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酒吧。 烟雾弥漫的舞池中几个身影妖娆扭动，灯光绚烂的舞台上舞者们搔首弄姿。。 叶奚转了一圈，把这两处当背景，自拍了两张，点开手机发送给陆惜迟。 然后坐回吧台，点起喝的。 放在吧台上的手机很快响了起来。 叶奚扫一眼屏幕，指尖轻轻一划，拒接了。 间隔不到三秒，铃声再次响起。 叶奚理都没理，端起酒杯喝酒。 “哟，这不是我们陆家的大小姐吗？”身后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叶奚被吓了一跳，转过椅子。 圈内第一纨绔子弟，付俨站在她身后，一脸恶意的笑。 “怎么，今天没带你小叔给你撑腰？” 叶奚心里本就不爽，此时心里的烦躁加倍，煽了煽手，“滚远点。” 付俨却显然并没有这个觉悟，或者说他找上来地目的本来也是为了挑衅，此时被骂，他表情扭曲了下，伸手按住叶奚手上的杯子。 “你在杂志上乱写我的时候，怎么没让我滚远点？” “臭婊一子，真以为自己是大小姐了？上次要不是陆惜迟……” 付俨话没有说完，叶奚抄起旁边的酒瓶，反手砸在他头上。 砰—— 碎片飞溅，酒液顺着付俨头上流下，将纯白的T恤染红。 周围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付俨也被打怔了，随后涌上来的怒气冲天，他一脚踹开身旁的椅子，瞪着眼睛朝叶奚冲过去，“我他妈弄死你！” …… 半小时后，酒吧内一片狼藉。 叶奚在吧台刷完卡，转身看着从桌椅堆里艰难爬起来的付俨，挑眉，“再来一场？” “你……你有种就在这别动！”付俨掏出手机。 可惜这个电话没等打出去，酒吧大门打开，一道黑色身影风似的裹了进来。 男人穿着整齐的西装，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眉心紧蹙，抿成一线的薄唇，无一不透露着他此刻的心情。 仿佛七情六欲从冷漠包裹的皮相中流露出来，撕开平时淡漠得体的假像。 “谁准你们动手的？”陆惜迟朝吧台这边看过来。 “是叶奚先动的手！”付俨先发制人，指向叶奚。 叶奚因为陆惜迟的到来惊讶了一瞬，反应过来后马上辩驳，“胡说，明明是他先来找茬！” “送付少爷回去，让付伯伯好好管教。”陆惜迟对随后跟进来的司机道。 付俨嚣张劲顿时弱了几分，叫道，“陆惜迟，你要不要这么绝！” 陆惜迟却理都不理他，走过来抓着叶奚的手腕离开酒吧。 …… 出了酒吧，风一吹，叶奚酒意上头，脚步有点发飘，扭动手腕想挣开陆惜迟。 陆惜迟紧紧扼着她手腕，没有放开的意思。 “疼……” 叶奚看着他，声音很轻的抱怨了一声。 “这会儿知道疼了？刚打架怎么不见你疼？”陆惜迟语气仍旧很冷，只是手却松开了。 “打架当然不怕，付俨那个肾虚的又不是我对手……”叶奚往后退了一步，身体靠在车身上。 她身上的酒味飘近，惹陆惜迟皱眉，“喝了多少？” “三杯。”叶奚伸出两根手指，而后又补上了一根，眨眨眼睛。 “来酒吧，打架，喝酒……”陆惜迟逼近，目光锐利，“你还有什么没做的？” 叶奚笑了，后脑顶着光滑的车身，微微仰头看他，“比如送人回家，给人开车门……之类的？” 陆惜迟顿了顿，“你看到我和付晴了？” 叶奚闭了闭眼，她真的有点晕，轻轻哼出一声。 下午和程小小从学校出来，她本来想直接回电台交稿，却看到街对面陆惜迟和付晴两人从酒店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举止并不多么亲密，但是陆惜迟绅士得体，为付晴开车门的举动却是叶奚没享受过的。 结合一周前陆付两家联姻的传闻…… 叶奚当时整个人都懵了。 陆家在陆惜迟之前明明还有两个未婚的兄长，她怎么都没想到会轮到排行最末的陆惜迟。 这个世界上她唯一在意、喜欢的人。 那一瞬间，除了来酒吧买醉，叶奚想不出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上车。”陆惜迟扳着肩膀将她转过去，道，“回家再说。” 叶奚一手撑住车门上方的边框，有些茫然。 “醉的车门都找不到了？”陆惜迟伸手拉开车门，按着她的头将她推进去，“坐好。” 叶奚一头栽倒在车座上，没有再动。 一路安静。 一个小时的车程，回到陆家后，叶奚才感觉没那么晕了，没用陆惜迟扶就自己下了车。 两人沉默着上楼，到二楼走廊时，叶奚伸手拉住了要回房间的男人。 “联姻的事是不是真的？” 她一只手揪着陆惜迟背上的衣服，额头顶在男人背上。 陆惜迟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道，“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我没醉。”叶奚揪紧手中衬衫，说，“回答我。” 陆惜迟无奈的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缓缓转过身。 叶奚抬起头，看着他。 “是。”没有避讳她的目光，陆惜迟坦然给了答案。 叶奚整颗心都沉下去。 果然，她就知道工作狂不会浪费时间去陪的无关的人，陆惜迟和付晴……今天果然是在酒店相亲。 “以后不许再去酒吧那种地方，醉的像什么样子。”陆惜迟拉住她，往楼上走。 叶奚一把甩开他，冷笑一声，“我醉不醉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陆惜迟转回身。 叶奚与他对视，一字一顿道，“像是严管妻子不许偷腥的丈夫……” “叶奚！”陆惜迟加重语气，喝止了她。 叶奚上前一步，指尖点在他胸口，咄咄逼人，“怎么？你难道不像吗？我几点回家，去不去酒吧，连我妈懒得管我，你为什么要给我下门禁？” “你为什么管那么多？你以什么身份？继父家的小叔子吗？我妈带我改嫁的时候我已经十二岁了，陆惜迟！你从来都不是我家长！” “没大没小。”陆惜迟拨开她的手，“叫……” “我不！”叶奚打断他，满脸倔强，“我不要叫小叔，你知道我不喜欢叫小叔！” “从来陆家那天开始，我就不喜欢这个称呼。最开始是因为讨厌你们，我讨厌所有陆家的人。” “后来我仍然讨厌他们，但是……” “我喜欢你。”叶奚看着陆惜迟的眼睛，最后四个字她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第二章 告白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这沉甸甸的四个字，因为埋在心底太久而过于沉重的四个字，真到说出口的时候，反而轻飘飘的。 叶奚并没有多少表白的害羞，大概是因为她知道这场表白只是发起冲锋的号角，说完后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好像折开了线头，之后的话也变得没那么困难。 叶奚一只手撑在陆惜迟身侧，不给他逃避的机会，直视他道，“你其实都知道，知道我不喜欢叫你小叔，知道我喜欢叫你的名字，知道我喜欢你……” “我是喜欢你，陆惜迟。” “我之前没有说，是怕说了你会疏远我，你明明知道却装不知道，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有喜欢我。” “可现在我再不说，你就要被别人抢走了，我不要你娶付晴，不准你和任何人联姻！” 叶奚神情即悲伤，又倔强，想到陆惜迟帮别人拉车门的一幕，她垂下眸。 陆惜迟神色并无波动，抓住她撑在身侧的手，缓缓压下去，像安抚胡闹的小朋友，语气平和，“叶奚，你喝醉了。” “我没有，我酒量虽然不好，但还不至于醉到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叶奚甩开他的手，扬唇一笑，“要真醉那么厉害，我不该拖着你上床？” “叶奚！”陆惜迟皱眉，有些愠怒。 叶奚才不怕他，仰头凑近，鼻尖几乎贴上男人高挺的鼻梁，“我喜欢你，陆惜迟，你接受吗？” 陆惜迟偏开头，“你知道……” “你接受，我们就在一起，你不接受……”叶奚眯起眼睛，说，“我就追你。” 话落，叶奚脚步一晃，撑墙才站稳。 久违的晕眩感再次袭来，叶奚其实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这一刻想的是什么，只是凭着本能，缓缓凑上去，想讨一个吻，给这场表白划个完美的句号。 伴着酒香的灼热呼吸贴近，陆惜迟忍无可忍偏头躲开，抓着叶奚手腕反手一个擒拿，将人压在墙上，道，“闹够了没有？” 叶奚没动，半边脸贴在墙上，安静几秒后，身体软软绵绵的往下出溜。 陆惜迟伸手将人捞起，低头一看，人已经晕过去了。 他咬了咬后槽牙，“酒量这么差，还敢学人喝酒。” 啪啪啪—— 身后突然传来击掌声。 陆惜迟转过头。 陆纪宏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抱臂靠在他身后的墙壁上，一脸揶揄，“哟，没想到刚回家就看了这么一出好戏，小弟，我可不是故意的哦。” “二哥还是早点休息吧。”陆惜迟并不想理他，抱起叶奚准备离开。 陆纪宏啧了一声，“这丫头早就看出来不是个省心的，没想到她还敢打小弟你的主意呢！还真是像她那个妈一样，够贱的……” “陆纪宏。”陆惜迟射向他的眸光变得阴冷。 陆纪宏讪讪一笑，“开个玩笑，你也知道二哥我这张嘴，就喜欢乱说。” 边说边抬手打了自己嘴巴一下，然后笑嘻嘻的，转身扬长而去。 陆惜迟抱着叶奚来到三楼，还没走到她房间门口，迎面撞见了从四楼下来的陆荣。 “爸。”陆惜迟犹豫了一下，停住脚步。 陆荣走近，冷冷扫了眼被他抱在怀里的叶奚，“喝醉了？” “恩。”陆惜迟应了一声。 陆荣脸色难看，“小小年纪，和她那个妈……” “找我有什么事吗？”陆惜迟没给他长篇大论的机会。 陆荣看了看他，也没有不依不饶，说，“想和你谈谈联姻的事，一会儿来我书房吧。” “好。”陆惜迟答应。 第三章 爱心早餐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隔天早上，叶奚是被响个不停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烦躁的揉了一把头发，从床头柜摸过手机，带着些微起床气接电话，“你好哪位？” “阿奚，你才睡醒吗？”程小小迟疑，“那个……我不是故意吵醒你啊，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 叶奚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十点！ 她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刚刚陈警官给我打了电话，他说早上给你发消息你一直没回，打的电话你也没有接，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忙，所以才打给我。”程小小道，“好消息哦，阿奚，陈警官说答应我们的采访了，下午就可以过去。” “这么快？”叶奚有些意外。 她和程小小从高中同班，后来又一起考进了传媒大学，和圈内其他纨绔子弟不同，她们两人读书是认真的。 两人从大一开始就在杂志社兼一职写稿做采访。 也是因为之前曝光付俨肇事逃逸的事，叶奚才和付俨结下梁子。 这次杂志社上新，叶奚准备采访辖区民警，做个警民专题，本来以为还要软磨硬泡一阵子，没想到陈警官答应的这么痛快。 叶奚心情向上扬了扬，说，“晚一些我去你家找你，到时候一起去警局。” “好的。”程小小也很高兴。 换衣服下楼，叶奚去厨房，刚拉开冰箱门，就被从后门进来的张姨叫住。 “小奚，迟少说要你吃过早饭再出去，我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蛋羹。” 张姨过来将冰箱门关上，“早餐我都准备好了，一直在温着，你等等我端出来。” “麻烦张姨了。”叶奚不好意思道，走进餐厅坐下，心中暗暗吐槽着陆惜迟。 这男人明明拒绝她表白毫不留情，转头又继续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昨晚虽然醉的不轻，但自己做了什么叶奚都还记得，从表白，到最后那没达成的一吻…… 本以为今天开始陆惜迟会避嫌，现在看来，陆直男他根本不懂什么叫避嫌！ 从她初到陆家便是，因为她母亲嫁来已经是三婚，陆家人没一个待见她们，连佣人都看不起她，冷言冷语。 陆纪宏那个色胚更是恶心，总是调侃她，偶尔用粘腻的目光看着她。 只有陆惜迟不一样，一直护着她，换了宅院里所有对她不尊重的佣人，打了言语调戏她的陆纪宏，为她在陆家树立了和众人一样至少表面平等的地位。 叶奚从最开始的防备，到信任，依赖，再到喜欢…… “今天的蛋羹我多加了奶，小奚快趁热吃。”张姨把早餐端上来，一样样摆在叶奚面前。 叶奚抬起头，“谢谢张姨，对了张姨，我一会用一下厨房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想用什么都行。”张姨问，“这些还不够吃吗？” “不是，我要做点三明治带走。”叶奚说。 “好，正好我早上烤的吐司还没用完，我去给你拿出来。”张姨笑眯眯道。 …… 早餐过后，叶奚带着爱心早餐去了陆氏集团。 临近中午，员工都去了食堂和餐厅，陆惜迟一个人在办公室。 叶奚推门进去，五指成爪卖了个萌，“早。” 第四章 就是喜欢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陆惜迟把手上的文件放到一边，冲她扬起手腕，说，“快中午了。” “所以给你带了午餐。”叶奚把卡通小饭盒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 沉稳厚重的金丝楠木，粉嫩可爱的卡通饭盒，两者产生别样的反差萌，就像一脸严肃的陆惜迟和调皮的叶奚对峙。 “宿醉睡过头，这不也正常，你又不是没喝醉过，怎么还在纠结这个？”叶奚拉过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我喝醉是因为应酬。”陆惜迟强调。 “那我是因为不开心，比你理由充分多了。”叶奚往后一靠，“对了，我都忘了问，你昨晚你为什么突然来找我？” “你给我发照片，不就是想我去找你？”陆惜迟反问。 “可是你不也没想来？”以叶奚了解的陆惜迟，可不会因为一张明知道是挑衅的照片，就扔下手头事过去抓她。 她想了想，灵机一动，“是因为我刷卡的信息吧？” 昨晚她和付俨打坏了酒吧不少东西，她卡上的钱不够，就刷了陆惜迟给她的卡，陆惜迟那边应该会有提示。 五万块，若只是普通逛酒吧，用不了这么多钱，她总不会去点少爷，那就是惹了什么麻烦。 这很容易猜。 叶奚抿了抿唇，有点不好意思，“我的钱捐给了上次采访的那个老奶奶，昨晚酒吧的东西打坏了不少，卡上的钱不够，才刷了你的卡，等我杂志约稿的钱发到手就……” “刷卡随便，但不许再去酒吧。”陆惜迟打断她，伸手打开饭盒。 “这不一定，要看我心情，比如……”叶奚拉长声音，突然坐正，“某个我喜欢的人要是再去和别人相亲……” “叶奚。”陆惜迟看向她，冷声强调，“昨晚的事我当你发酒疯，别再胡闹。” “这不可能！”叶奚眸光锐利，“我昨晚不算醉，也不是发酒疯，说过什么我都记得。” “我……”不是借着酒醉，而是在极度清醒的状态下，叶奚多少有点害羞，清了清嗓子。 “我喜欢你，是认真的。” “你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但总要给我个机会吧？” 她双手托腮，眨眨眼睛。 陆惜迟转开视线，躲开她可怜巴巴的星星眼攻势。 “一点喜欢都不行的话，那为什么还对我这么照顾？还叫张姨帮我准备早餐，你不避嫌？”叶奚问。 “我说过，你与我一位故人有渊源。”陆惜迟转过视线，神情坦荡，“我替他照顾你。” “哪位故人？”叶奚盯着他。 陆惜迟薄唇微动，最后没有开口。 每次都是这样，问到关键问题就回避。 不过也没差。 故人是谁不重要，哪怕陆惜迟对她的照顾真的都只是因为那位故人，但那些好不是假的，她的心动依赖喜欢都不是假的。 她已经喜欢上陆惜迟，又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你喜欢付晴吗？”叶奚突然问。 陆惜迟沉吟了一下，语气不带丝毫感情，仿佛在评价某件拍卖物品，“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于我来说，都一样。” “但不会是你。”他看着叶奚，认真，也很笃定。 叶奚心口被刺了一下，深吸口气，咬住下唇，“那我还就喜欢了，就想是我！就想试试！你说不是就不是？” “你知道我的性格，如果让我试了，最后还是不行，我就认了。” “但如果你试都不让我试，我是不会甘心放弃的。” 叶奚一拍桌子站起身，“好了，下午我还有采访，就不陪你了。追你的事，就从今天开始。” 她转身离开，走到门前时，突然回头，朝办公桌后的陆惜迟抛了个飞吻，然后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一闪身溜了出去。 室内静下来。 陆惜迟看着桌上的午餐，抬手捏了捏眉心，很是头疼。 第五章 凶手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下午一点，叶奚和程小小赶到东城派出所。 这次准备的专题采访主要针对警民生活，预计一周时间，叶奚和程小小和学校请了假，会多待在警局。 “陈警官，接下来的一周都要麻烦你了。”叶奚道。 “不麻烦，不麻烦，我这也是第一次接受采访呢，也不知道我上不上镜哈。”陈警官为人和善，也很幽默，拉着叶奚给她们介绍办公室其他同事。 “这位是刘警官，我们派出所年纪最长的老警官。” “这位是张警官，我们派出所唯一的女同志。” “这位是司警官，司言，今天二十二岁，和小叶你们差不多年纪。” 相互寒暄认识之后，陈警官给叶奚和程小小安排了一个工作位，方便她们休息和办公。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警务大厅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略有些邋遢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几个民警一见到男人，表情都变了变，神色颇为微妙。 叶奚意识到不对，站起身。 陈警官叹了口气，十分无奈的走上前道，“小南啊，你怎么又来了？” “陈警官，我来是想说我妹妹的事……”男人连语气都透着疲惫。 陈警官摆手打断他，“小南啊，不是我不想帮你，你妹妹的案子在三年前已经结案了……” “可我妹妹出车祸不是意外！她是被付家那个小姐害死的！”男人没等他说完就激动辩驳。 叶奚本来想拿出平板电脑记录警情，闻言停住，错愕的抬起头。 A市姓付的人不少，但是能被称做小姐的却不多，除了付晴，她一时想不到第二个人。 而男人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 “是付晴，是付晴杀了我妹妹！”男人近乎歇斯底里的喊道。 “别喊别喊……”陈警官安抚的拍了拍男人背脊，“你不要这么激动，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只是翻案这种事是需要证据的……” “我有证据！”男人卸下身上背包，拉开拉链。 陈警官按住了他，“我说过，那本日记不能够做为翻案的证据。” “唐微已经去世三年，无法确定她当初写下日记时的精神状态，在没有关键证据的情况下，是不能重启案情的。”女警官道。 男人沮丧的低下头，可以看出他不是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说辞，连辩驳都已经懒得。 这会儿时间，又来了新的报案人，一个十六七的女孩儿，家里奶奶走失，已经一天一夜没有消息。 陈警官他们开始忙碌起来，一时再顾不上男人。 男人在边上站了一会儿，转身默默走出警局。 叶奚收起平板，趁其他人不注意悄悄追了出去。 “唐先生。”离开警局监控范围后，叶奚才开口叫住了男人。 男人转身，看到是她后露出一丝惊讶，显然之前在警局内的时候也有关注到她。 “我叫叶奚，是泉水台的记者，最近在做警局专题的采访。”叶奚走上前。 男人在她报出身份时，眸光亮了下，可很快便转为自嘲的笑，“记者又能怎么样……” “关于你刚刚说的令妹遇害的案子，我想深入了解，不知道你是否方便？” 叶奚从包里掏出自己鲜少使用的名片，递给男人，“或许你觉得因为事关付家，记者都不敢报道，不过我还是不一样的。你可以考虑一下，这是我的电话。” 第六章 过往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不知是叶奚的话打动了唐玉，还是他自己也想搏一把，犹豫之后，他答应了叶奚。 两人去了附近一家咖啡馆。 二楼带隔段的小包厢，桌子临窗，能看见楼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微微十八岁就和裴汉在一起了。”唐玉坐下后就缓缓开始了讲述，“一开始我们家人都是反对的，但微微很坚持。裴汉在酒吧驻唱，收入够他们两个用，他们感情也不错，渐渐的我母亲也就没那么反对了。” “后来付晴出现了。” “我也是在我妹妹的日记中知道的这个女人，付晴家里很有钱，和一些富二代朋友们一起去酒吧，第一次见面就对裴汉很有兴趣，之后每天都去，打赏也很高。” “没过多久，裴汉就和付晴滚到了床上，还被微微撞个正着。气头上微微说了不少难听话，她没想到会因此得罪付晴。” 唐玉闭了闭眼，“微微在撞破奸情后就和裴汉分手了，换了新的工作，可是她没想到，付晴会不依不饶。” “付晴先是去她工作的地方找茬，又在大半夜把她掳上车，带到了会所……” “在那间会所，微微经历了地狱般的一夜。” 唐玉攥紧拳头，“可就这样付晴还是没有放过她，还威胁她若是敢反抗，会连同家人一直遭殃。” “微微当时年纪不大，付家也确实很有背景，她不敢和我们说，走投无路下甚至产生过轻生的念头，后来就出了车祸。” “我没有证据证明车祸一定和付晴有关，但如果没有她一再相逼，微微是不会死的！” 叶奚在听到裴汉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觉得熟悉，出于礼貌没有打断唐玉，等他说完才问，“这个裴汉，和那个明星裴汉是一个人吗？” “是。”唐玉深吸口气，“微微去世后不久，裴汉就进入娱乐圈。大概是有人脉吧，他演了两部剧就有了不少粉丝，一直到现在都混的不错。” 当初伤害妹妹的女人，造成妹妹悲剧的罪魁祸首，现在一个比一个活的好。 叶奚完全能够理解唐玉，愤恨不甘，却偏偏无可奈何。 而关于唐玉说的这些，不用过多取证，她已经相信十之八九。 无他，物以类聚罢了。 付晴这么多年一直和圈内的二代们玩在一起，那些二代的作风她多少有些耳闻，若三观不合根本没法融入进去，可见付晴人品。 像程小小就是因为掺和不进去，才总跟着她混。 “这些年，我报警，联络记者曝光，能试的都试过了，可惜都没有用。付家背景太深，没人愿意冒着风险翻查这个案子，而且我也没有更强有力的证据。”唐玉叹了口气。 叶奚微微颌首，问，“日记能给我看看吗？” 唐玉犹豫了一下，转身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这是复印本，原本我没有带在身上。” 原版是唐家能为妹妹翻案的最后证据，为了安全，也不可能一直带在身上。 叶奚表示理解，接过复印本翻看。 纸上字迹娟秀，可以感觉到字的主人也是个温和的人。 前面三篇记录着唐微和裴汉恋爱时的美好时光，从遇到付晴后急转之下。 被带到会所那夜，轮番羞辱，唐微充满痛苦和几乎要被逼疯的无助。 而关于会所还有那些二代朋友的细节，有两个叶奚甚至能把圈中某人对号。 骷髅T恤，破洞裤，三句不离嘴的脏话，还有那暴躁的性格，好色且不把女孩子当人的作风…… 毫无疑问是付俨。 第七章 加入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你会帮我报道吗？”等叶奚看完，唐玉问。 叶奚将复印本还给他，说，“可以报道，但付家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将新闻压下去，除了打草惊蛇，应该没什么用处。” “那就算了……”或许是失望太多次，唐玉并没有斥责她言而无信，装起日记，起身就要离开。 “不过我可以和帮你一起找证据翻案。”叶奚开口，又让男人停了下来。 唐玉转过身。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仔细看日记，在会所那夜，唐微写到那些人里面有人录了视频，而且不止一个。”叶奚道。 唐玉克制着语气，“就算是留下视频，也未必会留三年。” “但也有可能现在还留着。”叶奚说，“变态的心思是难以揣摩的，对你来说是痛苦，甚至不敢多看一遍那本日记，对他们来说是乐子，是可以炫耀的资本。” “我知道翻出视频可能会对唐微造成名誉伤害，但是一旦翻案，就不止一家媒体会关注和报道，到时付家不一定会为了保付晴而牺牲整个家族的名誉。” “只有这样，我们才有胜算。” …… 没有强迫唐玉马上做决定，叶奚给了他一周考虑的时间。 两人出了咖啡厅大门，唐玉周身突然像是定住了一般，死死盯着前方。 叶奚顺着看过去。 冤家路窄。 没什么比这更能用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街对面停着熟悉的车，付晴身着一袭白色小洋裙站在车前，和随后下车的陆惜迟笑着说了两句话，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餐厅。 “是付晴！”唐玉上前一步。 叶奚出手拦住了他，“唐先生，你冷静一点，这么冲上去是想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真想杀了她！” 唐玉声音都在发抖，突然抱头蹲到地上，仿佛被人抽空了力气。 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着叶奚，目光空洞。 “你知道吗？刚发现微微的日记，而我却求告无门的那段日子，我不止一次想过，拉着付晴同归于尽。” “可是我家里还有父母，他们已经失去了微微，怎么能再失去我……” “唐先生既然知道这些，又忍耐到今天，何故再多两个月都忍不了呢？”叶奚声音轻柔但很有力量，“你放心，视频的事我会想办法取证，哪怕当初的视频已经被删掉，我也会想别的办法，帮你找到证据。” 唐玉怔怔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你就当付晴实在太招人讨厌吧。”叶奚一笑，“好了，我还有事要办，你也早点回家吧，我帮你叫辆车。” 在打车软件上摇了辆车，叶奚把唐玉塞上车，匆忙嘱咐了司机一声，然后赶紧跑去了对面的餐厅。 她一进门，迎宾小姐笑容满面的迎上来，“小姐几位，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我找人，刚进来的……” 叶奚边说边往餐厅里面扫，在角落靠窗的位置找到了付晴，迈开步子，“我找到了，你不用管我了。” 临餐桌还有几米距离的时候，叶奚故作惊讶的叫了一声，“小叔？” 正在低头看菜单的陆惜迟眉心一跳，抬起了头。 叶奚朝他笑得满脸灿烂，“真巧，小小临时有事放了我鸽子，就剩我一个人，你在这儿太好了，我蹭个饭。” 边说边招手叫远处的服务生，“麻烦这桌加一套餐具谢谢。” 叶奚拉开椅子在陆惜迟身边坐下，转头时才一副刚发现付晴也在的样子，“付小姐也在啊！好久没见了，付小姐不介意我拼个桌吧？” 第八章 我保证很乖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付晴缓缓放下手上的菜单，笑容得体，“当然不会。” 可以看出她今天是精心打扮过的，漂亮的COCO香风短裙，妆容轻淡，举手投足间无一不透露着淑女风范。 再看叶奚，简单的黑色运动裤配白T，洗到发旧的帆布背包，一股子风尘仆仆的味道。 付晴上下打量，优越尽显在脸上，“小奚最近工作很忙吧，这是从哪儿过来？” “每天采访写稿，还要上课，确实忙的很。”叶奚伸手拿起她放下的菜单，说，“好饿，我看看都有什么吃的。” “没礼貌。”陆惜迟按了按太阳穴，问，“你来干什么？” “我不是刚说了，小小失约，我们本来约在这里一起吃饭。”叶奚伸手往他头上探过去，惊道，“小叔你怎么回事？记性什么时候变这么差了，不会是更年期提前了吧？” 陆惜迟往后躲开她的手，声音微沉，“别闹。” 叶奚哈哈一笑，食指啪的一弹菜单，“这家餐厅菜很贵啊，都是我平时舍不得点的呢，话说今天是谁请客？” “是你小叔请，昨天我们就说好的。”付晴浅笑。 看似随口一说，其实透露的信息却不少，明确了两人昨天就一起吃过饭，并且关系亲近到定下今天的约会。 不过叶奚还不至于这点气都沉不住，哈哈一笑，“那我还是不宰他了，都是一家人，他的就是的。” “我去洗手间。”陆惜迟突然站起身。 离开座位时，他扫了叶奚一眼。 叶奚聪明的接收到了眼色，不过她并没有如陆惜迟所愿跟上去，仿佛没看见似的，和付晴聊了起来，“我最近有个专题采访，不知道付小姐是否有兴趣？” “是什么专题？”付晴问。 “是关于富家千金纸醉金迷的上流生活，现在大家都喜欢看这个，我想来想去，圈子里最适合的就是你了。”叶奚煞有介事的说。 “哦？”付晴轻轻一挑眉，“我倒觉得，你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另一个专题，比如——” 她微微拉长声音，“野丫头是怎么靠水性扬花的母亲上位，成为上流社会的千金。” “这种野鸡变凤凰的励志故事，大家一定更喜欢看。” 这讽刺明晃晃，叶奚不至于听不出来，不过她并不恼，摸着下巴道，“如果付小姐愿意接受采访的话，倒可以两个专题一起上，真假千金的一周生活对比？” “别装了叶奚。”付晴冷冷的看着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和程小小约好来这里？难道不是你知道我和惜迟约会，故意来捣乱？” “刚刚那些粗鲁野蛮的举动，是想惹我生气吗？” 付晴轻轻整理了一下裙摆，坐得更加挺直，“可惜，我并不会生气，只会觉得你很可悲。” “哦？”叶奚疑惑。 “只能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博取惜迟的注意，很可悲不是吗？”付晴道。 “哦……”叶奚用力点头。 付晴明显对她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很不喜欢，“还在装傻？有件事你或许还不知道，今天是我和惜迟的第三次约会。” “前面两次我们对彼此的感觉很好，联姻的事也推进的很顺利。” “陆家人和陆伯父都很喜欢我，我是陆家指定的孙媳，这一点谁都无法动摇，更不用说你这个野种。” 最后两个字，付晴故意很轻的吐出，漂亮的脸上写满了嘲讽。 早在十三岁的叶奚冷着脸跟在陆惜迟身边时，付晴就很厌恶。 以付家和陆家的过密交情，她知道联姻是一定的，无论有多少男人于她都是过客，最终她嫁的人只会是陆惜迟。 她也很欣赏陆惜迟。 但叶奚实在太碍眼了。 她不会容忍自己的男人身边有这样一个女人。 更不用说付俨当初肇事逃逸被叶奚曝光，惹出多少麻烦。 淡淡瞟了眼洗手间的方向，确定陆惜迟还没出来，付晴加重语气，“叶奚，我早晚会入主陆家，成为女主人。” “而你这个野种除了滚，没有别的出路……” 哐—— 叶奚腾地站起身，撞得餐桌一声响。 付晴很满意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怎么，你不想滚吗？可惜，到时候由不得你。” 她说这些就是想激怒叶奚。 然而预料中的巴掌并没有甩过来，也没人掀动桌上的水杯，叶奚双手撑在餐桌上，倾身向前。 “付小姐，你不会真以为毫无感情的联姻，能让我小叔多重视你吧？” “……”付晴皱了皱眉。 “还有，手段不在于下不下作，只看好不好用。” “哝，我给你开开眼界。” 叶奚右手指尖轻扬，将桌边的高脚杯掀在地上。 啪—— 杯身碎裂，玻璃碎片飞溅。 付晴猜不准叶奚想要做什么，出于安全考虑起身后退了两步。 然后她便看见叶奚蹲下身，右手抓着地上的玻璃碎片，用力一握。 血液顺着指缝流出，叶奚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抬头朝她笑了下。 “这位小姐……”服务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从远处跑了过来。 “快去拿药箱包扎。”大堂经理很快也赶过来。 “这得去医院吧？伤口好像很深。” 一片混乱之际，陆惜迟从洗手间回来。 察觉这桌的异常后，他脚步加快，直到拨开人群发现受伤的人是叶奚后，才面色微变。 付晴捕捉到了这一点，表情也跟着一凝。 “怎么回事？”陆惜迟拉过叶奚，动作轻柔没碰她受伤那只手臂。 “好疼。”叶奚顺势靠在他身上，摊开手掌给他看一片血糊的掌心，“杯子掉地上了，我本来想捡，结果不小心滑了脚，手撑一下就这样了。” “……”付晴犹豫了一下，没有贸然上前解释。 说是叶奚故意的，陆惜迟会信吗？ 总要给出合乎逻辑的理由，然而事实和真相又不太合乎逻辑…… 没等她考虑好，那边，陆惜迟已经拉着叶奚走了。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陆惜迟似乎才想起来同行还有第三人，回身对付晴道，“付小姐，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付晴维持着体面的微笑，说，“好的，你不用担心我，带小奚到医院好好看看吧。” “恩。”陆惜迟应了一声，带着叶奚快步离开。 餐厅内静下来，被惊动的客人们都坐回了原位。 付晴挥手扫落了桌面上的杯子，阴沉之色从脸上溢出。 “付小姐……”服务生有点被吓住，一时不敢上前收拾，也不好离开，只站在旁边踌躇的看着。 “没事，找人收拾一下吧。”付晴恢复平静，拿起桌上的包，径自走出餐厅。 …… 如果对一个人有好感，哪怕那好感只是一丝丝，也会不自觉去关注、在意对方的看法，在意自己在对方眼中的样子。 从陆惜迟毫不犹豫的离开来看，他对付晴连那一丝值得在意的好感都没有产生。 叶奚承认付晴的话挑动了她，不过一试之后她又放下心。 但也只是目前，如果那两人再多几次约会，甚至顺利订婚，往后就不一定了。 想了想，叶奚点开微信，给孙柳发了条消息过去。 叶奚：警民专题的采访我不去了，你陪小小做这个专题吧，我一会儿会和小小说一声，明天开始你接替我。 对方回复很快：为什么，这么突然？这个采访你不是策划很久。 叶奚：因为爱情。 孙柳：……你是不是烧坏脑子了？ 叶奚：滚！ 叶奚：还有，你帮我调查一下付俨最近的动向，所有行程都发来给我。 叶奚：总和他玩在一起的那些二代们，顺便都查查。 关于唐微的案子，叶奚决定从付俨着手。 付晴聪明谨慎，且现在又是联姻的节骨眼，她必然把前事隐藏的很好。 但是曾经参与过的人，却未必每个都能守口如瓶，只要豁开一个口子，其他也就藏不住了。 病房门吱咯一声打开。 叶奚忙把手机扔回包里，乖乖坐好。 陆惜迟走进来，将买的水放到她病床边的柜子上，然后过去沙发上坐下了。 叶奚拨开袋子看了眼，发现水是常温的，“怎么不是冰水？” “忌生冷辛辣。”陆惜迟低头回复手机上的消息。 叶奚跳下床，推着自己的吊瓶支架过去，挤着他坐下，“小叔……” “……”陆惜迟眉心一跳。 叶奚不喜欢的称呼，从十八岁以后就很少叫，每次抬出来，不是惹了麻烦，就是有事相求。 “我本来有个警民专题的采访，筹划了好久，可是我现在手伤了……”叶奚可怜巴巴举起被纱布缠绕的那只手给他看，“没法陪他们出外勤，也会拖小小的后腿，不能去了。” “那就好好在家养着。”陆惜迟往旁边挪了挪。 叶奚马上又贴紧了，“那怎么行，我的采访怎么办？我可是准备了好久的。其实我们这个采访题材很广泛，警民专题现在虽然不能用了，但还有别的……” “比如采访商务精英的日常生活，每天待在办公室，手伤也不会影响……” “我让副总配合你。”陆惜迟截断道。 “你不就是现成的，要什么副总。”叶奚搬着他的脸转向自己，“公司那些人又瞧不上我，我跟着你不就好了？每天和你一起上班，一起下班……” “不行。”陆惜迟抓着她的手压下去。 “我不管，反正我已经重新申报了。”叶奚坚持。 陆惜迟看着她。 叶奚不甘示弱的回视。 对视良久，最后还是陆惜迟败下阵来，说，“不许捣乱。” 叶奚扬起胜利的笑容，抱住他的胳膊，“恩，我保证很乖。” 第九章 面具舞会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这话别说陆惜迟，叶奚自己说了都不信。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都忍不住笑了。 笑过之后，陆惜迟似有些感慨，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小时候怎么没发现你这样。” “那时候我刚到陆家，周围都是变态，没炸毛就不错了，哪有这样那样。”叶奚抓着他的手臂拉起来，靠进他怀里，“再说也只和你逗，别人我还不乐意说呢。” 陆惜迟抽了下手臂没抽回去，推她，“坐好。” “累。”叶奚道。 “上床躺着。”陆惜迟道。 “床硬，我就喜欢靠你身上。”叶奚枕在他另一边胳膊上，仰起脸，“你不是对我没感觉，那就当从前一样，小时候你不是总带着我？” “……”陆惜迟。 “你既然不喜欢我，那就一切照常，如果你没办法做到，你就不算一点感觉没有。”叶奚强调。 “强辞夺理。”陆惜迟捏住她鼻子。 “就是这个理。”叶奚瓮声瓮气的说，“我以前生病，不都是这样？你也没避嫌吧？” “十三岁那年我发烧，你大半夜带我去医院，抱着我在走廊吊水，当时我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记不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 “你说会一辈子照顾我。” “叶奚。”陆惜迟意识到她想说什么。 他说的照顾可不是这种照顾。 叶奚捂住他的嘴，“别和我说不可能，我现在也没要你怎样。” “但我这个人是很重承诺的，我很少相信别人，你说的话我却都信了。” 叶奚抱住他的腰，头埋进他胸口。 “陆惜迟，你说到就要做到。” “不然我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的。” 叶奚半张脸都埋在他衣服里，陆惜迟没有看到她说最后一句话时的表情。 狠话放完叶奚也安静下来，没多一会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陆惜迟轻轻托着她的头，将人放平在自己腿上，然后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睡着的叶奚很乖，浓密纤长的睫毛垂着，粉嫩的唇轻轻抿着，白皙的皮肤被阳光映照的几乎透明，像画一样。 陆惜迟不由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睫毛。 睡梦中叶奚不安的动了动，抿了抿唇。 陆惜迟勾唇，指尖往下刮了下她鼻尖。 窗户被风动，砰的关上。 陆惜迟惊觉似的收回了手。 …… 自从陆惜迟进入陆氏工作，叶奚和他相处的机会比原来少了很多，有时甚至半个月都见不上一面。 这次借着采访之名，行进水楼台先得月之实，叶奚每天早早就起床和陆惜迟一起上班，晚上不管多晚都等陆惜迟一起回家，达成真正意义上的朝夕相处。 连续几天，也不知陆惜迟是没时间再约付晴，还是付晴那边没心思约，总之两人没有再见面。 叶奚心情不错，贯彻自己的追求计划，每天都买一束玫瑰送给陆惜迟。 “今日份。”这天中午买完奶茶回来，叶奚把买的花送给陆惜迟。 九朵红艳艳挤成一簇的玫瑰花撞入眼帘，陆惜迟往后靠了靠，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昨天不是买了。” “什么买，这是送。”叶奚屈指敲了敲桌面，“生活要有仪式感，追人也要，这叫浪漫。” 陆惜迟自动略过了追人话题，接过花束，起身插到了窗台的花瓶里，“午餐想吃什么？” “午餐去食堂吃吧。”叶奚挠挠下巴，“陆氏的食堂不是还上过新闻？听说菜色丰富，我正好尝尝。” 陆氏的食堂确实不错，菜品丰富，味道鲜美。 炸鸡由其很合叶奚胃口。 她不光自己吃，还给陆惜迟投喂，惹得周围员工纷纷朝这边投来视线。 陆惜迟相貌英俊精致，身材更是不输娱圈男明星，和叶奚之间虽然有十岁的年龄差，但从外表上看不出来。 员工们都很好奇，这个新来的小姑娘是谁，为什么对总裁这么热情？ 奇的是一向冷漠的陆总居然也没冷脸不耐烦。 看着就不可能是助理，陆总对下属一向公事公办，难不成是陆家哪个亲戚？ 看着亲密的模样也不太像。 难不成是女朋友？ 叶奚对一众探究的视线自动免疫，往陆惜迟盘子里夹菜，“这个好吃，你尝尝。” “还有这个。” “尝尝这个……” 陆惜迟看着自己面前堆起小山的餐盘，制止道，“我吃饱了。” “没事，你吃完我扫底。”叶奚朝他一笑。 手机响了一声，她擦了擦手拿起来看。 孙柳：你让我查付俨，有消息了。 孙柳：付俨最近被关禁闭，除了家族里面的应酬活动，其他玩乐一律不准，想堵他可不容易。 孙柳：我查到明晚付家有个酒会，如果你想堵人，是个好机会。 以付俨的酒量，逢酒必醉，确实是好机会。 叶奚慢慢打字：什么样的酒会？能给我弄张邀请函吗？ 孙柳：酒会是不发邀请函的。 孙柳：这个酒会有点特殊，和一般的应酬酒会不太一样，宴会上所人有人都会戴面具，没有服务人员，陪侍的都是模特大长腿，参与的也都是内部人。 孙柳：我朋友认识场地策划人，只负责策划，经常帮着输送合适的模特过去。 叶奚：那能把我塞进去吗？ 孙柳发了个无语的表情过来。 孙柳：怎么塞？ 叶奚低头，看着自己隐藏在运动裤里的小长腿。 叶奚：我腿也挺长的，穿高点的鞋也是和模特一样的大长腿。 孙柳：…… 孙柳：行吧，那你明天下午过来，我带你去见我朋友。 叶奚：好！ 放下手机，叶奚咬着筷子，看着对面的陆惜迟，“那个……小小和我约饭，明天下午我早走一会，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陆惜迟小口吃着她夹的菜，头也不抬的说，“好。” …… 付家这个酒会严格程度堪比星探选星。 隔天下午，叶奚一到约定地点，就被孙柳带到他朋友的店里，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错，漂亮的很有特点，三围也很有料。”虽然身高差一点，但外形条件和相貌出色，策划人对她还算满意。 叶奚往周围扫了眼，二十几个模特或站或坐，个个蜂腰长腿大屁股，美艳动人。 这场面具酒会的性质不言而喻。 选衣服，化妆……经过精美包装，叶奚和其他模特被送到酒店。 为了身高不显突出，叶奚穿上了十三厘米的恨天高，下车时差点崴了脚，扶了一把旁边的模特才站稳。 “干什么！”那模特瘟神一样避开了她，很是不满，“乱抓什么。” “抱歉，脚滑了一下，不好意思。”叶奚赔笑，这种情况下她并不想引起注意。 那模特哼了一声，站到前面去了。 “姐妹是第一次来吧？是不是紧张了？”右边一个身着红色旗袍的模特靠近，和叶奚搭话。 叶奚含糊点头，装作新人怯怯的样子，“是啊。” “那你可要小心了。”红旗袍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上次有个姐妹喝醉出糗，被他们绑在桌子上玩，回去休养了好久。在宴会上还是要表现的得体一点，被人看中就能只伺候一个，不然可有的罪受。” 叶奚没想到还没进场，就有送上门来的额外收获，正想从红旗袍嘴里套套话。 这时，从酒店后门出来几个西装男人，手上拿着金属探测器，开始在众人身上检查。 轮到叶奚，她展开双臂，低头看着安检仪扫过平胆的腰腹，不禁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没有带手机和针孔摄像一类。 确定没问题后，西装男带着她们进去，乘电梯到十四楼，进入会场。 场内灯光昏暗，在她们进来后没过多久，宴会厅的大门打开，几十个穿着各色西装的男人从外面进来。 这些男人皆是衣着得体，脸上戴着各种面具，有的遮住整张脸，有的只遮了半边。 一群让人眼花缭乱的面具男里面，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引起了叶奚的注意。 这个与酒会格格不入的男人，这十年如一日的品味，真是够土。 叶奚从花台上端起一杯酒，学着其他模特的样子，迈动摇曳步伐，悄悄靠近。 “他妈的，叶奚那个欠一操的贱一货，专和我作对！上次就是因为她，我被老头子罚了一个月的禁闭！” “陆惜迟也他妈够欠的，居然在老头子面前告我的状，这下好了，又一个月不能出门玩。” “也是草了，陆惜迟是不是和那个贱一货真有一腿啊，不然干嘛那么护着？” 付俨明显不是太有猎艳心情，在露台的沙发上坐下，操着那口熟悉的脏话，和同行的一个西装男吐槽个不停。 “你小点声。”西装男劝了一句。 “我他妈就大声，在我自己的地盘我还用怕姓陆的？”付俨哐地把酒杯砸在桌子上，“叶奚那个小贱人，我早晚收拾了她！” 估计这只狗嘴里暂时也吐不出什么有用的象牙了，叶奚打算先去别处看看。 她一转身，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戴着金色假面的男人，“一个人在这儿？” 叶奚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轻举起手中空掉的酒杯，朝远处摆着酒塔的方向示意，自己要去倒酒。 她没敢贸然开口，怕声音被认出来。 男人还算绅士，淡淡一笑便让开了路。 叶奚赶紧开溜。 从露台走到酒塔的一路，不下五个男人朝她投来玩味目光，叶奚发现自己好像估错了男人的心思。 在一众穿着性感的模特中，她这件相对保守的旗袍反而突出，笔直的长腿透过开叉的裙摆若隐若现，更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想要一探裙下风光。 第十章 占有欲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看来不能在宴会厅内多留了，叶奚决定去洗手间避避风头。 等付俨喝多了出去时，再趁机把人拖到隔间解决掉。 她加快步伐，眼看着就要走到宴会厅大门时，被一个胖男人堵住了去路。 “美女，一起喝杯酒吧？” 男人虽然整张脸都被面具遮住，但从身形和声音判断应该也有四十开外。 叶奚熟悉的圈内二代并没有类似的人，也就不用太害怕被认出，哑着嗓子道，“抱歉，我有约了。” 她边说边朝远处随意抬了下酒杯。 男人却没有离开，反而伸手来捉她的手腕，“这一路我都在看你，也没见你与哪个人搭话，怎么我来约你就要走，看不上我？” 叶奚反应飞快的避开男人的手，后退时不小心撞到了另一个人。 “往哪撞呢！”付俨吊儿郎当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叶奚心下一沉，不禁暗叹一声，真是孽缘啊！ 手腕被扼住，付俨抓着她往后一带。 电光火石的几秒钟，叶奚没有反抗，顺势往付俨身上靠过去，同时手腕重心一歪，将整杯酒都倾倒在男人胸口， “靠！”付俨一惊，连忙推开了她。 叶奚装作惊慌失措，凑上去帮付俨一通乱擦，混乱中她从付俨裤袋中摸出手机，塞进旗袍袖口。 付俨毫无所觉，愤怒的一脚朝她踹过去，“你特么的！” 放在平时，叶奚躲这一脚并不困难，但她今天的鞋实在不合脚，又有胖男人挡在身后，侧身时鞋跟支撑不稳，叶奚整个人失去重心，砰的摔到地上。 好久没摔的这么实，鞋跟断掉，叶奚感觉脚踝很痛，撑着地面一下竟是没起来，咬牙忍痛才勉强站起身。 “臭一婊一子，居然敢往老子身上洒酒！” 付俨脱掉湿哒哒的衬衫，甩在地上，指着叶奚对旁边的男人道，“把她弄到我房间去！老子好好收拾她。” 还有这好事？ 叶奚简直求之不得！ 这里人多势众不好闹大，到付俨房间岂不任她为所欲为？ 哪怕她脚伤了，这肾虚的也不是她对手。 就在叶奚暗自高兴的时候，一只结实有力的胳膊突然从后面伸过来，圈住她的细腰，往后一带。 后背撞上温热的胸膛，没等叶奚反抗，熟悉的声音带着克制又压抑的怒意喷洒在耳侧。 “这是我的人。” 叶奚当即被震麻了。 “我……什么？怎么你也来了……”付俨明显也认出了陆惜迟的声音，但因为酒会规则没有直呼名字。 “怎么就是你的人了？”胖男人并不想给面子，“这女的我从进门就在盯着，都没见她和谁说上话，你说是你的就是？” “一个女人而已，没必要这么激动，他要就给他也没什么。”付俨开口。 他这么爱挑事的人居然礼让，胖男人知道他一定认识来人，没有再不依不饶，转身离开了。 付俨阴沉着脸，叫上同行的西装男一起离开。 “走。”陆惜迟揽在叶奚腰后的手抽离。 叶奚反手抓住他手臂，转过身。 陆惜迟今天穿了身有些骚气的酒红色西装，灯芯绒材料质地柔软舒适，半张银色假面只遮住他上半张脸，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利落清晰的下颌线条。 叶奚忍不住伸手摸上面具，“怎么感觉你戴面具更帅了？” 陆惜迟拉下她的手，目光往下，“脚怎么了。” “崴了，付俨推的。”叶奚像个告状的小学生，“鞋跟也断了。” “能走吗？”陆惜迟皱眉。 “疼。”叶奚额头抵在他肩上，不要脸的撒娇。 陆惜迟无奈的叹了口气，顺势将她抱起。 叶奚扬起唇角，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公主抱。 她以为陆惜迟会直接带她离开宴会厅，却发现男人朝相反的方向走过去。 电梯门前，一个穿着浅蓝色西装的男人等在那里，脸上戴的黑色羽毛面具即精致又骚气。 陆惜迟走到近前，羽毛男伸手按下电梯，略带几分惊讶的打量他怀中的人，“你居然选了人？” 这声音有几分熟悉，叶奚感觉自己听过，但不记得是在哪里听过。 “不错，很有眼光。看你平时工作狂一样的，还以为你没这方面需求。”羽毛男笑着迈进电梯。 陆惜迟跟进去，说，“我也是男人。” 逢场作戏的一句话，听在叶奚耳中却性感的不得了，她忍不住抬头看陆惜迟。 隔着面具，也能感觉到男人的漠然，万事与之无关冷淡。 叶奚就很想破坏，搭在陆惜迟颈部的指尖顺着领口的缝隙往里探，在他肌理紧致的肩胛处勾了勾。 陆惜迟低头看向她，目光很冷。 叶奚手指继续下移。 “咳。”陆惜迟低咳了一声，托着她腿的手暗暗收紧。 叶奚知道这是警告，见好就收的收了神通。 旁边羽毛男捕捉到这点小细节，没说什么，但笑容很是微妙。 电梯到达顶楼，羽毛男刷卡进入一间套房，进门后便在吧台上寻了瓶红酒，给陆惜迟倒了一杯。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叶奚手脚并用从旁边的沙发爬过去，靠回陆惜迟怀里。 大好机会，不能放过。 “小东西很粘人呢。就是要这种有情调的玩起来才有意思，木头一样有什么趣儿。”羽毛男打趣。 陆惜迟不置可否的哼了声，捉住叶奚不老实的手，压在身侧。 羽毛男完全无视他们的小动作，看上去相当习以为常，“我看刚刚你那里起了争执，付俨让了你？” “恩。”陆惜迟道。 “付家办这个酒会，就是会了拉拢圈子里的人，付俨就算再混也不敢乱来，还是得懂分寸。”羽毛男抿了口酒，“今晚感觉怎么样？” 陆惜迟晃着杯中的酒液，说，“还好。” “以前看你一本正经的，总以为你不喜欢这些玩意。”羽毛男轻笑，“喜欢就好，这些乐子都是生活中该有的调剂，以后我再带你去更有趣的地方。” “好了，我也该走了，就不打扰你春宵一刻了。” 羽毛男起身时，眸光若有似无扫了沙发上的叶奚一眼，意有所指道。 “这些模特都是付家下面的人挑来的，今晚过后，付俨可以随意摆布。你若真有看中的，带走最好。” …… 送男人离开，关上房门，陆惜迟在套房内转了一圈，然后回到沙发前。 “去找摄像头了？”叶奚摸着下巴，“为了拉拢圈子里的人办这种淫一乱聚会，他们应该不会偷拍那么胆大，被发现会适得其反不说，破坏了信任，以后酒会也办不下去了。” 毕竟来客都非富即贵。 陆惜迟摘下脸上的面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你又为什么会来这里？”叶奚抢先占领道德高地，先发制人问，“想说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不适合我来？那难道就适合你？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 说起来这事，叶奚其实有点后知后觉的生气。 整个酒会是什么兴致，她已经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而陆惜迟此行目的，从羽毛男的言谈中也能探知一二。 虽然知道陆惜迟不是那么没节操的人，但一想到那些花蝴蝶一样争奇斗艳的模特们，连逢场作戏都让她不能忍。 叶奚承认自己占有欲很强，此时此刻，她心里窝火完全不压于陆惜迟，甚至更高。 “迫不得以的商业应酬吗？需要应酬到什么程度呢？如果没有刚好遇到我，你是不是就带着别人过来开房了？” 单脚跳下沙发，叶奚站起来打量整间房，“是早就订好的房间吗？很豪华啊，浴室还是全透明呢，专门为鸳鸯浴准备的吗？里面那张床不会是水床吧，你们这些人就是会玩啊！” “别浪费啊，来都来了，这套房一晚要几万吧？咱们试试床啊！”叶奚往套房里面跳。 陆惜迟回手抓住她手腕，不让她乱蹦，“发够疯了没有。” “没发够！”他越平静，叶奚越是生气，“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会找乐子啊，不是天天长在公司吗？不是一年有半年都在出差吗？原来你出差不是为了躲我，你都是这么出差的！” “那还和我装什么装，我他妈又没说要你负责……” “叶奚！”陆惜迟喝止住她，眸中闪过一丝忍无可忍的戾气，突然手臂一扬，将她揽到肩上，抗着进了里面的卧室，扔在床上。 纵然生气，也仍留了三分力道，叶奚摔在床上的力度并不重。 “不许再说脏话。”陆惜迟伸手扯松领带，指着她说。 “我就说！”叶奚坐起身来，“你凭什么管我，我……” 话没说完，陆惜迟突然捉住她右手，扭着她手臂往下一撸。 袖口一直藏着的手机掉在床上。 “哪来的手机？” 短暂对视的三秒，叶奚果断按住手机往后一拨，然后在男人伸手去够时，抓着陆惜迟的领带狠狠一拽，将人拽倒在床上。 陆惜迟反应很快，手撑床就要起身，叶奚双腿勾在他腿上借力翻过去。 脚踝撞到床垫，痛得叶奚嘶声。 陆惜迟挣脱的动作迟疑片刻，就是这一瞬让叶奚占了上风，反身骑在他身上。 “别动。” 叶奚屈指顶在陆惜迟喉节处，屁股压在他身下最危险的地方，指尖飞快的解开领口的盘扣，将刚刚趁乱抢回来的手机塞了进去。 内衣里面，两胸之间，陆惜迟不可能愿意碰的位置。 叶奚扬眉，“想要手机，你就来取。” “但我话先说在前头。” “谁碰了我这里，就得娶我！” 狠话刚放完，她哐地砸到陆惜迟身上。 “叶奚！”陆惜迟被她吓了一跳，抱着她翻过身。 叶奚有气无力眨眨眼睛，“宴会上的酒你喝了吗？” “什么？”陆惜迟皱眉。 “那酒有问题。”叶奚说。 第十一章 案情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叶奚其实在被扔上床的时候就感觉不太对劲，为了手机还是多撑了几分钟。 倒下去的时候她脑中闪过几个念头，觉得应该是宴会厅的酒里面掺了助兴一类的催情药。 被带到医院后才知道，药确实是掺了，但份量很少，她的不适是因为对药里面的某一种成份过敏。 打针时她手背上起了米粒似的红点，脱敏针打完后才褪了下去。 不过身上还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叶奚也没精力再兴师问罪，同时也觉得有点丢人，闭着眼睛不出声，任陆惜迟抱上抱下。 最后被带回家，塞进被子里。 叶奚捂着胸口的手机，安心的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 “小奚，我能进来吗？”房门被轻敲，张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叶奚跳下床，过去将门打开，“张姨。” “小奚，楼下来了几位警察，说是要找你。”张姨没有进门。 “找我？”叶奚满脸疑惑。 她没什么警察朋友，陈警官也不可能为了个采访找这儿来，且她遵纪守法，和那些淫一乱的二代们也不一样。 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警察来找她。 叶奚找了件外套穿上，和张姨一起下去。 到一楼，她见到了等在客厅的三位警察。 为首的警官浓眉大眼，一脸严肃。 在他身后是一位中年女警官，还有一个年纪和叶奚差不多的年轻男警察。 “警官好。”叶奚礼貌的打了招呼，“请问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叶小姐。”浓眉大眼的警察上前，道，“关于付俨遇害一案，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情况。” “……”叶奚怔住，怀疑自己听错了，侧了侧耳，“谁，谁遇害？” “付俨。”浓眉警察没有多谈案情，回手接过女警察递上来的掌上电脑，看着叶奚的目光颇有几分微妙。 “我们技术组定位了付俨遗失的手机，发现就在这栋宅子里。” 他没有说就在叶奚身上，是秉承警方的严谨精神。 但鹰一般的锐利视线，已经说明一切。 “请叶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 “……”叶奚整个人都傻了。 …… 二十分钟后，东城分局。 叶奚在换衣服时就把手机从身上拿了出来，已经在上车时交给了浓眉警官。 此时，她被带到审讯室，开始了对嫌疑人的例行讯问。 “昨夜凌晨到早晨七点这段时间，叶小姐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请详细告诉我们。” 桌对面坐着两位警官，其中一位便是之前到访陆宅的中年女警。 她拿着笔录本，严肃的目光盯着叶奚，同讯的问时，也在观察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 一般心理防线低一些的，面对如此场面，可能已经要瑟瑟几分，若是心虚怕是更要紧张。 不过叶奚不一样，常年外出采访，面对各行各业的人，各种心理战术她门清。 且她对此事件也并无心虚之处，自是答的坦然。 “昨晚我去了会所宴会厅，参加酒会，零点左右被带到顶楼总一统套房，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吧，我因为药物过敏，被送到医院。打完针就回了家，哦，就是你们刚刚去的陆宅。” 叶奚条理清晰介绍了昨晚的行程，末了朝两位警官一笑，“警官一定还想问，有没有人证物证是吧？” “有的。”她游刃有余的自说自话，“酒店走廊有监控，虽然我戴着面具，但从身形上不难判断是我，警官们都有这个经验，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 “另外，医院和陆宅也都有监控，几点进，几点出，警官们只要调一调监控，就知道我没有说谎。” 中年女警挑了挑眉，对于她的主动和从容产生一丝意外，“叶小姐很配合啊？” “自然嘛，警民一家，我主动一点，也是为警官们减少工作量，你们工作那么辛苦。” 叶奚眨眨眼睛，十分诚恳道，“我知道，因为我拿了付俨的手机，应该被列入第一梯队嫌疑人的范围了对吧？警官下一个问题应该是关于手机的？” 中年女警推了推耳朵上的无线耳机，轻咳一声，“既然你提到了，那就回答一下吧。” “这个问题涉及到我一位新闻当事人的隐私，我希望我接下来的回答，警官们能在尽可能的范围内替我保密。”叶奚提了个条件。 中年女警再次伸手碰了下耳机，停顿几秒后回答，“你说说看。” “是这样……” 接下来的十分钟，叶奚把唐微的案子详细讲述了一遍，其中不乏掺杂着些微个人揣测。 审讯室外，南周坐在单向可视玻璃前，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同步录音，在叶奚说到关于付家与案件的牵扯时，忽地站起身。 “老大，怎么了？”旁边刘理跟着站起身，他便是带叶奚过来的那个浓眉警察。 “这个叶奚……”南周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 刘理啧了一声，“看着年纪不大，倒是很滑头，而且好像挺了解我们这一套。” 南警官没有说话。 审讯室内，叶奚仍在滔滔不绝。 “就是这样，因为我对付俨变态的心理了解，他很可能会保留一些让他觉得很有征服欲的视频或是图片，我拿他的手机，就是想从中寻找证剧。” “当然，我也知道自己这种手段是不正当的，只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这案子已经过去三年，警方那边没有新的线索不能重启立案，我情急下也只想到这个办法。” 叶奚摊了摊手，很无奈又很是无辜，“不过警官放心，昨晚我因为过敏，回家后就一直在睡，手机还没找人解锁，原封不动，原模原样。” “好了。”中年女警抬手打断，根据耳机中南周的指示，道，“知道你是好市民了，不用再表决心。” “好的。”叶奚乖巧坐好。 中年女警突然觉得有些头疼，那是面对穷凶极恶罪犯都没有过的。 她们审讯有自己的话术和节奏，叶奚似乎很了解这些，擅于拆解，且稍不留神就会被她带跑节奏。 女警之前稍有不查，被叶奚掌握了一丝主动，但在收到耳机中南周的提醒后，便把主动权收回。 “叶小姐，对于付俨遇害一案，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惊讶当然是惊讶的，昨晚还活蹦乱跳的人，说死就死了，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从家里到警局这段时间，已经够我消化这个消息了，不是吗？”叶奚耸肩，“我相信警方既然判定付俨遇害，一定有严谨的证据，已经在路上就接受这个事实。” “叶小姐，我们来谈谈这位唐玉先生吧，你对他了解多少？”女警问。 …… 审讯室外面的观察间。 一个小警员推门而入，走到南周身边，道，“老大，陆家来人了，要保释叶奚，还带了律师。” “知道了。”南周摘掉耳机，和小警员一起出去。 到外面大厅，他见到了陆惜迟和他身后的律师团。 “南哥。”陆惜迟上前，主动打了一声招呼。 多年未见，南周再见到陆惜迟竟有些陌生，从前安静沉郁的少年变得成熟稳重，西装笔挺风度翩翩。 “好久不见了。”南周伸手拍了拍陆惜迟的胳膊，“里面那位叶奚是你……” “我二哥再婚，叶奚是我大嫂带到陆家来的。”陆惜迟解释。 “难怪。”南周微微颌首，“小姑娘一点都不怯场，回答各种问题游刃有余，把我们审讯员险些带跑了。” 陆惜迟想也能猜到叶奚那滑头的模样，不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她是有恃无恐，昨晚我和她一直在一起，进出医院和酒店都有监控记录，我已经让律师把监控调出来，稍后交给南哥。” “我刚刚和张队长了解了相关案情，付俨的死亡时间预计是在昨夜零点，到清晨五点钟这段时间，我和叶奚一点半从医院回家，之后再没出去过。” 正常来讲，案情相关警方不会向外透露，但陆家人手眼通天，知道一些内情也没什么奇怪。 南周也没有刻意隐瞒，挑些能说的说了，“尸体目前只找到头颅，尸身还没有找到，不好推测确切的死亡时间，初步预计是零点到清晨这段时间。” “头颅是早上六点清洁人员在南阳区垃圾场发现，经过DNA鉴定确认是付俨，我们定位了付俨的手机，发现在金山别墅，这才找上叶奚。” 陆惜迟眉心微蹙，总算知道昨晚叶奚拼命护着的手机是哪来的了。 “刚刚叶奚已经解释过关于手机的事，涉及到另一位嫌疑人，我不方便透露，只是惜迟……”南周看着陆惜迟，表情凝重，“叶奚刚刚提到，她想从付俨着手调查付家，我还记得，当年亭书遇害前，手上的案子也是付家相关……” 陆亭书，陆家长子，陆惜迟的大哥。 做为陆家唯一没有从商的儿子，陆亭书高中毕业后考取警校，曾经和南周共事六年，在二十八岁那年殉职。 他遇害前，手上查到一半的案子是付俨大哥付楼的奸杀案，在他死后因为证据不足，而不了了之。 关于这些，南周从未对外透露过，今天也是第一次和陆惜迟提起。 陆惜迟薄唇紧抿，“南哥……” “这些我原是不该说的，但是看到叶奚……还是想提醒一句。”南周叹了口气，“付家深不见底，还是告诉你的小侄女小心一些，别趟这种浑水。” “好了，你准备一下，让律师把监控证据提交，等我们这边讯问结束，就可以带叶奚回去了。”南周带他往前走，“先到我办公室喝杯茶吧。” “好。”陆惜迟应道。 第十二章 已经决定的事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半小时后，结束讯问的叶奚从审讯室出来。 监控证据已经提交，人证物证俱全，叶奚排除嫌疑人的身份，自然也用不着保释。 陆惜迟带来的律师团并没有用上，被他打发回公司。 他则载着叶奚回陆宅。 上车时叶奚感到脚步有些飘浮，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有些发烫。 大概是发烧了，从昨晚折腾到今晨，她到现在都还滴米未尽，胃也不太舒服。 叶奚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到前面驾驶室，“手机借我用下。” “做什么？”陆惜迟一边开车，一边侧目往后看了她一眼。 “给我朋友报个平安，昨晚他介绍我去的酒会，一直没有消息我怕他会担心我。”叶奚按了按太阳穴，语气低沉，“我手机在家里没带过来。” 陆惜迟见她疲惫的神色，没再多问，从兜里掏出手机放到她手上。 叶奚拿着手机靠回座位，回忆了一下孙柳电话号码，编辑一条信息发送过去。 先交待了一下平安从会所出来的事，让对方不用担心，另外提了点案子相关。 警方之后的查证中一定查到面具酒会，从幕后举办者，到相关人员，再经手人员，一一查验，孙柳身处其中肯定逃不了被调查。 提前知会一声，免得他到时候措手不及。 发完信息，叶奚刚准备把手机放下，微信里一闪而过的一条消息吸引了她的注意。 惜迟，谢谢…… 谢什么？ 叶奚返回页面，点开微信，熟悉的名字映入眼中。 付晴：惜迟，谢谢你的关心，家里目前还好，只是妈妈她悲伤过度晕了过去，现在在医院还没醒。 付晴：我和爸爸刚从警局出来，DNA鉴定结果显示遇害的确实是我哥，尸身还没有找到，警方正在全力搜索。 付晴：下午你有时间过来一趟吗？我怕一个人操持不过来，你要是能帮帮我就最好了。 叶奚眸光一顿，捏着手机的指尖猝然收紧，深吸了口气。 车内充斥着古龙水味道的空气让她呼吸不畅，突然觉得有些恶心，叶奚伸手拍了拍前面车座，“停……停车……” 听她声音不对，陆惜迟一脚油门将车停在了桥边，转身往后看去。 叶奚已经捂住嘴跑下车，脚步虚浮几步踉跄到桥边，趴在栏杆处干呕起来。 她并没有吐出什么，但难受的厉害，胃部翻涌，额头上冷汗浸湿了头发，唇色苍白。 陆惜迟从车上拿了自己的水杯下来，递给她，“喝点水。” 叶奚没接，绕开他过去车后，拿了瓶矿泉水出来。 “冰的！”陆惜迟伸手制止不及，叶奚仰头，一口气喝光了一瓶水。 她把瓶子捏扁，扔进桥边的垃圾筒里，挑衅的回视，“怎么？” “你又发什么疯？”陆惜迟敏感的察觉到她情绪不对，伸手把她往前拉了一步，远离那个垃圾筒。 叶奚一脸好笑，“我发疯？我在你眼里天天都在发疯吗？谁不发疯？付晴吗？” 陆惜迟意识到什么，过去车前，拿起被她扔在后座上的手机，打开看了一眼。 他沉默的把揣回外衣兜里，转头道，“先上车，回家再说。” 叶奚绕到另一边上车，砰的关上车门。 一路无话，两人都默认开车尽量不要分心，所以很少会在路途中争吵。 但不代表叶奚就能忍得下。 回到陆宅，一下车，叶奚便拉住陆惜迟，“你什么时候和付晴联系的？你明明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和她联系？” “我说过，我会联姻，就算不是付晴，也会有别人。”陆惜迟抓住她的手腕想拉开，触及皮肤后却发现叶奚身上很热，不由皱眉。 “你发烧了？” “别转移话题！”叶奚执拗的看着他，“你就一定要联姻吗？明明你拒绝，陆老头也不可能逼得了你，为什么你一定要联姻？” “你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我说过我可以等，为什么不再给我一点时间？” “付晴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为什么偏要选她？” 叶奚抓着陆惜迟的手臂，紧紧盯着他不放。 陆惜迟平静的回视着她，片刻沉默后，开口道，“本来我打算晚一些再告诉你，既然如此，现在说也是一样。” “爸爸和付伯伯已经确定联姻的事，我和付晴都同意，订婚宴定在一个月后。” “陆惜迟！”叶奚指尖轻轻颤抖，咬牙切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陆付两家联姻，是已经决定的事，你知道，我一旦答应就不会食言。”陆惜迟语气坚定。 叶奚缓缓松开手，不认识一样看着她，突然自嘲一笑，“原来你早就决定了，亏我还以为，你这几天一直陪着我，你昨晚带我离开，是回心转意了……” “你在发烧，回房间去，我叫医生过来。”陆惜迟伸手去拉她。 “别碰我！”叶奚往后躲开，在得知真相和身体不适的双重施压下，她情绪变得有些不受控制。 “付晴是你的未婚妻了，我算什么？你干什么要管我发不发烧？” “既然如此，昨晚为什么不让付俨带我走呢，说不定我还能和他一起遇害……” “叶奚，不要说这种话！”陆惜迟眉心紧蹙。 “我不想再见到你！”叶奚推开他，脚步踉跄的跑进别墅。 一进大门，便撞见在打扫门厅的张姨。 见叶奚神情狼狈，张姨吓了一跳，“小奚，怎么了？警局那边为难你了？” “没有。”叶奚低着头，手背抹了抹眼角，说，“张姨我累了，上楼睡会儿，没事不用叫我。” “哦……”张姨应声的功夫，叶奚已经跑上楼梯。 “这是怎么了……”张姨一阵纳闷，但也不好追上去烦人。 叶奚明显心情不好想要静静，她跟着问个没完，就太没眼色了。 “迟少……”正在为难之际，张姨见陆惜迟进门，便迎了上去，“刚刚小奚她……好像情绪不太对的样子，说不让我打扰，就跑上楼了，是不是在警局出了什么事？” “她……”陆惜迟看着楼梯的方向，罕见的叹了口气，想了想说，“叶奚发烧了，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吃东西，她和我闹着别扭，张姨带点吃的上去，哄哄她。” “好……哎好！”张姨连声应着，心里却不由一阵奇怪。 她在这个家里已经工作有八年，叶奚一向最粘的就是陆惜迟，偶尔闹脾气也很快就好，还从没有对陆惜迟避而不见的时候。 这迟少是怎么惹到小姑娘了？ …… 叶奚回到房间后还感觉恶心，扶着水池干呕了半天。 卧室床上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叶奚强忍着不适，出去接起电话。 “阿奚，是你吗？”电话是程小小打来的，她声音有些古怪。 “是我，怎么了？”叶奚压着胃部的灼烧感，让语气尽量显得和平时一样。 “哎呀，我都快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了！”程小小语气十分微妙，“你知道付俨吧？前天我听说她和你在酒吧起了冲突，今天早上，就在早上你知道么？” “我真的，我不敢相信，他死了……” “只有一颗头，在垃圾处理场被发现，我……我当时都傻了我……” “小小，冷静。”叶奚安抚着程小小，道，“你别激动，慢慢跟我说。” “我……”程小小吸了吸鼻子，突然哭了出来，“阿奚，我好害怕，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么恐怖的事，一颗头，就在垃圾堆里面，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我都认不出那是付俨，我……我……” 叶奚思索了一下，才突然明白了。 没记错的话，陈警官所在辖区在南阳区。 付俨遇害一案既然交到东城分局，案发就一定是在东城下属几个区，想到昨晚的酒店就在东阳区边界…… “付俨的头是在南阳垃圾处理场发现的？小小你和陈警官一起出勤时看到了对吗？”叶奚问。 “恩。”程小小泣不成声，“我没想到会死人，更没想到会是付俨，我好害怕阿奚。” “别怕，你等我过去找你，别总想着这事儿，你越回忆越觉得恐怖，先找点东西转移注意力，我马上过去。”叶奚连连安慰。 程小小家境优越，一直是个乖乖女，连海盗船都不敢玩的小胆子，可想而知看见尸体的冲击力对她来说有多大。 更不用说，那还是他们的熟人。 “你等我换个衣服，你还在警局吗？”叶奚过去衣柜前。 “恩，警局很忙……”程小小抽泣着，“孙柳说一会儿过来接我。” “好，那你等着，他先去的话你就和他回家，他晚了也没事，还有我。”叶奚道。 挂断电话，叶奚匆忙从柜子里扯出两件衣服，伸手脱掉身上的T恤。 “小奚，你睡了吗？”门外张姨轻轻敲了两下门。 “我没睡，张姨进来吧！”叶奚飞快把T恤套上。 下一秒，房门打开，张姨端着饭菜进来。 “小奚这是要出门吗？”见她换了衣服，张姨有些诧异。 “我朋友那边有点事，我要去看看她……”叶奚边说边目光往下，落在张姨端着的托盘上。 张姨笑着，“听说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我做了点粥和小点心，你吃一点再出去吧？饿着肚子对胃不好。” 第十三章 黑化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叶奚想想也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若不吃点东西，真怕半路会因为低血糖晕过去，到时候反倒耽误事。 “谢谢张姨。”叶奚接过餐盘，放到飘窗前的小几上，坐在地毯上抓起个小笼包就开始吃。 张姨见她三口一个小笼包，显然是饿坏了，心疼道，“听说你还发烧了，我找点感冒药，要是没什么急事，睡一觉养养精神再出门吧。” “张姨消息怪灵通的。”叶奚连吃三个包子有些噎，端起粥碗，喝了一口粥。 张姨不好意思的笑了，“好吧，我实话说了，是迟少让我上来看看你的，他说你一直没吃东西，还有点发烧，让我哄你吃了饭再吃药，不然胃会疼。” 哄吗？ 叶奚被这个字戳中，脑中突然浮现来陆家后第一次生病的场景。 当时她烧得厉害，她那个妈却只顾着出海游乐，根本不管她。 是陆惜迟抱她去医院，陪她吊水，喂她吃东西。 她因为对陆家人的防备，不肯吃陆惜迟买回来的东西，陆惜迟便把糕点掰开，自己吃一口，喂到她嘴边一口。 “没下毒。” “也没下药。” “你以为人人都是陆纪宏那么好色？” “瞧你黄毛丫头的样儿，就算抛开一切立场，我对你这种也没兴趣。” 叶奚当时被激的，把糕点都吃了，噎的不轻。 陆惜迟笑着把水递给她，揉了揉她凌乱的头发。 那是她第一次见总是冷着脸的陆惜迟笑。 水是温热的。 叶奚感觉心也被暖到了。 那之后每次生病，她都要陆惜迟哄她两句，才肯吃东西。 说她撒娇也好，有恃无恐也罢，又或者恃宠生娇…… 一切都缘于陆惜迟的关心和纵容。 然而现在…… 叶奚低头看着手上的小笼包，眼前浮现陆惜迟坚定绝然的表情。 叶奚仰起头，快速眨了眨眼睛，把将要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陆惜迟说出去的话不会轻易收回，叶奚深深明白。 但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让张姨过来？为什么要给她自己很重要的错觉和希望？ “小奚？”张姨呆呆的看着她，不知所措。 怎么吃着吃着还哭了？ “没事，太好吃了……”叶奚强扯嘴角，伸手胡乱抹了下脸，把最后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站起身道，“我吃饱了张姨。” “真吃饱了吗？不够还有，我早上做的有剩，热一热浪费不了什么时间……”张姨跟着站起来。 “不用，我吃饱了。”叶奚从柜子里拿出件外套穿上，背起包出门，“我先走了张姨。” “小奚……药还没吃，药！”张姨追出门去，想让她吃了药再走。 奈何叶奚跑的太快，她下楼梯的功夫，叶奚已经跑出大门。 “这孩子……”张姨叹了口气。 …… 赶到东城派出所，叶奚在陈警官的休息室中找到了程小小。 因为出了命案，派出所的警员们都在大厅和档案室忙碌。 程小小一个人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双眼微肿，明显有哭过的痕迹。 “小小。”叶奚接了杯热水给她，“喝点水。” 程小小抬头看见她，有些怔怔的，随即便扑上来抱住她，“阿奚，我好害怕。” “别怕，没事，都过去了。”叶奚抚拍着她后背，“没什么的，这都是警局的日常工作，你别想太多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觉。” “付俨怎么会死的，还是那样的死……”程小小有些语无伦次，抓着叶奚的手问，“是付俨吗？他们真的确定了吗？” 叶奚对于付俨的死，其实也感觉很意外。 她虽然在警局中表现的冷静且游刃有余，但心中对这个案子的迷惑不比程小小要少。 付俨，A市四大豪门之一付家的独苗。 原本在付俨之上还有一位大哥付楼，也和付俨一般的不学无术，这位公子哥三年前和人彪车，死在了一场连环车祸中，如今付家就只剩下付俨这一个儿子。 平时宝贝的不得了，护得跟什么一样。 上次付俨的肇事逃逸案也是付家摆平。 付俨平时在圈子里更是嚣张的不得了。 这样一个人，叶奚以为会祸害遗千年，没想到会突然遇害，又是在昨晚那么微妙的时间节点。 在会所玩乐之后，付俨照理说会直接回家，他被家里下了禁闭，应该不会乱走才对。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遇害的？谁杀了他？动机是什么？ 凶手又是怎么把头颅运到郊区垃圾场，又为什么要把头颅扔在垃圾场？ 尸身又在哪里？ 想不通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这个案子扑朔迷离，并不是普通的命案，因为种种原因的牵扯，叶奚对这个案子也很感兴趣。 安抚好了程小小，正好孙柳也到了。 他刚在警局做完笔录，直接从西城分局过来的，连跑带喘的进了派出所。 程小小已经不哭了，冷静下来，见他被狗撵了似的跳着进门，被逗的扑哧一笑，“你怎么回事，这么急……” 见她笑了，孙柳大大松了口气，揉了把凌乱的鸡窝头，“怕你一个人在这里害怕，想早点过来，好送你回家。” “谢谢。”程小小有些感动。 叶奚很没眼色的打断二人，问，“你做完笔录过来的？案子进展怎么样？你提供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吗？” “我能提供什么，昨晚那个酒会是付家主办，场地也是付家人选的，宴会上的模特是我朋友工作室挑选送过去的，除了把你安排进去，别的我一概没参与。” 孙柳耸了耸肩，一脸无辜道，“你好歹还进去了，我连里面是什么性质都不清楚，做笔录也就是走个过场。” 孙柳虽然堪比一线狗仔，精通各类小道消息，还办了个私人侦探联盟，但对付家的事了解并不多，毕竟是豪门秘辛。 “阿奚，你们在说什么啊？你昨晚去哪儿？”程小小听两人对话一头雾水。 “昨晚……”孙柳要解释。 “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我再和你解释。”叶奚打断他，拉过程小小道，“我们先送你回去，专题采访的事有我和孙柳，你养好精神再回来。” “我……”程小小经过这一遭，已经对这地方产生阴影，短时间内都不想踏足西城这边。 叶奚看穿她的想法，道，“交给我吧，我和孙柳会把专题做完。” 短短一周时间，专题采访几经易手，变成孙柳和叶奚搭档。 两人送完程小小回家，又回到派出所。 叶奚和陈警官进行了简单的沟通，看采访是不是还能继续。 毕竟事关命案，虽然案子已经移交了分局，但派出所这边也不是全然不管，一些探访和调查需要分局下面几个派出所出力。 陈警官这边若是有什么不方便，叶奚当然也不会勉强。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小派出所，也涉及不到什么惊天机密，只是一些常见的走访调查，你们不嫌枯燥都可以跟着。”陈警官一如既往的好说话，还打趣道，“只是我看小程那丫头被这次的事吓的不轻，估计是不想再跟了。” “小小胆子小，从小循规蹈矩没做过出格的事，确实害怕了。”叶奚道，“专题后续由我和孙柳跟，麻烦陈警官了。” 她不想放弃这次采访，一是因为她对付俨的死也感兴趣，二是…… 她现在急需用忙碌充实自己的时间，避免去想关于陆惜迟的一切。 …… 付俨一案相关证据不足，分局刚接手案件，也在搜集证据阶段，做为事发辖区派出所，南阳派出所也被上头分派下来任务。 走访调查垃圾场附近，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目击证人，或者相关线索。 派出所人手有限，陈警官留下两个警员坐班，带着司言和叶奚他们下去走访调查。 路上，叶奚偷偷用微信和孙柳交流，从孙柳那儿得知一些案子详末。 昨晚，在叶奚离开会所后，付俨和另外一位豪门纨绔子弟郑徐风一同乘车离开。 据郑徐风所说，付俨是想找点乐子，才没有直接回家。 车开到昌青路后，郑徐风因为喝太多久不舒服，没有再跟付俨鬼混，两人在路口分开，付俨独自离去。 至于付俨之后去了哪里，又为什么遇害，郑徐风就不得而知。 他暂时是最后一个见付俨的人，目前还没有新的目击者出现。 两人分别时大概一点左右，付俨的头颅于凌晨六点在南阳垃圾场发现，这期间五个小时的独处，时间线很长，因为尚没办法确定死亡时间，一切都扑朔迷离。 孙柳：我目前也只知道这些，郑徐风得知付俨遇害的消息后也吓得不轻，简单做了笔录之后，就被郑家带回去了。 孙柳：警方那边目前获得线索不多，还在搜证阶段。 孙柳：结合案情，我更倾向于仇杀，付家这些年在商场树敌不少，难说不是哪个商界对手想让付家绝后。 孙柳：当然，付俨自己也很不检点，这些年逼良为娼的事估计没少做，若说哪个被他害过的好姑娘黑化杀人，也完全有可能。 叶奚看着孙柳发来的消息，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了唐玉。 那个颓废又充满了仇恨的男人。 警车开到地方，突然停了下来。 陈警官抬呼众人下车。 叶奚回过神来，伸手拉开车门。 旁边孙柳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收起手机，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晚上说。 第十四章 新线索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旁边孙柳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收起手机，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晚上说。 “……”叶奚。 孙柳看起来倒是比她对案子还感兴趣，很有激情。 几人一下车，就闻到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酸臭。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垃圾大部分垃圾都被拉到不远处焚烧处理，剩下的垃圾并没有多少，但常年累月的浸染，让土地都弥漫着味道，有些刺鼻。 叶奚将卫衣领口拉起，盖过鼻尖，忍着不适往前走。 垃圾处理场占地面积很广，建在人烟稀少的郊区，周边都是废弃的农田，说是一望无际也差不多。 平广的水泥地上立着几座垃圾堆成的小山，其中一处垃圾山旁边被横条圈起，地上用白色粉末圈了一圈。 陈警官往前指了指，对叶奚他们道，“这就是发现头颅的地方，当时处理垃圾的工人不确定是玩偶还是真人，便报了警处理，我和程丫头正好在附近，就直接过来了。” “远远看着的时候，我也不太确定，走近了才发现是真人，头颅似乎用水泡过，有些浮肿，不过相貌保留的还算清楚，程丫头认识受害者，当时就吓住了。” 陈警官说的绘声绘色，叶奚几乎想象出来当时的场面。 “说真的我从警这些年，也第一次遇到这种恶性案件，南阳这边治安一直不错，命案不是没有，但把人头砍下来的，这是第一桩。”陈警官明显心有余悸。 司言小声问，“所以尸身到现在还没找到吗？” “没有。”陈警官摇头，道，“分局那边的刑警怀疑尸身在垃圾山里，当时把这里的所有垃圾都翻了一遍，没有找到。” 也是因为不能破坏现场，才导致剩下的垃圾暂时都没收，此刻散发着浓烈的气味。 孙柳捂着鼻子，感觉呼吸不畅，问，“我们不会要再检查一遍吧？” “没有。”陈警官摆摆手，转过身道，“就是带你们来看看。” 他说着看向叶奚，“这个案子因为涉及到A市的富商，已经有许多家媒体闻风而动报道，我上午看了几则新闻，都是些危言耸听的假新闻。” “我会在可透露的范围内为你们透露一些，也希望你们能进行最中肯的报道，不要和那些媒体一样，危言耸听，或是为了流量，发些虚假内容博人视线。” 叶奚知道他的意思，认真点头道，“我会的，陈警官放心，我永远不会丢掉身为媒体人的底线。” “那就好。”陈警官微微颌首，迈步走在前面，“死者为大，名不附实的报道就不要用来消费死者了。” 垃圾场附近方圆几里都没什么人烟，只在靠近公路的地方开了家废品收购站。 再往前三百米左右，有两家修车店和副食，供来往的大车吃饭休整。 四人先去了废品收购站。 来的不巧，里面并没有人在，大门上简单的挂了锁，门上贴条放假两天。 也没写电话。 “估计是被命案吓到了，早上分局过来人时，把老板带走做了个笔录，这家废品收购站没有监控，老板说夜里也没听到什么动静。”陈警官解释道。 叶奚探头朝院子里看了眼，几只大猫正爬地面上晒着太阳，尾巴悠闲的晃来晃去。 叶奚注意到其中一只猫咪脖子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正想再仔细看看。 旁边，陈警官开口道，“既然老板不在，我们去副食店看看吧，这里估计也没什么线索。” 他说着抬步离开，道，“那边应该有监控。” 这里离垃圾场还是有些近，气味不好，孙柳和司言捂着鼻子连忙跟上。 叶奚没有急着跟上去，待三人走开后，撑着墙跳起来，往院子里看。 那只最胖的大橘猫翻了个身，露出白软软的肚皮，脖子上挂的东西也一览无余。 叶奚终于看清楚，那竟然是个镜头。 某品牌的运动相机镜头，能在高速环境下拍摄出清晰的画面，不用担心晃动造成的画面模糊，效果很好，叶奚家里还有一个。 “叶奚跟上，这地方偏僻，你一个小姑娘别落单了！”不远处陈警官叫了一声。 “好。”叶奚答应，又看了眼那只戴着镜头的猫，暗暗记下花色，跳下墙朝陈警官他们追了上去。 她没有和陈警官说自己的发现，这只是个猜测，不一定真的能发现什么，而且也怕知道的人多了反而打草惊蛇。 一行四人去了公路边的副食店。 陈警官拿出本子，开始对店老板例行寻问。 都是之前分局刑警就问过的问题，重新问一次，是为了避免遗漏线索，也看店主的口供和之前是否完全一致。 若是有前后不一致的地方，有的可能是真的记不清了，有的就比较值得深究了。 “我们在这儿开店，基本上都要守到半夜的，这公路上每天过拉沙石的大车，半夜也都在跑，车主饿了渴了就到我们店里买东西，还有买泡面泡的。” “我昨晚大概一点左右睡着，三点的时候有两个车主敲窗要买东西，我起来了一趟，之后又睡到凌晨五点。” “五点是大车跑的最勤的时候，我得起来卖货，从五点到六点这段时间，差不多一直有司机下车来买货。” 叶奚偷偷打开手机录音，把店主和陈警官的对话录了下来。 记事本记录容易遗漏关键信息，重要对话还是录下来好。 店主这里并没有收获什么线索，陈警官让司言拷贝下来一份店外面的监控，然后带着三人去了下一家。 用了一下午时间走访完垃圾场附近的住户，其中两家修车店因为后半夜不用营业，都睡的很死。 副食店主相对起床比较勤，但也没什么发现。 就叶奚他们在店里那阵，外面轰隆的大车声不间断的响起，每一次都仿佛小型地震，动静这么大，一些细微的小声响也确实难以察觉。 回到警车上，陈警官抬手看了眼腕表，“大家一天辛苦了，我请大家吃个饭，吃完也就到下班点了，小司也不用回警局了。” “我和孙柳还有两篇稿子要改，得回电视台一趟，就不去了，谢谢陈警官。”叶奚道。 孙柳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 他在电视台只是挂名记者，并没有什么稿子要写，他知道叶奚一定是有事要避开陈警官他们。 “那我就不耽误你们年轻人工作了，进市区把你们放路口，你们两个打车过去吧，我和小司去吃饭。”陈警官道。 “好的，谢谢陈警官。”叶奚微笑。 …… “你有什么事要办？还得避开陈警官他们这么神秘？” 进市区后两人被放下车，孙柳凑到叶奚身边小声问。 “我在废品收购站发现了一点线索，但是还不确定，不想惊动陈警官他们跟着白跑。”叶奚一边解释，一边招手拦下一辆出租，推了把孙柳，“上车再说。” 孙柳忙拉开车门上去，问，“什么线索？” 话落后意识到前面的出租车司机，哼哼着把话掩饰了过去，“随便看看吧。” “南阳垃圾场。”叶奚朝司机报了地址。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很是健谈，一听这名字就啧了一声，“这地名熟啊，听说今早上出了命案是不是？这都快晚上了，你们两个小年轻去那儿干什么呀？” 司机抬头从后视镜看了眼，见叶奚和孙柳年纪差不多，男帅女美，便打趣道，“总听说现在的大学生喜欢刺激，喜欢探险，你们不会是要去那儿约会吧？” “咳咳！”孙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惊恐的看了眼司机，而后又转头看向叶奚。 约会？这大叔也太能乱点鸳鸯谱了！叶奚哪是他能驾驭的得了？ 而且他也有喜欢的人。 “我们只是同事，师傅你误会了。”叶奚一脸平静的解释。 “那真是不好意思哈。”司机抱歉的笑笑，又道，“我以为那地方出了命案，晦气，都没人愿意去呢，就我昨晚拉人去过，都一直膈应着呢！” 叶奚神情一顿，“师傅昨晚去过垃圾处理场附近？” “可不是嘛。”司机脸上的后悔快溢出来，“大半夜的，一个人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四周黑漆漆的连个路灯都没有！要不是看他钱给的多，我真不想拉这种活，都怕他挑个没人的地方朝我下黑手。” “是男人还是女人？师傅还记得昨晚是几点拉的那位客人吗？”孙柳起了好奇。 司机想了想，回答道，“大概两点左右吧，一个男人，穿的挺普通的。” “也是我昨天上午家里有事，没出去拉活，就直接干了通宵，活也不是很多，不然我还真不拉这趟。” “你们不会怀疑我拉的人是杀人犯吧？”司机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朝后看了眼，“别说，这么一想还真是有点奇怪，不过那个男的上车时倒真没带什么东西，包也没拿，就一个手机，一路上总要拿出来看看，好像约了什么人。” 叶奚沉吟，和孙柳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相同的疑问。 “师傅还记得那个男人的长相吗？多大年纪？”叶奚点开手机录音。 “记得，这么奇怪的客人我肯定要多看两眼，他长的也就普通，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样子。”前方红灯，司机踩了脚刹车，回头朝她露出个笑来，“你们问的倒是挺详细，怎么着，对命案还挺有兴趣？” 第十五章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前方红灯，司机踩了脚刹车，回头朝她露出个笑来，“你们问的倒是挺详细，怎么着，对命案还挺有兴趣？” “我们是凤凰台的记者，这次去垃圾处理场也是想了解一下案情。”叶奚从包里掏出记者证给司机看，“师傅说的租车人我们确实比较好奇，也是案子查证的一个方向。” 司机凑近看了看她的记者证，确定她所言非虚，道，“我其实也不知道太多，那人下车后我就赶紧把车开走了。我听说受害者是个富家公子哥，应该也不会和这种普通人交朋友吧？” 司机并不知案件内情，是而也不清楚垃圾场发现的只有受害者头颅。 如果按照常理来推论，租车男大半夜去垃圾场，应该是去抛尸，但偏偏他又什么都没有带，缺少抛尸的条件。 而付俨这个公子哥去垃圾场那种地方的可能性太低，和租车男约见的可能性也不高，若假设租车男是凶手，证据链缺少关键一环。 但就算租车男不是凶手，在那种时刻出现，也一定和案情有所关联。 可能需要做心理画像，叶奚打算去完废品收购站之后再和警方联系。 她举起手机，问，“师傅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之后有什么问题咨询，我再联系师傅。” “行啊。”知道她是记者，司机更热情了几分，摸摸自己的脸，“到时候就是采访了吧？会不会上电视啊？我要是提供了线索，你们有没有赏金啊？” “只要是有用的线索就有。”叶奚道。 下车时，叶奚付车款时顺便加了司机微信，司机大叔很是积极的说有事尽管找他。 “叶奚，你为什么不直接报警？让那个大叔去警局做心理画像？”出租车开走后，孙柳疑惑的问。 “现在打了电话，陈警官一定会问我们回来干什么。”叶奚快步走下公路，“到时候还要解释，先做完我们的事再说。” “你到底要做什么啊？”孙柳问。 两人说话间，来到废品收购站外面。 院墙很矮，堪堪到叶奚肩膀，站在墙外就能看到院内的情况。 里面猫咪比之前他们来的时候又变多了，足足有十几只，有的蹭着墙角喵喵叫，有的趴在地上懒洋洋晃着尾巴。 之前那只大肥橘猫换了阵地，跳到墙边立着的一个猫爬架上面趴着，它脖子上的镜头还在，孙柳这回也看到了。 “这猫居然还戴了个摄像头？那是摄像头吧？”孙柳惊呆。 “恩。”叶奚应了一声，左右扫了眼见没人，手撑墙头爬了上去，跳进院子。 那些猫并不怕人，见有人过来，也没有四散逃走，有几个胆大的还喵喵叫着上来蹭叶奚的腿。 “唉！你进去干什么！你这算私闯民宅了吧！”孙柳心虚的左顾右盼，觉得这样的行为不太好。 叶奚撸起袖子，朝大肥橘猫走过去，“现在短视频火热，兴起了很多特别的直播方式，我曾经见过有宠物博主把摄像头绑在猫身上，做视频剪辑。” “这只猫身上的镜头……”说话间走到猫爬架前面，叶奚伸手轻轻的按住了大肥橘的身体。 肥橘没有动，尾巴甩了两下，喵了一声。 “乖……”叶奚先撸了撸大橘下巴，另一只手绕到后面，小心的解开了它脖子上的固定扣。 “你是怀疑这镜头是好使的？可能拍到昨晚的画面？”孙柳瞬间领会。 也在同时，他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你们在干什么！” 孙柳吓了一跳，刚爬上墙头，腿一哆嗦，差点掉下去。 叶奚取下的镜头，转头去看墙外。 公路上开下来一辆小电动车，停在收购站的牌子旁边，一个男人抱着盒子从车上下来，几步就奔了过来，一把抓住孙柳的裤子，“小偷，好啊，都敢偷到老子头上了！” 孙柳裤子被抓着，当真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叫道，“别别别，我们不是小偷，我们……” “我们是记者。”叶奚拿出记者证，隔墙递给男人，简明扼要解释，“和辖区派出所合作警民专题，一起调查垃圾场的命案，我看到你家猫身上戴了摄像头，想取下来看看。” 男人凑上前看了看她的记者证，面色这才和缓了些，松开孙柳，“我当是什么，原来又是调查来的，想调查就联系我嘛，干什么私闯民宅。” 孙柳赶紧从墙上跳下来，“这不是大哥你不在嘛。” 叶奚诚恳的道歉，“你不在，也没留电话，一时情急，不好意思。” 男人笑了起来，“美女还挺客气，也没什么，我这废品收购站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进就进吧。” 他从兜里掏出钥匙，抖了抖，上前把大门打开，“我叫钱程，你们叫我钱子就行。” 他走进去，把手里的盒子打开，放到地上，一群猫咪都喵喵叫着围上来吃盒子里的猫粮。 “你来喂猫的啊？”孙柳没想到他粗犷外表下居然有这样的喜好。 “不然呢？门上都贴放假了，要不是怕这些小祖宗饿着，我才懒得回来。”钱程摸了摸脚边的大肥橘。 叶奚在旁边蹲下，把镜头递给他，“这是我刚从猫身上取下来的，镜头是联网的吗？” “恩，我收养流浪猫，平时拍些视频赚猫粮，那些小姑娘还挺喜欢看。”钱程接过镜头，随手揣进兜里，然后把手机拿了出来，“这是我昨天给大肥挂的，今早事多给忘了，估计早没电了。” “大肥平时就在这附近玩吗？”叶奚也拿出手机。 “恩，这些小家伙都在这附近，一般不会跑太远，跑丢的也就找不回家了。”钱程一边说话一边登录视频后台，找到昨晚拍摄的视频。 “八个小时呢，你确定都要？我平时都剪辑过再发的。”他抬头问叶奚。 叶奚把手机凑过去，“加个好友，都传给我吧，我回去慢慢看。” “成。”钱程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行，毕竟这也不是什么机密，网上和他做一类视频的人很多，他也不怕叶奚会跟风。 两人在线传完了视频，叶奚转了个红包给钱程，“谢谢素材，给小猫咪买猫粮吧。” “好。”钱程倒也不客气，当即收下了。 …… 回去路上，叶奚在云盘上给孙柳同步了一份视频，两人一起看。 视频足足八个小时，从晚上七点开始拍摄，大肥橘夜生活开始，离开废品站开始在周围撒欢。 先是捕了个老鼠，又和周围的猫咪蹭蹭，然后在草地里抓虫子，夜生活很充实。 叶奚看得认真，孙柳却有些昏昏欲睡，“叶奚，你确定这能拍到什么吗？镜头的视野很低啊，也就两三米之内能照到，它还一直在草地抓虫子……” “不知道，看完再说。”叶奚头也不抬。 “你真要把这八个小时视频都看完？”孙柳惊诧，“那你努力吧，我今天好累，要早点回去休息，弄不好这两天还要参加葬礼。” “谁的葬礼？你有亲人去世？”叶奚顺口一问。 孙柳打了个哈欠，“还能谁，付家啊，付俨死了，付家肯定要办葬礼。” 叶奚闻言抬起头，“你和付家也有关系？” 她和孙柳认识一年，了解不深，还真不知道他和付家的关系。 “表亲，不算特别近，但这么大的事旁支们都会到场的，而且我们家这几年发展不错，应该会在邀请名单前列。”孙柳耸了耸肩，探头吩咐前面司机，“师傅，珠海湾停一下，我在那下车。” 叶奚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先看看情况，解析完视频再说吧。 …… “张姐说你一整天都没有在家。” 叶奚回到家，一进门就在门口撞上了陆惜迟。 她本来以为只是凑巧两人都刚好在这时回来，结果男人一开口，却发现不是这样。 叶奚停住脚步，上下打量了一眼陆惜迟，男人穿着休闲款的居家服，头发也是洗过后的蓬松，估计到家已经有些时候了。 叶奚挑了下眉，用那种好似玩笑却带着几分认真的玩味语气，“除了我未来老公，没人有权利查我的岗，你确定要问？” “不要转移话题。”陆惜迟眉心微蹙，英俊的脸上写着不认同三个大字，“你还在调查付家的事？” “我没有转移话题。”叶奚往前两步，与他面对面，“那只是你单方面的认为，实际上就是这样，陆家这么多人，难不成每个人的关注我都要回应？不是我未来老公，我为什么要回答？” “叶奚。”陆惜迟深吸口气，“付家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再查下去会有危险，你不要……” “我不要什么？不要冒险？”叶奚冷冷一笑，“我怎么样都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都是要有未婚妻的人了，还管这么宽，不懂得避嫌吗？” “就算你不懂得避嫌，很抱歉，我也不喜欢和有未婚妻的男人纠缠。”叶奚加重语气，一字一顿，“也希望陆先生能够自重。” 说完，她越过陆惜迟，准备上楼。 陆惜迟回手抓住她手腕，将她拉了回来，“别闹脾气，我在和你说正事。” “我说的就是正事！”叶奚甩开他，声音有些不受控制，“陆惜迟，你不要总是一厢情愿！我不需要你这种关心，你如果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就离我远一点！不要给我任何希望！” “你现在这样，只会让我难以放下，偏偏我的追求你又不肯接受，我不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第十六章 警告还是劝告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我没想怎么样。”陆惜迟难得声音也扬高。 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他盯着叶奚，“你答应我不再参与有关付家的任何事，不再犯险，我就远离你。” “抱歉，这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叶奚咬紧牙关，有种献祭般的愉悦感，“哪怕我哪天真的因为调查真相被人害死，只要我觉得值得，那就值得，因为命是我自己的。” 她话说的决绝，也看到陆惜迟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忽变得凌厉的眼神。 叶奚察觉到危险，想要后退。 然而陆惜迟更快，上前抓住她手腕，不由分说将她拉进电梯。 叶奚几次抽手都没抽回来，眼看着电梯门关上，怒极反笑便开始嘲讽，“干什么？你要强迫我吗？早上说要订婚的到底是哪个狗男人？你到底要不要脸？” “还是说你又对我有想法了？好吧，那我也很好奇，你昨晚为什么去会所？你怎么不对我解释一下？只要我对你解释？” “陆先生不是一向洁身自好，不近女色，也不喜欢逢场作戏，怎么也去那种声色犬马的地方了？” “商人重利，你和那些人都是一样的吗？终于也沦落到和他们穿一条裤子了？” 叶奚还没骂完，电梯在三楼停下。 梯门打开，陆纪宏站在电梯门口，和电梯内的两人打了个照面。 “哟！”陆纪宏瞪大眼睛，目光直往陆惜迟扼着叶奚的手上扫，笑得意味深长，“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什么？” “不，三叔来得正是时候。”叶奚趁陆惜迟走神，迅速挣脱他的束缚，从侧面钻出电梯，拉着陆纪宏做挡箭牌，躲到他身后。 “我正好有事要找三叔，去你房间聊吧。”叶奚推着陆纪宏往前，根本不去看电梯里陆惜迟的表情。 不过余光也能看到，男人表情冷硬的面孔，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但叶奚不怕，他知道有其他陆家人在场，陆惜迟没法太强硬。 果然，一直到两人转过走廊，陆惜迟都没跟过来。 叶奚松了口气，慢下脚步，和陆纪宏拉开距离。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小奚这就躲着我了？”陆纪宏撇了撇嘴，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没有，我这不是也没走么。”叶奚从包里拿出记事本，“我说找三叔有事，不是信口胡谄的，是真有事要问三叔。” “哦？”陆纪宏来了兴趣，问，“什么事啊？” 他在陆家一直算是比较边缘的人，公司事务半分都插不上手，平时领着老头子的零花钱，到处吃喝玩乐。 能和他请教的问题，也只有吃喝玩乐。 可叶奚却拿着本子，一本正经，陆纪宏是真想不明白。 叶奚下一句话，让他瞬间明白了。 “三叔和付俨好像一直玩的挺好？” “哦……”陆纪宏一脸兴味。 付俨遇害的消息可以说是今天圈内最爆炸的新闻，他出去聚会，大家都在讨论，他即便再怎么消息落后，也都从别人口中听说了。 “你们平时都喜欢去哪里玩？付俨有没有什么常带在身边的相好，或者常提起的女人，和他玩的好的朋友有哪些？”叶奚笔尖敲着记事本边缘，背脊抵着墙。 “这个么……”陆纪宏想了想，“他最近好像包了个小明星，还有个会所有头牌也常带着，付俨最近挺喜欢那个小妹妹……” “小奚问这些干嘛？难不成付俨的死你也要报道一下？”陆纪宏眯起眼睛。 “最近的大热新闻，别家媒体都争相报道，我当然也不能落后。”叶奚随口胡诌。 陆纪宏却信以为真，道，“那还是不要写的太出格才好，不然付家又要记你一笔了。” 上回的肇事逃逸，可是让付家很不爽。 “知道。”叶奚点了点头，又道，“不过香艳传闻应该不算是出格吧？毕竟付俨泡女明星的新闻常年出现在各大头条上。” “确实不算。” “那三叔提供些独家内幕消息吧。”叶奚道。 陆纪宏正好也闲着没事，且很喜欢说这些艳遇八卦，当即便滔滔不绝起来，“行，那就先说说会所头牌，小妹妹长的很清纯呢……” …… 记录完陆纪宏说的重点，叶奚回房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真能说啊……”把背包挂在柜门上，叶奚往床上一躺。 虽然从头到尾都不需要她开口说几句，但只是听都感觉听累了。 付俨这个纨绔的艳情也实在不少，竟然和那么多女人都瓜葛，不过称得上纠葛目前有两个。 娱乐圈新晋花旦白璐，会所头牌何飞飞。 白璐近来资源不错，估计也是跟了付俨的关系，叶奚最近在艳压通稿和综艺视频中都有刷到她，年轻人也漂亮，处在事业上升期。 并不是很容易约出来。 反之何飞飞就容易见到面，钱花的够多就成。 叶奚拿起手机，查了下何飞飞所在的金槟会所，然后把资料给孙柳发了过去。 退出的时候，她看到微信上面的置顶联系人。 两人最后一次对话还停留在前天，她问陆惜迟要什么味道的奶茶。 如今…… 叶奚咬了咬牙，把置顶取消，并发了两条消息过去。 叶奚：你如果对没有想法，就不要再管我，不然我会默认你对我有想法。 叶奚：到时候就不要怪我缠人，破坏你的姻缘，都是你自找的。 发完之后，也不管陆惜迟怎么回复，叶奚把手机扔到一边，拿过平板电脑，继续看之前没看完的视频。 快到晚饭时间，孙柳的电话才打了过来。 叶奚一边接电话，一边用三倍速刷视频，“帮我查查那个会所，看女人方不方便进去，我想找何飞飞了解一下情况。” “你这业务扩展够全面的。”孙柳啧了一声，声音中还带着些含糊的睡意，“我才醒，就看到你发的资料，还以为你又要卧底去了！” “几句话能说清楚的事，用不着……”叶奚话到一半，目光突然一凝。 她猛地坐起身，眼睛紧紧盯着平板电脑的屏幕。 画面中，肥橘在外面转悠够了，终于结束了夜生活，准备回家去。 在它跳到院墙上后，不远处传来一声猫叫，吸引了它的注意。 肥橘转过身体，歪头朝远处张望，镜头在这时一闪而过，拍到前面一个模糊的人影。 叶奚忙按了暂停，把视频拨回刚才的时间上，重新播放。 电话另一端，孙柳等了半天没有下文，催促道，“用不着什么？您怎么还说上半截话了？你觉得那个头牌和付俨的死有关？” “安静。”叶奚制止他打茬，倾身向前，脸几乎要贴上屏幕。 视频上的人背对着废品收购站的方向，只拍到了转瞬即逝的背影。 蓝色衣服，灰色裤子，从头发长短上能判断出是个男人。 镜头转开，不过没多一会儿，又转回来。 肥橘伸展躯体，喵了一声。 这一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很是响亮，站在不远处的男人转头朝这边看了眼。 叶奚飞快的按下了暂停，男人略有些模糊的脸定格在屏幕上。 叶奚瞬间有被闪电击中的感觉，身体都僵住了。 “怎么会是他……” “是谁啊？”孙柳听的一头雾水，“您老到底怎么了？没事我就挂了啊。” “挂吧。”叶奚率先挂了电话。 她又把刚刚的画面反复慢放，确定是唐玉无疑，沉着气把之后的视频也看完。 但很可惜，镜头只拍到这一幕，之后肥橘便跳进了院子，钻到屋里面开始睡觉，再没出去了。 “真的是唐玉……”叶奚放下平板，掌心托腮，陷入沉思。 其实对付俨这案子的兴趣，与她结识唐玉有脱不开的关系。 若没有唐玉，她便不会想要调查付晴的事，便不会进入会所，付俨不会死在她卧底的这个晚上，她也不会关注太多。 大概只会感叹一下。 但因为她去了会所，并且和付俨有所交集，甚至有所冲突，在她离开后不久付俨便遇害，哪怕与她没什么直接关系，叶奚也没法完全置身事外。 视频上唐玉出现的时间是在凌晨两点半，付俨一点左右离开会所，中间辗转多时，杀人，分割尸体…… 如果说这个时间凶手来抛尸，时间上来说似乎有些过于紧凑。 而且唐玉身上明显什么都没有带，这一点也和出租车司机说的一样。 哪怕假设唐玉当时是抛完尸之后的状态，那也同样无法解释“时间”这一个最大疑点。 凶手要么是住在垃圾场附近，要么就要很精通人体，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杀人分尸抛尸等一系列环节。 叶奚正冥思苦想之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回过神，接起电话，“你好，哪位。” “叶小姐，我叫南周，是西城分局刑侦队队长，负责调查付俨遇害一案相关。” 电话那端男人声音低沉中透着稳重，“我们在调查时发现了一些线索，与叶小姐有一些相关，不知道叶小姐现在有没有时间，出来详谈？” “和我有关？”叶奚诧异，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心里暗暗吐槽，能和她相关的唐玉算一个吧？ 不会她这边刚发现线索，警方那边也找到了？ “唐玉，叶小姐应该认识。”南周紧接着就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叶奚简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无语的说，“好，需要我去警局报道吗？还是说直接去找南警官就好？” “我在文冒路这边，叶小姐方便的话，我们可以选一家清静的店，边吃边聊。”南周道。 “行，正好我也还没有吃晚饭。”叶奚抬手看了眼腕表，道，“我们十五分钟后见。” 第十七章 感情的底线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下午看陆惜迟的样子，好像她不听话就要把她关起来。 保险起见，叶奚出门时悄悄往对面房间瞄了眼，见陆惜迟房门紧闭，才放心下楼。 在大厅里面遇到正在打扫的张姨，叶奚上前打了声招呼，“张姨。” “小奚啊，又要出门啊？”张姨抬头看见她背着包，一怔。 “恩，出去见个同学，好久没见了，他找我聚聚。”叶奚左右扫了眼没人，问，“张姨，小叔他出去了吗？” “是啊，晚饭前就出去了。”张姨感叹，“本来今天中午就回来，我还想着挺早的，没想到晚上还要应酬，迟少打理公司也真是不容易。” 应酬？ 说不定是见谁去了，这两天付家事多，也说不准是去陪付晴？ 叶奚刚起了这个念头，心中有些酸酸的，马上又把这想法压下去。 叶小奚别犯贱了，人家根本就不喜欢你，你管他去见谁！ 深吸口气，叶奚昂首阔步走出大门。 …… 文冒路距离很近，加上今晚也没有赌车，叶奚比预计提前了五分钟到。 而南周已经到了。 下班时间，男人穿着便衣，只是气场强大，坐在那面无表情，仿佛给周围下了冰冻三尺的结界，两个服务员坐在楼梯口小声讨论着这位冷冰冰的帅哥。 叶奚拿出手机，调整角度拍了张颇具风格的照片，然后才走过去。 “南警官久等了。”叶奚放下包，拉开椅子。 南周抬起头，看了看她，淡淡说，“没事，我也才到不久。” “点菜了吗？”叶奚坐下问。 南周怔了怔，似乎没想到她来真的是为了吃饭，停顿了几秒后才说，“还没有。” “那我来点吧。”叶奚招手叫远处的服务员过来，接过菜牌上下扫了眼，然后问对面的南周，“南警官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南周道。 “那我就随便点了。”叶奚抬头朝服务员一笑，指着菜单，“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这个……” “叶小姐……”南周不得不出言打断，尽量委婉，“我午饭吃的比较晚，所以……” “明白。”叶奚伸手打了个响指，一脸了然，“吃不下什么对吧？南警官放心，我这个人一向崇尚节俭，不会浪费的，我点的这些我吃的完。” 南周仿佛雕刻面具一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道，“叶小姐好胃口。” “一下午都没吃饭，有些饿了。”点完菜，叶奚把菜单还给服务员，拿起水扎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 “南警官找我过来，是想了解什么？” “饭前说这些，怕影响叶小姐胃口……”南周话锋一转，“不过我时间比较紧，得罪了。” “不瞒叶小姐，在你提供线索后，我们便对唐玉先生展开了调查……” “有关于唐玉先生的背景，和叶小姐所说差不多，他妹妹三年前确实因为车祸去世，他也一直在为妹妹的事奔走。” “对于唐玉先生的遭遇，我和叶小姐一样抱以同情，但是很不巧，在我们今天对会所周围监控排查时发现，唐玉先生在昨天夜里十一点到十一点半这段时间，曾出现在会所外面，且一直在会所附近徘徊……” 叶奚双手捧着杯子，耐心的听南周说话，在对方提到监控时，眼眸微眯。 但很快，被她神色如常的掩饰了过去。 其实心中已经掀起波滔骇浪。 唐玉居然在案发当晚去过会所，这是她没想到的。 哪怕已经有两处线索指向唐玉有嫌疑，但大概是因为对方的悲惨遭遇，叶奚总不认为他会做这种事。 已经等了整整三年，在好不容易遇到她，出现希望后，唐玉反而还要铤而走险去杀人，这从情理上完全说不通。 “叶小姐对此怎么看？”南周十指交叉撑在桌面上，凝视着叶奚。 他洞察一切的目光仿佛能把人看透。 叶奚定了定神，微笑着道，“我觉得，唐玉按道理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去冒险，但人的复杂思想，也不是用道理就能说清楚的。” “不瞒南警官，我今天在走访调查中，也查到了一些线索。” 叶奚从包里拿出手机，找出白天加好友的司机号码，给南周看，“这是我打车时偶然遇到的证人，闲聊中得知，他昨晚曾送过一个男人到南阳垃圾处理场，时间正好在深夜。” “南警官需要的话，可以找他了解情况，做心理画像试试。” “谢谢叶小姐。”南周马上拿出手机，把号码给存了下来。 叶奚想了想，还是没有提到猫咪拍到的那段视频。 越是在这种非常时期，她越不能随便给唐玉的嫌疑添砖加瓦。 若是司机做了心理画像，确定那人就是唐玉，再考虑要不要说。 四道菜很快就上齐，叶奚拿起筷子开始吃。 南周显然是吃过才来的，菜一口都没有动，只是看着她吃。 “我家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南警官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叶奚夹起一块子炒三丝。 “叶小姐对唐玉这个人怎么看？”南周从善如流。 “可怜，重情重义，妹妹去世三年仍旧没有忘记，不是重情的人也做不到这一点。”叶奚端起碗扒了口饭，含糊道，“别的我也不清楚，毕竟我和他认识时间并不长。” “那叶小姐对于付俨这个人怎么看？”南周又问，“听说你之前曝光过他肇事逃逸的事，还因此得罪了付家？” 叶奚感觉得到，南周对她有所怀疑，不过对方既然没有挑明，她也没必要上赶着找事。 叶奚诚恳的评价，“付俨这个人我不喜欢，性情纨绔，和圈子里那些不学无术的富二代都差不多。我本来以为祸害遗千年，听到他死讯的时候还有点意外。” 南周似乎有些哭笑不得，“叶小姐果然直接。” “实话实说罢了，说真的我现在也依然觉得凶手是替天行道。”叶奚声音清冷无波，“于法律上来讲，不能轻易凌驾，但于道德上来说，我是这样认为的。” 南周看着她，目光有些飘远，好像透过她看到了别的什么人，眸中涌动着忧思怀念之情。 叶奚也没去打扰，默默吃着饭。 等到她一碗饭快吃完的时候，南周才回过神，说，“叶小姐对事情的看法很有见解，和我一个朋友很像。” “只是我也有些话想要劝叶小姐。” 南周道，“正是因为有很多人喜欢凌驾法律，又缺失道德，对于受法律道德约束的普通人来说，这种人才是很危险的存在。” “我曾经有一位很好的朋友，在调查付家要关的案子时，意外去世……” 叶奚动作一顿，而后缓缓放下了手里的碗。 南周一脸平静道，“我并没有说这件事和付家有关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两个案件有相似之处，叶小姐以身犯险，参与这种游走法律道德之外的人事，是很危险的。”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个人来劝叶奚，别再调查付家的事，危险。 叶奚兴味的挑了挑眉，只觉得稀奇。 陆惜迟就算了，南周可是她之前素未谋面过的警察，不说日理万机吧，大案当前，也绝对没功夫多管闲事。 他那位因为调查付家而遇害的朋友……叶奚心中很是好奇。 但她同时也知道，这种问题是非常冒犯的，也会勾起对方深埋的伤心事，所以叶奚没有问。 …… “张姨……”叶奚站在佣人房的窗外，轻轻敲击玻璃，小声叫着张姨的名字。 夏天窗户都开着，声音很清晰的传进室内，张姨转过头，看到她吓了一跳。 “小奚，你怎么在这儿！大晚上的！快进来快进来……” “不用了张姨。”叶奚摆摆手，问，“小叔他睡了吗？” “迟少不在。”张姨起身走到窗边，道，“你出去前他就出门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一直没回来？”叶奚问。 “是啊。”张姨道，“估计工作挺忙的，还真是够辛苦的。” “哦，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张姨早点睡。”叶奚勉强挤出个笑容，转身后面色便不受控制的冷了下来。 缓步走在花园前面的石子路上，叶奚步伐机械，神情怔怔。 她双手插着口袋，右手紧紧攥着掌心里的手机。 若是以往，她大可给陆惜迟打个电话，问他在哪里，是不是应酬去了，有没有夜不归宿的嫌疑，不行她也要跟着。 可是现在…… 她打不出电话，又做不到全然不在乎，便只能在心里闷闷的消化。 叶奚尽量不去想陆惜迟会在什么地方，丝毫都不愿意去想，这总会带上她厌恶的人，不愿意接受和面对的事。 陆惜迟要订婚了，她喜欢那么久的男人，要和别的女人订婚，并且毫无回转余地的对她宣布。 叶奚可以为爱主动，可以勇敢，但绝对不允许自己犯贱。 这是她感情的底线，就算有一万个不舍，她都会克制自己。 如果…… 陆惜迟真的和付晴完成订婚，那么她会离开A市，不再给自己接近陆惜迟的一丁点可能。 手机响的时候，叶奚还是茫然的，下意识对着电话道，“你真的在陪她吗？” “那个……”孙柳弱弱的声音充满求生欲，“我怎么感觉自己每次打电话都不是时候？” 叶奚回过神，道，“抱歉，刚刚在走神，没有不是时候，我本来也要给你打电话。” 第十八章 唐母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是为了香槟会所的事吧？”孙柳道，“我已经帮你问过了，那个香槟会所挺高端的，是会员制，需要有熟人推荐才能去，而且只接待男性顾客，不接待女性。” “那他们所谓的男性，是指拥有男性特征的男性对吧？”叶奚思维跳跃很快，“这样高端的会所，会极尽可能尊重客人，给客人良好的体验，肯定不会做验明正身这种事。” “你还真是……”孙柳服气道，“挺敢想的，不过你说的对，会所确实不敢对顾客验身，包括不接待女性顾客这一规则，据说也是为了让客人玩的好，而不是为了限制什么。” 他着重加重了“玩”字的语气。 叶奚道，“明天晚上我们过去，我扮男装，我们装成客人。” “明晚不行。”孙柳道，“后天付家要给付俨办葬礼，明天下午我们几家关系不错的旁系都要过去，我已经答应我妈了。” “……”叶奚怔了怔。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不至于多么意外，付俨死了，葬礼总要办。 但时间的巧合，让她神思走差了一瞬。 付家这两天办丧事，付晴正是需要人陪伴、帮忙操持的时候，而陆惜迟从下午出去就没回来…… “抱歉了，你急的话，我明晚找朋友陪你去吧……”孙柳道。 “不用，我和你一起去。”叶奚咬住下唇。 “……”孙柳道，“我说了明晚有事……” “不是去会所，你不是明天要去付家吗？”叶奚道，“我和你一起。” “……” 沉默半晌后，孙柳深吸口气，“叶奚啊，我是去参加丧事，又不是喜宴，这种事你也要凑热闹？” “好吧就算你想凑这个热闹，我也没法带你啊，参加丧事还带着朋友，这算怎么回事啊？付家人肯定也会觉得奇怪啊！” 到时候，怕是他们要成为全场焦点！ 看！这人居然带女性朋来参加葬礼，这是凑热闹的地方吗？ “带朋友奇怪，带女朋友就没那么奇怪了吧？”叶奚并不在意，“你可以说我是你女朋友。” “等等，叶奚你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孙柳砸舌，“怎么总是突发其想。” “我要查付俨这个案子。”叶奚没有过多解释。 孙柳沉吟，须臾后道，“我倒是也想帮你，可是你知道的，你们的圈子有什么事都藏不住，你和我去付家招摇过市这一圈，肯定会成为讨论焦点，我可是有喜欢的人……” “放心。”叶奚想也知道他的想法，“我会和程小小好好解释，不会让她误会。” “好吧。”孙柳妥协了，“那你一定要解释清楚啊，我今晚和我妈说一下，等我消息。” “好。”叶奚道。 回房前，叶奚从包里不知是哪个人给的名片上撕下一角薄薄的纸片，夹在陆惜迟房间的门缝里面。 隔天一早，叶奚清晨六点就起床，到走廊去查看门缝。 纸片没有动过，昨晚她夹在什么地方，如今就还在什么地方。 陆惜迟一夜都没回来。 陆惜迟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夜不归宿，但都是因为出差或者工作，知道叶奚喜欢等他，通常都会发消息告诉叶奚。 这是第一次，叶奚不知道他的行程，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 叶奚靠着门板的身体缓缓滑落下去，抱着双膝，将头埋在腿间。 有那么一瞬间，脑中涌出无数画面，都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小奚，楼下有人找……”张姨从楼梯处上来，脚步匆匆，看到她无助的蹲在门边时，脚步顿住。 叶奚深吸口气，抬起头，撑着若无其事的面具，“什么事？” “楼下有人找你……”张姨小心翼翼走过来，“小奚啊？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姨总觉得你不太开心的样子，有什么事可以和姨说说，虽然不能帮你解决，但有些事倾诉出来能让人轻松一些。” “我没事张姨，就是有些累。”叶奚站起身，快步朝电梯走去，“我去看看是谁。” 张姨看着她落寞的背景，不禁叹了口气。 …… “叶小姐你好，我叫仲秋冬，是唐玉先生的律师。” 楼下的男人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到脑后，模样看上去四十多岁，相貌普通，但通身气质温和又不失凌厉。 叶奚诧异，“唐玉请律师了？他……” “唐玉先生昨晚被传唤到警局，一直未归，是他表姐替他请的律师。”仲秋冬言简意骇，条理清晰道，“我已经去警局了解过案情，目前证据对唐玉先生很不利。” “这……”意料之中，但比想象更快，叶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问过唐玉先生的诉求，除了洗清冤屈这最基本的一项，他还希望在能够接见的时候，见叶小姐一面。”仲秋冬又道。 叶奚吃了一惊，伸手指了指自己，“见我？你确定我是他最想见的人？”难道不该是家人吗？ “是的。”仲秋冬给予肯定的点点头，“唐先生说你曾答应过她一件事，她想问你要个结果，问个清楚明白。” 要个结果叶奚能理解，但问个清楚明白？ 她和唐玉之间有什么没说清楚的吗？ “仲先生坐下说。”叶奚伸手指了指沙发，叫住门口走过的张姨，“张姨，泡两杯红茶吧，谢谢。” “不必了叶小姐。”仲秋冬摆手打断，“我这次来主要是另有一事相求。唐先生的母亲得知他被抓的消息后，一直放心不下，一大清早就去警局外面守着，任谁劝说都不肯离开。” “我来找叶小姐，也是想叶小姐在方便的情况下，能去一趟警局最好。既然唐先生把你列入第一接见人，我想你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错，或许能劝动唐伯母。” 仲秋冬非常诚恳的说道。 今天天气不好，从早上五点就开始下着蒙蒙小雨，天黑的像晚上一样，风也大。 叶奚几乎能想象出来，老人家在警局门口瑟缩狼狈的身影，心中有些酸楚。 尽管知道和唐玉一面之缘的自己可能劝不动什么，叶奚还是和仲秋冬一起去了警局。 路上，她从仲秋冬口中得知案情最新进展。 警方找到新的证人——那位出租车司机。 经过司机指认，确定事发当晚拉唐玉去过南阳垃圾场，加上会所附近的监控，部分证据链清晰，唐玉被列为第一嫌疑人。 目前还缺少的关键证据链有两个。 一个找到案发第一现场，也就是杀人分尸体的地方。 再有便是确定抛尸的手法以及找到做案工具。 目前所有证据都表明唐玉是孤身前往垃圾场，身上没带任何工具和收纳袋，不具备携带尸体的条件。 若是找到余下两个关键证据其中一个，指向仍是唐玉，那么他的嫌疑将会被坐实，遭到检方起诉。 “到了。”车在路边停下。 叶奚隔着车窗，看到前面警局门口的台阶上站着一个矮小的女人。 女人面容苍老，脸上布满皱纹，花白的发丝被雨水打湿，沾在脸上和头皮上，仿佛盖了顶滑稽的帽子。 路人看了这副画面，恐怕会觉得好笑，叶奚却完全笑不出来，只觉得这一幕非常让人心疼。 她突然想，唐玉一定不要是凶手，唐家二老实在不能在失去唐微后，再失去这唯一的儿子。 “唐伯母……”仲秋冬下车，连伞都没有撑，上前扶住了老人。 “唐阿姨。”叶奚从包里拿出伞打开，撑在老人头上，“雨下大了，您这么淋着不行的，我们先去车上好不好？” 雨势渐大，唐母被头发上流下来的水糊的睁不开眼，一看到叶奚穿着身军绿色的衣服，便以为她是警察，抓住她的手不放。 “阿玉不会杀人的，他不会杀人的，警官你帮帮我们，你放他出来吧好不好？” 老人苦苦哀求，甚至几次想要跪下。 叶奚紧紧的扶着老人的胳膊不让她跪，“唐阿姨你别这样，我不是警察。” 唐母悠地抬起头，不顾雨水的浸渍睁大眼睛，在看清楚叶奚身上的衣服真的不是警服之后，脸上唯一那点血色也跟着褪去，好像变成了没有感情的木偶。 叶奚一咬牙，道，“但我是电台的记者。关于唐玉这个案子，我觉得本身疑点很大，警方目前也只是调查，还没有定性，我可以帮您翻案。 唐母瞬间活了过来，那张麻木的脸上重新染了血色，有了表情，“真……真的吗？” “真的！”叶奚郑重的保证道，“我和唐玉之前就认识，我知道他的人品，不会杀人。这件案子本身疑点众多，证据链也不全。我会报道出来，舆论之下，警方不会随意判案，一定会还唐玉一个公道。” 最后一句话，叶奚只是为了暂时安抚住唐母才这么说。 她虽然是记者，也确实能够制造舆论，但影响不了警察判案。 而且在她看来，南周也不是那种不负责的警察，不会为了交差胡乱判案。 唐母不懂什么舆论，只觉得媒体是很厉害的，对叶奚的话深信不疑，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 叶奚这才得已把人扶到车上。 仲秋冬从车里找出新毛巾，帮唐母擦脸和头发。 叶奚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在她印象中，律师都是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但这位仲律师却很温暖，重情。 第十九章 家族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没过一会儿，南周也从警局里出来，隔着车窗递了一身衣服给叶奚，“这是我们女警的便服，给大娘换上吧，不要着凉了。” “谢谢南警官。”叶奚单手接过来。 她另一只手还被唐母抓在手里，好像生怕她跑了。 “唐玉目前只是嫌疑人，案子还没定性，只是配合调查阶段，我们警队从不会为了交差随便抓人，如果他是清白的，我们早晚会放了他。”南周站在车门边上，俯身对叶奚道。 话其实是说给唐母听。 之前唐母在警局门口淋雨，他也有出来劝，但唐母陷入情绪中，根本听不进去。 如今被叶奚安抚好了，估计能听进去一些。 老人家确实听进去了一些，不再像之前嘴里一直念叨着毫无意义的放人，而是转过头看向车窗外的南周。 南周与唐母对视了几秒，再次郑重保证了一遍，见老人家没有其他举动，便转身离开。 叶奚拉着老人的手，“唐阿姨，你看警察都答应你了，唐玉的案子大家都会上心的。” 唐母这才点了点头。 叶奚松了口气，朝前面驾驶位的仲秋冬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的启动车子，送老人回家。 唐家住在旧城区，房子院子都很小，有些破败，前面一栋栋高楼大厦遮盖的光线很差，感觉有些逼仄。 唐父腿脚不好，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看到唐母被送回来十分激动，险些就要哭出来。 叶奚趁着仲秋冬和老二汇报相关案情时，进屋子看了一圈，有没有缺东少西的需要安置。 很意外的，房间被收拾的很干净整洁，虽然光线不好，但没有霉味，厨房一应用品俱全，米面酒都存了不少。 至少近一周的时间，不用担心二老的日常生活。 叶奚越发对唐玉改观，男人没有因为奔走妹妹的案子，就疏于照顾家里。 叶奚放心的走出去，和仲秋冬一起向两位老人告别离开。 经此一事，叶奚对仲秋冬的印象变得非常不错，这个律师和那些只看重钱的律师不一样，很有温情。 她主动和对方交换了联系方式。 “付俨这个案子我也在调查，唐玉若再有什么要求，或者唐家二老有什么需要，仲律师都可以联系我，若是知道最新案情，方便的情况下也可以告知我一下。” 叶奚眨眨眼睛，卖了个萌。 仲秋冬微微一笑，道，“今天还要感谢叶小姐抽空过来，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叶小姐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 下午，孙柳接叶奚一起去付家。 车上，叶奚和孙母一同坐在后座，孙母笑眯眯的样子很是慈祥，目光一直往叶奚那边瞟，一副满意神情。 叶奚被盯得毛骨悚然，一下车便拉着孙柳到一边，小声质问，“我说，你不会没和伯母说清楚吧？我怎么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好像真把我当未来儿媳了。” “她就是把你当儿媳了！”孙柳一脸痛苦之色，伸手抹了下脸，“我难道要和我妈说，我们假扮情侣来参加付俨的葬礼，就为了调查？那可是我妈的外甥！你让我怎么说清楚？” “……”叶奚。 想想也是，就算再不亲，那也是一个家族的人，总不能纵容她这个外人来捣乱。 “那是你小叔吧？”孙柳突然直起身子，看向付家院子里面。 叶奚闻声抬头，目光就是一凝。 付晴站在别墅门口，正在接待来往客人，身边陪着的男人身材高大，西装笔挺，虽然冷淡着一张脸，举止却是绅士得体的。 不是陆惜迟又是谁？ “早听说付陆两家要联姻，本来我还不太信，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了。”孙柳注视着那边，“你看，陆惜迟俨然一副未来男主人的架势，已经开始处理付家事务了，看来付叔叔挺信任他的。” “是啊。”叶奚自嘲一笑，突然觉得自己昨晚的思想挣扎很可笑。 在她前进后退都找不到着点的时候，陆惜迟早已佳人在畔，甚至挑起了付家的担子。 她那些进退两难，更像是个笑话。 “表姐……”孙柳见付晴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伸手拉起还在怔神的叶奚走了过去。 叶奚被迫暴露于人前，强迫自己调整好表情，走到付晴面前时，已经恢复若无其事的模样。 付晴看到她，明显吃了一惊，不过表情同样调整的很快，朝孙柳眨眨眼睛，调侃道，“小柳，你怎么和美女一起过来，二姨呢？” “我妈遇到熟人，去人车上聊天了。”孙柳笑笑，转而介绍身边的叶奚，“这是我女朋友叶奚，叶奚，这位是付表姐。” 在女朋友三个字出口的时候，孙柳敏感的发现，对面两人表情都是一变。 付晴微微挑了下眉，下意识看了旁边的陆惜迟一眼。 陆惜迟眉心紧蹙，冷冷的看着叶奚，表情充满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克制。 孙柳察觉到了，不由得松开了拉着叶奚的手，感觉毛毛的。 叶奚却是抓着他的手又紧紧牵了回去，还歪头靠在他肩膀上。 “阿柳，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你表姐是付晴。”状似撒娇一般的语气，是平常叶奚绝对不会用的语气。 孙柳寒了下，强笑着道，“你没往这方面问过，我们也没往这方面聊过，一直没机会说。” 付晴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问，“小柳，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就这两天……”孙柳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奚狠掐了一把掌心，话临时转了口，“这两天在一起了，我们认识一年了，我都在……追奚奚。” 亲昵的称呼，孙柳自己说出来后打了个寒战。 叶奚却仍旧面色如常，还拉着他的手晃动撒娇，问，“这位呢？阿柳你不一起介绍下吗？” 她目光看向叶惜迟，充满冷漠和挑衅。 “这位是我的未婚夫，陆惜迟。”付晴不等孙柳开口，便介绍道。 陆惜迟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没有反驳。 孙柳充满不可思议，问付晴，“表姐你什么时候订婚了……”他一直以为付晴是不婚族。 “本来准备半个月后办订婚宴的，但是出了哥哥的事……”付晴一脸感伤，“可能要延后了。” 孙柳突然分不清她是为付俨的死伤感，还是因为订婚宴延后。 “原来是表姐夫。”叶奚上前一步，面对陆惜迟伸出手，“等我和阿柳结了婚，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表姐夫好。” 陆惜迟看着她，一脸肃穆，表情看似冷淡，眸中隐隐冒出的火光仿佛要把叶奚卷进去。 好像随时都会暴走，把她拉出去，关起来。 叶奚唇角上扬，笑意却不达眼底，一把将孙柳拉到身边，靠到他身上，“阿柳，表姐夫看上去好冷淡的样子，他是不是不喜欢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 “……”孙柳。 突然有种置身修罗场的错觉，只不过似乎他不是修罗场的中心人物，更像工具人。 “惜迟只是太意外了，叶小姐和小柳男才女貌，天生一对，我和惜迟都觉得你们非常合适。”付晴笑眯眯的说道，同时伸手挽住陆惜迟的手臂，亲密的靠着他，“你说是不是啊，惜迟？” “来客人了。”陆惜迟没有接她的话，目光越过孙柳他们看向后面，同时迈开脚步。 他和付晴之间的距离自然而然的拉开。 陆惜迟迎上前，与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伸手交握，“陈董。” “惜迟啊，没想到你也在啊！”被叫陈董的男人笑呵呵。 付晴朝孙柳象征性的笑笑，然后也跟上去，“陈叔叔，两小时前就接到你的电话，怎么才到？是不是路上堵车了？” “那个……”孙柳目送两人陪着那个陈董走远，慢慢从叶奚掌心抽出手，小心翼翼瞄着她的神色，“你还好吧？” “好啊，为什么不好？”叶奚一脸平静的反问。 “……”孙柳。 他不是个傻子，刚刚那一交锋，已经看出端倪。 不过叶奚不想说，他也不愿意八卦，点点头道，“还好就好，那我们进去吧。” “恩。”叶奚应了一声。 …… 付家祖宅很大，曾经过三次翻修扩建，占地面积极其广阔，光是院内建筑就足足有五栋。 宾客们被集中安排在一栋楼中，叶奚和孙柳他们的房间在二楼，一人一间客房。 客房装修风格豪华又不失格调，比之酒店总一统套房也不输，细看每间房的细节都有不同，并非千篇一律，也非暴发户风，可见老牌豪门的品味。 叶奚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迎来送往的宾客，整座大宅的美景尽收眼底。 她却无心欣赏，反而想起唐玉家逼仄且光线昏暗的院子，狭小潮湿的房间，几乎堆到放不下的厨房。 所以说人生的不公平便体现在这里，只因为出身不同，付晴做什么都有人兜底，完全不耽误享受着豪华富贵的生活。 而被害的唐家明明是受害者，却求告无门，如今连唯一的儿子都有可能失去。 “付家这次请了很多旁支的亲属过来，据我所知，但凡这些年条件不错的都请来了，我们家因为我爸这几年生意做的好，算是名单前列的客人。”孙柳走到叶奚身边，把半边遮挡窗户的窗帘拉开，跟着她一起看着院中宾客。 “我还记得，从前我们家落魄的时候，年节家族聚会时，永远都被安排角落，无人关注。” 第二十章 内情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你们经常家族聚会？”叶奚侧过头问。 “恩。”孙柳点了点头，“像付家这种大家族，旁系连枝的作用很大。因为哪怕再厉害的一任家主也无法保证，下一代会是优秀、能够带领家族延续辉煌的人才。为了使家族的繁荣一直持续，保持所有家族成员的紧密联系必不可少。” “只要是付家出去的人，就算做家族的一份子，无论哪一脉旁支出人头地，都有做家主领导其他家庭的可能。” 孙柳耸了耸肩，朝叶奚苦涩一笑，“你也能看出来，近些年最昌盛的便是付俨他们家，但在上一辈，最有能力的家主却不是有付俨的爷爷，而是他三爷，可惜他三爷一生未婚且无后，这才轮到付叔叔成为新任家主。” “我母亲也是付家嫁出去的，不过因为她不是主系一脉，婚姻相对还算自由一些。像是付晴这种正统出身的付家人，是一定会联姻的。” 说到这儿，孙柳顿了顿，小心翼翼的窥探着叶奚的神色，“叶奚，有件事我觉得还是有问一下的必要，你小叔和付晴的联姻，我感觉你似乎不是很看好，你是不是……” “是。”叶奚答的毫不犹豫，直白又坦然，“你想问我是不是喜欢陆惜迟？是，我喜欢他。” “……”孙柳。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查案，不会和付家人起冲突。”叶奚道，“虽然付晴这个人我不喜欢，但选择付晴是他的决定，我不会在这件事上迁怒付晴。” “……好吧。”孙柳即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又觉得很无语。 叶奚和陆惜迟差着辈份呢吧？怎么喜欢上的？ 感觉两人都是比较孤冷的性子，哪怕在陆家应该也不会有太多交集才对。 他对此好奇的抓耳挠腮，但叶奚却明显没有想要对此多说什么，又把话题给拉了回去。 “这次付家大办葬礼，请了所有旁系一脉过来，怕是也有示好的意思吧？” 叶奚指尖在玻璃上点了下，垂眸看着楼下正与付夫人聊得尽兴的两位贵妇。 其中一位便是孙柳的母亲。 叶奚突然想到什么，“付楼死了，如今付俨也死了，付家连个男丁都没了，你们这个家主可以由女人来当吗？” “并没有确切的规定家主不能是女人，但是这么多任家主，没有女人担当家主的先例。” 孙柳上前一步，和她一起看着楼下。 “付俨本来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但只要人活着，付叔叔总觉得或许有天能把人改造好。可如今付俨去世，就连改造的机会也没了，付家现在只剩下付晴一个人撑着，想必付叔叔也清楚，下一辈中出色的晚辈不会出在付家。” “他未必会想要放权。”叶奚冷笑一声。 能陪养出付俨这种儿子，可见父母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到手的鸭子眼看就要飞了，付成华能甘心？ “确实。”孙柳微微颌首，“所以我一直觉得，付叔叔如此为表姐精心挑选联姻对象，便是有此意。” “他想……”叶奚突然明白了什么，心下一沉。 孙柳道，“若是付叔叔活得久一些，一直能打理好家族事业，那么等到外孙长大，如果足够优秀，也不是全无可能。” 家主即是钱权的象征，同时也意味着责任，能够把家族带领得带加繁荣最好，即便不能，也要守得住家业。 所以哪怕付成华自己来看，付俨也当不了这个家主。 把辛苦建立的商业帝国毁掉，付家身为其中一份子，难道就舍得？ 在圈内多纨绔的小一辈中，陆惜迟是其中的佼佼者，其经商能力过人不说，手腕也很过硬。 所以…… “付叔叔看重你小叔，大概也是因为他足够优秀，哪怕最后等不到外孙，但若你小叔能力卓越能做出成绩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做家主的可能。”孙柳道。 陆惜迟虽然不是付家人，可付晴是。 只要两人能够把家族事业经营好，让旁系分支们都拿到足够的分红，钱利动人，到时候自然反对的人就少。 “家主是由所有家族成员投票票选，其掌管公司后三年的业绩是这个人能否继续担任下去的关键，草包即便是用了手段上去，也很快就会下来，所以很少有人会费力在这上面玩心计。” 孙柳说完，转头看了眼陷入沉思中的叶奚，状似玩笑道，“你小叔有这份头脑，想必比我先想明白这些，他既然选择了付家，应该也对自己很有信心吧，说不定我以后再参加聚会，就会由你小叔主持了哈哈！” 叶奚没有接话，若所有思的摸了摸下巴。 她明白孙柳的意思。 没有人不爱钱权，虽然陆家家大业大，已经拥有几辈子都挥霍不完的财富，但钱这东西，又哪人嫌多呢？ 更不用说，当财富达到一定数值后，社会地位也会与之挂钩。 现如今陆家是A市四大豪门之一，与付家不分伯仲，但若陆惜迟拥有付陆两家的产业，那将会成为商界说一不二的存在。 对于有事业心和野心的男人，这是很难抗拒的诱惑。 孙柳或许也看出来，陆惜迟和付晴之间完全看不出爱意，说这些话大概也是想安慰她——她没有输给付晴，而是输给了钱权和地位。 无论如何，叶奚是领情的，看着孙柳，“谢谢你。” “这么客气。”孙柳一哂，“我们这圈子的人啊，看着风光亮丽，但很多时候也身不由己，被名利裹挟着，很多人到死都浑浑噩噩看不清真相，也有人到死都还在争。” “没法说这两种人哪种可悲，在他们看来，像我这样的咸鱼还可悲呢。” 孙柳耸了耸肩。 他相貌清秀，双眼狭长，眼角下的卧蚕配上两颗小虎牙，让他在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张扬可爱，有着别的男人身上少见的少年感。 叶奚这一刻突然明白了，他会什么会喜欢程小小。 两个都算是圈子中的清流，就和…… 本想觉得和她还有陆惜迟一样，转念一想，陆惜迟真的是清流吗？ 他现在会去会所那种地方逢场作戏，会和付家联姻，最近诸多的改变让叶奚迷惑，越发看不透陆惜迟。 “出去走走吧，后面的花园空气很好，有个花房种了很多名贵又罕见的花种。”孙柳从背后推了叶奚一把。 叶奚回过神来，轻轻一笑道，“好啊。” 两人下楼，从一条种着景观树的小路走到后面的花园。 这花园比叶奚想象中要大太多，说是花园，确有着果园的面积，光是阳光房就有八个，里面种植各色奇异鲜花，隔着几米远就能闻到香味。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叶奚余光突然瞟见了前面凉亭中两道身影。 其中一道身影犹为熟悉，哪怕只是个背景，叶奚仍旧一眼从衣着和身材上认出是陆惜迟。 另一个，叶奚往前走了两步，仔细打量。 “付叔叔他们也在这……”旁边孙柳开口道，惊讶又犹豫，“他和人在谈事情吧？上去打招呼会不会打扰到他们……” 他还没认出来，另一人是陆惜迟。 叶奚没等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她想听的陆惜迟和付成华在说什么。 “叶奚！”孙柳见她过去，有些着急，偏又不敢大声，小声提醒，“付叔叔可能在谈生意，你不要过去打扰他……” 付成华是个远比想象中还要警觉的人，叶奚还没接近凉亭二十米内的范围，他突然眸光一利，朝景观树这边看了过来。 叶奚躲在树后，只露出衣角也仍是被他发现了。 “什么人在那儿？”付成华冷着声音。 叶奚从树后面出来，笑眯眯道，“付叔叔，是我，小奚。” “叶奚，都说了猫没跑到这边来，你怎么还追错了。”身后，孙柳适时跟上来，装作刚找到叶奚的模样。 叶奚很会借坡下驴，道，“我看着像是跑到树后面了，怎么会没在这边？这小猫跑的真是太快了。” 两人三言两语，透露出信息——只是来附近抓猫的。 付成华脸色倾刻间变晴，呵呵笑道，“原来是小柳和小奚啊，你们两个贪玩的，这么大了还喜欢猫呢。” “不是我孩子气，是叶奚她少女心，非要我陪着她抓猫。”孙柳走到叶奚身边，露出个恰到好处的无奈又宠溺的表情，自然而然拉起叶奚的手，朝付成华他们走过去。 陆惜迟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付成华是人精中的人精，等人走近调侃道，“小柳这次过来，还带了家属？” “付叔叔见笑了。”孙柳没有否认，进入凉亭后，上前抱了抱付成华。 “小柳又壮实了。”付成华拍拍他的背。 “叔叔过奖。”孙柳笑道，“我妈还总说我瘦呢。” “付叔叔。”叶奚等两人寒暄过后，上前打招呼。 付成华朝她露出慈爱的微笑，“好久没见了，小奚。” 这一点上，就能看出付成华和付俨有多不一样。 除了商业头脑和手段，在接人待事上这一点，付成华也远超常人，其在商界有着笑面虎之称，非常擅于控制情绪。 哪怕是叶奚当初曝光付俨的丑闻，付成华表面上也没和叶奚红过脸。 一直是慈爱长辈样。 他能装，叶奚当然也不甘落后，调皮的吐吐舌头，“是啊，好久不见了，付叔叔还是这么年轻，和上次见面都没变模样。” “这丫头，嘴真甜。”孙成华很受用的呵呵笑道，只是那笑意却不及眼底。 第二十一章 视频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正说着，管家突然拿着正在响铃的手机过来，递给付成华。 “老爷，您的电话。” 付成华点点头，笑呵呵的接通电话，放在耳边。 “爸——救我！” 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从手机中传出，虽然没开免提，却是发出了堪比免提一般的声量。 叶奚他们几个距离付成华都很近，将这一声听得清楚清晰，同时也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付俨。 孙柳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错愕的看向叶奚，却见叶奚也是神情一凝。 付成华表情更是复杂，将电话拉远了些，下意识的看着管家。 “爸——快救救我，这里好黑，我好害怕！” “有人绑架我，有人要杀我，爸！快来救救我啊！” 手机中又传出付俨的吼叫，歇斯底里，好像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次大家都听得清楚，包括拿着手机的付成华。 他眼睛瞪大，瞬间把手机移回耳边，双手颤抖的握着，“阿俨？阿俨是你吗？” “是我！爸，我好害怕，有人抓我，有人要杀我！”付俨的吼声嘶哑，开始带上哭腔，“这里好黑，我好害怕，爸！你快来救我，我好想回家……” 说到最后，付俨呜咽着哭了起来。 “儿……我的儿啊……”付成华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欲要安慰两句，对面却突然挂断了电话。 嘟嘟—— 付成华犹不死心，对着手机又喊了两声付俨的名字。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老爷……”管家上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没想到电话会是这样的内容。 付成华缓缓放下手，掌心还攥着手机，目光有些呆滞。 “付叔叔。”陆惜迟伸手去接他的手机。 付成华下意识想攥紧，但在看到是他之后，便松开了手。 陆惜迟点开通话记录，找到刚刚的电话号码，归属地是个国外号码。 回拨过去，不出意外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 “应该是黑户，这种电话通常只打一次，下次再打就会换号码，警方也难以定位。”陆惜迟道。 付成华定了定神，抬起头看向众人，确认般的问，“你们也都听到了对吧？刚刚那个电话……是阿俨的声音！” “叔叔……”孙柳犹豫了一下，道，“听着确实是表哥的声音没错，可警方那边的死亡鉴定总不会有错……” “警方发现的头颅已经被水泡的发涨，从面上判断只能说与付俨有几分相似，主要的鉴定手段还是DNA鉴定，这一点应该不会有错。”叶奚适时接过话，把孙柳的未尽之言直白说出，“除非DNA伪造，不然应该不会误判。” DNA不是不能伪造，之前国外也曾有过先例，但现有的技术，想整个头颅都伪造成功并且骗过警方，机率几乎为零。 当然，若是有什么未经发现的高端技术，也不是全无可能，只是这种能够改变世界的技术，难不成会把第一次用在这么低端的案子上？ 怎么想可能性都不大。 而且，说到底付俨是个草包，他到底死了还是活着，对于案子本身都没什么影响。 现今这个电话，只是让案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起来。 付成华沉吟了一会儿，又看向陆惜迟，“惜迟，你怎么看？” “可以先报警，让警方查查看，打这个电话的人一定有其目的，但刚刚对方并没有提要求，那么他之后也还会再打过来。”陆惜迟沉着冷静的分析。 这种时候，他也丝毫未乱，甚至没有受电话影响。 付成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吩咐管家，“打电话给南警官，说明情况。” “好的老爷。”管家接过陆惜迟手中的电话，转身离开。 剩下四人，付成华看了叶奚和孙柳一眼，“现在情况还不明了，刚刚那个电话……” “付叔叔放心，我和孙柳绝对不会乱说话的。”叶奚非常有眼色的接话。 孙柳也跟着点头，“叔叔放心，我对我妈也不会提这件事。” “好，叔叔就知道你们都是懂事的。”付成华满意的点点头，道，“先回去休息吧，一会警察过来，要是需要你们的口供，我再让佣人叫你们过来。” “好的。”孙柳应下。 “惜迟，你也先去陪晴晴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付成华又对陆惜迟道。 陆惜迟应了声好。 三人离开后园，走到石子小路的时候，因为路有些窄，只能容纳两人并行。 叶奚便拉着孙柳走在后面。 他本以为陆惜迟会趁机和她说些什么，意外的男人却全程未发一言，一直到走出景观小路，陆惜迟径自走进了别墅后门。 全程都没理会叶奚。 叶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又想到刚刚付成华的嘱咐，陆惜迟去找付晴了？ 还真是够迫不及待！ 叶奚咬了咬牙，强迫自己不要再想用不着的，把思维拉回到付俨的案子上。 “刚刚的电话，你怎么看？”她慢下脚步，和身后的孙柳并排。 孙柳并没有回房的意思，带着她往喷泉的方向走，“我觉得可能是事先准备好的录音。” 一针见血的戳破，和刚刚在付成华面前留有余地的说法完全不同。 叶奚突然意识到孙柳这个人的情商，其实比她想象中还要高。 “你刚刚在付成华面前，是故意的？”她转头看了孙柳一眼。 孙柳露出个老奸巨滑的笑，“我看付叔叔很激动的样子，似乎信了几分，若当时说实话打击他，未免不太好。” 人们讨厌的，往往都是戳破美好的人。 “伪造DNA的技术我知道，很难，而且局限性非常大，想伪造整个头颅的血肉组织，至少目前我不知道哪个国家有这么逆天的技术。”孙柳道。 叶奚也是一样的想法，“我觉得付俨到底有没有死，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你不觉得凶手的这个电话，比付俨的死本身还值得推敲吗？” 她在距离喷泉还有一段距离时停下脚步，环抱双臂。 “对方如果真想用付俨勒索付家，满可以抓了人之后就通知付家，但他没有，他把人杀了，割下头颅，扔在垃圾场那种容易被警方发现的地方。” “偏偏又在警方确定了付俨的死讯后，且还是抓到了嫌疑人之后，他又突然打来这个电话，让付成华以为付俨可能活着，是为了什么？” 动机动机，凶手做这些事，完全没有自洽的逻辑和动机，就好像随便想到哪里做到哪里。 但叶奚却不认为，凶手是个没有计划的人。 “不过这样一来，唐玉的嫌疑就排除了很多是不是？”孙柳突然想到什么，“他还在警局拘着，没有打电话的机会。” “恩，等付成华报警后，警方那边也会列入考量的，再加上仲律师辩护，唐玉说不定能很快出来。”叶奚想到这里，也是松了口气。 唐家人太需要唐玉了，私心里她也不希望唐玉是凶手。 如今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倒是解决了唐玉的困境。 …… 警方来的很快，仍旧是南周带队，把孙柳和叶奚这两个在场的人一并叫去录口供。 为了不影响宾客，付成华让人把会面安排在位置偏僻一些的湖边别墅，只留下管家一个，其余佣人都遣开。 南周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经过了解完，然后直白对付成华道。 “付先生，据我们警方掌握的现有技术而言，想把整颗头颅的DNA改变，是几乎不可能的。当然，回去后我还会让法医对头颅重新做鉴定，但也希望你能清醒的认知，付俨起死回生的可能为零。” “我初步判断电话可能是录音，其他还需要后续查证，若是你之后再接到类似电话，请一定要保存录音。”南周道。 付成华并不傻，如果说最初的激动源于突然，他确实有一阵子没想明白，但冷静下来后也知道可能性不大。 如今再被南周一泼冷水，彻底清醒了。 “南警官放心，我不会轻信歹人的话。” “那就好。”南周坐直身体，“如果付先生需要，我可以把侦查组的人留下来一个，以便在付先生后续接听电话时，第一时间采集证据，适当掌握主动。” 付成华沉吟了一下，说，“可以，不过我工作的时候，有些电话需要回避。” “放心，我们不会打扰到付先生工作，一切以付先生方便为主。”南周站起身，朝随行的一个警员嘱咐了几句。 那警员走到付成华身后站好，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南周带着其余警员收队，离开前不忘来到叶奚面前。 “叶小姐还真是无处不在。”他半开玩笑道。 叶奚哭笑不得，也觉得自己有点柯南体质，说，“南警官见笑了，不过这次真的是巧合。” 她也没想到付成华会在遇到她的时候，接到那个电话。 叮铃—— 叶奚的手机响了一声。 她一边讪笑，一边拿出来看了眼，目光忽地一凝。 也在同时，房内其他人的铃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叶奚百忙中留心判断着，一共四声，除了几位警官，连同付家管家在内，他们的手机都响过一次。 叶奚手机上收到的是一段视频，点开后进入播放。 光线昏暗的室内，四周都盖着黑布，只头上一盏昏黄的灯光亮着。 付俨就在地中间的椅子上坐着，手脚都被绑在椅子上，他头发乱七八糟的，脸上一片泪痕，对着正前方镜头的位置不断求饶。 第二十二章 疑心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你放了我好不好？我家有钱，真的很有钱，可以给你很多钱！” “别杀我！不要杀我，爸，你快救救我！”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停顿在付俨惊恐的表情上，那般狼狈落魄的模样，和从前嚣张的公子哥派若两人。 叶奚还记得，曾在高中时撞见过付俨欺负同学，当时他把那文文弱弱的学霸踩在脚下，得意的说，“你看你像不像一条狗？” 可在叶奚看来，此刻的付俨更像一条狗，毫无尊严的摇尾乞怜。 原来富家公子和落水狗只有一线之差。 在叶奚看视频的时候，其他几个人也都看到了视频。 最先看完的孙柳抬起头，一脸凝重，“大家都收到了吗？” 南周站在叶奚身边，和他一同看的视频，此时也是一脸凝重，问同行的警员，“你们都收到消息了吗？” “没有。” “没有老大。” 几个警员齐齐摇头。 “什么视频啊老大？”侦查组从沙发上站起来。 之前众人播放视频的时候声音都很小，离的远的他们没有听到具体内容。 南周在征求过叶奚意见后，把她的手机给了侦查员，然后过去付成华身边。 付成华刚看完视频，面色肃穆，抓着手紧的手微微发颤，咬牙切齿的模样，若是知道凶手是谁，一定要把人碎尸万断！ 南周本以为大家收到的视频都是一样的，可凑近后才发现付成华手机上这段视频和叶奚不一样。 “付先生，麻烦你重播一下。”南周开口道。 叶奚察觉到不对，忙凑过去跟着看。 付成华这段视频似乎接在她那段视频之后，房间的灯又亮了一个，有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走入镜头范围，朝付俨狠狠煽了一巴掌。 付俨同椅子一起栽倒在地，裤腿掀上去，露出了腿上的淤青，显然之前已经被揍过。 黑衣男人走上前，提着付俨的领子又将他从地上拉起，抓着他的头发让他面对镜头。 男人凑到付俨身边，似乎说了句什么。 视频是无声的，大家听不出来男人在说什么。 但在男人开口之后，付俨便冲着镜头笑了起来，那笑容勉强之极，当真比哭还要难看。 播放停止，画面定格在了付俨似哭似笑的表情上。 这一幕冲击不可谓不大，付成华整个人像头被激怒的狮子，叫道，“是谁！要和我付家过不去！” “老大，这每段视频都是不一样的！”旁边侦查员突然喊了一声。 南周安抚了付成华两句，便过去看他收上来的手机。 孙柳、陆惜迟和管家，一共三段视频，每段都不一样。 但无一例外，全是付俨被折磨的画面。 付俨面对黑衣男人的反复殴打，也不像平时对待比他地位底下那些人一般张扬得意，时哭时笑，全是哀求。 好像只要男人能放了他，或者说暂时不打他，他就算给男人跪地磕头也再所不惜。 付成华一一将视频看完，从最初的心疼愤怒，变成了全然愤怒，咬牙切齿道，“这个没用的东西，真是把我付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叶奚听得诧异，想想倒也不奇怪，付成华眼中面子比天大，儿子没出息的样子让在场这么多人看到，他怕是有心溺死付俨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不过也从侧面说明了，付家的亲情淡泊。 叶奚突然有点惋惜，付俨不在，没能看看他的父亲是什么样子。 叮铃—— 付成华又收到新的视频。 众人都聚到持着手机的南周身边。 “爸，明天晚上七点，岭西南路第三个垃圾筒旁边，八千万准备好，放到垃圾筒后面的箱子里！” 视频一开始，付俨就放出了爆炸般的消息，他坐在椅子上哭求，“爸，救我！一定要准备钱赎我出去！” “爸……” 视频中止，只有短短三十秒不到。 可信息量却惊人爆炸！ 付成华下意识看向南周，“南警官……” “别急。”南周稍作安抚，然后吩咐侦查组的人，“先查查这些号码的来源。” “好的老大。”侦查组两人抱着电脑，坐到了沙发上。 南周又把视频发到自己手机上，交给另外两个警员，“好好看看，有没有标致性物品，能确定大概地点的。” “好！”两个警员应声。 “我还是那句话。”南周转身对付成华道，“法医的鉴定结果应该不会有错，这视频很可能是在付俨遇害前拍摄的。”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想到了另一个疑问。 从最后的勒索视频来看，对方明显是冲着钱来的，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想要绑架勒索，为什么还要把人质杀掉？ 这只会让索要赎金变得困难，还会被警方盯上。 哪怕退一万步来说，付俨是不小心被对方弄死的，那也可以先把尸体藏住，等要了赎金后再抛尸。 可凶手偏偏选择先行杀人抛尸，后要赎金，如此做法，便是习惯了与穷凶极恶罪犯打交道的南周也捉磨不透。 从前的案子里，从未发生过类似的事。 暂时抛开深思，南周继续道，“先不论凶手的深层动机，我觉得这是个接近凶手的机会，我们可以准备假钞做赎金。” “好！”付成华甚至都没有考虑，便一口答应下来。 南周怔了怔，微妙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我会派人先到岭西南路探底布置，付先生有事随时可以找我。” 原本只打算留下一位侦查员，在出现视频的事后，变成了两位。 南周带队离开后，两人像保镖一样跟着付成华离开。 叶奚和孙柳离开湖边别墅后，突然意识到，从事情发生到结束，付晴居然一直没有在。 “之前在凉亭遇到付成华的时候，你那个表姐也不在……”叶奚拉住孙柳，“你觉得是不是有些奇怪？” “怎么，你总不会想说我表姐是凶手吧？”孙柳诧异的道，“他们可是亲兄妹！” “那倒也不是。”叶奚摸着下巴，“可她不是挺喜欢陆惜迟的，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应该形影不离才对，怎么反而陆惜迟一直跟在付成华身边？” “表姐对公司的事所知不多，或许是付叔叔想要和你小叔交待些什么，才一直把他带着。”孙柳若有所思，道，“也可能是想带他认识更多付家人。” “那付晴也可以跟着啊，又不耽误什么，还能显得她们恩爱。”叶奚看着孙柳，强调道，“还有，不要总说我小叔我小叔，他不是我小叔，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是的，从前只是没有血缘，如今…… 在陆惜迟选择付晴后，他们连别的关系也没有了！ “……”孙柳。 “我觉得有点问题，我们要不要去查一查？”叶奚推了孙柳一把。 “查什么？”孙柳疑惑。 叶奚左右扫了眼，走廊前后无人，朝孙柳勾勾手指。 孙柳倾身，叶奚凑到他耳边，“付晴住在哪栋哪间房，你知道吗？” “你不会要去她房间暗访吧！”孙柳觉得叶奚真的无时无刻都在给他惊喜！ “你不想去可以不去，给我画个地图就行，我找时间自己去。”叶奚从包里掏出笔和本子，塞给他，“快点！” “……”孙柳。 最后拧不过叶奚的软磨硬泡，孙柳还是妥协了，把地图给画了出来。 只是叮嘱叶奚，万一被抓了不要供出他就好！ …… 晚饭在付家主楼的宴会厅里面，所有宾客云集，足足六桌。 孙柳家按照排位，被安排在第二张桌子，离付成华所在的主桌最近。 叶奚留心观察，发现付晴仍旧没有露面，只是陆惜迟一如既往跟在付成华身边，一副好女婿的模样。 这加深了她的怀疑，匆匆吃过几口饭后，叶奚便借故离桌，进了电梯。 孙柳画的地图上表明，付晴就住在主楼顶层，整整一层都是她的地盘。 平时，付晴接待自己的朋友都会在顶楼的会客室，孙柳曾经去过几次，对顶层的布局很熟悉。 会客厅，衣帽间，观景台，卧室…… 今天客人多，叶奚一路畅通无阻，到达顶层后，便根据孙柳的地图找到了卧室。 门半掩着，叶奚贴在门外的墙上听了一会儿，确定里面没有人，一闪身钻了进去。 富家千金一个卧室，就远超唐家整栋房子。 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踩在上面一点脚步声都听不到。 然而其他地方，就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床上乱七八糟堆着被子，梳妆台上的东西全被扫到地上，窗帘也被人扯下来，随意的扔在飘窗台上。 整个屋子好像被洗劫过一番，又像是有人泄愤撒过气，总之乱的可以。 “看不出来，付晴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居然这么邋遢？亏陆惜迟那个洁癖受得了她！”叶奚小声吐槽，抓紧时间，开始翻找屋内的东西。 翻着翻着，她又觉得不对劲。 付晴就算再怎么邋遢，收拾房间的人也是付家佣人，没道理弄的这么乱还没人收拾，当佣人的要是这么没有眼色，怕早被付家给开了。 唯一一种可能就是，付晴没让佣人收拾，或者说她不让佣人进房间。 也可能是她刚刚弄乱，佣人还没来得及收拾。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比较值得推敲，证明付晴的情绪并不好。 明明上午接待客人时付晴还一副得意模样，下午就换了个人似的，在这其中发生过什么事，让付晴的心情一落千丈，以至于要用房间的东西泄愤？ 第二十三章 反常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皮鞋踏在理石地面上，传来啪啪的轻微声响。 叶奚秉住呼吸，四下扫了一圈，伸手拉开一扇衣柜大门钻了进去。 吱咯一声，门被推开。 而后便再没了声响，柔软的地毯隔绝了一切声响，周围皆是静默一片。 叶奚紧紧贴在柜子的木板上，连呼吸都放轻，生怕自己呼吸重一点会被外面的人发现。 从刚才听到的声音判断，来人应该是个男的，脚步声并不是高跟鞋特有的咚咚声，更像男式皮鞋…… 叶奚刚想到这里，面前的柜门毫无预兆被人从外面拉开。 事情发生的实在过于突然，叶奚毫无心理准备，被吓了一跳，错愕的表情定格在脸上，微微瞪大眼睛的模样在她想来应该有点滑稽。 然而很快，在看清来人是谁后，叶奚表情瞬间又变化了几次，最后定格在微妙的难以言喻上。 “……怎么是你。”叶奚看着柜子外面站着的陆惜迟。 男人一如既往冷着张脸，一手撑在柜门上，面无表情看着她，“我不是不让你胡闹？” “谁胡闹了？”叶奚一秒恢复理直气壮，挺了挺身子，“我只是饭后闲来无事，出来散散步罢了，正好散到这个房间见没人，我就进来看看……” 编到最后，自己都有点编不下去，陆惜迟若问她为什么躲柜子里，她一时还真想不出借口。 叶奚话锋一转，就开始倒打一耙。 “好了，知道这是你未婚妻的房间，我不该闯进来，我这就走行了吧？” 叶奚伸手推开陆惜迟，一只脚迈出柜子。 与此同时，陆惜迟收回了撑在门上的那只手，推了她一把。 叶奚踉跄一步，又退回柜子，还没等说什么，男人的大手便捂住她的嘴，身体贴着将她挤到柜子一角，也跟着钻进来，关上了柜门。 光线重新变回昏暗，一方狭小的空间，挤了两个人，因为姿势不太科学的缘故，两人都挤在角落，前后交叠，挨的很近很紧。 叶奚的后背紧紧贴着陆惜迟的胸膛，可以感受到男人起伏时的呼吸。 一起，一伏，两人呼吸声都被放大，好似在耳边低低喘息一般，荡起暧昧的波澜。 男人身上的古龙水味道包围了她，紧实的腹肌贴在她腰后，每一次深呼吸，都能带起一阵轻痒。 比酒吧中那些贴身跳舞的男女还要暧昧。 啪啪啪—— 就在叶奚快要陷入这种瑕思之中，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重物掉落的声音，其间伴随着撕裂的声音，沉沉的闷响。 “你到底要怎么样！”一声熟悉的、歇斯底里的叫喊震住了叶奚，让她一时忘了身边的一切。 脑中只剩下一个声音，付晴回来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想要什么？钱吗？我可以给你！你马上把他们都删掉！删掉！” 和往日温柔媚骨的声音不同，此时的付晴像是疯了一样，完全不顾形象的大喊。 明明隔着一个柜子，叶奚却有种她就在耳边喊着的错觉。 “你想破坏我的生活？我告诉你不可能！就算你把所有视频都放出去，我也不会害怕，我是付家的人，我有本事压得下去！但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若是敢放出去，我哪怕追杀到国外，也要抓到你，杀了你！” “现在把视频都删掉，我可以给你钱！” “不要挂电话，不许挂！” “啊——” 付晴突然又暴发了一阵嘶吼，比之前的声音都要大。 而后她安静了片刻，又开始胡乱摔屋子里面的东西。 噼里啪啦，隔着距门，地上又铺了地毯，叶奚仍旧能听见沉闷的响声。 她豁然开朗，总算知道房间里的东西为什么会那么乱了——想必就在她潜入之前，付晴就已经发过一次疯。 听她说话的语气，并不像自言自语，应该是和谁在讲电话。 对方似乎掌握了让付晴非常恼火的东西，并以此来威胁付晴，而且没有明确表示想要的东西，这才惹得付晴失态。 视频。 叶奚确定付晴刚刚提到过视频两个字。 会是什么样的视频呢？能让付晴这么自大的人失去理智。 难不成真有骨肉相残这种事？ 叶奚越想越觉得好笑，付家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等到柜子外面声音渐弱，彻底安静下来后，叶奚往前探了探身，将脸贴到柜门缝隙上，偷偷窥视着外面的情况。 屋内一片狼藉，比先前又乱了不少，没看到付晴在床的附近，可能出去了，也可能在某个角落里蹲着。 保险起见，叶奚没有贸然推门出去，往旁边挪了挪，想躲开陆惜迟，靠到柜子的另一边。 她们两个现在都堆在柜门的一边，实在太挤了。 然而才迈动一步，她手腕就被抓住，拉了回去。 陆惜迟伸手圈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道，“别乱动。” “呼……”叶奚深吸口气，在心里默念一声这就不能怪我了，回身搂住陆惜迟的脖子，踮起脚尖将唇贴近。 借着柜门缝隙的光，能看到男人错愕睁大的眸子，和匆忙闪躲的脸。 叶奚点到即止，在两唇相碰之前，收住攻势。 薄唇轻启，用气声道，“你确定要我继续这么贴着你？就算陆先生心如止水，我可不是坐怀不乱的人。” “……”陆惜迟瞬间表情变幻十分精彩，最后定格在无可奈何，松开了牵制他的手臂。 叶奚松了口气，靠到柜子另一边。 一阵光亮闪过，她抬起头，发现是陆惜迟拿出了手机。 他在屏幕上随便点了两下，柜子外面传来叮的一声。 叶奚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是付晴手机响了。 她诧异的看向陆惜迟，这人…… 叮叮—— 外面又接连响了几声铃音，没过一会儿，叶奚听到开关门的声音，随后便是远去的脚步声。 陆惜迟推开柜门，斜睨着她，“还不出去？” “急什么，万一她忘带了什么东西，又折回来呢？”叶奚挑了挑眉，不过身体还是很诚实的钻出柜子。 她又不傻，自然知道刚刚的消息是陆惜迟发的，为了引付晴出去。 短时间内对方应该都不会回来。 “先离开这里。”陆惜迟手按在她肩膀上，催促道。 叶奚本来还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见他难得急迫的表情，便知道付晴应该没有被引开太远。 两人小心翼翼出了房间，直接从露台旁的楼梯下去，电梯都没敢坐。 交叠下楼的脚步声伴随着心跳的惶急，又显得很有默契。 叶奚的心情也在杂乱无章的井然有序中变得平静下来。 到一楼，跑出后门，她伸手拉住了陆惜迟衣角。 “你……为什么去付晴房间？”叶奚鼓起勇气问。 她总觉得陆惜迟并不是贪图权势的人，今天他反常的举动，更让她觉得对方答应联姻有问题。 陆惜迟左右扫了眼，因为晚宴还没结束，这会泳池附近并没有什么人。 陆惜迟将叶奚推到景观树后面。 叶奚有些期待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叶奚，你再不听话乱跑，我会让人把你送到国外留学。”陆惜迟看着她，冷声警告。 “……”叶奚。 梦碎无声，用来形容她此时的感受再合适不过。 叶奚笑了，伸手点在陆惜迟胸口，“你以为送到国外我就跑不回来了？告诉你，想关住我只有一种办法。” 她凑近，呵气如兰道，“用你自己。” 说完，伸手一推皱着眉的男人，叶奚扬长而去。 …… 果然不能对陆惜迟有所期待！ 回到房间，叶奚愤愤的想着。 孙柳从晚宴上回来，先到她房间瞅瞅，结果就见她一脸郁闷的坐在床边生气。 “叶奚，你查到什么了吗？”孙柳关上门，走过来小声问。 “查到一点。”叶奚调整了一下心情，正色道，“我去了付晴房间，听到她说了些很奇怪的话，似乎她也被视频威胁了。” “视频？你说付俨那几段视频她也收到了？”孙柳一时没反应过来。 叶奚看智一障一样看着他，“如果是付俨的视频，她早告诉警方了，为什么要发火？我怀疑她收到的是她做坏事的视频，可以用来指证她的证据，或者……” “或者什么？” 叶奚突然灵机一动，“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黄色视频？” “黄色视频？”孙柳瞪大眼睛。 付晴对外的形象一直是高冷名媛，当然，他也不是不知道圈内没那么干净，但付晴被人拍黄色视频这种事，怎么想都太难以置信了。 叶奚却觉得很有可能，“付晴私生活混乱，未必每次都谨慎清醒，被拍了床照也没什么奇怪，现在又正值她和陆惜迟订婚的关键时刻，如果真有人这么不识好歹用床照威胁她，我倒是能理解她那么激动。” “我觉得你说她杀了付俨都更有可能一点。”孙柳完全不信。 “他整夜都没离开过付家，不在场证据太充分了，而且付俨的死对她好处并不大。付俨这种草包就算活着，难道还能和她争家主？她犯不着冒这种险，动机不足。”叶奚连连摇头。 孙柳不禁佩服她能够永远理智的分析。 付家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连他都有些分心，叶奚居然不受影响。 他觉得叶奚的内心或许比他更强大。 “不知道付晴的视频和案子到底有没有关系，我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南警官。”叶奚起身，从包里拿出记事本，把刚刚一闪而过的想法记录下来。 孙柳道，“对了，忘记和你说，刚刚晚宴你离开后，付叔叔宣布了葬礼延后的消息。” “什么？”叶奚笔尖一顿。 “他说付俨的尸体还没有找全，想等警方那边找全后再下葬。”孙柳道，“之后又感谢了一下今天到场的大家，表达了歉意。” “所以明天的葬礼真不办了？”叶奚问。 “恩。”孙柳点头，“如果再没有别的意外的话，明天一早我们就要走了。” 第二十四章 照片骗人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至于今晚还会不会出意外，倒是不好说。 叶奚总觉得，白天发生过这么多的事后，付家的夜晚估计会更不安宁。 但出乎意料，这一晚很平静的过去了，并没有发生什么。 隔天一早，宾客们陆续离开，付成华面色如常的一一送客，完全看不出异常。 唯一有些反常的就是付晴仍然没有出现，一直到叶奚他们离开的时候，都没见付晴人影。 “可惜付家的戒备太森严了，不好混进去，不然我一定要查查付晴说的视频到底是什么内容。” 回程路上，孙母和前来接他们母子的孙父同车，叶奚和孙柳也就能放开闲聊。 孙柳其实也有点疑惑，不过他的好奇心没有叶奚那么强，“先别管付表姐了，你不是要去会所吗？趁我今天晚上没事，赶紧把事办了，早去早了。” 叶奚对这件事比对付晴还要上心，当即问，“你准备几点？” 孙柳想了想，道，“晚上九点吧，你记得好好准备一下。” “放心。”叶奚拍拍他的座椅。 上一次去宴会，叶奚刻意打扮的妖艳多姿，这次去会所，因为不接待女客的关系，她只能乔装一下。 先用布束一下胸，免得被看出端倪，外面穿上稍厚一些的西装，带上假发套。 站在镜前，叶奚照了照，总觉得有哪里不协调。 随后，她注意到自己的眉眼，太过秀气柔和，缺了些英气。 叶奚拿起眉笔，给自己画了两道剑眉，又把脸上涂了点麦色粉底，如此一来，看着倒是很有青春小帅哥的模样。 连孙柳来接她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好家伙，你还挺会装，远远过来我还真以为是哪个帅小伙！”孙柳扶着方向盘，笑得直不起腰，“别说，你这样子还挺帅的，举手投足也非常有范，一会到了会所估计会很受欢迎，要是哪个姑娘喜欢上你，可怎么办哈哈……” 叶奚清了清嗓子，压低后的声音偏男性化，“少贫，快开车！” “天啊！你以前不会还学过腹语吧，声音居然也学的这么像！”孙柳大吃一惊。 叶奚伸手拍了下驾驶座座椅，恢复原本的声音，“你到底去不去了！” “去去去……”孙柳一边笑一边启动了车子。 晚上九点，正是会所里面夜生活的开始。 叶奚他们到的时候，金槟门前的广场上已经停了数十量豪车，这只是金槟数个停车场其中的一个，另外还有两个地下停车场，面积更广。 可见金槟的人气。 孙柳下了车，整了整领带，意气风发的迈着步子进了会所大门。 穿着工服的服务生恭敬的站了两排，其中穿着西装一看就是经理模样的人迎了上来。 “先生您好。” “两位，找个包厢。”孙柳神情淡淡，看都不看那经理一眼，轻车熟路的自报家门，“孙先生，刚预约过。” “原来是孙先生，快里面请。”经理十分恭敬，在前面引路。 这种级别的会所，虽说要会员邀请才能入会，但都是在网上进行，没人会让进门的客人亮邀请函才准进入，那就太LOW了。 孙柳已经事先预约过，金槟内可以查询到记录，是而稍一提醒，经理就知道这是哪位客人。 在装修的金碧辉煌的三楼找了间包厢，经理请两人坐下，然后便有服务生拿来单子，供两个挑选。 叶奚接过瞧了眼，不禁挑了下眉。 这金槟内部远比想象中要大，各色玩乐是应有近有，像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包厢，可以KTV，楼上可以用餐，再往上的几层，泳池温泉台球……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金槟没有的。 “这些都没什么意思。”叶奚恹恹的放下单子，装作一副十分没劲的样子。 孙柳便抬头看向经理，话里有话的问，“你们这里消费多少，能升级服务？” 经理见天接待各种各样的客人，一听这话门清，当即露出个暖昧的笑容，“原来孙先生喜欢这个。” 随后一挥手，服务生又呈上来两本相册大小的册子。 “孙先生喜欢什么样的，尽管挑选。”经理一脸心照不宣的笑容。 孙柳冷淡的点点头，并没有因为他的殷勤多给几分好脸色，故作矜持的翻开册子。 旁边叶奚也和他做了一样的动作。 然后两人便双双吃了一惊。 叶奚再次挑了下眉，眼睛都微微睁大了一圈。 册子做的异常精致，触手生温的真皮封面，上面的银扣能看得出来是白金做的，里面的照片被相框包裹在里面，比影楼拍的艺术写真还艺术。 第一张照片便是个细腰长腿的女人，女人穿着并不暴露，白衬西裤，妆容清简，很有都市白领的感觉，给人精致干练的感觉。 就像是某个公司的小高管，或者女经理。 叶奚印象中的公主还停留在KTV里面浓妆艳抹的那些，这是第一次来高级会所直观的感受到世界的参差。 果然，有钱人玩的用的，哪能和普通人一样？ 照片一张张翻过去，有黑长直的学生打扮，有国外异域风情，其中虽然也不乏性感火辣的女人。 但即便是卖弄性感，人家会所也是与众不同，更像是女明星的男人装照片。 看到最后，叶奚甚至有种自己是来选美的错觉，直翻到某一页的时候，微微停顿。 照片上的女人正是何飞飞。 看得出来何飞飞走的是清纯路线，一身水手服学生装，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出一种别样的纯欲风。 漂亮无辜的一双大眼睛，微微半张的薄唇，看着镜头的方向，好像一只无辜的小鹿，能激起男人保护欲的那种。 “咳……”叶奚轻咳一声。 孙柳会意，点了点那张照片，“就她吧。” 经理会意的点点头，道，“两位先生真是有眼光，这是我们这里的头牌。” 服务生在两人选定后就出去通知，没一会儿，又折了回来。 他凑近经理耳边低低耳语了两句。 经理脸色微变，但很快调整回平常，朝孙柳和叶奚微笑着道，“真是不巧，飞飞今晚不太舒服，回家去休息了，两位先生换一个如何？” 叶奚一怔，随即眯起眼睛，沉着声音说，“怎么我点她，她就不舒服？不过就是个头牌，担心我付不起钱吗？” “先生哪里的话，飞飞是真的不舒服，怕扫了老板的兴致。”经理赔着笑道。 “呵……”孙柳冷哼一声，接过话茬，“我们不怕扫兴，就要这个飞飞了，不舒服也没关系，哪怕来了陪我们坐会儿，我也要她来。” 经理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执着，越发感觉到这两位的不好打点，捧着相册道，“孙先生不如再看看我们会所的其他女孩儿？您喜欢清纯的其实也有不少，像是这位玫玫就特别……” 砰—— 叶奚一抬手，打翻了经理手中的相册，“金槟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随便塞个人就想打发了我们。” 孙柳非常配合，起身就要走。 经理差点就要跪下拦着他了，忙道，“孙先生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怕扫了二位兴致，刚刚撒了个谎……” “其实飞飞是被别的客人点了，下面的工作人员出了点错，把照片放了上来，这才闹得二位不高兴。” 经理欲哭无泪，可怜兮兮道，“来金槟的都是贵客，我一个小经理又怎么得罪得起？还请孙先生体谅体谅我。” 叶奚和孙柳对了个眼色，早看出这经理之前的话不尽不实，一吓之下，这人才说了实话。 “原来是这样……”孙柳坐回沙发上，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算了，我们也不愿意为难你，不过今天的事确实扫兴，上点酒我陪叶先生喝一杯，你们先下去。” “好的。”经理松了口气，忙应下，带着服务生退了出去。 包厢中只剩下叶奚和孙柳两人，孙柳拿出探测器滴了圈，没发现包厢有隐藏摄像，这才坐回沙发上。 “这个何飞飞还真是挺抢手啊，这夜生活才开始，就让人给包了。” “怎么说也是头牌。”叶奚皱了皱眉，又觉得不太对劲，“不知道包她的会是什么人，会不会包夜。” “估计会吧，来这种地方不就是为了找这种乐子，难不成还只陪着唱歌喝酒柏拉图啊？总要有点夜生活的嘛……”孙柳挤眉弄眼，别有深意道。 “你倒挺了解的。”叶奚眯起眼睛。 “没有！”孙柳叫了起来，“我可没这种嗜好啊，只是走南闯北知道的多，你可别在小小跟前乱说！” 叶奚没理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我出去转转。” “别走太远啊，别被发现了身份。”孙柳叮嘱。 “知道。”叶奚应道。 出了包厢，走廊很是安静，昏暗的灯光透着股暧昧，和外面歌声震天的KTV很不一样。 高级会所，一切都讲究氛围，金槟允许客人在休闲区随意走动，结伴交谈。 但每个区的分布都很有特点，隔音且面积大，装修非常有情调，避免嘈杂如菜市场一样破坏气氛的事情发生。 毕竟再豪华的地方一旦乱哄哄的，都显得廉价。 叶奚在走廊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正准备上楼看看，突然叮的一声，前方电梯门打开。 一股香水味飘散出来，随后，一张熟悉的脸映入叶奚眼帘。 叶奚心中第一个冒出的想法就是，照片骗人。 第二十五章 关键信息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当然，也没有骗的多厉害，毕竟会所也不敢把类似网红变脸的女孩儿们推给高级客人。 不过，比起照片上的纯欲风，眼前画着浓妆的何飞飞像换了个人一样，一头大波浪卷发，红唇烈艳，尽显熟女特质。 看上去……应该快三十了。 当然，漂亮还是很漂亮的，虽然比上不娱乐圈的明星们，但比网红还是秒杀。 何飞飞走出电梯，看到叶奚稍微顿了下，随后露出个友善的笑容。 能进会所的客人非富即贵，这些头牌自然知道该结善缘。 叶奚借坡下驴，直接贴了上去，一手搭上何飞飞肩头，“飞飞，原来你在这里。” 何飞飞一怔，第一反应不是躲开，而是认真打量了叶奚一番。 在这种地方工作，一定要学会记人，要是当面把贵客叫混，那可不是一句道歉就能了结的。 何飞飞自认记忆力很好，却怎么都没能从记忆中翻找出与叶奚相似的脸。 她朝叶奚讨好的一笑，柔声道，“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飞飞记性不好，您可别生我的气。” 随意应变的本事也是很有。 叶奚就更有，顺势揽过何飞飞的腰，“不认识我了，上次你还敬过我一杯酒，我对你可是念念不忘。” 她说着，还学那些男人，在何飞飞发丝间嗅了嗅，一脸陶醉，“叫我叶先生。” 何飞飞不记得，但从善如流，“叶先生，您特意过来看我我真的很感动，只是我今天已经有客人预约了。” 何飞飞摆出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样，“真抱歉，下次，您提前预约，我好好陪您。” 说着，附送媚眼一枚。 叶奚对她的敬业佩服不已，稍稍冷了脸，“哦，是谁抢我的人？” “是飞飞不好，叶先生可不要为我生气。”何飞飞挽住她的手臂，撒娇。 “他在哪儿？”叶奚一副霸道总裁样。 “在包厢等着飞飞呢。”何飞飞很聪明，知道金槟的客人都是上流社会的人，多少都有些瓜葛，“叶先生要不要认识一下？” 也是想摘开自己，免费叶奚迁怒。 叶奚略一思索，便点点头，“带我去打声招呼吧，我看看是谁和我眼光一样好。” 何欢欢娇笑着，挽着她进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包厢。 门打开，里面灯光明亮，和外面故意营造的暧昧气氛不同，包厢内的白色灯都被打开了。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在沙发上，身姿笔直，叶奚看过去，故意装出来的风流潇洒倾刻间消失在脸上。 恰巧对方也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同样一顿。 叶奚觉得，如果以巧合论缘份，那她和陆惜迟应该是缘深四海！ “陆先生……”何飞飞进门后便松开了叶奚，上前和陆惜迟打招呼，“抱歉，刚刚补了个妆，让您久等了。” “这位是叶先生，听说您在这儿，过来和您打声招呼。”何飞飞随后介绍起站在门边的叶奚。 叶奚傻眼，强行克制住拍脸清醒的冲动，绷住脸上严肃的表情，朝陆惜迟微微颌首。 这些会所的姑娘都是人精，她但凡表现出反常，都会被发现。 当然，何飞飞倒不至于敢多事，但她接下来要问一些问题，不能让何飞飞有所警惕。 陆惜迟或许和她想到了一起，难得没有发作，也克制矜持的朝她点了点头。 “叶先生。”男人沉声开口，好像把这三个字嚼进齿间。 叶奚挑衅的扬了扬眉，轻佻开口，“陆先生，好久不见。” “原来两位认识。”何飞飞倒不觉得意外，毕竟他们的客源来来去去都是那些，商界做生意嘛，都会有些来往。 “前段时间合作过生意，偶尔也能在应酬场上碰到。”叶奚眯起眸子，“说起来，可好久都没见陆先生来金槟了，怎么，最近生意很忙吗？” 她这话是随口一套，想试探一二。 没想到，何飞飞还真就上了套，娇嗔朝陆惜迟报怨，“可不是，陆先生都好久没来捧飞飞的场了，您那些朋友今天没一起过来吗？” “……”叶奚。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她顿时就淡定不起来了，讥讽的看着陆惜迟。 目光如有实质，原来洁身自好的陆先生居然是风月场上的常客。 陆惜迟轻咳一声，看着她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解释，但碍于何飞飞在场，又没说。 叶奚可不管那些，无论什么理由，都不是陆惜迟欺骗她的借口！ “叶先生，来坐啊……”何飞飞见叶奚一直站在门口，娇滴滴的招呼道。 叶奚轻哼一声，往前走去，到何飞飞身边时，顺势揽了她的腰，圈着她和自己一起坐在另一侧沙发上。 和陆惜迟正好面对面。 何飞飞不敢挣脱，但又怕陆惜迟觉得怠慢，开口道，“两位今天想玩点什么？我们会所最近推出了许多新的娱乐项目，两位要不要试试？” “那些东西平时我早都玩腻了，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咱们谈谈心可好？”叶奚挑起何飞飞的下巴，“你先来说说，我和这位陆先生，谁更有魅力？” “……”何飞飞。 饶是淡定如陆惜迟，听到叶奚这个问题后，表情也凝固了一瞬。 他看向叶奚，眼中明明白白透露出四个字——别再胡闹。 叶奚却不理他，问何飞飞，“你怎么不说话？” “当然是都很有魅力。”何飞飞一惯嘴甜，“两位都是飞飞的贵客，无论哪位飞飞都喜欢的不得了。” “是吗？”叶奚冷笑，“可我怎么觉得，陆先生看上去比我更有男子气概？” 她近乎挑衅的扫了陆惜迟一眼，“个子比我高，五官比我英气，看着就比我强势有力，你来说说……” 她搬着何飞飞的下巴，“他的床上功夫是不是也很好？” “咳咳……”何飞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瞪圆了眼睛。 “叶先生别开玩笑。”陆惜迟克制的提醒。 叶奚不依不饶，问何飞飞，“说啊？怎么，我的问题你不愿意回答？” “呃……”何飞飞自认也见过大世面，客人争风吃醋的事也有，但就是没经过这种修罗场。 她只好装作害羞把头埋在叶奚肩上，“我不知道啦……”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回答？”叶奚冷冷问。 “我真的不知道。”何飞飞说，“陆先生没点过我过夜，我不清楚的叶先生。” “那他点过谁啊？”叶奚道，“我们飞飞这么漂亮，难道他还看不上？” “叶先生。”沙发对面，陆惜迟听不下去了。 何飞飞顿时求助的朝他看去，一脸楚楚动人。 天可怜见，她也不想回答这些。 “陆先生不喜欢别人打听？那不如自己说说？”叶奚松开圈着何飞飞的手，朝陆惜迟看过去。 何飞飞如蒙大赦，赶紧起身。 陆惜迟扯了扯领带，眯起眸子，“你想听？我们出去说。” “那怎么行？”叶奚拉住何飞飞的手腕，又拉着人坐了回来，“我还是愿意听飞飞说。” “……”何飞飞。 她左右为难时，陆惜迟沉声开口，“你直说就好。” 不敢多言客人隐私的何飞飞得令，忙道，“陆先生不太喜欢带人过夜，来这边都只是喝喝酒，聊聊天。” 叶奚没再问什么，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飞飞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今天两位客人，怎么都这么古怪？ 似乎不是单纯的为她争风吃醋。 “飞飞。”陆惜迟突然开口。 何飞飞忙看过去，娇声道，“陆先生。” “付俨最近是不是联系过你？”陆惜迟开门见山。 “……”何飞飞一怔。 叶奚也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诧异的看向他。 陆惜迟面色清冷，并不回应她的注视，只看着何飞飞，“有没有？” “有的。”何飞飞讪笑。 “付俨出事，你知道吗？”陆惜迟又问。 何飞飞嘴角一抽，“知道。” 付俨出事那天，警方大张旗鼓找过她，问一些事情，会所工作人员很多都知道，她不敢隐瞒。 “因为付俨那晚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你的？”陆惜迟洞察一切的目光看着她，“你们说了什么？” “……”何飞飞。 “你知道，我有很多办法查，但你告诉我是最省时的。”陆惜迟话中隐隐暗含警告。 何飞飞脑子一乱，就说了出来，“他想让我去陪他，可那晚我来姨妈了，没办法，他还骂了我，说我和郑徐风一样找抽……” 叶奚一惊，声音都忘了伪装，“郑徐风？” 好在，何飞飞脑中乱作一团，没注意到。 她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要知道，在警局的时候，她都能从善如流。 她那天晚上一直没离开过公寓，自然不用怕什么，车轱辘话来回说，宁是没给警方一点有用的信息。 但如今只被陆惜迟一句话，就全诈出来了。 她从骨子里敬畏着金槟的这些客人。 可郑徐风也是金槟的客人，她这么不小心透露了，若被郑家知道怎么得了？ “陆先生，我没对警方说这些事，你千万不要对外透露是我说的好不好？”何飞飞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看上去只要陆惜迟说一句不好，她就能给陆惜迟跪下。 陆惜迟轻轻一抬手，并无动容，淡声道，“你仔细说说那个电话的内容，如果没有隐瞒，我会考虑帮你保密。” 第二十六章 真的不记得了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从会所离开，叶奚晕乎乎的，满脑子都是各种问题乱转。 虽然隐隐觉得关于付俨遇害那晚的事另有内情，也想过突破点可能在何飞飞身上，但叶奚怎么都没想到，何飞飞说出的内容会这么劲爆。 当晚，付俨在和郑徐风一起离开宴会之后，两人在车上因为一些口角冲突，发生了争执。 付家占A市四豪门之首，和陆家平齐，郑徐风那些人平时都捧着付俨，真有什么口角也都让着付俨。 可那晚郑徐风喝醉了，又因为喜欢的女人被付俨抢走，新仇旧怨的，就没压住脾气。 两人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郑徐风仗着力量优势，给了付俨几拳，又把人赶下车。 是的，付俨是被郑徐风赶下车的，根本不是郑徐风说的那样，他因为不舒服所以和付俨分道扬镳。 而付俨在下车后不久，就给何飞飞打去了电话，让何飞飞过来陪他。 所谓的陪，是怎么陪，何飞飞心里门清，她因为来了“亲戚”不太方面，便拒绝了付俨。 结果被付俨好一通辱骂，连带着刚刚得罪他的郑徐风，也被他不干不净的骂了一通。 何飞飞也是从付俨的辱骂中，听出来事情的大概经过，她不敢轻易挂电话，便听付俨把郑徐风骂了个狗血淋头。 然后，付俨那边就把电话给挂了。 至于之后发生的事，何飞飞就不知道了，她那两天因为来了“某亲戚”，一直都待在公寓里面没有接客。 高级公寓处处都是监控，足够证明何飞飞的行踪，这一点警方也是早就调查了解过的。 已经快要入秋，夜晚风有些凉。 出了会所大门被冷风一吹，叶奚突然清醒了，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还没等她细想，就见街对着停着一辆黑色大众。 驾驶室的车门开着，南周穿着一身休闲服，坐在座位上，捧着一桶泡面，大口吃着。 “南警官……”叶奚怔了怔，没想到这么巧，随后看到陆惜迟径自朝南周走了过去，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 难怪，陆惜迟对警方的动向了解的那么清楚，连何飞飞去警局录笔录的内容都知道。 “怎么样了？”两人走过街，南周放下只剩汤的泡面桶，从车上下来问陆惜迟。 陆惜迟左右扫了眼，“上车再说。” 南周点了点头，过去前面把泡面桶扔进垃圾箱，然后用矿泉水洗了洗手，才回到车上。 一上车，才发现叶奚也跟着上来了，和陆惜迟一起坐在后座。 “南警官。”叶奚笑眯眯打了声招呼。 “啊……”南周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说什么，启动车子，“去我那还是回警局？” “去警局吧。”陆惜迟道，“何飞飞交待了那晚的电话内容，郑徐风和付俨有过冲突，并且对警方隐瞒了冲突内容。” 南周动作一顿，明白自己今晚要加班了。 …… 回到警局之后，南周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人把唐玉给放了。 唐玉的嫌疑仍然有，但关键证据不足，加上出现新的嫌疑人，警方这边的拘留时间也即将到期，南周便让手下放人。 叶奚听到这个消息，十分为唐母感到高兴，当即提出由自己送唐玉回家。 “也好，那我就不通知仲律师了，本来他说要来接唐玉的。” 南周把各种文件手续一并交给了叶奚，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帮我和唐家二老道个歉，请唐玉来配合调查这两天，让他们担心了。” “好。”叶奚应下。 其实她心里很明白，若是唐玉是哪个豪门二代，还真不一定这么快就被放出来，南周为了杀杀锐气，也会想办法多拘人一段时间。 但唐家情况却不一样，唐玉也不是嚣张跋扈的人，面对审讯一定都很配合，所以在出现新的嫌疑人后，南周才会这么快放人。 叶奚在警局门口接上了唐玉。 被关了两天，唐玉肉眼可见憔悴了不少，胡子也没刮，看着老了好几岁的模样。 不过，唐玉的精神却比想象中要好很多，和叶奚打招呼的时候，中气十足。 “叶小姐，没想到你会来接我，真的谢谢。” “不客气，我也不是特意过来的，只是顺路。”叶奚帮他拉开车门，“上车吧，回家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谢谢。”唐玉上车，关上车门前，又回头看了警局大门一眼，一时间的表情百感交集。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和付俨的案子扯上关系，从前都是我努力找警方翻案，调查付家。” “别想太多了，家里还有叔叔阿姨等着你。”叶奚怕他钻牛角尖，劝了一句。 唐玉不置可否的笑笑，关上了车门。 一路无话，出租车开进唐家附近的胡同时，唐玉便让司机停车，说前面路窄不太好走。 司机当即停了下来，还感谢他理解。 两人一前一后下车，走在路灯昏暗的小路上。 月朗星稀，周围偶尔传来几声蝉鸣。 “叶小姐，我提前下车，其实是有话想跟你说。”唐玉开口。 叶奚早看出来了，她去过唐家，知道前面的路并没有唐玉说的那么窄。 “叶小姐都不好奇，我当晚为什么会去会所和垃圾场吗？”唐玉问。 叶奚放慢脚步，轻轻哼了两声歌，然后说，“你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我好奇也没有用。” “不过。”叶奚话锋一转，“我猜是有人打电话让你去的吧。” 唐玉微微惊讶的看着她，而后又露出了然的神情，“叶小姐果然聪明，确实，那天晚上我接到一个陌生人的来电，他说他手上有微微当年遇害的关键性证据，让我到会所等他，他会把证据给我。” “而等你到了会所，等了一会儿，他一定打电话过来，说计划有变，让你到南阳垃圾场附近？”叶奚转头，看了他一眼。 “是，我当时想，既然都已经出来了，干脆去看看。”唐玉叹了口气，“说真的，一开始我还以为会不会是叶小姐你，但到垃圾场那个人一直都没过来以后，我就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你几点回家的？”叶奚问。 “三点半左右。”唐玉道，“我家附近有监控拍到我下车，这也是警方愿意放了我的原因，虽然不能够确定我一定不是凶手，但从他们的推断来算，我出去那段时间做案时间有些来不及。” “你倒是挺了解的。”叶奚失笑。 “毕竟和警察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我也没少自学一些法律相关的事，期盼有一天为微微派上用场。”唐玉像是自嘲，又像是在嘲笑虚空中的某人某物，唇角讥讽的勾了下，“那位凶手比我来得要快。” “唐玉。”叶奚停下脚步。 唐玉跟着她停下，看向了她，疑惑的问，“怎么了，叶小姐？” “我知道你估计会觉得，如果像这个凶手一样，恐怕你妹妹的案子再早两年，已经结束了。”叶奚看着他，并没有郑重其事的说教，而是轻描淡写，“说真的，曾经很多时候，我都有过和你一样的想法。” “我也不想说那些冠冕堂皇的无用道理，也不想用法律道德束缚谁，毕竟出事的是你的妹妹，而不是我的。” “但因为我见过唐阿姨在警察门口失魂落魄的样子，也见过其他类似的家属，所以那种冒险又刺激的念头，每每在看到这样的场景时，就被压下去了。” 唐玉整个人浑身一震。 叶奚的话，好似突然点醒了他，他收起了隐约中流露出的愤世嫉俗，正色起来。 “我能理解你为付俨的死感到高兴，说真的，我也挺高兴的。”叶奚轻轻一哂，用那种不太正经的语气，说着十分正经的话，“如果你孑然一身，只怕当初就可能去极限一换一了，但你没有。” “阿姨在家里等你，叔叔也需要你的照顾，当初你的顾虑，现在依然在。” “谢谢你，叶小姐，恐怕除了你，没人会对我说这样的话了。”唐玉露出幡然醒悟的表情，“我刚刚……” “回去吧，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叶奚笑笑，道，“顺便替南警官和你父母说声抱歉，让你配合调查了这么久。” 说完，她朝唐玉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了。 唐玉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子里，长长叹了口气，转身加快脚步，朝家中跑去。 …… 同一时间，警局。 郑徐风已经被带入审讯室，南周和陆惜迟坐在单向可视的玻璃外面，耳中塞着监听耳机，关注着里面的动向。 “打架？这有什么稀奇吗？我在酒吧喝醉了经常会和人打驾，总不能和我打过架的人死了，都怀疑是我杀的吧？” 郑徐风不知被从哪个销金窟里面挖出来的，整个人透着一股纵欲过度的后的懒洋洋，他没骨头的倚在审讯室的椅子上，一手撑额，朝两个审讯的警员睨了一眼，一副无赖状摊手。 “警官，你们不会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把我抓来想要诬陷我吧？” “严肃！”审讯员拿手上的本子敲了敲桌面，正色道，“现在是审讯时间，坐好。” “我累，就想这么坐着，平时也都这么坐着，你们这没什么软沙发给我坐也就罢了，难不成坐个椅子还要规定这么多？”郑徐风不以为然的冷笑，“我能不能告诉你们虐待嫌疑人啊？” “不！”他说完又自我否定，“我可不是嫌疑人，我是个清白好市民，你们这么对良好市民，小心我投诉哦？” 郑家的二世祖，虽然没太多被审讯的经验，但仗着家族势力嚣张，比那些常进局子的地痞流氓还要难对付。 两个审讯员厌恶的看着他。 其中一个开口问，“好市民？你之前涉嫌强奸的案子我可还记得，这次的案子你也撒了谎，明明和付俨起了争执，为什么之前录笔录的时候你不告诉我们？还说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你身体到底哪不舒服，只有你自己知道。”另一个审讯员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郑先生，你现在最好好好交待那晚的事，仔仔细细不要遗露，不然就凭你隐瞒不报，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因为冲突而激情杀人。”女警员眯了眯眼睛，沉声道。 以往这种威胁话术，对于经验不多的嫌疑人很好用。 郑徐风也确实因为她的话脸色变幻几秒。 但是很快，他就沉住气，微微挪动身体，换了个更惬意的姿势坐着。 郑徐风胳膊支着桌，微微向前倾身，朝女警员眨了眨眼睛，“抱歉啊警官，我忘记了，那天晚上我也喝醉了，随便吵两句，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家睡一觉，难道还要记得？” “吵两句？”女警局锐利的视线凝视着他，“据我所知，你动手打了不只一拳，可不是吵几句那么简单。” “那我真的不记得了耶，我打人了吗？”郑徐风故作疑惑，看向另外一位审讯员，“我真打人了吗警官？” “……”审讯员。 第二十七章 家庭生活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审讯室的可视玻璃外面，南周抬手揉了揉眉心。 “我就知道，这个二世祖不会这么容易交待。” “他知道郑家会保他，警方这边的证据也不充足，等一会儿律师团过来，最多四十八小时，找不到新的证据，你们就要放人。”陆惜迟对这些手段很清楚，倒也不意外。 毕竟有恃无恐。 他说完没多久，外面有警员敲门进来，和南周汇报，“老大，郑家的律师团来了。” “你们这些有钱人，怎么动不动就要找律师？”南周头疼的看了了陆惜迟一眼。 “这算不算迁怒？”陆惜迟无奈一笑，跟着南周一起往出去，“先在流程内关郑徐风两天，挫挫他的锐气也好。” 哪怕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小子这么嚣张，不管怎样，我都得替郑家好好管管他，不然以后指不定做出什么。”南周咬了咬后槽牙。 A市这些个二世祖，一个个都劣迹斑斑，郑徐风之前涉及的疑似强奸案，就是南周朋友办的，后面因为当事人和证人双双改口，而匆匆结案。 南周对郑徐风他们这些蛀虫，一直都是深痛恶绝，想了想对陆惜迟说，“前面不是刚有一个前车之鉴，你倒可以拿话点点郑家。” 陆惜迟瞬间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道，“好，不过郑家也不会让你关他太久，这两天多加审讯吧。” 出了走廊，南周一脸严肃的去办公室见律师团。 陆惜迟则和另外两个警员一起出了警局。 回到车上，他刚启动车子，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陆惜迟本以为会是郑家，看到屏显后眉头微蹙，接起了电话。 “付小姐。” “惜迟，你在忙吗？”付晴温柔的问。 “刚出公司，在车上，有什么事吗？”陆惜迟升上车窗，单手打着方向盘，将车开上路。 “也没什么事，就是关心你一下。”付晴道，“不要因为工作忘记吃饭，要多关心自己。” “恩，你也是。”陆惜迟随口敷衍。 “还有……”付晴难得有些犹豫，道，“刚刚爸爸和我说，付俨的葬礼暂时不办，也不知道会延到什么时候，我们的订婚宴本来预计延后，这样一来，倒不如提前了……” 付晴说完，便安静下来，等着陆惜迟这边的反应。 陆惜迟停顿了几秒，便欣然道，“好，我也觉得可以早点办，早点定下来也不错。” 他目视前方，看着后视镜后面挂着的一个可爱的小猫玩偶，脸色是和语气截然相反的冷漠。 可付晴不在身边，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听他愿意，便也高兴起来。 “那我和爸爸商量一下，看提前到哪天。” “恩，听你的。”陆惜迟冷着脸，伸手拨了下小猫玩偶。 这是叶奚和他一起出差那次买给他的。 “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付晴又聊了一会儿订婚宴相关的事后，柔声和他道晚安。 陆惜迟从玩偶上收回目光，说，“晚安。” 挂断电话，陆惜迟将车停在路边，看着绿化带上一个清理垃圾的清洁工人出神。 直到又来了电话打断他的沉思。 “郑伯伯。”这次打来电话的人是郑父。 “惜迟啊，忙着呢吗？”郑父一上来便关心了一下。 “我不忙，有事您说，郑伯伯。”陆惜迟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我家那个逆子，又惹事了，不知道你听说没有。”郑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言语间却把陆惜迟抬的极高，“有时候我都想，要是徐风有惜迟你一半懂事，我都烧高香了，他真是半点也比不上你。” “郑伯伯过誉了。”陆惜迟捏了捏眉心，声色如常，“徐风的事我听说了一些，不太清楚内情，只知道似乎他和付俨的案子扯上关系了？” “可不是么，这个逆子！”郑父愤怒的道，“我早就说过，让他别再和付俨他们混着，要像你学习，结果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还是整天和付俨他们乱来，那些人的性子，起冲突都是早晚的事！” “郑伯伯有什么话，直说就行。”陆惜迟突然觉得有些疲惫，厌烦了这些虚伪的拐弯抹角。 郑父顿了顿，似乎有些意外他这么直白，而后才道，“他再不争气，我这个当父亲的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不为他奔走。” “徐风这孩子不学好，没出息，但性子软又胆小，做不出来杀人的勾当，听说惜迟你和这次侦办的大队长有些交情？能不能帮我递个话，让他那边帮忙照顾一下徐风。” “这是一定的。”陆惜迟道，“郑伯伯有求，递个话的小事，惜迟自然要帮这个忙。不过据我了解南队长是最公正周全的人，即便是不递这个话，他也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陆惜迟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我也觉得徐风不会因为一点争吵就杀人，但这次的事情不得不说也是个教训，若能让他深刻认清一些事，以后老实一些，对郑伯伯来说其实倒是好事。” 陆惜迟不用说的太直白，郑父这个老狐狸就都能明白。 郑父稍一沉吟，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孩子就是被家里惯坏了，这次的事若能让他长些记性，他也算没白吃这些苦头。” “算了……”郑父叹了口气，“便让警局多关上他两天，不然他还是不长记性。” 陆惜迟淡淡恭维了两句，坚定了郑父的想法后，便挂断电话。 他靠边在椅背上，长舒了口气，前所未有的疲惫。 …… 回到陆宅已经是后半夜，万籁俱寂。 陆惜迟打开门进了玄关，灯光自然亮起，他扯松领带进了客厅，正想把外套脱下，突然朝窗前看去。 “什么人？” 在看到窗边站着的人时，陆惜迟周身的戒备都放松下来。 “叶奚。”他轻轻叫了声，而后像是清醒了一样，沉下声音，“这么晚了不睡，在这做什么？” “刚冲了个澡，感觉渴了，想下来倒点水喝。”叶奚朝他走过来，“你不也回来的很晚，还说我。” 什么下来喝水，陆惜迟是不信的，二楼三楼都有冰箱和水机，叶奚犯不着下楼来接。 不过，他也没有拆穿叶奚，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 “公司有点事要忙。” 彼此都在说谎，也彼此都心知肚明，同样彼此都没有拆穿对方。 叶奚玩味一笑，道，“每天都这么忙，要好好补充营养了，你晚上都没吃东西吧？正好我也饿了，炒个饭我们两个一起吃好了。” 说完，也不等陆惜迟回答，叶奚就径自去了厨房。 陆惜迟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出神。 仅用了两分钟，叶奚就炒好两碗饭，并且做了一大碗西红柿汤，将饭菜都端到客厅的茶几上来吃。 “怎么不叫我去餐厅？”陆惜迟帮忙接了一半，一同放在茶几上。 叶奚扯了个小圆凳到身后，坐下说，“餐桌太大，就我们两个人吃，这里有气氛。” 陆惜迟没说什么，跟着她坐下，拿起筷子。 “从前我妈总是不在家，我一个吃饭的时候，偶尔就会摆个玩偶陪在身边。”叶奚道，“我其实有些害怕孤独，也向往两个人的家庭气氛。” 陆惜迟看着她，以经验来说，叶奚突然正经的时候，要说的通常都不会是什么煽情的内容。 果然，叶奚下一句就是，“我喜欢上你之后，就不止一次想象过，若是我们在一起，家庭生活该是什么样的。” “叶奚……”陆惜迟打算叫停。 “别打断我，我还没说完。”叶奚坚持继续道，“你不喜欢我也不会强迫你，但是你要知道，我真的不会一直在原地等你，如果哪天我找了别人组建家庭，你真的不后悔吗？” 叶奚说完，直直盯着陆惜迟的双眼，郑重且严肃的看着他。 陆惜迟突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叶奚的话似乎击中了他心中某个不愿意面对的角落，他生出一种排斥的感觉。 也不知是排斥对叶奚回答，还是排斥叶奚所说的预想。 “看得出来你也很上心付俨的案子，陆惜迟，我不是傻子，你突然对付家这么上心，我不觉得你是真的喜欢付晴。”叶奚道，“但无论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只要你和付晴订了婚，我就会彻底放弃你。” “你知道我妈就喜欢插足别人，所以我很厌恶这样，再喜欢的人要是属于别人，无论哪种意义上的，我都不要了。” “我今天说这些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 陆惜迟垂下眸，指尖在筷子上无意滑动了两下，神情变幻间，压下心中乱七八糟涌上来的思绪。 再抬起头时，他恢复往常的平静，说，“叶奚，订婚宴提前了，可能就在下周。” “……”叶奚整个怔住。 “付俨的葬礼推迟，不知何时会办，因为葬礼延期的订婚宴就会提前……”陆惜迟无意识重复了一遍付晴和他说过的话，也不知是想说给叶奚，还是告诫自己。 “我知道了。”叶奚什么都没有再说，也没有像之前一样歇斯底里，腾地站起身，就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她似乎才想起要告别，转回身来，朝陆惜迟一笑，“突然没什么胃口了，你自己吃吧，多吃点，顺便提前祝你……订婚愉快。” 最后四个字，叶奚一字一顿说出口。 然后，她转身上楼，再无留恋。 陆惜迟突然感觉心口好像空了一块，他出神的坐了一会儿，直到茶几上的食物几乎凉透，然后才慢慢端起碗，一口一口的吃光了蛋炒饭。 第二十八章 交易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郑徐风被拘了两天，超过四十八小时的问讯时间，在警方没找到新的关键证据之后，便被郑家的律师团保释了出来。 “听说今早上放人的时候，警局门口好几辆豪车，都是他那些狐朋狗友们，郑徐风还大言不惭的说请客，来的都是他的至交。” 孙柳今晨去了分局，正好看到了当时的“盛况”，这会儿闲来无事，便和叶奚绘声绘色的学起来。 叶奚着听，倒不觉得意外。 其实郑家能沉住气等四十八小时，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估计也是郑父想给郑徐风一点教训，不然律师团们应该更努力才对。 “这不，才出警局，就组织一帮狐朋狗友，又喝酒去了。”孙柳摆弄着相机，哼笑一声，“还好南警官限制了他不准出国，不然我看他还不得去海岛浪一浪？” “对了。”叶奚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赎金那件事后来怎么办了？付家真的按要求去付赎金了吗？” 离开付家后，关于凶手借付俨视频勒索的事，叶奚就没机会再关。 付家对此讳莫如深，她想插也插不进去。 不过孙柳是付家旁系，倒能听到一些消息。 “听说付家准备了真钞掺假钞，付叔叔亲自过去，把巨额现金放到指定地点，但警方在那蹲守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没见到有人过来。” 孙柳一边说，一边打开相机盖，拿绒布擦了擦镜头，继续说，“然后付叔叔又收到一条视频，付俨说因为付家报了警，交易取消，还说付家下次再敢不听话，就等着给付俨收尸吧。” “你说说？多有意思……”孙柳颇有些啼笑皆非，“明明人都死了好几天了，居然还拿这种事威胁，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清楚，凶手到底想要什么了。” “莫非戏耍付家人很有意思？”孙柳眉梢挑了挑，有些幸灾乐祸。 他早看付俨不顺眼了，对于付家的遭遇也同情不起来。 叶奚略一思索，说，“我也想不明白，不过，我倒觉得幕后人这么做，把水搅混，现在让付家也搞不清楚状况了。” “谁知道呢，变态想法难猜啊！”孙柳嘻嘻一笑。 他笑声还没停，叶奚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王姐？”叶奚看到屏显怔了怔，看了眼孙柳后，才接起电话。 王姐是电台的高层，是她的直属上司，一直对她青睐有加。 “小奚啊，你在哪儿呢？”王姐着急的问。 她那头背景音嘈杂，时不时能听到两句着急的喊声。 新闻媒体人的工作便是这样，偶尔出了什么热点需要加班加点，办公室都乱作一团。 叶奚失笑道，“我在派出所，还在跟这个专题，怎么了王姐？是不是又有什么大新闻了？” “让你猜着了！”王姐的声音很兴奋，“就前两天被抓的那个郑徐风，你不是还写过一篇关于他的陈年旧事的稿子准备报道，后来被上面压下去了。他刚刚被绑架了！” “什么？”叶奚一惊。 孙柳听不清电话中的具体内容，但隐隐听到了关键词，放下相机，用口形问，“怎么了？” 叶奚摆摆手，暂时没空理他，问电话那头，“王姐，是怎么回事？” “那个郑徐风今天早晨不是出来了？一群朋友接他，风光的很，小柳还拍到了现场照片。然后就在刚刚，郑徐风和朋友一起从KTV出来，直接被一辆黑车给绑了上去。”王姐说起这事儿有些啼笑皆非。 “他们那些朋友都喝得烂醉，当时谁也没拦着，眼睁睁看着人被拉走，这才吓得酒都醒了，想起来找人。” “结果，错把街边的一个狗仔当成了便衣，去报案，好家伙，这下临台的那个小张赶紧拿了第一手采访，把事情给报了。” 王姐越说语速越快，“然后就上了热搜，没想到会轰动起来，大概是因为之前付俨的案子已经起了些热度，网民们对这起绑架案前所未有的关注，快赶上娱乐新闻了。” “咱们不能让临台抢了热度，小奚你和小柳不是一直都在跟这个案子，赶紧整理一下之前采访到的内容，咱们也抓紧时间赶几篇稿子出来，要是能出个采访报道就更好了。” 叶奚至此才算听明白，王姐匆匆打这个电话，是想蹭一波热度。 之前付俨的案子扑朔迷离，就很能引起网民们的兴趣，也是在网上掀起一番讨论度的。 但付家有意打压，一直压热搜删一贴，导致热度升不上去，后面也就不了了之。 而这次，大概是和付家没有关系的原因，郑家又压制的不及时，以致于媒体比警方还快了解案情，先出了报道。 没人压制热度，可不就蹿上热搜？ 叶奚一边应着，一边退出了通话，点开微博。 原本王姐说上了热度前二十的“郑徐风被绑架”，已经蹿到了第三，并且隐隐有超二赶一的趋示。 而随着一起上热搜的还有其他词条。 付俨命案嫌疑人被绑架。 付俨疑似诈死？ A市四豪门二世祖折了俩。 热搜一个接一个的上，连付俨的案子都被重新翻了出来，甚至有人扒出A市的二世祖朋友圈，不可谓不热闹。 叶奚看着网民们集体的八卦狂欢，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即便郑家知道消息再晚，这时候也该有所行动了。 如今八卦被挖出来，更像是有人推波助澜。 挂断电话，叶奚和孙柳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之后便和陈警官打了声招呼，和孙柳一同离开派出所。 距离绑架案事发已经有两个小时有余，警方早已调查过事发现场，他们就算去也找不到什么可用信息。 叶奚直接回了电视台。 这种全民关注的情况下，媒体人一向是消息最灵通的，甚至可能快过郑家。 今晚上注定是各家电台和报社都要加班的日子。 叶奚回电台时不到八点，以往这时候电台大楼灯都快熄了，由其是他们这一层，估计也就只剩保安。 但是今天却人满为患，连休假的两个同事都被召了回来，几个实习生更是都在，给大家端茶送水买宵夜。 “如今郑徐风的案子正是有热度的时候，大家加班加点，多赶些稿子出来，我们就算不能以质取胜，也要以量拼过临台，不能都叫他们抢了风头！” 王姐站在纸板前，慷慨激昂对大家进行了一番鼓励，然后便让实习生们把买的饮品和零食分给大家，以做犒劳。 看着大家都忙起来后，王姐朝叶奚走过来，兴奋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前两天你那篇稿子加以润色，再加一点关于郑徐风的内容，先发出去一篇，然后咱们再追热点！” 王姐对叶奚前天写的那篇稿子很看好，只是当时上面压着，便没能发出去，如今可算是能够大显身手了。 叶奚拉开椅子，坐到自己的电脑前，插进去U盘，找出了王姐说的那篇。 这是郑徐风被抓那天，也就是付俨的视频事件第二天，她心血来潮写的。 里面主要写了关于两位二世祖感天动地“兄弟情”，一起作奸犯科的过往，还有反目成仇的当下，最后提到关于郑徐风成为嫌疑人的戏剧性发展。 叶奚以幽默的笔锋，将这篇新闻实事稿写的很像故会事，非常引人入胜。 王姐觉得一定会火，拍着叶奚的肩膀催促，“差不多就行，就这么发吧！不行一会再加一篇后篇。” “王姐！”不远处突然有人一声惊呼。 “怎么了！”王姐探头朝声源看去。 靠窗的工位上，新来不久的小记者面露无措，站起身，“你们快看微博上，有人在传……” 叶奚正好刚上了微博，听到她的话后，便刷新了一下页面，然后便刷到了一条视频。 这是在郑徐风词条内刷新出来的相关内容。 视频中，郑徐风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一张哭花的脸对着镜头的方向，求饶道，“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叶奚。 “……”孙柳。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感，怎么这么熟悉？ 王姐没见过付俨相关的视频，激动的得彪了句脏话出来，“靠！这是绑匪传的视频？” “大家点开微博，都看看！”王姐招呼其他人。 一呼百应，其他人纷纷响应。 于是，办公室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求饶声。 “爸……” “救我……” 叶奚一阵无语，不得不把视频调高了音量。 郑凯风在哭求了一会儿之后，开始坚强起来，说正事儿。 “爸，快救我，今天晚上十二点南阳路口第一家KTV，准备八千万，放在后门的箱子里。” “不许警察到现场，不然他就要把我们做过的事全都公布出来！” 视频戛然而止，连结束的速度都很有之前的风格。 王姐有些意犹未尽，又点开重播，“怎么才这么点东西？也不说多录一点，叶奚你快把稿子抓紧发一发，准备下一篇。” “这下热度又要涨了！”王姐十分欢乐。 叶奚和孙柳对视一眼，抬眸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距离午夜还有四个小时。 “王姐。”叶奚转头道，“比起稿子，今晚交付赎金，肯定是最为大家关注的，我们应该去现场时时关注动向。” “有道理！”王姐一拍大腿，深以为然，“绑架犯居然这么大胆，敢把视频发到网上，可见有恃无恐，这视频肯定很多人看到，估计有不少人会去现场，我们是应该抓紧。” “就是不知道警方会不会封锁现场，不让人进入。”孙柳头疼。 叶奚对此倒早有预料，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装进包里，“我们看看情况，不行就用无人机。” “好办法。”孙柳打了个响指。 两人一拍即合，在王姐的支持下，背上各种设备，紧赶着去了绑匪指定现场。 路上，叶奚仍在不停刷着手机。 根据之前的经验，对方很可能再陆续发些别的视频。 不过这一次，她倒是失算了，一直等车开到目的地，叶奚都没刷出新的视频。 而车停下后，她往窗外一看，便被人声鼎沸给惊了惊。 整条南阳路，差不多快被各种车辆给占满了，绑匪指定的KTV门口更是聚满了人。 如今是自媒体时代，人人都能拿着手机拍摄，蹭热点。 她们媒体人若是动作慢了，连汤都喝不着。 交警们都出来维持秩序，但因为人大多，效果不大，而KTV已经不堪其扰，暂时关门歇业了。 叶奚让孙柳暂时把设备放在车上，两人拿着相机下了车。 “这里就是交赎金的地点？听说赎金要八千万，八千万啊！我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你说八千万现金会不会有一车？” “听说如果警察过来，绑匪就要公布他们做过的事，你们说会是什么事啊？” “我倒是更好奇，他们指的都是谁，哈哈……” 一群抢热度的路人或者博主都聚在一起，闲来无事，三两成群还能聊起来，聊的全是关于案子的事。 叶奚只看这场面，便能想象出警方此刻有多么为难。 若是前来封锁现场，驱离人群，那么赎金就没法正常交付。 到时候绑匪若是撕了票，郑家人肯定要迁怒到警方身上。 但若不来，任这些人乱来，再这么聚集下去，绑匪恐怕也没法顺利拿到赎金。 到时候一样交易不成，存在撕票的可能。 似乎在绑匪将视频公布于众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交易轻易难以达成，叶奚有一瞬间甚至在想，会不会绑匪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交易成功？ 正如上一次，付俨的情况也是类似，凶手居然挑警方正在付宅的时候，发去视频，警方怎么能够不插手？ 当然，也有可能是凶手不知道警方在，只是不凑巧的撞上了，并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但这一次，却是实打实的故意。 叶奚举起相机，拍了几张现场照片，招呼孙柳，“我们去KTV后面看看。” 孙柳锁上车门，和她一起挤进人群。 KTV后面不出意料，人更多，叶奚感觉自己像锅里的包子，被挤得一个挨着一个。 费了二十分钟，她才挤到后门附近。 小小的一条巷子，并没有什么特别，和周围几条街道的后巷都一样。 而因为这里是主街，监控也着实不少，哪怕警方不在此处布控，绑匪若真的过来，被拍到风险也很大。 这越发让叶奚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绑匪极有可能故意让交易无法达成，或者说，绑匪就没想过真的过来交易。 八千万赎金更像是个幌子，或者说引起大家关注的工具。 第二十九章 手机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我怎么感觉这像是绑匪随意选的一处地方？这里面也没有暗道什么的，周围监控又多，还不如选在南阳垃圾场，肯定比这边合适。” 蹲下检查了KTV后门墙院，发现没有空墙或者暗道，孙柳也发现不对劲。 叶奚用手机拍了两张，打算找个地方等着，转身才发现这边人挤人，根本就连能坐的地方都没有。 就连巷子的墙头上都坐满了人！ 叶奚无奈，招呼孙柳，“先回车上等。” “你确定？”孙柳指指后面的人山人海，“挤出去了，想再挤回来可不容易！” “难道你要在这里站四个小时？”叶奚给他看手机上的时间，“才八点半，距离零点可正经有一会儿时间。” “走！”孙柳当机立断。 两人回车上不久，就有特警过来维持秩序，最后手段强硬将所有人都驱逐出街道，两侧拉了横幅。 但是人们也没有全部离开，大多都在模幅外面等着，观察里面的情况。 叶奚和孙柳占了个比较好的位置，就在横幅外面不远处，能远远看到街上的情况。 三个多小时昏昏欲睡的等待后，终于到了午夜，叶奚探头去看街上的情况。 还是那些特警在巡逻，避免不听话人的进入封锁范围，除此之外，没什么异常。 叶奚点开手机，登上微博，查看话题最新相关。 之前的热搜词条已经被撤下，但奈不住网民们的热情，新的词条各种峰涌而上，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场绑架案的最新进展。 为了逃避审核，网民们甚至创造出各种毫不相关的词条。 叶奚挑着两个刷新了一下，目光就是一顿。 有新的视频被发出来。 仍旧是熟悉的屋子，熟悉的镜头位置，连郑徐风被绑的位置都和之前一样。 一惯嚣张的男人此时对着镜头的方向，颤着声音开口，“六年前，我和付俨、曲荣阳、钱凯三个人一起，去了郊区一个快要拆迁的村子。” “我们当晚喝醉了，看到村中有一家人贴了喜字，就打了个赌。” “付俨说这家一定有新结婚的新娘子，和我们打赌多少钱能让人睡……” “我们当时说多少钱的都有，就是没人认为这家人会不同意，我们翻墙进了院子，这户人家还亮着灯，付俨直接把门踹开了……” 郑徐风吸了吸鼻子，像是不想再说下去，可画外马上便挥来一个铁棍，狠狠打在他身上。 郑徐风嚎叫了一声，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吸了口气，忍着疼说了下去。 “那家人确实才新婚不久，丈夫也陪着妻子在家，两人刚睡下。” “面对我们的闯入，他们以为是歹徒，准备反抗和呼救，我们觉得烦，就把人绑了。” “付俨砸钱，让那个女人陪他，女人不肯，付俨就……” 郑徐风说到这里，又说不下去了，目光恐惧的瞄着画面外的某个方向，那里应该坐着绑匪，那个一直以来威胁他这么做的人。 也不知看到了什么，郑徐风忽然面露惊恐，结结巴巴又说了下去。 “付俨强奸了那个女人……” “我们……我们也……”郑徐风眼神闪躲，不敢说，又不敢不说。 来来回回好半天，他突然一咬牙道，“我们也做了！” 叶奚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隐隐感觉这个案子，似乎有点熟悉。 就在这时，旁边在看视频的孙柳叫了一声，“不会是红木村那个案子吧？那对遇害的夫妻？” 叶奚经他提醒，也想起来了。 这是她还在读初中的时候，发生的一起案子。 案子最初引起轰动，因为一对新婚夫妻被村民们发现，在两人的婚房中遇害。 死状凄惨，且女人生前有被性侵过的迹象。 案子一出，一时间整个村子，连带附近的村落，都人心惶惶，夜里家家把门锁得死紧，女孩子甚至不敢出门。 据警方初步推测，有可能是地痞混混群体犯案，极有可能是外乡人抢劫不成才杀人。 因为郊区当时监控布防极少，线索更少，案子最后并没有侦破，成了悬案。 视频中郑徐风的描述，越来越像那个案子。 而随着郑徐风的讲述越渐深入，叶奚收紧了攥着手机的五指，咬紧了牙关。 郑徐风详细描述了，他们如果玩弄那个女人，然后男人不知怎么，自己把绳子磨开了，朝他们冲过去拼命。 他们人多，控制住男人，酒意壮胆之下，把男人给杀了。 后来……女人也死了。 四个二世祖酒醒了一半，找人清理了现场，就逃之夭夭。 为此，四人到国外躲了大概半年有余，等事情销声匿迹后，又重新回到A市。 但被他们的害死的那对小夫妻，却再也没法回来了。 “这个案子居然是他们做的！”看完视频，孙柳义愤填膺，怒火简直要从嘴里喷薄而出，“真是全天下最毒的脏话放在他们身上都轻了，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叶奚对着手机暗下来的屏幕，也是久久不能平静。 在郑徐风说会公布“他们”曾经做过的事后，叶奚心里就隐隐有所猜测，这些事八成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是坏到这样的程度，却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只因为醉酒玩乐打赌，四个二世祖害死了一对无辜的夫妻，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那对夫妻甚至都没有得罪过他们，就这样无辜丧命。 而他们事后逍遥，只是去国外躲了一段时间，便又回国内寻欢作乐，还在这其间又出了唐微那桩案子。 简直令人发指！ “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报警？”孙柳也是气糊涂了。 他说完，自己拍了自己额头一下，“瞧我，视频就是发到网上的，警察自己都能看到，哪里用我来报警。” “我们先回电台吧，王姐那一定又忙起来了。”叶奚道。 刚刚趁着等待，叶奚已经连发了三篇稿子，点击曝光量都很不错。 如今又出了新的视频，誓必要掀起新的讨论，重点已经不单单是那几个二世祖了。 从南阳街到电台这一路上，叶奚已经见证了网友们的脑洞。 过往许多悬案都被翻出来，分析郑徐风他们是凶手的可能。 什么南大校花分尸案。 水泥桥沉尸案。 会所头牌失踪案。 但凡受害人有些姿色，且未破的悬案，都被安在郑徐风他们身上，一时间各种小道消息飞起。 有说另外两个嫌疑人已经被警方带走的。 有说郑徐风和付俨被抓，就是当初受害人的家属来报仇的。 也算全民狂欢。 到了电台，叶奚马上又在网上刷到新的一条视频。 仍旧是熟悉的背景，不过这次主角换成了付俨，同样毫无铺垫的，付俨开始讲述另一个案子。 这是发生在两年前的案子，会所头牌被人杀害沉湖。 那时叶奚刚入电台兼一职，还和前辈们一起写过一篇相关报道。 最后同样不了了之，成为未破的悬案。 “本来我还觉得网友们说的有点夸张，总不能什么案子都安在那几个二世祖头上，没想到……” 孙柳听付俨讲完全程，叹为观止，“是我想法太保守了。” 叶奚已经看完一遍视频，她登录电脑，又重播了一遍，这次慢放三倍，不放过画面上的一点细节。 虽然幕后人把周围的景物都遮住了，但付俨身上穿的，手上戴的，都有可能成为线索。 叶奚想从蛛丝马迹中找到视频拍摄的地方。 付俨的衣服是当天被抓走时穿的，没有换过。 手上腕表也在，这块表叶奚在官网上看过，足够买县城的一栋别墅，凶手却没扒走，可见并不在意钱财。 脚上的鞋…… 等等！ 付俨纯黑油亮的皮鞋上面除了灰尘，似乎沾了一点颜色微微泛红的土。 不是黄土，而是红土。 红土…… 叶奚腾地站起身，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孙柳反应不及，她已经走出很远，忙叫了她一声。 “去个地方，王姐问的话就说我有重要的事。”叶奚边说边出了走廊。 一路驱车，来到郊区的安山村。 一年前，叶奚做贫困村专题的时候，曾来这里采访过村民们，还在村长家住了一周，了解村民们的生活。 村子里住的大多是留守儿童，和年长的爷奶辈一起生活，有的父亲早逝，有的母亲离家，总之都过的不容易。 叶奚当时对安山村最深的印象除了贫困，还有他们这里贫瘠的土地，因为大面积红土，种什么庄稼都不容易生长，也是村子贫困的原因之一。 好在她报道后不久，政府便扶贫全村迁居了新区。 这里的整个村子都空了下来，留下一片危房，还没改造。 有几间因为年久失修又无人打理，已经倒塌了一部分，叶奚绕开那些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房子，进入村中。 安山村后面的山坡地，大面积都是红土，连带着住在山坡附近的两条路也是红色的。 叶奚打开手机的电筒照明，将区域先划分在这了部分，挑了间房子便走进去。 他刚进了院子，突然听到隔壁传来轻微的声响，像是有人踩断木板的声音。 什么人？ 叶奚当即朝声源的方向跑了过去，手撑着低矮的院墙，翻进隔壁院子。 在她跳下墙的同时，听到了房内又传来一声响。 叶奚没敢出声打草惊蛇，但心里也清楚自己很可能被发现了行踪，他从没有玻璃的窗户跳进房内，看到一道人影从后窗一闪而过。 “站住！”叶奚叫了声，快步追过去，到窗前时发现地上扔着一个手机。 手机是很普通的大众品牌，掉在满是尘土的地上，被灰糊了一层。 叶奚从窗子探出头去，先前的人影早已经不见踪影。 她退回来捡起手机，按了两下。 手机没有密码锁，轻轻一划动就打开了，屏幕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图标，叶奚依次点开，都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直到她点开文件管理，里面存了一条视频。 封面的人很熟悉，是付晴。 第三十章 进展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叶奚点开，一阵高亢的呻吟声从手机中传出，在安静空旷的午夜竟有些骇人。 紧接着，画面上出现一男一女，拥吻着倒在大床上。 女人是叶奚很熟悉的付晴，男人她同样认识，是唐微的前男友裴汉。 两人在床上翻云覆雨，非一般的激情，付晴一改往日名媛淑女的形象，投入其中。 砰—— 外面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叶奚匆忙收起手机，一个转身，便藏在窗边墙角的位置。 轻微的脚步轻由远及近，直到一只手撑住窗台，一个人影跳了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叶奚出手如闪电，一把抓住了来人的手臂。 可对方反应同样很快，身形一闪的功夫，身上外套飞起，叶奚只来得及抓住一个空外套，便让那人退到三步外。 随后，叶奚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古龙香，她怔了怔，抓着外套放在鼻尖细闻了闻。 “陆惜迟……” 叶奚看向对面的人影。 月光从窗外洒落地面，照出对方的轮廓，熟悉的高大身影，在黑夜中莫名给了叶奚很多安全感。 而后，男人从角落中走出来，周身盛满月光。 熟悉的眉眼，冷淡的表情，看着叶奚时不认同拧紧眉的样子。 “真的是你。”叶奚错愕的看着陆惜迟，“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听到这边有声音。”陆惜迟道。 “我也是听到这边有声音……”叶奚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正色道，“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来安山村，不是你为什么来这个房子！” “你为什么，我就为什么。”陆惜迟并没有多做解释。 叶奚倒是想追问，但也知道，以陆惜迟的脾气，她不把人绑了严刑逼供的话是追问不出什么的。 这男人嘴紧的很。 “那你找到你想找的了吗？”叶奚耸了耸肩，上前归还外套给他。 陆惜迟接过外套穿上，垂眸看了她一眼，说，“没有。” “那不如我们合作一下？”叶奚主动发出邀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陆惜迟能精准的找到这里，但他的来意，想必和她一样，那不如人多力量大，一起行动。 陆惜迟略一迟疑，然后点了点头。 叶奚估计他是想训自己冒险，但又觉得没用，于是便算了。 突然有点想笑，叶奚吐吐舌头，随后又想到自己身上揣着不雅视频的手机，笑不出来了。 “走吧。”她转身走在前头。 陆惜迟默默断后。 两人把村子从头到尾几乎都走了一遍，在近山的一所房子里，发现了一点异常。 这间房子算是村中盖的较好的一间，用红砖盖的，院子比较大，房间也比较多。 其中一间房地面上脚印杂乱，墙角有两块随便扔下的胶带，叶奚上前捡起一条，发现和之前视频上用来粘那些黑布的胶带很像。 她往后退了两步，站在角落一些的位置，看着对面。 这个距离，这个角度，和付俨被绑在椅子上的背景特别像。 除了红墙换成黑布。 “南哥，我找到了，确实在这里，不过人已经离开了。”旁边，陆惜迟突然打起了电话。 叶奚转头看向他。 “恩，你不用急了，人已经跑了，这边线索也不多，胶带或许可以验一下指纹。”陆惜迟并没有关注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院子，“人跑了，我没追上，证物……叶奚刚才碰过。” “……”叶奚。 “好，我先回去了。” 陆惜迟挂断电话，转身朝她看过来。 叶奚马上站直了，“我忘了，早知道带手套捡好了。” “那个人不一定会笨到留下指纹。”陆惜迟淡淡道。 “……”这话乍听是安慰，细听下来怎么感觉好像在损她？ 好吧，她刚刚确实冲动了，还好是在这里遇到陆惜迟，不然就凭碰了证物，只怕又要去警局解释了。 “我要回去了，你还要转转吗？”陆惜迟问。 叶奚无语，“又不是旅行圣地，有什么可转的。” 再说该转的都快被她和陆惜迟转过了。 陆惜迟一定是故意的！ 两人离开，出了村子，叶奚感觉脚有点痛。 她蹲下揉了揉，看着陆惜迟走到车边，然后回头朝她看过来。 “你脚怎么了？” “好像崴了一下，刚才跳窗追那个人的时候。”叶奚忍痛站起来，摆摆手，“没事，不用管我，我……” 她走了两步，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陆惜迟那车的胎……怎么这么扁。 陆惜迟这会儿也终于注意到了，眉头一皱，俯身查看轮胎。 前后四个胎，全都瘪了气，一根挺粗的铁丝扎在上面，好像在招摇给两人看。 叶奚深吸口气，突然感觉自己的车胎也有点危险。 “我车在前面，你要不要去看看？”她脚有些痛，便指使陆惜迟。 男人一边掏手机，一边朝她指的方向走去，半路上拨通了电话，“我车被扎了，是的，估计是那个人，我看看叶奚的车……” 说话间走到叶奚的车前，不用太近，就能看到四个胎都是瘪的。 “叶奚的车也被扎了，派人接我们吧。” “我们先往大路上走，到了打给我。” 陆惜迟讲完电话，回到叶奚身边。 叶奚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结果。 “我们去山路上等，你的脚……”陆惜迟往下瞄了眼，而后便转身在叶奚面前俯下身，自觉道，“上来。” 叶奚难得犹豫了一下。 换成从前，她会毫不犹豫的跳上去，但是现在…… 想到手机中的激情女主角，又想到面前的男人要和那位女主角订婚，叶奚就不怎么想妥协。 可脚踝又实在痛，如果一直走到山路上去…… 还是算了。 叶奚决定娇气一些，往前趴到了男人身上。 双手搭住陆惜迟的肩膀，叶奚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亲昵的搂住男人，只是轻轻搭着，防止自己掉下去。 陆惜迟或许也感觉到了，起身的动作稍顿了下，而后便神色如常的往前走去。 夜色明亮，蝉鸣阵阵。 这是入秋后，难得温暖的一个夜晚，好像返回了夏天。 叶奚趴在陆惜迟的背上，感觉到难得的安宁，心底却又隐隐生出些哀伤的感觉。 “叶奚……”陆惜迟突然开口，声音也被月色柔和。 “恩？”叶奚含糊的应了一声，压下心底涌上来的不舍。 “没什么。”陆惜迟摇了摇头，而后便沉默下来。 叶奚将脸埋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 …… 回到A市已经凌晨，天边泛起鱼肚白，叶奚之前在车上睡了两觉，是而还不算太困。 陆惜迟把她送回陆宅后，就和南周一起离开了。 叶奚吃了些张姨准备的早点，躺在床上，看之前没看完的视频。 这是一条二十分钟的长视频，叶奚本来以为，全程都会是付晴和裴汉的肉搏战，没想到十分钟后，两人结束，画面一转，背景换成了另一个房间。 女主角仍然是付晴，男主角却换了人，两人在床上做着和之前一样的激情事情。 直到男人起身，披着浴袍站在窗前抽烟，叶奚这才认出，居然是曾经红过的一位流量小生。 当然，那是在四五年之前，如今这位已经过气，沦为综艺咖。 视频无声，付晴从后面抱住了男人，开口说了两句什么。 男人转过身，两人在窗前拥抱着接了个深吻。 视频结束。 孙柳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叶奚还沉浸在视频中，有些出神。 “叶奚，曲家和钱家那两个二世祖刚被带去警局了，估计是要问案子的事，网上有人拍到了他们在警局门口的照片。”孙柳的语气兴奋。 叶奚定了定神，道，“被曝出的案子那么多，哪怕是走个过场，警方也要带曲荣阳和钱凯他们审一审，装也要装给群情激奋的网民们看，不是吗？” “这倒是。”孙柳道，“不过这次他们可没有那么容易把事情压下去了，舆论这种事说到底，也要看影响范围多广，这次的舆情可要比之前那些小打小闹声浪高，不给民众一个合理的说法，舆论难消。” 所以说事关富家子弟的公平正义，还是要舆论倒逼最管用。 之前叶奚也是利用舆论，曝光付俨的事，只不过和这次的风波相比，是小巫见大巫了。 “我累了，要睡会儿，手机开着，有事再给我打电话吧。”叶奚滑下去，躺在床上，道，“你再帮我查查付俨他们交待那些案子的资料，下午我去找你。” “行，睡你的吧，我会在陈警官那儿帮你请假的。”孙柳道。 …… 二世祖们的案子轰轰烈烈持续了两天，每当热度有所减褪的时候，都会有关于付俨或者郑徐风新的视频曝出来。 曲荣阳和钱凯受影响，也在警局拘足了两天，然后因为证据不足，被暂时保释。 这一下，可让网民们彻底炸了锅，纷纷吵着有黑幕。 并且，一个个化身福尔摩斯，挖出了不少新料。 其中就有关于两名警官的殉职的旧案。 一个发生在五年前，是侦办新婚夫妻遇害案的小队长，死于车祸。 另一个在十二年前，是侦办付家已经去世的长子付楼涉嫌强奸的案子。 叶奚看到网友们扒出的资料，陆亭书，当年任南阳分局小队长，和正在办理付俨一案的南队长是同事。 陆警官的追悼会，南队长站在第一排，两人不知从哪被挖出许多在警校时期的照片，还被网友们磕起了CP。 “我觉得两位警官的殉职一定有问题！一定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很可能是因为查出什么，被灭口！” “大家快看大V们挖出来付家公司的经营状况，怎么每次投标都那么刚好擦边重标？我觉得这里面存在着权钱交易！” “听说付家暗地里办了个面具舞会，与会人员都是业内高层，我知道内情的一个朋友曾经帮忙策划过，有不少三线以外的女明星也会参加，宴会淫一乱到不行，是付家买通高层的手段！” “据说付俨就是参加完宴会后被绑架的！” “不是说已经遇害了吗？所以付俨到底死没死？” 有网民发出疑问。 这个问题成功引起了其他网友的议论。 有人说付俨已经死了，警方的DNA鉴定做不得假。 也有人说付俨没死，这只是凶手欲盖弥彰的一种手段。 各说各有理，唯一比较统一的就是网民们一致认为，凶手在炒热度这方面，堪称第一。 如果没有付俨亦真亦假的死亡，这案子在最初就不会掀起这么广泛的讨论度，勾不起网民们的好奇心，自然也就没多少人关注。 如今，凶手几番操作之下，二世祖们已经火到外网，国外网民们也纷纷在关注着这件悬案的进展，哪怕内网疯狂删一贴删视频，也挡不住舆论的传播。 “付家最近的股价应该跌了不少吧？”叶奚坐在程小小房间的飘窗上，脚踩着下面的沙发，问坐在沙发上的孙柳。 孙柳正看着旁边的程小小出神，闻言稍稍抬眸，“何止付家，曲家因为经营的是国民品牌，如今被网民们抵制品牌下的服装，连旗舰店都让人给砸了。” 这种时候，就看哪家的经营比较大众，受到影响肯定就最深。 毕竟，像是陆家和付家的地产公司，网友们很难煽动大家。 但曲、钱两家的服装和食品，却是能一同抵制拒绝购买的。 消量下滑的厉害，是曲、两家的直接损失，比起股价还要重要。 “我听哥哥说最近曲家的资金链好像挺紧的，昨天还和我们家借钱打算融资，但被我哥哥拒绝了。”程小小插话道。 叶奚转了转手上的炭素笔，“你哥没借？” “曲家和钱家关系那么好，和付家也有多重合作，他不找那两家借钱，可见要么是那两家不愿意借，要么是自身难保。”孙柳更懂生意场上的曲曲折折，给叶奚解惑。 “是啊，我哥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程小小点头，有些崇拜的看着孙柳。 孙柳颇为自得，忍不住继续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高见，“没办法，这次的事情来势汹汹，这四家想安稳脱身，恐怕不容易，弄不好曲家就要被献祭，趟这种浑水没必要，真被扒出来还容易受到攻击。” 和二世祖家族同流合污之类的指责，程家积德行善多年，自是不想受这样的骂名。 现下，还真就是生死不明的付俨背后的付家，受波及最少。 大概考虑到付俨一半遇害的可能，很多网民八卦时都自动略过他。 第三十一章 联姻真相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所以我还挺意外的，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付家和陆家的联姻居然还照常进行。”程小小手托着腮，叹了口气，“我本为以为会先搁下来的。” 窗前，叶奚翻了个身，沉默不语。 “叶奚你这两天都没回家，就因为这个？”孙柳看了她一眼。 程小小暗暗朝他点头。 叶奚没说话。 “那后天的订婚后，叶奚你去不去？”孙柳又问。 叶奚猛地转过头，看向孙柳。 “……”孙柳。 他似乎踩雷了？ “你不知道吗？”孙柳小心翼翼的说，“订婚宴定在后天晚上，国际酒店，付家邀请了很多人，我和小小都在内……” 叶奚并不知道。 她只知道陆惜迟说订婚宴提前了，至于提前到什么时候，陆惜迟并没有说，而她在男人做下决定后，就搬到了程小小家。 已经住了两天。 这两天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付俨的案子上，以此排解。 但如今知道了这个消息。 “我是不是不应该说……”孙柳捂住嘴，求助的望向程小小。 程小小懊恼的皱着眉，隔空朝他挥了一拳。 沉默持了大概一分钟，叶奚从飘窗上坐起身来，看向孙柳。 “既然你们都受到邀请了，也不能少我一个，我也一起去好了。” “……”孙柳。 “……”程小小。 两人面面相觑，而后不约而同开口道，“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吗？”叶奚眯了眯眼睛。 程小小露出心疼的表情，“阿奚，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你看到你小叔订婚，难道不会难过吗？我不希望你难过。” 孙柳抿了抿唇，没说话，心中却暗暗吐槽。 他总觉得以叶奚的性格，去订婚宴未必会触景生情，反倒有些…… 不好怀意。 好吧，他也不是想说叶奚的不好，只是单纯觉得，叶奚不是那种默默躲到一边流眼泪的性格。 所以，她如果想去订婚宴，就肯定不会是为了缅怀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去看看，顺便做个了结。”叶奚随手拉过旁边的抱枕，抱在怀里。 话说到这份儿上，程小小也没法拒绝，抿了抿唇道，“那你和我一起去吧。” “恩。”叶奚应了声，又靠回窗前。 “……”孙柳。 小小啊，你怎么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呢，这很危险啊！ …… 很快就到了订婚宴当天。 虽然受到网络上面的舆论影响，但付、陆两家都是A市的豪门大户，现场仍旧宾客云集。 叶奚和程小小在酒店门口下车，就看到陆惜迟穿着一身西装，和付成华在大堂内接待客人。 不少业界高层聚集在此，其中更有几个叶奚经常在财经杂志上看到的人物。 她和程小小并没有惊动谁，趁乱和另一群宾客一起进去。 “我去趟洗手间。”进入宴会厅后，叶奚对程小小道。 程小小正在找合适的位置，闻言问道，“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叶奚摇了摇头，缓步离开。 程小小左顾右盼，最后找了个位置坐下，并且把包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给叶奚留了位置。 然而，她走等右等，一直等到订婚宴开始，也没见叶奚回来。 舞台后面的灯光亮起，付成华拿着话筒上台，开始讲话。 桌上人都朝前方投去视线，刚刚若有似无的闲聊声也都停止，一时安静下来。 程小小有些为难，不知道是该去找叶奚，还是再等一会儿。 这会儿若是起身，必定会受到其他人的关注，程小小很怕被大家注意到。 “下面请惜迟和晴晴上来给大家说几句。”付成华讲完场面话后，邀请付晴他们上台。 宴会厅响起音乐声，在一众瞩目之下，穿着浅蓝色鱼尾纱裙的付晴挽着西装革履的陆惜迟，缓步走上舞台。 舞台上面几个LED屏幕同时亮起，开始播放画面。 画面一开始是无声的，只看到付晴在一个房间里面，而后走到床边，和床上的男人拥抱接吻。 程小小一开始本来以为视频中的男人是陆惜迟，等男人露出半张脸时才发现不对，这男人长的很眼熟悉，但绝不是陆惜迟，倒像是哪个娱乐圈的明星…… 宾客哗然，看到视频后都有些无措，怔怔的看着台上一对亲人，低头小声议论起来。 台上三人都没有关注屏幕，正在安排站位，直到一声高亢的呻吟从视频中传出来。 “……嗯……不要……” 视频中付晴和那个男人已经赤裸相对，在床上翻云覆雨。 而男人的脸也无数次从镜头前闪过，可以确定不是陆惜迟，有年轻一些的已经认出这是当红小生裴汉。 “……”所有宾客。 台上三人听到声音后，都猛得转过头，看向大屏幕。 而后，神色各异。 付晴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场跳起来，歇斯底里的叫道，“是谁！是谁要害我！我明明给了你钱，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付成华脸色铁青，但反应很快，当即下台去找工作人员，不管怎么说得先把视频关了。 陆惜迟脸色古怪，神情有些微妙，目光在台下的宾客中扫视。 直到他看到程小小，犹豫了一下，下台朝程小小走去。 付晴整个人都陷入崩溃当中，根本无心关注他的动向，只是抱着双臂，不停的叫喊，“为什么，到底是谁做的！” 就在陆惜迟走到程小小身边时，台上的几个大屏幕相继都被关掉，宴会厅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程小小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看着陆惜迟冷着脸走到她面前。 男人眉心微蹙，问，“叶奚呢？” “阿奚她……说去洗手间了……”程小小隐约感觉到事情不对头，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各位。”台上，付成华让人把付晴拉下去，独自给大家道歉，“出了一点小问题，晴晴的状态不是很好，今天的订婚宴就到这里，大家用餐吧，感谢大家来捧场。” 一场本应该盛大的订婚宴，结束的比任何人预料中都要来得匆匆。 陆惜迟拿出手机，拨通了叶奚的号码。 …… 与此同时，叶奚刚从后台离开，从酒店后门出去，到路上拦了辆出租车。 上车后，她接到了陆惜迟的电话，想也没想就直接按了拒接。 然后，叶奚点开微信，给置顶的某人发了条语音消息。 “可以把视频全网投放了，记得分成小片段，容易避开审查。” 做完这一切后，叶奚再次拒接了陆惜迟打来的电话，关掉手机。 “师傅，到鹏安公寓。” 鹏安公寓，是孙柳名下的公寓，他不常来这边住，大部分时间还住在孙家主宅。 叶奚早在从陆家离家出走那天，就要过孙柳家的密码，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便用上了。 输入密码，进入公寓，叶奚将背包扔在沙发上，进浴室冲了个澡。 换了身居家服出来，叶奚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进客厅，打算到冰箱里拿瓶水喝。 走到一半时，她猛得转过头，看向沙发上。 陆惜迟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悄无声息的坐在那里。 “……”叶奚。 她拍拍快要跳出来的心脏，绕过沙发，走到男人面前，“干嘛不出声，想吓死我吗？” “婚宴上的视频是不是你放的？”男人抬头，冷冷的看着她。 “是又怎么样？”叶奚并不在乎承认，非常敢作敢当，“怎么，怪我当众公布你未婚妻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她没做，我也没办法凭空捏造出那些视频，你似乎应该去问问付晴，为什么要……” “跟我走。”叶奚话没说完，陆惜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门的方向走。 叶奚拼命扭动手腕，“干什么？恼羞成怒了？因为我揭穿你未婚妻？你不会也想杀人灭口吧陆惜迟！” “疼疼疼……陆惜迟你放手！” 陆惜迟罕见的没有过多疼惜，无视了叶奚的叫嚣，叶奚一直被拉到楼下，拽上了陆惜迟停在单元门外的车。 男人冷着脸把挡风玻璃前面的一个档案袋扔给了她，然后启动车子。 “什么东西……”叶奚纳闷的接过来，好奇的拆开来看。 这种时候陆惜迟给她看的，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东西。 袋子拆开，里面厚厚一沓，全是一个人的资料。 陆亭书，南阳分局大队长，十二年前因一起抢劫案徇职，时年三十岁。 资料中记录了陆亭书从进入警队，经手过所有案件的履历，叶奚越看越吃惊，这位陆队长还真是破案神速，很有前途。 然而，这一切在付楼奸杀一案中碰了壁，证据一直不足，没法起诉定案，拖了足足两个月。 然后，陆亭书就在执行公务期间，被穷凶极恶的歹徒枪杀，抢救无效身亡。 “陆亭书是我大哥。”陆惜迟等叶奚看完后，开口说道。 叶奚一怔，陆家还有个长子？这她从未听人提过。 陆家人似乎也对此讳莫如深。 “他因为调查付楼的案子徇职，我为此调查了很多年，前段时间才有头续。”陆惜迟关注着前方车流，看似平静的说道，但叶奚却注意到他暗暗咬紧的后槽牙。 “这个案子下面的水远比我想象中深，付家只是其中一员，哥哥当初因为查到一些蛛丝马迹，被灭了口。我想掌握更多的证据，就必须要和付晴联姻。” 陆惜迟说到这里，转头看了叶奚一眼。 第三十二章 会不会喜欢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叶奚心里突然升起愉悦，她就知道，陆惜迟这么匆忙又坚持的联姻，肯定有原因。 这些日子的纠结一扫而空，她语气都轻快起来，“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早知道……她或许就能沉住气，不这么快就把视频放出来…… “我是应该早点跟你说，你就不会做今天这些蠢事。”陆惜迟几乎咬牙切齿，“你知道亭书当初就是因为招惹付家，你现在做这些事，是想步他后尘？” 说完，陆惜迟似乎觉得这话不吉利，抿了抿唇，“付晴不会放过你。” “那就放马过来。”叶奚满不在乎道。 陆惜迟猛地踩住刹车，似乎忍无可忍，“叶奚，我照顾你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你像你爸爸一样……” “谁？”叶奚怔住了，“谁爸爸？” “亭书出事前，有一个稳定交往的女朋友，就是叶玉眉。”陆惜迟看着她。 “……”叶奚。 叶玉眉是她妈，她随母姓，因为不知道她爹到底是谁，叶玉眉年轻时男人实在太多了。 “你是我大哥的遗腹子。”陆惜迟一字一顿说。 叶奚忽然想起来，男人从前说的，替某位故人照顾她。 这一瞬间，在陆家这些年，陆惜迟对她的所有特别，都有了原因，豁然开朗。 但很快，叶奚又察觉到不对劲。 “你说陆亭书和我妈……这不可能吧？” 从对过往的描述中来看，陆亭书该是个非常正直且正义的人，身在豪门，却能不畏强权，真正为普通人讨正义。 这样的人，怎么会和她那个水性扬花的母亲在一起？ 三观不合，门不当户不对，这根本不科学啊！ 这两人精神世界首先就不在一个层面！ “我不知道，或许你母亲当初和现在不一样。”陆惜迟皱了皱眉，对这个问题本身也觉得疑惑，当初叶玉眉带着叶奚找找上来的时候，他就觉得很诧异。 但从叶亭书过往的合照中，他找到了叶玉眉的身影，结合叶玉眉说的一些佐证，他也不得不信。 便只能归结于叶玉眉从前不这样，只是在陆亭书死后，才自暴自弃变成这样。 “你知道我妈其实有个双胞胎姐妹吗？”叶奚表情变的古怪起来。 陆惜迟一怔，问，“双胞胎？” “叫叶玉莲，很早以前就去世了，和我妈妈长的一模一样，我曾经见过她的照片……”叶奚道。 “……”陆惜迟。 “你知道我妈那个人的，对男人从来就没什么真心，从来都只当成工具……”叶奚似是不忍打击陆惜迟，话说的很委婉，“我觉得陆警官看上她的机率真的不高，她也不可能只守着陆警官一个男人，而且她特别擅长说谎骗人……” 她的鬼话你也相信？ 叶奚就差明说了。 陆惜迟表情微妙的一凝。 当初叶玉眉带着叶奚找上门来，说明当初没有露面的情由，又请求陆惜迟帮忙，让她嫁入陆家。 叶玉眉要求不高，且他那个二叔也愿意娶，他便在陆荣面前递了话，叶玉眉这才能带着叶奚嫁进门。 而结婚后，叶玉眉整天不着家，对叶奚疏于照顾，陆惜迟便忍不住接手了叶奚，常带在身边。 如今冷静下来想想，叶玉眉的话确实有些疑点。 但叶奚的身世…… 陆惜迟想到另一种可能，看向叶奚，“或许，你是叶玉莲生下的遗腹子，被她抚养……” “那是不可能的，我妈这人没什么亲情，她自己生的尚且不闻不问，别人生的她绝对不可能抚养，早扔孤儿院去了。”叶奚一副你太天真了的表情。 叶玉眉是什么性子，她从小到大再了解不过，替别人养孩子？ 哪怕是至亲，那也绝对不可能！ “算了，我这么说你肯定不信，等我打电话把我妈约出来，当面问清楚……”叶奚说着拿出手机。 陆惜迟伸手拦了她一下，道，“在付家的案子查清楚之前，你要一直待在我身边。” “凭什么？”叶奚诈毛。 “凭你招惹付晴，招惹付家，现在很危险。”陆惜迟不由分说道，“如果我不方便带着你的时候，就让南哥带你。” “你这是软禁！”叶奚叫道。 陆惜迟不在意她说什么，一脚油门，车子开上快速路。 …… 车子停在南江公寓楼下，叶奚有些诧异，问，“怎么来这里？” 这是陆惜迟名下众多房产之一，平时很少会过来住，叶奚也只来过两次。 陆惜迟平日时间大多用在工作上，少数时候则回主宅休息，基本上很少会到其他住处。 叶奚觉得很意外，陆惜迟却已经推门下车，回头冲她道，“暂时先住这里。” “为什么？”叶奚不解。 不是说她惹上付晴危险吗？那应该回安保森严的陆家主宅才对，干嘛要来这里？ 当然，这种顶级公寓，安保同样很严格，只不过和陆家玻璃都是防弹的相比，就要逊色不少。 叶奚倒也不是在乎安全的问题，主要是很奇怪陆惜迟的举动。 “先进去再说。”陆惜迟绕过车头，拉开她这边车门。 叶奚只能下车，拿着自己的大包小包，跟着进了公寓。 公寓是越层，面积很大，光客房就有五个。 陆惜迟却把叶奚的住处安排在他卧室旁边。 叶奚隐隐察觉不对劲，“你让我住在你旁边，就不怕我半夜偷偷爬床？” 陆惜迟看了她一眼，从柜子里拿出居家服，径自走进浴室。 “什么嘛，不回答我。”叶奚捧着平板坐到沙发上。 微信里面一条接着一条的消息，谁的都有，有帮她发视频的那个人，也有孙柳和程小小，居然还有陆老三发来的一条消息。 “叶奚你在哪儿？” 叶奚无视了这条消息，先回复了孙柳和程小小，回着回着，意识到了什么。 陆惜迟宁愿带她来公寓，都不愿意带她回主宅，可以理解为公寓更安全，也同样可以理解为陆宅相对危险。 而当初陆亭书遇害，做为陆家的长子，又一表人才，照理说应该很得陆荣器重，就这样被付家人害了，陆荣怎么可能擅罢甘休？ 但陆家却没有举动，反而还和付家一直交好。 再者，付家顾忌着陆家的背景，即便再怎么想灭口，也要慎重决定，应该是能谈就谈，能收买就收买的，怎么会轻易做出鱼死网破的决定？ 除非，那不是鱼死网破，而是……同流合污。 这个词从脑中蹦出来的时候，叶奚一阵心惊，她终于明白了陆惜迟带她到这里的原因。 同时，又感觉到不可思议。 真的会是那样吗？那可是陆荣的亲儿子，他也舍得？ 但是想想，若陆亭书继续查下去，会连陆家也受到波及呢？ 在利益和亲儿子之间，陆荣选择利益，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毕竟儿子可以生很多，可辛苦拼下来的家业，却只有一份。 …… 陆惜迟从浴室中出来的时候，叶奚朝他扬了扬手机，“我刚给我妈发了消息，约她明天见面。” 陆惜迟闻言面色紧绷，沉着脸道，“我说了要你暂时跟着我。” “是暂时跟着你啊，我也没说不跟。”叶奚云淡风轻一笑，“我只是约了她而已，你想去也可以一起去嘛。” “……”陆惜迟一顿，表情缓和了不少，“现在去见叶玉眉很危险，可能会有人想收买她。” “那不正好，你可以叫上南警官一起，若真有人想对我不利，正好抓个正着，是个证据。”叶奚道，“如果事实证明我们想多了，也还能问出想知道的问题，不是一举两得？” 陆惜迟没说什么，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沙发边坐下。 叶奚坐直了，搬着他的脸让他转过来看着自己，“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怀疑你大哥的死其实和陆家也有关？” 陆惜迟伸手拿掉她的手，“这些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万一陆亭书真是我爸呢？”叶奚没个正经，“那我得知道他遇害的真相，即便不是，我做为媒体人关注一个英雄警察难道不应该？” 叶奚正色，“你别想骗我，也没必要骗我，陆亭书死了这么多年陆家仍旧和付家交好，我相信陆老头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内情。” 陆惜迟沉吟了片刻，而后才道，“我也只是怀疑，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那也差不多就是事实了，这几家豪门彼此勾联，同流合污，目前都是明摆着的事了。”叶奚摊了摊手，“还真要感谢那位幕后人，从付俨开始，一层层扒下这几个豪门的虚伪面具，如今陆家虽然还没受到大的波及，但已经自危了吧？” 毕竟，生意场上，千丝万缕，付家若真出了事，陆荣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这大概就是联姻没有取消的缘故，陆荣已经陷入太深，没法说抽身就抽身了。 “你最近过的还好吗？”叶奚拉起陆惜迟的手，仔细打量了一下他，“还行，没瘦很多，看来付家也没那么难应付？” 这话题转移的未免过于快速，陆惜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如今被你破坏了，想应付也没得应付。” “哈哈……”叶奚被他的控诉逗笑了，说，“这不能全怪我吧？事情发展本来就很超出预计，你决定联姻的时候难道能想到付俨会出事？能想到才两桩案子就把这几家推上风口浪尖？” “……”陆惜迟。 “不得不承认，这位凶手虽然于法律上逾越，但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如果只是悄无声息杀了付俨，无论如何都造成不了如今的轰动。” “好了，我们去休息吧，这些日子我都没怎么睡好。”叶奚挽住陆惜迟的手臂，拉着他从沙发上起身，朝卧室走去。 “现在你和付晴没关系了，我想我能睡个好觉了。” 陆惜迟停住脚步，伸手拉住叶奚，“我没有答应你，并不是因为付家的原因……” “我知道，我可能是陆亭书的女儿对吧？”叶奚也正经起来，道，“我知道你的顾忌，也不想逼你什么，明天见了叶玉眉之后再说这个问题好吗？我觉得这种可能真的不大。” “好吧，其实我也很想提前知道……”叶奚话锋一转，期待的看着陆惜迟，“如果我不是陆亭书的女儿，是我妈不知道和哪个男人生的，你会不会觉得从小到大的照顾白费了，嫌弃我是个野种……” “当然不会。”陆惜迟拧眉，郑重强调，“你不是野种。” “那你会喜欢我吗？”叶奚又问。 “……”陆惜迟一凝。 “不许不回答哦！”叶奚狡黠的笑起来，“因为如果你不回答，我就会默认你的答案是……” “会。” 最后一个字，她靠近陆惜迟耳边，轻轻吐出。 呼吸间热气喷洒，在耳边带起一阵粘腻的轻痒，陆惜迟侧了侧头，轻轻吸了口气。 “会吗？会吗会吗？”叶奚撒娇般的问。 陆惜迟抓着她捣乱的双手压下去，转身走进卧室房间，“睡觉。” 叶奚愉悦的笑起来，这个闷骚，就知道他不好意思说会。 第三十三章 出手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隔天中午，叶奚在茶楼约见了叶玉眉。 地点是她选的，特意选了个里外套间的包厢，将南周和陆惜迟安排在屏幕后面，帘子一档，只要叶玉眉不进去内间，都不会发现两人。 其实叶奚本打算在隔壁订间包厢，把两人安排在隔壁的，可陆惜迟不放心她一个人，怕出什么差子，执意要同一间包厢。 叶奚没办法，只能这么安排。 茶冲泡好，叶奚就让穿着旗袍的小姐姐离开了，一边品茶一边等着叶玉眉。 其实她对茶不懂，也品不出什么味道，只感觉这茶清香扑鼻，喝下去带着微苦的味道，倒也喝不出名贵在哪里。 “唉呀，今天好冷。”比约定时间晚了十分钟走右，叶玉眉终于珊珊来迟，一进门就拢了拢衣襟抱怨。 现在刚入秋，天气反复无常，今天外面的温度确实不高，叶奚穿了件薄昵的大衣。 叶玉眉却只穿了件香风小短裙，连裤袜都没穿，也难怪会冷。 叶奚看着都觉得凉意漫上心头，喝了口热茶暖了暖，才指指对面的座位，“坐。” “找我什么事啊？”叶玉眉放下包，坐下，伸手端起杯茶，略有些嫌弃道，“也不说请我去好一点的西餐厅，把你闲的来喝茶。” 叶奚见怪不怪，叶玉眉从来都是这样，她开门见山道，“找你过来是想问你一些事。” “什么事啊，不能电话里说。”叶玉眉满脸不耐烦。 “知道耽误你的时间了，稍后我会往你卡上打点钱的。”叶奚说完就问，“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叶玉眉一怔，前一秒还沉浸在叶奚说给钱的喜悦中，当下却是疑惑极了，“什么谁的孩子？” “我是你生的吗？”叶奚问。 “……”叶玉眉画的细且黑的眉毛挑了起来，嚷道，“你不是我生的还能是谁生的！谁和你乱说话了？是陆家那个老三？她早就觊觎我了，我看他没什么钱才没让他得逞，他就这么来诋毁我！” 对于叶玉眉的私生活混乱，叶奚早就见怪不怪，听她这么说也不觉得什么。 可屏幕后面的陆惜迟和南周却大开眼界，相互对视了一眼，神情都很微妙。 南周更是摇了摇头，表示不可能，光风霁月的陆亭书，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 本来他就持怀疑态度，此时更觉得不可信。 屏风前面，叶奚声色平静的问，“我听说你告诉陆惜迟，我是陆亭书的女儿？” “你是不是傻！”叶玉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随口编出来骗陆惜迟的，这种鬼话你居然也信！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 “……”南周。 “随口编的？我怎么觉得挺有理有据，不然你为什么要这么编？”叶奚问。 “当然是想嫁进陆家啊！”叶玉眉看着她，一副“怎么养了这么一个傻女儿的表情”。 “当时我想嫁给陆老二的时候，陆家老头怎么都不同意，嫌我二婚，还有孩子，我不想想办法，怎么能嫁进豪门？” 叶玉眉拿起桌上的薄纱扇，煽了煽风，这包厢里空调开的有些热了，“没办法，我正好想到你小姨，她当初也和陆家人谈过，听说是陆家老大，那个陆什么书死的时候你小姨还生了个遗腹子，正好借着用用……” 叶奚没想到，原来陆亭书的孩子是真实存在过的，一时有些意外。 叶玉眉看着她的表情，又道，“你不用怀疑，你就是我和不知道哪个野男人生的，那个陆大少根本就不是你爸，你就只有我这一个妈，以后得好好养我照顾我，别犯傻去伺候别人！” 他是想留住叶奚这个晚年依靠，才说了这么多。 叶奚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寒心了，其实对于叶玉眉人，她早也没什么期待。 叶奚想了想，问，“那个孩子呢？” “那孩子胎里不足，没到半年就夭折了，你小姨伤心过度没多久也死了。”叶玉眉说起往事的时候，表情竟没有半点伤感。 叶奚有些惋惜，但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她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你来找我，就问这事儿？”叶玉眉挑了挑眉。 “是啊。”叶奚恢复冷漠，“现在问完了，你可以走了。” “你别忘了打钱啊！”叶玉眉正好也没心思多留，拎起包便起身离开。 包厢门打开又关闭，室内安静下来，陆惜迟和南周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两人板着脸，神情都有些消沉，是发现自己被骗后的无奈和对叶玉眉行为本身的啼笑皆非。 “叶玉眉找上门来的时候，你当时就没想过做个亲子鉴定什么的？”叶奚也是哭笑不得，开口问陆惜迟。 “我怕爸爸发现。”陆惜迟道。 “……”叶奚。 叶玉眉还真是钻了不少空子，天时地利人和。 “这个女人……”南周咬牙，似乎想说点什么，忽一抬头看到叶奚，又把话咽了回去。 到底顾忌这人是叶奚亲妈，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不过叶奚却是能猜到他的想法，忍俊不禁，“想说就说吧，说真的有时候我也对她挺无语的，现在都快习惯了。” “算了，我其实也没被她骗多久，亭书有个女儿的事情也是最近才听到惜迟说的。”南周看向陆惜迟，意思很明显，被骗得更惨的在这里。 陆惜迟避开他的视线，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一副已经快要超脱的模样。 他什么都不想说。 这时，南周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南周收敛表情，接起电话，“什么事？” “老大，曲荣阳和钱凯失踪了！”电话那端的人道。 “什么？”南周一惊。 南周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开车回到警局，一进门，手下的几个警察就都簇拥上来，和他说起曲荣阳他们失踪的事。 准确的说，其实不是失踪，应该是和郑徐风同样性质的绑架。 本来曲荣阳和钱凯被关押两天放出去后，应该小心一些，老实在家待着的。 可这两个二世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就导致他们变本加厉的出去浪，警方也有派人跟踪保护，但被曲荣阳他们发现后，开着豪车给甩开了。 就因为脱离了警方视线，这两人才出的事。 “我估计曲荣阳他们是想去偏僻点的地方，让我们不好找，结果反着了凶手的道，被抓住了。”南周其中一个手下道。 “我们已经在山路附近的草丛中发现了曲荣阳和钱凯的手机，这两人多半是被抓了。”另一个女警附和。 “调附近监控了吗？”南周一边整理文件一边问。 “调了，不过那段路近村，监控并不多，只拍到了一辆套牌面包车。”女警回答。 她这边话音刚落，副队长风风火火的推门进来，“那两个二世祖有消息，南队联系上了吗？准备派一队过去……” 话没说完，看到办公桌后面坐着的南周，副队长上前打了招呼，“南队。” “曲荣阳他们有消息了？”南周站起身问。 “是啊，在郊区一间仓库发现了那辆面包车的行踪，已经有当地派出所的人先派警力过去，我正想过来调人呢。”副队长道。 “小张小刘小李，你们三个和我一起过去。”南周当即叫上人，快步朝门外走去。 被叫的警员连同副队长一起，匆匆跟上。 陆惜迟和叶奚本来在车上等着，见南周进去没多久又带着人出来，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便也启动车子跟上。 南周没拦着他们，付俨这一案陆惜迟本就参与程度挺高，有他帮忙断后也是好的。 两个小时后，众人开车到了郊区。 先行到来的派出所众人已经把仓库围了个水泄不通。 仓库负责人正在大门口焦急的和众人解释，“我真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就是我们平时存放纸货箱的，半个月也没人来提一次货，后来就荒废了，已经好久都没用这个仓库了，估计里面地上都长草了。” 民警们没功夫理他，推开那位负责人，说，“没你的事儿，先一边去。” 负责人灰溜溜的站到一边。 南周下车，便组织众人强行破门，守好仓库内唯一两扇窗后，只听砰地一声，大门被撞开。 一股陈旧的霉味儿扑面而来，这是仓库长久空置产生的气味。 但随即，另一种刺激的血腥味扑鼻，南周眉头一皱，快步走进仓库内，然后便看到了地上一大滩血迹，和角落堆起摞放的三具尸体。 “老大！”女警员叫了他一声。 “叫法医组的人过来，先处理尸体，你们戴好手套采集证据，不要破坏现场。”南周冷静的吩咐下去。 陆惜迟和叶奚在仓库外面，因为身份的原因不好进去掺和，不过看到法医院一具接一具的抬尸体出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三人尸体都还是温热的，看血流的程度，应该才死去不久，除了刚失踪不久曲荣阳和钱凯，另一具便是早先失踪的郑凯风。 这几天，二世祖们的案子已经在网上发酵到全民请一愿。 上面不得不重视，已经派了调查组下来，准备重新立案调查。 付家股价大跌，曲家更是在跑路边缘，如今这三个二世祖被害死，传到网上肯定又会起一番风波。 …… 叶奚所料不错，三个二世祖的死讯传的很快，当天晚上，就登上了热搜第一。 而随之而来的，还有关于付俨到底死没死的质疑。 没道理其他三个受害人尸体都找到，偏就找不到付俨的，说不定付俨真的没死？ 叶奚坐在档案室的椅子上，看着手机上网民们离奇的各种揣测，不禁感觉到这界网友们脑洞真的很大。 旁边，陆惜迟和南周两人捧着档案，正在认真翻看。 叶奚刷了会儿微博放松之后，也重新拿起一本档案看了起来。 分局的众人早都下班了，办公室的灯都关着，除了保安室，就只他们所在的档案室灯还亮着。 对于由付俨而起的这场凶杀案，看似告一段落，但警方这边掌握的线索却很少，而且一直被凶手牵着鼻子走。 南周有种感觉，凶手所做的一切，都不单单只是为了杀人，更为了把事实和真相公之于众。 而这个凶手做这些，很可能是为了报仇，在缺少关键证据的情况下，他把嫌疑人锁定在付俨过往案件受害人家属上。 之前的唐玉已经放回，但却没有完全排除嫌疑。 叶奚和陆惜迟同南周差不多的想法，所以才会自愿陪他留下来加班。 “这个被付俨强奸的女孩儿，他父母都是老师，高知分子，而且一直生活在市区内，这两年刚刚退休。”叶奚把自己翻到的档案拿给陆惜迟和南周看，“你们觉得这两人的嫌疑大不大？” 能够拥有诸多反侦查能力，并且成功引起舆论的凶手，应该不会是个见识短浅的农民，起码得是高知分子，才有这种聪明的头脑和缜密逻辑。 “我这个也比较可疑，这位头牌的父亲曾经是派出所民警，也在前两年退体。”南周也把手中的档案摊开。 “都先记上吧，然后按个调查，只是切记一点，不能打草惊蛇了，暗暗跟踪。”叶奚拿起笔，记下大概详情。 这时，陆惜迟打了个哈欠。 “惜迟困了，回去睡吧？”南周抬头看向他。 陆惜迟摇摇头，“没事。” “也不急在这一天。”叶奚合上档案，“还是得劳逸结合，先回去休息，明天早起再过来看。” “你们两个回去吧，我再待会。”南周道。 “南警官小心身体啊。”叶奚嘱咐了一句，便把陆惜迟给拉出了档案室。 回去的路上，由叶奚开车。 车子开上天桥的时候，叶奚一边瞅着红灯，一边瞄了眼桥下的车水马龙。 突然，一辆大卡车横冲直撞朝她开过来，甚至不顾前方的红灯，撞了过来。 电光石火间，叶奚只来得及踩了一脚油门，还好陆惜迟一直关注着，比她更快一步，将方向盘猛得一转。 砰—— 车子失控撞在了桥栏上，叶奚短暂失神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便推着陆惜迟下车，“快走。” 两人下车的功夫，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下车看热闹的人。 先前的那辆大卡车直接撞飞了桥栏，半边车身都悬在空中，看上去摇摇欲坠。 叶奚和陆惜迟的手机混乱中落在了车上，她神色严肃的朝众人道，“大家谁带手机了，帮忙报个警，这是谋杀。” 第三十四章 全城直播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周围众人一片哗然，有几个掏出手机，有些则聚在一起议论。 叶奚拉着陆惜迟上下打量了一遍，发现他并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而后眸光一厉，“是付家做的？就因为我公布了视频？” “可能是付晴的个人行为，付成华最近焦头烂额，应该没时间管这种小事。”陆惜迟四处扫了一圈，觉得周围众人并不一定都可靠，拉着叶奚上了一辆出租车。 “先在这里等着，警方的人到了再回车上拿手机。”上车后，陆惜迟始终拉着叶奚的手没放。 叶奚余光偷瞄着，暗暗勾起唇角，努力压下不合时宜的雀跃心情，问前面的司机，“师傅能开下桥吗？” “暂时不行啊，堵的太厉害了。”司机一边关注着前面的八卦，一边回答。 那就没办法了，叶奚只能握着陆惜迟的手，等着警察过来。 这边是商业区，警察来的很快，出警的是附近的派出所，和叶奚他们并不认识，公事公办的把昏迷的卡车司机抬下来，余下的便交给交通队处理，把叶奚和陆惜迟一并带上警车，准备做笔录。 “听说你们报案说这场车祸是谋杀？”一个警员问道。 “能借给我们手机用一下吗？”叶奚说，“我想先打个电话给家里人报平安。” “行。”警员爽快的掏出手机。 在他们的眼中，叶奚和陆惜迟是被害人，倒不是嫌疑人，没什么不能打电话的要求。 叶奚则把电话打到了南周那里，说明情况。 没一会儿，车内的小警员就接到上司电话，错愕的看着叶奚他们，听着电话中的指示。 “好，好，我知道了南队。” 挂断电话后，小警员把手机给叶奚，“南队一会儿过来，你们可以先用我的手机。” “谢谢。”叶奚一笑。 去警局的路上，叶奚登录微博，查看了一下最新的热搜，发现关于付晴激情视频的讨论度仍旧居高不下。 她发的视频能够火热到出圈，其实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男主是娱乐圈小生裴汉，加上付晴做为付俨姐姐的光环加持，也就导致网民们吃瓜热情很高。 所以是付晴找人动的手？ 陆惜迟说的对，付成华应该是没那个时间理她的。 到了警局，也没用做什么笔录，南周直接过来交待了几句，就把他们接走了。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连灯火辉煌的城市都关了部分夜灯，南周最后又把车开回了分局。 而经过这么一折腾，叶奚和陆惜迟两人的困意也都折腾没了。 三人坐下一起把买回的外卖吃光，讨论了几句关于今晚的事。 “上头派出调查组，最近那几家都在接受调查，应该没有这个时间和心情找叶奚的麻烦。”南周先把付成华的嫌疑给排除了，道，“倒是付晴，听说最近总是发火，如果她知道视频的事是叶奚做的，倒是有可能买一凶一杀一人。” “卡车司机怎么样了？”陆惜迟问。 “可能凶多吉少，我已经派人去医院保护了，免得幕后人知道想杀人灭口。”南周说完又问，“你们两个还回去吗？” “已经不困了，在这儿待着吧，还能看看档案打发时间。”叶奚说着从档案架上抽出一本，随手翻开，“还是快点找到凶手的好，我感觉他应该知道很多关于付家的内幕，说不定能把付晴也……” 她说到一半，目光忽然就是一凝，盯着档案上的资料。 “怎么了？”陆惜迟走过来，站到他身边。 南周擦擦嘴角，也凑了过去。 这份档案，是六年前发生的一个案子，青春期少女投湖自杀，最初被怀疑是谋杀，因此立了案，结果查到最后证据显然是自杀。 而这位死者的名字，叫仲玲。 仲这个姓并不常见，因此叶奚也就怔了一下，下意识翻了两页，去看家属页。 然后，她就惊住了，这位仲玲的父亲居然是仲秋冬？ “仲律师？”南周也非常不可思议，眉头皱起来。 陆惜迟没接触过仲秋冬，是而不明白他们的反应，问，“你们认识的？” “是唐玉之前的律师。”叶奚解释道。 “我还和他吃过一顿饭，但他从没提过关于女儿的这件案子。”南周严肃道。 “这个案子的经办人是谁，到底是怎么个原因，仲玲真是自杀吗？”叶奚问。 “这个案子不是我们分局经办的，只是档案共享，我找找……”南周接过档案，往后翻去，最后在落款处找到了侦办人的名字。 “是我师兄。” “等等，我打个电话给他。”南周拿出手机。 时间已经很晚了，如果不是要事，南周不可能会随意打扰。 也是因为知道事情重大，当初侦办的警官也没有一点不耐烦，详细和南周说了相关案情。 南周挂断电话后转述。 “据说仲玲是被朋友和同学欺负，才会想不开轻生，哦对了，她和付晴是同班。” 叶奚眸光一厉。 唐微的死，也是因为和付晴扯上关系。 付晴这么多年，究竟造了多少孽？ “我们早有猜想，凶手可能是相关案件的受害人家属，只是我们把关注点放在了已经公布的案子上，这些尚未公布的案子却还没来得及查。”南周放下档案。 “如果仲玲得罪过付晴，因此受到排挤，那么欺负她的可能不止是同学和朋友，那几个二世祖估计也逃不了干系。”叶奚表情凝重道。 付俨那么自大的人，能放着这种事不掺和？他一定会借由给付晴出头，显示自己的能干。 “现在，付俨他们都已经被害，付家做过的事也被公布，但付晴还没有……”陆惜迟缓缓开口，声音越来越低。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担忧。 付晴纵然作恶多端，但也不能放任凶手继续下去…… 南周果断的掏出手机，联系组员。 叶奚则找出仲秋冬的号码，拨了过去。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语音播报是冰冷的女声。 “再打试试。”陆惜迟说。 叶奚又打两了两遍，依旧如此，便只能打给了唐玉。 “喂……”电话响了半天唐玉才接听，声音带着朦胧的睡意。 “唐玉，是我，叶奚。”叶奚着急的问，“你最近有没有联系过仲律师？” “仲律师？前天联系过，我请他吃了顿饭，感谢他帮我那么多忙。”唐玉含糊的回答着，困意未消，“怎么了？” “你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吗？”叶奚问。 “好像在海沙公寓，我听他提过一次。”唐玉道。 同时，南周那边打完电话，也报出了同样的地址，“海沙公寓，我让人先过去了，也派了人去付家，我们先去哪边？” 南惜迟，“海沙公寓。” 叶奚，“付家！” 两人同时开口，说完后又看向对方，陆惜迟露出疑惑。 叶奚清了清嗓子，“我就是想看看付晴怎么样了，没乱吃醋。” “我也没说你在吃醋。”陆惜迟无奈一笑，伸手揉了把她的头发，冲南周道，“先找仲秋冬。” …… 二十分钟后，三人驱车来到海沙公寓，分局和附近派出所的警员已经经过一番搜查，并没有获得有力线索。 公寓内十分干净，看起来已经有些日子没人住了，沙发和床都落了薄薄一层灰尘，衣柜里的衣服仅有几件。 看样子这并不是仲秋冬常住的住处。 “通知侦查组，回来加班，给我查仲秋冬名下所有房产地产，一块田园也别放过！” “另外，再调人去付家……” 南周话还没吩咐完，就有新的电话打了进来，他接起，“什么事。” “老大，付晴失踪了！”对面叫道。 “什么时候的事？”南周不太意外。 而听到电话的叶奚和陆惜迟对视一眼，摊了摊手。 叶奚凑到陆惜迟身边小声问，“你未婚妻被抓了，你担不担心？” “叶奚。”陆惜迟沉声叫她，一脸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叶奚吐吐舌头，站回原位。 “两个小时前，付晴独自出门，之后手机关机，再没有消息。”南周挂断电话后和他们解释，然后吩咐手下，“叫全组的人都起来给我加班！全城追捕仲秋冬！” …… 付家大小姐失踪，这个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知名律师仲秋冬也被全城通缉。 天亮以后，几个分局联合布控，全城封锁。 三个小时后，就有了仲秋冬的消息。 当然，不是警方发现了他，而是他自动现身。 在A市最繁华的商业街，最大的LED屏幕上面，全城直播。 付晴衣服破烂，身上全是可怖的伤痕，简直都看不出个人样。 她就那么暴露在屏幕上，旁边，仲秋冬抓着她的头发。 “大家一定很想知道，最近这些案子，是谁让那些人公布出来的。” “没错，就是我。” 仲秋冬对着镜头，笑得温柔和蔼，一点都看不出杀人狂的样子，倒像是个斯文的老师在教导着学生。 “我也是无意中查到了新婚夫妻的那个案子，然后，越来越多，原来付家这些年连同A市其他几家豪门做过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 “公布这些出来，也是想让大家看清楚他们的伪善，不再被他们所害，也算是我为那些曾经帮我说话的人给出一点警醒。” “我女儿也是被他们害死的。” 仲秋冬说到这里，温和的表情变得沉痛，但他仍旧没有歇斯底里，而只是拉起了付晴的头发，让她更近的对着屏幕。 “就因为这个女人，她嫉妒我的女儿什么都比她优秀，连他喜欢的男人也喜欢我的女儿，她就让全校同学都排挤我女儿，更让付俨那些人对我女儿施暴。” “玲玲那么明艳活泼的女孩儿，就这么被他们给毁了，我当时却不知道，直到她去世后过了很久，才查到一些东西。” 第三十五章 介绍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是我对不起她，我忍了这么多年，也终于能为她报仇了。” “而在去找玲玲之前，我想再为两位无辜的警官做一点事。” 警局中，正打算让手下强行切断直播的南周一顿，下命令的手指便迟疑了一瞬间。 而仲秋冬说了下去，“这是我无意中知道的，曾经想要伸张正义的两位警官，一位是李一志李警官，一位是陆亭书陆警官。” “他们想要对抗黑恶势力，却最终倒在付家这张庞大的关系网面前，连陆荣都有份参与，谋害亲子。” “我有一些证据，放在我名下的公寓中，在我死后，希望大家能找到它，为两位警官讨回公道，让他们不要无辜的死去。” 一片哗然。 所有用不同方式正在观看这场别样直播的人们，都被仲秋冬的曝料惊呆了。 杀人灭口已经很出乎意料，居然还有虎毒食子这种事？ 而南周却缓缓放下了手，突然犹豫起来。 他意识到这个是好机会，利用他和陆惜迟些年搜集的证据，再加上仲秋冬留下的，趁着如今满城风雨的时候，重启案情，再没有更适合的地机会。 只不过…… 他这样子，便算是承了仲秋冬的情，想到这场直播和闹剧最终的走向，南周突然有些失神。 伸张正义，原本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却因为太多潜规则阻碍，要仲秋冬走到如今的地步，才能为自己报仇。 “啊——”旁边的警员突然倒吸口气，轻声叫了起来。 南周回过神来，往屏幕上一看，顿时也是一惊，当即立断道，“叫人切电源！” “是！”技术组的人应声，动作很快，在出现更加血肉模糊的画面之前，切断了这场走向血腥的直播。 仲秋冬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前，亲手了结付晴，如果他们再切的晚一点，血液四溅的画面就会出现在大家面前。 那绝对是他们失职造成的事故。 全场的人都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地点定位到了吗？”南周敲了敲桌子，问。 “定位到了，在郊外荒村，离这里两个时的车程，我已经通知附近的派出所警员先过去。”侦查组员摘掉耳机，和南周汇报。 南周当即一抬手，招呼众人，“来一队人和我一起，其他人继续侦控部署，关注好付家其他人动向！” “是！”办公室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应声。 仲秋冬超前爆料的举动，让大家都激起干劲。 这里面有不少人曾经和陆亭书共事过，对于前队长的死耿耿于怀，如果能讨回公道，大家自然就会很兴奋。 …… 仲伙冬所在的地方，是南郊一个荒废已久的村庄，早年因为采矿挖空了村子地下，导致全村人都迁居别处，这里随时有塌方的危险，也就一直空着。 平时也不常有人来，毕竟是处危险的地方，又不产野菜，即便住在附近的村人也都不会过来。 南周他们驱车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一下车，就有两个警员过来汇报情况，“南队，人已经死了，法医正在堪查现场。” “……”南周表情一顿。 跟在他身后的陆惜迟和叶奚也停住了脚步，下意识互相看了一眼。 “带我过去看看。”南周沉声说。 警员应了一声，便带着他们过去。 仲秋冬所在的房间是被强行破门而入，警方进来时，仲秋冬和付晴都已经双双身亡，经过法医初步鉴定，仲秋冬是在杀了付晴后自杀。 当然，哪怕不用鉴定，只看现场的一切，也能猜到结果。 仲秋冬杀害付晴的方式十分血腥残忍，与其说是杀人，倒不如说是泄愤更加贴切，现场的血液几乎喷洒整个墙面，地面也流得到处都是。 能看出仲秋冬这仇报的非常痛快。 在场众人的心情都有些沉痛。 叶奚和陆惜迟默默退了出去，坐在院子外面的草垛上，看着初初升起的朝阳，一时无言。 沉默半晌，叶奚突然伸手握住了陆惜迟的手，转头看着他，“别甩开我。” 陆惜迟并没有甩开她的意思，或许是仲秋冬的死让他更加深刻的感觉到了一些事，他回握住叶奚的手，紧紧抓着没放。 …… 仲秋冬一案的余波持续了一段时间。 在这期间，A市权贵圈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陆荣潜逃国外，其他两家暂时因为权色交易被抓，而付成华则牵扯到另一桩高官的案子里，秘密被带到S市接受调查。 调查组的人根握南周提供的诸多证据，一举将四豪门一网打尽，成为一段时间内网民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而陆惜迟和叶奚也搬出了主宅，住到陆惜迟名下的公寓中。 三百平的越层公寓，采光很好，每天晨起拉开窗帘，感觉整个房间都盈满了阳光。 叶奚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突然有些意动。 “明天是周末，你不用配合那些人做公司审查了吧？”她转身问在客厅里看财务报表的陆惜迟。 “他们明天不来。”陆惜迟头也不抬的回答，“而且也查的差不多了。” 鉴于陆荣潜逃国外，陆家名下这些产业就需要陆惜迟这个接手人来配合审查，陆惜迟这一周时间都在忙这个，早出晚归，也就今天有点时间在家多待一会儿。 “那明天我们出去玩玩吧，也不走远，找个庄子近游一下，放松放松。”叶奚伸了个懒腰，朝他走过去，“我都好久没出去玩了。” 陆惜迟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点点头，“行，你定地方。” “那我就定了！”叶奚拿出手机，“住一晚没问题吧？周末再往回赶，也不耽误你周一上班。” “恩。”陆惜迟应了一声。 叶奚便上网查了查，搜索附近环境好一些的庄园，最好是有山有水有野味，还有相对安静独立的空间。 别说，还真就给她找到了一个，碧雨庄园，离A市不远，四个小时车程。 庄园是刚修建不久的，依山傍水，内里能游泳垂钓等等各种娱乐，堪比五星级酒店的房间住宿也是一大卖点。 叶奚瞄了陆惜迟一眼，见男人正在认真工作，抿了抿唇，怀着小心思订了间大床房。 订完后，她深吸口气，不由又偷瞄了陆惜迟一眼，做贼心虚总觉得好像有人偷看。 但陆惜迟专注在工作上，并没有分神看她。 叶奚靠回沙发里，偷偷勾了下唇角。 …… 周末庄园人比较多，叶奚虽然起了个大早，可等开车赶到庄园的时候，外面的停车场已经被占了一半。 “这些人都不睡觉的嘛，居然起这么早，这个时间就到了的话，他们岂不是凌晨就要起床？” 叶奚一边找位停车，一边忍不住和陆惜迟吐槽。 陆惜迟帮她关注着后视镜，道，“附近玩的地方不多，能当天来回的就这几个园子，客流量自然不少。” “你怎么说的和要公司选址似的。”叶奚无奈。 把车停好，两人一前一后下车，陆惜迟因为中午有个简短的视频会议，所以把平板电脑也带上了。 两人先在后面的花园转了一圈，然后叶奚便租了两根鱼杆到湖里面钓鱼，可惜她和陆惜迟都不太会，一上午就只钓了两条小鱼。 甚至不够庄园里免费做食物的标准重量，叶奚只能大发善心，把鱼给放了。 看着两条小鱼欢快的游走，身后陆惜迟一脸严肃的开视频会议，叶奚颇有种今天白来一趟的感觉。 好在，视频会议只用了半小时就开完了，正好到午饭时间，叶奚拉着陆惜迟去了多人餐厅。 其实她本来想要个包间，可因为生意火爆，包厢又少，早在三天前就被订光了，她就只能和大家一起凑个热闹。 “叶奚！”正拉着陆惜迟在餐厅选餐，后面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叶奚的名字。 叶奚转过头，就看到电台的两个同事端着餐盘，朝她笑着。 “真的是你啊叶奚，你也来这边玩吗？”女同事很惊喜。 另一个男同事则朝不远处招了招手，喊了声，“杨副总，叶奚在这呢！” “哪呢？”杨晨一听到声音，就找了过来，看到叶奚后高兴的上前拍了拍她的背，“真巧啊，居然能在这儿遇到你，周末来休闲了？” “这位是……”女同事目光移到陆惜迟身上，见他英俊的模样便有些脸红，道，“是帅哥呢，通常只在娱乐圈能看到这么帅的大帅哥。” “这是我小叔，陆惜迟，周末没事，我们出来玩一玩。”叶奚拉着陆惜迟介绍道。 按照以前她的性格，她不会这么介绍，因为不想被人视做和陆惜迟有什么亲缘上的关系。 但在发生了那么多事后，又知道了一些从前不曾知道的真相，叶奚变得没那么在意这个。 反而，她把这层快要消失的关系，视为另一种她和陆惜迟之间的联系。 所以，在和众人介绍时，她用了从前不曾用的称呼，惹得陆惜迟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不过陆惜迟并没有多说，朝杨晨他们微微点头，“大家好。” “好帅啊！”女同事挽住杨晨，调侃道，“叶奚你小叔真帅，有女朋友了吗？” “还没有。”叶奚笑笑。 她知道这位姐姐是在开玩笑，其实已经是结婚两年多的人了，就算欣赏也不可能对陆惜迟有什么想法。 “那以后有合适的，我可要给我的小姐妹们介绍。”女同事呵呵笑道。 几句寒暄过后，叶奚他们便被盛情难却的众人拉到了一张桌坐下，同桌的还有一位和叶奚年纪差不多的青年，穿着条纹运动服，个子很高，很有朝气。 “这是我侄子，杨然。”杨晨给叶奚介绍。 叶奚点头打招呼，“初次见面，我叫叶奚，这位是我小叔陆惜迟。” “叫叶小姐太见外了，我就叫你阿奚吧，行吗？”杨然上前和叶奚握了下手，微笑着征求她的意见。 “当然可以，随便叫什么都行。”叶奚不在意这些。 陆惜迟浅浅打量了杨然一眼，薄唇微抿。 “餐拿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坐吧，吃完了再取，别浪费了。”杨晨招呼众人。 他在电台的职位仅次于王姐之下，平时便习惯了组织安排，其人性格很好，一直很照顾晚辈。 叶奚刚入电台时，就得到过杨晨不少照顾，将他视为叔伯一般，比较尊重，也偶尔会聊聊闲事。 像是叶奚一直没有男朋友，且有一个暗恋却求而不得的人，这些事杨晨也是知道一点的，只不过不知道那人是陆惜迟。 “我去吧台取点喝的，小奚，你和我一起吧。”杨晨安顿好众人后，叫了声叶奚。 叶奚当即响应，“好。” 起身时凑到陆惜迟耳边小声叮嘱了几句，“这几个人都是我们电台同事，人都不错，你喜欢就聊两句，不喜欢也不用应付，他们不是爱挑事的人。” “恩。”陆惜迟应了一声。 叶奚快步追上杨晨。 “小奚啊，你觉得然然怎么样？”离开桌子有一段距离后，杨晨突然放慢脚步，问叶奚。 叶奚怔了怔，只以为他可能要把侄子安排进电台，便道，“挺好的啊，高大帅气，一说一笑的，性格挺好。” “那你觉得你们两个人合适不？”杨晨见她没理解，索性更直白了一些。 “……”叶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们……吗？” “怎么这种表情。”杨晨笑了，“你们年纪相当，男才女貌，连专业都是差不多，不是很般配？” “杨哥！”叶奚抱拳，“你不会是想给我介绍对象吧？” “是啊。”杨晨坦然承认，“我这侄子老实本份，从前光顾着学习了，都二十五了居然一直没谈过女朋友，我觉得他和你挺合适，正想找时间给你介绍一下，没想到先在这碰上了，可不就是缘份？” “……”叶奚。 “你总坚持个没个结果的暗恋也没意思，不如找个实实在在的男朋友，好好谈场恋爱。”杨晨语重心长。 说话间，来到吧台，杨晨便找服务员挑酒水和饮料。 叶奚本来想解释一下，也不得不作罢，且她和陆惜迟这关系说来还挺复杂，几句话说不清楚，怕杨晨误会，她也就没有追着说。 等晚些时间两人独处，再仔细解释一下比较好。 叶奚怀着这般心思，提着挑好的饮料，和杨晨一起回到了桌上。 第三十六章 了结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然然，你坐这吧，我挨着小夏。”杨晨叫杨然起来，和他换了个位子，让杨然坐在叶奚旁边。 “……”叶奚。 “对了，你们年纪差不多，又都是新闻系的，以后有什么工作上的事也能相互学习，加个联系方式吧。”杨晨坐下后又道。 叶奚刚喝进去的一口饮料差点喷出去，惊悚的看向杨晨。 说真的，如果没有杨晨想拉郎配的这个想法，她加了也就加了，毕竟她微信里面一堆工作上的朋友。 但杨晨既然有这个意思，这个联系方式就没那么简单，看杨然略有些羞涩的表情，他显然也是默认的。 叶奚没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解释，也不好拂了杨晨面子，只能硬着头皮去掏手机。 结果打开包翻了半天没找到，叶奚一怔，随即想到刚刚陆惜迟开会时用过她手机，应该在陆惜迟那里。 “手机……”叶奚伸出手。 陆惜迟递上来，两个手机都被他攥在手里，叶奚就默认拿了上面的那个。 解锁之后，才发现不是自己的，她疑惑的看向陆惜迟。 陆惜迟平静的回视她，已经把另一个手机收了起来，并没有换回的意思。 “……”叶奚。 怎么个意思？ 她眨眨眼示意。 陆惜迟却似乎没有看懂一样，倒了杯牛奶给端给她，“喝吗？” “……”叶奚。 “不喝谢谢。”她无奈，只能用陆惜迟的手机加了杨然微信。 “常联系。”杨然不好意思朝她一笑。 少年！我真的没有相亲的意思啊！叶奚只觉得欲哭无泪。 之后的席间，杨晨侃侃而谈，又对杨然进了诸多夸奖，听到后面，哪怕是其他两位同事也看出来杨晨的意思，都偷笑不止。 叶奚则觉得有些招架不住，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解释，只能尴尬陪笑，各种转移话题。 同时，还有些不敢去看陆惜迟的脸色。 那人非给他自己的手机，估计早就看出来了吧？ 吃过午饭，杨晨提议到处转转，既然来了庄园一趟，总要哪里都去一去，才不算白来。 叶奚也不好撇开众人，便打算先跟着溜达一会儿，然后再找借口离开。 不过，陆惜迟和他们不熟，倒是不用，她小声告诉陆惜迟，“你先回去休息吧，睡个午觉，我陪他们一会儿，晚些时候去找你。” “我不困。”陆惜迟道。 “……”叶奚。 “也不是非让你睡，就是让你休息一下，和这么群人一起走，你又都不熟，多无聊啊。”叶奚觉得自己是很能理解的，要是遇到一堆陆惜迟的同事，一群人毫无目的闲逛，她肯定也不愿意跟着。 可不知怎么，陆惜迟此番却是异常坚持，“没事，我正好也想散散步，当消食了。” “……”叶奚。 这人怎么回事，不是一向不怎么和群的吗？怎么今天…… 她忽然灵机一动，也是福如心至了那么一回，眯起眼睛看着男人，“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不放心我和那个杨然一起？” 陆惜迟目视前方，一副超脱物外的冷漠表情，说，“没有。” “没有你为什么不回去，刚刚还用你的手机加那个杨然，难不成……”叶奚故作惊讶，“你看上杨然了？” “……”陆惜迟。 “那可怎么好，杨副总要给我介绍的……” 叶奚话没说完，就被陆惜迟一把揽住了腰，强制贴近。 男人薄唇紧抿，冷冷说，“离那个杨然远点。” 他们两人坠在人群后面，并不多么惹眼，因此有什么小动作，也就没人会及时关注。 叶奚余光扫了眼，见杨晨他们正在对着颗果树研究，往前凑近陆惜迟耳边，“若是我说，我不愿意呢？” “当初我让你不要和付晴联姻，你可都没听我的，新郎官。”她指尖轻轻点着陆惜迟的胸膛。 陆惜迟侧了侧头，躲开她仿佛挑逗的灼热呼吸，“你知道我当时有立场。” “有什么也不耽误我吃醋生气难过，我这个人很记仇的。”叶奚勾起唇角，“怎么也要订婚一次，找个平衡吧？” “小奚呢？”不远处突然传来杨晨的声音。 叶奚一把推开陆惜迟，装作若无其事走过去，“我在这里，杨副。” “怎么又落后头去了，你过来和我们大家一起拍张照。”杨晨招呼道。 “好的杨副。”叶奚笑着上前。 和大部队一起转悠了一下午，晚饭又一起吃了顿热闹的自助，原本预计的二人世界，便就这么过去了。 杨晨大概是因为心情不错，还有些喝醉了，被同事送回房间时还在拉着叶奚的手说个不停。 等人都离开后，叶奚才总算觉得耳根子清净，拿出房卡，拉着陆惜迟乘电梯到顶层。 “我订了一间房，是个挺贵的豪华房。”叶奚边说边刷卡进入房间。 这间房和图片上几乎没什么差别，豪华且宽敞，装修也并不是那种暴发户土豪风，简单的北欧风格。 叶奚脱掉外套，从包里找出换洗的衣服，“我先洗澡，你排后面。” 说完就径自进了浴室。 等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听到手机响了一声，还以为是自己的，便从沙发上拿起了手机看。 但是没有消息。 叶奚想到什么，走到床边拿起陆惜迟的手机，果然收到一条消息。 杨然：回房了吗？我刚送我叔叔回房间，他喝的有些醉，可能太高兴了，平时他都不喝这么多。 陆惜迟微信没有用自己的头像，是叶奚很早以前送他的一个玩偶，玩偶是个漂亮的小鸡，加上名字又是英文，所以杨然并没有怀疑这个微信不是叶奚的。 叶奚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正要解释，对方又发来两条消息。 杨然：我挺喜欢你的……喜欢你这种类型，如果你也觉得我还行的话，我们可以从做朋友开始。 “怎么不回复？”正在叶奚纠结着要怎么回复的时候，陆惜迟无声无息从后面靠近，高大结实的身躯贴到她身后。 叶奚并不躲，转过头，“怎么？回复你也想代劳？” “你今天是故意的？”陆惜迟一手掐住她的腰，将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 “什……”叶奚一怔，随后了然，失笑道，“我虽然是很喜欢耍手段，可现在情敌都没了，还耍这种手段干什么？你觉得有必要吗？” “那就拒绝他。”陆惜迟不由分手，拉着她没握手机的那只手，按在屏幕上。 “好啊，我本来也不是喜欢钓着人的人。”叶奚欣然点头，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嘛，我觉得我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应该谈个恋爱，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合适的恋爱对象，若是拒绝了，我怕就没有了……” “除非……”她拉长声音，狡黠一笑，伸手勾住了陆惜迟的脖子，呵气成声，“除非有人愿意当我男朋友，不然……” 她话没说完，就被陆惜迟低头吻住。 “……”叶奚一瞬间，仿佛陷入了空白，连思想都断了片，木偶一般。 但很快，辗转唇上的微凉变得温热，呼吸吞吐唤回了她的神智，叶奚缓缓闭上眼睛，更紧的抱住了陆惜迟。 吻越来越深入，气温火热，叶奚有些透不过气，紧紧抓住了男人的衣襟，想要推搡，却推不开搡不掉，直至沉入男人带给她更深的迷幻中…… 窗外，月色明亮，映着窗前两道交织的身影。 …… 楼下客房，杨然躺在床上心不在焉的刷着手机，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到回复。 叶奚：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 隔天，叶奚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昨晚闹的有些晚，因此也就有些累，她睡的很熟，迷迷糊糊手机响了很久才伸手去拿。 而陆惜迟已经先一步拿起来，接了电话，“哪位？” 他声音带着点晨起特有的低哑，听起来就有些困意未消的朦胧睡意，搞得对面打电话的南周也是一怔。 “你这是才起来？” 而很快，南周就反应过来，“等等！这不是叶奚的电话？” “……”陆惜迟。 叶奚睡意朦胧的坐起身，直接靠进他怀里，一手搭在他身上，问，“谁的电话？” “叶奚在你旁边？”南周更迷惑了，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啊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惜迟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把手机还给叶奚，“睡过头了，有点糊涂。” “你还有糊涂的时候呢？”叶奚已经听到最后一声是南周的声音了，倒也不怎么有被捉奸在床的心虚。 毕竟她喜欢陆惜迟，两人在一起，就迟早会被这些朋友知道。 “你先去洗漱吧，我给南警官回。”叶奚坐起身。 被子从她身上滑落，露出身上的一些痕迹，陆惜迟看了眼，便移开视线，转身下床。 叶奚看着他男人早晨特别精神的某个地方，失笑不已。 等人进了浴室，叶奚才回拨电话。 “南警官，有事找我？”好在，南周的接受能力看来比较强，倒是没有不接她的电话。 “呃……恩……”南周应着，语气颇有些微妙，“是关于仲秋冬案子的一些事，我们找到付俨剩下的尸体了。” “什么时候的事？”叶奚问。 “就在昨晚，一条湖里面捕鱼的鱼船不小心捞到，我们派出警员全湖搜寻，差不多找齐了剩下的尸体。”南周解释道，“已经让法医鉴定过，就是付俨的躯体。” “倒是可以告诉付成华一声，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感觉欣慰。”叶奚颇为讽刺道。 “这个案子也快结了。”南周叹了口气，颇有些感慨，“亭书的案子也重启了，目前的进展很快，事情闹大后，也没了当年那些阻力，我也算是安心了。” 第三十七章 大结局 - 轮到陆先生心动了 - 颜若霜 “这个案子也快结了。”南周叹了口气，颇有些感慨，“亭书的案子也重启了，目前的进展很快，事情闹大后，也没了当年那些阻力，我也算是安心了。” “惜迟知道这些，也会很高兴的。”叶奚说。 “是啊……”南周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你和惜迟……” “我们在一起了。”叶奚毫不犹豫的坦白道。 “……”南周。 “我喜欢他很久了，之前因为我妈造成的误会，他一直没有答应，现在少了那些顾虎，你知道的……”叶奚清了清嗓子，难得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不好意思倒不是因为她和陆惜迟在一起的事，而且要和南周这么熟悉又关系微妙的朋友解释。 “祝你们幸福。”南周半晌后，憋出了这么一句。 “谢谢。”叶奚忍着笑。 “什么时候有时间出来，我请你们吃顿饭。”南周又道。 “好，我们现在在庄园，等回去的。”叶奚道。 聊完了电话，正好陆惜迟从浴室中出来，叶奚跑过去抱住他，“我已经和南警官解释过了，他说祝我们幸福。” “他大概也想不出什么，才憋出这一句。”陆惜迟了解南周的性子，觉得有些好笑。 “那也是他真心的祝福啊，我们不能让他失望，一定要按他说的一直在一起，一直幸福。” 叶奚搂着陆惜迟的腰，踮起脚，用鼻尖撞了下他的鼻尖，“你做了我的人，以后就只能喜欢我一个人了，什么付晴刘晴王晴的，会所头牌或者哪个面具舞娘，哪怕是逢场作戏，也不可以！” 她一脸郑重朝陆惜迟道，“都不行了，知道吗？” “知道。”陆惜迟失笑，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尖。 “以后有应酬要和我报备的，知道吗？”叶奚抓着他的手，不让她捣乱。 “是。”陆惜迟故作正经。 “在外面介绍，要介绍我是你女朋友，知道吗？”叶奚道。 “是。”陆惜迟说，“女朋友。” “这还差不多。”叶奚开心一笑，在他唇上吻了下，“男朋友。” 因为头天晚上的宿醉，第二天大家都起的晚了一些。 杨晨他们快到十点的时候，才来找叶奚告别。 叶奚正好也是才收拾好背包，出去送杨晨的时候说了会话，无意中扫了眼杨然。 杨然正好也在看她，对上她的目光后，朝她微笑了一下，然后便转开了目光，有些怅然的对着墙角叹了口气。 “一路顺风。”叶奚目送杨晨上了车，又朝杨然挥了挥手。 杨然便也挥了挥手，说，“你们也是，一路顺风。” …… 回到A市后的第二天，叶奚就约了南周出来，三人选了一家环境清幽的咖啡厅，在二楼靠窗的一间包厢。 叶奚最近感情顺遂，睡眠很好，倒也不怕喝了咖啡睡不着，就点了杯卡布奇诺。 南周一如既往的苦咖啡不加糖，身上那股老干部气息更浓了。 “这些你们看看。”他把一沓文件推过去给叶奚和陆惜迟。 叶奚拿起来一看，表情微妙的变化了一下，这居然是仲秋冬收集的一份资料。 里面详细写了些他这些年查到的，付家做的恶事，后面便开始一系列计划，包括如何对付付俨，怎么把事情闹大…… 这份勉强算是犯罪计划的文件，详细刨析了付家每个人的性格弱点，简直像是一份心理学报告。 付俨的好色…… 付晴爱面子又嫉妒心强，看不得别人比她优秀，为了维持繁华的表面，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 就好比被用激情视频威胁时，在房间歇斯底里的模样。 叶奚突然想到那一幕，不得不承认仲秋冬分析的非常透彻。 而针对付家开始的一系列计划，仲秋冬居然早在两年前就开始准备，不得不说也非常沉得住气。 “他计划了很久，小到每一点细节，包括付家应对的各种手段……”南周叹了口气，有些为仲秋冬这个人感到惋惜，“他实在很聪明，也做到了计划的每一步，包括怎么把事情闹大，引起轰动。如果他没有把这份聪明用到这一处……” “子非鱼，我们没法理解他背负仇恨的心情。”叶奚放下文件，道，“他也算得偿所愿，至少想做的都做到了。” “是啊。”南周颇为自嘲的一笑。 叶奚知道，他并不是在笑仲秋冬，而是笑这个要走极端才能讨回公道的社会。 “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南周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难得也调侃了一句，“你们两个现在算是同居了吗？” 叶奚下意识去看陆惜迟。 男人清了清嗓子，轻轻恩了一声。 叶奚勾起唇角，朝南周举了举咖啡杯，“是啊，正是如胶似漆的阶段，未免被我们天天秀恩爱，南警官也该快点找个合适的才行。” “我就算了，孤家寡人挺好。”南周笑了笑，目光忽然柔和起来，“不过看到你们，就想到当初和亭书在警校的时候，那真是我们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间。” 说起这个，叶奚一直有一个疑惑没有解开，她忍不住问，“陆警官当年的死……真的有陆荣参与其中吗？” 她话音未落，就见旁边陆惜迟抓紧了杯子，手背都泛起青筋。 “是。”南周肯定的点点头，深深吸了口气，“根据调查组最新查到的证据，和付成华的口供，当年亭书因为付楼的案子，不小心查到了付家名下的一间会所。” “那间会所其实是陆家和付家联合开的，里面涉及许多钱权交易和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亭书意外救下了那间会所里面差点被暗杀的头牌，知道了很多内幕消息。” “陆荣和付成华已经暗中合作了很久，像是强奸杀人这种事，付楼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只不过以往他都做的很干净，没出纰漏，这次却意外被亭书发现，并且追着不放。” “付家在亭书查到会所时，也曾找过他商量，想用钱买通他，但亭书没答应，反而继续追查下去，越查越深……” 南周说到这里，面露痛苦，咬牙切齿，“再查下去，陆家那些见不得人的脏事就都要兜不住了，陆荣见说不通亭书，才提出灭口的计划……” “是陆荣提出的？”叶奚诧异，同时看到了陆惜迟手上越来越用力，简直是要把杯子捏碎的力度。 “是。”南周闭了闭眼，“付成华就算再怎么丧心病狂，也明白亭书不是他的儿子，他不敢贸然提出这种计划，万一陆荣舍不得，到时候即会打草惊蛇，也会让两家隔心。” 叶奚沉默了。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陆荣却能为了利益，连儿子的性命都可以不顾。 他能这样能对陆亭书，便也能这样对陆惜迟，想到当时陆惜迟为了搜集证据答应联姻的事，叶奚一阵后怕。 “目前已经有陆荣在国外藏身的消息，相信用了不多久他就会落网。”南周极是痛快的道，“亭书泉下有知，相信也会欣慰的。” “恩。”叶奚应声，和陆惜迟一起看向窗外明艳的阳光。 陆警官就如同这阳光，或许会被乌云暂时遮盖，却终有一天会驱散阴暗。 从咖啡厅出来，叶奚不可避免的心情沉重起来。 她知道陆惜迟一定也和她一样，便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挽着男人手臂撒娇，“我突然有点想吃火锅了，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晚上就吃火锅怎么样？” “怎么不去店里？”陆惜迟问。 “店里没家里温馨啊。”叶奚说，“在店里吃的是浪漫，在家里吃的是温馨。” 陆惜迟淡淡一笑，道，“听你的。” 两人最后买了很多菜，将陆惜迟新车的后备箱都装满了，回家后更是连冰箱都差点放不下。 “不是说买点火锅食材就好，怎么最后买了这么多？”陆惜迟一边帮着叶奚往冰箱里面收纳，一边有些啼笑皆非，拿起一盒螃蟹问她，“这个也要吃火锅。” “这个放起来，有时间我做蟹黄包给你吃。”叶奚递了一把大葱给他，说，“这个放上面。” 陆惜迟想了想，突然开口，“这么多天，你好像都没做过面条以外的饭菜。” 言外之意明显，蟹黄包这么复杂的东西，你确定？ “……”叶奚一瞬间哑口无言。 她确实很不会做吃的，之前送陆惜迟爱心早餐，还是张姨主做，她打下手得来的。 叶奚摸摸鼻子，“我有在学啊，很快就能大显身手了。” “有多快？”陆惜迟追问。 “就很快！”叶奚嘟起嘴，气这个男人的不解风情，“怎么你很急吗？” “那倒也不是。”陆惜迟失笑，缓缓把葱放进保鲜层，道，“毕竟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一辈子。 这句像情话又不像情话的话，让叶奚猝不及防的定住了，心脏狂跳，一时间傻呆呆的怔在那儿。 直到陆惜迟用手碰了碰她，问，“下一个放什么？” 叶奚回过神，抿了抿唇，随手递了个东西过去，“放这个吧。” 陆惜迟没有动，也没有伸手来接。 “你……”叶奚抬起头，想问他怎么也怔了，就看见自己手里拿着的四方小盒，并不是蔬菜区该有的东西。 叶奚脸刷一下就红了，匆匆抽回手，“拿错了。” “你什么时候拿的……”陆惜迟声音很轻，细听还带一点暗哑。 叶奚深吸口气，感觉皮肤表层的热度能摊煎饼了，偏还得故作顽强，“什么什么时候……没什么时候……我随手拿着凑单的。” “哦……”陆惜迟发出意味深长的一声。 叶奚脸红的要爆炸，推前推他，“算了你去弄锅底，这里不用你……” 话没有说完，就被男人一把揽过去。 陆惜迟结实的手臂紧紧圈住她纤细的腰肢，薄唇贴近她耳边小声道，“买的挺好，晚上一起用。” 叶奚的脸更红了，故作若无其事的应声，“用……用就用！” 谁怕谁？ …… 隔天早上起来，两人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叶奚手机上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南周：陆荣抓到了。 叶奚感觉心口一颗大石落下，又有些感慨，正准备告诉陆惜迟，却见他也在盯着手机。 叶奚走过去，站到陆惜迟身后，看到他屏幕上的聊天对话。 南周：陆荣抓到了，他想要见你，你要来见一见吗？ 陆惜迟只回复了两个字：不见。 不用过多言语，陆惜迟对有多陆亭书的敬爱，对陆荣就有多愤恨。 “不见也好，免得他说些让你难过的话。”叶奚从后面抱住陆惜迟。 陆惜迟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两人静默的拥抱维持了一会儿，直到叶奚手都酸了，才拉着陆惜迟起来。 一起洗碗，收拾厨房，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然后来到落地窗前，陆惜迟从后面抱住叶奚。 “答应联姻时我想过，等到为亭书报仇之后，陆家那些人该落网的落网，该分散的分散，会不会只剩我一个人。” “那时候我没想过，能像这样，和你一起在窗前拥抱，沐浴阳光。” 陆惜迟轻轻吻着叶奚的耳尖，“我觉得很幸福。” 叶奚转过身，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口，说，“我也是。” 希望能一直幸福，一辈子。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