延。 众人仗着之前怀敛所给的‘遁天符’和罂漓漓吞噬的那枚千年血蛟的内丹,悄无声息地一路狂奔潜入了这里。原来方才莫奕孤身杀入那无极剑阵却是障眼法,目的是为了牵制那些无极仙宫的弟子和怀敛。 而他们真正的目的,却是在此。 无极仙宫费尽心力在这会稽山布下这‘玄墨伏羲阵’,必是隐藏着什么莫大的秘密,而罂漓漓真正的目的,便是要来探询这无极仙宫的秘密。 所以方才趁着莫奕入阵之机,罂漓漓便动用‘小周天移步换景’之术将众人带离了那纷争之地,却是一路向这‘玄墨伏羲阵’的阵核处狂奔。 一定要趁着莫奕拖住那群人和怀敛的时机速战速决。 想起怀敛,罂漓漓的心中隐隐有些愧疚,她终究还是算计了他。 可是,不忍看他作茧自缚,自己将自己困在无极仙宫这个无形的枷锁之中,也是实情,既然他自己没办法做抉择,那么,她和莫奕不介意从后面推他一把。 既是如此,大势所趋,不管怀敛心中怎般纠结,今时今日,他势必得做出抉择了。 而罂漓漓笃定,那个决定对他们来说,绝对是有利的,因为那些无极仙宫的蠢人们,势必会帮助他们在后面猛推怀敛一把,断绝他所有的念想。 若是能得怀敛相助,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如虎添翼,而且罂漓漓有种直觉,这个怀敛身上,怕是还藏着许多的前尘旧事和不为人知的秘密。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是莫奕的大哥,是莫奕在这个世上不多的亲人之一,罂漓漓打从心底里,不想与他为敌。 其实之前罂漓漓在怀敛面前动用神机签卜算的时候,却还无意中算出了另外一个惊人的秘密,那就是怀敛才是这个‘玄墨伏羲阵’的关键之人。 所谓关键之人,也就是所谓的主持阵法之人,罂漓漓心想,那个所谓的‘灵音’,便应该是支撑这个‘玄墨伏羲阵’的关键之物吧? 虽然不知道那些无极仙宫的人究竟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那样重要的东西竟然被他们用来暗算同门,但是,此时怀敛被引开,‘灵音’不在阵中,对于他们这些想要探秘的人,便是天赐良机! 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所以罂漓漓和莫奕几乎是默契地决定放手一搏! 不但要探询这‘玄墨伏羲阵’的玄机,还要将怀敛彻底拉拢他们的阵营! 这是一场豪赌,这是莫奕和罂漓漓同时做出的决定,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两个人,都是不要命的赌徒,这两个人,彼此对对方,都有着十足的信心。 所谓英雄心中天地阔,而这两个人,似乎都是有足够的资本傲世这虚冥界之人。 (022)凌空缥缈一妖影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22)凌空缥缈一妖影 [更新时间] 2011-09-26 08:00:00 [字数] 3185 “漓漓姐,奕哥哥他不会有事吧?”仄仄扭头回望着莫奕所在的那座青峰,青天之上电光耀目,云海翻腾,怎么看都是不祥之兆。 “放心放心,都说祸害活千年,那莫奕就是个绝世祸害,绝对是活千年的主儿,不会有事的。”魏星影怎会放过这样绝好的讽刺莫奕的机会,却被身后的女子一记手刀狠狠劈在后背,差点把他那把老骨头给劈散架咯:“你个死丫头,人还没嫁出去,就这么护着他了!” 罂漓漓不客气地回了他一个白眼,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走过去拍拍仄仄的小脑袋:“放心,你奕哥不是吃素的,那些臭道士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漓漓,这样把莫奕一个人扔在那儿牵制住那些人,是不是太过冒险了一些?他那个大哥,怀敛,可是无极仙宫年轻弟子中,修为最高的,据说还得了他们的掌门师尊的真传....”青鸾的脸上此时也现出一丝忧虑之色,对于怀敛的实力,她是有所耳闻的,虽然上一次无极仙宫和蓬莱仙境的比武,怀敛并没有下场比赛,可是关于这个人的传闻,青鸾却并不陌生。 怀敛其人--无极仙宫云水阁现任阁主的座下头号大弟子,据说是无极仙宫年轻一代中的翘楚,颇得他们掌门师尊的喜爱,甚至有传闻说他在几百年前就已经练成了传说中的‘人剑合一’的境界,原本青鸾还不信,可是之前却是亲眼所见,这才相信,那些传闻也许都是真的。 虽然他是莫奕的同胞兄弟,但是据说无极仙宫的门规森严,对于门下弟子的约束也极为严格,门下弟子的忠诚度也是极高,看之前怀敛的反应就知道,虽然那些同门一直苦苦相逼,他却始终不肯背弃师门,所以,对于他们能够成功策反怀敛,青鸾却是没有多少信心。 她更害怕怀敛是顽固不化的榆木脑袋,若是他与那些无极仙宫的弟子一同联手对付莫奕,莫奕能否全身而退,就真的是个很大的疑问。 看出了青鸾的担忧,罂漓漓扬眉一笑:“放心,我对奕哥有信心,对怀敛更有信心,所谓英雄心中天地阔,我相信,怀敛是真英雄,他比任何人都向往更为广阔的天地!他会做出决断的!” “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话音未落,罂漓漓旋身,缓缓地伸出一手,只见她的掌中倏然间有青白色华光流转,随后二指轻捻,一朵碧色火焰从她的指尖缓缓腾起,径直飞向那墨色结界,紧接着就见那墨色结界的边缘涟漪般地泛起水色的光晕,却在此时,罂漓漓的身形微微一怔,毫无征兆地反手一掌朝着身后某处破空而去! 只听见砰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被击飞了出去,众人定眼瞧去,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地上竟是被砸出了一个硕大的深坑! 一切就在那么一霎,似乎除了罂漓漓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见罂漓漓柳眉倒竖,金棕色的眸中寒气逼人:“既然来了,就现出身形来!少跟我玩什么装神弄鬼的把戏!” 这时只见那深坑处倏然腾起一缕薄烟,缭缭烟雾中,一道阴恻恻的男声迎风而来:“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你模样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没想到,出手倒是怪狠的!” “跟了我们很久了吧?你的目标应该是怀敛才对,跟着我们作甚?”罂漓漓微扬下颌,冷眼看着那缕薄烟的方向。 随着薄雾渐渐散去,一个妖气极重,长发慵懒地用一根青簪松垮垮的束著,垂在半敞领口前的白衣男子渐渐显出身形,那双细长而上挑的眉眼晓有兴致的盯著罂漓漓,回眸之间,媚气十足,水色的唇抿成一线,勾出一丝极其阴郁妖娆的笑容,而这妖娆男子的眉心处竟是还有一点血红的朱砂痣,显得格外地引人注目。 妖孽!这是极品的妖孽! 罂漓漓的心中顿时给这个人下了定语,长成这般模样的男人,非魔即妖,绝对不是凡人! 只见他双目含水,并不回答罂漓漓的问题,只是盯着罂漓漓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那双妖媚的桃花眼闪着阴险的精光,媚笑盈盈,却隐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原本以为沈非就已经是极致的妖孽,可是若是与眼前之人相比,沈非怕是只有掩面而泣的份了。 这时,紫云兽似是也感受到了这人身上散发出的妖气,它怒啸一声,纵身跃起,生生挡在罂漓漓身前。 “白萼,你怎么会在这里?”紫云兽的声音是从未有过地冷清之色,在场众人都是一怔,没想到紫云兽竟是认识这妖孽,莫非,这家伙和紫云兽一样,也是妖兽不成? “怎么,只许你来,就不许我来?这里也不是你紫云兽的底盘。”那被唤作白萼的妖媚男子斜了紫云兽一眼,那双细长的眸子,此时眯缝得如同一弯新月一般,他的目光再次扫向罂漓漓,却是一个媚眼斜飞入鬓,扫得罂漓漓寒毛倒立,浑身一颤。 “臭丫头,你说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想把你抢回去当夫人什么的?”魏星影银针在手,根根都对准了那妖媚男子的致命要害,却不急着动手,而是戏谑地摇摇头调侃起罂漓漓来,谁知还未待罂漓漓出手,魏星影的手腕已经被青鸾狠狠地捏了一把,顿时只得乖乖地缄了口,手中的银针却是蓄势待发。 “不要轻举妄动!”罂漓漓一面推开挡在她身前的魏星影,一边小声地嘱咐众人,随后几步走到那白萼的身前,扬起脸来扯出一抹似笑非笑地表情:“来历、目的。” 短短的四个字,不带一丝感情s彩,声音冷峻得犹如万年的寒冰。 “哟,脾气倒不小。”白萼似乎丝毫不在意眼前的紫云兽一般,他用手轻轻地捋着自己半垂在胸前的长发,那双媚眼直勾勾地瞧着罂漓漓:“那个老家伙说得没错,你这丫头倒是生得有趣,我还真想把你抢回我的洞里当压寨夫人来着~哈哈哈” “少废话!不想祭出内丹给姑奶奶我养颜的话,最好爽快点,直接说出你的来历和目的。”笑话,素来只有罂漓漓当流氓调戏别人的份儿,哪里轮得到这个妖孽男来调戏她?罂漓漓柳眉一挑,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胡言乱语。 “内丹?你吞了血蛟的内丹?”白萼的笑容霎那间凝冻,看向罂漓漓的目光渐渐透出一抹子的寒意。 “难道你还想让我给你吐出来不成?不好意思,那内丹早就消化了,渣儿都没有了。”罂漓漓一面讪笑着,周身的灵力却在指尖急速地汇聚,难道这个人,不,这只妖,是来替之前的同伴千年血蛟报仇的? “我不想与你动手,我是来跟你合作的。”白萼敛了之前的妖娆之色,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闻听此言,罂漓漓微微一怔,她和他有什么值得合作的事情么?她下意识地瞧了瞧紫云兽,瞧见紫云兽不置可否的模样,她忽然就对眼前这人,不,这妖来了兴趣:“喔?愿闻其详。” “你想探这‘玄墨伏羲阵’,而我想破阵,所以,我觉得我们有合作的必要。”白萼抬起一指,指了指罂漓漓身后的结界,那自信的口吻却似乎是笃定了罂漓漓会与他合作一般。 “你们之前攻击怀敛也是为了破坏这‘玄墨伏羲阵’?”罂漓漓微微阖了阖眸子,忽而轻笑出声,面上的表情却让对方捉摸不出她究竟是如何打算。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那个叫作怀敛的道士是这‘玄墨伏羲阵’的主阵之人,夺了他身上的‘灵音’,这阵自然就破了。”白萼倒是也不遮掩,反正他们要杀怀敛也不是什么秘密。 “那你干嘛不去步那千年血蛟的后尘,继续去跟他玩命,跟着我们作甚?”罂漓漓轻笑一声,一脸戏谑地瞧着眼前这极品的妖孽,那双金棕色的眸子在一瞬间闪过一抹似笑非笑的嘲讽,似乎是在说,跟老娘装,再回去练练吧。 她的目光扫过白萼之后,又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身侧不远处的仄仄,两人的目光短暂交会,又微不可察地调转开去。 “你那个相好倒是挺厉害的,在虚冥界大陆也算得上一顶一的高手。”那白萼却不直接回答罂漓漓的问题,话锋一转,话题引到了莫奕身上。 听到对方夸奖莫奕,罂漓漓倒是这次倒是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不客气地替莫奕收下了他的夸奖:“那是,我罂漓漓看上的人,绝对是人中龙凤,顶天立地的人物。” 这毫不客气地自吹自擂,连她身后的魏星影都快听不下去了,若不是魏星影了解罂漓漓绝对不是一个被人一捧就上天,忘乎所以的主儿,只怕此时又要出言讽刺了。 “嘿嘿,同时和两个虚冥界大陆一顶一的高手为敌,那是蠢货的行为,血蛟那厮不识时务,死在你们手里也是咎由自取。”没想到的是,这白萼此时话锋急转,先坦诚了自己不是莫奕和怀敛合力的对手,又将自己死去的同伴讽刺了一番,摆明了自己是因为打不过莫奕和怀敛才临时改变了主意,这人倒是挺会见风使舵。 “阁下究竟是想如何?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兜圈子。”罂漓漓的眸子渐渐地冷却下来,她可没那么多时间跟这人废话。 (023)天下风云在我心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你有办法可以入阵,而我有办法可以破阵,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一次,反正大家的目的都大同小异。”那白萼一边说着,又是一个媚眼斜飞入鬓,看得罂漓漓心中恶寒,心想这妖物就不能不搔首弄姿么! “我从来不跟来历不明动机不明的妖怪合作。”罂漓漓冷冷地抛下一句,面上嘲讽之色骤现。 “我的身份不能随便乱说,不过我以我的妖品起誓,绝对不是冲着你们来的,我们的目标只是对付无极仙宫。”思忖了片刻,白萼扔出了一个让罂漓漓不太满意的答复。 “助纣为虐的事情,我不做。”听到对方的目的是对付无极仙宫,罂漓漓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虽然因为怀谦那些人,她对无极仙宫的好感度已经降到了最低,但是,她也不想太过得罪无极仙宫,毕竟那是个与蓬莱仙境齐名的地方,能少一事自然最好。而且他们来此的目的也只是寻人而已,她只需要去探一探这‘玄墨伏羲阵’的秘密,顺便找出那个青衣女子便足矣,再惹上更大的麻烦就完全是没必要了。 罂漓漓不是傻子,那种给他人做嫁衣的事情,她决计不会去做。 “姑娘你听过‘白虎墟’么?”对方似乎也看出了罂漓漓毫无合作之意,终于忍不住祭出了杀手锏。 ‘白虎墟’?这个陌生的名字让罂漓漓的心中微微地一震,她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在之前的刹墨古籍中瞧见过这个名字。可是,‘白虎墟’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罂漓漓的目光逐一扫过魏星影等人,众人却都是一脸茫然的摇摇头,似乎都未曾听过。 “上古之时,四方神兽--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叱诧虚冥界,好不威风,最后都被玄悦大人收为己用,成了他手下的得力助手,后来玄悦大人破虚而去之后,苍龙被封印,不知所踪,朱雀沉寂在永徽城下,替玄悦大人看守某个宝物,玄武镇守南海,此生不迈,只有白虎,一直大隐于市。”当白萼说出这话的时候,最先失语的却是魏星影。 “等等,你方才说什么?玄武镇守南海?我没听错吧?千万年来镇守南海的一直是我们若耶一族!”魏星影有些忿然了,世代镇守南海的,不是他们若耶一族么?那什么玄武听都没听说过,哪里来的镇守南海之功? 那白萼却是鄙夷地瞥了魏星影一眼,冷冷回道:“你以为光凭你们若耶一族,就能镇守得住那南海之下的魔族?笑话,若不是玄武将自己的肉身和元神化为最后一道封印禁锢住那魔界之门,怕是你们若耶族也早就魔气吞噬了!” 话音未落,他又指着青鸾对魏星影说道:“不信你问问她,她们蓬莱仙境的人是早就知道这事儿的。” 魏星影满脸不敢置信地回望着青鸾,却见青鸾轻轻地点点头,顿时哑口无言。 不过罂漓漓倒是不关心那个什么玄武,既然它在守护南海,那挺好,罂漓漓自然而然把它归为好兽一类,只是,这白虎,究竟又是怎么个大隐于市呢? “废话少说,直接说重点,说说那‘白虎墟’怎么回事。”罂漓漓可不愿意在此时浪费过多的时间,只要知道最关键的讯息即可。 “‘白虎墟’是白虎大人的清修之地,那里也是吾辈的安身立命之所。我也不瞒姑娘你,其实‘白虎墟’离这会稽山不远,只不过,周围布满了结界和陷阱,所以一般人是寻不到的。”白萼提起‘白虎墟’的时候,倒是有几分骄傲之色,这让罂漓漓忍不住揣测起来,难道这白萼竟是为白虎所驱使的妖兽? 可是,堂堂上古神兽之一的白虎,怎么跟妖兽什么的混到一块儿了呢? 而且那之前那些纸片人又算怎么回事?罂漓漓忽然想起在堂庭的时候,那些攻击土鳖少年二虎子的纸片人,她敢笃定,那些纸片人绝对和之前攻击怀敛的是一模一样的,虽然不敢说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也至少是同宗同源。 可是,堂堂上古神兽白虎,总不至于要处心积虑欺负一个初出茅庐的无名少年吧? 就在这时,罂漓漓忽然没来由地想起了当日她替二虎子查看背部伤情的时候,在他的后背所看到的模糊的图腾--当时模糊一团,她并没有看出来究竟是怎样的图案,也并未曾如何放在心上,可是如今想来,脑海里却忽然清晰起来,那图案仿佛就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猛虎!而且,当她伸手触碰的时候,手指还感觉到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了一般! 而且,素来待人冷漠的莫奕,似乎对二虎子也是格外的和善,罂漓漓可以确定,莫奕之前绝对不会认识二虎子,也不可能与他一见如故。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莫奕是在卖别人的面子,是在卖苍龙还是白虎的面子?难道莫奕早就看出了什么?可是他为何一直保持沉默? 此时罂漓漓几乎已经笃定那土鳖少年二虎子必是和那白虎有什么联系,可是,她却不知道这个联系对二虎子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所以,虽然心中好奇万分,但是她并不敢轻易地问出口,害怕自己言之有失,会害了那二虎子。 毕竟此时他不在他们身边,若是有人得知了他目前的行踪蓄意要对付他,那可就糟糕了,回想起当日她在红砂村,曾经答应过那老者要好好照顾二虎子。 “莫非,这就是你们处心积虑想要破‘玄墨伏羲阵’的原因?那个阵会影响到你们‘白虎墟’的风水?”就在罂漓漓陷入了自我矛盾的情绪时,青鸾却忽然开口了,青鸾原本就知道一些亘古的传说,此时一听白萼此言,倒是一点就通。 “这位姑娘倒是聪明,不过你只说对了一般,准确说,这‘玄墨伏羲阵’就是冲着‘白虎墟’来的。”白萼冲着青鸾微微一颌首正色道:“那些无极仙宫的道士,看起来个个道貌岸然,其实都是阴险狡诈之辈,他们利用这会稽山的上风上水的有利地势摆下此阵,却是将周围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悉数尽收,只要这‘玄墨伏羲阵’还在,不出十日,不光整个会稽山,连同这方圆百里内都会变成一片死寂!任何万物生灵都不能幸免!”白萼说到此时,已是愤慨万千,那原本白皙妖媚的肌肤上泛起了红晕。 听到他方才之言,罂漓漓下意识地回望着仄仄,却见仄仄那张精致的小脸蛋上竟是也同时现出了忧虑之色,小小的眉头紧紧地蹙成了一线,方才罂漓漓给他使眼色的时候,他便已经利用地遁之术暗自查探了一番,得出的结论却是和这白萼所说不谋而合! 仄仄是在这会稽山中长大的,对于这山中的一草一木,一禽一兽自然是万分熟悉,此时得到他的印证,基本上就是定了那无极仙宫的罪。 看来这白萼所言非虚。 罂漓漓叹了口气,心想,看来他们与无极仙宫的梁子,是结定了。纵然不是为了那什么劳什子的‘白虎墟’,她也不能让他们干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可是,那无极仙宫隐居南海之滨多年,突然跑来这会稽山摆下这伤天害理的‘玄墨伏羲阵’,又是为何?”罂漓漓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毕竟此时事关重大,不能贸贸然行事,万事谨慎一些才好,免得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怕是他们无极仙宫的‘皓天劫’要到了。”此时接话的人却是青鸾,罂漓漓下意识地回望着青鸾,不明白那‘皓天劫’又是什么东西。 “这本是无极仙宫和我们蓬莱仙境的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就算是我们蓬莱仙境,知道的人也并不多,我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一本封禁的古籍上见过,据说不管是蓬莱仙境还是无极仙宫,虽然都是飘渺的存在,但是每隔五千年,都必须要经历一次‘皓天劫’,就像人类转世或者妖兽转生一般,反正就是命中注定的劫数,只有渡过了那一劫,才有继续存在的可能。” 青鸾如此这般侃侃道来,倒是让那白萼更加地佩服,他微微冲着青鸾一颌首:“这位姑娘倒是果真好见识,我们‘白虎墟’也是作此推断。他们无极仙宫为了渡劫,便把主意打到了这会稽山脉一线,因为这里是整个虚冥界中,除了永徽城之外,天地灵力最为充沛的地方。” 当那白萼提到永徽城的时候,罂漓漓的心中微微地颤了颤,那不正是卓傲的老巢么?为何无极仙宫选了会稽山,而不是永徽城呢? 而此时魏星影似乎也跟罂漓漓想到了一起,他顺口接道:“万幸这些臭道士没盯上永徽城,不然还真够麻烦。” 是啊,万幸他们选上的是会稽山,而不是永徽城,否则那永徽城的百姓和成千上万的若耶族将士,可就要白白殉葬了。罂漓漓感同身受地点点头,却忽然如触电一般顿住了。 不,不对!罂漓漓忽然又想起怀敛所说的,卓傲当年就是被无极仙宫派去永徽城执行什么任务,而中途叛逃的。 难道,当年无极仙宫曾经选中过永徽城,却因为卓傲的缘故而中途放弃了?而卓傲的叛逃,和这‘皓天劫’又有没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卓傲是因为不想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才背弃了师门,摇身一变,成了永徽城的守护者? (024)我笑他人看不穿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难道,当年无极仙宫曾经选中过永徽城,却因为卓傲的缘故而中途放弃了?而卓傲的叛逃,和这‘皓天劫’又有没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卓傲是因为不想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才背弃了师门,摇身一变,成了永徽城的守护者? “青鸾,你说这‘皓天劫’之事,怀敛有没有可能知道?”罂漓漓忽然没来由地扔出这么一句,让青鸾也怔住了,思忖了一下,青鸾犹豫地开口:“这‘皓天劫’无论对于无极仙宫还是对于我们蓬莱仙境,都是绝密,只有掌门和阁主之类的人才知道,我想,怀敛这类的年轻弟子,怕是不明所以的。估计他们如今也是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他们来会稽山的真正目的,也许只是以为是被带来历练阵法的。” “但愿如此,那就好办多了!”罂漓漓猛然抬头,心中已然有了决断,看来,这趟子浑水,她是非趟不可了。 说不定,还能带来意料之外的收获。 不过,罂漓漓的眼角余光瞥了那妖媚的白萼一眼,决定还是不能轻信此人,与虎为谋这等事,还是要谨慎一些才是,罂漓漓忽然想起,她甚至还没问那身为四大神兽之一,唯一大隐于市的白虎究竟是否还尚在人间。 “对了,你口中的白虎大人,如今又在何方,为何不亲自前来?” “不瞒你说,白虎大人,如今并不在‘白虎墟’”当白萼坦然地说出这话的时候,众人又是一怔,既然白虎不在,那为何还叫白虎墟? 似是看出了众人的疑惑,那白萼倒是也不隐瞒:“十来年前某一日,白虎大人忽然察觉到虚冥界东北面似有异象,便独自离开‘白虎墟’前往查探,没想到之后就一直未归,这十来年,一直去向不明。” “去向不明?”罂漓漓玩味地重复着这句话,意思是,那大隐于市的白虎大人,失踪了? 好吧,看来这位白虎大人这下是玩大了,连自己人都找不到他了。不知为何,罂漓漓总觉得自己的揣测有些恶趣味。 没来由地又想起了二虎子和他背上那个模糊不清的印记,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你们可曾去寻找过?或者可曾知道那白虎大人如今的下落?” “不久前,在刹墨族的堂庭,曾有人发现过白虎大人的踪迹,可是...”白萼说到此时,微微顿住了。 “可是什么?”罂漓漓一听堂庭,心中咯噔一下,与仄仄悄然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当日之事,她和仄仄都在场亲眼目睹,自然心照不宣,两人都不动声色地等待着这白萼的下文。 “我们派去的纸傀儡被人干掉了,所以跟丢了。”白萼说这话的时候倒是很平静,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那干掉纸傀儡的人,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罂漓漓的眼皮轻轻地跳了跳,当日真实的情形可没有这白萼说的那么风轻云淡,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些什么纸傀儡,可都是来者不善,杀气极重,根本不像是来寻人的,倒是更像来灭口的。而且二虎子自己也一个劲喊着“不要杀我”,似乎是潜意识里感觉到了有什么人要杀他,与这个白萼所说的话大相径庭。 那么,这个白萼说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呢? 他又是在替谁隐瞒着什么呢?可是,他若是有心想要隐瞒,又为何会对她提及白虎之事呢?压根绝口不提不是更妙,为何要这般欲语还休?他这是在诱导自己去探询什么吗? 罂漓漓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个妖媚无比的家伙,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而且随之而来又有一个惊天的疑问在罂漓漓脑海中浮现出来,既然白虎平白消失了这么久,那这十来年间,所谓的‘白虎墟’又是谁在发号施令呢?之前紫云兽曾经说过,那千年血蛟是被人圈养的,那么,眼前这个白萼的背后,是否又有幕后指使之人呢?罂漓漓可不信一个群龙无首的白虎墟还能存在十来年,甚至能做出这么多有预谋的事情来。 此时那原本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仄仄却是直勾勾地看向魏星影,不着边际地问了一句:“星影哥哥,你的那些个银针可还管用?上次见你在永徽城外用过一次,好久没见你摆弄了,不知道手生了没?” 魏星影听到仄仄突兀的问起自己的银针,下意识一怔,随即很快就悟出了仄仄语中的涵义,永徽城外.....这小子不就是在兜圈子问他是否还能用银针读取他人记忆么。 意识到仄仄的意图,他讪笑开来,干脆地答:“你自个儿试试不就知道了?” 回答他的是仄仄嗤之以鼻的表情,小毛头白他一眼,又风轻云淡地掉转头去。 那两人的一问一答极其自然,仿若只是无关紧要的调侃,罂漓漓心中却是顿时灵光一闪。 仄仄这是在提醒她,不如采用更最直接的办法取得她所想要的讯息。 对了,她怎么忘记了,还有魏星影的银针,可以读取记忆的银针--既然这白萼不想说实话,那么,问再多也是白搭,不如采取最直接最可靠的办法,直接用银针读了他的记忆。 无论如何,他的记忆是最真实最直接的,骗不了人的。 若是能逮着机会直接读了他的记忆,那么,也许她想知道的很多问题都会有答案。 思及如此,罂漓漓心中豁然开朗,她故作忧虑地举目远望:“如今之计,还是先入阵再做打算吧,不然等那厢打完,无极仙宫的人赶来,一切就晚了。” 如是说着,掌中再次青白光华流转,倏然之间,那“玄墨伏羲阵”墨色结界的边缘再次涟漪般地泛起水色的光晕,罂漓漓将一手探入那墨色结界之中,一手向着那白萼缓缓伸出。 白萼眼瞧着眼前伸出的那只青葱玉手,知道这是他进入这“玄墨伏羲阵”的唯一机会。 可是,这个女子,是这么和善的主儿么?他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一纵即逝的不安,不过,此时,除了与她携手,似乎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否则他也不必一路跟着她而来,并且对她废那么多口舌。 转念一想,这个女子的修为自是比不得之前那使刀剑的两位,自己自忖应该是能与那两位其中之一打个平手,应付这厢几位,应该不成问题,如是一想,倒是坦然了不少。 他略一思忖,缓缓伸出手来,就在两人的指尖方一接触的时候,白萼的身体猛然一震,忽然感觉一道让人浑身酥麻的灵力通过那青葱指尖传来,让他周身的神经似乎在一瞬间变得迟缓了起来,细长的眸子忽而闪过一丝懊恼之色--果然有诈! 他还是太小看她了。 就在他身形向后一退,试图运起金蝉脱壳之法的时,身后却见几道虚影齐动。 一道白光骤然从地底而来,紧紧扣住他的双脚,倏然间双脚犹如灌注了千斤之力一般,竟是动弹不得,随即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头青丝无风扬起宛如雀鸟绽屏,那青丝化作一根根缚妖绳一般,紧紧缚住他的身形。 他暗叫一声不好,头顶化出三道轻烟,打算先舍了这肉身跑了再说,却忽然发现自己头顶上方被一圈紫色的薄雾所包围。 糟糕,他怎么就忘记了还有紫云兽这厮! 紧接着,数根银针不知从何处飞来,直接插入了他的印堂穴和百会穴..... 可是,谁都没有注意到,那白萼眉心处的朱砂痣,却在一瞬间变得红艳似血..... (025)寒池何堪几度霜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在罂漓漓的带领下,魏星影心不甘情不愿地负着那意识全无的白萼,众人小心翼翼地穿越了墨色结界,踏入‘玄墨伏羲阵’的阵核所在。 刚刚穿过那墨色结界,就感觉这阵核内似乎有些诡异。 眼前的林中云雾蒸腾,阴气森森,明明结界外还是乾坤朗朗,四周却一下子暗淡不少,耳中隐闻鬼哭神嚎。 而眼前的林间小路却忽然被迷雾所弥漫,朦胧的烟气中,似乎带着一股肃杀的血腥之气.... 罂漓漓谨慎地制止了众人前行的脚步,掐指做诀,想了想,蹙眉道:“早就听闻这‘玄墨伏羲阵’变幻多端,之前我还疑惑为何一路之上并没有什么异样,原来机变是在这阵核里。” 对阵法也略微精通的青鸾随之接口道:“也许是之前主阵的怀敛离开了阵核....” 罂漓漓摇摇头:“不,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怀敛是个极为谨慎,责任感也极强的人,若他身上那‘灵音’真的对此阵至关重要,我敢打赌,就算天塌下来,他都不会离开这阵核一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人引开。” 她蹙眉又想了想,目光却渐渐转向一旁的紫云兽:“平平,是你?” 对于罂漓漓这莫名其妙的一句问话,所有人都一脸迷惘,唯有紫云兽倒是一脸得意地点点头,骄傲地扬起小脑袋:“我虽然转生了,但是尚还有些许转生前的记忆,对于这‘玄墨伏羲阵’我隐约有些印象,觉得自己似乎曾经来过。所以方才入阵开始便凭着记忆试图用我的玄天妖气压制这阵内的变化,不过,在阵核外似乎还奏效,入了阵内之后,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罂漓漓微微一笑,上前拍拍它的小脑袋:“真是好孩子,不过如今在这阵核中,你的妖气的确是奏不了太多效,收起来吧,待会儿到了最里层也许还有大用。” 紧接着转身对仄仄说道:“仄仄,待会儿你和我一道行动。” 仄仄抬起那双水晶般清澈的眸子看了看罂漓漓,并不多问,只是默不作声地点点头,罂漓漓总觉得,仄仄自从回到会稽山之后,似乎就回到了最初所见的那副模样,成稳的小大人一般,难道是睹物思情? 她摇摇头,挥去自己那些莫名的思绪,面色一沉:“此时我们面对的是‘玄墨伏羲阵’所衍生的‘八卦**阵’,顾名思义,此阵脱胎于八卦阵图,立意不高,破**即破幻相,心志坚定则可。但是,慎重起见,仄仄,你按照我所说的方位与我一同行动,先破阵再说。青鸾和平平,你们在我和仄仄破阵时,要注意观察这‘玄墨伏羲阵’的变化,以防有异变。” 然后旋身对魏星影说道:“趁着我们破阵之机,你抓紧时间再读读这白萼的记忆,他之前说他有破除‘玄墨伏羲阵’主阵的法子,尽量读出来。” 待到一切布置妥当,她掐指一算,飞身而起,口中念念有词,对仄仄说出了几个方位,这‘八卦**阵’的玄机就在林中那些看似散乱的树桩上。 罂漓漓和仄仄一个飞跃而起,一个从地底蹿出,一上一下,合力出击,就将那一个个暗藏玄机的树桩连根拔去,每除掉一个,就会出现一缕黑烟,随之那四周的迷雾就散开一些,耳边的鬼哭神嚎也似乎在渐渐消隐。 偶尔也会有树桩会先下手为强,在罂漓漓还未靠近之时,就藏入地底或者飞跃而起,化作树妖试图袭击众人,可是在罂漓漓和仄仄的上下同时夹击之下,也并无太大的攻击性。 原本这‘八卦**阵’就是用来对付外行人的,通常情况下,当外行人不经意碰触到那些暗藏玄机的树桩时,这‘八卦**阵’就会启动,所有暗藏玄机的树桩会合成一个八卦阵,让来人困在阵中,施以合围之术。 可是罂漓漓却是采取个个击破,巧用了八卦五行的阵法,让这个阵根本就没有启动的契机,自然不能发挥出合围之势! 半盏茶的功夫后,罂漓漓和仄仄合力毁掉了最后一个碍眼的树桩,顿时愁云飘散,雾气尽消,透过叶间缝隙映在地上的斑驳光点也恢复了明亮和暖意。 燥热的夏风拂过脸孔的同时,带走了之前那股肃杀的血腥味道。 可是,一切就在须臾之间,眼前的景致骤然一变,众人忽然觉得脚底一空,四下看去,发现彼此的身形都蓦地消失,宛如溶解在虚无中。 “是九天虚空之阵!都不要乱动!”只听罂漓漓一声轻叱,一展袍袖,飞身而起,双臂缓缓扬起,如鹏鸟展翅。十指接连点、勾、绕、弹、屈、抓,变化万端。数道纯厚清逸的灵力从指尖灼射而出,当空构成一个镰刀型的图案。 只听她又是轻叱一声,飞身飘起数丈,口中吟诵如歌,顿时那镰刀型图案就灼射在那一片虚无之中,随着那金光渐渐灼射开来,众人的身形也渐渐重新显露,一炷香之后,众人的双脚也重新回到了地面。 九天虚空之阵--破! 众人心中皆各自一惊,看来这‘玄墨伏羲阵’果然是名不虚传,三七二十一种玄妙阵型,这才经历了俩,众人背心已是虚汗连连。 好在,罂漓漓似乎还比较镇定,或者说,也许是与莫奕呆久了,神经却是变得大条起来,对恐惧的感觉似乎也愈渐远去。 就在这时,前方隐约传来潺潺流水声,仄仄却忽然脸色一变,自顾自地向前走去:“我感觉到师傅她老人家的灵息了!虽然很微弱,但是我敢肯定绝对是她老人家!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寒星池’!” “你确定?”罂漓漓掐指一算,却轻唤了一声:“仄仄~” 待到仄仄回头,却见罂漓漓疾步上前,一把牵住他的小手,将他挡在身后:“既然发现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就是了,小孩子不要走在前面,这‘玄墨伏羲阵’变幻多端,稍不注意就会万劫不复。”随即又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轻轻说了一句:“不要担心,既然你师傅也是无极仙宫的人,我想应该不会有事,再说了,既然我们来了,就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师傅的,相信我。” 仄仄微微一怔,什么话都没说,乖巧地任由罂漓漓牵着他的手,魏星影斜眉在后面看着,暗啜了一口:“这死丫头,还真把自己当人家老娘了。” 没走出多远,一方波光潋滟的净池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就是之前仄仄口中的“寒星池”? 池水泛着细密的波纹,将铺展的银绢摇成碎片。迷离的水雾徘徊浮动,在山水间笼上一层的轻纱。 如此静谧之景,却让人觉得亦真亦幻,有些不安。 仄仄瞧着那‘寒星池’,却没有说话,只是随手指了指那池中的某处。 罂漓漓掐着生灵诀微微一探,发现这‘寒星池’内竟是有数处深穴,却不知道那些深穴究竟贯通到哪里?而顺着仄仄方才所指的那处探去,会发现那一处也有一个同样的深穴,不过,似乎与其他的并不相同,那深穴处,似乎是有隐隐的漩涡形成.... 莫非,那深穴内,竟是别有洞天? 而卓傲的青衣侍女,他们要寻的那人,竟是藏身在这‘寒星池’之下? 罂漓漓下意识回望仄仄,却见仄仄此时目光灼灼,死死盯着那一处深穴。 “你是说你师傅有可能在下面?”她低头轻声问道,而他的回答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罂漓漓走到那‘寒星池’,俯下身伸手触了触那池中之水,却忽然感觉一阵寒彻入骨,赶紧收回了手,可是还是感觉到丝丝寒气灌入了体内,化为千丝万缕侵入经脉,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寒星池’倒是名副其实,真够寒的。 可是罂漓漓知道,仄仄并不是一个任性的小孩,他有着超乎于常人的心智,他既是如此这般坚持,必是有什么确切的感应。 而且仄仄是上古宝物‘灵翼’的转生,本就是灵性十足。再加上他在这会稽山修行多年,对这里的一切都极为熟悉,对那卓傲的青衣侍女也有着一些非同寻常的感情。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罂漓漓愿意去相信他的直觉。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此行的最大目的,便是去寻那青衣侍女,破阵倒是其次,如今既然有了线索,自是不能轻易放过。 罂漓漓蹙眉回身对众人说道:“那这样吧,我和仄仄先行下去探上一探。青鸾,你们三个在上面稍等,以一个时辰为限,若是一个时辰之后我们还没有上来,你们先想办法会合莫奕...”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罂漓漓话音还未落,就被魏星影打断:“要不我跟他下去吧,我好歹是若耶族子民,水性比你好,你留在上面,若是有什么万一,你还可以再想办法。” “不行!你可别小看了这‘玄墨伏羲阵’,就算是这‘寒星池’,也有可能会有阵法变幻,你并不精通阵法,下去没多少胜算,还是我下去吧。”罂漓漓固执地阻止魏星影再说下去,她冲他粲然一笑:“再说了,我也是祸害,会遗害万年的,你怕什么。” 魏星影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青鸾再次扣住手腕:“听她的。” 见到青鸾都如此决断,魏星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见罂漓漓牵着仄仄的手,头也不回,径自走向池边,紧接着,两人同时飞身踏波而行,直至中心处才缓缓一同沉了下去....... (026)忆君心似西江水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生在江南水乡,罂漓漓自幼就有不错的水性,这倒不提,可是奇怪的是,当她的身体刚一沉入这‘寒星池’的时候,那周围的水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开了一般,向罂漓漓的身侧两边自然而然地分出一条道来! 更让人吃惊的是,此时罂漓漓的周身竟是笼罩着淡淡的银色光华,而那银色光华却仿佛是从她的手心里溢出来的,罂漓漓下意识地摊开手心,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里不知何时竟是出现了一枚龙鳞。 那指甲盖一般大小的龙鳞此时正灼射出耀眼的银色光华,将那寒沁彻骨的池水与罂漓漓的身体分离开来。 这是若耶族之物!若耶族人身上的鱼鳞! 可是,这是谁给的呢?又是什么时候? 罂漓漓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魏星影,而魏星影自然也是瞧见了她手中的那枚龙鳞,此时他眸中的惊诧却丝毫不逊于她,他的喉头一紧,唇间逸出两个字,罂漓漓凭着自己上佳的听力自然是听得清楚,却是当场怔住了,傻傻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半晌不能言语。 魏星影吐出的两个字是--舅舅。 龙宇....这是龙宇的鳞甲么?难怪是这般龙鳞的形状,可是,他又是什么时候将这龙鳞交给自己的呢?为何自己却一丝记忆都没有?难道是当日永徽城一别的时候? 罂漓漓隐约记得当日在永徽城离别之时,龙宇曾经一本正经地要她伸出手来,待她伸手之后又突兀地将他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心上,却什么都没瞧见,她以为他是在作弄她,一直未曾深想。 是那个时候么?便是那个时候他悄悄地把这枚属于他的龙鳞印入她的掌心的么? 罂漓漓是记得那关于若耶族的传说的,传说中,若是若耶族的青年男女相爱,便会互赠自己的鱼鳞,作为定情之物。 龙宇这样悄然地把他自己的龙鳞给了她,又是何意? 罂漓漓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这是何意。 他是在以这样沉默的方式对她表达自己的心迹么? 龙宇呵,永远是这般体贴入微的男子,他宁愿将一切埋藏在心底,也永远不会让她为难..... 想起那个傲视群雄、君临天下却又独独待她温润如水的挚友,她的心中却是一涩,她可以为了他付出生命,可是却不能给他,他想要的东西。 这算是有缘无份么?抑或是--阴差阳错。 她和他,终究只能停留在那个若即若离的位置...... 不知为何,却有两行清泪悄然滑过脸颊,感觉到身旁的仄仄轻轻拉了拉她,罂漓漓赶紧收回自己不合时宜的情愫,面对仄仄关切的眼神,她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只是突然想起那位故人了。” 反手将脸上的泪渍抹去,罂漓漓赶紧挥去心中那突兀的悲伤,带着仄仄顺着方才他所指的那处深穴处向下潜去,来到之前罂漓漓用生灵诀探到的漩涡处,罂漓漓再次紧紧地拉住了仄仄的手,她之前在沈家的明月峡谷也曾经潜入过是深潭之内,也曾经遭遇过这样的漩涡,所以此时到算是驾轻就熟,有些经验。 这时一个个湍急的巨大漩涡在身侧来回飞旋,暗漩所经之地,仿若龙卷风袭过一般,倒是跟上次情形差不多,罂漓漓凭着记忆,学着烟小小当时的结印方式,单手结印,紧接着,不出所料,两人的身前渐渐出现了一道如星辰一般耀眼地光柱,暗漩外围高速飞转的水流忽然发生了一丝异变,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听不到任何声响,那星辰一般地光柱如一柄开天辟地的大斧,将飞旋的水流强行分流。 成了! 就在这时,一条森黑的裂缝从分开的水流之间陡然出现,罂漓漓毫不犹豫地拽着仄仄一同跳进那森黑的裂缝,眨眼间两人的身形便消隐不见。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罂漓漓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和仄仄此时正躺在一处巨大而干燥的洞窟。 抬眼望去,只见头顶上方,有一个脸盘大小的缺口,大概自己和仄仄就是从那处缺口掉下来的吧? 而再细看的话,会发现那缺口上方,还有漩涡在不停地搅动,可是奇怪的是,那缺口处却没有一滴水流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呢? 罂漓漓忽然想起自己在现世所看过的那些玄幻武侠里所提到的神奇洞穴,难道,自己也有这个狗屎运? 只是不知道这神奇洞穴里,究竟有没有藏着什么稀世珍宝?忽然又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寻那青衣侍女,心情顿时一黯,看来稀世珍宝是没戏了,老妖婆估计有一个。 环顾四壁,四壁都是盈盈白玉,倒是显得洞内极为光亮,一点都没有什么之前所想的水底洞穴阴暗潮湿的感觉。 这里究竟是天然所成还是人为开凿的呢? 这时只感觉自己手心微微一动,仄仄的声音随之传来:“漓漓姐,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见前方不远处,似是隐隐有一处光亮。 “那前方有亮光,走,咱们瞧瞧去。”罂漓漓急急起身,牵着仄仄,小心翼翼地向着那光亮处走去,试图掐生灵诀,却发现自己的生灵诀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难道这四壁竟是能屏蔽灵力? 不过此时似乎也没有退路可走了,唯一的选择就是向前,管他呢,既来之,则安之。 大约走了有十来丈,面前的光亮变得柔和起来,面前忽然出现了一方高逾八丈的巨大石壁,白玉般光滑的石壁闪烁着微弱的白芒。 看来,这就是尽头了? 可是罂漓漓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触那石壁,指尖方一接触到石壁,却被石壁之上骤然现出的一双墨色的“目”吓得连连倒退了数步! “天啊,这是什么玩意儿!”就在罂漓漓轻抚胸口想替自己顺气的时候,仄仄却甩开她的手,直接贴上了那石壁:“师傅!师傅,是我,仄仄!” 师傅?他管那双墨色的“目”叫师傅? 罂漓漓的嘴顿时张得老大,之前她也曾经设想过无数次当年那惊为天人的卓傲的青衣侍女如今的模样,也许还是当年那般如空谷幽兰般的绝色佳人,也或许早已变成魏星影那般垂垂老矣,满面皱纹,又或许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可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 一方石壁,一双目,别说人影儿,鬼影儿都没瞧见一个,这算怎么一回事? 她正想开口,对方的声音却先传入了耳膜――“你终于来了。” 清冷地女声,竟是一如五百年前。 可是,她为何这样说?难道,她早知道自己会来? 而这时,却见一道灼目的光自那石壁灼射而出,罂漓漓赶紧伸手去挡,却还是慢了一步,那道白光直直地射入仄仄的眉心,只见仄仄啊了一声,紧接着小小地身体便直挺挺地向后仰去,罂漓漓赶紧伸手搂住他,将他护在怀中,厉声冲那石壁上的墨色的‘目’怒喝道:“人说虎毒不食子,仄仄怎么说也是你的徒弟,你这做师傅的怎么能这样!” “我只是让他睡一会儿,我要和你单独淡淡。”那声音很是平静,罂漓漓将信将疑地用手探了探仄仄的鼻息,发现他一切如常,只是仿若真的睡着了一般,这才勉强放下心来,却是不敢再轻慢,依旧紧紧将他搂在怀中。 “咳咳,你怎么知道我会来?”罂漓漓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以为,若不是我故意释放出灵息让这小子察觉,你能够寻到我么?”那清冷的声音说出来的话,还是一如当日一般,让人很无语。 罂漓漓讪笑一声,原来并不是仄仄的直觉惊人,而是对方故意要让自己发现她,那么,她的目的又是何在呢? “那,既然前辈你故意要引我来,就别兜圈子了,说吧,怎么回事?”罂漓漓此时倒是忽然镇定了不少,既然对方故意要引她来,必是有求于她,既然这样,一切便好办多了。 “你这丫头倒是比五百年前聪明了不少,难怪莫无天那家伙也拿你无可奈何。” 此话一出,罂漓漓心中却咯噔一下,难怪莫奕的老爸在刹墨城会突然改变主意,看来这青衣女子倒是知道不少事情,难道,让他杀了自己,也是这个人攒怂的? 可是,自己和她无怨无仇,她又为何要这样做? “你想杀我?”她微微地眯缝起了双眼,金棕色的眸中,隐隐渗出几丝寒意来。 罂漓漓从来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主儿,从来不是,相反,她很记仇,睚眦必报。 “嗯,曾经想过,而且想了很多年,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对方倒是更爽快,竟是丝毫不打算隐瞒,抑或是,根本无所惧。 “理由?”罂漓漓自忖自己与她无怨无仇,甚至瑶姬也只和她在永徽比武的时候有过几面之缘,算起来,并没有任何积怨,为何她不但想杀自己,还能想好多年,能让人这般‘记挂’,至少得让她知道个为什么吧。 “因为他把永徽城给了你。”轻轻地一句,却让罂漓漓再次哑然,心中顿时有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027)云中本是双飞燕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他?是说卓傲么?难道这青衣女子竟是在记恨当年永徽比武之后,卓傲将永徽城托付给瑶姬一事?她想要永徽城?那她干嘛不自己参加比武?而且她是卓傲身边的贴身侍女,应该也算是卓傲身边最为亲近的人,至少罂漓漓不记得卓傲还有别的侍女。 她若是想要永徽城,自个儿去跟卓傲说,不是更容易?何必这般记恨别人? “你是他的贴身侍女,算是离他最近的人,你若是想要,自己找他要便是,何必记恨于我,再说了,又不是我想要的,是他强给的。”罂漓漓这人没啥优点,就是嘴巴毒辣,一想起这个青衣女子曾经攒怂莫奕老爹来杀她,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又想起之前也是她派仄仄和那对双生子去永徽城强抢自己,差点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这么多旧恨交杂在一起,说出来的话儿自然便火气十足了。 没想到,对方听到这话,却是沉默了许久,久到罂漓漓甚至都快以为她是不是被自己给气死了,悠悠的声音才接着传来,却是不同于之前的口气,语气中颇为幽怨:“他的眼里若是有我,我也不必这般作茧自缚五百年。” 等等?罂漓漓的大脑顿时停滞,这口气,真够哀怨的,就像是一个独守空闺的女子对丈夫的闺怨一般,这又是为了哪般? 莫非,这又是一出狗血至极的三角恋戏码? “你,爱卓傲?”几乎是没有经过大脑,罂漓漓下意识脱口而出。 回答她的却是一声轻叹:“若是可以,我倒是宁愿没有爱过。” 这回答,无疑却是承认了。 罂漓漓怔了半晌,却是不知道自己该点什么。 她记得自己隐隐听莫奕提及过,卓傲消失这五百年间,其实一直在蓬莱仙境,目的是为了替莫奕的娘亲寻那复活之用的月精芝,而他将毕生武学倾囊传授给莫奕,也是为了让莫奕保护自己,为了那传说中只有自己才能炼成的天石。 那林林种种的传说无不昭示着那位一代宗师卓傲是个痴情之人,至少对于莫奕的娘亲寒烟来说,卓傲绝对是这个世间最为痴情的男子之一。可是,怎么在这位青衣侍女的口中,却成了这般负心之人? 果然感情之事,谁也说不清是非啊,对某个女子痴情,也许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对于那别的爱上他的女子,就是无比的绝情。 这世间的芸芸众生,不管是大宗师,还是小女子,果然都躲不开一个情字。 “既然你一直想杀我,又为何会突然改变了主意?”罂漓漓靠着一旁凹凸不平的石壁缓缓坐了下来,将失去意识的仄仄平放在自己腿上,指尖拂过他的额头,轻轻按压着他的百会穴,心中却是千回百转,她忽然抬起头,平静地直视那石壁上墨色的双目,从容地开口,那语气却仿佛是在问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因为我最近忽然知道了一些关于五百年前的秘密,事情似乎突然变得有趣了,若是直接杀了你,未免太可惜了。”那双墨色的目微微地阖了起来,原本清冷的声音忽然逸出一声轻笑来,那笑声却让罂漓漓觉得打从心底深处渗出一丝寒意来。 “喔?此话怎讲?”罂漓漓将自己的后背轻轻地靠在石壁上,感觉到那石壁的丝丝冰凉,却觉得头脑霎时冷静下来,她偏着头似笑非笑地调侃道:“我倒是想知道还有什么比直接杀了我,更能让你感到痛快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罂漓漓有种直觉,既然这个青衣女子如此这般对她说这番话,必是也不会隐瞒她的目的,那,就当笑话听听,又有何妨。 “你知道么,五百年前,你,或者说瑶姬和莫奕的相遇,甚至相爱,其实根本不是偶然,那是必然--那是那个女人早就精心谋划好的一出局。”当对方风轻云淡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纵使罂漓漓再如何心机深沉,此时也有些不能自抑:“你说什么?!” 她骤然起身,将仄仄轻放在一旁,下一瞬人已飘至那石壁前,与那双墨色的目灼灼对望:“你方才说了什么?!” “那么激动做什么?我又没说是你那情郎谋划的。”对方却是毫不在意地再次轻笑出声,似是对罂漓漓此时的反应极为满意一般:“他和你一样,都只是那出神仙局里的一颗棋子罢了,不,不止他,还有卓傲,你们都是一样的棋子,只不过,你们是被蒙在鼓里,而卓傲他,却是自愿的。” 说到此时,那青衣女子原本戏谑中声音中隐隐有一些唏嘘感喟:“枉他卓傲自诩一世英雄,其实就是个傻瓜,从头到尾都是个傻瓜,明知道那个女人并不爱他,明知道他所有的付出都不会有任何结果,还是心甘情愿替她奔波一世....” “你说的那个女人,是莫奕的娘亲?”罂漓漓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能让卓傲这般无怨无悔甘愿做一个傻瓜的人,这个世间,怕是也就只有莫奕和怀敛的老娘了吧? 思及如此,罂漓漓心中竟是有些唏嘘,真不知道这莫奕的娘亲究竟是怎般的绝色?能让一代宗师卓傲为她痴情至此?而且,为何这青衣女子会说她和莫奕的相遇,是莫奕的娘亲谋划好的局呢?她不是在莫奕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么?一个死人,要如何谋划十年后的事情? 关于自己和莫奕的相遇,罂漓漓的心中倒是早就有所怀疑,不过,却是如何都没有想过,这幕后推手会是莫奕的娘亲,这,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也是为了天石? “可是,她不是早就已经死了么?”罂漓漓忽然有些糊涂了,没来由地又想起了当日在红砂村的时候,莫奕似乎追问过莫无天一句话:“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当时莫无天的回答却是模棱两可,难道,这其中果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个女人是‘天语者’,这虚冥界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天语者’是被上天选定的使者,是能够预言未来,并且能够改变未来的人。”看来,青衣女子并不愿意提及莫奕娘亲的名字,一直用着那个女人来代替。 “既然如此,她又为何会英年早逝?”罂漓漓忽然有种感觉,她觉得自己似乎要碰触到一些虚冥界最核心的秘密。 “天谴!”对方说出这话的时候,倒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口气。 “天谴?”罂漓漓疑惑地重复了一遍,难道那个叫作寒烟的女子,也就是莫奕的娘亲,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她的神色凛然起来:“她究竟做了什么?”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我可不想与她落得一般下场,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为何要步步为营地刻意谋划让你们在一起.....”当对方自顾自地侃侃而谈的时候,却被罂漓漓突兀地打断了--“不必了,那些什么陈年往事,我没有兴趣知道。” 罂漓漓讪笑着,一字一句地说道:“对我来说,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很感谢她,感谢她生下莫奕,感谢她让我和莫奕相遇甚至相爱,所以,你对我说这些的目的若是想激起我对她的仇恨,还是省省吧,别白费心机了。” 说完,不待对方有所反应,她忽然扬眉,金棕色的眸中有一丝微不可察地寒芒闪过:“你还是直接说说你的目的吧?这么大费周章的引我来,不是单单为了和我说你那情敌的坏话吧?” “哈哈哈哈.....”对方怔了半晌,竟是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罂漓漓轻轻地摇摇头,语气却愈加冰寒:“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耗在这里,请长话短说。” “你很聪明,甚至比你那前一世,要聪明许多,果然杀了你才是最正确的抉择,永绝后患。”那青衣女子冗长的笑声之后,却是一番让人遍体生寒的话。 “如果你现在还是这么想的,那么,恕我直言,我只能说是你太蠢了,不识时务。”对于那青衣女子句句灼心的话,罂漓漓一笑而过,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 这话可不是意气用事,而是真真正正凭着底气在说话。 如今的罂漓漓,还真的是不怕任何人的威胁,特别是死亡的威胁。 而且她知道,这个青衣女子既是这般大费周章的让自己寻到她,甚至连仄仄都迷晕,必是有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所以罂漓漓聪明地把魔界之钥的事情压在心底,并不急着问出口,既是要谈条件,自然是先要弄清楚别人的底限和底牌才是。 如今的主动权,在罂漓漓手里,所以她有恃无恐。 “你还是赶紧说出你的目的,我真的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长耗。”罂漓漓一把捞起还在昏睡的仄仄,作势欲走。 “等等,你真的不想知道那个女人让她儿子和你在一起的目的?”对方似是没有料到罂漓漓竟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此时一看她真的作势要走,倒是真有些急了。 “你不是更年期到了吧?怎的这么唠叨?我说没兴趣知道就是没有兴趣知道,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她儿子现在爱上了我,要跟我在一起,这是铁打的事实,我对此很满意,不打算追究任何人的责任,这么说你可满意?”罂漓漓不耐地将仄仄抱了起来,既然要演戏,就演的越真越好,罂漓漓笃定对方绝对是有求于己。... “那如果我告诉你,她的目的是为了你和莫奕的孩子呢?”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一般,终于成功止住了罂漓漓的脚步,罂漓漓下意识地回身,金棕色的眸中终于有了一丝惊慌。 孩子?她和莫奕的孩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 (028)苍龙一语破天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此时那会稽山原本风云突变雷霆震怒的另一个山头,早已恢复了平静。 无极仙宫的弟子们此时无力地跌坐在地,个个披头散发,口鼻溢血,模样甚是狼狈,地上残剑如雪,那些原本纵横无敌的巨剑,此时都残破地散落在地,早已成了废铁一般,没了剑魂。 似乎谁也没有想到,他们无极仙宫一直引以为傲的无极剑阵,竟会如此轻易就被破了,更没有想到,那个他们一直处心积虑想要排挤出师门的师兄怀敛,竟是有那般犹如天外剑仙一般的实力! 想起之前那一战,众人的心中却依旧心悸不已,他们之中,有的人修道已有几十年,有的甚至有上百年,身为无极仙宫的弟子,素来对自己的修为还是颇为自矜的,没想到,今日竟是败得如此彻底。 竟是一招之内,就分出了胜负,记忆里他们似乎从未像今日一般,离死亡这么近.... 方才那两个人,仿若就是刀魂和剑神的化身一般,甚至有人想起了当年的卓傲,当年那个名噪一时的无极仙宫的叛徒卓傲。 原来云泥之别,就是如此这般....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众人心中都知道,若不是怀敛剑下留情,怕是他们这些人此时都早已去了阎王殿报道。 “怀谦师兄,现在该如何是好?” “赶紧用玉皇简向师傅禀报!再飞传所有在会稽山的同门,就说怀敛反了,莫让那叛贼意气用事,坏了我们无极仙宫的大事!”怀谦拂袖狠狠地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挣扎着起身,目光恨恨地望着方才那两人消失的方向--怀敛啊怀敛,此仇不报,我怀谦誓不为人! ----------------------------------------------------------- 眼见那会稽山主峰近在眼前,一青一兰两道原本疾行的身影却渐渐放慢了脚步。 “大哥,你真的想好了么?”虽然方才眼见了怀敛和同门的决裂,但是莫奕的心中却隐隐有些愧疚不安,虽然他之前出手的目的也是为了替这个大哥打抱不平,但是其最主要的目的却是为了拖住怀敛和那群无极仙宫的人,侧面掩护罂漓漓,从本质上来说,他还是算计了这个大哥。 “我还有别的选择么?”怀敛轻轻地摇摇头,微阖了双目,长长地一声叹息:“唉,也许那位罂姑娘说得对,迈一步海阔天空,这一步也许我早就该迈出去了。” “那,你今后如何打算?”年纪稍幼者似乎从不擅长安慰别人,就算此人是自己的同胞兄弟,此时也是顿觉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半晌才挤出这么突兀的一句。 年纪稍长者却是一脸茫然:“打算?不知道....”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虽然我方才帮了你,但是也只是帮你们寻人而已,寻到那个人之后,你们速速离开,莫要在阵中太过造次。”似是不放心一般,怀敛再次摆明了自己的立场,毕竟经过方才一战,怀敛对自己这个不按理出牌的弟弟,还是有些心悸的。 莫奕低眉敛目,并没有回答。 沉默,又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兄弟二人似乎都不是多话的主儿。 “卓傲他,在蓬莱仙境。”似是想起了什么,莫奕忽然没来由地扔出了这么一句。 怀敛诧异地回头看他,盯着莫奕瞧了半晌,方才讪讪地问了一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他问我是否想让娘亲复活,然后便自作主张地传了我毕生绝技,要我保护漓漓。”莫奕回忆着当日在那冰宫之中再次见到卓傲的情景,心中却又顿生疑惑,为何是他?既然卓傲早就知道怀敛也是娘亲的儿子,而且当时的怀敛修为已在自己之上,为何他不找怀敛,却是找上自己? “让娘亲复活?!”而怀敛似乎抓住了莫奕话中的重点,他忽然顿住了脚步,一脸骇然地看着莫奕:“你说他打算让娘亲复活?!” 莫奕点点头,以为怀敛跟他一样,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激动得难以自矜。 “荒唐!荒谬!”没想到的是,怀敛脱口而出的话却是让莫奕微微一怔,还未待莫奕反应过来,怀敛已经怒斥道:“义父他老人家是老糊涂了吧!这般逆天行事是会遭到天谴的!” “天谴?”莫奕下意识地重复着怀敛的话,微微地眯缝了眼,虽然早就知道这个大哥性情古板而保守,却没想到,他竟然会迂腐至此。 若是能让娘亲复活,纵是会遭天谴,又有何惧? 卓傲这个外人尚且不怕,身为人子,又怕什么天谴? 只不过,莫奕忍了忍,还是将这话放在了心底。 他知道人的性子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改变的,也许循规蹈矩这种东西早已植入了怀敛的天性之中,所以他也懒得和怀敛做这般意气之争。 只不过,他的心中却没有把那劳什子的天谴放在心上。 而就在这时,那斩龙吟中的苍龙仿若猜到了莫奕心中所想一般,用灵识对莫奕嗤笑道:“我说臭小子,你可别不把那天谴当回事,我可告诉你,现在老子可有新的选择了,你那大哥跟你一样,也是太上化虚体质,你要是玩完了,大不了老子再重新换一个房东。” 似是猜到了莫奕心中所想一般,苍龙不客气地提醒着莫奕,这小子是个怎样的主儿,苍龙绝对比怀敛要清楚。 “你觉得我那大哥是你能拿捏的主儿么?”莫奕在心中嘿嘿一笑:“就他那倔性子,你想寄居在他身上,怕是想都别想。” “也是,那小子古板的很,一看就不是个有趣的房东,不要也罢。”苍龙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莫奕这小子虽然嚣张胆大,但是行事做派倒是很合苍龙的心意。不过他还是不打算让对方那么得意:“我看还是你和那丫头赶紧努力给弄个小丫头出来,那丫头的“九荒玄阴之血”,若是跟你的太上化虚体质合而为一,啧啧,那才是绝好的房东,老子的肉身怕是很快就有着落了!” 原本是苍龙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此话一出,莫奕却仿若被雷劈中了一般,倒不是因为震惊苍龙这老匹夫竟然在打他和罂漓漓的孩子这种没影儿事情的主意,而是方才苍龙似乎在无意之间解开了莫奕心中一道一直深埋未解的谜题。 之前莫奕就曾经怀疑过,自己和罂漓漓的相遇、相爱,似乎并不是偶然,仿佛冥冥之中一直有人在暗中推动促成着一切,但是,他却一直没有想明白对方的动机为何,此时却被苍龙无意间一语道破天机! 孩子?! 是孩子?!那个冥冥之中推动一切的人,他们的目的是孩子? 他和罂漓漓的孩子?一个同时拥有九阴玄荒之血和太上化虚体质的孩子?!那会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莫非那天石的炼成竟是和那个所谓的孩子有关? 莫奕忽然觉得自己的背心在一瞬间被冷汗浸透,之前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一环,如今被苍龙这一点拨,竟是茅舍顿开,却是有种后怕的感觉。 纵使莫奕本人如何豪气冲天,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可能会成为世人所争夺垂涎的东西,还是禁不住有些冷汗矜矜.... ----------------------------------------------------- 当莫奕在苍龙的点拨下顿悟出那一线天机的时候,罂漓漓此时也正处于极度震惊之中。 “你刚才说什么?我和莫奕的孩子?这到底怎么回事?”饶是罂漓漓明知道自己这般的反应会落入对方下怀,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因为她似乎隐约联想到了什么,孩子?她和莫奕的孩子?难道那所谓的天石的炼成竟是和那孩子有关? 可是之前莫奕所说,卓傲要天石是为了让莫奕的娘亲起死回生,那,莫奕的娘亲想要天石,又是为什么呢? 这个青衣女子告诉自己这个秘密,又是想做什么? 罂漓漓忽然觉得脑子里一团乱,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这次却如何都不奏效,对方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心防在崩塌,继续乘胜追击道:“没错,那个所谓的孩子,就正是炼制‘天石’所需的容器。” “容器?!你说孩子是炼制天石的容器?!”罂漓漓顿时只觉得犹如五雷轰顶一般,之前她一直天真而乐观地认为,所谓天石,大概就是自己的修为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在自己的丹田内炼制而成的类似离火之精的宝物,却如何都没想到,那天石的炼成竟是需要这般的方式,那,若是天石炼成之后,孩子又会怎样? 若是取出了天石,容器又该怎么办呢? (029)怒涛顿从胆边生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一种莫名的恐惧忽然贯穿了罂漓漓的全身,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拼尽全力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你告诉我这些,又是什么目的?”她可不信对方会是良心发现才告诉自己这些惊天的秘闻。 “你与我合作,我可以帮你在不伤害容器的情况下,炼成并取出天石。到时候,孩子和天石都还是你的,我只需要借天石一用。”对方似乎也懒得再遮掩,也似乎是笃定罂漓漓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果然又是为了天石么?不知为何,一听对方说出真正的目的,罂漓漓那原本躁动的心竟然突然静了下来:“你要天石做什么?” “回到从前....”没想到对方这次竟是非常干脆,只是这话却听得罂漓漓有些迷惑,莫非天石还有时光倒流的能力?不过她此时心中更好奇的却是另外的问题,她下意识地追问道:“你有什么后悔的事情么?” “若是可以,我宁愿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他。”这话说得轻柔无比,罂漓漓觉得自己甚至听得到对方心中那无声的叹息,她忽然没来由地唏嘘起来--这个青衣女子,当年在那永徽比武之时是多么的风华绝代,那般如空谷幽兰般倾国倾城的女子,最后却落得如此境地。 情之一字,果真最是伤人。 天涯何处无芳草,多情却被无情恼。 可是,谁又能说卓傲无情呢?那分明也是世间最有情有义的男子,只不过他的情却是用在了别处。 那一刻,罂漓漓竟是有些同情起这位当年的故人,记忆里那个眉如晓月,颜若莲华的女子,不该落得这般寂寥地结局。 只不过,同情归同情,有些事情却是她的底限。 “也许我和莫奕终有一天会有孩子,但是,我们就算赌上一切,拼上自己的性命,也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打他(她)的主意!”绿衣少女眸光凝定,字字铿锵,似是说给对方听的,也似乎是说给天下人听的。 她罂漓漓和莫奕的孩子,岂容他人算计?! “哈哈哈哈....”半晌之后,对方忽然再次癫狂地大笑起来:“你和那个女人,倒是真像。” 罂漓漓微微一怔,那个女人,是说的莫奕的娘亲?为何会说她和莫奕的娘亲相像? 等等,罂漓漓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难道,莫奕娘亲所谓的受到天谴,竟是为了莫奕? “只可惜,她的下场可不怎么好,但愿你不要步她的后尘....”这话却是说得无比嘲讽,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一般:“这么说,你是打算要放弃解除那‘朱雀之殇’了?”此时,那双墨色的目忽而大睁,目光直迫罂漓漓的双眸,似是要将她深心洞穿一般。 罂漓漓平静地回视着那双目,毫不闪避:“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就算不炼天石,我也一定会找到其他解咒的法子。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真的不能解除这‘朱雀之殇’,我也无怨无悔,我不会拿我跟他的孩子来做任何冒险或者赌注。” “呵呵,恐怕不一定由得了你,就算你放得下,你那情郎呢?你确定他也能放得下么?天石,那可是开天辟地逆转轮回之物!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多少只手在暗中推动着这一切,你以为,由得了你么!别傻了!” “我确定莫奕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他不会为了一己私念让他的孩子坠入万劫不复。”罂漓漓轻轻地摇摇头,对于这一点,她对莫奕有着十足的信心。 莫奕虽然也是个做事不择手段的人,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莫奕却也是最重情义之人,只不过,莫奕的情,局限性太小,这个世间能让莫奕在乎的人实在太少,所以,大多数人都以为莫奕冷漠无情。 “呵呵,就算莫奕能抵御天石的诱惑,怀敛呢?你认为怀敛对天石也没兴趣么?丫头,别傻了。退一万步来说,那个孩子并不一定非要你和莫奕的。只要是九阴玄荒之血和太上化虚体质的人结合,都有可能会炼成天石,你以为那些精心谋划了那么久的老家伙们,会放过你们么?”这青衣女子似是对一切都了然于心一般,当她说出怀敛的时候,罂漓漓心下又是一颤-- 怀敛,难道她也早就知道怀敛和莫奕是兄弟?或者说,她甚至有可能是认识怀敛的? 这个青衣女子身上,果然是埋藏着太多的秘密。 “你是说,怀敛出现在这会稽山,也不是偶然的。”罂漓漓何等聪明的人,自然立刻就举一反三想到了更深远的地方,可是,脸色却变得有些煞白,她心想,怀敛这个人虽然迂腐,但是看起来操守应该是不错,应该不会做那般龌龊的事情吧? 可是,心里的另外一个声音却又在对她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不是他肚子里你的蛔虫,你怎么知道他是如何想的,而且,若是他真的被有心人所利用....” “无极仙宫那老家伙打的什么主意,没人知道,但是他将怀敛留在无极仙宫这么多年,却在此时将他放归虚冥界,怕是本就没安什么好心。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些事情是大势所趋,与其逆天而行,不如顺势而为,方为上策。”似是洞穿了罂漓漓心中所想,对方说得一针见血。 “等等,你不是无极仙宫的人?”罂漓漓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味。 “我若是无极仙宫之人,早就得了长生,再不济也有驻颜之术,活个千余年不在话下,又如何会被灵血咒反噬?” “这么说,你不是被他们囚禁在这里?” “他们?呵呵,凭那些毛头小子也想囚禁我?” “那你的肉身呢?你的灵血咒不是已经解除了?之前我让你那两个徒弟带了九阴玄荒之血给你。” “我和魏星影不同,他有若耶族的血统,所以他解咒之后也只是衰老了一些而已,而我只是普通的人类,肉身又岂能抵过五百年的岁月。” “意思是,你如今也只剩得元神了?”罂漓漓盯着那如玉的石壁上那双目,忽然明白了为何对方会一直以这样的面目示人,想必这如玉的石壁,也跟刹墨族天玄秘境之中的万年玄晶有同样的功用吧。 “.......” “最后一个问题,你若是如实回答我,也许我会考虑你方才的建议。” “魔界之钥?呵呵,那玩意儿不在我手里。”对方仿若洞悉一切一般,在罂漓漓还未曾开口以前,就主动说了出来,这让罂漓漓甚至开始怀疑她是否有窥心术之类。 “可是,卓傲说,那玩意儿在你手里。”罂漓漓自是不依不挠,其实心中也渐渐有了些许决断。 “这是他引你们来见我的借口。”思忖了片刻,对方却是斩钉截铁地如是说。 “卓傲故意引我们来见你?为何?” “他的心思,谁也猜不准,谁知道呢?呵呵,也许他的目的和我一样,只不过是想借由我的口来说服你。”对方说起卓傲的时候,口气明显有些不同,看来,爱之深,恨之切。 罂漓漓不再言语,她定定地瞧着那双目,瞧了许久:“说吧,现在你想要我怎么做。” “你想明白了?”对方这句却似是明知故问,也许她是早就笃定罂漓漓不会拒绝。 罂漓漓心中嗤笑,卓傲、莫奕的娘亲,莫无天,甚至蓬莱仙境和无极仙宫的人,这些人虽然出发点不同,善恶不明,却似乎都是冲着天石而来,看起来,她似乎已经别无选择,可是她罂漓漓可不是任人摆布的主儿,既然那些大人物们个个居心叵测,布下天罗地网在等待她入局,那么,她就陪他们玩这一局。 一个诡异的计划在罂漓漓的心中悄然而生,她倒是要看看,究竟谁是刀俎,谁为鱼肉! 大宗师又如何,仙人又如何?天语者又如何?谁都不能摆弄她罂漓漓的命运,她罂漓漓早就不是当日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知少女,为了保护所有她所在乎的人和事,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一切后果! 反正当日她连镰邑都杀了,若是那些人真的要苦苦相逼,那么她也不介意让自己的手中再多一些罪孽..... 就在这时,地底忽然剧烈地摇晃起来,仿若疯牛的背脊一般,这样的感觉似乎并不是第一次,罂漓漓心中骇然,难道是上方的魏星影他们触动了‘玄墨伏羲阵’的玄机? 她急急地抱起依旧昏睡不醒的仄仄,旋身对那青衣女子说道:“趁着我还没反悔之前,说出你引我来此最直接的那个目的吧。” “带我离开这里。”对方似是也清楚上方的异动似是不妙,此时也不再与罂漓漓兜圈子。 “怎么做?”罂漓漓对于这个提议倒是并不反对,反正他们来会稽山本来就是来寻她的,她自愿跟他们走自然求之不得。略一挑眉,又赶紧补了一句:“如果是想寄宿在我体内就省省吧,我好不容易才让镰邑元神俱灭,可不想再增加罪孽。” 这话却是隐含着浓浓的威胁,对方却是反唇相讥:“放心,你这相貌平凡的肉身我也不稀罕,你只需要将灵力注入这方石壁即可。” 罂漓漓半信半疑地伸出一只手来,指尖灵力汇聚,轻轻地贴近那石壁,这时,只见那石壁忽然青白色华光流转,须臾之间,那一方墨色的石壁就化作了一颗葡萄大小的墨色石子。 若是细看便能发现,那墨色石子上,竟是隐隐还有一双墨色的目。 “你就准备寄居在这石子里?”罂漓漓诧异地看着自己手心的那枚墨色石子,忍不住蹙了眉。 “待我离开这会稽山,自会重寻一副肉身,不劳你费心。”这青衣女子果然性情桀骜,就算如今这般情形,嘴上功夫也绝不示弱。 “你是打算一直跟着我,一直到我炼出天石?”罂漓漓似笑非笑地瞅着这方石子,心中却是千回百转,此时对方变成这般模样,对她来说,倒是求之不得。 “我以为我们刚才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名字。你瞧,我们认识了五百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婳语。” (030)会稽山中有人愁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30)会稽山中有人愁 [更新时间] 2011-10-03 08:00:00 [字数] 3244 就在罂漓漓带着昏迷的仄仄和那颗诡异的墨色石子从‘寒星池”潜上岸时,却只感觉头顶上方紫光深邃,透着莫大的妖气,卷着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向她席卷而来! 还好罂漓漓反应及时,及时张开结界护住周身,才避免了被那妖气侵蚀。 这是谁的妖气?紫云兽?不像啊,到底怎么回事?透过那迷蒙的紫雾,罂漓漓定睛一瞧才发现魏星影和青鸾此时都生死不明地伏倒在‘寒星池’边,一团庞大的紫色暗影发出阵阵低吼,挡在他们身前,正和一个白色不明物对峙。 那团腾云驾雾的紫色暗影分明是紫云兽平平,而那白色不明物,因为背对着她,看不太清楚,模样倒像是一只白鹿,最为醒目的却是它的头上竟是有四只金光灿灿的犄角,这又是哪里来的妖兽? 而且,这可是在‘玄墨伏羲阵’中,只要有异种灵气一经侵入,这‘玄墨伏羲阵’就会立刻启动阵法,汇集方圆百里的五行之力顷刻将来犯者绞成碎片,所以就算是紫云兽,也不敢在这阵中使用妖力,只能做点吞云吐雾的把戏,这妖兽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它也和那千年血蛟一样,有一颗可以隐匿它周身煞气和灵力的内丹? “白萼竟然亲自来了?呵呵,白虎墟这次看来是急了。”这时手中那枚墨色石子却是自顾自地说起话来,罂漓漓的手抖了抖,这才想起那叫作婳语的青衣女子的元神是附在这石子之上,会说话也不足为奇,可是,她方才说了什么? 白萼? 这白鹿是白萼的真身?原来他是一头白鹿妖,罂漓漓原本以为,长得那么妖媚无边的妖精,怎么说也得是只狐狸精蛇妖什么的。 可是,之前这白萼不是被他们打晕了么?怎么她才消失一会儿,这里就变成一边倒的逆势了?难道,他之前是故意为他们所擒?目的只是为了想混进这‘玄墨伏羲阵’?想起之前魏星影说探不出他有用的记忆来,罂漓漓这才惊觉他们竟然被这白萼耍了一道。 罂漓漓担心魏星影和青鸾,急急地掠身上岸,紫云兽瞧见罂漓漓平安归来,似是长舒了一口气,微微地让出身形,罂漓漓飞身来到两人身旁,将仄仄放在一旁,伸手一探他俩的鼻息,差点没吓得跟着晕厥过去! 还好紫云兽及时地出声道:“漓漓姐,他俩只是突然被妖气所侵,闭气了而已,没什么大碍。” 罂漓漓这才放下心来,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青鸾和魏星影的身手如何都算不得弱,而且他们有三人,这白萼只得一人,竟是能够做到这等程度,这得多高的修为才行?而且,他究竟对那两人做了什么?那两人看起来一点皮肉伤都没有,但是意识却陷入了浑沌的昏睡中。 再一回头细看,这才发现紫云兽似乎也受了伤,胸前带血,行动看起来略微有些迟缓,这白鹿精有这么厉害?不光青鸾和魏星影被他暗算,连紫云兽都不是它的对手? “这只是给你们的一点教训,想算计本大人,你们还太嫩了!”那白鹿自是也瞧见了罂漓漓,它趁着紫云兽分神的当儿,纵身一跃腾空而起,随后,只听见长空之中一声声震天的怒啸,它的身体在空中渐渐涨大,那白鹿的四只黄金犄角忽然与它的身体分离开去,四散落在四个方位之中,霎时,四道金色异芒腾空而起,这时,只感觉地底再次剧烈地晃动起来。 就在此时,一阵阵雷神的怒吼声连绵不绝地响了起来,犹如正月里的炮仗,纷纷在头顶炸开。 数道十丈粗细的银色霹雳从九天之上直劈下来,好似万钧巨斧,四周的大地立刻就出现了巨大的断痕,周遭的空间仿佛被一股庞大的力量扭曲着...... 白萼这家伙,果然是冲着这‘玄墨伏羲阵’而来!而且,看起来仿佛势在必得! 罂漓漓暗叫一声不好,看来之前她的打算完全是一厢情愿,自视过高,这白萼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忙,也许他唯一需要的只是自己将他带入这‘玄墨伏羲阵’,剩下的破阵之事,看样子他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全盘搞定。 而且看白萼这模样,仿佛是想让他们这群人给这‘玄墨伏羲阵’一同陪葬,要将他们一同埋葬在这里,不就是把它打晕了一回么,至于这样杀人灭口么,这白萼还真是睚眦必报~! 罂漓漓在心中腹诽着,看来,她如今最应该做的,是走为上策。 可是,此时魏星影等人都陷入了晕迷之中,唯一仅剩的能自由行动的只有她和紫云兽,紫云兽看起来还受了伤,行动似乎变得很是迟缓,情况真真不妙。她一手重新抱起仄仄,一手试图拉起青鸾,正在心中盘算魏星影又该怎么办,忽然,苍穹之上骤然出现了一方巨大的金色的方形罩子,当空扣了下来,仿佛要将这会稽山的主峰整个扣在其中,那方形罩子上,数不清的淡金色符文若隐若现.... 罂漓漓知道,要离开只能趁现在,若是被这罩子扣下来,怕是插翅也难飞了! 她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唤了紫云兽一声:“平平,咱们走!” 一手抱着仄仄,一手揽着青鸾,因为担心紫云兽的伤势,也只是堪堪将魏星影丢在它的背上,主要是魏星影块头实在太大,她想背也实在有心无力,只能再委屈紫云兽。 罂漓漓抛出几枚竹签,默念着口诀,决定再次动用‘小周天移步换景之术’,虽然,这已经是她的极限,虽然之前看过的典籍上说,‘小周天移步换景之术’极其耗费灵力,一日之日不能动用超过两次,但是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还是保命要紧! 就算灵力尽散也比丢了小命的好! 可是刚一驾起遁光,却只感觉眼前一道薄雾飘来,紧接着整个人就与一团粉雾金光撞击在一起,看似声息全无,但方圆十丈之内的山石沙粒顿时化为粉尘,罂漓漓倒飞出丈许方才站稳身形,而她脚下的地面,竟是向下塌陷了半尺有余! 罂漓漓猛烈地咳嗽了两声,嘴角汩汩地淌出血渍来,方才那一霎那的灵力碰撞似乎伤了她的五脏六腑,因为要顾及仄仄和青鸾的周全,她在那碰撞的一瞬间将周身的灵力都运在双臂之中护住那两人,却来不及保护自己。 糟糕,无极仙宫的人难道已经察觉这阵内有变,所以起阵了? 方才那灵力碰撞,分明是‘玄墨伏羲阵’自身的威力! 而就在此时,无数道青色人影骤然凭空而现,放眼瞧去,都是清一色的道袍,头戴峨冠,又是无极仙宫的人! 罂漓漓下意识地再次后退了几步,在心中暗啜了一口,今天还真够倒霉的,方才就是这些人出手阻止她出阵的吧?看他们面上那肃杀的表情就知道,来者不善,看来他们是把她也当成那白萼的同伙了! 若是之前的怀谦之流,罂漓漓还不怎么害怕,可是,此时眼前所出现的这群无极仙宫的道士,看起来,可个个都堪比怀敛.... 不,甚至比怀敛更有压迫感,罂漓漓感受得到他们背上那尚未出匣的巨剑所散发出的咄咄逼人的剑气,这才是真正的无极仙宫的弟子,与之前怀谦那些水货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怎么办..... 就算是魏星影他们都还能一战,罂漓漓也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更别说此时这窘迫的模样,这几人中尚可一战的,似乎只有她自己。 这可怎么办才好? 而就在此时,虚空中忽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大胆妖女,竟敢扰乱‘玄墨伏羲阵’,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这一声妖女倒是把罂漓漓给逗乐了,这些个道士怎么老爱说这种老掉牙土得掉渣的台词?说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个个都是岳不群。 她眼珠儿一转,指着那虚空中的白鹿一阵抢白道:“我看你们都是睁眼瞎吧?就这眼神还修道呢?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扰乱‘玄墨伏羲阵’的人不是我,是它。你们没瞧见它的妖气呢?还是说,你们是看着我一个弱质女流好欺负?”如是说着还自顾自地啧啧了两声,故作摇头状:“没想到你们无极仙宫的人,也个个都是欺软怕硬的软蛋!” “蛇鼠一窝,休要抵赖!”那些长年专注修行的无极仙宫道士们,哪是罂漓漓这等女流氓的对手,被罂漓漓一番抢白下来,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才是,好不容易才有人扔出另外一句官方用语来。 “它是妖,我是人,哪里是一窝?你们可别血口喷人!”罂漓漓知道己方此时的劣势,也明白此时再想硬闯出去是没戏了,现在只盼着能拖延一点时间,等着莫奕赶来。 反正打不过就斗嘴皮子,总得拼自己所长,以卵击石那是蠢货才干的事。 至少在罂漓漓脑子里,能打就打,打不赢就跑,跑不了就骗,这是铁打的准则。 这时罂漓漓忽然又想起方才那罪魁祸首,这时倒是期望它能管点用才是,好歹把这群臭道士引开了。 可是一抬眼,傻了-- 此时那白萼的情形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虚空之中一张青色的大网将它牢牢扣住,竟是动弹不得。 而那泛着淡金色符文的罩子,似乎也在隐隐消退,看样子白萼也是被制住了! 呸,之前那么嚣张,还以为它多厉害呢,原来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啊,罂漓漓在心中暗啜了一口,看来,还得靠自己了。 (031)却绝芳华铸劫灰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就在罂漓漓还在心中腹诽白萼的时候,忽然之间眼前墨光一现,随即感觉右手中一轻,被她揽着的青鸾似乎已恢复了意识。 “青鸾,你没...”罂漓漓还来不及脱口的欣喜立刻就被凝冻在了唇边,不,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青鸾,再看手中原本握着的墨色石子也骤然间失去了光彩,那上面墨色的目不见了,难道.... 罂漓漓的心中顿生不好的预感,果然-- “这姑娘的身体,不太好用,不过也只能凑合了。”果然,虽然是青鸾的肉身,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似青鸾,看样子是那婳语趁着青鸾意识不明的时候占据了她的身体。 “你想干什么?”罂漓漓警惕地瞧着她,想起她之前所说的离开会稽山之后要重新寻个肉身,她该不会是瞧上青鸾的肉身了吧? “放心,我对这姑娘的肉身也没兴趣,蓬莱仙境的人,跟我不是一路子,只不过此时也只能凑合着用用。”依旧是青鸾的声音,说话的腔调却完全不同,罂漓漓一怔,想想也只能认了,此时这般,能活着出去就算是不易了,这婳语占着青鸾的身体,也许对青鸾来说也是件好事,至少能多替她争取一线生机。 而就在此时,一阵阵异兽低吼再次打破了这会稽山的宁静,仿佛从异界而来的王者驾临,让人心头顿生恐惧之感。 再看那苍穹之上,白萼所化作的白鹿不知何时已经挣开了那束缚他的青丝巨网,此时在那虚空之中俯瞰众生,罂漓漓这才注意到,就算是化作了白鹿,它眉心的朱砂痣依旧还在,而且更加地灼眼,妖艳到了极致,仿若在滴淌着鲜血一般! 这时只见无数的金色光华从它的体内渐渐灼射而出,形成一朵巨大的金莲虚形,将它的身体全部笼罩在了金莲的虚形之中。 “破!” 只听一声怒吼,那金莲竟是一瓣一瓣绽放开来,金色光晕层层激起,向向四下散去,霎时之间,这‘玄墨伏羲阵’内的灵力再次陷入了扭曲狂暴之中,罂漓漓甚至觉得自己体内的灵力似乎也在疯狂地外泄一般,糟糕,这‘玄墨伏羲阵’在逆行? 那些无极仙宫的道士们哪能任由白萼这般胡来,此时只见数柄巨剑冲匣而出,一飞冲天! 漫天银色的剑芒像是灾年的飞蝗,遮天蔽日一般,无数尖锐的鸣叫汇成震慑心魄的洪流,斩在那白萼的金莲虚形之上,只见金白两色光芒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阵阵如金属般的撞击声,随即化为了无数的金白两色碎屑四处散发开来! 那些金白两色碎屑看似轻薄,可是,甫一落到地面,就纷纷将地面砸出一个个如陨石般的深坑来,看得罂漓漓直乍舌。 无尽无休的剑芒连成细密的银色细线,当空编成艳丽的织锦,散发着死亡和暴戾的气息。 “起阵!”不知是谁嘶吼了一声,苍穹之上,青山之中,忽然出现了无数繁复得令人眼花缭乱的上古文字和优雅线条,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猛然间再次形成巨大的漩涡,疯狂地向这‘寒星池’的方向汇聚而来! “破——” 无数无极仙宫的弟子齐声高喝,罂漓漓只觉得整个会稽山似乎都在剧烈地颤动!道道耀目的青白色光芒忽然从地底苒苒升起,映得会稽山主峰上如升起另一轮烈日,整个会稽山的主峰,此时都被万丈光芒所笼罩!肃杀之气让在场所有人都禁不住心中胆寒。 而非常不幸地,罂漓漓发现那些无极仙宫的弟子们是真的把他们和那白萼当成了同伙,因为此时她所在之处,似乎瞬间成了阵心。 她很想迎风高喊一句:“其实我只是来打酱油的啊!” 只可惜,看样子似乎她喊破嗓子也没人信了。 而那白萼似乎一开始就打算将他们一同埋葬在这阵中一般,只听它一声一声地嘶吼着,那金莲竟是越涨越大,仿佛眨眼之间就要遮天蔽日一般! 罂漓漓的心中忽然闪出一丝不妙的预感,这家伙,该不会是打算与这‘玄墨伏羲阵’和这帮臭道士同归于尽吧? 就像是为了验证罂漓漓最坏的预感一般,忽然间,只见那白萼忽然发出一声震天般的怒吼,眨眼之间,周遭的地面霎时裂开无数巨大如蛛网般地缝隙,紧接着,感觉地面又是一阵剧烈地晃动,让罂漓漓永生难忘的情形出现了,她身后的寒星池骤然间从池中裂开,成为瀑布一般地两处悬崖! 这会稽山主峰似乎以这寒星池为界,裂成了两半! 一池池水忽然如瀑布一般,千尺万尺而下,全部汇入那悬崖之下死寂的深渊之中! 那裂开的巨壑宽若百丈,长不见两头,壑底深邃,一眼看不到尽头,而更为可怕的是,此时从那深壑处竟是卷起一股子狂暴而无穷无尽的力量,拼命地吸.啜着众人,似乎要将这上方的万物生灵一同吸入那深不可测的大壑中一般! 而就在此时,只见占据着青鸾身体的婳语突然反手狠狠一推,罂漓漓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被一股子庞大的力量直接推到了那悬崖的边缘,而就在此时,那天空中的白萼就像是早有预谋一般,它额间的朱砂痣忽然化作一道赤红色光芒直落而下,直坠罂漓漓的头顶,罂漓漓只觉得身形一晃,一种奇妙的感觉霎时将她整个身躯裹住,顿如不谙水性之人身处激流之中一般,一股子仿若不可抗拒的力量瞬间就将她直接吸入了那深壑之中! “漓漓姐!”紫云兽一跃而起,似乎也想跟着跳下深壑去救罂漓漓,却被婳语面无表情地当空虚引拉了回来,狠狠地摔在悬崖之上。 “阵心就交给你了。”当罂漓漓被吸入深壑中,身形急速下坠的时候,耳边忽然又传来婳语的声音,罂漓漓此时只觉得浑身虚脱,似乎周身的灵力都被这深壑吸尽了一般,她很想破口大骂,却如何都没有开口的力气。 什么叫作阵心就交给你了,这被吸入深壑之中还能活着回去么!这他妈是人做的事儿么?这叫坑爹啊!难道这婳语是故意想害死自己?她不是想要天石么?难道突然又改变主意想要自己死了?罂漓漓的脑子里一阵混乱,果然最毒女人心! 却是来不及懊恼自己的大意,耳边似乎还隐隐传来那群无极仙宫道士的惊呼声:“不好!那妖女要去破坏阵心!” “赶紧起阵,把那妖女埋葬在阵心里永世不得超生!” 妈的,这群瞎了狗眼欺软怕硬的臭道士,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老娘是被迫的啊!那上面的两人才是罪魁祸首啊!罂漓漓在心中无声地咒骂着,却提不起半丝的灵力来阻止自己急速下坠的身体。 就在罂漓漓感觉自己的身体急速下坠的时候,忽然,只觉得眉心一热,一晕晕水色的光纹在她的额间缓缓绽放,如一朵绽放的莲花,平静而绚烂的流光溢彩将她整个人映得安详淡定。 是‘莲若’! 她感觉得到丹田内那朵冰蓝色的莲花再次徐徐而放,阿弥陀佛,看来她罂漓漓真的命不该绝! 而急坠的身形似乎也渐渐平缓下来,就在这时,罂漓漓忽然感觉脚底一片平坦,脚尖轻触,果然是一方实地。 放眼一瞧,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直接坠入了深壑的底部! 却是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这深壑的底部竟是一方硕大的碧玉石台,石台是以太极八卦方位所布,而石台的正中,一柄晶莹通透的碧绿色长剑斜插在台上,那碧绿色长剑光芒萦绕,五彩夺目! 朦胧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呼喊道——“赶紧拔出这‘碧落剑’!” 罂漓漓也不犹豫,飞身而起,矫健身形直落那石台正中,一把握住那方碧绿色的长剑,使出了浑身的劲儿,却如何都拔不出来。 罂漓漓微蹙了眉,细细观察着那方碧绿色的长剑,那剑仿若是天然镶嵌在石台之中一般,看来,蛮力是没用的。 思忖片刻,罂漓漓忽然重新阖了眼,气沉丹田,将丹田内‘莲若’的力量渐渐向自己的指尖汇聚,半晌之后,那额间的冰蓝色莲花忽然绽放出无数冰蓝色的光晕,层层激起,向四下散去,顿时罂漓漓只觉得整个人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慵懒与舒泰,浑身暖洋洋的,恰如置身于早春煦阳的沐浴中。 那一刻,心中的杀戮和仇恨,所以的负面情绪似乎都不见了踪迹,只留下一片如大海汪洋一般的纯净。 完全依凭着那天然的直觉,她的指尖再次伸向那柄碧绿色长剑..... 突然间,一团碧绿的光芒就这样突兀地撞进她的丹田,罂漓漓猛地睁眼,疾退三步,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来。 殷红的血液瞬间溅上那柄晶莹通透的碧绿色长剑,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那碧绿色长剑迅速吸收,那碧绿色长剑的光芒忽然黯淡下来,罂漓漓只觉得忽然有一股强劲的力道开始拼命撕拉自己的经脉,突兀而来的剧烈疼痛让她感到身体好像要被生生撕裂开来! 紧接着那碧绿色长剑嗖地一声,脱离了石台,飞入罂漓漓的手中,可是,那石台却在瞬间崩裂开来,随着那石台的崩裂,地底忽然出现了万道符箓,而罂漓漓正处于那符箓的正中,只见万丈毫光骤然四起,在那一瞬间,罂漓漓仿佛成了沧海中最无助的一叶孤舟,却一力承受着这亘古之阵‘玄墨伏羲阵’倾覆所带来的无边破坏力..... “啊!!!!!!!”罂漓漓只觉得全身的每个骨节像被碾碎一般,五藏六腑翻江倒海地绞痛,嗓子眼里咸腥的气味不住地向上冲,更可怕的是,一股子痛不欲生的灼热感觉萦绕在面部,灼得她几乎睁不开眼来,喉咙像被卡住一般,火烧火燎地干痛,眼前飞过五颜六色的古怪条纹,随即陷入漫长而恐怖的无边漆黑寂静中..... 她,要死在这里了么...... 金棕色的眸子骤然间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这时,只听得“轰”的一声惊天巨响,仿佛天崩地裂一般,会稽山的主峰渐渐地开始下沉,霎时只见白虹惯日,紫电横空,四处烟尘升腾,飞砂走石,一派末日的景象..... (032)问世间情为何物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唉..... 虽然都说红颜薄命,但是这丫头怎么看都不像是薄命的主啊,记忆里,一直都是那么牙尖嘴利、活蹦乱跳,一看就是要祸害千年的,怎么这才几天就成了这般模样呢..... 筋脉尽断,五感全失,三魂七魄散得七零八落,虽然尚存最后一缕微弱的气息,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沈非瞧着卧榻上那个几乎已经伤的面目全非,气若游丝的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心虚地低了头,这模样,自己的‘涅磐回凤丸’已经喂了她好几颗,却半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怕是真的难有回天之力.... “你到底还有没有药能救她!”沙哑的嗓音从背后传来,问得沈非心中心惊胆战,他已经把手里仅存的‘涅磐回凤丸’全都拿了出来悉数喂给了她,可是,那家伙的伤怕是神仙也没有办法了,到底要不要告诉莫奕真相呢? 可是,他知道真相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呢,自己这明月峡谷,不会被他拆的片甲不留吧.... 想起这位大爷上一次离开明月峡谷的情形,沈非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位大爷的脾气,沈非可是知道的,可是,若是不告诉他实话,她若真的有个万一,似乎自己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就在沈非还在心中天人交战的时候,却忽然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人提了起来,莫奕此时面目狰狞,声音已经接近歇斯底里:“我问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她!把你丹壶里的药统统给我拿出来!” “莫奕,你别激动....”青鸾赶紧上前拉开莫奕,她知道莫奕此时心急如焚,可是,这样逼沈非也是无济于事。可是,青鸾是何等聪明之人,此时看沈非面上的犹豫,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 “筋脉尽断,五感全失,三魂七魄散得七零八落,就算是我的‘涅磐回凤丸’,怕是也无力回天....”沈非脖子一硬,三言并作两语一口气说完,心想,伸头缩头也就是那么一刀,干脆豁出去了... 可是,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预期中的某人的爆发。 莫奕此时像在大伏天被浇了一头冰水一般,脸白若纸,面上现出从未有过地怔然之色,似乎是没有想到,连这天下第一药师的沈非,都会做出这般的结论。 连沈非都这样说,无疑是打碎了莫奕心中最后的希望... 虽然他早知道她的伤势极重,从会稽山的深壑中将她救出的时候,其实他就已经有了最坏的预感,虽然他已经拼尽了全力,却还是晚了一步,当他去到那深壑之中的时候,她已经破了那‘玄墨伏羲阵’,而最为可怕是,她竟是用那副柔弱的身躯承受了破阵所带来的所有狂暴的冲击之力,那足以摧毁整座会稽山的破坏之力~! 没有当场毙命,已经算是奇迹,而且为了阻止那刚被她的鲜血唤醒的碧落剑反噬罂漓漓,莫奕几乎拼尽了所有的灵力,直至最后动用了苍龙的力量,才勉强将那碧落剑暂时封印在她体内,而苍龙却也因此灵力耗尽陷入了漫长的沉睡之中。 可是罂漓漓的情况却还是不容乐观--筋脉尽断,五感全失,三魂七魄散得七零八落,和活死人其实已经没有太大区别,这样的状态,也只是徒增她的痛苦。 当时他的大哥怀敛是如此这般告诉他的,可是,他却一直心怀着一丝侥幸,心想沈非那能够起死回生的‘涅盘回凤丸’必是能够救她,这才风驰电掣地带着她赶回堂庭,没想到,等来的,还是这样的结果..... 若是早知如此,他当时无论如何也不会容许她离开自己身边,是他太大意了,没想到,一失足,竟是已成千古恨.... 莫奕的指尖轻轻地抚过她凌乱的长发,她此时的面容很安详,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就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可是,谁又知道她此时所承受的痛苦? 筋脉尽断,五感全失,三魂七魄散得七零八落,和活死人其实已经没有太大区别..... 怀敛的话不断回荡在耳边,莫奕只觉得自己心中就好像被生生剜出一个洞,他宁愿受伤的人是他,也不愿意看她受这般的煎熬,想帮她却又无能为力,这是莫奕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无力,那样地无能为力..... 一阵阵痛彻心扉的感觉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都怪我,若不是我执意要去找师傅,漓漓姐她就不会变成这样,都怪我.....”此时一旁的仄仄终于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怪我,都怪我太大意了,没有及时发现那白萼耍的诡计,让他钻了空子,害了漓漓!”魏星影此时也差点老泪纵横,一想起自己竟是被那白萼的妖气给迷晕,弄得人事不省,他就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但害了漓漓,还差点连同青鸾一块儿失去,若非莫奕和怀敛及时赶来,后来真的不堪设想.... “事已至此,我们这样自责也没有用,还是再想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救漓漓。”青鸾哽咽着拍了拍仄仄的脑袋,没想到仄仄却是哭得更厉害。 而此时,那原本一直默不作声的莫奕忽然出声道:“你们都先出去。”那声音嘶哑得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奕哥哥,我们再想想办法,要不再去白虎墟找找我师傅,也许她还有办法...”仄仄忽然又抬起头,不甘心地继续说道:“或者再去无极仙宫找找怀敛哥哥,漓漓姐是被他们无极仙宫布的阵所伤,也许他们...” “我说出去!你们听不懂么!”话音未落,莫奕已经狂躁地嘶吼起来,赤红的眼,萧瑟的表情,就仿佛一头怒气腾腾的猛兽一般,仄仄瑟瑟地抖了一下,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青鸾捂住了嘴,生拉活拽地带了出去。 魏星影和沈非瞧见莫奕的模样,无言地对望叹了一口气,也走了出去。 室内终于只剩得尚余最后一口气,早已意识全无的罂漓漓和静立不动,仿若石化了的雕像一般的莫奕。 莫奕就这般一动不动地瞧着她仿若只是沉沉睡去一般的模样,忽然没来由地想起了初见她时的模样,虽然一开始吸引他的,只是因为那张与瑶姬无异的脸,可是,每当他愈加接近她,就会发现,她和瑶姬其实根本不同,她率性、胆大却又待他极其坦诚,他还记得当日她在永徽城下那灼灼的话儿--这个人,是我罂漓漓此生最爱,没有之一。 就是在那一刻,他发现自己已经悄然地爱上了她吧?那般率真的女子,又如何能不爱? 这个女子怜他惜他知他懂他,又如何能不爱? 他怔怔地瞧着自己的手心,那手心里的朱砂痣还依旧红艳如血,她说要与他一生相随,她说她许他三生三世,为何却又这般突兀地要离他而去? 难道,他又要再等待五百年?重新在那寂寞而漫长的轮回中,等待她的下一次转生? 他的胸口倏地一痛,苦涩渐渐蔓延开。 不,没有下一世,这个女子,这个叫作罂漓漓的女子,是他心中永远的唯一,不会再有第二个,不会再有! 他忽然将头埋入自己的掌心,额头抵着她的脸颊,肩头微微地颤动,竟是无声地呜咽起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们纳禹族的男儿更是铁骨铮铮,从不曾流泪,可是此时,面对这随时会被老天爷无情带走的心爱的女子,莫奕只觉得无尽的哀劫如潮水般向他涌来,一时之间竟是难以自己.... 而就在此时,一滴冰凉的东西突然滑落在他的眉心,莫奕猛然抬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哑着嗓子急急地唤了一声:“漓漓~” 没有回应,她依旧是那副沉睡不醒的模样,就在莫奕几乎以为刚才的冰凉是自己的错觉时,却又瞧见一滴晶莹的水珠从她微阖的眼角无声地滴落下来,落在他的指尖。 不,这不是错觉! 这是她的眼泪?她也在无声地哭泣? 莫奕的心中忽然一阵狂喜,不是说她五感尽失,已然形同活死人了么?为何还会流泪?难道她的灵识已经苏醒了?或者说,她的意识尚存? “沈非!沈非!”莫奕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发疯似地嘶吼着沈非的名字。 闻讯而来的沈非等人刚一进屋,就瞧见了莫奕此时一副近乎癫狂的模样:“她还有意识!她方才在流泪!” 此时魏星影已经抢先一步来到罂漓漓身前,论灵丹妙药他虽然不如沈非,但是论医术的话,沈非也未必比他强。 他伸出两指扣在罂漓漓的命门上,半晌之后,面上现出骇然之色,他颤声道:“这丫头简直是个奇迹!都伤成这样了,竟然还有这么强的求生意识!” 此话一出,莫奕的面上骤然现出一丝喜色:“怎么回事?” “她方才流泪,就说明三魂七魄有重新凝聚的趋势,她的意识似乎还尚存着一部分,只不过因为五感尽失,所以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 “我只想知道,还有没有办法救她!”莫奕近乎咆哮起来。 “既然她的求生意识如此强,我相信老天爷也一定会帮她,我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一定有办法能救她!虽然他已经消失在这个虚冥界数百年.....”魏星影沉吟片刻,终于说出了一个被若耶族尘封了数百年的名字。 游澜,便是之前那死在永徽城地底的若耶族太医正的师傅--若耶族历史上最有名的南海医仙,一个传奇而又神秘的人物。 只不过,那游澜所在的地方,无异于虚冥界的第二个地狱。据说已经数千年没有人能活着进去,或者说,或者出来。 但是,既然罂漓漓本人都还有这么强的求生意识,就算是只有一线生机,他们也不能放过! (033)上穷碧落下黄泉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33)上穷碧落下黄泉 [更新时间] 2011-10-06 08:00:01 [字数] 3118 这是哪里?她这是怎么了? 罂漓漓觉得自己的身体忽然间变得无比地轻飘,低头一瞧,却惊诧地发现自己一身白衣,竟是与一群目光呆滞、神情诡异的人一同挤在一座狭窄的桥上,而那些人与她一样,同样都是清一色的白衣,心中顿时有了不太妙的预感。 罂漓漓下意识地往桥下望了一眼,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天啊,这到底是哪里?!无数狞猩恐怖的头颅浮在河水上面,有的尖声咆哮,有的龇牙咧嘴,有的呆滞的望着前方,更多的是恶狠狠地看着她,看着桥上来来往往的白衣人.... 她下意识地又看了看自己前前后后的人,个个眼神空洞而呆滞,白衣如雪,哪里像是活人?而身旁还不断有看似牛头马面的人在吆喝驱赶着,这是什么?牛头马面?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鬼差?难道她已经死了?!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奈何桥吧?当这个念头突然撞进心底的时候,罂漓漓忍不住哆嗦起来,她真的已经死了么? 记忆在脑海中一点点地回流,记忆中最后的画面就是在那会稽山的深壑中,她似乎拔出了什么碧落剑,然后破了‘玄墨伏羲阵’,却将那所有的破坏之力引到了自己身上,后来,在她感觉自己要当场毙命元神俱灭的时候,似乎又被什么温暖的感觉所包围.... “漓漓!”莫奕那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呼唤似乎还犹记耳畔,他终于还是来晚了么?自己真的已经死在会稽山了么? 她与他,就这样匆匆交汇,又匆匆离别了么?她终究还是弃他而去,留他一个人在这世间面对那漫长的孤寂了么? 心口倏地一痛,仿佛生生被剜出个洞来,她眉间紧蹙着抚住胸口,点点幽深一直沉到眸底最深处,一想到莫奕,心中就仿佛被千万根针扎似的疼痛无比。 “下一个~”突然的女声拉回了罂漓漓的意识,顺着看过去,一个眉目如画,青丝如黛的白衣女子正抬手将一碗热汤端给她。 那女子美得令人炫目,五官轻灵静秀,眉眼口鼻不沾染半点凡俗的纷扰,怎么看怎么像朵一朵远离尘嚣的白莲,娉婷袅袅,独立于人世之外。 那一霎,罂漓漓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孟婆?!可是孟婆不应该是白发苍苍或者穷凶极恶的老太婆么?为何是这么美的女子? 而更大的惊雷还在后面,当那女子抬眼与她对望之时,罂漓漓忍不住‘啊’一声,这张面容,这眉眼之间,无不带着莫奕的感觉,而唇鼻之间,又和怀敛极为相似,这女子的相貌,就简直是莫奕和怀敛的女版。 罂漓漓拼命地摇晃着脑袋,以为自己是太牵挂莫奕,所以产生幻觉了,怎么连孟婆都看起来这么像莫奕? 可是,当她看到对方眸中也同样闪现出惊诧的表情时,脑海中却又忽然升起了别的念头。 一个似是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突然撞进了她的脑海--寒烟,天语者寒烟。 虽然罂漓漓从未见过她的真容,但是当那个名字撞进脑海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笃定必然是她--这个人,是莫奕的娘亲,那个传说中的天语者寒烟,让那位俾睨天下的大宗师卓傲一生牵挂之人。 而对方在看到她的面容之后,也是深深地蹙了眉,这个蹙眉的动作却与莫奕几乎无异,让罂漓漓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丝莫名的亲切感。 “孟婆,你这是在干什么?还不赶紧把汤给这生魂喝下去?”这时,一个身材高大,模样看起来似人,却顶着一个硕大牛头的鬼差走了过来,高声对那孟婆呵斥着。 糟糕,忘记这里还有鬼差了!就在罂漓漓还在心中暗自想着该如何应对的时候,没想到,让她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疑似莫奕娘亲的美貌孟婆只微微眉头一蹙,手中的木勺就如一道白虹一般斜飞了出去,直接砸在那牛头鬼差面上,只听见‘噗通’一声,那牛头鬼差已然昏阙倒地,而这孟婆本人,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好,好彪悍.... 罂漓漓咽了咽口水,只用一个木勺就能砸晕这么壮硕的一个鬼差,这得多大的力道才行啊?这个孟婆看来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啊!而且那彪悍的性子,倒是真像纳禹人.... 据说纳禹族的女子,个个都比男人还彪悍,罂漓漓的心中愈加肯定了对方的身份。 而原本那些还心怀观望的其余鬼差们,此时看到孟婆面上那忽然露出的不豫的表情,也纷纷下意识地倒退了几步,不敢再上前,假装没有看到一般。 各自心中却在暗自嘲讽那新来的牛头是个傻大个,这里的老鬼差,谁不知道那看似美貌如花的孟婆其实是个谁都惹不起的彪悍主儿,据说人家生前是个什么神仙之类的角色,因为逆天而行遭了天谴,才被弄到这鬼域来渡劫,可是,瘦死的骆驼,她也比马大啊,哪里是他们这些小罗罗能招惹的主儿?就算是这鬼域的域主,据说也要敬她三分,也只有这新来的愣头青敢这样挑衅她,看吧,吃苦头了吧? 思及如此,那些鬼差们纷纷自觉地将后面陆续而来的鬼魂们驱赶得稍微远了一些,给那二人留出了一点空间来。 而罂漓漓自是也注意到了那些鬼差的异常举动,心中却是更加诧异,这孟婆究竟是什么身份,竟是连鬼差都如此害怕她?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就在罂漓漓还在心中唏嘘的时候,对方已经开口,那话.儿听起来,却仿佛早就认识罂漓漓一般。 “您认识我?您该不会是莫奕的娘亲吧?”罂漓漓好不容易从风中凌乱的思绪中拉回了自己的意识,那眸光却一直停留在对方的面上,似是想从对方的面上再寻找些什么。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对方的面色却是骤然一变,厉声对她说道,一边说着,还一边伸手去推她。 “您先回答我,您真的是莫奕的娘亲么?”罂漓漓此时满脑子却是别的念头,不知不觉,竟是将心中的疑问直接问了出口,而她的手也下意识地抓住了对方,却感觉对方的身上,一阵彻骨的冰凉。 那孟婆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地收回了手去,目光中却有一丝闪躲,罂漓漓自是看出了对方的闪躲,心中更是笃定了自己的揣测。 “您要是不告诉我真相,我还真就不走了,其实我只是想知道您的身份而已,我想,您既是认识我,就应该知道我和莫奕的关系。”耍无赖是罂漓漓惯常的把戏,此时也只能重操旧业。 “奕儿,他还好么?”当莫奕的名字传入对方耳中,那眉目如画的女子眼中也渐渐凝聚了泪光,她叹了一口气,终于吐出这么一句,算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他继任了纳禹族族长。”罂漓漓想了想,不知道该如何向她描述莫奕的情况,莫奕如今究竟算不算好呢?其实她也不知道,所以,只好拣了最无关紧要的说。 “我的奕儿,本就是天人之姿。”对方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这不自然间所露出的骄傲,倒是让罂漓漓想起了莫奕的父亲莫无天,看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家子,都是霸气外泄的主儿。 “可是您怎么会成了孟婆?您不是天语者么?”罂漓漓心中却涌出了更多的疑惑,她如何都没料到,自己竟会在这奈何桥边遇上莫奕早已死去的娘亲,更没有想到,这位死去了五百多年的天语者,竟是在奈何桥边做起了孟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惩罚我逆天而行的罪孽,让我永世不得超生....”对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那风轻云淡的口气却仿若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 逆天而行!罂漓漓忽然想起了那青衣女子婳语曾经说过的话,她说这个叫作寒烟的女子逆天而行,遭了天谴,这果然是真的么?! “您当年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会遭此下场?”罂漓漓却又想起了之前那青衣女子婳语曾经说过的话,说她和莫奕的相遇相爱,都是这位天语者,莫奕的娘亲一手谋划,并且目的是为了她和莫奕的孩子,为了炼成天石。虽然她一直半信半疑,但是此时好不容易阴差阳错遇上了,就不如问个明白。 对方此时却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她轻咬着红唇,却并不答话,翦水般的眸子却仿佛穿透了眼前的一切,看向了更悠远的地方。 “是您安排了我和莫奕的相遇么?”罂漓漓终于还是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也一同问了出口,当那话.儿一出口,心中竟是忽然感觉一阵轻松,她一直以为自己不曾在意,原来却还是在意的。毕竟这个人是莫奕的娘亲,她爱的那个人的娘亲。 “你爱奕儿么?”没想到,对方沉默半晌之后,却是幽幽地回了这么一句。 她爱莫奕么?这样的问题是无需置疑的,罂漓漓慎重地点点头:“我爱他,除了您这个做娘的,我想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像我那么爱他。” (034)他是破军星命格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你爱奕儿么?”没想到,对方沉默半晌之后,却是幽幽地回了这么一句。 她爱莫奕么?这样的问题是无需置疑的,罂漓漓慎重地点点头:“我爱他,除了您这个做娘的,我想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像我那么爱他。” “那就赶紧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对方的情绪忽然有些激动起来,她自顾自地从自己腰间掏出一枚令牌,递到罂漓漓手中:“这是鬼域入口的令牌,拿着这个赶紧回去!” 罂漓漓一怔,却是没有想到对方竟会给自己这样的东西,她的心中忽然间就对之前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释然了,她觉得这个女子所做的一切,必是为了莫奕,这样的一个母亲,是绝对不会加害自己的儿子。 难道,她当年真的是为了莫奕做了什么事情而受到了天谴? “可以跟我说说当年的事么?有人告诉我,说我和莫奕的相遇,甚至相爱,都是您一手谋划的,目的是为了我们的孩子和天石。”罂漓漓好不容易才遇到了她,心中还有许多疑问未解,哪里肯这样就走?此时她对这个曾经是天语者的女子忽然多了几分好感,也许是爱屋及乌,因为这个人是莫奕的娘亲,所以,她决定不管对方说了什么,她都愿意去相信。 “若是有一天,奕儿需要你的帮助,你会愿意为他做到何种程度?”这个叫作寒烟的女子忽然抬手敛了敛自己低垂下来的青丝,罂漓漓甚至可以看清她眸中的波光潋滟。 “上穷碧落下黄泉,就算是跟您一样要受到天谴,也在所不惜。”罂漓漓毫不犹豫地答,虽然她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种预感,对方这么问,必是有什么千难万难的事情要交代给自己,甚至也许便是她当初未竟的事,仿佛自己若是走出了这一步,就会踏入一个与对方一样,无法回头的深渊,甚至会走上同样的不归路,可是,她却没有半分的胆怯,上穷碧落下黄泉,这是她许他的一世深情。 似是感觉到了罂漓漓话中的真挚和她心中对于莫奕的感情,对方的眸中再次闪动着点点波光,她忽然抬手轻抚着罂漓漓的脸颊,长叹了一口气:“你是个好孩子,奕儿遇到你,果真是他三生的福气,我代奕儿,谢谢你。” 罂漓漓轻轻地摇摇头:“我才应该感谢您,谢谢您生下莫奕,谢谢您让我遇到他....” 对方忽然神色一敛,用心中神念正色对罂漓漓说道:“既是如此,我便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切记只能埋藏在心底,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便会害了奕儿。” 罂漓漓听对方如是谨慎,心下一沉,慎重地点点头。 “奕儿是破军星命格,而且生在四月十四的亥时。”当年的天语者寒烟,如今奈何桥边的孟婆,一字一句地对罂漓漓说出了那个埋藏在她心中数百年的惊天秘闻。 “破军星命格,生在四月十四的亥时?这代表什么呢?”罂漓漓知道对方的慎重必是有原因,所以同样是以心中神念回道,却是有些不明白,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魔尊魇月的肉身在亘古之时就被卓傲他们师兄弟三人所消灭,他若要想重临虚冥界,就必须要找新的肉身。但是因为他是魔尊,不会坠入轮回,自然不可能重生,所以,他只能找与他的命格相辅相成的凡人....魇月本人便是破军星命格,殒殁于四月十四的亥时,而且,他是太上化虚体质。” 破军星命格,四月十四亥时,太上化虚体质.... 罂漓漓听到此时,心中已是无比骇然,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这么说起来,莫奕几乎是魔尊魇月转生不二的肉身人选?!枉他们还傻乎乎地找什么魔界之钥,杀什么魔族,原来最大的潜在魔头,最可怕的存在,就一直在自己身边..... 罂漓漓忽然间竟是有种人生如戏的感觉。 她忽然想起了当日在永徽城下,那龙宇的太子妃被魔族附身的情形和她最后的惨状,不,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不管什么魔尊魔王,想霸占莫奕的身体,门都没有!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罂漓漓此时终于明白了对方当年是做了什么,难道她是想改变莫奕的命运?此时罂漓漓的心中忽然有了一股前赴后继的勇气,就算摆在她面前的也是一条跟这莫奕的娘亲一般的不归路,就算是会遭到天谴,她也在所不惜! “天石。如今只有天石可以助奕儿抵御魔尊魇月的力量,否则,他便只有一条路--坠入魔道,化身魔尊。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天石最终也阻止不了奕儿化身成魔,那个孩子,你和他的孩子,也一定会唤醒他心中的人性,这是我们唯一的赌注。”寒烟长叹了一口气,再次轻抚着罂漓漓的面颊,幽幽地声音传了过来:“只是,这样对你来说,太苦了....这也许便是一条不归路,也许会和我一样,遭到天谴,被打入这黄泉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若说在这之前,罂漓漓还对天石有所抵触的话,此时此刻,她的心中终于是坚定了决意,就算那孩子将来会成为世人争夺窥探的目标,就算天石会带来更大的浩劫,就算前路将变得崎岖坎坷、荆棘密布,她也必须走下去。 天谴算什么?永世不得超生又有何惧?既然那孩子、那天石可以挽救莫奕的命运,那么,她纵使上刀山下火海,又有何惧?! -------------------------------------------------------------- 与莫奕的娘亲一番坦诚的交心之后,带着无比强烈的要重回人间的意识,罂漓漓急急地抽身往回走去,想起后来寒烟用神念告诉她的那诸多虚冥界的秘密,罂漓漓的心中竟是萧瑟不已。 这一趟黄泉之旅倒是也不亏,竟是让她洞悉了如此天机,心中却更加佩服寒烟的勇气,作为一个母亲,她实在是非常伟大,竟然能为了自己的儿子做出那许多逆天而行的事!那实在是一个值得罂漓漓敬佩的女子。 骤然又想起了方才寒烟所说的怀敛的真实身世,罂漓漓心中一凛,那个秘密,就让它烂在自己肚子里吧,绝对不能让莫奕知道! 刚走下奈何桥,就被这三途河边一簇簇夺目的红吸引了目光。 这就是彼岸花了吧?传说中的曼陀罗,那些红艳艳的花朵成片成片的铺满了河岸,发出诡异的光,让河水中都透着一丝诡异。鲜艳夺目的红,几乎让罂漓漓的双眼染上了一片血色之色。 罂漓漓望着那血红的花朵微微出神,脑海中却有个模糊的画面倏地出现,她似乎瞧见自己的身体毫无血色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而莫奕此时低着头,头埋在他自己的双手之间,额头抵着她的脸颊,肩头正微微地颤动,她甚至可以听到他无声的呜咽声-- 他,这是在为她流泪? 他以为她死了么?他那呜咽声中无尽的哀劫竟是仿佛一把利刃一般,直刺她的心底最深处。 泪水无声地滴落,滴在那红艳似血的曼陀罗之上,竟是灼射出异样地光芒,那光芒忽然间便笼罩了她的周身,一股神奇的力量牵引着她不由自主地向着某处走去.... 漓漓,你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是谁在黄泉路上,三途河边,一遍一遍,无声地呐喊..... 就在这时,在罂漓漓身后不远的地方,忽然出现了几团黑色的影子,那黑影在迷雾中渐渐形成了狰狞的鬼面-- “是活人的香气,你们有没有闻到了生魂的味道....” “生魂~真好,似乎还是个鲜嫩的女人~” “是啊,是啊,好久没有吃过生魂了~真是让人怀念....” “把她引到堕魂谷去,咱们再悄悄地吃了她....哈哈哈哈” 那狰狞的鬼面倏然间化作几道轻烟,紧随在罂漓漓身后,试图冲破那光芒的禁锢,将她的生魂引向另一个深渊.... 此时的罂漓漓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的临近,她将那块莫奕娘亲给的鬼域入口的令牌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气沉丹田,什么都没有,什么一点灵力的感觉都没有,她顿时傻眼了,这才想起,自己此时是在鬼域,既然来到这里,自然不可能还有肉身,似乎只有魂灵,也就是说,她现在几乎等同于废人....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要当莫宰羊? 不,这不是罂漓漓的作风,她深呼吸了一口,吐出胸中浊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极其冒险的念头,反正此时已经是在鬼域了,似乎没有比这更坏的事情了,不如就放手一搏。 (035)铁骨柔情斩荆棘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小心一点,这往生林里被放逐的几乎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怪物,而且据说这林中还有一种叫作‘冷魇’的尸鬼,若是被吸了精魂,便会尸骨无存。”魏星影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那个叫什么游澜的,当真能有回天之力?”莫奕紧随着魏星影掠入林中,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触手可及的距离。 两道人影在这林中穿梭着,竟是迅如疾风,轻似柳絮,十足的默契。 若是罂漓漓此时醒来,必是会极为诧异,这原本水火不容的二人怎么会有这般的默契。 而事实是,那两个人虽然互相看不惯,但是牵涉到罂漓漓的生死时,却是能够干脆地化干戈为玉帛,协同合作。 男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干脆的生物,懂得权衡和妥协,而不像女人那般拿不起放不下。 而此时依然意识全无的罂漓漓被莫奕小心翼翼地用一方黑色的披风紧紧裹着搂在怀中,莫奕尽量将自己的动作放得极其轻柔,眉头却是蹙得极深,快要拧成一线。 “若是游澜都没有办法的话,这个虚冥界,就真的再无人能救她了。”魏星影笃定的开口,只不过他此时担心的事情却不是那游澜的医术,而是要如何在这犹如人间地狱的地方找到那位若耶族传说中的神医,并且说服他出手救罂漓漓。 若不是为了救罂漓漓,魏星影怕是一辈子都不愿意踏入这里半步,在若耶族人的心里,这里是个犹如人间地狱的地方,记忆里,小时候自己一旦做了什么坏事,就会被娘亲威胁,要被丢到这里。 往生林,乃是这虚冥界的一处传说中的禁地,在南海的一处神秘岛屿之上,是一个让若耶族的孩童夜不敢啼哭之所在。 若不是有身为若耶族后人的魏星影引路,就算是莫奕,也大概很难找寻到这里,这个小岛在南海的位置太过隐秘,就算是寻到了,也并不见得能够入得了这林子。 此处终年阴寒,林间尽是乌鸦凄厉的嘶叫,阴沉凄冷的空气弥漫在四周,触目所及皆是枝干硕大的老树,有种死寂的压抑之感。 据说这里是若耶族历来用来放逐一些十恶不赦的族人的地方,这小岛和林子周围,布满了各种穷凶的结界,不光里面的人出不来,外界之人更是轻易进不去,在这小岛的周围,有无数若耶族兵将看守,光是要突破那若耶族的守备,就有些够呛,在海上,若耶族鱼人那是绝对的霸主。 而且最大的风险还是在这往生林中,据说那些被放逐至这往生林的都是若耶族中的十恶不赦之人,也个个都是身怀绝技,心狠手辣的主儿,并且,数量不详。 当然,一切都只是传说,因为进入这往生林的人,没有出来的。 所以此行魏星影极为谨慎地拒绝了仄仄和青鸾的要求,只得他和莫奕两人,带着罂漓漓前来求医,其实,魏星影自己,也是抱着多半有去无回地心态来此,这是他欠罂漓漓的,就算赔上一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而莫奕-- 魏星影无言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莫奕,瞧着他心急如焚的模样,魏星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虽然有些不想承认,但是他也明白,这小子对漓漓是认真的。 但愿那丫头能熬过这一劫,魏星影再次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心中却开始揣摩起了别的事情来,那个传说中若耶族史上最厉害的医者游澜,又是为何会被打入这往生林呢?就算是魏星影,也并不知道所谓的真相,似乎在他出生以前,游澜就已经被囚禁在这里了,他也只是往日和那太医正交谈时,听对方提到过这位据说可以用一根银针让人起死回生,也能用一根银针让人魂飞魄散的医圣,据说,他是那太医正的师傅。 但是,这几百年前过去了,游澜是否还活着呢?因为从来没有人从这往生林里出来过,自然也没有人知道游澜的生死, 只不过,此时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连沈非的‘涅磐回凤丸’都无力回天,与其坐以待毙让罂漓漓等死,不如死马当做活马医,孤注一掷地来赌赌运气,魏星影下意识地相信,像游澜那般厉害的传说中的人物,应该不会死得那么早。 不是都说祸害留千年的么? 就在魏星影有些神游太虚的时候,忽然听见莫奕低声说了一句:“小心,有人盯上我们了!” 刚说完,某种凄厉的叫声瞬间逼近,一股阴晦之气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们袭来! 却只见一道冰蓝色的光束从莫奕忽然腾出来的右手飞斩而出,伴着一阵桀桀的怪叫,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莫奕的斩龙吟劈成了两段! 魏星影此时也不敢懈怠,手中的银针如牛毛一般飞了出去,又听见数声桀桀怪叫,似乎那飞出去的银针也同时击中了什么。 “啧啧,是女人的味道,新鲜的女人的味道。” “真好,好久没有吸到女人的精魄了,来得真好……” “还有两个男人的味道,有一个很年轻,闻起来味道还不错,另外一个,太老了,太老了....”一声声阴冷诡谲的声音夹杂着浓重的奸笑声由远而近传来,似乎遍布在密林深处,这数量还真不少。 “糟糕,是‘冷魇’!”魏星影忽然反应过来,这便是传说中的往生林里最可怕的尸鬼,传说中能够吸人精魄的怪物。 莫奕剑眉一挑,冷冷地对魏星影说了一句:“让开。” 魏星影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就见莫奕手中的斩龙吟忽然又消隐在掌心,随后,只见他的右手开始出现了狂暴的风卷残云.... 那残暴的旋风竟是没有一丝声息,眨眼之间,便将那些已经冲到了近前的无数尸鬼‘冷魇’悉数卷起,在飓风中撕成了点点的碎屑,顿时,墨绿色的鬼血如豪雨一般洒落在这密林中... 半晌之后,四下似乎骤然寂静了下来,魏星影倒抽了一口冷气,看着莫奕如标枪一般挺立的身姿,心中再次升起肃然之色,这小子,果然厉害啊。 这家伙,真的只是普通人类么? 魏星影的心中,骤然腾起了这样的感觉,这家伙的强悍,似乎已经超越了正常人类的极限,竟是让此时身为同伴的魏星影都感觉到害怕。 而那些原本还在远处观望的尸鬼‘冷魇’,一瞧这厢的血流成河,立刻就明白这是遇上了惹不起的主儿,哪里还敢再上前来送死,桀桀怪叫着四散而逃,消失在密林深处,而就在此时,只见莫奕眉头又是一皱,抬手一扬,一道冰蓝色光束倏地飞了出去,紧接着便是一阵桀桀地惨叫声,晃眼之间,一只有着猿猴大小,浑身漆黑,下颌尖尖,眼眶突出的尸鬼就被狠狠地摔在面前。 这只可怜的跑的较慢的尸鬼当场就被摔断了好几根肋骨,此时趴在地上,发出桀桀惨叫,似是想求饶,下一瞬,莫奕的碧绿色长刀已经架在了它的脖子上:“游澜在哪里?” 冷噤的声音中不带丝毫的温度,仿若是从地狱而来的修罗之声,那尸鬼吓得瑟瑟发抖,屁滚尿流,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眼神却有些游离:“不,不知道...” 下一瞬,只听一声更凄厉的惨叫,再看那尸鬼的右臂,已被莫奕齐根削断,霎时血流如注,那尸鬼霎时哀嚎起来:“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说,我说,他,他在万息洞。” “带路。”莫奕一脚将它踹了起来,那尸鬼刚才因为一句谎言已经失了一条右臂,此时哪敢再违逆这个煞星,一瘸一拐向着密林深处的某处跃去。 莫奕这才收了斩龙吟,回眸瞧了瞧怀中被他单手抱着的罂漓漓,轻柔地将之前不小心溅到她面上的一点银血擦去,又将方才因为打斗而微微敞开的披风小心翼翼地重新裹好,这才如蛟龙一般消失在密林中。 而方才莫奕面上那一纵而逝的柔情却是看得一旁的魏星影霎时一怔,心中竟是不自觉地柔软起来,原来铁骨柔情,就是用来形容莫奕这种人的,魏星影的心中忽然莫名地涌出这样不合时宜的念头..... 莫奕和魏星影随着那只受伤的尸鬼一路在密林中急速穿行,也许是之前莫奕一出手便石破天惊的气势镇住了这密林中所有的尸鬼,一路之上竟是再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原来这尸鬼‘冷魇’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儿。 向着西北面掠了数里,忽然听见溪水淙淙,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道拔地而起的巨大石壁,那石壁中间似是有个凹口,一道飞瀑从中泻下,水花飞溅,就如碎珠乱玉,在日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那尸鬼来到石壁前便不敢再靠近,乞怜地趴在地上瞧着莫奕:“大,大侠,你,你们要找的人,就,就在这万息洞里面....” (036)无情未必非豪杰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莫奕看都懒得再看它一眼,直接将怀中的罂漓漓换了一种更为妥帖的抱姿,掀起披风将她的头轻轻盖住,双足只轻轻一点,下一瞬已经穿过了那飞流而下的瀑布。 瀑布之后,乃是一个像门扉一样的一个洞穴,魏星影紧跟在莫奕身后踏足而入,刚一踏入洞中,竟是只觉得眼前一亮,竟是阳光耀眼。 原来这石壁之后,另有洞天,是一处青葱碧绿的山谷,此刻日在中天,天气晴好,山花烂漫,倒像是世外桃源一般,和这石壁之外的阴森密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若就是两个世界一般,真是没想到,这瀑布之后的洞穴里,竟是还有这般天地! “好地方!”魏星影禁不住暗叹道。这里气候温和,水草丰茂,简直是一处上佳的隐居之地! 一股淡如兰芷的奇馥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他忽然开始怀疑起自己之前所听到的传说,什么幽森恐怖之地,什么万劫不复之林,怕是那些外厢之人的谣传吧? 那些被放逐的人之所以没有再出来,大概是流连于此,自个儿不想出来了吧? 这到底是被流放的,还是被送来养老的啊?魏星影的心中忽然有了这样荒谬的感觉,却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之前的传说,应该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吧? 而莫奕已经自顾自地迈开脚步向那山谷中走去,就在这时,脚底忽然灼射出一团赤红之光,莫奕下意识地提了气,骤然腾空而起,却发现四下的景致竟是急剧扭曲着,此时忽然感觉整个人似是在急速下坠,急急低头一瞧,这才发现脚下的地底竟是骤然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而那缝隙之下,似乎有什么灼热的火红色液体在翻滚! 这下面难道是火山熔岩? 当这个念头涌入脑海之时,饶是莫奕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此时也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果然,随着那脚下的缝隙越来越大,一片火红的翻滚的岩浆骤然出现在眼前.... 而更可怕的是,那滚滚的岩浆似乎带着一股强劲的吸力,拼命地想将莫奕吸入那炽热无比的火红之中,迫使莫奕不得不提起周身灵力与之抗衡..... 还好莫奕反应及时,纵身一跃,一手搂紧怀中的罂漓漓,另一手已经顺势攀住了一处裂开的悬崖石壁。 “这是幻象还是实景?”身后隐隐传来魏星影的声音,莫奕回眸,这才发现魏星影跟他一样,此时都狼狈地悬在那裂开的悬崖绝壁之上,只不过,魏星影却是悬挂在裂开的悬崖的那头,两人之间,已是相隔数丈之遥! 而就在莫奕也在怀疑此时所见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幻境之时,却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原来之前用来包裹罂漓漓的披风因为之前的连番的剧烈动作,披风一角竟是被那飞溅而出的火海溶浆点燃了,此时竟是一路蔓延而上,那灼热的火舌险些就要蔓延到罂漓漓身上,莫奕一手攀着悬崖,一手搂着罂漓漓,几乎分身乏力,无奈之下也只好用搂住罂漓漓的那只手徒手去解那披风,披风倒是挥开了,那火舌却猛然一蹿,仿佛有着生命力一般直接蹿向莫奕的的手心,莫奕只感觉一阵灼痛刺心而入,只见那火舌竟是将他的掌心灼得滋滋冒烟,疼得他浑身一颤。 这下终于知道,这眼前所见并不是幻觉! 还好莫奕也不是吃素的,足尖一点,单手用力,借力而上,勉强站在了那悬崖之上。 还没等他松上一口气,却发现天空忽然变得一片赤红,像是烧红的铅片一般,无数手臂粗的锁链忽然横贯在天地之间。 轰隆!轰!阵阵巨响从脚底传来。 飞沙走石,地动山摇,突然,又是一股炽热无比的力量从地底深处喷涌而出! 莫奕回身冲魏星影高喊一声:“别掉下去了!这可不是幻象!” 话音未落,自己已然飞身而起,如一只轻灵的猿猴一般,紧紧抓住了那横贯在天地间的锁链,整个人犹如杂耍艺人一般,摇摇晃晃地单手悬挂在那锁链的下方,而几乎就在莫奕离开那处悬崖的同时,那从地底喷涌而出的火红溶浆就已湮没了方才他所在的位置。 悬崖顷刻间便被吞没了,火红的天地间,只剩得那横贯天际的锁链和下方赤红色的火海炼狱! 莫奕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却听见身后魏星影的惊呼,回眸却刚好瞧见魏星影与身后的锁链失之交臂,眼看魏星影就要掉入那下方的火海炼狱之中,莫奕紧蹙眉头,几乎是下意识地,他腾空一个鱼跃而起,猛然来了一个倒挂金钩,用足尖勾住那摇摇欲坠的锁链,整个人倒挂在那锁链之上,一手依旧紧紧抱着罂漓漓,另一只手却是飞快地抓住了那原本正在下坠的魏星影的衣领。 魏星影方才脱离悬崖的时候稍稍慢了一步,与那锁链失之交臂,原本只觉得重心一沉,已然绝望,心想自己怕是要葬身在这火海之中,却忽然又觉得整个人被人提了起来,他微微一怔,仰面朝天,这才发现原来是莫奕在关键时候出手救了自己。 心中却是百感交集,对于莫奕这个人,魏星影素来心中并无太多的好感,抛开他是龙宇舅舅的情敌这个立场不说,莫奕这样的人,也素来不是魏星影结交的对象。一直觉得那是个杀人不眨眼,性情冷漠的煞星,却没有料到对方会在这生死关头这般挺而走险地出手救自己。 也许,这个家伙,也是个值得结交之人也说不定呢,在这生死未卜的时刻,魏星影的心中忽然冒出了这样突兀的念头--当然,前提是大家都能躲过此劫,活下来。 其实不光魏星影,连莫奕自个儿都没想到自己竟会做出这般冲动的事情,一切似乎都是下意识的,却又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一般。 这个人是漓漓的挚友,而且是为了救罂漓漓而来的,若是让他死在这里,会有些许的良心不安吧--莫奕如是这般在心中告慰自己。 可是,虽然方才算是勉强救了魏星影一命,此时两人的处境似乎却更加地糟糕了。 原本凭着莫奕的身手,要攀上那锁链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此时整个人呈倒挂态势,一手抱着罂漓漓,一手拽着魏星影,还要不断躲避下方猛窜上来的火舌,饶是莫奕再身手过人,此时也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而且,若是那锁链突然出现什么变故,那,他们三人此时怕是都只有葬身火海溶岩的份儿。 可是,莫奕此时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更不可能在此时再放开任何一只手,他心下一横,心想大不了就大家一块儿死在这儿。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而戏谑的声音却忽然从头顶上方传来:“哈哈,有趣儿,真是有趣儿,你这小子倒是真有趣,这个时候还能管别人的死活。” 莫奕和魏星影同时抬头,只听头顶一道霹雳炸响,那原本严严实实的血空竟然忽地裂开一缝,那裂缝中突然出现了一张看起来比魏星影还要苍老的脸来。 “不知道这出拙戏,可还入得前辈的眼?”此时莫奕的脑海中倏然一转,就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方才的一切变故,大概都是这个老头子搞出来的把戏,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弄出这般逼真,近乎于实景的效果,不过听对方的口气,似乎只是抱着一种玩玩看戏的心态,这让莫奕暗自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竟是不客气地讥讽起对方来。 “你说,若是我让你放开你手中的任何一个,就能救另外一个,你会如何?”对方却不理会莫奕的嘲讽,只是戏谑地自顾自继续说道,那说出来的话儿却让莫奕和魏星影都同时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魏星影心中却是一黯,此时莫奕左手是罂漓漓,右手拉着自己,若是让他放手,他必定是放弃自己,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若是被人放到台面上来说,就有些让人心中不快了,这老头子是故意来看笑话的吧? 他魏星影一世为人,虽然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但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岂能活得这般狼狈?他把心一横,直接对莫奕说道:“放手!” 莫奕沉默地低头瞥了魏星影一眼,并没有接话,也并没有放手的意思,而此时那天空中的老者似乎颇有兴趣看到莫奕挣扎一般,继续煽风点火地继续说道:“怎么样,考虑清楚了没?老夫说到做到,你只要放开一个,我就放过那另外一个。” 莫奕心中神念一动,一个大胆的计划骤上心头。 他忽然抬起头来,冲那天空中的老者扯出一抹冷笑:“我莫奕从来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 话音未落,亡命之徒的本性一展无遗,只见莫奕足尖一收,然后松开了拧着魏星影的手,双手紧紧拥着罂漓漓,将她紧紧护在怀中,与魏星影一同,笔直地坠入那无尽的火海熔岩之中..... (037)莫道此般少年狂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莫奕只觉得眼前白雾氤氲,身体仿佛被一股暖流包裹着,思维一下子中断了,无着落地飘流在虚空里,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转瞬间,一切换成了一片血红色,四肢百骸被拉扯、折断、撕裂,剧烈的痛楚令人几乎崩溃。 想叫,却发不出半句声响。 “喂,刚才还这么嚣张,怎么比我还不如?” 这似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魏星影?莫奕的意识猛然回流,睁开眼睛,茫然地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草地之上。 四周鸟语花香,正是之前刚入洞时看到的情形,之前的火海溶岩仿佛只是醉梦一场,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之前真的是在做梦? 他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臂弯,却发现双手臂弯中空空如也:“漓漓呢?” 莫奕心下一惊,一个鲤鱼挺身已经坐了起来,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你别急,漓漓她没事,不,应该说是因祸得福了,那游澜老头儿正在救她!” 说话之人正是魏星影,他此时披头散发地立在莫奕身旁,脸色苍白,表情古怪,分不出是想哭还是想笑。 想起之前莫奕宁愿三个人一同坠入火海溶岩也未曾对自己放手之事,魏星影的心中忽然对眼前这个人有了真正的结交之意,虽然他知道他们俩绝对不会有意气相投的一日,但是,至少他知道,对方却是个值得去深交,托付生死的铮铮男儿。 “怎么回事?”莫奕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不远处的那一处茅草屋,那茅屋的门虚掩着,从里面渐渐地飘散出一股沁人心脾的药草味,却并不难闻,反而让人心绪骤然宁静下来。 “之前那捉弄我们的老头似乎就是游澜本人,那火海溶岩其实都是幻觉,我们一直都在这山谷里,只不过之前我们踏入这里的时候,吸入了他的**香,所以才会产生极端的幻觉。”魏星影比莫奕早一步醒来,似乎已经琢磨出了一些玄机,毕竟他也算是个半罐子的医师。可是想起之前所产生的那些几乎可以乱真的幻觉,魏星影心中还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那游澜的**香,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甚至可以影响人的全部神经。 “他想做什么?”莫奕关心的却是别的更重要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他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如此轻易就放过了我们,反正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听见他说,他要替漓漓查探伤势,让我们在外面等候。”当魏星影一股脑儿把之前所听到的话一一复述给莫奕时,莫奕呆滞了半晌,竟是有些不敢相信彼此的好运。 虽然他之前做出那样的抉择也是在赌对方不会真要他们三人的命,但是却没有想到,求医之事竟然这么顺利就达成了?甚至还未曾开口相求,对方竟然就主动出手,这叫作游澜的老头儿,果真是个怪物。 就在莫奕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的同时,那虚掩的门忽然开了,一个看起来红光满面,模样却似个老顽童般的糟老头从那屋内缓缓走了出来,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飘的,因为他的动作极快,几乎看不到他出脚。而他那火红的乱发和同色的长袍无风而动,看起来倒像是一团移动的火焰。 想起之前魏星影所说的对方的身份和他出手搭救罂漓漓的事实,莫奕此时竟是毕恭毕敬地走上前去,谦逊地给对方行了一礼:“之前多有得罪,还往前辈海涵,不知漓漓她怎么样了?.....” 此时身后的魏星影差点眼眶都要落地,他虽然和莫奕压根算不上熟识,但是也算接触不少,他印象中的莫奕素来是心高气傲,桀骜不羁,何曾见过莫奕如今日这般谦和恭敬,彬彬有礼的模样? 看来,那丫头果真改变了他不少.... “那丫头究竟是什么身份?!”对方却并没有回答莫奕的问题,只见他身形一晃,眨眼间就已经来到了莫奕身前。 莫奕微微一怔,似乎没明白过来对方这么问的缘由,疑惑地看着他,并不接话。 “那丫头体质很特别,不似凡人,究竟是什么来历,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九阴玄荒之血,而且,体内似乎有不少好东西,只可惜好东西太多,却无福消受。”那红发老家伙朝屋内瞥瞥嘴,那目光中闪烁的光芒,仿若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物什一般。 莫奕与魏星影对视了一眼,魏星影抢白道:“她便是当年给了我们若耶族那个方子的刹墨首席大巫师。” “镰邑转世?”对方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那就难怪了,我是说这魂魄都散成那样了还没死。” “神医,漓漓她究竟怎么样了?”莫奕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就咯噔一声,心中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却又碍于对方医者的身份,不好太过造次,却是下意识忽略了对方提到镰邑时的口吻,却是极为熟悉的口气。 “**上的伤倒是好办,我已经用‘翠雨神针’替她重新接上了断损的筋脉,再休养个十天半个月,筋脉就能慢慢开始长合。”莫奕听到此时,心中已是狂喜,却没料到对方话锋一转,又将他打入了无底深渊:“但是魂魄和灵识,就不太乐观了。我想你们也知道,你们送她来这里之前,她的五感就已经丧失,魂魄已经散去了,就算能够救回来,怕是也顶多能维持个肉身不死,要想恢复她的意识....”对方如是说着,惋惜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几乎没有可能。” 这话无疑是宣判了罂漓漓脑死亡一般,莫奕顿时仿若被打入了万年寒冰之中一般:“可是,她尚有求生意识,她之前甚至还流了泪。” 莫奕不甘心地急急说道,似是并不相信对方所言。 “这便是我所说的她非同凡人之处,老夫也感觉得到,这丫头的求生意识似乎非常强烈,寻常人像她这种情况怕是早就咽气了,这丫头竟是还能一直吊着一口气坚持这么久,不容易。”对方一边说着又一边摇摇头:“算了算了,就死马当做活马医再观察几天吧,许是会有奇迹发生也说不定。” 此话一出,莫奕心中又仿若绝处逢生一般,微微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只要这游澜肯出手救人,就还有一线生机。对于此时的莫奕来说,就算希望只有万分之一,亿万分之一,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上穷碧落下黄泉,只要能救她,他都不会放过任何一线希望。 因为他知道,若是错过了她,他的此生便是曲终人散。 他提身正想进屋去瞧瞧罂漓漓的情况,却被那糟老头一把拽住:“别急着去看你那相好,我刚刚给她点了枝安神香,正在试图为她召唤那些散落的三魂七魄,你现在进去只会妨碍了她。” “可是...”莫奕的话还未曾出口就被对方不客气地打断,对方浓眉一拧,不客气地嚷嚷道:“没有可是,我说不行就不行,你若是想救她,就得听我的!” 莫奕闻言只得顿住脚步,无奈地瞧着那虚掩的门,眉头却是蹙得更深,这个时候,他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够陪在她身边,虽然她此时意识全无,但是他总觉得,她却是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 这是他和她的默契,无言的默契。 莫奕恋恋不舍地瞧着那茅草屋,却又不得不妥协,医者为大,毕竟此时是他们有求于人。而此时对方的注意力却已经明显不在罂漓漓身上,他上下打量着莫奕,眼中却是掩不住的欣赏之意,紧接着说出来的话却差点让莫奕下巴脱臼:“之前我看你这小子倒是有趣,重情重义!是条汉子,很对我的胃口,有没有兴趣拜我为师,留下来跟我学艺?!” 他说什么?拜他为师? 莫奕尴尬地顿住身形,瞧了瞧对方面上那认真的表情,确定他不是在说笑,又下意识地回望着身后的魏星影,却发现魏星影面上写满了各种嫉妒羡慕恨的情绪,要知道,说这话的可不是一般人啊,那是游澜,若耶族史上最有名的神医游澜! 据说游澜一生也只收过一个弟子,便是那之前死在永徽城下的太医正,虽然这家伙为何被放逐到这里一直还是个迷,但是他主动收徒,那可是让人可望不可及的事,至少对于魏星影来说,是求之不得的。 只可惜,对方看上的人是莫奕,而且更让魏星影想撞墙的是,那傻小子似乎毫不领情,只见莫奕的眉峰闪过一丝微不可察地挑了挑,随后说出来的话虽然语气恭顺却带着一丝疏离的拒绝:“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 话才刚说到一半,就被对方厉声喝止:“停!这里不是虚冥界大陆,这里是老子的地盘,少跟老子来这些狗屁客套的话,你只需要回答一句--干或者不干?”这个叫作游澜的老头子性子倒是直率得可以,直接打断了莫奕虚应的话,犀利地将问题再次抛给他。 莫奕微微一怔,好看的眉头微微地向上一挑,干脆利落地答:“不干。” (038)往生林中忆往生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这里不是虚冥界大陆,这里是老子的地盘,少跟老子来这些狗屁客套的话,你只需要回答一句--干或者不干?”这个叫作游澜的老头子性子倒是直率得可以,直接打断了莫奕虚应的话,犀利地将问题再次抛给他。 莫奕微微一怔,好看的眉头微微地向上一挑,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不干。” 回答得倒也爽快,听得魏星影在一旁直跺脚,恨不得在莫奕头上敲一榔头,敲醒这个不识好歹的白痴,这可是当世神医啊!别说他的医术如何,就看他之前的**香的效果,就知道这是个怎样的高人,这么大的馅饼掉下来,莫奕那蠢小子竟然这么干脆地拒绝! “喔?理由?”倒是游澜本人似乎并不在乎莫奕的拒绝,他感兴趣的却是眼前这傻小子为何会拒绝自己,他相信对方既是来此,必然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能力,就算对方对于学医没兴趣,但是能这般干脆地拒绝自己收徒的要求,倒是真真出乎他的意料,让他觉得愈加有趣。 “晚辈之前已经得了卓傲的真传,算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不好再改投师门。”莫奕的回答不卑不亢,虽然习得卓傲的毕生绝学纯属意外,而且是被赶鸭子上架,不过既然已经得了卓傲的真传,占了这莫大的便宜,莫奕自然不好再过河拆桥,至少在心中,他已是将卓傲视作自己的恩师一般尊崇,虽然那老家伙极端为老不尊,而且还藏着不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道理莫奕还是懂的。 更何况,莫奕是个纯粹的武痴,对于武学之外的技能,他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就算对方是神医又如何,莫奕自认为自己是一柄杀人的剑,你见过杀人的剑还要学习怎么救人的么?而**香之类的东西,莫奕更是丝毫兴趣都没有,对他来说,用**香那种玩意儿给对手下绊都是见不得人的手段,他倒是宁愿堂堂正正、真刀真枪地和对方正面厮杀一番,这也许便是纳禹族人深入骨髓的热血因子在作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莫奕是个很固执的人。 “卓傲?那老匹夫也看中你了?”没想到,对方听到卓傲的名字之后,竟是哈哈大笑起来,他锊着锊自己那火红色的长苒,又上上下下打量了莫奕一番,眸中却是又多了几分欣赏之意:“骨骼清奇,身怀慧根,个性桀骜,是个万里挑一的奇才,卓傲那老匹夫真***好运,这么好的苗子,竟是让他给抢了先。” 饶是莫奕这般素来自负的人,被这一代神医如此这般直接的夸奖了一番,也稍稍有些不太自在,不过他此时更好奇的却是对方口口声声称呼卓傲为老匹夫,但是口气中却无半分恶毒之意,看样子,这游澜老儿似乎与卓傲有着不错的私交? “敢问前辈和家师是否有什么渊源?”莫奕这话却是问得一语双关,虽然很不想把卓傲那老怪物称为师傅,但是,为了让对方相信他和卓傲的关系,此时也只能继续装下去。 “渊源算不上,只不过和他对饮过几次,也算是半个相识。不过说实在的,放眼整个虚冥界大陆,老夫最看得惯的人就是他了,那老匹夫虽然桀骜不羁,性情古怪,但是却是个实在人。”后面这话却是说得有些狂妄了,卓傲在虚冥界的声名和地位暂且不提,但是这游澜的名号,却是莫奕之前从未听说过的。 听他这般评论卓傲,委实有些怪异。 当然,在魏星影的心中,也许和莫奕所想就完全不同了,毕竟,若耶族介入虚冥界大陆也就是这五百年间的事情,就如同在五百年前,若耶族的人也并不一定听说过卓傲一般,但是游澜的声名,却是南海人尽皆知的,所以,在魏星影看来,这游澜和卓傲有交情,倒也不是什么惊人的事情。 只是,那两人又是如何认识的呢?难道这游澜曾经去过虚冥界大陆?或者说,卓傲曾经来过南海? 莫奕似乎也与魏星影想到了一处去,只不过,此时莫奕更感兴趣的是,这个人当年究竟是做了什么,为何会被族人放逐到这岛上呢? 思即若此,莫奕微微地一挑眉,唇角微微地勾了勾:“晚辈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在老子面前,没得你们虚冥界大陆那些个狗屁规矩。”这老头子性情实在是率直地可以,说话几乎都不带转弯的。 莫奕直视着对方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问道“敢问前辈当年究竟是缘何被...欸,来到这往生林的?” “你这混小子倒真是胆大包天!”对方瞪了莫奕一眼,半晌之后倒是不怒反笑,看来第一印象果真是极为重要啊,连游澜本人都不明白,他怎么就看这小子这般顺眼呢?难道是因为他让自己想起了卓傲?话说回来,这小子给他的感觉倒是像极了卓傲那个老匹夫。难不成这小子是那老匹夫的私生子? “晚辈只是好奇。”莫奕不卑不亢地回,其实莫奕更好奇的是,这游澜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收拾了那其他的放逐者,之前听魏星影说这里曾经被放逐了许多若耶族的罪人,可是到现在为止,除了这游澜和之前的密林中所见的尸鬼‘冷魇’之外,竟然没有瞧见一个别的被放逐者,难道,那些人都被游澜干掉了?可是这游澜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顶多是个古怪的老头罢了。 “欺君之罪。”当游澜风轻云淡地吐出这词的时候,不光是莫奕,连魏星影也傻了,欺君?究竟是哪个君?那几乎不用问了,这游澜被放逐到往生林的时间,正是上一代若耶族先皇在位,看来他欺瞒的也必是若耶族的先皇。 虽然魏星影对于自己的外公,那位若耶族的先皇似乎也缺乏好感,但是想想这游澜只是一介医师,有什么好欺君的? “不知究竟是什么事情值得前辈您宁愿冒着欺君之罪挺而走险呢?”而莫奕听到这个惊悚的事实之后也只是微怔了片刻,立刻饶有兴趣地追问起来,这个叫作游澜的老头倒是有点意思。 这番话听在游澜耳朵里,却是格外的顺耳,他瞧着莫奕哈哈大笑,这小子果然没让他失望,实在是太对他的胃口了! “他的野心太大,差点便将我们若耶一族拖入无可挽回的深渊!”看来这游澜也是一个人在这岛上憋得太久了,此时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一见如故的,便滔滔不绝地打开了话匣子,莫奕和魏星影这才得知了一段若耶族不为人知的陈年往事,而且,竟是阴差阳错地顺便知道了那原本属于卓傲的那枚魔界之钥的下落,这却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了。 话说原来在五百多年前,龙宇刚刚从当时身为刹墨族首席大巫师的瑶姬手里,拿到那个所谓的能让若耶族鱼人长出双脚的药方回到南海的时候,那时候南海之乱已经结束,龙宇已经被若耶族先皇册立为太子。 龙宇是个心思极其慎密之人,他拿到那药方之后倒是并没有太过声张,而是悄悄跑去找了当时正身为若耶族太医正的游澜,将药方先交给了游澜,毕竟他也不敢保证这方子的实用性。 而面对游澜对于那方子的质疑,他倒是也不隐瞒,直接就将这方子的来历如是这般一一和游澜说了,甚至连他和瑶姬的约定,也未曾隐瞒。 也许,龙宇是早就知道游澜和卓傲两人有着不错的私交,所以才会这般坦诚地对游澜吐了真言。 而游澜听到卓傲将永徽城托付给别人的消息之后,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他想起之前卓傲最后一次来南海找他喝酒的时候,曾经问过他,能让死人起死回生的月精芝究竟生长在何处,他当时半醉半醒地告诉对方,那玩意儿只在蓬莱仙境才有,但是凡人是绝对没有机会得到的,因为蓬莱仙境是不允许虚冥界大陆之人踏足的。 记得当时卓傲只是撇唇,并没有多说什么,而得知卓傲有隐退之意后,游澜立刻就猜出了他的去向,那个老匹夫必是要去那蓬莱仙境夺月精芝。 话说这游澜也是个奇人,他洞悉了这一切之后,也并不声张,却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了一趟永徽城。 当然,并不是去阻止卓傲的,虽然他和卓傲相交并不深,两人见面的次数加起来可能一双手都能数过来,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他却是极为了解卓傲的,知道那个老家伙既是决定了的事情,必是没有人能改变,他去的目的,却是给卓傲带去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讯息。 原来这游澜竟是知晓一些关于蓬莱仙境的秘密,特别是蓬莱仙境的具体位置,他虽然并没有亲自去过,但是在若耶族的一些亘古的典籍中,却是有过记载的。 (039)谁稀罕烫手山芋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话说游澜去见了卓傲之后,自是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也爽快地把自己所知道的那些典籍里提到的关于蓬莱仙境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卓傲,不过,游澜可绝对不是无私奉献的类型,千里迢迢跑去永徽城自然不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作为代价,卓傲同意若是能去得那蓬莱仙境,便要替游澜寻一种叫作‘苦无’的仙草-- 这是游澜一生梦寐以求的东西,那是一种只在上古典籍中见到过的植物,据说放眼整个虚冥界,只在蓬莱仙境才有此物,而此物的效用,游澜说到此时却是一带而过,大大地卖了一个关子,只是神秘地说,那是他一生所求的一味药唯一欠缺的一道药引,而他们若耶族的先祖与蓬莱仙境却是有着某种密约,若耶族的典籍里虽然记载着蓬莱仙境的方位,但是他们的族人却是不能轻易踏足蓬莱仙境,而且,凭游澜的本事,他也没有足够把握能够从蓬莱仙境全身而退,所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卓傲身上。 卓傲对于蓬莱仙境之行本就是预谋已久,得了游澜的指引之后更是急不可待,立刻便跟随游澜离开了永徽城去了南海,并依循游澜所给出的指引,独自去寻那传说中的蓬莱仙境,据游澜所说,自那五百年前一别之后,直至今日,游澜再也没有见过卓傲,也不知道关于卓傲的下落,甚至不知道卓傲是否找到了蓬莱仙境。 可是,在卓傲与游澜分别之前,卓傲却是托付给了他一件彻底改变了游澜一生命运的神秘之物。 便是那神秘之物引起了若耶族先皇的注意,或者说垂涎。若耶族先皇在数次软硬兼施逼迫游澜交出那物什未果,却又如何都搜寻不到之后,顿时恼羞成怒,一气之下将游澜驱逐到了这个传说有去无回的孤岛上,任其自生自灭。 这便是游澜被驱逐到往生林的缘由。 “卓,家师究竟是托付了什么物什给前辈您?值得你们若耶族的先皇如此劳师动众?”听到此时,莫奕倒是更加好奇了,虽然知道卓傲那老家伙手里必是有很多宝物,可是,那若耶族先皇又岂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能让他如此大费周章想要得到的东西,怕必是稀世之物。 但,饶是莫奕和魏星影在心中做了如何的揣测,在听到那物什的名字的时候,却依旧是双双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从游澜嘴里吐出来的名字,分明便是那个让他们踏破铁鞋无觅处的东西-- 魔界之钥,卓傲手中的那一枚。 当莫奕和魏星影听到魔界之钥时,两人瞠目结舌,心中不约而同地咒骂起卓傲来--那果然是个老匹夫! 明明是他自己在五百年前将那魔界之钥送了人,之前还故意装傻,在骊山圣母面前说什么自己手中的魔界之钥失踪了,让他们满虚冥界地乱找,若卓傲早说那玩意儿在游澜手里,他们也不至于要去会稽山淌那滩浑水,罂漓漓更不会因此而生死垂危! 思即若此,莫奕竟是恨得咬牙切齿,那老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 此时也终于明白,为何那若耶族先皇会如此大费周章地逼迫游澜交出那物什,既然魔界之钥是可以打开魔界封印的钥匙,那他的动机也便一目了然--他在玩火。 之前的永徽之战,便是那位唯恐天下不乱的若耶族先皇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放出了一部分魔族余孽出来所导致的,那位先皇,一直都在剑走偏锋,为了他们若耶族的霸业,竟是在拿虚冥界苍生的生死做赌注。 还好他已经死了--这是魏星影和莫奕心**同的念头。 虽然那位先皇是魏星影的外公,可是魏星影对他的好感实在是有限得很,想起当日永徽城一战的惨烈和那些冤死的胞泽,魏星影就打从心底不能原谅他,虽然魏星影早已不是黄发小儿,也知道一朝功成万古枯的道理,可是,对于那位先皇为了皇权霸业不择手段的行为,还是打从心底却是不能苟同。特别是看到那些曾经一起出生入死过的胞泽惨死在自己面前,那种悲伤和无助,是魏星影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的。 “那魔界之钥呢?如今在哪里?”思及如此,魏星影此时更加关心那魔界之钥的下落,毕竟这关系到南海皇城的安危,关系到更多若耶族胞泽的生死。 “被我吃掉了。”游澜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走到茅屋前那颗结得硕果累累的桃树下,顺手摘了一个桃子,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是在给他们演示,他当日是如何将那魔界之钥吃掉的一般。 莫奕和魏星影顿时都是虎躯一震,仿佛头顶有天雷劈过般,莫奕的脸霎时就阴沉了下来:“游前辈,此事事关重大...” 意思便是您还是适可而止,不要开那种不好笑的冷笑话。 可是游澜却是满不在乎地几口将那桃子吞入腹中,然后将桃核把玩在手中,忽然回头瞧着莫奕正色道:“我没有跟你说笑,那玩意儿的确是被我吞了。” 莫奕瞧着他手中忽然变得若隐若现的桃核看了半晌,忽然心下一动,一个大胆的揣测在莫奕心中油然而生,却是将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您是说....”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游澜的身上,上下巡弋了一番,那张俊逸的脸上,渐渐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当他略带探询的目光与游澜坦荡的目光再次对视的时候,莫奕心中一凛,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那魔界之钥看来确实是在游澜的体内,却是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办法,竟是能将那玩意儿在自己体内藏了近五百年!而且,既然他已经藏了这么多年,又为何这么轻易就告诉自己? 而魏星影顺着莫奕的目光,似乎也猜出了什么,却是一脸地不敢置信,他看着游澜一边不住地摇头一边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吧,这太离谱了。” “您老这么爽快就告诉我,莫不是替家师保管了这么多年那玩意儿,嫌麻烦了,想把那包袱丢给我?”莫奕低头沉吟了片刻,忽然唇角一勾,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你小子倒是真敢想,老子被驱逐到这鸟不生蛋的岛上几百年才保全下来的东西,岂能白白便宜了你小子?”游澜不动声色地将那桃核消隐在掌心,然后回头冲着莫奕道:“不过呢,若是你小子肯拜入我的门下,我倒是可以考虑把那玩意儿给你做个见面礼。” 说来说去,竟还是想拐了莫奕做徒弟,而且,为了要拐莫奕做徒弟,竟然拿那魔界之钥做诱饵,这家伙是不是老糊涂了啊?莫奕顿时有些无语问苍天,他实在很想对游澜说一句--您老究竟是看上我哪一点了?我改还不成么? “那魔界之钥本就是家师托付给您之物,如今我替家师收回,也并不为过。”莫奕哪是那么好诳的主儿,脑子一转,一番听起来理直气壮的说辞便已经义正严词地脱口,让魏星影再次刮目相看,以前看莫奕那冷如冰山的样子,一直以为这是个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主儿,怎么这会儿变得跟那丫头一样牙尖嘴利了? 而那游澜听了这番话更是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狗屁!这是老子拿命保存下来的,凭什么白白便宜了你小子!” 瞧这游澜的模样,莫奕心中暗自好笑,转念一想,他们的目的只是要确保那魔界之钥不落入魔界之手,既然这游澜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魔界之钥保管五百年,就再让他多保管一阵子,也没什么问题。 反正他们若耶族都是长寿的主儿,这游澜看起来再活个几百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与其将那魔界之钥带到虚冥界大陆,引起纷争,还不如就让那玩意儿继续留在游澜肚子里。反正如今知道这事儿的人也就他们三人,只要自己和魏星影不说,便也没人知道。 想通了这一环,莫奕心中倒是更加坦然,既然已经确定了卓傲手中那枚魔界之钥的下落,如今所剩下的,便是镰邑手中的那一枚,而既然镰邑已经死了,线索也断掉了,倒是可以安心下来替罂漓漓疗伤治病。 至少一时半会儿也不用担心魔族捷足先登--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是,看到莫奕忽然露出一副坦然的表情,甚至并不打算找自己要那魔界之钥了,游澜却是有些急了:“其实也不是不能给你,只不过,老子替那老匹夫保管了这许多年,好歹总得给我个念想是吧?” 这话倒是听起来仿佛在跟莫奕讨价还价一般,似乎是在引诱莫奕,小子,开个价吧,你只要给个合适的价,老子就给你。 可是,莫奕心中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将那魔界之钥继续留在他那儿,便更不会向他妥协,莫奕摇摇头:“前辈,我方才又想了想,既然当年家师将那物什交予前辈您保管,必是信得过前辈您,我怎好拂了家师的意?我看,那东西,还是前辈您继续保管吧。” “狗屁!那老匹夫是把烫手山芋丢给老子了!老子才不想要了!”游澜一气之下,竟是自己给说漏嘴了。 莫奕和魏星影无言地对视一眼,原来这老家伙是想扔掉烫手山芋啊。 (040)黄泉路上寻芳踪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狗屁!那老匹夫是把烫手山芋丢给老子了!老子才不想要了!”游澜一气之下,竟是自己给说漏嘴了。 莫奕和魏星影无言地对视一眼,原来这老家伙是想扔掉烫手山芋啊。 就在这厢莫奕和游澜因为魔界之钥陷入莫名僵持的时候,那厢的茅屋内忽然传来尖利的叫声,那声音正是罂漓漓。 这一声尖叫倒是让在场的三人都怔住了,包括游澜似乎都未曾料到,方才才被自己诊断为暂时不太可能苏醒过来的人,怎么就突然醒来了。 莫奕心下一凛,再也顾不得其他,足尖一点,下一瞬已经飞身掠入房。 那茅草屋内的陈设十分简陋,除了几张木椅之外,便只有一张竹制的简陋卧榻,卧榻边点着几根奇异的熏香,散发着一种仿佛让人迷离的香味。而罂漓漓此时半个身子倚挂在那卧榻之上,苍白的面上毫无血色,嘴角还渗着血丝,再看那卧榻之上竟是还有一滩血渍。 “漓漓~”莫奕一见此景脸色已是大变,掠身上前轻轻将她重新抱回卧榻之上,轻唤了一声,罂漓漓却仿佛还在沉睡一般,双目微阖,并不作答,若非卧榻上那滩血迹,莫奕甚至会以为之前所听见的尖叫声是自己的错觉。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气息还是极其地微弱,仿佛从来未曾醒来一般,莫奕却又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低头,这才发现罂漓漓的手竟是握着一枚鹅卵大小的墨色珠子,而那珠子此时光华大盛,莫奕只感觉那墨色珠子灵气激荡,煞气纵横,似是极不安分。 他眉头紧蹙,忽然想起,这似乎便是之前在刹墨城的时候,那结界师烟小小作为言铮的聘礼送给罂漓漓的‘噬魂珠’,据说是她从鬼域偷来的宝物。 可是他记得罂漓漓一直将这‘噬魂珠’小心翼翼地收在她脖子上挂着的百宝囊之内,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地跑出来?还会捏在罂漓漓手心里呢? “这是鬼域的‘噬魂珠’?!怎么会在她手里?”就在此时,游澜也已来到近前,他老人家倒是眼尖地一眼就瞧见了那墨色的珠子,竟是已经脱口而出,面上掩不住的惊诧,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探了探那‘噬魂珠’,只见那墨色的珠子上波光流转,他的面上竟是忽然露出一片喜色:“丫头有救了!” 一听这话,莫奕的眉宇骤然舒展了少许,他轻轻握住罂漓漓那低垂在卧榻边冰凉的右手,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冰凉的手背,试图将那一丝丝的温暖通过指尖传过去,而这时,似乎心有灵犀一般,罂漓漓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跳。 “噬魂珠!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这玩意儿不是要吞噬人的魂魄的么?”此时魏星影也急急地追了进来,一听到噬魂珠,他那苍白的眉头也不自觉地拧了起来,却是不明白游澜的喜色从何而来, “‘噬魂珠’顾名思义,便是吞噬人类的魂魄,来提高持有者的精魄度和修为,不过,因为这是鬼域的圣物,只有鬼域之人,才能完全发挥出这‘噬魂珠’的魔力,对于一般的寻常人而言,这也就是个能够帮助持有者修炼精魄的东西。”游澜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指印在罂漓漓的眉心,双目微阖,似是在查探着什么:“果然,和我所想相差不远,这丫头确实福大命大,之前三魂七魄被打散后,却因为这‘噬魂珠’的牵引,并没有彻底散去,而是阴差阳错地被这‘噬魂珠’所吞噬,她所缺失的魂魄,应该有一部分在这噬魂珠里” “那如今该如何是好?”莫奕一听这话,心已是焦急万分,恨不得游澜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统统说完。 “她方才既是发出尖叫,又口吐鲜血,必是散去的精魄在试图归位,或者说,她的魂魄受到了什么剧烈的冲击如此说来,她的意识还有恢复的可能,我们可以想办法让这‘噬魂珠’将之前吸收的她的精魄全部还回去!”游澜如是说着,轻轻掰开罂漓漓的手,将那枚鹅卵石大小的墨色珠子取了出来,一手掐指作诀,另一手掐着那珠子不断地转动着,不消片刻,只见那墨色珠子在游澜的指尖显得更加地光华大盛,若是细看的话,会发现那珠子内里竟是有七色流光回转。 莫奕此时目不转睛地瞧着游澜手的‘噬魂珠’,紧握着罂漓漓冰凉的手,心下却是涌起从未有过地不安和恐惧。 当恐惧这个词撞入他的脑海时,莫奕又是一怔,原来,这便是害怕的滋味,是的,他害怕了,害怕她再也不会醒来,害怕他从此便要失去她,害怕 原来之前的天不怕地不怕,只是因为他一直都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像一缕幽魂一般地游离在现世,游离在虚冥界,所以,生亦然,死亦然,没有悲欢,更别提离合,自是少了那些常人应有的顾及。而此时,她已是他心最大的牵挂,就如同她当日在红砂村对他所说,无论何时,你都不是孤身一人,所以他此时的害怕,亦是情理之。 “我明白了!”游澜一拍大腿,似乎是顿悟了什么天机似的,他自顾自地回身对莫奕说道:“我明白了!她之所以五感尽失,意识不明,是因为她的魂魄一部分被鬼域的人带去了黄泉,一部分被这噬魂珠所吸收,方才噬魂珠的那部分魂魄试图归位,却因为落入黄泉的魂魄所牵制,所以并没有成功” 听到黄泉二字,莫奕的眉头蹙到了极致,这不是他想要听到的字眼,但是,无论是黄泉还是碧落,都不能阻止他要救她的决心,他莫奕的女人,就算是老天爷也不能抢走。他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你只需要告诉我,要如何救她?” “莫奕,你别冲动”魏星影下意识说出这话的时候,却是自己都吓了一跳,他这是在替莫奕担心么? 看着莫奕抬头看他的微愕的表情,魏星影的内心忽然有了一种纠结的矛盾感。 游澜看着莫奕紧握着罂漓漓的手,忽然挑眉道:“不过这个办法也只是我的突发奇想,也许成功概率只有一半,稍有不慎” “我不需要听后果,我只想知道,要怎么救她。”莫奕急切地打断游澜的滔滔不绝,眸的坚定让游澜微微一怔,他的面色骤然一变,似是想起了什么陈年的旧事,面上现出一抹纠结之色,却是转瞬即逝。 游澜吐出一口浊气,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她有一部分魂魄被带去了黄泉鬼域,那便只能先去鬼域将她丧失的魂魄找回来,然后和噬魂珠所保留的那一部分魂魄合而为一,让其重新归位,方能唤醒她。” “你是说,让我去黄泉鬼域寻她的魂魄?”莫奕那般聪明的人,自是立刻就听出了重点来,不过,饶是这般耸人听闻的事情,他的语气却并没有丝毫的胆怯之意,他顿了顿:“要怎么才能去得那黄泉之路?” “离魂引。”当游澜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一旁的魏星影又是一怔,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离魂引?” 这是他曾经用过的灵魂出窍之术,当日他被灵血咒反噬的时候,龙宇舅舅传予他的一门绝技,不过,他却是不知道这‘离魂引’之术竟是还可以将人引到黄泉去。 “‘离魂引’是能够让人灵魂出窍的高级法术,老子也是用了上千年时间才琢磨出这个唯一的能让活着的人去那黄泉之路的法子,不过,从未试验过,所以,能够成功还是未知数。”游澜极其光棍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那便由我去试上一试吧,前辈,事不宜迟,开始吧。”莫奕面上坚定的神色让魏星影欲言又止,他半张着嘴,却发现自己如鲠在喉,竟是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在心里再次感慨--这小子疯了! 游澜定定地看了莫奕一眼,也许是看出了莫奕的决意,他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他让莫奕盘膝坐在罂漓漓身后,自己十指弹拨挥动,状若抚琴,指尖流出一道道细丝,那细丝悉数落在莫奕身上,莫奕顿时只觉自己的身形忽然变得虚虚浮浮,不出半盏茶的功夫,莫奕就恍然觉得自己的灵识似乎已经脱离了身体,轻飘飘地飘在空,就像之前钻入那封印苍龙的铁牌的感觉一般。 这时,只见游澜当空虚引,面前忽然出现一道金色的光束,莫奕只感觉自己的灵识忽然化作一缕青烟,被那金色光束所牵引着,不知要被带往何处 耳边隐隐传来游澜的叮嘱:“切记,找到她的魂魄之后,莫要多说什么,直接带着她的魂魄顺着这金色光束返回,不要理会任何人,速去速回,否则,你和她,都有可能回不来!切记切记!” 只要输入--就能看发布的章节内容 (041)此情无计可消除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罂漓漓此时还悲摧地在鬼域的堕魂谷拼命地奔跑着,此处怪石嶙峋,黑水森森地从怪石上淌过,水边是一望无垠的黑水杉木,着眼处尽是诡异的暗黑一片。灰色的风从杉木上呜呜刮过,森森然如鬼哭一般。 前方似乎也是一片迷茫,黑雾重重,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她一边跑一边在低声怒骂道:“这鬼域黄泉也太大了吧,都跑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个尽头啊。” 却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误打误撞地跑进了鬼域黄泉最恐怖的地方之一--堕魂谷。那些初入鬼域,在黄泉路上迷失的鬼魂和生灵都会被某种可怕的生物故意引到这里,然后--被吃掉。 从方才在三途河边感觉到自己被不知名的鬼怪盯上之后,她就撒腿一路狂奔,心想也许只要赶紧跑到那黄泉出口,便万事大吉,却没想到,还是被引到了这处最阴暗之地。 不过,虽然一身修为皆不能施展,但是之前那些刀尖上过活的日子里所锻炼出的灵敏的直觉和不错的体能还是帮了她不少,至少,到现在为止,虽然那些隐藏在暗黑瘴气的不知名怪物已经出手过好几次,却都被罂漓漓灵巧地闪过,并没有让他们得逞。 虽然不能打了,但是论跑,罂漓漓却还是不赖的,仗着自己身体轻盈,罂漓漓在躲避偷袭的时候,倒是也没吃太多亏,也许是因为在鬼域的缘故,这些类似于亡灵的东西,动作却不是很快,至少比起罂漓漓之前所交锋过的对手来说,在速度上是慢了半拍,显得有些温吞,这也给罂漓漓创造了一定的逃生几率。 不过,一味的逃跑却似乎是不行了,毕竟体力也是有限的,在追逐了好几个时辰之后,罂漓漓感觉自己的速度明显放慢了,她气喘吁吁地看着依旧迷茫的前方,一咬牙,把心一横,打算与那些神秘生物来个正面交锋,这样下去毕竟不是办法。 思及如此,她忽然顿住了脚步,而那些原本一直追逐着她的家伙们瞧见她忽然停了下来,以为她是放弃了挣扎,此时一道道阴恻恻地声音不断传来:“看不出来你这生魂还挺折腾的,再跑啊,看看能不能跑出我们的手掌心。” “嘿嘿,我说你这生魂也就甭折腾了,还是乖乖让我们吸了魂魄,让你早点超生。” 罂漓漓不语,矗立在原地,竖起耳朵睁大眼睛细细关注着四周的异动,突然间,似乎有一道黑影呼啦啦的向她飞来,她猛地向后一仰,那黑影险险地从她的头顶上方掠过,就在那黑影刚掠过她的头顶时,罂漓漓的芊芊五指以迅雷之势伸了出去,一把便扣住了那黑影的命门,狠狠地向下一拽,只听见一道厉声的尖啸传来,眨眼之间,瘴气散去,一道蜡黄枯瘦的人影,或者说鬼影,出现在罂漓漓面前,那鬼影看起来并不高,模样看起来与人类倒是区别不大,只不过身材并不高大,虽然看起来是个男人模样,却只及罂漓漓的腰身,灰白的乱发像枯草一样当风飞舞,灰白的脸上找不到半点生气,连嘴唇和眼珠也是灰白泛着死气。看来鬼域还真是名副其实,出产活死人。 而这个活死人此时因为被罂漓漓扣住了命门,显得有些惊慌,他尖啸着,似乎在向同伴求助。 而他的同伴在此时,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似乎陷入了观望之,目前的状况让他们有些傻了。 他们这些活死人都是因为生前犯下各种罪孽而被鬼域也抛弃的堕落亡灵,不能超生不能坠入轮回,在这鬼域的入口处附近已经游荡了成千上万年,一直靠诱骗吸食那些刚刚被带入鬼域的生魂为生,原本以为这个生魂也和之前被他们吞食掉的那些并没有多大区别,只不过意识似乎稍强一些,毕竟,被带到鬼域的,几乎都是死人,意识早已消散得差不多,大多数都是跟罂漓漓在奈何桥边看到的一样,目光呆滞,行动迟缓,被他们这些稍微有点智商,动作更灵活一点的吃掉,也是情理之的事情。 却没有想到遇到了罂漓漓这个另类,不光腿脚灵活不说,意识竟也很强,而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能制住他们其一个同伴,说白了,这些活死人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儿,欺负浑沌亡灵惯了,忽然遇到个彪悍的,顿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而罂漓漓自是也从他们方才的犹豫看出了这一点,虽然她此时完全是在虚张声势,方才那一手是跟莫奕学的最基本的防身之术,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罂漓漓表面装得镇定自若,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已,她知道这些活死人是欺软怕硬的主儿,既然方才出手镇住了他们,那么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要拿出气势来,也许能唬上一唬。 她加深了手的力道,使上了一些巧劲,将手那个活死人折磨得桀桀怪叫,却是面不改色佯装淡定地沉声道:“还有谁想来试试我的身手?” 四下忽然寂静下来,就在罂漓漓以为将他们唬住了,准备进一步逼问那黄泉入口的所在时,忽然,虚空猛然响起阴煞煞的喝声--“是谁在打搅老子的长眠?!又是你们这帮王八羔子的活死人?” 那喝声一出,四下的瘴气竟是如旋风一般骤然飘散,而此时被罂漓漓扣住命门的那活死人竟是也不住地颤抖起来,罂漓漓从他依稀的话语,似乎听到了类似魑鬼之类的称呼。 就在罂漓漓还在心揣测这将那群活死人吓得屁滚尿流飞速逃跑的鬼灵究竟是何物时,虚空之上忽然出现了一团扑朔迷离的青光,朦胧能看见青光之外的墨色淡痕,墨痕庞大而虬结,像一株巨大粗壮的透明的黑水杉木。 森冷的青光慢慢旋转,像极了远古时期的魔兽的眼睛,罂漓漓骤然倒抽一口冷气,因为她看到了传说的鬼脸!那两团青光果然是一对眼睛。 与此同时,墨色淡痕也快速凝聚成实质,阴暗渐渐现出一个近一丈高的大怪物,应该说不是怪物,而是鬼物! 这是真正的鬼物! “啧啧,是个活人的生魂,那帮王八羔子这次倒是不错,带了这么美妙的食物来孝敬老子。”那叫作魑鬼的鬼物一步一步地逼近罂漓漓。 罂漓漓不是傻子,一看对方这架势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它的对手,三十计,走为上计。 她猛地将手那活死人当作诱饵一般推了出去,拔腿就想跑。 “想跑?”那魑鬼怒喝一声,一掌就将那被罂漓漓推过来的活死人拍成了一团黑雾,紧接着,它的眼骤然射出两道寒光。 罂漓漓只觉得眼前一黑,那魑鬼眨眼间就已来到她的身前,扬起森黑的鬼爪,猛然拍下,那森黑鬼爪锋利如刀,直接戳在了罂漓漓的胸口处,罂漓漓原本以为这下自己必死无疑,等了半晌,却发现那鬼爪虽然穿透了自己的身体,自己却并无什么大碍,至少,感觉不到多少疼痛。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肉身本就不在这里,如今自己只是一缕游魂而已,那还怕什么?(当然,她并不知道与此同时自己在人间的肉身却还是受到了重创,若是知道了,也许便没有这般无畏的勇气了。) 罂漓漓胸那股无畏的勇气此时再次占据了她的意识,她用左手一把扣住那魑鬼还来不及收回的森黑鬼爪,用力朝着自己的方向猛然一拉,趁着那魑鬼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之机,右手却是伸出二指,直直地戳向那魑鬼泛着青光的一只眼睛! 一切就在那么一霎那,那魑鬼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个生魂竟然这么生猛,顷刻之间,一只眼睛就葬送在罂漓漓的二指禅之下! 那魑鬼痛得仰天怒吼:“卑鄙的生魂,老子要把你撕成碎片!” 就在它不顾一切地想要扑上去撕咬罂漓漓时,身后一道冰蓝色的光束却骤然贯穿了它的身体! 罂漓漓原本抱着与那魑鬼拼死肉搏的念头,却骤然发现,那魑鬼的身体在自己眼前渐渐散成碎片,然后,在那迷蒙的血雾之,一张让她上穷碧落下黄泉也无法忘记的脸骤然出现在眼前。 “莫奕?!你怎么来了?!”她的面色却忽然变得阴晴不定,那是一种悲喜交集的不知所措的表情,莫奕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莫奕也 她不敢去想那个最坏的后果,她的嘴唇哆嗦着想说点什么,却直接被他一把揽到怀,以吻封缄。 唇舌交缠,似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他的牵挂和担忧,罂漓漓的心终于一点一点地归位,管它人世也好,黄泉也罢,只要和他在一起,又有何惧? 就在这时,忽然感觉到自己的面上似乎有些温软湿润,一滴水珠儿悄然地滴落在唇边,微微咸涩,是眼泪的味道。 “我莫奕的人,就算到了黄泉也要抢回来!”他手心的那颗朱砂痣红艳似血,似乎是在诉说着他与她生生世世割不断的缘。 只要输入--就能看发布的章节内容 (042)人间自是有情痴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42)人间自是有情痴 [更新时间]2011-10-1510:00:00[字数]3050 “你怎么会来这里?”虽然莫奕的到来让罂漓漓觉得莫名的心安,可是忽然又想起了彼此的处境,她趁着喘气的当儿抬头急急地问到。 莫奕正想说点什么,耳边却忽然传来游澜的声音:“臭小子,找到了就赶紧带回来,离魂引不能使用太久!” 他的面色一沉,自顾自地牵住了罂漓漓的手:“回去再告诉你,这鬼域不是久留之地,咱们先离开这里。” 罂漓漓微微一怔,她看着莫奕身前的那道金色异芒,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她知道,莫奕对于他的娘亲寒烟是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如今好不容易来到鬼域黄泉,若是能够让他们母子相见,也算是能了却莫奕的一桩心愿。 她急急地拉住了莫奕:“莫奕,能不能稍微等等,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莫奕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头,垂眸看着她,只听罂漓漓一字一句地轻声道:“你的娘亲也在鬼域,在奈何桥边成了孟婆,刚才我见过她了,既然都来了,你赶紧先去见见她吧。” 此话一出,莫奕整个人霎时都僵住了,他如何都没料到会听到这般震撼的消息,娘亲? 对于莫奕来说,若是能与他死去的娘亲再见上一面,那是梦寐以求的事情。他和卓傲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不就是为了再见她老人家一面么?他心还有无数的疑问想问问她老人家 就在莫奕下意识地顺着罂漓漓所指的方向试图调头去寻奈何桥的时候,偏偏游澜的声音再次煞风景地传了过来:“赶紧带她回来!‘摄魂珠’已经快要镇不住她的魂魄了,再不回来,可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莫奕蓦地一顿,心一凛,已然立刻做出了决断 虽然能和死去的娘亲相见对他来说有着无比的诱惑,虽然错过了这次机会,日后也许再也不会重来,也许他会追悔很久,可是,他却不能拿罂漓漓的性命去冒险! 毕竟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重要! 他微微地阖了阖双目,在心长叹了一口气,终是绝然地扭过头去,带着罂漓漓急速地向着来时的方向飞快地掠去 “欸,莫奕,怎么回事?奈何桥在那边~”不明所以的罂漓漓以为莫奕是搞错了方向,她急急地想拉回莫奕,却忽然感觉到莫奕的手渐渐地收紧,那力道却是捏得她的手腕微微有些发痛。 罂漓漓樱唇微张,诧异地瞧着莫奕头也不回的样子,游澜的声音她自是听不见,所以并不知道莫奕为何又突然掉头改变主意,可是,当她感觉到他的绝然之时,却又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难道,莫奕这般做,是为了她? 顿时有些无语凝噎,她低着头,努力压抑着自己心翻江倒海的情绪。她和他,都是会为了对方不惜一切的人,这是幸,抑或是不幸? 她罂漓漓何德何能,能得他如此相待?斯人如此,夫复何求? 这一生,终究是谁也放不开谁。 待到莫奕顺着游澜那道金色异芒的指引,带着罂漓漓重新回到那黄泉入口时,却发现之前他来时看起来还空无一人的黄泉入口处的大门外却忽然多了一列鬼差。 而神奇的是,他们似乎压根看不到莫奕一般,却是满脸惊诧地看着莫奕身后的罂漓漓。 “站住!你这生魂怎么又回来了?!”一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鬼差迎面朝着罂漓漓走来,却对莫奕视若无睹,仿佛莫奕如同空气一般。 罂漓漓暗想,自己又不是长得闭月羞花,怎么着他们就只瞧见自己,没有瞧见莫奕?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成了死人? 而此时莫奕的脸色已是极其不善,似乎下一瞬就要出手,罂漓漓赶紧扣住他的手腕,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赶紧掏出了之前莫奕的娘亲寒烟给的那块所谓的黄泉入口的令牌,递到对方眼前:“唠,我有令牌在此。” 那鬼差将令牌接过手,正待细看,那木质令牌却忽然灼射出五彩的古怪条纹,那五彩条纹如游蛇一般,忽然便附着在那鬼差身上,只听那鬼差哇的一声怪叫,转瞬之后就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众人面前,而再看一旁的那些鬼差,似乎也在同时化作了一缕缕的黑烟! 这时,又见那令牌突然光华大盛,那黄泉入口的门忽然便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推开了一般,可是一眼望去内里却是什么都看不清,只看得见一片迷蒙的白光。 罂漓漓此时却是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令牌是被施了什么咒术? 她一直以为莫奕娘亲给她的只是普通的通行令牌而已,却没想到会有这般厉害的效果 看来莫奕的娘亲,的确不是泛泛之辈啊! 罂漓漓还在心膜拜那莫奕的娘亲时,自己却已被莫奕拉着向那前方迷蒙的白光处掠去 ----------------------------------------------- 就在罂漓漓祭出那所谓的黄泉入口令牌的同时,奈何桥边,那美貌如花的孟婆忽然面色骤变,手一抖,将手的孟婆汤悉数撒了一地,捂住心口处,猛咳了几声,霎时鲜血满衣,身体摇摇晃晃,终是无力地瘫坐在地,她的目光远望着罂漓漓离去的方向,喃喃地低语着:“奕儿就交给你了” 身子一歪,终于失去了直觉。 随后,只听见那奈何桥边一阵混乱-- “不好了,孟婆她,她死了!” “蠢货!咱们这里就是鬼域黄泉,你见过有人在黄泉里再死一遍的么?!” “那她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赶紧去向域主大人禀报吧,这位姑奶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可得吃不完兜着走” ----------------------------------------------- 莫奕只觉得自己身体一震,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重回了人间。 “漓漓?!”他的手下意识地四下摸了一下,却扑了个空。 回头,却看见游澜紧闭着双眸以打坐的姿态虚浮在半空,而罂漓漓的身体此时也同样悬浮在空,而罂漓漓的头顶上方正是那颗墨色的‘噬魂珠’! 莫奕正想要开口,却被魏星影按住肩头,魏星影冲他摆摆头,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莫奕了然地闭了嘴。 只见罂漓漓头顶上方的墨色‘噬魂珠’忽然光华大盛,游澜猛然睁开了双眸,左掌当空虚引,右手食指笔走龙蛇,似在悬腕临帖,由灵力凝成的乳白色的线条一挥而就,竟如天飞舞的蟠龙盘旋于那‘噬魂珠’的周围,尔后带着破空之声扎进那‘噬魂珠’之内,柔和静谧的光芒渐渐自那‘噬魂珠’内释放出来,而后从那噬魂珠里忽然释放出数道异样光华,以令人心惊的速度一闪便没入了罂漓漓的前额! 只听见“啊”的一声,依旧紧阖着双目的罂漓漓再次喷出几口鲜血,身体似乎骤然瘫软了下去,面上却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此时魏星影和莫奕在一旁看得心惊,莫奕的十指用力地捏在一起,手心早已湿润。 游澜的双手一推转,罂漓漓的瘫软的身体又缓缓地落在了卧榻之上,除了面色微微起了一丝红润之外,竟是与之前无异。 这时游澜自己也悄然落了地,而此时莫奕早已按耐不住,急急地上前伸手探了探罂漓漓的鼻息,还好--鼻息如常,莫奕那一直吊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是放下一半,可是看她却依旧沉睡不醒,心的忧虑始终是不能彻底放下,他调头看着游澜,似乎在等待着游澜说出最终的结论。 游澜斜眼看了看莫奕,他自是知道对方此时心急如焚想知道罂漓漓的情况,却故意咳了两声,坏心眼地什么都没说,急得莫奕和魏星影齐齐地围了上来。 “前辈漓漓她?”饶是莫奕原本定力超群,也知道游澜这是在故意卖关子,可是此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急急地向游澜追问罂漓漓的情况。 游澜似是打定了主意要捉弄莫奕,只见他摇头晃脑,顾左右而言他,就是绝口不提罂漓漓的病情。 此时魏星影也上前替罂漓漓把了脉,却是眉头紧蹙,用一副极其愕然的表情瞧着游澜,引得莫奕心更加忐忑不已。 莫奕瞧着游澜面上那副你知道我在等什么的表情,长叹一口气,真没想到这老家伙竟然如此固执,到这个时候还如此这般的坚持,甚至趁火打劫,果然这些所谓高人,都他妈是老怪物。 生平第一次,莫奕在不情不愿的情况下对他人低了头,他认命地叹了一口气,走到游澜跟前,冲着游澜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游澜的面上立刻露出了一丝喜色,他就知道这招铁定管用,这小子虽然个性倔犟而固执,却是个难得地情痴。 只要输入--就能看发布的章节内容 (043)岛上的幸福时光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游澜成功诱拐了莫奕这个让他青眼相加的年轻人做徒弟,自然心情大悦,他上前拍着莫奕的肩膀:“哈哈哈哈,好徒弟好徒弟,从今往后,你可以把那个老匹夫忘了,就安心做老子的徒弟,老子保证把毕生绝学都倾囊交给你,绝对不比你做那个老匹夫的徒弟差!” 莫奕的唇角微微地抽了抽,心想这老家伙还真是个老顽童心性,也不知道他跟卓傲较什么劲,他强忍住心的不耐:“前辈,欸,师傅,不知漓漓她的情况究竟如何?” “臭小子,你运气不错,及时把她散落的魂魄从鬼域带回来了,加上我方才把‘噬魂珠’里的魂魄也全部重新注入她的体内,如今她的三魂七魄已经全部重新归位了,小命是保住了。”游澜听到莫奕唤的那声师傅,心情倍儿爽,得意地锊了锊自己火红色的长苒。 “可是,我方才替她把了脉,她的脉象却是极为奇特”魏星影的医术虽然不如游澜,但也不差,他自然不是那么好唬的,他目光灼灼地瞧着游澜。 “你难道还想指望一个刚从黄泉鬼门关回来的人,立刻就能生龙活虎地跟正常人一般?”游澜不以为意地瞥了魏星影一眼,一脸地鄙夷,不知为何,不同于他对莫奕的青眼相加,他对魏星影的态度却一直不冷不热,甚至颇有些不太待见。 “可是,她的脉象也太奇特了一点,有些不似人类。”魏星影倒也不在意游澜的鄙夷,此事事关罂漓漓的的安危,他不客气地说出了自己所诊断出的结果。 “那是她体内的那些个妖物内丹的作祟,这丫头看起来年纪不大,却似乎有不少奇遇,她体内可有不少好东西。”要不是看在他新收的这个徒儿的份上,游澜才懒得解释那么多,他都说了没事,就是没事,这半罐子的家伙在这里班门弄斧,瞎嚷嚷什么。 “那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这才是莫奕最关心的问题。 “才刚刚捡回一条小命的人,自然还要多休息几日,不过你放心,有为师在,保证把她医得跟从前一样活蹦乱跳,她的五感恢复还需要一段时日,这段时间,就跟着为师好好在这岛上学艺吧。”游澜说到此时,已经得意非常,似是找到了更好的理由将莫奕留在此地。 莫奕看了看魏星影,魏星影不置可否地也正看着他,莫奕心下一动,转头对游澜正色道:“徒弟有个不求之情。” 游澜见他面色凝重,以为他是想反悔,当下就拉下了脸子,冷冷地瞧着他。 莫奕却是不为所动,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跟您学艺可以,不过我有个不求之情--反正您教一个也是教,两个也不碍事,我这朋友,虽然武功不如我,但是论医术绝对在我之上,还请师傅一同收他为徒,我也好有个伴儿。” 此话一出,不光游澜愣住了,连同魏星影也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似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刚说了什么?他在请求游澜收自己的为弟子? “你这是在跟为师谈条件?”游澜微微地眯缝了眼,那火红色的须发仿佛骤然间要竖立起来似的,莫奕却是不卑不亢地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像我这种门外汉,还是有个伴儿的好。” 其实莫奕早就看穿了魏星影的心思,知道他很仰慕游澜,便干脆顺水推舟拉他一把,更重要的是,莫奕并不完全信得过游澜,而对于魏星影,则要信任得多,有魏星影在一旁,对于罂漓漓的康复自然是有益的,虽然勉强答应了要拜师于游澜,但是其实直至此时,莫奕也并没有太多的自信能够在短时日内学到游澜的所谓毕生绝学,毕竟他虽然自认是武学奇才,却不敢枉自托大认为自己在医术方面也是奇才。 而魏星影本人,对于方才的提议自是没有什么意见,好吧,虽然魏星影隐隐也感觉到了游澜对自己不愠不火的态度,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或者说不招他待见,但是出于骨子里对这位若耶族史上最有名的神医的崇敬,他还是很愿意拜在游澜门下的,只是不知道游澜的态度 魏星影偷眼瞧了瞧游澜面上那乍变的表情,原本以为必是没戏了,却没想到,游澜沉默了半晌之后,竟是哈哈大笑起来:“知道老子最欣赏你小子什么吗?重情重义,是条汉子!好吧,老子今天就破例一次,多收一个徒弟。” 魏星影诧异地抬头,再次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被莫奕推了一把,直接推到游澜面前:“愣着干嘛,赶紧拜师啊。” 于是,就在当日,莫奕和魏星影一同,在这南海的荒岛上,拜了游澜为师。 按照游澜的坚持,莫奕是他先收的徒弟,所以莫奕自然是师兄,为此,魏星影再次抑郁了良久。 让他管这个面相只有十七八岁的家伙叫师兄,实在是不如让他去死。不过好在,魏星影的适应能力还不算差,至少对着龙宇他都能满口舅舅,所以很快也就坦然地接受了莫奕成为他的师兄的这一残酷的现实。 --------------------------------------------------------- 时光荏苒,一眨眼,莫奕等人来到这往生林已有十日。 这十日里,有喜有悲。 可喜的是,罂漓漓的意识在第二日就已经苏醒过来,算是正式脱离了危险期。悲的是,她的五感在恢复的时候却是出了些问题,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从那日苏醒开始,罂漓漓就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虽然她的听力视力都在逐渐恢复,也能偶尔在莫奕的搀扶下缓缓地下榻行动,可是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发声,也只是一片寂静,甚至连嘶哑声都没有,这些日子以来,罂漓漓也只有依靠在莫奕手心里写字来表达自己的各种想法。 游澜对此的解释是,罂漓漓在昏迷之前,哑穴就被人动了手脚,所以康复起来有些麻烦,不过话锋一转,立刻又说自己还是有办法的,只是比较麻烦,需要一些时日而已,虽然他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敢直面莫奕。 不过好在罂漓漓本人对此还算比较乐观,毕竟对于一个已经从鬼门关走过一圈的人来说,能捡回一条小命已经算是幸运,岂能奢求得更多? 倒是莫奕显得较为急躁,可是,对于才刚刚涉足医术的他来说,却是无能为力。 而且最让莫奕恼火的是,虽然游澜说得轻松,说要传他毕生医术,可是,这些日子里,莫奕做得最多的事情却是去那往生林里抓尸鬼回来解刨。 游澜说,学医的人就要先熟悉人体构造,而熟悉人体构造,便只有解剖才是正途。于是,莫奕面对的就是永无止境的解剖--只是可怜了那群往生林的尸鬼,因为长得类似人类,而被当成了莫奕的试验品。 当然,莫奕等人也曾好奇过,之前不是听说这里被放逐了许多若耶族的所谓罪人,为何只见到游澜一个,而游澜的答复也极为干脆--除了我,都死光了。 这话听得让人毛骨悚然,众人心里都在想,那些人的死,不知和您有没有关系呢,只不过,想归想,却没有人将这话说出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着,莫奕依旧是每天带着尸臭黑着脸跟游澜玩解剖,而魏星影,虽然之前游澜不太待见他,但是真正收他为徒之后,也肯定了魏星影的水准,倒是允许魏星影做一些更高等级的修炼,虽然魏星影从内心里觉得自己的待遇还不如莫奕--莫奕每天做的事情是给那些尸鬼做**解剖,而魏星影要做的,却是要把那些被莫奕折磨得半死不活的尸鬼统统再医好,救活。 这纯粹就是给莫奕收拾烂摊子的活,魏星影甚至一度怀疑游澜同意收他为徒是不是为了给莫奕做垫脚石。当然,想归想,却也不敢有所异议,毕竟能拜师在游澜门下,就已经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而且对于游澜偶尔亲自动手的演示,魏星影也是受益匪浅的。 三人之,唯一好命一点的便是刚刚捡回一条小命的罂漓漓,可是,游澜却也没打算让罂漓漓好过,自打罂漓漓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之后,游澜便打着让她活动筋骨,以便恢复得更快之由,将照顾一行人饮食起居的事情丢给了罂漓漓。 虽然莫奕也曾反对过,说罂漓漓重伤初愈,不适合过度劳累,不过碍于罂漓漓自己也挺坚持,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其实罂漓漓是自己心觉得过意不去,毕竟是游澜救了她一条小命,又分未取,虽然之前也得知,他索要的报酬是强行收了莫奕为徒,但是她总觉得是他们自己占了便宜,所以,趁着在这里养伤的时候,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应该的。 也许是这里与世隔绝,可以暂时忘却那些虚冥界的纷争; 也许是从莫奕口得知了那枚卓傲手的魔界之钥是在游澜身上,所有暂时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因为从未有过这般宁静的时光,可以每天和莫奕在一起,所以,在这岛上养伤的时光,竟是罂漓漓来到虚冥界之后,过得最惬意最开心也最轻松的时光。 不过,自打从黄泉鬼域走了一遭之后,罂漓漓的心却有了一件难以启齿的心事,或者说,一个大胆而羞涩的计划。 不管是为了天石还是为了莫奕,她都需要一个孩子,她和莫奕的孩子。 只要输入--就能看发布的章节内容 (044)女流氓和柳下惠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罂漓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莫奕变了。 打从她从鬼门关回来之后,她和莫奕之间就产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虽然罂漓漓之前一直笃定她和莫奕突破那层最后的障碍,‘搞出人命’,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是当时间悄悄过去半月有余,两人之间的距离还依旧停留在离开刹墨城之前,甚至还有倒退趋势的时候,女流氓罂漓漓明显按耐不住了! 细细想来,莫奕对她的态度似乎依旧是细致体贴,每日除了解剖尸鬼和应付游澜,其余的时间都和她几乎形影不离,简直是个无可挑剔的完美情人,可是,罂漓漓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若是要做一个定义的话,两人之间目前的状态就像学生时代偷偷摸摸谈的小恋爱一样,纯洁得近乎可以掐出水来! 虽然两人之间也少不了拥抱和亲吻等等诸如此类情侣之间必然的亲昵举动,但是对于罂漓漓那个要弄出人命的终极计划来说,那些都是不起作用的毛毛雨,没有必杀一击啊! 可是,这种事情,一个巴掌却是如何都拍不响的,饶是罂漓漓刻意使尽浑身解数,可惜对方却依旧能在数次的意乱情迷之后,冷静地嘎然而止,这让罂漓漓再次体会到了莫奕超乎凡人的意志力--莫奕总是能将亲昵的限度把握得极其微妙,每次都是在意乱情迷的最后时刻,以各种微妙的举动突然止两人之间的进一步亲密。 刚开始,罂漓漓以为莫奕是担心她大病初愈,刻意在克制自己,可是后来当她的身体渐渐已经能够灵活如常的时候,却还是如此,就算罂漓漓再迟钝,也能感觉到有些不对了。 这让罂漓漓陷入了苦逼的纠结情绪之,好吧,虽然她自诩为女流氓,也计划过要主动推倒莫奕,可是,每次她的主动出击都被莫奕以太极拳的方式风轻云淡地化解,就像蓄势已久的拳头打出去,却发现自己打在一团棉花之上,那样的抑郁感,却是让人沮丧的。 就像此时--月色如水一般泻下,静谧如梦,莫奕搂着罂漓漓坐在那几日前才新盖的竹屋房顶上赏月。 依旧是他喜欢的姿势,将罂漓漓抱坐在他的膝盖上,自己的下颌支在她的头顶,淡淡地打着盹儿,这本是多好的良辰美景,夜色如画,美人在怀,咳咳,暂且忽略对面那屋内隐隐传来的游澜那如雷般震耳欲聋的鼾声和魏星影磨牙的声音。 罂漓漓在莫奕怀不安分地扭动着身躯,微微地仰着头,有些动机不纯地刻意撩拨着莫奕--如果对他上下其手和主动献吻算勾引的话。 可是,莫奕却把柳下惠这一让天下女流氓鄙视的大骚包学了个十成十。 虽然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可是,可是!莫奕却似乎压根没有打算要继续跟罂漓漓发生点什么,总是在彼此快要意乱情迷地时候嘎然而止,死死抱着罂漓漓,既不松手,也不进行下一步举动,这让罂漓漓暗自怀疑莫奕难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什么不能了 呸呸,不能这么乌鸦嘴,罂漓漓在心暗啜了自己一口。 可是,对于莫奕这种不配合的木头人举动,罂漓漓心却是怒火烧! 更让她气结的是,莫奕就是吃准了她说不出来话,没办法用言语抗议,力气又不如他,所以肆无忌惮地冒充柳下惠,真是士可辱,女流氓不可欺啊! 罂漓漓在心怒火烧的想--好你个莫奕,这是跟姑奶奶玩的哪一出啊?罂漓漓捏紧了拳头,心盘算着是否要跟莫奕动真格的,直接扒光了来个吃干抹净。 其实莫奕不是傻子,也根本不是什么柳下惠,更不可能有什么问题,天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心那强烈的想要她的冲动,这小妖精竟然还一天比一天嚣张地挑逗他,挑战他的意志极限,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不管怎么样,都得忍,至少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必须得忍。 莫奕知道罂漓漓在盘算着什么,也知道她这些天的刻意挑逗自己是为了什么。两个人到了如今这一步,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言语,罂漓漓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莫奕就已经明白一切,对于她,他也几乎都是有求必应,除了--那件事。 若是当日,莫奕必是不会让自己忍得这般辛苦,他是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男人,天知道他有多想要她,让她彻底变成自己的。 可是,想起当日苍龙无心说过的那句话,莫奕的心却泛起了极为苦涩的涟漪。 罂漓漓可以不在乎,但是他却不能,他清楚地明白如今他和罂漓漓的处境,在这个虚冥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俩,他有种感觉,如今这个虚冥界所有已知、未知强大的势力,似乎都在窥探着天石,他们当年所做的那些事情,所有的矛头也都直指天石。 所以他们必须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哪怕只是走错了一步棋,也许便是万劫不复。 虽然从前的莫奕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当涉及到罂漓漓,甚至涉及到将来他的孩子的时候,莫奕却是多了一分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谨慎,也许那便是身为男人所应该承担的责任。 所以,早在他知晓了天石的秘密之后,莫奕就已经在心做出了决定,在他没有找到完全可靠的办法保护她之前,他不能要她,他不能去冒那个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危险,也不行。 可是,饶是莫奕心如铁石,罂漓漓又岂是一个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主儿? 在百般暗示挑逗无果之后,罂漓漓终于是恼羞成怒了,柳眉倒竖,彻底撕破了伪装,露出了女流氓的本质-- 只见她银牙一咬,带着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气势,倏地回身,换了个姿势,直接跪坐在莫奕的两腿间,随后双手紧紧地圈住他的颈项,顺势整个人如八爪章鱼一般地贴合在他身上,恶狠狠地吻了下去,两人温热的气息霎时交融在一起,感觉到那整个贴合在自己身上的那幅娇躯的柔软,莫奕浑身一僵,冲天的情欲似乎差点就冲破了理智的桎梏。 莫奕好不容易才压下自己忽然冲顶的满腔热血,他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交缠的唇舌终是依依不舍地分了开来,费了半天劲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着嗓子轻声说了一句--“漓漓,别闹了。” 伸手试图掰开罂漓漓缠在他颈项上的手,可是,罂漓漓此时已经热血冲脑,哪里容得他后退? 或者说,莫奕的闪躲更点燃了罂漓漓心熊熊的斗志,他越是后退,她便越是倾身向前,戏谑地勾起唇角,一脸挑衅地瞧着他,双手紧紧地圈着他的颈项,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莫奕的面颊上,莫奕只要退一寸,她就大胆地进一寸,气势咄咄逼人,霸气外露,尽显女王风范,不,是女流氓风范。 而素来都在彼此的关系占据着主动的莫奕,却是生平头一回这般的狼狈--被自己心爱的女人逼得几乎无路可退,有些招架无力。若是此时那些纳禹族的族人瞧见这一幕,怕是大牙都得笑掉,谁能想到,他们那天不怕,地不怕,傲视虚冥界的新任族长大人,竟是也会有这般狼狈,被一个女人逼得无计可施的时刻。 忽然,只听见咔嚓一声,莫奕身下的那一大片屋顶,许是受不了莫奕那无形释放出用以抵制罂漓漓的灵力,竟是不堪重负,霎那间坍塌了下去,莫奕整个人掉进了那坍塌的窟窿里。 而此时,他的身上还挂着那如八爪鱼一般的罂漓漓,罂漓漓似乎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般的突然情况,忽然感觉莫奕的身体在下坠,她也下意识地将莫奕的脖子圈得更紧,于是,两人竟是一同从那坍塌的窟窿里坠了下去! 还好莫奕身手敏捷,在坠地的那一霎那单手着地,勉强撑住了他和罂漓漓的身体。 而罂漓漓完全被刚才突发的状况给吓懵了,也许是没有料到自己的举动竟会造成这般骇然的后果,她瞠目结舌地望着头顶那个仰头就可以望月的大窟窿,有些哭笑不得地回头瞧着莫奕,心想,这下明日又要被魏星影那死老头给笑话了 莫奕此时瘫坐在地,也同样无奈地望了望天,又看了看罂漓漓,似是看穿了罂漓漓心所想一般,他戏谑地摇了摇头,一摊手:“这下咱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罂漓漓似是被他的话儿给逗乐了,也似是回想起了自己方才那女流氓一般可笑的举动,也跟着无声地笑了起来,可是,这般没心没肺地笑着笑着,心却忽然一涩,想起了之前在鬼域的时候莫奕的娘亲寒烟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这个人,眼前这个人,真的会有一天会坠入魔道,万劫不复么?之前并不如何在意,可是如今想起来却是有些后怕,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她又该如何去面对呢? 思即若此,泪水竟是止不住地滑落了下来,那样的假设,光是想,就已经让她觉得撕心裂肺地痛 只要输入--就能看发布的章节内容 (045)花开堪折直需折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漓漓,怎么了?”莫奕一瞧罂漓漓的眼泪,心下顿时慌了起来,他一把拥住她,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一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儿:“乖,你别哭啊,怎么回事?哭什么啊” 莫奕是何等聪明的人,看到罂漓漓的眼泪立刻就猜出了她必是有什么心事,他的心忽然有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可是,却又如何都猜不到,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让她哭得这般伤心。 他想,也许和他有关。 可是,她的眼泪却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意见到的东西,他喜欢看她肆无忌惮的笑容,喜欢看她明媚的笑颜,可是,记忆里,自己却总是给她带来不幸和悲伤,总是让她流泪,这样的念头让莫奕心更加地苦涩。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忽然低了头,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压而沉闷的声音缓缓传来:“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其实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可是,就是因为知道,就是因为我和你一样,所以才不敢轻易做什么。” 罂漓漓的身子微微一僵,却听见莫奕的声音继续一字一句地传进耳膜:“你知不知道跟着我意味着什么?你知不知道那天石意味着什么?也许你会说你不在乎,我知道你很勇敢很坚强,可以勇敢地面对一切,可是,我不能,我是个男人,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我不能眼睁睁看你万劫不复我不想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不想再看你这样伤痕累累” 这是莫奕第一次这般坦诚地说出自己心的忧虑,第一次这般坦诚地面对自己内心的恐惧。他原本打算将一切都埋藏在心底,可是,在这样的夜晚,却忽然不想再瞒她。 因为他忽然有一种感觉,今夜若是不说,日后,便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忽然,莫奕感觉自己那原本在她脸颊上摩挲的手被她轻轻拉了下来,她微微地低了头,一笔一划在他的手心里写下了她的决意-- 当她写完那句话的时候,莫奕整个人竟是止不住地微微颤栗起来,他抬头看她,却发现她那双金棕色带泪的眸却是带着无比的坚定。 --我想让我们永远羁绊在一起。 罂漓漓在莫奕的手心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不光是因为她对莫奕娘亲寒烟的承诺,更是因为她发自内心地爱着他,爱着这个铁骨铮铮却骨子里埋藏着深情的男人。 她知道莫奕是在顾忌着什么,可是莫奕却是不知道,她的心还藏着更大的秘密,不光是天石,更是关于他和魔尊魇月的秘密。 从寒烟告诉她那个秘密开始,她的心就一直深藏着一份恐惧,她不知道莫奕什么时候会被那魔尊带走,也不知道莫奕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她甚至不知道他们还能在一起多久,所以,不光是为了挽救莫奕的命运,而是真真正正打从心底里,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她看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太多的有缘无份,所以,她不想再浪费时间,她想让自己真正的成为他生命最真实的存在,她想拥有一个他和她的孩子,她想让他和她在这个世间真正地拥有一份永远也割舍不断的牵绊。 她和他一路走来,历经风霜,沉浮乱世,彼此相依为命,还有什么理由能够阻碍她和他在一起?她想不到理由,任何的借口都不能成为理由,任何的理由都不能阻止她的决意! 而那句话却仿若在莫奕心丢下了一枚重磅炸弹一般,她说,她想让他们永远羁绊在一起? 莫奕忽然间明白了罂漓漓的决意,她知道天石的事情,甚至知道孩子的事情?而她的选择却是正好与自己相反?她想要甚至期待那个所谓的孩子? 他和她的孩子?他和她在这个世间的羁绊?一个流淌着他和她共同血脉的孩子? 莫奕心的那块坚冰,似乎在一瞬间被那个美好的假设所融化 他低头,沉默了良久,直至她冰凉的指尖再次覆上他的眉心,他缓缓地抬头,在她清澈的眸,他看到了她的深情,也看穿了她想要和他一起去面对那未知命运的决心。 莫奕的心霎时柔软起来,心的那根弦忽然间就崩裂了--去他的天石,去他他的命运,去他的阴谋宿命和诅咒,统统都见鬼去! 天地间仿若只剩得虚无,莫奕那双深邃如潭的眸子,终于渐渐地被情欲所笼罩。 他将她打横一抱,轻轻地放在卧榻上,自己也立刻倾身覆了上去。 滚烫的唇顺着她的耳畔一路往下,咬噬吮吻着她的眼角眉心,直到落在那微张的粉唇之上,唇舌交缠,似是压抑已久一般,他霸道地汲取着她唇瓣的芬芳,胸狂野奔涌地气息随着他唇舌的侵入混淆了她的呼吸。 而一心想要逆推莫奕的罂漓漓此时心豪情万丈,她一把扯开他的衣襟,毫不客气地将手探了进去,灵巧的指尖在他的胸膛游走,甚至坏心眼地用指腹在他胸口打着旋儿画起圈儿来,然后指尖缓缓向下,探向他的小腹,甚至更下方 莫奕的呼吸立刻变得急促而灼热,臭丫头,还敢挑逗他?好歹他莫奕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在此时落了下风? 他挑眉邪笑,大手只轻轻一挥,罂漓漓身上的轻纱外衣就已落地,只剩下那层薄薄的亵衣,而此时莫奕似乎也并不如何急着要将她剥个干净,他只是隔着衣衫轻轻地揉搓起她胸前的丰盈,措不及防地,他忽然低下头去,隔着那层薄薄的亵衣,瞬间衔住一只粉嫩的红蕊,隔着那层薄纱,轻轻噬咬,细细舔舐,惹得罂漓漓的身体一阵阵地颤栗 不好,敌人很强大很狡猾,己方己方已是节节败退,罂漓漓颤抖着发出无声的呻吟,胸那发誓要做女流氓逆推莫奕的雄心壮志瞬间被打回了原型。 其实,就算她想逆推,也是力不从心,就她脑子里那点岛国片的经验,用来勾引无知少年估计还成,若说对付莫奕嘿嘿,就实在是捉襟见肘了,莫奕怎么说,也比她多活了五百年 此时罂漓漓微微抬起头、唇微启,已是沉醉在莫奕火热的挑逗,她体内有股无名的热力在泛滥,让她不自觉地弓起身子迎合他的热情。 “漓漓”莫奕的声音低哑而深情,明知道得不到她言语上的回应,他却依旧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唇舌又轻轻地吻上她精致的锁骨,唇齿在她的锁骨边流连不已,倏然间,那灵巧的唇舌便已扯开了她的亵衣,顺势一拉,亵衣落地,寸缕不留,这让还在手忙脚乱地解他衣衫的罂漓漓霎时有些无语凝噎。 罂漓漓在心里大骂自己一句--你大爷的,罂漓漓,枉你自诩女流氓,空有一身豪情,竟然在关键时刻这么不顶用,简直丢尽了女流氓的颜面!不过,转念一想,咳咳,算了算了,一回生,二回熟,咱多来几次就轻车熟路了 就在罂漓漓再次陷入自己抽风的思绪时,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猛然一颤,原来他的手掌此时又已覆在她的胸前,两指一捻她的红蕊,暖热的掌心轻轻地揉挤起来,那股子突如其来的灼热如火一般灼烧着罂漓漓 她的身体骤然一僵,指尖霎时便掐进了他的肩头,金棕色的眸子此时半张半阖,一片迷蒙,面颊上飘着淡淡地绯红 罂漓漓根本不知道她这般的表情对于莫奕来说,有着何等致命的诱惑,她这抹自然流露出的媚态愈发激起了他更加浓厚地喘息与亢奋,他一把拂掉了自己的衣襟,尔后单臂撑着身子俯身而下,轻轻含住她翘挺的红蕊,舌尖轻舔撩勾,转而辗转吸吮,另一手却是探向了她那处早已潮湿的幽谷之间,他的指尖轻柔地在她那最敏感的核心处游走、揉搓 他半启迷离的眼,瞧着她因他而浑身颤栗、迷蒙半醉的模样,一股燥热突然贯穿他全身,令他下腹一阵紧缩。 可是他知道她是处子之身,所以虽然此时自己早已是欲火焚身,却也不忍心太过急躁而伤她,所以,他耐心地等待着她的身体为他渐渐溶化 罂漓漓只感觉浑身一阵阵的酥麻,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炽热地贯穿她的四肢百骸,那感觉几乎令她崩溃,身子再次不由自主地弓了起来,迎合着他的动作。 她的眼前忽然觉得迷蒙一片,恍惚看见他缓缓向下,吻过她的锁骨,吻过她胸前的蓓蕾,吻过她的腰肢,继续一路往下,直至头径直埋入她的双腿之间 舌尖滚烫,令她瞬间溶化成了一滩春水 她已顾不得任何,手指摸索着紧紧勾住了他的颈项,浑身颤栗如一朵含苞待放,娇艳欲滴的玫瑰。 “漓漓,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他长叹一声,双臂将自己撑了起来,随后一把勾起了她的腰肢,一挺身,将那热烫坚硬之处慢慢地刺进了那湿润的幽谷,在一片紧窒,他再次俯身吻住了她的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他在她的耳畔一遍一遍地呢喃着 继而一个猛冲,让自己和她合二为一 那种突如其来的刺痛感让罂漓漓浑身一窒,想痛呼出声,却又偏偏发不出半个音节来,她的手胡乱地摸索着,似是想抓住什么支撑,却被他反手握住,十指相扣,掌心的暖意慢慢传来,让她的心也跟着温暖起来,身体的不适渐渐地消逝,直至那无声的呻吟湮灭在彼此唇舌的交缠 律动的身躯紧紧交缠,仿佛两人本就相属相生,失了一方,另一个就无法再存活下去。 他是钢铁、是岩石、是利刃;她是棉花、是羊绒、是奶油,两者截然不同,偏又嵌合得无比美妙。 她忽然有种再次泪流满面的冲动,这一夜,她终于与他成为了密不可分的一体,从此,风霜利剑,刀山火海,天堂地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将他们分开 ------------------------------ 只要输入--就能看发布的章节内容 (046)只愿白首不相离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翌日,才刚刚天明时分,便有鸟儿叽喳飞过那被砸出了个大窟窿的房顶,一抹曦光从那窟窿里透洒而入,照亮了整个屋内。 罂漓漓悠悠转醒,蹙眉睁眼欲动,可却只觉浑身骨头好似都散了架一般,酸软无力。 立刻便忆起昨夜所有的事情,那火辣辣的一幕幕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回放,她和他,终于突破了一切的阻碍,成为了密不可分的一体,这一夜的彼此纠缠,这一夜的亲密无间,点点滴滴都让她的双颊不由得泛起一片潮红,转头,却落入莫奕那双深邃如潭的眸,此时他一手撑着半边身子,斜卧在侧,正低眼瞧着她,俊逸的眉宇间尽是满满的宠溺,似是已经这般看了很久 “你可知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他忽然欺身而下,一个轻如落花地吻轻飘飘印在她的眉心,一翻身,双臂撑身在她的头顶之上,喃喃低语道:“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罂漓漓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了颤,如玉的面上忽而又绽放出了一抹粲然的笑,她戏谑地伸出一根纤细的指头,在他**的胸口轻轻地一笔一划写到:“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是昨夜情深意浓的时候,他一直在她的耳畔呢喃的话,莫奕怔了怔,一声轻笑从他的喉间涌了出来,那原本就俊逸无双的眉宇此时如春风拂过,薄唇微抿,唇角笑意倏然漾开:“我莫奕这一生能得斯人如此,也许这五百年的等待,也不亏。” 大清早的就这般美色当前,还这般浓情蜜语,着实让罂漓漓有些头晕目眩,意乱情迷,鬼使神差的,她直接抬手揽住他的颈项,拉低他的头,轻轻吻上他轻扬的唇角,然后,学着他昨夜的样子,一路而下,挑逗似地辗转轻吻,直至吻上他喉间那微凸的一点,这时,只感觉莫奕的呼吸一滞,整个撑在罂漓漓上方的身体骤然一僵,半晌之后那紧抿的薄唇竟是微微地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小妖女,这么快就学会班门弄斧了?” 罂漓漓虽然不能言语,此时却是咬唇轻笑,扬起脸来,眸光潋滟地挑衅着他,似乎在说--“一回生两回熟,姑奶奶悟性可是很高的,总有要逆推你的时候。” 莫奕似乎从她得意的神情读出了她心的豪情壮志,他挑眉,眉宇间尽是笑意,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面上:“你若是有此豪情,我倒是也不介意陪你多多试练” 话音未落,只见他又是邪魅的一笑,猛然伸手,一把勾起她纤细的腰肢,让她那副赤裸的娇躯整个亲密无间地贴合在他的身上,此时她如水的长发宛转散覆,披散在胸前,衬得那张娇俏的小脸平添了几分妩媚之气,而她在他身下微微扭动的姿态,明显是种无言的邀请 莫奕心一颤,正待与她再赴云yu,游澜那声如洪钟般的大嗓门忽然从远处传来:“徒弟啊,饱暖之后才能思淫欲,你们不饿,为师我可是饿了,快把丫头叫出来给为师做饭吧。” 罂漓漓和莫奕登时一窘,两人尴尬地互看一眼,竟是同时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齐齐笑了出来。 可是,谁又知道,这一夜缠绵,柔情无限,却是成了他和她之后许久许久不变的梦境,就算事过境迁,就算物是人非,就算沧海桑田,那亦是在午夜梦回时,让他和她永难忘记的缱绻。 这个世间的事,总是这般地无常,造化,总是喜欢作弄人。 这一日,往生林又来了一个人,一个谁也意想不到的人,一个曾经改变过很多人命运的人--卓傲。 永徽城的前城主,无极仙宫的前任云水阁阁主,那个虚冥界传奇的人物,在虚冥界历史长河,曾经提着斗大的酱油桶,在寒风挥毫泼墨的一代宗师,也是玄悦的大弟子。 罂漓漓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竟是还会有亲眼见到这位传说的人物的一天。 当一身青衣,面色清俊,恍若谪仙的那个人如天人一般突兀地现身在万息谷的时候,游澜和莫奕这对师徒竟是同时蹙了眉,不约而同地开口:“你怎么会来这里?” 不愧是师徒,竟是说出来的话儿都一模一样,看来这些日子的相处倒也不是白瞎的。 只不过,那两人的神情却是迥异,游澜的面上,略带一些交杂的惊喜和纠结,而莫奕的面色却不怎么好。 罂漓漓和魏星影看着那缓缓向他们走来的人,各自心有些发怵,来者年纪看起来仿佛三四十岁上下,气度凝定,卓而不凡,还未曾开口,就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子俾睨天下、傲世苍生的气势。 罂漓漓心隐隐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可是,他来做什么? 出人意料的是,卓傲却并不理会莫奕和游澜,他的目光此时越过莫奕,落在他身后的罂漓漓身上,准确说是落在罂漓漓的眉心,他的面上并无什么特殊的表情,可是罂漓漓却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就在这时,罂漓漓忽然又感觉到自己眉心传来的温润,她知道,那是‘莲若’又苏醒了。 可是,‘莲若’不同于之前镰邑的镰刀型印记,每次都是在关键时候才会显露出来,为何会突然显现出来呢? “他竟会选了你做传承,倒是真让我意外。”卓傲似是看穿了罂漓漓心所想一般,忽然间开了口,罂漓漓微微一怔,明白卓傲说的他必是他的师尊玄悦,她忽然坏心眼地想,既然玄悦选了自己做为传承者,那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和他们一般,也可以自称为玄悦的弟子呢? 若是照此说来,她倒是应该唤一声卓傲为大师兄了。 而此时游澜早已受不了被卓傲的忽视,几步就已来到卓傲身前,大声嚷嚷开来:“我说你这个老匹夫,五百年前把那烫手山芋丢给老子就自个儿逍遥去了,如今又来做什么?” 对于他口无遮拦的称呼,卓傲看起来倒是不甚在意,他斜了游澜一眼,风轻云淡地说道:“我以为,你该感谢我才是。” “感谢你把烫手山芋丢给老子么?!”游澜虽然口气不善,但是罂漓漓听得出来,他对卓傲却毫无敌意,更像是小孩子斗嘴的那种口气。 “若不是那玩意儿,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还能在这里逍遥五百年么?”卓傲的口气不带丝毫感情,却是一针见血,此时游澜吹胡子瞪眼,心有不甘,却又半晌回不出半句话来,他讪讪地说道:“总之你欠老子的,就拿你这个徒弟来抵债吧!” 话锋一转,却是引向莫奕。 卓傲的眉峰微不可察地挑了挑,说出来的话依旧不带半分感情s彩:“他不是我徒弟。”他的目光飞速地在莫奕面上扫了一眼,随即落在莫奕和罂漓漓交扣的十指,面上露出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 罂漓漓感觉到莫奕的手微微加紧了力道,她忽然想起当日在鬼域黄泉的时候,曾经问过莫奕的娘亲寒烟,关于怀敛的身世,心一凛,虽然知道卓傲应该不是敌人,可是对于这个人,她却依旧还是有着些许的戒备,也许是因为这个人之前太过于神秘,似乎许多许多的事情背后都有他的影子,她有很多疑问想要问他,可是,无奈却又没有办法开口。 就在这时,莫奕却是抢先开了口:“月精芝到手了?”他这话却是问的极其突兀,却又那般自然,仿佛他所面对的并不是那一代宗师,而是一位简单的盟友或者说合作伙伴。 说起来,这应该是莫奕和卓傲第三次见面。 卓傲却没有回答莫奕的问题,他的目光又落在罂漓漓的咽喉处:“你见过她了?”同样地突兀,让罂漓漓顿时满头雾水,心想这人怎么跟莫奕一样喜欢故弄玄虚,她是谁?婳语还是寒烟? 就在罂漓漓一脸茫然地时候,卓傲伸手指了指她的咽喉:“是她封住了你的声音?” 罂漓漓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婳语,她想了想,点点头。 “她都告诉你了?”卓傲的问话却是一句比一句咄咄逼人,似乎完全无视了莫奕 罂漓漓想了想,难道卓傲是问的关于孩子和天石之事?她沉吟了片刻,继续点点头。 而这时莫奕和游澜几乎是在同时再次开口了,游澜上下打量着卓傲,一脸地讶然,随即冲着他一摊手:“不是吧,老匹夫你果真从蓬莱仙境回来了?我的‘苦无’呢?” 而莫奕则是一把将罂漓漓拉到自己身后,面色不豫地开口:“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魔族已经拿到两枚魔界之钥了。”当卓傲风轻云淡地说出这句话时,在场的众人都霎时愣住了,两枚?除开游澜身上这枚,难道属于镰邑那枚也已经让他们得手了?可是,魔族又是怎么找到的? 只要输入--就能看发布的章节内容 (047)一柄伤魔尊的剑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22学首发 () 本站第一时间为大家手动更新热门书籍以及最新排行榜的精彩章节, “魔族已经拿到两枚魔界之钥了。”当卓傲风轻云淡地说出这句话时,在场的众人都霎时愣住了,两枚?除开游澜身上这枚,难道属于镰邑那枚也已经让他们得手了?可是,魔族又是怎么找到的? 莫奕剑眉深蹙,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抬头,一字一句地问:“莫非那第二枚魔界之钥,是在刹墨城?” 卓傲点点头:“助他们拿到魔界之钥的人,是白虎。” 白虎?!这个名字让莫奕和罂漓漓都心一颤,对看一眼,两人的面上齐齐露出愤怒之色--二虎! 是二虎!他们计了,了调虎离山之计!难道他们一开始就被那二虎给骗了,那家伙并不像他们所见的那般单纯,而那所谓红砂村的奇遇,也许那一切的一切,都是精心布好的一出局,目的只是为了迷惑他们,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将他们调离刹墨城! 那二虎和白萼根本就是一伙的!之前的暗杀什么的,也许不过就是一出苦肉计! 罂漓漓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急急地抓住了莫奕的手,在莫奕的手心写了一个言字,莫奕知道,她此时是在担心留在刹墨城的言铮等人的安危,她说不出的话,莫奕自然要替她问个明白:“刹墨城已经落入魔族或者白虎之手了?” “白虎那厮还没那个本事,只是盗走了魔界之钥罢了。”卓傲提起白虎的时候,唇角微微地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你是说,白虎已经坠入了魔道?”莫奕心一转,倏然间已经明白了问题的关键,若说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话,那么,只能说明白虎早就许久之前,就已经坠入了魔道。 这可真是讽刺,身为当年玄悦坐下的四大神兽,苍龙被封印,朱雀沉睡在永徽城下,玄武自我封印在南海,唯一行动自如的白虎,却投了魔族。 “原本我也不信,不过,如今看来,似乎事实便是如此。”卓傲的声音依旧冰冷地不带一丝感情,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来。 “既然魔族已经拿到了两枚魔界之钥,那南海皇城不是....”魏星影此时才刚刚从震惊恢复过来,他担心的却是那南海的皇城,谁都知道,若是魔族解除了封印,那么首当其冲要遭受浩劫的,便是他们若耶族南海的皇城,因为那是魔族的封印之地。 “你们若耶族的新皇不久前已经和魔族的紫殿修罗在南海之滨再次交锋过了,虽然魔族没有拿到全部的三枚魔界之钥,尚不能完全揭开封印,加上玄武的力量克制,所以没讨到多少便宜,不过你们那新皇,似乎也受了伤。”当卓傲如是说出这番话时,罂漓漓那原本就已经煞白的小脸上更是一丝血色都没有,她甩开了莫奕的手,急急来到他的身前,手忙脚乱地比划着什么,似是想让卓傲把他知道的详情说得更清楚一点,那双金棕色的眸更是写满了忧虑之色--龙宇受伤了?! 这个消息仿若晴天霹雳一般,龙宇对她来说,是这个虚冥界除了莫奕之外,最让她牵挂的人,是这个世间可以为之不惜一切的挚友,听说龙宇受伤了,她的心自是万般忧虑。 而魏星影此时的心境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听到自己最为景仰的龙宇舅舅竟是已经和魔族交锋,还受了伤,他的心也轰然一声炸开了。 “放心,那小比你们出息多了,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死不了。”卓傲轻描淡写地如是说着,罂漓漓和魏星影那口气还未待松下去,却又听到卓傲忽然话锋一转,挑眉说道:“只是我没想到,你们还竟然真的有本事破得了那‘玄墨伏羲阵’!” 这句话却是让罂漓漓等人丈二摸不到和尚,这话,又是何意? 难道卓傲引他们去会稽山,便是为了让他们去破那‘玄墨伏羲阵’?!又是为何? “你是故意引我们去破阵的吧?!”莫奕挑眉,忿然地说道,说起这个,如今莫奕心还憋着一团火呢,若不是这老家伙故意放话出来,他们又岂会跑去会稽山趟那摊浑水?罂漓漓也不至于受这许多的磨难。 看着卓傲那副不以为然的样,莫奕心里大概也有数了,这老家伙果然是故意的。 此时莫奕已经懒得再去追问他关于月精芝的事情,瞧卓傲这副模样,莫奕约莫着他必是月精芝到手了,否则按照他的个性,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既然月精芝到手,那么,卓傲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目的,便只有一个,而那个理由如今正是莫奕最心悸的事情--天石。 他的直觉告诉他,卓傲是冲着天石来的! 莫奕立刻便警觉起来,他不动声色地又将罂漓漓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虽然不知道卓傲对天石究竟有何打算,虽然在莫奕的心,对于卓傲这个人,还是有着非同寻常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情,但是,若是他想要动罂漓漓一根毫毛,莫奕铁定会毫不犹豫地与他兵戎相见,彻底翻脸。 “若不是因为我的指引,你们又如何能够得到那碧落剑!!”卓傲对于莫奕的举动却是视若无睹一般,他薄唇一撇,语气略带嘲讽,那狂傲的个性,倒是真真人如其名。 此时莫奕和罂漓漓却是面面相觑,却是不知道卓傲为何也知道那碧落剑之事。 当日在会稽山的‘玄墨伏羲阵’,莫奕和苍龙齐力将那煞气逼人的碧落剑封印在罂漓漓体内,原本只有莫奕、怀敛和苍龙三个人才知道,怀敛自是不可能跑去蓬莱仙境专程告诉卓傲,自那‘玄墨伏羲阵’被破坏之后,怀敛就坚持回无极仙宫请罪去了,那,卓傲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或者说,难道这一切,压根就是卓傲苦心安排的?就如同他所说,将他们引到会稽山,就是为了那把碧落剑?!罂漓漓忽然想起,当时将自己推入那深壑之的人,正是婳语,难道婳语也是知道那碧落剑的? “等等,难道那无极仙宫在会稽山布下‘玄墨伏羲阵’就是为了碧落剑?!”莫奕忽然脑海灵光一闪,似是琢磨出了什么玄机。 卓傲双手环胸,并不言语,不过他面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莫奕知道自己猜对了,无极仙宫的目的,也是为了那把碧落剑,可是,怎么会这么阴差阳错被罂漓漓拔出来呢?! 而且,之前他们将那碧落剑封印在罂漓漓体内的时候,莫奕的大哥怀敛也是在场的,但是他却没有出手阻止,这又是为何呢?难道怀敛并不知道那碧落剑的内情? “那碧落剑究竟是何来历,为何无极仙宫会这般大动干戈地寻那把剑?”此时罂漓漓口不能言,自然是莫奕代替她问出了心的疑问。 “等等,你们说的碧落剑,难道就是当初亘古之时,你们的师尊玄悦的佩剑?那把天地间唯一可以刺伤魔尊魇月的宝剑?!”还不待卓傲回答,一旁的游澜仿佛是不甘被众人忽略一般,急急地插话。 卓傲并没有回答,只是默然地点了点头,一副算你还有点见识的表情。 罂漓漓的脸霎时变得煞白--怎么又是魔尊魇月! 魔尊魇月,这个名字这些日里如梦魇一般纠缠着罂漓漓,原来一直被她很好地深埋在心,可是此时被人生生提起,竟是让她的心再次一惊,玄悦的宝剑?世间唯一可以刺伤魔尊魇月的宝剑? 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心忽然腾起一股极为强烈的不安,她忽然有种直觉,这把剑落到她手里也许并非偶然,毕竟,她是玄悦选定的传承者,而且,之前拔出那剑的时候,她就感觉到那碧落剑似乎是被她的血唤醒的,之后那柄剑就蠢蠢欲动地要溶入她的体内,多亏了莫奕和苍龙之力才生生封印住。 难道,那碧落剑是玄悦故意传承给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她用来对付魔尊咽月? 这个假设让她的身体微微一晃,竟是有些站不住,还好莫奕及时伸手扶住了她,似是感觉到了罂漓漓的不安,莫奕加重了手与她交握的手指的力道,似是在无声地对她说,别怕,一切有我。 可是,怎能不怕?千算万算,都没料到,竟会是这般的造化弄人。 罂漓漓在心酸涩地想,却还是强迫自己回了他一个苦涩的笑容,无论如何,有些事情在还没发生之前,她必须埋藏在心。 “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莫奕纠结再三,最终再次开口问起了这个他已经问过数遍的问题,他必须先确定卓傲的来意。 而且他的心还留有一个更大的疑问,卓傲之前不是都在蓬莱仙境么,据说还成为了蓬莱仙境那骊山圣母,也就是青鸾师傅的座上宾,他又是如何得知这些虚冥界大陆之事?而且还了解得如此这般透彻。 他在这出局里,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来教她使用那柄碧落剑,顺便取回属于我那枚魔界之钥。”卓傲的回答却让所有人都错愕了半晌。 为了方便您阅读,请记住“22学”网址: (048)君视福祸为草芥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22学首发 () 本站第一时间为大家手动更新热门书籍以及最新排行榜的精彩章节, “来教她使用那柄碧落剑,顺便取回属于我那枚魔界之钥。”卓傲的回答却让所有人都错愕了半晌。 “这丫头,我要带走。”未待众人反应过来,卓傲又接着补充了一句,目光闲定地落在罂漓漓身上,却是势在必得的模样。 “不行!她只能和我在一起,谁也不能带走她!”莫奕一听这话,立刻就不干了,他之前就猜到卓傲动机不纯,没想到,他竟是真的在打罂漓漓的主意,莫奕可不相信他只是冲着碧落剑来的,卓傲也在打那天石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莫奕话音未落,那柄碧绿色的斩龙吟已经悄然地出现在他的掌心,那森寒的刀锋泛着冷冷的光泽,似乎在无言地昭示着主人的决意,就算是要与卓傲为敌,也要保护她的决意。 “你以为,凭你小,拦得住我?”卓傲斜瞄了莫奕一眼,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不试试,又如何知道?”莫奕冷冷地回,似乎已然做好了要与卓傲血拼到底的准备,却忽然被罂漓漓扣住了手腕,罂漓漓冲他摇摇头,拽住了他紧握斩龙吟的手。 而此时游澜也已不动声息地拦在卓傲和莫奕之间:“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主人家放在眼里了?在我的地盘上就想随便打打杀杀?”随即回头又对卓傲说到:“你这老匹夫也别太过分了,这小如今是我的徒弟,你也莫要欺人太甚。而且这里是老的地盘,你要带走谁,是不是应该先问问老的意见?” 卓傲负手瞧着游澜,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老家伙,你和我相识一场,自是知道我的脾气,我决定的事情,便不会再改变。” 游澜定定地瞧着卓傲那几乎未曾改变过多少的容颜,忽地想起了五百年前,这个人在自己面前说起要去那蓬莱仙境之时,似乎也是这样的表情,游澜嗤笑一声,忽然话锋一转,说起了别的话题:“我说老匹夫,你这一辈究竟累不累,哪来那么多执念,有些事情,该看开的就看开点,生死轮回都是天意,你又何必...” “够了!我的事情不用你多嘴!”卓傲却是不客气地打断了游澜的滔滔不绝,清俊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不豫之色。 游澜却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原本冲着他和卓傲是老相识的份上,原本是打算劝上一劝,此时一听卓傲这话,自然也不干了:“我说你这个老匹夫怎么这么冥顽不灵,老是看在咱们当年相识一场的份上,好心好意劝劝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是不是打算再跟老打上一架?!” 游澜说这话的时候,众人似乎又再次闻到了一丝暗香浮动的味道,一旁的魏星影眼皮微微地跳了跳,跟着游澜也有些日了,自然是知道,这一丝暗香代表着什么--只要游澜愿意,他随时可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坠入无边的幻境。 一股风雨欲来的感觉顿时笼罩在众人心头。 而眼见两个年纪加起来至少几千岁的老家伙如同小孩一般闹着别扭,罂漓漓有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再抬头瞧着身旁的莫奕也是一脸地忿然,似乎也打算随时要跟卓傲较量一番,罂漓漓在心叹了一口气,男人啊,不管活了多大年纪,某些时候都是幼稚而情绪化的生物。 她轻轻拍了拍莫奕那握着斩龙吟的手,示意他冷静下来,将斩龙吟收回去,然后走上前去,将游澜也拉了回来,用眼神指使魏星影看住他这情绪化的师傅,然后自顾自地走到卓傲面前,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金棕色的眸定定地瞧着对方。 不同于之前镰邑给她的阴险狡诈的感觉,她对卓傲这个人其实并无反感,有的只是一种隐隐的畏惧,有的人就是那样,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儿,就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而卓傲明显就是属于这种人。 卓傲这个人太过神秘,所以,她对他明显有着更多的好奇。 而且,卓傲来的时机,未免也来得太巧合了吧?昨天她才推倒莫奕,咳咳,不,是被莫奕推倒,今儿个卓傲就找上门来了,就仿佛是算准了一切似的,这个念头却让罂漓漓的心有些毛骨悚然,这些所谓的高人莫非都是神机妙算不成,难道自己和莫奕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控之? 而且,他不是冲着天石来的么,那他应该知道天石要如何才能炼成,为何又要单独带走自己呢?就算他是真的知道她和莫奕已有夫妻之实,难道他就那么笃定莫奕能够一发即,让她奖? 这个念头让罂漓漓自己也觉得很是荒谬,可是,这位大宗师的举动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她必须要弄清楚才行。 “漓漓....”莫奕知道她必是有什么话要对卓傲说,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是也并没有将她拉回来,因为他知道,罂漓漓的骨里也是个倔犟的人,那牛脾气丝毫不逊于自己。 而此时卓傲看着眼前这个缓缓向自己走来的娇小女,面部表情终于是柔和了一些,他冷毅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清浅的笑,却又悄然地将话语引到了别处,将之前已经问过一次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婳语都告诉你了?” 罂漓漓沉默地点点头,她知道对方是在再三确认天石之事。 卓傲此时负手而立,平静地问道:“那么你的决定呢?” 罂漓漓淡定地伸出一手拢了拢额前的碎发,高高地仰起头来,拿出了当日入主刹墨神殿的气势,目光坚定如炬地回望着卓傲。 此时再毋须言语,她的表情已经表达出了她的态度,不管前途有多么艰难,她亦无所惧,天石非要不可,那个孩,也是非要不可,不过,那个孩,只能是莫奕的。 此时莫奕忽然明白了她和卓傲在说些什么,却是眉头微蹙。 “呵呵...”卓傲凝定地瞧了罂漓漓许久,忽然逸出一声轻笑:“你和她,倒是真像。” 罂漓漓缓缓地抬起头,她知道对方所说的她,必是莫奕的娘亲,那个曾经的天语者寒烟。她和寒烟像么?她不知道,也许是像的,那便是要保护莫奕的决心,必是一样的。 “你想要跟我走么?我会将这碧落剑所蕴藏的奥妙悉数告诉你。”卓傲的声音忽然放得很轻很轻,带着一丝魅惑的气息。 “漓漓,别听他瞎说!”莫奕此时终于再也忍不住低吼出声,他足尖一点,掠身而来,将罂漓漓再次拉到自己身侧,在莫奕的心,管他什么魔族,管他什么玄悦,管他什么碧落剑,都跟他没关系,只要他们彼此在一起,就够了。 罂漓漓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回应莫奕,她沉吟片刻,飞身而起,从一旁的桃树上折下一根树枝,俯下身,指尖一动,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道:“我想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真相么....”卓傲的喉咙里又再次逸出一声轻笑,此时他依旧是负手而立,整个人卓然傲立在那夕阳的余辉之下,那道身影,倒是让罂漓漓忽然没来由地想起了当日在梦所见的师尊玄悦的剪影。 “事到如今,似乎也没有对你们隐瞒的必要,那便就告诉你们吧。”卓傲用那不带感情地声音缓缓地说出那所谓的真相-- “你们都知道,那魔尊魇月当年被我们师兄弟三个重创之后,被封印在南海若耶族皇城之下,如今已有数千年,那封印的力量已然开始逐渐减弱,他的元神已经再次苏醒了。” 当罂漓漓听到这个消息时,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整个人霎时犹如置身于寒冬腊月的冰河之,从里到外,透心凉。 魔族魇月的元神苏醒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要开始寻找肉身了?! 罂漓漓忽然想起当日寒烟曾经万般慎重告诉过她的那番话,听寒烟的口气,却是从未曾对任何人透露过这个秘密,那么,也许卓傲也并不知道,莫奕便是那个魔尊魇月选定的肉身的不二人选。 既然如此,罂漓漓决定将这个秘密烂在自己肚里,绝对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知道! 而此时卓傲的面色却渐渐阴霾起来:“其实在五百年前,他的元神就已经苏醒过一次,只不过他是不能转世的,所以只能在虚冥界寻找生辰八字和体质与他一模一样的肉身,用摄魂之术将自己的元神附着于肉身之上。而五百年前,原本他似乎已经寻到了合适的肉身,却在他下手之前,被当时虚冥界的天语者提前洞悉了他的意图,为了阻止那魔尊,那位天语者不惜逆天而行,牺牲了自己所有的能力,甚至拼上了一条命,使出了禁忌之术,隐匿了那个所谓的魔尊选定的唯一肉身的踪迹,让那个肉身消失了,所以魔尊魇月也失去了那次附身的机会,只好重新归于长眠,这也导致那魔尊被多封印了五百年。” 为了方便您阅读,请记住“22学”网址: (049)滴血何止慈母心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22学首发 () 本站第一时间为大家手动更新热门书籍以及最新排行榜的精彩章节, 当卓傲提到天语者的时候,表情明显有些不同,唇边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温柔的情愫,罂漓漓注意到,那是一种极度的怜惜之情,那表情,其实她并不陌生,莫奕也会时常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 卓傲所说的天语者,应该就是莫奕的娘亲寒烟。而此时罂漓漓总算明白了寒烟所谓逆天而行究竟所为何事,那个寒烟付出了生命代价所隐匿的所谓魔尊的肉身,便是莫奕吧!寒烟提前预测到魔尊魇月选定的肉身是自己的儿,所以才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魔尊魇月的附身,甚至赔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罂漓漓心对于寒烟的崇敬之意再次达到了顶点。 果然母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事情,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是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拼上一条性命的。 而莫奕却是第一次听到关于他的娘亲去世的真相,虽然他之前也一直怀疑过娘亲去世得很是蹊跷,却如何都没有料到会是这般的理由。可是,既然是这样,那父亲为何会一直讳忌莫深,绝口不提呢? “但是这也只是暂时的,那位天语者知道,日后魔尊魇月还会卷土重来,唯一可以一劳永逸解决掉他的办法,便是天石,唯有天石的力量可以彻底地将魔尊封入永恒的长眠。可是她却没有告诉我,那个能够炼出天石之人究竟在何处,我在她生前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告诉我说那个人会出现在永徽城。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便每年都举行永徽比武,其实不过是在等待那个可以炼出天石的人。可是,你知道,当年的瑶姬,发生了很多事情,事情有些失控,甚至她英年早逝,所以很可惜,天石未成,错过了最好的封印魔尊魇月的时机。【*】【*】”卓傲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极为深远,那目光仿佛可以穿透眼前的一切,回到当年..... 罂漓漓想,卓傲必是对莫奕的娘亲寒烟有着极深极深的感情吧,才会为了她奔波一世,甚至在她死后,也要拼命完成她的夙愿。 “可是,之前你告诉我,天石可以让娘亲她死而复生。”莫奕此时眉头深蹙,从卓傲口听到自己娘亲的往事让莫奕心跌宕不平,他忽然想起娘亲在去世之前对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她说让自己在十岁的时候去永徽城,说是有她留给自己的最后的礼物,她所说的礼物,便是瑶姬么? 这么说,在幕后指引着一切,指引着他和瑶姬相遇的人,是自己的娘亲? 可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那天石有开天辟地,逆转乾坤之力,不光能够封印魔尊,也能让人起死回生。”卓傲说这话的时候言辞灼灼。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而已,或者说,你根本就是在孤注一掷,死马当作活马医。”之前一直一言不发的游澜终于再次开了口,说出来的话却让众人心都一凛。 卓傲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却是不屑与他争辩的表情,罂漓漓知道,既然卓傲如此笃定,必是有他的理由,但是话题又绕回来了,既然天石就可以封印魔尊魇月,那碧落剑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目光依旧灼灼地望着卓傲,似是看穿了她心的疑惑,卓傲忽然冲她伸出手来,不带温度地说了一句:“手给我。” 罂漓漓迟疑地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只见卓傲的指尖在罂漓漓的手心笔走龙蛇一般画出一道青色的印记,倏然间,罂漓漓只觉得自己的右手霎时便有一阵酥麻的感觉,右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紧接着,一柄通体晶莹的碧绿色长剑就如同莫奕的斩龙吟一般,瞬间出现在罂漓漓的手。 那碧绿色长剑薄如蝉翼一般,通体晶莹,看起来似乎柔韧无比,此时灼射出光华万丈,让人几乎不敢逼视。而那剑身,却散发着凛冽地剑气,仿佛万古长明的神灵降世,众人只觉得四野之上,霎时被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所笼罩! “这,这就是碧落剑?!”一旁的游澜已经发出啧啧的声音,饶是他活了这许多年,对于这把传说的玄悦的配剑,也只是听说而已,从未亲见,如今一见,倒真真是大开眼界。 “可是既然有了天石,还要这碧落剑做什么?”魏星影此时似乎也大概明白了问题所在,他却是帮众人问出了心的疑问。 “要想封印魔尊魇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当日我们师兄弟三人也是拼尽全力,付出了一死两伤的代价也才勉强封住他,而且在那之前,他还被师尊所重创,如今,师兄弟三人只剩得我一人,那个若耶族的小虽然是小师弟的转世,但是能力比之当日的师弟却是差之万里,而魇月被封印这上千年却一直在那黑暗世界里潜心修行,就等待着复仇之日,这一消一涨之间,我们如今已是处于绝对的劣势。唯有这柄剑,拥有师尊的力量,也许还能与之抗衡一二,只要能够再重创他一次,便能够将他彻底封印。” 卓傲这话倒并不是在危言耸听,当日那场神魔大战的惨烈程度,在场的众人都是有所耳闻的,卓傲并没有夸张,而莫奕却是心思慎密:“那无极仙宫要这把剑又是为何?为何会大费周章布下那‘玄墨伏羲阵’来取剑?” “这是当年师尊玄悦破虚之前所用的配剑,师尊他老人家在破虚之前,将剑谱也一同用灵力注入了这剑里,无极仙宫想要的不是这柄剑,是这剑里所蕴藏的剑谱。” “既然你知道如何使用这柄剑,为何不自己拿去用?”莫奕可不信卓傲是那般大公无私的人,会把那样的绝世宝剑拱手让给罂漓漓。 “这柄剑,只有在她的手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她是师尊钦定的传承者。”卓傲说这话的时候,指尖轻点罂漓漓的眉心,罂漓漓忽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感觉灌透全身,自眉心到掌心,而她只消一个念头,下一瞬那碧落剑就自己腾空而起,罂漓漓心一惊,那碧落剑又倏然间回到了她的掌心,仿佛这柄剑是被她的意念所控制的一样,这样的感觉让罂漓漓觉得颇为奇妙,她好奇地把玩着那把剑,好似找到了一件新奇的玩意儿一般。 “自从这碧落剑认了你这个主之后,它和你便是相辅相成,平日里会隐藏在你的体内,你只要用意识召唤它即可,这一点,与那个臭小的斩龙吟是异曲同工的。而你的能力愈强,这碧落剑的威力也就愈大,但是,如今你的能力还不足以驾驭这把碧落剑,怕是当日师尊的万分之一的力量都还使不出来,所以,你必须跟我走,我会想办法提升你的实力,让你发挥出这柄碧落剑的全部威力。”卓傲终于说出了他真正的目的,莫奕的眉头却已蹙成了一线,在他看来,卓傲这老家伙分明便是要拿罂漓漓当枪使。 可是,还未待罂漓漓做出反应,天空忽然发生了异变! 在全无预兆下之下,天地猛然变色,整个往生林仿佛被一下罩在黑锅里一般,明明之前还是朗朗晴日,眨眼间就变得漆黑一片!紧接着,数道寒光挟着锐利的呼啸破空而来,带着无尚的杀气! 在场的都不是泛泛之辈,在方才天地一变的霎那就已感觉到了异样,各自施展本事躲过了那杀气逼人的偷袭。 “这么快就跟来了?”只听卓傲冷哼一声,下一瞬翻手为云,数道毫光从他掌心处腾出,众人还未看出什么名堂来,骤然间,天地又变回了原本的颜色,而唯一不同的是,此时众人的四侧,似乎多了一些不速之客。 那个为首的身形壮硕,一身古铜色肌肤,面相看起来依然憨厚的少年,可真真是眼熟。 这不就是当日红砂村邂逅的那个叫作二虎的少年,或者说,该叫他白虎。 “白虎....你果真自甘堕落如此?!”莫奕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心头却是早已怒火烧,眼前这人可是连他一同给骗过了。 “什么叫做自甘堕落?所谓识时务为俊杰,当年那个号称天下第一的高人玄悦早已不知所踪,怕是早就不存在于这个虚冥界,他当年的弟也都死的差不多了,就剩这一个老家伙,能成什么气候?!这个虚冥界,终有一天是魔族的天下,奉劝你们一句,还是识时务一点的好。”却是没想到,当日那个看似憨厚朴实的少年,竟会说出这样一番无耻的话来,罂漓漓此时银牙紧咬,双眼似是要喷出火来。 原本她始终不相信当时那个憨厚少年会变成这般,如今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却是当头一盆冷水,而此时,她的目光也注意到,在那白虎身后,还立着一个看起来更眼熟,更让她咬牙切齿之人--白萼,便是当日在会稽山将她打入深壑之人。 为了方便您阅读,请记住“22学”网址: (050)群魔荡荡白阳天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50)群魔荡荡白阳天 罂漓漓冷眼扫过那白萼,对方的眼神却有一些闪躲,那细长而上挑的眉眼中却似乎藏着一丝罂漓漓看不懂的情绪。 再放眼瞧去,那白虎身后的另外几道身影,却有些诡异了,个个都是一身黑袍,却是斗篷覆面,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楚他们的相貌,而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浑然不似人类。 究竟是兽?是魔?还是妖? 就在众人暗自在心中揣测的时候,只听游澜冷笑一声:“今儿个是什么大日子,什么妖魔鬼怪都来凑热闹。” 显然,游澜似乎已经看穿了他们的本质,果然不是人类。 这莫非就是之前白萼所说的‘白虎墟’之人?果然整个‘白虎墟’都已经成为敌人了么? “死老头子,少废话,聪明的就赶紧把那最后一枚魔界之钥交出来!否则....”既然已经摆明了身份,撕破了脸皮,那白虎也懒得再绕圈子,直接扔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哼,果然已经成了魔界的走狗!”莫奕啜了一口,手中斩龙吟再现,却被游澜不动声色地推到了身后。 “在老子的地盘上嚣张的人,是没有活路的。”游澜冷哼一声,那火红色的须发无风而动,隐隐有怒意在升腾。好歹这往生林是他的地盘,之前卓傲那番狂妄的举动也就算了,他跟卓傲的关系毕竟匪浅,所以他一直都是口头嚷嚷,并没有拿出多少真本事来,如今却是被一群妖魔鬼怪突兀跑来作威作福,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拿点真本事来,当真以为他游澜是好欺负的三脚猫?! 只是倏然之间,眼前之景象顿时就变幻了模样。 不是上次的溶岩火海,却是比溶岩火海更为恐怖的地方--一此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处黑暗的沼泽之地,四周涌动着让人顿生寒意的黑色雾气,那黑色雾气渐渐幻化成无数黑暗的凶灵和猛兽,虎视眈眈地将那群白虎墟来的不速之客团团围住。 出来了!游澜最拿手的迷幻之术!而莫奕等人此时的境遇明显便要好得多,因为跟游澜是同党,所以,此时却只是那黑暗世界上一缕看客的身份--那些黑暗凶灵和怪兽仿佛看不到他们一般,从他们身旁擦身而过,并无半分阻碍,却是张牙舞爪地朝着白虎等人呼啸而去,这些虽是幻术而成,可是,游澜的幻术却是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没有人怀疑,若是被那些黑暗凶灵和猛兽撕裂,便真的会一命呜呼。 “你们不是向往黑暗世界么,那便让你们先尝尝黑暗炼狱的味道!”游澜嗤笑一声,冲着身旁的魏星影使了一个眼色,魏星影了然地冲着师傅点点头,轻轻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之前他自己悄悄调配出来的迷幻药,既然师傅要考验他,他自然是欣然接受。 虽然魏星影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不太受游澜待见的徒弟,但是这些日子以后,对于迷幻之术,游澜倒是也没有藏私,知道莫奕对此兴趣不大,游澜便悉数都交给了魏星影,此时,便是验证他学艺是否精湛的时候。 随着魏星影手中一缕缕轻烟腾起,那黑暗的世界渐渐被魏星影接手..... 就在游澜、魏星影两人和‘白虎墟’之人玩起了迷幻之术时,卓傲依旧是负手而立,沉静如水,却是凝神看着别处,似乎丝毫没有将白虎那群人放在眼里,在他侧后方的罂漓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黑暗的迷雾中,却似乎有两团黑影与那些凶灵和猛兽并不相同,那两道黑影飘忽不定,却又带着几分让人心悸的感觉,那似乎并不是游澜的幻术能做出来的东西! 顿时罂漓漓的心中咯噔一声,一股不妙的预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此次来的,似乎不止是‘白虎墟’的人,‘白虎墟’的人只是在明处,那悄无声息地隐藏在暗处的,才是更为恐怖的敌人吧? 魔族之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亲自前来了么? “漓漓,你重伤初愈,别出手,乖乖待在这里,游,师傅他会保护你的周全,我去去就来。”此时莫奕似乎也注意到了那两道诡异的黑影,剑眉微蹙,他手中的斩龙吟再次祭了出来,正待掠身而去,会会那两道黑影,却被罂漓漓突然死死地揪住了衣襟。 莫奕诧异地回头,却瞧见罂漓漓的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恐惧之色,他甚至感觉得到,她此时浑身上下都在瑟瑟发抖,这,不像是她的个性,记忆中,除了初见之时,她似乎从未流露过这般恐惧的神情。 她在害怕什么?! “漓漓?你怎么了?”莫奕回身,试图拉开罂漓漓的手,却被罂漓漓反手整个抱住了腰,那句--‘不要去’无声地消隐在喉间,任由罂漓漓怎么声嘶力竭都出不了口,所以此时她只能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那双金棕色的眸中,满满的全是恐惧。 没错,她在害怕,她是真的害怕了,此时脑海中不断回响起莫奕的娘亲寒烟曾经说过的话--他是破军星命格,他是魔尊魇月所选定的肉身,若是有一天,他真的坠入了魔道.... 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满满地占据了罂漓漓的内心,她害怕,真的害怕,害怕那些魔族之人会带走他,会将他魔化.... 她甚至不敢去想象自己该如何去面对,所以此时她只能采用最消极的办法想阻止他和魔族之人的接触。 而就在罂漓漓和莫奕街的时候,那厢的卓傲眉梢一挑,单手如穿林雀鸟般扬起,手中忽然集聚起一团银色的风暴,却在手臂一挥的瞬间化为千百光影四散飞射,耳中则闻得一声惊天霹雳炸响。 紧接着,在那霹雳落下之处,两道暗影便骤然出现在光影之中。 “果然是你们俩,紫殿、墨殿两位修罗亲自出面来抢这魔界之钥了么?”卓傲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沁,却是一口道出了来者的身份。 紫殿修罗?!在场的莫奕三人一听这名字,心中暗自一惊,当日在永徽城下,便是她一人,差点将他们一锅端了,亏的那龙宇的太子妃自行了断,强行将那紫殿修罗逼出体内,尔后又凭借‘灵翼’的力量,才勉强将她送回魔界,怎么这么又回来了?! 等等,之前卓傲似乎说过,她还去找了龙宇的茬,甚至打伤了龙宇,罂漓漓的心中有些纠结起来,虽然对这紫殿修罗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可是心中的恐惧却又让她倔犟地不肯放开莫奕。 “呵呵呵,小小一枚魔界之钥,岂能劳得动本大爷。”一道尖利的声音仿佛钢针一般刺破黑暗,突兀传来,听得罂漓漓心中又是一颤,不是为了魔界之钥?那是为了什么?罂漓漓的心霎时就提到了嗓子眼,心中那不妙的预感竟是愈来愈强烈起来。 “墨殿修罗,你的谱倒是摆的挺大,莫非当年那伤,竟是好了?”卓傲冷哼一声,语气愈加地森寒起来。那远眺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目空一切。 “卓傲,你莫要得意,当日重伤之仇,我自是要与你好好清算的,只不过,不是今日!”那尖利的声音似是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一般,罂漓漓甚至觉得那声音的主人仿佛下一瞬就会出现在自己身侧一般,她抱住莫奕的手更加收紧了力道,仿佛稍微一松手,莫奕就会被他们带走一般。 而那被罂漓漓如八爪鱼一般紧紧环抱住的莫奕,此时心中却是纳闷,她不是从来都天不怕,地不怕生死无畏么,怎会如此这般? 若是旁人看来,也许会以为罂漓漓是害怕魔族,所以才会如此这般露出小女儿姿态,可是,只有莫奕知道,罂漓漓是个就算是黄泉鬼域,也能嚣横跋扈的主儿,又岂会惧怕区区魔族,她如此这般失态,必是有什么别的更重要的原因。 “墨道,少跟他废话,魔尊大人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赶紧办正事要紧。”那道幽幽的女声悄然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罂漓漓浑身一僵,正事?他们真的是冲着莫奕来的?! 霎那间,心中的恐惧竟是烟消云散,再恐惧又有何用?该来的,还是会来。 她知道,他们没有退路了!除了殊死一战! 她紧咬下唇,骤然松开了原本环抱住莫奕的手,金棕色的眸中杀意攀升到了极点,那柄之前原本被她收入体内的碧落剑再次出现在她的掌心,脑海中唯有一个声音不断回荡--杀!杀了他们!谁敢靠近莫奕,就杀了谁! 这是第一次,罂漓漓整个人,完完全全被无边的杀意笼罩了身心,那勃然而起的杀意,竟是将卓傲和莫奕齐齐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丫头缘何会突然变得这般激动。 而莫奕那般聪明的人,自然发现了罂漓漓的异样,甚至包括她骤起的无边杀意:“漓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莫奕微微地眯缝起了双眼,从罂漓漓方才的态度他已经隐约猜到,那紫殿和墨殿修罗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罂漓漓方才才会这般紧张? (051)磅礴大气独凛然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51)磅礴大气独凛然 “碧落剑?哈哈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紫殿,看来今儿个咱俩还能给魔尊大人再献上个大礼!”那尖细的声音让罂漓漓心中的怒火愈加盛放,她寒眸一闪,循着那声音正要刺过去,却被一只手风轻云淡地隔了开去:“你如今还不能驾驭这碧落剑,休要乱来!”卓傲的声音平静地传入耳膜,可是此时的罂漓漓心魔已生,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她正待闪身避开卓傲,却忽然觉得眼前不祥的灼目白亮顷刻溢满视野,凄厉的电光奔涌而来,数道十丈粗细的银色霹雳从九天之上直劈下来,好似万钧巨斧,在那电光之下,两道身影渐渐显现出来,隐约看得出是一男一女,那两道身影却又在瞬间消隐。 紫电奔雷诀?罂漓漓下意识地看向卓傲,卓傲此时正单手两指夹着她手中的碧落剑,另一手负在身后,并未曾动手,那,动手的人是莫奕?! 果然,那身后衣襟猎猎飘摆的兰衣少年此时面色肃然,手中斩龙吟早已在手,刀气纵横,无边的肃穆冷漠笼罩四方,直若神明俯视,天地临威! “不愧是咱们魔尊大人所选定的肉身,这资质,倒是不错。”熟悉的女声飘渺地传来,此话一出,不光莫奕,连同卓傲,甚至那不远处的游澜和魏星影,众人霎时都愣住了。 他方才说了什么?! 魔尊选定的肉身?! 莫奕是魔尊魇月选定的肉身?! 这无疑是平地惊雷一般,惊得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说不出半句话来。 而莫奕下意识地回望着罂漓漓,他似乎终于明白了一切,明白了她之前的恐惧,或者说是这段日子以来的无形的恐惧,她早就知道了?!她早就知道这一切,却依然义无反顾地把自己给了他? 而唯一早就知情的罂漓漓,此时一张小脸早已失去了全部的血色,她倏然收回了碧落剑,原本金棕色的眼眸已经被一团火焰染成了赤红,且越燃越烈,自眼眸至全身,燃烧的火焰飞地蔓延开去,那些燃烧地跳动的火苗,好像一株一株地彼岸花,鲜红的花朵,蔓延到整片大地! 烈焰焚天的最终境界--彼岸之火! 那燃烧的彼岸之火将那些原本就中了游澜魏星影幻术的白虎墟众人烧得狼狈不堪,纷纷张开各式结界,却无奈那彼岸之火却似是可以灼烧掉这世间的一切一般,一旦被那烈焰捕捉到,便如附骨之疽,不烧成灰烬誓不罢休,倏然之间,白虎墟众人就只剩得那修为最高的白虎和白萼勉强运气周身灵力在抵御那可以焚烧掉世间万物的烈焰。 而就在此时,只见一团看似绵薄无力的绿色烟雾缓缓升腾而起,顷刻间,就将那遍烧大地的彼岸之火湮灭于无形。 而那绿色薄雾中,两道人影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魔尊魇月殿前的四大修罗之二,紫殿修罗和墨殿修罗终于现出了他们的真身。 “许久不见,丫头本事倒是涨了不少!”说话之人,正是那紫殿修罗紫素,只见她神目如月,肌体神华湛湛,如同皓月天霜,身着一件紫色羽衣,轻飘灵动,看起来浑然不似坠入了黑暗魔道的女子,倒更像是九天玄女降世,她的眸光若幽潭荡漾,只是那其中透着一股深深幽幽地冷沁,让人心中顿生寒意。 而那墨殿修罗,比起紫殿修罗的芳华来说,他几乎就是天生应该藏在黑暗中一般,一身灰袍,面黄肌瘦,表情木呐,看起来如丧尸一般,一双灰白的眼仿若随时要从眼眶中掉落出来一般,裸露在外面干枯的手臂就像风干的腊肉,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仿若恶臭的腐肉一般的气息。而此时他那似乎随时要夺眶而出的眼球正上下打量着莫奕,倒是不住地称赞道:“破军星命格,不死之身,又拥有太上化虚体质,啧啧,魔尊大人这副肉身倒是挑得上好!” 说完这话,那双死鱼眼又咕噜一下转向卓傲:“待到魔尊大人重临虚冥界之日,你我再决高下不迟!” 卓傲那原本沉静如水的面色终于荡开了一圈涟漪,唇角微微一挑,嘲讽之意顿现:“你们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 话音未落,只见卓傲一手当空虚引,在空中划出一道虚圈将身后众人划入那虚圈之内,一手食指笔走龙蛇,似在悬腕临贴般,九道青色的光束一挥而就,那光束竟如九天飞舞的蟠龙般在虚空盘旋了一番,凝聚成一注碗口粗细的光柱,尔后带着破空之声一头冲向那厢的魔族二人! 而一旁的莫奕也几乎是在同时出了手,莫奕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一听到那魔尊竟是在打自己的主意,哪里受的这般屈辱,心中早已怒火中烧,只见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如刃,骤然间手中的斩龙吟发出灼人的光芒,震耳欲聋的巨龙嘶吼声声震天,仿若亘古而来的怪兽竭力嘶吼,充满着不安和凶残! 紧接着那斩龙吟骤然间化作一条冰蓝色巨龙骤然腾空而起,那巨龙的口中不断喷薄出道道闪电如光瀑般铺天盖地的漫天怒潮,以九天雷霆般不可阻挡的威势压顶而至! 面对卓傲和莫奕两人的同时攻击,那魔族二人看起来却是毫无惧意,甚至有些淡定得过分! 只见那墨殿修罗的手中忽然间出现了一把墨色的巨伞,那墨色巨伞倏然撑开,如一道墨色光幕般骤然铺开,那墨色光幕竟似是有无尽的吸力一般,将莫奕和卓傲联手的攻击悉数吸入那墨色光幕之中,直至化为湮泅。 墨殿修罗将手中的墨色巨伞转了转,轻描淡写地回头对身后还一直一动不动,仿若在看戏一般的紫殿修罗说了一句:“紫素,剩下的就交给你了,速战速决!” 那紫殿修罗紫素回头冲他冷然一笑,随后竟是张口吐出一枚银色宝珠来,那宝珠立时倾射出无数的银光。 “九转索魂珠!”这玩意儿对于众人来说都不陌生,上古之时,卓傲也曾吃过这个九转索魂珠的亏,而罂漓漓等人之前在永徽城下的朱雀神殿更是见识过这枚魔界宝物的威力,若非当日那龙宇的太子妃舍命相救,怕是在场的好几人都早已命丧黄泉,而此时那紫殿修罗再次祭出‘九转索魂珠’,便让众人心中各自一惊。 众人顿时感觉自己仿佛陷在无尽的流沙中,连脚下也像踏在空处,虚软得无法着力。紧接着,一道道紫色的幽光宛如一条条游走的灵蛇,呼啸而来,冰冷地紧缚在众人身上,而他们知道,此时更不能乱动,甚至不能催动灵力,否则灵力外泄得会更! 好似厄运才刚刚开始一般,只见紫殿修罗又是纤手一挥,丈许粗细的紫黑色光柱骤然在四下扩散开去,仿佛来自异界的魔性猛兽,律动着不祥的惨淡幽光,那惨淡幽光将那早已动弹不得的众人都悉数罩在其中,罂漓漓只觉得浑身的四肢百骸都在被抽离一般,血液在沸腾,仿佛下一瞬,浑身的血液都会冲破血管,爆涌而出! 而更为可怕的是,只见那紫殿修罗又是素指一勾,罂漓漓和莫奕的身体竟像是木偶一般,竟是自发地向着那魔族二人的方向缓缓走了过去! “墨墨,你说,这碧落剑我们该怎么带回去呢?是整个带活的,还是砍掉这丫头的手,让那碧落剑从此变成死物?!”伴着那蛇蝎般恶毒的话语,紫殿修罗冷清的面容上,渐渐渗出一丝嗜血的笑意..... “我看还是别麻烦了,直接砍掉她的手,封上腊献给魔尊大人吧。”那墨殿修罗从尖细的喉咙里逸出一声阴冷的笑,那枯瘦的手指忽然化作利刃向罂漓漓的右臂劈去! 看到他们打算要伤害罂漓漓,莫奕心中狂怒,双眸中灼烈的愤恨似是要吞噬一切! “啪”“啪”只听几声轻响,像是气泡破裂一般,忽然,只听莫奕一声怒喝,自他的臂弯、双肩、肋下、双膝上喷出数道血线,随即莫奕的身体渐渐恢复了自由,原来他竟是生生凭着自己体内纵横的灵力和毅力生生冲破了那‘九转索魂珠’的禁制! 只见他顺势抽刀卷住撒出的鲜血,那斩龙吟饮得他的热血之后似也兴奋起来,清鸣一声宛若龙吟,苍郁肃穆的刀气更胜之前! 莫奕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一切就在那墨殿修罗伸手的那一瞬间,他自己的手却是先被莫奕一刀砍了下来,顿时血流如注,那墨殿修罗没有料到会有如此异变,竟是来不及闪躲,生生挨了一刀! 而就在这时,只见眼前又是一道青光闪过,只听得哐当一声,原本虚浮在半空中的九转索魂珠竟是再次落地! 一道青色人影倏然间出现在紫殿修罗面前,死死卡住她的咽喉。 那恍若谪仙般的男子一手卡着紫殿修罗的咽喉,一手将一注青色的光束注入那落地的‘九转索魂珠’,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九转索魂珠’竟是瞬间裂成了灰飞的碎片。 “我早说了,目中无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052)悲向苍天呼斜阳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52)悲向苍天呼斜阳 “是啊,目中无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当另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的时候,卓傲和莫奕都是一怔,虚空之中,那眉心有着一颗朱砂痣的妖媚男子此时正虚立在一朵巨大的金莲之上,而他的脚边,忽然出现了一个让那两人都极为眼熟的冰棺,那冰棺之中的人儿,眉目如画,青丝如黛,正是莫奕的娘亲寒烟。 怎么会!那冰棺不是在永徽城外的绝命溪峭壁的冰宫之内么,怎么会在这里? 莫奕下意识去看卓傲,却见卓傲此时也是同样惊诧而愤怒的表情,莫奕忽然明白了什么,眸中的怒火却是更甚,握住斩龙吟的手顿时青筋迸露,罪无可恕,罪无可恕!为了要挟他们,那帮杀千刀的竟然胆敢打搅他娘亲的长眠,将那棺椁从冰宫带到了这里! 而卓傲此时卡住那紫殿修罗咽喉的手,同样因为愤怒而青筋迸露,他的面色现出从未有过的森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放下那棺椁!否则,我立刻扭掉她的脑袋!” “想必紫殿大人是不会介意为魔尊大人的大业做出点牺牲的,只不过,同样的,我也同样能扭掉她的脑袋,要不要试试?”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只见那粗壮的少年一把捞起那冰棺中的人儿,粗.黑的手同样卡在她纤细的颈项之上:“你说,若是她脑袋不在了,是否还能再让她复活呢?哈哈哈哈” 莫奕和卓傲的表情同时变得阴霾起来,而罂漓漓原本是站在那白虎的背后,瞧着莫奕和卓傲的表情,便已经猜出对方手中的遗骸必是莫奕的娘亲寒烟,之前被‘九转索魂珠’束缚住的身体似乎渐渐恢复了意识,她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必须一击必杀! 金棕色的眸中一抹杀意骤然腾起,罂漓漓整个人如惊鸿一般掠起,手中碧落剑拼尽全力挥出,剑锋直指那白虎后背的心脏之处,却只听得叮叮当当作响,那白虎的后背竟如金属一般,一剑刺去,竟是没有洞穿! 仿佛是老天也在偏帮着魔族一般,罂漓漓那一剑正好刺在白虎的刺身之处,那是这上古神兽白虎浑身上下最坚硬之处! 白虎下意识地反手便是一掌,直落罂漓漓的胸口处,将她击得倒飞出去,还好魏星影眼疾手及时出手接住了她。 不过,虽然没有刺杀白虎成功,但是因为罂漓漓那背后的突兀一剑,白虎却还是分了神,就在他下意识松手的当儿,莫奕已经飞身而起,抢在白萼之前,一把夺回了娘亲的遗骸。 可是,噩梦才刚刚开始,就在莫奕还没吐出一口浊气的时候,他怀中的寒烟的遗骸忽然间睁开了眼睛!紧接着,一根细细的竹钗直接没入了莫奕的眉心之处,随即,一道墨色的光轮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莫奕的额间,莫奕忽然觉得浑身再次一僵,竟是半点都动弹不得,浑身的气力都在被急速地抽离,手中的斩龙吟倏然间便收回了臂中,再无法召唤,他骇然地低头,却在下一瞬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是如烟雾般,在渐渐消隐! “诸位,魔尊大人的肉身已得手。”那有着寒烟容貌的女子说出来的话却是让罂漓漓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一股子打从心底深处的绝望和恐惧,如此真切.....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一切来的太过诡异,谁也没有想到,那早已死去的莫奕的娘亲寒烟竟是会突然复活,甚至对莫奕下手! 罂漓漓的浑身仿佛被雷击了一般,铺天盖地地恐怖与绝望之情弥漫至全身。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们要带走莫奕!莫奕要变成魔尊魇月了! 不!不要! 罂漓漓霍然推开了原本扶着她的魏星影,飞身扑向那身形在渐渐化为湮泅的莫奕,喉头忽觉腥甜涌动,那急火攻心地愤怒与急切终于冲破了所有的禁锢:“莫奕!莫奕!” 沙哑地声音终于在那一瞬间脱口而出,可是,那被唤着名字之人,却是还未待听见她失而复得的声音,便已然化作轻烟一般,整个消失在她面前! 罂漓漓挥出去的手,只抓到一缕虚无的空气,她的手停留在空中-- 一片虚无!一片虚无! 无论她怎么抓,都只得一片虚无! 罂漓漓眼睁睁地看着莫奕就这般突兀地消失在她的面前,却是那般地无能为力!她愤怒地回头,猩红的眸子正对上那张与寒烟一模一样的脸,手中碧落剑霍然挥出,剑若游龙,直刺对方的咽喉,却在即将洞穿对方咽喉之时,被另外一只手夹住了剑尖。 随手,只觉得一股强劲的力道从那二指的指尖传来,那股强劲而势不可挡的力量震得罂漓漓整个人再次倒飞了出去! 是卓傲!卓傲方才情急之下一把扭断了那紫殿修罗的脖子之后,却急急出手制止了罂漓漓,而下一瞬卓傲说出的话再次让罂漓漓心中的悲愤燃烧到了极致:“婳语!是你!” 婳语?!会稽山那个老妖婆?!被自己从那石壁释放出来的青衣侍女?!罂漓漓忽然想起婳语之前所说的话,说她会重新寻找肉身,难道她找的新的肉身就是莫奕娘亲的遗骸?!罂漓漓此时心中的悔恨如潮水奔涌,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罪孽! “主人,许久不见,难为你还记得我....”那张有着寒烟的容颜的绝美的面上,忽而露出一丝凄婉的笑意:“真没想到,五百年之后,竟是要以这样的一张脸来面对您,真是世事难料。” “婳语!你好大的胆子!”卓傲怒喝一声,瞬间又卡住了她的咽喉,对方却是莞尔一笑,似乎连反抗之意都没有,任由卓傲如此这般捏着自己的脖子,说出来的话儿却是无端地挑衅着卓傲的忍耐极限:“若非如此,又如何能够再见您一面?又如何能让您再看我一眼。” 卓傲眉头深蹙,似是没有料到对方会说出这般赤裸裸的话来:“休要胡言乱语!” “主人,你可知道,这个女人束缚了您的一生,让您一生为她奔波,就算是死了都不放过您,我好恨,真的好恨!所以我不惜坠入魔道也要让她和她的儿子,甚至她的子子孙孙一同付出代价!” 谁也没有想到,当日那卓傲的青衣侍女,竟是为了如此这般可笑的理由背叛了卓傲,坠入魔道。 “你把莫奕弄到哪里去了?!把莫奕还给我!”此时罂漓漓整个人如同歇斯底里一般,寒光凛冽的剑尖直指对方的咽喉,却被卓傲一反手,不动声色地将两人隔了开去。 这时只听得那婳语一声凄厉的笑声,随后将那之前插入莫奕眉心的竹钗顺手插入了自己的眉心,紧接着,那身体竟如轻烟一般消散在卓傲的指尖:“您割不断那根线,我来帮您,从此,您也终于自由了....” “婳语!你!该死!”卓傲急忙伸手想要拔去她那深入眉心的竹钗,却如同方才罂漓漓一般,一挥手却成空,只抓住了一缕飘渺的轻烟... 卓傲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啸,不知道是在为寒烟的身体消逝而愤怒,还是因为婳语的胡作非为! 而几乎就在同时,那墨殿修罗倏然间再次撑开了那柄墨色巨伞,一道道墨色光晕如波浪般向众人涌来,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有万钧之力迎面而来! 这时,又听得魏星影一声惊呼:“师傅!”,回眸之间,只见墨殿修罗那剩下的一只枯木般的手已经洞穿了游澜的身体,紧接着,一枚金色的物什被那墨殿修罗从游澜的心脏处拽了出来。 不好!是那最后一枚魔界之钥! 糟糕!方才那婳语是故意引开众人的注意力!魏星影此时也顾不得那墨色光晕的光晕的袭击,一把接住游澜无力坠落的身体。 就在那一瞬,罂漓漓只觉得背心一寒,她下意识地挥剑相迎,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影怔住了,那突然出现在罂漓漓后背的是一名老者,他身骑一头荒古青牛,这青牛普普通通,但是两根牛角却是异常地壮大,上面有金色的电光闪动,蹄下踏动雷云,凌空御虚,如同一尊九天雷兽,散溢着一股可怖的气息,只听得他轻喝一声,右掌轻拍身下,那身下的荒古青牛顿时长吼出声。 哞—— 牛哞声蕴藏了一股奇异的神韵,沟通天地,旋即,这往生林的上空,无端生出了万千道金色的闪电,密密麻麻,如同一柄柄金色的巨刀斩落下来。 噗—— 噗—— 无数匹练的金色闪电直落而下,若不是卓傲反应及时,挥出一道青色光圈将罂漓漓罩住,此时怕是罂漓漓有九条命也不够赔! “白殿修罗也来了?你们四大修罗倒是到齐了三个!也好,今日一次收拾个干净!”卓傲几百年的心血此时被那婳语在瞬间尽化成空,心中已然暴怒到了极致,此时傲立虚空之中,原本波澜不惊的眸中终于释放出了无边的怒意,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方金简,掐指默念真言,倏然间,那手中金简霎时化为一位金甲神人,高逾十丈,六臂三首,手持剑、杵、斧、鞭、锤、锉,冲着那魔族诸人劈头盖脸就是一番行云流水的攻击! 几个回合下来,那魔族几人虽然人多势众,却都不是那金甲神人的对手! 那墨殿修罗一见卓傲这番要与他们拼命的阵势,心下立刻便有了退意,反正魔尊大人交代他们的任务也完成得差不多了,他的额头忽然睁开了一只天目,顿时那天目银光大盛,几乎在瞬间形成一片光之海,趁着众人被那光之海模糊了视线之际,他一把捞起那紫殿修罗的尸身,驾起遁光与那几个同伴一起逃之夭夭..... (001)安得与君相决绝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转眼已是入夏时分。 虚冥界大陆想必已是绿绦摇曳,繁花锦簇,暑气渐生了。可这往生林中依旧残留着些许凉之意。不多不少,就那么一丝半缕,将走未走地徘徊在身边,正午时分杳然无痕,早晚间又顽童般冒出来,透过薄衣钻到臂弯间、胸怀里,舒舒爽爽的。 只可惜,那rìrì天还没亮就起来练剑之人,却是丝毫没有闲情逸致感受这份舒爽。平rì里带笑的眉宇此时全被一股淡淡的yīn霾所笼罩,手中的碧绿sè长剑也是带着腾腾的杀意。 一剑西来,天下俯首! 剑破苍穹,天地失sè! 至轻至灵,孤寒绝顶! 这是一套绝世的剑法,更只有惊才绝世之人才能施展--这是玄悦所传承下来的‘碧落剑法”! 霍如羿shè九rì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无论是谁,看到这套剑法的华美,大约也只能发出这样的感慨。 只可惜,如今这练剑之人,却只能参透这套剑法的十之一二,并不能将这套惊世绝艳的剑法发挥出其巅峰的水准来。 不够,不够,这样的水准若是想要对付魔尊魇月,是如何都不够的!罂漓漓一遍一遍在心中告诉自己,之前那四大修罗的水平她也是亲眼见过的,她如今的实力,别说魔尊,就是墨道修罗和白道修罗,她也没有丝毫赢的把握! 可是,虽然她已经用来十二万分的努力,几乎是每天只睡几个小时,其余所有的时间都在练剑,甚至做梦都在体悟这套剑法,却又始终不能参透这套剑法的jīng髓所在,虽然如今在卓傲的指导下已经能够勉强使完这套剑法,但是若要练到炉火纯青,能够与魔尊魇月抗衡或者说挑战魔族的境地,那么,还差得十万八千里! 莫奕被魔族之人带走已经大半个月了,之前在卓傲的庇护之下,罂漓漓等人勉强在魔族三大修罗手中捡回了一条小命,游澜虽然身负重伤,不过好歹他之前毫无藏私地将缝合之术传授给魏星影,倒是yīn差阳错地挽救了他自己的xìng命。 在莫奕被带走之后,罂漓漓曾经歇斯底里地想要离开往生林,去南海皇城下的魔族封印之地去寻那些魔族的踪迹,却被卓傲劝阻--“你打算拿什么去救他?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九条命也不够赔!” 虽然残酷,但是卓傲却毫不客气地说出了事实,罂漓漓在权衡再三之后,终于还是强忍住了心中的悲痛,恳求卓傲协助自己参悟那套玄悦的‘碧落剑法’,罂漓漓来到这个虚冥界已经一年有余,这一年多的历练教会了她许多,包括短暂的妥协和审时度势,她已经不再是当rì那个盲目地热血冲脑的傻丫头。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心静!心静!你这样烦乱的心境,一百年也休想炼成这套‘碧落剑法’!”一身青衣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却是眉头深蹙,不住地摇头怒斥。 罂漓漓握紧了手中的碧落剑,她也想心静啊,可是,当rì的一幕幕却如cháo水一般,在心头朝朝cháo朝朝落,如何能够轻易从脑海中抛去?她紧咬着下唇,默然地准备从头再来一遍。 就在这时,另外一道身影打从山谷外掠了进来,罂漓漓眼角余光瞥见了他,急急地收了手中的碧落剑迎上前去:“星影,怎么样?有没有莫奕的消息?!” 魏星影默然地叹了一口气,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个一脸炙热表情的女子说出那个残酷的消息。 而罂漓漓似乎也早料到了他带来的必然不是什么好消息一般,她的神sè骤然黯淡了下来,却依旧紧紧揪住他的衣襟:“你就别隐瞒我了,到底打听到什么消息?” “如你所知,魔族已经拿到了全部的三枚魔界之钥,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没有彻底完全破坏那最后的封印,魔族百万大军还未至,不过,魔尊手下的四大修罗和十二魔使那些高品级的魔族之人,已经倾巢而出。我们若耶族的南海皇城,已经成为了最惨烈的主战场。龙宇舅舅将虚冥界大陆的所有jīng锐若耶军全部召集回了南海,随时准备与魔族一决生死!” 当魏星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罂漓漓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那龙宇呢,龙宇的伤要不要紧?” “不清楚,我这次回永徽城并没有打探到关于龙宇舅舅的伤情,怕是舅舅他故意隐瞒了自己的伤情,怕动摇军心。”魏星影说到此时,眉宇间写满了忧虑。 “那,莫奕呢?有没有莫奕的消息?”罂漓漓紧紧揪着魏星影的衣襟,颤抖着声音问出了自己心中最期待却又最害怕的问题。 “据说魔尊魇月已经,已经重临虚冥界...三rì前,他亲自率十二魔使去了无极仙宫,据说还杀了无极仙宫的掌门师尊....随后又去了蓬莱仙境,重创了骊山圣母,那骊山圣母据说也是快要无力回天了,青鸾已经接到噩耗赶回了蓬莱仙境....据说现在无极仙宫和蓬莱仙境都一团乱,群龙无首,仿若一盘散沙。”魏星影吞吞吐吐地说出这话,无疑将罂漓漓心中最后一丝希望打破了,魔尊魇月,不,莫奕他竟然杀了无极仙宫的掌门?!这是怎样骇人的消息,连同一旁的卓傲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卓傲的面上,一抹异sè一闪而过,他的嘴唇喏了喏,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罂漓漓半张着嘴,却如鲠在喉,只能傻傻地呆愣在原地,紧接着听着魏星影又一字一句地继续说到:“他还派人给龙宇舅舅下了战,相约三rì之后,南海之滨,与舅舅决一死战,不死不休....”当魏星影说出这话的时候,罂漓漓的面sè霎时变得惨白一片,一刹间心火蹿起,烧得她整个胸腔都火辣辣的疼,五脏六肺仿佛被层层燎过一般,血肉模糊.... 三rì之后,南海之滨,莫奕和龙宇,决一死战,不死不休..... 这样的消息仿若晴天霹雳一般,劈的罂漓漓支离破碎,那是她的生命中几乎不能承受的打击,她最爱的人,和她唯一的挚友,竟是要决一死战,还不死不休? 意思就是,十rì之后,必然有一人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不!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谁都不可以,谁都不可以死去,谁都不可以杀了对方! 罂漓漓手中的碧落剑似是感受到了主人胸中起伏的情绪一般,竟是发出嗡嗡低鸣。 罂漓漓回头坚定地看着卓傲:“我要去南海之滨!我要阻止他们!” 卓傲冷眼瞧着她,那已然回归了平静的眸中却让人看不出半分情绪:“你悟出这‘碧落剑法’的jīng髓了么?还是说你以为你有别的办法可以对付魔尊魇月?” “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去,就算是去送死,我也必须要去尝试一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俩决一死战,他们谁都不能死!”罂漓漓握着碧落剑的手此时青筋迸露,那只手其实一直止不住地颤抖,可是,她必须去。 而此时她身旁的魏星影却是按住了她的肩头:“别天真了,那个人,已经不是你的莫奕了,他已经变成魔尊魇月了!你若是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他永远都是莫奕!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有一线的希望,我也要挽救他!”罂漓漓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干涩的眼眶里却是一滴泪都流不出来,自从莫奕被魔族带走之后,她的眼泪就已经流干了,再也掉不出半滴眼泪下来。 她知道,眼泪是没用,要挽回莫奕,只有靠实力,靠手中的剑!靠自己坚定不变的意志。 “如今之计,若是要对付魔族,就只有一个办法可行。”卓傲沉吟了片刻,终于再次开口:“集合虚冥界所有可以集合的力量,共同抵御魔族,包括此时已经一盘散沙的无极仙宫和蓬莱仙境,他们两方此时都受到了魔族的重创,想必他们此时应该能够放下所谓的矜持的颜面,携手合作。” 卓傲此话一出,罂漓漓和魏星影面上都露出了一丝喜sè--集合虚冥界所有可以集合的力量,协助若耶族一同抵御魔族,这个办法是可行的,只要大家拧成一根绳,就算魔族大军入侵,也还能拼得一线生机! 罂漓漓此前已经入主了刹墨,要调动刹墨一族的力量协助若耶族,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相信,言铮和那三位长老师叔是不会反对她的,毕竟,魔族是虚冥界大陆所有种族共同的敌人,谁也不愿意让虚冥界变成魔族的天下。 而此时虚冥界三足鼎立的另外一方,纳禹族,此时莫奕不在,莫奕的好友俞丞便是纳禹族说话最有权威的人,罂漓漓相信,此时事关莫奕的生死,俞丞应该不会置之不理! 于是,罂漓漓当下决定,立刻起身去鸣沙城! (002)大展雄才高万仞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既定了要联合各方的力量共同抵御魔族,罂漓漓他们三人便当下分了工,魏星影带着罂漓漓的亲笔手去刹墨城见言铮,要求言铮在三rì内召集刹墨所有的巫师前往南海之滨协助若耶族,而卓傲,一方面因为他是虚冥界大陆中唯一去过蓬莱仙境的人,又曾经是无极仙宫的阁主,所以,联合蓬莱仙境和无极仙宫的任务,自然是落在了他的肩上。 至于罂漓漓的目的地,自是如今纳禹族的老巢--鸣沙城,她要亲自去见俞承,告知莫奕之事,请求纳禹族的支援。 事不宜迟,三人立刻就动了身,好在游澜的伤已经被魏星影缝合地差不多,如今勉强还能照顾自己,便继续留他一个人继续在往生林中养伤,。 -------------------------------------- 鸣沙城内 饶是罂漓漓之前准备好了无数的说辞想要说服俞承,可是,俞承的反应还是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或者说,她太高估了莫奕和俞承的之间的感情,她把纳禹人想得太重情重义了,却忘记了,那压根就是一个冷血到了极致的种族。 就算是父子,也会翻脸不认人,更何况只是朋友。 当俞丞听完她的来意之后,并没有如罂漓漓所期待的应允她的各族合力的请求,他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按照我们纳禹人的规矩,若是前一任族长不在了,或是消失了,那么,便只能重新推选或者比武决定新的族长大人。而我们纳禹族究竟要怎么做,那就得新的族长大人说了算,我做不了主。” 罂漓漓如何都没有料想到俞承会说出这般无情无义的话来,他和莫奕不是幼时的好友么,莫奕之前还将纳禹族全权交给他,没想到他竟会这般翻脸不认人。 “那请问,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推举出新的族长来?!”可是罂漓漓早已不是当年的热血女子,她明白如今自己有求于人,只得耐着xìng子追问道,既然对方没有直接拒绝她,倒也不算是最差的结局。 “这个要看我们族人比武的结果。”俞承说这话的时候并不看她,只是转身对伺立在侧的几个黑衣人吩咐着什么,似乎是在着手安排召集族人比武的事宜。 罂漓漓心中怒骂,等你们比武出结果,黄花菜都凉了! 就在罂漓漓气的在心里直骂娘的时候,一道熟悉的红sè身影却忽然出现在那大厅内,那红衣女子罂漓漓其实并不陌生,或者说,记忆深刻--姜芜,莫奕曾经的未婚妻,也是罂漓漓曾经假象过的情敌,之前在堂庭突兀消失,却没有想到如今又这般突兀出现在这里,而她此时却是说出了一句让罂漓漓仿若绝处逢生的话:“等等,俞承,既然是要所有的族人都参加的公平比武,那么,她也是有资格参加的吧?” “那是我们纳禹人的事情,和她一个刹墨巫师何干?更何况她自己也说过,不屑做咱们纳禹人。”俞承冷冷地看着姜芜,刻意将刹墨巫师四字咬得极重,似是在提醒对方不要忘记了罂漓漓的身份。 “可是,她身上既然有那个‘朱雀之殇’的印记,她便也是纳禹人,和她愿意不愿意,没什么关系。”姜芜如是说着,左手轻轻地抚弄着自己的左肩,而几乎是在同时,罂漓漓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左肩传来一阵熟悉的灼热感,那种感觉,因为太过久远,久远得她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朱雀之殇’,这个一直让她厌恶的印记,没想到此时竟是还能派上大用场,罂漓漓的唇角微微地哩了笑,心中已经明白了姜芜的苦心。 姜芜这是在暗示她,让她去夺这个纳禹族族长之位么?! 她怎么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呢? 可是,为什么?姜芜为何要帮她?罂漓漓疑惑地看着姜芜,却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和她一般的忧虑,难道之前她和俞承所说的话,她都听见了么?罂漓漓忽然明白,原来这个世间,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深爱着莫奕,这个叫作姜芜的女子,也同样地深爱着他,甚至会为了他,不惜帮助自己的情敌。 这样的胸襟,的确是让罂漓漓佩服,果然纳禹族的女子,个个都是不让须眉。 “没错,既然我也有这个‘朱雀之殇’的印记,那么,我也应该算作纳禹的一份子,这比武,我是参加定了,咱们照规矩来吧。”罂漓漓的眉宇间隐隐透出一丝凛然的清傲,虽然她的‘碧落剑法’还只停留在最初级的阶段,但是,用来对付这些莫奕之外的纳禹人,她有十足的自信。 凭着那‘碧落剑法’,她可是能与卓傲过上十招的人,放眼如今的纳禹一族,除了莫奕和莫奕的老爹莫无天,其余的人,罂漓漓还真没怎么放在眼里,只要不是他们纳禹人群起而攻之,论到单打独斗,罂漓漓是有绝对的自信可以稳占鳌头。 而之前从莫奕的口中,罂漓漓早就已经得知,纳禹人抢族长的方式,是单打独斗,可以依次去挑战所有的人,但是不会群起而攻之,纳禹人也有他们自己的骄傲。 而这正是俞承不愿意看到的,可是,如今的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理由阻止罂漓漓参加这场纳禹新族长的争夺,他只能寄希望于,罂漓漓的修为并没有什么大的长进。 毕竟此时莫奕不在,莫无天也在闭关中,放眼纳禹一族,修为最高的人便是他自己了。 俞承的心中抱着一丝微弱的侥幸心理。 可是,当第五十二个族人被罂漓漓一剑刺落的时候,俞承忽然感觉到了一丝绝望。 这是自前前任族长莫无天之后,第二个让俞承有这样的感觉的人,就仿佛是一尊战神矗立在自己面前,看似并不遥远,却是明白,彼此之间隔着银河一般的距离。 那一霎,手握碧落剑,面沉似水的罂漓漓第一次向世人展露出她霸气纵横的一面,也许是之前与魔族的交战让罂漓漓再次明白了虚冥界的生存法则--强者为尊,适者生存。 要在这个虚冥界活下去,要夺回自己的爱人,只有一条路--变强,变强,变得更强更强! 这一天,这一身绿衣的女子终于再次让这骁勇的纳禹人见识到了什么叫作一剑在手,天下无匹!那些和罂漓漓交过手的纳禹人,从骨髓里明白了她手中那碧落剑的可怕。 唯有姜芜在被罂漓漓一剑挑落之后,轻声在她耳畔问了一句:“可是因为莫奕?” 罂漓漓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她是想问自己变得这般强悍的缘由,是否是因为莫奕。 罂漓漓毫不犹豫地重重点了点头,便是心中那份对于莫奕至死不渝的爱意,让她咬牙挺过了这些痛不yù生的rì子,甚至让她振作起来。 她知道,这个世界是没有救世主的,要改变一切,只有靠自己。 自莫奕消失的那一霎,罂漓漓就早已经明白,自己再没有了退路,再没有哭泣和软弱的权力!从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总有莫奕和一些幕后的高人在后面顶着,替她收拾残局,替她指明道路,可是,从今往后,她只能依靠自己。 罂漓漓毫无悬念地夺得了纳禹一族族长之位。在与之交手之后,那些纳禹族人再没有任何人有异议,在这个强者为尊的纳禹一族,实力就是一切。不管你的出身如何,不管你的姓别如何,只凭手中的力量说话。 而罂漓漓手中的碧落剑,就如同当rì莫奕的斩龙吟一般,令他们打从心底深处折服。 之前穷尽罂漓漓所有的想象,也没有想到,有朝一rì,她竟会取代莫奕,入主纳禹一族,甚至更不会想到,她会成为这片虚冥界大陆地位最高的领导者。 当罂漓漓带着纳禹人赶到永徽城与刹墨族人会合的时候,毫无疑问地,众人都已经开始对她马首是瞻。 此时的永徽城重兵屯积,虽然原本驻守永徽城的龙歆因为若耶族皇城告急,已经带着之前驻守在虚冥界大陆的jīng锐若耶军赶往了南海的皇城,但是因为成千上万的刹墨巫师和纳禹人的到来,这座繁华的古城再次感受到了战争的气息。 而这一次,站在永徽城上的人,是罂漓漓。 那些孤高自傲和纳禹人和同样清高的刹墨巫师都认定的领导者。 对于一个收服了虚冥界大陆鼎立的三大势力其中之二的女子,任凭谁,都要刮目相看。更何况,在当rì的永徽一战之后,连同这永徽城的若耶族,对罂漓漓也是同样的敬重有佳。 可是,当卓傲带着无极仙宫和蓬莱仙境的数千名弟子出现在永徽城的时候,罂漓漓傻眼了。 青鸾作为蓬莱仙境骊山圣母的亲传弟子,率领蓬莱仙境的弟子前来倒是情理之中,可是,当那位新任的无极仙宫的掌门出现在罂漓漓面前的时候,罂漓漓却是半晌无言。 她如何都没有料到,无极仙宫的新任掌门竟是他,如何是他?! 怀敛,这个和莫奕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之人。他不是极其不受无极仙宫之人的待见么?他之前不是因为自己破了‘玄墨伏羲阵’而亲自跑回无极仙宫去请罪了么,怎么会又成为了无极仙宫的新任掌门?! 而且,当无极仙宫的现任云水阁阁主代表无极仙宫开出与虚冥界大陆的种族联手对抗魔族的条件之后,罂漓漓更是半晌说不出半句话来,她如何都没有想到,命运竟会如此这般地玩弄她。 无极仙宫的条件是--让罂漓漓下嫁怀敛 (003)莫道萍踪随逝水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对此,他们的解释是,虚冥界大陆的人,大多都是虚伪狡诈的,他们认为,联姻是最好、最值得信任的结盟方式。.点{闪舞..} 既然如今罂漓漓成为了虚冥界大陆的最高领导者,而怀敛,代表着南海的两大势力--蓬莱仙境和无极仙宫,那么,罂漓漓和怀敛的联姻,自然是众望所归。 去尼玛的众望所归,罂漓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克制住自己想要祭出碧落剑砍人的冲动。 在这之前,据说蓬莱仙境和无极仙宫也达成了共识,由于蓬莱仙境的骊山圣母的重伤,青鸾资历尚浅,难以服众,所以统帅两方势力的重任,便落在无极仙宫的新任掌门怀敛身上,包括青鸾,也是要听怀敛的指示,也就是说,怀敛此时代表的不仅仅是无极仙宫,还有蓬莱仙境。 那上千名实力高深莫测的修道者和修仙者,无论如何都是对付魔族的一柄利器。 罂漓漓知道,这是她必须要拉拢的势力,魔族不是当rì的空鸣族或者纳禹族,那是千万年来虚冥界各方共同的敌人,那是强悍到无与伦比的存在。 可是,若是为此要付出自己作为代价,这却又是罂漓漓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她可以为莫奕出生入死,甚至付出生命,但是她绝对不愿意为了救莫奕而嫁给别人,那样的委曲求全,不符合罂漓漓的作风,宁可堂堂正正死在魔族之手,也不想让自己无颜再去面对莫奕。 而更让罂漓漓愤怒的,还不是这愚蠢透顶的提议,而是卓傲和怀敛的态度,甚至是青鸾的态度,难怪青鸾之前借口与魏星影有话要说,将魏星影引了出去,想必青鸾也是早就知道此事,也早知道若是被魏星影听见,势必会当场翻脸,所以才先下手为强的吧? 莫不是,他们无极仙宫和蓬莱仙境就这事也已经提早达成某种协议了?! 卓傲也就算了,怀敛他可是莫奕的大哥,怎么能这样? 虽然罂漓漓肺都要气炸了肺,不过这些时rì里历练出来的城府和定力还是勉强支撑着她保持着基本的礼仪,毕竟此时她代表的可不只是她一个人,而是大半个虚冥界大陆,不能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而坏了大事。 可是,她心头的那口气依然难平!她需要一个解释,让她勉强支撑住不破口大骂的解释,她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卓傲和怀敛。 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的,反正卓傲和怀敛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调往别处,就是不去看罂漓漓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看他俩的态度,罂漓漓就明白了,这件事,他们俩必是提早就知情的,甚至也许是共同商议出的结果,只不过,他俩谁都不好主动开这个口,所以那原本和她毫无瓜葛的云水阁阁主就只好充当了炮灰。 去尼玛的沉默,罂漓漓的心中出离地愤怒了! 一个明知道自己深爱着莫奕,竟然反手就把自己给卖了;一个是莫奕名义上的大哥,却好意思在弟弟消失之后借着挽救弟弟名义跑来接收弟媳(在罂漓漓心中,已经把自己定义成了莫奕的妻),这又不是原始部落,玩什么兄弟共妻! 而且怀敛不是道士么,道士还娶什么老婆!尼玛的,不带这么坑爹的! 罂漓漓冷眼看着那两人,不理会那一旁云水阁阁主的催促,却是眼睛微眯,语带yīn森地冲着那两人道:“你们俩,谁来给我解释解释?” 那语气,仿佛压根就忘记了,那两人一个是虚冥界的一代宗师,一个是无极仙宫的新任掌门,此时在她的心中,这两人只是联合起来算计自己的狐狸,仅此而已。 卓傲身为一代宗师,自然是有他的骄傲,虽然他理亏在先,但是那大宗师的架子,却是不能轻易放下的,他冷眼一扫怀敛,自然是打算把怀敛推上刀口。 怀敛接收到自己义父那意味深长的一眼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得不正面迎上罂漓漓那含怒的双目:“咳咳,这个,罂姑娘,你知道,如今莫奕他已经坠入魔道,成为了魔尊,能够重新封印他的只有天石,你的碧落剑就算是练到极致,也只能暂时伤他,不过是权宜之计,却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要想彻底封印那魔尊,唤回莫奕,怕是还得要天石才行...” 话到此时,怀敛聪明地闭了嘴,他相信罂漓漓是个聪明人,必是能够想明白这其中的因果关系。 没错,其实他自己也不能接受,对于素来以君子的作风约束自己行为的怀敛来说,让他做这般有违常伦的事情,已经是对他做人准则的莫大颠覆,可是,之前卓傲也曾经告诉过他利害关系,若非如此,他那个弟弟,便真的没救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以魔尊的身份,毁灭这个虚冥界。 几相权衡之下,怀敛最终还是妥协了,为了那个天地间唯一的弟弟,唯一的亲人,他可以做小人,这个无耻的墓碑,他可以去背。 只是,他也知道,这件事对于罂漓漓来说,也必是个痛苦的抉择。 罂漓漓那般聪明的人,自然是立刻就明白了这联姻背后的目的。 天石,又是为了那该死的天石。 所谓的联姻,只不过是为了给那天石的炼成披上一件虚伪的外衣,或者说,他们难道自以为是地替她着想,毕竟,在这个世界里,未婚生子,也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特别是对于罂漓漓这样的身份来说,名义上的婚姻,是堵住幽幽天下人的嘴的最好办法。 可是,他们却没有想过,也许他们根本想不到,这对于罂漓漓来说,却是更难以接受的事情,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嫁给莫奕之外的任何人,任何理由都不行。 虽然当rì罂漓漓也曾经不顾一切地想要炼出天石,虽然她也曾热烈地期盼过拥有一个孩子,可是,那一切都是建立在对方是莫奕的基础上,可是,时至今rì,却是要面对如此这般尴尬的境地。当rì那婳语的暗示,竟是一语成缄。 罂漓漓无语问苍天。 “可是,就算是我现在下嫁于你,也来不及了。”罂漓漓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更关键的问题,那天石和孩子是一体的,就算是她真的答应下嫁怀敛,孩子出生也至少要十个月之久,可是,龙宇和魔尊魇月之战是在明rì,如何来得及? “你以为明rì一战就能分出结果?呵呵,太天真了。”此时卓傲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说出了问题的核心所在:“当rì神魔之战,也将近来来回回打了一年多。如今就算是倾尽虚冥界的全力,也并不一定是魔族的对手,我们目前需要的是拖,拖时间,尽量拖到你的碧落剑法练到第九重并且拖到天石炼成。而魔族虽然得到了那全部的三枚魔界之钥,但是若要全部解开那封印,让所有的魔族大军重回虚冥界,也是需要一段时rì的。” 原来这将是一场持久的拉锯战,罂漓漓心念一动,忽然明白了为何无极仙宫要让她下嫁怀敛。 如此一场拉锯战,必须有一个绝对的领导者,虚冥界大陆的两大势力如今都在她手中,若是她下嫁了怀敛,那么,按照虚冥界的规矩,自然而然,这些势力都会被怀敛接手。 原来陷阱在这里呢?他们要她下嫁怀敛的目的,是为了让她把手中的有生力量一起交付给怀敛,这不是摆明了让她替他人做嫁衣么。罂漓漓忽然开始怀疑起来,莫非之前卓傲提议集合方面力量的时候,就早已盘算好了一切。 说白了,就是把自己当枪使,待到自己收服了虚冥界大陆的各方势力之后,怀敛只需要与她联姻,就可以全盘接收她手中的一切。 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 罂漓漓在心底冷笑。 这究竟是谁的主意?罂漓漓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怀敛和卓傲,立刻就明白了幕后指使者是谁。 可是,卓傲为何要如此偏帮怀敛? 罂漓漓心中对于卓傲的猜疑此时已是到了极点,虽然这后来卓傲似乎是毫不藏私地指点她领悟那‘碧落剑法’,可是,有些事情,却早就在罂漓漓的心中留下了yīn影。 这后来的rì子她也曾细细地回想过当rì的情形,其他的不敢说,但是她可以肯定,当时的卓傲并没有使出全力,若是依仗卓傲的实力,别说那些人会轻易掠走莫奕,就算是掠了莫奕,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至少要重伤几个,可是,当时的那些魔族却是走的如此轻松,就像是卓傲故意在放他们一马似的。 难道卓傲是故意让他们带走莫奕的?!可是这样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莫奕不是他亲传的弟子么?哪有把自己jīng心培育的弟子双手奉送给大魔头的?! 卓傲的葫芦里,又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呢? 罂漓漓的心中忽然又开始怀疑,难道卓傲一开始就是打算让她和怀敛来炼就天石?想起自己和莫奕曾经的揣测,又想起寒烟当rì对她说过的怀敛的身世,罂漓漓的心中倏然一沉--怀敛确实是莫奕的大哥,也确实是天语者的后人,只不过,却不是寒烟的亲生儿子。怀敛的母亲,是寒烟那同为天语者,如影随形一般,却比寒烟还要死的更早的双生姐姐,所以,准确说,怀敛是莫奕的表哥。 可是,有一点很关键,寒烟却没有说怀敛的父亲是谁。 看卓傲这般偏袒怀敛,罂漓漓的心中难免便有了这样无端的猜想。毕竟卓傲对待莫奕和对待怀敛的态度,明显是天壤之别。 (004)万里汪洋起波澜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04)万里汪洋起波澜 “您之前说魔族还不能彻底解除封印,那么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为何魔尊魇月会如此这般急着挑衅无极仙宫和蓬莱仙境,甚至要与龙宇生死一战?”虽然在心中判定了卓傲和怀敛的关系,但是对于另外一件事情,罂漓漓却是有些不能理解,既然魔族还要一些时日才能大举入侵虚冥界大陆,为何此时要这般高调地到处挑衅? 罂漓漓如何都不信,那魔尊魇月不会想到这虚冥界大陆的所有种族都会拧成团来与他对抗,在他的力量还尚未丰满之前就轻举妄动,绝不是上上之选,可他这般高调所为,又是为何? 罂漓漓绝对不相信那个人是傻瓜。 “那是因为,他虽然得到了莫奕的身体,却并不能很好地操纵那个身体,所以,他需要通过不断挑战强者来让他的元神适应自己新的身体。”此时怀敛接了口,当日魇月和他的师尊,也就是无极仙宫的前任掌门那惊天一战,他是从头看到了尾,甚至还和莫奕,不,和魇月对了一招,仅仅是一招,就让他明白了魔尊魇月的可怕,他倾尽全力的一剑,竟是被他一根指头就化解! 而那无极仙宫的前任掌门,虽然败在魇月手中,重伤不治,却在临死前将怀敛叫到身边,告诉了怀敛一个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得到的秘密,原来在与魇月交手的时候,那位师尊偶然发现,魔尊魇月虽然魔攻盖世,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尚不能完全操纵自己的身体,也许是那个身体原来的主人莫奕的精神力极为强大,所以,就算是在和那掌门师尊比武的时候,那魔尊魇月也出现过几次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状态。 只可惜那魔尊魇月的魔功实在是威力惊人,那位师尊还来不及琢磨出破解之术就已被对方重创,所以弥留之际便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他最为满意的亲传弟子怀敛,正是将对付魔尊魇月的希望寄托在了怀敛身上。 听到此时,罂漓漓的面上倏然露出了喜色:“你是说,莫奕的意识应该还在?!” 这对于罂漓漓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好消息。 “应该尚存,但是,能维持多久,不得而知。”怀敛蹙眉答道,面上的忧虑之色毫不遮掩。 罂漓漓冷眼瞥了瞥怀敛,这个人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吧,也许还是将莫奕当成自己的亲弟弟,这样也好,就让他一直误会下去吧! 既然卓傲不告诉他真相,罂漓漓自然也不会那么傻主动告诉他。 弄明白了此时的处境和这些事情的始末,罂漓漓的心中立刻就已经有了决断。 她敛了敛眸,平复了一下紊乱的心绪后,抬起头直视着怀敛,一字一句说道:“很抱歉,我不接受你们开出的条件。所谓同盟,只能是出自真心实意,不应该这样的讨价还价,首先我不是商品,也不是任何人的筹码,其次,对我来说,挽救莫奕固然重要,但是我不会为了救他出卖我自己,这是对我和莫奕感情的亵渎。” 怀敛身后卓傲那挺立的身板微微地动了动,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角度:“原来你口口声声说的对莫奕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却是连这点牺牲都做不到!” 被罂漓漓拒绝了的怀敛本人此时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是,他的嘴唇开开阖阖,终是徒留一声叹息,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人家已经明确地拒绝了他,而且他的身份此时异常尴尬。 对于卓傲赤裸裸的讽刺,罂漓漓却并不恼,她缓缓抬眸定定地瞧着卓傲,反唇相讥:“既然如此,前辈你当年又为何不从莫无天手里直接抢了寒烟呢?按照你的本事,莫无天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你要强娶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此话一出,卓傲的面色终是阴沉了下来:“瞎说些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您老人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罂漓漓并不是什么普渡苍生的救世者,我只是个最最普通的女子,只知道,爱我所爱,无怨无悔。”罂漓漓的声音如清潭般响起:“我会尽我的全力去与那魔尊魇月一战,但是,宁可一死,也绝不委曲求全!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能让我出卖我的爱情!” 怀敛无言地叹了一口气,对于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刚烈女子,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虽然理智告诉他,他必须娶她,必须炼成天石,才能挽救自己的弟弟,可是内心深处,他却又暗自为她那份忠贞的爱情而鼓掌,甚至矛盾地为她的拒绝而感到高兴。 “你,果然很像她。”卓傲却是直直地望着罂漓漓,沉默了许久,半晌之后吐出这样一句话。 罂漓漓略一挑眉:“我不像任何人,我只是我自己,我只遵从我内心的意愿,做我自己。” 就在这时,外厢也同时传来一声怒吼:“漓漓,你可别犯傻!别听他们的鬼话!” 话音还未落,魏星影已经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后面跟着青鸾和言铮,看样子,魏星影也是从青鸾口中得知了无极仙宫提出的要求罂漓漓下嫁之事,所以才会这般激动地冲了进来。 而言铮此时的面上也是一片忧虑之色,只不过言铮要比魏星影稳重得多,他疾步走到罂漓漓面前,忽而单膝跪地,低着头风轻云淡地说一句:“不管您做什么样的决定,言铮都会誓死相随,但是,希望您不要委屈了自己。” 罂漓漓心中一暖,知道他们都是真的在关心她,她赶紧扶起言铮,勉强对他扯出一抹笑:“放心,我罂漓漓从来就不是一个委曲求全的人。” 魏星影听到这话,原本黑着的一张脸方才舒缓了一些,他斜瞄了怀敛一眼,不客气地嚷嚷道:“你就算要嫁莫奕之外的人,也只能是嫁给龙宇舅舅,这小子算哪根葱?!” 这话明显有些过火了,怀敛的面色骤然变得阴沉起来,他如今怎么说也是无极仙宫的新任掌门,岂能容得他人这般羞辱?青鸾咳嗽了两声,魏星影这才不情不愿地住了嘴。 而此时卓傲却是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再次开了口:“你这是在拒绝无极仙宫和蓬莱仙境的援手,打算就带着你那点人去和魇月死叩?” 罂漓漓抬眸淡然一笑:“我只是拒绝你们的讨价还价,但是并不反对真心实意的结盟。”说完,却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怀敛,从方才怀敛的态度,罂漓漓已经看出了这馊主意是谁出的,怀敛本人似乎对于娶她兴趣也并不大。 而这也是她拒绝的理由之一,她看出了怀敛自己也在动摇。 “呵呵~”卓傲的喉间忽然涌出一声轻笑:“你倒是挺狡猾的。” 就在怀敛正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卓傲忽而面色一凛,肃然道:“不过,有些事情怕是由不得你。” 一听此言,罂漓漓心中立刻警铃大作,她戒备地瞧了卓傲一眼,此时魏星影和言铮自然也听出了卓傲口中狂妄的威胁之意,两人下意识地挡在罂漓漓身前,警惕地看着卓傲,虽然他们必然不是这位大宗师的对手,但是,若是他想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魏星影和言铮必会誓死保护罂漓漓。 可是看卓傲那副表情,罂漓漓又觉得自己怕是猜错了,对方这话怕是有更深层的涵义,她轻轻拍了拍言铮和魏星影的肩,将他们推到一旁:“放心,他是一代宗师,不会做那种下三滥的事情。”说完,她竟是径直走到卓傲身前,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卓傲:“我很想知道,您为何对炼成天石这般执着。若说是为了寒烟,之前她的身体已经消失了,就算天石有回天之力,怕是也不能让她复活了。” 卓傲微微地眯缝了眼:“让魔尊魇月彻底从这虚冥界消失,是我的责任。” “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罂漓漓微微地偏了头,语带双关地追问道,其实,她隐隐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她甚至怀疑卓傲是早就知道魇月选中了莫奕作为肉身,甚至是半推半就地让魔族抢走了莫奕,虽然他的目的她不得而知,但是总觉得卓傲是在拿她和莫奕做着某种危险的尝试。 “一将功成万骨枯。”卓傲的薄唇中轻轻地吐出这样一句话。 “呵呵,一将功成万骨枯么....那尸骨便有可能是我和莫奕么?呵呵呵呵”罂漓漓呵呵一笑,那双金棕色的眸中却早已满含冰霜:“很遗憾地告诉你,我和莫奕,怕都不会是一颗好棋子,有些事情,未必就会按照你们这些所谓的高人心中所愿去发展。要知道,狗急了,也是能跳墙的。” “如果我告诉你,你要想早日炼成碧落剑法,和怀敛双修是最的捷径呢?”卓傲低头看着这个只及自己胸前的娇小女子,心中忽然蹿起了从未有过地戏谑之意。 罂漓漓微微地一怔,旋即冷冷一笑:“我说过了,任何事情都不能构成我背叛莫奕的理由。” 话音未落,却是下意识地一阵干呕,只觉得胃里忽然抑制不住地翻江倒海一般,罂漓漓再也顾不得其他,竟是扶着一旁的桌角,俯身不断地做呕。 此时这屋内众人的目光都再次齐齐落在那不断干呕的罂漓漓身上,面色迥异,魏星影下意识地上前探出一手扣住了罂漓漓的脉门,半晌之后,魏星影的面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似乎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直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他才若有所思地开了口,只是简短的两个字,却让这沉闷的室内忽然炸开了锅。 魏星影笃定地说--喜脉。 (005)老天送来的惊喜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喜脉? 罂漓漓霎时愣在了当场,竟是也忘记了胃里的波涛汹涌一般,脑子里被那突如其来的喜悦撑得满满的。{闪舞..} 喜脉--莫奕的孩子? 她真的有了莫奕的孩子?! 那一夜真的成功了? 而此时那众人的表情却是迥异,怀敛一听喜脉二字,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一般,面sè竟是隐隐露出了一丝喜sè,那看起来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虽然弟弟莫奕到了那般境地,可是,这个女子竟是留下了他的一丝血脉,这如何不让怀敛打从心底里高兴?而且,看样子,他也似乎不用再去做那个倒霉的替身。 言铮的面上却满满都是忧虑之sè,他自然知道这是谁的孩子,可是,如今这般情形,莫奕坠入魔道,自然不会再迎娶罂漓漓,这个孩子来的真的合适么?虽然凭借罂漓漓的身份,这个孩子自然不会受到世间众人的白眼,可是,那前途未知的命运却注定了会是崎岖。而罂漓漓本人亦然,按照她的倔犟,言铮知道,若是有了这个孩子,她更不会再答应下嫁任何人,也许便会如此这般孤老终生,这样真的好么? 卓傲此时的表情倒是显得高深莫测起来,似乎是从未考虑过这样的可能xìng,也许是这突如其来的喜脉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他此时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罂漓漓的肚子,竟是难得地沉默起来。 而魏星影,更是面sè古怪,魏星影和言铮一样,是真的打从心底里心疼罂漓漓,原本希望她嫁给龙宇舅舅什么的,都是希望她过得好,可是,这喜脉对她来说,真的是好事么?魏星影心中一片yīn霾,他总觉得,这只会给她带来更大的灾难,可是,罂漓漓的xìng子他却是清楚的,看她面上那欣喜之sè就明白,她是非常非常高兴的,似乎是很想要这个孩子,那自己应该怎么办?是帮她安胎还是...魏星影陷入了纠结。 “恭喜你!”在这各有所思的一干人中,唯有之前一直一言不发的青鸾此时走上前来,抓住罂漓漓的手,轻声地说了这么一句。 也许,同为女子的青鸾此时最能够感受到罂漓漓心中的喜悦。 所以,她以最直接的方式向罂漓漓表达了自己心中所想。 罂漓漓此时握着青鸾的手,竟是激动得几乎不能言语,她紧咬着下唇,努力抑制着胃里的异样翻涌,终于将那差点就夺眶而出的热血生生憋了回去。 孩子,她和莫奕的孩子,一个和莫奕血脉相连的孩子,莫奕在这个世间的又一个无法割断的联系! 这突如其来的狂喜几乎要湮没她,虽然她之前坚定地拒绝了怀敛,可是对于不能炼成天石,终究还是有莫大的遗憾,可是,却没想到上天竟是如此厚爱她,在她失去了莫奕之后,将这个孩子送到她这里,既然是喜脉,那么,天石的炼成,也是迟早的事情。 就如同绝地逢生一般,让罂漓漓怎能不欢喜? 她的手从青鸾手中缓缓抽了出来,轻轻附上自己的小腹,她似乎感受得那个小小的生命正在自己腹中蓬勃地生长着--“宝贝,你来的实在太及时了!” “既然这样,你就好好在这永徽城养着吧,明rì的南海之战你就不要出战了。”好半晌之后,卓傲突兀地抛出了这样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他接受现实了?也就是说卓傲妥协了? 罂漓漓摇摇头,眉宇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不,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亲眼再见见他,我要亲口告诉他。” “你还要我说多少次?那个人早已不是莫奕了,是魔尊魇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相信我,他绝对不会对你和你这孩子有半分的怜惜,甚至会为了斩草除根而先下手为强伤了你,让这孩子永远不会出现在这世上!”卓傲一针见血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不,我相信我和莫奕的缘分,我相信他必然会听见!我必须要亲口告诉他!”罂漓漓的固执也从来不输给任何人,只要是她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义父,这样吧,明rì一战,由我负责保护她的周全,若是莫奕,不,若是魇月真的要对她下手,我怀敛拼上一条xìng命,也会保护她的周全。”怀敛沉吟片刻,终于提出了折中的方案,他明白罂漓漓想要做什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抱着某种微弱的希望的。 没想到,卓傲却是对此嗤之以鼻:“怀敛,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幼稚了?!” “义父,莫奕他是我的弟弟,若是有一线希望能够挽回他,我也想试试。”怀敛那双漆黑的眸子此时深沉苍凉如夜sè,却是带着与罂漓漓一般决绝地坚持。 卓傲的薄唇掀了掀,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转身拂袖而去:“随便你们,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罂漓漓一时玩心大作,竟是忘记了方才的不适,冲着卓傲的背影做了个大大的鬼脸,言铮和魏星影互看一眼,各自摇摇头,其实从内心来说,他们俩也是不希望罂漓漓明rì出战的,毕竟她此时已经非同往rì,而且明rì一战凶险无比,谁都不敢保证,在魔尊魇月面前能够全身而退,毕竟刀剑是不长眼的,而且对方可是魔尊,虚冥界最为可怕的存在。 “漓漓..”魏星影刚准备开口,却被青鸾一把捂住了嘴,青鸾冲他轻轻摇摇头,阻止了他。 而怀敛却是回头对罂漓漓正sè道:“罂姑娘,明rì一战,虽然我承诺会竭尽全力保护你的周全,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如今之际,保护好你自己和你腹中的孩子,是最重要的,就算明rì无功而返,来rì方长。” 罂漓漓抬眸定定地看着这张与莫奕极为神似的面容,心中感慨万千,对方是如此地正直,正直到她的心中甚至有了罪恶感,他的身世,她是否真的要一直瞒着他呢? “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罂漓漓慎重地点了点头,对于明rì一战,心中已有了一些盘算。 双手轻轻地覆于小腹之上,一抹淡淡地欣喜再次浮上罂漓漓的脸颊,她和莫奕的孩子..... 这是老天爷送给她的最大的惊喜。 ------------------------------------------------------------ 在罂漓漓和怀敛率领这浩浩荡荡的援军赶到南海之滨的时候,差点没吓一跳,哟嘿,这阵势可真够威武,龙宇可真够给力。 眼前的万里汪洋似乎被人为地分隔开了一般!那一字排开的玄盔玄甲的若耶军,竟是将眼前变成了一片银sè的光幕! 而那威严肃穆地若耶军阵前,若耶族独有的黑底银边三叉戟大旗迎风而立,一身玄甲玄盔,墨绿sè长发翻飞在玄盔之下的年轻男子如天神一般矗立在将旗之下,夕阳的余辉中,他就那样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身姿挺拔,举目俯瞰远方,一派君临天下的雄浑气魄。 而他那深远的目光却似乎穿透了眼前疾驰而来的千军万马,直直地落在那被簇拥在正zhō的绿衣女子身上,倏然间,那目光却变得荣宠淡然。 谁也没有想到,若耶族新皇龙宇竟会亲自来迎。 当然,这位若耶族新皇明显不是在给蓬莱仙境和无极仙宫面子,他迫不及待想见的人,自然是罂漓漓。 “龙宇~”对于这位挚友亲自来迎,罂漓漓自然是欢喜的,只不过,却不是因为他给出的硕大的排场,却是因为见到他本人。 对她来说,这是她在这个你虞尔诈的虚冥界除了莫奕之外,最信任的人,最珍惜的挚友,天地间唯一可以xìng命相托的挚友。 那原本矗立如天神般的若耶族新皇骤然间飞身而起,凌空步虚,眨眼之后,已经来到罂漓漓身前。 “来了?”虽然他原本温良的眉宇间,已经多了一股子帝王所独有的凌厉之气,可是,他在她的心中,却依旧是当rì那个温润如玉的故人。 二人之间,早已毋须太多客套的言语。 “嗯,来了。”罂漓漓的面上露出了这些rì子以来第一抹发自内心深处的笑容,唇边漾起的笑涡竟是让龙宇微微一怔,这才分别多久,他竟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不该来这里。”龙宇接下来的话却让罂漓漓同样一怔,旋即摇摇头,含笑道:“可是你知道我会来。” “你是害怕我死还是害怕他死?”龙宇凌厉的眉宇微微一挑,忽而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墨sè披风,一边说着,一边用那披风顺手将罂漓漓包裹起来,海边,风大,那般心细地龙宇自是注意到了方才罂漓漓在海风中下意识地哆嗦。 罂漓漓对于龙宇的体贴倒也不拒绝,她自然地裹紧了他的披风,抬眸看他:“你们俩,都不能死。” “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那若耶族新皇微怔了半晌,方才启唇笑道,伸手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用着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你放心,今rì我答应你,就一定会做到!” (006)与生俱来人中首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 提供最全的免费阅读网 欢迎大家收藏阅读。) (006)与生俱来人中首 3040 第二rì--南海之滨 清晨阳光洒在海面上,闪着粼粼波光,这一片宁静的海,亘古以来,总是这般周而复始,朝朝cháo,朝朝落,可是今rì,却注定会有些东西不复当rì。.点{闪舞..} 约定的时辰已到,这南海之滨却依旧平静。 龙宇孤身一人立在虚空之中,微阖着双目,双手微垂在身侧,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昨rì罂漓漓的那句话:“你和他,都不能死。” 她真是给他出了个大大的难题呢,可是,他知道,对于她的请求,他从来都不能拒绝,也不会拒绝,就算是赌上一切。 而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罂漓漓一身龙鳞软甲,站在那千军万马地虚冥界盟军阵营的正前方,她的左边,立着一身碧绿sè盔甲的龙歆,龙歆的身旁,是那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龙宇的式神。罂漓漓的右方,是一身青sè袍服的怀敛和依然白衣胜雪的青鸾。 言铮、魏星影、俞承等人神sè肃然地矗立在罂漓漓的后方。 而他们的身后,却是立着成千上万的若耶军、刹墨巫师、纳禹人、蓬莱仙境和无极仙宫的弟子。 依仗着若耶族的凌水诀,如今所有的人都能与若耶族鱼人一般,zìyóu地凌驾于这南海之上。 此时虚冥界所有的力量都被聚集在这里,个个面上都是一副慷慨之sè,似是迫不及待要和这被封印了千万年的魔族来一场惊天动地的惊世之战! 忽然,耳边骤然响起一阵低沉浑厚的琴音,仿若从遥远的亘古之地传来,动人的旋律缓缓倾泻而出,悠缓婉转却又大气磅礴。 可是,随着那琴音越来越近,那旋律陡然扩张,化为铿锵;霎时如金铁交击,杀气毕现,如同无形中万箭齐发! 海面上渐渐地浮现许多张狰狞的鬼面,每一张都痛苦地扭曲着号哭呐喊,仿佛在烈焰中挣扎,挥舞着双臂似乎想要拉扯众人。 就在这时,只见龙宇陡然伸出一手,五指轮弹,一道幽光电shè而出,只听见‘铮’地一声,似乎是琴弦断裂的声音,随之,那琴声嘎然而止,一切似乎又变回了原样。 而龙宇依然是闭目而立,神sè淡然,凌空而立,载浮载沉。 心静 明智 淡然 这是和顶尖高手过招时,必须做到的要诀。 而方才在一瞬间险些被迷乱了神志的众人心中却是一紧,来了么?! 霎那间霹雳齐闪,沧海亦在一瞬间浊如泥浆,大浪滔天! 一道墨sè的身影如惊鸿一现,骤然出现在龙宇正前方的虚空之中! 那般地狂傲,那般地目空一切,那般地傲视苍穹! 仿若这虚冥界中一切万物众生的生死,都在他的一念须臾之间。 “哈哈哈哈,这虚冥界的所谓高手都到齐了么?甚好甚好,省了本座不少事。”那魔尊魇月骤然开口,声音如chūn雷绽放,一个字一个字都是轰然有声! 那却不是记忆中莫奕的声音,饶是罂漓漓之前在心中假设过无数次魔尊魇月的模样,可是此时亲眼见到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时,依旧忍不住颤抖起来。 依旧是那张俊逸无韬的脸,记忆中熟悉地眉宇和紧抿的薄唇,可那泛着幽蓝森光的魔瞳所散发出来的yīn冷之气,却让人打从心底深处感到胆寒,那眉心处一缕蓝sè的火焰印记如此地灼目,一身墨金sè滚边的长袍穿在他身上,竟是犹如泼墨走龙一般的流畅华丽,这个男人将铁血刚戾和yīn寒彻骨两种皆然不同的气质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却给罂漓漓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 这就是魔尊魇月么?这还是她的莫奕么? 虽然有着同样的一张脸,可那声音,那说出来的话儿,那模样,却真真切切地告诉罂漓漓,那个人,那个曾经与她耳鬓厮磨,那个曾经将她视若珍宝的爱人,已经彻底地不复存在了,终归是变成了陌路人。 咫尺、天涯。 罂漓漓的心中,忽然无比地苍凉。 手轻轻地覆在小腹之上,在心中默默地对着腹中的生命说道--宝贝,好好看看吧,这就是你爹爹的模样。不,这是抢了你爹爹身体的仇人的模样。 此时再看那魔尊魇月的身后,竟是黑压压的一片,那罂漓漓曾经见过的墨殿修罗、紫殿修罗、白殿修罗,还有一个抱着一把断弦古琴的陌生青面男子,方才的琴音似乎就是来自他手中的古琴。 而看到紫殿修罗的时候,罂漓漓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诧,看来,之前卓傲就算扭断了她的脖子也没能要了她的命,这魔族都是属猫的有九条命么?还是说卓傲故意放了水? 而此时这四大修罗都恭敬地伺立在离那魔尊魇月十步开外的地方,他们的身后,是十二个一字排开,面目迥异的魔使。 这魔族可真够大牌,加上魔尊本人,只来了这十七人。 可是,在场的众人都知道,这魔尊身后的每一个,若是放在虚冥界大陆,都是绝杀千军一顶一的高手,就是那四位修罗,也是堪比当年的大宗师卓傲的人物。 而己方虽然人数众多,真正拿得出手的高手,却并不多。 那位号称一代宗师的卓傲,昨rì拂袖而去之后,竟是不知所踪。 就算是龙宇能够一力挑起对抗魔尊魇月的重任,光是要对付那四位修罗,就已经让这联军一方倍感吃力。如今勉强能够出战与他们抗衡的,也只有罂漓漓、龙歆、怀敛和龙宇的式神。 而罂漓漓的目标却不是这四位修罗,而是魔尊魇月本人。 虽然之前答应了龙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绝对不与魔尊魇月正面交手,可是,从魔尊魇月出现开始,罂漓漓的眼中就再也容不得别人。 那魔尊魇月似乎也是同样心有灵犀一般,他那双幽蓝sè的魔瞳淡淡地扫了龙宇一眼,便越过龙宇,直直地落在罂漓漓的身上。 只可惜,那双原本幽深的眸中却再也看不到一丝往rì的深情,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彻骨的寒意。 似是感受到了对方那森寒彻骨的眼神,罂漓漓倔犟地抬眸,直直地与他对视,却感觉在一瞬间,整个人被他眸中那么幽蓝sè摄住,竟是半点都动弹不得。 不好,这魔瞳有摄人的魔力! 罂漓漓倏然咬破舌尖,强行拉回了自己瞬间涣散的神志,贝齿紧咬着舌尖,依旧毫不示弱地回瞪着对方。 那魔尊魇月似乎忽然对罂漓漓来了兴趣,虽然他的脑海中莫奕的记忆早就不复存在,可是,眼前这个女子,却让他觉得颇为有趣。 她对他来说极为陌生,可是,又感觉无比熟悉,他似乎能够从她的细微举动中读出她心中所想。 这个女子,对他似乎是又爱又恨呢。 不过,身为魔尊,他可没有那么多人类凡夫俗子的七情六yù,有的,心中有的,只是无尽的杀伐之意。 他很快就从罂漓漓身上收回了目光,冷眼瞥着龙宇:“你就是若耶族的新皇?但愿不要让本座失望!” 话音未落,只见那魔尊魇月一展袍袖,竟是匿去了身形! 可是呼吸之间,四面八方雷鸣风吼,电光闪灼,rì月无光,惊涛骇浪,直如天崩地裂的末rì景象。 龙宇霍然睁开双目,赤红sè的血凝剑须臾之间就已握在掌心,浓烈醇正的赤红sè剑脊上云龙游走,气象万千,积蓄已久的剑气向四面八方怒shè而出,令人战栗的可怕力量中同样充盈着暴虐的杀意! 轰隆隆~ 轰隆隆~ 众人还未看清是怎么回事,两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就已然对撞在了一起,先是犹如惊雷般轰鸣,随后爆发出强横无比的毁灭之力,耳畔尽是风雷之声,眼前巨浪滔天!好似整个世界都要在此刻被毁灭一般,整个天地,早已经黯然一片。 一道墨sè一道银光,如蛟龙一般在虚空之中若隐若现,激烈地对撞搏击,又倏然分开,仿若汪洋之上的两道惊鸿一般! 除了罂漓漓,也许之前谁都没有料到,连无极仙宫的前任掌门和蓬莱仙境的骊山圣母都不能抵挡这魔尊魇月十招,而这位年轻的若耶族新皇,竟是能够与魔尊魇月打个不分伯仲! 只有罂漓漓知道,龙宇的实力在这段时rì似乎突破了某种瓶颈,得到了突飞猛进,已然到了高深莫测的地步,就算是和卓傲比,也绝不会逊sè。 这是她在昨rì与龙宇重逢之后第一眼就判断出来的结论,所以,她才会对他提出那样地请求。 看着那两道如惊鸿般在眼前飞掠而过的身影,罂漓漓的瞳眸霍然一缩,竟是忘记了呼吸。 不要死,谁也不要死。 她的心中无声地默念着,右手微颤,似乎那体内的碧落剑随时会破空而出。 她,在等待。 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机。 而除了龙宇和魔尊魇月,一旁的众人都没有动。 不管是魔族还是虚冥界联军,似乎大家都在拭目以待,抑或是大家都在等待,看这场惊世之战究竟是哪一方会拔得头筹。 在这样高手的对决中,所有人,似乎都只能暂时成为看客。 (. 提供最全的免费阅读网 欢迎大家收藏阅读。) (007)四海翻腾云水路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07)四海翻腾云水路 就在龙宇和魔尊魇月打得不分伯仲的时候,忽然,海面之上突然涌起了一阵滔天大浪,天空似乎也在陡然之间变了颜色,白花花的大浪扑天盖地一波一波的涌来,海水竟似要颠覆一般,半晌之后终于浪头之上现出了一只巨大的龙头来,只见这巨大的龙头之上似有一对犄角,灯笼般大小的双眼,眼角处翘起来,鹰喙一般的尖嘴一张开便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之声-- “吼~吼~” “玄武圣兽!”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却是谁也不知道为何这原本一直自我封印在南海海底的玄武为何会突然从海底冒出来。 就在这时,那玄武的整个身体浮出水面--龙首、龟身,蛇尾,周身四肢密布着细细的鳞片,而龟壳上,隐隐现出奇怪的纹路。 它仰起头颅微微一扭身,怒浪连天竟似要泼上天一般,而龙宇和魔尊魇月的身形都在那巨浪中显现了出来! 那玄武圣兽忽然仰天一声,长嘶龙吟之声震彻九天天上!方圆数十里之内的海水似乎都被其调度了过来一般,形成一个巨大的擎天般的水柱,而龙宇和魔尊魇月竟是齐齐被卷入了那粗壮的水柱之中! 此时一旁观战的魔族之人似乎有辛不住气了,纵身似乎想要加入战局,而就在他们想要破坏那水柱的时候,罂漓漓早已纵身而起,拔剑出鞘,那碧落剑每一剑出,恰如惊电雷击,又如天外飞龙,气势磅礴之至! 轰!轰轰! 剑光射出,那魔族诸人均被那气势磅礴地碧落剑逼得连连后退,竟是谁都没有机会靠近甚至破坏那水柱,直至那玄武再次长啸一声,大嘴一张,竟是将那擎天般地水柱整个吸入了海底! 而就在那水柱即将湮没在海面的时候,罂漓漓却是一个旋身。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她突兀地扔下这么一句,纵身提剑向那水柱的漩涡中央跳了下去! “别冲动!你现在进去太危险了!”怀敛下意识地想拉住她,却连她的衣襟边儿都没碰上,眨眼的功夫,罂漓漓整个人已经消失在那仿若擎天的水柱之中! 在此同时,被卷入擎天水柱中的魔尊魇月似乎也有些不太对劲,随着方才玄武的出现,他的身体忽然间又开始隐隐不受控制,右手中,原本自莫奕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斩龙吟竟是骤隐骤现,而那魔族魇月此时一脸扭曲的表情,似是在努力克制着体内的异样灵力冲撞,而他的右臂之上,竟是隐隐泛出冰蓝色的光芒,一条冰蓝色的龙纹在右臂之上蜿蜒盘旋,似是呼之欲出! 随着那龙纹越来越清晰,斩龙吟骤然发出一声声清啸的龙吟,终于出现在魔尊魇月的右手之中! 一切就在那么一瞬,魔尊魇月原本疾如闪电般的动作骤然停滞了下来,似乎是在自我挣扎一般,和怀敛之前所说的状况几乎一模一样-- 是苍龙! 是原本莫奕体内被尘封的苍龙似是受到玄武的召唤,竟是再次苏醒过来,正在与魔尊魇月在这副身体内做激烈地争斗! 而就在这时,原本沉入了海底的玄武化作一道玄色流光,倏然之间消失在龙宇的血凝剑内! 就是现在! 龙宇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他手握血凝剑,一剑绝尘,直刺那魔尊魇月的眉心,可是,对方可是“能为通天,神功盖世”的魔门魁首,又怎是这般轻易就能对付的角色?! 只见那魔尊魇月深蓝色的眸中尽是暴怒之意,只听他口中怒喝一声,身上那幽冷的魔气竟是散发到了极致,此时他的四侧竟是陡然燃起了深蓝色的魔焰,龙宇的血凝剑方一触碰到那魔焰,那魔焰忽然化作九道流光倏然间蹿入龙宇的奇经八脉,龙宇只感觉到浑身一僵,一股仿若要噬身腐骨的力量顷刻间就蹿入他的筋脉之中! 糟糕,这是魔尊魇月最拿手的‘惊魂九破’!方才一不留神,竟是着了他的道!龙宇只觉得自己体内的灵力顿时如疯牛狂奔一般竟是浑然不受控制,手一抖,险些血凝剑脱手! 不过,龙宇也不是省油的灯,就在方才他的血凝剑穿破魔焰的时候,那血凝剑的剑魄和玄武的精魄一道,化作玄色游龙紧紧缚住了那魔尊魇月,此时只见一道玄色龙形的光圈从头到脚,将那魔尊魇月缠了个结实,竟是半点都动弹不得,而且,他越是挣扎,那光圈就越缚越紧! 那魔尊魇月在挣扎了几番未果之后,顿时陷入了狂暴的情绪之中,只见他再次怒喝一声,那眉心的蓝色火焰印记却是愈加鲜明,紧接着,整个人似乎都沐浴在一片深蓝色的魔焰之中,那魔焰中,渐渐显出一只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的恶魔来! 那是魔尊魇月的本相!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流光飞射而来,卓傲单手虚影,带着九天惊雷毫不犹豫地一掌劈向那魔尊魇月的左肩肩胛骨下方,那正是魔尊魇月的命门所在! 魔尊魇月的心脏突突地跳了两下,却是运起周身魔力在抵抗,卓傲的手并未能成功刺破他的心脏,而就在那一瞬间,卓傲方才触及他的身体的手,渐渐亦变成了青色,泛着粼粼幽光。 就算是一代宗师卓傲倾尽全力的一击,也只是给那魇月带来了一些痛苦,却并未造成致命的伤害!而卓傲自己,却难以抵抗如此近距离的被魔气所侵蚀! 而几乎是在同时,一道碧绿色地剑仿若九天而来,至轻至灵,孤寒绝顶,那剑尖划着虚圈,如太极圆转一般,几下就将那魔焰挑散,手起剑落,那魔尊魇月的元神险些就被挑散! 紧接着,那碧落剑乘虚而入,直接刺入魔尊魇月眉心那处蓝色的火焰! 一切就在那么一瞬,谁也没有想到,就在罂漓漓咬紧牙关准备蓄力做最后一击,将那碧落剑直接刺穿对方眉心的时候,那双蓝色的魔瞳竟是骤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让罂漓漓无比熟悉地那双深潭般的黑眸,对方原本扭曲的表情忽然变得平静起来,紧抿的薄唇若隐若无地吐出一句:“漓....漓....” 那熟悉的声音让罂漓漓瞳眸一缩,下意识地竟是急急收回了手中的碧落剑,她下意识地唤了一声:“莫奕?是你么?” 而就在那一刻,那双黑眸骤然一变,眸中霎那间又闪出蓝色魔焰来,一道蓝光飞出,下一瞬罂漓漓的脖颈已经被那魔尊魇月吸握在掌中,而他的另一手,斩龙吟再次消隐,苍龙印记骤然消失,只见他五指勾弹,原本紧紧扣住他肩胛骨的卓傲已然被一股强劲的魔力击飞出去,震出几丈开外! 而此时再看卓傲,竟是半边身子都已被魔气侵蚀,变成了泛着粼粼幽光的铁青色! 而那魔尊魇月又是一声震天的怒吼,周身的魔气仿佛追魂夺魄的狂风,四散而去! 紧接着,之前龙宇束缚在他身上的玄色光圈也骤然消失!魔尊魇月的身侧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蓝色光轮,那光轮飞速地旋转着,不多时,一道玄光自那魔尊魇月体内飞出,只听得轰然地一声巨响,玄武巨大的身体倏然间被甩了出去! 而原本将自己的灵力剑魄和玄武合二为一试图束缚住那魔尊魇月的龙宇,却被这突兀地冲击之力所伤,虽然他此时距离魔尊魇月距离最远,却是几人中受伤最重的,一口鲜血重重地喷涌而出,龙宇的五脏六腑,怕是早已支离破碎!他几乎要倾尽所有力量才能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态! 一切的转折就在那一霎! 那一霎魔尊魇月竟是利用了体内莫奕最后的一丝意识蒙骗了罂漓漓,让她错过了重创他的元神的唯一机会!也给了他还击的最好机会!因为所有人都以为要成了,微微放松了警惕,或者说,因为所有人那一霎都将所有的灵力投入了对他的攻击,所以他们此时的防守却是最弱的时候,所以给了魔尊魇月可乘之机! 谁也没有想到,就是罂漓漓那一霎的犹豫,竟是让魔尊魇月生生将体内的苍龙的力量强行压了下去!须臾之间,他又回到了那个上天入地、唯我独尊的魔尊魇月! 之前罂漓漓、龙宇和卓傲精心谋划的一出联手诛杀魔尊魇月的计划,就因为罂漓漓临阵时的一念之仁终是无奈地化为了泡影。 “哈哈哈哈,女人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此时魇月一手捏着罂漓漓的脖颈,强迫她仰头直面他:“本座还得多谢你才是!愚蠢的人类女人!” 罂漓漓知道自己上了当,心中悲愤,却并不后悔自己方才的那一念之仁。 莫奕是她的死穴,就算她心里明白,莫奕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眼前这个人也许已经彻底地坠入了魔道,可是,要让她亲手杀了他,抑或是亲手伤害他,她依然做不到....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足够勇敢,可是,当她真正与他兵戎相见的时候,才发现,要对他刺下那一剑,却是如此地困难。 (008)妖皇煜宵的出现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她倔犟地抬头与他直面,那双金棕sè的眸子似是要喷出火来,虽然他的手捏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暴虐的指尖仿佛要捏碎她颈间的每一根骨头,可是骨子里那份倔犟却不容许她对他露出半分的胆怯。 士可杀不可辱! 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少啰嗦!” 对方似是忽然对这个自己只消几根指头就能捏死的倔犟女人有了一丝兴趣一般,他松开了她的脖颈,罂漓漓却依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悬浮禁锢在半空中,与他直面。 “你就是玄悦那老小子挑中的继任者?”似是注意到了罂漓漓手中那柄曾经重创过自己的碧落剑,魔尊魇月略一挑眉,寒气逼人的指尖拂过罂漓漓的脸颊,挑开她额际的碎发,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她的眉心那朵绽放的冰蓝sè莲花。 罂漓漓冷哼一声,却是不屑于回答对方这个问题,她握紧了手中的碧落剑,试图突破那无形的禁锢。 “那老小子聪明一世,竟是这般糊涂,竟然挑个这么弱的继承人!啧啧~”魇月那双深蓝sè的魔瞳中露出一丝嘲讽之sè,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 可是,让他唯一感到奇怪的是,这个人类的女子虽然又蠢又弱,但是体质却很奇特。 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魔气却是丝毫不能侵蚀她,之前卓傲只一接触到他的魔气,肌肤就已变成铁青sè,可是,眼前这个女子却仿佛天生对他的魔气免疫一般,竟是毫发无伤。 仿佛无形中有一堵看不到的墙,在她的身前替她阻挡着他的魔气。 难道这个女子是九yīn玄荒之血?! 魔尊魇月那双幽蓝sè的魔瞳微微地眯缝了起来,他的目光逐渐下移,落在了罂漓漓的小腹,猛然间,他的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似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面sè立刻变得yīn晦起来,旋即伸出一手来,那指尖却忽然变得犹如刀锋一般的锋利,仿若下一瞬,就要划开罂漓漓的身体! 就在这时,眼前忽然一团紫气升腾,那妖气纵横的紫气逼得魔尊魇月也下意识地退了几步,下一瞬,罂漓漓那原本悬浮在空中的身影已经被一团紫影抢了过去! 是紫云兽! 紫云兽平平的突然出现,倒是救了罂漓漓一命。 此时罂漓漓整个人趴在紫云兽的背上,感觉到那股紫气渐渐侵入她的体内,之前被禁锢麻木的身体终于渐渐又开始恢复了知觉。 “平平?你如何会来这里?”罂漓漓惊呼出声,之前在会稽山一战之后,紫云兽就莫名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它究竟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没想到今rì竟然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如何不让人惊诧! 不同于往rì的聒噪,紫云兽竟是出人意料地保持了沉默,它将罂漓漓驮到龙宇身边后,一纵身,又回到了魔尊魇月身前。 这时,只见一团紫雾升腾,将它的整个身体包围在其中,魔尊魇月那双幽蓝sè的魔瞳再次露出了不悦之sè,语气也变得更加yīn寒:“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煜宵,你竟然也转生了?!” 煜宵?是说紫云兽平平? 那是平平的真名? 魇月竟是认识它? 罂漓漓诧异地盯着那团紫雾,看着那团紫雾渐渐散去,随后一个一身紫sè绸衣,银发飘逸的少年须臾间出现在魔尊魇月面前,虽然此时他背对着罂漓漓等人,但是只是背影,就感觉到一股子强烈地妖气弥漫在他的身侧。 这是罂漓漓第一次见到紫云兽化为人形,却感觉它和之前却是有个天壤之别,这段rì子,它究竟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一些什么? 这时龙宇剧烈的咳嗽拉回了罂漓漓的注意,方才魔尊魇月那一击,受伤最重的人,其实是龙宇。 罂漓漓赶紧扶住他摇摇yù坠的身体:“龙宇,你怎么样?对不起,都...”抱歉的话被龙宇一根手指阻止在唇畔,他冲她摇摇头,强挤出一丝笑容,似是在告诉她,不用自责。 罂漓漓心中的愧疚却泛滥开来,若不是她,若不是她那最后一霎的妇人之仁,也许,便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魇月,别来无恙。”化作银发少年的紫云兽却是清冷的开了口,那冰凉的声音仿佛不带一丝热度,犹如玉石敲击一般。 “煜宵,你来做什么?!莫不是想来坏本座的好事?!”魔尊魇月微微地眯缝起眼来,面上露出一丝不豫。 “放过她。”被唤作煜宵的少年没有多余的废话,冷冷地直奔主题。 “笑话!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与我一般呼风唤雨的妖皇煜宵?!”魇月只是微微一怔,随即不客气地嘲讽起对方来。 罂漓漓心中再次一惊,妖皇煜宵? 虽然她也曾无数次想象过紫云兽平平非同寻常的来历,却无论如何都没有联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份。 而此时龙宇和卓傲也已渐渐汇聚到她的身旁,似是瞬间忘却了彼此的伤势一般,那两人的面上却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看向紫云兽,不,看向妖皇煜宵的表情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可是,那妖皇煜宵却是如雕像一般矗在魔尊魇月面前,一身紫sè绸衣无风而动,猎猎作响,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比魔尊魇月更yīn冷更危险地气息。 就仿佛是一只雪豹在安静地注视着它的敌人。 “你确定你要为一个人类女子和我再殊死一战?”魔尊魇月微微地眯缝起了双眼,似是在试探那妖皇煜宵的底限。 虽然他并不如何将那些人类的高手放在眼里,但是妖皇煜宵,他却并不如何想与之交手。 那是一个让他感觉很不舒服的对手,妖魔之术本属同宗不同源,更何况他和煜宵都是不死之身,谁也杀不了谁,若是开打,纯属浪费时间,白白便宜了看热闹的人。 “我再说一遍,我要带她走,你若是想拦,就先来过两招吧。”妖皇煜宵的口气听起来完全不是商量的口气,这所谓的妖魔,倒真真是一个比一个脾气大。 “你煜宵什么时候变成玄悦的走狗了?”魇月沉吟了半晌,忽而冷哼道。 “区区玄悦算什么?对我来说,只有她是特别的。”妖皇煜宵似是听出了魔尊魇月微松的口气,自顾自地转过身来,这时罂漓漓方才注意到,原来这妖皇煜宵化为人形之后,竟也是如此漂亮的一个少年,眉清目秀,只可惜,面sè太过苍白,就连嘴唇也是一抹子的煞白,看起来整个人仿若半透明地一般,却又看不到一丝血管,犹如一尊玻璃娃娃一般,冰冷却又剔透。 方才他对魔尊魇月所说的话她自然也是听到了,他话中对她的回护之意让她心中颇为感动,她的喉头一紧,试探xìng冲他扯出一抹笑容:“平平?” 虽然他有着比自己给他起的诨名更为帅气的名字,可是不知为何,她却是喜欢用自己起的诨名叫他,这样会让她感觉更亲切一些,仿佛他在她的心中依旧是那个和仄仄一般喜欢胡闹,毫无节制地酷爱甜食的紫云兽平平。 妖皇煜宵被那一声轻唤怔住了,他怔怔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唇角微微地勾起一抹极淡极淡的弧度:“漓漓姐,我们走吧。” 话音未落,眼前又是紫雾大作,罂漓漓只感觉一股极为霸道的妖气环绕在自己周围,她的身体骤然一轻,紧随着那团紫sè的雾气竟是整个人渐渐飘了起来,隐约中似乎听见龙宇急急地唤她的名字,她伸手想去触碰他,却是一片虚无。 她的意识似乎渐渐不受控制地陷入了沉睡.... (009)人生自古一场梦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无弹窗,万名书迷同时在线 “罂漓漓~” “罂漓漓~” 是谁?是谁在唤着她的名字? 罂漓漓的意识从一片浑沌中渐渐清醒过来,是谁在唤着她?想起之前的际遇,难道是紫云兽平平?喔,不,或者应该叫他妖皇煜霄?不,这声音听起来绝对不是平平。{闪舞..} 那声音听起来如此的空灵,仿若来自九天之外的苍穹,又仿若一缕轻烟环绕。 等等,这声音,她曾经听到过,是玄悦! 罂漓漓立刻清醒过来,她环顾四周,忽然发现自己竟是立于一片虚空之中,不,说是虚空,不如说是星海银河! 自己的脚下,星辰璀璨,仿若无边无际一般,此时罂漓漓感觉自己仿佛站在浩瀚星空中一般,一股不知名的浮力支撑着她的身体,让她虚浮于那星空之中。 这究竟是在哪里? 她四下张望着,试探着开口:“是师尊玄悦么?” 对方蓦地轻笑了一声,仿佛是被罂漓漓那严肃的尊称给逗乐了,那微敛的笑声仿若清晨莲池第一朵破苞而出的睡莲,乍起一池的潋滟,让罂漓漓烦乱不堪的心忽然有些平静下来。 “是我。”对方淡淡地开了口,紧接着,罂漓漓的眼前渐渐出现了一缕虚影,那是一个一身素sè长袍,丰神俊朗的男子,只可惜,还是看不太清楚脸,那虚影看起来无比地飘渺。 “这是哪里?梦境?还是幻境?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之前不是和平平,不,和妖皇煜霄在一起的么?”罂漓漓试图召唤出体内的碧落剑来弄清楚这究竟是梦境还是幻境。【叶*子】【悠*悠】 “是我让煜霄带你来的,这不是什么梦境,而是菩提石所造出的幻境,如今在这里的,是你的元神。”那虚影忽然盘膝而坐,顺势一指,罂漓漓下意识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菩提石?”她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又四下张望了一番,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切都是石头制造出来的幻境? “那,煜霄呢?”虽然对方是妖皇,可是对于罂漓漓来说,他依旧还是那个孩子一般的紫云兽,之前被他所救,自然也挂念他的周全。 “他没事,魇月奈何不得他。” 不知为何,这位师尊的声音忽然让罂漓漓的心中有了主心骨一般,心中升起万般委屈,这些rì子里强忍的哀劫此时竟是再也忍不住,她哽咽着,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莫奕,莫奕他...” “我知道。”对方似是早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一般,兀自接了口。 “告诉我,要怎样才能让莫奕回来?!要怎么才能尽快炼成天石!”罂漓漓忽然抬起头,急切地问,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莫奕,压根已经忘记了去问自己会怎样。 “很遗憾,除了等待那个孩子的降临之外,我们没有别的捷径。”对方的话让罂漓漓仿若被打入冰窟,不过,对方却又话锋一转:“不过,我已经让煜霄将你的身体带去一个安全妥善的地方,魔尊魇月暂时不会找到你。不过,这段时间,你的元神便要留在这颗菩提石里,我会助你尽快悟到真正的碧落剑法的jīng髓。” 听到对方如此安排,罂漓漓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不知道该落下还是该提起:“可是,龙宇他们怎么办?这段时间,虚冥界会变成什么样?” 罂漓漓素来都不是一个只管自己死活的人,想起之前南海的那一幕幕,心中依然心有余悸。 不管是龙宇还是魏星影还是青鸾,甚至怀敛卓傲,她都不愿意见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牺牲。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如今你要做的,是尽快悟透这套碧落剑法,才能减少不必要的牺牲。”玄悦这话却已是说得极为委婉,罂漓漓浑身一震,是啊,之前的她,在魔尊魇月面前显得那般地渺小无力,她不但救不了任何人,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何谈去救莫奕? 罂漓漓紧咬着牙,心中立刻有了决断,她不是一个拖泥带水优柔寡断的人,既然想通了厉害关系,就不会再做无谓的挣扎。 不过,此时她的心中却有了更多的疑问:“我从之前就一直有个疑问,别人都说您破虚而去了?可是,破虚之后,您究竟去了哪里?”这是一直困惑着罂漓漓许久的问题。 “无尽虚空,无处不在。”这个答案让罂漓漓怔了半晌。 “您,你是说您已经化作尘埃,或者说已经不在人世了?”罂漓漓颤声道,此时终于明白,为何玄悦会选她做继任者,原来他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间,所以才会选择替代者。 “也可以说,我和这个虚冥界同在。” “那您现在算什么?是人还是鬼?”罂漓漓的问题越来越肆无忌惮,不知道为何,之前对卓傲和镰邑都有不同程度的抵触和心里yīn影,但是对于这位卓傲和镰邑的师尊,她却可以坦然地和对方侃侃而谈,毫无顾忌。 不知为何,对方总是能给她一种极为亲切的感觉,那是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下意识地可以很放松地面对他。 “你如今所看到的,是我寄托在这菩提石上的一缕神念。”对方忽然伸出手来,轻触罂漓漓的额头,随着眉心逐渐发热,此时罂漓漓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却是又一怔,这是一位丰神俊朗,面目温润的中年男子,虽然只是随意地盘膝坐在那里,可是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罂漓漓从未感受过地,并不如何压迫,却让人感觉与这天地虚空浑然一体。 而且,这张脸,可真够熟悉,虽然并不完全一样,可是那模样,可不就是罂漓漓现世那长年在野外做勘探的便宜老爹的样子么。 不过,还是有些微微不同,自己那老爹可没这么谪仙般的气质。 “你,你和我究竟是什么关系?”罂漓漓的脑海里没来由地忽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你是我的后人。”当这句话进入罂漓漓的耳膜时,罂漓漓彻底石化了,她是玄悦的后人?所以他才会长得这么像她老爹?喔,不,应该说是老爹长得这么像他?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第一次在幻境中,似乎玄悦也说过同样的话,说那是她身为他的xx的宿命,当时一直没来得及听清他的话,没想到,那没听清的两个字,竟是这般地重要。 “那我究竟应该怎么称呼您?”罂漓漓努力地开始回想自己的祖上十八代,这才惊诧地发现,对于父亲的上一辈,她竟是毫无印象,似乎从自己记事起,就从未听父亲提及过什么爷爷nǎinǎi之类,她曾经还一度怀疑父亲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你是我的孙女。”对方如是说着,罂漓漓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将他的眉宇五官看了个仔细,下意识地吐槽:“可是您看起来比我那老爹还年轻。” “呵呵,因为我的面容已经永远停留在我破虚而去的那一刻了。” “等等,如果你真的是我爷爷,那,我那老爹,难道也不是普通人?”罂漓漓开始彻底怀疑起她家的血统来,这么说来,难道虚冥界才是她真正的故乡?可是,回想起自己父母的言行,却似乎对此毫不知情。而且她的父母似乎从未表现过非同常人的一面,那只是一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夫妻。 “他一直希望自己是个普通人,而他也是这么去努力的。”提起自己的儿子,玄悦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 “您什么意思?”罂漓漓忽然从这话中听出了一些诡异的味道,什么叫作希望自己是普通人? “这些年,他一直忽略了你,其实并不是他自己想要这么做,是因为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体内异于常人的力量,若是留在你身边,会害了你。”玄悦的指尖轻轻一点,一些清晰的影像忽然如走马灯一般在罂漓漓面前一一展开。 那影像中的人,正是罂漓漓的父亲和母亲。 而罂漓漓此时终于明白了当年的她为何会总是孤身一人,原来所谓的野外工作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她的父亲,其实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好看的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010)流氓病是遗传的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无弹窗,万名书迷同时在线 罂漓漓看着那影像中父亲的模样,竟是觉得有些陌生。{闪舞..} 那个每当在溯月的时候就会变成一丝银发,拥有摧毁一切的力量的人,真的是她的老爹么?那个虽然为人严厉,却把她视作掌上明珠的老爹真的会有那般冷酷嗜血的表情么? “我老爹他究竟怎么回事?我,我又究竟算怎么回事?”罂漓漓疑惑地看着玄悦,急于弄清楚他们这一大家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直到今rì之前,她都一直以为之前的这一切种种际遇是自己撞上了狗屎运,却没有想到,这竟是一出生就注定了的事,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前二十年似乎一直活在一场醉梦中。 搞不清楚究竟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真实。 “其实当rì我破虚而去,便是去了现世。是我打开了这个虚冥界和你所谓的那个现世的通道。”玄悦轻描淡写地说着那些陈年旧事,却让罂漓漓倒抽了一口冷气。 “您是说,是您把虚冥界和现世连接了起来?”罂漓漓霎时瞪大了眼,她几乎无法想象这是怎样强大的力量,竟然可以把两个毫不关联的世界串联起来。 “是的,因为我破虚之后,发现了那个所谓的现世,那是一个很有趣的世界,我想让我的子孙过着与我不一样的生活,所以,我不惜一切代价,打开了连同两个世界的通道,却也付出了肉身殒灭的代价,而且,你的父亲,我的儿子,他其实并不如何适应那个世界。”玄悦却是摇摇头,似乎并不以此为耀,口气中隐隐还透着一丝后悔。 “那您如今究竟想干什么?”罂漓漓忽然jǐng惕起来,若说那莫奕的娘亲是为了挽救莫奕,那么,玄悦的动机又是什么?自己是他的孙女,他应该不可能为了别人坑自己才是。 “当初我为了追求破虚的境界,抛下了自己的责任,将封印魔族魇月的事情丢给了那三个弟子,才造成了今rì的局面,如今是我该收拾残局的时候了。” “等等,这收拾残局的人是我吧?您只是幕后指挥,我才是那个苦逼跑腿的吧?”罂漓漓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人家都是父债子还,她这算什么,爷爷的债也得自己来还?而且,这爷爷坑自己就算了,为毛连莫奕也要坑?连自己重孙都要坑? “谁让你是我的子孙。”似乎听到罂漓漓心中所想一般,玄悦洒脱地甩出这么一句流氓的解释,这口气颇有些‘你倒霉你认命吧’的口气。 “我能自己选择出生么?”罂漓漓认命的叹了一口气,她还能说点什么呢?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是不是应该问候对方的十八代祖宗,可是,他不就是自己的祖宗么,问候他的祖宗跟问候自己的祖宗有毛区别? 而且,此时罂漓漓总算知道自己骨子里那份流氓气质是出自哪里,这是遗传,百分之百的家族遗传。 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将来是否也会遗传到这份无耻的流氓气质? 忽然想起了那最为重要的事情,罂漓漓下意识地双手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可是想了想,此时自己只是一缕元神.... “可是,那个孩子....”对于玄悦要使唤自己,罂漓漓其实已经并无什么好说的,可是,一想到那个她和莫奕在这世间唯一的联系,她却不能容许那还未出生的孩子受到半分伤害。 “你放心,那个孩子是我玄悦的重孙女,我定会让她平安来到这个世上。”玄悦此话一出,罂漓漓又是一怔,重孙女?他为何会用如此笃定的口气说出这个词? 那孩子如今还只是一个姓别不明的胚胎吧?算起来,自己也才只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他怎么就知道是女孩儿呢? 似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玄悦忽然呵呵笑了起来,随即又是一指,虚空之中,立刻又出现了一副影像,和之前罂漓漓所看到的不同,此时出现在那画面中的是一个极小极小的小婴儿。 那孩子除了有着一双极其漂亮的金棕sè瞳眸,那小小的五官,几乎就是莫奕的翻版。 不,应该说是寒烟的翻版,女版的莫奕,不就是寒烟的模样么。 罂漓漓的心忽然就柔软开来,这就是那个孩子将来的模样么?她和莫奕的女儿?! 那天使般的孩子,是她和莫奕在这个世间最重要的联系,生与死都割不断的牵挂。 虽然不知道玄悦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当罂漓漓看到那小天使的模样的时候,心中才第一次真切地有了一种即将为人母的感觉。 她知道,就算是为了这个孩子,她也必须坚强起来。 “我应该怎么做?”罂漓漓的心中,终于彻底做出了决断。 “唤醒你体内所有的力量,替我彻底封印魔尊魇月,还这个虚冥界一片宁静。”玄悦忽然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罂漓漓的脑袋,虽然这个丫头也已快要为人母,可是,在他眼里,她也还只是一个孩子。 “最后一个问题,为何是我,而不是我的父亲?” “他虽然承继了我的力量,却没办法很好的控制。而你,却是个奇迹。”玄悦微微地敛了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奇迹?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我是说在我来到虚冥界之前,我似乎都和普通人无异,也并没有继承您或者父亲的任何力量。”罂漓漓摇摇头,不知道他所说的奇迹究竟是什么涵义。 “不,其实你才是真正完全继承了我的力量的人,只是因为你的体质特殊,所以那股力量一直在体内沉睡没有苏醒罢了,否则,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能使用那把碧落剑。”玄悦如是说的时候,指尖一点,那柄碧绿sè的碧落剑骤然出现在罂漓漓的手心:“要知道,这碧落剑也是有剑灵的,除了我之外,它还从未承认过任何人做它新的主人。” “可是,为何我却不能发挥出这碧落剑的全部威力?”罂漓漓紧握着手中的碧落剑,想起自己在魔尊魇月面前甚至连剑都召唤不出的窘样,有些自信不足。 “那是因为你是在现世出生的,所以你的力量一直被压制着。”玄悦忽然站了起来,“来,拿起这柄剑,用全力攻击我!” 好看的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011)异于常人的孩子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无弹窗,万名书迷同时在线 “使出你的全力来攻击我!”玄悦如是说着,罂漓漓心下一凛,知道他老人家这是要亲自指点自己 罂漓漓不敢怠慢,握剑在手,闭目良久,终是刺出自己自认为最强的一剑,剑光森寒,万千锐气释放而出,却只听见哐当一声,玄悦伸出一指,那指尖与剑尖相触,霎那之后,罂漓漓手中的碧落剑,竟是弯曲了! 罂漓漓瞠目结舌,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这爷爷玄悦是绝世的高人,可是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剑竟是连他一根指头都动不了,甚至他一根指头就把自己的剑给折弯了! 这是何等可怕的实力啊? “按照你现在的境界,若是正常情况,要想伤及魔尊魇月,最快需要练十年”玄悦微微敛了目,毫不留情地说出了事实 “....”十年?十年以后黄花菜都凉了,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罂漓漓抬头看着玄悦,听出了他话中的别的涵义:“非正常情况是怎样?” “若是你能够抛却心中的魔障专心在这里苦练一年,也许有五成把握”玄悦说出这话的时候,却有些犹豫 “我心中有什么魔障?”罂漓漓隐隐听出这是关键 “你知道你为何在面对魔尊魇月的时候唤不出碧落剑么?因为莫奕就是你的魔障,你知道他成了魔尊,所以,面对魇月时,你下意识地会去逃避与他对决,在你的心中,还是把他当成莫奕,无形中,他就成了你的心魔”玄悦犹豫了半晌,终是将那残忍的话说了出来:“只要心魔不除,你和他交手就没有多少胜算” 罂漓漓霎时无言,她不知道原来自己对莫奕的感情,最后竟会成为了一种负担 “那,我要怎么做?”沉默良久,她颤声问道她知道,既然爷爷玄悦会这么说,那么,他老人家一定是早就有了对策,只不过,这个对策对自己来说,也许是一个痛苦的抉择 可是,她没有别的路可走,要想挽回莫奕,她就只能有所取舍 “你想好了么?”玄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丫头,坚强得让人心疼 “想好了,只要能够救他,什么我都愿意去做”罂漓漓坚定地点点头 “那么,我将要施法抹去你心中所有关于他的回忆,彻底斩断你的心魔..”玄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 “所有记忆?您是说从今以后,关于他的一切我都会忘记?再也想不起来?”罂漓漓瞪大了眼,如同刀尖剐在心头,一阵阵刺痛,若是消去了关于莫奕的记忆会怎样?她从今以后再不会记得莫奕是谁,她会忘记了那些过去,那些和他在一起的悲欢离合,她会忘了所有的缱绻? 他,会成为她心中一个彻底陌生的路人? “没错,只有忘却了一切,除掉心魔,你才能放手与之一搏”玄悦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无奈地闭上了眼,一个女子模糊的倩影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可是就算是到如今,他也依旧回想不起她的模样,当rì,他正是对自己施以这样的法术,才最终突破了自己的心障,破虚而去,可是,时至今rì,他都不知道,那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可是如今,他的孙女却又要面对同样的抉择,所以其实他的心中也很是犹豫,不知道是否该让她重蹈自己的覆辙 “那就抹去吧”没想到的是,罂漓漓竟是干脆地做出了抉择,玄悦的眸子豁然睁开:“真的想好了?” “难道还有别的办法么?”罂漓漓抬头,眼神充满了无奈,她紧咬着下唇努力压抑着自己眼眶里的泪水 玄悦摇摇头,就算他是曾经破虚而去的高人,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否则,他自己也不会抱憾终生 “那就抹去吧”罂漓漓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抉择:“只要能够救他,上刀山下火海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愿意,更何况只是抹去记忆而已,我...我.....” 说到最后,竟是哽咽到再也说不下去 是的,她在逞强,她在自欺欺人,光想到要忘记他就已经让她痛彻心扉,可是,她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要能够换回莫奕,她真的什么都愿意去做 玄悦无言地看了她许久,终是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拥她入怀:“看来咱们祖孙俩,都是没出息的痴情种” ------------------------------------------------------ 一眨眼,夏去冬来,再一晃眼,已是柳丝初长,罂漓漓的元神在这菩提石中已是苦练了九个月 因为元神不需要睡觉也不需要吃饭,所以这九个月里,罂漓漓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用来参悟那碧落剑的玄机 心无杂念,终rì以剑为伴,倒也坦然 这九个月对于罂漓漓来说,是一次真正的脱胎换骨,从前的那些根基统统抛去,真正从头开始顿悟这剑道的玄机,加上有玄悦这位破虚的高人指点,罂漓漓这九个月的收获,怕是虚冥界的很多人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 加上罂漓漓的体内本就流着和玄悦同源之血,配合玄悦的‘莲若’之力,修行起来更是如鱼得水,这几个月的剑术jīng进,几乎已经不能用突飞猛进来形容,那简直就是火箭般的速度.. 甚至连玄悦都感到无比震惊,没想到自己这个孙女,竟是可以在短短的时rì内达到这般的境界,若是假以时rì,怕是超越他的巅峰状态也不在话下 只可惜,他们如今却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了 因为,眼看罂漓漓就要临盆了,必须要在那孩子出生之前,让她离开菩提石 而这些时rì里,罂漓漓元神脱壳,身体便一直由妖皇煜霄在照管,煜霄将她带到了虚冥界一处极为隐秘的万花谷,那是属于妖界的核心腹地所在,纵是魔尊魇月,也无法染指 那里有无数的花妖蝶妖,最重要的是,那些花妖蝶妖都是对煜霄这位妖皇惟命是从 因此罂漓漓那失去意识的身体便交给了那些花妖蝶妖们照顾,因为是妖皇煜霄刻意叮嘱的,那些小妖们哪里敢懈怠,终rì以各种灵芝花露jīng元替罂漓漓维系着xìng命 而煜霄每rì都会亲自来查看她的情况,后来不知怎么的,仄仄也来了,这平平仄仄一对好兄弟在无聊地枯守了罂漓漓几个月后,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件让他们无比感兴趣的事情--和罂漓漓的肚皮对话 虽然罂漓漓的身体失去意识,如同植物人一般,可是,因为腹中胎儿的关系,她的肚皮却是在一rì一rì地增长,而有一天,当煜霄和仄仄一起来探望她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肚皮在动 两人不明所以,以为罂漓漓的身体有异样,急急唤来了小妖们,从小妖们口中才得知,原来这是所谓的胎动 是那个罂漓漓腹中的孩子在动! 那个孩子明显已经开始有了意识,这个发现让煜霄和仄仄都觉得颇为有趣,煜霄试探着将手轻轻放在罂漓漓的肚皮上,却发现那个孩子竟是极为聪明地对着他的手指放的方向猛踢了一脚,吓得他赶紧又收了回来 没想到,就是这一收,耳边却忽然传来了极其模糊极为微弱地嘤咛声,仿若小女孩不满的娇嗔 煜霄以为自己听错了,却没想到仄仄竟是一把推开了他,也同样地将手放在罂漓漓的肚皮上,那原本微弱模糊的嘤咛声忽然化作了一声咯咯轻笑 这下可把煜霄和仄仄吓坏了,因为这一次,他们俩都清晰地听见了那笑声是从罂漓漓的腹中发出来的,而且声音听起来明显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孩 这孩子不是还没出生么?怎么就能发出这种声音? 煜霄急急地把这个消息通过神念告诉了菩提石中的玄悦,玄悦听到之后也是颇为诧异,不过略一思索之后却是哈哈大笑开来 他告诉煜霄,这孩子本就不是凡人,是他的孙女和天语者后人的孩子,有超乎于常人的异象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并且还告诉煜霄,那个孩子怕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可以多陪她聊聊天,让她提早知道一些应该知道的事情 有了玄悦这颗定心丸,煜霄和仄仄就放心了,两人竟是如同找到了新的乐子一般,没事就跑去对着罂漓漓的肚皮聊天.. 而正如玄悦所料,那个孩子虽然还在罂漓漓腹中,却已经开始渐渐有了自己的灵识,刚开始只能发出嘤咛声,后来竟是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说话,能和煜霄仄仄二人隔着罂漓漓的肚皮开始一些简单的对话 本书地址:如有喜欢请将该地址复制给你朋友。【叶*子】【悠*悠】.> 好看的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012)辗转相思尽成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12)辗转相思尽成空 [更新时间]2011-11-0801:05:37[字数]2654 在两人一再确定了罂漓漓肚子里的神奇小家伙应该是个小丫头之后,煜霄和仄仄自作主张地给对方起了一个自认为琅琅上口的名字--若若。 因为小家伙刚开始学习发音的时候,老是RUORUORUO个不停。 “若若~”这一日,煜霄抢在了仄仄前面,两人因为抢着与若若说话已经好几次大打出手,最后煜霄恼羞成怒,仗着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干脆地动用了妖术把仄仄丢到了万花谷外看门去。 可是,不知道为何,平时只要一唤对方就会兴高采烈地应答,可是今日他叫了很多遍,对方都丝毫没有反应,而且就算将手指按在罂漓漓的肚皮上,若若也不会像往日那般用脚踢他的手指,这让煜霄有些着急了,就在煜霄在心中盘算是否要将这情况告知菩提石中的玄悦时,却忽然听见嘤嘤地啼哭声。 “若若,你怎么了?”他听出来,这是那若若小丫头的声音,却不知她为何会突然哭了起来,要知道这丫头素来都是最喜欢咯咯笑的。 “爹爹,爹爹他是不是不喜欢若若?”小丫头隔着罂漓漓肚皮在里面嘤嘤哭了许久,方才哽咽着轻声问煜霄。 煜霄一愣,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之前因为玄悦的叮嘱,煜霄和仄仄也不敢隐瞒,倒是挑了一些简要的罂漓漓和莫奕的故事讲给小丫头听,若若虽然还未曾出生,但是已经知道自己的爹爹化身成魔,而娘亲被封印在菩提石中苦练碧落剑之事,而且还曾经一本正经地告诉煜霄和仄仄,天石就在自己的掌心里,她说,她感觉得到那天石正在自己的掌心里炼化,只不过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炼化成功,她说,一旦天石炼化成功的那一天,就是她降临人世的那一日。 这让煜霄和仄仄更是不敢把她当作普通的小孩看,当然,煜霄和仄仄也本就不是凡人,所以对于这丫头更加充满了好奇。 可是此时这若若小丫头说这话又是何意呢?她口中的爹爹,是说莫奕?还是魔尊魇月? “若若,这话可怎么说?”煜霄有些丈二摸不着和尚了。 “爹爹,爹爹他要来杀若若!”当若若嘤嘤地说出这话的时候,煜霄立刻就警觉了起来,他早就知道这丫头与众不同,而且,身为天语者的后人,若说她有预知能力,也是完全有可能的,煜霄的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虽然他们藏在这万花谷,算是比较隐蔽,而且之前他带走罂漓漓的时候,还动用了玄悦给他的封魔石,帮助龙宇和卓傲暂且击退了魔尊魇月,可是,他知道,此时的虚冥界,早已是岌岌可危。 卓傲当日被魔尊魇月的魔气吞噬之后,回到了永徽城,一直在游澜的帮助下驱除体内的魔性,而对抗魔族的重任便落在龙宇和怀敛身上,这几个月来,龙宇和怀敛轮番率领虚冥界的联军抵御魔族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刚开始的时候还勉强能够应付,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那魔界封印的淡化,那被尘封了千万年的魔族大军汹涌而出,逐渐占据了上风,大有一统虚冥界之势。 而虚冥界的联军也已基本弃了南海,退守虚冥界大陆,如今据说正在永徽城一线拼死抵抗。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与其说是等待罂漓漓炼成碧落剑法,不如说是等待这个孩子的诞生,等待天石的炼成,在那样看似绝望的处境中,唯有‘天石’的传说,能带给人们希望和勇气。 而魔族,或者说魔尊魇月,也迟早会知道这件事,所以,魔尊魇月会派人来或者说亲自前来,将若若扼杀在罂漓漓的腹中以绝后患,是绝对有可能的事情,煜霄知道,若若必是已经提前感知到了什么。 “若若你别急,你细细地跟我说,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他想了想,决定先听听若若究竟看到了什么。 “爹爹要杀娘亲,要杀若若好多血,死了好多人”若若嘤嘤地说出来的话听得煜霄那张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显得更加的苍白,煜霄眉头紧皱,沉吟片刻,急急问道:“若若,天石究竟还要多久才能炼成?” “我不知道”半晌之后,若若才嘤嘤地回答。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先降临人世,天石是否还能炼成?”煜霄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极其危险而大胆的念头,如今已经九个月有余,罂漓漓的临盆期已经不远,而且若若既然已有了完整的意识,那么应该是随时可以降临人世,与其等到危险来临的那一刻措不及防,不如让若若先降临人世,就算保护不了罂漓漓,但是他煜霄就算拼得一条性命,也应该能保全若若。 煜霄知道,若若是拯救这个虚冥界和罂漓漓的唯一的希望,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保全她。 “”似是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小丫头怯怯地说了一声:“那我试试吧。” 煜霄和若若达成共识之后,不敢怠慢,赶紧叫来了仄仄,与仄仄如此这般商量了一番,仄仄赶紧去永徽城找游澜,对于小孩降生这种事情,仄仄和煜霄都是一摸子黑,虽然若若是个极其特别的孩子,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有医者在场比较稳妥。 而煜霄则迅速通知了菩提石中的玄悦,让他提早结束对罂漓漓元神的闭关修炼。 ---------------------------------------------------- 在玄悦得到煜霄的消息时,罂漓漓正在进行玄悦的最后一项试练。 她闭目端坐在虚空之中,心静、明智、淡然,如今她也终于可以做到这几点。 虚空之中,忽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山峰,那山峰磅礴而来,大有泰山压顶之势! 罂漓漓的眉头微微一蹙,似是感觉到了那汹涌而来的山石之力,手中的碧落剑一震,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剑光,硬生生向那山峰刺去! 天崩地裂,一剑当之! 泰山压顶,一剑破之! 这便是碧落剑的精髓,上穷碧落,一剑挑之! 轰隆隆,巨石破碎,转瞬消逝,玄悦再次出现在虚空之中。 “如今碧落剑法已成,你该回去了。”玄悦虽然如是说着,心中却有些踌躇,之前他强行去除了罂漓漓脑海中对于莫奕的所有记忆,让莫奕这个人从此从她的脑海里彻底被抹去,让她对魔尊魇月再无半分感情,可是,他又该如何对罂漓漓解释她腹中那个即将来临到世间的孩子? 那孩子总得有个爹吧? 就在玄悦在心中犹豫,是该让龙宇还是让怀敛来当这个冤大头的时候,罂漓漓却忽然自顾自地开口了:“我和他的孩子,终于要出世了么?” 玄悦心中一震,难道她还记得莫奕?难道自己之前的法术失败了? 不可能啊,这些日子里,罂漓漓似乎完全克服了心中的魔障,也从未提及过莫奕。 他不动声色地回:“你还记得他么?” 罂漓漓平静如水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异样的表情:“不记得,但是总有种感觉,那个人我一定是深爱过的。” 玄悦顿时哽噎,之前在心中编造的谎言终是没有说出口。 他轻轻抚过她的头顶,深深叹了一口气:“丫头,委屈你了。” 一行清泪无声地滑过罂漓漓的脸庞,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流泪,轻轻抹去泪渍,她慎重地对玄悦行了一礼:“爷爷,你放心,这次我不会辜负你所托。” 玄悦无声地叹了口气,那一刻,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让自己的孙女来承受这一切,让她亲手用她手中的碧落剑去刺杀那个她最爱的人,这样做,究竟是错还是对? 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他们都没有。 只要输入-.-就能看发布的章节内容 (013)今将衣钵卸双肩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当罂漓漓的元神时隔九月之后重新回到自己肉身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天,这么大的肚子是怎么回事?! 并不如那些电视里那般慢慢体会过十月怀胎之苦,这九个月里,罂漓漓几乎都是心无旁殆地在那菩提石中苦练碧落剑法,几乎没有什么将为人母的意识,而此时,突然面对自己那挺如小丘的肚子和臃肿不堪行动不便的身体,她竟是半晌没适应过来,手在空中挥了一圈,好不容易才勉强撑着坐起来。 此时妖皇煜霄正紧张地看着她,瞧见她苏醒过来,那张毫无血色的面上似是长舒了一口气,目光却一直还停留在罂漓漓的腹部。 他紧张地轻唤了一声:“若若?” 若若小丫头嘤嘤地在罂漓漓的肚子里回了一声:“嗯,我在。”还踢了踢罂漓漓的肚皮表示自己的存在。 罂漓漓霎时怔住了,以为自己在做梦,方才那声嘤嘤的小女孩的声音,真的是从她的肚子里发出来的么?之前她一直在那菩提石中潜心修炼,玄悦为了不让她分心,从未告诉过她关于若若的情况,甚至没有告诉她这个煜霄和仄仄私自给小丫头起的名字。 似是看出了罂漓漓的惊诧,煜霄便简短地向罂漓漓说了一下若若的情况,并且有所保留地把若若的预言也一同告诉了罂漓漓,罂漓漓一直若有所思地听着,手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腹部,也不知道她究竟听进去了多少。 “宝贝儿,若是你能听到我说话,便和我说说话好么?”忽然,罂漓漓轻轻地低下头,轻抚着自己的肚皮柔声说道。 “是娘亲么?”若若怯怯地声音缓缓地传了出来,那一声娘亲骤然就让罂漓漓泪如雨下。 她对玄悦撒了谎。 玄悦的法术失败了,不,或者说,只成功了一半。 她的确忘记了莫奕,可是,她却记得自己曾经深深地爱过一个人,并且与他生死相许。 而那个人,是这腹中孩子的父亲。 可是如今,她却不得不利用这腹中的孩子来对付魔尊魇月,这是何等的残忍?本来想开口对那腹中孩儿说点什么,可是,话还未出口,双腿股根处便忽然觉得酸痛不已,下一瞬便至腰后,突如其来的剧痛感如潮水一般袭来,让罂漓漓整个人痛得抽搐了起来。 沉沉腹部猛地带得她整个人向下一坠,险些要跌倒,还好煜霄及时发现了她的异常伸手扶住了她,煜霄一看这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可是那该死的仄仄却还没有把游澜带来,这可如何是好?他只能急切地问:“漓漓姐,你怎么了?” “怕,怕是”罂漓漓眉头紧蹙,还好,方才的一波痛楚只是突如其来,一会儿就渐渐消去。 她轻一吁气,颤声道:“怕是真的要生了……” 还未说完,身下又是一阵剧痛袭来,罂漓漓紧咬着下唇,将那下唇都咬出了血丝,额头顿时也汗如雨下。 煜霄此时一面搀着罂漓漓,扶她去一旁的软榻上,一面又怨那仄仄没有尽早将游澜带来,他虽然是妖皇,可是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此时慌中乱了手脚,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来人!来人!”还好他忽然想起这里还有不少花妖蝶妖。此时高声一唤,那些小妖精们倒是不敢怠慢,急急地冲了进来。 这时只见罂漓漓身下的卧榻薄褥上已被血水染透,还好那些个花妖蝶妖还算有些见识,知道这是见红了。 赶紧有人端了一盆盆烧好的热水进来,待到煜霄稍事回避之后,那些个花妖蝶妖便开始替罂漓漓宽衣除裙。 虽然她们都并非人类,不过,因着她们都是修炼数千年才成妖成精的,人世间的林林种种都是见过的,这人类接生的活儿,似乎也难不倒她们。 而就在这时,一直焦急守候在外的煜霄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详的气息,他那毫无血色的面上骤然凛起了杀意,白色稠衣猎猎无风而动,忽然,他伸出一手,在虚空之中猛然一挥! 一只鸡蛋大小的血红色的魔眼就这样被煜霄一把捏在了手中! 煜霄面无表情地瞧着那只还在试图挣扎的魔眼,忽然泛起一丝冷笑,他对着那魔眼冷哼一声:“魇月,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说完,一把将那魔眼捏成了碎末。 几乎是在同时,一行几人如旋风般地从万花谷外卷了进来,为首的那人面上那焦急的表情仿若世界末日要来临了一般,而那人一见到煜霄就急急地问到:“漓漓姐她怎么样了?若若呢?” 煜霄定眼瞧了瞧仄仄,心中微微地舒了口气,指了指房内:“还在里面,快生了!” 而他话音还未落,仄仄身后的一人已经毫无顾忌地冲了进去。 煜霄看着对方消失在门边的背影,微微愣了愣,那似乎不是游澜吧? “魔族发现这里了!魔尊魇月亲自率领百万大军要来赶尽杀绝,若耶族的新皇和无极仙宫的掌门正率领盟军在十里外筑起最后的防线,怕是此时双方已经交锋了!”仄仄简单的一句话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来,大决战的时候要到了! 煜霄的额角青筋微微地跳了跳,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看了看仄仄,忽然对仄仄说道:“也许你我要做好最坏打算。” 仄仄微微地愣了愣,似乎不明白煜霄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急急地追问道:“怎么了?是若若有什么异象么?” “也许我们俩要做一个艰难的抉择。”煜霄微微地阖了眼,似乎在心中做好了某种决断,偶尔猛然又睁开眼,对一脸迷惘地仄仄一字一句地说道:“若若是漓漓姐和奕哥唯一的希望,也是这个虚冥界唯一的希望,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必须先弃下漓漓姐,带若若离开。” 仄仄默然地瞧着煜霄看了许久,终是明白了什么,他低垂了眸子,似是在心中权衡了许久,终是点点头。 “你我二人,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护得若若的周全。”煜霄仰望苍穹,灼灼地说出了如此地誓言。 也许此时他和仄仄都还不知道,他们俩和那尚未出世的小丫头莫若若的一生,其实早在这时,就已经悄然地被绑在了一起。 当然,这是很久很久以后的另外一段故事了。(作者语--这就是华丽的番外啊,妖女和她的两个童养夫,作者被PIA飞) ------------------------------------------- 房内,罂漓漓身下的软褥几换几湿。盆盆热水染血作红,触目惊心。 魏星影手持银针,缓缓地刺入她的太冲、支沟二穴,斑白鬓边早已汗水涔涔,似乎比那罂漓漓本人还更加紧张一般。 罂漓漓此时脸色苍白无光,痛得死去活来,神思早已恍惚,而此时隐隐看见魏星影,脑海中又渐渐意识回流,她想张开对他说点什么,却只觉得却觉一阵猛痛如潮,自前漫至身后,腰腹骨椎俱似要碎了一般,刹那间便让她疼得心昏神裂。 “用力,再用一点力!小丫头马上就要出来了!头已经出来了!”蝶妖们的声音在她耳边朦胧地响起,她们似乎还在临时充当着稳婆的角色。 可是此时罂漓漓只觉得身子极痛而缩,似被人生生撕裂成两半一般,浑身气力在一瞬间仿佛被泄了个干净。 不行了,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了,罂漓漓在心中长叹,这种痛楚可真的比杀千刀还要折磨人。 就在这时,又听见魏星影在耳畔急急说道:“不可放弃用力,这可是你和他的女儿!你难道不想早一眼看到她!” 朦胧中,心底似是有一处柔软的地方被轻轻地掀起,她和他的女儿! 没错,是这个世间她最爱的那个人的女儿!他和她最重要的女儿! 无论如何,她也要让她平安地来到这个世间! “哇哇~~~~” 一声清亮的啼哭让守在屋外的煜霄和仄仄同时眸中迸射出异样地神采,两人对视一眼,极为默契地再也顾不得什么避嫌,如旋风一般冲入了房内。 屋外原本乌云暗沉的天际在这一刻忽然煌然大亮,红日破雾而出,驱散了苍穹的黯色,浅金色光芒穿透层层云宵,直直洒入这屋内! 一个叫作莫若若的小女孩,诞生了。 ------------------------------------------------------------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某雨腆着脸来道个歉,因为本书涉及到出版问题,出版那边要求我先停止在网络发结局,所以,纵横的更新大概就暂时写到这里了。目前按照原定计划,还有1字左右本书就完结,也不算太多。 而且按照出版社的要求,全文要进行一次重新的修订,要砍掉大概30字,精简到60字左右。 如果想看结局的朋友,可以私下加我的QQ1960382或者我的书友群16570736(我会私下发送结局或者在群里贴出结局给大家)非常抱歉,某雨再次给大家鞠躬致歉。 有耐心的亲也可以等那边尘埃落定之后,我一定会补发剩余的所有章节。 另外,某雨开了新书,为了回馈读者,新书不签约任何网站,不受任何约束,全文预计三十万字,大概两个月内完本,请大家放心看。 新书是一本披着小白文外衣的恶搞武侠腹黑文,某雨拍着胸口保证,情节绝对精彩,语言绝对诙谐,是一本茶余饭后解闷的好书,哈哈,王婆卖瓜了。 欢迎点击收藏留言~你们的支持是俺写免费文的最大动力! ------------------------------------------------------------ 新书试读-- 《少侠求勾搭》 简介-- 所谓士可辱,女流氓不可欺,要做一个有节操有理想的女流氓实在不易~ 纵使江湖险恶,身世迷离,也不能阻止那颗沸腾的女流氓之心。 且看言紫兮这位惊世骇俗的穿越女流氓如何提着斗大的酱油桶,叱诧江湖、壮志昂扬、挥毫泼墨-- 江湖,俺来了! 少侠,俺来了! 求勾搭! (一)杯具的人生拉开序幕了! 这是一间极其空旷却又独特至极的练功密室,室内除了一方燃着龙蜒香的烛台,便只有一个硕大的蒲团摆在正中央,十三枚叫做“天极昭辰”的夜明珠凭空飞起,在一股奇妙道力的载浮下飘而不落,呈环形围绕在室内的四周。 摇曳的烛光投在宝珠表面,折射出七色光晕,而后交织在一处,在灯烛上方形成一轮半球状的绚丽光幕,恰如布满苍穹的星辰。 此时一个清丽绝俗的女子正襟危坐地盘膝坐在那中央的蒲团上,那女子肤若似雪,细致的柳眉下是一双灵媚的水眸,仿若两潭清澈的湖水,小巧饱满的红唇,不点而朱;一头黑缎般的青丝,被她随意地用一根丝带束着,全揽到颈侧来,露出白玉般的玉颈。 怎么看,都应该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儿。 那小美人儿此时神情专注地捧着一本隐隐泛黄的书,坐在蒲团上看得极其入迷,一边看还一边煞有其事地不住点头,间歇发出极小声的惊呼,或者露出一副哇噻,原来是这样的表情,仿若手中捧着的是一本绝世的武功秘籍一般,她看得极其投入,极其认真,专注到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那逐渐靠近的人影。 按照其实也不怪她,但凡是人,走路都会带声,这悄无声息就来到别人身后的步伐,实在不似常人所为。 彼时,那小美人儿似乎正从那书中看到了什么经典的招式,陶醉不已,涨红着一张小脸,毫不顾忌地一拍自个儿的大腿,连连称颂道:“太给力了!看不出来古人竟然这么开化!” 一说话就泄了底,丫的,原来是个穿越的。 只可惜,她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头顶上方的那声怒喝震得差点屁滚尿流:“好,好,好你个孽障言紫兮,不好好练功,竟然躲在老子的练功房看这等荒淫无道的书!” 被唤作孽障的小美人儿霎时如惊弓之鸟一般,从那蒲团上连滚带爬地弹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想藏起手中的小艳本,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那小艳本的封皮上斗大的几个烫金大字――《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已经悉数被师傅收入眼底,而且,之前师傅可是在她身后立了许久了,该看的不该看的,似乎也都看过了… 欲盖弥彰这等蠢事,言紫兮是不屑于做的,既然被抓了个现行,她也破罐子破摔懒得再躲藏了,索性干脆地将那书一把递给师傅,一脸谄媚讨好的笑:“要不,师傅,您先拿去琢磨琢磨?” 一边说着,还露出一副高深莫测地表情,压低着嗓子对师傅悄声道:“师傅,这书可是高级货色,江湖上传闻已久,一般人买不到的,是三师兄花了黄金百两从XXX买来的,贼好。” 那表情那口气,像极了她穿越前,那些在电脑城门外抱着小孩做伪装,推销‘生活片’的中年妇女。 就差没说――这是7010P无码高清李亚鹏配音的。 师傅的眉毛用力地抖了抖,竟是好半晌抖不出半句话来,实在是没想到这个不争气的弟子竟然如此这般厚颜无耻… 各位看官,你们没看错,方才那小美人儿看得津津有味的并不是什么武功秘笈,也不是什么诗词颂赋,而是那个年代只能被悄悄拿来压箱底的著名小艳本――《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 而且,这书得来可不容易,那是言紫兮扫荡了璇玑山众师兄弟的衣柜、床底、枕头下,鞋底,最后在三师兄用来藏体己银子的小瓷罐里翻出来的,毕竟,在这个被她穿越的年代,这等手绘珍传的小艳本,可是高级货色,有钱也不好买的。 就算师傅是一派掌门,这等高级货色也不是想看就能看得到的,言紫兮自认为这是卖了师傅一个天大的人情。 可是,好半晌之后,师傅却抖出完全出乎她意料的话来――“言紫兮,你这个不成材的东西,给老子滚出璇玑派!” “师傅,这里就咱师徒俩,没别人,您别装了。”言紫兮以为师傅是放不开为师的颜面,她自以为善解人意地又补充了一句,腆着脸,将那书依依不舍地塞进了师傅的衣袖中。 师傅这下抖得更厉害了,不止眉毛,整个人都开始哆嗦起来了,一手指着她,面色铁青,却是一个字抖都不出来了,仿佛被什么东西生生卡住了一般,言紫兮这才想起师傅之前与天一派的掌门对决之后,受了严重的内伤,她赶紧将师傅扶坐在蒲团上,正想伸手去替师傅顺顺气,却被师傅一把抓住衣袖,继而只听见师傅他老人家忽然大喝三声:“言紫兮!言紫兮!言…紫…兮…” 然后呢?然后师傅他老人家就安然地去了,去之前还一口鲜血喷得言紫兮满头满面。 当众师兄弟闻声赶来的时候,所看到的情形,就是师傅紧紧地抓住小师妹的衣袖,连喊了三声小师妹的名字,然后没了气息…… 于是,这副场景和师傅最终的遗言被如此解读――师傅在临终之前在密室召见了他最为得意的徒弟,也就是小师妹言紫兮,并且在临死之际还不忘揪着小师妹的衣袖,念着师妹的名字,自然而然,是要将掌门之位传给小师妹。 为了完成师傅的遗愿,让师傅他老人家安息,璇玑派上上下下一干师兄弟一致无条件表决通过――小师妹言紫兮承继璇玑派掌门之位,让师傅在天之灵安息。 当然,他们在做出此等决议之前,已经自动忽略了那被喷的满面血迹一脸怔然,大张着嘴,说不出半句话来的小师妹言紫兮。 “小师妹,师傅已经去了,节哀顺变。”一身白衣的大师兄上前轻轻地将师傅的手从言紫兮的身上分离开,顺手用自己那洁白如雪的衣袖,替言紫兮将那满面的血迹一一揩去。 原本这位温润如玉、芝兰玉树的大师兄叶凌风一直是言紫兮最中意的类型,那是无数次在心里和夜深人静的时候用来YY的人物,就像宅男心中的苍老师那般地神圣。 可是此时美男当前,素来好色的言紫兮却连顺手吃一把豆腐的念头都没了。 言紫兮此时依旧没能从师傅被自己给气死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她傻乎乎地瞧着大师兄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师…师傅…他…” 一句话没说完,竟是已如鲠在喉,她如何都没想到,自己的一时恶作剧,竟会阴差阳错地将师傅给活活气死了。 她紧蹙着眉,有些欲哭无泪,虽然在她穿越而来的这几个月,这个便宜师傅和她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可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种负罪感依旧让她心中很是悲切。 似是明白她心中的心结一般,大师兄叶凌风轻轻地摇摇头,拍拍她的脑袋:“师傅他老人家之前与那天一派掌门比武之后,就已经无力回天了……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为了咱们璇玑派在强撑着,如今,也算是解脱了。” 言紫兮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大师兄,又看了看周围虽然个个都看起来很悲伤,却又较为平静地接受了师傅死讯的师兄弟,似乎早有心里准备一般,她隐约觉得似乎有哪里没对,可是,之前受的刺激太大,一时半会儿竟是也琢磨不出什么名堂来。 “可是,我,我不能做这个掌门…”言紫兮心中的那点理智提醒着她,不管师傅的死和她有没有关系,这个掌门之位也不应该属于她。 她只是一个偶然穿越到这个时代的过客,准确说,在今日之前,她都一直把自己定位成璇玑派打酱油的,忽然从一个跑龙套地变成璇玑派的主角,这样的角色转换,她接受不了。 却没想到,还未待大师兄开口说什么,一旁的一干师兄弟却是齐声喝道:“那怎么行!就你了!师傅既然选了你,就是你了!” 言紫兮那颗脆弱的小心肝微微地颤了颤,在那一瞬间,为何她忽然有了一种被人齐齐推入火坑的错觉呢? 璇玑派好歹也是当今武林赫赫有名的大门派,以举世无双的剑术著称,怎么说,这璇玑派的掌门也是抢手的香饽饽吧?可是看这些师兄弟们的表情,却让言紫兮有了一瞬间的错觉,觉得他们是把那掌门之位当作烫手山芋一般。 这该不会是有什么陷阱吧? 此时的言紫兮还不知道,她那仿若茶几一般布满了杯具的人生,这才刚刚开始。 (二)无疾而终的出走 璇玑山,位于这个叫做大靖皇朝疆土的最东方,山峦叠嶂,绿树成荫,天地灵气汇集于此,古柏苍松绵延成海,烟雾缭绕,云光徘徊,别有一番仙境洞天的景象,绝对是清修的圣地。 只可惜,对于此时一脸萧瑟徘徊在山中的言紫兮来说,这却只是一个让她欲哭无泪的荒山而已。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言紫兮默念着口诀,一手指天,迷惘地顺着自己的手指换了数个方位,四下看了又看,还是不明白到底哪里才是北。 她颓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头,仰天怒喝:“这是哪个混蛋编出来的口诀,比三师兄那张漏风的嘴还不靠谱!” 从天蒙蒙亮离开山顶璇玑派正殿到如今已经快要日落黄昏,她已经在这山中来回穿梭了数十遍,可悲摧的是,无论如何就是找不到离开璇玑山的路,似乎一直都在山中徘徊,比如这个分叉口,言紫兮记得几个时辰之前,自己仿佛才刚来过,这里还有自己用树枝画出来的箭头,可是,怎么就又走回来了呢? 其实对于一个重度路痴,不会骑马、不会御剑、只有三脚猫功夫的无能穿越女来说,要在这样的荒山中自食其力地找到出路,纯属痴心妄想。可是言紫兮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因为是擅自出走又不敢走大道,所以才会导致如今的窘况。 ‘咕咕~’肚皮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言紫兮摸摸自己可怜的肚子才想起,今天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从背上的包袱里取出一点干粮来,一边啃着,一边怀念着平日里那些精致的吃食。 忽然开始怀疑自己这个决定是否正确,放着好好的璇玑派掌门不做,玩这种出走的愚蠢戏码。 按说,言紫兮做这个璇玑派的女掌门坐拥门下弟子三千,面对一众如花美男,日子本该很是惬意。可是一想起众师兄弟那副仿若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师傅刚刚下葬不久就急吼吼地替她张罗掌门就任大典的模样,她就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天上掉馅饼,必定有诈! 所以,在无数次抗争无效之后,言紫兮决定出走自救,既然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那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先跑了再说。 于是,趁着一众师兄弟都在人仰马翻地张罗几日后那场属于她的继任大典的时候,言紫兮简单地收拾了小包袱,脚下抹油,跑了。可是,按照她原本的美好计划,此时她应该已经来到了璇玑山下的菩提镇,惬意地坐在镇里的‘万福楼’里吃香的喝辣的,庆贺自己的自由,而不是在这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啃干粮啊。 就在这时,非同寻常的‘哼哧哼哧’的声音忽然由远及近,言紫兮的眉头重重地抖了抖,循声望去,哎哟她的LADYGAGA,一头黑毛白鬃、獠牙森森的野猪正气势汹汹地从身后的树林里蹿出来,向着她所在的地方猛冲过来,明显就是把她当作了今儿个的晚餐。 言紫兮火烧屁股一般一个弹跳蹦了起来,撒腿就跑,竟是连抵抗都直接放弃了,虽然她继承了她的前任那三脚猫的功夫,但是从未实战过,估计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她可没那个胆量拿这野猪当试验品,试验不好就落野猪肚子里去了,还不如跑呢。 好不容易瞅见前方有颗参天大树,言紫兮哪里还管什么形象,手脚并用蹭蹭蹭就往上爬,可是那野猪也不是省油的主儿,顺势来了个猛冲,猛烈地撞击着那树根,言紫兮抱着树干摇摇欲坠,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就从树上摔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揉一揉她那摔成几半的小PP,那锋利如刀锋的獠牙眼看就要落下,言紫兮双手抱头放声大叫,忽然,天空中传来一声清越的剑鸣,随后只听见身后的野猪发出一声巨大的哀嚎,那锋利的獠牙却是迟迟没有落下,紧接着又听见噗通一声,地底一颤,那野猪竟然没了声,言紫兮颤抖着回身去看―― 哎哟,好家伙,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野猪此时倒在她的身后不到一尺远的地方,似是断了气,野猪的身上插着一柄长剑,只有墨色的剑柄在外,剑身几乎已经悉数没入了野猪体内,好厉害的剑法! 可是,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的言紫兮此时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认得这柄剑。 墨色的剑柄上有一方紫色的小字,上书――惊鸿二字。 这是一柄世间难寻的宝剑,没错,这是璇玑派首徒,也就是言紫兮的大师兄叶凌风的惊鸿剑。 既然惊鸿剑在此,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谁来了。 “大师兄…”她苦着脸唤了一声,在心中哀嚎自己那夭折的出走计划。 一名白衣男子骤然现出身形,只见他衣袂纷飞,翩若惊鸿。他本是微微皱眉,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紧绷的唇角明显地变成了放松的弧度。 “回去吧。”没有多余的斥责,也没有多余的问候,他轻描淡写地如是说着。 那一刻,言紫兮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闹别扭的小孩,而这位淡定的大师兄似乎从头到尾就没把她的出走当回事,也许压根就是当作笑话在看吧? “我不回去!”言紫兮骨子里的那股别扭劲儿突然就上来了,回去?回哪里去?那璇玑派本就不是她的归宿之地。 她只不过是一个在风雷交加的夜里被雷劈了,然后苦逼地穿越到此的幽魂一缕,只是恰好穿越到这个号称武林的‘天剑之门’--璇玑派的掌门座下唯一一个女弟子的身上。 原本作为璇玑派众星捧月般的小师妹,面对一众貌美如花,喔,不,秀色可餐,喔,不,让人鼻血喷涌的帅师兄们,过的也是神仙般的日子,她也渐渐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可是苦逼的她千不该,万不该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里,躲在师傅练功的密室里偷看那小艳本,结果让师傅提前圆寂了。 这下可好,神仙般的日子从此一去不复还,被众师兄弟赶鸭子上架一般地扶上掌门之位,不,是埋进了掌门之坑。 那个璇玑派的掌门就是个坑,坑爹的坑,她言紫兮才没那么傻,明知道是陷阱还往下跳。 “我不回去!我才不要做那个劳什子的掌门!”言紫兮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左右看了看,索性抱住方才栖身的那棵大树,跟个树癞一般手脚并用攀着树干,仿佛这样做,大师兄就拿她没办法了似的。 “为什么?”大师兄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强迫的举动,他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夕阳斜晖里,他一身白衣仿佛被打上了一层金光,俊逸出尘的面上,薄唇微抿,墨色如潭的眸中带着几分温润如玉。 言紫兮甚至在那一瞬间有了一种错觉,仿佛这位大师兄并不是在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做那璇玑派的掌门,而是在问一个任性的孩子为何要胡闹。 “为什么是我?你们究竟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仿若是被那温润如玉的眼神催眠了一般,言紫兮不自觉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那一霎,叶凌风的眸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缕波光,却是转瞬而逝:“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没有理由。” “我不接受这个解释。”言紫兮摇摇头,当她三岁小孩么?这种蹩脚的理由。 她将那棵大树抱的更紧了,一副赖皮到底的模样,反正今天若是叶凌风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是宁死也不会回去。 “师傅的死不是那么简单。”叶凌风凝眸看了她许久,终于轻轻地吐出这么一句。 言紫兮猛然抬头,却在这位素来温润的大师兄面上看到了一抹厉色。 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难道大师兄已经猜到师傅是被她给气死的? “我…我不是…”就在言紫兮在心中挣扎是不是要自己招供的时候,却又听见大师兄沉声道:“其实不是我们众师兄弟在算计你,是师傅他老人家亲自选了你。” “那是意外!”言紫兮立刻反驳道,以为大师兄是在说那一夜师傅临死前揪住自己喊自己名字的乌龙事。 “那不是意外,你以为师傅无缘无故为何会来找你?你在师傅的密室看小艳…咳咳,看那书又不是一日两日了。”叶凌风此话一出,言紫兮整个呆若木鸡,她一直以为这是自己的秘密,结果竟是连大师兄都早就知道了,而且还知道她在看什么,老天啊,给个雷再劈了她吧。 “可是师傅他老人家为何会选我?我是女子,武功又差,又没什么才德…”诶,这么说自己是不是太损了点?言紫兮在心中权衡了一下,虽然说的都是悲摧的大实话,但是还是有些太伤自尊了:“而且你是大师兄,是师傅的首徒,武功又高,为何不是你?” “师傅他选了你,必是有其深意。”叶凌风对于她的吹捧却并不买账。 “可我不想当掌门啊,我就乐意做个自由自在的普通弟子。”言紫兮还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你希望璇玑派万劫不复,从此消失在江湖中么?”叶凌风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话锋一转,话题变得有些沉重。 她一怔,虽然她是穿越而来,自认为自己是来打酱油的,而且看上去似乎被众师兄弟算计了,但是对于璇玑派上上下下,她倒是并不讨厌,更不会希望这个门派就此消失。 毕竟,这是她穿越之后唯一的容身之地,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平心而论,璇玑派上上下下,待她一直还算不薄。 可是,她做这个掌门和璇玑派的生死存亡有什么关系呢?她却是不明白。 似是看穿了她心中的疑惑一般,叶凌风缓缓走到她的面前,直视着她的眸子正色道:“虽然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真相的时候,不过,希望你要相信,我们这样做的目的,都是为了这个璇玑派。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既然你我都是璇玑派的弟子,便应该为本派出点力。” 言紫兮怔怔地看了他半晌,看着这位温润如玉的大师兄露出无比慎重的表情,看着他的眸中闪动的坚决,她忽然就有了一种――‘就相信他一次吧’这样的念头,她终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既然他想让她做这个掌门,那就试试吧。 就在叶凌风收回那插在野猪身上的惊鸿剑,准备带着言紫兮回山顶的时候,忽然感觉对方从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袖,他诧异地回头,却看到一张馋得口水直流的小脸蛋,正以一种极端闪闪发亮的眼神瞧着他,看得他竟是有些发毛。 “大师兄~”她的声音谄媚得几乎可以挤出二两蜜来,听得叶凌风浑身一阵恶寒。 “嗯?”还好叶凌风定力和素养都还不差,他强忍住那恶寒俯下身关切地问:“怎么了?” “咕噜~”某人的肚皮非常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某人可怜兮兮地皱起脸:“大师兄,别浪费了,赶紧把这野猪烤来吃了吧,我都快饿死了。” “……” 于是,那个落日黄昏,江湖上人称‘天剑‘的璇玑派首徒叶凌风,生平第一次用自己手中绝杀天下的惊鸿剑,给一头野猪开肠破肚…… 惊鸿剑在哭泣――老子是破杀千军的宝剑有木有!拿老子来剁野猪是为哪般啊为哪般~ (三)大师兄,很好吃! 正如每一个自比黛玉的女孩心中都有一个宝哥哥,每一个江湖女的心中也应该有一个大师兄。 那位大师兄应该和令狐冲一样,玉面长身,风度翩翩,剑术高强,最好还对小师妹一往情深。 ――以上纯属言紫兮心中的YY。 此时这位天生好色的主儿正坐在璇玑派紫云殿的汉白玉掌门之位上,用镭射灯一般的目光,追随着不远处那个俊朗挺拔的身姿,顺便感慨自己的好运。 经过那一次失败的出走和烤野猪大餐之后,言紫兮对这位大师兄的好感度已经直线上升到了顶点。 她言紫兮一定是上辈子烧了高香,否则怎么会有这般好运,能遇上这样一位比令狐冲还完美的大师兄呢? 这位十六岁就一剑挑落南疆一霸大狱明王的璇玑派首徒,早就成了江湖中让人津津乐道的传奇之一。据说大师兄的惊鸿剑若是出鞘,那是一剑西来,天下俯首! 而身为璇玑派的首徒,众弟子的大师兄,叶凌风待人随和,处事干练,颇能服众,简直是个德才兼备的五好青年。 最最重要的是!这位极其完美的大师兄竟然还有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薄唇星眸,俊逸斐然,姿容绝色如流风之回雪,丰神俊貌如轻云之蔽日。 当初穿越前让言紫兮花痴过的一众花样美男,在这位恍若谪仙般的大师兄面前,那就是望尘莫及只够提鞋的份儿。 做人不带这么完美的! “美人师兄,从了我吧。”言紫兮在心中默念着,却没有勇气宣诸于口,其实从穿越来此的第一天,她就瞅上了这位有仙人之姿的大师兄。虽然她素来自诩为女流氓,发誓日后定要坐拥后宫三千,蹂躏天下美男,可是,不知为何,每当面对这位温润如玉的师兄时,那原本能撑得比天大的胆儿,就变得贼小,而不像对待同门的其他师兄弟一般,那是路过不忘揩油,偷窥不带心虚,意淫毫不留情。 “师妹,这是十日之后继任大典的流程,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师妹?”温润的声音忽然如春风般在耳边响起,仿若清晨莲池第一朵破苞而出的睡莲,乍起一池的潋滟。 “啊~”原本还沉寂在自己YY中的言紫兮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被大师兄那突然凑到面前的俊脸当场给秒杀了,手中不知何时捧起的的茶杯猛然一抖,正待脱手,却被眼疾手快的叶凌风快一步出手接了过来。 叶凌风接过那自由落体的茶杯,轻轻地搁在一旁的案几上,然后低头轻声问那一脸傻气的言紫兮:“师妹你没事吧?” 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言紫兮为自己方才不争气的举动在心中狠狠抽了自己俩耳刮子。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流氓,怎么能这么没出息! 她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没事,昨晚看书太久,有点走神了。” 没想到,叶凌风一听到看书,嘴角竟是微微有些抽搐,那俊眉微不可察地挑了挑,随即不善的目光就落在了一旁的三师弟孔乐身上,似是在责备对方又给师妹看那种不宜于身心健康的小艳本。 “师兄冤枉啊!不是我给她的,是她强取豪夺、硬偷硬抢的!”孔乐立刻心领神会地跳出来撇清自己,就差没有捶胸顿足,开玩笑,那些他珍藏已久的小艳本是他的心肝宝贝,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借给她,若不是这个掌门师妹有着超乎常人的厚脸皮和强取豪夺的本事,那玩意儿绝对不会落到她手里! “以后若是再让我发现她的手里有那种东西,你藏在我房前的那个小陶罐,就别想再要了。”叶凌风轻描淡写的口气,却让言紫兮和孔乐同时一哆嗦,谁都知道,小艳本和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是孔乐此生唯二的最爱。 叶凌风明显捏住了孔乐的命脉。孔乐阴恻恻地瞪了言紫兮一眼,似是在怨恨她连累了自己,而言紫兮冲他回了一个鬼脸,似是在说――大师兄一诈你就招了,太没出息了! “咳咳”叶凌风轻咳了一声,止住了那两人孩子气地举动:“别闹了,说正事。” 那原本正在互瞪的两人立刻同时耷拉了脑袋,偃旗息鼓,不敢再造次,若是有外人在场,必是会诧异了,这到底谁才是掌门啊? 没错,言紫兮虽然是名义上的掌门,但是,其实这璇玑派上上下下,包括言紫兮本人,其实都听叶凌风的。 所以言紫兮一直没想明白,为何师傅不选大师兄做这个掌门?而大师兄本人为何也对这个掌门之位毫无兴趣?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呢?而师傅的死,又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十日之后,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或者当家的都会亲自来此,所以…”叶凌风耐心地一点一点替言紫兮解说着要注意的事项,那温润的声音听得言紫兮的小心肝一颤一颤地。 此时言紫兮坐在那汉白玉的掌门之位上,头微抬,目光便刚好停留在大师兄那形状极好极诱人的薄唇之上,忽然感觉喉头一紧,言紫兮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心中那强烈地想要吻上那片薄唇的冲动。 “掌门师妹,矜持,矜持…口水流出来了。”一道戏谑的声音终于拉回了言紫兮再次神游的意识,似是记挂着方才那被连累之仇,将她那些个生动的表情都尽收眼底的三师兄含笑在她耳畔轻声提醒道。 被拉回了意识的言紫兮下意识地拂袖,目光依旧舍不得移开大师兄那诱人的容颜,恍惚中,却又听见三师兄在她耳畔低语:“不知大师兄的美色比起今儿个中午的油烫肥鹅来,哪个更让师妹垂涎?” 此时言紫兮的脑子里立刻就出现了一个天平,天平的一端是她最爱的油烫肥鹅,另一端,自然是那让人遐想无限的美貌大师兄。 “自然是大师兄看起来更好吃!”几乎想都没想,言紫兮抹了一把口水,一拍大腿,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声音洪亮到几乎整个紫云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直到瞧见下首的一众师兄弟们都开始毫无形象地捧腹大笑,甚至被下了‘更好吃’评语的大师兄此时也是微微一怔,别扭地别过脸去,面色微红,言紫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作弄了。 做掌门做到她这个悲摧的份儿,估计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覆水难收。 她只能用嘿嘿干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心中却在恨恨地想,回头就拿铲子把三师兄藏在璇玑山的所有银子全挖出来,充公! 要让他知道,士可辱,女流氓,是绝对不可欺的! 璇玑派上下看似一片祥和,却谁也没有注意到,叶凌风眸中那一纵即逝的忧虑。 (四)初见南宫凛 一眨眼,就已经到了璇玑派新掌门继任大典前夕。 自当日和叶凌风勉强达成共识之后,言紫兮就已经算是基本认命了,乖乖地遵照大师兄的意思,有板有眼地做起了璇玑派掌门这个不算太有趣的职业。 可是,因为有大师兄叶凌风的存在,让言紫兮忽然找到了一些做掌门的乐趣,或者说,对大师兄的花痴和YY程度也与日俱增。 做人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这是言紫兮时常用来安慰自己的话。 这几日,陆续有前来观礼的各门各派的大人物抵达璇玑山,原本清寂的璇玑山也难得地热闹起来。 璇玑派新掌门的继任大典,怎么说也是震惊武林的大事。 当今武林风头最盛的莫过于“一宫两派五门”。 一宫是指以绝世医术闻名于世的蓬莱仙宫,两派自然是剑法天下第一的璇玑派和刀法世间难寻的天一派,而五门,指的是擅长使毒的五毒门、擅长暗器的飞刀门、擅长拳法的伏虎门、擅长天地玄术的无极门和擅长傀儡之术的紫鸢门。 而身为名满天下的璇玑派新掌门的继任大典,自然是引起了各方关注,特别是这位新任掌门的身份,既不是那传说中一剑破苍穹的大弟子叶凌风,也不是剑影如风的二弟子于谦,甚至也不是那位剑法至轻至灵的三弟子孔乐,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而且,最重要的是,听说是个女人! 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事件! 武林众人似乎都想来瞧瞧,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够让璇玑派的前任掌门于震天放弃了手下最受世人瞩目的三大弟子,而选择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徒弟。 据说,言紫兮已经成了如今江湖中被众人YY的几率最高的女人,没有之一。 有的说,她是那前任掌门的私生女,所以才能入主璇玑派; 有的说,她就是一狐狸精,以美貌勾引了前任掌门,前任掌门一时糊涂,才会把她选为继承人; 还有更离谱的,说她是那传说中的璇玑山九天玄女转世,天纵奇才,满腔野心,是要来一统江湖的… 总而言之,众说纷纭,就是没一个靠谱的。 江湖,总是八卦的源头。 人在江湖走,谁能不被八,言紫兮对此倒是坦然。 此时正在璇玑派最美的一景‘寒亭水榭’接待众位武林贵客的言紫兮,深深地感觉到了做掌门是一件苦逼的事情。 从第一位客人到来开始,言紫兮就充分地展现出了自己脸皮的柔韧度。 讪笑、假笑、皮笑肉不笑,各种古怪的笑都被堆砌在脸上,左一口XX掌门,又一个XX门主,那厢又是个什么少主,各色人物走马灯一般地从脑子里过,就是没记住一个。 这武林实在也太大了,门派也太多了,如今来的据说还都是有头有面的人物,怠慢不得,就算言紫兮此时身为璇玑派掌门,面对很多武林前辈,也不得不亲自相迎,或恭敬,或拿捏着说些言不由衷的话,或者听一些恶心得让人掉鸡皮疙瘩的恭维,或者被人用各种眼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审视。 而其中有一道目光,却让言紫兮格外地在意,或者说,若芒刺在背。 她微侧着头,不动声色地回望过去。 不远处地寒星池边,立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那是一位看上去和叶凌风年岁不相上下的年轻男子,一身青衣飘袂,乌发成墨,他清冷地立在前来道贺的各派人群之中,并不如那些各派掌门一般四处寒暄,也并不如何理会周遭那些略带阿谀的脸。 他只是一个人清冷地立在那寒池边,貌似是在赏景,凌厉的目光却是穿透了人群,直落在数十步之遥的言紫兮身上。 言紫兮先是被他那仿若可以洞悉一切的凌厉眼神震慑住,继而发现原来那双锐利的眸子,竟是镶在一张犹如刀削般的精雕俊容之上。 剑眉斜插入鬓,五官棱角分明,就连唇部线条也极为刚毅好看。 若用言紫兮这位骨灰级色女的眼光来看,老天爷在捏这张脸的时候一定用了外挂,动用了鬼斧神工,这位的姿色绝不逊于让言紫兮垂涎三尺的大师兄叶凌风。 可是,不同于叶凌风的温润如玉,这一位的气场却是格外地凌厉,他只是站在那里,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就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子莫大的磅礴气场。 似是感觉到了言紫兮那略带探询的回望目光,对方的眸中忽然闪过一丝一纵即逝的玩味,却很快就敛于无形。 而此时,言紫兮正在绞尽脑汁地回想之前大师兄给她恶补的武林派别和人物,试图揣测对方的身份。 这来到‘寒亭水榭’的,都是各门各派的掌门或者当家人,他们所带来的弟子随从什么的,都是被安排在别处。 这位虽然看起来如此年轻,仅仅和大师兄相若,但是能够来到这里,想必定是来头不小。 但看他身旁那些小门派的掌门都对他露出谄媚的笑容,一副**裸的巴结讨好之意,言紫兮在心中初步判断,这人应该是出自某个名门。 年纪轻轻又是名门的当家人,难怪会有这样强大的气场。 果然,还不待言紫兮发问,立刻就有人主动替她解了惑,那位初来乍到,刚被璇玑派弟子唱了名儿的‘天微派’掌门在与她简短地应酬了几句之后,便疾步来到那青衣男子身前,竟是极为恭敬地拱手道:“南宫少侠,久仰久仰。” 少侠?不是掌门?言紫兮心中可是更加好奇了,这里来的不是宫主、门主就是掌门,少侠这个称呼,在这里可算是稀罕,又如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对方用的可是比方才叫她那声‘言掌门’更加恭敬的口气。 等等,南宫?这名字似是极端耳熟。 言紫兮微蹙了眉,在脑海中努力回想自己从师兄弟口中所听到的八卦,不怪她如此敏感,而是这个名字出现在师兄弟口中的频率似乎极高,仅次于大师兄叶凌风。 而且之前大师兄给她强记的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清单上,南宫这个姓氏,可是排在前几位的。 对了! 南宫凛! 言紫兮眼前一亮,若是她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个凌厉的家伙,便是他们璇玑派的宿敌――天一派的首徒! 和大师兄叶凌风并称为当今武林‘天剑绝刀’的南宫凛。 据说天一派的掌门早已不理门派内的琐事,潜心修行闭关去了,派内事物都是交给这位年轻的首徒在打理,所以,他出现在这里倒是并不稀奇。 这似乎是在场唯一一个以少侠的身份却傲立在各大门派掌门之中的人物。 不过,思及对方的身份,言紫兮立刻就对他没了好脸色。 作为“一宫两派五门”中仅有的两大派,璇玑派和天一派表面和睦,却又明争暗斗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之前言紫兮的师傅便是在与天一派的掌门比武中,被对方重创了五脏六腑,又受了言紫兮的刺激,才气绝身亡的,算起来,天一派绝对是半个仇人! 又想起之前大师兄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师傅的死似乎有蹊跷,而且还事关璇玑派的存亡,言紫兮立刻就发挥想象力把天一派视作了最大的嫌疑和威胁。 这个南宫凛,似乎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言紫兮在心中下了定语。 (五)少侠是睚眦必报的主儿 言紫兮立刻就在心中将南宫凛归入了不受待见的角色,其实对方,似乎也不怎么待见她。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忿恨,只见对方眉锋一挑,略带挑衅地目光再次扫过言紫兮的脸,一抹嘲讽的笑容出现在他的面上。 似是瞧见了南宫凛对这新任璇玑派女掌门露出的略带嘲讽的笑容,立刻就有拍马溜须者心领神会地站出来挑事了。 “也不知道这璇玑派老掌门是怎么想的,你说这璇玑派又不是后继无人了,怎么就选个女人来当新掌门呢,你看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那主动站出来打头炮的是个大鼻头,长着一双招风耳的中年修士,一看那模样就知道必是出自某个不入流的小门派。 无论什么世道,世间最不缺的就是见风使舵者,一听有人打了头炮,立刻就有好事着站出来跟着附和。 “再手无缚鸡之力,那也是个美人儿啊~瞧那小模样,倒是生得俊俏~你瞧那小腰,扶风弱柳啊~”附和者猥琐地望着言紫兮的眼神,让一帮肾上腺分泌过剩的江湖猥琐男仿若打了鸡血一般。 此时众人再看向言紫兮的眼神就有些不怀好意了。 今日是个大日子,身为主角的言紫兮自然是被迫精心打扮过的,一袭紫纹雪底喇叭袖的交领裹身上衣,玉带束腰,下搭印有璇玑派传统火凤逐日纹案的长裙,将言紫兮高挑身段包裹得玲珑有致,一头青丝用盘旋错综的紫金花冠高高地束了起来,青丝末端随意地披散而下,不得不说,全权负责打理这一切的叶凌风这品位真不是盖的,言紫兮原本就是个容姿绝色的小美人儿,这番刻意的打扮之下更是显得清丽绝俗,仿若九天玄女降世。 难怪在场的大多已经年仅中年的猥琐大叔们此时会看得心神荡漾,在这样的场合里,别说是年轻的小美女,就算是美女,也不多见,能混到掌门这个级别的,就算有女子,也大多都是灭绝师太了。 当然,这些人之所以敢在这里肆无忌惮的原因,一是仗着有天一派的南宫凛在此,二来还是因为叶凌风此时并不在场。 在这等重大的日子,因为言紫兮这个挂牌的掌门基本只能当摆设用,叶凌风身为璇玑派首徒,自是忙得不可开交。而璇玑派其余几个在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弟子,也都各自承担着旁的事宜,分身乏力,此时这附近只有几个不太知名的璇玑派弟子和这个不被众人看好的璇玑派女掌门,所以给了那些人想趁机巴结讨好天一派的小人们发难之良机。 所谓柿子也要捡软的捏,这璇玑派女掌门和南宫凛一比,立刻就被众人归入了软柿子一类。 而南宫凛本人,并不附和那些乌合之众的猥琐言语,也不阻止,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一脸地好整以暇,似乎是在等着看这璇玑派的女掌门要如何应对这等尴尬的场面。 而言紫兮自然也是听见了之前那些针对自己的嘲讽和调笑之语,心中冷冷一笑,那些人的意图她自然一眼就看穿了,这些人无非是想一石二鸟,一面试探她这个璇玑派女掌门的本事和底限,一面向那天一派的南宫凛示好。 原本她是打算认真地做好花瓶这个角色,尽量端着端庄识大体的模样,不想太过糟蹋璇玑派的脸面。可是之前南宫凛的出现和那凌厉的眼神看得她心里有些不太痛快,再加上此时流连在自己身上的猥琐目光越来越多,言紫兮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扒光了参观的肥鹅一般,心里老大不痛快。 再对上南宫凛此时那似笑非笑等着看好戏的表情,言紫兮心中某根弦渐渐绷断了,她狡桀地眼珠子一转,忽然计上心头。 端着仪态万千、步步生莲的风姿,她一步一步向南宫凛所在的方向走去,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先是走到方才挑起猥琐话题的那男子身前,嫣然一笑,然后冲他笔直地竖起了中指,珠玉般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sonofbitch~”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南宫凛,虽然谁也不知道这位璇玑派的女掌门做的那个竖中指的动作有什么涵义,也听不懂她后来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大家都隐约地感觉到,这绝对不是夸奖的举动,可是从始自终,言紫兮的面上都带着甜美的笑容,加上谁也听不懂她方才说的什么,所以,大家都聪明地保持缄默,毕竟谁都不想表现出自己的无知来。 那个被言紫兮笑骂的掌门自然也不好怎么发作,只能暗自吃瘪。 这个女人,倒是有点意思。 就在南宫凛的唇角微微地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弧度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对方竟是又将矛头对准了他。 言紫兮痛快地用现代的方式对那猥琐男表达了自己的愤怒之后,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南宫凛既然给她送了这么个见面礼,有来不往就不厚道了。 言紫兮缓缓又走到南宫凛身前,在与他一步之隔的地方才停下来,对他对视,面上依旧巧笑嫣然,就在南宫凛警惕地蹙了眉的时候,她却忽然出人意料地踮起脚来,似是想要对南宫凛说什么话儿。 南宫凛毕竟是出自名门,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那与生俱来的礼仪让他下意识地微微俯下身来,似是想要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候,言紫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毫不犹豫地伸出一只手,在南宫凛那张刀削般的脸上狠狠摸了一把,揩足了油:“哎呀,南宫公子,您这皮肤可真好,让我这个女人都自叹不如。” 在一片风中凌乱的众人之间,她笑得花枝乱颤,好不得意。看到南宫凛那霎时铁青的脸和众人那副瞠目结舌的表情,她忽然觉得心中无比痛快。 南宫凛这张俊俏脸蛋,手感的确是极好,至少比那些被言紫兮吃过豆腐的同门师兄弟们要强,肤质细腻光滑,面部线条刚毅,实在是她揩过的油中少有的极品。 可是,很快她的笑容就凝结在了唇边,因为,在她想要将那只揩油的手收回来的时候,却只听见啪嗒一声,半截衣袖与她的手做了永恒的告别,掉落在地。 那只雪白的手臂就这样**裸地僵在了寒风中… 四周继续保持静寂,似乎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了。 先是璇玑派的女掌门当众调戏了天一派的首徒,天一派的首徒随即出刀断了她的衣袖还以颜色。 有来有往,似乎谁也没占到谁多少便宜。 可是,谁也没有看清楚南宫凛是什么时候出的手,若不是言紫兮那身紫衣此时确确实实少了一只袖子,大家都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竟是有人有如此快的刀法! 言紫兮的目光霎时落在南宫凛身上,直到看到对方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那柄薄如蝉翼的刀,才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可是,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她才刚一揩油,对方就出手了!就跟下意识的本能一样!而且看这断袖的功夫,对方明显是有所克制,否则,怕是此时掉在地上的,就是自己的半截手臂了吧? 这家伙…很不好惹,言紫兮忽然打了一个冷颤,心中对南宫凛有了新的评价,当然,还顺便加了一句――南宫凛,有短袖之癖! 而南宫凛此时面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原本就磅礴的气场此时简直要笼罩全场,彼时水榭中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 就在这时,三师兄孔乐不知道从哪儿蹿了出来,他不动声色地隔开了南宫凛,上前拉住言紫兮一脸煞有其事地说到:“掌门师妹,您看您,又犯病了,不是早就说过让您克制一点么,就算南宫公子长得貌美如花、惊为天人,您也不能随便乱摸啊!” 旋即又回身对南宫凛鞠躬道歉:“不好意思,南宫公子,我们这掌门师妹她有点小毛病,一旦美色当前就容易心神荡漾,做出些不受大脑控制的出格的事情来,还请南宫公子不要见怪。” 南宫凛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面上扯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口中的话却是毫不留情了:“有病还能做掌门,莫非你们璇玑派,真的已经没人了?” 此言一出,立刻哗然,在场其他的门派不乏看热闹的主儿,众人都以为这位天一派首徒怕是恼羞成怒了,才会冒出这样惊人的挑衅之语来,而此时这水榭里璇玑派弟子也越来越多,听到此言,个个暗自咬牙,握紧了手中的剑,恨不得上前去和那南宫凛一绝生死,捍卫璇玑派的名誉。 言紫兮的手暗自探入衣襟,想去摸大师兄之前交给她防身的短剑,却被三师兄孔乐不动声色地按住了那只手。 “谁说我们璇玑派没人了?”就在周围的气氛忽然变得冷如冰窖的时候,一道高亢的声音骤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叶凌风紫衣猎猎,正举步而来,素来温润的面上,有着从未有过的肃然之色。 只要输入-.-就能看发布的章节内容 (014)今将骨肉托故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14)今将骨肉托故人 “若若就交给你们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周全.....直到....天石炼成为止....”罂漓漓依依不舍地看着怀中的女儿,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虽然此时她自己也处于极度虚弱的时候,而且,对于这个她和他的女儿,她半分都舍不得离开她,可是,比起来,女儿的周全却是更重要的。 如今的形势方才魏星影已经简短地告诉她了,她知道,魔尊魇月此番气势汹汹而来,目的便是为了这个孩子和这个孩子掌心的天石。 虽然龙宇和怀敛已经率军在抵挡,但是她知道,他们终究还是挡不住那魔尊魇月的。 而天石-- 罂漓漓低头看着那抿着小嘴,安静地沉睡着的女儿。 这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小丫头,虽然皮肤还是皱皱巴巴的,可是那小小的五官,却长得极为精致,像极了自己记忆中模糊的那张脸。 而小丫头出生以来,除了刚开始那声啼哭之外,就一直很安静,不哭不闹,一会儿便睡着了。 唯一奇特的是,小丫头的双手,从出生以来,就一直握拳状紧紧闭合着。 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的手心里,是炼化着天石,可是,如今她的拳头未开,便代表那天石还尚未炼成。 谁也不知道天石究竟还需要多久。 所以,如今莫若若的周全,是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魔尊魇月已经知道了这里,罂漓漓知道,他的到来只是时间的问题,自己这副模样自然是不能离开,而且,对付魔尊魇月是她的责任,她不能逃避,可是,她不能让自己女儿跟着冒险。 而且,魔尊魇月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会对他造成莫大威胁的小女孩! 如今之际,也就只有让煜霄和仄仄先带莫若若找一个新的地方先藏起来,耐心等待天石的炼成。 而此时看到煜霄那副沉重的表情,罂漓漓就知道,自己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了,所以才会这般慎重地把莫若若交给他。 煜霄面色沉重地从魏星影手中接过那用明黄色绸布包裹着的小小人儿,奇怪的是,这暂时被起名叫作莫若若的小丫头,虽然之前在罂漓漓的肚子里的时候就能够与煜霄他们对话,出生之后,反而不言语了,还好,也不如何哭闹,似是感觉到自己被带离了母亲的怀抱,那小小的人儿忽然睁开眼来,睁着那双与罂漓漓同样金棕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煜霄,抿着小嘴唇,一副颇为好奇的模样。 这是个极为漂亮的小丫头,虽然才刚出生不久,小脸还是皱皱的,可是煜霄就是觉得她很漂亮,除了那眼眸和罂漓漓同色之外,其实莫若若的五官长得极像莫奕,任谁一看,都能看出,那是莫奕的女儿,或者说,如今应该叫他魔尊魇月。 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就在煜霄心中没来由地忧虑起来的时候,那小小的莫若若忽然冲他咯咯一笑。 煜霄的心底蓦然一动,那双紫水晶一般的眸子愈发温润起来,双手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小人儿,僵然站着不敢乱动,生怕惹得若若不高兴了。 “太好了....平平,看来若若....真的很喜欢你呢。”罂漓漓的声音有些沙哑,头歪偏在卧榻的锦枕上,有些有气无力。 而这时仄仄也走了过来,他还未待开口,那莫若若忽然又掉过头去,冲着他也是咯咯一笑,仿佛是早就认识他一般。 仄仄心下一动,伸出一根手指,轻触她小小的脸蛋,惹得她更加笑得开怀,甚至还张开她那张没长牙的嘴,咬了咬仄仄的手指头,一副调皮的模样,仄仄和煜霄两个少年的心中都霎时柔软起来。 “好了,我相信你们都早有准备了,那就带着若若走吧!”一旁的魏星影将一个小包袱递给仄仄,又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几个瓶瓶罐罐,塞进了那包袱里。 “漓漓姐....”煜霄紧紧抱着莫若若,偏头看着罂漓漓,似是想说点什么,没想到,才刚唤出名字,就有些哽咽了。 “什么都别说了,我会努力活下来的....”罂漓漓依依不舍地看着煜霄怀中的女儿,招手又让煜霄抱到她的跟前,亲了亲莫若若皱皱的小脸蛋儿:“宝贝儿,你一定要平安....” 小小的莫若若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 这是一场极为惨烈的战斗。 虚冥界联军在龙宇和怀敛的率领下,在万花谷十里外的一个叫作月明坡的地方与魔尊魇月亲率的百万魔族大军已经交战了一天一夜。 四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大家都已经杀红了眼,那些青面尖耳面目狰狞的低级魔怪们和身着各式袍服的虚冥界联军,此时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肉搏在了一起。 一时之间,只听见喊杀声声声震耳,头颅、残肢,四下翻飞! 好不惨烈! 这将是最后一战了。 龙宇微微地阖了阖那双碧绿色的眸子,此时他若耶族军的精锐几乎已经拼光了,粟夜将军、慕枫等人都早已阵亡,如今仅剩得离瑛、风炎还在奋力整合那若耶族的残军与皇姐龙歆所率的玄武军在做最后的抵抗。 可是,他不后悔,他从来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就算是若耶族万年基业今日一同葬送在这里,他也毫无半丝悔意。 因为,他知道,他用生命来守护的那个女子,她值得。 胸口的那道狞猩的伤口此时隐隐作痛,殷红的血迹已经渗了出来,染红了那身银亮的玄甲,这是之前和魔尊魇月交锋时被他所伤,魔尊魇月,经过这将近一年的休养生息,比之当日南海一战的时候,几乎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那招叫作’惊魂九破‘的魔功实在是厉害,一招既出,天地变色,那九道追魂夺命的光束所到之处,几乎都是灰飞烟灭! 他手下的几十万若耶族军和粟夜将军等人,都是死在那魔尊魇月的魔功之下,而他自己,若不是有极强的结界护体,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再看看不远处的怀敛,似乎也受了伤,他手下无极仙宫和蓬莱仙境的弟子也死伤无数,更别提那些虚冥界大陆的盟军,刹墨族巫师几乎已经全灭,只剩得言铮还在与魔族拼死一战,唯一让人感到诧异的是那些纳禹族的永生。 在那个红衣纳禹族女子的率领下,那数百名纳禹族的’永生‘竟是已成了抵御魔族的最中坚的力量。 可以说,若不是这些纳禹族的永生在最前沿抵挡着魔族的进攻,怕是这联军阵营早就被攻破了。 也许是他们非同常人的体质决定了他们的优势,就算是魔尊魇月的’惊魂九破‘,似乎也奈何不得他们! 而且,值得庆幸的是,那魔尊魇月的’惊魂九破‘并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一招,只是从昨日到现在,也只见他使用过一次。 不过,若是还是下一次,又该如何抗衡?! 而且,最让龙宇感到忧虑的还不是这个,虽然这次的进攻是魔尊魇月亲自率军前来,亲自坐镇,可是,之前南海一战的时候,和联军打得不分伯仲的那魔尊手下的四大修罗和十二魔使,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这让龙宇的心中隐隐开始有些不安起来,这魔尊魇月的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 还有罂漓漓,不知道她如今究竟怎么样了? (015)卓傲的真正动机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更新时间:2012-03-02 煜霄和仄仄之前虽然早就有过某种程度的心理准备,可是当两人刚刚迈出万花谷时,却依然还是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 四大修罗和十二魔使几乎是一字排开候在那万花谷外,哟,早就在这儿候着呢? 还好煜霄之前在谷内看到那魔眼出现的时候就早已有了某种程度的心理准备,所以此时的状况倒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竟是来的这么快,这么齐,看来那魔尊魇月是铁了心要斩草除根。 煜霄不动声色地把原本自己怀中抱着的莫若若交给了仄仄,用眼神示意他带着莫若若先走。 可是,就算仄仄想先走,对方又如何肯让?那些魔族的四大修罗此时看到仄仄怀中抱着的小婴儿,早已是红了眼,他们接到的魔尊的指令便是将罂漓漓和那个小婴儿一同抹杀,而且,那个小婴儿是头号眼中钉,所以他们才会先候在这里,打算先干掉了最大的危险再去收拾罂漓漓。 可是,他们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或者说,他们忘记了一点。 那便是妖皇煜霄的立场。 转生之前的妖皇煜霄是个极为狡猾的人,所谓见风使舵的事情,也没少干,魇月一直以为,只要他们魔族占据了绝对优势,煜霄便会审时度势重新选择立场。 所以,不管是魔尊魇月还是他手下的这些个修罗和魔使,他们心中原本还准备了无数说辞,却没想到这妖皇煜霄会如此干脆,两句话没说,就要直接动手,而且最难以想象的是,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刚出生的人类小女孩,和魔族以命相搏。 所以,当煜霄孤独地站在那里,冲着天际长啸一声,整个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而璀璨的时候,魔族众人都微微有些怔住了,那墨道修罗似是看出了什么玄机,心下有些忐忑。 只见煜霄的一头银发霎时齐齐冲向天际,幻化成万道银光,那透明毫无血色的面上现出无数紫色的符文,他豁然举起了一只手-- 轰隆隆,头顶之上顿时黑云密布,一团团的紫色雾气顿时笼罩了四野! 煜霄身上的妖气顿时攀升到了极点,这万花谷外的万物生灵,似乎是被煜霄的妖气所侵蚀一般,骤然之间,万物生灵都幻化成了各式的精灵鬼怪,树妖,草怪,紧接着便是什么三足鸟、玄青牛、九耳猴、山蜘蛛、苍豹、火鼠、商羊、马交、巨鹿、谛狗…… 一瞬间妖兽精怪溢满了整个视野,仿如坠入了阿鼻地狱一般! 好家伙,这煜霄是把妖界的万物生灵都给唤来了吧! 不过,这些等级的妖兽若是对付魔族大军尚可,对付这四大修罗和十二魔使,便显得有些小儿科了,只见那魔族众人各自施展神通,一阵混战,不消片刻功夫便将那满目的妖兽精怪清理了干净。 煜霄却仿若无事人一般依旧孤独地矗立在那里,他根本就没指望方才这些小打小闹的把戏能够对付这些魔族的精锐,方才只不过是障眼法,替仄仄争取脱逃的时机罢了,而且,煜霄知道自己的力量若是悉数放开会有怎样的威力,他可不敢在莫若若面前施展,若是误伤了她,可就不好了。 对于莫若若的周全,煜霄是分毫都不敢冒险。 而仄仄方才已经趁乱带着莫若若施展土遁之法先行离开,此时,才是要跟他们玩真的。 煜霄微微地眯缝了眼,勃然的杀气骤然充斥了全身! --------------------------------------------------- 仄仄之前带着莫若若动用土遁之术一路潜行,竟是半分都不敢拖延,可是心中依旧还是有些担心煜霄,虽然煜霄贵为妖皇,可是他毕竟是转生了,能力已经大不如从前,面对的又是魔尊最精锐的手下,能有几分胜算呢? 可是,他也知道,自罂漓漓将莫若若交给他和煜霄之时起,他们就别无选择,或者说在这之前,他和煜霄就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这个小丫头,他们会用性命去保护。 忽然,仄仄感觉到前方有些异样,自己的土遁之术似乎忽然失灵了,他谨慎地钻出地面,却被忽然挡在眼前的人怔住了。 师傅?! 她老人家如何在此? 没错,此时出现在仄仄眼前的,正是之前那卓傲的青衣侍女,被唤作婳语的青衣女子。 而此时,她依然还是一身青衣,一如当年的模样。 可是,她之前不是自毁在卓傲面前了么?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而且,她来做什么? 仄仄心中腾起了不妙的预感,将怀中的莫若若抱的更紧了,微微地向后退了几步。 “怎么,这才多久,就不认得我这个师傅了么?” 似是感觉到了仄仄的疏离,对方嘴角微扯,不咸不淡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师傅,你要做什么?”仄仄也懒得与她废话,他在之前灵翼转生的时候,就仿若脱胎换骨了一般,心中对于罂漓漓的感激和对莫若若的爱护之意已是到了极致,别说此时出现在面前的是他以前的师傅,就算是天皇老子,他也照样不买账。 “难道为师在你心目中,就是这般不堪么?”婳语瞧见他那警惕的小模样,忽然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仄仄心中对她怀有警惕之意,并没有接话。 “婳语,少废话了,办正事要紧,我们时辰不多了。” 这时,她的身后忽然又出现了两人,而那两人,就更让仄仄心中腾起了不好的念头。 那来人一个妖气十足,一个五大三粗,可不正是之前叛逃虚冥界投靠了魔族的白虎和白萼么? 他们怎么会也在这里? 而就在这时,仄仄的身后忽然现出一道青色的身影,那人虽然之前被魔尊魇月的魔功所伤,算是废了半只手,可是他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俾睨天下的气势却是不减半分! 是卓傲! 当年虚冥界的一代宗师卓傲! 他怎么会在这里?仄仄依稀记得自己去永徽城找游澜求援的时候,他们告诉他,游澜陪着卓傲去了一个隐秘的地方疗伤去了,所以只带来了魏星影,可是,此时那消失疗伤的卓傲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小子,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你的师傅和他们二位,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等待这一天。大家的目的都是为了消灭魔尊魇月。所以,不要害怕。” 卓傲如此开口,可是仄仄却不敢轻易相信他。 准确说,在这样一个草木皆兵的时刻,仄仄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除了煜霄。 怀中的莫若若依旧在沉睡,那小小的人儿依旧紧握着双拳,紧抿着小嘴唇,在仄仄臂弯中睡得极为安稳,似乎压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危机四伏的环境,可是,仄仄却是知道的,此时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似是看穿了仄仄的怀疑,卓傲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终于说出了一句让仄仄瞠目结舌的话。 “就算天石炼成了,若是没有封魔碑,依旧是不能彻底封印魔尊魇月和魔族的,而我们如今要做的,便是带着这丫头一同去那封魔碑,将天石镶入封魔碑之内。” “我不信你们。”仄仄紧紧抱着莫若若,脑子里却是在飞速地运转着,试图想出一个全身而退的法子。 此时他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不可能把莫若若和天石交到任何人手里。 这个时候,谁都有可能是敌人。 就算不是敌人,若是当他们面对天石的****的时候,也有可能会变成敌人。 仄仄虽然不是凡人,但是他太了解凡人的贪婪和野心,他不敢在这样的时候挑战人性。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无关紧要,我们时辰不多了。”话音未毕,只见卓傲微微一抬手,一道青光当头向仄仄罩了下来! (016)镇魔碑与无忧墙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更新时间:2012-03-02 就在仄仄被那青光罩住的同时,卓傲等人忽然觉得眼前光华大盛,原本被罩在青光之中的仄仄身上,渐渐出现了玉石一般的光华,那光华聚集在仄仄的臂弯之中,将莫若若牢牢地包裹在其中,而仄仄的面部甚至周身,都开始变得如玉石一般坚硬而冰冷。 早在之前,仄仄和煜霄就已经达成了拼上一条性命,也不能让莫若若落入他人手中的共识,此时煜霄还没解决掉魔族,仄仄一人独自面对四个绝世的高手,手中还抱着一个婴儿,明显是落在了下风,所以,他咬牙,竟是豁出去了一般,打算现出自己的本相,做殊死一搏,希望能够替莫若若争取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紫雾腾起,卓傲和婳语都同时被一股强劲的妖风逼得倒退了几步,转瞬之后,浑身是血的煜霄出现在仄仄身后。 只见他一身稠衣早已被染成了鲜红一片,面上也全是血迹,面目看起来颇为狰狞,让人分不出那究竟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不对,那是敌人的血,妖皇的血,不是这个颜色。 以一敌众,竟是还能全身而退,妖皇不愧是妖皇,看样子,他已经找回了巅峰时候的状态。 此时卓傲的面上露出了一丝赞许:“好小子,那四大修罗和十二魔使都被你收拾了?” 煜霄与仄仄一样,并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所以他并不答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仄仄的肩膀,示意仄仄继续退后,似是想再次一肩挑起所有的责任。 没想到,仄仄却是忧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将怀中的莫若若递给了他:“这次我来。” 仄仄的面上是从未有过的肃然之色,与他那张稚嫩的面孔毫不相符,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刚出会稽山时的沉稳小大人的模样。 仄仄和煜霄虽然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打打闹闹的时间居多,其实谁也不知道,这两个看似少年模样的家伙,早就结下了非同一般的友情,仄仄只消一眼,就可以看出其实煜霄此时早已是强弩之末。 来玩笑,以一敌魔族十几员大将,怎会安然无恙? 虽然仄仄自己也承认,自己的实力比起煜霄是有些差距,可是此时,他却不能只做看客,这是作为一个男子汉的尊严。 而就在这时,煜霄的怀中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小女孩童音:“镇魔碑,若若要去镇魔碑~” 声音的来源,正是来自煜霄怀里那襁褓中的莫若若,此时莫若若圆睁着她那双继承自母亲的金棕色的眸子,可是那两片薄薄的小嘴唇却是紧抿着,难道方才是她在说话? 不光煜霄和仄仄同时怔住了,连那一旁的卓傲等人也齐齐露出了讶然之色。 就在这时,又听见那清脆的童音再次重复起了方才的话:“若若要去镇魔碑。” 此时离莫若若最近的煜霄几乎百分之百确定方才是莫若若的声音,可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张嘴过,这声音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呢? 等等,莫非是用的神念?! 不可能吧!这么小的婴儿,竟然就已经有了灵识? 而卓傲等人,更是从未曾见过刚出生不久就会说话的小婴儿,此时更是面面相觑,那白虎和白萼此时都是伸长了脖子,似是想瞅瞅这异于常人的小女孩到底长得怎般的模样。 不过,好在卓傲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宗师,而且想起这小女孩的身份,是恩师和寒烟共同的后人,所以,有些天赋异禀非同常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听她方才所言,却似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卓傲此时也懒得再摆那大宗师的谱了,他负手上前了几步,似是也想看看煜霄怀中襁褓中的莫若若究竟是生得何等模样。 煜霄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却又听见莫若若奶声奶气的声音从怀中传来:“卓傲....镇魔碑的守护者,不会伤害若若。” 此话一出,卓傲的面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继而浮现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欣慰之色。 这丫头不简单啊,竟是还知道他那不为人知的最真实的身份。 虽然莫若若如是说着,但是煜霄和仄仄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下来,煜霄低下头,轻声问莫若若:“若若,那镇魔碑到底怎么回事?” “她手中的天石只有在封魔碑下才能炼成。”此时卓傲却是直接代替莫若若,回答了煜霄的问题。 闻听此言,煜霄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莫若若,却见莫若若那皱巴巴的小脸蛋忽然舒展开来,那金棕色的眸子晶亮晶亮的,紧抿的小嘴唇微微地弯了弯,似是对卓傲那话的认同一般。 煜霄沉吟了片刻,与仄仄互看了一眼,决定姑且相信卓傲一次。 不过,他却是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抱紧了莫若若,浑身的气势似是随时蓄势待发一般:“既然这样,你们带路吧。” 卓傲此时已经走上前来,他微微地俯下身,似是想将煜霄怀中的小婴儿看个仔细,却没想到,原本被包裹在明黄色绸布里的莫若若竟是自己从那绸布里探出了小脑袋来,也用好奇的目光在打量着他,那张与莫奕,或者说与寒烟极为相似的小脸蛋让卓傲的心中倏然间一软,就在这时,那小小的脸蛋儿忽然对他绽开了笑容,随即,更加清晰的童音传来:“抱抱~” 此时不光煜霄傻了,连卓傲这位曾经叱诧虚冥界的大宗师也傻了,她方才说了什么? 抱抱?要他抱抱? 煜霄不敢置信地看着怀中的莫若若,却感觉到那小小的身体正在不安地扭动着,似乎是真的想要卓傲抱抱她似的。 煜霄正犹豫间,却见卓傲已经伸出了手来,紧接着只感觉自己的手中一轻,莫若若已经转移到了卓傲的怀中,而就在那一霎,只感觉到一阵金光灼射而来,卓傲和莫若若几乎是同时消失在了那一片金色光幕之中! 煜霄以为有诈,下意识想出手,却被那婳语喝止了:“他们俩怕是先去镇魔碑了,我们也赶紧跟上!” 紧接着,抬手又是一道青色光幕,将众人都罩入其中,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景致竟是大变。 一面青中透黑带着诡异的菱形花纹的墙忽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再看四周,却是黑漆漆的,阴森得很,仿若是在什么黑暗的地穴中一般,半空中似乎还虚浮着一些青色的火焰。 而卓傲抱着小若若正立在那墙的面前,这时,只见卓傲缓缓地伸出那只之前被魔力侵蚀的手,试探性地向那青黑的墙面戳了戳,一戳,那只手就陷进墙中,可是,他只伸到一半,却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一般,竟是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那煜霄和仄仄在一旁看得心中火起,因为卓傲那另外一只手中,此时正单手抱着莫若若,煜霄和仄仄此时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害怕卓傲一个不小心把莫若若给伤着了。 而此时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方才卓傲伸手探进去的那墙壁竟是瞬间又恢复了原样,仿佛方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这堵墙的背后便是镇魔碑了,便是当年用来封印魔尊魇月的所在,魔尊魇月解除封印之后一直想破坏这镇魔碑,却一直未能如愿,所以他动用自己的魔力构筑了这道‘无忧墙’。”卓傲一边说着一边叹了一口气:“之前我们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办法破坏这堵墙,我甚至故意让自己被他的魔力侵蚀,可是,还是不行。” 原来当日卓傲被魔尊魇月的魔功侵蚀竟是早有预谋,这牺牲可就有点大了,煜霄微微地皱了皱眉头:“那你带若若来这里究竟是想干什么?你们都不能破坏这墙,难道指望若若这个小丫头?” “没错,也许她可以。这丫头毕竟是他的女儿,也许和他一样,是太上化虚体质。”卓傲低头看了看怀中正圆睁着眼看着他的莫若若,面上的忧虑之色却是掩不住:“不过....” “不过什么?”煜霄疾步上前,心中早已心急火燎,若不是害怕鲁莽之下伤及莫若若,怕是早就动手开抢了。 “她还这么小,我怕她承受不住那股力量的冲击....” 此话一出,煜霄的牙关都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刻上前揍这位大宗师一顿,丫的,你明知道有危险还想利用她! 这时,却听见莫若若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若若,可以....” (017)仇人见分外眼红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17p人见分外眼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之前在煜霄和仄仄带着莫若若前脚刚离开万花谷的时候,万花谷内后脚就来了一位超级不速之客。 而这位不速之客,正是在罂漓漓和魏星影的预料之中,所以才会那般紧急地要求煜霄带走莫若若。 不管是龙宇还是怀敛,谁都没有料到,他们所面对的那个魔尊魇月,其实早已只是一个分身而已,而真正的魔尊魇月,却已经出现在了万花谷。 也许是对于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这位魔尊魇月竟是让他座下的四大修罗和十二魔使守在谷外,防止有人脱逃,而自己则孤身进了万花谷,所以,在煜霄他们悄悄从秘道出谷的时候,阴差阳错地刚好躲开了魔尊魇月,只是与他座下的四大修罗和十二魔使遭遇,便是那样一个阴差阳错,给莫若若的出逃带来了一线生机。 不知为何,这些日子以来,魔尊魇月总是会莫名地想起当日对他长剑相向的女子,每每想起她的时候,心中就顿生一种莫名的心悸,不是因为她是那个玄悦的传人,而是这个女子本身,带给他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虽然他一直认为对方很蠢,很弱,可是,却依然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让他觉得这个女子似乎掌握着自己的某种致命的命脉。 所以,自当日她被煜霄带走之后,他就派人发疯似地搜寻她的踪迹,而当他的魔眼发现对方的藏身所在的时候,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他立刻就抛下原本已经一边倒的战场,和原本只需要再半日就能一网打尽的虚冥界联军,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里。 之前的魔眼所看到的一切让他心中的不安骤然得到了验证,那个女子的腹中果然是有个孩子!聪明如他立刻就明白了那个孩子的身份!那是天石的容器! 而最可怕的是,那个孩子体内,怕是有他的血! 再一细细掐算,联想到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女子的时间,他很就意识到了危险的靠近,算起来,那个女子怕是要临盆了,若是让那个孩子诞生,魇月甚至不敢去想象那个后果。 对他来说,危险是致命的! 虽然他并不承认那是他魔尊魇月的孩子,但是,那个孩子体内,会流着和他同样的血,这却是不争的事实,这就意味着,那个孩子也许会成为这个世间唯一可以突破他布下的结界,接触到封魔碑的人! 这是魔尊魇月如何都不能容忍的事情。 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地亲自前来,便是想要不惜一切代价将那个会威胁到他的孩子扼杀在萌芽中,只可惜,他却不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晚来了一步,那个孩子不但已经诞生,而且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带走了。 此时万花谷内,也早已血流成河,魔尊魇月所到之处,几乎不会留一丝生命的气息,可怜了那些好不容易修炼千年才得以成妖的花妖蝶妖们,竟是须臾间便灰飞烟灭。 之前为了保护罂漓漓而硬冲出去的魏星影,若不是最后时刻罂漓漓的结界张开,怕是也早就成了尸骨一堆。 罂漓漓此时一手紧握着碧落剑,冷冷地瞧着不远处那个一身黑衣,面目凛然,气势浑然天成的男子,心中就好像被生生剜出一个洞,有种莫名而锥心的痛,可是,却是如何都想不起来,为何会有这般异样的感觉。 这个人,是魔尊魇月,是她的敌人,是她要拼上性命封印的人。 她脑海里的记忆如是告诉她,可是,那握着碧落剑的手,却还是禁不住地微微有些发颤,这张面孔是那样地熟悉,在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时候都能忆起,可是,她却忘记了很多事情,忘记了他和她的过去。 此时的罂漓漓是靠着魏星影带来的三颗沈非秘制的‘小回天丹’勉强恢复到了巅峰时的状态,虽然因为生产的缘故,身材略微走形,可是,奇迹般地已经不见了之前的臃肿,至少在行动上,已经勉强能够回到巅峰时期的灵敏。 不过,方才魏星影也已经告诉过她,这‘小回天丹’就像是现世的兴奋剂一般,只能起暂时的作用,在短时间内将她的身体调整到可以应战的状态,但是,时限却是只有三个时辰。 她必须得在三个时辰之内,与魔尊魇月分出胜负来,重创对方,为莫若若炼化出天石拖延时间,否则--这后果便不用多说。 她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而魔尊魇月一瞧她那已经平坦下来的小腹,立刻就明白大事不好,心中的杀意却是更甚,这个恼人的人类女子,着实可恶!着实该死! 此时魔尊魇月那双幽蓝色的魔瞳中,迸发出了极致的杀意! 只见他眉梢一挑,信手一挥,九道追魂夺命的光束在瞬间幻化成九道气势磅礴的巨大魔影,气势汹汹直奔罂漓漓而去,一招既出,天地变色!无边的魔气伴着那夺命的魔影汹涌而来,仿佛整个天地都要被那无边的魔气所吞噬! 这便是魔尊魇月最拿手的招式之一--惊魂九破! 之前便是这一招重创了那几十万的虚冥界联军,甚至还重创了龙宇和怀敛等人。 而此时,面对这惊天动地的一招,罂漓漓却是泰然处之。 只见她手中碧落剑轻轻一旋,剑光一抖,整个人连同那手中的碧落剑化作一道蛟龙,飞腾而起,直接就迎着那惊魂九破所幻化出的九道磅礴魔影而去! 骤然间,琥珀般的流光自那碧落剑的周身灼射而出,盘旋在她的身侧,替她阻挡那无边的魔气侵蚀,而手中的碧落剑却是犹如一汪秋水,泛着波光潋滟,一剑既出,一道魔影瞬间退散! 旋身俯首又是一剑,整个人犹如花间彩蝶翩然起舞,又如溪涧游鱼,看似灵动轻飘,实则招招狠戾,碧落剑一出,再次挑散一道魔影。 一切只是须臾之间,那原本叱诧虚冥界无往不胜的魔尊绝技‘惊魂九破’却是在罂漓漓轻盈的剑光之下,瞬间就被破了! 魔尊魇月的魔瞳中微微地现出了一丝惊诧之色,他认得这一招--碧水风溪! 这是当日那个虚冥界大陆的第一高手玄悦最为得意的剑招,以柔克刚的无敌剑法,据说那玄悦炼成这一招花了上百年,可这女子才多大?这才多久?上一次交锋的时候,她的剑法还只是三流水准,这才短短数月,竟是尽得那玄悦的真传! 这个女子,不简单! 就在魔尊魇月在心中重新审视罂漓漓的实力时,罂漓漓却是寒眸一闪,倏然变幻了手中碧落剑的握姿。 剑光如冰河,缓缓流动,倏然间,剑尖一指,犹如万丈冰河倾泄而下,轰鸣之声,犹如雷震! 霎时之间,那剑尖带来的凛冽之势,犹如百丈悬崖冰川顺流而下,直刺魔尊魇月的面门! 而那魔尊魇月岂是如此泛泛之辈! 只见他黑色的袍袖一展,骤然挡在自己面前,只听噗噗噗的声音,罂漓漓那凌厉的剑招刺在他的袍袖之上,竟是犹如刺在铜墙铁壁之上一般,别说刺中他的要害,就是伤及皮肉,似乎也是一种奢望! 罂漓漓一连刺出了数剑,竟是都无功而返! 不过,对于罂漓漓凌厉的攻击,那魔尊魇月在一时之间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应对之法。 罂漓漓的心中却是已然焦急万分,虽然目前看起来,两人似乎勉强可以打个平手,可是,对于她来说,时间拖得越久,胜算就越少,如今怕是一个时辰已过,沈非那药效一旦过去,自己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住魔尊魇月随意的一招。 必须速战速决才行! 可是,这魔尊魇月非同常人,几乎没有明显的弱点,又要怎样才能重创他呢? 等等,他若是没有明显的弱点,那便给他制造一个弱点即可! 罂漓漓的心中,骤然腾起了一个不要命的大胆念头,反正这样拖下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便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大不了,就是与他同归于尽! (018)大不了同归于尽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更新时间:2012-03-02 罂漓漓的剑尖轻滑,看似有些杂乱无章,却是蕴含着无尚的玄机。 看着那张仿若一直铭刻在自己记忆最深处的容颜,她忽然浅浅一笑,剑尖缓缓舞动.... 她必须得为她的女儿争取时间,在天石没有炼成之前,她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拖住这魔尊魇月,就算不能置他于死地,也要重创他。 为此,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搏上自己的一条性命,所谓为母则强,罂漓漓觉得自己的胸中忽然涌出了从未有过的勇气。 虽然那一招爷爷玄悦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那是一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可是对于如今的她来说,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了。 万剑归一。 如今只能用那同归于尽的一招了! 只》无>错》见罂漓漓的剑尖从方才缓缓划着虚圈渐渐变得飘忽不定,她的额间,那朵冰蓝色的莲花骤然绽放开来,那冰蓝色的莲花所灼射出的光华悉数被那碧落剑汲取,转瞬之后,罂漓漓的身侧,骤然现出万道剑光! 那一万道剑气就仿若千军万马一般,或者说是汹涌的狂潮一般,向那魔尊魇月喷涌而去,似乎瞬间便要将他吞噬! 万剑归一,这是耗尽罂漓漓所有的灵力所迸发出的最后一招,也是致命的一招。 不管是神魔还是鬼怪,若是被这万道剑光锁定,便唯有灰飞烟灭一条路。 而万剑归一的诀窍,还不仅于此。 所谓万剑归一,最大的威力并不是在于万道剑光,而是在于归一的那一霎! 无坚不摧的万道剑光合二为一,该是怎样的惊天动地!就算是魔尊魇月,心中也顿生了胆怯之意! 这一招,他曾经见过,在亘古之时,那时候,玄悦的这一招并不完全,却也曾经重创了他,所以此时他丝毫都不敢大意! 就在罂漓漓反手起剑,欲要完成那最后的一式,将那万道剑光聚合为一,展现出万剑归一的巅峰状态之时,意外却发生了! 那魔尊魇月忽然单手虚影,只听当空轰隆一声巨响,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忽然裂开一个巨大的裂缝! 那裂缝越来越大,就在罂漓漓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忽然瞧见一团巨大的黑雾从那裂缝中喷薄而出,而那黑雾中却似是卷着千军万马一般! 而此时,两道熟悉的人影却依稀出现在罂漓漓的视线中。 龙宇和怀敛!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罂漓漓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手中的碧落剑却微微一滞。 此时再看那魔尊魇月的身前,却忽然出现了一面巨大而透明的防御之墙,那墙面所印出的人影,一个一个都那般地让罂漓漓熟悉-- 龙宇、怀敛、青鸾、言铮、烟小小、姜芜.... 这些人,每一个都是罂漓漓并肩作战的朋友,可是,此时,他们却是成了魔尊魇月用来防御罂漓漓那惊天一剑最后的工具。 虽然不知道那魔尊魇月是如何将他们一一牵引到此,可是罂漓漓心中却是明白,若是自己放出这最后一招,那么,魔尊魇月也许会被重创,而他们,却是必死无疑! 谁也不能阻挡这万剑归一的威力,谁也不能! 可是,她能狠下心让这些人去送死么?她能够狠下心让这些同伴,亲人和挚友陪着她和魔尊魇月一同去送死么? 答案是不能。 罂漓漓可以不要自己的命,可是,她不能舍弃龙宇、怀敛、青鸾、言铮,这些曾经与她生死与共的同伴、挚友的性命。 无奈之下,罂漓漓只能急急地收剑,可是,这惊世的一剑之威又岂是她想收就能轻易收回来的? 原本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此时悉数收回来,相当于那一千八百的后挫力统统只能统统加诸在她自己身上! 霎时,鲜血满衣! 而就在这时,那魔尊魇月却是得意地施展出了自己的绝招--神魔之拳! 那逆天的一拳仿佛可以轰碎天地、破碎虚空一般,带着震天之威向罂漓漓袭来! 眼见罂漓漓就要被那惊天的一拳碎成宇宙的尘埃,忽然只听见砰地一声,原本挡在魔尊魇月和罂漓漓面前的那道透明的墙倏然破裂,随机一道银光从那防御之墙中飞闪而出,罂漓漓只觉得自己似乎瞬间被人向后推了开去,而推开自己那人却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微微地晃了晃,却是一沉,再一抬眼,却发现龙宇那碧绿色的长发正渐渐从自己眼前滑落,而自己的面上,却是被他方才喷出的鲜血浸得满是血迹..... 半晌之后,罂漓漓才明白过来,是龙宇在那最后的瞬间舍身替她挡住了那惊天的神魔之拳!而他自己,却是生生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正面承受了那魔尊魇月倾尽全力的一拳,若非龙宇本身也有非同寻常的实力,怕是早就被那一拳击成了尘埃,可是,此时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背部竟是被击穿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顿时血肉模糊一片!意识也骤然消失,竟是变得生死不明! 龙宇!!!!!!!!!!!! 罂漓漓骤然惊呼出声! 不,不! 他不能死,绝对不能!他是她在这个虚冥界最大的牵挂之一,他是她一生都不能舍弃的挚友,他是她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人,他怎能死? 他怎能为了救她而死?! 罂漓漓金棕色的眸子终是被无尽的愤怒所取代,魔尊魇月,魔尊魇月!该死,该死!她要让他血债血偿! 罂漓漓的面色,骤然间变得阴沉如乌云密布,双目之中,骤然有精光闪烁,额间那冰蓝色的莲花骤然间变幻成了鎏金色! 一瞬之间,整个人的气质变得炯然不同! 她轻轻地将挚友那血淋淋的****平放在地,手中的碧落剑却是猛然一振,带着破杀千军之势,不要命地正面朝着魔尊魇月直刺而去! 没有任何的花招,没有任何的剑术技巧! 便是凭着胸中的那股必杀之意,直直地向那魔尊魇月刺去! 那一霎,仿若气冲山河! 那一剑,至刚、至强、万死不退,百折不挠! 此时的罂漓漓胸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胸中那一腔热血,带着仇恨,带着无边的杀意,直直地向那魔尊魇月刺出了最强的一剑! 而那魔尊魇月又岂肯坐以待毙?他马步躬身,身体微微前倾,轰然地击出了自己最强劲的一拳! 此时魔尊魇月和罂漓漓两人都是抱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念头,向对方使出了自己最强的招数!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 拳剑相撞! 霎时之间,天地惊变,大地崩裂,漫天都是破碎的剑光和尘石飞扬,一时之间,那魔尊魇月和罂漓漓两人的身影竟是交缠在一起! 罂漓漓手中的碧落剑,直直地刺入了魔尊魇月的眉心,而魔尊魇月的拳,也轰然穿透了罂漓漓的身体..... 两人的身体一动不动地交缠在一起,彼此都只剩得微弱地呼吸声.... 这时,罂漓漓的脑海中骤然出现了一道模糊的声音,那声音如此地悠远,又如此地熟悉,那声音在她耳畔轻声地说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罂漓漓那双黯然的金棕色眸子终是露出了一丝清明,她想起来了,她终于是想起来了,这个人,眼前这个人,是她的爱人,是她一生中唯一爱过的那个人--莫奕,也是她的女儿的父亲。 可是,她和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看着自己直直刺入他眉心的碧落剑,长出了一口气。 她和他的一生,终是谁也放不开谁,至死,也不会放开彼此..... (019)归入永恒的长眠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019)归入永恒的长眠 魔尊魇月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个人类的女子竟是有这般强横的实力,那碧落剑此时深深地刺入他的眉心处蓝色魔焰印记之上,将他的魔力瞬间封冻,虽然他的神魔之拳也同样击中了对方的要害,可是,这一场对决,却似乎并没有赢家,结果只是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 谁也不是赢家! 他的魔力被封冻,而对方,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样的结果,就是她想要的么? 愚蠢的人类啊!那魔尊魇月如何都不能理解,为何会有这般愚蠢的人类,竟是会用自己的性命来与他做殊死一搏。 “愚蠢的人类,这样做值得么?”他倏然拔出了自己洞穿对方身体的手,用那只满是血迹地手紧紧地捏住她尖细的下巴,将她一把提了起来,与他对视。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你.....该死!”罂漓漓的眸中交织着爱恨情仇种种的情绪,眼前这个人,分明是她最爱的莫奕,可是,她知道,他的灵魂却早已不是她记忆中那个,会为她遮风避雨会宠溺地唤她漓漓的男人。 莫奕,已经不在了.... 她如此这般不断地告诉自己,才能克制住自己眸中那随时都会涌出的泪水。 那魔尊魇月眉头一拧,似是怒到极致,他倏然收紧了手中的力道,似乎下一瞬就会捏碎罂漓漓的脑袋。 就在这时,却忽然听见一道稚嫩的声音,仿若从九天之外传来:“爹爹~爹爹~不要杀娘亲~” 那魔尊魇月的手,没来由地忽然抖了一下,那道稚嫩的声音就犹如惊雷一般在魔尊魇月的心头猛然炸开,让他的心绪骤然间乱了分寸,伴着那稚嫩的声音不断地唤着“爹爹”,他的周身忽然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倏然间,他觉得自己体内似乎有什么力量在骤然苏醒一般,身体渐渐开始失去了控制! 原本要捏碎那该死的人类女子的手一抖,罂漓漓的身体无力地滑落在他的身前。 而此时罂漓漓已经没有半分力气,之前的那最后一剑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气力,而方才那一拳,几乎要了她的小命,能支撑到现在已是极致,可是,那突如其来的声音却让她原本晦暗的眸子骤然一缩--若若! 她的女儿! 若若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虚空之中渐渐出现了妖皇煜霄的身影,那血色的稠衣在风中猎猎而动,而他的怀中那个明黄色绸布里包裹着的婴儿,正是莫若若。 而此时莫若若的双手已经不再合拢成拳,而是挥舞在空中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或者说,是在召唤着什么。 不好!天石! 难道天石已经炼成了?! 镇魔碑! 那魔尊魇月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只见他魔瞳一闪,动用自己的灵识瞬间探向那被自己封印的镇魔碑,却发现自己用魔力铸成的那道墙竟是被洞穿了一个大窟窿,而原本安放镇魔碑的地方,早已不见了镇魔碑的踪影,取而代之,却是四道血肉模糊的身影。 三男一女,呈四象阵的方位趴在地上,似乎都早已绝了气息,而星辰主位那个一身青衣的男子,更是让魔尊魇月恨得咬牙切齿。 卓傲! 卓傲!果然是他! 这些愚蠢的人类! 他顿时明白,怕是卓傲等人用自己的性命启动了四象神威阵,强行破除了他加诸在封魔碑之上的封印! 卓傲、婳语、白虎、白萼,这四人之前都曾被他的魔功侵蚀,原来却都是为了今日这一刻! 若是不坠入魔道,便不能启动四象神威阵,他们可真真是用心良苦! 好你个卓傲!好你个玄悦! 似是有种大势已去的预感,魔尊魇月此时几乎已尽癫狂,他右手猛然拔出了那深深刺入他额间的碧落剑,正待刺向那煜霄怀中的莫若若,忽然,他的左手却又猛然抬起,一把紧紧扣住他的右手,哐当一声,碧落剑落地,那魔尊魇月的表情却忽然变得无比诡异-- “你,你怎么会还在!”狂暴的声音骤然响起,却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谁允许你伤害我的女儿?!”这声音同样是出自魔尊魇月之口,却似乎又有些不同.... 莫奕! 是莫奕?!他还活着? 罂漓漓的眸子再次被点亮,而那在煜霄怀中的莫若若似是也感觉到了什么一般,从绸布里探出小脑袋来,轻声地又唤了一句:“爹爹~”,小小的手在空中挥舞着,似是在召唤着什么。 就在这时,天地震动,天空忽然发出阵阵声势浩大的轰鸣之声,仿佛天地就要在这一瞬间碎裂一般! 一块白玉般一人高的石碑骤然从天而降,那石碑上镌刻着无数金字的铭文,而石碑的正上方镶嵌着一块鹅卵石大小,通体透明的石子。 那便是天石,虚冥界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天石!莫若若的手心所炼化出来的无尚的宝物,此时已经堪堪镶入了镇魔碑之中! 这是卓傲等人拼上了性命才协助莫若若炼成并镶嵌进了镇魔碑的天石,为此,虚冥界付出了无数生命的代价。 只见那莫若若挥舞在空中的小手只虚虚一引,原本紧闭的双眸骤然睁开,几乎是在同时,那天石忽然灼射出万丈光华,刹那照亮了整片天际,似是要与天同辉! 莫若若忽然从煜霄怀中飞离,悬身于那镇魔碑之上,几乎是在同时,煜霄却是缓缓地倒了下去,此时的他早已是到了极限,能撑到此时将莫若若带到这里,几乎已是奇迹。 比起之前丧命于镇魔碑前的卓傲等人和拼尽全力将他和莫若若送到此处的仄仄,他已经算是撑得最久的那一位。 莫若若回身看了煜霄一眼,眸中满是悲戚之色,可是,她知道,此时却不是悲戚的时候。 她的身影骤然拔高,发丝飞涨,长至垂地。发似墨,唇如血,只是顷刻之间,就已经变成了仿若五六岁女童的模样。 不过,那身体看起来却是半透明的一般。 而随着她口中念念有词,那镇魔碑上的金字铭文忽然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倏然间脱离了镇魔碑,虚浮在了空中,在那魔尊魇月的头顶上方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光圈。 那虚浮在空中的莫若若此时倏然咬破了指尖,几滴殷红的血飞入了镇魔碑之中,与天石似乎产生了某种共鸣。 “以我之血,奉我之神,亘古之神,赐我神力!” 一道道刺眼的金光从那空中的金字铭文中灼射而出,悉数投向那魔尊魇月。 而那魔尊魇月的身形此时就仿若被钉住了一般,半点都动弹不得。 他那双幽蓝的魔瞳中,终是闪过一丝惧色。 不过,魔尊毕竟是魔尊,就算是明知道此时大势已去,却还是打算要做最后一搏! 只见他仰天长啸一声,那之前被碧落剑刺中的眉心处骤然又腾起一簇幽蓝的火焰,紧接着,那魔焰自眉心蔓延到周身,眨眼之间,他周身都被幽蓝的魔焰所笼罩,一切就在那么一瞬,就在莫若若动用那天石之力打算彻底封印魔尊魇月之时,那魔尊却是打算与莫若若来个同归于尽! 幽蓝色的魔焰化作一支石破天惊的火焰之矢直奔莫若若而去! 眼见那魔焰之矢就要洞穿莫若若小小的身体,就在那一刻,两道身影几乎是在同时齐齐奔向莫若若! 一道血肉模糊的身影带着迅雷之势骤然挡在莫若若身前,那是罂漓漓! 原本早已只剩得最后一口气的她,在看到魔尊魇月想要伤她的女儿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气力,竟是骤然跃起,想用那早已血肉模糊的身躯替莫若若承受那魔尊石破天惊的魔焰之矢! 那是她的女儿,谁也不能伤她! 为母者强,为母方知世间的一切都抵不过女儿的周全,哪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也不容许任何人伤及她的女儿。 而另外一道身影,却算不得是血肉之躯,准确说,那是在一瞬间从魔尊魇月体内幻化而出的虚影,或者说元神!那元神却是在魔尊魇月的魔焰之矢出手的那一霎,动作更地挡在了莫若若和罂漓漓身前。 虽是虚影,可是他的手中却骤然变幻出一把碧绿色的长刀,只听他一声怒喝,那碧绿色长刀中,上古苍龙勃然而出!带着太古神兽的雷霆之势,一口便将那魔焰之矢吞噬在腹中! 在那一霎,原本被魔尊魇月强行封印在体内的莫奕的元神终是冲破了一切的束缚,魔尊魇月又如何,只剩得元神又如何?他莫奕的妻女,岂容他人这般欺凌? 就在此时,空中那圈金色铭文倏地一声,悉数刺入了魔尊魇月的体内,只听得一声声震天的怒吼,从那魔尊魇月的体内,一道黑影呼啸而出,犹如龙卷风一般,被卷入了那镇魔碑之内.... 而那镶入镇魔碑之上的天石骤然绽放出万道霞光,霎那间,云破日出,霞光逐澜! 镇魔碑上的金字铭文一一归位,而那十里外的战场之上,原本千军万马的魔族兵团,骤然间,尘归尘,土归土,重新归入了永恒的长眠。 这动荡了千万年的虚冥界,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亘古时的宁静..... 而此时,在那镇魔碑之下,一脸稚气的莫若若轻声唤了一句:“爹爹~娘亲~” (020)守得云开见月明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更新时间:2012-03-02 东风随燕到,一霎生绿草。庭院笙歌满,却闲花间鸟。 三月末的天气干爽宜人,亮堂堂的日头四处抛洒着淡金色的光粉,给万物染上了少许柔暖的质感。 在那刹墨通向永徽城的大道上,一辆轻快的马车悠闲前行,那驾车的男子一身素色麻布长衣,剑眉星目,薄唇微抿,可是那眉梢眼角,尽是掩不住地喜色。 他此时一边悠闲地驾着车,一边回望着马车内正在嬉闹的妻女,唇角微微地勾出一抹笑意。 ****爱女在侧,纵马天涯无忧无虑,人生又有何求? 彼时的马车内,罂漓漓和不满一岁的女儿莫若若两人正趴在马车内厚厚的地毯上,玩着莫若若最喜欢的灵力茧的游戏。 而此时,只见罂漓漓十指或曲或直,或弹或点,变化无端,一口气打出三十六道法诀。嗤嗤破空之声不绝,千百道由灵力凝成的白色细丝穿梭飞舞,顷刻织就成一张纯白色透明的大网罩住莫若若,仿若是一个大大的蚕茧一般。 而莫若若小小的身体此时隐在那透明的灵力茧里面,那由至纯的灵气交织而成的灵力茧内宛如云雾翻腾激荡,不但能在无形中为她伐毛洗髓,锻骨易筋,对莫若若来说,也是极好极有趣的游戏。 莫若若咯咯地笑着,胖胖的小手一会儿去扯那灵力丝,将那些灵力丝变幻成各种奇怪的形状,一会儿又在那灵力茧里来回翻滚,双脚乱踢,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玩累了,便将胖胖的小手轻轻地覆在那灵力茧之上,骤然之间,额间隐隐现出一颗如朱砂痣大小的血色晶石,那晶石忽然灼射出耀眼光芒,刹那照亮了整个马车车厢,宛如天地初开绽放的一抹倾世圣莲,她的身前立刻就出现了一团雾状漩涡,那漩涡盘旋飞腾,瞬间就将那万千细丝悉数吸入体内,那硕大的灵力茧顷刻就被她吸了个干净。 眨眼之后,那血色晶石立刻就消隐无痕,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罂漓漓和莫奕的眸中同时闪过一抹骄傲之色,没想到他们的女儿竟是已经能够将天石应用的如此得心应手。 回想起当日与魔尊魇月的那一战,到此时依旧让人心悸。 当日若非莫若若在关键时候祭出天石,怕是罂漓漓和莫奕,都早已化作虚冥界的一缕缕幽魂。 在封印了魔尊魇月之后,只听得莫若若口中又念出一声声的咒语,那镇魔碑很快就没入了地底,而那原本镶嵌在镇魔碑之上的天石,却骤然飞出,没入了莫若若的眉心。 霎时,那天石所灼射出的万丈光芒刹那便照亮了整片天际,似是与天同辉,宛如天地初开绽放的一抹倾世之莲! 那耀眼的光芒霎时便覆盖了所有的人,奇迹出现了! 莫奕只感觉一阵强烈地吸力将自己的元神又重新卷入了之前被魔尊魇月所霸占的身体之内,再一动手脚,竟是已能伸展自如!莫奕做梦都没有想到,竟是还能重新夺回这个属于自己的身体。 而罂漓漓,只感觉自己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重新生长一般,此时再看自己身上那之前被魔尊魇月的魔神一拳击出的大窟窿,竟是在以飞快的速度愈合着! 奇迹,真真是奇迹! 这便是足以开天辟地,起死回生的天石的神力么? 而此时再看原本趴在地上似是绝了气息的龙宇和煜霄,也各自****着,微微地动了动,各自身体之上的创伤,竟是与罂漓漓一般,在以肉眼可见的惊人的速度在快速愈合。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黑影划过天际,直奔莫若若而去。 莫奕和罂漓漓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做出了反应,两人如箭矢一般同时挡在莫若若身前,罂漓漓反手将莫若若搂在怀中,而莫奕则手握斩龙吟虚空而立挡在妻女身前,两人都警惕地瞧着来者,此时那道黑影在两人身前停了下来,他的怀中似是还抱着一人。 而当莫奕和罂漓漓同时看清来者的面容时,竟是同时倒吸了一口气:“父亲~您怎么会在这里?” 来者,正是纳禹族的前任族长,莫奕的父亲莫无天。 而他怀中所抱着的那人,或者说尸身,便正是之前看似被婳语化为灰烬了的莫奕的娘亲寒烟。 可是,他如何会来到这里?又是如何寻到了寒烟的尸身? 就在这时,被罂漓漓搂在怀中的莫若若轻轻地推开母亲的怀抱,探出小小的脑袋来,娇滴滴的声音怯怯地唤了一句:“爷爷....” 那一声轻唤,竟是让莫无天差点老泪纵横。 这位即将破虚的高手此时竟是浑身都在颤抖,这是他莫家的后人,是他唯一的孙女,也是天石的主人。 他颤抖着唇,好半晌才说出一句:“好,好,乖孩子....” 而莫若若此时的目光却已经落在了莫无天怀中的那位绝色佳人身上,她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随即伸出手来,轻轻地将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放在寒烟的眉心处。 而此时莫奕和罂漓漓都有些激动起来,他们知道莫无天的目的,心中也怀着万分的期待,只是却不知道莫若若,或者说天石是否能有那起死回生之力,虽然之前龙宇和煜霄都成功了,但是这寒烟可是去世了很多年,是否能够奏效呢? 只见莫若若微微地阖了眼,额间的璀璨天石倏然流转出一道玄妙的七彩玄光,那七彩玄光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之后,化作七颗晶莹的小珠,一一飞入寒烟的口中。 就在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之时,只听见莫若若轻轻地一拍小手:“成了!” 寒烟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跳,紧接着那双紧阖了五百多年的眼终是缓缓地睁开了..... 此时不光莫无天老泪纵横,莫奕亦是激动万分,他旋身从罂漓漓怀中接过女儿,紧紧搂在怀中,听着莫若若唤着:“爹爹,爹爹。”竟是有些喜极而泣...... 终于,经历了这许多的磨难和艰辛,终于是夙愿以偿,守的云开见月明..... 一切的苦难,一切的艰辛,在如今看来,都是值得的。 最重要的是,此时他终于拥有了这个世间最宝贵的财富---他的女儿,流着他的血脉,这个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儿。 那是他和她的女儿,他们俩在这个世间再也割舍不断的牵挂。 他和她一路风霜利刃、刀光血雨走来,历经坎坷波折,生离死别,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有妻女如此,夫复何求? 夫复何求? -------------------------------------------------------------- 莫奕此时含笑瞧着马车内玩得不亦悦乎的女儿,目光中含着从未有过地宠溺之色,此时她那白瓷似的肌肤看起来如极品玉石般温润无瑕,隐隐还现出异乎晶莹的光泽,配上那圆嘟嘟的小脸和粉嫩的红唇,实在是可人得紧。 莫奕的唇角弯的更深了,眸中尽是笑意,在此之前,倾尽他的一生,也不可能会想象出这个世间还能有这般可爱的天使。 他弃了手中的长鞭,冲着莫若若伸出手来:“若若,来,过来,到爹爹这里来。” 莫若若闻言,立刻就咧开了小嘴,三步并作两步爬到了莫奕身前。 莫奕一把将女儿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搂在自己怀中,逗弄着:“若若如今想去哪里玩啊?爹爹带你去。” 幼小的莫若若倚在父亲怀中煞有其事地认真想了想:“爹爹,若若想煜霄和仄仄了,若若想去看煜霄和仄仄。” 莫奕原本带笑的脸立刻就变得有些阴晴不定,虽然煜霄和仄仄那两个傻小子之前拼命保护若若算是有功,但是,一想到自己年幼的女儿如此这般喜欢别的异性,莫奕的心中顿时就老大不痛快,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悲摧的父亲一般。 而此时罂漓漓也坐到了他的身边,似是瞧见了莫奕那副阴霾的表情,明白他的心结,顿时心下一动,故意使坏:“若若这么喜欢煜霄和仄仄啊,不如把他们俩都收了来给若若做童养夫吧?” 若若虽然天赋过人,但是毕竟还只是个小婴儿,哪里知道那所谓童养夫的涵养,以为是玩伴的意思,顿时兴奋起来,拍着小手嚷嚷着:“好啊好啊,若若要童养夫,若若要煜霄和仄仄做童养夫。” 此话一出,莫奕的脸黑的更厉害了,心中咆哮,去尼玛的童养夫,老子的女儿才不需要童养夫。 可是罂漓漓却是故意逗弄莫奕一般,继续加油添醋道:“那咱们还是赶紧去永徽城吧,煜霄和仄仄都在永徽城等着我们喔~” 年幼的若若一想到立刻就可以见到她最喜欢的煜霄,立刻就手舞足蹈起来,在父亲怀中督促着:“爹爹,快快去永徽城,若若要跟煜霄玩~” 莫奕怨念地瞥了罂漓漓一眼,眸中带着极重的怨气,强忍住自己想立刻就调转马车回头的意愿,罂漓漓终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轻轻将头倚在莫奕肩头:“我这不是逗若若玩么,再说了,大家都在永徽城等着咱们呢,咱们不能临阵脱逃啊。” (021)有情人终成眷属(大结局)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原来当日莫若若用天石封印了魔尊,并且复活了一干人等之后,莫奕和罂漓漓便带着女儿踏上了游历虚冥界之旅,一来是为了顺便收拾那些隐藏较深,侥幸残余在虚冥界的魔族余孽,二来,也是莫奕完成之前对罂漓漓的承诺。 当日,他曾经对罂漓漓曾诺,若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会带着罂漓漓并辔天涯、陇云踏遍。 如今因为莫若若的缘故,虽是只能弃了并辔天涯的念头,莫奕这位一族之长憋屈地当起了马车夫,但是这一年多来,也算是勉强完成了他的承诺,带着娇妻爱女踏遍了虚冥界的千山万水,看尽了浮世的繁华。 因为天石的缘故,两人身上,或者说纳禹一族被加诸的“朱雀之殇”的诅咒已经消除,那些所谓的永生宅也终于可以过上常人的生活,而这也意味着,莫奕和罂漓漓离开虚冥界的日子,不久了。 对于罂漓漓来说,虚冥界虽好,毕竟现世才是她的故乡,势必是要回去的,而且和莫奕一商量,两人都觉得还是将莫若若带回现世,让她做一个寻常的小女孩会更好,所以,这永徽城,变成了他们旅途的最后一站,待到去永徽城与一众故人告别之后,便是他们一家三口离开虚冥界之时。 彼时的虚冥界已经完成了一统,在之前与魔族的一战中,刹墨巫师基本已经拼光,刹墨一族基本快要消隐于世,而纳禹一族,在莫无天的回归之后,选择了整族回归漠北,继续做他们的武痴,钻研他们的绝世武功,于是,虚冥界大陆,便真正成为了若耶族奠下。 龙宇,不管他是否情愿,终是完成了他的父皇的遗愿,成为了一统虚冥界的真正霸主,并且将若耶族的皇城重新定在了永徽城,举族迁往虚冥界大陆,成为这个虚冥界大陆真正的主人。 这虚冥界五芒星大陆万里妖娆的山河,终是纳入了若耶族的版图。 只不过,若是让龙宇自己来选择的话,怕是更羡慕莫奕,能够娇妻爱女在侧,做一个自由自在的闲人。 可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就算是龙宇,也摆脱不了自己的宿命。 卓傲等人终是没有醒来,虽然天石有回天之力,可是,在他们替莫若若解除镇魔碑的封印之时,便已被那魔尊加诸于上的魔力尽毁了元神,自是不可能再复活。 而婳语,生前与卓傲纠缠了数百年未果,在死后,终是一偿夙愿,与卓傲埋葬在了一起,永徽城外的竹林爆两人的墓相依相伴,而卓傲的墓前,莫奕亲自刻上去的墓碑上,写着--恩师卓傲之墓。 卓傲曾经为他做过的一切,莫奕亦会永远铭记于心。 有些人也许从来不曾说过半句动听的话儿,可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却是让人一生铭记,永难忘怀。 而那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在复活之后,终是选择了与卓傲的墓碑为伴,替他守墓。 这是她欠他的,一生一世都欠他的,若不是他这五百年的倾心守护,甚至是拼上性命的成全,她不可能有重见天日的这一刻。 他守护了她的尸身五百年,而她选择替他守墓几十年,也算得上诗平。 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于他的感情中,究竟有没有爱,也许,她会用自己的余生去细细思索这个问题。 对于她的选择,莫无天和莫奕都平静地接受了,她能复活,对这父子俩来说,就已经是最幸运的事情,不可能要求更多。 怀敛和青鸾,各自承继了无极仙宫和蓬莱仙境,南海之上那些关于仙门传奇依旧还在继续,只不过,这两个飘渺的仙门之间,少了那许多的仇视和争斗。 至于煜霄和仄仄,因为之前与魔尊一战,都意识到了自己实力的不济,这一年里,一直躲在那菩提石中,拜了玄悦为师,成为玄悦座下的新一任关门弟子。 似乎大家都终于有个不错的结局,虽然这个结局不见得尽善尽美,几日前,莫奕收到了龙宇的千里传音,说是莫若若一岁的生辰快要到了,希望他们一家能够重回永徽城,据说,众人准备了一份大礼在等待他们。 莫奕和罂漓漓商量之后,便决定将这永徽城之旅当作虚冥界的最后一站。 所以,这才马不停蹄地赶回永徽城去。 其实对于永徽城,莫奕和罂漓漓心中都有着特殊的感情,这里是他们初见的地方,也是注定了一生纠缠的地方,也许,从这里开始,从这里结束,也不错。 只是,让两人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的马车刚刚驶入永徽那若耶族皇城的时候,就被眼前张灯结彩的情景惊呆了,这是在干嘛? 就算是为了莫若若的一岁生辰,也不至于搞得这么大费周章吧? 而且,这全员到齐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奕才刚刚抱着莫若若走下马车,还来不及去扶罂漓漓,他的娘亲寒烟已经自顾自地走了过来,一把强横地接过他怀中的莫若若:“若若,有没有想念啊?” 莫若若睁着那双圆鼓鼓如玛瑙般的眼睛盯着对方看了半晌,立刻嗲声嗲气地唤了一声:“若若最想了~”一边说着,还一边咯咯笑着往寒烟怀里钻,乐得寒烟合不拢嘴,这小丫头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而莫奕和罂漓漓,却各自被怀敛和青鸾等人给拉走了。 莫奕瞠目结舌地瞧着自己身上那一身喜服,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抬头问一旁的怀敛和魏星影:“你们这是准备演哪一出?” “虽然你们俩女儿都有了,但是总该给罂姑娘补上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吧?这是你欠她的。”怀敛此时的表情颇为认真,让莫奕甚至开始怀疑,他到底是自己的大哥还是罂漓漓的大哥。 而魏星影也是点头如悰:“就是啊,不然我这个妹子也太亏了,世间的女子,谁不想穿上大红喜袍做一回新嫁娘啊。” 莫奕怔了半晌,点点头:“这个自然,这是我欠她的。” 心中却是荡起异样的感觉。虽然这一年一直与她朝夕相伴,早已在心中将她当作自己的妻,可是,心中却一直觉得亏欠着她什么,如今怀敛一提醒,方才想起,自己竟是忘记了那最重要的事情。 而此时的罂漓漓在青鸾等人的巧手之下,也已梳妆完毕,她傻乎乎地瞧着铜镜中的自己,额贴花红,细眉如柳,唇红欲滴,双颊如霞,浑然不似平日的自己,可是,这张面容之上所透出的娇媚却是让她自己也吃了一惊。 新嫁娘,莫奕的新娘,这是怎般让人目眩神迷的事情。 一直以来,以为只要能与莫奕在一起,人生便已无憾,却没想到,这一众的友人竟是还细心的为他们俩准备了这样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确实算得上是天大的礼物。 惊喜之中自是带了几分娇鞋而此时那若耶族的龙歆长公主又亲自捧了大红绣金凤的嫁衣过来,帮她脱了刚才穿着的衣衫,亲自替她一一换上,先着襦衣,然后裥裙,束腰宽带,长披霞衫,一件一件穿上,最后方小心翼翼垫她戴上凤霞冠。 此时屋内众人禁不住都发出阵阵惊叹--只见罂漓漓头上霞冠珠帘流光溢彩,褶褶生辉,一身大红嫁衣衬得霞光满面,金棕色的眸中透着一许娇羞之色,果真世间的女子在做这新嫁娘的一刻都是最美的。 就在这时,屋外唢呐,鸣鼓,鞭炮齐响,有人高呼:“吉时已到。” 青鸾疾步上前,将一块大红盖头轻轻地盖在了罂漓漓的头上,龙歆和青鸾一左一右,扶着罂漓漓走了出去。 小心翼翼地跨过了火盆,方才徐徐步入喜堂,而莫奕早已等候多时,那虚冥界大陆新的霸主龙宇和无极仙宫的掌门怀敛此时一左一右,正立在莫奕身侧,眼见罂漓漓被扶了进来,莫奕的面上霎时现出从未有过的喜色。 龙宇的面上闪过一丝一纵即逝的纠结,却被他极好地掩饰过去,对他来说,只要她幸福,便是他最大的心愿。 而那大堂的高位上,莫无天和寒烟亦是一脸的欣慰之色,不过,稍微有些让人觉得诡异的是,女方高堂的位置上,竟是端正的摆放着一颗菩提石。 好吧,这是玄悦固执的要求。虽然他此时只剩的一缕神念,但是对于自己孙女的婚礼,他觉得自己是不容缺席的。 而另一旁,莫若若打扮得跟个小公主一般,被煜霄紧紧抱在怀中,准确说是煜霄一边怀抱着莫若若,一边警惕地瞧着一旁正欲伸手来抢莫若若的仄仄,那神情似乎是在说---难道你还想被老子再揍一顿。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在一片朝贺声中,似乎便是礼成了。 “等等~”负责唱礼之人话音未落,忽然听见莫奕一声高呼,在场的众人都禁不住看向他,连同罂漓漓也怔住了,就在这时,罂漓漓却忽然觉得眼前一亮,大红盖头忽然被人掀了开来,她猛然抬头,正好与他那双深邃如谭的眸子对视,莫奕忽然自怀中掏出一柄玄铁短刃,罂漓漓认得那玄铁短刃,正是当日被她扔掉,让她唏嘘了许久的那一柄--据说是莫奕的传家之物。 而莫无天和寒烟此时也瞧见了那柄玄铁短刃,相顾一眼,却是满脸疑惑,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只见莫奕忽而手起刀落,罂漓漓只觉得自己鬓前的发被削落了几许,而此时莫奕手中也同时出现了几许他自己的发,莫奕动作敏捷地将两人削落的发结成了一个死结,轻轻地放在罂漓漓的手心,继而俯下身在罂漓漓耳畔轻声说出了今世最执着的誓言--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今日之后,你我便是结发夫妻,生同衾,死同,至死不离” 生同衾,死同,至死不离 罂漓漓嫣然一笑,踮起脚,轻轻吻在莫奕唇杯-上穷碧落下黄泉,此生只愿与你相伴 《全文完》 后记(完本感言) - 转世巫女 - 玲珑雨音 巫女这本书的完本感言真的是姗姗来迟,整整迟了半年,这半年,少侠的书都已经写到五十万字了,我很惭愧,之前因为出版的事情一直耽搁着,其实我心里也很郁闷,如今在编编的鞭打下,我心一横,直接把结局发了,顿时痛快了不少。 说真的,当我改这本书状态的时候,真的无比激动,这部百万字的长篇,我的第一本长篇终于这样落下帷幕了,无限感慨!(被抽飞,你丫装什么深沉呢)[] 这本书历时十一个月,从我闲得蛋疼突发奇想开始写网文一直到最后完本的这十一个月,真的感谢各位亲们的鼓励和支持,否则,.点com() 在这里,要特别感谢两个人,一个是我家编编花生,如果没有她收留从外站出走的我,没有她对我的鼓励,让我沉下心来安心写文,我想,我坚持不到最后。感谢的话不用多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另一个是冬子(dxhksd),冬子亲,你那五百多层的高楼已经矗立在这里了,那见证了我这本书的写作历程,也见证了我的成长,这是丰碑,永远矗立的丰碑,感激也不多说了,虽然你因为个人原因要暂别网络一年,但是,我记着你呢,亲,期待你的回归哦,其实我想说的是,亲啊,少侠都要完本了,你好歹露个脸儿啊~ 另外,我群里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在此也要表示深深的感谢,谢谢你们一如既往的支持我,从巫女到少侠,我希望,咱们可以一直走到最后,甚至到下一本的重生文,感激的话就不多说了,请继续鞭策我吧~ 另外,书友群群号16570736,某雨的QQ1960382,欢迎各位亲来骚扰哦~ 诶,一想到我很快又要写少侠的完本感言了,忽然有些抽风一样的激动,哦也~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