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初见项羽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公元前202年,垓下。 此时的垓下,正处于楚汉两军交锋的最前沿,在韩信用六军阵大败项羽之后,不足十万的楚军被六十万汉军团团围困在这里,难以逃脱。 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垓下外围的密林中,却有一只打着汉军旗号的人马,正在悄无声息地向着楚军军营方向前进。 “看这样子,估计今天傍晚之前就能够见到项羽了。” 队伍最前面的像小将,一面快马加鞭行进,一面在心里盘算着。 这位小将,就是项羽的长子项隆。或者也可以说,是穿越后的周逸。 周逸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月了,刚刚穿越过来时,他得知自己变成了项羽的长子,不由得万分激动。 那可是项羽诶,传说中的西楚霸王,当他的儿子,那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可以开开心心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可细细一打听,周逸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原来此时已经是公元前202年,换句话说,就是项羽被困垓下,乌江自刎的那一年。 这还了得!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是项羽这个便宜老爹倒下了,自己肯定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项隆(以后统称项隆)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带着手下能指挥的百余人马从江东出发驰援项羽。 这不仅是为了救项羽这个便宜老爹,更是为了救自己。 数日之前,他们来到汉军包围圈外,埋伏了一只小规模的汉军部队。 换上了汉军的衣甲,打着汉军的旗帜,这样才有惊无险地绕过汉军的重重包围,从外面突了进来。 傍晚时分,项隆率队抵达楚军营外,亮明自己的身份后,守营的将士一面飞奔至中军帐内通报项羽,一面打开营门放行。 不多时,项隆就受到项羽传见。 他稳步走入中军大帐,只见大帐中央站着一名身长九尺有余的男人,身穿银白色盔甲,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威风凛凛。 这正是名动天下的西楚霸王,项羽。 他的身后,却坐着一名身穿红装的女子,容貌秀美,温婉可人,想来必定是虞姬了。 项隆虽是项羽之子,可作为穿越者的他,却真真正正是第一次与项羽相见。 四目相对之时,项隆瞬间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严,赶忙拱手道: “儿臣项隆,拜见父王。” 即便是威严如项羽,面对自己的儿子,也理所当然地生出了一丝柔情。他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儿不必多礼,你我坐下说话。”随后又对账外喊道:“来人呐,上茶。” 项隆见项羽虽身处危难之中,却仍不失王者的从容之态,心中不由得暗赞:“不愧是霸王,果然有王者之气。” 但在这从容的外表下,项隆也能感受到项羽眉间所隐藏的一丝忧虑。 自己这个便宜老爹尚能保持表面的沉稳,他这个知道项羽悲惨结局的穿越者却不能不着急。二人刚刚坐定,项隆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父王,儿子此次是为救父王而来。我军如今被困垓下,不知您老可有破敌之策?” 刚抿了一口茶的项羽听到这话,不由得脸上忧郁之色更重,颓然叹道: “为父一生征战十余年,历经大小战阵七十余次,向来是战必胜,攻必取,天下莫能与我相敌,于是有西楚霸王之名。” 说到这里,项羽稍一停顿,又叹了一口气: “可我戎马一生,却从未遇到过如今的艰难局面。外无援兵,内乏粮草,士气低落。被数倍于己的敌军,团团围困于方寸之地。想要扭转局面?难,难哪!” 听到项羽的感叹之言,项隆并不意外。他知道项羽所说半点不假,如今他们所面临的局势,确实可以算得上是“危急存亡之间”了。 可项隆从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在思考着垓下之围的破局之道,时至今日,已是胸有成竹。只见他身子稍稍前倾,微笑着说: “父王所说句句属实,此事的确棘手。但依儿子看,我们如今的局面,未必就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 “哦?”闻听此言,项羽不由得微微惊讶,双眸中露出喜悦之色。可只一瞬,便又将这喜色敛去,半信半疑地问道:“我儿有何良策?” 项隆回答说:“唯今之计,硬拼显然不行,唯有突围方为上策。” “关键是如何能够突出重围。”项羽沉吟道。 “儿臣有三计,可助父王一臂之力。” “一曰铁浮屠,二曰火马阵。” “所谓铁浮屠,就是三个骑兵用皮索勾连在一起,骑兵和战马均身披重甲,三人一组,齐头并进,冲击敌军阵势。” “所谓火马阵,就是在铁浮屠的基础上,在马尾后绑上稻草,进攻时将稻草点燃,受火的刺激,战马必定发足狂奔,冲击敌人,可使铁浮屠的效果翻倍。” “此两者相结合,必能使我军突破敌军重重包围。” 关于突围的方法,项隆想了很久。在冷兵器时代,要想打破敌人的人数优势,确实很难。 项隆不禁想到,自己要是开着一辆坦克穿越过来的就太好了。因为在这个时代,坦克几乎可以说是无敌于天下的大杀器了。可是这里又怎么会有坦克呢? 当项隆第一次见到膘肥体壮的战马时,他的苦思冥想终于有了结果。 前世的他对于马这种动物,其实并不陌生。在各种影视剧和节目中,他见过各种各样的马。 但美中不足的是,他从没在现实生活中见过马。所以当他第一次亲眼见到战马时,不禁发出了深深的感叹。 那健美的肌肉、油量的毛发、高大的体魄、近一吨重的体重,让他明白什么才叫百闻不如一见。 项隆心中一动,想到披着重甲的战马,不就恰似一辆可以移动的坦克吗? 如果将三匹高头大马连在一起,配上身后的浓烟与火光,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他相信任何人都会退避三舍。 而那时,就是楚军突围的最好时机。 第一卷 第2章 家书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一听项隆的话,项羽就立刻明白了他意思。项羽虽然在谋略和政治方面不如刘邦、张良。但论行军打仗,无疑是一把好手,所以瞬间就晓得了其中的利弊。只见项羽微微摇头: “我儿此计虽好,但在我看来,却有个很大的缺陷。自古以来,骑兵作战,都是以速度见长。而三马相连,虽然势大,却丧失了骑兵的轻便与速度。马尾点火,也使得马匹难以操控。虽然依靠此法能暂时冲散敌阵,但我想,以韩信的才能,只怕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一旦他重新收拢阵型,我们还是没有胜算啊。” 项隆在心中思索多日,早知道项羽会有此一说。可是他并不急着反驳,只是笑着说: “父王的担忧十分有理,所以儿臣还有第三个计策。” “哦?什么计策?” 项隆抬头看了看帐内持戈佩剑的士兵,卖了个关子,并没有明说,而是话锋一转: “此计十分机密,等待时机一到,儿臣自会向父王说明。而眼下,父王将有一难,儿臣愿为父王先破此难。” 这一席话把项羽说得一头雾水。有一难?是何事啊?我儿又是如何知晓我将有一难的? 项隆见项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自己,缓缓解释说: “敢问父王,如果就在此时、此地、此刻,我军军营外传来楚国的歌声,父王会如何想?” 楚国歌声?听到这话,项羽不由得心中一震。 “汉军营内怎么会传来楚国的歌谣?难道说,楚地已然沦陷?” 想到这里,项羽心情沉重,如遭电击。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一把抓住项隆的手腕,沉声问道: “你刚从楚地来,莫非……莫非楚地真的陷落了?” “当然没有。如今汉军把所有兵马都用来围困父王,哪里还有余力进攻江东?可楚国歌谣可并非只有楚人才会唱呐!” “父王您想,连您这般英雄气概,都不免产生如此想法。如果让那些连年征战,思乡心切的军士们听到,更不免人心惶惶。” 见项羽陷入沉思,项隆接着说道: “被困垓下,并不是绝境。只要上下一心,士气高昂,便还有重振旗鼓的希望。可如果人心被搞乱了,那可才真的是万劫不复啊。” 项隆短短几句,便把项羽说得心惊胆战。是啊,刘邦小儿素来狡诈,想出此等攻心之计,也并非毫无可能。可是,自己身处于重重围困之中,即便知道了敌人的计谋又能怎么办呢?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把目光转向了项隆。 “汉军此计虽然厉害,但并非无解。儿臣此次从江东带了一物,正可解父王燃眉之急。” “是何物?” “家书!” “家书?” “正是。所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在外征战的将士们,最思念的无疑是自己的亲人。而寄托了家人情感的家书,正可解将士们的思念之苦。” 说到这里,项隆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接着说: “儿臣动身之前,特地命人寻访江东军属,总共收集了近一万封家书随身带来。把这些书信分发给将士们,定可起到安稳人心之效,这样一来,汉军的计谋就可不攻自破。” 听后这里,项羽紧绷的脸上终于微微松动,长舒一口气坐到椅子上,欣慰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我儿思虑周详,此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 当天深夜,万籁俱寂。远处却传来楚人的歌声,渐渐地四方都响应了起来。这不正是楚地的乡音歌谣吗?难道汉军已经完全占领楚国了吗?为何汉营中会有那么多楚人呢? 怀乡情结在楚军中蔓延开来,念及家中的父母妻儿,想到自己身处困境,楚军将士的心中产生了一丝恐惧和凄凉。 可让汉营中的刘邦、韩信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计策早已被项隆识破。 楚军虽然思乡,但在项隆的宣传下,早已经知道了这是敌人的计谋。他们纷纷拿出揣在怀中的家信,相互传阅着。 所谓家书,并不是写在纸上,也没有刻在竹简里,很多“信”只是用墨写在白布上,言语也十分简单。 可条件虽然简陋,“信”中所流露出的情感却是真实而热烈的,亲人之间的感情不会因为条件限制而消磨,反而显得更加温暖和诚挚。 有些不识字的军汉,三三两两围坐在篝火旁,默默地听着识字之人高声诵读家书中的内容。 听着书信中温暖的话语,想着家里的父母妻儿,楚军将士们的心,也随着眼前的篝火一并燃烧起来。每个人的心中,都浮现出同样的念头: 一定要杀出重围!一定要返回家乡! 走出营帐外的项羽,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五味杂陈。忧的是渺茫的前途,喜的是项隆的到来。 算起来自己已经有十年没和儿子相见,当年骑在他肩头嬉闹的孩子,如今已然成为一个大人了。不但身高八尺,相貌堂堂,更重要的是,胆识、谋略都远超常人。 就拿今天的事情说吧,若不是项隆的突然出现,面对着四面楚歌之声,无论是楚军的士气,还是自己的心态,真有可能被打击到一蹶不振。 而自己的儿子不但提前预见到了敌人的计谋,还能巧妙地将其化解。莫非,这真是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 是的,项羽是相信天命的。在被困垓下后,他常常觉得上天抛弃了自己,所以他才会落得如此境地。因此,他常常对虞姬叹息,“此非战之罪,乃天命也!” 可如今,项隆的出现让他重新拾起信心与希望。既然项隆能替自己破解四面楚歌的难题,也许他真能带自己突出重围呢,也许铁浮屠和火马阵真的会起到奇效呢。项羽不禁陷入深深的思索。 …… 此时的项隆也站在营地中,听着哀婉凄凉的楚歌,看着士兵们诵读家书的身影,紧锁的眉头却没有丝毫放松。 与项羽一样,他也在思考着眼下的局势,思考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做。四面楚歌的难题已经破解了,但这并不足以扭转整个局面。 强大的汉军依旧牢牢包围着楚军,回江东的路途依旧十分遥远。而且,他也隐约猜到现在项羽心中最担心的事情是什么。 “粮草……” 望着布满乌云的天空,项隆喃喃说道。 第一卷 第3章 锅巴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第二日午时,垓下楚营中军大帐内,项羽和项隆对面而坐。 项羽身穿亮银铠甲,左手摁着佩剑,右手则一下一下地轻敲着茶碗。 见项羽沉默不语,项隆并不催促,只陪着他默默地静坐着。 良久,项羽才缓缓开口问道: “隆儿,昨日的事,你做得很好。着实令为父刮目相看。但你可知道,我军若想突围,我最担心的事情是什么吗?” “儿臣明白。” “哦?说来听听。” “兵法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领兵打仗,粮草问题自然是重中之重。” 项羽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年轻而刚毅的儿子,面上没说,但心中却暗暗赞叹: 我儿从小并未负责过什么军务,但刚一到军中,就能看到问题的关键所在,实在是个可造之才! 对于粮草的事,项隆也有他的想法。项隆和项羽虽然亲为父子,可从项隆小时候起,项羽就跟随叔父项梁起兵反秦,此后十余年时间里,他南征北战,转战中原各地,再也没能回到江东。 所以别说是他这个穿越者,即便对项隆本人来说,项羽也只是有生育之恩,而无养育之情。父子二人见面的时间不能说屈指可数,也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面对刚愎自用的项羽,项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获得他的信任,而且必须是无条件的信任。 要想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让项羽看到自己的与众不同,让他看到自己能为他带来胜利的曙光与希望。 所以项隆没有急着将第三个计谋和盘托出,而是先替项羽解决了四面楚歌的难题。 经过昨夜之事,他相信项羽的心中已经有所考量。 而今天,项隆要为项羽解决突围的第二个难题。以此来彻底取得项羽的信任。 想到这里,项隆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虎皮帅椅前摆放的大地图前面,用手指着地图: “父王请看,以垓下为中心,向东、向南都是万里泽国,河流纵横,沼泽密布,根本无法为大军提供粮草。” “而向西走呢,就进入汉军的势力范围。这里久经战火摧残,如今人烟稀少,且百姓多为汉军控制,筹集粮草也是十分困难。” 这一番话说到了项羽的心坎儿上,项羽今日亲自去军中粮库清点,知道此时营内尚有十几万担存粮,足以支撑大军一月有余。 可问题是突围不同于一般的行军,如此之多的粮草根本不可能一同运走。 但若没有粮草的支持,那么即便突围成功,也很难回到江东。 这一路上山高路远,即便不被敌军杀死,恐怕也会被活活饿死。 正因如此,项羽才迟迟没能带兵突围。 可今天,项隆的话又使项羽升起了一丝希望。只见他一下子站起身来,也走到地图面前,急切地问道: “我儿可有良方?” 项隆不紧不慢地回答说: “正是。儿臣有一法,可解父王心中忧愁!” “是何方法?” “父王莫急,请您叫伙头军来,我们一试便知。” 不多时,项羽的中军大帐前,就来了几名伙头营的军士,并且在帐前的空地上燃起了火焰,火上架了一口大锅。 在项羽和军士们的注视下,项隆把米倒在锅中,随后又加上了少量的水,又将锅盖盖上,并随手往火中添了几把柴。 军头老王在旁边说道:“世子,这样水少火大,焖出来的饭根本没法吃啊。” 项隆故作神秘的微微一笑说: “不忙不忙,稍安勿躁,一会儿自见分晓。” 说罢,项隆也不解释,自顾自地在旁边坐了下来。 项羽虽然疑惑不解,但也想看看项隆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所以并没有说什么。 旁边的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到项隆自信满满的样子,便也狐疑地一起坐下等待。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项隆揭开锅盖,大家便一起围过来,想要看个究竟。 众人把锅从火上抬下来一瞧,顿时傻眼了:这一锅的饭都焖成了干饭,一个板桶也装不满。 更奇怪的是,锅底还有一层硬梆梆的焦饭粒,谁吃? 大家望了一下锅底的硬东西,这东西能不能吃?吃了肚子疼不疼?就连项羽也疑惑地望着项隆,希望他能给出一个解释。 正当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项隆把手伸到锅底,掰下一块焦饭,塞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了起来。 众人见项隆带头,就也学着他的样子,掰下一块焦饭。 只一尝,呵!好香啊!这东西不但有一种独特的香味,脆爽的口感也令人胃口大开。众人从未吃过这样奇怪的东西,不由得啧啧称奇。 项隆一转头,只见就连项羽也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项隆看到效果不错,这才微笑着和大家解释道: “此物名叫锅巴,是在焖饭中通过高温长时间的蒸制而形成的结焦物。制作完成的锅巴不仅保存了大米的鲜香,并附带着不同于其他美食的独特焦味,同时脆爽的口感也远远超过其他同比的饭类食物。” 项隆顿了顿,又接着说: “更重要的是,锅巴不仅完美继承了大米的饱腹感和营养,而且保存时间更加长久,不易变质。” 说到这里,项羽一下子明白过来,插口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把这东西当做随身携带的军粮。” 项隆点头,“是的,锅巴不但味道好,而且携带方便,容易管饱,用来当做军粮,是再好不过了。” 听了这话,项羽也不禁高兴起来。旋即下令: “好好好,此法甚妙!命令伙夫立刻按照此法制作锅巴,分发三军将士!” “对了,在制作锅巴时加上一些盐巴,味道更佳。”项隆补充说。 当天晚上,所有楚军就都吃到了这种新奇而美味的食物,大家对此赞不绝口,喜爱异常。 …… 此时项羽也坐在营帐中嚼着锅巴,他已经对自己的儿子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这小子这几年长进不小啊,看来天不亡我项家,如今我得隆儿相助,定可突破重围,东山再起。” “看来,是时候和隆儿详谈一次了。” 第一卷 第4章 夜谈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深夜时分,项羽脱下白日里穿着的战甲,换上一身淡蓝色长袍,缓步朝项隆营帐的方向走去。 此时,他的心中已经认可了项隆的谋略与胆识,决定将兵权交付项隆,由自己的儿子指挥大军突出重围。 可多年征战的项羽明白,军事绝非儿戏。这不仅关乎他自己的命运,还关系到十万大军的生死存亡,他不能不谨慎对待。 所以,他还需要进一步确认。此次夜访,就是他对项隆的最后一次考核。 ……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项隆正躺在床榻上,翘着二郎腿,慢声吟咏着辛弃疾的诗词。 身旁火光一跳一跳地映照在他俊朗坚毅的脸上,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已经站在帐篷外的项羽倒是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嗯...好大的气势!我儿果然志向不俗!”项羽既惊讶又满意地感叹道。 “父王,您来啦!” 看到项羽迈步走进帐内,项隆一下子站起身来,微笑着拱手一揖: “儿臣项隆,拜见父王。” 随后又指了指旁边桌子上摆放的羊腿和酒壶: “父王您请这边坐,肉已烤好,酒已温热,就等父亲您的大驾了。” 听到这话,再看看桌上摆好的酒肉,刚刚坐下的项羽微微一愣,抬起眼来上下打量着项隆,问道: “你早知道我要来?” 项隆一面俯身倒酒,一面微笑着说: “这并不难猜。我军被围此地已二十余日,虽说敌军采取围而不攻的战略,暂时不会有太大动作。但在此处与敌军拼消耗,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儿臣料定,最近几日之内,父王必会有所动作。行动前与儿臣商议一下,那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 听了项隆的话,项羽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微笑叹息说: “好好好,亏得我儿有如此先见之明。自从亚父范增走后,很久没人能猜到我的心思了。” 说话的同时,项羽拿小刀从羊腿上片下一块肉来,放在嘴里狠狠嚼了几口,又接着说: “看你成竹在胸的样子,想必也知道我为何而来。既如此,你且说说你的谋划。” 一听这话,项隆就知道项羽对他的考验还没有结束。 不过这也正常,面对生死存亡的大事,没谁能够随随便便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里,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儿子。 但没关系,那就让自己来彻底说服项羽吧。 想到这儿,项隆稍稍定了定神,随后朗声说道: “儿臣之前已向父王言明,以如今情势,正面决战,不利。所以只能突围。” “而突围所面临的士气问题、粮草问题,如今均已解决。” “现在首当其冲的是应该如何突围。” 听到这里,项羽摆了摆手,自负地说: “这还不容易?待为父点八百精兵,趁夜冲杀出去,谅他刘邦小儿拦不住我。” 项隆见项羽的鲁莽脾气又上来了,不由得摇头苦笑。 他知道,其实项羽这话说的不假。 在真实的历史中,项羽确实率领八百人趁夜突围,冲破了汉军重重包围圈,一路杀到乌江岸边。 只要自己能够劝说项羽登上乌江亭长的那艘小船,便可保全项羽的性命。 他自信自己是可以劝动项羽的。 可问题是这样一来,项羽的十万大军丢得干干净净。 没有兵马,没有粮草,没有钱财,没有武器。 只剩下项羽一个“光杆司令”孤身逃回江东,又有什么用呢? 江东的那些世家大族们有自己的算盘,早已和刘邦勾勾搭搭,眉来眼去了。 他们只是害怕项羽的威严,所以才不敢在明面造反而已。 如果项羽真成了一个“光杆司令”,只怕在他踏上江东土地的那一刻,就会被那些世族抓起来,然后送给刘邦当做见面礼。 所以在项隆看来,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抛下大部队。 因为这是项羽手中最大的本钱,也可以说是唯一的本钱。 因此,听到项羽的话,项隆在心中暗自摇了摇头,但又不愿在明面上顶撞项羽,只好顺水推舟: “父王神勇,天下皆知。若想突围,刘邦、韩信之辈定然难以阻拦。” 见项羽面露满意之色,项隆又沉吟道: “只不过还有一事,却令儿臣心中不安。” “哦,何事?” “若是有人提前泄露了父王的行踪,岂不坏事?” 一听这话,项羽脸上的肌肉微微一跳,拳头不由攥紧,冷笑道: “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我眼皮底下做这种事!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我一定不会轻饶!” 项隆一笑,肯定地说: “只怕不是如果有,而是一定有。” “何出此言?” “这就是人心了,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很难。 当年父王得势,天下人皆来归附,声势何其浩大;而如今您兵败如山倒,又有谁肯与我项家同生死、共荣辱呢? 当年与刘邦、韩信交好的那些人,肯定早就蠢蠢欲动了。” 一席话,听得项羽倒吸了一口凉气,握紧的双拳攥得更紧,仿佛要把指甲嵌到肉里一般。 沉默良久,项羽一拍桌子,忽的一下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这群混账!我这就将他们统统抓起来,看他们还怎么和敌人通风报信!” 眼见项羽就要走出营帐,项隆急忙劝到: “父亲且慢,现在我们手中没有任何证据,您能抓谁?如果贸然抓人,非但起不到任何效果,还会使人心更加混乱,得不偿失。” “那我们就这样轻易放过这些心存异志的小人不成?”项羽还是不忿。 “当然不是,”项隆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狡黠之色,“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在我看来,这些背叛者不但无害,反而还会为我所用。” “快快说来!”项羽有些糊涂了。 那些心存异志的人,非但不会泄露自己的秘密,反而还会帮助自己,这怎么可能嘛! 但项隆接下来的话,就更让项羽惊呆了。 “这些叛徒,我们不但不能抓,而且还要想办法让他们顺利逃到汉营。 不过需要父王您与我演一出戏,带些假消息给韩信,此所谓顺水推舟之计。” 第一卷 第5章 身在楚营心在汉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次日清晨,楚军中军大帐内,项羽召集诸将议事。 只见项羽身披铠甲,坐在大帐正中的虎皮帅椅之上,身后站着身穿戎装、手按佩剑、一脸庄重之色的项隆。 其余诸将则按身份依次坐好,有陈婴、郑君、桓楚、季布、钟离昧等人。 在沉默的氛围下,项羽率先开口: “我军被困垓下已有二十余日,内乏粮草,外无援兵,势如累卵。各位将军可以破敌之法?” 只见众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没一个人出来说话。 见此情形,项羽并不感到意外,心中暗暗摇头,接着说: “在孤看来,为今之计,也只有突围一法了。各位以为如何?” 诸位将军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齐声应道: “全凭大王吩咐!” 项羽拍案起身,大声道: “好!我儿项隆几日前从江东来到军中,献出突围之策,名叫铁浮屠,定可助我军顺利突围。” 说罢,将项隆与楚军诸将一一引荐,随后下令。 “桓楚、郑君、陈婴、桓楚、季布、钟离昧” “末将在!” “令你等众人引一部兵马向西出击,吸引并迷惑汉军,为主力争取时间。 孤则亲自率领一支人马,在铁浮屠和火马阵的掩护下向南突围,撤回江东。 突围时间定在三日之后的子时,各路兵马突围之后,自行前往吴中城与主力会合。诸位可有异议?” 此时楚军将领的心中,人人都有不同心思。可是在项羽的威压之下,谁人敢说一个不字?故而众人异口同声回答: “末将领命!” 项羽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点头笑道: “好,那各位回营做准备吧。” 众将齐声答应,随后缓步退出帐外。 …… 从项羽那里议事回来,钟离昧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背着双手在自己的营帐中踱来踱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里却在不停打着盘算。 “好你个匹夫项羽,算盘打的真响!你自己带着亲信向南突围,却让我往西走吸引敌人注意。 哼哼,我才不会做你的替死鬼! 要是我现在投到韩信军中,把项羽的计划告知韩信。 我非但不会死,反而成了有功之臣,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了。对,就这么办!” 这钟离昧在早年间曾与韩信交好,早就有了投降汉军之意,却迟迟没有找到机会。 而今天,项羽的部署让他更加坚定了反叛之心。考虑到大战在即,他决定事不宜迟,今天晚上就行动。 当天夜里,一骑快马从楚营内部来到军营门前。 守营的士兵立马发现了他的行踪,高声大喝: “来者何人,还不速速下马!” 马匹停了下来,可马背上的人却丝毫未动,反而朝着士兵们大喊: “我乃大将钟离昧,尔等快快开门放行。” 一听钟离昧的名字,士兵们一时犯了难,不知是否该将他放出营门。 只见一位百夫长从黑暗中走出来,对钟离昧行了个军礼,笑着说: “原来是钟离将军,久仰久仰。” 钟离昧高傲地“哼”了一声,开口说道: “既知我名,还不放行!” 百夫长又行一礼,恭敬回答: “我等奉大王之命看守营门,若无王命,一人一马也不可出入。大战将至,我等使命所系,望将军海涵。” 钟离昧一听这话,知道光靠自己的身份没办法说动守卫。只好下马来到那名百夫长身前,压低声音,故作神秘说: “我奉大王密诏,前往汉营与韩信谈判。此乃军机密务,不可声张。 你若执意阻拦,到时候误了大王的要事,这份责任你可担待得起?” 一边说着,钟离昧一边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两锭十两重的银子,塞到百夫长手中。 这名百夫长一面听着钟离昧的话,一面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脸上绽放出谄媚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属下自然不敢阻拦。” 随后他一挥手,命令士兵:“来人呐,开门放行!” 钟离昧略一拱手,打马飞奔出营。很快,一人一马就消失在了无边夜色中。 而那名百夫长则瞬间收起谄媚的笑容,望着钟离昧消失的方向,冷笑了两声,便朝项羽的营帐走去。 …… 汉军营中,韩信此时正望着一幅巨大的地图发呆。 楚汉战争已经进行了三年,如今终于到达尾声。 在这三年中,刘邦和项羽曾无数次交手,却从未有人真正击败过项羽。 而现在,他韩信出手,把曾经那个威震天下的西楚霸王,团团围困在垓下这个方寸之地,可以说离成功仅差一步。 刘邦曾向他许诺,只要消灭了项羽就封他为楚王,让他荣归故乡。 到那时,他身怀王爵,拥兵数十万,占领楚国千里疆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该是何等荣耀,何等尊贵! 想到这里,韩信素来稳重的心,也不由得激动起来。 可最近几日楚军的动向,又令他深感不安。 三日前他想出了“四面楚歌”这一攻心妙计。 本想凭此计一举击溃楚军军心,打倒项羽的心理防线。 却不想几日下来,楚营内非但没有任何骚乱,防守调度反而比之前更加严密了。 “不应该啊不应该,难道楚军内部出现了什么变故?不然在如今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还能稳住。” 韩信思来想去,却难明其中关节,只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正当韩信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名军校突然来报: “启禀大将军,营外有一人自称钟离昧,从楚营而来,求见将军。” 韩信一听是钟离昧,大喜过望,连忙说道: “是他来了?快!快快有请!” 不多时,钟离昧就被军校引进帐来,却见韩信已经整理好了思绪,端坐在帅案前,一脸端庄严肃的表情,开口问钟离昧: “钟离兄,夤夜来访,所谓何事啊?” 钟离昧满脸堆着笑,回答说: “我有一宝,特来献与大将军!” “哦?是何宝物,兄不妨直说。” “楚军军情,不知您可否感兴趣?” 韩信心中暗喜,可表面上却不愿意显露出来,故作严肃道: “愿闻其详。” 钟离昧知道,自己能否在刘邦处站稳脚跟,全凭韩信的举荐。他若想获得韩信的举荐,就必须拿出能打动他的情报。 所以钟离昧丝毫没有隐瞒,将自己最近几日在楚军中的所见所闻一股脑抖了个干净。 什么铁浮屠、火马阵、家书、锅巴等等,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更重要的是,他把楚军主力将要向南突围的计划也全部告知了韩信。 韩信默默地听着,有时点头,有时沉思。 等钟离昧说完,韩信心下微微吃惊。 怪不得自己的四面楚歌之计没有收到想要的效果,原来是有人从中作梗,将其化解了。 想不到这个项隆竟有如此本事,竟然能破解我韩信的计谋。 可感叹归感叹,此刻韩信并没有将项隆放在心上。 因为在他看来,项隆的策略随好,却不足以转变整个战场的局势。 他最在意的人,从头到尾只有一个。 这个人,就是项羽。 第一卷 第6章 山雨欲来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听了钟离昧的话,韩信并没有过于吃惊,而是把话题转到了项羽身上。 “不知项王近来可好?饭吃的多不多?觉睡的好不好?平日在营中都做些什么?” 一连串问题把钟离昧问得一愣,吃饭睡觉这类细事他并不了解,但至于平时干什么嘛,他还是听到过一些传闻的。 “据军中流传,自从被围之后,项羽每日意志消沉。不是长吁短叹,感慨上天不公;就是和虞姬饮酒取乐,弹琴高歌。据说他还做了一首诗,好像是什么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听了项羽的诗,韩信严肃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自己多日来的担忧,现在看来竟有些多余,一时间不由得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项羽啊项羽,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突如其来的笑声,把钟离昧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到钟离昧满脸疑惑地望向自己,心情大好的韩信耐心解释道: “两军相交,人数固然重要,但士气无疑更加关键。 当年我背水一战,就是利用绝境激发出将士们的求生之心,从而以少胜多,一举扭转战局。 如今项羽也身处绝地,如果他能振奋士气,以死相拼,未尝没有胜算。 可现在他如此意气消沉,决战还未开始,心气就先输了一半,真正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如此心境,怎能不败?” 听了韩信的解释,钟离昧也跟着高兴起来。 “大将军所言极是,项羽确实气数已尽。不过……那铁浮屠,大将军也不可不虑。” 韩信一摆手,回道: “钟离兄不必担心,我既然已经知道了楚军的诡计,自然能从容应对。” 随后,一转头对身边的传令兵说: “传令各营,严阵以待,三日后和项羽在垓下决一死战!” …… 三日后的傍晚,楚国士兵们正忙着埋锅造饭,毕竟大战将至,填饱了肚子才好作战。 可项隆却一点胃口也无,他怔怔望着逐渐下落的夕阳,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战,他还算有几分信心。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项隆发现自己拥有不俗的武力。 不仅力量奇大,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而且竟有百步穿杨的骑射手段,实在令项隆惊喜了好一阵。 不知道是继承了项羽的优良基因,还是上天给他这个穿越者的一份补偿。 但总之,在这个战乱不休的世界里,拥有超强的武力,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大战马上就要到来了,这还是我第一次上战场,虽然有些紧张,但竟然隐隐还有些期待。”项隆在心里想着。 正出神的时候,突然一只大手拍在了项隆肩膀上,回头一看,原来是戎装佩剑的项羽。 正想行礼,项羽却摆手止住了他,竟带着一丝慈祥的笑容,柔声说道: “今天我们不论君臣,只论父子,我儿不必多礼。” 见项隆默默点头,项羽接着说: “记得当年我第一次随叔父项梁出征时,也是像你这么大的年纪,大约十六、七岁吧。 那时我初出茅庐,又仗着自己武艺高强,打起仗来经常不顾危险,猛冲猛打,很快就在军中闯出名号。 可叔父对我说,打仗勇猛固然重要,但也要学会保护自己,只有保住自己的命,才能去杀更多敌人。” 说到这里,项羽指了指放在自己身旁的长枪和战马。 “这霸王枪、乌骓马伴随我征战多年,也算得上是我的老伙计了。 他们见证过我的荣耀和成功,也帮助我度过许多危机与磨难。 今天我把它们都送给你,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帮你摆脱困境。 这也算是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唯一能给你的东西了。” 看见名震四海的西楚霸王,也有这样舐犊情深的时刻,项隆也不禁十分感动。 他望着项羽刚毅又带着些沧桑的脸庞,坚定地回答道: “父亲放心,儿子绝不会让您失望。您先回吴中,我肯定随后就到。” 项羽却满脸忧愁,望着漆黑的夜空,仿佛在喃喃自语: “前路未卜,我们的计策能成功吗?如果失败,我们就真的毫无退路了。” 项隆转过身来,凝视着项羽的双眸,沉着而坚定地回答道: “没有退路就是胜利之路,突围求胜就是唯一出路!儿臣以为,大敌当前,更应当义无反顾!” 听到项隆豪情万丈的话语,项羽虽然依旧担心,但也感到了一丝欣慰。 哪个父亲不会望子成龙呢?即便是如项羽这样的英雄,也不能免俗。 因此,看到项隆这一身英武之气,再想到几日来项隆的智谋决断,项羽的心中也生出了几分希望。 冥冥之中,他有一种预感:这个屡次给自己带来惊喜的儿子,恐怕还会让他再次刮目相看。 ……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子时。 此时楚军营内虽然灯火通明,却异常寂静。 所有人都神情肃穆,整装待发,没有人说一句多余的话。 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他们将要面临怎样艰苦的战斗。 胜,则回归故里; 败,则埋骨他乡。 随着一声沉闷而悠扬的军号声响起,十万楚军突然一齐行动起来,按照既定的目标和方案,有条不紊地行进着,无数火把仿佛将黑夜照成白昼。 从天空的角度俯瞰,整支军队仿佛一个巨大而精密的机器正在缓缓启动。 位于中军大纛旗下的项隆,深吸了一口夜间清冽的空气,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果决。 他的双眼望向南方,在心中缓慢而沉重地说道: 大战,终于开始了! 第一卷 第7章 大战开始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今天的夜里,雾气格外浓厚。 垓下,楚营以南十里,汉军五万人马组成倒“品”字形的三个方阵,安静地立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之下。 阵中枪戟如林,阵前沉重的巨盾则一排排竖立着,如同一座座小山。 巨盾和刀枪中,写着“漢”字的巨大军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发出令人不安的声音。 阵前大将王建就站在军旗下,两只眼睛焦急地向楚营方向眺望着,向身边的副将问道: “韩大将军说,敌人必定会在今夜子时发起进攻。可如今子时已过,敌人那里却没有发出半点动静,他们不会不来了吧?” 副将高治的心里也充满不安,但他却丝毫不怀疑韩信的判断: “既然大将军说敌人会来,那他们就一定会来。我们只需耐心等待便是。”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楚营方向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王建立马握紧手中的长刀,大声命令道: “全军戒备,准备战斗!” 就在汉军将士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的时候,平原尽头的地平线上已经升起了隐隐烟尘。 站在军阵最前方的汉军士兵们,听见了远处战马的嘶鸣,看到了大片烟尘与火光。 不多时,所有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脚下的大地都在微微震动。 楚军士兵正在快速向汉军移动,可汉军却不知道究竟来了多少敌人。 因为烟尘与火光仿佛一道半透明的墙,让楚军完美隐身于其中。 只有战马越来越近的嘶鸣和尘烟中隐隐闪动的旗帜,体现着楚军的声势浩大。 很快,第一批身披重甲的战马,已经冲到汉军面前。 这是项隆精心设计的铁浮屠,只见三匹战马用皮索勾连在一起,战马均身披重甲,三马为一组,齐头并进,一头扎进汉军的方阵。 这还不够,汉军士兵们发现,每匹马的马尾后都绑着稻草,楚军士兵将稻草点燃,受火的刺激,这些高大的战马发疯一般四处乱窜,根本没人能拦得住。 很快汉军士兵们就传来哭爹叫娘的叫喊,方阵也随之变得一片混乱。 在这些战马后面,楚国军队紧随而来。他们每人脸上都带着恶鬼一样的面具,在火光映照下,仿佛一群来自地狱的鬼怪。 王建焦头烂额地收拢着部队,突然,他浑身一震,在混乱的战场上,他竟然听见了歌声。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 这是《楚辞·国殇》中的诗句,项隆将其重新谱了曲。此刻由身处绝境的楚军士兵唱出来,竟然显得格外雄浑与悲壮。 在凄凉而萧瑟的歌声中,汉军将士们的瞳孔里出现了一道身影。 他身穿亮银色铠甲,手持长枪,催动骏马,脸上带着狰狞恐怖的恶鬼面具,一马当先冲在所有楚军的最前面。 王建的心中泛起一丝恐惧,颤抖着声音大声喊道: “霸王枪,乌骓马,是项羽,是项羽来了!” 看见“项羽”来了,本就被铁浮屠冲击得哭爹叫娘的汉军士兵们更加慌乱了,精心布置的方阵竟隐隐有溃败之势。 作为主将的王建不由得焦急万分,他一面慌乱地收拢着阵型,一面向“项羽”的方向杀去。 汉王刘邦在战前曾许诺,谁拿下项羽的首级,可以封万户侯。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如此丰厚的利益面前,王建也红了眼。 明知自己可能不敌项羽,但还是难以抵抗巨大的利益诱惑。 可很快,王建就会为自己不自量力的行为而感到后悔。 就在王建向“项羽”冲去的同时,“项羽”也在全速向他冲来。 乌骓马速度惊人,只一眨眼的功夫,二人已经面对面了。 只见“项羽”一言不发,拿枪当棍,带着迅疾的风声,向王建砸来。 王建慌忙举起手中的长刀格挡,只听“铛”的一声,两件兵器相碰,撞出了火花。 就这么一下,王建双手的虎口已经流出血来。他感觉自己抵挡的不是一支枪,而更像是一座山。 不等他多做反应,带着呼呼风声的霸王枪又一次向他刺来。 这一次,王建没能挡住。霸王枪在挑飞他手中的长刀之后,来势不减,一鼓作气地刺入他的胸膛。 王建身子微微摇晃,眼前一黑,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中。 副将高治此时就在王建身边,看到“项羽”在三招之内就轻松把主将斩于马下,不由得心下大骇。刚想调转马头逃跑,就看到“项羽”高大的身影已经来到自己的面前。 高治只来得及说了一句“且慢……”,话没说完,就被“项羽”一枪挑下马来。 其他的汉军士兵看到主将、副将在短短的几招内先后阵亡,瞬间失去了斗志,惊呼着四散奔逃。 汉军士兵的心中也更加相信了眼前的人就是项羽,毕竟除了名扬天下的西楚霸王之外,谁还能够如此勇猛呢? 这时,“项羽”心中也十分高兴。 本以为韩信一定会布下天罗地网来阻挡他们,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突破了汉军的阵势,看来韩信和汉军也不过如此嘛。 不过没能高兴多久,很快,他就领教到了韩信真正的实力。 第一卷 第8章 项隆与韩信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冲破汉军的第一道防线后,楚军马不停蹄,来不及追杀四散奔逃的汉军残部,而是快速向垓下外围突围而去。 毕竟他们的任务不是杀敌,突出重围才是第一要务。 不过跑着跑着,“项羽”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眼前广阔的平原上,竟然再也没有了汉军的踪迹。 虽然自己刚刚击溃了数万敌军,但汉军有六十万人马之众,怎么可能只有一道防线呢?难不成韩信有什么诡计? 正在“项羽”感到奇怪时,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突然连人带马从地面上消失。 紧接着,周围接二连三传来楚军士兵的哀嚎之声。 “项羽”这才发现,原来汉军在平原之上挖了一个又一个陷坑,陷坑上面用稻草和沙土掩盖,不走近看,根本无法发现端倪。 而大坑下面则布满了尖刀和利刃,一旦掉入坑中,便再也难以生还。 这就如同在广阔的地面上布置了一处面积巨大的“雷区”,冲在最前面的将士躲闪不及,一下子掉进坑中。 而后面的士兵为了躲开陷坑,也不得不放慢前进速度。一时间,军队行进的速度突然减缓下来。 就在楚军深陷陷坑的“泥潭”中难以自拔之时,突然一只响箭“咻”的一声飞向夜空当中。 响箭过后,安静的战场上,瞬间喊杀震天,两支汉军骑兵部队一左一右从两翼包抄而来。 原来这就是韩信给项羽布下的第二道阵势。 一方面用陷坑使得铁浮屠难以发挥其效果,反而因为三马相连,更容易掉入坑中,就这样轻松破解了铁浮屠。 另一方面,在外围布置伏兵。一旦楚军进入陷坑的范围内,就立刻杀出,包围楚军。 这样一来,内有陷坑,外有围兵,楚军立刻陷入苦战。 就连“项羽”也不由得心中暗暗赞叹: “韩信果然非等闲之辈,是个难缠的对手。兵仙之名,名不虚传!” 不过此刻形势危急,绝对不是夸奖对手的好时候。所以“项羽”在短暂出神后精神一振,向士兵们大喊: “兄弟们,不用理会两侧的伏兵,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向前,再向前!” 随后,他一马当先,向前方的敌人冲杀而去。 胯下的乌骓马也展现了它的神勇,两米多宽的大坑,乌骓毫不在意,轻轻一跳就躲过陷阱。 面对韩信精心布置的陷坑,乌骓马竟然如履平地,加速向前奔去。 “项羽”身后的楚军将士们见主帅如此身先士卒,也士气大振,解开铁浮屠的束缚,重新变成一人一马的状态,跟在他身后向前冲杀而去。 …… 一夜厮杀,到天空蒙蒙亮时,楚军才摆脱追兵,突破了汉军的第二道防线。 可还没等楚军将士们稍微松一口气,他们眼前突然又出现了一支规模庞大的汉军兵马。 只见在长达数里的范围内,一支支汉军部队结成数个方阵,正安静地等待楚国军队的到来。 看到对面严阵以待的大军,楚国士兵在距离他们三百尺的地方一齐勒住了战马。 马蹄下卷起的尘土随风扬去,身穿亮银色铠甲、面带恶鬼面具的“项羽”站在所有人最前面。 胯下的乌骓在大口大口喘息着,一夜的厮杀,连乌骓这样的神驹骏马也难免感到疲惫。 “项羽”抬头看向前方,只见汉军阵内军旗林立,刀剑闪动。 而众人簇拥的最中间位置,端坐着一人。身后“韩”字大旗被晨风吹动,猎猎作响。 此人面貌并不十分出众,但眼神里却透露出威严肃杀之气。这时也正一言不发地望着“项羽”。 “项羽”率先开口问道: “阁下可是齐王韩信?” 他不称韩信为大将军,而是以齐王相称,足见对韩信的重视。 但听了这话,韩信却冷冷一笑,说道: “早年我曾在项王您的军中做一校尉,虽然我屡次出谋划策都被你无视,但你我也算认识,怎么今日倒做出此等生分模样?” “项羽”一愣,突然仰天大笑。一把摘下脸上的面具,狠狠摔在地上,高声喊道: “看来齐王是认错人了!我不是项羽,我乃项羽之子项隆!齐王可曾听过我的名号?” 韩信一看,也不由得傻了眼。本以为与自己厮杀一夜的人是项羽,不成想却是项隆。 其实将二人认错,这也怨不得韩信。当日钟离昧投降时曾对他提过项隆,只说他是项羽之子,给项羽出了不少计策,却从没说过此人武艺竟然如此高强。 霸王枪、乌骓马都是项羽标志性的物品,此刻竟然也到了项隆手中。 而且他们父子二人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都十分相近,脸上带着面具,再加上一身高超的武艺,任谁看了也不会起疑心,都会认为是项羽本尊亲临。 可尽管如此,韩信还是微微懊恼,想不到此人机关捣鬼,竟连自己都被骗了。 但此时,面对项隆的喊话,韩信为了打压他的士气,却故意装作不知道他的样子,轻蔑说道: “项隆?没听说过楚军营内有这么一号人物!” 项隆也不气恼,笑着回答韩信: “一回生二回熟,今日一见,你我也算相识。从今往后,定叫你知道我项隆的威名!” 韩信则咯咯一笑,满不在乎地嘲讽道: “凭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也敢口出狂言。今日你被我团团围困在此,危在旦夕,还夸口说什么以后?我只问你,你父亲项羽现在何处?” 项隆自然不肯泄露项羽的行踪,只顾左右而言他: “有我在,你还没资格见我父亲!” 韩信怒极反笑,回敬道: “好好好,你不肯说,就当我拿你没办法了吗?等我把你擒下,再慢慢审你。” 随后韩信向左右吩咐道: “众将听令!给我把他拿下!” 项隆见韩信动了杀心,丝毫没有胆怯,反而向前一步,振臂高呼: “诸位勇士,敌首韩信就在眼前!诸位勇士可愿随我一同斩将!夺旗!活捉韩信!” 项隆手下的士兵都是他和项羽精心挑选的江东子弟,不但作战勇猛,而且忠心耿耿。他们听到项隆的号召,齐声大喊:“愿誓死追随世子!”随后一起向韩信冲去。 三百尺的距离,在战马的狂奔之下瞬间即至。韩信见楚军来势凶猛,急令弓箭手放箭。 可楚军骑兵无论是战士还是战马都身披重甲,弓箭打到他们身上,除了发出“叮叮”几声轻响,并无法伤他们分毫。 项隆也抽出弓箭回击,只见他在马上将弓举过头顶,抽出箭来向前狠狠一拉,那五石的强弓就如同满月一样满满张开。忽然一松手,那支长箭便如同流星一般向韩信疾射而去。 韩信眼见项隆射向自己,心中大慌。本能地将身子向下一缩,只听到那箭带着恶风从自己头上呼啸而去,射中了身后的大旗。 令人惊骇的是,那柄碗口粗细的汉军大纛旗竟然被一箭射穿,旗杆从中间折断,“嘎吱吱”一声倒在地上,掀起一阵尘土,看得汉军无不心惊胆战。 可项隆来势丝毫没有减缓,他挥舞着霸王枪冲在最前,发出如恶虎一般的咆哮,转眼就冲到了距离韩信不足十步的地方。 等他扑近韩信,弓箭手早已溃散。不过,几十名披坚执锐的亲兵却牢牢护卫着韩信,不让项隆靠近。 项隆毫不畏惧,心想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把韩信拿下,剩下的人自然会不战而败。 于是他大喝一声,举枪直刺韩信。韩信身旁的卫士们见势不好,齐齐举起兵器格挡。 只听“铛”地一声,犹如巨大的木锤撞向沉重的古钟,十几名亲兵护卫感到自己双臂一麻,差点连手中的兵器都拿不动了,这才勉强抵住项隆的一记重击。 项隆看一击不中,也不勉强,而是靠着乌骓马的灵活,在战圈中左冲右突,转眼就杀伤了十余名汉军精锐。 而韩信看到项隆勇猛不下项羽,心中也是大为惊骇。眼见其他楚军士兵也向他杀来,不由得焦急万分,急忙向传令兵下令: “传我将令,命左右两翼部队迅速回防中军,不得延误!” 一时间,十几名传令兵避开项隆的攻击,向各部队散去。 韩信率领的士兵也是久经战阵的精锐之师,命令一下,各路兵马迅速动作起来,一边向韩信中军方向快速集结,一边不断大喊: “回防中军!快回防中军!救援韩大将军!” 项隆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但不慌,反而心下暗喜。 他心中清楚,如今他手下的士兵只剩数百人,虽然个个勇猛,人人争先,但也难以冲破汉军坚如磐石的防线。 所以他主动攻击韩信,就是为了把韩信布置的防线调动起来。 现在侧翼的士兵都来支援中军,那么侧翼无疑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这便是他们突围的希望。 看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项隆不再逗留,拨马跳出战圈,向侧翼汉军兵力空虚的地方疾驰而去,并且回头拱手: “多谢韩大将军让路,我们后会有期!” 韩信明白自己又被项隆摆了一道,心中又惊又怒,想到刚刚的一箭之耻,一把夺过身边亲兵的一张大弓,直直瞄准项隆后心。 “嗖”的一声,一支饱含着韩信怒气的箭矢射向项隆。 可项隆正在快马加鞭向外突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事情。 等到他感觉到身后的一阵寒意,回头望去,已然来不及反应,眼看就要被射中。 项隆不由在心中暗暗叹息: “难道我今日就要陨命于此了吗?”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长矛突然及时出现在项隆身后,替他击飞了那致命的暗箭。 项隆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名身穿校尉服色的小将,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对项隆拱手道: “属下冯宽,救驾来迟,世子大人这边走!” 项隆也没有想到楚军中还有此等忠勇过人之士,一面马不停蹄赶路,一面道谢: “好兄弟,大恩不言谢,你救我一条性命,我项隆绝不会亏待于你。” 冯宽回答说: “世子言重了,此乃属下分内之事,岂敢邀功。不过此刻并非谈话之时,请世子速速突围。” 项隆听了,重重点头,随冯宽一起向南撤退。 再说这边的韩信,看到自己一击未中,气恼地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旁边的副将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将军,我们是否要追上去?” 韩信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瞥了副将一眼,回答道: “那是当然,绝不可放走此人。 命令一支部队尾随追击,其余人马各归本阵,严防项羽随后的冲击。” 汉军众将轰然领命,齐声回答:“喏!” 可韩信的期望又一次落空了。 一直等到正午时分,韩信也没有看到楚军的后续部队。 正在他感到纳闷时,一骑探马飞奔来报: “报——启禀大将军,未探查到敌军后续部队。” 一听这个消息,韩信皱了皱眉头,瞬间陷入沉思。 可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第二骑探马随后又到: “报——启禀大将军,楚军大营已成一座空营,敌军主力不知所踪。” 什么?怎么会这样?从昨夜到今天的战斗情况来看,楚军突围的兵力不过仅有数千人,远远不足十万。 韩信本以为项隆只不过是个先锋,项羽一定还在他后面,韩信自信自己设置的重重包围可以困住项羽。可现在,楚军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莫非他们学会了遁地之术不成? 正当韩信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第三骑探马及时出现,带来了又一个令韩信震惊的消息: “大将军,西路军来报,昨夜子时,项羽率领楚军主力向西进攻,现已突破包围,向江东逃窜。” 这一下,韩信再也坐不住了,他焦躁地在空地上来回踱步,思考着眼下的情况。 不过韩信终究不负“兵仙”之名,很快就想清楚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韩信连连拍手,咬牙切齿。 “好谋略,好算计,好个诡计多端的项隆,我记住你了!” 听到韩信恍然大悟的感叹,他身边的将领们却更加糊涂了。他们一齐将目光看向韩信,每个人的心中都竖起一个大大的问号,一脸茫然地想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一卷 第9章 声东击西之策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就在汉军将领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往乌江方向撤退的项隆,却在心中暗暗庆幸。回顾昨晚和今日的一场场恶战,他能有惊无险地走到这里,说明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 至于他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呢?这还要从头说起。 项隆在初次见到项羽时,就为他献上三个计策。 第一计是铁浮屠,第二计是火马阵,至于第三计是什么,项隆并没有明说。 这并非是他故弄玄虚,而是他知道,第三个计策的成功实施,必须要得到项羽全心全意的支持。 所以他并没有着急将计划合盘托出,而是耐心地帮助项羽解决了四面楚歌的困境和粮食携带不便的难题,希望借此来获得项羽的信任。 直到三天前的那场夜谈,项隆彻底确定了项羽的决心,这才将第三个计策,也就是整个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告诉项羽。 这个计策说来也简单,那就是声东击西,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声南击西。 也就是说由项隆带领少量部队向南突围吸引韩信的注意,而项羽则亲自率领楚军主力,从敌人意想不到的西面突出重围。 而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如何吸引韩信注意,让韩信相信项羽一定会向南攻击。 所以,项隆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单靠铁浮屠和火马阵便可击败韩信,这些只不过是用来迷惑韩信的一种障眼法罢了。 接下来,在向南攻击的过程中,通过放火制造大量烟雾,阻碍汉军视线,使得汉军无法准确判断楚军人数。 又通过集中大量战马,营造出浩大的声势,让韩信误以为向南攻击的才是楚军主力。 而至于眼睁睁看着钟离昧投靠韩信,自然也是项隆和项羽商量好后有意为之。 目的就是为了让钟离昧能够顺利把项隆精心设计的假消息传达给韩信,消除韩信的疑虑,加深错误印象。 最后,就是项隆亲自假扮成项羽,率领五千精锐,堂而皇之地攻击韩信防御最严密的地方,让韩信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项隆身上。 这一整套环环相扣的计策下来,即便强如韩信,也被骗了个七荤八素。 谁也没能想到项羽竟然会舍近求远,从处于汉军控制的西面突围。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出乎意料的举动,反而使汉军猝不及防。 与此同时,项隆也知道他的计策不可能骗韩信太久,只不过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凭项羽的实力,也足够突围了。 而眼下,他急需解决的事情,就是如何让自己也能全身而退。 毕竟就在此时此刻,他的身后就有一支多达数千人的汉军追兵。 而他所率领的五千楚军,却仅剩百余人了。 就在他苦思退敌方法之时,冯宽从身后骑马赶上,脸色焦急地说: “世子,敌人在我们身后穷追不舍,甩都甩不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让我带几个人留下来阻挡一阵,为您争取时间。” 项隆当然不会同意冯宽的办法。 他知道,在战争中免不了流血牺牲。可他却不愿意让自己的战友和属下做出无意义的牺牲。 突然,项隆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片竹林,他灵机一动,吩咐手下将士: “全部下马,脱掉身上的重甲和战马身上的甲胄,然后把盔甲和旗帜全部放在路边,要快!” 众将士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依令执行。 很快,脱下了重甲的战士们轻装上马,一溜烟跑到了竹林深处。 …… 追击项隆的汉军部队一路尾随而来,可追到竹林前,几员将领却犯了难。 若是为了谨慎起见,按理说他们应该派出几支小队,先行进入竹林内探查。待确认前方安全,大队人马才可进入竹林,继续追击。 可这样一来,无疑大大减慢了追击速度,一旦让项隆逃出生天,他们免不了要受韩信的责罚。 就在几员将领举棋不定之际,只见右军偏将刘天、刘奕二兄弟打马前来。 这刘天、刘奕兄弟论军职不过是两员偏将,却因为和刘邦沾了些远亲,所以向来骄纵无礼,不把同僚放在眼中。 他们二人看到前面的人停了下来,故而过来问询。 只见刘天坐在高头大马上,满脸骄横之色,鼻孔朝天问道: “喂,你们几个,为什么停下来?” 几员将领相互对视几秒,人人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可又因为此二人是刘氏宗族,因而不敢发作,只得把他们的考虑说了出来。 听了众人的顾虑,一旁的刘奕显得不屑一顾,满脸欠揍的表情,打声说道: “哼!一群胆小之辈!打仗讲究的是兵贵神速,像你们这般瞻前顾后,何时追得上项羽的儿子?”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指向道路旁散乱丢弃的楚军盔甲和旗帜。 “而且敌人在逃跑中连盔甲和旗帜都丢弃了,可见何等匆忙!这等丢盔弃甲的逃兵,怎么可能还敢伏击我们? 再说他们现在不过百余人,而我们则有数千之众,哪有害怕的道理?” 最后,他骄傲地得出结论: “所以我们只需放心追击,绝不会有事。你们若不放心,我兄弟二人可打头阵。” 其余众人见他们兄弟二人如此说辞,又碍于他们的特殊身份,只好同意。 其实刘天、刘奕二兄弟之所以急于追击,还抢着打头阵,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义气,而是为了争抢功劳。 他们心想,项羽的人头捞不到,若是把项羽的儿子捉住了,自然也是大功一件,少不了加官进爵。 因此,他们想要抢在众人前面,独吞活捉项隆的功劳,这才主动要求做先锋。 他们两兄弟带着大队人马走入竹林深处一路搜寻,正在毫无头绪时,却突然看到前方有一人单枪匹马立在竹林中,笑吟吟地注视着他们。 刘天一眼望到项隆胯下的坐骑,拍了拍他兄弟的肩膀,用手指着项隆说: “看,是乌骓马!想来此人一定就是项羽之子了。” 他兄弟二人定睛一看,发现项隆是孤身一人,身旁并无其他楚军士兵,一下子胆大起来。 “哈哈哈哈,小杂种,你怎么不跑了!难不成是被爷爷吓破了胆,所以前来自投罗网吗?识相的话就乖乖放下武器,爷爷还能给你一个痛快!不然的话……” 听着这兄弟二人粗俗不堪的叫骂,项隆脸上笑容不减,手中却闪出一张弓箭。 只见他搭弓一射,“嗖”地一声直接贯穿了刘奕的喉咙。 刘奕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除了喷涌而出的鲜血外,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他身子晃了两晃,就这样摔下马来。 一旁的刘天看到项隆只一箭就射杀了自己的兄弟,不由得大惊失色。急忙向后退去,想躲到众人身后。 但项隆的一箭如同一个信号,瞬时间竹林中喊杀震天。楚国士兵们从四面八方掩杀过来。 冯宽眼疾手快,催动战马一下子来到刘天近前,对着正在逃跑的刘天高声喝道: “狗杂种哪里逃?让你再骂!” 话音未落,他一枪狠狠刺向刘天,刘天躲闪不及,直接被连人带马扎了个对穿。 其余汉军士兵一见主将阵亡,哪里还有半点斗志,立马掉头就跑。 而后面的汉军不知道前方的情况,还在往前涌来。 就这样,前面的人向后跑,后面的人往前挤,部队一片混乱,光是相互踩踏的伤亡,就多达上千。 这边项隆见到汉军已经退去,立马收拢军队: “停止追击,不要恋战,我们撤!” 于是一行人摆脱了汉军,从容向乌江方向撤去。 第一卷 第10章 突围成功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项隆一行人快马加鞭,来到乌江江畔,打算渡江。 可韩信早已下令焚毁乌江两岸一切船只。此时正值雨季,乌江波涛滚滚,而楚军士兵则无奈地望江兴叹,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项隆早有准备。在他率军进入垓下、驰援项羽之前,就已经率领部队,从附近的竹林中砍下了几百根竹子。 为了防止汉军发现,他将砍下的竹子尽数掩藏在乌江江畔,用土盖住,做好记号,以备日后渡江之用。 只见项隆顺利找到当初预备好的竹子和绳索,命令士兵制作竹筏。 这些士兵尽数都是江东子弟,制作竹筏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小事一桩。 很快,上百条竹筏像变魔术一样出现在乌江江面,项隆、冯宽以及百余名楚军士兵一起登上竹筏,缓缓向江东方向行进。 竹筏上的项隆望着滔滔江水,在心中默念: 终于摆脱了敌人的追捕,不知道父王那边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 几个时辰后,汉军的后续追兵也来到了乌江岸边。 他们在竹林中惨遭埋伏之后,再也不敢贸然追击,而是乖乖派出几支先遣队进入竹林探查。 尽管没有发现楚军踪迹,也不敢掉以轻心,而是保持战斗队形缓缓前进。这样无疑使他们的行进速度大大减慢。 就这样,等他们来到乌江江畔,哪里还能看得见项隆的影子。 为首的将官派人沿着乌江江岸寻找了几十里,却仍然一无所获,只好回营复命。 此时已回到中军大帐的韩信听到项隆竹林伏击并顺利逃脱的消息,双手握拳重重拍在帅案上,随后狠狠把茶杯掼在地上,不甘心地说: “到底还是放跑了项羽父子,这次没能彻底击败项羽,如同放虎归山,不知何时还能找到这么好的机会啊。” …… 几天之后,刘邦在项羽原来的大本营徐州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 韩信、张良、萧何、彭越、陈平、樊哙等一众文臣武将悉数到场参加此次宴会。 这一次,刘邦虽然未能彻底击败项羽,但终究是将项羽赶出了中原,赶回了江东老家。 并且汉军也是第一次在正面战场击败项羽,楚军三十万精兵所剩无几,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一次大胜,故而有此庆功宴。 在宴会之上,管弦齐奏,歌舞不休。舞女们扭动着曼妙的身姿,令人一见倾心,如痴如醉。 众多官员也都谈笑风生,在觥筹交错之间兴奋地谈论着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人人都显得意气风发。 就连刘邦也十分高兴,双手搂着身旁的两个舞姬,喝得酩酊大醉。 在这歌舞喧天的盛大宴席中,身处其间的韩信,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兴致。 因为他心中明白,这次战斗并没有取得完全的胜利。 反而在最后关头功败垂成,让项羽得以逃出生天。 本来他韩信是有机会杀死项羽,彻底结束这无休止的战乱的。 可项羽的逃脱,却给这本就混乱的天下又凭空多增了几分变数。 更让韩信忧虑的是项隆的出现,这个在垓下初次崭露头角的年轻人,无疑在这次战斗中大放异彩。 现在整个汉军之中,人人都在盛传着项隆的“传说”。 什么铁浮屠、火马阵、声东击西、顺水推舟,种种计谋层出不穷,甚至把大将军韩信都耍得团团转。 更可怕的是,此人还十分骁勇善战。什么力能扛鼎、百步穿杨、阵斩大将,传得那是神乎其神。 对于这些传言,众人态度不同。有些人啧啧称奇,信以为真;有些人则保持怀疑,觉得这些不过是夸张的虚构。 而亲眼见过项隆的韩信,却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些传言皆为事实。 项隆所展现出的超出常人的实力,正是多日以来韩信闷闷不乐的原因。 因此,不论宴会上其他人如何纵情声色,作为宴会主角之一的韩信,却只是一杯杯喝着闷酒。 坐在韩信对面的张良早就注意到了这位大将军的不快之色,等到众人酒渐渐沉了,起身离开坐位,走到韩信面前笑道: “大将军,只顾喝闷酒,有何烦心之事不妨说给在下听听,在下或可为您解答一二。” 韩信一愣,抬头见是张良,也起身拱手行礼。待到二人一同坐下,韩信摇头感叹道: “敌人尚在卧榻之侧,而我等却于此地寻欢作乐,这绝非天下之福啊!” 张良却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 “大将军此言差矣,这次项羽一场大败,几十万大军十不存一,精锐几乎尽丧。 虽然项羽本人侥幸逃脱,但也是急急如丧家之犬,只怕再难东山再起了吧。” 听了这话,韩信不禁摇了摇头,左手扣住酒杯,问张良: “先生可知道项隆?” 张良回答道: “可是近日军中盛传的那个项羽之子?在下也略有耳闻。不过正所谓盛名之下,必有不符。想来不过是军士们添油加醋的描述罢了。” 韩信却长叹一声,皱紧了眉头,用低沉的语气说: “只可惜并非如此。我在战场上曾亲眼见过此人,其武力之强,并不在项羽之下;而论心计智谋,更远超当年的范增。 此人留在项羽身边,早晚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令人不可不虑啊!” 说罢,就将杯中浊酒一饮而尽。 张良原本并没将项隆放在心上,对传言的真实性,也是半信半疑。可听了韩信的话,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不过他并未将自己的心思表现出来,而是看着眼前略显颓废的韩大将军,微笑劝慰道: “大将军也不必太过忧心,项隆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你我二人联手,难道还奈何不了他?” 接着,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张良便起身离开。 不过张良并没有向自己府邸的方向走去,而是转身走向了后堂。 那里,正是刘邦居住的地方。 第一卷 第11章 刘邦的打算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刘邦就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由几名护卫搀扶着,回到后堂休息去了。 等到张良来到后堂时,只见刘邦一副醉熏熏的模样,斜靠在床上,一左一右两个面容清丽的侍女小心翼翼地替他按摩着双肩。 而他的双脚则垂到地上的脚盆中,另有两名侍女温柔地揉搓着他的双足。 刘邦则半眯双眼,一面嘴里哼着小曲儿,一面享受着侍女温柔的侍奉,看起来好不惬意。 张良进屋躬身一礼,说了句“大王,臣张良有事求见。” 之后就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刘邦睁开惺松的醉眼,瞥了一眼张良,随后吩咐身旁的侍女道: “都下去吧,我和军师有话要说,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几名侍女齐声答应,随后扭动娇躯,缓缓退出屋外。 等到侍女退了出去,刘邦坐起身来,随手捻起桌上切好的苹果块,一下丢进嘴里,漫不经心地问道: “子房先生请坐,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张良刚刚落座,听到刘邦问自己,忙一欠身回答道: “臣方才已问明韩信,项隆此人确有本领。其所作所为,与军中所传一般无二。” 一听这话,看似喝醉的刘邦,双眸中突然闪出一道寒光,目光里透露着精悍之气。 但这股精悍之气并没有持续多久,而是在瞬间隐去,刘邦又恢复到一副醉熏熏的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如此看来,我们真的多了一个棘手的敌人。依先生所看,此人比韩信如何?” 张良也是紧锁眉头,斟酌着回答说: “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善用兵者,以虚为实;善破敌者,以实为虚。 这项隆年纪轻轻就深知兵法,熟练运用虚实之道,颇有当年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风采。 更重要的是,他不是纸上谈兵,而是将诸多奇思妙想巧妙运用于战场之上,实在不容小觑。 即便不如韩信,恐怕也差之不远。” 见到极少称赞别人的张良对这项隆却毫不吝惜夸奖之词,刘邦也不禁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 “唉!本以为这次能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剿灭项羽。想不到却被此人横插一杠,以致我军功败垂成。难道真是天不亡项羽,在关键时刻派人来救他?” 刘邦一边说着,一边在脑海中想着自己的几个儿子。他们虽从小受名师指导,也算得上是人中俊杰,但与项隆相比,却不免有些相形见绌。 “本来一个项羽就已经够难缠了,现在老的没除掉又来了个小的,真是让人烦心。” 刘邦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指向桌案上的一封竹简,对张良说道: “你看看,这是从淮南王英布那里刚刚传来的回信。 项羽从垓下向西逃窜,想要回到江东,必定经过九江地界。 所以我在十日前向英布传信,想让他配合我军,在半路截杀项羽残部。 可你猜怎么着?这混账竟然根本不听我的命令,没调一兵一卒,就把项羽轻易放跑了,实在可气!” 听了这个消息,张良却丝毫不感到意外。他只是微微一笑,接口道: “这英布原本是项羽帐下一员猛将,后来与项羽不和,才自立门户,其实与项羽并无太大仇怨,只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而已。 既然他能因为利益而反叛项羽,自然也会因为利益而放项羽一马。 如今的局势很明显,项羽存,他可以坐视楚汉相争,浑水摸鱼,以得渔翁之利。 而项羽若亡,那下一个倒霉的就会是他英布了。这一层他不会看不清楚,所以不帮我们也是在情理之中。” 一席话,说得刘邦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真是求人不如求己,看来我们也只好横渡长江,从正面击败项羽了。” 张良在一旁看着刘邦焦虑的神情,突然微微一笑,劝慰道: “主上不必忧心,这项羽、项隆父子虽强,但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只能仓皇逃往江东。而我军兵力十倍于楚军,出兵征讨江东,自然不在话下。” 可刘邦却摇头叹息: “我们虽然兵多,但项羽却占了地利,依靠长江天险阻挡我军。 想要渡江,必须先造船。再说北方士兵不善水战,还需多加训练。 这一面造船,一面练兵,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我担心项羽会利用这段时间重整军备,局面也许会发生变化。” 张良知道刘邦的担心不无道理,但他此刻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所以显得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臣今早已与陈平商议过,既然正面战场暂时无法行动,那我们不妨在暗处行动。” “在暗处?” “不错,暗中刺杀。” “刺杀项羽?” “非也。项羽身处军中,身边人数众多,难以下手。” “不是项羽,嗯……难道你的意思是刺杀项隆?”刘邦一下子明白过来。 “正是如此。”张良解释道,“项隆现在与楚军主力相隔甚远,所带兵力不多,正是我们刺杀的好机会。只要除掉此人,项羽匹夫之勇,不足为虑。 臣已经命人在吴中城外设好埋伏,不等他进城与项羽汇合,我们就在城外除了此人。” 听了张良的谋划,刘邦微眯双眼,点头赞同: “既然先生早有安排,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第一卷 第12章 田家客栈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项隆等人渡过乌江后,因担心汉军追杀,所以项隆命令手下将士分头行动,到吴中会合。 而他自己则与冯宽一起,两人为避人耳目,扮作游侠模样,一路朝吴中疾驰。 在当时,游侠的存在并不是一件什么稀罕事。所以项隆、冯宽一路上并没有引来任何人的注目,经过几日跋涉,顺利来到吴中城外。 此时已天近傍晚,夕阳映照在天边,呈现一片金黄的颜色。 冯宽在马上一纵一纵,遥望着远处依稀可见的城门,转过头对项隆说: “世子,前面就是吴中了,这几天连日赶路真把我累坏了,一会儿进了城,我一定要大吃一顿,然后再美美睡上一觉。” 项隆却没有冯宽的兴致,慢声说道: “这几日我们为了安全起见,一直避开大道,从人烟稀少的小路行走,以至于信息闭塞,这吴中城内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 父王的军队到了没有?城里的世家大族对我们究竟是怎样的态度?这些情况在入城之前还需要问明才好。 如果就这样冒冒失失进去,一旦情况有变,我们就万难脱身了。 所以我看今晚我们还是在城外歇息,打听清楚情况再进城吧。” 冯宽这几日跟随项隆赶路,已经深深体验到这位世子的谨慎,所以他并未反驳,点头称是。 于是二人来到吴中城外的一处村落,名叫大柳集。此地靠近官道,乃是城外最大的一处村庄,约有上百户人家,平日里也还算热闹。 可今天不知怎的,村子里却显得格外寂静。只见偌大的村庄里,满地落叶被晚风吹得四散纷飞。四处依稀可以听到鸡犬之声,却不见一个人影。 项隆心下诧异,走到一户人家门前敲门,打算借住一晚。 可连扣了好几下门环,屋内却半点声音没有,项隆只好作罢。 一连敲了几户人家,都是如此情景,项隆不禁感到奇怪: “一个多月前,我从江东驰援垓下,也曾短暂经过这里。那时这里虽然人不多,却也是一副安稳太平景象。今天怎么人人关门家家闭户,真是奇怪。” 冯宽也不明所以,只好再去敲门。又敲了七八家后,终于听到门后有一老翁应答:“是谁呀?” 项隆连忙说:“老伯,我们二人是从江北逃难来的,经过贵宝地,不知可否在您这借宿一晚?” 那老翁也不开门,只是在门内咳了两声,颤巍巍地说道: “最近年岁不太平,前几日城外又来了一伙流匪,百姓们都被欺负怕了,没人敢留宿外乡人。” 说完,老翁沉吟了一下,又接着开口道: “你们若想住宿,村东头有家客栈,你们还是到那里去吧。” 项隆和冯宽对视一眼,略感无奈,但也毫无办法,只能依老翁之言,骑马向村子东边走去。 大约走出两箭之地,果然见到村子东面有一家客栈,客栈门前一溜儿挂着十二盏红色灯笼,黑漆大门上方蓝底黑字写着“田家客栈”四个大字。 项隆、冯宽二人下马,刚入店内,就见一名跑堂的伙计提着灯笑嘻嘻走了过来,高声吆喝着 “客人两位~掌柜的接客喽~~” 一时便一个人过来,团团一张胖脸,身着锦袍,也是满脸笑容,口中念念有词 “二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小店今天刚从城里进了一批上等黄牛肉,保准叫二位客官满意。” 冯宽笑着对店家说: “如此甚好,那就先来十斤黄牛肉,再来几道菜,三荤两素,你看着准备就是了。至于主食嘛,来几张大饼就成。” 店家听了,口中答一声“喏”,就往后厨方向走去。可刚一转身,冯宽又叫住了他: “对了,叫你的伙计把我们二人的马也牵到后院,喂点草料,刷洗一下。我家公子的马可是当世罕见的宝马良驹,你可得好生照顾。照顾好了,钱少不了你的。” 一边说着,冯宽一边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重的大银,放在客栈掌柜手中。 掌柜手中掂量着银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是了,请客官放心,小人开店几十年,这点子事情哪还用得着您亲自吩咐?” 于是项隆二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不多时,饭菜就端了上来。 二人辛苦跋涉,多日未见荤腥,一闻到香喷喷的肉味,立马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一旁的小二在旁边伺候着,见二人吃得爽快,试探性地问道: “二位客官,这光吃肉怎么能没有酒?不然小的给二位上坛酒吧,本店陈年的老烧缸,保准二位喜欢。” 项隆摇了摇头说: “喝酒误事,我们明天还有正事要做,今天就不饮酒了。” 可一旁的冯宽听到有酒,却有些按捺不住了,舔舔嘴唇对项隆说: “公子,我们从北边赶路一连走了十几天,天天尽吃点什么锅巴,吃得我都要上火了。 公子您放心,我酒量大着呢。小时候我净偷我父亲的酒喝,一连喝五六坛都不会醉。 我们今日就少喝一些,断不会误了公子的大事。” 项隆虽说是项羽之子,身份贵重。但性格脾气却完完全全是个现代人,并不讲究什么尊卑贵贱。 再加上他们二人年纪相仿,又一同经历过生死,所以一路上相处得十分融洽随意,就如同亲兄弟一般。 因此,项隆看到冯宽一脸嘴馋的表情,也不由得微微一笑,吩咐小二道: “好吧,既如此,那就打半坛酒来。” 小二连忙答应:“好嘞!二位客官稍等,我这就去打酒。”随后一溜儿烟跑进后厨。 不一会儿,小二就端上半坛酒来,冯宽迫不及待地倒了满满一碗,“吨吨吨”连喝几大口,咂了一下嘴,大呼爽快: “好酒!痛快痛快!我想这一口都快想疯了。” 小二在旁边笑盈盈看着二人,讨好地给项隆也倒上一碗: “来,公子,别光看着呀,您也喝点。不是我夸口,我家的酒可是附近方圆百里内酿得最好的,二位可要多饮一些。” 项隆见小二殷勤,也端起碗来喝了一口,但很快又放下酒碗。 一来是因为他不喜饮酒,二来则是因为这个时代酿酒技术不高,纯度不够,所以酒不够清澈。 又因为酿的酒都是米酒,所以酒里存在大量沉淀物,与后世的酒相比,实在不合项隆胃口。 项隆突然灵机一动,想到自己可以提升一下这个时代的酿酒工艺,造出更烈更清澈的酒来。 如果这样,自己以后哪怕不在项羽手下,至少也能靠卖酒当个富家翁。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项隆不禁想到。 第一卷 第13章 中毒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就在项隆胡思乱想的时候,客栈门外一阵马蹄杂乱声传来,不一会儿便见七、八名大汉身穿统一服装,凶神恶煞地手持大刀,大摇大摆走进客栈。 人群末尾,一个身穿白衣,气宇轩昂的少年跟在他们身后,在一群粗鲁汉子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显眼。 掌柜看到一行人不好招惹的样子,急忙吩咐小二上前引路。 “客官这边请。” 小二带着一群大汉在项隆旁边的桌子坐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各位客官,想要点什么?” 其中为首的一人说道: “少废话,我等肚中饥饿,有什么好酒好肉通通上来,快去快去!” “好嘞,各位客官稍等,菜马上就来。”店小二面带微笑回答道。 这一行人高矮胖瘦各异,穿着倒是一模一样,红白相间的武服,胸口绣着“怀威镖局”四个字。 只见其中一人长得奇怪,五大三粗,一身黑毛,偏偏眼珠还是绿色的,看上去就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那怪人可能是等得不耐烦,看到项隆二人桌上有酒有肉,也不说话,走过来伸手就往盘中抓去。 项隆心中微恼,心想这人好生无礼,哪有这样不管不顾就抢别人东西的道理。 于是他拿筷子当武器,朝那人毛茸茸的大手毫不留情就是一下重击。 那怪人吃痛,手一下子缩回去,身子后退半步,口中发出“啊啊”怪叫,就朝项隆打来。 冯宽在一旁看得真切,忙抢上前一步护在项隆身后,左手格挡,右手狠狠一劈,只一下就把那怪人震退五六步。 那群大汉中为首的一人见此情景,连忙起身按住自己的同伴,对项隆、冯宽抱拳一笑说道: “二位少侠好功夫,在下等得罪了。我是九江城怀威镖局总镖头宋毅。” 随后又指了指身旁的怪人说: “这位是我们镖局的趟子手,从小力大无穷,就是心智有些缺失。因为他天生长着一双绿色眼瞳,所以我们都叫他碧眼儿。 他从小散漫惯了,经常惹事生非。说来也是我管教不严,多有冒犯,望二位海涵。” 项隆一听这话,心里更加不悦。 好嘛,你既然知道自己的手下心智缺失,又经常惹是生非,那就更该好好管教才是。 刚才这碧眼儿要打我时,你一不出声制止,二不出手阻拦,显见是有意放纵。 这也是碰到我二人有武艺在身,若是寻常的文弱书生,还不知道要怎么被你们欺负呢。 可心里想归想,项隆也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这宋镖头既然已经赔礼道歉,自己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所以他站起身来,对宋毅一笑,说道: “好说好说,出门在外以和为贵,既然宋镖头如此明理,我二人自然不会纠缠。” 本想三两句话打发过去,却不料这宋镖头竟主动攀谈起来。 “我方才见二位少侠武艺高强,不知二位是何方人士,师承何人,到此地要做什么?” 项隆心头突然警觉,这宋镖头与自己无亲无故,问这么多问题想要干什么? 难不成……此人是汉军细作,想要打探我二人的身份? 他心里加了小心,口中敷衍道: “在下楚隆,这位是我的兄弟楚雄,我们乃淮南人士。江北战乱,我二人特来吴中投亲。这武艺嘛,乃是家父胡乱传授,算不得什么,让宋镖头见笑了。” 不等宋毅回话,项隆也试探性地问宋毅: “对了宋镖头,我也想和您打听个事。我听说最近时局动荡,很不安稳,不知道此地有没有发生什么动乱,城里现在由谁掌管,附近有没有军队驻扎?” 宋毅笑着说: “呵呵呵,楚兄弟,这事你问我真是问对人了。大约一个月以前,我们就听说楚军被困垓下,据说连项羽都兵败自刎了,传的那可是有鼻子有眼的。 不过几天前我等入城送货,却亲眼看见项羽率兵进城。我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就是从前线败退下来的,那人山人海的,大约有好几万人吧。怎么,你们从江北来,没听说过这些事?” 项隆一听项羽平安无事,一直以来悬着的心瞬间放下大半,随口打了个哈哈儿,也笑道: “哈哈哈,宋镖头说笑了,我们二人不过一介山野村夫,这些军国大事,我们从哪知道啊?” 正说着话,项隆目光偶然和对桌白衣少年相对,只见那少年正看着他抿嘴偷笑。 项隆心中一动,暗想: 好清秀的少年!明眸皓齿,皮肤白皙,眉目流彩,说他是个女子也不过分。 正当二人有一搭没一搭攀谈的时候,店里伙计已经将酒菜端了上来,宋毅等镖局众人一哄而上,毫不顾忌地大吃大喝起来。 只有那清秀少年吃相文雅,而且滴酒不沾,默默夹着眼前的青菜,与那群粗俗汉子格格不入。 不多时,众人就已经喝得酩酊大醉。项隆也已经酒足饭饱,正站起身来打算去客房歇息,却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项隆扶着桌子缓缓坐下,扭头向其他人看去,只见冯宽和镖局众人也是一阵天旋地转,“扑通”“扑通”几声倒在地上。 只有项隆因为饮酒较少,所以尚可保留一丝神志。 那客栈掌柜和四名伙计走到众人身边,脸上满是嘲讽之色,晃着手连声说: “倒!倒!倒!哈哈,都给我倒!” 看见众人都已经倒下,一名麻脸伙计指着项隆,对为首的“掌柜”说: “高大人,这真的就是项羽的儿子?” “掌柜”满脸愤恨之色,咬牙切齿地说道: “错不了,霸王枪乌骓马,当日垓下之战,我亲眼看见他用这枪杀了我的儿子,就算死我也不会认错。 项家这对狗父犬子害了我儿性命,如今轮到我报仇雪恨了。治儿,爹替你报仇了。” 说着话,“掌柜”向一旁的麻脸伙计使了个眼色,沉声说: “去,把他的头砍下来,然后我们回江北复命!” 项隆此刻被蒙汗药麻翻,只因酒喝得少,所以尚能保留一分神志,将“掌柜”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不由得十分懊恼: “本以为自己机关算尽,又处事谨慎,应该能顺顺利利回到吴中。想不到还是太过年轻,缺少江湖经验,以至于着了这些人的道。” 眼见麻脸伙计阴笑着走向自己,高高将手中的刀举过头顶,生死关头项隆不知从哪生出了一股力气,本来趴伏在桌子上的他一下抽出腰间的佩剑,回身刺向那名伙计。 那麻脸伙计以为项隆已经被蒙汗药麻倒,所以毫无戒备之心。哪里能想到项隆会突然暴起,因而躲闪不及,被项隆一剑刺穿胸膛,晃了两晃,倒在地上。 剩下的人见此情景也是吓了一跳,“哎哟”一声各自抽出刀剑,满脸戒备之色。 那“高掌柜”愈发恼怒,恨恨地说, “好你个小杂种,没想到中了我的蒙汗药还能清醒。不过没关系,今天你跑不了。” 随后,他向身旁的“伙计”下令:“我们一起上,一定要除了此人!” 几名伙计互相对望了几眼,各自拔出腰刀,缓缓逼近项隆。 看着缓缓逼近的汉军刺客,项隆在心中暗叹: 这蒙汗药着实厉害,自己只喝了半碗酒,现在丝毫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刚刚项隆突然的一击已经耗尽了他身上最后的气力,现在的他头上冒汗,胸口起伏喘着粗气,就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再也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项隆心中苦涩: “老天爷啊老天爷,我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孽,让您老如此惩罚我。 莫名其妙地穿越到这个世界不说,自从穿越以后,更是没有碰到一件好事,净去做玩命的事了。 下辈子您老人家一定得补偿我,让我转世当一个富二代,无忧无虑过上一辈子!” 就在项隆闭上双眼、准备认命的时候,耳畔突然响起“乒乒乓乓”的兵器相交之声。 只见那白衣少年手持一柄小剑突然袭击,几招之内就解决了四名汉军刺客。 项隆心中又重新升起一丝希望,是啊,那少年刚才好像并未饮酒,原来他一直在装晕,就是在等待偷袭的时机,看来自己有救了。 可并没等项隆高兴几秒,解决掉其他人的白衣少年也持剑向他走来。 项隆心中一凛,暗道不好。 “不是吧,难道这人也是来杀自己的,自己到底是有多招人恨呐? 完了完了,这下可真的没希望了,看来今天注定是难逃此劫。” 第一卷 第14章 峰回路转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项隆紧闭双眼,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可等了半天,也没见那人下手。 他心中疑惑,微微睁眼向左右望去,只见那名少年正坐在他身边,似笑不笑地看着他: “楚公子,快起来吧,别装晕了。几名贼人已经尽数伏诛,但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同党,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为好。” 项隆听着耳畔软糯温柔的吴侬软语,看着那少年刚刚激战过后白里透粉的清秀脸庞,心中不由一动,瞬间明白过来。 这哪里是什么清秀少年,分明是一个妙龄女子。 但看对方不愿露出真面目的样子,项隆也不主动点破,只苦笑着说: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我不是不想起来,实在是身上乏力,起不来呀!” 白衣少年抿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走到后厨舀了一碗水,又将瓶中的粉末倒进水里,端给项隆。 “喏,喝吧。” 项隆面色复杂地看着对方:“这是……” 少年轻轻白了他一眼,撅着嘴说: “这是毒药,专门害你的,你喝不喝?要是不喝就算了。”说着话作势要把水碗拿走。 项隆连忙制止: “哎,等一下!我没说不喝。刚才若不是公子出手相救,在下就算有九条命也交代在这了,相信你不会害我。 只是……我现在实在是使不出半点力气,不知公子可否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屈尊喂我一下?” 白衣少年熟视项隆良久,自嘲地笑了出来: “好好好,我真是自找麻烦,感情是救了一位小少爷。” 他嘴上抱怨,手上的动作却很温柔,轻轻将碗端到项隆嘴边,缓缓将解药喂进嘴里。 果然不多时,解药就大见成效。项隆觉得头不晕了,力量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项隆站起身来,拱手道谢: “感谢公子救命大恩,在下日后必结草衔环相报!实不相瞒,我就是西楚霸王项羽之子项隆。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听到项隆是项羽的儿子,少年却丝毫不感到意外,只是正色拱手说道: “在下姓白名衣,会稽人士,你叫我白衣就好。” 白衣?项隆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一身洁白无垢的衣衫,心中不由得暗自腹诽: 这化名起得也太随便了吧,是生怕我听不出这是假名字吗? 但他表面不露声色,用手指了指一旁躺在地上的冯宽,说道: “哦,原来是白……公子,幸会幸会。这位是我的兄弟冯宽,不知您可否再给我些解药,将他也救醒?” 白衣毫不迟疑,一伸手把怀里的药瓶甩给项隆: “喏,都在这儿了,拿去用吧。” 项隆道了声谢,连忙喂冯宽服下解药。不一时,冯宽就悠悠转醒。 “世子,我这是……” 项隆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又介绍冯宽与白衣相见。 “多亏了这位白公子拔刀相助,不然你我二人今日就真的要折在这里了。” 冯宽也拱手道谢,随后将目光望向一旁的镖局众人: “多谢白公子仗义相救,在下感激不尽。不过,您难道不打算也救一下您的同伴?” 白衣淡然一笑,说道: “这几人并非我的同伴,只是在路上偶遇,结伴同行罢了。再说……”白衣无奈地抖了抖空空如也的小瓷瓶,“我的解药也就只有这么一小瓶,现在已经用完,没办法再救他们了。” 项隆也在一旁沉声对冯宽说道: “几名刺客是冲你我二人而来,这些人只是被我们连累,受了无妄之灾。只要我们离开此地,想来不会有人再加害他们。” 于是三人就要离开,却不想门外传来一阵拐杖拄地的“笃笃”声,只见两名白发苍苍的老夫妇一前一后进得门来,看到眼前景象,惊讶地问道: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发生了什么?” 未等项隆二人开口,白衣率先回答道: “二位老人家莫要惊慌,我们是途经此地的旅客,本想住店休息一晚,却不料碰到了黑店。我们也是出于自卫,被逼无奈只得动手。但我们不想惊动官府,还望您二老不要声张。” 两位老人连连点头应道: “原来如此!我二人方才听到客栈中传来打斗之声,不知发生了何事,故而前来查看。 既然诸位公子不愿声张,我夫妇二人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 说着话,两个人就往客栈门外走去。项隆却抢先一步,仗剑挡在门口,冷笑着说: “哼哼,二位且慢!既然来了,不妨就留在这里,何必急着走啊!” 那名老丈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道: “这位公子,这是何意啊,为何阻拦我二人?” 见冯宽和白衣也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项隆解释道: “傍晚时分我和冯宽来村中借宿时,家家关门闭户,人人对我等避之不及。怎么偏你二人如此胆大,听到打斗之声,非但不躲,反而主动上门。 而且,你们若真的是村民,客栈的掌柜和伙计是不是村里的人,这家客栈是不是黑店,你们岂有不知之理,又何须来问我们? 更何况,你们进入店内,看到满地横七竖八躺着的人,神情里只有惊讶,却没有丝毫慌张害怕之色,这又岂是普通人的正常反应? 所以我料定你们绝非常人,恐怕也是来刺杀我的吧。您看我说的可还有点道理?” 两个老人听到项隆这一连串无可辩驳的诘问,自知身份败露,脸上原本慈祥和蔼的神情立刻变得狰狞起来,咬着牙笑道: “呵呵呵,好啊,项羽匹夫有勇无谋,生出来的儿子倒如此狡诈,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呐。” 项隆哼了一声,冷冷说道: “多谢夸奖,不过你们二老今天就在这吧!” 说罢,项隆挥剑刺向老人。两个老人也不再伪装,丢掉手中的拐杖,从腰中抽出软剑。 那老丈抵挡项隆的攻势,老妇人则回身刺向身后的白衣。 项隆在喝了解药之后,身体已完全恢复,剑招又急又密,很快将老丈击杀。 而一旁的白衣却站得离老妇人很近,又没有丝毫防备,一时来不及反应,被一剑刺中胸口。 幸亏冯宽眼疾手快,抄起长条板凳朝老妇人头上狠狠砸去,一下将其砸了个头破血流,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解决敌人后,项隆一见白衣受伤倒地,赶忙上前蹲下查看伤势,一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连连感叹道: “这一剑刺在胸口若是再偏半寸,只怕就正中心脏了。万幸你命大,躲过这致命伤,想来也是好人有好报吧。” 一边说话,项隆解开身后的包袱,拿出一个小瓶,在手中晃了晃说: “方才你赠我解药,想不到这么快就轮到我给你药了。 这是我们军中上好的金疮药,治疗刀剑伤十分有效,来,我给你涂上。” 项隆说着话就去解白衣的衣衫,却突然想到眼前的人是一位姑娘,双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 白衣眼中也掠过一抹羞色,挣扎了两下从地上站起来,项隆连忙扶住。 “不劳世子费心,我自己上药就好,不知你们可否……” 项隆心领神会,拍了一下冯宽肩膀说道: “我们先去门外等候吧,顺便把马牵来,等白公子上完药后立马动身。” 冯宽点头,随项隆一起走出客栈。 等白衣上好药出来,天已蒙蒙亮。三人一同上马,项隆对白衣说: “白公子,我们这就进城去了,不如你随我们一道入城,也好让我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白衣在马上略一拱手,微笑道: “世子言重了,您也救了我一命,我们就算互不相欠。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若他日有缘,定当再会。” 说完,就打马向南驰去。 项隆二人望着白衣渐渐远去的背影,冯宽在一旁感叹道: “这位白兄弟也真算是个俊杰,相貌好、武功好、人品更好,真希望能和他再次相见。” 项隆却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语气冷淡地说: “哦,是吗?你真这么看?” 冯宽不觉愕然,试探地问道:“额……难道不是吗?” 项隆解释说: “我倒觉得这位白公子有些奇怪,莫名其妙而来,又莫名其妙而去,当真就这么凑巧,在此地与你我相遇? 而且我们都被酒里的蒙汗药放倒,只有他一人滴酒不沾,还随身带了解药,莫非他早就知道要发生什么? 如果这一切都是巧合的话,未免也太巧了一些吧。” 冯宽听了项隆的解释,不由得身上一震: “您是说他和那些刺客是一伙的?我看不至于吧。他若真有害人之心,何不趁我们晕倒时动手,干嘛还要出手相救?” 项隆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所以才什么话没说就放他离开。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去见见父王,我们走吧。” 于是二人不再说话,向吴中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一卷 第15章 入吴中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吴中城乃是江东地区的名城大郡,又远离中原战场,所以即便是在这个战火纷飞、兵争不断的时代,依旧不失其秀美繁华的景象。 待项隆和冯宽进了城,天色已经大亮。 只见城门内的街道上摆着一处处卖早点的小摊子,到处都是来来往往赶早集的人群,朝阳映照着街两旁的楼宇,楼头歌女对镜梳妆,正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这繁华的景象让项隆也不禁有些沉醉,十几日来,他和冯宽日夜逃亡,不敢在人烟稠密处逗留。 整日所见景色也只是荒滩、野草、孤雁、老树,早已经忘了人间还有此繁华盛景。 就在项隆欣赏这城中风景时,前方一阵吵闹之声却打破了这和谐的氛围。 项隆二人打马前去一看究竟,发现是一个老叟正和几名军汉纠缠在一起,老人身后停着一辆手推车,车上放着几麻袋小米。 只见老叟对着军汉连连拱手: “几位军爷,几位军爷,请高抬贵手。这些小米是我家今年所剩余粮,指望着把这点粮食卖掉换些银钱贴补家用,若是各位军爷抢去了,我一家老小该怎么生活啊?” 几位军兵丝毫不为所动,冷笑着说: “军队久未发响,大爷我管不了那么许多,先填饱肚子再说!弟兄们,给我拿!” 几人正要上去抢,项隆却看不过去,给冯宽使了一个眼色,沉声说道: “冯宽,去管管这些混账。” 冯宽答应一声,跳下马来,一把摁住一名军士的手腕,说了声:“莫要乱来。” 那名军士一看横地里跳出一个陌生人阻拦自己,心中大怒,口中呼道: “哪来的杂碎,也敢阻挡本大爷?” 说着话,另一只手就向冯宽砸来。 冯宽丝毫不躲,五根铁钳一样的手指猛一发力,再狠狠一拧,那名军士瞬间疼得“哎呦”一声,失去了抵抗力。 剩下的士兵看到同伴被打,纷纷抽出腰间兵刃,将冯宽围在当中。 但冯宽见此情形丝毫不慌,伸手从怀中掏出校尉腰牌,向前一伸,冷笑道: “尔等休要造次,我乃军中校尉,你们难道不顾军法,想要以下犯上不成?” 几名士兵看到腰牌是真,知道来人自己惹不起,一下子泄了气,纷纷收起兵刃,一齐行了个军礼。 项隆将一切看在眼中,在马上问到: “你们几个,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抢劫民财,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我楚军军纪已败坏如此吗?”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马上之人是什么来头,都不敢上前答话。 冯宽知道项隆不愿意暴露身份,高声喝道: “为什么不回话?这位乃是项王手下大将,尔等何敢无礼!” 听到这话,只见一人向前一步,大着胆子说: “将军容禀,我等都是追随项王从垓下逃回来的,九死一生回到江东。可不想我们入城已经十日,却一点粮饷都没有收到。 正所谓当兵吃饷,天经地义。而现在军中却是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弟兄们很有怨言。” 那人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 “我们这些人也就罢了,可现在我的营中就有十几名伤兵,别说药了,就连饭都吃不饱。我等也是无可奈何才做出此事,还望将军宽恕。” 项隆听了这名兵士的话,不禁皱起眉头问道: “竟有此事?难道那些世家大族没有筹集钱粮,犒赏三军?” 那名士兵说道: “大人们的事,属下不知。但属下所说句句是实,若有半点虚假,甘受军法责罚!” 项隆长长叹了一口气,心想: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这群世家大族竟然连项羽的面子都不给,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但若想收复世家大族的心,看来免不了还是要筹划一番。 想到这,项隆拿出腰间仅剩的十贯钱丢给那群士兵,说道: “这些钱你们先拿去,买些药品和食物,但记住不要再抢劫民财。 粮饷的事你们放心,我会亲自禀明大王,很快就会解决。” 说完,就和冯宽一起骑马向城市中心走去,几名士兵则连连道谢,目送二人走远。 …… 自从入城以来,项羽的心绪就异常焦躁。本来凭他霸王的威名,就让人见而生畏,他这心情一不好,手下人更是吓得连话都不敢多说。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大家都去找虞姬说情,希望虞姬能够劝劝霸王。 可这次不知怎么了,就连温柔如水的虞姬,也无法熄灭项羽心中焦躁的火焰。 项羽只是一日又一日派人去城门口登楼眺望,并派出多路探马沿路探查,希望能够得到项隆的消息。 今日清晨,项羽正在虞姬房中酣睡。 昨晚他和虞姬饮酒舞剑直到深夜,正是宿醉未醒。本想早上多睡一会,却被屋外花园中的打闹声吵醒。 项羽一下子翻身起床,面带恼怒之色,对同样被吵醒的虞姬抱怨: “什么人大早起就这般吵闹,府里的下人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说着就披了一件外衣步出房门,一看才知,原来是七八个十几岁的侍女在园中嬉笑打闹。 项羽就站在园中一言不发,而那几名侍女因正玩到兴头上,竟然也丝毫没察觉到项羽的存在。 跟在旁边的虞姬看项羽脸色越来越沉,知道他要大发雷霆,于是抢先一步娇叱道: “红烛、翠柳,只一味胡闹,没看到大王都被你们吵醒了吗?看来平日里是我太放纵你们,怎么变得如此没有规矩?” 侍女们这才发觉脸色阴沉的项羽就站在她们不远处,立马没了玩闹的兴致,低着头站成一排。 虞姬的贴身侍女红烛上前一步,体态婀娜,盈盈一蹲,嗫嚅道: “拜见大王,拜见娘娘。是奴婢几个不懂事,搅扰了大王和娘娘的美梦,请大王恕罪,奴婢等下次不敢了。” 面对温柔娇媚的小美人,项羽丝毫不假辞色,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说: “哼!你们既是娘娘身边的人,自然更应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你们已经坏了规矩,难道还想有下次吗?” 项羽对园门外高声吩咐道: “来人,把她们带下去,每人抽十五篾条,以示惩戒。” 园外守卫的士兵回答一声“喏”,正要把侍女们押出去,却见有家仆飞奔进门,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 “报——大,大王,世子,世子他……” 项羽连忙追问: “你慌慌张张,连话都说不清楚,世子他究竟怎么了?” “世子他回来了,”被项羽这么一骂,这人的口齿变得伶俐起来,“此刻正在正堂等候。” 听到项隆回来的消息,项羽大喜过望,立刻把侍女们的过错放到一边,转身就朝正堂的方向走去。 虞姬忙在身后追问: “大王……这些人的处罚,就免了吧。” 项羽脚步一顿,回头望向虞姬,摇头笑道: “既然你替他们求情,那就免了吧。不过这些府中之人,你还要替我好好管教才是。” 说罢,就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第一卷 第16章 新的困境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项羽走出花园,跨过府内一片竹林,匆匆赶往正堂,早见项隆已经站在正堂外庭院前的台阶上等候。 他停下了脚步,眼睛上下打量一眼长身玉立、玉树临风的项隆,向前跨了一步,本想给儿子一个大大的熊抱,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又倏然停住脚,只矜持地笑着,拍了拍项隆的肩膀,说道: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看上去黑了,瘦了,但也更精壮了。” “参见父王!”项隆拱手行礼,他也在仔细打量项羽,脱下战甲换上锦袍的项羽,即便刚刚睡醒,也是从头到脚干净利落一丝不乱。只是眉头间多了的几条细纹和略略发黑的眼圈,显示出项羽焦躁不安的心绪。 项隆微笑道: “今日风轻云淡,天光甚好,不如我陪父王在花园中走走如何?” 项羽点了点头,便随项隆一起在王府的花园中散步。 父子二人都并非健谈的人,虽然经历了生死劫难后再次相见,两人心中都生出一股亲近之情,但却久久没人开口。走了一时,项羽长长叹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道: “我一生南征北战,从无败绩,可垓下一战,却真的可以说是一败涂地,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如今我侥幸从这场噩梦中逃脱,可梦醒时分,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范增、龙且、虞子期,太多的人已经离我远去。 回首前尘往事,恍若一场光怪陆离的幻梦,经历了多少是非成败。可十年逐鹿霸中原,归来仍在原点,当真是令人可发一笑。” 一边说着,项羽语气一转,说道: “可万幸天不绝我项氏,我儿有龙凤之姿、华容天表,救为父于水火之中。这些日子以来,我真是担心,怕你——” 项隆见到外人面前刚毅勇猛的项羽在自己面前流露出真情,也不禁有些动容,赶忙劝慰道: “儿臣让父王担心了,不过父王您看,儿子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嘛,连一点伤都没受。” 项隆隐瞒了自己客栈遇刺的事,一来是不想让项羽过于担心,二来他觉得此事多有蹊跷,目前不适宜大肆声张。 项隆接着说: “看父王的气色,威武之风不减。但眉间的皱纹似乎又深了些,莫非是有忧心之事?” 项隆一句话正中项羽心中隐忧,他不由自主又叹了一口气,沉吟了片刻,项羽摇头苦笑,说道: “孤用吾儿之计侥幸从垓下突围,撤回江东。本以为能靠着这块起家之地迅速休养生息、东山再起,以为江东这些世家大族还会同六年前一样,无条件地支持孤。 可自从孤回来之后,曾多次传信让他们来王府会面。可这群首鼠两端的家伙们,如同商量好了似的,不是装病推脱,就是借口事务繁忙,总之绝不肯露面。 除了江东势力最大的虞氏派来一位家臣觐见,带了几筐水陆果蔬之外,其余的顾、陆、朱、张等江东大族压根连人影都见不到。” 说到这,项羽突然折下一节树枝,然后狠狠把树枝插到花园里松软的泥土上,仿佛是在发泄心中的怒气: “哼,这群见风使舵的老狐狸,无非是看刘邦势大,怕是想要改换门庭了,真是气煞我也!” 听了项羽的话,项隆也陷入深深的思索,他知道,楚军经过一场大战,随后又急行军数百里,现在可以说是人困马乏,伤亡惨重,亟需修养和补充。 可要命的是,现在部队需要的衣物、粮草、药品等,通通掌握在那些世家大族手中。 但他们非但不帮助项羽,反而趁机囤积居奇、哄抬物价,完全是一副趁人之危的样子。 正因如此,才出现了士兵抢劫百姓财物的事情。 可生气归生气,对于这群地头蛇,项羽还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反而要去讨好他们。因为在这个动荡混乱的时代,掌握资源的世家豪强才是时局的真正掌控者。 谁能得到世家大族的鼎力支持,谁就能在当地站稳脚跟;谁若站在世族豪强的对立面,即便占领了一处地方,恐怕也会被很快推翻。 如今项羽手中尚有数万兵马,这些世家大族尚且如此;若项羽孤身逃回江东,那更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项隆在脑中苦思解决眼前困境的办法,沉吟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此事……确实棘手。不过儿臣想,车到山前必有路,父王手中尚握有底牌,事情还没有到无法转圜的地步。” 项羽双眼一亮,急忙追问: “我儿可有良法?” 项隆徐徐回答:“此事尚需斟酌,最好能找到世家大族与刘邦勾结的铁证,这样才好借题发难。在此之前……” 项隆略一顿,随后又说: “儿臣有两件事,希望父王应允。” “所为何事?” “垓下之战中,前军校尉冯宽武艺超群、忠心耿耿,救儿臣于危难之间,着实是个人才,希望父王能将此人交由儿臣统领。” 项羽听了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此等小事,自然依你,还有第二件事,不妨一起说出来吧。” “第二件事便是希望父王调五百名擅骑射且通文墨的军士,归儿臣统领,专门负责调查江东世族。” 项羽听后思考片刻,知道你现在的情况,除了相信自己这个儿子之外,确实也别无他法。 于是项羽下定决心,点了点头说道: “这个容易,我即刻便升冯宽为副将,提调五百兵马,专门由你负责。你作为大楚世子,有权监察除我以外所有文武官员,有专断之权,这样可好?” 项隆连忙拱手道: “多谢父王,如此再好不过。请父王放心,儿臣定会尽快解决此事,必不负父王所托!” 第一卷 第17章 江北密信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项隆回到吴中的第三日,项羽发出王命,在当地旧郡府原址,成立新的办事机构,名曰核查总署。 除此之外,项羽特意调拨了五百名身份可靠且粗通文墨的军士,既当作护卫,又可以充为办事吏目,由项隆全权负责。 核查总署对外宣称是为了核查江东地区的人口、户籍、田土、赋税等信息,故而叫做此名。但只有少数知情人士才知道,这其实是项隆为了调查江东各大世族而专门成立的特殊机构。 自从总署设立,项隆就忙得不可开交。对外派人探查消息、搜集情报,对内进行汇总信息、核对账目等事务。 尤其是与世家大族相关的信息,更是被项隆、冯宽等一群人详加研读,希望可以从中寻得蛛丝马迹。 项隆白天在府内办公,晚上也休息在此处,不分昼夜一连忙了十余日,对江东地区的基本情况,以及世家大族的实力强弱,有了充分的了解。 这一日,派出的探马回报,发现了江北汉军与江东内部不明人士有联络的迹象,冯宽听到此消息,急忙来正厅找项隆。 “世子殿下,事情终于有眉目了。我们派出的探子,发现居于会稽的陆家在最近一年来,每隔十日便会往江北传递密信,似乎与刘邦有勾连之举,请殿下定夺。” 项隆眼睛一亮,高兴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来说: “好!这群老家伙的狐狸尾巴终究是藏不住了这次我们一定要拿到证据。” 他在厅中来回踱了几步,随后又问冯宽: “他们下一次送信在什么时间?” “就在今晚。而且属下已经打听清楚送信之人的行动路线,今夜他必会经过吴中城西的一片密林,如有需要,随时可将其擒获。” “很好,”项隆满意地笑着,“你现在就去带二十名弟兄,让他们饱餐一顿,然后随我出城设伏。切记不可声张,明白吗?” 冯宽拱手答应:“末将领命!” 当天夜里,项隆、冯宽等人按计划埋伏在城西密林中,等待送信之人自投罗网。 子时三刻,果然见到一匹快马在月色的照映下进入密林。马上之人满脸焦急之色,手起鞭落,连连催促胯下战马,希望可以跑得再快一些。 可项隆早有准备,令人埋伏在林中小路两侧,看准时机一拉绊马索,马上之人应声而落。 两旁士兵一闪而出,迅速将其控制住。 这人一边反抗,一边大声喊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拿我?我乃本地平民,并未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 冯宽也不说话,在此人身上一顿搜索,不仅摸出两封被火漆密封的信件,还发现了代表陆氏身份的信物,以及汉军的通关令牌。 项隆拿过火把靠近此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见这人约莫是个三十岁的汉子,目光凶狠,脸上带有一道暗红色的刀疤,看上去便是一副不好惹的感觉。 项隆冷笑一声,抬手指了指身后的马,说道: “你骑的这匹马可当真是一匹好马,虽然身型较小,但速度极快,且迫停之后不会嘶鸣振蹄,显见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寻常人家谁能养得起?” 项隆又伸手接过冯宽手中的信件,接着说: “更何况从你身上搜出这些东西,你敢说你全然不知情?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吗?” 那名汉子狠狠瞪了项隆一眼,口中冷哼一声,把头扭向一旁,就再不说话了。 项隆见他并不配合,哈哈一笑说道: “想装聋作哑?没关系,有你开口的时候。” 随后,他吩咐众人:“把此人押入大牢,严加审问,定要让他招出幕后主使之人!” 众人齐声回应:“喏!”随后一行人返回城中。 回到府里,项隆、冯宽拆开密信,在烛火下阅览。 只见其中一封信是陆家写给刘邦的,信中极尽阿谀奉承之词,表明对刘邦的效忠之意。 另一封这是刘邦的回信,信中态度暧昧,并未做出什么承诺,只说日后可以多多往来。 项隆看罢,将信甩到书案上,立在烛光下沉默不语。 冯宽却忍耐不住,笑着说: “殿下,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陆家与刘邦勾结的证据。就算被捉之人不开口,光凭这两封信就足以治这群人的罪了。” 说到这,冯宽一拱手: “请世子下令,我这就点兵,连夜赶赴会稽,定将陆家上上下下尽数抓来。” 项隆听了这话,却噗呲一声笑出声来,拍了拍冯宽的肩膀,说道: “莫要操之过急,江东这些世族,现在还动不得。” 看冯宽一脸疑惑地望向自己,项隆解释说: “即便没有这两封信,如果我发狠想要拿下这群老狐狸,还不是一道军令的事?难道这些世家大族所豢养的家丁护卫,能挡得住我楚国的数万精兵吗?” 冯宽更加不解,问道: “那你为何还要……” 项隆摇头苦笑: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嘛,就算我们现在手中有兵,但是也不好乱来。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得到这些江东大族的支持,而不是和他们直接撕破脸面。” 项隆走到桌边,给冯宽和自己各倒了一碗茶,又扣着茶碗接着说: “这些世家大族,个个都是盘踞此地数十上百年的土皇帝,不仅掌握了当地的人口和财富,而且各族之间相互联姻、互通往来。可以说是门连门、亲结亲,丝罗藤缠,盘根错节。一家有难,各家支援,我们要对付的绝不仅仅是一个陆家。” 看到冯宽一脸茫然、似懂非懂的表情,项隆又说: “如果我们派兵把这群世族控制起来,自然不难做到。但如此一来,我们只能得到他们表面的臣服。 以父王的志向,必不会甘心屈居江东一隅。如果有一日我们能重回中原,这些心存异志的世家大族,就会成为我们的掣肘和隐患,让我们时刻都要担心后方的安危,无法专心作战。 所以我要的,是这些人真正的心悦诚服。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拥有一个稳定的大后方,才能无后顾之忧啊!” 听了项隆的解释,冯宽也明白过来,在心中暗暗赞叹: 殿下的年纪只比我大一岁,但论心计智谋,却不知比我高出了多少,这些事情若殿下不说,我又如何能想到。 想到这,冯宽拱手称赞: “世子殿下深谋远虑,属下佩服万分!” 项隆回头,看了冯宽一眼,用手指点了点他,笑着说: “你呀,以后你在我身边做事,不要再说这些奉承话,也不要学官场上的那些混账风气,明白吗?” 冯宽伸手挠了挠头,略有些尴尬的一笑,说道: “世子说的是,属下明白了。” 项隆也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走到窗前对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发呆。 第一卷 第18章 盐帮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第二天,项隆带着冯宽,二人换上寻常服饰,来到城外巡查。 一来是因为多日忙碌,想要疏松疏松筋骨,抖擞一下精神,二来则是可以趁机体察一下当地的吏风民情。 其时已经入春,江南地区气候温暖、风光秀美,城外已是一派春日和煦风光。 二人骑马走了十余里,看到路旁有一名老人在田里耕作,望了望一眼看不到头的农田,项隆下马上前问道: “老人家,麻烦问一下,这片农田都是您的吗?每年大概能有多少收成?” 老人佝偻着身躯,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两位少年。只见他们衣着并不十分华贵,但胜在干净整洁、纤尘不染,再加上二人都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 老人知道他们是城中来郊外踏青的富家公子哥,于是呵呵一笑,说道: “老朽是平民一个,哪会拥有这么多田土啊。这些地是朱家老太爷租给我们的,我呢,是朱家的佃户,帮人家种田混口饭吃罢了。” 项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 “原来如此。可即便这些地是租来的,可产出的粮食总该分您一半吧? 今春粮价飞涨,寻常年岁里斗米三钱的粮食,可今年却卖到斗米十钱,甚至城里都出现了斗米十五钱的高价,您总该可以获利吧?” 老人又抬眼怔怔望了一眼项隆,沉默良久才感叹道: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自古以来都有谷贱伤农,谷贵伤民的说法,可无论是谷贵还是谷贱,都不会受伤的,就是世家大族了。 就拿小老儿自己的情况来说吧,每年我这田里所收获的粮食,十之八九都要上交给朱家老太爷,自己所剩的那点粮,连自家温饱都不够,哪里还会去卖呢? 所以无论是价高还是价低,获益的都是大老爷们,和我们这些小民百姓关系不大呀!” 项隆若有所思地长长舒了一口气,又追问道: “既然如此,难道就非种田不可吗?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此地河流纵横,又离海不远,盛产渔盐,为何不从事此业?” 老人无奈地摇摇头,呵呵笑道: “早年间原本是可以的,但十年前,本地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帮会,号称盐帮。他们一出现就垄断了当地所有的渔业、盐业,若不经他们允许,任何人都不可打鱼、采盐。” 正说着话,只见从田里又钻出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赤裸的上身被晒成古铜的肤色,显现出一种健康阳刚的美。只见这名汉子走到老人身边说: “爹,娘叫你回去吃饭呢。” 老人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项隆却把他们叫住,解下腰间的一枚玉佩,拿给老人: “老人家,今日您为我答疑解惑,在下十分感激。这枚玉佩您拿去当了,少说也能值个二三十两,权当是我的谢礼。” 说完项隆和冯宽一起上马,赶回城中。 旁边的汉子看得呆了,挠挠头问老人: “爹,这人究竟什么来头?” 老人手中捏着玉佩,看着二人远去的方向,摇摇头回答: “我怎么知道,但我总觉得,这二位绝非常人。” …… 项隆一回到府中,连外衣也来不及脱,走到书案前对冯宽说: “这个盐帮什么来头,竟然能垄断江东地区的渔盐产业,你现在就带人去查,今晚之前,我要知道这个组织所有的信息。” 当晚掌灯时分,项隆的书案前就堆满了小山般的高高的书简,项隆一边读,一边听冯宽简要介绍: “当年秦末群雄并起,逐鹿中原,秦朝的官吏死的死,逃的逃,江东地区的官署形同虚设。大王虽然从江东起兵,但一直都在江北中原一带活动,无暇顾及东南,所以这江东之地,名义上归我大楚,事实上却由江东五大世族联合掌控。” 说到这儿,冯宽从茶壶中倒了两杯清茶,将其中一盏捧给项隆,又接着说: “这盐帮看似只是一个江湖帮派,但私底下却与虞、顾、陆、朱、张这江东五大世族多有勾连,成了世家大族敛财的工具。他们强行垄断了江东地区所有的渔盐产业,这些年欺男霸女、鱼肉乡里,做了不少坏事,已经成为江东的一大害。” 听完冯宽的讲述,项隆狠狠一拳砸到书案上,盏中的茶水都溅起老高,项隆怒道: “好嘛,江河湖海、农林牧渔本是百姓共有之物,是国家赖以生存之基,现在可好,全成了这群混账的私产了。 上不可使国家富强,下不可让百姓安康,倒是他们上下其手、中饱私囊,把自己养得脑满肠肥。这样的混账,该杀!” 项隆稍稍平了平心中的怒气,转过头来问冯宽: “这个什么盐帮实力如何,有多少人,平日里如何活动?” 冯宽拱手答道: “这盐帮势力颇大,共有三千余人,在江东两郡十三县内共设有七个堂口,总堂就设在吴中城内。 项隆满意地点点头,说道: “如此甚好,我打算除掉这个盐帮,你怎么看?” 冯宽点头赞同,但又稍显犹豫: “这盐帮作恶多端,殿下除掉它自然是为民除害。可此事终究牵扯到五大世族,我们是否要先禀报一下大王?” 项隆却摇了摇头说: “此事宜早不宜迟,一来现在军中缺粮短药,我们早一日除掉这个盐帮,便能早一日缓解眼前的困局。二来父王既受我专断之权,我也没必要事事请示,这样反而会让他老人家失望。 至于世族那边嘛,根本没有理由为这个盐帮强出头,若他们当真要强出头,反而会显得做贼心虚。” 说到这里,项隆一下拿起架上的宝剑,坚定地说: “我意已决,就在明晚除掉盐帮!” 第一卷 第19章 盐帮覆灭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吴中城,盐帮总堂。 夜已经深了,门房处却点着几只蜡烛,几名看门的帮众人人喝得醉醺醺,在门房里的小桌上摇着骰子。 一名小头领模样的人,一手拿着酒壶,另一只手指着桌子,大声喊道: “大!大!大!大!大!开!” 骰盅打开,一看是两个六一个五,那名小头目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今天大爷手气好,你们谁也别想跑,来来来,快拿钱!快拿钱!” 旁边一个小喽啰模样的人,愁眉苦脸地说: “头儿,你就饶了我吧,今天我都输了三十两银子了,再这样输下去,老婆本都要丢光啦。”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小头目满不在乎地大声喝道: “少废话!愿赌服输,赶紧拿钱来。再说讨老婆算什么,过两天我带你们去城北收租,你看上哪家姑娘,还不是大爷我一句话的事?哈哈哈哈!” 就在众人正玩到兴头上时,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之声。那头目兴致被打搅,不高兴地吼道: “谁啊,什么事?大晚上来敲我盐帮的门,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老李,你去看看。” 这老李蛮不情愿地去开了门,只见门口站了一个蒙面汉子,刚问了一句“你谁啊?”,就被那蒙面人捂住嘴当胸一剑,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就这样倒在了墙角。 屋里众人见老李开门半晌没回来,不耐烦地喊道: “老李,你他娘吃屎去了,门口到底谁呀?” 话音刚落,门就被一下子踹开,一群黑衣人冲进屋子,把明晃晃的刀架在这群帮众的脖子上,只听为首一人问道: “这里就是盐帮?我找你们帮主有些话要谈,他人现在何处?” 经这么一吓,那小头目的醉意瞬间清醒了七八分,只见他浑身颤抖地回答: “是……是……是,这里便是盐帮。我……我……我们帮主正和两位堂主在后……后花园吃酒呢。” “后花园在哪?”蒙面人又问道。 “就……就从这里一直往里走,穿过天井院和议事厅就是了。” 只见蒙面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右手向下一挥,黑衣人们手起刀落,几名帮众的鲜血溅满了整个小屋。 总堂后花园中,盐帮帮主贺柳确实正和两位分堂主在喝酒。 他们每人身边都围绕了几名身材秀美、妆容妖娆的美女,正沉溺于温柔乡而不可自拔。 二堂主则别出心裁,用布蒙上了双眼,正和几位美女玩着捉迷藏。 只见他一边用手在空中摸索,一边嘿嘿淫笑着说: “嘿嘿嘿嘿,小美人儿别跑,大爷来找你们玩儿啦~~~” 他摸索了半天,突然撞到一个人身上。可这人并不是想象中的温香软玉,反而摸起来硬邦邦的。 二堂主自言自语道: “这是哪个小美人呀,摸起来好像还穿了软甲,怎么,是想和大爷玩点不一样的?没问题,大爷我喜欢~~~”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向这人脸上摸去。可突然间他的右手被对方紧紧抓住,用力一扳,五根手指应声而断。 随着“哎呦”一声惨叫,三十多名身穿夜行衣的黑衣人涌进花园,将园中之人包围起来。 帮主贺柳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惊慌失措地问道: “你,你们究竟是何人?” 为首的蒙面人冷笑两声,说道: “贺帮主,久仰了。早就听说盐帮家大业大,富可敌国,如今我们兄弟几个缺钱,想找您借点银子花花,还望贺帮主莫要吝啬。” 贺柳一听这话,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以为对方只是绿林中的大盗,来抢银子的,也是他笑了两声说道: “哈哈,好说好说,我帮虽然说不上什么富可敌国,但拿出点银子还是不难的。敢问阁下高姓大名?我们可以做个朋友。” 蒙面人冷哼一声,说道: “哼,你还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废话少说,快去拿钱!” 贺柳心中恼怒,表面却笑得愈加灿烂: “哈哈哈哈,兄弟说笑了。正所谓山不转路转,路不转水转,既然都是江湖中人,以后保不齐遇到个马高蹬短,多交个朋友有好处……” 贺柳一边说话拖延时间,一边给他身后的两个小妾打手势。这两个小妾跟随他多年,知道他的意思。 原来这盐帮总堂内设有一口大钟,一旦遭遇外敌入侵,帮内之人就可鸣钟示警。 这两个小妾心领神会,趁别人不注意,蹲下身子悄悄从桌子下面逃往后院。 突然,宁静的夜晚里钟声大响,半座城的人都听见了这沉重的钟声。 帮内其他正在睡觉的上百名帮众听到钟声后立刻起身,来不及穿衣服,就纷纷拿起兵器冲出门外,片刻之间黑衣人反被包围。 贺柳见到自己占了上风,立马来了精神,狞笑着说: “小贼!看你还往哪里走!你杀我下属,伤我堂主,识相点的就乖乖放下兵器,我还能保你个全尸。不然的话,哼哼,我把你碎尸万段!” 可蒙面人并不害怕,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巾,仰天长笑。随后对身旁之人说: “冯宽,让他们动手!” 冯宽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支响箭放向天空,只听“咻——啪——”一声,情况瞬间又发生了巨变。 盐帮总堂外数百只火把一齐点燃,战鼓之声隆隆作响,身披重甲的楚军精锐从门外一拥而入。 盾牌兵在前掩护,弓箭手在后射击,长枪兵和刀斧手两人一组,长短搭配,像宰羊一般屠杀着盐帮众人。 这盐帮帮众尽是一群地痞流氓,哪里抵挡得了久经沙场的楚军精锐,不一时就败下阵来,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人也全部放下兵刃,束手投降。 贺柳此时已面无人色,瘫坐在椅子上,颤声说:“你们,你们是项羽的人!” 原来这些黑衣人就是项隆所率领的部队,他们趁夜色攻击盐帮总堂,而此时此刻,盐帮的七个分堂中,同样的事情也正在上演。 …… 短短一夜之间,曾经纵横江东的第一大帮盐帮,就这样被剿灭殆尽。 项隆抄查了盐邦所有财产,共获得黄金万斤、白银七百万两、盐十五万斤、粮食五十万担,以及各类珠宝首饰二十箱。 项隆不禁感叹,只区区一个盐帮就有如此巨额财产,真不知这些年来他们剥削了多少穷苦百姓,吸食了多少民脂民膏。 彻底清查了盐帮的赃财后,项隆以项羽的名义,一方面为军队分发粮饷、购置药品,另一方面在城内开仓放粮,以救百姓困苦。 除掉盐邦这个为祸江东多年的豺狼猛兽,百姓就已经拍手称快;而开仓放粮,更令江东百姓无不称赞项羽的仁政。 一时间,那个曾经以霸道勇猛而著称的西楚霸王,竟也有了仁德之名,项隆心中十分欣慰: “照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天下人都会知道,项羽也可以是一位仁君明主,我大楚也可以让九州繁盛安康。” 第一卷 第20章 五大世族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会稽城,虞府中,顾、陆、朱、张四个家族的族长都坐在正厅,正等着虞氏族长与他们议事。 虞氏在江东势力颇大,五大家族中其余四家都以虞氏马首是瞻。此时,虞氏家主未到,其他四人也只好等待。 只见一个个穿着清凉的妙龄少女往来穿梭厅中,端上一盘盘新鲜水果和精致糕点供客人享用。 厅中十余名娇美舞女身姿婀娜,摇晃着可堪一握的纤纤细腰,有意无意地把自己半露的雪白酥胸和匀称的美腿展现在客人眼前。 旁边丝竹之声大作,乐曲声轻柔婉转,令人有飘飘欲仙之感。 张氏族长张锐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但保养得十分年轻,看上去丝毫没有沧桑之色,反倒像是个青年书生模样。 此刻,他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边拿折扇在手中打着拍子,一边欣赏眼前诱人的“春光”,眼神中露出与他儒雅外表并不相符的邪淫之色。 而他身边的陆氏家主陆风则满脸焦急,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美女的妖娆风姿,只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浓茶。 自从与刘邦的密信被劫之后,陆家家主就没睡过一天好觉,时刻担心项羽会先拿自己开刀。 其余顾、朱两家族长则坐在一起,红光满面地正谈笑风生。 陆家族长心中有事,最先按耐不住,站起身来大声喝问一旁的管家: “哎呀,我四人在这里等了半天,你家族长到底什么时候到?” 管家一躬身,恭敬回答: “请陆族长稍歇,我家老爷马上就来。” 陆族长还想再问,只听门外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哈哈哈哈哈哈,陆老弟何故如此性急啊?我刚刚处理一些家事,所以来晚了一些,还请诸位恕罪啊。” 随着众人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圆胖脸、五短身材的中年男人从门外进来,走到厅中主座前。 从表面看去,此人相貌毫不出众,可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这就是富可敌国的江东第一望族虞家的族长——虞恒。 虞家族长一来,众人都起身行礼。虞恒面带笑容,拱手团团一揖算是回礼,随后高声吩咐家人: “再给几位大人沏几壶好茶来,其余的人统统退下。” 虞家的仆役和歌女们恭敬回答一声,有秩序地鱼贯而出。霎时间,方才热闹无比的大厅立刻安静下来。 还是陆家家主最先沉不住气,打破沉默,开口说道: “虞族长,您今天叫大家来,想必也是听说了盐帮被灭之事。我们苦心经营盐帮多年,现在却被项羽捡了个大便宜,还望虞族长速速定夺。” 虞恒并不着急回答,而是反问道: “依陆老弟之见,我们应当如何啊?” 陆风不假思索地开口说道: “当然是派人把钱财和货物都要出来,我等对盐帮资助甚多,绝不能便宜了项羽这厮。” 一旁的顾家家主顾辰哈哈大笑,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说道: “陆老弟何其性急,这财货到了项羽手中,如同羊入虎口,哪还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陆风不甘心地反问道:“难道我陆家的财产就这么轻易地拱手让人?” 朱家族长朱宏抿了一口茶,冷笑道: “若论损失的财货,我朱家比你陆家还要多上三分,我都还没着急,你急个什么呢? 你可别忘了,这几年我们利用盐帮,暗地里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如今我们想撇都撇不清,你还要拼命往上凑,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盐帮的幕后主使吗?” 不等陆风回答,张家族长张锐也在一旁拍手赞同: “这话说的有理,我们几大家族是要面子的,此刻绝不能和盐帮扯上半点关系。再说,这点钱财只能救项羽一时之急,一两个月后粮食吃完,哪里还有第二个盐帮再给他救急呢,到时候他还不是要来求我们。 所以说,只要项羽的刀不砍到我们头上,我们只管稳坐钓鱼台就好。” 这正是陆风心中最担忧的事,只见他长长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说道: “你怎么知道项羽不会拿我们开刀?前日传来消息,我和汉军联络的密信已经落入项羽手中,如果他拿此事向我们发难,又该如何?” 顾辰在一旁嘿嘿笑道:“这是你陆老弟自己的家事,与我等又有何相干?” 陆风冷笑道:“哼!此事是我陆家才有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诸位私下里也没少和汉军联系!若项羽真查到我头上,你们也一样跑不了!” 虞恒方才听众人议论,一直没有说话,此刻听陆风动了气,这才笑着劝解: “陆老弟莫急,我五大家族向来友好,连枝同气,共同进退,断不至于抛下你不管的。 密信的事我已知道,项羽手中的证据并不充分,你只需把事情推到你族中分支的小族长头上,拿他当替死鬼,你不会有事的,这一点我可以和你打包票。” 陆风犹豫地说:“可是……那名密使……如果他把真相说出来怎么办?” 虞恒脸上笑容不减,可语气却变得阴沉: “那我们就只能让他永远不能说话了,明日我就吩咐吴中大牢里的内应,让他除掉此人,还有盐帮贺柳。” 陆风心中一震,他与虞恒相交数十年,知道此人表面温和,心底很辣,向来是杀人不眨眼。但没想到虞家势力竟如此之大,在吴中的大牢里都有内应。 可此时陆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拱手一礼说:“既如此,全仰仗虞兄了。” 虞恒哈哈笑着,对众人说: “如今情势,我们态度不变,还是一个拖字诀。楚汉鹬蚌相争,我们就安安稳稳做个渔翁。谁能胜利我们就跟谁,谁给的利益大我们就支持谁。谁当皇帝并不重要,我们五大家族的利益才是最重要。 而现在,我们不必着急,暂且接着奏乐接着舞,早晚有一天,项羽和刘邦会来求我们。” 说完,虞恒和其他四人一起发出了反派的笑声,招呼歌姬舞女,度过了纸醉金迷的一夜。 第一卷 第21章 神机弩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剿灭盐邦之后,楚军获得了不少钱粮,总算解决了军队当前的燃眉之急,项隆也长舒了一口气。 趁这个机会,他终于有时间去做一些之前想做却又没法做的事情——搞些发明。 作为一个现代穿越者,项隆脑海中拥有许多当时的人无法理解的知识。 什么飞机、坦克、火炮、机枪、蒸汽机、内燃机……只要发明出一样来,就可以改变整个时代的发展趋势。 只是受到时代的局限和技术发展的限制,项隆心中的这些“宏图伟业”暂时还无法变为现实。 “可惜了,可惜了……”项隆在心中感叹一声,“看来想要摆脱时代的局限,现在还没法做到。” 可超越时代的“大杀器”没办法制造出来,一些条件允许的“小发明”还是完全可以想想办法的,比如说汉末三国时期,蜀汉丞相的诸葛连弩。 当然了,这里的“小发明”只是相对于那些“大杀器”而言的。而在这个时代,诸葛连弩这样的发明,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惊艳世人的重大创新了。 其实弩这种武器,在战国时期就已经出现。当时战国七雄之一的韩国就是著名制弩大户,有“天下劲弩皆从韩出”之语。 不过上千年来,弩之所以没能代替弓箭,是因为弩本身存在装填慢、制作难、不能连发等缺点。 而项隆希望自己能发明一款可以解决上述不足的新式弩弓。 项隆心中暗暗想到:就让我来带给大家一点小小的穿越者震撼吧。 于是这天,项隆命人把城中所有的铁匠和木匠全部集中到自己府内,说是要请他们帮自己制作一件东西。 世子殿下的命令,谁人胆敢不从?于是城中所有的铁匠和木匠们一大早就来到了项隆府中,可一直等到吃过中饭,也不见项隆的身影。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不知道世子大人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的时候,只见项隆手里拿着一张图纸,满脸兴冲冲地走进议事厅。 众人一起起身行礼,项隆却看上去心情大好,手一摆说: “罢了罢了,不必多礼,我来得确实有些晚,诸位先生久等了。” 说完,他就坐在书案前,大口猛灌了几口凉茶,笑吟吟地看着众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所措。终于有一老者坐不住,起身行礼: “世子殿下,您将我们这些人召集起来,敢问是要做什么物件?不知可否有图纸,我等能否先看一看啊?” 项隆笑着一挥手,只见士兵们给在座的每个人都发了一张纸,纸上详细画着一张弩弓的各个部分。 众人一看,这才明白,原来世子殿下是要自己制作弩弓啊。 可弩这种武器早已有之,并不算什么稀罕事,为什么世子殿下还会如此郑重其事呢? 项隆看到众人的神情,知道他们心中的疑惑,笑着向大家解释: “这幅图是我花了数日时间,一张张画出来的,正如大家所见,这是一张弩。 可是呢,这又不是寻常的弩弓。寻常的弩,一次只能射出一支箭,而诸位图纸上的这种弩,一次性装填可以连射出十支箭。” 项隆停顿片刻,观察了一下众人的神色,接着说道: “我要请大家制作的东西,就是这种连弩!” 众人脸上无不露出惊讶的神色,他们都是从业多年的手工业者,却从没想过世间还有这样神奇的武器。 仔细看看图纸上的内容,发现制作方法十分详细。图中弩机的形态和结构与当时通用的弩机一样,具有外廓、悬刀、牛、枢、望山和牙,但是它的尺寸要大得多,弩机的外廓长达一尺二寸,悬刀全长近六寸,确实有它与众不同之处。 众人看看图,又看看项隆,再看看图,再看看项隆,心中暗暗感叹: “这位世子殿下年纪轻轻,胸中学识竟如此渊博。我等从业数十年的老工匠都没办法发明出这么厉害的武器,真难为殿下几天之内就有如此奇思妙想。” 此时项隆站起身,对众人说: “如今图纸、材料俱全,诸位谁能在十五日之内造出此弩,我重重有赏,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都是个中好手,知道以此图绘制之详细,想造出这连弩并不困难,此刻又听到有重赏,人人心中大喜过望,一齐站起来高声回道: “我等定不负殿下厚望!” …… 十五日后,项隆特地邀请项羽到城东校场,说有要事禀报。 项羽有些不解,有什么事非要到校场去说?但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向来沉稳持重,想来这次也不为无因。于是项羽依照约定来到校场,却发现项隆早已在这里等候。 项隆见项羽到来,躬身行礼: “儿臣项隆,参见父王。” 项羽一挥手,哈哈笑道: “我儿不必多礼。今日你叫为父来这校场,却为何事啊?” 项隆神秘一笑,拱手回答: “来校场嘛,自然是为了比试武艺了。” “哦?”一听这话,项羽也笑了,“哈哈哈,想不到你小子今天竟然倒考教起为父的武艺了,胆子不小啊! 不过最近也着实累你了,既然今日你有兴致,那我们父子二人不妨比试比试。 步战还是骑射,拳脚还是兵刃,都由你选,为父自然奉陪。” 项隆一指远处摆放着的箭靶,笑着对项羽说: “既然父王肯赐教,儿臣就不客气了,我今天来是想和父王比试一下箭术。父王您看,前面的箭靶离我们有五百步远,我们可以比试一下谁能射得又快又准。” 项羽听了愈发来了兴致,哈哈大笑说道:“这有何难!” 说完,他从旁边的武器架上选了一张五十石的强弓,一面张弓搭箭,一面说: “昔日春秋时期神射手养由基能百步穿杨,世人无不称赞其弓术精妙。而如今五百步虽远,却也奈何不了我。” 说罢,项羽连连张弓射箭,一连射出五支箭,每支箭都正中靶心。 项羽神色得意,回头看看项隆: “如何?为父这箭术还算过得去吧。” 项隆点头称赞:“父王箭术,当真是天下无敌!” 项羽心情大好,拍着项隆的肩膀说道: “不要光拍为父的马屁,你也来试试,让为父看看你的实力如何。” 项羽略一停顿,接着说: “既然是比试,没点彩头怎么行?这样吧,若你能胜过为父,我可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如何?” 项隆眼睛一亮,即刻应允下来: “既然父王开恩,儿臣就不客气了,还望父王日后莫要食言。” 项羽哈哈大笑,用手虚点着项隆: “哈哈哈哈,你小子,倒像是很有把握的样子,你先胜过为父再说吧!” 于是项隆点点头,不再答话,从桌子上拿起一张弩,一连装了十支箭,向远处的箭靶射去。 只听“咻咻咻咻咻咻咻”,十支弩箭连续发射出去,每一只都正中箭靶当中的红心,当真是又急又密,又快又准。 一旁的项羽也看得目瞪口呆,拿过项隆手中的连弩,赞叹道: “这,这是什么弩,竟然能连发十支箭,射程还如此之远!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件宝贝?” 项隆笑着对项羽说: “回禀父王,这是儿臣新近发明的连弩。此弩为十石弩机,重三斤十二两。所配弩箭矢长八寸,能连续发射十矢。 弩臂全长一尺六寸,弩机全长五寸有余,极为轻便,步兵、骑兵都能随身携带。” 说着话,项隆又用手指了指弩机上用来瞄准的刻度,对项羽说: “父王您再看,这每张弩的望山上都有用于瞄准发射用的刻度,共分六度,每度内又各设四分度,可以帮助使弩之人精准射击,大大提高射击准度。” 项羽久经战阵,对各类武器也是熟练于心,但看到这连弩也是啧啧称奇,吩咐属下牵来乌骓,亲自试用。 只见乌骓马发足狂奔,项羽在马上纵横驰骋,举起连弩轻轻扣动机关,“啪啪啪啪啪”,就算在快速移动中,每一支弩箭还是精准命中了靶心。 项羽大喜过望,下马哈哈大笑: “好!好!好!这弩着实好用!这种弩不需要太多的训练就可以操作,即使是新兵也能够很快地成为用弩高手,而且命中率之高令人惊讶。此武器一旦列装我军,必能使我军战力得到显著提升!” 项隆点头赞同,又接着介绍: “父王说得极是。这连弩虽然装填时间比弓长,但是它比弓的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强,命中率更高,对使用者的要求也比较低,其射程可达六百米,只要装备了这种弩,哪怕是步兵,也能有效克制骑兵。” 说到这项隆话锋一转,感叹道: “只可惜我们现在最多只能制作两千张这样的连弩,还是有些少了。” 项羽安慰说:“无妨,虽然只有两千张,只要使用得当,照样可以发挥奇效,也许能一举扭转战局。 对了,这弩可有名字?” 项隆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这叫诸葛连弩。” 话一出口,项隆就觉得自己失言了。不过幸好,此时诸葛丞相他老人家尚未出生,项羽也不可能认识。 果然项羽一头雾水,问道: “诸葛?莫非这种连弩是一位姓诸葛的先生所设计?那他可真是当世奇人了,这位先生现在在哪里,我一定要请他出山做我的军师!” 项隆心中苦笑,心想:诸葛丞相他老人家可是一心兴复汉室的,而您呢,则是刘备祖宗的死对头。即便孔明真的转生于此,恐怕也不会给您当军师的。 于是项隆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想要应付过去: “嗯……父王啊,诸葛先生他老人家仙风道骨,乃是一位世外高人,您老就不必打他的主意了。至于这连弩的名字嘛,儿臣想就叫神机弩如何?” “神机弩……”项羽沉吟道,“神机百炼,奇巧精绝,好,好名字!那就叫他神机弩吧!” 第一卷 第22章 劫狱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深夜,吴中城大牢。 牢头老陈正晃着钥匙四处巡查,这是他每天都必做的事情。 最近几天,大牢中多了两个被严加看管的重犯。 一个是前盐帮帮主贺柳,另一个则是脸上带有一道刀疤,从来不说话的“哑巴”。 上峰有令,让牢中狱卒严加看管这两人,万不可让他们逃跑。 对于这道命令,老陈不以为然。 这大牢内看守严密,两个犯人又带着沉重的枷锁和脚链,哪里有机会逃跑呢? 但老陈当狱卒二十余年,向来兢兢业业。既然上面的大人有吩咐,他就会严格执行。 所以,老陈在巡视过普通牢房后,拿出钥匙,向更深处的死牢走去。 巡查过后一切如常,两个重犯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丝毫没有任何异样。两人门口看管的狱卒也安静地站在那里,看上去十分敬业。 老陈长舒一口气,向地牢上层走去,准备休息一下。可走到一半,他却倏然停住了脚步。 刚刚死囚牢房门前的那个狱卒是谁?小王?小李?不,都不是。 虽然刚刚灯火昏暗,他没有看清那个狱卒的脸。但在牢中工作二十年,让他对每个人都非常熟悉,熟悉到只看他们的身形就能认出他们的身份。 而刚刚那名狱卒的身形,他却从没见过。 于是他急匆匆赶了回去,颤抖着双手打开死囚牢房的大门。 果然见到两名重犯胸口各自插着一把匕首,已经没了气息。 老陈大吃一惊,正想回去禀报,却突然感到胸口一凉。 原来是黑暗中有一人闪出,冲老陈心脏的位置狠狠就是一剑。 老陈只感觉鲜血正从他的胸膛迅速喷涌,灯火熄灭,他也缓缓倒在了潮湿阴暗的牢房之中,再也没了呼吸。 …… 第二天,项隆正在府内查看昨日新搜集的情报,冯宽急匆匆跨进屋内,禀告道: “殿下,方才狱中传来消息,说昨天晚上陆家密探和盐帮帮主贺柳都被杀了。此外,还有一名狱卒被发现死在牢中。” 冯宽神情愤怒,说道: “显见是世家杀人灭口,他们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在我们眼皮底下杀人。请世子殿下下令,我这就在全城缉拿凶手。” 项隆初听之下也十分震惊,但仔细想了想,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那群老家伙十分谨慎,丝毫不留把柄。我们之前提审那二人多次,却没有得到丝毫有用的信息,留着他们也无用。 而如今他们二人被灭口,也算是罪有应得。” 项隆停了一下,接着说: “倒是那名死去的狱卒,要好好发送,再给他家人二百两银子,不要亏待了他们。” 冯宽问道:“那凶手就不追究了吗?” 项隆无奈道:“这吴中城内到处都是世家大族的暗桩和眼线,一夜时间,凶手怕是早就跑了。 要对付这群老狐狸,看来我们还是要从其他方向入手。” 项隆在屋里踱了两步,放下手中的竹简,吩咐冯宽说: “你现在去王府,就说今晚我有要事与父王相商,请他老人家等我一时。” 冯宽领命而去,项隆则走到窗台前,望着窗外的翠竹,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来不给这群老家伙一点颜色瞧瞧是不行了!” 第一卷 第23章 江东对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垓下之战受挫后,项羽痛定思痛。 自从范增离开后,楚国阵营就再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战略指导。 因此,项羽行事总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一味猛冲猛打,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哪里有敌人就冲向哪里,丝毫没有章法。 可最终,不仅没能消灭敌人,反而敌人越打越多,自己越打越弱。 经过垓下之战后,死里逃生的项羽终于认识到安定内部和削平割据统一全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必须有一个完整、高明的总体策略。 而回顾身边之人,只有带兵打仗的将领,却没有出谋划策的谋士。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项隆一人,有可能为自己答疑解惑。 所以项羽在把专断之权交给项隆的同时,也交给了项隆一项任务,那就是问计于项隆,希望他能给自己指出一个图霸天下的妙计良方。 项隆接到这个命令后十分重视,正所谓“一言以兴邦,一言以丧邦”,纵观历史,一个正确的战略方针,是获取胜利必不可少的前提条件。 就如同诸葛亮的隆中对,鲁肃的榻上策,贾谊的《治安策》,商鞅变法等等,按照历史的普遍规律,统一天下的得失成败,关键取决于统一方略是否正确。 项隆虽然不是什么战略大师,但胜在见多识广。他打算借用前人的智慧,为项羽出谋划策。 “当年孔明与刘备的隆中对,定下了天下三分的大势,成为蜀汉的基本国策。而如今,我也可以和项羽来个江东对,为项羽打下一统天下的基础。”项隆如此想到。 最近一段时间来,项隆一直都在思索自己该为项羽制定怎样的方略,而今天,他终于做好了所有准备,打算向项羽交出最后的答卷。 …… 傍晚时分,项隆打马来到王府,只见王府正门前早有几十名家仆守在那里等候。王府大管家项忠看项隆来了,赶忙接他下马,躬身一礼: “参见世子殿下,大王和夫人已经在正厅设下酒宴,正等着世子殿下进去呢。大王特意吩咐,殿下不到,谁都不能用饭。” 项隆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马鞭递给项忠,说声“知道了”,就抬脚向正厅走去。 项隆穿过前院来到正厅,只见项羽早早就在门前等候。看到项隆来了,项羽远远就冲他挥了挥手,向前几步走到项隆面前。 项隆连忙躬身行礼,说道: “劳父王亲自迎接,如此大礼,儿臣愧不敢当。” 项羽却爽朗一笑,不在意地说: “什么君啊臣呀的,今天家里没有外人,只有你我父子二人和夫人。不过是一场寻常家宴,何须如此之多的礼数?来来来,快随我进来。” 说起来,项隆并不是项羽和虞姬的孩子,而是项羽的原配龙氏之子,后来龙氏早亡,虞姬才常伴于项羽身边。 项隆走进正厅,只见富丽堂皇的正厅内,黄昏的阳光透过红漆窗户,打在精致的紫檀木桌上。桌上的翡翠杯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厅中乐声悠扬,美人起舞,饭菜飘香,一群侍女正来往穿梭着端上一盘盘精致的菜肴。 项羽坐在主位上,脸上洋溢着和煦的微笑。虞姬坐在项羽身旁,身穿华丽的锦袍,头戴一顶金丝凤冠,每一个动作都显得美丽而优雅。 家宴的菜品准备得十分丰盛,一道道菜品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 项羽指着其中一道菜说: “这道鱼脍,乃是三十斤重的长江鲈鱼所制,最是鲜美,我儿不可不尝啊。” 项隆闻言夹起一块鱼脍,放到嘴里细细品尝,果然鲜美异常。 席间,项羽不时与项隆和虞姬交谈,气氛倒也温馨和谐。 身处其间的项隆也产生了一种轻松之感,感受到了许久未曾感受到的,家的和谐与温暖。 很快,宴席已过。项羽和项隆一起来到后堂,方才家宴的和谐温馨氛围仿佛是隔世一般。项隆为项羽倒了一杯茶,只听项羽笑着对项隆说: “我儿最近做得好大事,为父都已经听说了,心里也是十分高兴。截获密信、铲除盐帮、发明神机弩,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令我心中欢喜。” 一边说着,项羽放声大笑: “今日前来,想必是我所说的策论一事有眉目了?不妨说来让为父听听。” 项隆连忙拱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竹简,尊敬地对项羽说道: “儿臣已将策论写于竹简之上,请父王观览。” 项羽接过竹简,打开后走到灯下细细阅读竹简上的内容,只见上面写到: 臣闻周失道而失天下,秦失道而二世则乱,观所以失之之由,知所以平之之术。当失之时,君暗政乱,兵骄民困,近者奸于内,远者叛于外,小不制而至于大,大不制而至于僭。天下离心,人不用命。故有五霸而窃其号,有七雄而据其地。 平之之术,在乎反周、秦之失而已。必先进贤退不肖以清其时,用能去不能以审其材,恩信号令以结其心,赏功罚罪以尽其力,恭俭节用以丰其财,时使薄敛以阜其民。俟其仓廪实,器用备,人可用而举之。彼方之民,知我政化大行,上下同心,力强财足,人安将和,有必取之势,则知彼情状者,愿为之间谍,知彼山川者,愿为之先导。彼民与此民之心同,是即与天意同。与天意同,则无不成之功矣。 凡攻取之道,从易者始。当今汉军势大,其疆东至海,南至江,北抵长城,西达关中。三分天下已占其二,又与我为死敌,故为今时之第一大患。 唯其兵多势大,故不可急攻,应缓缓而图之。从少备处先挠之,备东则挠西,备西则挠东,彼必奔走以救其弊。奔走之间,可以知彼之虚实,众之强弱,攻虚击弱,则所向无前矣。攻虚击弱之法,不必大举,但以轻兵挠之。 刘邦懦怯,知我师入其地,必大发以来应;数大发则民困而国竭,一不大发,则我可乘虚而取利。彼竭我利,则江北诸州,乃国家之所有也。既得江北,则用彼之民,扬我之兵,中原亦不难平之也。如此则用力少而收功多。 九江英布,据江西之地,而非臣于刘邦,可以利诱之,引以为援,共敌刘汉。 待到他日兵力精练,器用具备,群下知法,诸将用命之时,一稔之后,可平天下! …… 项隆见项羽看得仔细,但仍怕有疏漏之处,所以走到身后悬挂着的地图前,口说手比地解释: “儿臣的策论,主要从三个方面展开: 第一,说的是周、秦两代政权分裂的原因。儿臣以为这是因为君主不贤明,不得道;同时朝廷内部有奸臣,朝廷外部诸侯叛乱;人心不齐,政治失度,进而小患成祸,大祸生乱。乱世之中人人自危,而自求多福,无家国情怀,无民族气节,权力和实力成了谋利的工具,阴谋和野心成了自立的手段。天下大乱,归根到底是人心的偏离和道德的丧失。 第二,孟子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儿臣以为得天下就是要得民心。一个政权若要长治久安,首在修政,所以儿臣认为治天下必须要遵循“王道”,在内政上要清旧弊、修新政,要恩威并施、赏罚分明;要开源节流、轻徭薄赋;要唯才是举、天下归心。如此,等到我粮草充足、军器齐备、人才济济、将士用命之时,就是与天意相通之时,亦是成功之时。 其三,在具体的战略行动方面,儿臣认为,对刘邦的进攻,可以采取持续骚扰战术,使之不得安宁。待到敌军疲于奔命、草木皆兵之时,正是我军蓄势进攻、避实击虚之机,进而达到用最少的力量,达到最优的效果的目的。 英布居于九江,表面上虽然臣服于刘邦,但实际上却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们可以向英布许以重利,我们两家各占江东江西,以长江为屏障,共同抵御刘邦的进攻。” 看了竹简上的策论,再加上项隆的讲解,项羽多日以来的愁闷与忧虑仿佛一扫而空,心中豁然开朗。他不由得拍案赞叹: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此篇策论,算得上是千古第一文章!我儿之才,不下古之管仲、乐毅,更不输今之张良、韩信。” 项羽激动地站起身来,一下抓住项隆的手腕,高兴地说: “今日我得此方略,有如鸟上青天,鱼入大海,虎归山林,从此以后可以纵横遨游于这天地之间了!” 听了项羽的赞美之词,项隆脸上却丝毫没有得意之色,而是一拱手说道: “父王谬赞,儿臣不过是参考前人之法,算不上什么真本事。” 项隆说的不假,他这篇策论,的确是参考了隆中对等众多前人的经验才得以写成,所以在他自己看来,算不上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可项羽却毫不知情,在他眼里,项隆拥有如此高瞻远瞩的眼界和精妙绝伦的谋略,却丝毫不自吹自擂、自骄自傲,而是仍然保持了谦逊的本色,这不禁让项羽对项隆又高看了一眼。 “我儿胸怀天下大才,又如此谦虚稳重,当真有王者之姿!”项羽在心中想。 项隆并不知道项羽心中如何脑补自己的高大形象,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沉吟说: “其实现在兵争倒在其次,重要的是要先修明内政;而若想修明内政,眼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世家大族臣服于我们。” 项隆抿了口茶,接着说道: “儿臣想让父王亲自出面,摆下宴席,邀请江东五大世族的族长前来王府共同议事,不知父王意下如何?” 一听这话,项羽收起脸上高兴的神情,向前走了几步,沉声叹息: “唉,为父一回到吴中,曾多次邀请他们前来议事。可这群老家伙像商量好了似的,一个都不肯来。除了虞家派了一个家臣前来探视,其余各家更是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项隆问项羽:“虞家的人与父王谈了些什么?” 项羽冷笑一声,目光中充满了不屑: “哼,能说什么?闲聊淡扯,言不及义,总之没一句实话,没一件正事,当真令人气恼!” 项隆微微一笑,缓声说道: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我曾对父王说过,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今我们刚遭大败,正处于低谷之时,这些世家大族不肯对我们雪中送炭,也并不难以理解。” 项羽也长长叹息了一声: “唉,是啊,这就是人心!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做吧! 昨日我收到江北的探报,说刘邦、韩信正在大举练兵,制作战舰,声势颇大。 我们的敌人可没有闲着,他们时刻都想给我们致命一击。” “我们自然不能束手待毙,”项隆望着闪烁不定的灯花,目光炯炯地说,“不过儿臣想,我们与江东的世家大族,并没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他们只不过是在待价而沽罢了,想让父王出让更大的利益。” “那我就更不能让他们如意!”项羽愤愤不平。 项隆也叹了一口气: “当今之计,还是希望父王能再邀请他们一次,看看这些人如今是什么态度,然后我们再见招拆招不迟。” “若他们依旧不来呢,我们又该如何是好?”项羽迟疑着问道。 “那儿臣自然有办法对付他们,请父王放心。”项隆知道项羽心中不快,微笑着劝解项羽: “我们这叫先礼后兵,希望他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他们真的连这点面子都不给父王,那我们就先占着理,再对他们出手也就顺理成章了。” 项羽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项隆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也是一笑。随后,略带些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 “好吧,也只好如此了。明日我就给他们发请帖,邀他们来王府一叙,希望他们这次不要再让孤失望了。” 第一卷 第24章 世家的顾虑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会稽城,虞府正厅。 五大家族的族长虞恒、张锐、陆风、顾辰、朱宏又在此地聚会。 只见虞恒手中拿着一张红漆密封、滚金烫面的拜帖,帖中的内容正是项羽邀请各族族长前往吴中赴宴。 其他四位族长各自接到拜帖后,立马来和虞恒商议,还是陆风最先忍不住,开口说道: “虞兄,这项羽的声势最近搞得很大,在江东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又不断休养生息,扩充军力,看来他已经重新在江东站稳了脚跟。” 顾辰也不再是平常那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而是微微皱起眉头,捋着他的山羊胡子,缓缓点头: “谁说不是呢,这项羽在剿灭了盐帮后,不仅没有中饱自己的私囊,反而是大规模开仓放粮,收买人心。如今,整个江东的百姓,都在称赞他西楚霸王的仁德。” 其实不只是顾辰这么想,其他几位族长的心中也十分疑惑。 众人都觉得如今的项羽令他们感到十分陌生。别忘了,当年的项羽可是一夜间坑杀二十万秦军降卒,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进入咸阳后,更是尽诛嬴氏全族,一把火烧了咸阳城,大火三日不绝,把那名满天下的咸阳城烧成了一片废墟。 这样的人怎么会忽然变了性格,一夜之间倒成为一代仁君明主了?众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有一点众人却十分清楚,那就是项羽身边恐怕又出现了一个足智多谋的军师,一个比当年范增还要厉害十倍的人物。 其实众人不知道项隆的存在,也是项隆刻意为之。 一来项隆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以项羽的名义去做的,丝毫没有提到自己的名号。 二来在当时那个通讯并不十分发达的时代,没有手机和网络,若想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其实并不十分困难。 所以,除了楚汉两家的高层知道项隆的存在之外,就连五大家族这样的豪门望族,都不知道出了项隆这号人物。 而项隆的想法也很简单,他知道伟大的领袖是一个国家、一支军队的旗帜和灵魂,领袖的形象越高大,人心就越容易凝聚在一起。 他想要的就是塑造出项羽光辉而伟大的领袖形象。 至于他自己的名声,项隆并不在意。纵观历史,多少王侯将相的千秋功业,皆化作后人喝酒聊天时的谈资。这个一时之名,项隆觉得自己不要也罢。 而且,项隆觉得这种身处幕后的感觉,似乎也不赖。 再说到五大世族,他们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现在的项羽让他们感到十分陌生。 坐在一旁许久未开口的张锐思忖良久,缓缓开口: “这一次,项羽又叫我们前去赴宴,依我之见,我们不妨就答应他。眼见项羽在江东的势力越来越稳固,如果我们屡次三番拒绝他,只怕……”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朱宏打断了他的话,冷哼了一声: “哼,张兄这话恕我不能认同。谁都知道当年项羽宴请刘邦到鸿门赴宴,差点在宴席上杀了刘邦。 而如今,他让我们离开自己的根据地,到他的地盘上赴宴,焉知不是另一场鸿门宴呢? 一旦我们前去赴宴,就相当于成了人家刀板上的鱼和肉,到时候岂不是任人宰割?” 听了朱宏的话,虞恒连连点头赞同: “朱老弟的话有理,如今,项羽的态度晦暗不明,我们绝不能冒此奇险。我早就说过,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拖字。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陆风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满脸都是担忧之色,问道: “那我们还要拖上多长时间,莫非就这样一直和项羽耗下去不成?要知道,项羽手上有几万精兵,他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这样拖下去。” 虞恒斜了一眼陆风,对众人说: “昨日江北传来消息,说刘邦、韩信等人正大举建造船只准备渡江。只要刘邦大军一到,情况就会发生改变,我们也就不用再拖了。” 虞恒停顿一下,接着说: “要知道,如今汉军声势浩大,刘邦也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十里亭长了。他现在武有韩信、彭越,文有张良、萧何、陈平等人,坐拥六十万大军,天下谁人能敌? 我们现在要是投靠了项羽,一旦项羽战败,我们也免不了会受到牵连。所以我们绝不可做出此等自掘坟墓之事。” 众人听了虞恒的话,也觉得十分有理。刘邦既然能在垓下打败项羽一次,想来也能打败项羽第二次、第三次。 于是各族族长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虞恒的看法。 虞恒见众人各自无话,站起来笑着说: “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大家都回去罢。” …… 陆风回到府内,依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思考着眼下的局势,不由发出无可奈何的叹息。 就在这时,陆府大管家前来禀告: “老爷,您吩咐我的事已经办妥,陆康现在就在门外,您要不要叫他来见上一见?” 陆风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连忙招手道: “好,快把他叫起来。” 不一时,只见门外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走起路来弯腰躬身,一副局促的样子。一看见陆风,立马小心翼翼地行了个礼。 陆风故作大度的一摆手,指着桌上摆放的几盘精巧糕点: “坐吧,谅你也没吃饭,这些点心随便用。我要你办的事情,管家可和你都说清楚了?” 陆康刚刚拿捏着坐下,听见陆风问自己,赶忙起身答道: “回大族长的话,小人都知道了,小人一定将事情办好,不叫大族长为难。” 原来这陆康是陆家分支的一个小族长,去年,他所管辖的地域遭了水灾,导致全年颗粒无收。无奈之下,只得祈求宗族庇佑。 而陆风正是看他落难,威逼利诱之下,希望让他来做自己与刘邦通信的替罪羊。 听了陆康恭敬的回答,陆风满意地点了点头,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道: “很好,很好,这样就对了。我要你做我的替罪羊,也是为了我们陆家。如果陆家倒了,你们这些下面的人,自然也会受连累。 不过你放心,你最多受些皮肉之苦,项羽不会取你性命。事成之后,我不但会调拨粮食赈济你的族人,还免你治下三年的租税,如此优厚的条件,你也该满意了。” 陆康微微颤动了一下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口中答应: “多谢大族长高厚之恩,小人代全族老小感谢大族长恩德。” 陆风端坐椅上受了一礼,随后就让下人带陆康离开。 解决了这件事,陆风多日以来悬在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下来,突然感到腹中有些饥饿。 随便吃了两块糕点,又觉得太过甜腻,于是吩咐管家说: “你去通知厨房,叫他们准备一桌席面上来。今天我胃口好,让他们好好巴结,少不了他们的赏赐,去吧。” 第一卷 第25章 无人赴宴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这一天,到了项羽宴请五位族长的日子。 从早晨开始,王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忙得不可开交。 张挂灯笼的、打扫卫生的、采买物品的、制作菜肴的……府内众人纷纷忙碌起来,马不停蹄为今晚的大宴做准备。 就连项羽本人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一会儿确认菜单,一会儿更换服饰,一会儿监督着下人好生打扫,一会儿吩咐护卫加紧守备……可以说是尽心竭力、事必躬亲。 一直忙碌到了傍晚时分太阳西沉,才将宴会的所有事项都置办妥当。 此时的项羽身穿一件淡蓝色锦袍,头戴真丝缨冠,正在会客厅内的方砖地上焦急地踱来踱去,不时吩咐下人们到王府门前望风,看看客人到底来了没有。 此时项隆也坐在厅内,但他却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手中捧着一卷书,旁边放着一壶新沏好的龙井茶慢慢品着,与项羽的焦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实这倒不是项隆故作镇定,而是他在心中已经有了成算,知道这些世家想来是不会赴宴了。 果不其然,从日影西斜一直等到天色漆黑,也不见有一家族长前来赴宴。正在项羽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只见下人前来禀报: “启禀大王,方才有人送来几封书信,请大王御览。” 说罢,只见下人用托盘呈上五封书信,项羽一封封打开来看,粗略扫了几眼,就将它们全部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呼呼地说: “这群混账,真是给脸不要脸,真当以为我项羽奈何不了他们吗!” 项隆起身将摔在地上的书信一一捡起,略看了看,发现原来是五家族长给项羽的信。 虽然信中的字迹和语气各不相同,但内容却是出奇的一致,大抵是什么“近日偶感风寒,略有小疾,感谢大王盛情相邀,恕不能亲自前往”之类的话头。 看了这些信,项隆并没有像项羽一样生气,只是微微一笑,对项羽说: “父王莫急,儿臣先给您倒杯茶润润嗓子。这些人不来赴宴,不也是当初我们意料之中的事嘛,父王何须气恼。” 项羽接过茶盏,稳定了一下心神,叹息着说: “虽然提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们如此轻视于我,又怎能叫人不生气? 想当年巨鹿之战,我破釜沉舟,大破王离、章邯两大军团,十几路诸侯争先拜会,莫敢不从,那是何等的威风! 而如今,区区江东五个世族,就敢如此轻视怠慢于我,当真是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呀!” 项隆如何不知当年项羽的威风,只是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再说起这些话来,除了让自己更加生气之外,并没有丝毫用处。 于是项隆缓缓劝解道: “父王请他们前来赴宴,那是以礼相待。而他们不来,则先失了礼数,倘若接下来我再对他们刀兵相向,想来他们也无话可说了。” 项羽略有些惊讶地望着项隆,他生气归生气,可也并不想真的与世家大族撕破脸。此时听到项隆要与世族刀兵相向,也不禁有些意外,问项隆: “莫非你真的打算出兵镇压世家豪强?那这样一来,我们与这些世族的关系,可就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你要考虑清楚啊!” 项隆知道项羽心中的忧虑,但他此刻已经成竹在胸,只微微一笑: “这比武有文比和武比之分,这用兵嘛,自然也分为文用和武用。既然硬的不行,那我们可以来软的嘛。这以柔克刚,绵里藏针,一样可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以柔克刚,绵里藏针?这用兵还分文武?”项隆一席话,倒是把项羽搞得越来越糊涂了。项羽觉得他越来越看不透自己的儿子了,只见项羽不明所以地问道: “你这话,我是越听越糊涂。不知你究竟打算怎么对付这群老家伙?” 项隆一笑,对疑惑不解的项羽解释说: “凡事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才能更好地理解对方的态度。如今世族们之所以不再支持父王,一来是担心父王打不过刘邦,恐遭池鱼之殃;二来则是想向您索要更多的利益。 既如此,我们就可从这两方面入手,一方面让他们相信父王您会取得最终的胜利,另一方面,则许诺给他们更多利益。 如此软硬兼施、文武并用,相信他们会掂量清楚孰轻孰重。” 听了项隆的这番议论,项羽深以为然,连连点头,但仍然有些不解: “我儿说的有理,可我们具体该如何去做呢?怎么样才能让世家大族相信我们会取得胜利,又该向他们让出什么样的利益呢?” 项隆神秘地一笑,低头在项羽耳边说道: “儿臣想,我们不妨……,想来定可收得奇效。” 项羽一听也笑了,拍着大腿连连赞叹: “好,好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如此甚好,我们这就行动起来。” 第一卷 第26章 天降祥瑞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项羽统治下的江东,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不仅祥云献瑞,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而且各地政通人和,家家夜不闭户,人人路不拾遗。人们纷纷称赞这是项羽的仁德所致。 多地的地方官员纷纷上报,不断呈现祥瑞景象。 有人说自己看到了麒麟,有人说天空中出现了凤凰,还有人说在林中砍柴时遇到了千年未见的上古神鹿,更有甚者,说自己在出海打鱼时发现了传说中的神兽“龙”的存在。 其实这些还算不了什么,最为神奇的,这是被万千吴中百姓一同看到的,象征着祥瑞的神奇天象。 那一天,原本是十分平常的一天。黄昏时分,吴中城内的百姓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正在向家的方向走去。城外耕种的农民,也抹去头上的汗水,打算在太阳落山前赶回家中。 可就在这时,人们惊讶地发现,一只金色的“凤凰”,在吴中的天空展翅翱翔,画面极其奇幻。 一开始,太阳还未落山,天上众多白云中,突然“幻化”出一只振翅高飞的“大鹏鸟”,身形之大令人震撼。 《庄子·逍遥游》曾言:“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如今看到这样的“大鹏鸟”乍然出现在眼前的天空,使人不由地想起庄子笔下鲲鹏之大“翼若垂天”的壮阔场面! 但没过多久,“大鹏鸟”翅膀和身子都发生了变化,逐渐呈现出凤凰的形象,而随着太阳西斜,金色的阳光点燃了整个西方天空,这时“大鹏鸟”完全幻化作了身形硕大的“金凤凰”。 然后,再过不久,“金凤凰”的翅膀也从一开始的振翅状态变作了遨游九天的样子,然后就这样祥瑞地盘亘在吴中的天空,凝神专注的人仿佛都能听到凤鸣九天的声音。真是太奇怪了! 所有目睹这一奇观的吴中百姓,都认为这是一种祥瑞之兆。 自古以来,“大鹏展翅”和“凤翔九天”的奇异天象,都是一种天降祥瑞的美好预兆,同时也是一种妙不可言的神奇祝福! 人们不禁议论纷纷,都说这是这神奇的景象是一种“天子之气”,是上天带给人间的预兆。 从那天开始,在吴中城的大街小巷,都流传起这样一首童谣: “金凤展翅,大鹏跃潭,天降圣人出东南”。 …… 这首童谣的出现,自然少不了项隆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这些天以来,项隆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该如何让江东的世族和百姓相信项羽才是那个能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人,让他们重拾对项羽的信心。 正所谓“天遂人愿”,就在项隆苦思冥想之际,这一场奇异的天象,让他有了一个突破口。 其实项隆心中明白,所谓“天象”,不过是一种云气与阳光一起造成的幻象。 作为现代人的他,心中并不相信有什么神佛的存在。 然而,古往今来,大鹏鸟和金凤凰都是中国老百姓心中的祥瑞化身。“大鹏展翅”是一种志向远大的象征,而“凤翔九天”则预示着天下承平,国运昌隆。因此,吴中天空出现的这一幕奇异“天象”,很自然地让每一个人生出对未来的向往和美好的期待。 既然神奇的天象顺应了百姓内心的期盼,项隆也乐见其成,命人在城内散播童谣,并声称,这种祥云现世乃是“天子之兆”。 对于这位天子是谁,纵观整个江东,除了项羽,哪里还找的出第二个人来? 说起来,项隆绝非第一个利用天象来达到自己目的的人。 华夏自古以来就有“圣人出生天象异常”之类的传说。就连项羽的死对头刘邦,也没少为自己宣传这样的事情。 相传,刘邦并非他爹的儿子,而是一条龙的儿子。 在项隆还是个现代人时,就在《史记》中看到过这样一段话:“其先刘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则见蛟龙於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高祖。” 这段话翻译过来就是,刘邦是龙的儿子,刘母生刘邦之时,伴随着电闪雷鸣,天地昏暗等异象的出现。 除了这一段,《史记》中还记载过汉高祖梦中斩白蛇而起义的故事,并且在《鸿门宴》中,也描写过亚父范增能够观望一个人头上的“气”。 范增说刘邦身上的气有五种颜色,并且都是龙虎的形状,足以说明此人不俗,让项羽杀掉他,结果项羽没听。后来的故事就是项羽“乌江自刎,”而刘邦开创了大汉帝国。 这些事情项隆是一概不信的,可这些故事之所以能够在民间广为流传,想来刘邦也是出了不少力气,下了不少功夫。 而如今,项隆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同样用天象和祥瑞来提高项羽的威望。 一时间内,整个江东都议论纷纷,大街小巷出现了这样或那样的传言,都说项羽是“真龙下凡”、“天命之子”,日后必能一统天下。 这样的传言也传到了世家大族的耳中,让他们本来坚定投靠刘邦的心,也出现了一丝丝动摇。 难道项羽真的是真龙天子,是天命所归?不然的话,那神奇的天象又该如何解释? 正所谓“天命不可违”,既然上天显示了预兆,自己是不是该重新支持项羽呢? 五大世族的族长,虽然心中还有所怀疑,但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是,他们对项羽的想法已经在潜移默化中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如果项羽能够带领自己取得胜利,如果项羽能够给自己足够多的利益,支持项羽,好像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看来是时候该向项羽示好了,五大族长心中想到。 第一卷 第27章 混乱的顾府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会稽城,顾府。 今天的顾府格外热闹,府里府外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到处都挂满了红绸缎、红灯笼。 原来今天是顾家族长顾辰结婚的大喜之日。 这顾辰已经年逾五旬,怎么还会结婚呢?原来,他娶的这位并非正房夫人,而是他的第二十八位小妾。 只见迎亲的队伍远远从街道的另一边缓缓走来,敲锣打鼓,人声喧哗。 而在迎亲队伍两旁的百姓们,对此事也是议论纷纷: “这顾家不愧是富贵豪门,顾老爷迎取了二十多个小妾,如今又娶一个,真是好艳福啊!”一个中年汉子拍着手啧啧称奇。 “哎呀,谁说不是呢?顾老爷年纪越来越大,可娶进门的妻妾却是越来越小。我听说呀,这个新娘子年方十六,正是一朵花的年纪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伯感叹道。 “你们小声一点吧,这些议论可别让顾家的人听到。不然的话,顾家家丁个个如狼似虎,免不了又要挨一顿打了。”也有人在一旁叹息。 新娘子跨过大门,走入正厅,只见顾老爷的一众小妾们,人人花枝招展,个个打扮得浓妆艳抹,排成两排,站在左右。 而顾辰顾老爷,正是人逢喜气精神爽,穿着大红色的礼服,笑吟吟地站在当中,准备和新妇拜堂。 就在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中时,顾府门前却突然出现了一群不速之客。 原来是冯宽带着一队上百人的楚军兵马,从吴中赶到顾府,他们人人身披铠甲,骑着高头大马,神情严肃,朝着顾府正门而来。 下马后,二话不说就往顾府门内走去。 门前守卫的家丁见此情形,连忙将他们拦住。 为首一个管事的,也身穿红色锦袍,趾高气扬地对冯宽等人喊道: “你们是什么人,也敢擅闯此地!你们看看清楚,这里乃是顾府,你们就敢往里闯,是不要命了吗?” 冯宽看那管事目空一切的神情,冷哼一声,嘴角挂着笑: “哼,你也看清楚些,我们乃是奉大王之命,特来拜会顾家族长顾大老爷,我劝你莫要阻拦。” 那管事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一脸不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一个臭军汉,也想见我家老爷,笑话! 就算项羽见到我家家主也要恭恭敬敬地三跪九拜,就凭你们这人,还想见我老爷,真是不自量力!” 冯宽本以为这顾府中人平日趾高气扬惯了,说起话来不客气,本也无意与他相争。 谁知此人话中竟有侮辱项羽之意,不由得微微气恼,再也忍无可忍,反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将他抽翻在地。 一旁顾家众人见此情形,如狼似虎般朝冯宽扑来。但冯宽乃是千军万马中拼杀出来的勇将,这五六个家仆,哪里是他的对手。 只见冯宽三拳两脚就将顾家家丁打翻在地,随后也不管他们在地上痛苦哀嚎,领着手下兵士直接跨门而入。 这顾辰正高高兴兴在厅内拜堂,突然听见门外一阵骚乱之声大起。 只见一名家丁从门外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趴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禀道: “老——老爷,不好啦。府外——府外突然闯进来上百名军汉,说是要拜见老爷。小人等前去阻拦,却不想被他们打伤,请老爷为小人等做主啊。” 顾辰正要再问话,可是冯宽已经率众人闯了进来。只见他对顾辰拱手一揖,口中说道: “在下前军副将,核查总署监事冯宽,见过顾族长。我家主公听说顾族长家有喜事,特命我等前来恭贺。” 顾辰表面笑嘻嘻,心中却十分厌烦,心想这哪是什么恭贺,分明就是给我来添堵的。 可尽自心中厌恶,表面却不敢露出半分不悦之色,也笑着回礼: “哎呀,在下这点小小家事,想不到项王竟如此记挂,真令我愧不敢当呀。 既然来了,那来者是客,还请冯将军和诸位猛士们入席,入席啊,哈哈哈哈。” 冯宽也不客气,拱手道谢,随后就径自带着士兵们入席。 这顾辰娶妾,虽然五大族其他几位族长未到,但当地的名流士绅也来了不少。 这些人平日里自命清高,素来瞧不起当兵的,远远瞧见冯宽带着一群士兵来席间落座,摇头呲牙纷纷躲避,一时间乱作一团,有的人干脆起身离席,径直出府。 而士兵们呢也毫不见外,拿起筷子就大吃大喝起来,说笑的、喧闹的、猜拳的、行酒令的,等等行为不一而足,瞬间把一场婚礼搅得好似庙会一般。 顾辰看在眼里,知道这些人表面上是来庆贺,实际上则是来捣乱的。 想来自己前几日拒绝参加项羽的宴席,这一定是项羽有意为之,想要给自己来个下马威。 顾辰心中烦恼,草草拜了堂,连洞房都没入,就到后院休息去了。 可是即便在后院,也隔绝不了前院的喧闹之声。士兵们喝酒猜拳、喧笑嬉闹,搅得顾辰一夜未能好眠。 翻来覆去了一个晚上,天刚蒙蒙亮,顾辰就翻身起床,正想着该怎么打发冯宽等人离开,突然一个家丁在门外求见。 顾辰推门出去,看着跪在门外的家丁,长叹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皱起眉毛: “哎呀,又有什么事,快说吧!” 那家丁吞吞吐吐地说道: “回禀老爷,那群士兵太不懂规矩。昨天晚上酒足饭饱之后到处乱窜,抓到少主子的两只心肝宝贝,把——把它们煮了吃了。现在少主子正哭闹着呢,谁都劝不住呀。” 顾辰一听,不由得气上心头。所谓少主子的两个心肝宝贝,其实是两只金毛犬。这还是他去年送给儿子七岁生辰的礼物。 平素顾辰十分疼爱这个小儿子,因此,把他这位小儿子娇惯得不成样,简直就是府里的“小霸王”。 而那两条金毛犬,自然也沾了主人的福,平素里养尊处优,简直比人过得还要舒服。 如今想不到自己小儿子宠爱的两只宠物竟被这群粗鲁的军汉杀了,顾辰气得去找冯宽理论。 没想到冯宽早就在正厅等他多时,一见面,顾辰气呼呼地质问: “冯将军,我念你远来是客,又是项王的属下,所以给尽了你面子。可是你竟然纵容属下杀我小儿子的宠物,这究竟是何道理?” 第一卷 第28章 虞家老太爷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听着顾辰气急败坏的质问,冯宽站起身来冷冷一笑,缓缓说道: “在下早就听闻顾府豪富,却想不到竟至于此,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 你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据我属下所说,您府上的狗竟然还穿着衣服,当真是天下奇闻。 您说的这狗,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光伺候两条狗的仆人就多达六位。我倒是想问问顾族长,我们大楚,当真就富到这个份儿上了吗! 前线将士缺衣少食,江东百姓困苦不堪,顾族长却是一毛不拔,丝毫没有半分体恤之情。如今对这两条黄毛畜牲,倒还真是情深意重呐!” 听了冯宽这夹杂着讥讽的诘问,顾辰一时无言以对,可心中到底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干笑了两声: “呵,呵呵,想不到楚王手下还有这么伶牙俐齿的将军。我今天不与你饶舌,我只问你,你们说前来贺我的喜,如今贺也贺了,喜也过了,你们究竟何时离开?” “离开?”冯宽不屑一顾的看着顾辰,“顾族长想多了,我们是既来之,则安之,一时半会儿绝不会离开。” 见顾辰变了脸色,冯宽并不在意,接着说: “如今国运艰难,强敌在畔,军中却缺乏粮草。我家大王多次相邀,就是为了解决此事,可几位族长似乎并不给面子,屡次拒绝,以至于军中缺粮之事,到现在仍未解决。 我来之前,大王曾对我说,顾族长作为江东五大族之一的族长,最是忧心国事、心怀天下之人,而军队乃是国家之根本,军队有困难,想来顾族长必不会袖手旁观。 实话告诉顾族长,不仅是你家,此时此刻,其他四家中大王也已经派兵进驻。我们不偷不抢,不搅扰你的家人,只是想寻个吃饭睡觉的地方,您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这一席话把顾辰说得目瞪口呆,本以为忍忍就过去的事,却不想他们竟有常住的打算,这还得了! 但想来想去,顾辰却还是无奈地咽下了这口气。毕竟现在项羽手中握着兵权,他也不敢彻底把项羽得罪狠了。 只见顾辰口中哼了两声,紧咬牙关,狠狠一跺脚,不发一言向后堂走去。 冯宽望着顾辰离开的身影,嘴角微微翘起,轻声说道: “哼哼,老狐狸,看你还能撑到几时?” …… 正如冯宽所说,项隆替项羽出谋划策,派兵到江东五大世族家中,也不硬来,只是吃住,但却把各家搅得鸡飞狗跳,一日也不得安宁。 就这样过去了十天,这天晚上,五大家族族长乔装打扮后,躲过楚军的视线,又齐聚于虞家家中。 这次他们不敢再在正厅商议,而是寻了后院一处偏僻的耳房,五个人挤在一张桌子上,点着几只摇晃不定的红烛,商议眼下的情况。 顾辰率先开口,十天下来他仿佛老了十岁,只见他顶着一双黑眼圈说: “真不知道项羽什么时候也学得如此阴损,想出这等损招来对付我们,真是坏透了。” 朱宏也一脸无精打采之色,在一旁附和: “唉,谁说不是呢。这一招不软不硬,不上不下,就好像一根鱼刺卡在人的嗓子里,真是令人如鲠在喉,十分难受啊。” 张锐也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 “是啊,我家夫人这几日不知和我说了多少次,让我将这群人赶快送走。我想项羽这样做,无非只是想要逼我们就范。既如此,我们就与他见上一面,又有何妨?” 虞恒的想法却与众人不同,见张锐如此说,出言劝阻: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诸位老哥老弟你们想,如果我们离开自己的势力范围,去项羽的地盘赴宴,那就如同羊入虎口。到时候他想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得做什么,他若把我们软禁起来,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顾辰摇摇头,反驳道: “何至如此?如今项羽大敌当前,刘邦的剑就悬在他头顶上,他想要在江东站稳脚跟,重获战力,还需要依仗我们,我想他断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想要和我们彻底决裂的。” 朱、张两位族长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见到一旁的陆风一直沉默不语,朱宏笑着问: “陆老弟,前几次会商都是你最先发言,怎么今日倒变得沉默起来?” 陆风正在出神,听到有人问自己,一下子清醒过来,有些尴尬地笑道: “哦?哦,哈哈。我是听诸位兄弟说的都有道理,一时难以决断,所以才没说话。不过我听说最近天生异象,有帝王之气汇于东南,正应在项羽身上。如果真的如此,我们不妨去和项羽见上一见。若项羽真是天生帝王,我们现在去投靠他,也不算太迟。” 见到众人众口一词,都同意和项羽会面,虞恒知道自己在反对也是没有用,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既然各位兄弟都如此说,那我也不便再作反对,希望项羽能对我们网开一面吧。” …… 等到众人离开后,虞恒回到后堂的密室中,只见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端坐在太师椅上。 只见虞恒拱手行礼,恭敬地说道: “父亲,孩儿回来了。果然不出父亲所料,那群家伙都熬不住了,提出要和项羽见面。” 虞老太爷神色不变,呵呵笑了两声,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当初那群老家伙还在世的时候我就说过,你们这群小辈看似精明,实则还差着火候。你看看,一个年轻人出的招,你们都接不住。” “年轻人?”虞恒略有些不解地问道:“父亲的意思是,这些事不是项羽做的,而是另有其人?” 虞老太爷冷哼一声说: “正是,此人乃项羽之子项隆。这人之前我也知道,但并不见有什么特别之处。一直到之前的垓下之战,这个项隆才崭露头角、初试锋芒,结果一试之下,其锋快不可挡,允文允武,算得上是当今年轻一辈的翘楚了。” 第一卷 第29章 新的鸿门宴?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听了自己父亲的话,虞恒依旧疑惑不解: “项隆?我之前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难道,他就是项羽的幕后之人不成?” 虞老太爷呵呵笑着说: “亏你还日日和汉军通信联络,怎么连这都不知道?你说得没错,正是此人在垓下大显神威,帮助项羽逃出生天。也正是此人截获了陆家密信,一天之内消灭整个盐帮,甚至新制作了一种叫神机弩的武器,可称得上是一个全才。” 一边听自己父亲说着,虞恒一边在心中暗暗思忖: “父亲说的这些事情,有些是公开可以查证的,有些则是十分机密的要务,父亲将项羽内部的事情掌握得如此清楚,当真是深不可测。” 其实,这江东第一大族虞氏,表面由族长虞恒掌握,可事实上,其背后真正的控制者,就是这位年过古稀的虞老太爷——虞岸。 虞老太爷似乎没有注意到虞恒的想法,只是自顾自地说: “不过这样也好,那件事情已经办妥,我们也是时候该和项羽见见面了。恒儿,你这就给项羽传信,说我们愿意会面。” …… 这一日,清晨的阳光刚刚照拂到吴中城城门的旌旗上,若此刻站于城楼,便可以看到一只百余人的队伍,簇拥着五辆马车正缓缓朝城内而来。 车上坐着的,正是江东五大世族的族长。而他们的亲信随从,则紧随左右,骑马相跟。 对于项羽的这次邀请,众人内心忐忑。见面后会发生什么?他们不敢去想。只希望自己能平安无事,顺利归来。 随着马蹄的踢踏,一行人终于来到项羽的王府附近。与平日不同的是,今天的王府显得格外威严肃杀。 只见佩刀持戈的士兵,庄严地守卫在王府之外,阳光照射过来,族长们可以看到刀尖上闪烁的光芒。 不仅仅是在王府外围,就连附近的几条街道,也被楚军士兵牢牢控制起来。 马车行走在街道上,缓缓通过一个又一个神情庄严的楚军士兵身前,各个家族的人们均感到无形的压力从身边袭来,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额外声响。 只有“嘎吱吱”的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在街道上不停响起,显得单调而又沉闷。 就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氛围下,车已行至门前,五位族长缓缓走下马车,相互之间递了个眼色,不约而同在心中发出一道深长的叹息,只能无奈地进入王府。 而王府内部也并没有比外面好上多少,一进王府,就看到身披重甲的将士们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府中的各个角落,仿佛是用青铜铸成的雕像。 众人都觉得自己不像是来赴宴的,倒像是一个个犯了错的囚犯,即将被关进暗无天日的大牢。 正当众人心中忐忑不安之时,项羽和项隆前来迎接。 与王府中紧张的气氛不同,身为主人的项羽,倒显得十分和善。 只见以虞恒为首的世家众人正要行礼,却被项羽一下子用手搀起。项羽拉着虞恒的手,嘴角泛起一丝笑容,语气柔和: “哈哈哈,各位族长不必多礼,快起来吧。今日不过是想请各位吃个便饭,我是主,你们是客,无需讲那么多的礼数,要随便一点酒才吃得痛快嘛。” 说着话项羽一指身旁的项隆,又接着对众人说: “这是我的犬子项隆,不久前初出茅庐,以后还要请各位族长多多关照才是。” 项隆今天也是一身戎装佩剑的打扮,却并未显露出丝毫杀气,只让人觉得更加身姿英挺、气质坚毅。只见项隆一拱手,对五位族长说: “晚辈项隆,见过各位世伯,还望各位世伯日后多多指教。” 五位族长连忙还礼,口中称道: “不敢当,不敢当,我等粗疏愚钝之人,哪里敢指点世子殿下。” “是啊是啊,世子殿下雄姿英发,少年豪气,颇有乃父风范,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 就在众人虚伪的客套与寒暄声中,项羽和五个族长一起步入正厅。而项隆则叫来一旁的冯宽,吩咐说: “冯宽,五位族长的随从俱引入别院由你来负责招待,好酒好肉款待,切记不可失了礼数,明白吗?” 冯宽高声答应,随后带着五族的家丁护卫朝王府的另一个方向走去。项隆望了望厅内的情况,嘴角现出一丝微笑,又很快隐去,也跟着众人步入大厅。 进入大厅后,没有了屋外持刀按剑、怒目而视的士兵,几位族长才觉得稍稍放心,气氛也随之缓和下来。 张锐一边与项羽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毫无营养的场面话,一边在心中暗暗思忖: “好嘛,今天这宴席当真凶险。表面上说请我等前来赴宴,可实际上呢,宴席还未开始,就给我等来了这样一个下马威。看看这王府,连个侍女下人都没有,到处都是五大三粗的士兵,哪里像一个宴会的样子,简直感觉下一秒就会拔刀相向。” 其实不止张锐,其他四位族长心中也是这样的想法。一旁的虞恒也暗暗嘀咕: “看来酒无好酒,宴无好宴,这项羽怕不是想故技重施,再来一次鸿门宴?当年项羽一时心软放走了刘邦,这才导致今日的艰难局面。而如今,项羽会再次网开一面,平安无事地放过自己吗?” 虞恒心里乱糟糟的,项羽会拿自己怎么样?他此刻也理不出半点头绪。 坐在右手第二席的顾辰此刻想法倒与众人有些不同。平日里,他最是自命风雅的一个人,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不十分精通。 他见项羽把自己等人邀请到这里,名为宴会,可实际上却酒也无、肉也无、菜也无。没有酒肉也就罢了,竟然连歌舞都没有,这样枯燥的场合,怎么能配得上如此风雅的自己呢? 想到这,只见顾辰站起身来,拱手对项羽笑道: “大王邀请我等前来赴宴,我等由是感激。只不过这宴会上既不见起舞之人,又不闻丝竹之声,难免有些乏味。 在下随行带着几名美姬,不如让他们上来献上一舞,以博大王一笑。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第一卷 第30章 新的鸿门宴(二)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听了顾辰的话后,项羽冷笑两声,不急不慢地说: “哈哈,顾族长莫急,君子不夺人所好,你的美姬我是不会要的。更何况今天是我请诸位,哪有让客人自备舞乐的道理。” 随后,他假意嗔怪下人: “看看你们干的好差使,怎么能叫诸位大人无聊枯坐呢?” 只见项羽抬起手来“啪啪”轻拍两下手掌,随后大声说道:“来人,奏乐,起舞!” 随着项羽一声令下,只见十几名身材健硕的武士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持着利刃,整齐地列队进入。 一时间,钟鼓之乐大起,武士们随着乐曲之声,一面舞剑,一面高声唱道: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 原来这就是项隆在垓下之战时,根据《楚辞·国殇》中的诗句而谱写的军歌。这一次,项隆变换了曲调,使得歌声中少了一些当日垓下之战时的凄凉萧瑟之声,却多了几分高亢雄壮之意。 再配合战鼓、长号、编钟等乐器的演奏,更是铮铮有金石之音。几个族长听得耳边嗡嗡作响,感觉这歌声好像要将房顶的屋瓦都掀翻了。 更令族长们心惊肉跳的是,武士们起舞时动作极大,有好几次他们手中的刀剑仿佛就要刺到族长们身上。 陆风眼睁睁地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剑尖又一次划过自己面前,额角不由流下冷汗。可他此时毫无办法,只好默默咽了一口唾沫,如坐针毡地继续观看。 好不容易等到歌舞结束,看着武士们有序地退出厅外,五位族长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待到乐声渐渐平息,只听项羽款款而言: “前两次我请诸位前来会宴,诸位不是生病就是忙碌,总是没空,说明还是缘分未到啊。今日各位族长倒是来得齐整,好不容易嘛,看来是我们缘分已到。” 说着,项羽命人上酒,然后自己满上一杯,起身敬众人: “有诸位在,是我项羽的福分,来,我敬诸位一杯!” 众人如何听不出项羽话中的语带双关之意,都面露尴尬之色。又见项羽亲自敬酒,忙站起身来,口中连道“不敢不敢”,也满满饮了一大觥。 项羽看到各族族长心怀鬼胎的样子,不由得心中暗笑,一转头对身边的项隆说: “本王今日还要处理军务、政务,所以不便多饮,项隆,你替孤多劝诸位族长几杯。” 项隆拱手领命,从座位上站起来,单手提着一整坛酒走到大厅中间,笑着说: “诸位世伯请了,这宴席之上饭菜倒是其次,但怎能没有好酒?来来来,我敬诸位世伯,还望各位能给我项隆三分薄面,莫要逃酒。” 说着,项隆走向离自己最近的虞恒身边,给他和自己都满满倒上了一大觥,一伸手说道:“虞世伯,请!”随后“咕咚咕咚”两口,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虞恒见项隆干了,不敢推辞,也扬起头一口喝尽杯中之酒。这酒刚入唇齿上有三分香醇之感,待到咽下去,却从喉咙中泛起一阵辛辣苦涩之意。虞恒喝不惯这烈酒,直呛得连连咳嗽几声,脸上瞬间泛起红色。 项隆见到后一笑,也不说话,就来到第二桌陆风面前,照葫芦画瓢继续劝酒。 就这样,项隆轮桌依次劝酒,一圈下来别人喝一觥他喝五觥。可因为年少力壮,再加上天生的好酒量,这一轮轮喝下来,项隆并没喝醉,却把几位族长喝得七荤八素,一个个玉山倾颓的样子。 虞恒心中暗想:好哇,这项羽父子甚至都不愿意上几盘饭菜装点门面,只这般一股脑地劝酒,看来是有心把我们灌醉。不行,我要想个办法,绝对不能再喝了。 就在虞恒绞尽脑汁想拒绝理由的时候,突然冯宽从门外走进,附在项隆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只见正在开怀畅饮的项隆瞬间变了脸色,狞笑着说: “好啊,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把他抓到了!这还用说什么,把他给我带上来!” 看到众人都用疑惑的眼光望向自己,项隆放下酒觥缓缓解释: “前几日,父王命我在吴中城外捉拿了一名和刘邦书信往来的秘使,从他身上,我们不仅搜集到了有人和刘邦勾结的书信,还发现了陆家的家徽。” 说到这项隆用余光扫了陆风一眼,又接着说:“所以近日来我一直在试图找出与刘邦勾结的幕后真凶,想不到这么凑巧,就在今日,真凶终于抓捕归案了。” 话音刚落,只见两名士兵压着一人进入大殿。此人正是当日和陆家族长陆风商量好,要当替罪羊的陆家分支小族长陆康。 只见他此刻身上满是尘土,半旧的锦袍也在扭打中被撕破,脸上一副惶恐之色,双腿战栗着跪在大厅中央。 “陆康,”项隆瞥了陆风一眼,格格笑道:“你好大的胆子!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你就敢与刘邦私通款曲。我谅你一个小小的分支族长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说吧,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你,或者是谁替你撑腰了?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这陆康早就与陆风商量好了要当这个替罪羊,只有这样陆风才肯救他的族人。 想到这,陆康抬头偷偷看了在一旁端坐的陆风一眼,说道: “大王饶命,世子饶命,是小人糊涂,见大王和世子在垓下吃了败仗,以为江东即将易主,所以才做出通敌的蠢事,并没有什么人指示小人,望大王明察。” 项隆心知他言不由衷,可无奈并没有什么关键性的证据,只得又问: “好啊,你说自己没人指示。那我问你,十几日前,送密信之人突然在狱中被人暗杀,这也是你做的吗?你一个小小的小族族长,哪来的这么大的本事!” 第一卷 第31章 杀鸡儆猴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听了项隆声色俱厉的追问,陆康慌忙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颤颤巍巍回答说: “世子殿下恕罪,这事小人确实不知。不过小人听说盐帮帮主贺柳当时正与送信之人关在一起,想来是有人要暗杀贺柳,见还有他人,怕自己暴露,就……就一不做二不休全杀了。” 项隆听此人信口雌黄,不禁怒极反笑: “哈哈哈,你小子倒是编排了一出好戏,你以为这是在和你编故事吗?嗯?!” 随后项隆也不等陆康回话,径自走到陆风身后,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 “陆族长,这犯人是你族中人,你不出来说几句话,恐怕不合适吧?” 陆风见此情形原本心中忐忑,但后来见陆康口风甚紧,绝口不提自己,于是渐渐放下心来。此刻见项隆问到自己,他反而装模作样地一拍桌子,大喝道: “陆康!你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敢背着我偷偷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来!我陆家世代忠良,如今我对大王也依旧是忠心不二。想不到却出了你这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东西,真是有辱门庭!” 陆风随后一转身,面向项羽拱手行礼: “大王,此人虽说是我陆家之人,但其所作所为在下一概不知。我陆家下属分支族长有数十个之多,我也难以一一详查其忠奸贤良。” 他咽了一口唾沫,又接着说: “尽管如此,我终究还是有失察之罪,实在是愧对大王。今天我表个态,我陆家愿意大义灭亲,大王不论如何处理此人,是杀是剐,陆家绝不过问!” 项隆在一旁听着陆风这“义正辞严”的表态,心中不由一阵冷笑。 说来说去,这陆风也就只承认了个什么“失察”之罪,其它的事情一概不知,真是活见鬼! 再看他这一脸“忠心不二”的表情,若是不知情的人,恐怕还真会被他骗到,以为他是什么忠义之士。 项隆心里默默吐槽: “哼,没想到这个老狐狸还是个演技派,要是他生活在现代当演员,不给他个影帝都说不过去。” 一直端坐在主位的项羽听到陆风的这一番表忠心,心中也是明镜似的,知道他满口谎言。 但项羽经过垓下生死大劫后也有所成长,明白此时还不是和世家大族撕破脸的时候,于是只好顺水推舟,站起身来说道: “想不到陆族长竟有如此忠心,又能做出此等大义灭亲之举,真是令孤深感欣慰。既然陆族长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孤今日就在此结案。” 看了看目不转睛望着自己的众人,项羽接着说: “陆康勾连串通刘邦,已形同谋逆,本是诛九族的大罪。但念及陆家世代忠良,陆风族长又如此深明大义,因而孤不事株连,仅治这陆康一人之罪。” 随后,项羽对着门外大喊一声:“来呀,把犯人拖出去,打八十军棍,以儆效尤。” 只见门外进来两名五大三粗的士兵,“喏”的一声答应,不由分说将陆康拖到院中。不一会,院子里就传来阵阵惨呼之声,想来是已经开始行刑。 随着院中的一声声哀嚎,五位族长的心也咚咚直跳。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心怀鬼胎的,每一个也都曾和汉军那边的人联系过,此刻看似置身事外,实则每个人都心有余悸,庆幸自己没被项羽抓住把柄。 而陆风则更是胆战心惊,他知道,如果不是找了一个替罪羊的话,那此刻趴在那里受刑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想到这,陆风身上不由冒出一阵冷汗。他连忙拿出手帕,不停地擦拭着额头和鬓角,生怕项羽看出自己的窘迫与慌张。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门外的哀嚎声却突然停了下来。不一时,两名行刑士兵各拖了一条鲜血淋漓的棍子走进大厅,跪在地上禀报: “启禀大王,犯人挺刑不过,已经断气了。” 一听这话,五位族长相互之间交换了一下眼色,每个人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彼此心底的恐惧与惊慌。 几人知道项羽这是在杀鸡儆猴,故意将陆康杖毙,其实是做给他们看的。 可他们身处其间,即便心中清楚,却还是生出惧怕之意,生怕项羽对他们几人也照此办理。 可项羽却似乎不为所动,一脸平静: “哼,这犯人犯下如此重罪,落得此等下场也是罪有应得。既如此,你们将人拖出王府便是。” 等到两名士兵听令出门,项羽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满脸和颜悦色对众人说道: “哈哈,几位族长受惊了,方才之事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其实我这次叫诸位前来并非因为此事。当然了,也不仅仅是为了吃饭这么简单。我这次,是诚心诚意想要邀请各位‘入股’,希望你们能成为我的‘大股东’。” 几位族长听项羽缓缓开口,知道今日的这场“鸿门宴”终于是要进入正题了,都定了定神,认真地听着,生怕漏掉一个关键信息。 可听到最后,几位族长一下又子糊涂起来,“入股”,“股东”?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些词? 这些词当然是项隆告诉项羽的,项羽见众人都面露疑惑之色,于是吩咐项隆: “世子,接下来的话,你替孤给诸位族长解释一下。” 项隆拱手领命,站起身来大声说: “父王的意思很明白,其实是想邀请各位与我项氏一同执掌楚国。” 此话一出,瞬间语惊四座,五位族长的心都是一跳。一同执掌楚国?难道项羽为了拉拢我等,竟然开出这样宽厚的条件?一直大权独揽的项羽,竟也肯放权给世家大族?几人心中快速思考着,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阵沉默过后,只见朱家族长朱宏终于忍不住问: “敢问世子殿下,您所说共掌楚国究竟是什么意思?恕我等愚钝,还望殿下能将此话解释清楚。” 第一卷 第32章 诱人的条件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听了朱宏的疑问,项隆微微一笑,随后款款而言: “各位世伯都是聪明人,那我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诸位都知道,楚汉之争已有三年之久,如今刘邦占据中原,三分天下而有其二,一直虎视眈眈欲除我楚国而后快。想必就在此时此刻,刘邦也正在快马加鞭地训练士兵、建造战船,随时都有可能打到我江东来。 而反观我军呢?经历了垓下一败后,不但士气低迷,而且物资匮乏。简单来说就是缺钱、缺粮、缺药、缺人、缺兵器。 而这些物资该从何处获得呢?那自然少不了要着落在各位财神爷身上。 简单来说就是你们诸位出钱、出粮、出人,支持我项氏夺取天下。而我项氏呢,也不会叫你们白白出力。作为交换,你们可以获得选官之权。 也就是说,只要是五大世族的子弟,都可以凭家世、人品、才学,优先来大楚做官。而五位族长则封为上柱国,地位仅在项王之下。 这样一来,我们以后就成为一辆战车上的战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我项氏有一天能侥幸获得天下,那五大族的势力也必然与我大楚一起,散播到九州四海。 如此,不知各位族长意下如何?” 五个族长听完项隆的解释,人人眼中放出光来。如果真如项羽和项隆所说,那这可真是一个诱人的条件。 因为就如今的形势来说,有望夺取天下的,无非是楚汉两家。 之前世族想要投靠刘邦,无非是看刘邦势力大,存了个抱大腿的心思罢了。 可投靠势力大的人,有它的好处,自然就也有它的坏处。 正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现在投靠刘邦,无非是个锦上添花而已。对刘邦而言,其实并不重要。 因为刘邦有自己的起家班底,有为他做出了卓越贡献的能臣良将。刘邦能走到今天,和江东世族并没有多大关系。 所以投靠刘邦,五大世族所能得到的,最多也只不过是维持现在的地位罢了,根本不可能有所扩张,甚至还会被刘邦的势力所蚕食。 可投靠项羽那就完全不同了,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雪中送炭。一旦项羽成功,他们的势力自然也能随之扩张。 共掌天下,这个听上去就会让人心痒难耐的字眼,同样也撩拨着五个族长的心弦。就连平日里城府最为深沉的虞恒,此刻也对项羽所开出的条件感到心动。 几个人互望了几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贪婪之色。其实他们已经被项羽的条件说服了,只是不想做那个出头鸟,希望有一个人能带头答应项羽。 就在厅内几个老狐狸和小狐狸的八百个心眼子同时转动之时,门下突然传来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只见一名士兵进来禀告: “启禀大王,虞家老太爷在门外求见。” 几人一听均是一怔,就连项羽也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连忙吩咐: “虞家老爷子来了,真是稀客,快快有请。哦不……还是我等亲自出门迎接好了。” 说罢,项羽就亲自带头向门外迎去。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项隆却故意落在众人后面,问身旁的王府总管项忠: “忠叔,这个虞家老太爷究竟什么来头,怎么连父王也对他如此恭敬?如果他名望很大的话,我之前在核查总署几乎查遍了近二十年来整个江东的所有资料,竟然没有关于此人的任何消息,这可真是奇怪。” 这项忠大约五十多岁年纪,一向对项家忠心耿耿,所以才被项羽任命为王府总管,处理府内大大小小的事务。 听到项隆的问话,项忠压低声音对项隆说: “这个虞家老太爷,名叫虞岸。当年在江东可是一位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我曾听父亲讲过,五十年前,这虞氏只不过是江东几十个小族之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就是在这位虞老太爷手中,虞家的势力得到长足发展,一跃而成为江东第一大氏族。 在他担任虞家家主期间,为人凶狠,手腕强硬,据说得罪过他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是当时江东有名的‘虞阎王’,是个谁都不能招惹的角色。 可不知为什么,二十年前,这虞老太爷突然宣布把族长之位传给自己的小儿子,也就是现在的虞族族长虞恒。此后,他本人就销声匿迹,再也没人听到过关于他的半点消息。 众人曾一度以为他已经死了,想不到今天竟然出现在这里,真是令人吃惊。想来这位老爷子至少也有八十岁的高寿了。” 听完项忠的话,项隆忽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心慌: 这虞老太爷一手把虞氏推到江东第一世族的宝座上,又在如日中天时隐姓埋名,二十年来销声匿迹,查无此人。却在今天突然出现,而且还选在事情快要成功的关口,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项隆觉得这个老头身上处处透着阴谋的气息,料想这次突然出现,不会没有原因。所以项隆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想看看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众人一直迎到门外,只见一位长着花白胡子的老人,老态龙钟地站在门外。与项忠口中的凶狠毒辣不同,此刻的他却是一脸慈祥和蔼之色。 项羽向前紧走几步,来到虞老太爷虞岸面前,一把将其搀住,笑着说: “虞老爷子,不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当真是令我惊喜呀!” 虞老太爷年岁虽大,却是精神矍铄,让人看不出半点疲惫苍老之态。只见他呵呵笑着,对项羽说: “大王心中想的怕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吧。草民隐居山林二十载,如今未打声招呼就不请自来,还望大王恕罪啊。” 项羽闻言哈哈大笑,说道: “哈哈哈,您老这是哪里的话?您是整个江东鼎鼎大名的人物,我的叔父项梁也曾多次向我提起您,更何况您老是我的长辈,您来做客我哪有不欢迎的道理?” 一边说着,项羽一边把虞老太爷往里让:“此间非讲话之所,来来来,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再说。” 第一卷 第33章 虞老太爷的要求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众人跟在项羽和虞岸身后,重新回到厅中再次就座。 待众人坐定,项隆按照方才的思路,把项羽打算和世家大族合作的事情,又原原本本向虞岸复述了一遍。 虞岸听后,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也是连连点头。 而各族族长也一齐将目光望向虞岸,希望这个曾经在江东叱咤风云的老爷子能够带头答应项羽的条件,这样一来,其余人自然也会迅速跟进。 可一旁的项隆却一直不露声色地观察虞岸的神情,他知道此人今天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有备而来,不可能如此轻易就答应自己的条件。 果不其然,经过一段时间思考后,虞岸沉吟着说道: “大王和世子的想法我已经了解,你们提出的条件也确实足够诱人。可有一点,我却不得不考虑。” “哦?您老有何顾虑,不妨说出来。”项羽说。 “请问大王能否让我世家之人掌握军权?”虞岸口气缓慢地问项羽。 项羽知道这老头不好对付,正色向他解释: “军队乃国之根本,不容有失,自然应操于一人之手。如今我军规模本来就不如汉军,如果再分军权,恐怕事权不能统一,打起仗来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虞岸却缓缓摇头,沉声说道: “大王不闻民间有言‘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天下定,谋臣亡’。如今大王身处危难之间,自然不会背弃誓言,但若有朝一日您君临天下,还会愿意和我五大世族共同分享权利吗? 到时候军权在您手中,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等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我既然为五大族的首脑,自然要为各族的长远利益考虑。” 项羽听后一怔,思量片刻,一摆袍袖站起身来: “我明白虞老您在担心什么,您放心,我项羽绝不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之事。 如今情势,只有我等齐心协力,方可有三分胜算。如果连我们之间都相互猜忌,那岂不是正遂了刘邦心意? 我项羽乃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会找您秋后算账的。您若不信,我可指江水为誓,如若违背,天下共诛之。” 听了项羽的话,虞岸却笑了,声音沙哑地说道: “这种事,光凭几句话可没办法让人信服。当年怀王曾盟誓,先入关中者为王。可结果呢?先入关中的刘邦,还不是被大王您赶出去了吗!” 其余各家族长一听,也觉得虞岸说的颇有道理。能入朝为官当然是好事,但最好也要掌握军权,不然项羽一旦反悔的话,自己的付出可就付之东流了。 而此时项羽心里,却在大骂这只老狐狸的奸滑狡诈。项羽曾和项隆就此事进行过反复的商议,二人都一致认为,如今军权是项羽手中最大的底牌,也是唯一的底牌,万万不能旁落。 如果把军权交于他人之手,项羽就失去了最后的手段,那恐怕日后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想到这,项羽定了定心,扫视一眼心怀鬼胎的众人,冷冷说道: “看来虞老太爷是打定主意不想与我合作了,既如此,我项某人绝不强人所难。但今后若在战场上为敌,那就恕我项羽不留情面了。来人,送客!” 虞岸见项羽动了火气,捋着胡子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大王先莫要动怒,老夫的话还没说完嘛。这人心隔肚皮,誓言这种东西老夫向来是不相信的,但这并不是说就没有解决的办法。” “什么办法?”项羽追问。 “联姻!” “联姻?” “正是,”虞岸指指在一旁端坐的项隆,缓缓说道:“老夫虽然久居山林,但亦听闻世子殿下的盛名。我观世子殿下眉清目朗,龙襄虎步,实为一代少年俊杰。 恰好,老夫膝下也有一位小孙女,他从小跟在老夫身边,所以外人并不知道。可是,老夫对她却甚是疼爱。从小悉心教导,论相貌、论年纪、论才学、论品德,都与世子殿下十分相配。 如蒙大王和世子殿下不弃,老夫愿将自己的小孙女许配给世子殿下,使我两家永结秦晋之好,不知大王和世子意下如何?” 项隆方才一直没有说话,其实脑中一直飞速思考着当下的局势,想要想出一个办法来说服虞岸,让他安心与项羽合作。 可没想到陡然间情况一变,虞岸这条老狐狸竟把算盘打到自己头上了,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项隆扫视一圈,只见厅内众人都把目光望向自己。再回头看一眼项羽,却发现项羽也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更有些无厘头的是,他竟从项羽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期许,这实在让项隆感到十分无奈。 就这样,项隆瞬间成了整场宴会的中心,事情能否谈成,此刻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更进一步说,未来江东甚至整个天下的格局,都很可能因为他的选择而发生改变。 看着项隆犹豫不决的神色,众人心中此刻不约而同浮现出同一个念头: 这虞老太爷肯把自己亲自教养的孙女嫁人,那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若是换一个人,恐怕早就满口答应了吧,你怎么还显得如此不情不愿?喂,小子,别人把美女捧到你手里你都不要?你可别太过分了! 其实项隆心中清楚,在虞老太爷身边娇生惯养长大的大家闺秀,身姿长相一定都是不差的,而以如今的情况来说,联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作为拥有现代人灵魂的他,对爱情是充满了憧憬和向往的。 若就本心而言,项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纯爱战士”。在他的世界观中,爱情应该是纯洁无瑕的,犹如夜晚江上的明月,皎洁而澄澈,空明而淡雅。 所以他并不希望自己的爱情和政治、利益之类的东西挂钩,不希望这世间的污浊污染了自己对爱情的美好向往。 正因如此,项隆才会显得犹豫不决。 只见项隆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拱手对虞岸说道: “承蒙您老错爱,晚辈不胜荣幸。只是如今天下未定,四海未平,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我岂能只顾自己的幸福,而置天下百姓的幸福于不顾?家事国事天下事,我愿先考虑天下,再考虑自己。请您老莫要再提此事!” 第一卷 第34章 抉择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众人本以为项隆一定会答应此事,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干脆利落的就拒绝了虞老太爷的提议,不禁有些惊讶。 项隆想不想要小美人儿并不重要,这些族长更多考虑的是自己的利益。他们对项羽方才提出的条件可是心动不已,此时倒是真心希望双方可以达成合作。 因此,项隆话音刚落,坐在下面的朱宏就站起来说: “世子心怀天下苍生,这等忧国忧民之心,令人动容。不过这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朔之言,世子殿下您也该听听大王的意思。” 随后,他转身对项羽一揖,拱手问道: “不知此事大王您意下如何?” 朱宏突然把问题抛给了项羽,项羽也是好生为难。 一段时间的相处,项羽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无论智谋、武艺还是心性,都远超世人,可以称得上是国士无双。莫说其他人,就连他这个名扬天下的西楚霸王都是十分佩服的。 就连项羽也不明白,自己这个儿子头脑中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究竟是从何而来。 若凭心而论,项羽其实是赞同这门婚事的。只要与世族联手,便能最大限度的解决项羽眼下的困境。 可尽管如此,他也并不愿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项隆身上,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是希望项隆会做出遵循内心的选择。 而无论项隆的选择是什么,作为他的父亲,项羽都一定会无条件支持。 于是项羽缓缓回答: “朱族长此言差矣,我等都是见惯了世事人情之人,何必一味墨守成规,遵循旧制,搞什么‘父母之命’?依我看,这件事还是由我儿自己来决定吧。” 虞岸见项羽不肯替自己劝说项隆,只好亲自出马,对项隆呵呵笑道: “世子胸怀天下,不顾己身,此等胸怀着实让老夫佩服。不过我等身居高位之人,家事便是国事,国事亦为家事。如果你我两家珠联璧合,何愁天下不定?” 见项隆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虞岸一咬牙,再次加码: “如果两家联姻,那么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正所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有如此,我们才能安心与项王合作。 更何况我虞家嫁女,向来不要彩礼,只给嫁妆。如果世子肯答应,我给孙女的嫁妆,就是整个江东世族的鼎力支持! 如果大王和世子还是不愿的话,那老夫只能无奈和刘邦联姻了,相信这样的好事,刘邦可一定不会拒绝。”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好家伙,这虞老太爷给孙女的嫁妆竟然是整个江东世族的鼎力支持,恐怕古往今来,也难以找出比这更丰厚的嫁妆了吧。 更何况虞岸的话既像劝说,又像威胁,竟然当着项羽的面说要与刘邦联姻,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项隆听虞岸竟然做出如此大的许诺,知道此事已经超出了“爱情”的范畴,而更多是一种政治上的博弈。但尽管如此,他仍然不想违背自己的内心,于是推脱道: “两家联姻,意义重大,晚辈岂能不知。但事出突然,晚辈心中一时无法决断,还望您老能够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再行回复。” “五天,我只给你五天时间,”虞岸见项隆还是不肯答应,只得无奈让步,“如果五天后你还没能给出答案,老夫就当作你是拒绝了。” 项隆听后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连忙拱手作揖: “多谢虞老宽限,您老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五日之内给您一个答复。” 虞岸也点头沉声回答道: “好!我相信世子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一定不会让老夫失望的。” …… 当天傍晚,在经历了数个时辰的钩心斗角和觥筹交错后,一场宴会终于落下了帷幕。 五位族长动身返回,自不必说,项隆也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此刻,他正揉着自己略微发胀的双眼,心中想着联姻之事,不由得有些心烦。 冯宽捧着茶走进屋来,躬身一礼: “殿下,这龙井是今年的新茶,喝一杯醒醒酒吧。” 项隆微微一笑,接过茶来抿了一口: “这茶口感鲜爽回甘、清新怡人,果然是今年刚采的新茶。来,你也尝尝。” 冯宽却并没有喝,而是一脸担心地对项隆说: “殿下,今天你们说的事情我都在外面听到了,不知殿下想怎么处理联姻之事。” 项隆怔怔地看着茶盏,仿佛在回想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半晌才缓缓说道: “此事确实难办,我还要再考虑一下。如果仅仅关乎我一人,我会毫不犹豫拒绝,可现在我的婚事关系到豪强世族的态度,真令我好生为难。” 项隆看了看在旁边出神的冯宽,突然问他: “冯宽我问你,如果换作是你,你会答应吗?” 冯宽没料到项隆竟突然来反问自己,挠了挠头,思索着回复: “我之前从没想过这样的事,但我想,我应该不会拒绝。毕竟有人主动把美娇娥送上门,好像也不是件坏事嘛。” 听了冯宽的话,项隆不由叹了口气,伸了一个懒腰躺在席子上,目光望着天花板: “你知道吗,在我的时代有一句话……噢不,我是说我小时候听过一句话,叫做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也就是说,如果两个人之间有爱情的话,婚姻也未必幸福;而两个人之间若压根就没有爱情,那这样的婚姻则一定不会幸福。 你想想,有一天你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成婚,你们之间没有共同的话题,没有共同的感情,没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就算对方顶了一张美艳动人的脸蛋,但那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 冯宽虽然不懂政治,但也知道项隆在担心些什么,他看着项隆坚定地说: “世子的话,我又懂又不懂,可这并不重要。其实我想说,不管殿下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冯宽都支持您。不管做什么,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一定冲在最前面。” 项隆听了冯宽斩钉截铁的话语,知道他是在用他的方式来安慰自己,也感到心中暖暖的,于是笑着说道: “好兄弟,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多了。” 第一卷 第35章 遇故人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就在项隆和冯宽谈话之时,在回会稽的路上,虞岸老太爷和其子虞恒沉默地坐在马车上。 在马车的颠簸中,车上的两人身形也随之一摇一晃。虞老太爷此刻手中拄着一只拐杖,正在闭目养神,仿佛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并不关心。 而虞恒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几次欲言又止,看着身边的老父亲,叹了一口气。 突然,虞岸开口说道: “你自己数数,你这一路上都叹了多少口气了?有什么事情想问,直接开口说便是。怎么当了这么多年族长,还是改不了这瞻前顾后的毛病?” 虞恒见父亲开了口,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 “父亲,您真打算把柔儿嫁给项家那小子?您知道柔儿是我最疼爱的闺女,我绝不会把她嫁到项家吃苦的。无论如何,只有别人入赘,柔儿不能嫁人。” 虞岸瞟了自己儿子一眼,哼了一声说: “柔儿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你以为只有你疼她吗,老夫又何尝不心疼柔儿?” 听父亲这么说,虞恒不禁脱口而出:“那您为何还要将柔儿嫁出去?” 想不到虞岸铁却反问说:“老夫什么时候说过要把柔儿嫁出去了?” 这一句话倒把虞恒问蒙了,心想身份、相貌、年纪都与项隆相配的人,除了自己的柔儿还能有哪个?于是他疑惑地说: “那你今日在宴会上对项羽说……” 看到虞恒这一头雾水的模样,与老太爷不由得开怀大笑,指着虞恒笑道: “知道你有疑问,但现在此事还不可说。你只需明白一件事,很快,老夫就要有一位新孙女,和一位新孙女婿啦。” …… 时光似箭,光阴如梭,很快三天时间已经过去。可项隆苦苦思索,却依然没有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今天早上,项隆依旧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紧闭门窗,望着墙上那幅巨大的地图发呆。 忽然,门外传来扣门之声:“殿下,末将冯宽求见。” 项隆一听是冯宽来了,说一声“进来!”只见冯宽立刻推开房门,门外的阳光照进屋内,这才给屋里增添了一丝暖意。 冯宽进得屋来,看见桌上摆着昨天晚上送来的饭菜,却是一筷未动,知道项隆还在为联姻之事烦恼,于是劝解道: “殿下,这三日来您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茶不思,饭不香,门窗紧锁,不见光也不见日头,这样下去还怎么得了? 属下怕您到时候没等结婚,倒是把自己憋出一身病来。今日天光甚好,我陪您到城中走走如何?” 项隆此刻正满脑门官司,哪里肯和冯宽出去,于是摆了摆手: “今天已经第四日了,我却一点头绪都没有,哪里有心情和你一起出去,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冯宽却不肯罢休,继续劝道: “在我家乡有一句俗话,叫做‘活人还能被尿憋死?’,话虽说得粗俗,但却很有道理。不就是联姻嘛,大不了答应那老东西便是了。再说您出去走走,见见不一样的风景,换一换心情,也许反而能灵光一现,想出好办法呢?走吧殿下,像您这样一直憋在屋子里,也不是个办法啊!” 一通好说歹说之下,项隆终于答应冯宽的请求。二人各换了一身寻常衣裳,骑上两匹马,晃晃悠悠、漫无目的地在城中闲逛。 二人就这样骑马观览城中景致,不知不觉间走到城西的一片小湖旁。此时正值春日,风景秀丽,湖上烟波缭绕,湖岸杨柳低垂,仿佛勾勒出一幅秀美的江南水墨风景画。 向湖中望去,只见湖心有一座岛,岛上隐约可见一座二层小亭,雕梁画栋飞檐插天,显得别有一番景致。 见此风景,倒也勾起了项隆游览一番的兴致,他用手一指远处湖心,对冯宽说: “你看,湖心岛上那座小亭建得不坏,若登楼远眺,想必能看到一番秀美风景,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冯宽朝项隆所指的方向望了望,笑着回答说: “这亭子我知道,据说是当年末代吴王为观赏湖中风景所建。不过这湖心亭被水四面包围,若想上去的话,我们还是先寻艘小船为好。” 于是二人绕湖岸行走,走不过一箭之地,见湖边停着一艘小船,但向四处张望,却不见船的主人。项隆不由一笑: “有首诗说得好啊,‘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看来今天我们运气不错,竟然有一条无主之船在这里等候,正可拿来一用。即便此船有主,我们只借用一下,一会儿还给人家便是了。” 说着话,二人一前一后上了小舟,一边欣赏山色湖光,一边慢摇橹船直往湖心岛的方向行去,却也别有趣味。 看着眼前锦绣的自然风光,项隆也抛开了多日以来萦绕在心头的烦恼,心绪渐渐变得好起来。 不多时,二人就在湖心岛靠岸,却见一艘画舫早已停在那里,看来是有人捷足先登。不仅如此,岛上小亭的二层还传来曼妙的女子歌声: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 自我徂尔,三岁食贫。 淇水汤汤,渐车帷裳。 女也不爽,士贰其行。 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这是《诗经》中的诗句,说的是女子对婚后困苦生活的控诉,此刻在项隆听来,却觉得十分应景。再加上女子的歌声袅袅婷婷,优美动人,令他不觉竟听出了神。 等到渐渐乐歇歌止,项隆才回过神来,带冯宽一起走上小亭二层。人还没到,声音先至,只听项隆高声笑道: “哈哈哈哈,好一首氓之蚩蚩,姑娘歌声当真穿云裂石、响遏行云,令人可发一叹呐!不知……” 项隆人来到二层,看清楼上之人,说到一半的话一下子停住了。可一旁的冯宽却不明所以,还在自顾自地附和着: “是啊是啊,姑娘的歌声当真动听,就连我这个不通音律之人也觉得妙极!我……” 话说到一半,冯宽发觉气氛好像有些尴尬,一回头看见项隆愣在原地,奇怪地问道: “噫?殿……公子,您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发呆呀?” 第一卷 第36章 白衣的身份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冯宽问项隆为何发呆,项隆却好像丝毫没有听到冯宽的问话,依旧默不作声,但脸上却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冯宽见项隆沉默不语,只是用目光牢牢盯着亭中坐着的一名女子的脸蛋,心中不由暗暗偷笑: 王府和世子府中不知有多少青春貌美的女子,世子殿下平日里向来是对她们不假辞色的,不想今日却对眼前这位姑娘情有独钟,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不过这位姑娘也真是秀美异常,难怪世子殿下挪不开眼睛。 尴尬的氛围中,原先在亭中的女子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只见这名少女穿一身淡绿色长裙,脸上画着淡妆,却难掩其青春娇憨之色。 她身后坐着两名侍女,一人拿着琵琶,一人抱着箜篌,也都是面容较好的妙龄少女。 为首的女子起身来到项隆面前,作势要跪下行礼,语气中略有疏离之意: “见过世子殿下,小女子给世子殿下请安。” 项隆忙伸出手将其扶住,语气温存地笑着说: “白姑娘何须多礼,我们虽只见过一面,但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今日能够在此地重逢,当真是缘分不浅。” 这下轮到冯宽发呆了,白姑娘?过命的交情?他一下子反应过来: “莫,莫非,莫非你是那日田家客栈的白公子?!” 白衣也是灿然一笑,转身来到冯宽面前,盈盈一拜: “冯将军,好久不见。听说您已经升任了副将,小女子在这里恭喜您了。” 冯宽深感惊喜,听到白衣的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说什么恭喜不恭喜的,白姑娘客气了。倒是我们今日重逢,实在是太巧了。当日在客栈时,我就心想像你这般俊美的男子,恐怕世间再也寻不出第二个了。没想到原来竟是一位俊俏的姑娘家,真是令人意外!” 一席话,把项隆和白衣都说得一乐,旁边的两位侍女也抿嘴偷笑。 白衣一面笑着,一面向两人让座,只见亭中石桌上摆放着六盘精巧糕点和一壶热茶,项隆落座后不禁笑道: “想不到白姑娘不仅相貌好、武功好,对诗词歌赋竟也这般精通,想来必是出身名门,在下十分佩服。” 白衣也微笑着说:“世子殿下过奖了,若论身份地位,小女子怎比得上殿下分毫。” 说着,她给项隆和冯宽各倒了一盏茶放在他们面前,抬手介绍: “这是小女子自己刚煮的新茶,世子殿下和冯将军尝尝看味道如何。” 冯宽闻言端起茶盏就要喝,项隆却一把将他拦住,脸上笑容更盛,也不说话,只是目光炯炯地盯着白衣。 白衣受不住这样的盯视,微微垂下眼睑,明白项隆心中在想什么: “殿下不必疑心,这茶中自然是无毒的,您若不信的话……” 白衣欠身取过项隆面前的茶盏,放到嘴边,朱唇轻启,小小抿了一口,又把茶放回项隆跟前。 “小女子已经替殿下尝过了,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 见白衣看穿了自己的心思,项隆神色不变,但口中却解释道: “白姑娘莫怪,我自然是信得过白姑娘的。只是经过上次一事,确实让我感到有些后怕,所以这才……” 说着,项隆好似想要证明自己一般,将面前的茶一口气喝了下去。 白衣看到项隆所饮之处正在刚才自己留下的唇印上,不觉微微红了脸。 项隆看着白衣的神情,也感到有些手足无措。这位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战神”,在一名女子面前竟变得如此局促,想来任何人看见都会啧啧称奇。 项隆仿佛想要摆脱眼前的尴尬,于是叫冯宽到楼下等待。白衣也叫身后两名侍女退了下去。 现在亭中只剩下他们两人,项隆重重摇了两下头,好像想要甩开心中纷乱的思绪。他站起身来,扶着栏杆,眺望远处的景色,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刚才冯宽说是巧遇,但我想,无论是之前在城外客栈,还是在此处,我们的相遇应该并非巧合吧。” 白衣微微垂下眼睑,声音低得几乎让人听不见: “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不知道,我瞎猜的。不过——我的感觉一向很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想来你就是我未来的世子妃,虞岸的孙女,虞恒的女儿,对吗?而你我两次相遇,其实也是虞家事先安排好的吧?” 这可真是令人吃惊的问话,可面对项隆的质问,白衣并没有回答,只是怔怔望着茶盏中上下翻飞的茶叶,许久没有开口。 项隆以为她是默认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 “其实就算这样也没什么,我知道你并非有意骗我,你有你的苦衷,也难以违抗家中长辈。不过……” 项隆回过身来,明亮的眼睛正对上白衣清澈的双眸: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事到如今,还让我叫你白姑娘吧。” 白衣微张了一下嘴,却什么都没说,又将嘴闭了起来。 项隆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表面上却显得毫不在意: “如果你不愿说,我自然也不会强求。可其实……其实我……” 项隆嗫嚅了片刻,仿佛在心中做了一个了不起的决定,突然鼓起勇气说道: “其实我想说,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如果新娘是你的话,我很高兴能得到这门婚事。当然,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如果你不同意的话,尽可以跟我说,我去找你的爷爷和父亲理论,我……” 听到项隆的话,白衣脸上露出惊讶、忧虑、喜悦交织在一起的复杂神色。见项隆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计划,白衣抿嘴一笑: “虞柔。” “什么?”项隆突然停下来。 “我叫虞柔,是族长虞恒之女,如果你不嫌弃,以后叫我柔儿就好,爷爷和父亲都这么叫我。” 突如其来的非常惊喜,让项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挠了挠头,站在那里傻笑起来,如同一个毛头小子一样。不,应该说他本来就还是一个毛头小子。 白衣看到项隆这憨憨傻傻的笑容,也不禁笑出声来。这一次,她的笑容不再勉强,而是真正的开心。 …… 二人分别后,望着白衣所乘的画舫渐渐远去,冯宽不由感叹: “这世间竟有如此机缘巧合之事,没想到我们和白公子还能再见面。不过这白公子摇身一变成了白姑娘,倒真是让人意外。 不过殿下,我看您对这位白姑娘似乎颇有好感,莫非您之前拒绝虞家的联姻,也是因为这白姑娘不成?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些麻烦了。” 项隆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冯宽在说什么,先是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突然笑出声来: “确实很意外,不过我想以后让我们意外的事应该会有更多。还有,别再叫什么白公子、白姑娘了,以后你该改口叫世子妃了。” 在冯宽惊讶的神色中,项隆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冯宽,你记住,这并不是什么巧合。而且在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东西,就是巧合。” 项隆的话把冯宽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项隆并未理会冯宽一脸惊讶疑惑的表情,而是望着碧波荡漾的湖面发了一会儿呆,随后沉声说道: “走,我们这就回王府,告诉父王,虞家的婚事——我答应了!” 第一卷 第37章 大婚(一)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自从得到项隆同意联姻的消息后,项、虞两家人上上下下都开始忙碌起来。 什么三书六礼三媒六聘,纷纷张罗个不停。 只不过两家人都不是寻常人家,聘礼、聘书、嫁妆等等之类的东西准备起来那是十分迅速,很快就办得万分妥帖。 倒是马上要做新郎官的项隆,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每日只是批改公文、巡查军务,把一切婚礼事宜交给别人来准备,自己绝不过问。颇有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项隆不急不要紧,作为父亲的项羽和虞恒却不得不为自己儿女的婚事操心。 这一天,虞恒又来王府拜见项羽,说是找了一位算命大师,想给两个孩子核算一下八字。 简单合了个八字,算命先生发现这位世子殿下与虞家小姐的命格并不十分匹配,若成婚日后恐有生离之忧。 但在项羽和虞恒“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大师哪里敢说出半句不好的话?口中只不断说着什么“百年姻缘”、“天作之合”、“龙凤呈祥”这类讨吉利的说辞,可谓极尽奉承之言。 项羽和虞恒听了倒是大为满意,二人仿佛一朝之间就放下了昔日的芥蒂,在一起客套寒暄,脸上均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两人一合计,发现七日之后乃是不可多得的“黄道吉日”,最是成婚的好时候。因此,二人一致拍板决定: 七日之后,世子大婚! …… 眨眼功夫,时间来到了大婚的那一日。 从早上开始,王府中就忙得不亦乐乎。贴喜字、挂彩灯、挂红绸、备酒宴……上下人等一起出动,为即将到来的婚礼做着充分的准备。 午饭过后,项隆也开始试穿喜服。等到一切打扮妥当,下人们纷纷夸赞世子殿下的俊美容颜。 项隆也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镜中之人是显得那样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神采奕奕,以至于项隆突然莫名感到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镜中之人真的是自己吗?自己真的就快要成婚了吗? 会不会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自己脑海中的幻想。等到明日一觉起来,发现什么大婚、什么世子、什么穿越,都不过是南柯一梦。到那时,又该是一种怎样的况味呢? 想到这,项隆狠狠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却瞬间疼得呲牙咧嘴。 一旁的冯宽看见了,忍不住笑着问道: “殿下,您这莫不是怕高兴得昏了头,所以故意掐自己,让自己清醒清醒?” 项隆回头瞪了冯宽一眼,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你小子话多,什么时候倒学会调侃我了?你先别忙着笑我,等你结婚的时候,自然就知道这种心情了。” 随后,他又对众人道: “你们也别都站在这里了,知道你们忙了一天,趁客人还没来,先去休息一下吧。” 等到一众人悉数退出,项隆长舒了一口气坐到床前,脸上的喜色逐渐褪去,反而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担心着。 就在这时,只见项羽大跨着步子走进房来,上下打量了项隆几眼,笑着说: “不错不错,我儿今日容光焕发,更显十分英俊,果然颇有为父之风啊!” 项隆一听也笑了:“父王谬赞了,儿臣之貌难抵父王万一,父王才是当今天下第一美男子。” 父子两个平日里都是沉默寡言的人,难得有今日幽默打趣的时候。所以项羽听了不由哈哈大笑,用手指点着项隆: “哎呀,你小子这马屁还真拍到为父心坎上了,这话我爱听!好了,不说笑了,看时辰,迎亲的队伍也该出发了。你作为新郎官,总不好叫新娘子等太久嘛。” 项隆点点头,父子二人一边闲聊,一边朝府外走去。 项隆骑上一匹高头大马,带着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去接新娘。 这新娘子现在就在吴中城内,这虞家寻思也不能叫身份尊贵的世子千里迢迢从吴中跑到会稽迎亲呐,所以干脆包下了城内最大最豪华的一家客栈,又选出二层一间上房,临时当做新娘的闺房。 此时新娘梳妆已毕,穿上喜服,戴上凤冠,然后盖上盖头,等着项隆前来迎亲。 过不多时,只听外面一阵喧哗吵闹之声,夹杂着人们一阵一阵的笑声。虞柔知道这是必不可少的“堵门”环节,但也清楚虞家之人想来不会过分为难项隆。 果不其然,不到片刻就听大门“砰”地打开,一道高大的人影从门外走到白衣面前,虞柔头上盖着盖头,所以看不清来人的模样,但心中却忍不住有些紧张,感觉心砰砰跳得厉害。 来人正是项隆。他推开房门后,见新娘子穿着一身华美的喜服,头上盖着盖头,像只小猫咪一样乖乖坐在床沿等待自己到来,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怜爱之意。 虞柔见眼前之人就站在那里,半天不说话,心中正觉疑惑,突然耳畔传来男子柔和温存的声音: “柔儿,我来接你了,跟我走吧。” 说着话项隆拿出手中绑着彩球的红色绸缎,自己拿着一端,将另一端塞到新娘手中,一把将她抱起来。他感觉手中轻飘飘的,像是在抱着一团软软的棉花。 虞柔从未和男子有过如此近距离的亲密接触,也不由羞红了脸。此刻,她反倒庆幸脸上遮着盖头,让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感受着项隆粗壮的手臂和结实的胸膛,回想着他方才温柔的语气,虞柔紧张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心中的思绪也渐渐归于平稳。 什么家族、什么阴谋、什么利益,统统放到一旁。至少在今天,她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做项隆的新娘就好。 第一卷 第38章 大婚(二)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虞柔就这样被项隆抱进了花轿,坐在晃悠悠的轿子上,在一片敲锣打鼓声中,来到王府门前。 花轿进门,王府奏乐放炮仗迎轿。一名盛装打扮的五六岁女童,用手微拉虞柔袖子三下,迎新娘出轿。 接下来,项隆和虞柔一同步入喜堂,分别站立左右。上香、礼拜、敬茶、同心结发、谢媒……一整套繁琐的礼仪流程走下来,拜堂终于结束。 项隆引导着新娘进洞房,稍作停留,就到前院吃“贺郎酒”去了,留下新娘一人端坐房中。 临出门前,项隆握着虞柔的手轻声说道:“你且在这里等我,我会尽快回来的。” 来到前院,只见这里早已挤满了前来庆贺之人。以五大世族为首,江东地面上但凡有些名望的士绅名流、达官贵人,都悉数到场,来庆贺这数十年难遇的盛大婚礼。 席上各种珍馐果品、美味佳肴摆得那是琳琅满目。 什么红枣烧肉、蜜汁火方、红焖麻雀、山楂肉干、烤兔肉、虎皮肉、叉烧鸭、炒四宝……把前来赴宴的客人吃的是胃口大开、啧啧称奇。 原来这些菜都是在项隆的指点下制作的。说起来,项隆前世虽然年龄不大,但也算得上是个资深老饕,几乎吃遍天南海北的美食。其中,尤其喜爱浙菜风味。 他虽然自己不太会做菜,但凭着见多识广,在做菜方面也能指点厨师一二。而王府内这些功力深厚的大厨们,得到项隆的略微指点,瞬间感到拨云见日,恍然大悟。 原来菜还可以这样烧!厨师们的心中无不感叹世子殿下的博学多才。 就这样,一道道不输现代美食的珍馐美馔就被这样“创作”出来。 要知道,古人的烹调方法很简单,一般都是用火烧熟或是水煮开,都算不上优秀的办法。因此,在这个年代,即使是皇室宗亲,吃的基本都是非常普遍的一般食材,哪里吃过如此美味的菜肴? 因此,就连项羽、虞岸这样钟鸣鼎食的王侯贵胄,一尝之下也是食指大动,赞叹连连。 而此时项隆则从前到后轮桌敬酒,感谢客人们的到来。 客人们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溜须拍马的机会,项隆满耳听到的都是赞美之辞,满眼看到的都是逢迎的笑脸。 好不容易进完最后一桌,项隆心中暗暗长舒一口气。又到主桌给项羽、虞岸、虞恒等人再次敬酒,就谎称不胜酒力,避开众人,摇摇晃晃地回到洞房。 一进屋,看到虞柔依然端端正正坐在床上,房里的一切也一如自己出门前的一般,似乎动都没动的样子。 项隆一把揭开她的盖头,笑着问她: “你呀,怎么就这么乖?反正这里又没有别人,怎么就不知道自己休息一下,这么坐着不累吗?” “殿下还没回来,”虞柔小声说,“柔儿不敢失礼。” “什么殿下不殿下的,”项隆坐在虞柔身边,看着她略有些疲惫的俊俏小脸,“你高兴的话唤我项隆就好,或者……也可以叫我夫君。总是殿下、殿下的叫着,让人觉得生疏。” 不等她答话,项隆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我装醉急着回来,是怕你饿得急了。我在前院敬酒,还能趁机囫囵吃上几口垫垫肚子。 你呢,也是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却只能坐在这房间里一动都不敢动,我可不想新婚第一天就把自己的新娘子饿坏了。” 一边说着,项隆环顾四周,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吃的东西。却见床上撒着一大堆花生、红枣、桂圆、莲子、麦芽糖,只得无奈笑着说: “看来这里没别的东西,只能先吃这些了。” 说着他抓起一把花生、桂圆,剥开放在玉盘上,推给虞柔吃。虞柔也确实感到腹中饥饿,只是碍于礼数才一直忍耐。 现在见项隆开了口,也就不再矜持,拿起盘中的花生和糖吃起来。 人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可谁能想到两位新人在新婚之夜,竟然只是在婚房内一言不发地剥着干果,传出去想必是任谁都不会相信的。 剥着剥着,虞柔突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项隆宠溺地看着她问道: “怎么了,笑得这么开心,是觉得你夫君现在的行为很傻是吗?” 虞柔摇了摇头,抿着嘴笑道: “在我还是个女孩家的时候,就不止一次想象过未来的夫君会是什么样的人,我和他在新婚之夜会做些什么。可千想万想却无论如何都料不到,我的新婚之夜竟然会是饿着肚子在这里剥花生吃。我们怕不是要剥上一整夜吧?” 项隆听了这话,也觉得好笑。把手中的花生和桂圆抛回床上,一把抓起虞柔的纤纤素手,笑着说: “别再剥了,这些东西吃多了上火,我们还是搞一些正经饭菜吧。话说今天的席面很是不错,乃是在你夫君亲自指导下制作的,想不想尝尝?” 虞柔看着项隆骄傲的小表情,频频点头: “既然是夫君亲自指导,那一定是不差的。不过现在客人们还没走,我们该怎么吃啊?” 项隆摸着下巴,想了想说: “嗯……现在直接去席上肯定不行,但想来厨房里一定有多余的菜肴,我们不如去拿些过来,如何?” 虞柔歪着头问道:“我们?我也要去吗?” “当然了!”项隆两手一摊,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不然你夫君我一个人两只手,又能拿多少盘?当然是人多一点更好。” “可新婚之夜新郎新娘竟然去厨房偷菜,这好像有些不好吧。”虞柔略有些犹豫。 项隆用手指刮了一下她小巧挺拔的鼻梁,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第一,这里是王府,是我家,在自己家里怎么能算偷呢,最多只能说拿。 而且现在客人们都喝得熏熏欲醉了,下人们忙碌一天,也拿了赏钱去休息了。所以现在我们去,一定不会有人发现。” 虞柔半信半疑:“真的?” 项隆则一脸信誓旦旦的表情: “当然啦,我怎么会骗你。再说了,就算被人发现,有夫君我在,也一定会护你周全。” 第一卷 第39章 大婚(三)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两人商量好后,项隆就带着虞柔朝厨房走去。 果然如项隆所言,一路上二人没碰到任何人,就这样顺顺利利来到厨房。虞柔本来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 厨房里,几十盘各式各样的菜品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子上。 虞柔不禁感叹:好丰盛的菜色,不愧是王府,连菜肴都这么有气魄。不过为什么有这么多多余的菜,不会浪费吗? 项隆好像看穿了虞柔心中的想法,嘴角一翘说: “今天不仅是你我大婚的日子,也可以算得上是整个江东名流的大联欢。府里来这么多客人,自然要准备得宽裕些,以备万一。不然客人们没吃饱,该说我项家吝啬了。” 说着,项隆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食盒子,话锋一转: “好了,不说这些了。这些菜看来是刚做好不久,还都是热的。你看你喜欢什么菜尽管拿就是,这里有食盒可真是太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多拿一些。” 两个人正在厨房挑选菜品,冷不防门外突然有人大喝一声: “什么人在厨房鬼鬼祟祟,想要干什么!” 这一嗓子把虞柔吓了一跳,慌忙中一下子蹲到桌子后面,拽着项隆的衣摆不敢作声。 只见两名下人一脸警惕从门外进来,一看房中之人是项隆,连忙躬身行礼,口中解释道: “原来是世子殿下,小人等无礼了。我二人是项忠大管家特地吩咐前来看管厨房的。见屋内有人影闪动,怕有贼人趁乱在饭中下毒,所以才叫喊起来,不成想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项隆并无怪罪二人之意,摆摆手语气温和地说: “不用多礼。你二人职责所在,尽忠职守,我怎会见怪。 本世子不过是因为腹中饥饿,所以前来寻些吃食罢了,不想惊动他人。你们也先退出去吧,不必在一旁伺候。若有需要,我自然会叫你们。” 两个下人见项隆这么说,当然不会违抗,于是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看二人走远,项隆低头对身下的虞柔说:“人都走了,快起来吧。” 虞柔把手放在胸前长舒一口气,这才站起来,如释重负: “吓死我了,幸亏没被发现,不然新郎新娘大婚之夜不在房中好好待着,却来厨房偷菜,这传出去还不被别人笑掉大牙?” 项隆却不以为然,一脸淡定地说: “有什么关系,我们一不犯王法,二不违天理,又没做错什么,何需管别人怎么想。” 虞柔看着项隆英俊的侧脸,笑着说: “夫君脸皮厚,自然什么都不怕,妾可不愿为他人所笑。” 项隆一听这话,剑眉微挑,转过身来掐了一下虞柔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半开玩笑说: “好啊,你现在就开始调侃为夫了是吧!你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 虞柔见项隆故作生气,忙笑着安慰: “好啦好啦,知道夫君心疼我,不过我们拿的菜已经够多了,还是赶快回去吧。” 说着,她挽起项隆的手臂,拉起项隆就往外走。 项隆见虞柔一刻也不想停留的样子,脸上笑容更盛,也不作反抗,双手提了四个食盒,就紧随在她身侧一同往回走。 顺利回到房间,饭菜上桌,满满当当几乎摆了一桌子。什么茶香牛肉、龙井虾仁、五味煎蟹、五色鱼丁、桂花鱼条、鸡汁菜卷、酸梅酱鸭、冬瓜盅、绿豆糕、桂花糕、杏仁饼、芙蓉春卷,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二人坐下略吃了几口,项隆突然若有所思地放下筷子,对虞柔说:“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虞柔不明所以,忙追问:“你去哪?” 项隆早已一溜烟跑出房门,在门外大声回道:“等下你就知道啦!” 虞柔只得笑着摇摇头。 不多时,只见项隆两手端着一大碗鱼羹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放在桌子上后,用小碗盛了一碗递到虞柔面前: “喏,尝尝,怕你口干我亲自做的鱼羹汤,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虞柔用勺子盛了一小口,放到口中品尝,略有些艰难地咽了下去,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抿嘴点头夸赞: “嗯,不错,夫君做得果然甚好!” 听了虞柔的夸奖,项隆开心中带着一丝得意: “真的?既然好喝,那就多喝一点嘛。” 看到项隆用万分期待的小表情望着自己,虞柔银牙轻咬,心一横,端起碗来把一碗鱼羹大口喝了个底朝天。 项隆看虞柔吃得狼吞虎咽,不禁笑道:“真的有这么好吃吗?这是我第一次亲自下厨,看来我还是蛮有做饭天赋的嘛!” 说着,他也给自己盛了一碗,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却感受到一种又腥又咸的气味直冲鼻腔。 项隆皱着眉头勉强咽下去,随后连连咳嗽几声,猛灌了几口茶水,这才长舒一口气。 虞柔则在一旁忍俊不禁地看着项隆,项隆也给她倒了一杯茶,然后问道: “好咸,好腥!这鱼羹做得着实不妙。这么难吃的东西,你是怎么吃下去的,还吃得那么香?若不是我亲自尝尝,只怕还真要被你骗过去了。” 虞柔也喝了一口茶,捂着嘴轻笑: “这是夫君亲自为我做的嘛,我怎能辜负你的一番心意?” 说着,虞柔还要再盛,项隆一把将鱼羹夺过去,放在自己身前: “好了别喝了,我们还是吃点其他菜吧。这次算我欠你的,日后若有功夫,我好好钻研一下厨艺,定做一桌真正的美味佳肴给你吃,好吗?” 虞柔凝视项隆清澈而真挚的双眸,心中突觉有一丝暖意,温柔地点了点头。 …… 就这样,两位新人度过了一场寻常又不寻常的新婚之夜。第二天,等虞柔迷迷糊糊地从床上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她从床上坐起,微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略有些酸痛的娇躯,却发现项隆已经不在身边。 第一卷 第40章 新的身份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虞柔正在发呆出神,突然“嘎吱”一声门被推开,她的贴身侍女兰儿端着一个大托盘走进门来,托盘上放着一碗清粥和几碟小菜。 只见兰儿盈盈一礼,把托盘放到桌面上,恭敬地说: “小姐您醒了,这是世子殿下特地吩咐厨房为您做的粥和小菜,您先略用几口,然后奴婢再为您更衣。” 虞柔揉了揉迷糊的双眼,突然想起今天新妇应该去给公婆敬茶,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高照的太阳,忙说: “坏了坏了,现在什么时辰了,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哪有新娘子第一天睡到这么晚才起的道理,怕是要赶不上敬茶了吧。” 随后她略一顿,又接着问: “对了,殿下去哪里了,现在还在府内吗?” 兰儿见虞柔手忙脚乱的样子,一把把她按坐在镜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世子殿下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到军营巡查,走之前吩咐我等,说世子妃昨天晚上累极了,叫我们不要打扰您休息。 大王现在也不在府内,所以一会儿小姐只需去给虞姬娘娘请安便好,不用太过着急。” 说话间,这位下人语气中似乎并无多少恭敬之意,反而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位“大小姐”,压低声音说: “老爷吩咐,小姐最近只需安安稳稳当您的世子妃就好,不必过于心急。若老爷有用到小姐之处,自然会派人通知奴婢。” 说完这些,兰儿眨眼间又恢复常态,重新变成了一个温柔乖巧的侍女,媚声说道: “请小姐先用早膳,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 清晨,项隆来到城北大营,未进营门就听到营内喊杀震天,战鼓齐鸣,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冯宽在操练军队。 冯宽远远看见项隆朝营内校场走来,赶忙上前拜见,然后打趣道: “殿下昨日刚刚大婚,原以为您今天一定不会来了,没想到还是来得这么早。属下可得说您两句,寻常人此时正是郎情妾意的时候,您可倒好,抛下夫人不管,一大早就来营中,小心世子妃生您的气。” 项隆听完给了冯宽一拳,轻笑两声:“如今强敌就在卧榻之侧,搅得我夜夜难以好眠,哪有时间沉溺于温柔乡中?好了别说笑了,父王他老人家来了吗?” 冯宽也收起笑容,正色回答: “大王也刚到,吩咐我等,只要您一来,就立刻过去见他。此刻,想必正在中军大帐等候。” 项隆点了点头,说一声“好”,然后就向中军大帐方向走去。 走入大帐,却见项羽正端坐在虎皮帅椅上,面前跪着一人,正和他说着什么。 项羽见项隆进来,微微点头会意,打手势让他在一旁坐下。只听跪在地上的那人泣泪声下地哭诉道: “……幸得大王宽厚仁德,不仅饶了小人性命,还放小人回家去,小人虽结草衔环、粉身碎骨,亦难报大王恩德万一。只是不想那陆风为人竟如此凶狠残忍,为了掩其罪行,竟将小人一家上下十七口尽数屠戮,小人誓与陆风老贼不共戴天……” 听了一会儿,项隆就已经弄清了事情原委。原来跪在地上哭诉的那人,就是与五大族会宴当日被项羽“杀掉”的陆康。 陆康在被陆风当作“替罪羊”后,知道陆风此人靠不住,怕他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所以暗中找到项羽,一五一十把陆风找他当“替死鬼”的事情合盘告诉了项羽。 而项羽找来项隆,父子二人计议一夜,打算将计就计,表面上并未拆穿陆风的小九九,反而还当众“杀”了陆康,以起到敲山震虎、杀鸡儆猴之效。而暗地里,则将陆康保护起来,后又放他回家。 可谁成想陆风竟然如此残忍,他以为陆康已经死了,不仅把之前对他的许诺全部抛之脑后,反而为了封口,派人杀了陆康全家。 回到家的陆康看到家人惨死,大哭一场后又重新找到项羽,希望项羽能为自己主持公道。 “请大王为小人主持公道,捉拿恶贼陆风,为我一家老小报仇雪恨,小人来世做牛做马,也不会忘记大王的恩德。”陆康伏地痛哭,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与仇恨。 项隆在一旁听得真切,沉吟良久缓缓说道: “陆康,你心中的恨我可以理解,但现在我们没办法替你报仇。如今我楚国最大的敌人,是江北的刘邦和韩信,而不是陆风。更进一步说,若想打败刘邦韩信,少不了还要依靠这些世家大族的力量,暂时还没办法和他们翻脸。” 项隆稍一停顿,打量一下陆康的脸色,然后又说: “可是我念你对大王一片忠诚,不愿意让你这样的忠诚之士寒心,所以我可以指两条路让你选择。 一,是你放下仇恨,我可以给你一笔钱,再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从此你隐姓埋名,安安稳稳度过此生。” 话音刚落,陆康磕头泣声道:“陆风杀我全家,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小人宁可深陷十八层地狱,也绝不能忘记此仇。不杀陆风,小人死不瞑目!还望世子明鉴!” 项隆点头:“那就只有第二种办法了,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要你以大局为重,先忍下心中的仇恨,待到时机成熟,我早晚要清算这些世家大族,到那时自然会为你报仇雪恨。” 陆康听项隆说完,沉默了许久,然后抬头看向项隆,眼神中仿佛燃烧着火焰: “敢问世子,所谓时机成熟,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项隆轻轻摇头:“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现在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准确的日期。但我可以用世子的身份向你保证,短则五年,长则十年,我定会叫你得偿所愿,你可愿信我?” 陆康紧握双拳,心中很快做出了决断,因为他知道此刻除了相信项隆,确实也别无他法。 “殿下的话,小人自然相信。不过小人有一不情之请,还望殿下和大王恩允。” “你讲。” “小人幼时曾在陆家私塾学习,不仅粗通文墨和兵法,武艺也算说得过去。所以小人想在世子殿下跟前做一名亲兵,为世子殿下效犬马之劳。” “你会兵法?”项隆问道。 “正是,《司马法》、《尉缭子》、《孙子兵法》等兵书,小人都是习学过的。” 项隆稍感意外,没想到这陆家的私塾中,竟还会教授兵法,其中野心,不言自明。项隆想了想,说: “好,既如此,让你做亲兵未免有些屈才,不如你做我帐下一名副将,与冯宽一起随我左右。有了这层身份,以后你复仇也更加方便,你看如何?” 陆康听了面露激动之色,连连叩头:“多谢殿下栽培,小人愿为大王和殿下效犬马之劳。” 项隆满意地点点头,又沉吟道: “不过你在军中,人多眼杂,很容易暴露身份。不然这样吧,一会儿我令人给你打造一副面具,以后你在人前就只能带着面具生活了,你可愿意?” 陆康却丝毫都不在乎:“小人为报仇死且不惧,一副面具又何足道哉?” 项隆看着陆康坚决的神色,接着又说: “既然要隐瞒身份,这名字自然也要换一换,我看你对大王十分忠诚,不如以后就叫你王诚好了。” 陆康听后,跪在地上对项隆重重磕了一个响头,用沉重而坚定的语气说道: “多谢殿下赐名,从此以后,世间再无陆康,只有王诚!” 第一卷 第41章 玄武军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公元前202年四月,春末夏初。 江东,吴中城。 夜已经很深。站在城楼的最高处往下看去,整座城池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大部分却陷于黑暗之中,仿佛在夜色笼罩中沉睡。 晚风轻拂,项羽身披铠甲站在城楼上俯瞰,微风吹动他身后的大氅,发出猎猎作响之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项隆腰佩长剑,缓缓走到项羽身边,对着他的背影深揖一礼。 “来啦,最近军中情况如何,世家大族们又有何动静?”项羽好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自大婚以来,虞氏为首的江东五大世族果然信守承诺,开始大力支持我军。 粮草、银两源源不断输送到军中,大批佃农在世族的鼓动下加入军旅,江东各地的铁匠铺也开足马力,日夜不停地为军队打造武器和盔甲,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稳步进行中。”项隆沉声回答。 “既如此,深夜前来找我,有什么事?” “确有要事,我刚接到战报,说汉军五路兵马从不同地方横渡长江,已经进入我江东地界。” 项羽转过身来,目光中露出杀伐之气,左手微微用力捏住剑柄: “这么说,刘邦开始大举进攻了?” “不是,前来进犯的五路兵马都是只有一两千人的小股部队,想来是韩信派遣用来试探我军虚实的,如今都已被我军击退,退回江北去了。”项隆解释道。 项羽冷冷笑道:“可能是试探,但也有可能是汉军进攻的前兆。命令江防部队不可掉以轻心,就算来犯之敌兵力再少,也要坚决打击。”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项隆摇了摇头,“从垓下退回江东后,我们手中可用的战力就只剩下三万人。虽说最近一个月来招募新军十万,但新招募来的军队一时半会还难以形成战斗力。” “确实,即便勤加操练,新军若想形成战斗力,至少也需要三个月。”项羽补充说。 “正是如此,现在我们手中可资调动的部队只有三万人,但要做的事情却太多了。向北要防御长江防线,向西要提防英布可能的进攻,向南要随时注意世家大族的动向,在中央需要守卫吴中城,还要抽出一部分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去训练新军。 这些事情加起来,可以说,我们的兵力运转已经达到了超负荷的状态。” 项羽没有说话,转过身去目光眺望远方,良久才低声问道: “项隆,你以为我们该如何是好?” “儿臣想……”项隆沉默半晌,才斟酌着开口,“如果可以的话,儿臣想建立一支五千人的精锐骑兵部队,由儿臣亲自率领,就驻扎在吴中城北。”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对任何一个方向的敌情做出快速反应。不需要大军往来调度、疲于奔命,只需用小股部队就可以快速击破敌军,这样可以缓解我军兵力不足的窘境。”看项羽没有回答,项隆接着说。 在月光下,项羽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 “你的办法虽好,但我们现在缺乏战马,而江东之地却又不产马,根本没有办法建立一支五千人的骑军。” 项隆微微笑着,仿佛早就知道项羽会有此一说: “我们确实没有战马,但可以从别人那里买。” “买?和谁买?难不成这种情况下,刘邦还会和我们做交易?” “当然不是刘邦,”项隆笑着说,“父王莫忘了,天下除我楚汉两家外,还有淮南王英布。” 一听项隆的话,项羽笑着摇头: “我儿此言差矣,我江东不产马,难道江西就是产马之地吗?你去找英布,可英布哪里有多余的战马给我们呢?” 项隆目光中带着一丝狡黠,耐心向项羽解释: “现在的情况是:刘邦有战马,但却不肯卖给我们;英布可能卖给我们,但他却没有战马。我们不妨换个思路,如果英布能从刘邦那里获得战马,然后让他做个中间商,再把战马转手卖给我们。 这样一来,我们不仅能购得战马,还可以此为契机和英布结为盟友,岂不是一举两得?” “天下还会有这样的好事?英布也不是傻子,怎么会帮我们呢?”项羽不太相信。 “事在人为,”项隆坚定地说,“所以儿臣想主动请缨,出使九江,说服英布,还望父王应允。” “好,既然我儿如此有信心,为父岂有不答应的道理?我即刻就命你为特使,奉王命出使九江。”项羽思考片刻,迅速做出决断。 “多谢父王,”项隆拱手行礼,然后说,“那组建新军的事,父王可否同意?” “当然可以。为父先替你挑选人选,等你的战马一到,就能立刻组建。不过,新军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儿臣暂定为玄武军。” “玄武乃北方神兽,我儿志在北方,叫玄武军确实恰当。既如此,为父就等待我儿的好消息了。”项羽微微点头,赞同道。 第一卷 第42章 初至九江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九江城外的黄土驿道上,一队人马正马不停蹄地赶着路,马蹄下尘土飞扬,远远看去仿佛一条土黄色的长龙。 项隆抬头,墨色的楚国大旗在他头顶翻飞,在疾风的吹拂下舒展着。 远方苍白的天空下,九江城一动不动的矗立在那里,好似沉默地等待贵客的到来。 这一行人身不解甲,已经整整行进了十日之久,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那就是远处依稀可见的九江城。 “殿下,看来今日我们就能到达九江城了。”冯宽从项隆身后赶上,语气中略带些兴奋之意。 “一连赶了这么多天路,将士们都累坏了,今天总算能好好歇歇。” “是啊,我们马不停蹄赶往九江,就是怕路上出现什么差池,如今顺利抵达,我也算长舒一口气。”项隆回复道。 等到一行人来到九江城下,却不想被守门的士兵拦住,只见一名身穿偏将服色的人对他们高喊: “来者何人?还不放下兵刃,速速下马,不要再向前了,不然我们可要不客气啦!” 项隆骑在马背上,看到城门前持戈的武士结成战斗阵型严阵以待,城楼上几十道寒光闪闪的箭矢也一动不动地对准自己。 他并不惊慌,只是哈哈一笑,举起手中象征使节的旌节,又指了指身后的“楚”字大旗,对那名偏将高喊: “我乃楚国使臣,奉楚王之命特来拜会淮南王,共商国是,前日已有文书通报,尔等不得阻拦!” 守城将领想起几日前确有王命,说是近日会有楚国使者前来,让他不必阻拦。 于是那名偏将挥手收队,放项隆等人入城。 项隆将一行人安置在国使驿站,见天色尚早,于是对冯宽和王诚说: “今日觐见英布是没有指望了,但现在天色还早,我不愿在客栈中闷着,不如我们一起去城中逛逛,一面领略一下这九江城的风光,一面也可打听一下英布的虚实。” 王诚对项隆的提议无可无不可,冯宽却是个一刻也闲不下来的人,一听项隆的提议,连忙赞同: “殿下说的是,这国使驿站虽然建得豪华高大,但到处都是英布的耳目,呆在这儿让人心烦,就算殿下不说,我也早就想出去看看了。” 于是三人联袂走出客栈,其时已是傍晚时分,九江城街道两旁灯火初照,忙碌一天的人们尚未完全回到家中,街道之上人群熙熙攘攘,煞是热闹。 正当三人不紧不慢地在街边散步,却听街道另一头传来响亮的喊镖声: “亮镖威——合吾——合合吾啊——亮镖威——合吾——合合吾啊——” 伴随着喊声愈来愈近,项隆看到十几名镖师和趟子手押运着两辆马车,渐渐由远及近走来。 道路两旁的百姓们似乎很怕镖局之人,一听到喊镖声,就忙不迭地让开道路,退至两旁。 一名卖水果的小贩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自己的摊子,一个不小心,一筐水灵灵的鸭梨被掀翻到路上,他也来不及去捡,而是像躲避瘟神一样匆匆离开。 项隆定睛一看,只见马车上红白色的镖旗迎风而展,上面写着四个烫金大字——怀威镖局。 项隆心中觉得好笑,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上熟人。 但他并不想与怀威镖局的人牵扯上什么关系,正要转身避开,却不想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怀威镖局总镖头宋毅已经认出他来,远远喊道: “喂,前面那位可是楚隆楚兄弟,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怀威镖局总镖头宋毅,我们在吴中城外田家客栈见过的!” 项隆见宋毅已经认出自己来,再躲有失礼数,只得面带微笑敷衍道: “哦,原来是宋镖头,实在是久违了。” 眨眼间,宋毅一行人已经来到项隆面前。宋毅一偏身跳下马来,大笑着寒暄: “哈哈,没想到还真是楚隆、楚雄二位兄弟,想不到今日我们还能再次见面,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宋毅又指了指项隆和冯宽身后带着铁面具一言不发的王诚,问道: “这位兄弟造型颇为奇特,之前也不曾见过,敢问尊姓大名?” 王诚并没有理会宋毅的问话,倒是项隆抢先一步回答说: “哦,这位是在下的一位朋友,为人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宋镖头莫要见怪。” 宋毅满不在乎地哈哈一笑:“这有什么打紧,宋某这些年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奇人异事,不爱说话而已,算不上什么的。” 随后,宋毅话锋一转,又问道: “不知楚兄弟此来九江是为何事?莫不成你在这九江城中也有亲戚,还是来投亲的?” 项隆见宋毅有意无意地盘问自己,并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可一时间又找不到一个好的理由,只好打个哈哈: “宋大哥说笑了,我哪里有这么许多亲戚可投?我们不过是在吴中呆腻了,前来九江观览一二,并没有什么其他事情。” 宋毅却话中有话,笑着说:“如今天下大乱,兵戈未平,楚兄弟倒有心情游山玩水,当真是好兴致!既如此,楚兄弟不妨来我镖局坐坐,一方面可以向楚兄弟切磋切磋武艺,另一方面出门在外也好有个照应。” 项隆好似浑然不知宋毅话中的讥讽之意,只是淡淡一笑: “宋镖头客气了,我兄弟三人都是山村野夫、闲云野鹤,平时散漫惯了,喜欢独来独往。 再说宋镖头身份贵重,事务繁忙,我们前去恐多有不便,还是不打扰了。” 就在项隆和宋毅两人寒暄时,镖局众人中闪出一名妙龄少女,相貌倒是明艳动人,神情中却给人一种难以亲近之感。她胯下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一身红衣明艳如火,但表情却寒若冰霜,与一身衣装形成鲜明对比。只见她有些不耐烦地对宋毅说: “宋叔,只顾说话,也不怕误了时辰。这批货十分重要,今天必须送到,我们还是快些动身吧。” 第一卷 第43章 围猎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这宋毅虽是总镖头,但对这名少女却显得毕恭毕敬,听见她的话也不气恼,只赔笑说: “是了,大小姐莫急,我这就动身。” 随后,宋毅回过身来对项隆一拱手,意味深长地说道: “楚兄弟,恕我先行一步了,不过没关系,我相信我们有缘还会再见的。” 临走前,那名红衣少女狠狠刮了项隆一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骑马径直从项隆面前擦身而过,仿佛是挑衅一般。项隆连连后退了几步,心中暗想: 看来这位姑娘对我颇有敌意,不过我也没招她没惹她,只是和宋毅说了几句话而已,怎么就让她如此不满? 项隆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好作罢。三人又在城中闲逛一阵,便回到驿站。 第二天一早,项隆手持旌节,带上项羽的国书,以及为英布准备的各种礼物,早早来到英布居住的宫殿前等候。 这宫殿是英布自称淮南王后所修建,面积虽然不大,却显得十分精美壮丽。 只见宫殿外墙高约十米,配有高大雄伟的城门和宽阔的护城河,红色的墙上漆着黄色琉璃瓦,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光。 走进宫殿内部,装饰精美绝伦,有金碧辉煌的壁画、精致的木雕、华丽的琉璃瓦,显得华美异常。 项隆递上国书,请求会见英布。本以为很快便会得到接见,却没想到从清晨一直等到日上三竿,英布也没有露面。 就在项隆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一名宫人前来传信,说两日之后英布将在九江城外举行狩猎,此时正忙于筹措相关事宜,所以无暇接见。若有什么事,请世子稍安勿躁,待狩猎结束再行商谈。 …… 时间转眼到了狩猎那天,项隆等人也接到了共同狩猎的邀请,出城参加巡猎。 只见这次春狩,英布办得十分隆重。在城郊临时搭建的狩猎台前,乐声大作,钟鼓齐鸣。一盏盏华盖旌旗遮天蔽日,在微风中飘摇舒展。 英布坐在狩猎台正中的位置,左右各有四十面销金大旗,其上却是绣的祥禽瑞兽,什么凤凰、仙鹤、孔雀、白狮、黑熊、天马、天鹿等等,看起来煞是雄伟鲜亮。 本次狩猎英布不仅邀请了以项隆为首的楚国阵营,还邀请了以卢绾为首的汉军使臣阵营。 项隆等人这才知道,原来,不仅仅是自己前来拜会英布,就连刘邦也派出使臣,想要和英布结盟。难怪前日英布不肯接见自己,原来他也在相互试探,待价而沽。 这个狩猎场设在九江城西,深处丘陵山区,平日里人迹罕至,倒是有不计其数的鹿、麋、獐、狍、熊、虎、豹、豺之类的动物生活在这里,是个打猎的天然好去处。 等到众人纷纷坐定,只见英布笑着对项隆和卢绾一拱手: “项世子,卢将军,请了。承蒙汉王和楚王不弃,派您二位千里迢迢前来与我会商国事,在下不胜惶恐。只是前几日我忙于措置狩猎事宜,来不及与二位会面,还请二位多多包涵。” 项隆镇定自若,只是点头微笑,并没有答话。 反倒是坐在项隆对面的卢绾一脸不耐烦的神情,大声说道: “淮南王好大的架子,我乃奉汉王之命前来与您共商大事,却不成想你反倒百般推辞,不愿与我会面。既然淮南王前几日都在忙碌,今天总该闲下来了吧?不知今日可否与我商讨一二?” 英布听着卢绾毫无尊敬之意的言辞,眼中寒光一闪,表情里却没有显出丝毫不悦: “哈哈哈,卢将军稍安勿躁。在座的诸位都是聪明人,我不妨有话直说。楚汉两家交锋已久,相互敌对,我岂有不知?只是在我英布这里,您二位都远来是客,我也不能厚此薄彼。 你二位都想见我,那我该先见哪个,后见哪个呢?不管我先见了谁,另外一方肯定不会高兴。二位说是吗?” 卢绾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话虽如此,可终究有一个人会先与你相见,不然的话,难道你打算同时召见我们二人?这能谈出个什么嘛!” 英布听后哈哈大笑:“所以,我才想出了狩猎这个法子。我看不如这样,今日你们两家同时下场捕猎,以一个时辰为限,你们二位谁捕获的猎物多,我就先见哪一方。这对你们二位都公平公正,也不失为一个良法。二位以为如何?” 项隆心中暗笑英布狡猾,两方都不想得罪,竟想出这么个办法来。可面上却一脸正色,拱手道: “这确是个好办法,如果晚辈拒绝,岂不辜负了英世伯一片苦心,所以晚辈自当从命。” 卢绾知道项隆武艺高强,而自己武艺平平,本想一口拒绝。谁成想项隆抢先一步答应了。这样一来,如果自己反对,难免有怯懦之嫌,不仅在项隆面前落了下风,回去和刘邦也不好交代,所以也只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不过万幸的是,这次围猎并非单打独斗,而是团队作战,卢绾仗着自己一方人数众多,还算有几分底气。 “哼,项隆这小子垓下之战时伤了我军不少弟兄,这次我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卢绾心中暗想。 另一边,英布叫来自己的儿子英斌,嘱咐道: “今日楚汉两国使臣都在,你陪他们下场玩玩,切记不可失了我英家威风,让他们见识见识我英家的厉害。猎场中都是一些尚未驯化的野兽,我要嘱咐你的,一是要注意安全,二是要勇于争先,你可明白?” 英斌也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容俊朗,身材魁伟,听了父亲的话后,忙一抱拳: “请父王放心,儿臣绝不会给父王丢脸!” 英布看着自己英气勃勃的儿子,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又说: “如果有机会,你可以试试这个项隆。最近一段时间各方传来消息,都说这个项隆如何如何厉害,为父却不相信他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之大的本事,你替为父探探他的虚实。 哦,还有,记得保护好你妹妹,这丫头不知道这倔脾气是随了谁,也非要下场狩猎,真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英斌默默听着英布的嘱咐,重重点了一下头,口中应道:“父王放心,一切交给儿臣!” 第一卷 第44章 遇险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随着英布一声令下,三方势力下场围猎。 顿时,四面八方号角呼应,以卢绾为首的汉军皆穿红,以项隆为首的楚军穿黑,以英斌为首的淮南王手下兵士穿青,各选一条路,分头捕猎。 一时间,狩猎场中四方擂鼓为号,摇旗呐喊,数百匹战马,蹄下尘土飞扬。场中的野兽被这突如其来的浩大声势吓昏了头,顷刻之间乱作一团,四处奔逐翱翔。 只见以项隆为首的楚军阵营人数最少,大约只有三十余人,但却因为人人奋勇、个个善战,再加上神机弩相助,所以只在顷刻之间,就冲在了最前面。 项隆把手下众人分为两队,自己亲自率领十余人,只管追捕猎杀野兽,而冯宽、王诚则带领剩下的二十人负责垫后,并把前队杀伤的猎物收集起来。 项隆为追一只梅花鹿,催动胯下骏马发足狂奔,竟在不知不觉间将身后众人远远甩得不知所踪。等到项隆回过神来,才发现深幽的密林中只剩下自己一人。前面的梅花鹿已经跟丢,身后的军士也尚未追来。 他不禁苦笑,摇了摇头,便打算原路返回与众人会合。 却不想从左侧突然传来一阵杂乱之声,有猛虎的咆哮声、战马的嘶鸣声、众人的呐喊声、呼救声和哀嚎声以及兵器相交之声。 项隆心念一转,知道怕是有人遇到了危险,于是调转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密林中走了约两箭之地,果然看见有十余人结成防御阵型,神色紧张,如临大敌。 朝相反方向望去,项隆发现与这群人对峙的俨然是两只吊睛白额猛虎。这两只猛虎不知因何被激怒,正圆睁怒目,露出满口尖牙,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在众人的防御圈外来回环绕,寻找着进攻时机。 项隆正全神贯注观察着战局,却不防有人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挥手向他喊道: “喂,楚兄弟!世子殿下!是我,我是宋毅!” 项隆的目光顺着叫喊声看去,惊讶地发现出声高喊之人不正是怀威镖局总镖头宋毅吗? 再仔细一看,长毛绿睛的大汉碧眼儿和一身红衣的镖局大小姐也在人群当中。 项隆不由有些疑惑,本次参加狩猎的人,除了楚汉两家,都是淮南王英布的亲信,怎么这怀威镖局也能参与其中,难不成他们和英布之间还有更深的关系? 其实项隆猜得不错,这宋毅压根不是什么怀威镖局总镖头,而是英布手下的一员战将。所谓“总镖头”只不过是他日常掩盖真实身份的假象罢了。 而那名红衣少女自然也不是什么镖局大小姐,而正是淮南王英布之女——林笙歌。 原来宋毅保护着林笙歌一同前来打猎,却十分倒霉,遇到两只发疯的猛虎,因此才被困在这里。 方才宋毅见到项隆远远赶来,心中大喜,以为援兵已至,自己定能脱此劫难。 可仔细观察,才发现项隆竟然是单枪匹马而来,不由略有些失望。 可想想终究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所以这才开口出声,希望项隆能够帮助自己。 “世子殿下,实不相瞒,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而我也不是什么镖局总镖头,我乃淮南王手下大将!” 随后他又用手一指身旁的红衣少女:“这位自然也不是什么镖局大小姐,而是淮南王膝下爱女,名叫林笙歌。殿下也看到了,我等身处危难之间,还望殿下出手相助,若能护得郡主平安逃脱,淮南王必有重赏!” 其实凭项隆身份贵重,什么重赏不重赏,他是不在乎的。只是他生性良善豪爽,见死不救的事,他可做不出来。 于是项隆明知眼前情况棘手,却不假思索,痛快答应了宋毅的求助:“宋大哥不必说了,路见不平,我项某自当拔刀相助!” 宋毅闻言大喜,可不知是不是两人之间的喊话激怒了一旁的老虎,两只猛虎突然发难,向宋毅等人扑来。 宋毅这边虽然人数比老虎多,但却难敌猛虎之凶狠,短短片刻就死伤殆尽,仅剩下林笙歌、碧眼儿和宋毅三人。 项隆眼见情况不妙,连忙加入战团。只见他拿出百石的硬弓,一支箭像流星一般朝猛虎射去。 那老虎似乎感到些什么,也没回头,只灵活地一闪身,轻轻巧巧地就躲过了那支箭。 可这一下子却彻底激怒了那猛兽,只见两只老虎放弃宋毅三人,一齐咆哮着向项隆逼近。 宋毅三人也十分有义气,并没有趁此机会丢下项隆跑路,反而出手相助。一时间,项隆和林笙歌与一只老虎搏斗,宋毅和碧眼儿则与另一只老虎纠缠在一起。 只见和项隆搏斗的老虎两只爪在地下略按一按,合身往上一扑,从半空里直撺下来。项隆见老虎来得凶猛,提起手中长枪格挡,恰逢老虎的爪子也按到枪杆上,一人一虎就这样撕打起来。 项隆虽身怀奇力,但与一只猛虎搏斗,也未免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一旁的林笙歌看准空档,拉弓急射,一支白翎长箭正中老虎右眼。 那老虎吃痛,力量稍减。项隆抓住时机拔出腰间宝剑,猛地刺向老虎。此刻他调动出全身力气,不敢有半点放松,朝老虎面门上、眼睛里只顾乱刺,老虎的鲜血喷涌到脸上,他也浑然不知。 一直到身下的老虎彻底没了挣扎,他才丢下宝剑,大口喘息着,拿起丢在一旁的长枪想要站起身来。 突然,他感到身后一阵恶风席卷,听到林笙歌高呼一声“小心!” 项隆心知不妙,知道是另一只老虎向自己扑来,也来不及向后看,汇聚全身力气,使了一招“回马枪”,一枪正中老虎心窝,第二只老虎瞬间没了气息。 但那老虎临死前来势不减,一爪正拍在项隆左肩上,瞬间骨断筋折。 林笙歌回头看向宋毅,只见他胸口被虎爪所伤,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已然断气。 而碧眼儿则更惨,整个脑袋像西瓜一样被猛虎拍碎,已经不成人形。 林笙歌来不及痛心,急忙来到项隆身边察看伤势。只见他整个左肩的骨骼已经被老虎拍碎,口中呻吟,脸上冷汗直流。 但项隆尚保留着几分神志,痛苦地咳嗽几声,对林笙歌说: “郡主快快离开,不要管我。此地林深草密,说不定一会儿还会遇上其他猛兽,你现在若不走,只怕一会儿想走也难。” 林笙歌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为了救我才受如此重伤,我现在要是丢下你自己逃命,岂不是太没义气了?” 项隆大口喘息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硬撑着一口气说: “想不到——郡主竟如此——如此情深意重,在下愧不敢当。只不过——哪怕你一人活命,也比我们两个人——都——都交代在这里强。” 林笙歌此时脸上早已没有了第一次相见时的厌恶之色,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抹难得一见的温柔。她一边替项隆擦着脸上的冷汗,一边安慰道: “你伤得这样重,就别再说话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放心,我哥哥他们现在一定在派人找我,我们很快就会获救的。” 接着她语气一顿,随后又说: “就算真的遇到其他猛兽,我也会在你身边保护你。如果死,那我们就一起死好了。” 项隆还想再劝,却突然听到两人不远处的草丛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有猛兽正在靠近。 两人心中皆是一凛,心想难道当真如此倒霉,竟真的难逃此劫了吗? 第一卷 第45章 虎口脱险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就在项隆和林笙歌二人心情沉重时,不远处的草丛“窸窸窣窣”一阵后,却钻出两个人来。 这两个人皆身穿青色铠甲,看到林笙歌后高兴地大叫: “郡主,是郡主!世子殿下,我们找到郡主啦,这边,在这边!” 原来英斌和林笙歌走散后,心急如焚,把狩猎之事抛到脑后,派出所有手下四散寻找,一定要找到小妹的下落。他一颗心砰砰直跳,几乎快要跳出胸腔: “都怪哥哥不好,没有看紧你,小妹啊小妹,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远处搜寻的英斌一听到叫喊,连忙快马加鞭,带着几百人火速赶来。见到自己小妹平安无事,长舒了一口气,青白的脸上这才回过颜色来。 而项隆见到自己二人已然脱离危险,吊起老高的心一下子放下来,就这样昏倒在林笙歌怀中。 …… 等到项隆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鼻尖传来淡淡的清香,身上盖着华丽的锦被。 他侧头向旁边看,只见林笙歌拉着他的右手,趴在床沿睡着,脸上似乎还带有泪痕。 项隆想要坐起身来,却不想一动之下牵扯伤口,他痛哼一声,又重重摔回床上。 这一下把林笙歌从梦中惊醒,看到项隆醒了过来,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 “你醒啦!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伤口还痛不痛?”林笙歌一脸关心的问道。 “承蒙郡主担心,我还好,至少死不了。不过——敢问郡主,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林笙歌俏脸一红,略有些扭捏地小声说道: “你回来之后一直昏迷,真的快把我担心死了。这里是我的闺房,你现在哪里都不要去,只需安安心心在我这里养伤便好。” 随后不待项隆答话,林笙歌又说: “哦对了,你的手下和我哥哥现在就在隔壁院子,你等着,我去叫他们来。” 不多时,就见冯宽和王诚率先跨入房门。王诚带着面具,看不出他的表情。但冯宽脸色却很是不好,只见他顶着两个黑眼圈,一下子跪在床边,握着项隆的手说: “殿下!殿下!!您总算醒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如果您就这样醒不过来,末将……末将可……” 说到这,冯宽一抱拳,双手举过头顶,大声说: “都怪末将保护不力,才让世子身陷危夷。末将冯宽,请求殿下责罚!” 项隆微微笑着,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摆了一下手:“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再说,是我跑得太远,又太过自信能够打倒老虎,怨不得你们。我只问你,我已经睡了几天?又为何会在郡主的闺房中养伤?” 冯宽脸色有些复杂,斟酌了一下才缓缓开口: “殿下,您有所不知。您出事以后,大家都非常着急。英布立刻叫来九江城最好的大夫为您疗治,在得知您并无性命之忧后,我们才松了口气。 英布原本打算将您安置在驿馆中疗伤,可这位郡主死活不同意,说是怕下人照顾不周,非要亲自照料您。您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这三天里,都是这位林郡主衣不解带照顾您的。” 项隆眉头微皱,正想再问些什么,却听门外英斌的声音响起: “项贤弟,你可算醒了,父王和我都一直在担心着你。” 说着话,英斌已经步入房中,来到项隆身旁,一脸关切地说: “这次小妹能侥幸逃生,全仰仗项贤弟仗义出手。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真不知日后该如何跟项伯父交代。不过幸好你福大命大,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次虎口脱险,项贤弟日后必定富贵不可限量。” 项隆听后咳嗽两声,微笑道:“英兄过誉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之事,相信在那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贤弟这话光风霁月,真是令愚兄佩服。不过说到当时的情况,有一件事,我想不能不和贤弟说。” “所为何事,英兄请讲。” “当日你们被猛虎袭击,我和父王均感到十分蹊跷。我们曾多次在这片猎场中打猎,场中有老虎倒是不假,可一般都在更远处的丘陵和深山中,绝无可能出现在你们事发的地方。而且据我小妹所说,那两只猛虎近乎癫狂,似乎被什么人所激怒。所以我想,你们遇袭只怕并非意外。”英斌款款言道。 项隆并不傻,只是当日情况紧急来不及细想,如今经英斌这么一提点,瞬间明白过来。 “英兄的意思是,有人心怀不轨,故意激怒老虎,又把他引诱到那里,是存了害人之意。可这人,会是谁呢?” 第一卷 第46章 拜见英布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听了项隆的话,英斌沉重地点了点头算是赞同,然后接着说: “是啊,敢在我九江地界上,在我父王眼皮底下害人,究竟会是谁呢?不过我想,因为遇到猛虎,我方十余名将士惨死,而项贤弟为救我小妹,也差点害了性命。所以必定不是你我所为。既然不是你我两家,那究竟是何人所做,我想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项隆闭上双眼长出一口气,沉吟片刻,又问英斌:“那英伯父打算怎么处置卢绾?” 英斌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 “只可惜现在查无实据,卢绾又一口否认做过这些事情,父王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先行放过这个贼子。” 英斌本以为项隆会因此而责怪自己,却没想到项隆听后却笑着点点头: “如此甚好。如今汉军实力强大,确实不能与他们轻易翻脸。如此措置,的确最为妥当。” “真想不到,贤弟在我九江身受重伤,不但丝毫不怪罪我和父王,反而还设身处地为我们着想。这等胸襟与气魄,着实令我惭愧。”英斌连连感叹。 其实项隆不希望英布与刘邦交恶,也并非只是为了英布考虑。 江西与江东陆路相连,英布的存在就如同战略游戏中的“空气墙”一般,只要英布保持中立,那么刘邦就无法取道江西,只能横渡长江进攻江东。 可若英布与刘邦交恶,以英布现在的力量,一定不是刘邦的对手。一旦江西也被汉军占领,那么项羽就将面临水陆两方面的夹击,这是项隆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英斌见项隆沉默不语,也不多做停留,起身笑道: “好,我就不打搅贤弟休息了。父王说了,贤弟先行养伤,有什么事情伤好再说不迟。在此期间,你就住在这里,一切有我小妹照应。” “这……我住在令妹房中,只怕多有不便。若传出去,恐有毁姑娘家清誉,所以我想……” 没等项隆说完,英斌就打断了他的话: “项贤弟只管放心,这不仅仅是我父王的意思,小妹她也是同意的。你不知道我这个小妹,从小没了娘亲,所以养成泼辣孤傲的性格,对任何人向来是不假辞色。可这几日来对你的照顾,真可以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了,我这个做哥哥的,从没见过她这副样子。” “可令妹她不应该为英氏吗,为何会姓林?”项隆有些不解地问道 “在小妹小的时候,父王整日忙于军务,有时出征打仗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家中大小事宜都是由我娘亲操持。那一年,娘亲得了重病,父王因征战在外也没能看上最后一眼。正因如此,我小妹一直觉得是因为父王的冷落,才让母亲身患重病的。所以自阿娘死后,他就改为母姓,与我父王之间的关系也日渐生疏。”说到这里,英斌话中不无感慨之意。 见项隆神色也自暗淡,英斌话锋一转,又笑着打趣道:“好了,不说这些令人伤心的话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你们两人能多多接触,说不定,你还能成为我未来的妹夫呢。” 说完这些,英斌好像不愿多做停留,拱手告辞而去。 冯宽却在一旁偷笑,等到英斌离开,对项隆半开玩笑说: “殿下,看来这林姑娘是真的对您有意思啊。我真不知是该夸您好福气呢,还是该同情您以后要吃苦头啦。” ……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中,项隆就一直在林笙歌处养伤。 林笙歌每日照顾他的起居,与他聊天,陪他下棋,帮他换药,真的像个大家闺秀一般。更令项隆意想不到的是,这位娇生惯养长大的郡主竟然能做得一手好菜,就连项隆这样吃遍了山珍海味的人,也不由得连连夸赞。 在此期间,项隆虽多次提出回驿馆居住的想法,但每次都被林笙歌一口否决。 好在林笙歌虽然身为女子,却有几分男子的豪爽之气,相处起来十分轻松随便。项隆也颇喜欢她的性格,二人很快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时光荏苒,一个多月后,项隆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尚未完全康复,但他心中担心江东局势,知道时间紧迫,不愿再行耽搁。 这一天,项隆再次求见英布,终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他。 只见英布穿一身淡黄色蟒袍,端坐在大殿内的王座之上,见项隆前来,忙起身相迎。 “哈哈哈,项贤侄,我们终于见面了。你的伤势恢复得如何啊?”英布一口一个贤侄的叫着,显得十分亲切。 项隆拱手回礼,笑着应道:“劳烦伯父记挂,托伯父的福,小侄伤势已经无碍。” 英布哈哈大笑:“那就好,那就好!之前你出手救下我的爱女,孤十分感激。斌儿也在我面前屡次提到你,夸你是位无双国士,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听到英布的夸奖,项隆脸上并无半分骄傲之色,只一拱手谦虚地说: “这是英兄抬爱,小侄愧不敢当。若论文治武功,小侄还差的远,还需多多向伯父习学才是。” 英布见项隆不居功,不自傲,虽然身居高位,却无一般世家子弟的骄横之情,不由心中又对项隆高看了几眼。 英布暗暗点头,对项隆说: “贤侄的相貌、人品、才华俱佳,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你今日见我想来定有要事,你尽管开口,如果孤能帮到,自然不会拒绝。” 项隆见英布主动步入正题,知道寒暄已毕,接下来的谈话才是真正要紧的部分,于是正色道: “小侄在此先行谢过伯父。此次前来,小侄只为两件事,一是求马,二是结盟。” 听项隆这么说,英布突然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讲话。 只见英布走出殿门左右望了望,在项隆惊讶目光的注视下,拧动大殿角落的一只花瓶,只听咔嚓一声响,一道暗门哗然洞开,就这样出现在二人面前。 英布望着项隆惊讶的神色笑了笑:“我这里人多眼杂,保不齐就有汉王的细作混迹其中,有什么话我们进密室再说。我可是把你小子当成了自己人,这间密室,除了我和斌儿之外,就连笙歌她也是不知道的。” 第一卷 第47章 目标达成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没人知道那一天项隆和英布究竟在密室中谈了些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的是,就在项隆和英布见面的半个月后,英布从刘邦处购得战马两万匹,随后一转手将其卖给了项隆。而英布这里,从此也多了一支装备神机弩的精锐部队。 回到江东后,项羽没用父子之礼,而是以君臣之礼,隆重迎接了这位为楚国又立奇功的使臣。 项羽在吴中城外十里处搭彩棚设酒相迎,吴中城内众多文武官员尽数出城迎接,仿佛是欢迎得胜凯旋的大将军。 只见芦棚里旗帜飞扬,芦棚外钟鼓齐鸣、歌声大作,一群身穿各色服饰的官员众星捧月地将项隆围在当中,听不完的尽是一些阿谀奉承之词。 等到项羽前来,众人才停止了喧嚣聒噪,纷纷安静下来,为项羽让出一条通道。 “儿臣参见父王!”项隆看项羽笑盈盈地望着自己,赶忙迎上几步,躬身抱拳行礼。 项羽见项隆出去历练一番,似乎又显得稳重老成了些,心中也是高兴,一挥手说: “赶快起来吧,我儿一路辛苦了。看上去气色还好,孤听说你在九江城受了伤,如今恢复得如何?” “承蒙父王关心,小伤而已,如今已无大碍。”项隆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左肩,轻松地说。 “这就好,这就好,”项羽神色间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平时日日都能见面,也不觉得什么,你这一去将近两个月,这心里就空落落的,总是父子关情啊。” 项隆感受到项羽话中的关怀之意,心下也觉温暖,因而笑着说: “儿臣在外头也着实想着父王呢,看父王的气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不少……” 两个人一面说笑,一面骑上高头大马并肩朝城内走去。道路两旁都是一些前来凑热闹的吴中百姓,虽然他们日日和项羽同居一城,但能够亲眼见到项羽的机会却是不多。又加上今日项羽摆的排场盛大,哪个不想来看看热闹? 两人身后是各级官员和前来扈从的卫士,亦步亦趋跟着,不敢有丝毫懈怠。 再往后,则是一只望不到头的马队,浩浩荡荡朝城内开去。百姓们哪里见过如此数量之多、规模之大的战马,交头接耳者、指指点点者、啧啧称奇者,说什么的都有。 “不愧是世子殿下,如此多的战马,真亏他短短时间内就能弄到。” “那是,世子殿下可是天上的星君下凡,想变出点战马还不容易?” “你懂什么,这哪里是变出来的,这分明就是从淮南王英布那里买来的!” …… 项隆和项羽并不在乎众人的议论之声,一路回到王府。刚步入正堂,项羽脸上高兴的神色就收起了大半。项隆略有些疑惑,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但他并没有出言相问,因为他知道以项羽的性格,即便自己不问,项羽也会主动告诉自己。 果不其然,刚坐下喝了口茶,项羽就长叹一声: “昨日,我收到前线斥候来报,说江北敌军出现大规模调动的迹象,汉军渡江的战舰也已经基本建造完成。综合多方情报来看,我想可以做出这样一个判断,恐怕要不了多久,敌人就会对我军进行全方位的总攻了。” 项隆心中寻思:我们一月退回江东,本想刘邦无论如何也需要半年时间才能做好攻击准备,可如今才刚到六月,他们竟然已经准备就绪了。看来我们在马不停蹄地整军备战,敌人那里也一点没有闲着。 项羽见项隆只是沉思,并没有说话,于是接着又说: “昨天我一接到情报,就已经开始调动部队了。但你不回来,我心里总觉得没底。不过还好,你总算回来得及时,依你之见,如今我们该如何动作?” 项隆眉头紧皱,默谋良久才缓缓开口: “如果真如此,那眼前的大战似乎已经不可避免。不过父王莫急,敌军虽然兵多将广,我军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儿臣以为,此战我军有五胜五不胜。” “五胜五不胜?”项羽沉吟道,“有意思,展开说说!” 项隆起身拱手回答: “遵命,那儿臣先说有利的方面。 一、敌军若想进攻江东,必然需要横渡长江天堑。而我军作为防守一方,这滚滚长江就成为我们最佳的防守武器,我们占据着优势的地理条件,此所谓第一胜。 二、汉军多为北方人士,不习水战,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但水性这东西,绝非一朝一夕所能速成。而反观我军,多为江东子弟,水性好,善水战,在江面作战我军必然占优。此所谓第二胜。 三、敌军长途跋涉,远道而来,粮草、人员和兵器的补给必然受到限制。而我军以逸待劳,在自己控制的土地上作战,便于整顿和补充。此所谓第三胜。 四、江东之地乃为我军最后的大本营,如果此战战败,我军将再无后退之路。相信我军将士们也明白这点,所以必然会勇猛拼杀、竭尽全力,如此则可起到破釜沉舟之效。此所谓第四胜。 五、经过五个月的休养生息,以及施行仁政,整个江东已呈现一片欣欣向荣之景象。如今,整个江东上下一心、军民团结、世族归附、百姓支持,正是士气旺盛、人心思治的局面。团结一心,共克强敌,此所谓第五胜。” 这项隆也真是一副好口才,只见他口说手比,侃侃而言,片刻功夫就把整个局面分析得面面俱到,滴水不漏。项羽听了也是大为赞赏,悬着的心渐渐放下来,额上的眉头也似乎舒展了几分,点点头哈哈笑道: “我儿所言甚好,真是令为父心扉一开呀!孤本以为情况危在旦夕,如今一看,我们不仅尚有一战之力,而且似乎胜的希望还很大嘛! 哦,对了,你方才说我们此战有五胜五不胜。这五胜,孤已经明白,那五不胜又是什么?不妨一起说来听听。” 第一卷 第48章 狼烟再起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项隆见项羽问他何为“五不胜”,于是朗声说道: “这五不胜说的是我军与汉军相比处于下风的地方。 一、汉军兵多将广,统雄兵六十万,携垓下战胜之威,声势浩大,天下无双。 而我军虽然近三个月来新招募十余万子弟兵,但新旧两军加起来满打满算只有十五万人,敌人的兵力是我们的四倍多,这是一不胜。 二、敌人拥有优势兵力,必然不会傻到只从一个方向进攻,而一定会采取‘重点进攻,多点突破’的战略方针,分兵从多个地点登陆。 而我军因为人数较少,上千里的长江防线不可能处处皆防,所以防御起来恐怕会顾此失彼,此谓二不胜。 三、汉军为渡江作战修建大船,而我军受实力所限,根本没有能力建造和汉军同等规模的船只。所以汉军船大,我军船小,汉军船多,我军船少,作战中恐怕不会占到便宜。此为三不胜。 四、我军大部分都是最近几月招募的新兵,他们没有经历过战阵,缺乏作战经验,战力高低尚且存疑,此所谓四不胜。 五、刘邦手下人才济济,文有萧何、张良、陈平之辈,武有韩信、彭越、樊哙、周勃、卢绾、夏侯婴等人,可谓谋臣如云,猛将如雨。 而反观我军,除父王您刚猛骁勇,儿臣略有小智之外,并无其他能谋善战之士,此乃五不胜。” 听到这里,项羽刚刚高兴一些的心情又渐渐沉了下去,皱起眉头,在屋中来回踱着步子,沉吟道: “吾儿所言,确有道理。不过我军有五点取胜的优势,也有五个无法取胜的不足。那——我们究竟能否取得胜利呢?” 项隆笑道:“所谓五胜五不胜,说的是天命。在楚汉面前,天命五五开,孰胜孰败,尚不可知。而天命已定,接下来的便是人算。这就要看我们和刘邦、韩信、张良谁能更胜一筹了。” 听到这里,项羽心中泛起一丝忧虑。在刘邦面前,项羽一向是很有信心的,他曾经无数次以少胜多,把刘邦打得落花流水,仓皇而逃。项羽曾经在徐州城下,以三万兵力一举击溃刘邦五十万联军。在这样不成比例的大胜面前,项羽曾一度认为,刘邦将永远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所以若是放在从前,项羽一定不会多说什么。因为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在战场上正面粉碎敌人的一切进攻,用实力告诉对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可从垓下一战后,失败的项羽却突然明白过来,打仗并不是只有一味地猛冲猛攻,有时也需要计策与谋略,也需要他人的帮助和支持。 刘邦是不如他,可若把刘邦、韩信、张良、萧何、彭越等人的力量加在一起,即便是勇猛如西楚霸王,也会感到深深的无力。 项羽有些懊悔自己曾经的刚愎自用,把一个个大好人才白白拱手送给了刘邦,到最后自己身边反而无人可用。 不过幸好,他还有项隆。可能连项羽自己也没意识到,在不知不觉间,项隆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成为他项羽的主心骨,也成为了如今整个楚军的主心骨。 所以事到如今,项羽别无他法,只能先来询问项隆: “依吾儿之见,我军可有克敌制胜的良方?” 面对眼前的局势,项隆不知为何,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想来想去才发现,他现在所面临的局势和当年的赤壁之战何其相似。 都是敌人兵多,己方兵少。也都是敌方要渡江进攻,而己方要固守江东。 项隆突然灵机一动,心中暗想: “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借鉴一下前人的智慧,拿出当年周瑜和孔明对付曹操的招数,把什么连环计、苦肉计、草船借箭、火攻这些计策通通用一遍,说不定会起到奇效呢?” 想到这项隆忽然兴奋得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对满脸忧色的项羽说: “父王不必担心,儿臣已想好退敌之策。明日儿臣就赶往前线大营,分兵把守各个渡口,严防敌军侵扰,并提调各路军马,做好决战准备。” 项羽有些惊讶地看着自信满满的项隆,他并不知道项隆心中的想法,只觉得面对如此强敌,连自己都感到十分棘手,而自己这个儿子不仅十分自信,隐约间竟还有一丝跃跃欲试之感。 这种自信,这种坦然,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豪气,在不明真相的项羽看来,叫做什么?这就叫做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此刻项隆的形象,在项羽心中愈发高大起来。 项隆的情绪也感染到了项羽,只见他收起忧虑的表情,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泰山临崩而不变其色,不愧是我项羽的儿子,果然有英雄气概!好,就按你说的办,你明日就去坐镇江南大营。此外,我即刻传令三军,封你为大将军,统领江东所有兵马,连我在内,都归你调遣。” 这一下却让项隆感到十分意外,连忙摇手: “儿臣惶恐,不管是论父子还是论君臣,儿臣都没有调遣父王的道理,还望父王收回成命。” 项羽却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正容说道: “吾儿不必推让!此战关系重大,刘邦他有退路,而我们却已经到了悬崖边上,再没有退路。此战若败,只怕连这颗头颅都会被敌人夺去,还论得什么父子君臣?再说了,你还记得当日垓下之战前你对我说的话吗?” 项隆眨了眨眼没有回答,项羽接着说: “当初就在我被一连串失利打击得灰心丧气、犹豫不决时,你对我说过,正因大敌当前,所以更要义无反顾。这句话我一直记到今日。现在我确实把权力交给了你,可也把我身上的担子一并交给了你。这千斤的重担,你挺不挺得住啊?” 项隆一直凝视着项羽坚定的双眼,在此危难关头,项羽竟把整个江东的大权和他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了自己,项隆心中不由生出一份责任与担当,只见他重重一抱拳,语气坚定地说道: “父王如此信任儿臣,儿臣必不负父王所托!请您放心,就算豁出性命,儿臣也定会打赢此战!” 第一卷 第49章 调兵遣将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两天后,项隆来到江南大营。这座大营坐落在秣陵(也就是后来的南京),是整个楚军长江防线的前沿指挥所。 到达江南大营的第二日,项隆就升起中军帐,召集冯宽、王诚、陈婴、郑君、桓楚、季布等诸将前来议事。 众将鱼贯进入大帐,只见账外左右都立着刀斧手,个个身强体壮,面目严肃。 进入帐内,除了为众将设座之外,还有一个占地极大的沙盘。这是项隆令人用沙、土和水制作而成,沙盘上显示了整个长江两岸的地形地貌,以及楚汉两军的兵力部署。 将领们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没想到除了地图外,竟还能如此清晰明白地将整座战场等比例缩小在一个小小的沙盘之上,大家都议论纷纷,啧啧称奇。 就在众人在沙盘面前对当今战况各抒己见之时,项隆昂首阔步走入帐内,众人纷纷躬身行礼。等到各自坐定,项隆扫视了一下左右诸将,郑重说道: “如今的情势,想必诸位已经明了。刘邦声势浩大,屯重兵于江北,对我江东虎视眈眈,大战一触即发。 前次汉军小股部队侵扰,全赖诸君各守其职,才得以将敌军击退。如今大战将至,我奉大王之命统率三军,还望诸君能与我同心协力,共克难关。” 话音刚落,只听季布拱手回应:“我等皆为楚国老臣,随大王征战多年,如今国家有难,定然努力向前。殿下只管吩咐就是,我等自当从命!” 季布说完,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 “好!”项隆满意地点点头,“各位将军如此忠勇,我心甚慰。但在发布作战命令之前,我还要和各位约法三章,望诸君留意。 其一,大军所到之处,不得扰民,不可强掠民脂民膏。 其二,要赏罚分明,不得寻私枉法,不得贪墨军资军款。 其三,各路人马须听从本殿统一调遣,不得违抗军令、贻误战机。” 项隆看了看众人神情,接着又说: “这三点,乃是我军战胜强敌的前提,任何人不得违抗。我丑话先说在前面,若有谁胆敢违抗,无论身份贵贱职位高低,一律处斩,诸位可明白了!” 众将听项隆杀气腾腾的语调,都是心里一缩。表面上十分严肃,拱手齐刷刷地喊道:“末将领命!” 项隆点了点头,然后对当前战局做出部署: “命令陈婴为第二队,率领两万五千兵马驻守江阴;郑君为第三队,率领两万五千兵马西进驻守虎林港;桓楚为第四队,率领三万人马扼守牛渚港;季布为第五队,率领五千兵士负责运输粮草器械;我和冯宽王诚为第一队,率领五千玄武军坐镇秣陵,负责协调和支援各个方向。而父王率领六万大军已经从吴中起程,为我军主力部队,数日后即可抵达前线。” 调拨已毕,众将轰然听令,各自回营寨内收拾军器粮草,向目标地点开拔。 却说桓楚率领三万人马刚刚进驻牛渚港,就听闻汉军前来进犯,慌忙提调军队,摆开战船准备迎战。 原来刘邦率领重兵意欲进攻江东,派周勃带五万人马进攻牛渚,想要在决战之前先试探一下楚军虚实。 只见汉军的大船横亘在长江之上,足足有四五十艘,遮天蔽日而来。 这船是在萧何、张良和韩信的主持下特地设计出来的巨型战船,船体分三到五层,船上建楼,张良将其命名为楼船。这种船高达十余丈,船长约三十米,宽约五米,每艘船可配备作战士兵五百人,靠划桨驱动。 楚军虽然多为江东人士,善于水战,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庞然大物,这哪里是什么船呀,简直快比得上一座城楼了。 看到汉军舰船铺天盖地朝自己杀来,楚军士兵人人脸上露出恐惧胆怯之色,不但不敢向前,还纷纷向后退去。 对面的汉军士兵看到楚军竟然如此怯懦,别说交战了,还没等自己靠近楚军就已经畏敌如虎。一时间,汉军船上传来各种嘲笑声、谩骂声、奚落声,讽刺楚军的不堪一击。 见此情形,桓楚慌忙下达进攻命令,但却已经无法止住楚军的败退之势。眼见与汉军对垒的第一仗就要不战自败了,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却有一艘小船逆流而上,并没有加入到后退的大军中,反而是驶向了与人流相反的方向。 船头为首站着一员将领,约二十五六岁年纪,身形高大强壮,手中提着一张硬弓,在船头上大吼: “吾乃江东田甲!何人敢来与我一战?”他这一吼非同小可,声音之大如同打雷一般,瞬间将汉军的叫骂声和楚军撤退的嘈杂之声统统盖了下去,整个战场突然陷入到诡异的安静之中。 可没过片刻,汉军中再次笑声大作。只见汉军为首的一支战船上,站着一名五大三粗的黑脸大汉,左手按刀,右手持戟,连头盔也不带,就这样站在船头大声笑骂: “哈哈哈,可笑江东无一是男儿,尽是些怯懦鼠辈,见到我军就如同见到猫的耗子一样,真是可笑!” 随后这人又指着田甲大声喊道: “对面的鼠辈,你的战友都逃跑了,只有你一人前来迎战,难不成你是想凭一己之力消灭我几万大军吗?哈哈哈哈!” 此人笑声尚未停止,只见田甲冷哼一声,弯弓搭箭,一箭射中黑脸大汉的喉咙,瞬间那黑脸大汉就一命呜呼。 此人之所以如此嚣张挑衅,就是因为知道两船的距离还没有达到弓箭的射程之内。谁成想田甲弓术竟如此精湛,站在摇晃的小船上,居然把箭准确射到了两百米开外的黑脸大汉的喉咙中,实在令人惊骇。 可田甲的反击还没有结束,只见他不断张弓射箭,短短几息之内,就将箭袋中二十支白羽箭尽数射光。 随着他每射出一箭,汉军舰船上就有一人应声而倒。二十支箭射杀了二十个人,竟然是全部命中,箭无虚发。 这一下,战场的形势出现了转机。 第一卷 第50章 首战告捷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在田甲强势的反击下,汉军再也笑不出来了,纷纷躲入船舱,或者拿起盾牌,提心吊胆地防御着随时可能会射来的箭矢。 而楚军士兵见到这一幕,则士气大振,停住了溃败的步伐,反而跃跃欲试有进攻之意。 远处观战的桓楚也不禁大喜过望,忙令部队组织反击。 就这样,原本溃败的楚军一下子转入进攻,倒把汉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见楚军先头部队已经攻入汉军为首的五六艘舰船当中。 在船上一交战,双方水战的差距就体现出来了。楚军根本无视舰船摇晃,个个如履平地,手持兵刃猛冲猛杀。 而汉军则不然,身形摇晃之下根本没有办法做出有效反击。这五六艘船上的汉军大部被楚军消灭,剩余之人纷纷弃船跳水逃命。 有些人运气好被友军相救,而有些跳水的汉军则扑腾了几下,直接沉到江底。 一直在后方观望的周勃见到这种情况,不愿再与楚军纠缠,直接下令撤退。 一来是因为这本身就不算什么正经八本的进攻,只是一次试探。现在试也试了,探也探了,就算自己撤退,想必刘邦也不会说什么。 二来则是因为周勃本身对汉军水战也没有什么信心,又看到楚军中竟有如此勇猛之士,心下也自骇然,担心有更多损失,所以只好匆匆撤军。 初战告捷,虽然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大胜,但却无疑提升了楚军士气。 尤其是那些头一回作战的新兵,本来他们还心存胆怯,但如今却发现那些看似威风的汉军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那些高大的战船似乎也并非不可战胜。 听到首战告捷的消息,项隆心中也十分高兴。不仅消灭了敌军两千多人,而且还缴获了一艘汉军战船。 这样一来,项隆就可以通过分析,找到这种战船的弱点,然后对症下药,寻到击破汉军的方法。 第一次看到汉军的楼船,项隆也感到十分震撼,心想如此宏伟的大船,应该可以称得上是这个时代的“航空母舰”了吧! 可除了研究楼船外,项隆还打算给刘邦出出难题。 他提前命人准备二十只快船,每艘船上都有军士三十人,船上皆用青布为幔,各束草人上百个,分布两边。 直到一天夜里,大雾漫天,长江之中则雾气更重,可见度大约只有半米左右,两个人即便坐在对面,也难以看清对方的脸。 项隆一见大喜过望,拉来冯宽对他说: “走,陪我去干件大事!” 冯宽疑惑不解:“殿下,这深夜之中又有如此大雾,您打算干什么去?” 项隆故作神秘:“莫问莫问,等到了你就知道了,保证让你有一个难忘的体验。” 冯宽就这样被项隆一起拽上了船,只见二十只快船用长索相连,在漫江大雾中,朝江北汉军营地开去。 行到半路上,项隆想起当年孔明先生曾吟咏过《大雾垂江赋》,当时项隆看到这一段,就觉得孔明先生逼格奇高。如今,他也学着诸葛亮的样子,满脸轻松写意地吟咏起这篇文章: “大哉长江!西接岷、峨,南控三吴,北带九河。汇百川而入海,历万古以扬波。至若龙伯、海若,江妃、水母,长鲸千丈,天蜈九首,鬼怪异类,咸集而有。盖夫鬼神之所凭依,英雄之所战守也。 时也阴阳既乱,昧爽不分。讶长空之一色,忽大雾之四屯。虽舆薪而莫睹,惟金鼓之可闻。初若溟濛,才隐南山之豹;渐而充塞,欲迷北海之鲲。然后上接高天,下垂厚地,渺乎苍茫,浩乎无际。鲸鲵出水而腾波,蛟龙潜渊而吐气。又如梅霖收溽,春阴酿寒,溟溟漠漠,浩浩漫漫。东失柴桑之岸,南无夏口之山。战船千艘,俱沉沦于岩壑;渔舟一叶,惊出没于波澜。甚则穹昊无光,朝阳失色;返白昼为昏黄,变丹山为水碧。虽大禹之智,不能测其浅深;离娄之明,焉能辨乎咫尺? 于是冯夷息浪,屏翳收功;鱼鳖遁迹,鸟兽潜踪。隔断蓬莱之岛,暗围阊阖之宫。恍惚奔腾,如骤雨之将至;纷纭杂沓,若寒云之欲同。乃能中隐毒蛇,因之而为瘴疠;内藏妖魅,凭之而为祸害。降疾厄于人间,起风尘于塞外。小民遇之夭伤,大人观之感慨。盖将返元气于洪荒,混天地为大块。” 就在项隆的吟诵声中,船已经接近汉军水寨。项隆下令把船只头西尾东一字摆开,接着就在船上擂鼓呐喊。 冯宽不由得大惊失色,急忙劝说:“殿下,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我军兵力稀少,一旦汉军倾巢而出,我们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项隆却丝毫不慌,笑着说:“如此大雾之下,刘邦必不敢出营交战,我们只需饮酒取乐。不要担心,我这方法可是经过高人指点,必不会出错。” 再说此时营寨中的刘邦,听到外面擂鼓呐喊之声,接到手下来报,说有楚军船只靠近,但由于雾气太大,无法探明敌军究竟来了多少人。 刘邦心中举棋不定,他既想下令进攻,又担心楚军使诈,在浓雾中另有埋伏。所以便问他身旁的张良: “子房先生,依你之见我军可攻否?” 张良轻笑道:“夜深雾重,恐有埋伏,不可轻易出击。” “那我们就不管了吗?”刘邦追问。 “当然不是,”张良冷笑着说,“大王可调集弓弩手乱箭射之。” 就在刘邦打算依言而行时,张良却把他叫住,接着又说: “不过这箭并非普通箭矢,而是要在箭头处包上绵纸,抹上松油,用火点燃后再行射出。” 原来张良早已感到楚军选此刻前来必有蹊跷,而船只又多为木质结构,所以才想出以火箭迎敌的计策。 短短功夫,长江北岸的汉军弓弩手,人人手中点燃火箭。远远望去,如同一条飞舞翻腾的火龙。 只见一声令下,数千支火箭一齐发射,如飞蝗般落在楚军小船上,把草人、幔帐等物点燃,小船上瞬间燃起熊熊火光。 第一卷 第51章 苦肉计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项隆本以为借助诸葛先生的智慧,必然是万无一失。却没想到张良竟看破了自己的计策,用点火的箭矢迎战。 无奈之下,项隆只好下令撤退。好在项隆选用的船只十分小巧轻快,船上火势又不是很大,因此得以成功撤离。 回营途中,冯宽用江水洗了一把被烟火熏得黑黢黢的脸,无奈地说: “殿下,这就是您和我说的难忘的体验?不得不说,确实令人难忘!” 项隆此刻也没心情和他斗嘴,坐在船舱里手扶额头: “没道理啊没道理,孔明先生的计谋怎么可能出错呢?看来这刘邦、张良还是比曹操更胜一筹啊!” …… 项隆狼狈回到秣陵,已是天色大亮。忽有手下来报,说田甲已到营中。 原来当日田甲牛渚港小挫汉军,项隆下令让田甲前往江南大营授勋,以示国家褒忠奖良之意,同时也可以为三军树立一个楷模。 听到田甲已经来了,项隆瞬间把方才的事情忘到脑后,眼睛一亮: “当真?那还不快快请他来见我!” 项隆和田甲一起密议两个时辰,转眼已到辰时,众将收到命令,早已在中军帐内等候,就连项隆此刻也端坐帐中,却迟迟不见田甲到来。 众人耐着性子等了约半个时辰,才见铁甲不紧不慢地迈着方步,缓缓走进大帐。进来后扫视众人一眼,也不行军礼,只草草对项隆一抱拳。 这田甲立了江东大战的首功,本来众人都在猜测他究竟会是一位怎样的英雄,却不想今日一见此人,竟如此倨傲无礼,诸将表面不说,心中无不暗自摇头。 面对田甲的失礼,项隆却显得毫不在意,微微一笑: “田将军粗疏豪迈,果然是英雄气概。来人呐,给田将军看座!” 只见两名军士飞快抬来一张木桌和一副棉垫,摆在众将末席的位置。 田甲冷哼一声,也不辞谢,就这样大咧咧坐在那里。 只听项隆又说:“今日我召集诸位前来,就是为了表彰田将军首胜之功。田将军武艺超群、胆气过人,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实可称得上是一员虎将。我奉父王之命,特升任田甲为镇南将军,赐伯爵,赏食邑五百户,其功传颂三军。” 此言一出,众位将军心中都是一惊。牛渚一战歼敌不过两千,实在算不上是什么了不起的大胜,可对田甲的赏赐却如此丰厚。 众人心中此刻五味杂陈,有嫉妒的、有恼怒的、有疑惑的、有不满的,总之就是没有一个赞同的。 封赏已毕,项隆拿起手中的酒觥,面带微笑望向田甲: “田将军,我等已听闻你的事迹。你在牛渚大败汉军,想来对水战十分熟识,不知田将军可有良策,以助我破敌制胜?” 以项隆身份之尊,对一个属下如此虚心请教,已是十分难得。却不想田甲脸上毫无恭敬之色,只冷笑一声: “如今汉军兵强马壮,统六十万雄兵云集来攻,绝非人力可敌。殿下问我如何破敌,要我说,无需什么奇谋良策,只需集结三军与敌人正面交锋就是。若胜便胜,若不胜,还是早早归顺刘邦的好,也免得江东生灵涂炭。” 一听这话,项隆脸上再无笑意,把手中的酒觥狠狠摔在地上,勃然变色道: “我奉王命,统帅三军,北击刘邦,众将无不服从。而你呢?方才就多有无礼之处,我念你是有功之将,不与你计较。想不到你竟然敢在本大将军面前公然提出投降之事,你如此傲慢无礼,又出言动摇军心,不杀你难以服众!” 说罢项隆高声大喝:“左右!给我将此人拖出辕门,斩首示众!” 话音刚落,只见帐外进来四名刀斧手,不由分说将田甲拿下。 众将原本也对田甲不满,但看到事情突然闹到这个份上,赶忙出来劝说。 只听陈婴拱手说道:“殿下息怒,这田甲虽然无理,略施小惩也就是了。大王刚刚封赏此人,如果现在就将其斩首,未免有赏罚不明之嫌,恐怕此事将会沦为笑柄。” 坐在项隆身旁的冯宽也急忙应和: “陈将军所言极是,而且如今决战未至,我军就先杀大将,恐有伤军心士气,还望殿下三思。” 其余众人也都纷纷起身为田甲求情,项隆见众口一词,只好铁青着脸摆了摆手: “好吧,看在诸位的面子上,暂且记下这厮的一颗头颅。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传令下去,将其痛打五十军棍!” 片刻后,只听帐外传来田甲的痛呼号喊之声。田甲天生声如洪钟,所喊之言十分清晰地传入帐内众人耳中。 “项隆,你个小兔崽子王八蛋,胆敢这样折辱我,我誓要将你大卸八块,食肉寝皮,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众将听着这粗俗不堪的谩骂之声,人人变色,低头不敢说话。项隆却面无表情,只对着帐外大喊: “来人,再加三十军棍,给我狠狠打!” …… 当天夜里,满脸怨恨之色的田甲在两名亲随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出了秣陵,乘小船偷偷来到汉军水寨外,被巡江军士拿住,连夜报知刘邦,说有一人自称楚军大将田甲,前来投靠汉王。 刘邦在楚营中设有细作,已经听说了项隆痛打田甲之事,但他早知项隆奸猾狡诈,已经猜到这是给自己演的一场戏。 只见刘邦犹豫了片刻,吩咐道:“把他带进来。” 军士正要领命前去,刘邦又把他叫住:“去把子房先生也请来,说我有要事相商。” 过了一时,田甲被军士引至刘邦帐中。只见帐内灯烛辉煌,刘邦、张良端坐其间。刘邦沉声问道: “帐下何人?深夜来孤营中所谓何事?” 只见田甲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颤抖着声音说:“末将江东田甲,因不忍项隆折辱,故愿降于汉王,为汉王效犬马之劳。” 第一卷 第52章 连环计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听到田甲要投降自己,刘邦不动声色地望了望田甲那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心中暗笑: “这算什么?苦肉计?这么拙劣的计谋项隆不会真以为能骗到我吧?当我刘邦是三岁的黄口小儿吗?” 刘邦回头望了望身边的张良,只见张良也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二人目光相对,微微一笑算是会意。 只见刘邦突然站起身来走到田甲身边,满脸关切地拉起他的手: “哎呀!田将军受苦啦!我早就知道项羽为人凶狠残暴,没想到他的儿子也竟如此残忍,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田将军可以放心住在我这里,我给你一个参军名号。等日后我消灭了项羽,定然把项隆这个小兔崽子五花大绑捆到将军跟前,让你好好出上一口恶气!” 看刘邦已经答应自己投降之事,田甲心中暗松一口气,拱手道谢: “多谢汉王,末将从此以后为汉王马首是瞻!” 刘邦派人送田甲下去休息后,回头对一直一言不发的张良说: “军师以为孤处置得如何?” 张良故作不知,问道:“看大王表情,已知此人是诈降,那为何还要收留此人?” 刘邦大笑道:“先生莫要诓我,这小小的谋略,我不信你会看不出来。但先生若问,我自然也不会隐藏,之所以收留此人,自然是为了将计就计。我倒要看看项隆这小兔崽子,究竟给我耍什么花招!” 三四天后,田甲的伤基本养好,刘邦故意请他观看汉军水师的训练情况。 田甲来到水寨,只见刘邦、韩信、张良等人已经提前等他到来。几人见礼,便一同观览营寨。 只见汉军水陆兵马军容齐整、进退有度、操演有方、训练得当,水寨向南分二十四座门,皆有战舰,列为城郭。中藏小船,往来有向,起伏有序。田甲不由得暗暗心惊,心想: 怪不得连西楚霸王项羽都败在汉军手下,看来确实有过人之处。不行,我一定要想一个办法破坏敌军。 就在田甲心中暗自思量时,恰好刘邦也主动询问:“田将军乃江东人士,素习水战,不知我军容可否齐整,训练可否得当?” “大王用兵如神,果然名不虚传。以如此军威军容,项羽项隆鼠辈如何能敌?”田甲极力夸赞,可又话锋一转,“只是依在下愚见,似乎有一处不妥。” “哦?何处不妥?”刘邦追问。 “吾听闻汉军多为北方人士,远来江东必定水土不服。且北人善陆战而不善水战,敢问大王,想必定有军士不习惯船上颠簸,所以导致战力大减的事情吧。” 刘邦点头:“将军所言极是,敢问这该如何是好?” 田甲笑道:“我有一策,名曰连环计。如果能将大船、小船各自搭配,五十艘船为一排,首尾都用铁链相连,铁链上铺设木板,这样一来不仅士兵可以穿梭行走,就连战马也可以在船上通行无阻。如此一来,就算风浪再大,也能稳若泰山,过江如履平地,士兵们再也不会因船只颠簸而受到影响了。” 听了田甲的话,韩信皱起眉头正要反驳,刘邦却挥手制止了他,哈哈笑道: “将军此计,果然妙极!我即刻便依计而行,请田将军先回营中吧。” 三人目送田甲走远,韩信才不解地说道: “大王,依臣之见,船皆连锁,固然平稳,但如楚军运用火攻,则恐怕难以回避,请大王不可不防啊!” 刘邦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看向张良,微笑说:“军师以为如何?也和大将军持一样的看法吗?” 张良此刻已经洞若观火,想清楚了破解之道,只见他捋着自己的胡子笑着说: “这田甲区区一员战将,能想到这种法子也确实算个人才。不过若想凭此而蒙骗大王和大将军,只怕还是欠了些火候。 在下看来,我们只需对此计稍作修改。把铁链铸成一段一段地连接在船上,连接处设一活扣儿,随时可以相连,也随时可以取下。 船只行进时,用铁链相连,可以起到稳定之效。而若敌军火攻,我们则可将铁链取下,确保火势不会蔓延。如此一来,可保两全。” 刘邦听了这般议论,高兴地哈哈大笑。韩信也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军师果然妙计!想那田甲还想用这等诡计诓骗大王,却不想被大王和军师一眼看穿,真是不自量力!不过大王您既然已经识破诈降,打算怎么处置田甲?” 刘邦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我军坐拥六十万雄兵,一个区区田甲归楚还是归汉又有什么关系?我打算把他放回江东,让项羽误以为自己诡计得逞,让他放松警惕,然后再杀他个措手不及!” 张良拊掌赞同:“大王好谋略,在下也正有此意。” …… 就这样,被项隆派往江北诈降的田甲,又重新被刘邦安排回了江东。说是三天后让田甲升青龙旗为号,在决战前归降汉军。 田甲回到秣陵,备细同项隆说了在汉军营内的所见所闻。 项隆一边听,一边皱起眉头,好像在思索些什么。直到田甲说完,项隆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久久没有说话。 田甲在一旁也不敢打扰项隆,只好就这么等着,过了良久,项隆才用沉重的语气开口道: “田将军,你做得很好。不过——听了你的描述,我总觉得刘邦张良好像已经看穿了我们的谋划似的,实在让我不能放心。” 项隆想起当日草船借箭的失败,知道这刘邦、张良、韩信终究是比曹操棋高一筹,不能拿古书上的谋略照搬照抄。 所以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唉,我本想照猫画虎,却想不到画虎不成反类犬,恐怕我们的策略难以起到应有之效。” 田甲不知道项隆为何会发出这样的感叹,疑惑地问: “殿下,在属下看来,一切都非常顺利,并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是啊,是很顺利,”项隆赞同道,“可就是因为太顺利了,才让人感到不安。这韩信被称作当世兵仙,张良呢,也是个千年不世出的奇人。刘邦老贼更是一个心有山川之险,胸有城府之谋的人。难道他们就这样被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不!我不能相信!” 项隆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不能低估对手。看来,除了原有计划之外,我们还需要另谋他路啊。” 第一卷 第53章 决战长江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转眼之间,三天时间已经过去。今日正是刘邦要求田甲投降之日,也是项隆所决定的决战之时。 汉军在刘邦的指挥下兵分三路,向江东发起进攻。左路由彭越指挥,率领十万大军进攻江阴;右路由韩信指挥,率领十万大军进攻牛渚、虎林;中路则由刘邦亲自指挥,统帅萧何、张良、樊哙、陈平、周勃、卢绾等一众文臣武将,统帅四十万大军,招招摇摇往秣陵杀来。 而楚军这边,也重新调整部署,除陈婴仍率两万五千大军驻守江阴外,其余十二万人马全部云集秣陵,和刘邦主力隔江相望,严阵以待。 当天深夜,刘邦命令船队横渡长江,进攻江东之地。船行到一半,只见从对岸开来三十余只小舟,每只船上都挂有青龙旗帜,上面大大写一个“田”字。 刘邦站在中军楼船的最高处,遥遥望向对面,知道是田甲来了,于是笑谓身旁的张良: “这田甲到底是真降还是诈降,今日便可见分晓。你我且坐此高楼,看他如何动作。” 只见田甲的船队在距离汉军舰船约两里处,突然放起火来。汉军前锋一见大惊失色,慌忙放箭,想要阻拦火船。 可田甲所率皆轻舟小船,二里之遥转瞬即至,纷纷撞到汉军的楼船之上。只见火趁风威,风助火势,船如箭发,烟焰涨天。为首的七八艘汉军楼船,一下子被大火吞没。 可高处观战的刘邦并不惊慌,只见他手中帅旗一挥,各艘舰船上的士兵纷纷解下相连的铁链,绕开火船,各自分头行动。 这一下,楚军的火攻便在顷刻之间被汉军化解。 刘邦立于楼船之上,纵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看来这项隆也不过如此,亏我还把他当成一个难缠的对手。此等雕虫小技,也想打败我刘邦吗!” 说完,刘邦再次挥动手中帅旗,号令变换,命令汉军全速出击,进攻楚军。 长江南岸的项羽也在临时搭起的土坡上观望着战局,见到己方的火攻只烧掉了汉军数艘战舰,并没能起到预想的效果,知道火攻已经失败。 于是他也传下命去,命令三军全部出击,与汉军就在这长江之上一决雌雄。 本来汉军船大,楚军船小,按理说,汉军应该占尽优势。可双方一交战,汉军将士们却发现战场的情况似乎已经偏离了他们的想象。 只见楚军全部乘坐轻舟快船,船虽然小,但胜在灵活,且速度极快。汉军虽然船大,却十分笨重,不要说追击敌军,连转向都十分困难。 因此,战场上出现了这样一种局面——楚军的十几艘小船,把汉军的一艘大船围绕当中,前后左右箭如雨发,而汉军大船则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被动迎战。 原来这就是项隆想出的第二个战法,先通过火攻来扰乱汉军阵型,使得汉军舰船各自为战,首尾不能相顾,无法结成紧密阵型。 而楚军则利用船小轻快的优势,把落单的汉军大船一一包围起来,进行围杀。正所谓“群狼扑恶虎,万蟒战蛟龙”,楚军把小船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而汉军的大船则显得格外笨重。 不过汉军将士也都是百战之师,在短暂混乱过后,很快调整战略。只见他们把盾牌兵放在船的最外围,以防御楚军的弓箭。而汉军的弓弩手则在盾牌兵身后放箭,对楚军还以颜色。 一时间,两方形成了以弓弩手为主,相互对射的局面。 这样的局面看似平衡,可互相消耗下去,占据人数优势的汉军,无疑更占上风。就在这时,江南营寨旗帜变换,楚军又开始了第三次变化。 只见小船上的部分楚军士兵开始脱衣服,他们脱下沉重的铠甲,放下手中的兵刃,只穿一件单裤,两只手一手拿凿子,一手拿锤子。 这一下可把汉军士兵看呆了,为什么打着打着脱掉铠甲,这算什么战法?莫非他们想要自杀不成? 就在汉军惊讶的目光中,打着赤膊的楚军将士们纷纷“扑通扑通”跳进江中,水面上溅起几个涟漪,转眼就消失不见。 在江面大船上观战的刘邦、张良等人也都疑惑不已,看楚军这行动一致的样子,必定是事先安排好的,可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很快,汉军将士们就知道了答案。几十艘汉军楼船,突然间一起船舱进水。汹涌的江水涌入船舱,大船渐渐沉没在江面之下。不会水的汉军将士们在长江中哀嚎着、扑腾着,却丝毫没有办法,一时间乱作一团。 原来跳下水的楚军利用自己熟识水性的优势,在呐喊声、擂鼓声、交战声的掩护下,潜到船底凿漏汉军船只。 汉军听又听不清,防又防不住,而且他们水性不佳,也没有办法像楚军一样跳到江中作战,一时间束手无策。 随着汉军大船接二连三被凿穿,汉军将士们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纷纷向后撤退。 可笨重的楼船哪里比得过轻快的小船,只见楚军小船已经绕到整只汉军船队的最后方,把汉军包围起来。 这滚滚的长江,此刻如同一个巨大的囚笼,汉军进不得,退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军凿穿船底,看着江水涌入船舱,四十万汉军主力已然分崩离析。 刘邦、张良所乘坐的中军主舰船也已经进水,刘邦一脸惊慌失措,急得大叫: “哎呀,天呐!怎么会这样?这可该如何是好?谁能来救救孤!谁能来救救孤!!!” 就在刘邦快要命送江底、葬身鱼腹之时,只见樊哙带着十几艘小船前来救援,大喊道: “主公不要惊慌!末将樊哙在此,请主公速速登船!” 原来刘邦在开战之前,命令樊哙率领一万兵马留在北岸,为全军殿后。樊哙在岸上望见汉军大败,忙乘船前来救援。 樊哙所乘的不是战船,而是临时征调的渔船,不过此时救援刘邦也已足够。刘邦看樊哙到来,大喜过望,上得船后也不顾江中挣扎的汉军将士,命令士兵快快开船逃回江北。 长江一战,楚军大获全胜,缴获汉军舰船、兵器、粮草、马匹无数,俘虏近十万人。汉军四十万主力仅有五六万人随刘邦仓皇逃回江北,其余人等,则被全数消灭。 第一卷 第54章 狭路相逢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就在楚汉主力于长江进行决战的同时,另一场战斗也在悄然进行当中。其规模虽然不如主力决战那样盛大,但也决定着楚汉两国的盛衰兴亡。 决战前夕,项隆曾率领手下一众文臣武将,彻夜研究汉军可能的登陆地点。众人一致认为,除了刘邦所帅主力的进攻路线之外,还有一处也必然是双方攻防的要地,这里就是牛渚矶。 牛渚矶,即是后世所称的采石矶。此处突兀江中,绝壁临空,扼据大江要冲,水流湍急,地势险要,是北兵南进的最后天险,突破此天险,大军便过了长江,再无阻挡,所以自古以来,这里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此地虽然重要,但此时楚军已经无兵可调。本来正面战场十二万对四十万,兵力就不如敌军。如果再调重兵驻守此地,那么正面战场就更显得兵力空虚。 思来想去,项隆最终拍板,决定亲率五千玄武军扼守此地。希望以少量精锐部队拖住敌人大军前进的步伐,为主力决战争取时间。 战略已定,项隆率军星夜赶来。登上牛渚矶,他眺望长江,只见江面洪波涌起,在阳光的照射下一片金光粼粼。看到如此壮阔的景象,项隆对身边的冯宽感叹: “此地山川形胜,确实是兵家必争之要地。若能给我三万精兵,必叫汉军一人一马无法踏入我江东之地。” 冯宽点头赞同,随后又安慰项隆道: “是啊,此地确实险要。不过即便没有三万精兵,凭殿下之能,靠我五千玄武军也定能阻挡敌军。” “那就要看汉军统兵上将是何人了,”项隆摇摇头,眉目中显露出担心之色,“若是周勃、樊哙、夏侯婴之流我自然不惧,但若韩信亲统大军前来攻打,那我们就有麻烦了。” 冯宽皱起眉头思考片刻:“这韩信可是汉军的大将军,难道不在正面战场指挥作战,反而会亲自率军进攻我侧翼?” 项隆沉重地点了点头:“恐怕正是如此。韩信虽为兵仙,但指挥水军并非其所长,所以即便在正面战场,也未必会起到多大效果。我若是他,必然率领一支十万人的偏师进攻这里,然后挥师北上,对秣陵形成包夹之势。到时候我军后路被抄,进退失据,而敌军则可水陆并进,我军危矣!” 说到这里项隆停顿了一下,随后又苦笑道:“十万人,对汉军来讲只是一只偏师,但对我们而言,已经快赶上主力了。” 项隆向来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也对手下玄武军的战斗力有信心,可他即将面对的人是韩信,这让他不得不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项隆此时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只见他定了定神,很快做出部署: “王诚何在?” “末将在!” “命你率两千人驻守山上,用神机弩扼守江岸,如果敌军渡江,只管射之。” “末将领命!”王诚干脆答道。 “冯宽,你和剩下的三千人随我驻扎在山下,随时对登岸的敌军进行冲击。”项隆又回头对冯宽说。 “那江面之上殿下不打算派兵防守了吗?”冯宽疑惑地问道。 “我们已经没有多余兵力进行江防了,只好把大门打开,把敌人引进门后再做反击。”项隆苦笑摇头。 …… 第二日拂晓,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整片天空被映照成粉红色。看着如此美丽的朝霞,如果不是即将到来的大战,想必今天会是一个平静而美好的日子。 不过来不及感叹风景的秀美,此刻,韩信的十万水陆大军已经云集江北,随时准备渡江发动攻势。 韩信披甲持剑,站在高高的楼船上,向南岸望去,只见对面的牛渚港一片平静,长江江面上也看不到任何楚国守卫部队。 韩信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韩信明白,以楚国现在的兵力,绝无可能守住如此漫长的长江防线。因此,他在侧翼的攻势必然不会受到强烈的抵抗,最多只是一些小股部队而已,他相信自己可以将其迅速清扫。 于是韩信自信满满地发布命令: “夏侯婴将军!” “末将在!” “我命你率两万部队为前军,先行在牛渚港登岸,抢占牛渚矶制高点。登岸后务必迅速展开,加强纵深,为后续大军登陆提供保障。” 面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夏侯婴显得自信满满,他表面恭敬,但心中却对韩信的话不以为然。 他觉得汉军兵力数倍于楚军,楚军必然无力在这个方向部署军队。眼见对岸静悄悄的毫无人声,根本就是一座空港,何须如此小心翼翼?直接冲过去便是了。 因此,他让自己的侄子夏侯陵为先锋,率领大军进攻。夏侯陵带人攻入牛渚港,发现这里果然连一个楚军人影都见不到。 然而夏侯陵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觉得有些失望。因为在他看来,江东之战必定是楚汉之间最后一场战争。现在汉军独占天时、地利、人和,无论项羽再怎么挣扎,也难逃失败的命运。 他希望能在这统一天下的最后一战中建功立业,可现在连个楚军人影都见不到,怎么和别人抢功劳?到时候论功行赏,他可不想屈居末位。 因此,急于求成的他忘记了韩信的命令,并没有组织防御阵型,反而把手下士兵四散分开。汉军乱哄哄地三五成群,仿佛来这里度假游玩一般。 而夏侯陵不知道的是,他现在的一举一动,全部都落入到项隆眼中。 冯宽见项隆目不转睛地望着牛渚港汉军的动向,略有些焦急地说: “殿下,敌人先头部队已经登岸,我们还不出击吗?” 项隆此刻心中波澜不惊,十分沉稳: “不急。看样子敌人只有两三千人的先头部队,若现在出击,即便胜了战果也不大。等到敌人登陆一万人的时候,我们再击其半渡,消灭敌人先锋以挫其锐气。” 第一卷 第55章 鏖战牛渚矶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等到约有一万汉军登上长江南岸,夏侯陵更加放心了。他觉得即便有敌军攻来,自己这一万人也足够应付。 不过他的心还没轻松片刻,耳边突然传来战鼓擂动之声,这战鼓声如同天边传来的声声巨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就在汉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远处的地面上,阵阵烟尘浮动。随后,汉军将士们看到装备精良的楚国骑兵,从南北东三个方向向他们杀来。 夏侯陵情急之中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心中暗想: 这…怎么会突然有如此多敌军?难道他们是从土里冒出来的不成? 可情况危急,他来不及细想,慌忙披甲上马前去迎战。其他登岸的汉军也没有了方才的悠闲,还没来得及结成阵型,楚军骑兵已经来到他们身前,只好仓促应战。 夏侯陵刚刚上马,就看见迎面杀来一员小将,此人身披银白色重甲,手中握着一杆近两米长的大枪,来势之快,犹如一只下山的猛虎。 此人正是冯宽,只见他一边向前冲杀,一边高声大喊: “哈哈哈,汉军宵小来得正好,我楚国五万大军在此等候多时,定叫你们有来无回!” “什么?五万大军?”夏侯陵心中暗道不妙,“这里怎么可能埋伏着五万大军?刚刚自己可是半个人都没有看到啊!” 虽然心中觉得不可能,但此时仓促之下,他也确实没有办法分辨到底有多少敌人,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喊杀之声,马蹄杂乱之声,兵器相交之声,似乎自己真的被包围了。 如此紧要关头,夏侯陵作为先锋大将,自然也不能认怂。只见他硬着头皮,挥舞手中大斧,对着冯宽大喊: “我乃汉军先锋大将夏侯陵,来将莫要猖狂,速速报上名来!” “我乃楚将冯宽,贼将看枪!” 冯宽高声回答,胯下的战马却没有丝毫停顿,转眼就到了夏侯陵身前。 冯宽手中的这杆长枪是项隆特意为他打造的,重达八十斤,寻常人莫说舞动,就算抬起来也十分费劲。 可在冯宽手中,这八十斤重的大枪却变得十分灵活,只见他一戳一扫一砸,三招下去,夏侯陵狼狈招架。仅仅是简单的碰撞,这如山一般的力量,直接将他手中的大斧劈作两段。 夏侯陵眼神中透露出惊恐之色,再也提不起斗志,拨转马头向后逃跑。其他汉军士兵看到主将逃跑,也不愿再战,纷纷四散奔逃。 还在楼船上的夏侯婴望见这一幕,急忙命令手下士兵: “速速靠岸,速速靠岸支援先锋,至少把先锋给我救回来!” 可夏侯婴的战船刚刚靠近牛渚港,牛渚矶上突然旌旗招展,箭如雨发。王诚命令部队毫无保留地向汉军射击。 这玄武军每人都装备着一只神机弩,本来神机弩射程就远,现在以高打低,弩箭更是射得又狠又准又密。江面上的汉军战船毫无隐蔽之处,瞬间成了活靶子,根本没有办法靠岸,只能无奈拉开距离。 夏侯婴本想硬冲过去,但看到牛渚矶上数百面旗帜闪动,战鼓擂地震天响,以为楚军真的在此地部署了重兵。因而只得咬紧牙关,狠狠一跺脚,放弃了已经登岸的汉军,回头向韩信求援去了。 夏侯陵所率领的汉军前锋,死的死,降的降,短短时间内被迅速消灭,就连夏侯陵本人也被五花大绑,成为楚军的阶下之囚。 败退回去的夏侯婴将自己战败的遭遇详细讲给韩信,韩信心中大为光火: “我叫你迅速展开加强纵深,你偏不听,非要派夏侯陵这么个轻敌冒进的废物做先锋,如今打了败仗倒来找我,真是该杀!” 可韩信知道,如今大敌当前,绝不能处罚大将,夏侯婴的命无关紧要,但伤了士气可就不好了。 于是,韩信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怒火,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笑道: “我看楚军必不会有五万人马,广布旗帜,战鼓轰鸣,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正所谓‘外形于强者,中必有不足’,他们如此虚张声势,恰恰证明了自己兵力空虚。” 说着,韩信用手指点江对面的方向,吩咐手下将领: “我看这样好了,我们分三路人马同时进攻,除牛渚港之外,再在南、北两个方向各开辟一个登陆场地。 夏侯婴你率两万人马在牛渚以北登陆,钟离昧你率两万兵马在牛渚以南登陆,孔聚、陈贺你们二人率一万兵马留守江北,以作策应,我亲自率领四万大军正面强攻牛渚矶。” 命令一下,各部人马迅速发起进攻。在南岸的项隆看到汉军兵分三路,心中暗自感叹: 不愧是韩信,片刻之间就看穿我兵力空虚的事实,如今兵分三路来攻,我确实难以面面俱到。 不过很快,项隆也迅速做出决断,命令所有部队立刻上山,打算踞山而守。 冯宽在一旁劝说道:“殿下不可,我们现在一无援军,二无粮草,全军上山的话,如果被敌人包围,我军将面临巨大危险。” 听了冯宽的话后,项隆冷静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又如何不知?可是以我军现在的兵力,如何能与韩信大军抗衡? 我们只有牢牢守在此地,韩信担心自己后方受威胁,在彻底消灭我们之前,一定不会抽调兵力前去围攻秣陵。这样一来,我们就为主力争取了时间。十日,只要我们能守住十日,就算胜利!” 项隆虽然说得轻松,但冯宽却知道在这个方圆不足十里的小山上,坚守十日谈何容易?即便能够守住十天,可到时候面临敌人的重重包围,哪里又能逃得出去呢? 于是冯宽一抱拳,高声道:“既如此,末将愿替殿下领兵驻守,请殿下速速撤回秣陵与大王汇合。” 项隆凝视冯宽片刻,随后哈哈大笑,拍拍冯宽的肩膀: “好兄弟,你的意思我知道。不过现在战况危急,我怎能一走了之?如果我这个做主帅的走了,下面的弟兄们会怎么想?这个仗还能打下去吗?” 随后,项隆将目光望向远方,坚定地说: “不必再言,我已决意坚守于此。我要把这牛渚矶变成一颗钉子,一颗挡在韩信前进道路上的钉子,把他牢牢钉在这里,寸步难行!” 第一卷 第56章 身陷重围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韩信率军渡江来到南岸,将牛渚矶团团围住,举头向山上望去,只见山中“项”字大旗闪动。 钟离昧略感到有些惊慌:“项?莫非是项羽亲自统兵在此?” 韩信却摇摇头,用旗帜和战鼓虚张声势,在岸边埋伏击其半渡,避开自己的锋芒退守山上,这绝非项羽的打法。 而除了项羽,楚军中只剩下一位姓项的主帅。 “项隆,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韩信恶狠狠地说,“不过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你再跑出我的手心!” 只听韩信一声令下,上万汉军朝牛渚矶攻去。可只攻到半山腰上,就遭到楚军神机弩的顽强反击。 这牛渚矶并不大,方圆不过十里。而且也不算高,主峰翠螺山仅仅只有一百三十多米,可却胜在山势险峻,三面皆为悬崖峭壁,只有一面可以上山。而项隆就派人埋伏在上山的必经之路,用神机弩射的汉军寸步难行。 而神机弩的射击方法也是项隆早已训练好的。他把士兵排成三排,先由最前面的弩手射击,把箭射完后,退至队伍后方专心装填,由第二排士兵再上前射击,以此类推。三排人交替装填、射箭,使射击效率得以提升三倍! 以如此之高的速度和密度,足以形成一个压制汉军的“火力网”。再加上神机弩射程更长,汉军的弓弩射不到楚军,而楚军却可以轻松把箭射到汉军头上。 就这样,汉军一日之内反复冲杀十余次,每次都被楚军打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韩信在山下观望战况,看的是咬牙切齿:“好你个项隆,不知用了什么奇技淫巧,我竟从没见过这样的弩弓!不过没关系,你箭多我人多,我有的是人和你慢慢耗,看你能撑几天!” 话虽如此,但韩信也知道一味派兵冲杀难以起到效果,于是第二天,他改变了方法,开始放火烧山。 那熊熊大火仿佛发了疯似的,随风四处乱窜,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那赤红的火焰也仿佛一个狂妄的漆工,用手中的刷子,将所到之处都漆成了红色。 大火之中,山上的树木都在噼噼啪啪地作响!天空中弥漫着滚滚黑烟,一股刺鼻的焦糊味直冲楚军众人的鼻腔。 项隆咳嗽着想要救火,怎奈山上根本没有水源。无奈之下他只好带着众人东逃西窜,躲避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场大火直烧了一天一夜才渐渐熄灭,本来葱郁秀美的山上,被烧成一片废墟,只有无数焦黑的树干,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 看到这幅景象,韩信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命令汉军进攻。 被大火折磨了一天一夜的楚军来不及反应,很快被汉军攻了上来。可他们没有丝毫退却之意,反而是迎着数倍于己的敌人冲杀过去。一场鏖战直从清晨打到日落,楚军越战越勇,而汉军却渐渐支持不住,再次败下阵来。 看到败退回来的汉军,夏侯婴不由感叹: “没想到这支楚军竟然如此意志顽强、骁勇善战!难怪我侄儿的一万人马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就被消灭怠尽,想不到楚军竟还有如此精锐!” 韩信白了夏侯婴一眼,冷冷说道: “我们连日进攻,敌人已成强弩之末。只要我们再加一把力,拿下这群敌寇不在话下!” …… 此时牛渚矶上的玄武军,先是与大火搏斗了一天一夜,然后又与汉军厮杀了一天,虽然苦撑下来,但也已经精疲力尽。 见汉军败退下去,一口气松下来,有些人竟连一步都迈不动,躺在原地就昏昏睡去。 项隆勉强支撑着走回山上临时搭建的小营寨,也是疲累已极,连饭都来不及吃,脱下甲胄便呼呼大睡。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项隆隐约听到喊杀之声。只见冯宽脚步匆忙走进帐内,将项隆摇醒,急切地说: “殿下不好啦!是汉军的夜袭!” 夜袭?项隆听后一下子坐起身来,连甲胄也来不及穿,只穿一身棉袍,提枪走出帐外。 原来韩信仗着汉军人多,采用车轮战打法,就是要让楚军一刻也不得安生。楚军是疲惫之师,而汉军却可以轮流休整,这无疑把项隆逼上了绝路。 只见项隆不管不顾杀入阵中,左突右冲,一杆近百斤重的大枪使得呼呼生风,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 韩信见到这一步都无法击败项隆,命令士兵放箭。手下人慌忙劝道: “大将军不可,我们的弟兄也在山上与敌军厮杀,如果此时放箭,岂不是敌我不分了?” 韩信冷哼一声,斩钉截铁地说: “只要能杀掉项隆,付出多大代价也值得,不必多说,听我将令速速放箭!” 数千汉军弓弩手一起放箭,顷刻间箭如雨下,混战中的楚汉士兵纷纷中箭倒地。 项隆拔出腰间佩剑,叮叮当当格挡掉十余支箭矢。可他终究是血肉之躯,并非铁铸,一个不留神,一支流矢正中左肩。 项隆的左肩之前就被老虎伤过,如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再加上他又饿又累又渴,终于支撑不住,两眼一黑,身体晃了几晃,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等到项隆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山洞中,左肩的伤也已经包扎好。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发现冯宽和王诚就在自己身边,急忙问道: “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战况如何了?” 冯宽见项隆醒了,忙端起一碗水给他喝。原来这山洞中十分潮湿,滴滴答答竟可以滴下水来。 不过这水十分稀少,冯宽接了半日,也只接了小半碗。 项隆喝下两口水,精神略好一些,听冯宽说道: “昨夜属下等人拼死抵抗,且战且退,好不容易摆脱了汉军追击。今天早上清点人数,只剩下不到三百人。如今,下山的道路已经被汉军严密封锁,我们只能暂时守在这个山洞附近,以做最后抵抗。” 听了冯宽所说,项隆放下手中的碗沉默良久,然后苦笑道: “本来我还说坚守十日,现在看来恐怕连五日都守不住啊。弟兄们伤亡如此惨重,再守下去也是白白送了性命,我决定今晚趁夜色突围。” 第一卷 第57章 柳暗花明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冯宽听项隆打算突围,点头赞同: “好,请殿下放心,我就算背也会把您背出去。” 项隆却摇摇头:“不,我的意思是说要你们突围,而我会留在山上。” 冯宽王诚听后大吃一惊,忙出言劝阻:“殿下不可,万万不可啊!您是世子,哪里有我们突围,把您一人留下来的道理?” 项隆靠在一块冰凉的大石头上,望着洞顶悠悠地说: “你们听我讲,我屡次坏韩信好事,韩信如今恨我已极,必欲除我而后快。我如果和你们一同突围,他必不会放过我们。所以倒不如我一个人留在山上,吸引韩信注意力,这样一来你们突围便能轻松许多。我实在不忍看到任何人再因我而死了。” 王诚知道项隆这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来为剩下的三百名玄武军换得一线生机,拱手说道: “殿下何出此言?您仁德宽厚,爱兵如子,平等对待身边每一个人。即便对待下人,也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如此种种,属下等全部看在眼里。 您说弟兄们是因您而死,恕末将不能赞同。战士们浴血奋战,视死如归,并不仅仅因为您,更是为了保家卫国,守护自己的家人、亲人和朋友,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家国而亡,是真正的英雄。” 王诚抱拳跪下,继续说道:“所以殿下无需自责,末将恳请殿下与我等一同突围!” 冯宽也跪到项隆面前:“王将军所言极是,还望殿下珍重己身,末将等一定誓死保护殿下安全。” 听到冯宽和王诚真挚的话语,项隆也不禁十分感动。可他知道自己伤势很重,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只能成为别人的累赘,带上自己只怕谁都跑不了。于是他装作生气,大喝道: “够了,无需多言!我不仅是你们的世子,还是大王亲封的大将军。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问你们,事到如今,你们还愿服从我的命令吗?” 冯宽、王诚互望了一眼,低头拱手:“末将等自然奉命!” “那好,”项隆满意地点点头,“我现在就用大将军的身份命令你们,率领所剩军士,十到二十人为一组,今夜分头突围,不必管我!” 冯宽和王诚还想再劝,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项隆见他们二人欲言又止,疲惫地摆了摆手: “你们只需奉命行事即可,不必再说。好了我累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冯宽王诚出了山洞,走出约一箭距离,只见冯宽突然单腿跪地,向王诚一拜。 王诚被冯宽突然的大礼弄得惊慌失措,连忙搀扶,口中道: “小冯将军,你这是……这是做什么?你我同样品级,我如何当得起你如此大礼?” 冯宽却不肯起身,盯视着王诚面具下的双眼:“王将军,我冯宽出身低微,可自从垓下之战与殿下结识,深受殿下高厚之恩。殿下待人友善,从未把我当做一名下人,反而与我兄弟相称,可以说没有殿下就没有我的今日。 如今殿下一心求死,我又岂能置他于不顾?殿下在哪,我就在哪,绝不离开半步!” 王诚也被冯宽的忠心所感动,心中五味杂陈,只说了句“冯将军,你……”,再也不忍说出后面的话。 冯宽接着说:“王将军,你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我也并不清楚你的底细。可这没关系,只要殿下信你,我冯宽就信你。我只希望王将军能够顺利突围,将今日之事说知大王,让大王为我等报仇雪恨!如此,便已足够!” 王诚紧紧握住冯宽的双手,沉声道:“冯将军忠勇无双,在下佩服。你放心,王某一定不负所托!” …… 申时三刻,仅剩的三百多玄武军开始埋锅造饭,吃完最后所剩不多的一点粮食后,他们就准备开始突围了。 整个营地都静悄悄的,没有人开口说话,空气中充满着一种悲壮的氛围。 就在这时,山下的汉军又开始行动,向山洞的方向冲杀而来。项隆看着如蚁群般密密麻麻的汉军,心中长叹一声: 看来还是韩信棋高一招,竟然连最后突围的机会都不给我。罢,也罢,能输在兵仙韩信手上也不算丢人。 就在项隆等待着“最后时刻”到来时,山脚下的汉军突然一阵骚乱,冲上来的敌人也纷纷退了回去。 远处传来阵阵厮杀呐喊之声,扬起一阵烟尘,几乎弥漫了半个天空。 正在项隆感到疑惑时,一员小将带领一队人马杀至山脚。 那名小将身披银白色重甲,手中拿着一柄方天画戟。这柄方天画戟在他手中仿佛有生命一般神出鬼没,如同出海的蛟龙,所到之处,汉军纷纷避退。 冯宽目力极佳,指着山脚下那员小将兴奋地喊道: “殿下,快看!是‘英’字大旗,是淮南王的人来救我们了!” 项隆定睛一看,发现山下那员闯入汉军阵中的勇将竟然是他的老朋友,淮南王英布的儿子——英斌。 这时英斌也发现了项隆,朝山顶大喊: “项贤弟!项贤弟莫慌!我来救你啦!” 本来项隆已经打算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了,没想到在这生死危亡的紧要关头,竟然等来了援军,真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一向稳重的项隆也不禁大喜过望,率领着剩下的楚军杀下山去,配合英斌夹击汉军。 杀到山下,项隆才发现淮南王军中除了英斌外,还有一红衣女将。只见她在马上弯弓搭箭,“嗖嗖嗖”几支连珠箭飞快射出,对面汉军应声而倒,林笙歌竟然也来了。 项隆和英斌两方一汇合,并不多做停留,迅速杀出汉军重重包围,向淮南军所在的方向且战且退,很快就甩掉了汉军追兵。 韩信将一切看在眼里,目中喷火: “好一个背信弃义的英布,说好的两不相帮,为何如今攻击我军,还救走了项隆?真当我韩信是好欺负的吗!” 随后韩信恶狠狠地吩咐手下:“传令下去,全军集结,摆开阵势,我要与英布这狗贼一决雌雄!” 第一卷 第58章 决战之后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就在韩信磨刀霍霍,想要与淮南军一决胜负之时,突然前方探马来报: “启禀大将军,我军主力在长江大败,项羽亲率大军从北面杀来,请大将军定夺!” 韩信这一惊非同小可:“什么?我军主力四十万大军竟然败了,这怎么可能?” 原来项羽知道项隆这里兵力空虚,在击败刘邦之后,命令季布、桓楚等人打扫战场,自己则亲率田甲等六万大军,马不停蹄前来支援项隆。 韩信虽然不愿相信,但项羽的大军已经杀来,与南面的淮南军对他形成夹击之势。韩信再自信,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同时对付两个强大的对手,只好无奈下令退兵。 可汉军撤至牛渚港刚开始登船,就看到对岸一片火光冲天。此时正值日落时分,也不知道是对岸的大火还是落日的余晖,把整片天空烧得彤红。 原来英布让英斌率领大军来南岸救援项隆,他自己则亲自带领一支两万人的精锐,到北岸截断了韩信的退路。 而驻守北岸的孔聚、陈贺等人根本不是英布的对手,刚一交战就败下阵来。 这下,韩信彻底慌了神。敌军从三面包围而来,自己若再不走,恐怕就会沦为项羽的阶下之囚。 于是他急忙下令开船,可现在已经登船的汉军只有数千人,他也来不及管那么许多,抛下岸上的军队,仓皇逃离。 来不及上船的汉军士兵看到主帅逃走,哪里还有半分抵抗之心?纷纷放下武器,做了楚军的俘虏。 就这样,楚军在水战大获全胜之后,再次取得了陆战的胜利。此役俘虏汉军近六万人,汉军主力彻底宣告崩溃。 楚军、淮南军两军会师,项羽、英布、项隆、英斌、林笙歌、冯宽、王诚、田甲等一众文臣武将共至秣陵。 路上,项隆受伤骑不得马,于是和英斌、林笙歌共乘一辆马车。 “英兄,多谢你这次来得及时,我实在没想到你和英伯父能在此时出手相助。要不是你们,恐怕我现在已经……” 英斌笑吟吟地看着项隆,打断了他的话: “哈哈项贤弟,你最应该感谢的不是我,也不是我父王,而是我妹子。自从听说刘邦大举进攻江东,笙歌他一日三遍求我父王出兵相救,可以说费尽了口舌。 等到父王同意出兵后,又一次次催我加快行军,这才能在短时间内赶到。不然的话,我们怎么会来得这样快?我看呐,我这个妹子对你可真是情深义重,连我这个当哥哥的也要嫉妒了。” 林笙歌在一旁红了脸,撅起嘴埋怨英斌: “哥!你不要乱开玩笑,我这是听父王说我们两家已在暗中结为同盟,这盟友有难,不是自然应该帮助的嘛!” “是是是,”英斌无奈笑道,“我妹妹说什么就什么,这还不行吗?” 项隆脸上也露出笑容,向林笙歌道谢:“林郡主,这次……” 可没想到他刚一开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林笙歌打断:“什么郡主不郡主的,听起来好像我们第一次见面一样,你还是叫我笙歌好了。” “好,笙歌姑娘,我……” 项隆刚想再说,却又被打断,林笙歌略有些不满地说:“不是什么笙歌姑娘,是笙歌,没有姑娘。项大哥,你要是还如此见外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项隆笑笑,只好改口道:“好,笙歌妹子看得起我项隆,是我三生有幸。这次你帮了我一个大忙,项隆铭记于心,日后若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水里火里,我誓不皱眉。” 听了项隆的话,英斌一挑眉,以肉眼不可见的幅度笑着摇了摇头。林笙歌却暗中白了自家哥哥一眼,一脸高兴地对项隆伸出小拇指: “好啊,我们拉勾。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日后你可莫要赖账。” …… 回到秣陵的第二日,陈婴前来拜见项羽和项隆,从袖中抽出一份长长的清单,开始汇报清扫战场的情况: “我军此次会战,共缴获楼船135艘,其他各类船只500余艘,缴获马匹37600余匹,长兵器75323支,短兵器216000余支,铠甲近150000副…… 俘虏敌军共约十六万人,其中,长江之战俘虏107000余人,牛渚之战俘获53000余人……” 一连串数字报下来,项羽喜笑颜开。这次大战,刘邦六十万大军伤亡惨重,而项羽则可以说是“发了大财”。 说到这,陈婴停顿一下,抬头看看项羽的神色,迟疑着说: “俘虏中有一人,现已压入牢中。不过属下等不知如何处理,还请大王亲自定夺。” 项羽拿起案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水,满不在乎地说: “哦?区区一个俘虏还需要我亲自定夺?是何人呐?” “是汉军军师,张良,张子房。” “竟然是他!”项羽一听到张良的名字,马上激动地站起来,“此人从鸿门宴开始就处处与我作对,不知坏了我多少好事,屡次把我逼入绝境。没想到天道循环,如今竟成了我的阶下囚!这还说什么,立刻将此人斩首,尸身挂在城楼上三日,以儆效尤!” 陈婴领命就要前去办理,项隆连忙把他拦住:“且慢!” 随后又转头对项羽说:“父王,此人万万杀不得!” “为何杀不得?”项羽不理解,“莫非我儿是想招降他不成?可是此人乃刘邦的股肱之臣,铁了心与我大楚作对,想要招降他,恐怕不现实吧!” 项隆笑着劝说项羽:“不论此人愿不愿降,我们都不能杀他,反而还要善待于他。这张良不只是刘邦的军师,还是扬名天下的名士。杀他一人不要紧,儿臣是怕寒了天下士子的心。到时候父王留下个滥杀名士的骂名,这天下士人谁还敢前来投靠我大楚?” 项隆说的这一层,项羽方才确实没有想到,点头陷入深思,只听项隆又说: “反之,如果我们善待于他,天下人见父王对如此宿敌都以诚相待,一来可以彰显父王的仁德,二来也可展现我大楚的求贤若渴,岂不是一举两得?” 项隆一番议论,确实入木三分。可项羽还是心存顾忌,沉吟道: “我儿所说确实有理,但我怕一旦对其放松警惕,他万一逃跑,重新回到刘邦身边,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项隆见项羽原来是担心这个,笑着说:“这个简单,父王可以把他放到儿臣军中做一幕僚,一来可以让他感受感受我楚军的强大,让他输得心服口服,二来也方便儿臣就近监视,绝不会让他跑掉。” “可张良心高气傲,肯就这样屈身做你的幕僚?” “肯与不肯,儿臣一试便知。若事不可为,父王再杀不迟。”项隆很有信心地回答道。 第一卷 第59章 收服张良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深夜时分,头发蓬乱的张良,手上戴着沉重的铁链,失神落魄地靠在大牢潮湿的墙面上,紧闭双眼,一遍又一遍回想着当日战败的情形。 那日他和刘邦共乘一船,梦想着击败项羽,实现一统天下的大愿。 可谁成想他的理想却被接踵而来的事实无情击碎,汉军被楚军打败,大船被楚军凿沉。而与船一同沉入江底的,还有他张良的壮志与雄心。 尽管已经过去多日,可他依然能清晰记得自己沉入江中的窒息之感,记得楚军将士们惊慌恐惧的神情,记得他拼命向刘邦呼救,可刘邦却头也不回坐船离去的冷漠背影。 是啊,刘邦连他父母、妻子、儿女都能狠心放弃,自己区区一介臣子,又怎能奢望刘邦舍命相救? 张良心中充满绝望,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突然,他听见有人走入大牢,然后就是哗啦啦的牢门打开之声,有一人走进自己的牢房。 张良坐在地上半眯着眼,有气无力地打量着来人。只见来人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身形高大,眉目俊朗,眉宇间透出一种与生俱来的沉稳与雍容。 没等张良开口,那人就先吩咐狱卒:“来人呐,还不快把子房先生身上的刑具打开,子房先生乃是大汉军师,岂容你们如此怠慢?” 话音刚落,一旁的狱卒就慌忙点头称是,赶紧蹲下身来卸掉张良的刑具。 可张良听了这话,却以为这人有心嘲讽,冷冷一笑回敬道: “哼哼,我确为汉王军师,十余年来追随大王除强秦、诸暴楚,广施仁政,讨伐奸贼。今日虽身陷囹圄,却也比你这为虎作伥的楚狗子强些,你得意什么!” 听了张良的叫骂,来人并不生气,只吩咐狱卒:“速速上些好酒好菜,今夜我要与子房先生长谈。” 随后,他盘腿坐到张良面前,呵呵笑道: “子房先生莫急,我还没介绍自己。虽然您不曾见过我,但我的名字想必您不会陌生,我就是西楚霸王项羽之子项隆。” “哦!竟然是你!”听到这个年轻人原来就是项隆,张良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以项羽的脾气,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而如今项羽竟派项隆亲自前来,想必是要取自己的性命。 突然间,张良生出一股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原来项羽竟派你这小贼来亲自取我性命,还真是看得起我张某人!告诉你吧小贼,当日吴中城外对你的刺杀,就是我一手策划!我只恨上天无眼,没能结果你的性命,如今我既落于你手,还说什么?来吧!想怎么杀我?” 项隆见张良一副慷慨激昂的神情,忍不住哈哈大笑。 张良却以为项隆在嘲笑自己,恶狠狠道:“小贼,你笑什么!” 项隆见张良生气,忙止住笑意,长叹一口气: “哎呀,我笑子房先生着实误会了我。我此来并非要取先生性命,反而是要放了您。” “放了我?”张良自然不肯相信,“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我今日既然落于你手,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我张良若皱皱眉头,就不算大丈夫!” 这时酒菜已经摆好,项隆为两人各斟了一觥酒,又举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在口中嚼着,漫不经心地说: “子房先生视死如归,着实令人佩服。不过我劝您先冷静冷静,我确实没有杀你之意。我来呢,是想劝劝您,让您为我父王效力。” 对于劝说张良,项隆还算有几分信心。 他的自信并非空穴来风,而是他相信人无完人。只要是人,就一定有缺点,而只要有缺点,自然能为人掌控。 比如说有人爱喝酒,那就送他美酒;有人爱女人,那就赠他美人;有人喜欢钱,那就赏他金银珠宝;有人喜欢权,那就封他出将入相。只要你能满足他的需求,这人自然能为你所用。 其实不只是缺点,有时候就连优点也可能成为别人的软肋。 如果一个人孝顺,那就拿父母来威胁他;如果一个人讲义气,那就拿朋友来胁迫他……总而言之,项隆相信只要对症下药,世界上并不存在不能收服的人。 而张良呢?他想要的又是什么? 要知道在正史中,张良绝对算是一个古往今来为数不多的淡泊名利之人。在刘邦打败项羽建立汉朝后,张良作为汉初三杰之一,为刘邦的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可以说是功成名就。 可他并没有因此骄傲自满,也不愿意沾染权力,反而是激流勇退,归隐山林,开始寻仙问道。 这样的人,用功名利禄来收买他,自然是难以成功。 可张良既然无心功名,为何还会出山辅佐刘邦呢?那自然是为了理想! 从秦始皇横扫六国、建立大一统帝国开始,一统天下的大愿,就深深烙印进每个炎黄子孙心中。 在华夏人看来,无论九州如何分裂,无论天下如何动荡,无论遇到多少灾难,无论要付出多大代价,中国必须统一,也一定会统一! 这种理想与信念,绝非夸夸其谈,而是历朝历代华夏子民用鲜血和生命去不断实践的伟大事业! 而张良这种人,不贪财不好色,他一生所追求的,正是天下一统的宏图伟业。 既然统一是张良的夙愿,那么项隆就要让他相信,项羽才是那个能够实现统一大业的唯一人选。 从那天晚上开始,项隆和张良长谈了三天三夜。从天文到地理,从政治到经济,从历史到文化,从远古到将来,从诗词歌赋到科学技术,从华夏大地到遥远海外…… 张良越听越是震惊,他已经收起了心中的傲慢,收起了对项隆的鄙夷,而是被他广博的见识和深刻的思想所深深折服。 项隆的话为张良打开了一道又一道新奇的大门,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一种全新的认识。张良觉得项隆简直超过了历史上任何一位圣人贤士,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张良并不知道项隆拥有现代人的灵魂,他只觉得以此人之才能完全可以当自己的老师。不!他足以做天下之师! 这三天里,张良忘记了饥饿,忘记了疲惫,也忘记了不久前的失败。他觉得与项隆口中那个精彩的世界比起来,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三日后,当项隆再次提起希望张良做自己幕僚的时候,张良已经心服口服,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只是他心中还有一点顾虑,不知项隆能否答应。 第一卷 第60章 进军中原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听到张良心中还有顾虑,项隆让他说下去,只见张良躬身说道: “世子殿下之文韬武略,十倍百倍于在下,我已经彻底心悦诚服。不过……刘邦终究是我昔日的主公,汉军那里也有不少我的故人旧友。大丈夫事主以忠、待友以义,张良不愿做个不忠不义之人,所以我可以追随您左右,却不会为您出谋划策。” 项隆笑笑,双手扶起张良,把身后的大氅披到张良身上:“先生不愧为忠义之士!您肯答应我的要求,我已经十分感激,又怎会奢求其他?先生放心,我绝不会逼您做不忠不义之事。” 张良不禁十分感动:“世子殿下品性高洁,又有容人之量,在下感佩莫名。我张良愿追随世子身边,从今往后再无二心!” …… 收服张良的第二日,项羽和英布在秣陵城下正式会盟,宣布结为盟友,共同对抗刘邦。 英布趁此机会自封为吴王,地位上与项羽平等,但答应军事上受项羽指挥。结盟之后,两军大宴三日,庆祝来之不易的胜利。 与此同时,项羽和英布一致决定出兵北伐中原,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他们要趁刘邦新败、兵力不足的时候,夺取中原腹地,不给汉军以喘息之机。 通过大量吸收汉军俘虏,楚军的兵力得到大幅提升,项隆的玄武军也扩充至五万人。 经过短暂休整和补充,在六月的最后一天,项羽挥师北渡长江攻取广陵,七月中旬重新夺回彭城。八月夺取安阳,九月进占荥阳、洛阳,到十月初,大军西出洛阳直逼函谷关。 而英布率领的吴军则先行回到九江,然后从九江出发,攻取江陵、南阳之地,随后北上与楚军在函谷关以东会师。 吴楚两军整个行动进行得势如破竹。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刘邦在江东一战大败后元气大伤,根本无力固守中原,一路西窜逃回关中才站稳脚跟。 也就是萧何的内政天赋实在太过逆天,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在关中、汉中以及巴蜀一带新征召了十余万人马,这才让刘邦重新有了一战之力。不然的话,刘邦可能连关中之地都无法保住。 于是在十月初,楚汉两军重新在函谷关进入对峙之势,双方兵力分布为: 楚吴联军方面,项羽、项隆率领的十五万人马和英布的十万大军,组成联军二十五万,驻扎在函谷关城下,随时准备进攻关中。 郑君统率三万人留守江东老家,桓楚率领三万人驻扎彭城周围,季布带一万人守卫荥阳一线,陈婴领三万人保卫洛阳。 汉军方面,韩信率领十五万人扼守函谷关,周勃率领五万人马镇守南边的武关,刘邦亲率三万人马驻守长安。 这其中,只有函谷关驻扎着五万在江东之战中得以保存的汉军精锐,其余人马则都是刚招募不久的新兵。 除此之外,还有一支表面附属于汉军,但实际独立于楚汉之外的部队,那就是梁王彭越所统率的十万人马。 江东之战时,彭越作为汉军的右路统帅,原本计划是带十万人马攻占江阴。可彭越只草草进攻了两三日,就听到刘邦、韩信先后兵败的消息。 他当机立断,放弃原先计划,匆忙率军撤退,所以他带领的十万人马几乎没有什么损失,全部保存了下来。 战后,彭越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和刘邦汇合,而是带着这十万人马退守至黄河以北的赵国故都邯郸,成为汉军和吴楚联军之外的,重要的第三方力量。 战略形势已经明朗,项羽决定先行夺取函谷关,进军关中彻底消灭刘邦,然后再回过头来收拾彭越。 可数次进攻函谷关,却都被韩信击退。想要引诱韩信出城决战,可韩信深知兵法,并不上当,而是据守雄关要塞,打定主意绝不出函谷关。 说起这函谷关,乃是当今天下第一险关要塞,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战国时魏占函谷关而锁秦,秦占函谷关而出崤山以东。 此关因在谷中,深险如函而得名。其扼守崤函咽喉,西接衡岭,东临绝涧,南依秦岭,北濒黄河,地势险要,道路狭窄,素有“车不方轨,马不并辔”之称。 战国时秦惠文王从魏国手中夺取崤函之地,在此设置函谷关,作为镇守秦国国门的屏障。 百余年来,在历代秦君不断的修缮和加固下,这里被修筑得格外坚固雄伟。 其城北带河,南依山,周回五里余四十步,高二丈。关城宏大雄伟,关楼倚金迭碧,可以称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除了险要的地理位置和高大坚固的城墙,函谷关中还囤积了大批军用物资。关内设有兵器库和粮库,不仅存有大量刀枪、铠甲、弓弩、箭矢等武器,城中存粮也足够十几万大军吃上两三年。 因此,韩信就凭借着函谷关把项羽的二十五万大军牢牢阻挡在原地,难以再进一步。任凭项羽武功再高,也拿他毫无办法。 韩信之所以固守不出,自然有他的考量。 一来,他认为现在汉军新败,而楚军新胜,汉军士气低下,而楚军士气高昂。如果此时正面交锋,必然难以抵挡。 他仰仗着险关要塞据险而守,就是为了避楚军之锋芒。楚军久攻不下,士气必定日渐低落,而汉军防守成功,则可提振己方士气。此消彼长之下,必能一转颓势。 二来,楚军经过几次大战,军队战斗力得到显著提升。反观汉军则多为新兵,训练不足,无法正面击败楚军的虎狼之师。因此他固守函谷关,也是为了多争取时间整训新兵,加强汉军的整体战力。 项羽如何不知韩信的想法,他知道,如果这样对峙下去,让刘邦得到喘息之机,恐怕楚汉之间的大战,还会再继续个十年八年。 而天下的百姓,已经饱受战乱之苦,不愿再兴战事,都在祈求和平。 所以项羽希望毕其功于一役,在短期内结束战乱。 可希望归希望,现实却总是十分残酷。函谷关在韩信的守卫下,似乎已经变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天险,不论项羽再怎么着急,也束手无策。 眼见多日强攻却毫无进展,项羽只得下令暂缓进攻,决定换个方式逼迫韩信出关。 第一卷 第61章 骂阵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十月初七。 今天是个好天气,天高云淡,冬日的阳光照射在函谷关关外的一大片原野上,虽然看起来温暖,却依然无法驱散北风所带来的寒意。 函谷关城下,一群楚国士兵站在离城门约两百步的地方,对关内汉军正进行着叫骂,响亮的骂声穿过厚重的城墙,带着原野的回声,清晰无误地传进守城汉军的耳中。 从清晨到深夜,再从深夜到下一个清晨,一批又一批楚国士兵轮流替换,叫骂声持续了十余日,一刻都不曾停止。 可函谷关内的汉军却一直静悄悄的,城门上高挂免战牌,似乎楚军面对的是一座空城。 可偶尔在阳光照射下,却可以发现城墙上闪亮的箭尖,似乎正对城下叫骂的楚军蓄势待发。 时间快到午时,这批骂阵的士兵已经连续喊了近半个时辰,显得略有些疲惫,而且口干舌燥,已经没有了再骂的兴头,只盼望着下一批换岗之人。 有些人索性脱掉上衣,赤裸着上身躺在毫无遮蔽物的空地上。 “汉军会出来吗?”远处,木质箭塔上观望的英斌问一旁的项隆。 “我看难!”项隆摇摇头,语气平稳的说,“韩信是什么人?那可是出了名的‘忍者’,当年胯下之辱他都能忍受,何况今日不痛不痒地叫骂?” “可就算韩信能忍,他手下的将士也能忍吗?”英斌话中还是抱有一丝期望。 “根据最近的观察,汉军虽然多为新兵,但军纪还算严格,韩信的威望在汉军中也很高。只要他不点头,没人敢抗命的。”项隆笑道。 英斌沉默的点了点头,似乎也同意项隆的看法,继续有些无聊地观望着函谷关中的情况。 不多时,一群刚刚酒足饭饱的楚军士兵前来轮换,负责新一轮的骂战。 这些人一连骂了十几天都不见汉军半个人影,心中早已默认韩信会做缩头乌龟,所以连铠甲都穿不齐整,只是指着两百步外的城关破口大骂,没过多久就“”亲切问候”了刘邦和韩信的所有祖先。 “韩信!你个缩头乌龟,把壳缝在身上的绿王八!要是不敢与爷爷们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还是滚回家给孩子喂奶去吧!你十八代祖宗的脸真是被你丢光啦……” “刘邦小儿!怎么派了这么一个怂包窝囊废当大将军,是汉军无人了吗?还什么韩大将军?我看是乌龟大将军吧……” 项隆听见这粗俗不堪的叫骂之声,微微摇了摇头,走下箭塔,正想和冯宽先行回营,却隐约听到函谷关内传来阵阵战马的嘶鸣声。 忽然,紧闭已久的城门被拉开一条缝,打开到一匹战马刚好可以通过的程度。只见几十名汉军骑兵鱼贯通过城门,向毫无戒备的楚军发起突然袭击。 “敌袭!”项隆一翻身跃上马背,大声喝道。 可已经晚了。关前骂阵的楚军压根就没想到一连龟缩了十几日的汉军会突然出手,有些人甚至连兵器都没拿。两百步的距离在战马的飞驰下,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一名楚军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就被一枪挑翻。另一人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站起来,就直接被汉军用马刀砍下了头颅,失去控制的身体从脖子处喷涌出大量鲜血,如同血色的喷泉般煞是吓人。 在这场近乎单方面屠杀的突然袭击中,关前叫骂的上百名楚军士兵片刻间就被杀得七零八落。 项隆当然不会坐视楚军被屠杀,他带着冯宽和十几名玄武军骑士大喊着冲入阵中,与上百名汉军精锐骑兵交起手来。 虽然项隆人数上处于劣势,但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只见玄武军个个勇猛,双方斗了个旗鼓相当。 远处箭塔上观望的英斌却惊出一身冷汗,在他看来,百余名士兵折了也就折了,丝毫不关痛痒。 可没想到项隆居然会不顾安危冲上前救人,这下可麻烦大了,要是楚国世子殿下有个三长两短,谁能担得起这份责任? 英斌生怕汉军从函谷关中再冲出个千八百人,急忙命令身边为数不多的部下前去救援,他自己则抄起身旁的硬弓,对准一个汉军小头目就是一箭。 英斌也是从小精熟骑射,七岁时就能开五石弓。此刻又急又怒之下,只见那只箭呼啸着向前飞去,带着破空之声,正中汉军头目的左眼,那人痛哼一声,落下马来。 英斌不敢停手,顷刻间又射出六七箭,全部命中,箭无虚发。汉军骑兵见目的已经达到,又忌惮于楚军阵营中的神射手,不敢恋战,招呼一声就调转马头撤回关内。 项隆也不追赶,勒马停住,吩咐手下士兵抢救伤员。 等到退回本阵,英斌急忙来到项隆身边,擦着额头上的汗: “哎呀,我说项贤弟,我的世子爷!你下回可不能再这么鲁莽了,你刚才突然冲进敌阵,真是把我的魂都吓丢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该怎么办?” 项隆笑笑,口中语气颇为轻松: “劳英兄担心了,我心里有数,断不至于出什么问题的。再说那种情况下,我也不可能坐视自己人被杀而无动于衷。好了,你看我这不是毫发无伤嘛,下次我听你的就是。” 英斌苦笑着摇头:“千万别说什么下次,我可不希望再有下次了。” “好了英兄,现在不是纠结小节的时候。看来我们的骂战是不会起到效果啦,如今当务之急是要与父王和英伯父商量一下接下来该如何对付韩信。不然再这样拖下去,吃亏的将会是我们。别忘了,梁王彭越还在河北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呢!”项隆收起笑容,沉声说道。 第一卷 第62章 商议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十月初八辰时三刻,联军中军大帐内,以项羽、英布、项隆、英斌、冯宽、田甲、王诚等人为首的吴楚两军十余员高级将领悉数到场,共同商议接下来的军事行动。 项羽作为联军主帅率先开场: “诸位将军,如今的情况,想必各位具已知悉。我联军抵达函谷关外已有月余,本打算一鼓作气攻破此关,彻底消灭刘邦,却不想敌将韩信据险而守,将我军挡在关外,数次强攻难以奏效,可以说已成对耗之势。 可我们耗得起,天下百姓却耗不起了。百姓久遭战乱之苦,亲人离散田园荒芜,各位皆为国之柱石,不能不体民之苦啊。” 说到这里,项羽停了一下,拿起一根细长的木棍,点了点营帐中悬挂着的巨大军事地图: “而且我们久居河南之地,关中刘邦与河北彭越,在地理上对我们形成东西夹击之势,如果拖延时间太久,就随时可能面临腹背受敌的窘境。所以,我今天召集各位前来,就是为了商议一下破敌之法,不知各位将军有什么打算?” 帐中顿时安静下来,诸位将军们如同课上担心老师点名的学生一般,表情严肃,不敢和项羽对视,低着头一言不发。 不过这也不能怨将军们无能,只是一个月来联军曾多次组织强攻,但屡次接战都是徒劳无功,反而次次损兵折将。 观察着众人神色的项隆心中也明白,在冷兵器时代,面对地势险要的坚固城防,确实也没有太多更好的办法。 沉默许久,大帐中的空气似乎都有些凝滞。英布受不了这样沉闷的气氛,出言打破了沉默: “想当年,山东六国联军五十余万合力攻秦,都拿这函谷关毫无办法,我们若还是强攻,绝非上策。依我看,为今之计,还是应该把韩信诱出关来,与我们进行野战,如此方有胜算。” 项羽长叹一口气:“说的是啊,我之前派人到关前叫骂,就是为了引诱韩信出关。只可惜韩信这小子贼的狠,丝毫没有上当。想要把他骗出来,谈何容易?” 一旁的英斌心中默谋良久,此刻打定主意,站起身来说: “项伯父,父王,我有一计,可诱韩信出关。” “好啊,英贤侄快快讲来。”项羽面露喜色。 “是。”英斌拱手恭敬回道,“以我之见,我军可派出大量斥候,放出风去说我军粮草不支,打算退回彭城,来春再战。然后在洛阳部署一万老弱残兵作为诱饵,吸引韩信上钩,引诱他攻打洛阳。而我军主力则全数埋伏在崤山之中,只待韩信大军东进,我们就突然杀出,打他个措手不及!” 英斌说完,众人都陷入思索。田甲突然起身,对英斌说: “英世子,您的谋划确实高明。可在末将看来,如果我们的对手是其他人,此计或许可以行得通。但若是韩信的话,只怕不会这样轻易上当。敢问世子殿下,如果韩信打定主意绝不出关,我们又该如何?” “那也不过是维持现状罢了,我们并无损失。”英斌冷静下来,坐回座位中说。 “恐怕不然,”田甲摇头,“若只在崤山埋伏两三万人,当然无妨。可若让二十多万人马全部驻扎山中,那动静可就太大了,韩信不可能没有察觉。再说,就算人可以进山,那大军的马匹、粮草、物资、辎重该存放何处?难不成也要尽数搬入山中?” 听了田甲的话,英斌无言以对。但他并不生气,而是微笑着向田甲拱手: “田将军所言有理,确实是我考虑不周。” “那么我们先攻武关?”见气氛又沉闷下来,冯宽起身开口,“这武关在函谷关以南,北依少习山,南临武关河,也是通往关中的要道。打下它,我们就可以绕过函谷关,直逼关中。这武关虽然险要不输函谷,但其守军只有五万,兵力较少。而且统兵大将是周勃,此人才干远输韩信,我们不妨尝试从此地突破。” “这一层我之前也想到过,”沉默已久的英布摇头道,“与函谷关相比,攻打武关确实更容易。不过函谷关与武关之间隔着一座秦岭,山势险峻,通行困难,往来要多走数百里。大军若南下进攻武关,粮草运输首先就成问题。” “说的是啊,”项羽也缓缓接口,“而且就算我们侥幸夺取武关,从武关到长安、咸阳之间,还要经过一个峣关、蓝田,敌人依然可以据险而守。而函谷关则不同,函谷关距离咸阳长安很近,只要攻破了函谷关,刘邦就彻底无险可守了。所以孤想,还是从函谷关进兵为好。” 说到这里,帐中诸将彻底无话,只一个个皱起眉头,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地想要想出更好的破敌之计。 项羽在地图前来回踱步,突然把目光看向一言不发的项隆,带着三分期待问道: “项隆,你今日为何一言不发?可否想出什么破敌良策?” 项隆见项羽问自己,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对帐内众人团团一拱手: “父王,英伯父,诸位将军。方才我听大家各抒己见,觉得每个计策都很有道理,但每个计策也都有它的不足。我想,既然单个计策不起效,我们不妨合起来用,做个连环套,编织出一张大网,逼迫韩信不得不出兵。” “哦?有点意思!贤侄打算怎么做?”英布感到十分好奇。 “其实说来也简单,只分两步,一为诱敌,二为离间。诸位请看——” 项隆用手指着地图,侃侃而言: “刚才父王也说了,韩信与彭越一个在西,一个在我军东北方,隐隐对我军形成包夹之势。只不过因为吴楚联军势力强大,他们暂时还不敢动手罢了。可彭越率十万大军位于我方侧背,这腹背受敌的危险一直都在。 我们原本的计划,是优先解决韩信,然后腾出手来再消灭彭越,这个想法依然没错。但既然韩信这块硬骨头暂时啃不下来,那不妨转变思路,调换一下先后顺序,先解决掉我们身后的彭越,再集中精力对付韩信刘邦。这样一来,便可无后顾之忧。” 帐中诸将纷纷点头,深觉此言有理,但具体该如何对付彭越,众人心中都打一个问号。 “话虽如此,但我们该如何对付彭越呢?”项羽也是不解,追问道。 第一卷 第63章 诱敌之计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儿臣认为,我们不能率主力直接进攻彭越,而要把他引诱到黄河以南加以歼灭。”项隆不紧不慢地说。 “之所以不能直接进攻,是因为彭越一定不会和我们正面硬刚,这不是他的风格。如果我们逼迫过紧,他会把自己的十万大军化整为零,分散到黄河以北各个地区,让我们没办法一下子将其消灭。这样一来若想夺取整个河北,短则一年,长则三年,这就给了刘邦重新崛起的时间。” “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何你会认为彭越不会与我们正面交锋?”英布疑惑地问道。 项隆笑了笑,款款而言: “为将者,若不通天文,不识地利,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看阵图,不明兵势,是庸才也。而除了这些,我认为还有一点更为重要,那就是对人性和人心的把控。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想推断一个人的行为,必然要先分析他的性格,而彭越性格怎样,打法如何,各位可了解?” 看到在座众人都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项隆向大家解释: “彭越此人,草寇出身,不读兵法,不通礼义,没有尊贵的身世,也没有得力的助手。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能从底层一路杀出,爬到今天这样一个令人目眩的高度,请问诸位,他靠的是什么?” 见没人开口,项隆自问自答: “他所依凭的,简单来说就一个字——赌。正因为不懂兵法,所以其用兵更加灵活多变,让人无法琢磨;正因为不通礼义,所以他为人更加机诡狡诈,也更加敢于冒险。 他先是投靠齐王田容,后又归顺汉王刘邦,现在干脆拥兵自重,名为汉臣,实则独立于楚汉之外。他所走的每一步路,做的每个抉择,都是在赌,而且还很幸运地赌赢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项羽有些糊涂了。 “儿臣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利用彭越敢于冒险的性格特点,为他‘量身定做’一个圈套,把他骗到我们的地盘上加以歼灭。” 英斌一直认真听着项隆的话,到此刻终于恍然大悟:“贤弟莫非是说荥阳?” 项隆见终于有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点头微笑,指着地图进一步解释道: “正是!荥阳西接洛阳、函谷,东连彭城,北临邯郸,是个往来交通的要冲之地,也是我军重要的粮草运输和存放之所。 如果我们放出风去,说现在荥阳守备薄弱,而我军主力又在函谷关前线与韩信纠缠,无暇他顾,诸位猜猜彭越会怎么想?” “殿下您的意思是以荥阳城和城中存放的五十万石粮草为诱饵?可彭越真的会来吗?”冯宽也明白过来,但依然有些担心。 “如果是韩信,也许不会上当。可若是‘好赌成性’的彭越,相信他不会放弃这一本万利的买卖。”项隆显得颇有自信。 项羽听完项隆的谋划连连点头,他已经认同了项隆的谋略,但他此时却不着急决定,而是问一旁的英布:“英老弟以为如何?” 英布沉思片刻,也表示赞同:“项贤侄所说有理有据,理由充分,我看可行!” 项羽见英布也同意,于是拍板决定:“好!既如此,那我们就诱敌前来,在荥阳城下歼灭彭越!” …… 计划已定,各路人马在项隆的指挥下迅速行动。 项羽带十万人白天休息,夜晚行军,秘密行进到荥阳以西地区,以逸待劳,等待着彭越自投罗网。 项隆亲自率领两万玄武军骑兵北渡黄河,绕一个大圈去奇袭邯郸,以图切断彭越后路。 玄武军剩下的三万人在冯宽的带领下,秘密驻扎在崤山之中,随时准备伏击东出的汉军。 英布则率领十万人马撤至洛阳,做出退兵的假象,实际上是想吸引韩信前来追击。如果韩信不敢追击,还则罢了;若韩信真的敢离开函谷关,向东攻打洛阳,那埋伏在崤山的冯宽军团则会从韩信背后杀出,切断汉军退回函谷关的道路,对其形成包围之势。 一切行动已经安排妥当,在出发的三日前,项隆把冯宽叫到自己营帐中。 冯宽大踏步走入帐内,看到帐中坐着两人。 一位是笑吟吟望着他的项隆,还有一位,羽扇纶巾,气度从容,正端坐案前悠哉游哉地品着手中清茶,一副书生打扮。 一见冯宽来了,项隆忙站起身来,笑着给冯宽做介绍: “冯宽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可不得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张……” 说到这里项隆顿了顿,为了保险起见,他并没有给冯宽介绍张良真名,而是打个哈哈说: “人的姓名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叫什么并不重要。从今往后你就叫他张先生好了,这位张先生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请来的贤才,你可莫要轻慢。” 冯宽看了看一脸淡然之色的张良,心中好生疑惑,暗想: 先前有个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王诚,这也就罢了。现在又多出一个一身白衣,一言不发的文弱书生,连名字都不肯透露,还说是什么贤才?哎呀,殿下身边的怪人真是越来越多。 虽然心中感到疑惑,但冯宽是无条件相信项隆的。既然项隆认为此人可靠,那他自然不会有反对意见。所以冯宽连忙一拱手,对张良道: “哦,张先生,末将冯宽,以后还要请张先生多多指教。” 张良也起身对项隆和冯宽各自一礼,笑着说: “世子过奖了,冯将军也多礼啦,张某不过一散漫之人,如何称得上一个‘贤’字?日后若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项隆笑着摆摆手,让二人坐下,又看向冯宽: “今天叫你来,主要有两件事。 一是我过几日就要和王诚北上奇袭邯郸,我不在军中时,就由张先生做你的军师,如果有什么问题,请教他就好。你要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张先生,明白吗?” “末将明白!”冯宽大声应道。 “很好,”项隆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说,“二来呢,是我给韩信写了一封信,想让你替我送入函谷关内。” 第一卷 第64章 离间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听了项隆的话,冯宽脑海中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写信?还是给韩信写的?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冯宽脑子没绕过弯,疑惑地盯着项隆,希望能得到一个解释。 项隆看到冯宽满脸好奇之色,笑着解释说: “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以诱敌之策来对付彭越,以离间之计来对付韩信。这信嘛,自然是为了离间韩信与刘邦的关系。” 一边说,项隆一边从袖中掏出早已写好的信,递给冯宽吩咐道: “你用箭把这封信射入关内即可,剩下的事就交给韩信来决定。” 冯宽眨了眨眼,虽然心中疑惑,但他知道自己这位世子殿下从来是算无遗策,自己只需要按照殿下吩咐去办事即可。 所以他拱手领命,拿着信匆匆离开。 等到冯宽领命走出营帐,张良笑着问项隆: “殿下当真觉得仅凭这一封信就能离间韩信?在下以为,沛公和韩大将军不会这么傻的。” “子房先生这是在考教我了?”项隆微笑回答,“先生在刘邦身边呆的时间比我久,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的心思。” 见张良并不答话,项隆沉吟道: “刘邦倚重韩信,这不假;可若说他有多么信任韩信,我看则未必。不然当年在修武军营,刘邦为何会突然夺下韩信的兵权? 而现在呢,刘邦既要用韩信来抵挡我楚军的进攻,又害怕韩信手中兵权太重,有朝一日会反了自己。这个时候,哪怕仅仅是我给韩信写了一封信这样的小事,在刘邦心中也会无限放大,让他夜不能寐。” “哦?沛公不信任韩大将军,殿下为何如此肯定?”张良心中清楚,表面上却装个糊涂。 项隆拿起桌案上的一块点心,却不吃,只看着它怔怔出神: “既希望臣下有能力,能够替自己办事;又不希望臣下太有能力,以至于功高震主,这恐怕是古往今来所有主公最矛盾的地方。而我要做的,就是激化刘邦心中的这个矛盾。 敢问子房先生,如果现在有一个手握重兵,才华远超于你,而且还不听号令的大将军,如果你是君王,你会不忌惮吗?如果你是刘邦,你会不怀疑吗? 我就是要在刘邦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也许它并不能马上达到我想要的结果,但只要我循循善诱,用怀疑和恐惧不断浇灌,这颗种子就会在刘邦心中生根发芽,然后早晚有开花结果的一天。” 听到项隆短短几句话,就把这帝王心术解释得入木三分,张良也不由十分佩服。他心中暗暗摇头: “看来沛公这次,是难逃此劫了!” …… 当天深夜,项隆的信就被守门的汉军士兵送到了韩信手里,他展信阅读,只见信中写着: 汉大将军、齐王韩信展信亲览,弟项隆谨上: 牛渚矶一别,已逾数月,弟对韩兄挂念之情,溢于言表。弟今日一信,不为其他,实为解兄之困。 兄今统兵十五万,坐镇函谷,虽贵为大将军,实则危如累卵,兄且不自知乎? 汉王刘邦,生性刻薄,不近人情。发迹于草莽之中,实为一流氓地痞。此人胸有山川之险,心无容人之量。曾弃其父母妻子如敝履,更何况他人哉? 兄之才能千百倍于刘邦,其焉能不惧乎?兄统重兵于函谷,其焉能不疑乎?既疑且惧,兄焉能长居此人之下而平安无事乎? 父王项羽曾与吾言之,若兄能献出关塞而降楚,则可封兄为秦王,执掌关中之地,兄岂有意乎? 每念及兄之近况,心中惴惴,茶饭不思,寝食难安,惟望兄早脱苦海,与弟携手共治天下。 纸短情长,草草不尽。弟所提之事,望兄熟虑。弟顿首百拜。 看完信后,韩信满头黑线,咬着牙恶狠狠地说: “项隆这小贼,真是恬不知耻,我韩信何时曾与他称兄道弟?更何况我之前屡遭败仗,还不是拜他和项羽所赐,现在他竟然想叫我投降楚国,真是痴心妄想!真不知道他是在搞什么名堂!” 可韩信也是个聪明人,静下心来细细思索片刻,他一下子明白过来,项隆这封信压根就不是为了劝降自己,而是为了离间自己和刘邦的关系。 如今军中刘邦的耳目甚多,如果想隐瞒项隆给自己写的这封信,是万万不可能的。 “为今之计,看来也只有我亲自到汉王面前解释了,相信如此明显的离间之计,汉王定不会上当。”韩信喃喃自语。 可平心而论,项隆在信中所说也不为错,刘邦这个人表面看似温和,可实际上心里却不相信任何人,而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一点,跟随刘邦已久的韩信,是非常清楚的。 “汉王当真对我心无芥蒂吗?也许他真的在怀疑我呢?”突然间,韩信也感到有些底气不足,不知道刘邦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 想到这,韩信一拳狠狠拍在桌案上,把杯中的茶水都溅起老高,咬着牙恨声说道: “可恶!项隆这小贼,可真能给我找麻烦!不知道他又想耍些什么花招?有朝一日,他若落入我手,我必将其剥皮抽筋,方可解我心头之恨!” 第一卷 第65章 刘邦韩信的分歧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收到项隆的信后,韩信不敢怠慢,立马连夜从函谷关起身赶往长安,求见刘邦。 等到韩信进入长安,天已经大亮。这时刘邦正端坐在府内正堂中,身边一左一右坐着萧何、陈平。 刘邦手中正拿着一张纸,仔细地阅读着。如果韩信可以看到,他一定极为吃惊。因为这张纸上所写内容,正是项隆信上的内容,一字不差。 韩信知道刘邦在自己军中设有耳目,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耳目的消息竟如此灵通,短短一夜之内就知道了信中内容,并把它重新抄写一遍,快马送到远在长安的刘邦面前。 此刻,刘邦拿信的手微微颤抖,眼神之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信中短短数行字,他读了一遍又一遍,沉默良久,才把手中的纸狠狠摔在桌案上,站起身来,在厅中来回踱着步子。 萧何、陈平不知就里,只见刘邦读了一封信后就气成这样,想开口劝解,却又不知从何劝起。 就在这时,门外士兵前来报告: “启禀大王,大将军韩信前来拜见。” 听到这个消息,陈平和萧何都感到十分意外,不知道韩信此时来所谓何事。 但刘邦却似乎毫不惊讶,并未马上答话,而是足足思考了半盏茶功夫,才缓缓开口: “好嘛,来得够快的。也罢,既然他来了,就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韩信一身戎装佩剑走入正堂,刚要跪下行礼,刘邦却一把拉住,温和地说: “你我二人也是多年君臣,不必如此拘礼,起来坐吧。” 韩信落座后,看看身边的萧何、陈平,心中暗暗打着嘀咕。 “我来拜见主公,萧何、陈平怎么也在?难道主公提前知道我要来,特地叫这二人一起等候?” 可看看刘邦冷静温和的脸色,又觉得不像,就在他心中盘算的时候,刘邦已经开口: “韩大将军,怎么也没提前写个书札与我知会一下?这么着急来,所为何事呀?” 韩信听后忙从怀中掏出项隆的信,呈给刘邦: “这是逆贼项隆昨日给臣的信,信中极尽大逆不道之词,臣看后内心惶恐,所以特来将其呈与大王,由大王定夺。” 随后,韩信就跪在地上,等待刘邦发落。 刘邦接过信来看,丝毫不觉得惊讶,因为这与他方才所看那份一模一样。可他还是装模作样地读了片刻,突然笑出声来,和颜悦色的扶起跪在地上的韩信,安慰道: “大将军何需如此?这分明就是那项隆挑拨离间的奸计,我又如何不知?而且既然你敢只身前来,你的忠心我素来是不怀疑的。” 扶韩信站起来后,刘邦把信递给一旁的萧何、陈平: “你们两个也看看,项隆这小贼真当我刘邦无智吗?” 萧何先接过信来,看完后又把它递给陈平,笑着说: “呵呵呵,这封信并不是用来劝降的,而是一封离间之信。由此可见韩大将军防守严密,楚军难以攻克函谷关,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 只可惜这离间之计使用得如此拙劣,叫人一眼看穿,实在是不敢恭维呀!” 说完,萧何捻须哈哈大笑。 可一旁的陈平看完后,却有不同的想法。 他知道仅凭一封信,当然不可能挑拨刘邦与韩信之间的关系。可刘邦与韩信的分歧,却的的确确存在。那就是面对汹涌而来的楚军,汉军究竟是战是守? 韩信主守,他认为现在楚军锋芒正盛,汉军又大多是新兵,战力不高,所以不宜与楚军正面交锋,希望能够将眼前的局面拖下去。 但刘邦似乎并不愿意一直等下去。一个多月来,他曾数次给韩信下令,让他东出函谷关,与项羽主力决战,可韩信每次都拒绝。实际上,刘邦已经对韩信不听命令的行为大为光火。 从军事角度来讲,韩信的抉择无疑是正确的。可刘邦之所以多次勒令韩信出兵,其实已经说明他心中对韩信并不信任,不愿意把十五万大军的军权长时间交到这位韩大将军手中。 而项隆的这封信,把刘、韩二人之间的矛盾一下子摆到明面上,正所谓大智若愚,项隆这手段看似愚笨,实际上却暗藏险心。 陈平虽然心中清楚,但却并不敢当面说破,只得附和萧何: “是啊是啊,项隆小贼此举如同画蛇添足,当真可笑!” 听到萧何陈平的回答,刘邦重新坐回座位,正色对三人说: “好啦,项隆微末伎俩,我们不去谈他。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想想该如何击败项羽。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已命卢绾为使者,前往彭越军中,执行我的命令。 韩信,你率军出函谷关向东打,我已指令彭越从邯郸出发,向西进攻,直取荥阳,东西合击,争取在洛阳一带,一举歼灭楚军主力!” 韩信听到刘邦将项隆写信的事一笔带过,心中刚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到刘邦还是心心念念叫自己出关作战,不由又是一惊。 只见韩信站起身来,对满脸得意之色的刘邦说: “东西对进……臣以为似乎并无胜算。 一来楚军占据重要城池,如果他们据城而守,我军并无办法。 二来臣与彭越各引一军,东西难以相顾,事权又不统一,容易被楚军各个击破。 三来楚军兵强马壮,而我军多为新兵,战力不足,只怕……” 听着韩信的话,刘邦的脸色越来越黑,只是强行忍着。一直听到这里,刘邦终于忍无可忍,勃然变色道: “新兵!新兵!!新兵!!!每次我让你出战,你就用这个借口来搪塞我!半年之前长江大战,项羽的手下也多为新兵,怎么他的新兵就能打胜仗,而孤的新兵就只能被动防守?嗯?!” 韩信见刘邦大发雷霆,连忙跪下解释: “大王!长江之战与如今情况不同,我军多为北方人士,不习水战,而楚军则不然,他们……” 看到韩信还在喋喋不休的解释,刘邦更为光火。他用手重重拍在桌案上,如同平地一声震雷,萧陈韩三人皆是一惊,只听刘邦断喝一声: “够了!难道天下人就你韩信一个会用兵?难道我刘邦就不知兵!难道彭越等人都是吃干饭的?!说来说去,不是不能出兵,而是我看你韩信压根就不想出兵! 好嘛!现在你坐拥重兵,连孤都命令不了你啦,莫非你真的想造反不成!” 话说到这儿就太重了,韩信心中一凉,头上已经渗出汗来。只见他跪伏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颤声说: “臣岂能,臣岂敢!臣所言,无不是为了大王着想,无不是为了我数十万汉军将士着想。如果大王不相信微臣,臣愿交出兵权,任凭大王处置!” 说罢,韩信又一连磕了几个响头。 一旁的萧何见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是万分焦急。他知道在如今这样紧迫的情况下,如果将帅失和,可以说等待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 于是萧何不停的给刘邦使眼色,让他万不可处置韩信。 刘邦在发作一通后也渐渐冷静下来,知道要想打败项羽,现在还离不开韩信这个人。他只好暂时压下心中的怒火,紧走几步,上前搀起韩信。 第一卷 第66章 特使卢绾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只见刘邦上前搀起韩信,脸色已经和缓下来,长叹一口气悠悠说道: “唉——!你起来吧,我不应该对你发火的。是我最近心绪太坏,一时间迁怒于你,你不会记恨我吧?” 韩信见刘邦改了口气,也知道他如今确实面临着巨大压力,忙接口道: “大王哪里话,您对我发火,说明您没拿我当外人,这是臣的荣幸。再说了,大王心中苦闷,不发作我们这些臣子还能发作谁呢?臣只是一心为大王着想,并无他意。” 刘邦见韩信这样说,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了下来,微笑点点头: “你能如此体谅孤,吾心甚慰。以后的局面,还要由你我君臣几人共同支撑下去啊。罢了,孤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说着,刘邦背过身去,摆摆手,让三人退下。 陈平连忙追问:“大王,那东出函谷关进兵洛阳之事……” 刘邦思索片刻,摇头苦笑: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孤并非出身行伍,对军事不熟,而韩大将军却是天下有名的“兵仙”,所以这用兵打仗的事,还是听韩大将军的吧,暂时先不出兵。” “那彭越和卢绾那里……”陈平又问。 “彭越与我相隔千里,我也没办法隔空指挥,他究竟如何行动,由他自己决定就好。我们不必插手,也插不上手。”刘邦回答,似乎意有所指。 说完,刘邦一摆袍袖,走到屏风后面休息去了。韩信、萧何、陈平三人也各自无话,只好依次退出门外。 …… 邯郸城,彭越驻地。 自从刘邦长江之战失败后,彭越就率领十万大军脱离了刘邦的控制,驻扎在邯郸,坐观楚汉之间龙争虎斗,仿佛一个局外之人。 可彭越也知道,自己这份悠闲不可能维持太久,楚汉之间势同水火,局面随时都有可能演化为最终的决战,他不能不提前做好打算。 这天夜里,彭越一个人独坐中军帐内,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军务。 从外表看上去,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面容严肃,眼窝深陷,留着一部又黑又浓的络腮胡。 突然,营外进来一人,原来是彭越的副将彭旭,这是个三十多岁的魁梧汉子,体格十分壮硕。只见他向彭越禀道: “将军,汉王的特使卢绾现在已经到邯郸城外,将军您是否接见一下?” 彭越却指了指案上小山般的书简,摇摇头: “卢绾这人我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来我这里准没什么好事。再说我处理了一天军务,也很累了,不想再和他虚与委蛇,你就先替我接接他,有什么话明日再和我说不迟。就这样,去吧。” 卢绾带着十几名亲随,一路风尘仆仆从长安赶到邯郸。他是奉了刘邦之命,前来督促彭越出兵的。 一路上,他担心会遇到楚军,所以行动十分匆忙。一连十余日可以说没吃上一顿好饭,没睡上一个好觉。 眼看来到邯郸,本以为会受到彭越热烈欢迎,没想到连彭越本人都没看见,只有一名副将前来迎接自己。 这也就罢了,招待他们的餐食竟也十分简陋,每人两张大饼,三个馒头,一碗炖肉,一碗炖菜,连酒都没有。卢绾心中的白眼已经快翻上天了,十分不高兴。 彭旭似乎看出了卢绾心中的不悦,从旧茶壶中倒了一碗清水放到卢绾面前,笑着解释: “卢大人莫怪,也莫要嫌这饮食简陋,我家将军平日里所吃,也就是这些。这邯郸虽说是名城大郡,但这几年战火不断,再富裕的城池也都被打穷了,拖垮了。 现在这邯郸城是人丁凋敝,良田荒芜,再没了当年的繁华景象。如今又正值隆冬时节,军中虽不至于断炊吧,但也没太多余粮,还望卢将军多多担待。” 卢绾尚未答话,他的一名亲随杨全倒先开口。这杨全原本也是一名地痞无赖,后来跟在卢绾身边做一名护卫,时常狐假虎威,养成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只见他翘着二郎腿,对彭旭说: “我说,我家卢大人说的就不是饭菜的事儿,彭越这老小子怎么不亲自来迎接我家大人?卢大人怎么说也是汉王亲派的特使,身怀汉王亲笔密信,你家将军也不知道恭敬着点儿?怎么着?他还算不算大王的臣子,还听不听大王的节制?难道他想造反不成?” 这彭旭乃是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厮杀汉,最看不惯的就是杨全这种狐假虎威、到处作威作福的流氓胚子,见他话语中对彭越毫无恭敬之意,于是冷冷回答: “我家将军与卢将军虽同为汉王臣子,但论起官阶职务,似乎比卢将军还高上不少,再怎么说也应该是卢将军亲自前往拜会,而不是我家将军前来迎接。 再说了,究竟应当如何,也是二位将军的事,你这个下等士卫跳出来胡说些什么?你也配?” 随后彭旭扭脸对身旁的卢绾说: “卢将军,末将也劝您一句,在这里,还是管好您手下的人,不然捅出什么篓子,可不要怪末将没有提前打招呼。” 说完,彭旭哼了一声,竟就这样走了。 杨全气得浑身乱颤,大喊道:“卢大人,您看他……” 卢绾挥手止住了杨全下面的话,阴恻恻的望着彭旭离开的方向: “好哇,好你个彭越,给我来下马威是吧?你如此轻视于我,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 第一卷 第67章 彭越的部署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第二天,卢绾前往军营拜见彭越。卢绾虽心中不快,但表面上却摆出一脸和煦的模样,对待彭越也是礼数周全,十分恭敬。 只听彭越率先开口对卢绾说: “卢将军,昨夜我军务缠身实在忙不开,所以叫手下之人替我接你,不想竟发生龌龊,我已经教训过他了,还望卢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卢绾也是一脸微笑,不在意地说: “哈哈,彭将军哪里话,如今你我皆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自然应当精诚合作,我卢绾并非小气之人,又岂会为了这点小事而怪罪将军呢?” 彭越听后信以为真,也笑了两声: “卢将军大人有大量,既如此,我们还是说正事吧,不知将军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卢绾点点头,也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从怀中掏出刘邦的密信递给彭越: “我奉大王之命前来,是想劝说将军出兵进攻项羽。如今大王在关中,彭将军您在邯郸,对楚军形成东西夹击之势。如果我们两边能够同时出兵,项羽首尾难顾,我军必可取胜! 而荥阳城乃楚军粮库,大王希望彭将军能够进攻荥阳,攻其必救,迫使项羽回援。” 彭越接过书信草草看了几眼,随后放声大笑: “哈哈哈,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在这件事上,大王和我真是想到一起去了。” 见卢绾面露疑惑,彭越接着解释道: “十几日前,我派斥候前往河南地区探查消息,结果发现项羽这老贼竟然把全部兵力都集中在函谷关外,整个后方十分空虚。 尤其是荥阳,只有一千五百名老弱疲兵驻守,可以说几乎是一座空城。所以,我早已有进攻荥阳之意,这几日之所以忙碌,就是在筹备进攻之事。既然大王也下令,那就更不必多说,我今日就调兵遣将,率大军直扑荥阳!” 彭越一席话倒把卢绾说得目瞪口呆,他原本想彭越会推三阻四不愿出兵,想不到他答应的竟如此爽快,一时间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呃……呃……好好好,如此甚好!”卢绾自失的一笑,“大王曾几次催促韩信出兵,可韩信总是前怕狼后怕虎,磨磨蹭蹭不敢出战。看来还是彭越将军爽快,比韩信不知强了多少倍啊! 既如此,我的第一项使命已经完成。” “哦?听卢将军这话的意思,您还有第二项使命不成?”彭越知道卢绾肯定没这么容易打发,故作疑惑地问道。 “正是如此。临走之前,大王说不必急着回去,让我留在您军中,为您帮帮忙,分分忧,不知将军可否应允?” “哎呀,让卢将军来帮我,这是大王的关怀,我岂有不允之理呀?卢将军身经百战,有您在我身边,我真可称得上是如虎添翼,从今往后就有劳卢大人助我一臂之力了!”彭越口是心非。 …… 二人又寒暄了一阵,彭越便叫卢绾先行回营准备。 卢绾走后,彭旭从帐内屏风后走出来,对彭越说: “将军,这卢绾一脸小人模样,见之令人生厌,您为何要把他留下?” 彭越冷笑道: “你以为我想留下他吗?你可知这卢绾是来干什么的?一是为了分我的兵权,二是为了监视我。这刘邦老狗生性奸诈,从不信任任何人,对韩信、对我皆是如此。 不过我现在也有用得上刘邦的地方,不好和他撕破脸面,只好先吃下这个哑巴亏。不过只要做到心中有数,我想一个小小的卢绾,还掀不起多大风浪。” 彭旭见彭越把事情考虑得如此周详,钦佩的点点头。可片刻后他似乎又想起什么,接着又问: “那出兵荥阳的事,我总觉着有些担心。荥阳城位置重要,还囤积着大批粮草,项羽怎么会蠢到一点防备都没有?莫非——这是个圈套?” “很有可能。”彭越笑着回答。 “那为何将军你还要发兵进攻荥阳?”彭旭有些不解。 “兵者,诡道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彭越沉吟道,“你跟在我身边十几年,应该知道我用兵最大的特点就是敢于冒险。要知道,风险和收益往往是对等的,风险越大,收益越大。攻打荥阳,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一旦得手,整个楚军都会陷入危急之中,我如何能让这样的机会从我眼前溜走?” “可是……”彭旭还是不放心,想要再劝说一下。 “好啦好啦,”彭越却打断了他的话,“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既然我已经提前猜到这可能是一个圈套,当然会做好准备。” 彭越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牢牢盯住彭旭的双眼: “彭旭,当年我从死人堆里把你救出来,从此以后你就跟了我姓,说此生只效忠我一人,这句话,现在还算数吗?” 彭旭目光坚定地望着彭越,斩钉截铁回答道: “当然算!将军的救命之恩,我永生不忘!” “好!”彭越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我有一个天大的任务要交给你,你听好!” 随后,彭越开始了他真正的部署: “我这次只率七万人马前去进攻,剩下的三万人驻守邯郸,名义上由你和卢绾指挥,事实上,你全权负责! 你的任务有两个,一是要守好邯郸城,二是要替我看好卢绾,如果他有什么异动,随时快马向我禀告! 我会让前军先行占领朝歌、修武,随后再向荥阳挺进。如果真的有什么圈套,我随时都能撤兵。你放心,若想打败项羽,我没有把握。可若我想撤退,就算项羽也拦不住我。 而你这里,应该不会受到什么进攻,楚军不可能来得这么快。就算受到攻击也不用担心,你立马报告我。荥阳离邯郸不算远,三日,只要你能守住三日,我定能率领骑兵回援。 到时候你我里外夹击,必可把前来攻击的楚军一网打尽。哼哼,他项羽要真敢对我动什么歪心思,我一定叫他尝尝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滋味!” 彭越每说一句,彭旭就回答一句“是!”等到彭越说完,彭旭长出了一口气,笑道: “将军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您真打算孤注一掷,什么准备都不做就攻打荥阳了。” 彭越哈哈笑道:“你家将军我只是敢于冒险罢了,但并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如今我做两手安排,不管荥阳是不是个圈套,我都可从容应对!” 随后,彭越拍了拍彭旭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这次行动,你身上的担子要比我重。你一定要替我守好邯郸,只要邯郸在,我的退路就在,如果邯郸失守,那我就真的危险了!” 彭旭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双手抱拳: “请将军放心,末将一定竭尽全力!只要我彭旭还有一口气在,邯郸就绝不会丢!” 第一卷 第68章 愤怒的卢绾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太行山内的一处山谷中。 两万玄武军骑兵排成长长的队列,紧密而有条不紊地在山谷中穿梭通行。马蹄下溅起的尘土飞扬到半空中,似乎将整支部队隐藏在烟尘里。只有不断闪动的“楚”字大旗和阳光下闪耀的剑锋,让人可以捕捉到大军前进的方向。 项隆立马在侧面的一处山头上,手搭凉棚,眺望远处的地形,身后跟着王诚、田甲二人,以及十几名带马警戒的兵士。 “最晚明日正午之前,我们就可以走出太行山脉了。随后便是开阔的平原,通往邯郸的路上,再也无险可阻。”王诚对项隆禀报。 “巍巍太行,果然雄壮。”田甲接口道,“不过话说这里距离长平很近,殿下不打算去看看?” “长平?是秦赵长平之战的那个长平吗?” “正是!” 遥想当年,秦国武安君白起曾在长平大破赵军,并坑杀赵国降卒四十万,从此以后六国再无力阻挡秦军东出的步伐。而为秦国立下汗马功劳的白起,却因为功高震主,为秦君所忌惮,最终落得个自刎而死的凄凉结局,也着实令人嗟叹。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项隆情不自禁吟诵出这句词,“当年显赫一时的王侯将相,如今却只能作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功也好,过也罢,全都埋葬在历史深处,没有几个人能够记得了。” 项隆想到白起最终的结局,不禁摇头感叹。可当年的火焰尚未完全熄灭,如今新的战火又即将燃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们,何曾有一日真正停止过相互之间的搏杀? 想到这,项隆突然狠狠地甩了甩头,似乎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一起甩出自己的脑海。 如今战况紧急,间不容发,没时间留给他在这里伤春悲秋。 项隆定了定神,随后问身边的田甲: “前往邯郸探查的斥候可曾回来?有什么消息吗?” “斥候回报,如今邯郸城四门紧闭,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根本没办法进城探查。但根据城头上的旗帜数量来看,彭越至少留下了两到三万人守卫邯郸。”田甲回答。 “两到三万人?看来彭越比我想象的还要谨慎。”项隆心中一惊,随后沉吟道,“而且他们似乎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莫非彭越他已经猜出了我们的计划?” 项隆忽然感觉到一阵不安,连忙发出号令: “这样下去可不行,命令部队加速前进,不能等到明天中午,今天晚上,全军就要通过山谷,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邯郸!” …… 邯郸城内。 自从彭越走后,彭旭就对全城下了戒严令,四门关闭,不许任何人出入。三万人马分为三批,轮流替换,日夜值守,完全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 今天晚上,彭旭正在离南门不远的一座营寨中整理近期军报,准备派人递送给彭越。 却见卢绾提着一坛酒,一脸醉醺醺的模样,跌跌撞撞闯入帐内。 见到正襟危坐的彭旭,卢绾凑过来打了一个酒嗝,满身酒气直扑到彭旭脸上。 “小彭将军,这么晚了还在处置军务啊?”卢绾问道。 来邯郸城已经十天了,在这十天里,卢绾和他手下这群人一点正事都不干,不是喝酒就是玩女人,朝朝酣醉,夜夜笙歌,仿佛把这邯郸城当做了他们游玩取乐的地方。 作为一名正直的军人,彭旭打心底里看不起这群人,可面子上也不好过于严厉,只能忍着恶心回答道: “大敌当前,军务紧急,末将使命在身,自然不能麻痹大意。” “大敌当前?”见彭旭一脸严肃,卢绾却噗呲一下笑出声来,“敌人在哪儿呢,我怎么不知道啊?这一连几日,邯郸周边风平浪静,连个楚军人影都看不到,只有彭旭将军你一个人在这里大惊小怪!” 彭旭不愿和他饶舌,冷哼一声: “哼!我所做之事都是彭越将军临走前吩咐的,卢将军若有问题,尽可找彭越将军问去。我这里还有许多军务,您若无事,还是早些回应安歇去吧。” “谁说我无事了?”卢绾却不肯走,“我来是想问问小彭将军,彭越将军临走之前交代你我二人共掌军务,怎么如今倒是你一人大权独揽?” 见彭旭沉默不语,卢绾接着吹起牛来: “想当年我随汉王刘邦斩蛇起义,也算得上是我大汉的功勋元老,十年来,历经大小战阵数十场,统帅过不知多少精兵悍将,连项羽……连项羽小儿也不敢轻视于我。 而如今在这小小的邯郸城,却被你像个聋子哑巴一样供起来,什么事情都不让做,一点权力都没有,我好歹也是汉王的特使,怎么?你家将军这么对我,莫非是想反叛汉王不成?” 彭旭实在是烦透了这个借酒发疯的无赖,站起身来,毫不留情地顶了回去: “哼!就凭你也想要军权?看看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倒霉样子,每天和你的手下喝到烂醉,到处寻花问柳、强抢民女,与地痞流氓何异? 要不是彭越将军提前有吩咐,让我善待于你,按照我的性子,早就将你明正典刑、大卸八块了!还能容你在我面前啰嗦!” 这卢绾今夜前来找彭旭,本来存了个闹事的心思,却不想竟被彭旭厉言厉色骂了个狗血喷头。他的酒也醒了七八分,指着彭旭鼻子怒道: “你!你竟敢如此折辱于我!信不信我到汉王面前告你图谋不轨?!” 彭旭闻言大笑,随后冷冷说道: “真是小人心性!你想告我?可以!但也要看看你能不能走出这邯郸城了!” 说罢,彭旭不愿再与他纠缠,拂袖离开营帐。 卢绾望着彭旭离开的身影,恨得咬牙切齿,恶狠狠说道: “好好好!好你个彭旭!当日接风时你就对我出言不逊,今日更是对我破口大骂,真是气煞我也!难道你真以为我卢绾奈何不了你吗?我发誓,我一定要让你为自己的无礼而付出代价!” 第一卷 第69章 邯郸之战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经过十几天的长途行军,项隆率领两万玄武军骑兵终于从函谷关抵达邯郸城下。 项隆抬头遥望远处的邯郸,只见城墙高耸,城池坚固,十分雄伟壮观。 在项隆观察邯郸城的同时,守城的士兵也发现了楚军,于是立马报知彭旭。 彭旭得知楚军前来进攻,显得并不十分惊慌,因为这一切原本就在彭越的设想当中。 他一面派人骑快马飞报彭越请求支援,另一方面命令守城军士加强戒备,准备抵御楚军进攻。 项隆见到邯郸城中严密的防守,不由长叹一声。因为他原本计划是对邯郸进行偷袭,趁彭越不备,一举占领他的大本营,切断其后路。 但如今彭越早有防备,战役的突然性就消失了大半。如果自己在邯郸城外久攻不下,等到彭越大军调转头来,那么危险的可就是自己了。 田甲明显也看出了这层利害关系,只见他皱起眉头问项隆: “殿下,现在这种情况,偷袭已经无望,我们还要攻城吗?还是说……干脆我们原路撤回。” “既来之,则安之,邯郸已经近在眼前,我们若不打一下就直接退走,恐怕于军心不利。”项隆思索片刻,很快得出了答案,“再说我们为了行军迅速,轻装简从,每人只带了二十天粮草。就算现在想撤,只怕粮草也接济不上了,只能硬着头皮先把邯郸打下来。” 事已至此,项隆也只好下令攻城。其实用骑兵来攻城,当然不是个很好的选择。在这个年头,每一个骑兵可以说都是一块宝贝,是军队的重要战力。 用骑兵攻城,就如同用金砖拍人,简直是浪费!但现在项隆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无奈一试了。 号令一下,玄武军将士们呐喊着冲锋向前,争先恐后向城门杀去。 虽然玄武军悍不畏死,但无奈汉军实在是准备充分。楚军一冲到城墙下,城上立刻箭如雨发,什么檑木、滚石之类的更是纷纷往楚军头上砸去。 楚军只有临时建造的木梯,没有云梯、攻城锥等攻城利器,根本没办法突破汉军防御。一番激战下来,连城头都没摸到,楚军已经损失了上千人。 项隆眼见攻击受阻,知道不能硬拼,只好鸣金收兵。 第二日,不甘心的项隆再次下令进攻,但结果一如既往。楚军伤亡数千人,而邯郸城依然稳如泰山。 当天夜里,项隆与田甲、王诚一同商议对策,三人大眼瞪小眼冥思苦想了几个时辰,也没想出解决办法。就连一向足智多谋的项隆,此刻也沉默无语。 就在三人一筹莫展之时,突然有士兵来报,说有一人自称卢绾,前来拜见世子殿下。 项隆一听就来了兴头,卢绾?此时此地这种情况下,这老贼前来所为何事?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田甲开口问道: “殿下,此人前来可真是奇怪,不知道想搞些什么名堂?您见是不见?” 项隆缓缓回答:“是非之时,是非之地,所来的必是是非之人,焉有不见之理?来人呐,快把卢绾请进来!” 士兵正要去请卢绾,项隆却把他叫住:“等等!还是由我亲自迎接吧!” 说完,项隆就脱下自己的鞋袜。田甲疑惑不解: “殿下,您见卢绾就见卢绾,干嘛脱鞋呀?” 项隆呵呵笑道:“光脚见客,以示尊敬。这卢绾说不定就是我们攻下邯郸的关键,必须让他看到我的诚意。” 项隆一直迎出辕门外,一见到卢绾,向前紧走几步,热情地拉住他的双手嘘寒问暖。 卢绾见项隆如此热情,又如此重视自己,竟然光脚前来迎接,心中十分熨帖。 二人携手走入中军帐内,刚一落座,卢绾就故作高深地卖弄起来: “殿下为破邯郸而来,可现下邯郸城中兵马齐整、准备充足,您可有破城之策?” 项隆看到卢绾如此开门见山,也不隐瞒,只谦虚地一拱手: “小子却无良策,还请先生教我!” 卢绾见项隆如此谦恭,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殿下不必多礼!我此来,就是要为殿下献上破城之策。” 项隆连忙问:“有何良策?” “如今邯郸城内有三万人马,皆归彭旭指挥。彭旭此人,沉稳有余,应变不足,所以只需略施小计就可将其骗过。”卢绾摇头晃脑的说,“明晚子时,请殿下命人在西门南门佯攻,您可亲率主力到北门外设伏,到时候举火为号,我的人会打开北门,放殿下入城。” 项隆听后大喜过望,忙站起身来,一把拉住卢绾的双手: “先生此计甚妙,若我能攻破邯郸,必定亲自上书父王,封先生为万户侯,赏千金,子孙后代,永享富贵!” 卢绾得意大笑:“哈哈好,全凭殿下美言了!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这彭旭小贼殊为可恨,一直与我不合,若殿下能将其捉住,还望交由我来处理。” 项隆不在乎地一摆手:“好说好说,别说一个小小的彭旭,到时候整个邯郸,都是先生的封地!” 卢绾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说道:“不瞒殿下说,我今晚是偷偷溜出城的,只怕不能久留,就先回去了。明晚子时,我等殿下的好消息!” 项隆又把卢绾送出营外,等到他回来后,王诚不无担心地问: “殿下,这卢绾素来狡诈,当日在九江,就是他引诱猛虎伤人。这样的人,他的话可信吗?”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项隆沉吟道,“而且我观其神色,似乎不像骗人。再说了,我们现在粮草短缺,又没有攻城武器,如果不信他,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 第二天夜里子时,项隆依计在邯郸城西、城南发起佯攻,彭旭果然上当,调集主力部队进行防守。 而此时安静的邯郸北门外,项隆、田甲等一万玄武军,已经在黑暗中等待多时,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猛兽,准备随时咬断猎物的脖子。 可子时已过,北门却毫无动静。田甲有些沉不住气,问项隆:“殿下,我们不会被卢绾这小子骗了吧?” 项隆却摇摇头,声音沉稳地说: “不要急,我们再等一时,是真是假,自见分晓。” 第一卷 第70章 破城!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项隆按照卢绾所说在城北等候,就在等到快要失去耐心时,突然见到北门城楼上升起熊熊火焰。 卢绾早就把自己的手下杨全等十余人,以帮忙防守为名,部署在北门。只是彭旭盯得紧,他们一直没机会下手。不过因为今夜楚军的佯攻,使得大部分汉军士兵都集中到了城南、城西,北门空虚,杨全这才得手。 他先是放火制造混乱,同时也是给楚军的信号,然后趁众人救火时,和几名手下打开了城门。 项隆一见城门打开,立马命令部队突进。只见一片安稳宁静的北门外,瞬间喊杀震天。玄武军将士们催动胯下战马,纷纷涌进城内。 至于杨全等人,他们在打开城门后,立刻被其他守城士兵发现。汉军将士们看到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大爷”们竟然做了叛徒,瞬间怒火中烧,不由分说将几人大卸八块。 可此时想要再关城门,已经为时已晚,楚军将士们挥舞着兵器,已经杀到城内。 在南门督战的彭旭得到楚军杀入城内的消息,大惊失色,慌忙调兵阻挡。 可汉军虽然拼命抵抗,但怎奈玄武军都是以一当十的精兵,此刻如同下山的猛虎,洪水般涌入城中,汉军纷纷败退。 眼见兵败如山倒,彭旭自知事不可为,面向南跪在地上: “彭将军,末将曾对您许诺,只要我在邯郸就在。可如今邯郸城破,末将也没脸再见将军!” 说完,他拔出腰间宝剑,轻轻往颈中一抹,自刎而亡。 这时,登上北门城墙的项隆,俯瞰城中战况,知道大局已定,整个邯郸城已经尽在掌握。他从容下令: “命令部队迅速剿灭敌军,占领各个城门,但不可骚扰百姓,更不能滥杀无辜!违令者,斩!” …… 一夜激战,等到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城中各处的战斗也已经结束。田甲骑着战马,带领一队士兵在城中各处巡视,以查看战况、维持治安。 田甲走过一处僻静的小巷,突然听见有人在喊自己: “田甲将军!田甲将军!我!是我啊!我是卢绾!” 田甲回头一看,发现喊他的人竟然是卢绾。原来卢绾知道偷开城门这件事风险很大,所以只派杨全等人去做,而他自己则换上一身百姓的衣服,躲在这无人问津的小巷中,直到战斗结束才敢出来,结果正巧一出来就碰到了田甲。 只见卢绾兴高采烈地大声说: “哈哈哈,田将军怎么样,我的计策还不错吧!看样子,如今邯郸城已被攻下,世子殿下想必也在城中咯,快快带我去见他!” 与卢绾的兴高采烈形成鲜明对比,田甲可没什么好脸色,反而用寒冷的语气喝道: “呔!老贼!我田甲平生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人!就算我养条狗,也知道忠于主人,而你呢?为了利益可以背叛自己的主公,背叛自己的国家,真是连狗都不如!就你这样的杂碎,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今日碰见我田甲算你倒霉,我这就送你上路!” 说罢,田甲举起手中方天画戟一下戳进卢绾小腹,随后再一拧,只听卢绾惨叫一声,连肠子都流了出来。 田甲又抽出腰间马刀,向下一挥,卢绾顿时身首异处。脑袋骨碌碌一直滚到臭水沟里,沾满污垢。 见状田甲冷哼一声,说了句“活该”,就命人带上卢绾的尸首,前去见项隆。 项隆正派人去寻找卢绾的踪迹,却见此人已经被田甲所杀,一时惊怒交加,指着田甲喝道: “你——!哎呀你个莽夫,我该说你什么好?这卢绾刚刚助我夺下城池,也算有功之人,你就敢行凶杀人?真是岂有此理!” 田甲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这种无耻小人,杀就杀了,有什么大不了?依我看,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人少一些,这个世界只怕才能更清净些!” 项隆此时哭笑不得,他本打算申饬田甲几句就算完事,却不想田甲竟毫不认错,他只得故作生气: “好啊,你田甲杀了有功之臣还不认错,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随后,他对门外高喊: “我虽有心饶你,但怎奈军法无情,来人呐!把田甲拖出门外,打五十军杖!” 一听要打五十军杖,旁边的王诚等大小将领纷纷出言劝阻,只听王诚说: “殿下且慢!田将军性如烈火、疾恶如仇,殿下也是知道的,这次杀了卢绾确实有错,但卢绾此人也并非什么良善之徒。今日他能背叛追随多年的刘邦,焉知明日不会背叛我们呢?田甲将军这也算除了殿下身边的一个隐患,还请殿下法外开恩,饶了田将军这次吧!” 项隆听后不由沉思,其余众人也开口替田甲求情,可田甲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昂首道: “我杀卢绾老贼时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他该杀!殿下要罚便罚,我田甲誓不皱眉!” 一旁的王诚凑到田甲身边,一手摁着他肩膀,小声的说: “老田!你少说两句吧!世子殿下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这样一句一递地拱火,今天非要吃亏不可!” 项隆见田甲强项不屈的模样,也只得苦笑两声: “王诚所言有理,只要你认个错,这次就不罚你了。” 这本来已经给田甲一个很大的台阶下了,没想到他却并不领情,反而梗着脖子说道: “殿下仁慈,可末将不会认错!就算再选一次,我也依然会杀了这老贼!” 话已至此,这下就连项隆也下不来台了。只见项隆拍案而起,指着田甲怒道: “田甲!别真以为本殿不敢处置你!来人呐!把他给我拖出去——” 随着项隆一声令下,两名彪形大汉并肩跨入屋内,立于田甲身后。 王诚此时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生怕项隆来一句“拖出去斩了!”这样的话,事情可就大了。 谁成想项隆思考半天,却有些结巴地说: “把…把…把……把这个莽夫给我拖出去,在门外反思反思。另外罚他三月俸禄,以儆效尤!” 此话一出,连同王诚在内的众人都笑了,悬着的心也复归原处。 这项隆表面生气,但所做处罚却如此之轻,看来他也十分爱重田甲这疾恶如仇的性情,不忍心真的罚他。 就在室内气氛轻松下来的时候,突然守城士兵前来禀报: “启禀殿下,有一支汉军骑兵部队正往我军杀来,距离城池已不足十里,请殿下定夺!” 第一卷 第71章 击败彭越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彭越率领七万人马,出兵已经半月有余,按照先前的计划,他从邯郸南下,渡淇水,进占朝歌、修武,见楚军果然没有在此地布防,心中安定不少。又派出斥候前去探查消息,也不见楚军踪影,于是不再迟疑,马不停蹄南渡黄河,直扑荥阳而来。 可项羽已有准备,他早已率领十万楚军秘密进驻至荥阳以西地区,等待彭越自投罗网。 所以彭越一到荥阳城外,还没能喘一口气,就听闻项羽统率大军来攻。 彭越当然也不是傻子,他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可能,所以并不惊慌,指挥手下部队与楚军短兵相接。 双方鏖战了整整三天三夜,这彭越也是天下有名的将帅之才,排兵布阵颇有章法,行军调度灵活多变,所以楚军虽然勇猛,却也占不了多大便宜,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彭越见自己从项羽手中讨不到好处,也不想多做纠缠,命令部队按原路返回,北渡黄河,撤回邯郸。 可项羽却并不想放走彭越,指挥人马全速追击。每次汉军刚与楚军拉开距离,楚军就迅速赶上,就像强力胶水一般牢牢粘在彭越身上,让彭越打也不是,撤也不是。 “这项羽如此执着,究竟想要干什么?”彭越疑惑不解。 不过他的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与项羽对峙七天后,邯郸方向传来消息,说后方出现了一支楚军部队,正在全力进攻邯郸。 这下彭越再也顾不上与项羽纠缠了,他让大部队与项羽继续对峙,而自己则亲自率领一支上万人的骑兵,以最快速度回援邯郸。 不过此时彭越心中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他了解彭旭,知道他虽然缺乏应变的机智,但用兵也还算谨慎,而且自己出征前也曾对他千叮嘱万嘱咐,让他小心谨慎守好城池,不必理会敌人的挑衅,只要稳稳当当在城中坚守,等待自己的支援就好。 彭旭向来最听彭越的话,只要是彭越的命令,他从来不会违抗。所以彭越认为,只要不出意外,坚持三五天,守住邯郸不成问题。 …… 再说回项隆这里,他听到彭越向邯郸杀来的消息后,并不惊慌,眼睛一转,立刻想好了对策: “命令守城将士一律换上汉军盔甲服饰,把我军旗帜撤下,同样换成汉军大旗,看到彭越后不要着急攻击,把他放近了再打。” 众将领命而去,很快完成了伪装。彭越则带领人马来到邯郸南门城下,高声叫喊: “我乃彭越,守城军士快快开门,放我等进城。” 听到彭越的叫喊,守城士兵并未答话,但城门却依言缓缓打开。彭越正想带兵进城,却突然感到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之前传信之人说有楚军猛攻邯郸,现在怎么如此风平浪静,丝毫不见敌人身影,究竟是敌人撤退了,还是消息有误? 而且我回城,按理说彭旭不会不来亲自迎接,可如今彭旭在哪?别说彭旭了,为何连一个熟悉的面孔都没有看到,难道说……” 想到这里,彭越突然醒悟过来,大感不妙,知道自己恐怕中计了。他急忙挥手,制止军队入城: “停下!都停下!不要入城!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立刻撤退!立刻撤退!” 可现在才想明白,已经太晚了。彭越话音未落,只听城上突然喊声震天,金鼓之声大作,箭如雨下,满天箭矢像飞蝗一样落在汉军头顶,密密麻麻的,仿佛将阳光都遮住了。 汉军毫无防备,被突然袭击,有些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抽出腰间的刀剑,就被射落马下。一时间,汉军中哭爹喊娘声四起。 箭雨刚刚停下,彭越还没喘息片刻,就看到南门黑魆魆的城门洞内,闪出一员银盔银甲的白袍小将,身后跟着一队骑兵,朝自己冲杀过来,不是项隆还能是谁? 与此同时,王诚和田甲分别从东、西两门内杀出,一左一右包夹彭越。 只见项隆挥舞着手中的长枪,一声大喝穿云裂石: “彭越老贼莫走,有胆量的就来吃我一枪!” 彭越现在三面受敌,哪里还有功夫和项隆交手,他甚至不敢回话,在身边侍卫的保护下掉头便跑。 一直跑出去上百里,彭越才渐渐甩开了楚军的追击。左右看看,身边只剩下数百人得以逃出生天。 彭越对天长叹,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向荥阳方向退去,希望先和大部队取得联系。 但再次让他感到绝望的是,他只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就遇到了从荥阳前线败退下来的士兵。 这支部队正在一名副将的带领下,向邯郸逃窜,彭越截住了这名副将,生气地问道: “我不是叫你们在荥阳一带与项羽对峙吗?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败退得如此之快?” 这名副将满脸被烟火熏得焦黑,在失败面前已如惊弓之鸟,见到彭越声色俱厉地责问自己,连忙答道: “启禀将军,您回援邯郸后的第三天,我们就收到了您在邯郸城下兵败被杀的消息。我们虽然不信,但已经与您断绝了信息往来,派出斥候前去探查,结果证实您真的打了败仗。 彭将军您生死不明,我和其他几位将军商议一下,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所以就打算渡过黄河向北撤退。 可谁曾想之前被我们占领的朝歌、修武,不知什么时候竟被楚军重新夺了回去。他们趁我们渡河时,来了个‘击其半渡’,可怜我们六、七万弟兄被黄河天险生生分作两段,敌人南北夹击,把我们各个击破了!” “那我们现在还有多少人马?”彭越焦急地问道。 “如果剩下的士兵还多,那凭他彭越之才,未尝不能逆转乾坤,重新将局面稳定下来。”彭越心中暗想。 第一卷 第72章 彭越覆灭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听到彭越的问话,那名副将一脸沮丧又无可奈何地回答道: “部队都打散了,相互之间失去联系,不知道还剩多少人。但末将昨天晚上粗略统计了一下,现在能跟上来的,大约只有三千人左右。” 这个消息对彭越而言无异于五雷轰顶,自己当初的十万大军,几场战斗下来,竟然只剩下三千,实在可以说是兵败如山倒。 可彭越也是一个百折不挠的人,虽然如今情况已经万分紧急,但他还是没有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强行振作起精神来: “也罢,也罢,三千就三千,现在不是哭诉失败的时候。你们听我说,我们现在还有一条最后的退路,那就是从此地先往东撤,然后折而向北,一路退至燕地。 如果我们能顺利到达燕国故地,掌握蓟城、渔阳、辽东一带地区,未尝不能与项羽继续周旋!” 计划已定,彭越就带着这三千多人一路向东,疯狂逃窜,希望可以摆脱楚军的追击。 但项隆又岂会如他所愿,轻易将他放走?项隆知道彭越向东逃跑一定是个障眼法,因为东边离海不远,他难道还想跑到海上去不成?所以项隆料定,彭越的最终目的地必然还是向北。 所以项隆提前在西起邯郸,东至大海的广大地区布下天罗地网,派出大量骑兵和斥候探查消息,严密封锁各条道路,坚决阻断彭越向北方逃跑的任何可能。 而项羽也率领大军与项隆相互配合,项羽下了死命令:“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对不能把彭越给我放跑!” 于是,在楚军北、西、南三个方向围追堵截下,终于把彭越逼到了绝路。 经过十余天“猫捉老鼠”的游戏,彭越的所有出路都被切断,无奈只能来到海边。北、西、南三个方向都有敌军追击,而向东,则是茫茫无际的辽阔大海。 嘴唇惨白、面色青黄的彭越看到再无退路,认命的翻下马来,躺倒在松软的沙滩上,他知道,今天是自己最后一天能够看到太阳了。 可是在临死前,却有三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心中,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我明明已经料到了项羽的圈套,自觉也提前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为什么最终还是落得如此结局,难道真是我棋差一招,不如项羽不成? 还有那个彭旭,我给他三万精兵驻守坚城邯郸,怎么会败得如此之快,连三天都守不住?莫非我真的看错了他,让一个庸才守卫我的大本营? 对了,还有韩信!明明说好了东西对进,为什么我丝毫没有听到韩信出兵的消息?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被项羽消灭,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三个问题,彭越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多么希望有人可以告诉他答案,可事到如今,彭越身边哪里有人能够为他答疑解惑呢,他只好带着这三个问题,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 …… 主帅彭越一死,剩下的士兵们自然也失去了抵抗的念头,纷纷放下武器,接受投降。 经此一战,楚军彻底消灭了彭越集团,并顺便经略河北,获得了黄河以北的大片土地。那柄一直悬在楚军身后,不知何时会刺过来的利剑与威胁,已经不复存在。 于是项羽再无后顾之忧,他重新集结主力至函谷关下,开始了与韩信的第二次相持。 楚军大营内,冯宽看着得胜归来的项隆、田甲、王诚三人,脸上写满了失落: “殿下,真羡慕你们一场大战打得痛快!可我呢,在崤山的山沟里蹲了一个多月,本想伏击韩信,结果连根毛都没摸到!真是可惜,要是韩信能够出兵,我一定叫他尝尝我冯宽的厉害!” 田甲也在一旁插嘴: “可不是嘛,要我说这韩信真是谨慎得过了头,因为担心遭到埋伏,就硬挺着不出关,也真亏他能忍耐得住!” 项隆也微笑着说: “我早就说过,性格决定行为。你们想想他当年的胯下之辱就知道了,此人内心究竟是有多么隐忍!不过话说回来,以如今的形势,就算换作是我,恐怕也只能下定决心固守关中。” “那他如果当真铁了心做个缩头乌龟,我们就真拿他没办法了?”王诚问道。 “当年在牛渚矶,韩信为了逼我们出战,不惜放火烧山,不如我们也用火攻,烧了函谷关如何?”冯宽想了想,随后说道。 “没用的,”项隆摇摇头,“整个函谷关都是石质结构,由百斤重的长条青石构成,你能烧得穿?” “嗨,这有何难!”田甲还是一副烈火般的性子,“何须放火?我直接带一支部队西渡黄河,进攻河西之地,绕过函谷关,从北向南进攻关中,看他韩信出不出来!” 项隆还是摇头,向田甲解释: “关中以北那个地方,到处都是黄土黄沙,千沟万壑,地势起伏。而且土地贫瘠、人烟稀少,既缺水又缺粮。 如果孤军深入的话,一旦韩信切断你的补给线,把你与河东大本营隔绝开来,在那个除了黄沙就是石头的地方,又能坚持几天?”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殿下,难道我们就真的眼睁睁看着刘邦休养生息吗?以您的计策,难道也无法胜过韩信吗?”冯宽不由有些烦躁。 “那是当然,韩信为一代兵仙,如果他铁了心要防守,我们还真拿他没什么好办法。要是我能胜过他,那兵仙就是我,而不是他了。”项隆微笑回答。 见三人用略有些无奈的眼神看着自己,项隆哈哈大笑: “不过你们也不必太担心,我已有打算,韩信早晚会出城作战。不过这件事不能直接对韩信去做,而要着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另一个人,谁呀?”冯宽疑惑不解。 “韩信的顶头上司,汉王,刘邦!”项隆冷笑道。 第一卷 第73章 谣言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自从彭越兵败自杀的消息传来,与楚军军中一派欢腾的氛围不同,汉军这里本来就不高的士气,更显得一片死气沉沉。 时年五十六岁的刘邦,双鬓早已生出缕缕白发,脸上的皱纹像山沟一般深。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更是一夜间仿佛又苍老了十岁,看上去精神萎靡了不少。 一天深夜,刘邦被噩梦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再也难以入眠。 既然睡不着,刘邦干脆披上一件外衣走到园中,抬头望着天空中银白色的月辉与星光,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 “人生短暂,功业难成!我刘邦人虽已老,可雄心犹在,我一生所愿,就是建立一个统一而强大的国家,难道我有错吗?如果我没错,可为何又让我屡屡败于项羽之手?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 汉军前线战事失利,但长安城内的歌楼酒肆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生意红火不下平日。毕竟人的见识总是浅显的,在今天夜里纸醉金迷、觥筹交错的人们,怎么会预料到明日即将到来的灾难? 在长安城中,一家名叫“如意楼”的酒楼中,此刻已是高朋满座、座无虚席,楼中一派热闹的景象。 “哟,秦兄,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真是稀客,快坐快坐!” “嘿,赵二爷,您老今天哪来的雅兴,竟然屈尊光顾小店?来来来,里面请,里面请!” “嚯,这位不是司马先生吗?您可是关中有名的才子,多少人都想求您一幅墨宝呢!小二,快上茶!” 酒楼的马掌柜满面春风的接待着往来的客人,不知怎么的,最近几日酒楼生意格外火爆,来的客人还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什么富商、才子、侠客、世族,真是数不胜数。 这些“名士”聚在一起,当然不会像山村粗鲁汉子那般,只知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多少要行些风雅之事,比如饮酒作诗,对对飞花令什么的。 只听赵二爷起身对众人说:“各位兄弟,诸位朋友,我们能相聚于此楼,也算有缘分,自当开怀畅饮。不过饮酒怎能无诗,我提议,我们对诗以助酒兴,如何?” 司马清才高八斗,正想借此彰显一下自己的才华,点头赞同: “如此甚好,不过这诗,究竟怎么个对法?” 赵二爷笑道:“如今楚汉大战将至,山雨欲来,我们每句诗中须带一个‘雨’字,每人一句,如果对不上来,则要罚酒三杯! 来,我先来给你们打个样,我说‘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怎么样!” “好!好!好!果然好诗!”众人纷纷拍手叫妙。 司马清自恃才子身份,不肯屈居人后,紧接着对上一句:“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 人群中又是传来一阵喝彩声,司马清展开折扇,得意微笑。 “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 “墙头雨细垂纤草,水面风回聚落花。”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 …… 接下来,不断有人接上诗句,酒楼中众人欢声笑语不断,喝酒的、作诗的、冥思苦想的、拍手喝彩的……什么人都有,把一座酒楼搅得开锅稀粥一般,热闹非凡。 众人当中,富商秦海秦大爷虽然家财万贯,但于学识上却着实有限,哪里会做什么诗?他每次对不上诗就被人灌酒,几轮下来,已然喝得熏熏欲醉。 这一次,又是他没对上诗,众人在身旁起哄:“喝酒喝酒喝酒,莫要耽误时间,快喝酒!” 秦海晃了晃脑袋,突然恼上来,一把推倒身前的酒壶: “不喝了,不喝了!几轮下来,每次都是我喝得最多,你们这是灌傻小子呢?” 赵二爷站起身来,咯咯笑道: “秦兄!这就是你不对了,正所谓愿赌服输,我们大家商量好的嘛,你这样,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 秦海却冷哼一声: “哼!什么输不输的?别说这小小的酒局,就算几十万大军,汉王不都输出去了?有什么了不得!” “说喝酒的事,怎么扯到汉王身上了?”一旁的季五插口道,“要知道,汉王麾下有韩大将军在,倒不了旗子!” “哼哼,韩大将军?你怎知韩大将军就一定会帮助汉王取胜呢?”秦海冷冷笑道。 “嘿!你这话说的奇呀,韩大将军作为汉王臣子,不帮汉王,难道还帮那项羽不成?”赵二爷有些奇怪的问道。 “那有什么稀奇?”秦海一阵酒意涌上来,更加口无遮拦,“想当初在垓下的时候,汉王六十万大军把项羽十万人马团团围困,韩大将军还创制了一个什么五军阵,那真是无往不胜啊! 项羽缺兵少粮,眼见就要败了,可最后却怎么样?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项羽最后竟然毫发无损地回到了江东,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事我们都知道,敢问阁下,这与韩信大将军又有什么关系呢?”司马清文绉绉地问道。 “哎呀,这件事在下也略有耳闻。”季五回答,一脸神秘之色,“我听说,这是韩大将军与那项羽商议,联手做的局。这韩大将军深知汉王刘邦心胸狭窄,怕以后落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结局,所以按兵不动,故意放走了项羽!”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又有一名身形清癯的老者接口,“后来的长江之战,我听说韩大将军率领十万人,在牛渚矶进攻楚军五千人,竟然没有攻下!别忘了,那可是战无不胜的韩大将军呐!依我看,八成是有意放水。” 秦海哈哈大笑,指点着众人说: “哈哈哈哈,别说什么长江之战了,你们就看现在,韩大将军统领重兵屯驻函谷关,坐视彭越军团被灭,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赵二爷思考片刻,虽然觉得众人说的有道理,但心中不免还是有些疑问,于是有些迟疑地说: “你们说的这些,好像有点道理。可是韩大将军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背叛汉王,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第一卷 第74章 谣言杀人事件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听到赵二爷问自己韩信反叛刘邦有什么好处,秦海指着他笑道: “赵老二啊赵老二,你真是呆呀!有什么好处,这还用问嘛?告诉你吧,我有一个侄儿,就在韩信麾下做校尉,他对我说,韩信项羽早有约定,只要灭了刘邦,项羽就封韩信做关中王。这百二秦地,以后也许就姓了韩!” “这项羽和韩信之间的秘商,你侄子区区一个校尉,又如何会知道?”赵二爷追问。 “君不闻‘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吗?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不是真的,我如何能胡编乱造出这些东西?那我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秦海反驳说。 “不会吧?”司马清半信半疑,“这韩信现在驻守函谷关,不是正在抵御项羽吗?” 秦海冷笑几声,昂起头来用鼻孔对着司马清,不屑一顾地说: “哼!你懂什么!韩信这么做是在麻痹刘邦,等待最佳时机,等时机一到,他就开关献城,刘邦还跑得了吗?” …… 就在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当中,韩信将要背叛刘邦的故事,被传得越来越离谱,而且讨论者的范围越来越大,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流传的满城风言风语,传得那是有鼻子有眼的。 更有甚者,已经自顾自地把韩信投降的日期定了下来,逢人就说: “嘿,你听说了吗?下月初三,韩大将军就要开城献降了,看来他这关中王是当定了呀!” 这样的消息,如何能不传到刘邦的耳朵里?刘邦本就对韩信感到怀疑,再听到这满城谣言,更坐不住了,立刻叫来萧何、陈平商议对策。 “你们听说了吗?现在全城都在流传韩信将要背叛我的消息,我真是担心呐!这件事,你们怎么看?”刘邦沉着脸问道。 萧何与韩信素来交情深厚,当年若不是他月下追回逃离的韩信,又在刘邦面前极力举荐,韩信也绝不会当上如今的大将军。只听萧何率先开口: “这些流言臣也听到过,但臣以为,不过是一群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大王万不可将此事放在心上!” 陈平却对此事大起警觉,他沉吟良久,方才缓缓开口: “大王!臣以为此事,不可不慎重对待。毕竟‘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韩信究竟怎么想,我们君臣谁都不知道,万一他真的……” 陈平正要说下去,萧何有些生气地反驳: “哼!没有什么万一!要是韩信真的想反,他早就反了,又何须等到今日!” 随后,他又转头对刘邦说: “大王!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今正是我军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您不可听信小人谗言,而自毁国家柱石啊!” “谗言?”陈平略有些讥讽地反问道,“那还请萧老相国为我解释一下,自从垓下之战以来,韩信的反常行为。 一来垓下一役我军把项羽团团包围,韩信为何会放跑项羽? 二则长江之战韩信十万大军,为什么拿楚军五千人无可奈何? 三则主公多次命令韩信出击,他为何迟迟不肯动手? 四来项羽攻打彭越,韩信为何坐视彭越覆灭,而毫不伸出援手? 这几条,萧老相国你解释得清楚吗?” “这都是因为那项隆小贼……”萧何有些激动地说。 “项隆?”没等萧何说完,陈平就打断了他的话,有些咄咄逼人地问道: “想那项羽如今年不过四旬,他儿子项隆能有多大?你们总在说项隆如何如何惊世骇俗,我看则未必!一个年方二十、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若不是韩信和项羽在他背后上下其手、勾结串联,又岂能让项隆竖子成名!” “年轻?年轻就代表没能力吗?你莫忘了,当年项羽在巨鹿破釜沉舟、大杀四方的时候,也才只有二十五岁!”萧何立马顶上一句。 “相国的意思是说,他项羽一家,代代都能出少年英雄吗?”陈平自然不甘下风,随即回敬道。 见自己的两位谋士都动了意气,刘邦一拍桌子,高声喝道: “够了!你们两个不要再吵!我叫你们来,不是听你们吵架的,我是要你们告诉我,在对待韩信的问题上,究竟要怎么处理?” 萧何平复了一下心情,率先开口: “大王!臣还是那句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是臣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请大王平心想一想,如今能够对付项羽的,除了韩信,还有何人?请大王万不可自拆长城啊!” 随后,萧何又为刘邦讲了一个故事: “当年魏国大夫庞恭和魏国太子一起到赵国作人质,临行时,庞恭问魏王如果连续有三个人都说亲眼看见了闹市中的老虎,君王是否相信?魏王则说,既然这么多人都说看见了老虎,肯定确有其事,所以我不能不信。 庞恭听了这话以后,深有感触地说,果然不出我所料,如今君王不顾及情理、不深入调查,只凭三人说虎即肯定有虎,那么等我到了比闹市还远的邯郸,您要是听见三个或更多不喜欢我的人说我的坏话,岂不是要断言我是坏人吗?临别之前,我向您说出这点疑虑,希望君王一定不要轻信人言。” 说完,萧何又苦口婆心地劝刘邦: “大王!臣之所以说这个故事,就是想提醒大王,万万不可轻信的小人流言啊!” 萧何费尽口舌讲了这么多,可刘邦只是低着头,用食指“哒哒哒哒”地敲着桌案,一言不发。 看到刘邦的态度,陈平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他知道刘邦其实已经对韩信起了杀心,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就再也不可能将它按回去。 于是,陈平颇有成算地对刘邦说: “大王,您若对韩信心存疑虑,那么臣有一计,可以辨其忠奸。” “哦,是何计?快快说来!” “大王可以下一道死命令,命令韩信必须出关与项羽决战。如果他肯奉命行事,那么说明他还算忠心;如果他再次拒绝,那恐怕——此人必有反心!”陈平阴沉的说道。 第一卷 第75章 韩信的决定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听了陈平的建议,刘邦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好!如此甚好!不过……如果韩信当真不听号令,孤又该如何?” 陈平冷笑两声,接口道: “大王可命夏侯婴率领一千精兵,以监军身份赶至函谷关,督促韩信东出。如果韩信胆敢不听号令,那就令夏侯婴带人将其秘密拿下,或者送回长安关押,或者就地处斩也可。然后令武关主帅周勃,代替韩信行使大将军职权,出关进行决战。” 经过陈平这一布置,这项方案瞬间合理了不少,刘邦似乎已经下定决心,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地说: “很好,此事宜早不宜迟。我即刻拟写令旨,明天一早,就让夏侯婴出发!” …… 得知夏侯婴奉令前来监军的消息后,韩信的心就沉了下来,虽然依旧设下酒宴盛大招待了夏侯婴,但宴席上,韩信一直兴致缺缺,似乎心事很重的样子。 好不容易等到宴席结束,众人都散去了,空荡荡的会客厅只剩下韩信和钟离昧两人,钟离昧问韩信: “大将军,方才在宴席之上,夏侯婴与您交谈甚久,他都和您说了什么?” 韩信长叹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唉!还能说什么?无非是大王又催我出关作战罢了!” “还要出兵?”钟离昧也十分惊讶,“上次大将军您面见大王,不是已经和大王商量好了吗?军事上的事情由您负责,何时出兵也由您决定,大王说他不会再插手过问的。” “情况有变!”韩信摇摇头,眉宇间写满了疲惫,“我也是今天才从长安来的探子口中得知,现在满长安城,都散播着我要背汉降楚的消息,想必大王也是听信了这些谗言,所以对我产生了怀疑。” 钟离昧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妙: “什么,怎么会这样,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究竟从何而来,又怎么会传播得如此广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这次恐怕不得不出兵了。” 韩信盯着桌案上一摇一晃的灯火,脸色冷得像一只幽灵: “我也不清楚,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总觉得这些事和项隆小贼脱不了关系,只可惜我现在手中没有证据。而且大王叫我十日后就出兵,这个日期催的太紧了,我也根本没时间搜集证据。” 钟离昧在用兵上虽然比不过韩信,但也是多年带兵打仗的大将,深知其中利害: “如果彭越还在,我们出兵尚还有三分胜算,而如今彭越已灭,楚军再无后顾之忧,以现在的情况,如果贸然出兵,无异于自寻死路。大将军,您要慎重啊!” 韩信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抬头仰望沉寂的夜空,叹息道: “这些事情就算你不说,我又何尝不知?可你我能说了算吗? 早在项羽第一次攻打函谷关的时候,我就曾向大王痛陈利弊。我说过,只要能守住函谷关和武关,就可以确保关中和巴蜀之地,然后以此为后方,训练新兵、囤积粮草、休养生息,未尝不能重振旗鼓。现在楚军新胜,士气高昂;汉军新败,士气低落,不宜立刻决战。 还有彭越,我也早就同大王提起过,他率领一支偏师孤悬河北,实在是太过危险。不如令他退至河西河东以做侧应,与主力共同行动,待时机成熟再与项羽决战,才是最佳选择。” 说到这里,韩信再次长叹一声: “只可惜,大王不肯采纳我的建议,多次令我出战,丝毫不考虑当前双方情况。还因为不想失去河北之地,让彭越留守在远离关中的邯郸,这样一来,两大兵团分散,相互之间没有照应,结果就是被各个击破。 若按我的谋划,汉军应该收缩防御,项羽见强攻不成,必然会退而求其次,夺取燕赵齐鲁和三晋之地,这么广大的领土,就算项羽胃口再大,也要消化上两三年,这就给了汉军休养生息的机会。缓缓图之,不比急功近利要好吗?” 韩信失意地摇摇头,双眸中的眼神渐渐暗淡下去: “说到底,大王还是不能完全相信我,如今流言四起,只怕大王对我的误会还会更深。唉!我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只可惜,我此生的理想,怕是无法实现了。” 听完韩信这近乎哀叹的自白,钟离昧也不觉有些伤感。不过片刻后他抬起头来,双眼中流露出凶光: “刘邦小人心性,疑心太重,不辨忠奸善恶,看来并非明主!既如此,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当真反了刘邦,自己夺取关中称王,或者投靠项羽,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听到钟离昧的话,韩信忽然回过头来盯着他,目光好似一把利剑: “当年我在项王身边的时候,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校尉,项王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一下。 但是我到了汉王那里,他拜我为大将军,有好吃的先给我吃,有好穿的先给我穿,还邀请我与他乘坐同一辆马车,这种知遇之恩,我无以为报。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背叛汉王的。 钟离昧,我念你是我多年好友,所以你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我不会追究你。但此事可一而不可再,你日后休要再提起。如若你再说,我便和你割袍断义!” 钟离昧见韩信如此决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顺水推舟: “好好好,既然你已经做出最后的决定,我以后不会再说了。不管前路如何,我随你一同出兵便是!” 钟离昧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问: “不过这夏侯婴是个庸才,又向来胆小怕事,刘邦竟派此人作为监军,不知又有何意?” 韩信苦笑了两声: “还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监视我罢了。之前他在彭越那里,不也派了个卢绾吗,这是他的老手段了。只不过你我心中知道就好,切不可得罪了这个夏侯婴,倒不是因为我怕他,而是如今大战在即,一切须以大事为重。” 第一卷 第76章 小人的用处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韩信在刘邦的屡次催促下,无奈答应出兵,函谷关内的汉军,开始了紧张的战前调动。 而项隆这里,也在一直紧盯着韩信的一举一动,一听到夏侯婴作为监军来到函谷关的消息,项隆就连忙面见项羽,说韩信最近几日恐怕就会出关与楚军决战。 项羽虽然知道项隆不会骗自己,但他还是感到有些疑惑: “当真?如此重要的消息,我儿是如何知道的,可否与为父讲讲?” 项隆微微一笑,从容回答: “这个,就是认知作战的威力了。” “认知作战?这是什么战法,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项羽还是不明白。 “所谓认知作战,就是通过调用舆论、心理等手段,来开展舆论宣传、心理攻防、人心争取、信心颠覆以及思维争夺。其目的是争夺人们在思维、信仰、价值观、个人态度、情感等方面的主动权。”项隆进一步解释。 “之前在威逼利诱下,我收买了长安城内许多有名的‘大人物’,在各种公开场合,大肆渲染有关韩信的谣言,并且将其添油加醋,造成广泛传播,让人们对韩信谋反的事情议论纷纷。 这样,无论韩信谋反是真是假,对刘邦而言,这已经成为一个必须防范的危险。而刘邦本身就性格多疑,所以儿臣料定,他一定不会再放心韩信了。 昨日函谷关那边传来消息,说刘邦命令夏侯婴作为监军来到函谷关,这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说明刘邦一定会逼迫韩信出兵,所以我军也需早做打算!” 听完项隆的解释,项羽恍然大悟,感叹道:“哎呀,这么多年来,孤从来只用刀剑杀人,想不到这流言竟然也能杀人!” 项羽顿了顿,又接着说: “不过也多亏我儿能找到替你传播流言的人,你究竟给了他们什么好处,才让他们如此卖命?” 项隆微微一笑,轻蔑地说: “儿臣找的人当中,有诸如秦海、赵仲、司马清、季五等人,他们有的是富商,有的是学者。父王您知道,商人、专家、学者这类人,古往今来都是最没有底线、最没有道德、最寡廉鲜耻的一群人。在他们的心中,可没有什么民族大义,没有什么家国天下,只需要一些蝇头小利,就足以让这群苍蝇为我卖命了。” 项羽听后也摇头笑道: “我儿此计甚妙,不过——为父还是想提醒你,对这些小人,你不可稍假辞色,更不可对他们过于亲近呀!” 项隆听了项羽的话,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忙拱手正色道: “亲贤臣,远小人,此乃圣贤之言,父王教训得极是。不过请父王放心,儿臣心中有数,断不会叫这群跳梁小丑危害天下百姓和江山社稷的。” 项羽对项隆的回答十分满意,他高兴地点点头: “哈哈,我不过是趁嘴提起,多嘱咐你一句罢了。我儿办事,为父我一向是放心的。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应对韩信即将到来的进攻,看来我军也需要早做准备。” 第一卷 第77章 夜袭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从夏侯婴抵达函谷关那一日算起,十日之期已过。 函谷关以东三十里,连绵不断矗立着望不到头的楚军营寨,好似一道上下起伏的山丘,把汉军牢牢隔绝在函谷关内,无法向东迈出一步。 位于左翼的楚军营寨外,几名巡夜的士兵正围着大寨四周巡察,转了一圈后,见没什么异常,便用火把点燃了一堆枯草,围绕在火堆旁烤着手。 隆冬时节,夜里西北风刮得呼呼作响,刀子般凛冽的寒风仿佛刺透了战士们的铠甲和棉衣,一个劲往骨头里钻。 一名士兵放下长矛,在火堆前搓着双手,嘴里不断哈着白气: “我说,十日之前上面传下命令,说汉军将于近日发动进攻,命我等严加戒备。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别说什么进攻,函谷关上连汉军的影子都看不到,倒是我们这些人在寒风里轮班值守,算什么事啊?真是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 “发什么牢骚?”队伍中的什长严肃的说,“就算敌人不来进攻,难道我等就要放松警惕吗?要是敌人真的趁夜色发动突袭,怕是你连哭都找不到坟头!” 另外一名士兵也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 “什长说得有理,不过依我看——汉军真的是下定决心做个缩头乌龟了。不然你们想,从咱们第一次围攻函谷关一直到现在,怎么说也有两个多月了吧,汉军出来过一次吗?要我说呀,他们这就是在跟我们拼消耗,看看谁先熬不住。” 这名士兵话音刚落,一阵又急又猛的寒风呼啸卷来,竟将火把和火堆尽数吹灭。战士们的眼睛忽然由明转暗,还没适应过来,一下子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有那名什长突然抽出腰刀,对着远处山坳大喊一声:“什么人?!” 其余士兵也被这一嗓子惊到,“呼啦”一声全部站起身来,做出战斗姿态,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可喊声过后,除了依旧呼啸的北风,众人什么都没有看到。 士兵们纷纷放松下来,一名战士走上前去拍了一下什长的肩头: “什长,您放松点。夜里风大,吹动山上的枯木衰草,发出声音也很正常,不要杯弓蛇影嘛。 再说了,我们营寨位于大军左翼,并没有正对着函谷关,就算敌人出兵进攻,也不可能先打到我们。” 其他几人也纷纷出言宽慰: “是啊是啊,这几日轮班巡守,您怕是太累了,一会儿好好休息一下吧。” “吓我一跳,我就说汉军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我们这里,莫非他们飞过来的不成?” …… 什长在参军前,是猎户出身。从小他就和父亲一同到山上打猎,学习各种狩猎技巧。几年的打猎经历,让她锻炼出听野兽脚步的本事,只用耳朵听,就能知道是什么猎物,并清楚地判断其数量和方向,向来十分准确。 于是他又有些疑惑的定睛向刚才发出声音的黑暗处看了几眼,可奇怪的是,那里似乎只有只树木摇晃的影子,和风吹枯草的沙沙声,与往日并没什么不同。 “参军这么多年没有上山打猎,这聆听野兽脚步的本领恐怕都退化了。也许真的是自己太过紧张,所以才听错了吧。”什长不禁想到。 “哈哈,没什么,可能是我太紧张了。”什长叹了口气,自嘲的笑着说,“我们再绕着营寨巡视一圈,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就可以回营休……” 什长“休息”的“息”字还没有说出口,只见一支利箭带着呼呼破空之声,直插进他的后心。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能发出半点声音,直直倒在了地上。 其余士兵猛然看见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刚想喊叫,就被自己所看到的另一副景象惊呆了。他们半张着嘴,却如同被一只大手紧紧掐住了喉咙,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漫山遍野带着鬼面具的汉军士兵,竟然毫无声息地奔跑在山野之中,向他们冲来。在这漆黑的冬日夜晚,仿佛是从地狱来到人间的幽灵,诡异而又震撼。 楚军士兵们不知道这些汉军究竟是从何而来,又怎么会出现在他们面前,莫非是从土里钻出来的不成?莫非……莫非他们真的是幽灵不成? 看到敌人越冲越近,一名士兵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掉头就跑,口中发出干哑的嘶吼: “敌袭!敌袭……” 可他的喊声被怒吼着的狂风冲散,并没能起什么到效果,也无法唤醒营帐中安然入睡的同袍。跑了几步后,就被身后射来的利箭扎成了刺猬,重重摔在地上,眼睛中失去了光彩。 这些士兵到死都没能明白,汉军是如何跨过函谷关正面的营寨,而突然来到大军左侧,来到他们眼前的。 也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不是从关内杀出,而是从营寨外荒无人烟的群山中突然出现。 原来,韩信虽然一直固守函谷关不敢出兵,但并不意味着他什么事情都没做。 两个多月来,韩信一边训练新兵,一边寻找从侧翼通向楚军大营的道路。 因为韩信知道,如果自己就这样光明正大的从正面杀出,项羽一定提前做好了准备,摆出最强的阵势来迎战,那么自己在目前的情况下,可以说胜算不大。 所以他希望能够先从侧翼突袭楚军,打乱楚军的防御阵型,杀项羽一个猝不及防。 苍天不负有心人,就在半个月之前,果然让韩信从函谷关旁的群山中,寻找到一条通往楚军侧翼的山路。 严格来说,这条小路与其说是被韩信“找到”,倒不如说是被汉军生生开辟出一条路来。它的行进路线被掩埋在乱石与荒草之中,只能容纳一人通过,路途险峻,崎岖难行。 可不管怎样,正是凭着这样一条“路”,韩信顺利的把数千精锐汉军埋伏到楚军左翼,并在今夜发挥了关键作用。 接下来,真正的战斗终于开始了。 第一卷 第78章 灌婴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夜里,楚军左翼的数个营寨,被汉军的突然袭击打破了宁静。 士兵们从睡梦中惊醒,还来不及穿戴盔甲,甚至来不及拿起身边的武器,就被突然冲进营帐的汉军杀了个措手不及。 更有甚者,甚至还在睡梦当中,就糊里糊涂地丢了性命。 这哪里算得上是什么战斗,简直就是一方对另一方的疯狂屠杀! 不过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越来越多的楚军士兵被帐外的叫喊声、脚步声和兵器乒乓打斗的声音惊醒,发觉自己被敌军偷袭,慌忙拿起武器加入战斗。 前来偷袭的汉军见楚军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踪迹,干脆也不再偷偷摸摸,而是在楚军营寨内放起火来。 在狂暴的西北风的帮助下,烈火熊熊燃烧,点燃了一个又一个牛皮帐篷。不出一炷香功夫,三分之一的楚军营寨都被大火点燃,木头在烈火中噼里啪啦作响,红彤彤的火光把漆黑的夜晚映照得如同白昼。 与此同时,函谷关正面的三座城门一齐打开,汉军大将灌婴率领一万骑兵,排山倒海般向楚军正面杀来。 此时楚军一面要迎战侧翼杀来的敌人,另一面还要扑救不断蔓延的大火,早已经乱了阵脚,哪里还能抵抗汉军骑兵如猛虎下山般的冲击? 楚军甚至还来不及列队迎战,就被突击而来的汉军骑兵冲得七零八落,纷纷失去斗志,惊慌失措地向后退去。 那看起来如山般坚固的楚军阵营,在汉军的突然袭击下,竟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一般四散纷飞,如同碰到石头上的鸡蛋一样脆弱不堪,隐隐已有溃败之势。 冲在最前面的大将灌婴追杀着溃逃的楚军,心中十分畅快。他在函谷关中憋了整整两个月,屡次想要出关迎战,却都被韩信劝阻,让他这位久经沙场的悍将几乎快要忍出内伤。 而现在,看到自己的骑兵如捉猪赶羊般追杀着四散奔逃的楚军,灌婴眼中满是凶狠之色,大喊道: “哈哈哈,畅快!当真畅快!弟兄们,冲啊!杀呀!给我狠狠追,杀死这群楚狗!让他们瞧瞧我们的厉害!” 不过追着追着,灌婴发现刚刚还在毫无目的抱头鼠窜的楚军,似乎重新稳定下来,开始三五成群结成阵型,有组织地抵抗汉军的冲击。 不过灌婴没有理睬,又杀出一箭之地,他看到一支严阵以待的楚军部队阻挡在自己面前,士兵们盔甲鲜明,刀枪如林,与刚才四散溃逃的败军形成鲜明对比。 而在森严矗立的楚军大阵最前面,一员猛将横枪立马,毫无畏惧之色地紧紧盯着灌婴,眼神中透露出凛冽的杀气。 灌婴猛然勒住战马的缰绳,在楚军阵前停了下来。 因为他已经清楚地看到,挡在自己身前这个如山般沉稳,而又如虎般威猛的将领不是别人,而是刻在他心头,让他做梦都想要杀掉的人。 “项羽!”灌婴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第一卷 第79章 斩杀灌婴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看到项羽后,灌婴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眼通红,浑身的血仿佛都要倒流。 灌婴与项羽虽无家恨,却有国仇。此时此刻,他恨不得下一秒就把手中的大枪扎到项羽身上,彻底解决掉这个可怕的怪物。 “项羽狗贼!听说你武艺天下无双,大爷我早就想领教领教!今日你碰到我也算命中注定,我誓要与你分出个你死我活!”说完,灌婴抖了抖手中的长枪,拍马朝项羽杀来。 项羽骑在马上,用一脸淡定的表情,盯视着万分激动的灌婴,嘴角却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 他头戴鎏金狮子盔,身披亮银兽面铠,身后白色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面对飞马疾驰而来的灌婴,项羽一动不动,只是眼神变得愈发凌厉起来。 灌婴见项羽停在原地毫无动作,心中不禁暗喜。这狗贼项羽自恃武功高强,未免也太托大了,我灌婴怎么说也是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猛将,我这借助战马冲击速度的全力一击,就算是你项羽,也未必能够挡下! 想到这,他再次催动胯下战马,加速前行,眨眼功夫便来到项羽面前,举枪就刺。 眼见长枪就要刺到项羽身上,灌婴大喜过望,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自己斩杀项羽的画面,以及这份功劳将给他带来的无尽荣耀。 可电光火石之间,灌婴突然看到了项羽的双眼,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狂暴和凶狠中却透露出古井无波,仿佛丝毫没有把自己的致命一击放在眼里,仿佛在他项羽面前的,只是一只毫无攻击力的绵羊而已。 看到这样的眼神,灌婴心中却是一凉,因为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项羽的眼神中透露出这样一种信息: 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即便是久经沙场的灌婴,也不由被这样的气度所震慑。所谓英雄,可能就是项羽这样,一人一马、纹丝不动,却能给对手带来泰山般的压力。 果不其然,面对灌婴的重击,项羽提起霸王枪荡开灌婴的枪头,随后回身猛刺,看似轻描淡写的两招中,却蕴含着山一般的力量。 灌婴的杀招就这样被项羽轻松接下,而灌婴此刻却不得不面对项羽的反击。 只见项羽拿枪当棍,使出一招“泰山压顶”,向灌婴劈头盖脸砸来,灌婴大惊失色,连忙双手举枪格挡。 铛! 两枪碰撞发出一声巨响,擦出点点火花。灌婴却觉得自己的双臂已经被震麻了,连他胯下的战马都被震得连退三步。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啊,此人恐怕堪称妖孽了吧!灌婴一瞬间被打得有些失了神,终于认识到自己与项羽之间所存在的巨大的、难以逾越的差距。 而项羽却丝毫没有给灌婴以喘息之机,而是突然把枪尖向下一沉,似银蛇般直刺向灌婴咽喉。 糟了,是变招! 灌婴心中骇然,可他已经没时间招架这突如其来的变招了。 在灌婴惊恐目光的注视下,霸王枪直刺进他的喉咙,他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一脸平静的项羽,随后就不甘心的倒在血泊之中。 轻松斩杀汉军骑兵骁将灌婴后,项羽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如同吃饭喝水一般极平常的事情。他看着灌婴的尸体冷哼一声: “蚍蜉撼树,螳臂当车,真是不自量不自量力!真以为凭你单枪匹马就能拿下我吗?不过——你这份勇气还算值得称赞,能死在我项羽手里,也不算委屈了你。” 说罢,项羽指挥士兵对突入楚军营寨内的汉军骑兵展开围剿。 汉军骑兵失去主将,只能各自为战,冲入营寨后,随处可见的阻拦物,又使他们失去了战马快速移动的优势。所以不多时,局面就被项羽稳定下来,汉军骑兵反而陷入被动。 战况,似乎好了起来。 第一卷 第80章 五军阵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就在战况刚刚好转,项羽也稍稍松下一口气来的时候,函谷关内的汉军,又有了新的动向。 只见数万汉军排着整齐的队列来到关前结阵,在韩信有条不紊的调度和指挥下,片刻功夫,大阵已成。 左前军主将柴武,右前军主将丁复,左后军主将丁礼,右后军主将张耳,中军主将兼三军统帅,韩信。 五军阵! 看到汉军所排列的阵型后,一直沉稳的项羽,也不禁露出三分忌惮之色。 他项羽一生征战,不屑于使用什么阴谋诡计,从来都是以力服人。 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在他项羽面前搞那些花招是不管用的,他只需要堂堂正正的正面冲杀就好,没人能在他的进攻下讨到便宜。 巨鹿之战中,项羽率领五万楚军消灭了二十万秦军;彭城一战中,项羽的三万人马把刘邦五十六万联军打的丢盔弃甲,无不证明项羽和楚军的勇猛善战。 管你什么人,只要我项羽开始冲锋,你就已经败了!曾经的项羽,有信心也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可后来,唯一的一次例外,就出现在韩信身上。 垓下之战中,韩信就是用这五军阵,从正面击败了项羽的冲击,这才把项羽团团包围在垓下,差点让他送了性命。 正因如此,当项羽再次面对韩信的五军阵时,心中也不免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洗刷曾经的屈辱,击败韩信这一阵势。 更糟糕的是,楚军在汉军的冲击下才刚刚稳定下来,还没有时间结阵。所以,楚军将以散兵游勇的状态来面对汉军强大兵团的碾压,这无疑使情况更加雪上加霜。 双方刚一交战,五军阵果然显现出其强大的威力。 只见汉军五支部队相互配合,共同进退。阵与阵之间相连,队与队之间配合,每一阵还能根据敌人进攻情况进行变阵。 而反观楚军的进攻,却仿佛打到了棉花里,丝毫使不出力气,就被汉军轻易化解;而要撤退时,则被层层汉军包围、干扰,根本无法脱身。 如果汉军的一座大阵陷入危急,其他阵中的汉军就会从四面八方赶来支援,首尾相应、前后相连、可进可退、可攻可守,楚军瞬间陷入苦战。 在阵前冲杀的项羽看到如此情况,知道凭借毫无章法的猛冲猛打根本奈何不得韩信精心布置的大阵,反而会被汉军各个击破。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楚军也应该结成稳定阵型,以阵对阵,方能稳定局面,与韩信正面角力。 可韩信也不傻,之前他派兵偷袭、命令骑兵冲锋,就是为了冲散楚军的阵型。 好不容易达到目的,韩信可不想坐失良机。于是他命令三军加速前进,全面压上去,不给项羽以喘息之机,不让楚军重新整理阵型,而是要就这样一举冲垮楚军。 看到韩信的五军阵威力如此强大,项羽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心中默念: 为父虽然不愿让你涉险,但如今看来,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既如此,一切都看你的了! 想到这里,项羽命手下士兵射出响箭。 “嗖嗖”两道响箭划过夜空,楚军营寨的后方,一支骑兵部队开始动作起来,很快,就如同一条银龙般飞快向汉军阵营冲了过去。 韩信远远望见这支楚军骑兵,心中疑惑: “看样子敌人这支部队只有数千人,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冲入我的阵内,莫不是来送死的不成?” 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开战到现在,还没有见到项隆的身影,这小贼向来喜欢出奇制胜,我可不能掉以轻心。” 随后,韩信一挥手中令旗,传下命去: “三军听令,收缩大阵,围剿敌军突击部队,不要放一个人出去,给我通通剿杀!” 第一卷 第81章 破阵之法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时间回到五天之前,项隆一个人站在营帐外,呆呆望着满天繁星出神。 项羽不知从何时已经走到他身边,拍了拍项隆的肩头,询问道: “怎么,有心事?你在想些什么?” 项隆正在出神,猛然间听到有人在自己身后说话,一下回过头去,见是项羽,忙拱手行礼: “父王,您什么时候来的?儿臣在想作战的事,一时间没能察觉,还望父王恕罪。” 项羽摆摆手,轻笑两声: “不必多礼,我也在想即将到来的战事,有些睡不着,就过来找你谈谈。你和我说说,你在想些什么?” 项隆把项羽让入帐内,沉吟道: “儿臣是在想如何才能破解韩信的五军阵。” “五军阵?就是韩信在垓下之战时打败我的那个阵型?”项羽问道。 “正是。”项隆思索着缓缓开口,“五日前夏侯婴来到函谷关,儿臣曾对父王说过,只怕韩信即将发动进攻。不过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们只知道韩信将要出击,却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间,以何种方式发动攻击,真是让人心中七上八下,烦躁得很!” 项隆略顿了一下,接着说: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旦韩信出战,必然会使出他最强的杀招——五军阵。 垓下突围时,儿臣曾见识过这个阵法,可以说法度严密、结构清晰、可攻可守,极难对付。若说在此阵中逃出生天,儿臣尚有几分把握,可若是与此阵正面对抗,儿臣则看不到任何胜算。” 项羽也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 “确实如此,我半生征战,未尝一败,唯一一次失败就是折在此阵手里,韩信小子确实有点门道。 不过——万物皆有生克之理,天下阵法如此之多,难道就没有能对付得了这个五军阵的?” 项隆摇头苦笑: “儿臣最近也遍翻历代兵书,想要找到应对方法。什么鱼鳞阵、鹤翼阵、方圆阵、锋矢阵、雁形阵、长蛇阵等等,思来想去竟没有一个阵法能与韩信的五军阵相媲美,令儿臣好生为难。” 其实除了先秦的种种阵法外,项隆也想过秦代之后的历代大才们,所创制的种种阵法。 比如诸葛亮的武侯八卦阵,可此阵基本上只存在于传说和小说演绎当中,即便最顶尖的现代军事专家和历史学家,恐怕也说不清楚八卦阵究竟该如何排布。 若只靠传说中的方法行事,则风险太大,未必真能靠得住。这一点,项隆在长江之战中就已经深有体会。 再比如戚继光的鸳鸯阵,这种阵法虽然描述清晰,比较可靠。但问题是排兵布阵不同于烙大饼,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成功,而是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加以训练。 可如今,韩信进攻在即,已经没有时间留给项隆训练士兵了。 所以思来想去,项隆决定还是只能出奇制胜,用韩信想不到的办法来打败他。可那个办法到底是什么呢?项隆一时间也没有头绪。 看到项隆陷入深思,项羽缓缓开口,说出自己对五军阵的感受: “我儿知道,为父的战斗风格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刚猛’二字,如同一柄锐利的长矛,破开敌人的任何防御。 可在韩信的五军阵面前,为父的进攻第一次失去效果,这五军阵给我的感受,只用一个字便可形容,那就是‘稳’,稳如泰山一般,任你如何挣扎也无法撼动半分。 无论你冲击他哪个方阵,都是一方受攻,四面来援,协调调度齐整森严,很难找到破绽。” 听了项羽的一席话,项隆突然灵机一动,他好似想到什么,喃喃开口: “稳?好一个稳字,形容果然贴切!不过父王您刚才说过,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既然韩信占了一个‘稳’字,那我们就要从它的反面击破它,敢问父王,稳字的反义词是什么?” “稳字的反义词?不就是个‘乱’字嘛!”项羽思考片刻,随后回答。 “正是如此,正是一个‘乱’字!”项隆一下子来了精神,兴奋地说,“既然韩信的五军阵是要稳,那我们自然就要乱,当然不是说我们自己乱,而是说要打乱韩信的阵型,以乱取之,乱中取胜!” “好一个以乱取胜!那我们该如何打破韩信的阵型?”项羽急忙追问。 项隆用手指着帐内巨大的沙盘地图,不紧不慢地回答: “在结阵之前就打乱汉军,这不太现实,也极难办到。所以我们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在汉军结阵后冲乱他们。 儿臣想,这五军阵威力之所以如此之大,有多一半的原因是韩信调度有方、指挥得当,如果能想办法杀了韩信,那么汉军大阵自然不攻自破。” “杀了韩信?这如何能够做到?”即便勇猛如项羽,此刻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地问道。 第一卷 第82章 破阵之法(二)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项羽问项隆如何才能杀掉韩信,项隆沉默良久,才斟酌着说: “杀掉韩信,当然不简单,但也并非绝无可能。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能拿下韩信,基本就可以宣告此战胜利了。” 听完项隆的话,项羽也不禁有些心动,不过他还是觉得在万军之中杀掉韩信不太可能: “可是韩信身为汉军三军统帅,必然受到严密保护,别说杀掉他了,就连靠近都很困难,你打算怎么做?” 项隆目光坚定,语气沉稳地答道: “这需要一支足够忠诚而且足够强大的部队才可以完成,之前我组建玄武军,就是预料到今后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玄武军里的每个人,都是儿臣精心挑选的百战之余,不仅作战勇猛,而且极为忠诚。别人不敢打的仗,玄武军敢打;别人无法完成的任务,玄武军可以完成,所以有玄武军在,儿臣自以为还有几分把握。 到时候,我会带五千玄武军精骑杀入敌阵,不需要给敌人造成多大伤亡,只需撕开一个口子,冲到韩信面前,然后我会亲手杀了他,这样一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尽管如此,项羽还是觉得项隆的计策过于危险,他激动地站起身来大声说: “少年心性!年少轻狂!你说的倒是轻巧,可谁能保证做到?初生牛犊不怕虎是好事,但也不要过于自负!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韩信也不会被称作天下的名将,更有愧兵仙之名了!” 项隆见项羽突然生气,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所以缓缓劝说: “父王的心意儿臣明白,但儿臣请问父王,如今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消灭汉军一统天下,这不仅仅是父王的心愿,更是天下百姓的渴望!如果儿臣的冒险之举能够杀掉韩信,提早结束这永无休止的战乱,让百姓和战士们少些伤亡,这点风险,值得冒!” 项羽发现自己竟然劝不动自己的儿子,项隆的话,于情于理都无法辩驳。 一直以来,项羽对项隆的表现都十分满意,对他的谋略也几乎是言听计从,而每一次,项隆的计策都没有让项羽失望。 有时,项羽甚至觉得项隆比自己更有资格做这天下的主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就更不能让项隆冒险了: “这点风险?你说得虽然轻松,可我又如何不知,你是在拿命去赌!能杀掉韩信,当然皆大欢喜,可如果杀不掉呢?你很可能被困死在五军阵内,你不会不知道吧!” 项隆沉默了,他并非不知自己的计划有多么危险,只是有些事情注定要有人去做,有些风险注定要有人去冒,而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 难道只是因为他是“高贵”的世子,难道仅仅因为他姓项,所以他就理所应当受到保护吗?所以别人就可以牺牲,他的性命就格外珍贵吗? 不!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谁也不比谁更轻贱,谁也不比谁更高贵。 所以,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项隆没办法做到指挥别人去送死,而自己只在干岸上看着。作为项羽的儿子,他更加应该冲在战争的第一线。 项羽看着自己沉默的儿子,知道沉默也是一种态度,可他实在不愿意让项隆冒此奇险,于是一拍桌子站起来说: “如果必须有人要去的话,那我也可以!论身份,我是你的父亲,理应尽到保护儿子的职责;论武艺,我也要比你强上三分,所以我去更加合适!” 项隆却摇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项羽: “父王,您不仅是我的父亲,更是三军统帅,所以您不仅要对我负责,更要对全军将士负责。如果您一旦深陷敌阵,有个三长两短,谁能控制住如今的局面?” 说到这里,项隆对项羽一拱手,满脸坚毅地说: “所以儿臣认为,率军突袭杀死韩信的任务,还是交给儿臣最为合适,请父王应允!” 项羽看着项隆毅然决然的表情,也不再说话,而是沉默了好一阵,才抬头望天,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好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为父还能再说什么呢?我答应你就是。” “不过——”项羽停了一下,又接着说,“你要多多小心,如果发现杀不了韩信,就马上撤回来,不要恋战,也不要苛求自己,这并非是你一个人的战斗,明白吗?” 项隆见项羽表情严肃,想要缓和一下气氛,于是轻松地笑了两声: “父王不必担心,儿臣惜命得很,还想活上个一百年一千年,不会轻易把小命断送出去的。 再说了,现在这些还都只是儿臣的个人猜测,也许韩信根本就不会出战呢,也许到时候父王您可以直接将韩信打败呢,不就用不上儿臣以身涉险了嘛!” 项羽凝视项隆一时,也突然笑出来: “你呀你,到这种时候还在想着法子宽慰我,我儿真是长大了啊!不过我的儿子是英雄,老爹我自然也不是孬种,如果到时候你真的深陷险境,我亲自带兵接应,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第一卷 第83章 正面对决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汉军发动进攻的当夜,项隆坐在自己的帐篷里,轻轻抚摸着腰间的宝剑。经过数日准备,他感觉自己已经进入到了最佳状态,犹如一支引而待发的弓箭,只要敌人敢来,随时都能飞射出去。 夜半,寂静的空气中突然传来喊叫和厮杀声,随后楚军左侧营寨陷入到一片火海之中,项隆走出大帐,就看到王诚急冲冲朝自己走来。 王诚对项隆一拱手,说: “启禀殿下,果然不出您所料,汉军发动进攻了。 敌人的一支部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绕过正面,突然袭击我军左翼,我军猝不及防,已经陷入混乱。” 没等项隆开口,只见冯宽也急匆匆走来: “殿下,最新消息!汉军大将灌婴率领上万骑兵对我军发动猛攻,我军第一道防线已经被击溃。” 听到这接二连三失利的消息,项隆却并不感到震惊,他深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仿佛可以嗅到空气中焦灼的味道。 “真不愧是韩信,果然以一种我没能想到的方式出手了,不过这也正常,要是他连我们的第一道防线都冲不破,他也不会被叫做兵仙了。”项隆微笑着喃喃自语。 冯宽见项隆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反而还颇有余韵地称赞对手,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可冯宽却不像项隆这般淡定,语气焦急地说: “殿下,大战已开,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击了?” 项隆摆了摆手,望着夜空中点点繁星,不在意地说: “忙什么?前面有父王在呢,不至于连敌人的前两波进攻都挡不住。我们现在只需要安心等待便可,等待父王对我们下达攻击指令。” 王诚、冯宽虽然着急,却也无可奈何,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站到项隆身后,一左一右,仿佛两尊门神。 其余五千玄武军也都整装待发,骑在战马上,只要一声令下,随时都可投入战斗。 等待许久,也没见到项羽下令攻击。项隆虽然看不到前线的战况,但根据不断败退下来的楚军的模样来看,项羽似乎已经陷入被动。 “父王,您还是不能下定决心吗?不过按照眼前的战况来看,就算是您,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吧?命运就在前方等着我们,即便您再不愿意,也终究无法改变命运啊!”项隆心中默默想道。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一个半时辰,两个时辰,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个时辰的时间,在项隆心中仿佛已经过去一万年。 终于,在距离黎明大约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项隆终于看到了他期盼已久的两声响箭,这,便是项羽对项隆下达的进攻命令。 项隆看后不再迟疑,翻身跃上马背,接过士兵递来的长枪。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握紧缰绳的手掌心中,已经冒出些许冷汗。 项隆跃马来到队列最前方,对即将冲锋的勇士们做最后的战前动员: “弟兄们,你们看到了吗,你们的目标,就是敌军的中军帅旗!你们要做的事,就是拔出刀剑,立起战旗,冲锋,冲锋,不断地冲锋!直到砍下韩信的头颅!此战,便是楚汉之间的最后一战!我要你们与我一起,为天下百姓开创太平盛世!我要你们与我一起,让我们的子孙后代永不再受战乱之苦!” 杀!!!!!!!!!! 随着项隆率先催马前行,他身后的五千玄武军将士们迅速跟上,从胸腔中发出震撼天地的怒吼。 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可他们每个人却都无怨无悔。 正如这个世界上的风从不停止,人与人的纷争也永无止歇。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历史的周期律,也是人类对自己的贪婪所付出的代价。 可是,总有那么一群人,他们付出血水与汗水,付出自己宝贵的生命,所追求的,就是为天下万民开创一个幸福安稳的太平盛世。 项隆向着前方飞速冲去,越过燃烧的帐篷,跨过地上的尸体,他已经感觉不到周围事物的存在,他的脑海中此刻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韩信。 项隆身后的将士们也不甘落后,所有人的鲜血,此刻都一同沸腾起来,在战马的疾驰与嘶鸣声中,迎风向前,越来越快。 很快,汉军的将军们也发现了玄武军的冲锋,左军主将柴武和右军主将丁复同时下达命令: “弓箭手!结成密集阵型,给我拦住他们!” 汉军左右两座大阵共集结了约三万名弓箭手,从两侧纷纷向玄武军射击,一时间箭如雨下。 面对汉军的箭雨,项隆并不惊慌,而是下令还击。 玄武军中每一个人都配发有一把神机弩,此时五千把神机弩同时发出怒吼,向左右的汉军还以颜色。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三万名汉军弓箭手竟然被五千名楚军牢牢压制,又急又密的箭矢压得汉军几乎抬不起头。 汉军将士们惊讶地看到一批又一批战友被神机弩扎成刺猬,可楚军的弩弓似乎根本不需要装填,而是不间断地向他们射来。更可怕的是,在汉军的弓箭没办法够到楚军的地方,楚军的箭矢却能精准射穿汉军的胸膛。 汉军的弓箭手们从没见过威力如此强大的弩弓,队伍前方的士兵们一排排倒下,位于阵列后方的汉军纷纷失去斗志,丢下手中的弓箭向后退去。 玄武军丝毫没有停顿,就这样冲过了汉军箭阵,可项隆的心情却并不轻松,因为他知道前方必然面临汉军更加顽强的抵抗。 果不其然,又行进了约一箭之地,项隆眼前出现了汉军的又一大阵。 站在最前面的士兵,手中紧握着漆黑的铁盾,楚军的弓箭射在盾面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却无一例外被挡了下来。 铁盾后面,则是数排长枪兵,锋利的枪尖闪烁着亮光,一旦有人胆敢冲杀过去,必定会被瞬间洞穿。 面对这样的阵型,项隆也感到十分头疼。不过片刻后,他就做出了决定,大声喊道: “前进!不要停下!全力冲过去,用战马的冲击力打乱敌军阵型!” 这样做,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势必会成为长枪下的亡魂。可这就是战场,注定有人会倒在血泊中,容不得半点仁慈。但前面的人倒下了,却也可以为后面的战友开辟出一条通往胜利之路。 不过没等玄武军冲到汉军阵前,汉军大阵的两翼,各自冲出数百辆战车,挡在楚军正面。 战车这种武器,是春秋战国时期军队的主要装备,一个国家拥有战车数量的多少,甚至直接决定了这个国家军队实力的强弱。 可自从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后,战车却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因为与灵活且快速的战马相比,战车无疑显得缓慢而笨重,根本无法与骑兵正面抗衡。 但此时汉军使用战车,却把其缺点转换成了优点。他们并非为了杀伤,而是希望用这些沉重的战车来减缓玄武军骑兵冲锋的速度。 一旦速度降下来,那么楚军骑兵就失去了其最大的优势,根本不可能冲破汉军的铁盾和长枪。 见此情景,项隆当机立断,命令部队不要再强攻,而是左右分开,绕过汉军的大阵。 一时间,楚军的阵型从中间分开,呈现出翅膀一样的形状,从两翼绕过汉军大阵。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楚军被汉军的战车拦下,不得不停住前进的步伐而陷入厮杀当中。 越过两座大阵,项隆已经可以望见远处风中飘扬着的汉军中军帅旗。可奇怪的是,前方竟同时出现两面帅旗分列左右,由于距离太远,项隆也看不清哪面帅旗下站着的才是真正的韩信。 项隆对身旁的冯宽和王诚大喊: “韩信这条狐狸,故布迷阵想要迷惑我等。既如此,冯宽王诚,你们二人率一半兵马杀向左边的帅旗,我带剩下的人攻击右面的帅旗,不管韩信在哪边,一定要将他斩于马下!” 第一卷 第84章 决斗!项隆与韩信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项隆不断给胯下的战马加鞭,狂奔着逼近汉军帅旗。 “就快要到了,只要我能斩杀韩信,这一切全部都可以结束。”项隆望着越来越近的汉军帅旗,以及帅旗下站着的那个身影,心中默念。 项隆离汉军帅旗越来越近,猛然间,他看到了旗帜下那人的面孔,不是韩信还能是谁? 项隆看见韩信也在盯视着自己,大吼着对身后的玄武军发令: “弟兄们,不要停下,所有人齐射,给我射死韩信!” 经过之前的一轮射击,玄武军手中神机弩的箭矢已经发射一空,他们不得不改换弓箭。 不过玄武军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之士,即使用弓箭,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只见在疾驰中,一阵箭雨已经射向了韩信。 眼看箭就要射到韩信身上,他的身形却丝毫未动,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身边突然闪出十几名手持长盾的士兵,前前后后把韩信护了个严严实实。 玄武军的箭雨就这样被汉军挡住了,项隆还要下令再射,却被一阵火光所吸引。 只见韩信身后突然冲出上百头蛮牛,牛角上缚有利刃,尾上缚苇灌油,以火点燃,向玄武军猛冲而来。 士兵们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猝不及防,被冲的七零八落。战马见到火光也四处乱跑,就连项隆也在混乱中被撞下马来,手中的长枪丢到了一边。 等项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早有数十名汉军长枪兵将他团团围住,此时项隆已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韩信不知何时也来到项隆身前三十步的距离,用长弓拄在地上,冷眼看着狼狈不堪的项隆。 项隆半跪在地上,抽出腰间的宝剑,死死盯着韩信,已经忘记了危险。因为他知道,自己此刻能出现在韩信面前,是无数楚军士兵用生命开辟出来的路,机会只有一次,他绝不能浪费。 韩信冷冷的看着项隆仿佛要吃人的眼神,突然笑出声来: “项隆,我们又见面了。垓下之战的时候你从我手中逃走,是我韩信一生的耻辱,我无时无刻不想将它洗刷掉。而能真正洗刷掉它的,只有你的鲜血。我本想去找你,没想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见项隆紧抿着干裂的嘴唇一言不发,韩信指着项隆身后玄武军的尸体说: “你在垓下用火马阵当做障眼法骗过了我,而如今我用火牛阵破了你的进攻,也算出了我心中一口恶气。怎么样,被人打败的滋味不好受吧!” “输了,真真正正的输了!”项隆大口喘着粗气,心中暗想,“自己本以为可以出奇制胜偷袭韩信,却想不到韩信早已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已经提前做好周全的准备。论用兵、论布阵,如今的自己果然远非韩信的对手。” 虽然心里明白,但项隆又岂是轻易认输之人,只见他突然站直了身子,用一种和朋友唠家常的语气,轻笑着说: “我现在已经被你团团包围,怎么还不动手?莫不是你有意投降我大楚,所以想对我网开一面?” 韩信听后一愣,随即爆发出枭鸟一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项隆小贼,你死到临头了,还想逞口舌之快吗?现在是你身陷重围,还想让我投降?真是恬不知耻! 告诉你吧,之所以没立刻下令杀掉你,是因为我一定要亲手取下你的项上人头,不如此,不足以平我心中之恨! 本来我还想和你叙叙旧的,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罢,韩信以极快的速度举起手中的长弓,又从身后的箭袋中抽出一只白翎箭,满满将弓张开,直指项隆眉心。韩信的脸上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双臂纹丝不动,好似铁铸成的雕像。 项隆从垓下之战算起,经历了数十场战斗,也算是从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人了。可面对韩信的箭,他还是感到震撼。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甚至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韩信的箭虽然引而不发,却可以从那箭镞上觉察到深深的寒意,仿佛箭尖凝聚着亡灵的死寂。 项隆把剑横在胸前一动不动,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韩信的箭尖之上,他也在寻找杀死韩信的机会。 因为韩信为了能够一雪前耻,摆出与项隆一对一决斗的架势,以他们二人为中心,其余汉军都远在五十步之外。 而此刻韩信手中除了弓箭外,再没有其他任何武器。也就是说,在把手中的白翎箭射出去的一刹那,韩信几乎可以说是赤手空拳。 只要能抓住这个空档,项隆觉得自己未尝不能反杀韩信。 很明显,韩信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引而不发,就是在寻找能够一击毙命的时机。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注视着,一动不动地站在相距三十步的地方。在这个到处都是喊杀声的战场上,两人之间进入到一种诡异而安静的状态,与混乱的战场格格不入。 不知道二人就这样僵持了多久,眼见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项隆知道自己不能再等,突然,他动了起来。 只见项隆以极快的速度向韩信飞奔而去,在离他只有十步时高高跃起。他放弃掉所有防御姿态,手中的宝剑举过头顶,以泰山压顶之势向韩信直劈过去。 这是项羽教给他的剑法,是一招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剑法。 …… 牛渚矶战斗后,项隆从绝境中得以逃生,便来请教项羽,项隆问项羽: “父王,倘若日后儿臣再次陷入绝境当中,应该何以自处?” 项羽回答:“泰山临崩而不变其色,足可称英雄,无论身处什么境遇,都应该泰然处之,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生的希望。” 项隆点点头,随后又问: “可若真的到了求生无路的境地,又该如何?” 项羽一挑浓眉,目光炯炯地望着项隆: “为父希望你永远不会走到那一步,但若真的如此,那就拔出你手中的刀剑,与敌人来一次酣畅淋漓的战斗,斩将,夺旗,然后和敌人同归于尽。” 说着,项羽就给项隆展示了一招剑法,对项隆说: “天地同寿,日月同辉,这招剑法抛弃了所有防御,只留下进攻,一往无前的进攻。 到时候敌人的刀剑可能会穿透你的身体,但你也同样可以把手中的剑刺中敌人,就算是下地狱,也要带着敌人一起下地狱!” …… 当时项羽的声音似乎还萦绕在耳边,现在项隆真的使出了这一杀招,这个只为杀敌,而致自己于不顾的杀招。 只见项隆腾空跃起,像一只张开双臂的大鸟,一瞬间就来到韩信身前。 而韩信却并不惊慌,他也在一直等着这一刻,等着项隆露出破绽的一刻。 韩信右手一松,那支锋利的白翎箭嗖的一下猛射出去,直指项隆胸口。 箭终究比人快,项隆的剑还没砍到韩信身上,可韩信的箭却已经来到项隆胸前,击碎了他的铠甲,射中心脏的位置。 “成了!我终于亲手杀了这小贼!”韩信大喜过望,双目中流露出狂喜之色,心中暗想。 第一卷 第85章 平局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韩信的箭精准命中项隆胸前,就在韩信以为自己大功告成的时候,让他万分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那支白翎箭确实已经射中项隆,却没能像韩信预期的那样扎进项隆的身体。而是在击穿他的铠甲后,似乎再也难以前进半分,直直掉落在地上。 而项隆的剑却丝毫没有因为韩信的攻击而减慢半分,此刻已经来到韩信头顶。 韩信心中大骇,情急之中猛地一蹲,以一种极为可笑的姿势向后滚去。项隆只砍掉了韩信的头盔,以及风中飞舞的几缕发丝。 项隆没有想到,韩信竟然能够用这样的方法躲开自己的攻击,因为这种像皮球一样向后滚开的姿势实在是太可笑、太狼狈、太不英雄了! 与韩信天下第一名将的身份不符,与他三军统帅的身份不符。 可不得不承认的是,韩信的姿势虽然丑陋,却十分有效。他不仅躲过了项隆的致命一击,而且顺势滚了十几圈,与项隆之间拉开了距离。 韩信此刻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地站起来,摸摸自己被砍断的头发,感到心有余悸: “好险!刚才要不是我躲得快,项隆那一剑要是真的砍中我,恐怕我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项隆一击不中还要再追,韩信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命令手下汉军将项隆团团围住。 二十多名手持长枪的士兵,把项隆围在当中。 使用冷兵器,有一句人尽皆知的话叫做“一寸长一寸强”,即便项隆武艺再高,也没办法同时对付二十多名长枪兵的联合进攻。 但项隆也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他大吼一声向左边冲去,可汉军的包围圈实在是太密了,项隆前后左右都是闪着寒光的枪尖。 他手中的宝剑挥舞了数十次,除了砍断两支枪杆外,根本伤不到任何人。 这下就连项隆也彻底绝望了,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汉军士兵见他停止动作,却不肯给他喘息之机。只见二十多名汉军围在一起,手握长枪,一步步缩紧包围圈。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五步,随着汉军的逐渐靠近,项隆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此刻项隆已经彻底认命,他不再反抗,而是静静等待着最后一刻的来临。 就在项隆绝望地闭上双眼之时,他耳边却传来“嗖嗖嗖嗖”的弓箭破空之声,随后便是汉军士兵的呻吟与哀嚎。 项隆睁开眼睛朝弓箭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项羽骑在乌骓马上,手中拿着一张硬弓,正连续不断地射出连珠箭。 片刻功夫,包围项隆的二十多名汉军,就有一半的人被弓箭射中,失去了战斗力。项隆抓住这个机会,闪身冲出包围圈。 韩信看到项隆又要跑掉,心中大怒,忙命令手下: “通通给我上,不要让项隆小贼再跑了!” 汉军士兵领命追赶项隆,可项羽却没有给他们机会,乌骓马速度极快,几个呼吸之间就来到项隆身边。 项羽挥动手中霸王枪,左冲右杀,枪尖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汉军碰着就死,擦着就亡,根本无力抵抗。 与此同时,冯宽与王诚也从左面杀了过来。原来他们冲到另一面汉军帅旗下,却发现旗下之人并非韩信,想找项隆会合时,却被汉军纠缠住。 此刻刚刚突出重围,二人就带领剩下的人,马不停蹄来找项隆。 项羽和冯宽的两支兵马都在项隆处汇合,项羽大声命令: “我们此刻尚处于敌人的包围圈中,命令所有部队不要恋战,速速撤退!” 说完,项羽也给项隆牵来一匹马,项隆没能杀掉韩信,虽然心有不甘,但此刻自身尚且难保,也就顾不上那么许多了。他在项羽、冯宽、王诚等人的保护下,向楚军大营方向撤退。 韩信站在原地,看着越来越远的项隆,紧咬牙关愤愤地说: “可恶!又叫这小贼跑了!苍天无眼,怎么每次都能叫他逃出生天,莫非此人真的命不该绝?” 冷静下来后,韩信细细回想方才的战斗,感到十分疑惑: “刚才我的箭明明已经射中项隆,甚至已经射穿他的铠甲,为什么没能更进一步射入他的身体?这项隆小贼当真邪门,难道他有铜筋铁骨不成?” 就在韩信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项隆在马背上却连连咳出几口血来,他摸了摸胸前铠甲破碎的位置,心中暗想: “幸亏我在战前命人打造出一副金丝软甲穿在身上,这才在韩信的箭下救了我一命,没能射穿心脏。不然的话,就算父王救援及时,我这条小命也保不住了。” 想到这,项隆转头问身旁的项羽: “父王,您为何会赶来救我,我军的战况怎么样了?” 项羽一面骑马狂奔,一面简要介绍现在的情况: “你这次突袭虽然没有杀掉韩信,但却意外地破坏了敌军阵型。韩信为了围堵你,调动了大量军队,所以正面战场就出现了破绽。 我抓住机会整顿部队,也结成了大阵,与敌军厮杀在一处,这才有机会救你出来。所以你不要沮丧,这次突袭,还是有效果的!” 项隆听了项羽的介绍和安慰,心情也渐渐稳定下来。待到众人退回本阵,果然见到楚军一转之前的败退之势,与汉军斗了个旗鼓相当。 可就在项羽以为战线已经稳住的时候,黄河以北竟然也出现汉军的旗帜,并开始渡河,打算进攻楚军侧翼。 原来韩信只带了九万人马与项羽正面交锋,命令夏侯婴率领三万人马防守后方,又让钟离昧统率三万人悄悄北渡黄河,绕开楚军正面,向楚军侧翼发动进攻。 在汉军的钳形攻势下,胜利的天平再次倾斜到韩信一边,楚军难以抵挡汉军的两面夹击,无奈只得再次撤退。 而这一退,就是足足三十里。 第一卷 第86章 诱敌深入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由于遭到汉军两面夹击,楚军不断向后退却。战至此刻,汉军已呈小胜之势。 但韩信却知道,单单逼退楚军还不够,如果不打一场漂亮的胜仗,恐怕没有办法消除刘邦对自己的疑心。 于是,韩信命令全军压上,誓必要给楚军以沉重打击。 黄河北岸的钟离昧也与韩信相互配合,向前追击。可追出不到二十里,前锋就向他报告说,前方遭遇敌军猛攻。 钟离昧大惊失色:“什么?!这是怎么回事,敌人竟然也在黄河以北部署了军队?” 原来韩信和项隆虽然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但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在攻击敌人侧背这件事上,他们完完全全想到一起去了。 韩信命令钟离昧北渡黄河,想要攻击楚军侧翼;项隆也让英布率领五万人马部署到黄河北岸,同样想攻击汉军侧翼。 只不过英布带的人比较多,渡河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才让钟离昧率先发动了进攻。 而楚军并非不能阻挡汉军,之所以下令后撤,也有诱敌深入的意思。 钟离昧本来就不是英布的对手,现在带的人又少,自然抵挡不住英布的进攻,开始节节败退。 韩信见楚军在黄河北岸也早有布置,大骂项隆小贼阴险狡诈,诡计多端。 韩信手下将领柴武、张耳等人劝他: “大将军,钟离将军在黄河以北受到英布进攻,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一旦钟离将军败退,我军侧翼就完全暴露在楚军威胁之下,形势极为不利。 而正面战场楚军虽退,却并不是溃退,而是有计划地撤退,我们一时间也难以给予敌人重创。属下等认为,以如今情况来看,还是暂时撤兵方为上策。” 这些事韩信如何能不知道,若按他的意思,根本就不会出关交战。 可如今自己已经出战,不但没取得什么重大战果,反而还折损了猛将灌婴。如果就这样灰溜溜撤回关内,刘邦会饶了自己吗?军心民心又会受到怎样的影响?这些事,韩信都不得不考虑,更重要的是,就连他自己也不会甘心。 所以,韩信思考片刻,下定决心不能撤退,他用高昂的语调对众将说: “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军已经追到此地,又怎能无功而返?如今我军实力尚存,项羽也破不了我的五军阵,完全有机会彻底击败敌军。我军虽然疲惫,但楚军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诸位将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不能放弃!” 众将听到韩信的话,也深觉有理,纷纷表示愿意同韩大将军一起,与楚军进行决战。只有张耳有些担心地问道: “大将军,我们全军压上,如果英布趁机攻击我军侧背,又该如何是好?” 韩信笑笑,胸有成竹地对众将说: “这一点诸位可以放心,我已经命令监军夏侯婴将军亲率三万人马作为后军,保护主力后方安全。 就算英布敢来,他也要先打败钟离昧将军的三万人马,然后横渡黄河,再与夏侯婴将军的三万人马厮杀,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听到韩信早有安排,众将都放下心来,决定听从韩大将军的安排,凭借着五军阵,与项羽作最后决战。 命令一下,汉军迅速结成阵型,摆出一副有你无我、有我无你的架势,向楚军发动全面进攻。 看到汉军攻势凶猛,项隆非但不着急,反而有些得意的笑了。冯宽看到项隆的神情,上前打趣: “殿下,我也是服了您的心态,敌军攻势如此凶猛,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项隆用手点点冯宽,笑着解释: “这韩信在刘邦的逼迫下出战,定然有很大压力。如今他求胜心切、急于求成,正是犯了战场上的大忌!而我军之前后退三十里,则是为了诱敌深入。 现在韩信的主力和函谷关之间距离已远,我早已命英斌率领三万精兵埋伏在崤山之中,一旦他发动进攻,便可将汉军拦腰斩断,切断韩信的归路。到时候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还不是做了我军的瓮中之鳖!” 冯宽听后连连赞叹:“殿下果然神机妙算!” 不过片刻后他又有些疑惑地问项隆: “不过殿下,韩信用兵向来谨慎,他会不派兵留守后方吗?英斌的埋伏恐怕难以奏效。” 项隆略有些赞许地看了看冯宽,点头说: “不错啊,我们的冯将军也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正面硬刚的莽夫了,而是学会了从不同角度看问题,真是进步了。” 冯宽听到项隆的称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殿下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每日跟在殿下身边,耳濡目染,自然能学到很多,这都是殿下教导有方。不过殿下,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如果韩信后方早有防备,我军又当如何?” 项隆收起笑容,望着汉军的方向,缓缓说道: “能切断汉军归路,这是最好的情况,不过正如你所说,我也认为韩信不会没有防备。但是即便如此,在敌人身后的部队,也能迫使敌军回援,即便不能战胜,至少我军也可立于不败之地。与韩信交手能够打平,也算得上难能可贵啦!” 正如项隆所说,看到韩信率主力全线追击后,埋伏在崤山之中的英斌突然发动进攻,攻打汉军的后卫兵团。 不过令项隆没想到的是,负责后方守备的夏侯婴竟然毫不抵抗,一听说有楚军杀来,既不坚守阵地,也不通知韩信,径自率领三万人马退回函谷关,然后紧闭城门,任由英斌切断韩信退路。 原来这夏侯婴在长安时就接到刘邦密令,让他找个机会除掉韩信。可韩信身为大将军,身边不分日夜总有卫兵守护,夏侯婴如何能下得了手? 但现在,他不战而退回函谷关内,就可以借楚军之手除掉韩信,这一招借刀杀人之计,夏侯婴自鸣得意,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 夏侯婴不敢抵抗,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曾在牛渚矶吃过项隆的大亏。 那时他率领优势兵力进攻项隆的五千人马,却被打得溃不成军。 夏侯婴本来就胆小如鼠,经过这次失败,更是在他脆弱的心灵上烙下深深的刻痕,让他对项隆谈虎色变,可以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听说敌军从后方杀来,他害怕又是项隆的诡计,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这才以最快速度撤回关内。 夏侯婴撤军不要紧,可韩信的九万主力却真真正正变成了一支“孤军”,前后左右都被楚军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下子陷入到极其危险的境地。 第一卷 第87章 韩信背锅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正在前方指挥作战的韩信,听到夏侯婴不战而退的消息,又急又气,连五官都气到移了位。 他一下子瘫坐在虎皮帅椅上,咬牙切齿道: “这个夏侯婴,真是个无能鼠辈!我给他三万人马,他竟然一箭不放就擅自撤兵,难道是想置我于死地吗?若我再见到此人,定要将它剥皮抽筋!” 见韩信只顾痛骂夏侯婴,一旁的张耳提醒道: “大将军,杀不杀夏侯婴倒还是小事,现在我军退路已被敌军切断,四面八方都被敌人重重包围,我军下一步该如何是好,还请大将军早做决断!” 韩信恨然长叹,知道无论再怎么骂夏侯婴也无济于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眼下的局面,片刻后开口说道: “之前我军为了能够轻装前进,每人只配发了三日口粮,所以坚守原地是行不通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原路打回去,同时夏侯婴出关,与我军左右夹击,击败后方的敌人,重新打通回关之路。” 丁礼摇了摇头,在一旁开口: “夏侯婴这厮没有丝毫抵抗就果断逃跑,若指望他出关与我军配合,可以说难比登天,大将军不可不虑。” 韩信哼了一声,冷笑道: “夏侯狗贼当然不会出关,所以我军向西打只是声东击西之策,实际上,我军主力应迅速北渡黄河,与钟离昧的军队合兵一处。 钟离昧军团虽然比英布人数少,但总体也算相差不大,有他们做接应,我们还能有几分胜算。更重要的是,只要我们能渡过黄河,就可以凭借黄河天险,摆脱楚军主力的追击,然后再向西撤退,从蒲坂津西渡黄河,撤回关中。这,可以说是我军唯一的生路。” 众将听后沉默良久,但确实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赞同韩信的方案。 事不宜迟,大军开始渡河。 可项隆早已看出韩信的企图,一面命令部队加紧进攻,一面通知北岸的英布全力拦截。 在楚军“前有狼,后有虎”的围追堵截之下,九万汉军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渡过黄河,剩下的人要么战死,要么淹死,要么就是做了楚军的俘虏。 韩信和钟离昧两只大军会合后,只剩下不到五万人。 可韩信心里清楚,即便是这五万人,若能全部带回去,也是万分不易。 可现在情况紧急,已经顾不上再想这些,他和钟离昧等人一刻都不想停留,立马向蒲坂津冲去。 眼见已经快到蒲坂津了,后方的楚军也没追来,韩信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令韩信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只见前方突然冲出一只楚军骑兵,挡住汉军的去路,楚军骑兵的主将韩信也认识,正是在多场战斗中屡立功勋的楚军猛将——田甲。 只见田甲横刀立马,在阵前哈哈大笑: “哈哈哈,韩信!我家殿下命我率领五万大军在此等候多时,专门恭候韩大将军大驾光临,既然您到了这里,就别想再走啦!” 说罢,田甲指挥楚军骑兵全军杀来,汉军见敌人如此勇猛,完全失去了抵抗意志,像一盘散沙般一触即溃。楚军则像追赶小鸡的老鹰,四面追逐着败退的汉军。 韩信在数百名亲卫的护送下,艰难摆脱了楚军的追击,坐上一艘小船西渡黄河。 坐在船上,韩信绞尽脑汁,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楚军主力为何会在蒲坂津突然出现。难道这一切全部都在项隆的预料之中?难道项隆已经提前预见到了此战的所有细节?不!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项隆也未免太神了! 韩信不知道的是,其实他在蒲坂津遇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楚军主力”,而是一支只有八千人的小股部队。 只不过是因为汉军疲于逃命,再加上楚军的出现太过出人意料,以及田甲的虚张声势,这才让韩信错误判断了楚军的规模。 也是因为接连的失利冲昏了韩信的头脑,如果放在平常,韩信定然不会被田甲所骗。 不过现在再谈论这些已无意义,函谷关外一战,汉军十二万主力全军覆没,只有韩信带着十几名护卫,狼狈不堪地逃回函谷关内。 再次见到夏侯婴,韩信再也无法忍耐心中的怒气,面目狰狞地质问他为何不战而退,以至于让十几万大军陷入绝境。 “夏侯婴,你这胆小如鼠的废物,我一定要向汉王上报此事,让他将你明正典刑,为我军牺牲的将士们讨个说法。”韩信怒吼道。 面对愤怒的韩信,夏侯婴面露阴寒之色,只见他一挥手,上百名士兵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把韩信压倒在地。 被压在地上的韩信还在不断挣扎,口中大声质问: “夏侯婴,夏侯婴!你这鼠辈,究竟想要干什么!我如今还是大将军,你难道想要以下犯上不成?” 面对韩信的质问,夏侯婴却冷笑不止: “韩信,你个逆贼!你竟敢与项羽勾结,假借出兵作战之名,实则断送掉我汉军十余万将士的性命。说!你到底是如何与项羽勾结的,除你之外,还有谁是你的同伙?” 听完夏侯婴的话,韩信怒极反笑: “明明是你不战而退,是你贻误军机,现在反而倒打一耙,把屎盆子扣在我身上。夏侯婴!我从前一直知道你是个小人,却没想到你竟能如此不堪!” 夏侯婴根本不听韩信的辩解,原来他为了保命逃回关内,冷静下来后也清楚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临阵脱逃,这可是砍头的重罪,要是让刘邦知道,他肯定不会饶了自己。 想来想去,夏侯婴突然想到,不如把一切罪责都推给韩信。反正刘邦对韩信早有怀疑,不如就让自己再添一把火,彻底把韩信送上绝路。 想到这里,他不再理会韩信的怒吼,下令把韩信押入大牢。 与此同时,夏侯婴还给长安的刘邦送去一封密信,信中内容是说韩信与项羽勾结,故意输掉战事,结果被他夏侯婴发现,已经把韩信关入大牢。 还有就是虽然自己从韩信手中保下三万大军,但面对楚军二十多万,不免略显单薄,所以请求刘邦抽调兵马支援函谷关。 刘邦的回信到得很快,信中刘邦大大嘉奖了夏侯婴的“忠心与勇气”,命令夏侯婴担任大将军职位,同时作为函谷关主将,负责防御项羽的进攻。 不仅如此,刘邦还命长安的三万守军全部进驻函谷关,又从武关周勃那里抽调了两万人,一并归夏侯婴指挥。 这一下,夏侯婴手中竟然拥有了八万大军,他洋洋得意,心想不就是守个函谷关嘛,韩信守得,自己为何守不得? 凭借着函谷关天险,只要自己固守不出,区区项羽,又能奈我何! 第一卷 第88章 韩信之死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夏侯婴诬陷韩信谋反,不仅洗脱了自己的罪责,并且一跃而晋升为新一任大将军,手握八万大军,对他而言,这实在是个意外之喜。 但对于韩信的处置上,夏侯婴犯了难。刘邦旨意中要求把韩信秘密押送回长安,由刘邦亲自审理,但夏侯婴却知道这样不妙。 因为韩信对自己不战而逃的行为可是一清二楚,如果让他见到刘邦,自己岂不就危险了? 所以夏侯婴一咬牙一跺脚,心想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让韩信永远闭嘴,这样就没人能够揭发自己了。 于是,在一个寒冷的冬日夜晚,夏侯婴备了一桌好菜去函谷关的大牢内看望韩信。 只见韩信穿着一身单衣,在漏风的地牢中被冻得瑟瑟发抖,嘴唇乌青。可一见夏侯婴来了,韩信却破口大骂: “夏侯狗贼,你个卑鄙下作的无耻小人,为何要诬陷于我?我警告你,快快放我出去,不然等到汉王查明真相,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夏侯婴用略带怜悯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位蓬头垢面的“韩大将军”,嘲讽道: “韩信,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免得多受皮肉之苦。你到现在还指望汉王替你申冤?怕是你永远也等不到那一天了!告诉你吧,大王已经命我接替你,成为新的大将军,全权负责函谷关防务,阻拦项羽的大军。 怎么样,我的韩大将军,你还在做梦大王替你主持公道,现在可清醒了?” 看着夏侯婴小人得志的模样,韩信心中愤恨交加,他痛恨夏侯婴的无耻,更痛恨刘邦对自己的猜忌,明明自己对刘邦忠心耿耿,可刘邦却不愿相信自己。 想到这里,韩信仰天长叹,这军队是刘邦的,天下也是刘邦的,他想丢就丢,想送就送吧,反正他韩信是尽力了。怨只怨刘邦识人不明,白白把江山拱手送人。 韩信看着面前丰盛的酒菜,轻笑一声,问夏侯婴: “这就是我的断头饭了?是刘邦叫你来处置我的?” 夏侯婴冷笑:“既然韩大将军已经知道,又何需我多说,吃完这一餐,就请您上路吧。” 韩信听闻却哈哈大笑,这笑声中充满了对夏侯婴的讽刺,笑得夏侯婴有些恼羞成怒: “你个逆贼!死到临头了还笑些什么?” 韩信越见夏侯婴发火就越是笑得厉害,他指着夏侯婴的鼻子边笑边骂: “狗贼!我笑你此刻小人得志,却不知即将到来的灾祸。就凭你这不学无术的蠢才,如何能抵挡得住项羽的二十万大军?你放心,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你,看你最后落得一个什么下场!” 夏侯婴听着韩信轻蔑的笑骂,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只见他挥手叫来两名狱卒,吩咐他们把韩信拖出去。 “本来我还打算让你做个饱死鬼,”夏侯婴恶狠狠地说,“既然你如此不领情,就莫怪我心狠手黑了!” 两名狱卒一直把韩信拖到大牢前的院子中,一棍打在他脑后,把韩信敲昏了过去。 隆冬时节天寒地冻,正常人就算身穿棉衣裘袄,也会冻得瑟瑟发抖,更何况韩信只穿了一件单衣。 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时,被冻了一夜的韩信脸上尽是寒霜,已经停止了呼吸,被当作冰棍一般丢了出去。 而夏侯婴在给刘邦的密信中,却说韩信自知罪孽深重,已经畏罪自杀。接到消息的刘邦也只长叹了一声,并没有深究此事。 可怜韩信一代兵仙,最终却惨死于小人之手,而真正的小人,却得居高位,代替他成为了新的大将军。 …… 而此时,楚军大营内,楚国叛将钟离昧正被五花大绑捆着,跪在项羽面前。 项羽看着一脸惶恐之色的钟离昧,冷冷说道: “钟离将军,我们又见面了。垓下之战你背叛我而投靠韩信,可曾想到会有今日吗?” 钟离昧看也不敢看项羽的脸色,连连磕头求饶: “大王,大王!是我瞎了眼,是我不懂事,不知道大王您龙日天表、贵不可言,更不知道您可以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所以才做出背叛您的傻事,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这一回吧!” “放过你?”项羽冷哼一声,“你一个朝秦暮楚的降将,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你不是想让我放过你嘛,很好,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能找到我足以放过你的理由,我不但不追究你从前的罪责,反而让你官复原职,如何呀?” 钟离昧乍听之下大喜过望,可仔细一想,发现自己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无恩德于项羽,该如何说服他放过自己呢? 不过片刻后,钟离昧就有了主意,只见他双腿蹭地向前挪了几步,跪伏在项羽脚边: “大王!当年垓下之战时,我曾经给韩信传达过错误的消息,这才导致韩信判断失误,中了世子殿下的声东击西之计。 虽然大王与世子殿下事前未曾与小人商量过,但小人其实已经暗自揣度出您二位的想法,这才假意投靠韩信。可是实际上,我的心一直都在大王这里,所谓投靠韩信,不过是曲线救国罢了,还请大王明察!” 项隆听到钟离昧的辩解后放声大笑: “钟离昧呀钟离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有这样一副颠倒黑白的好口才?明明是你贪生怕死又贪图富贵,现在反倒说成是什么曲线救国?还说什么是为了给韩信传递假消息?让你当将军,真是屈才了,你应该去说书唱戏,必定生意红火!” 钟离昧如何听不出项羽的话中之意,可他还是假装糊涂: “大王所言极是,所言极是!若大王肯放了小人,小人以后天天给大王您说书唱戏,给您逗闷解乐,只要您放了小人,小人愿为大王当牛做马,请大王开恩!请大王开恩呀!” 项羽是何等英雄人物,最看不惯的就是钟离昧的这副小人嘴脸,钟离昧越求饶,项羽反而越生气: “钟离昧!像你这种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小人,当真是无可救药!我若不杀你,难以对天下百姓交代,更难以对死去的楚国将士们交代。你放心,念在我们曾经的交情,我会好好发送你的。 来人呐,将此人推出辕门,斩首示众!” 说罢,也不管钟离昧再如何求饶,项羽闭上眼睛一言不发,任由两名士兵将钟离昧推出帐外…… 第一卷 第89章 破关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函谷关外一场大战,楚军大破汉军取得胜利,可是函谷关却依旧没能攻下。 项羽再次来到函谷关外,望着远处高大雄伟的关城,有些无奈地对身旁的项隆说: “这函谷关不愧为天下第一雄关,我军取得如此大胜,竟还是在这函谷关前无法前进一步,看来不拿下函谷关,我们就没办法取得最终的胜利。” 项隆也在眺望函谷关,心中暗想: “是啊,在冷兵器时代,没有火炮和炸药,也没有什么飞机坦克,要想攻克这样的险关要塞真是难比登天,难怪当年秦国仅凭一国之力就能把山东六国拒之门外,看来也多亏了这座雄关呀!” 项羽见项隆只是呆呆望着前方出神,开口询问: “怎么了,在想什么呢?可否说给为父听听?” 项隆回过神来,笑着回答: “儿臣在想这函谷关确实险要,不过要说固若金汤,只怕也未必。对于夺关之事,儿臣已有些头绪。” “哦,当真?”项羽一下子来了精神,“我儿有何破关之法?” “父王可还记得当日夜里,汉军绕过我军正面,奇袭左翼之事?”项隆沉吟道,“敌人又没长翅膀,如何能绕过我军前沿防线?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一条我们不知道的路,可以从函谷关内直接通到关外。” 项隆目光晶莹闪烁,又接着说: “所以儿臣多日来一直派人探查,终于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山路,而且真的可以一直通往关内。 韩信可以通过此路来袭击我们,我们也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从这条小路奇袭函谷关。” 项羽听完这话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皱眉问道: “此话确有道理,不过这条路既然是韩信先发现的,现在他一定有所防备,我担心前去偷袭的部队只怕会遭到埋伏。” 项隆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思考片刻后才说: “确实风险很大,不过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所以儿臣想亲自试上一试,就算死马当活马医了。 到时候请父王率领大军在关前佯攻,儿臣则带上几千人从小路迂回。如果韩信早有防备,儿臣便原路退回来,可若韩信没有防范,那大事可成!” 项羽看着神采奕奕的项隆,突然笑了: “我儿虽贵为世子,可每战必定争先,真是有为父当年的风范。好吧,我同意你的方案,但我还是那句话,一定要多多保重自己!” 项隆拱手回答:“请父王放心,儿臣自有分寸。” 当天夜里,项羽率领数万兵马从正面佯攻函谷关,项隆则率领三四千人马,从小路向函谷关内迂回。 夏侯婴从没单独指挥过规模如此庞大的战役,听说项羽向自己杀来,瞬间慌了手脚,忙命令大军全力守住城关,绝不可放项羽进来。 项隆、冯宽等人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进了约一个时辰,已经偷偷绕至函谷关内,项隆派出一支小分队下山探查,却没有发现任何汉军的踪迹。 项隆心中疑惑: “不应该呀,韩信既然知道有这样一条小路,不会不在这里派兵驻守。不过现在此处却是一副人迹全无的样子,连个哨兵都没有见到,难道……这是韩信在故意引我上钩?还是说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韩信疏忽了?” 如果韩信还在,当然不会出现这样的疏忽。可项隆不知道的是,此时韩信已经被夏侯婴所杀,而夏侯婴,当然不可能知道这条秘密小路的存在。 项隆担心韩信故布疑阵,所以命令士兵不要轻举妄动,又观察了半个多时辰,发现这里真的没有任何埋伏,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项隆认为机不可失,于是下令全军攻入关内。 汉军主力此时已经全部被夏侯婴调往关前防御项羽的进攻,函谷关后方只有一些老弱残兵,他们突然见到如猛虎下山般的楚军精锐,哪里还有半分抵抗力,纷纷丢盔弃甲,瞬间溃不成军。 项隆带人一直杀到汉军中军帐内,见原本韩信的军帐,此时竟只坐着一个夏侯婴,项隆有些紧张地问道: “说!韩信到哪去了?你们究竟有什么阴谋?胆敢说半句谎话,我立刻割下你的头!” 夏侯婴此时被神兵天降的楚军吓得三魂出窍,六神无主,哆哆嗦嗦跪趴在项隆脚下,连句话都说不利索。 项隆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原来韩信竟然已经被这小人杀了,此时的汉军大将军竟然是这位胆小如鼠的夏侯婴,项隆突然有一种荒唐的感觉。 不过韩信已死,对项隆来说当然不是一件坏事,他把宝剑横在夏侯婴脖子上,声色俱厉地说: “快!让你的部队立刻投降,迎接我军入关,我可保你一命,不然的话,现在就宰了你!” 夏侯婴一听自己可以保住性命,急忙连滚带爬地向手下士兵下达命令,立即停止抵抗,恭迎楚军入关。 就这样,在前后近七个月的围困下,函谷关宣告易主。 项羽入关后,听项隆讲述了前因后果,也不禁哈哈大笑: “韩信啊韩信,我早就说过刘邦老贼猜疑心重,绝不是个仁君明主,劝你早日改换门庭。可你偏偏不听,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算你自作自受!” 随后,项羽又问项隆: “对那鼠辈夏侯婴,你打算如何处置?” 项隆忙拱手回答:“儿臣答应夏侯婴留他一命,而且不管怎么说,他也算献城有功,杀了他,恐怕有失父王仁德之名。” 项羽左手握着剑柄,在军帐内来回走了几步,沉吟着说: “既然我儿出言保他,那就暂且饶他一条狗命。不过这样的小人,我绝不会把他留在身边。这样吧,砍掉他的双手,然后再轰出关去,由他自生自灭好了。” 项隆虽然觉得有些残忍,想要出言制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口道: “父王,如今函谷关已破,长安近在咫尺,我们还是应该加快行军,尽早夺取长安,以免刘邦老贼逃跑。 儿臣请命,愿亲率三万精锐骑兵,先行攻占长安,捉拿刘邦!” 第一卷 第90章 攻陷长安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经过一夜激战,项隆攻下了函谷关,此时天色已经打了亮,士兵也十分疲惫。 可项隆未做丝毫停留,而是立即率领三万骑兵直扑长安,防止刘邦逃脱。 此时的刘邦刚刚从睡梦中苏醒,压根不知道函谷关已经失手的消息。这也怨不得刘邦,函谷关的丢失实在是太快了,他如何能够料到号称天下第一雄关的函谷关竟然能在短短一夜之内易主,又如何想到在夏侯婴的统率下,八万大军竟如此不堪一击。 等到楚军士兵已经把长安围了个水泄不通,正在用早膳的刘邦才得到函谷关陷落、长安被围的消息。 只见刘盈匆匆忙忙跑进刘邦寝殿,连行礼也来不及,气喘吁吁向刘邦禀报: “父王,大事不好!儿臣刚刚接到线报,函谷关……函谷关已经于昨夜失守!” 听到这个消息,刘邦圆睁双眼,把手中的肉夹馍重重摔在桌子上: “什么!怎么可能!函谷关地势险要、坚如磐石,又有夏侯婴率领八万大军防守,怎么会一夜之内就被攻破?你的消息准确吗?” 这刘盈乃是刘邦和其妻吕雉的嫡长子,年方二十,生得面如冠玉,一派儒雅风度。 可此时这位少公子也失去了往日平和从容的气度,冠也没戴,头发散乱着,一脸焦急之色对刘邦解释: “父王,千真万确!听说敌将项隆率领一支精兵从一条无人知道的小路突然杀入函谷关中,夏侯婴来不及反抗,就打开城门投降了。” 刘邦猛然抽出悬挂在架上的宝剑,恶狠狠道: “可恶!可恶!夏侯婴这个废物,枉费我对他的多年栽培和信任,若是韩信,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失误!” 说到韩信,刘邦突然沉默下来,自己曾经是那样怀疑韩信,可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只有韩信才是唯一能与项羽正面交锋的人。 可刘邦知道,就算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韩信虽然死在夏侯婴手上,但和他刘邦自然也脱不了关系。 可刘邦身旁的刘盈却无法猜透他父亲此时心中的想法,他所担心的,是眼下的局面: “父王,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再提,如今楚军已经把长安团团包围,城内早已乱成一锅粥,还请父王早做打算!” 刘邦一听这话,抬起脚来就是一个飞踹: “混账东西!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早说?!刚才与我说了那么多废话,最重要的事情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说完,刘邦光着双脚跑出殿外,对外面乱作一团的下人高喊: “萧何!萧何!!陈平!陈平!!你们这群狗奴才慌什么?告诉我萧何何在?陈平何在?” 可下人们只顾自己逃命,早已不再听从刘邦这位主公的号令,只有刘盈跟在刘邦身后跑出来,抓住刘邦的手焦急的说: “父王,父王!萧伯父和陈伯父都在自己府中,一时半会恐怕赶不过来。就算他们能赶来,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我们还是赶快逃命吧!” 刘邦一把挣脱刘盈,痛苦的用双手抱住头,喃喃自语: “完了!全完了!现在张良、韩信、萧何、陈平都不在我身边,我该怎么办?我又怎么跑得掉?” 刘盈扶住刘邦双肩,强行让他镇定下来: “父王莫慌,儿臣早有准备,儿臣已令樊哙将军找来几套寻常百姓的衣服,父王可以化装成百姓逃出城去。蓝田大营尚有儿臣的五百死士,父王可让他们护送您前往汉中,依托巴蜀之地,再同项羽周旋!” 话音未落,只见樊哙抱着几身粗布麻衣跑到刘邦面前,不由分说就往刘邦身上套。 刘邦此时才微微镇定下来,一面手忙脚乱地换衣服,一面对刘盈说: “有理有理,我儿这些年真是长进了,为父方才差点慌了神。” 可刘邦却见刘盈并不换衣服,于是好奇地问:“我儿还愣着干嘛,快快换衣服啊!” 刘盈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正了正袍袖,对刘邦坚定地说: “父王,就由樊哙将军护送您出城,儿臣会留在这吸引楚军视线,确保父王您可以安全离开!” 刘邦有些惊讶地盯着自己这个向来柔弱的儿子,随后叹了一口气: “唉,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父王我就不再说什么了。我儿放心,如果为父能逃过此劫,必定救你出去!” 刘盈知道刘邦所说是一句毫无依凭的空话,可他还是握紧了刘邦的双手,点头说道: “父王的生养之恩,儿臣无以为报,只能尽可能拖住敌人,为父王求得一线生机。只要父王您多保重,儿臣便死而无憾了!” 随后刘盈又对樊哙嘱咐道:“樊将军,父王的安危就交给您了,希望你们一切平安。” 刘邦在樊哙的搀扶下走出宫门,骑马向城南方向飞奔。他回头看了看自己儿子坚毅的身影,有些恋恋不舍地挥了挥手,随后便不再耽搁,伏在马背上一路疾驰而去。 …… 项隆这边把长安城包围了个严严实实,由于之前守城的兵马已经全数调往函谷关,此时的长安是一座真真正正的空城,除了城门口几名洒扫街道的老兵,楚军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顺利入城。 项隆一面让手下将领分兵把守各个城门,下严令绝不能让刘邦逃脱。项隆自己则亲率一支人马,慢慢悠悠朝王宫行进。 就这样,项隆一路上没遇到任何抵抗,轻轻松松来到王宫。却看到巍峨宫殿的台阶上,站着一位身形瘦弱的年轻人,手中紧握一支长弓,对项隆等人大喊: “楚贼!尔等何敢来此地受死?我乃大汉世子刘盈是也,只要有我在,绝对不叫你们踏入王宫一步!” 说罢,刘盈举起手中的弓箭,朝项隆射来。 可刘盈并非武将出身,再加上身形瘦弱,力气不大,他射出的箭还没来到项隆面前,就无力地掉在了地上。 项隆听到这就是历史中的汉惠帝刘盈,心中暗想: 没想到这位世子殿下看起来儒雅柔弱,但性格却如此坚韧勇敢,明明已经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却还能有尊严地战斗下去,光凭这份心性,就已经远超很多人了。如果不是因为身在不同阵营,我还真想与这位世子交个朋友。 第一卷 第91章 刘邦被俘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项隆被刘盈视死如归的精神所打动,不但没有小看刘盈,反而从心中对他生出一股敬意。 项隆对远处横眉冷对的刘盈高喊: “刘兄弟,你先冷静!我是项羽之子项隆,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好好谈嘛。你我虽名分楚汉,可也都是华夏儿女,炎黄子孙。如果你愿意,我不但可以保你性命,而且还能让你在朝廷为官,你我可以共同为天下百姓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听闻眼前的人就是项隆,刘盈心中怒火更盛,轻蔑冷笑道: “呸!原来是你这贼子,谁与你称兄道弟!我堂堂大汉世子,绝不与你这等楚贼同流合污!恨只恨我此生为一书生,不能杀贼报国,手刃仇敌!但是项隆,你也休想要羞辱于我!” 说罢,刘盈转身走进身后的宫殿中,随后殿内燃起熊熊大火。 原来刘盈早已做好舍身成仁的准备,已经提前在大殿中堆满了柴火、麻布、松脂等易燃物,随这座大殿一起葬身火海。 项隆见到眼前情景摇头叹息,连忙吩咐手下将士:“速速救火,不要让火势蔓延,如果烧掉百姓的房屋就不好了。” 楚军士兵急忙前去救火,等到火势熄灭,田甲前来禀告: “启禀世子殿下,火势已经扑灭,我军也已经在王宫内寻找,并未发现刘邦的踪影。” 项隆皱眉沉思:“不在王宫,那刘邦会在哪里?难道他也同刘盈一起烧死在大殿内了?” 项隆摇摇头,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对,按照刘邦贪生怕死的性格,他是一定不会自杀的。如果王宫内找不到的话,只能说明刘邦已经跑了。” 想到这,项隆急忙对冯宽、王诚、田甲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刘邦现在很可能已经混入人群之中,向城门逃去了。事不宜迟,我们需要立马封锁城门,对出城之人进行严密盘查。 冯宽,你去南门,田甲去北门,王诚去西门,我去东门,一定不能让刘邦跑掉!” 说完,四个人不再耽搁,立刻分头向城门方向疾驰。 等到冯宽来到南门,见到挨挨压压的人群站在紧闭的城门前,打算离开长安。 冯宽命令士兵对所有人一一排查,检查所携带行李,若有可疑人等一律拿下。而冯宽自己也带人一个一个仔细审视着每一位出城之人。 不出项隆所料,刘邦和樊哙果然混迹于出城的百姓之中。 他们先是骑马来到南门,然后发现骑马实在过于明显,因为普通百姓可买不起如此昂贵的战马。所以二人弃马步行,挤在人群当中,希望用人群当掩护。 可没等他们出去,城门却出现了维持秩序的楚军士兵,随后冯宽就率人赶到,开始查验身份。 随着人群不断通过,刘邦和樊哙来到城门口接受盘查,刘邦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液,尽量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心中默念: “上天保佑,上天保佑!一定要让我顺利通过!” 冯宽此时也注意到刘邦、樊哙二人,他虽然没有见过樊哙,但只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面相凶狠、五大三粗的汉子。 冯宽于是将二人拦下,问道: “你们是何人?姓名、籍贯,来长安所为何事,又因何要出城?” 刘邦皮笑肉不笑,战战兢兢回答: “将军,我……我叫马老四,是……是蜀郡的商人,我来长安原本是为了做点小买卖,这不是遇到战乱嘛,生意做不下去了,所以想回乡另谋出路,还请将军通融。” 刘邦扭头看了看身后一脸戒备之色的樊哙,生怕樊哙开口会引来冯宽怀疑,于是说: “后面这位是我请来的护院,别看他长得高大,却从小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有什么事将军直接问我就行。” 冯宽上下打量了一下刘邦,只见他虽然穿着一身布衣,头发却梳理的十分整齐,脚上还穿着绣有云纹的千层底官靴。靠近一闻,身上竟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显见是不久前才刚刚熏过香炉,哪里是小商贩的样子! 冯宽虽然不能确定此人究竟是不是刘邦,但也知道他必定在说谎,于是接着问道: “蜀郡商人?可我听你的口音中可丝毫没有蜀地的乡音,你又作何解释?” 刘邦赔笑说:“说来将军可能不信小人来长安日久,所以学会了此地方言,倒把家乡话忘了个七七八八,真是让您见笑了。” “那你既然是商人,所卖何物,平日里在哪里摆摊或哪里开店,货源在哪,货卖得如何,价格怎样呢?” 冯宽不依不饶,连珠炮一般一连问了五六个问题,这下把刘邦问了个目瞪口呆,他根本没做过买卖,哪里回答得上来。 冯宽见刘邦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心中更是怀疑,突然厉声喊道: “刘邦!我已识破你的身份,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 听到冯宽这一句喝问,刘邦身后的樊哙再也忍不住,“噌”地一声拔出藏在衣服内的短剑,上前一步把刘邦护在身后。 其实冯宽并不确定眼前之人就是刘邦,之前那一声喝问只是想诈他们一下,没想到樊哙信以为真,当真觉得自己身份被识破,这一下相当于不打自招。 冯宽轻笑一声,挥手让士兵将刘邦二人团团包围,口中喝道:“给我拿下!” 樊哙就算再勇猛,也抵挡不住数百名楚军精锐的围攻,虽然挥剑抵抗,却也只是垂死挣扎。一个不留神,他被一名楚军士兵用长枪刺中小腿,无力地倒在地上,口中发出不甘的嘶吼,但无奈只能做了俘虏。 樊哙被俘后,冯宽盯着面如死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刘邦,冷笑道: “怎么样,汉王大人,事到如今你还想负隅顽抗吗?我劝你还是乖乖和我走吧,也免得你受皮肉之苦。” 刘邦自知已经山穷水尽,当啷一声放下手中兵刃,任由楚军士兵将其五花大绑,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汉王,如今却像被霜打过的茄子,灰溜溜做了楚军的俘虏。 第一卷 第92章 刘邦的末路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长安城的地牢中,刘邦站在牢房中央的天井下,抬头仰望那份来之不易的自由的光芒,可他心中明白,只怕他此后已经不能再像阳光一样来去自由了。 就在刘邦怔怔出神的时候,地牢内突然响起脚步声,随后两名狱卒举着火把,哗啦哗啦几声打开拴在牢门前的沉重铁链,一位贵公子模样的人率先步入牢房,身后跟着一名中年书生。 刘邦借着微弱的火光朝二人看去,最前面的年轻人他并不认识,可在看到那名中年书生的脸后,刘邦大吃一惊,圆睁双目,如遭雷劈: “张良,竟然是你!你居然还活着!” 张良见到刘邦,也有些激动,他不顾自己一身洁白整洁的衣饰,跪在潮湿肮脏的大牢地面,对刘邦行叩首大礼。 刘邦此时已经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转头看了看一旁身着锦服裘袍的“公子哥”,瞬间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想必你就是项隆吧!我虽然未曾见过你,但你的大名我早已听说,可谓如雷贯耳,想不到我们今日竟会在此地相见。” 项隆也微笑拱手:“汉王的大名,小子也早有耳闻,今日一见,足以了却平生夙愿。” 项隆、刘邦的话都十分彬彬有礼,若不是在这昏暗的地牢中,若不是之前经历过数场激战,恐怕别人会误以为他们是倾慕多年的“神交好友”。 张良也站起身来,颤抖着嘴唇,几乎说不出话来: “汉王,您……” 刘邦面若寒霜,冷冷打断张良: “张先生,何须如此惺惺作态?之前我以为你死了,想不到你竟然投靠了项羽!难怪自从长江之战以后,我军数场大战屡战屡败,就连韩信、彭越这样名扬天下的大将,最终都落个兵败身死的结局,原来是有张先生在幕后运筹帷幄!哼哼,能输在你的手下,也不算我刘邦无能了!” 项隆看着张良满面通红,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忍不住替他辩白: “汉王这可冤枉子房先生了,子房先生虽然在我麾下,但因为顾虑与你多年情分,所以不曾出一计,不曾献一言,从来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说到彭越、韩信,明明是你自己的疑心和不信任害了他们,又如何能怨在子房先生身上?” 刘邦斜了项隆二人一眼,阴森森地冷笑道: “好一个子房先生,叫得可真是亲热呐!我同张良说话,与你这小贼有何相干?难道他自己没长嘴吗,有什么话让他亲口跟我说,何须由他人代劳!” 张良见刘邦发作项隆,开口说道: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大丈夫输赢明白,汉王殿下又何须作此丑态?您可能埋怨我投靠了项世子,确实,我张良苟且偷生,算不上是什么英雄好汉。但对天下百姓而言,楚汉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无论谁统一天下,对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自从周平王迁至东都洛阳,天下诸侯混战了数百年。其间,秦国虽然短暂地一统天下,可秦国奉行严刑峻法,加之嬴政暴虐无道,天下百姓并没有得到真正休养生息。而此后不久,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各大势力之间再次陷入混战,可曾有一日太平? 世子殿下曾对我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此言可谓振聋发聩!我张良并不在乎个人得失,此生所愿但求天下一统,绝不想看到百姓再次陷入苦难当中。而我张良能够看到天下一统的这一天,虽死亦足!” 说罢,张良猛然拔出腰间宝剑就要自刎。 项隆眼疾手快,一下擒住张良双手: “子房先生,您……您这又是何苦呢?” 张良此刻已经满眼泪花,颤抖着声音对项隆说: “世子殿下,您就让臣去吧!我为臣不忠,对友不义,您为何要救我这个不忠不义之人呐!” 项隆摇头劝说张良:“先生不必过于自责,汉国之亡,其罪不在先生,您万不可起轻生的念头!” 刘邦原本对张良投降楚国颇为不满,但看到张良竟要自杀,不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子房先生不必过于苛求自己,我方才对你发火,其实是在生我自己的气。不过你说得对,大丈夫输赢明白,我如今已经沦为他人的阶下之囚,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又有什么用呢?” 随后刘邦双眼直视项隆:“小子,说吧,你想拿我怎么样?” 项隆回望刘邦,看出他眼神中的颓废与疲惫之色,拍了拍手,门外又进来三名狱卒,每人手中分别捧着匕首、白绫和毒酒,项隆对刘邦说: “说心里话,我很想留你一命,可事实上我却留你不得,因为只要你还活着,天下的纷争就不会停止。 我听说天子就算死,也可以选择自己的死法。虽然你并未称帝,但我却以天子之礼待你,你想要怎样结束自己的生命,选一种吧。” 刘邦眼中彻底失去了光彩,他苦笑着瘫坐在由稻草铺成的“床”上,喃喃自语: “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吗,这就是我的结局吗?哈哈哈哈,我曾高居于万人之上,如今回头看却两手空空,想不到竟落得如此下场,真是讽刺啊!” 刘邦沉默许久,突然抬头对项隆说: “让我死可以,但临死之前,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可否请你回避,让我与张良单独谈谈?” 项隆有些疑惑地看着刘邦,又回头看了看张良的神色,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 他走出牢门,在稍远处的过道中等待。 时间并不长,张良也走了出来,二人点头会意,便转身向牢外走去。 这时,幽深的地牢中,却突然回荡起刘邦歇斯底里的号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项隆!项隆!!你是打败了我,可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你年纪轻轻就身处阴谋诡谲之中,机关算尽,已经有伤天和,被造化所嫉,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不会落得好下场!” 刘邦的声音中充满着恶毒与怨恨,在空荡荡的地牢中久久回响,仿佛来自地狱的怒吼。 项隆脚步一顿,仿佛心中的什么东西被击中,但他并没有回头,而是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走出地牢。 第一卷 第93章 天下一统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走出地牢,项隆重新看见明媚的阳光,方才种种仿佛已经恍若隔世。 张良立在项隆身后,问他:“世子殿下,难道就不好奇刚才刘邦与我说了些什么吗?” 项隆回头微微笑道: “我曾与先生说过,我不以君臣之礼待您,而以朋友之礼待您。友朋之道,归之以义。您若愿说,我不问您也会告诉我,而您若不愿说,我自然也不会强求。” “世子殿下待人如光风霁月,如此心胸气度,实在令在下拜服。”张良有些感叹的说,“其实刘邦方才对我说,他在汉中还留有一个小儿子,希望我能够把他救下来,做他的老师,保护他长大成人。” “子房先生可答应了?”项隆问。 “当然没有,我说会将此事禀告殿下,一切都由殿下定夺。”张良回答。 “原来刚才刘邦最后几句话不仅仅是对我的诅咒,也可能是激将法,想要让我做件善事?”项隆想着,随后笑着摇了摇头,“刘邦这人,真是自作聪明,就算他实话实说,我项隆又岂是赶尽杀绝之人?” 张良见项隆一直不说话,以为他不同意,于是试探着说: “殿下,这小孩子虽然是刘邦之子,但手中无兵无权,断然不会祸乱天下。再说有我悉心教导,不会让他出什么乱子的。” 项隆回过神来,看张良一本正经劝自己,不由笑出声来:“子房先生误会我了,我并非暴虐之人,又怎会对一个小孩子痛下杀手?这件事情,我答应了。” 张良却感到有些意外,连忙低头拱手行礼:“殿下宅心仁厚、大慈大悲,我替刘邦拜谢殿下了!” 项隆赶忙扶起张良,对他说:“既如此,我这就派快马到汉中接来刘邦之子,让他与先生一见。” 张良却连连摇头:“殿下恩德在下心领了,不过如今天下已经统一,在下平生夙愿已了,不愿久居朝中。我想带着这个孩子隐居终南山,从此求仙问道,聊以自慰此生。” 项隆想劝张良留下,但突然想起真实历史中张良也是在刘邦统一天下之后归隐江湖,他志向如此,自己何须强求?于是项隆自嘲地笑了笑: “好吧,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求的道,也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既然先生已经决定,我也不便强留。” 随后,项隆对张良正色拱手: “山高水长,江湖路远,但若有缘,你我自会相见。” …… 长安已破,刘邦已死,至此楚汉之间的争战终于宣告结束。 在项隆的劝说下,项羽放弃了定都彭城的想法,而是把帝都定在长安,并在旧有基础上建造皇宫,扩建城市,完善长安附近的水利、道路等基础设施,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六个月后,大楚皇宫的建造虽然没有结束,但主体几座殿宇已经宣告落成,项羽也迫不及待,希望可以尽快加冕称帝。 于是,在项羽一统天下半年后,大楚的开国大典正式举行。 典礼举行当日,皇宫大殿外满满当当的分拨站立着各路英才。 有以项隆、项声、项庄等人为首的皇亲国戚; 有以英布、英斌、林笙歌等人为首的吴王旧部; 有以冯宽、田甲、王诚、季布、桓楚等人为首的军方将领; 有以虞岸、虞恒、顾辰、陆风、朱宏、张锐等人为首的江东世族以及各地的世家大族; 还有张耳、柴武、丁复、丁礼等汉军降臣…… 可以说天下英才如过江之鲫,此刻却几乎尽数集结在项羽麾下。 辰时一过,朱漆铜钉的皇宫大门徐徐打开,在门外等候的一众人等,按部就班迈着方步,依先后顺序进入皇宫,走在大理石铺成的平坦大道上,一直通往刚刚建成的“天下第一殿”——天极殿。 皇宫之中三步一人,五步一岗,每隔几步就立有一名持枪按剑的楚军精兵,挺胸抬头,目不斜视,如同钉子一样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走到巍峨高大的天极殿前,神龟、仙鹤等各式香炉一齐焚了香,袅袅香烟飘散半空,也飘到人们中间,让人感觉似乎身处仙境。 正在此时,大殿两侧早已准备多时的乐手们击鼓吹箫,编钟之声大作,瑟筝笙簧箫笛齐鸣,黄钟大吕,琴音袅袅,供奉们口中不紧不慢,喃喃有词唱道: “御句芒,春载阳,震位峙东方。顺时令,驾苍龙,骖吉良。见垂虹,青蓱渐芳。行庆施惠,恩波浩荡。一解御祝融,晷正长,南极星辉朗。驾朱辂,万骑腾骧。赞俊杰,遂贤良。二解蓐收节,露华初降,金风乍凉,兑列西方。载白旗,乘戎辂,移天仗。万宝告成,一人有庆天垂贶。三解颛帝司方,水泉始涸,天际彩虹藏。乘元辂,驾铁骊,云衢滉瀁。万叠明霞奉太阳,四时节物邀欢赏。四解皇谟圣德钦无两,舜日光天壤。花明采仗齐,云暖龙旗飏。际昌时,咸翘企仙舆降。际昌时,咸翘企仙舆降……” 又是什么“万国瞻天,庆岁稔时昌。灿祥云,舜日丽中央。翕河乔岳纪诗章,附舆执靶标星象。胥极,复陈常,正恩威克壮。奉金根陟乡,奉金根陟乡。帝心昭格皇仁广,和铃戛击和鸾响。德化风行草上,刑措兵销,绩熙工亮……” 在嘹亮高亢的歌声中,项羽身着黄色龙袍,头戴十二旅冕冠,脚踏飞龙在天朝靴,腰佩玉质腰带,一脸庄重肃穆,缓缓走到设在大殿中央的御座前,掀起衣袍稳稳坐下。 之所以穿黄色龙袍,是因为在战国之后,楚国称他们是炎帝的后人,国色应该与炎黄同色,所以定国德为土,改穿黄色服饰。 “乐止!”项羽坐下后,身旁的小太监扯着嗓子高声喊道,“向吾皇行三跪九叩大礼!” “万岁!”满殿臣子齐刷刷跪下去,伏地叩头,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第一卷 第94章 登基大典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看到阶下群臣山呼万岁,项羽满意地点点头,伸出双手在空中虚扶了一下,面带微笑说: “众位爱卿免礼,平身!” 随后又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快给吴王、世子和五位上柱国赐座!” 等到英布、项隆几人落座后,项羽站起身来,扫视殿内大小官员,十分有威严地缓缓开口,声音回荡在殿中,嗡嗡作响: “诸位臣工,今日朕叫诸位前来,是为了见证朕加冕为帝,也是为了与诸位共襄盛举,聚天下之贤才而共治江山。 如今战乱已经结束,四海安康,八方太平,内无乱臣贼子,外有精兵强将,朕的江山可以说如铜墙铁壁般坚固。 可战乱虽然已休,但四方皆百废待兴,天下百姓依旧生活得十分艰苦。我大楚继承炎黄之志、尧舜之风,自然要以德化而治天下。 所以朕在此宣布,要在普天之下推行仁政,刷新吏治,均平赋税,让天下臣民感受我大楚之仁德!振数百年之颓风,造一代极盛之世,自今日始! 除此之外,朕还要敬告所有为统一付出努力的英雄们,秦国亡了,汉国亡了,可我华夏一统天下的大愿不会亡!我楚国会把它传承下去!五千年,一万年,五万年,十万年,只要人类还存在,我中国就一定会统一!” 听完项羽的慷慨陈词,英布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高声称颂: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圣明仁德,实为我等臣子的福分,更是天下百姓的福分。臣王恭祝陛下万寿无疆,恭祝我大楚千秋永存!” 殿中诸位大臣也一同拱手高呼:“陛下万寿无疆,大楚千秋永存!” 看到眼前这君临天下、威服八方的景象,项羽也不禁有些飘飘然,他的嘴角止不住泛上笑意,停顿几秒后接着又说: “今天不仅是朕的加冕大礼,也是世子晋封太子的典礼。” 他指了指身后的小太监:“小盛子,念朕的诏书。” “皇嫡长子、原楚王世子项隆,公忠廉能,勤劳王事,屡办要差,卓有劳勋于朝廷,今兹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兹命皇太子持玺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决之。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此诏一出,满殿皆惊。众人早就想到项羽会重赏项隆,却没有想到赏赐竟如此之大。 封项隆为太子尚属意料之中的事,可一句“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相当于赋予了项隆皇帝一样的权柄,无论军队调动、财政收支、人才选拔、官员任用……诸多大事都由项隆说了算,可以说项隆实际上已经成为大楚的“副皇帝”。 阶下众人脸色各异,有人惊喜,有人惊讶,而有的人,则面色阴沉、目光凶狠。 项隆有些恍惚地接过圣旨,叩头谢恩。他并不在意众人的神色,并且他事前也不知道项羽会在登基大殿上突然封赏自己,而且还是如此之大的权力。 项隆不禁想到从前,想到垓下之战他奇谋频出救出项羽重获新生,想到经略江东与世族斗法相互试探,想到牛渚矶一战他深陷重围又绝处逢生,想到函谷关下与韩信的生死对决千钧一发…… 其实一开始他并没有想过自己要获得多少荣华富贵,他救项羽其实是为了救自己,平心而论,他本意是想当一个无忧无虑、花天酒地的公子哥,有个猛人老爹替自己处理一切。 可一路走来,他却和自己曾经的初衷越来越远。他看到了太多的流血和杀戮,看到了太多的民生疾苦,看到世间太多的黑暗与不公。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为天下苍生所做出的努力,为家国一统所付出的牺牲,看到了黑暗中的光明和逆境中的希望,更有了虞柔、冯宽、田甲、王诚、项羽、林笙歌等人的陪伴与支持,这一切,让项隆又喜又悲。 身为总理政事与军务的皇太子,独坐高位受天下人敬仰,一语之间掌握生杀大权,决定他人的生死荣辱,一纸诏书便可将自己的意志推往九州四海,天下臣民莫敢不从。 这种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感觉,让项隆有些头晕目眩,心中像翻倒了五味瓶,疲劳、困倦、沮丧、兴奋、迷茫……所有情绪似乎都在此刻一齐爆发,他甚至感到有些不真实。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项隆觉得他就像是梦蝶的庄周,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尽管如此,可有一点项隆却是清楚的,那就是项羽将天下的重任交给自己,那么自己就要负起责任来。无论前路如何艰险,无论任务如何繁巨,他都要尽到一个储君应有的义务,因为这天下不是项羽或项隆一人的天下,而是万民之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作为现代人的项隆是再明白不过了。 在项隆的胡思乱想中,项羽的登基大典已经过去,新皇项羽下令设宴招待群臣,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热闹景象。 在席间,项羽又降旨免除天下臣民三年的赋税,更是引来一片歌功颂德之声,整个宴席热闹红火得好似庙会一般。 项隆向来最不喜吵闹,勉强打起精神应对着川流不息的敬酒寒暄之人,心里却想到了虞柔。 他和虞柔大婚之后,就随着军队南征北战,而虞柔却留在了江东,二人一年到头都无法见上几面。 而消灭刘邦后,项隆又忙着安抚难民、部署军队、封赏功臣、修建皇宫、扩建京城、筹备大典……种种事务忙得不可开交,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办事,一直到深夜时分才去休息,有时忙起来更是一连几日都不回府。可以说,项隆和虞柔虽为夫妇,但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却没有几天。 而现在,身处热闹的人群之中,项隆却恨不得肋生双翅,立马飞回府中,哪怕只有他们两人,哪怕只吃清粥小菜,他也想陪在虞柔身边,同那个温柔贤淑却又似乎满腹心事的姑娘唠唠家常。 项隆突然想起一首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想到这,项隆觉得自己一刻都等不下去了,恨不得马上回府见到虞柔。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因为现在的他不仅是项隆,更是帝国的太子,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关乎整个国家的是非荣辱,所以他不能失礼,更不能任性妄为。 “看来我似乎陷入到很麻烦很麻烦的事情中了。”项隆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心中不由得摇头苦笑。 第一卷 第95章 前路未已 - 转生项羽之子,开局被困垓下 - 林中之木 加冕典礼后的大宴一直持续了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深夜,群臣才辞谢君恩,各自回家歇息。 项隆站在天极殿内,先是和群臣一起恭送项羽回宫,然后又一一与诸位大臣拱手辞别,一直到目送最后一人离去,他才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深深呼吸几口清凉的晚风,骑马回到世子府。 项羽已经下令,让项隆迁至东宫居住,今夜也是他在世子府的最后一晚。 等回到府中,时间已过子时,他估摸着虞柔已经入睡,也不想打扰她,就凑合着在东书房将就一晚。 大约睡了两个时辰,第二天寅时,天还没亮,项隆就被守夜的小厮叫醒,简单洗漱一下,快速吃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面,他就一路坐轿来到皇宫。 清晨的皇宫,一片静悄悄的,早已没有了昨夜的热闹与喧哗,但却更加显得宁静而厚重。 项隆快步穿过天极殿,来到文星阁,也就是皇宫中平时处置政务的地方。 看到桌案上堆成小山的文牍,项隆深吸一口气,便马不停蹄投入到工作中,一边查看中央和各地送来的文书与奏折,一边在奋笔疾书地写着什么。 一直干到辰时,项隆才把头从文卷中抬起,看看窗外,太阳早就高悬于半空了,他竟然都没注意到。项隆自失的笑了一声,吹灭了身旁的蜡烛。 就在项隆还想继续时,项羽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项隆大吃一惊,连忙站起来行礼。 “哈哈,不必多礼,我们还是坐下说话吧。”项羽摆摆手,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昨天回去得那么晚,朕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可朕听说你不到卯时就进宫了?勤勉也不在这一时的嘛!” 项隆忙拱手,正色答道:“儿臣身为储君,自然要为天下着想,不敢说什么勤勉,这不过是儿臣应做之事罢了。” 项羽注视着自己的儿子,真是越看越喜欢。自己这个儿子哪都好,不仅相貌堂堂、气度雍容,而且武艺超群、足智多谋。唯一的不足就是有些过于稳重,失之活泼。不过,作为太子来说,稳重似乎也算不上是什么缺点,反而可以说是个长处。 项羽见项隆身边平铺着许多竹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于是有些好奇的问: “我儿这是在写些什么,可否和朕说说?” 项隆从一大堆竹简中挑出一卷,捧到项羽手上,解释道: “这是儿臣写的《国策书》,待到完全写好,自然是要呈送父皇御览的,不过既然父皇问起,儿臣可先为父皇做个简要说明。 如今我大楚虽然一统天下,但并不代表万事大吉,可以坐享其成,所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正所谓‘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打天下,更多靠的是军事实力,而治天下,则要做到总揽全局、协调各方,方能保证长治久安。” 项羽一边听着项隆的话,一边浏览着手中的书简,发现整整一卷数百字,竟然只是一个目录,可想而知正文该有多少! 在战场上,项羽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西楚霸王,可若论处理政务、治理民生,却非项羽所长。所以他并未插言,而是点点头示意项隆继续说下去。 “如今九州虽然统一,但天下却并不安稳。北有匈奴屡屡进犯,南有百越死灰复燃,西北有西域诸国蠢蠢欲动,东北有箕子朝鲜动作不断,此为外患。” 项隆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接着又说: “外患频仍的同时,我大楚也面临着巨大的内忧。大战刚过,民生凋敝、良田荒芜,一是要休养民生、善待百姓,二是要扶植农桑、积聚财富。 不仅如此,我朝新立,律法的制定也应该提上日程。当然了,我们不能学习秦代的严刑峻法,而是要制定出合理且受百姓拥护的法律,并以此来规范天下人的言行举止。 再者,河水、江水等几条大江大河年年泛滥,百姓苦不堪言,为天下百姓计,也为了发展商路、灌溉良田,还需要进一步疏通河道、开凿运河。” 看到项羽频频点头,项隆继续讲下去: “以上还只是其中一方面,更可虑的是,之前随着战争的推进,世家大族的力量也在逐步壮大,如今已经到了不得不整治的地步。 他们霸占着土地,百姓就难以安居乐业;他们把持着财富,大楚就无法国富民强;他们掌握着话语,朝野就不能广开言路;他们控制着选官,贤士又怎能人尽其才……总而言之,不削弱世族的力量,不整顿吏治,国家就不能真正安宁。” 听着项隆滔滔不绝的话语,项羽的眉头越来越紧,不过项隆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接着说: “这些只是眼前的要务,而一个国家若想长治久安,就不能不为将来考虑,所以教育、文化都十分重要,儿臣想在全国开办公塾、私塾,普及教育、培养人才,集儒、墨、道、法等众家之所长,继承并弘扬我们的文化。 不但如此,朝廷也要推行相应的选拔制度,让每一位学子无论出身贫富贵贱,都能得到公平的竞争机会。 当然了,光普及教育和推行文化还不够,儿臣认为还要大力发展各种技术,让我们从农业国一举发展为强大的工业国。” “工业?这是什么意思?”项羽打断项隆的话,不理解地问道。 “所谓工业,就是说随着技术的发展,逐步用工具来取代人的劳动,进行生产与生活,从而让国家更加富余强大。” 项隆一时说得顺嘴,说出了项羽不理解的词汇,只得简单解释。这样解释虽然并不严谨,但只要项羽能明白就够了。 “天下之大、四海之广,不止有我大楚一家,还有许许多多的国家,还有更辽阔的天地。儿臣还希望父皇派出拓荒队,向更远的地域开拓,首当其冲就是东洋与南洋…… 所以,儿臣将这些事项总结为我大楚今后要做的十件大事,分别为:充实财富、疏通河道、整顿吏治、推行律法、削弱世族、抵御外敌、兴办教育、弘扬文化、发展科技、开拓海外。” 项隆口说手比,一直讲了大半个时辰,项羽感到大为震惊,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这才发现,自己虽然十分相信项隆的能力,可竟然还是小看了他。项隆的军事水平已经强得离谱,但现在看来,他真正的长项,原来是治国理政! 项羽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脑袋里究竟装着多少东西,只是再一次觉得自己得到了上天的眷顾。项隆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自己儿子而是敌人的话,那该有多么可怕! 想到这,项羽站起身来,不无感慨地说: “本以为一统天下已经是终点,可朕今天才知道,原来这只不过是一个新的起点。长路漫漫,没有尽头,你我未来的路,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项隆也微笑着感慨道: “是啊,确实很艰难。不过父皇也不必过于忧心,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儿臣相信,只要我们沿着正确的道路持之以恒地走下去,现在看来远在天边的理想,终有一日会近在眼前!” 项羽看着眼前踌躇满志、心雄万夫的项隆,心中的英雄气概也被激发起来,推开殿门望着朗朗清天朗声道: “说得好!你我父子自当与天下人携手,共同开创一个富饶且强大的巍巍盛世,为万民安身立命,为万世开创太平!”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