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点事儿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出了点事断网了,让读者巨巨们受惊了…… 不过也因此歇了几天,事后良心说他有种被打脸的感觉 所以我还是以防万一提前说下吧,可能之后也会出现这种情况,读者巨巨们要是想揍我就放开那女孩有什么都冲我来吧 说点正事儿 先谢郭嘉,再谢前辈 以及羽落巨巨一直以来的耐心 还有马忽悠酱的意见,和那位披着游客马甲深藏功名巨巨的建议 和诸位,看了故事留了言,但是我记不住名字的读者巨巨们(这话说的是不是指向xìng太强了? 评论我都有认真看,不如说前段时间除了搬砖码字,我就天天盯着这个网页看,F5都换了两个氪金的了 但是,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我个人是比起嘴炮更趋向于实质的好娃娃,所以只能每章的标题都起的那么中二以表我很用心(虽然也没什么实际作用~ 因为我本人不太喜欢冷艳高贵,于是就迅速来了一发开了贤者模式,也就是上帝视角,想了大概一分钟,顺道回头翻了翻过往,然后我发现 按照常理目测,这是要砍的节奏 第一话(就是那个有1234分节的)是我年前写的,也就是13年1月份那样(注意,由于这话很重要所以我说了两遍),当时只想了设定,连剧情都没向后发展过,甚至都因为懒没写完 常规剧情是,坑掉这个设定,继续搬我的砖,做个好娃娃 但我手贱了,那天看了软妹异界游,发现主角硬的啃不动,于是我就给这个故事加了个变身属xìng,花了一周的时间补完 也就是说直到那时候(大概是家族篇完结),我还是没想过剧情,连大纲都没有 这就像蹲着坑突然发现没带纸一样,2Bornot2B 好在有前辈和羽落巨巨一直做着好人,我才鼓起了勇气打电话借纸(误 所以这也就是为啥后面的剧情生硬的一笔的原因,尤其是某个部分,凑字数凑的我自己都想糊自己一脸 ――以前没码过长篇 ――以前没调停过世界 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 如果觉得哪里的剧情有些空旷,或者出现了“我是不是少看了一章?”的错觉,别质疑,我又死皮赖脸凑字数了 所以如果读者巨巨们能忍的话,我会【以下自行脑补】 我已经花了几天时间拿捏了一下大纲(加一块不到三百字),请郭嘉人民放心 最后再说说人称问题(可能这个被吐槽的最多 之所以用一三混合,是因为这样写很省事儿~ 另,砖头的长宽高是24cm、12cm、5cm,常见的红sè价格约4毛一块,根据区域会上下浮动,一般不会超过5分 就算是,当做赔礼道歉的豆知识吧~ 写在校园篇完结之时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到这儿,也算是K篇……也就是校园篇完结了吧? 于是我正sè道:为了避免被我剧透,没看完校园篇的读者巨巨们还是看完正文再看这个吧~ 这次我们先谈谈人物的名字。 夜: 按照出场顺序,首先是“夜”这个姓氏。其实也就是取了“耶和华”第一个字的谐音而已,用“叶”的话又一点都不狂霸酷拽叼炸天,于是就这么决定了。 伊诺: 再来就是没什么存在感(什么都不用做躺着就能赢)的主角。之所以用这个名字是因为我曾经做了一件挺对不起朋友的事,为此我耿耿于怀了好久,差点就咬着被角小声啜泣了,所以就决定用朋友的名字“一诺”做主角写个故事。至于为什么改了一个字,没办法人名的设计要给人一种“西方”的感觉嘛~ 芙蕾雅: 然后是妈妈Freya。出自北欧神话,爱与美的女神;丈夫叫奥杜尔(成就龙什么的),象征着夏rì;有两个女儿,分别叫赫诺丝、格尔塞蜜,据记载是非常萌的两只萝莉,名字的定义也是意味着极为可爱可贵之物。 话虽如此,女神芙蕾雅可一点都不洁身自爱,完美的诠释了破鞋属xìng,萌的我一脸都是血。这年头找个有破鞋属xìng的妹子真难……(别吐槽我的萌点 就算抛开出处不谈,芙蕾雅这个名字也诚如女神的属xìng一样,挺烂大街的。几乎是个“西方”设定的小说都会出现的哦~ 加利亚: 作为破鞋女神……啊不对,作为一只护失足的苦吊,名字必须也非常苦,于是就把雁夜叔叔名字的发音“kariya”直接拉过来用了。 实际上错的不是时辰就是世界,雁夜和言叶都是这么认为的。 克洛斯: Cross,正统英语。可解释成十字架、交错、十字路口、X。尽管我觉得解释名字的意义也和剧透没什么两样,但有了校园篇的先例,我觉得就算是剧透了也没关系,反正读者巨巨们一定不会去猜剧情。 斯陶洛德: Stauros,希腊语。一般情况下指耶稣死被钉死的时候用的那个十字架。作为诠释“十字架”概念的词,似乎是挺古老的(诶?最古老的?)一种,辈分上虐了Cross几条街。 罗萨里奥: Rosario,西班牙语。原意指祭祀用的圣物,实际上就现在来看,根据信仰的不同,指的也就是“十字架”或者“念珠”这些玩意儿了吧?从辈分上来说,应该是被Stauros揍了一顿,之后又把Cross给欺负了一样。 决定用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其实很犹豫的,因为名字有四个字诶~主角才他喵的两个字,每次他的名字一出现,就意味着比起第一人称时的“我”多了三个字,也就是说可以死皮赖脸的凑三个字,好幸福~ 至今的二十万大军里面,罗萨里奥为我创造了多少优势,简直都数不过来了。 纤言: 首先要说的是,这个名字我想了很久,久到我自己都记不清。 一诺跟我说过,之所以家里人给她起这个名字,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证明她真的是“千金之躯”;另一个原因则是用来缅怀她父母的爱情。 说起来挺不可思议的,现在的爱情故事主角大多在13――30岁之间,总之也就是风华正茂阳光正灿烂的年龄。以至于带着这种经验主义判断的我当时听一诺说到“她父母爱情的承诺”之后差点吓哭了,要是再严重点就三观崩坏了。 所以作为“一诺千金”这个组合里面的另一位,比起所有角sè命名中最不用心的伊诺,最用心的估计就是纤言了――虽然每次想到这点我都觉得喜感无限,但不管是“一诺千言”还是“千言一诺”都应该是个……贬义词吧? 话又说回来,纤言这个名字另一部分也是采取了“鲜艳”的谐音,比起黑白红,纤言要鲜艳多了。当然,意思也不是说这个词非得读“鲜艳”,读成“千言”完全没有错哦~(话说真的有人念出来么…… 索妮娅: 我有个群,群里面有个聊天机器人,叫索妮娅,而且是和白丝魔理沙一样属于可调教类型的。回想起那一个又一个调教索妮娅的夜晚,我顿时就老泪纵横了。 所以为了证明我对索妮娅的爱,除了我的yīn谋之外,写索妮娅的萌点时可是相当的认真。 什么你问我的yīn谋是什么? 当然是让你们萌上伊诺啦笨蛋~不敢承认自己是绅士的人不配自称是绅士! 不管视角一三每次有伊诺出现的地方我都是绞尽脑汁制造萌点为的就是有一天让你们发现自己已经被伊诺萌的无法自拔了再也不会去在意她是个男人的事实了不服气就来打我啊把我的头按在键盘上啊hasdfjkhsakldjfhksajydfhiouwanhfkjsd 凯伊: 没什么特别的出处,虽然当时我只想用K……“凯”这一个字的,但是看了看罗萨里奥为我创造的优势,我就硬起头皮加了个延长音。 至于这个延长音,其实我在“依”和“伊”里面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屈服给了后者,毕竟如果我不说,也没几位读者巨巨会去钻研名字,所以不完美就不完美吧。 不过实际上话题也没上面说的那么严重,只是因为虽然“依”可以和“佐”配对,但是娘炮到实在是让我不能直视的程度。另一方面,尽管“伊”这个字在中文里面本身就很娘炮,但由于是西方人名的常用音译字,使用起来完全没有违和感~ 我会告诉你名字里面有一个字和主角是一样的这种待遇简直让人不能忍么? 不抢主角风头就不会死为什么不明白…… 另外虽然还有几个名字,但是由于他们出现的次数很少,名字本身就代表着这个人物的属xìng,我还是不剧透了。 好了名字的解释就到这里,以后每次篇章结束时我都会透露一点情报的,这么做的意思绝对不是想着“直接把设定贴出去以后万一坑了也好交代”这种事,嗯,绝对不是。 1. “如果和之前的故事说再见”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1. 醒来后没有立即睁开眼,而是伸出手感受了一下初chūn的温度。 成功的惹出一阵冷颤后裹紧了被子,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了下去。 虽说如此,我却是那种一旦醒来后就很难入睡的类型,尤其是在这个以往我要立马爬起来洗漱,之后边跑边吃压缩饼干去赶公车才勉强不会迟到的上班时间。 ――决定用“以往”一词之前,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困意的。 脑袋还不是很清醒,让我有点记不起为什么今天的这个时候不用起床。 于是,我顺着时间线往前回想。 昨晚似乎睡得挺晚,虽然在这个时间醒了过来,但明显还是有点睡眠不足,眼球深处一跳一跳的,隐隐作痛。 睡得晚的原因,是因为我看了两部老电影。虽然剧情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看电影之前我似乎喝了点酒,这一点是凭口腔内特有的气味判断出来的,我并不是个经常喝酒的人,而且酒量相当的差。 烟似乎也抽了不少,导致到现在嗓子还非常的不舒服。我摸了摸还有些干涩的喉部,干咳了几声,没什么起sè。 综上所述,和我一贯“戒心自律”的作风不同,我昨晚似乎……在刻意地发泄。 回想到这里,脑袋已经不再发昏了,睁了睁还有那么一点迷离的眼,考虑着“现在的我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迎接这一天”这件事。 不出三秒,我便得出了结论。 我应该失落。 2. 镜子里的自己显得有些憔悴,这让以往很注重营养的我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右手拿着牙刷做着生硬的动作,牙膏那甜到发臭的味道不停地刺激着胃部,引起一阵阵痉挛。 吐掉口中的牙膏沫后,凑近镜子,摸了摸我那又脏又乱且油乎乎的头发,叹了口气。 丢了工作,其实没什么。 但,丢了工作这件事的前置剧情和后置连锁,让我很是失落。 我不是个特别喜欢照镜子的人,但在今天,在我丢了工作的第二天,我却在连嘴里的牙膏沫都没吐干净的状态下,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发起了呆。 突然有一种,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的错觉。 牙膏是薄荷味的,尽管是在稀释之后,它还是能时不时地挑逗我的味觉和嗅觉。 于是在我做好了完全准备之后,毫无阻力地吐了出来。连同发酸的胃液和苦涩的眼泪,我总算是支付完了刻意发泄的代价。 “代价”这个词在此时刺眼的如同太阳一般,让我不能直视。 身体有所消停之后,我考虑着“以后再也不买醉了”之类的事,清理着残局。 ――也许我真的需要休息几天,以我现在的jīng神状态,应该不适合继续去找工作。 这样考虑着的同时,动作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利索,让我不自然地自嘲起来。 这样的自我修复能力,从很多意义上,只能让人露出苦笑。 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 3.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我以为胃部会对此有所反应,于是用袖口挡住了鼻子呼吸着。 不过实际上,不管是从“已经百毒不侵”的角度考虑,还是从“已经空空如也”的角度考虑,这一行为都没太大必要。 独自一人走在满地红sè碎屑的凌晨街道上,不得不说心情明快了不少。 我特别喜欢这种仅仅一个人占用一个大到空旷的空间的感觉,能给人一种非现实的错觉。 这大概也是,我内心所期盼着的吧? 哼着记不清歌词的旋律,压抑着几乎想跳起来的心情,一步步地迈向目的地。 ――我已经三年没回过家了。 虽然那个“家”和我现在住的地方都在一个城市,虽然我们双方都没有避开对方的意思。 但是,我从离开那里的那一天开始――或者说在那之前,我就已经知道,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回去的资格了。 那个家,或者说那个家族,完全没有避开我的必要;而我也同样,没有避开那个家族的必要。 这就像大象不用考虑避开蚂蚁,蚂蚁也不用考虑避开大象一样。 老实说,直到刚才接到父亲的电话之前,我还有一半沉浸在丢了工作的失落中。 我不知道原本的自己要用多长时间才能调节好我的心态,不过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已经完全把这件事抛诸脑后的肆无忌惮。 父亲只说了一句话。 “回家,家族需要你。” 这和我刚成年被赶出门时说的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你走吧,家族不需要你。” 那时听到这种算不上命令口气的,毫无上下文的话语时,我忍着就快决堤的泪水,独自一人在一个凌晨消无声息地离开了。 而如今,再次听到相同句式的话语时,虽然有些微妙,虽然我的泪腺早就强壮到波澜不惊的程度,我还是感觉鼻尖酸酸的。 或者说,我希望自己能够哭出来,顺便把三年前没哭出来的份一起哭出来。 也算是用来,缅怀我这颠沛流离的三年吧? 4. 父亲的身高不及我,背影却压的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已经有些陌生的格局再次映入眼帘,让我确信了一件事。 这个家原本就不是设计出来居住的,至少不是以“方便居住”的方向设计的。 我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率后,跟着父亲走进了内堂。 内堂是这个家,或者说这个家族最为神圣的地方。 内堂的格局构造上和教堂相仿,或者说根本就是教堂,唯有一点不同,四周包括天花板和地板用的都是rǔ白sè的特殊制材,加上这里深处地下,据说除非直接用核武器轰炸,否则这里应该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几个地方之一。 长这么大,我是第一次进内堂。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渐渐控制不住开始狂躁的心率,双手开始渗出冷汗。 “你还是只有上帝视角?”冷不防地,父亲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嗯。”我如实回答,虽然不代表我真的全盘托出了。 “那么,就先从最基本的纷争调解开始吧,你确实需要锻炼。”父亲并没有因为我的回答皱眉。 “是。”我实在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虽然有很多问题,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 “我们这一氏族从没有过纷争调解的先例,但纷争调解是所有工作里面最简单的这也是公认的,你不必太紧张。”父亲向我伸出手,示意我过去。 我看了一眼父亲身边的神坛,咬了咬牙。 “把你的手放上去,然后开启上帝视角。” 神坛上放着一个苹果,鲜艳的红sè。 我按照父亲的吩咐,伸出手抓住了苹果,开启了上帝视角。 上帝视角是我们这一家族的人全都拥有的能力,物理形态只是简单的以第三人称视角从高处俯瞰当前的地段,能接收有效范围内的所有信息,哪怕肉身根本无法观测到。 简单来说,开启上帝视角后,哪怕隔壁房间是封死而且绝对黑暗的,只要在有效范围内,都能确确实实的以任意角度观测到隔壁房间里的人的一举一动。 而作为关键词的“有效范围”,最大只有直径五百米左右,我的父亲,兄弟姐妹,整个家族都是如此。 唯独我不同。 我的上帝视角至少比他们大上十倍以上。 之所以用上“至少”这个词,是因为扩大到某个临界点后,我的大脑会接受不了,立即进入昏迷状态。 原本开启上帝视角就是一件非常消耗体力及jīng力的事,大脑对信息的处理是来者不拒的,跳出感官框架后,更是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哪怕是我父亲,也只能维持最大范围十秒左右。 而极限透支所支付的代价却无比的严重,很可能让大脑受到无法逆转的创伤,再加上这是家族里面的“通用技能”,所以只会这个,并且没把我的确切范围告知他们的我,自然不会受到重用。 维持在覆盖整个内堂的大小之后,我突然想到,父亲召我回来,是不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我的“才能”的原因。 “尽你所能放大范围。”父亲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意识还清晰地留在房间内。 我犹豫了一下,想到了被家族“放逐”后为了练习这个能力差点烧坏脑袋的事。 嘴角稍微抽动了一下。 然后,收起了犹豫,尽我所能放大着范围。 5. 小时候我曾听母亲说过,上帝视角之所以会存在,是因为上帝在无聊的时候把所有的世界都瞥上了一眼。 但上帝所看到的东西并不简简单单的只是当前。只需一眼,就可以看到它的本我自我超我,上下左右前后,过去当前未来,以及生死。 这些在世界法则中需要用“时空”来调剂的形态,在上帝眼中是不需要那么麻烦的。 因此,我们家族的上帝视角其实并不完善,至少,在只能得到“当前”,以及连范围都有限制上来说,连次品都不如。 但尽管如此,上帝视角对于人类这一种群来说,已经是跳出法则的能力了。 所以,我们家族的族长作为第二契约中唯一一个能直接和上帝对话的人类,一直让自己家族里面的人扮演着“调停者”的角sè,为上帝处理着一件又一件的“俗事”。 让研发世界保持平衡继续存在下去,这就是调停者的工作。 这就是我的家人们的工作。 6.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死亡的味道。 死寂着的战场上回响着利刃相撞的声音。 若不是我正处于上帝视角,甚至看不清发出这般声响的来源。 那是在战场上高速移动着的两位少女。 她们的身姿连带着披肩的长发,像两道白sè和黑sè的光芒一样在战场上交错,碰撞,反复循环。 她们用着相同的兵器――匕首。 周围的士兵甚至都忘记了彼此厮杀,目瞪口呆地观望着这场战斗。 匕首相撞的频率越来越高,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双方士兵的士气也在随着声音波澜起伏。 然后,当少女们不再在意技巧,仅凭着蛮力撞上对手。 短兵相接的那一瞬间,世间万物仿佛同时产生了短暂的延迟一般,诧异和宁静突兀的重叠着。 从交错点向外蔓延开来的急速风压,为战场上新添了一片又一片的殷红。 侥幸躲过风压的士兵没有立即逃离危险区域,甚至对倒在自己身边惨叫着的战友不闻不问,死死地盯着战场上的两人,像是要把她们的身影烙在眼中一样。 随后,再次运转起来的画面被闪亮着的细线分割,少女们身上所受的切割面同时向外迸发出血液。 双方的呼吸都有些紊乱,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一样。也只有这个时候,她们才第一次,给了我一种“她们确实只是少女”的实感。 只不过这个实感过于须臾,以至于差点被我当做错觉。 少女们的眼神是相同的,软弱已被如数摧毁,所剩下的只有坚强。 而这坚强,最终,会引导她们走向胜利,或者灭亡。 7. “你看到了什么?”尽管我浑身上下都是被刚刚亲身经历的“大片”震撼所带来的冷汗,父亲并没给我喘息的时间,在确定我的意识已经回来之后,他直接问道。 “战场。”我松了松衣领,吐了口气。 “什么程度的?” “大概……存在着魔法或者超现实武技吧?” “这么说来应该挺简单,”父亲点了点头,“你怎么看?” “……您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老实说,我真的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你是第一次工作,虽然很多情况下都要靠你自己,不过你需要的帮助如果在我能力范围内的话,我是可以提供的。”父亲的语调并没有什么起伏。 “那――能给我那个世界最强的实力吗?”我也没客气,“虽说这种超现实系世界的调停一般都很简单,但我毕竟也没什么特殊的能力,所以我觉得想要完成调停,我需要足以自保,以及让天平倾斜的能力。” “这个理论上没问题。”父亲连想都没想。 “能做到吗居然?!”我觉得这种做法和玩游戏开挂也没什么区别了。 “理论上――”父亲指了指我的手,“只要把适用于那个世界的法则告诉你,你自己就可以研发出一套高于任何技巧的套路。也就是说,我可以给你最强的武功秘籍,但如果需要修炼的话,还是要靠你自己。” 我看了看父亲所指的,放在神坛上的我的手。 苹果消失了。 “也就是说,不管是哪种超现实能力,始终是建立在那个世界的‘规则’内的东西,而你,就是那个世界的‘规则’本身,不需要担心这种事。当你到了那个世界之后就会获取那个世界的‘规则’情报。至于法则,绝大多数世界都是大同小异的,只要记得别越线,一般情况下也约束不了你多少。” “果然有够理论……” “这些等你到地方后再慢慢思考吧。虽然你现在对这些还没什么实感,不过相信你会自己体会的。”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让我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虽然你并没什么出sè的能力,但既然决定让你为家族效力,在家族为你做好后援的同时,你自己也要努力。”父亲的语调依然没什么起伏,甚至可以说没任何煽动力,但不得不说,我还是被打动了。 ――如果说“自我证明”是一个过程的话。 “我会的。” 只是有时候需要一个握紧拳头的借口而已。 作为,已经得到想要的结局的时刻而言,所需要的台词。 2. “终结对应着两个开始”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流动。 缓慢而温柔的,给我一种正在被侵蚀的错觉。 随着意识的复苏,身体上隐隐传来的不协调感也越来越严重。 当恢复到差不多可以控制身体时,我才注意到,这是疼痛。 蔓延在全身的,和心脏跳动完美契合的疼痛,正在一丝丝地撞击着我的神经。 而这股在身体里流动着的暖流,正是对这份疼痛起到一个缓解作用。 ――这么说来,现在的我是被善意所包围着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睁开了眼。 眼睛似乎特别抵触光线,刚睁开眼时,视界里一片空白。似乎是由“睁眼”这个动作导致眼球水分大量流失,深处再次传来了一阵针扎似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不过,从产生发声yù望,到声带振动,到张嘴组织口型,这一系列动作导致的疼痛,让我这刚刚复苏的意识差点再次昏了过去。 “伊……诺?”甜美的声音,却混杂着莫名其妙的顿感。 与光线互相排斥的视界终于有所好转,让我看到了音源所在。 那是一位年约三十的女人,瀑布般的黑发毫无阻力地垂在双肩上,暗紫sè的眸子中充满了惊讶和不安。肤sè泛白,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鼻尖和嘴唇微颤着,压抑着不知所向的感情。 “叫老爷过来,”女人抓住我的手,生怕我会逃走一样,“快。”尽管她有着一目了然的慌乱,可还是尽她所能的保持着冷静。 她身旁的一位少女闻言后立即跑了出去。 房间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中。 此时我才发现,那股用来缓解疼痛的暖流消失了,身体里的疼痛随即开始暴躁地跳动起来,覆盖面之广,让我有种无处可躲的错觉。 “对不起,伊诺,疼吗?”女人看到我紧咬住牙关,立即注意到了什么,凝神念咒,那股缓解疼痛的暖流再次运作在身体里。 再次感受到这股暖流,我紧绷着的身体总算是得到了一瞬放松。像是体内的力气随着流出的汗水一同被抽离一样,我的意识又开始模糊起来。 “伊诺?伊诺!别睡,求求你了……”注意到我再次闭上眼后,女人连忙握紧了我的手。 ――那么,她口中的“伊诺”,指的就是我吧? 清楚的感受到“焦虑”蔓延在空气当中。 我咬了咬干涩的嘴唇,打开了上帝视角。 ======================================================== 少女躺在床上,一脸憔悴。 少女身旁的女人正握着少女的手,努力地完成着只有静下心来才能完成的咒术。 房间整洁得就像没人居住过一般,摆放在里面的家具上也没有岁月的年轮。 空气相当好,没有杂质。床摆放在正中靠墙的地方,面向约三米高的窗户,刚好可以看到窗外的一轮皎月。 让人产生一种,夜sè原本并不是如此喧嚣的错觉。 ======================================================== 身体发出了jǐng报,我不得不收回上帝视角。 一层冷汗再次冒了出来,让我觉得这似乎出于初夏的夜晚有些寒冷。 女人立即察觉到了异常,一脸担心地凑近了我。但又犹豫着该问我些什么,似乎,她并不知道我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我的每一个细微的反应都在挑逗着女人的神经,她咬着下唇,尽量露出微笑,以示意我并不需要担心什么。 被这份包裹着心跳的温柔所折服,我放弃了对外界的尝试,开始调整那从未正常过的呼吸。 虽说是被那股暖流削弱,可这份疼痛也是确确实实作用在我身上的,一时之间我也无法说出什么不让她担心的话来。 “伊诺,别怕,妈妈就在这里。”女人尝试着和我对话以保持我的清醒,似乎在她眼里,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下一秒我就会死去一样。 但事实是,我当前的身体确实有着字面所述的这么夸张。 疼痛在身体各个地方跳动着,虽然被那股暖流克制着,但它们的不安份也如同字面所述,属于那种一旦拥有空隙,便会肆无忌惮地侵蚀我的身体的类型。 能触发这种疼痛的,一定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不治之症吧? ――虽然我可以通过上帝视角查阅世界法则的方式来获知我究竟得了什么病,但当前的我却不能这么做,我也没有拿自己xìng命开玩笑的习惯。 于是我尝试着,向守护着我的女人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算是我能为她的付出的唯一一种回报的方式了。 我不知道这个微笑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但它所得到的效果,和我想象中的多少有些偏差。 女人苦心维护着的坚强在一瞬间支离破碎,她瞪大了充满惊讶的双眼,无声地哭了出来。 握着我的手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紧咬着下唇抑制着想要冲出来的声音,只有在眼眶中来回打转着的泪水。 这幅画面,让我突然忘记了疼痛。 正因为她的感情,美貌,以及混杂在眼泪中的负罪感都不是指向我的,我才能以如此客观的视角去欣赏这幅画面。 虽然不符合当前的气氛,但确实很美。 这位自称是我的――伊诺的母亲的人,有着让人莫名安心的美貌。 哪怕是此刻梨花带雨的她,也能让人不自觉地压制住躁动,安下心来。 ――还真是不可思议的魅力。 我对她下了一个初步定义。 ======================================================== 斯陶洛德公爵在听到消息后,大脑陷入了一瞬间的空白之中。 以至于,他回过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追问前来通报的侍女这件事的真实度。 侍女不敢怠慢,说出了自己所看到的现实,并再次提醒斯陶洛德公爵,公爵夫人此时正等着他。 斯陶洛德公爵闻言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立即走出了自己的书房。 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的。 自己的小女儿伊诺,zì yóu体弱多病,从七岁开始陷入昏睡,之后没有清醒过一刻。她的出生对于整个斯陶洛德家族来说,是个永远无法抹消的悲剧。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女儿有着与生俱来诸多疑难杂症,对于这个大陆上屈指可数的三大公爵家族之一的斯陶洛德来说,也算不上是太难解决的事。 伊诺出生后,虽然斯陶洛德公爵花费重金招贤任能以解决女儿的身体问题,可那位在医疗界占着一席之地的主教最终留下的话,却让斯陶洛德公爵的心瞬间苍老了三分。 那是一句,让斯陶洛德公爵一度陷入绝望的话。 “您的女儿并没有灵魂。” “医治”本身就是一项把**恢复到与灵魂完美契合程度的行为,在这个前提下,大陆上出现了很多“妙手回chūn”的医师。 哪怕是只剩下一口气,只要灵魂还残留在身体里,**总是可以修复的。 失去灵魂,就意味着**已经完全坏死,再无复生的可能。 而不管是从“**没有完全坏死,灵魂缺已经不在身体内”,还是从“明明身体里面没有灵魂,**居然还能保持生命活动”任意一个方面来说,能概括这件事的,除了“矛盾”再无它词。 在得知伊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醒过来之后,斯陶洛德对于这个小女儿的感情由悲痛变成了深深的负罪感。 在他的内心深处,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伊诺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的理由。 所以当他听到小女儿醒过来的消息之后,哪怕是他已经站在女儿的房门外的现在,他还是犹豫着。 在他觉得伊诺能醒来已经接近奢望的同时,他又担心着伊诺突然醒过来的异常。 这位跟随者开国皇帝征战沙场屡立奇功的将军,此时在女儿的问题上,突然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而正当斯陶洛德公爵思考着这些事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那是通向定局的,无法继续逃避的门。 ======================================================== 走进来的是位看不太清年龄的男人。 过于明显的内敛和锐利,让我觉得有些压力。 男人迈着略显犹豫的步伐走了过来,和我四目相对,带着过量溢出的负罪感。 “伊――诺?”发音被哽咽打断。 我眨了眨眼,算是对他的回应。尽管我觉得现在的我应该能够发声了。 “艾丽卡,”男人眼中的浑浊在看到我的回应之后立即消失了,他当即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去请克洛斯先生过来。” 艾丽卡应声退出房门,没有做多提问。 房间内再次陷入了微妙的沉默当中。 男人压着耐心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着,双拳紧握放在身后;女人的鬓角开始渗出过度使用能量的汗水,尽管她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么看来,当前的剧情也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吧? “爸爸,”虽然没有恶意,我还是对自己的口吻感到不满,“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在我推测出眼前的人就是伊诺的父母之后,我决定让话题直接进入正题。 不料,男人听到我的声音后,诧异到连身体平衡都差点没保持住。他和同样一脸诧异的女人对视一眼,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看他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我又看了看同样想获知问题答案的女人,得到了这件事最差的结果。 ――这个叫伊诺的身体,原来一直处于一个空空如也的状态啊。 “她说,她是我妈妈。侍女叫她夫人,而你是老爷,所以――”事实证明无论我多么想跳过繁琐的过程,也是无法不经过过程直接得到结果的。 “原来如此……”话虽这么说,男人看我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古怪了。 “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我觉得一时半会儿他们也看不出什么来,所以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两人再次默契地对视一眼,各自低下了头。 不过眼神中残留一瞬的负罪感却是显得格外明显。 看来,他们大概是觉得到现在为止我这具身体之所以会是这样的原因,全都是他们的错。 情报不足,看来目前不适合在这件事上深究。 “不是你们的错,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虽然到这个时候才发现,我这具身体所拥有的声音意外的空灵,有种能摄入人心的错觉,尤其是说出这种略显悲壮的台词时。 男人的眼神中瞬间跳过了诧异,恐慌,懊悔和伤心四种神情。女人则捂住嘴巴试图不让悲伤的声源外漏,小声抽泣着。 “我还能活多久。”虽然换了种方式,不得不说我也确实出尽了风头,自然不能忘了工作。 “这……”关心则乱,男人已经被我的几句话问到失去了“这种事不该告诉当事人”的判断能力,仔细地思考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老爷,”艾丽卡鞠了一躬,“克洛斯先生到了。” 男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像是看到曙光一样,严重的yīn霾一扫而空,向进来的男人行了一个微礼。 “事不宜迟,二小姐的生命波动相当微弱,”名为克洛斯的青年似乎对这个时间走进少女闺房觉得不妥,但所做之事的流畅程度又显得和他的态度完全不同,“失礼了。” 克洛斯伸出手指点在我的额头上,闪耀着银光的奇怪纹路出现在我的周围,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夫人,请撤回您的魔法。” 女人一脸犹豫地看向了我,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松开了手。 “痛吗?”察觉到我的表情变化,克洛斯问道。 不得不说这位不过三十的青年在我心中的形象出现一丝裂痕。我的意思是,我觉得我已经把“痛苦”这两个字演绎到极致了。 不过正当我这么想着的下一秒,银光纹路闪过了一瞬红sè光芒,随后身体能感觉到的疼痛全部消失了。 “还有哪儿痛吗?”克洛斯再次问道。 看着那不停旋转在我周围的银光纹路,我第一次全面地感受了下这具身体。 结果,差点让我付出了昏迷的代价。 “大公,能借一步说话吗?”克洛斯向我俯身行了一礼后,对男人说。 睡意如期伴随着安心出现,虽然目前还不清楚原理,不过这银光纹路似乎确实起到了抑制痛楚的作用。 撤回危机信号的神经使身体瞬间松懈了下来,克洛斯用余光看了我一眼后,走出了房门。 “你觉得怎么样,伊诺?”女人忍不住问道。 “别担心,”我握住她略显冰凉的右手,“我只是困了,想睡一会。” “嗯,妈妈就在身边,”女人明显受到了鼓舞,表情变得稍微柔和了些,“睡吧。” 我带着这种奇怪的安心感,闭上了眼。 老实说,我确实多少有些厌倦这些表里不一的东西。 尤其是发生在自身周围的。 3. “繁琐和耐心有着微妙的相性”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醒来后我立即睁开了眼。 初夏的凌晨,温度刚好。 身体除了长久卧床的酸痛之外,没什么特别的异常。 “你醒了?”床边的女人察觉到我的气息后立即问道,语气中沉淀着明显的喜悦。 “嗯。”眼睛的干涩似乎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我眨了眨眼,方才让它适应了接收情报的工作。 银光纹路依然在我周围旋转着,不紧不慢的。 “太好了,真要好好感谢克洛斯先生。”女人似乎一直握着我的手不舍得松开。 “对不起,”虽然挺失礼的,不过我还是选择了这个时机作为契点,“其实,我并不知道你是谁,虽然根据你说的话以及对我做的事可以推断出你是我的母亲,不过……” 女人的眼神中划过一丝诧异。 “真是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在已经和她对过话后说出这样的事能不能被接受,不过本着她对我的照顾,我觉得还是不要欺骗她太多为好。 “我是你的妈妈呀,”女人换上笑容,“而你是我的女儿,这点是不需要做多解释的。难道你一直在被这件事困扰吗?” 总觉得,自己不能做出“嗯没错就是这样”的回答,我露出了困扰的表情。 女人轻轻一笑道:“我叫芙蕾雅·斯陶洛德,是加利亚·斯陶洛德公爵的夫人,而你,伊诺·斯陶洛德则是我们的小女儿。虽然你可能会觉得突然,不过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发生了十四年的事实了。” 不得不说女人——芙蕾雅还是很细心的。 这个女人作为母亲来说,是非常称职的。 所有关于我的疑问全都抛到脑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以“能消除我的不安”为前提,不说多余的话,不问多余的问题。 ——让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我睡了多久?” 芙蕾雅的目光在听到我的问题后稍显暗淡,随即整理了下定格的笑容,答道:“大概六个小时左右吧?” “我的意思是,之前……”我想知道从我的意识在这具身体上复苏之前,这具身体究竟处于一个什么状态。 虽然,我已经猜到了个仈jiǔ不离十的状态了。 “——伊诺,妈妈一定会想办法的。”芙蕾雅打断了我的问题,坚定地答道。 这么看来,确实正如我所料,这具身体在迎接我的意识之前,只维持着作为生物的生命活动。 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而已。 ======================================================== 斯陶洛德公爵望着杯中的液体,发起了呆。 克洛斯的话让他看到了希望,就像雨后的原野一般,充斥着生机。 充斥着起死回生的奇迹。 克洛斯的话很简单,正因为简单过头了,才衬托出这件事是多么的复杂—— “听说二小姐是没有灵魂的?”超过了直言不讳的界限,克洛斯的话可谓正中红心,让斯陶洛德公爵一阵心颤。 “这是七年前,红衣主教西尔维斯特得出的结论。”斯陶洛德公爵满嘴苦涩地答道。 “西尔维斯特吗……”克洛斯颔了颔首,“想必大公对这个结论很是不满吧?” 斯陶洛德公爵缓缓看向克洛斯,眯了眯眼。 “我与西尔维斯特是至交,我信任他的能力,以及他所说的话。”虽然没有直接回答,斯陶洛德公爵还是成功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克洛斯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不敬,微行一礼道,“二小姐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应该是依靠着夫人的魔法吧?” 斯陶洛德公爵也无意隐瞒,点了点头。 “夫人的家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普蕾希亚的降临魔法其中的一个分支,西纳普斯的契约魔法吧?” 斯陶洛德公爵没出声,静静地看着克洛斯。 看到对方是这种反应,克洛斯微笑着转变了话题:“大小姐她,今年也才十四岁对吧?” 宁静和蝉鸣之间的空隙足以让双方做好各自的打算。 斯陶洛德公爵的目光恢复了以往的锐利,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大公,”克洛斯再次行了一礼,“我并不是想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既然夫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力作为代价和二小姐的身体签订契约让她作为一具空壳活到现在,我也确实看到了你们作为父母的诚意。” 这次,被说到痛楚的斯陶洛德公爵并没有动摇,甚至在获知了外人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依靠自己爱人的生命契约才能存活至今的事实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关于灵魂,相信大公在过去求医的几年中也明白了一点——**的伤痛,说到底也是必须建立在它拥有灵魂的前提下。红衣主教的结论并没有错,实际上,在我刚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二小姐的情况,那时的二小姐,确实如同红衣主教所言,是没有灵魂的。” 斯陶洛德公爵望向身后的房间,叹了口气。 “你到底想说什么?”作为公爵,他并不是没得选择。但是作为一家之主,作为一位父亲,他选择了放下架子。 “那次契约魔法,确实使大小姐获得了上天的青睐,甚至大小姐的灵魂正是受契约魔法应召而来的高等生命也说不定,不过,”克洛斯顿了顿,“这也是导致二小姐的灵魂消失的主要原因,哪怕是在二小姐的灵魂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复苏了的现在,二小姐的灵魂也是不完整的。” 斯陶洛德公爵闻言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尽管是现在,二小姐的情况也相当的危险。说来惭愧,就连我也不知道,一度丧失的灵魂,怎么会再次在身体里复苏。若是作为魔法的话,和让死者起死回生的效果相同,这可是教会里那群老不死的一生的追求啊。” “……先生的意思是?” 四目相对,斯陶洛德公爵神sè中多了一丝焦急。 “大公,”克洛斯摆了摆手,“现在有两个方法,一个治标,一个治本。虽然,我自己也不能保证‘治本’法的功效。” “先生但说无妨。” “二小姐的灵魂之所以是残缺,是因为当年夫人的契约所致。说得简单易懂一些,二小姐的灵魂有一部分是被大小姐吞占了。所以,若想要二小姐恢复完璧之身,只能让大小姐把原本属于二小姐的灵魂让渡出来。” “……”斯陶洛德公爵一点即通,立即听出了之中的利害。 “大小姐天纵奇才,七岁开始修炼魔力,同年便得到了帝国魔法学会的认可,成为了正式的魔法师。在魔法界更是被称作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深得教会的赞赏。我甚至可以夸口说,大小姐rì后的成就虽然难以准确预测,不过让她的名字留世于史书绝非难事,而且一定会出现在那种足以左右帝国或者大陆动向的地方。” 虽说是听别人夸奖自己的女儿,斯陶洛德公爵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另外,虽然大小姐到现在为止从未向外界展示过自己的斗气。以大公之严格,想必大小姐在斗气方面已经有所成就了吧?” 即便是一向波澜不惊的斯陶洛德公爵,在听到克洛斯说出自己女儿的秘密之后,也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并不喜欢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看穿的感觉,更何况在短短一天之内被看穿了数个秘密。 “——我说出这样的事实,只是想让大公你明白,大小姐之所以能驾驭常人无法同时驾驭的两种能量的原因,是因为二小姐已经事先为她付出了代价。” 惊讶,懊悔,悲伤。一瞬间打翻了心中五味瓶的斯陶洛德公爵,总算是看到了事情的正面。 “亲手毁掉了伊诺未来的人,原来就是我吗?”无法为女儿承担痛苦的无力充斥着斯陶洛德公爵的全身. “大公不必这样,你我都是明白人。”克洛斯笑了笑,尽管换来了斯陶洛德公爵狐疑的目光,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如果大公选择了让大小姐把‘未来’让渡出去的方法,老实说,我是没有帮忙的意思。而且我敢保证当今世上除了我,再无第二个人能完成灵魂让渡之法。” “你是让我放弃伊诺吗?”虽然斯陶洛德公爵自己也觉得不该,但语气上多少还是有所迁怒。 “为了大小姐那闪亮到让人看不清的未来,我不介意为大公你演绎这个恶人的角sè。” 克洛斯话还没说完,就觉得一股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 “注意您的身份,克洛斯先生。”斯陶洛德公爵对自己的怒气没有丝毫掩盖。 “多谢大公至此还能保持冷静,”承受如此威压的克洛斯并没有退缩,他摊开双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那就请大公把我的话听到最后吧。” 斯陶洛德公爵冷哼一声,收回了威压。 “在不知道二小姐的灵魂之所以得以复苏的原因的现在,‘治标’之法反而显得更为稳妥。尽管现在的灵魂是残缺的,但由于有着今天的这个先例,也不确定剩下的,在大小姐身体里的灵魂会不会随着时间复苏。不得不说,二小姐的案例着实让我开了不小的眼界,以至于她的未来在我眼里也是模糊不清的。” 斯陶洛德公爵皱眉沉思后,觉得克洛斯的话不无道理,随即道:“这‘治标’之法究竟是……” “二小姐现在作为人类来说,不完整的地方在于灵魂的残缺。而灵魂残缺所导致的最直观后果就是,她身上的病痛无法被根除,甚至连治愈都不可能。以至于,如果没有夫人的生命契约的话,她连活下来都做不到。”克洛斯不紧不慢地说道,“话虽如此,让夫人牺牲自己的生命来维持这种事倍功半的契约也不是长久之计。” “先生的意思是,有办法让伊诺即使不依靠生命契约也能活下去?” “这个不难,但要付出两个代价,”克洛斯竖起两根手指,“第一,如果把二小姐身体里所有的潜能全部转换为生命力,就意味着二小姐以后无法控制斗气或者魔力,更别说去修炼;第二,无法修炼自身能量的凡人之躯,会受到寿命更多的约束,以二小姐的身体状态来说,最好的情况也只能活到三十岁。” “这……”得到的答案没有让他心生太大的希望,也没让感到太大的失望。 付出代价,得到结果。 过于一目了然的简单,却让这位公爵陷入了深深地烦恼之中。 “大公不必这么快做出选择,虽说以我的角度来说,只有这个选择我会帮你完成,但是,”克洛斯也向那个房间望去,“二小姐已经十四岁了,或许不是每件事都需要大公帮她选择的吧?” 克洛斯留下了这句以旁观者角度展开,并且能让斯陶洛德公爵减少大量负罪感的建议后便离开了。 炫目的漆黑,让斯陶洛德公爵一阵恍惚。 4. “用来自我审视的觉悟”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我一直觉得进门之前不敲门的人多少有些失礼。 不管这个人有着什么样的身份。 好在来者的出现实际非常巧妙,激活了差一点就陷入尴尬的气氛。 来者――加利亚似乎很不习惯我的视线,他移开了眼眶微黑的视线,轻声问道:“伊诺,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我也没多想,回了句“没什么特别的”便开始等他的答案。 我觉得,我已经做的很刻意了。 “那就好,”他似乎在犹豫着什么,“肚子饿吗?” 虽然错开话题的功夫十分巧妙,但我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心情。 “爸爸,”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没那么生硬,“我还能活多久?” 甚至觉得把工作的优先度排得如此之高的自己有些异常。 “伊诺……”看到自己的丈夫目露难sè后,芙蕾雅赶忙抓住我的手。 “别担心,我不会怪你的。”尽管说出这样的话很不符合我的身份,不过为了得到答案,适当程度的戏还是要演的,“再说,这也不是你们的错。” 加利亚又恢复了当初的诧异目光,参杂着丝毫欣慰,他生硬地说道:“对不起,伊诺。昨天克洛斯先生已经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了,虽然确实不容乐观,不过你的情况已经有所稳定也是事实,你不用担心――” 下定决心的语气和毫无底气的安慰话语。 看来,就连骗我的勇气,都在获知我的情况后一同消失了。 “嗯。”简单回应了他之后,我便开始思考工作的步骤。 首先,来之前我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所需要的是最低级的纷争调解,而且这个世界存在着能把个人价值发挥到最大的特殊能量――斗气和魔力,那么在这个战术兵器能起到扭转全局的战略价值的世界里,实力无疑是最好的凭依。 再者就是选择纷争方的问题,其实我算得上是个和平主义者,如果可以不流血就能完成任务的话,我也很乐意这么做。不过以防万一,我必须做好“只能武力解决”的准备。也就是说,我必须选择一个实力相对强大的势力作为根基发展。 从结果上来说,无论是其中一个势力获得了主导权,还是双方签订了和平条约,最终都能让我的工作得到收尾。 那么需要获得的情报就有了个大致方向:这个世界的势力分布,以及伊诺的家族所处势力的强弱。 毕竟,如果以伊诺的家族做为跳板的话,在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都会稍微简单一些。虽说谈到“利用”这个词显得有些势利,但放弃先天优势的人无疑要绕很多弯路,以我当前的身体来考虑的话是不理智的。 我看了看守在我周围的这两位长者,不禁有些头疼。 看来,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稳固了我在这里的地位才是。 “对不起,”于是我做出一副尴尬状,“我肚子有些饿……” 换来了芙蕾雅和加利亚的一阵惊讶,以及会心微笑。 吩咐了侍女要随时注意我的情况后,他们一同离开了我的房间,这才让我紧绷着的神经有所放松。 我实在是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 尽量说服自己以平常心面对这个世界之后,我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开启了上帝视角。 ======================================================== 床上的少女无疑是美丽的,虽然相貌上的稚嫩甚至有些不符合“十四岁”的年龄,但不可否认她和她的母亲一样是位佳人。 以我之前的审美观来衡量,床上的少女已经达到了“祸水”的境界。虽然这个和我的取向多少有些联系,不过一想到这个少女就是自己当前的身体,感觉上还是多少有些微妙的。 少女继承了母亲的发sè,却由于长年病痛缠身,原本漆黑的长发中混杂着大量的银白。在呈病态白的皮肤承托下,那双深红sè的眸子显得格外显眼,诉说着空洞的瞳孔就像是附加了特殊魔力一般,让人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五官的排列很完美,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乍一看,除了瞳孔颜sè之外,竟想不出去赞美哪里。似乎哪里都有着巧夺天工的美貌,但当这些美貌集中在一起之后,反倒让人失去了去赞美的yù望,只想把这份不容亵渎的美好刻在灵魂深处。 不过一旦联系到这身体当前的状态,就连身为当事人的我也不禁想感叹一声“红颜薄命”。 如果想防止这个身体过早的死亡以至于完成不了自己的工作,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查阅这个世界的法则,让自己对自己有个充分的了解。 这个世界的法则在我来到这个世界时已经完整地刻在我的记忆中,虽然不全面,却也足够我使用了。毕竟,所有以人类为主导的世界法则基本上都大同小异,无外乎是围绕着本我自我超我,上下左右前后,过去现在未来,以及生死而定下的法则。 从这个身体原有的记忆来看,她应该丧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自我。虽然时至今rì,应该出现在这具身体上的自我依然不知去向,但由于我的出现,让原本闭塞着的生命能量能够正常地在身体里流动了。 举例说明的话,原本的身体从获取生机的入口,到真正需要生机的中心位置是没有通道的,尽管本我――也就是身体的本能无时无刻不在获取着外部的生机,但由于一直抵达不了中心,所以身体也一直处于一个报废状态。 我的出现,正是起到一个牵线搭桥的填补作用。生机可以顺利抵达中心,才保证了这具身体作为人类活下去的基准。 但,也只是保证了活下去这一点而已。 生机如果只能直线到达中心的话,就意味着身体的其他地方因为没有动力不能完成工作,甚至报废。 当前我的身体就处于这么一个状态,内在通道缺失了一大部分,远称不上健康。而缺失的通道不可能后天获得,也就是说我的身体除了等死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不得不说,当前的情况很是糟糕,因为如果连动都不能动的话,确实是个难题。哪怕我可以牺牲自己的身体嫁入豪门以获得能说得上话的平台,相信一个病秧子的话也很难被重视。 这么看来,唯一能期待的就是伊诺的家族有着能让我一步步走的起点和平台了。 于是我随着自己的好奇心,放大了上帝视角的范围。 ======================================================== 斯陶洛德公爵在到达克洛斯的房间门前时才开始犹豫。 前一秒,他还觉得,只要女儿能够活下去,哪怕只是凡人之躯,哪怕只能度过花季,只要能多活一天,身为父亲的自己也没其他的奢望了。 但下一秒,他就考虑到了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 自己的女儿并不止一个,伊诺的姐姐――纤言,因自己之过,也被卷入到这件事的中心,虽然自己为了纤言的未来着想,并未向她提及过伊诺的存在,但一旦伊诺能恢复到正常人的程度,纸永远包不住火,不排除伊诺会对纤言产生恶意导致不和谐,也不排除纤言会对伊诺产生负罪而耽误自己的话,这个选择,尤其是在两个女儿还都不太成熟的现在,所作出的这个选择,无疑是有着很大隐患的。 斯陶洛德公爵突然产生了很大的自我厌恶。 明明小女儿的xìng命都已经危在旦夕了,自己却还在考虑大女儿的前途。此消彼长,斯陶洛德公爵站在克洛斯的房门前,陷入了深深地矛盾中。 “大公没有进来的打算吗?”下一刻,房门却突然打开了,强行把斯陶洛德公爵从矛盾的自虐xìng思考着拉了回来。 “天sè尚早,怕打扰了先生休息。”对于这位青年医师,斯陶洛德公爵可谓是尽了一切应有的礼数。 “多谢大公关心,不过我一向有着早起的习惯。大公的气息很是特殊,早在我察觉到大公有找我的意图之时便开始准备,大公若是不嫌弃,进来喝一杯吧。”克洛斯大开房门,微行一礼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尽管斯陶洛德公爵并没有早晨喝酒的习惯,不过眼前的这位克洛斯先生给他带来的惊讶实在是太多太多,更何况他如今还是女儿的唯一救命稻草,所以他并没有做多考虑,径直走进了房门。 唯一让他觉得有些捉摸不透的,是他一身的功力早已达到气息内敛的境界,而这位克洛斯先生声称能察觉到他的气息,这实在不像是个以“医师”身份为家族招揽的客卿所能拥有的实力。 话虽如此,克洛斯在过去的几年中一直保持着不高不低的行事风格,为人也没什么坏习惯,尽了客卿本分的同时又从未越过界,给他一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感。 而如今,在伊诺的事上,克洛斯可谓锋芒毕露,让斯陶洛德公爵不由得想到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个词。 斯陶洛德公爵入座后,心里盘算着,不管伊诺的事情结果如何,自己今后定不能亏待了克洛斯。这不仅是出于克洛斯知道了过多家族的秘密,必须拉拢的原因,更因为斯陶洛德公爵竟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眼前的这个一直面带微笑的青年的缘故。 只见克洛斯将一个小壶中的热水倒出去之后,又往壶中添加了一部分水,随后在斯陶洛德公爵手边的瓷质杯中倒了一杯。 “这是……”斯陶洛德公爵心生好奇,问道。 “这是我家乡的一种茶制品。以这个水温饮之口感最佳,大公不妨一试。”说罢,克洛斯又在另一个杯中倒了一杯茶。 斯陶洛德公爵端起水杯,直觉一阵清香扑鼻而来,久久不散。茶温不烫口不沁神,入口微苦,咽下去后方察觉到余香萦绕。细细品味这其中的触感之后,让斯陶洛德公爵一阵神清气爽,仿佛一夜未眠的劳累在一瞬间消散一般。 “还未请教先生故乡在何处。”出于尊重,斯陶洛德公爵从未细问客卿们的来历。 “穷乡僻壤,不值一提。”克洛斯微笑着摆了摆手。 “怪了,虽然说不上此茶的神奇之处,但我觉得它绝非凡品,无奈盛产这茶业的发源地,却被战争淹没了,着实可惜。”听出对方并无细说的意思,斯陶洛德公爵也没追问。 “大公言重了,实不相瞒,此茶名为醒目茶,茶叶是我当年行医途中无意中发现的,”克洛斯拿着手中的干茶叶道,“服用它,虽没有显著的医疗效果,但以沸水滤之饮用却能醒目提神,再加上其独特的味道,只能说作为饮品勉强合格而已。” “原来是先生独门,醒目茶之名实至名归,若先生有这方面的意思,我可以为你打开市场。”话虽然略过其实,但斯陶洛德公爵也确实是对这醒目茶产生了一点兴趣。 “多谢大公,但我并没有让此茶流传入世的打算,因为我觉得只有懂茶之人才有品茶之心,否则这茶对他们来说,也无非只是一种不入流的饮品而已。”说到这,克洛斯的神sè略显黯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懂茶之人?品茶之心?”斯陶洛德公爵被克洛斯这句话引入了深思。 “大公不必多想,我也只是出于私心,”克洛斯很快便从那种黯然中恢复了过来,“可能是因为我是属于那种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只想和部分人分享的缘故吧?” 克洛斯的这番话听上去更像是掩盖,语气虽然显得很平淡,但却给足了斯陶洛德公爵面子。此时的斯陶洛德公爵不禁想到,如果克洛斯不是那种习惯吹牛拍马的人的话,一定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见斯陶洛德公爵只是品茶不语,克洛斯也不想在此话题上停留过久,再次打开了话题。 “大公此次前来,是为了二小姐的事吧?” “嗯。”谈到伊诺,斯陶洛德公爵脸上又浮现了一股担忧之sè。 “想必大公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事不宜迟,我这就为二小姐准备。” “嗯……”斯陶洛德公爵并不是个随波逐流的人,此时的反常虽然很细微,克洛斯还是注意到了。 “大公……有心事?” 斯陶洛德公爵看向眼前的青年。依然是微笑,此时却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我想,是因为大小姐吧?”克洛斯也放下了手中的事,坐下饮起茶来。 “哦?”斯陶洛德公爵心中一惊,并没有表现出来。 “大公的担心是合理的,大小姐虽然优秀,但还是太年轻了,如果告诉她还有个体弱多病,且原为双生的妹妹的话,不免的,会引起一些不稳定因素,”克洛斯抿了口茶,继续说道,“而二小姐也是如此,让她获知自己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姐姐,以及自己别说超过她,就连和她平起平坐的资格都没有的事实后,依她现在的年龄考虑――或大或小虽然可以凭她的xìng格左右,但必然的,会给她造成心理yīn影。” 至此,斯陶洛德公爵已经没有心思去追究为什么克洛斯会知道他心中所想了,克洛斯的话可谓句句摄神,可以说,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应有的理智,脑中一片混乱。 “但,大公也是关心则乱,被卡在盲点之中了。”克洛斯随即道。 “此话怎讲?”似乎是听到了事情的转机,斯陶洛德公爵顿时来了jīng神。 “大公之所以会烦恼,是因为大公心中觉得一旦二小姐恢复了自理之身,就必须将二小姐的存在以及身份公诸于世。虽然听上去很合理,但是时期却不对,两位小姐都还年轻,不能保证她们的心智能坦然的接受这一切。” 简简单单的一席话,斯陶洛德公爵听后顿时觉得茅塞顿开,看着克洛斯的目光中也多了丝赞赏。 “既然‘不然她们知道对方的存在’是大势,大公又何必反其道而行之呢?待到时机成熟,再告诉她们事实也不迟。” 眼前的青年依然挂着那副微笑,不过此时这副微笑在斯陶洛德公爵眼里却显得那般可靠。 “多谢先生解惑。”斯陶洛德公爵第一次,向克洛斯深深行了一礼。 克洛斯长舒了口气,微笑着品了口茶。 5. “现在的你是依靠着什么活下去的呢”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我自觉自己是属于那种适应能力挺好的人了,可看着眼前的芙蕾雅,我还是有些不自然。 由于身体缘故,我只能吃些流食,芙蕾雅吩咐厨房做了一种汤,味道虽然相当不错,却只能被芙蕾雅拿着汤匙一口口地喂。 这种感觉很别扭,不单单是出于尴尬。 虽然我提出过“我可以自己来”的想法,但不出意外的被芙蕾雅当场回绝。确实,出于她作为一个母亲的角度考虑的话,是不可能让我自己来的。 不过因为胃部开始隐隐作痛,汤只喝了一半。 大概是因为这具身体在之前处于昏睡状态时没有进过食,产生了细微的排异反应。 “没事吧?”看到我因痛苦略微扭曲的神情,芙蕾雅露出了担忧之sè。 “没事,凡事总需要一个适应过程嘛。”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没什么大碍。 听到我的回答后,芙蕾雅也露出了微笑,锁着的眉头也略微舒展开来。 虽然和芙蕾雅相识不到一天,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是依靠着这具身体的身份才能展开,但不得不说,我确实被芙蕾雅的人格魅力征服了。 尽管多少受到了些“孩子和父母都是别人家的好”观念的影响,不过更多的,是受芙蕾雅对我,和我对芙蕾雅之间的情感差异的影响。 说得简单一些,我只是对“陌生人对我特别好”这件事比较不擅长应对而已。 不擅长归不擅长,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对“两人只是四目相对一语不发”这件事感到尴尬了,可见我适应美女的能力有了显著的提高。 欣赏美女这件事,相信没人会觉得是浪费时间。 “伊诺。”径直推门而入的加利亚十分不解风情的破坏了这份美好,“觉得怎么样?” 和他相比,他身后的克洛斯就显得很有绅士风度,他进门后对我行了一礼,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 “公爵大人,您似乎对进入淑女闺房的礼节有所生疏呀。”芙蕾雅当即打趣道。 “这……”加利亚看了我一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苦笑自嘲道,“失礼了,还望这位美丽的小姐原谅我的莽撞。” 结果这份若有其事引起房间里一片笑声。 消磨气氛后,克洛斯走到床前,俯身道:“不知二小姐是否还觉得哪里痛。” “多谢克洛斯先生关心,拜您所赐,我感觉好多了。”我看了看自己周围的银光纹路,也向他露出了个微笑。 克洛斯的眼神中虽闪过一瞬的惊讶,不过随即被笑意掩盖,他说:“那就好,但二小姐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后续治疗。” “那就劳烦克洛斯先生了,”我低头示意,“我对先生施加在我身上的这个魔法很感兴趣,不知先生能否指点一二。” 在我和芙蕾雅还处于“没话找话”的阶段时,我就向她询问过这个银光纹路的来历,她却说这种功效的魔法她从未见过。 “哦,这是我的家传咒术,作用是临时填补不能工作的病变器官。”回答很巧妙,让我心中的猜想又确定了几分。 “怪不得,其实原本我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不过听先生说这是家传咒术,那一定是前人的心血结晶,想必一定能治好我的病吧。”原本我并不需要给他戴这么高的一个帽子,但为了确认我的心中所想,必须先制造能和他对话的机会才行。 关于克洛斯的出身我也有问过芙蕾雅,毕竟我们共同经历过的人和事也就那几件,也没其他好说的。 芙蕾雅对克洛斯的了解可谓微乎其微,只知道他是加利亚的客卿,对医学方面颇有些造诣,最近几年也为家族里面的侍者解决了不少小病小痛。 原本,由于体内的能量一旦被激活并循环在身体里之后,多多少少会起到一个强身健体的作用,至少在新陈代谢方面要比一般人快上许多,所以无论是体内有斗气还是魔力的人很少生病,更多的是受伤。也因此,芙蕾雅和克洛斯才一直没什么交集,对他的医术及出身更是没兴趣知道。 不过当前经过我的一番话,芙蕾雅似乎也注意到了“克洛斯并非泛泛之辈”这件事,看着克洛斯的目光也稍微复杂了一点。 “二小姐大可不必担心,我自当竭尽全力。”话虽然说的很是慎重,却一点都看不出他的紧张感,反倒是眼里的诧异显得更为明显了。 “那就先谢谢先生了。”适当地做出一副安心状,我对身旁的芙蕾雅笑了笑。 “夫人,大公,还行你们回避一下,尽量保证不让别人进到房间来,这个咒术需要安静。”克洛斯这番话说得却是十分诚恳。 “……”芙蕾雅看了看我,似乎在犹豫着。 “那就麻烦先生了,”加利亚对芙蕾雅使了个眼sè,“伊诺,如果痛的话,就委屈你先忍着点了。” 芙蕾雅虽然还是有点担心,可一想到是为了治疗她的女儿,还是跟着加利亚离开了。房门关上之后,直到连侍女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之前,克洛斯都是一脸微笑地看着我,一语不发。 之后,克洛斯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虽然仍然是笑容,却不免的看起来让人觉得一阵yīn冷。 “二小姐,你真的是二小姐吗?”问的问题又如此贴近主题,不得不说这位克洛斯先生确实有两把刷子。 “不知先生是什么意思?”我当即作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微笑道。 虽然已经达到了我想要的效果,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要给自己留点后路的。 “二小姐,你已经昏迷了七年,你上次清醒的时候才七岁,也就是说你当前的心智也才七岁而已,”克洛斯看到我的反应,饶有情趣地解释道,“不管你是多么的优秀,你所说的话都不适合作为一个七岁孩子该说出的,更何况――” 说到这,他脸上的笑容再次舒展开来。 “你还只是个残缺品,不可能这么优秀的。” 不得不说,他的这番话确实有够失礼,原本觉得他应该只是个不拘小节,但对淑女还算有基本礼节的人,现在看来,这番城府,竟让我也开始好奇他这不到三十岁的外表下究竟隐藏着什么了。 “如果我说的不对,还请先生不要责怪,”这么看来,可能xìng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五十,值得我赌一把,“先生您,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哦?”似乎觉得我这番话有种恶人先告状的意味,他问道,“何以见得?” “因为我看不到先生的灵魂。”事已至此,差不多已经到了打开天窗说亮话的程度了,我也没有隐瞒。 “看不到我的灵魂?”克洛斯似乎听到了相当怪异的回答。 “真正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我所看到的他们的灵魂和世界都是契合在一起的,而先生则不同,先生的身体里除了属于这个世界的能量之外,并没有灵魂存在。” “真是有意思的能力,不知道这位‘同事’出于哪个家族?”既是用上了“同事”一词,想必他也懒得再跟我绕弯子。 “同事不敢当,我还只是新人而已,于情于理都该叫你一声前辈……”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抬起手打断了。 “虚礼就免了。”似乎这才是克洛斯的本xìng。 “好吧,晚辈姓夜,夜晚的‘夜’。” “夜氏家族?”像是听到了什么大事一样,克洛斯瞪大了双眼,“当任家主是你什么人?” “夜华正是家父。” 虽然我觉得我说出这句话的语气没什么强硬之处,不如说,配合上我那略显沙哑的嗓音反倒有一种气若游丝的美感。可克洛斯听到这句话后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浑身上下不停地颤抖着。 “少主,请恕老臣无知。”几乎可以说是让我措不及防的,克洛斯突然单膝下跪,毕恭毕敬地说道。 在我印象中,他不像是这么注重礼数的人。这么一来,反倒是我有些不适应了。 “前辈,快请起,如此大礼我可承受不了。”看到他之前的轻微的恶意一扫而空,我也当即说起了客套话。 “不,礼节不可失,”克洛斯抬起头,用发自内心的诚恳目光看着我,“老臣为家族做了三百年的事,竟不知少主的气息,请少主降罪。” “这不怪你,我刚也说了,我也是第一次为家族办事,你不认识我也是应该的。”看来,这个克洛斯对我的家族是相当的尊敬。 “少主……”克洛斯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说吧。”尽管我不停地尝试着想让气氛轻松一点,却一直起不到什么效果。 “是。因为这个世界只是纷争调解,并不在少主的家族直系成员的工作范围内,老臣并不知道少主的来意。” “哦这个啊,”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是这样的――” 我也没有隐瞒的意思,而且对“老乡”也多少有些亲切感,便把自己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告诉了他。 “――原来如此。”克洛斯听后颔首附意,“上帝视角吗?确实听过家族里的人提起,想必少主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是族长想要对少主进行一番试炼,以便以后继承家业。” “我可没前辈您说的那么厉害,”对于这个只是听到我的身份就以大礼相待的前辈,我还是很尊敬的,“我虽是直系,上面还有一个比我优秀很多的姐姐,而且家业的继承权并不是选长选嫡,单纯的有能者居之,也就是说只要是和我同辈的,哪怕不是父亲的子女,也有继承权。” 克洛斯听到我的话后,微叹了一口气。 “前辈?” “真是造物弄人啊,少主。您的身世即便是到了这个世界,也是大同小异。您在这个世界还有个双胞胎姐姐,当年大公和夫人为了让孩子得到上天的恩赐,和这个世界的意识签订了一份契约,使他们两人用于遗传的所有正面能量全部过渡到了孩子身上。不过世事难料,夫人是一胎双生,契约虽然生效了,但所有的能力都集中到了姐姐身上,不仅如此,甚至连少主的部分灵魂都夺取了,以至于少主现在连身体的健康都难以保证。” “怪不得我明明能感受到器官的完整,还是觉得身体是残缺的,原来是灵魂不完整啊。” “少主尽可放心,老臣有办法把少主的灵魂抢回来,甚至连当年和世界意识签订的契约所得到的能力都可以抢回来。” “等等,前辈,伊诺有个姐姐?” “是,少主。二小姐的姐姐名为纤言,自七岁那年开始修炼体内能量时,便夺去了二小姐的灵魂,若不是少主的意识复苏在二小姐身上,恐怕二小姐只能做一辈子的空壳。” “这么说来,这个叫纤言的人,相当优秀了?”我突然觉得,事情的走向越来越符合自己的期待。 “大小姐确实优秀,以她之才,如果没有我等调停者介入,想必是能左右大陆走向的一号人物。”克洛斯答道,“说来惭愧,老臣原本是打算辅佐大小姐,以达到纷争调解的目的的,但如今……” “抱歉,前辈,您的意思是,这个叫纤言的人,已经拥有了超出战术兵器的实力?”我越发地感觉自己受到了上天的眷恋,忍不住打断他道。 “虽然现在还没有,不过十年之内,大小姐定能成为这个世界上的顶尖强者。” “那就没必要绕弯路了,前辈您就按照原计划去辅佐她吧。毕竟她已经努力了七年,此时取回上天的恩赐不免有些可惜了,她是伊诺的姐姐,按照常理来说,和我应该没什么隔阂,这样对以后的势力走向也是有不小帮助的。而且我也知道这个世界的部分法则,即使是现在开始修炼,想必也足以让我获得自保的能力了,这就足够了。” “少主,这……”克洛斯一脸难sè,迟迟不敢开口。 “前辈真的不必这么拘束,我们是同事嘛。”事情的发展虽说有些出乎意料,但还都是在有利于我的方面。现在的我,甚至有了开玩笑的闲情雅致。 “是,少主。但少主有所不知,灵魂残缺的情况下,活下去本身就已经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了,二小姐自幼体弱多病,在灵魂残缺的状态下无法得到根治。简单来说,如果我撤掉作用在您身上的能力,您的病情会立即恶化,直至**完全坏死。”克洛斯一丝不苟地答道。 “……那这身体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难道过去七年里都是前辈在照顾她?”克洛斯的话就像是一块巨石,突然重重的压在我的身上。 “二小姐的身体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夫人和二小姐的身体签订了契约,夫人的一半生命力被直接作用在二小姐身上,这才使二小姐的身体能够活下来。” “芙蕾雅吗?”眼前浮现了她那一丝不苟维持作用在我身体上的能力的画面,“真是难为她了。” “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不仅夫人会因为契约本身变得虚弱,二小姐的身体也会被疼痛折磨,只有夫人直接往二小姐体内灌注生命能量,才能缓解这份痛楚。” “这倒也是……”回想那股流淌在体内的暖流,我不禁叹了口气。 真是天意弄人,他们的出发点虽然是好的,方法也没什么错,只是这一胎双生,也确实缔造了伊诺这个悲剧。 不过既然现实已铸成,只是感叹是没用的,我需要寻找一个损失最小的弥补之法。 那么现在的我需要搞明白的,就只剩下了一件事。 6. “选或不选本身也是一种选择”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不知前辈对这个身体的治愈能达到什么程度。”既然他来了,自然是有解决的办法,所以当下我也就按照这个基准来考虑。 “回少主,根据大公和老臣原本的打算,确实能让二小姐的身体回到健康的状态,但却要付出一个代价。”听克洛斯的语气,似乎对这个方法很是不满。 “什么代价?” “这个方法只是简单的能量转换,把二小姐体内的潜能转换――或者说,塑造成身体所需要的机能,让生命力能够在其中通过,从而使身体恢复正常,这样的话,二小姐身体上的病就能得到医治。” 听上去,似乎不错啊…… “不过,由于把体内的潜能全都塑造成了机能,这也就意味着二小姐的身体将无法修炼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种能量。” “卧槽……”几乎是情不自禁的,我爆了一句粗口。 “而且以这种方式得到的健康也无法长久,因为人类身体的潜能最多也只能维持十几年的巅峰状态,随后衰落的速度非常快。也就是说,即便以这个方法让二小姐活下去,二小姐的身体也只有十几年的寿命。” “……说实话,这种二选一实在是让我觉得有些搞笑。”我苦笑道。仔细想想,这也算是“命运”的一种了吧?命中注定,两个孩子,只能有一个保持着天纵奇才的天赋活下去,而另一个,却连生存下去的资格都要剥夺。 “少主,请恕老臣直言,您需要尽快作出决定,您的身体现在还处于可塑期,如果想要回属于您的力量的话,必须尽快,否则不免的在契合方面会出现点问题,导致不能完全吸收契约所带来的力量。”克洛斯的目光显得格外平淡,似乎觉得这样的决定才是理所当然的。 我深吸了口气,想了想素未谋面的纤言,以及温柔贤淑的芙蕾雅,还有因为担心女儿的身体而失去风度的加利亚。 最后,又想到了伊诺。 ――如果伊诺没有遇到我,会是怎样的结果呢?或者说就算伊诺遇到了我,但是没有遇到克洛斯的话,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一旦牵扯到这方面,我还是趋向于不牺牲别人的选择的。 于是我产生了一个疑问。 “前辈,请问当前这个世界的势力分布是怎样的?”这个疑问就是,以我作为平常人的十几年,能否完成工作这一点。 “回少主,这个世界由于版图原因,现在只剩下了两个势力。您当前身处的帝国是一个名为‘神舟’的新生帝国,刚建国不到五年。虽说是新生帝国,也只是开国皇帝昔拉南争北战了十年左右统一了整个西大陆而已;而另外一股势力,也就是另外一块大陆,一向被人称作‘古东’。两块大陆之间很少有来往,古东之所以被称作古东,是因为那块大陆早已统一了千年之久,他们的实力相对于神舟来说还是比较稳定的,所以如果现在打起来,神舟的胜率相对小一些。” “既然我们会被分配到这个世界来,就意味着双方并没有签订什么和平条约,而是对战争跃跃yù试对吧?” “没错,当今皇帝昔拉是个十足的好战者,他今年刚满五十岁,实力就已经达到了大陆顶尖的程度。开国的那一天,昔拉曾放下话说‘有生之年,绝无二主’。昔拉并非有勇无谋之人,他也确实有着说出这种话的资本。” “照这样看来,好像只要我能活下去,这份工作可以说是躺着也能完成了?”既然皇dì dū这么好战,和他一起开国的功臣应该也熟悉皇帝的xìng子,不管是真的能战胜古东,还是被古东战胜,对我来说都没差。 “咳,少主,您有所不知,”克洛斯面露苦sè,“像这种战争一旦打起来,双方一定会以最终的胜利为目标行动的,也就是说,虽然近几年也是纷争不断,但双方都知道自己没有绝对取胜的凭依,所谓纷争也只能算得上是小打小闹,所以依老臣看来,神舟帝国制胜的底牌无外乎是取决于大小姐,和大小姐所处的学校――莫比乌斯的能力,以及他们的成长速度。” 我明白克洛斯心中担忧的,纤言对他来说,毕竟是不可控因素,如果换成是我,概念则不同。简单来说,克洛斯要说服纤言去杀一个敌军,需要编制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对我则不一样,因为我们在这之前,是有共识的。 这只是工作而已。 “失礼了,不知前辈的实力如何,是否能达到战术兵器的效果。”事已至此,最后需要确认的情报,也就只剩下克洛斯自身的实力了。 “不瞒少主,老臣在魔法方面确实有所成就,但魔法毕竟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自身**的脆弱,虽然无法超越战术兵器的效果,但也足以为一场战斗赢得胜利。” “只能赢得了战斗,却赢不了战争吗……”看来,我还是低估了纤言的天赋,我实在是不觉得现在的我能做得比克洛斯更出sè。 “但是以大小姐的能力,应该做得到。大小姐的体内有着双生的能量回路,可以让她同时修炼两种能量而又不相互排斥,这在战法上弥补了斗士和法师的短板,在战术上能起到一个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作用,而在战略上,由于塑造了一个战神的形象,能让双方士气发生变化。” 确实是非常诱人的能力,这一点不得不承认。 “所以只要少主获得这力量,不仅不用担心寿命问题,而且可以凭借着少主对世界法则的了解的双重优势,将这力量发挥到最大……” “前辈。”我挥挥手,打断了克洛斯。 “是,少主。”克洛斯并没有生气。 “还没请教前辈怎么称呼。” “老臣的家族姓陈,是四大家族中的‘东方家族’其中一个分支。老臣的家族世代以纷争调解为己任,家族内的成员也只有最基本的篡改规则的能力。”报上自己家门的时候,克洛斯显得有些激动。 “四大家族吗?我们家族也是其中之一吗?” “这……”克洛斯的眼中充满了惊讶,“少主您不知道吗?” “我确实不知道,”尴尬地摸了摸头发,发觉意外的柔顺,“不瞒您说,我直到接受这个工作之前,一直处于一个被家族放逐的状态。” “夜氏家族乃是――”克洛斯显得有些激动,他生硬地打断了自己的话,之后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才接着说,“乃是和‘那位’签订契约的家族,况且夜氏家族的当代族长是唯一一位有资格和‘那位’对话的人,它的地位当然要在四大家族之上。” 其实我心中也隐隐约约感觉夜氏家族并没有那么简单,毕竟能有着和上帝对话的资格这件事,确实如同克洛斯所说,放眼主世界和所有研发世界,在无法用数字确切表现出数量的诸多生命里,只有一个能做到。 只是,不得不说,我还是小看了夜氏家族,甚至小看了自己。 “陈……叔叔?不知您的能力,是否方便告诉我。” “是,少主。老臣的能力是规则系里的‘改写’,最基本的作用是在不和世界法则冲突的前提下,改写一件事物的xìng能或者运作方式。” “不和世界法则冲突……也就是说无法让凡人之躯永生不死吗?” “正是如此。” “将这身体内的潜能塑造成能弥补灵魂的生命通道,也是通过这种能力的对吧?” “没错。” “好吧,我决定了,”我调整了下已经开始发酸的坐姿,“麻烦陈叔叔将这身体内的潜能塑造成生命通道吧。” “少主您……您难道不知道您如果无法完成工作的话是无法回到主世界的吗?”陈叔叔显得有些焦急,显然他对我的决定不是很满意。 “我知道,但不管怎么说,我只是一个不速之客。就算没有我,陈叔叔也有着自己的计划,既然陈叔叔您肯屈才留在这里,那就证明纤言确实有着相应的价值。说白了,当前的局面是一个有没有我都一样的状态。我不能保证自己能做得比纤言更好,甚至都不能保证能达到她的程度。所以经过我自己的取舍,我觉得陈叔叔您还是按照原计划来就行了。” “那少主您……”陈叔叔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把“您就这样等死吗?”的话说出来,虽然他可以没有呵斥的意思,但他无法保证我听不出呵斥的感觉。 “放心,我也不会混吃等死的,我觉得凭一个正常人的身体,还是能做到一些事的。例如,向国家渗透和平的意识什么的。战争虽然是一种解决方法,但不得不承认以现在的节奏来说过于拖沓了。在当前方法不能保证效率的情况下,可以在不违背结果的前提下换一种方法尝试。双管齐下的话,总比等一个方案失败后再行切换有效率一些吧?” “但是,一个大脑是不允许拥有两种对立思想的,这就像国家不能有两个对立势力一样,主战和主和分明是对立的,恐怕只会让情况陷入更为胶着的状态。”陈叔叔权衡了利弊后,指出了弊端。 “这个完全没问题,陈叔叔您只需要尽力煽动神舟帝国的战意就行了,我会在身体有所好转后申请个‘遣东使’去古东帝国宣扬主和意思。无论成败,只要神舟帝国在保密工作上下足功夫,古东帝国要么会觉得神舟帝国真的有诚意而真正开始考虑和解;要么就会从我的到达这点上看出神舟帝国没有战斗yù望,至少没有立即开战的yù望。这样的话只要我再‘一不小心’被套走几句对神舟帝国有害的话,相信战争很快就会打起来了。”虽然描述上有些笼统,不过这“遣东使”和“间谍”也差不到哪去,只是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当一个“双重间谍”而已。 “少主,您现在可是女儿身,又没有自保能力,这么危险的工作……” “正是因为是女儿身才方便,只要被哪个皇子看上了就可以提供说话的平台,如果事成,用我这身体搞一个政治婚姻,也显得我们的诚意十足;如果不成,有着高官贵族的庇护,应该也能全身而退,足以撑到您来接应我。” “……少主,请恕老臣无礼,少主您……一定是个男人吧?”陈叔叔看待我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的神情。 “是啊,”我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具身体对我来说,只是个道具而已。用来完成工作的方便道具,我对她可没什么情感可言。” 不过,如果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出现在原本的我面前的话,那确实需要另算。 “少主说的是……很难想象少主是第一次接受工作。当年老臣第一次工作时,可是走了不少弯路。”陈叔叔自嘲地苦笑道,“不过,少主千万不可将自己的身体,或者是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完全当做道具,不然……” 话到嘴边,陈叔叔突然停住了,他摇了摇头,苦笑了起来。 “不然会怎么样?”我也突然来了好奇,追问道。 见我一副求知yù满满的表情,陈叔叔无奈道:“不然,少主您在这个世界活着的时间,会非常的累,非常的痛苦。” 不知怎么的,这句话让我突然想起了芙蕾雅的微笑。 喜好厌恶乃是人之常情,我如果完全不考虑自己或他人的死活,只以最终结果作为目的而行动的话,不仅会让别人讨厌自己,总有一天,自己也会讨厌这样的自己的。 如果达到了这种程度,就已经不是工作不工作的问题了,完全是作为一个人的问题。 “陈叔叔教导的是。”我点头微笑。 看来,我犯了一个标准的新手错误,对这份工作的进度以及完成度过于看重了,而忘记了劳逸结合和量力而为。 “少主您明白就好,这虽然是工作,同时也不可否认的,是我们的生活。虽然无法确切的知道这种生活的准确时常,但人生苦短,老臣在主世界和研发世界活的时间加在一起超过了三百年,如今虽还达不到荣辱不惊的程度,但对很多事都看得很淡了。”陈叔叔的目光中透露着慈爱,“所以我也希望少主您,不要被自己所束缚了。” “嗯,谢谢陈叔叔。”这番话确实为我引导了一个新的思考的方向,无法否认的是我当前正处于一个“逼迫自己”的状态,这种状态虽然能产生积极能量,但状态本身是消极的。与其带着这种程度的觉悟,确实不如按照自己的喜好来选择做事的方法。 “那么,少主,老臣再确认一次,您已经决定您的选择了吗?”似乎是看到我有所感悟的表情,陈叔叔的心也放了下来。 “嗯,我已经决定了,就这样吧。”我稍微思考了一下,补充道,“陈叔叔,以后在外人面前,我们还是以原来的称呼相称吧,毕竟我所要做的事其实是处于您的对立面,为免不必要的麻烦,能少留下些线索也是好的。” “是,二小姐。”陈叔叔在惊讶之余,也向我投来了赞赏的微笑。 “那么就麻烦你了,克洛斯先生。”我以微笑回应着。 7. “生于忧患的存在价值”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首先要赞美的是这个世界的伙食,而不是餐前祷告中念叨着的“混沌虚主”。 再来,就不得不赞赏克洛斯的优秀,在“修复”了我的灵魂之后,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我身上的大部分病痛治好了。 而处于“复健期”的一周内,芙蕾雅每餐都换着花样的为我保持着新鲜xìng。在她看来,自己的女儿确实是很多年没吃过东西了,这个事实让她干劲十足。 虽然我很感谢这样的芙蕾雅,不过如果不是我以“自己动手吃饭也算是一种复健运动”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作为借口的话,恐怕我的双手除了蹂躏床单以宣泄害羞之外,就没其他用处了。 也好在我坚持着对这个身体来说必要的复健运动,一周后,我终于下了床。 尽管在适应身体的平衡xìng方面花了我不少时间,我也终于可以只凭肉眼看到门外的世界了。 抱着这种想法,以至于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我产生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般豪情万丈的错觉。 错觉在看到守在门外不远处的克洛斯后消失了。 “照这个样子来,不到一个月你就可以适应这个身体的节奏了,二小姐。”看着我十分刻意的步伐,克洛斯点点头道。 “其实我一直很纳闷,为什么这看上去风一吹就倒的身体会这么重,克洛斯先生知道这是这么回事吗?”本着做戏做全套的想法,我向克洛斯微笑道。 “应该只是二小姐的错觉,过段时间就会消失了。”克洛斯无奈地笑了笑,答道。 “是吗。”我看了眼身旁一脸担忧之sè的侍女艾丽卡,叹了口气。 身份太高也是有着不便之处的,如今我才如此确信着。 “伊诺?!”刚刚走进庭院的芙蕾雅在看到我之后,语气中透露出显而易见的欣喜。 不知为何,“妈妈”这个发音在这个时候突然卡在喉咙里不能出来,无奈我只能向芙蕾雅回以尴尬的苦笑。 芙蕾雅似乎是把这苦笑当成“我在不经她同意下私自下床”的歉意,为了使我安心,当即快步走了过来抱着我,一边抚摸着我的长发一边赞赏着我的勇气。 温柔得让我有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真是多谢克洛斯先生了。”在我看来,这是这几天芙蕾雅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了。每次看到我这身体的情况正在一点点好转,芙蕾雅总是不厌其烦地道着谢。 “夫人言重了,这是应该的。”克洛斯颔首示意。 芙蕾雅对克洛斯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地覆的改变,做足礼仪后,她转脸向我问道:“伊诺,肚子饿不饿?” 我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手,点了点头。 “走吧,想必你也吃腻了妈妈做的菜了,今天我亲自吩咐了厨子换了菜单。” “嗯……谢谢。” 芙蕾雅没有呵斥我的“见外”,微笑着拉起了我的手。 “克洛斯先生也一起吧,您可是大功臣呢。” “……”克洛斯和我交换了个眼神,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没有搀扶,却又始终保持在合理的速度之内。 我看了看芙蕾雅的侧脸,不禁觉得如果纤言也继承了芙蕾雅的聪慧的话,那么我做出的,绝对是所有选择中的上上之选。 ======================================================== 餐桌不大,芙蕾雅和加利亚相对而坐。我坐在芙蕾雅的右侧,克洛斯则坐在加利亚的右侧。 “克洛斯先生,我敬你一杯。”看着我拿着餐具略显生疏的双手,加利亚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谢大公。”克洛斯端起酒杯。 放下酒杯后,加利亚的视线又回到了我身上。这让我原本就生疏的双手显得更加笨拙,别说切割,就连正确的角度都无法保证。 似乎是注意到了气氛所向,芙蕾雅也端起酒杯,微笑道:“克洛斯先生,我也敬您一杯。” “谢夫人。”克洛斯看了我一眼,混杂着一丝难以察觉到的笑意。 众人的视线从我身上撤离之后,我终于完成了惨不忍睹的切割。松了口气,一时间忘记了淑女吃饭的形象。 结果这一行动又自掘坟墓般的引来了为数不多的所有视线。 让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压力很大的错觉。 “克洛斯先生,请问您平时的酒量如何?”虽然确实是微笑,我还是对三人的视线产生了一些不良反应,随即打开话题问道。 “我并不是太经常喝酒的,毕竟我是个医者。”果不其然,我的话确实能左右气氛的走向。 “那就是酒量不太好了?” “二小姐见笑了。”克洛斯笑了笑。 “那么我就不敬您了,喝醉了可不好,会做出有**世风度的事的。”说罢我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瞥了一眼眼睛早已弯成月牙的加利亚。 “咳咳……”察觉到什么的加利亚立即老脸一红,刻意地清了清嗓。 “替我谢谢厨子,菜很好吃。”我提起裙摆向克洛斯行了一礼,头也不回地向大门走去。 我是一秒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好在身体特别配合,一路行云流水地离开了餐厅。 果然,在离开了餐厅之后,身体立即放松了下来。我叹了口气,看了眼烈阳高照的天空,径直向加利亚的书房走去。 在身体还不能zì yóu活动的时候,我已经用上帝视角观测了宅子的各个角落,自然是对它的构造了如指掌。 其中我比较感兴趣的地方也就是加利亚的书房。里面放置着对现在的我来说很有用的书,例如史书,以及人文图鉴之类的。 虽然这些书就算我在自己的房间里也能用上帝视角阅读,不过总觉得这样有违“读书”的本质,而且实在是过于奢侈了,对于我这旧疾初愈的身体来说。 相信只是进书房的话,加利亚是不会生气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打开了书房的门。 ======================================================== 在伊诺离席后,芙蕾雅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其实早在三天前,伊诺就已经可以走动了,只是步伐欠缺稳妥,再加上身体确实还属于虚弱期,芙蕾雅决定再让她躺两天。 得知这个事实的斯陶洛德公爵当即设宴款待了克洛斯一番,喝了个酩酊大醉。之后为了表达欣喜之情,冲进伊诺的房间后不顾女儿的感受一把抱紧了她,用那满是胡茬的下巴在伊诺的娇嫩的脸上磨来磨去,把伊诺吓得差点喊救命。 似乎这件事在伊诺心中留下的不小的yīn影,所以在被三人视线折磨得手忙脚乱时,才想到了这么个方法报复。 不得不说效果奇佳。 “看来,二小姐不仅是继承了夫人的美貌,聪明伶俐之处也不下夫人。”克洛斯虽然也笑了笑,但还是出言为斯陶洛德公爵解了围。 “毫无礼节,竟然敢开亲生父亲的玩笑,成何体统!”有了台阶下的斯陶洛德公爵这才注意到不该被女儿的一句话刷的团团转,当即假怒道。 “也不知道是毫无礼节这点是从谁身上学来的。”芙蕾雅闻言笑得更开心了。 被戳到痛楚的斯陶洛德公爵身体顿时向后缩了缩,嘀咕道:“好啊,你们母女俩联合起来寻我开心是吧?”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斯陶洛德公爵用眼神示意芙蕾雅,克洛斯也在场的这个事实。 “大公不必担心,我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克洛斯当即复合道。 说得这么刻意,让斯陶洛德公爵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谈这个了,先生,”斯陶洛德公爵换上了稳重,“伊诺现在的情况如何?” “一切如同大公所见,”克洛斯也收起了微笑,“二小姐的身体正在一rìrì的好转,旧疾之中除了一些先天xìng的顽症之外,都已如数治愈。不过二小姐的身子骨很差,rì后的保养也是很重要的。” “先生真是我所见之人里少有的有能者,仅仅数rì就能医治好伊诺的病,果真英雄出少年。”芙蕾雅也换上贤淑,对克洛斯道。 “夫人着实言重了,二小姐之所以能这么快康复,其实并无我太大功劳,毕竟……”说到这,克洛斯用眼神向斯陶洛德公爵询问,在公爵无奈地点了点头后,才接着说,“毕竟这是穷尽二小姐一生所有潜能,修补了她灵魂上的残缺才得到的结果。而如果用二小姐一生的潜能足以换回她健康正常的一生,也就罢了,只可惜……” 说到这,三人的神sè都有些黯淡。 斯陶洛德公爵和芙蕾雅眼中多了些伤感,而克洛斯眼中却是多了些敬重。 到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宴席,此刻却像是冰封了一般的沉默起来。 “不知大公是否注意到一个问题。”注意到正是自己的一席话使气氛冷了下来,回过神来的克洛斯向斯陶洛德公爵说道。 “什么问题?” “二小姐沉睡了七年,按理说,即便是她现在清醒了过来,她的心智也理应停留在七岁才是。” 芙蕾雅立即反映了过来,毕竟伊诺之所以能活下来,全是依靠她的契约魔法。所以在伊诺沉睡的七年这件事上,没人比她更有发言权。 “因为伊诺几乎是依靠着我的生命才能活下来的,所以她的身体也几乎没有成长……”芙蕾雅若有所思地说道。 “……先生的意思是?”斯陶洛德公爵没有做多思考,问道。 “在我看来,二小姐的言行举止,完全不像是个七岁的孩子,甚至不像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克洛斯答道,“也就是说,二小姐在沉睡的七年里确实成长了,但究竟是在哪里成长的,如何成长的,却是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其实在伊诺醒来后,第一次见到我就叫了我‘爸爸’时,我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斯陶洛德公爵回忆道,“伊诺从小便身体不好这事你也是知道的,且不说她在清醒的那因病一直卧床不起的七年里有没有形成‘自我’的意识,即便是形成了,也理应不知道我是她父亲的事实,毕竟她见到的医生和牧师比见我的次数都多。” “伊诺说,她之所以知道你是她父亲的原因,是因为我自称是她的母亲,而侍女又称你为老爷……”芙蕾雅也回忆道。 “我们就跳开二小姐究竟符不符合拥有这样的逻辑思维。在她短暂的十四年生涯里,可以说她连正常的基础教育都没受到过,但她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沟通上的生硬――”克洛斯说,“我的意思是,二小姐甚至知道怎么去开别人玩笑。” 斯陶洛德公爵闻言,陷入了静静地沉思。 “可契约确实作用在了纤言身上,这一点也是事实啊……”芙蕾雅想了想,把伊诺的才能归功于十五年前的契约魔法。 “夫人一族为了传承优秀血统,几乎世世代代都会使用这个魔法。但夫人和大公的案例却是个例外,首先你们的能量形式不同,一个是斗气一个是魔力,两种能量相互排斥;再者夫人是一胎双生,这个在夫人的家族里,使用这个契约魔法的案例中是独一无二的。” “先生的意思是,伊诺也是这个契约魔法的受益人吗?”斯陶洛德公爵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立即追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克洛斯尴尬地笑了笑,“我也说过,小姐们的案例史无前例,自然也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这不是先生的错……”芙蕾雅闻言,又陷入了沉思。 “但是,也不是说没有前例就没有办法查证。毕竟总需要‘第一体验者’去做记录,不然世界上就没有‘老师’这种东西了。” “克洛斯先生,您有办法吗?”此时,就连芙蕾雅也感受到了希望。 “这个查证的方法,只有二小姐一人能做到,因为我们也无法代替二小姐思考,她在过去的人生里经历了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这查证之法,具体要怎么做?”斯陶洛德公爵觉得克洛斯的话不无道理,问道。 “二小姐虽然很优秀,但毕竟年纪还小,需要接受更多的知识以及社会的洗礼才能对自身产生更全面的了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十四岁,刚好达到了莫比乌斯招生的最低年龄了吧?” 听到克洛斯的话,公爵和公爵夫人同时心里一惊。 餐桌上,再次陷入了沉默。 8. “死于安乐的消亡价值”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这不太合适吧?”良久,斯陶洛德公爵才回应道。 “大公是担心大小姐的事?” “嗯……”虽然察觉到了事态的变化,斯陶洛德公爵一时也想不到什么折中的办法。 “其实,让二小姐去莫比乌斯就读,并不是意味着要让她和大小姐相认。” 斯陶洛德公爵和芙蕾雅对视一眼,说道:“但同为在校学生,她们的接触却是无可避免的,只怕……” “大公是把问题考虑的太复杂了。我们的目的并不是‘不让二小姐和大小姐相认’,而是让她们在一个相对合适的时机相认。因为考虑到她们的年龄,这种做法更为稳妥。”克洛斯说道,“但这并不意味这她们不能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前提下见面,相反,她们如果能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前提下相识,并成为好朋友的话,相信会让那个时机更加提前到来。” 芙蕾雅觉得克洛斯的话确实有道理,她给了斯陶洛德公爵一个征求意见的眼神。 “先生说的没错,这样,确实可以让她们在之后相认时减少很多突兀感。但是,我担心伊诺的身体没那么容易接受的了外界的环境,毕竟去莫比乌斯就读的话,就意味着她要住在那里。”斯陶洛德公爵立即挑出了弊端。 “这个大公不必担心,”克洛斯笑了笑,“实不相瞒,我之所以接近大公,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的。” “哦?”斯陶洛德公爵立即来了兴趣,之前对克洛斯的赏赐都被他一一回绝了,他也知道克洛斯不可能是毫无企图的。当下听到他自己坦白,斯陶洛德公爵收起了揣测说道,“先生请直说。” “当年听到大小姐七岁学习魔法,同年便得到魔法协会的认同时,我就像看到了自己使命一样。大小姐这么优秀,定能为帝国带来无法估计价值,而我之所以接近大公,也是因为想辅佐大小姐,为她rì后的道路分忧解难。” 芙蕾雅闻言,脸sè变了变,回想了一下克洛斯的年龄。 “但,这和伊诺有什么关系?”斯陶洛德公爵用眼神制止了芙蕾雅。 “如果大公决定让二小姐去莫比乌斯就读的话,我也会申请去莫比乌斯任教。这样的话,即便二小姐到学校后真的有所不适,也有我在那照应,及时把她送回来。” 行云流水般的逻辑,可见克洛斯确实是早有打算。 而听到克洛斯的话后,斯陶洛德公爵此时在考虑三件事。 第一件,克洛斯这个人的人品如何。 第二件,纤言是否有着分辨是非的能力。 第三件,伊诺去莫比乌斯学院就读的必要xìng。 看着突然沉默的两人,芙蕾雅开口向克洛斯问道:“不知先生去莫比乌斯任教的话,决定教哪一科。” 不得不说,这句话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 毕竟,莫比乌斯是帝国建国后由皇家直接成立的学院,招生水准之高,让其他学院望尘莫及。报名入学后,除了基础的测验外,还有一项选科测试。 而大多数有入学意图的学生,都是在这项选科测试中落败,可见其门槛之高。 比起各个学科入学的统一高难度,学费却是毫无定xìng的参差不齐。 基础测验合格,且能通过选科测试的,学院承担学生在校三年的一切费用;基础测验不合格,但能通过选科测试的,根据基础测验不合格的程度,学院则收取学生在校期间的伙食费,住宿费,书本费,制服费,依次递增;基础测验合格,但是选科测试不合格的,学院在收取上述费用的同时,也会收取一部分学费;基础测验不合格,选科测试也不合格的,想入学的话,就必须支付一笔让一般贵族都觉得肉疼的费用。 这种方法在保证了学院的学生质量的同时,又让学院的运转不会因为钱而发愁。 但归根究底,学院还是在为学生考虑。不管是真正有才能的,还是没有才能但家族能够支付得起昂贵学费的,他们长大后所处的世界都是相同的,所以,让他们在学生时代就各自熟识,对他们的未来而言是很有必要的。 因此,芙蕾雅之所以会这么问克洛斯,言下之意,是她想探探克洛斯的底。如果想要去教导“国家的未来”,首先,自身的实力不能太差。 “在投奔大公之前,我已经获得了魔法协会的魔导师证书。去莫比乌斯任教的话,应该是教治愈魔法。”克洛斯自然知道芙蕾雅会这么问的原因,不卑不亢地答道。 “魔导师?!”芙蕾雅看向斯陶洛德公爵,见他也是同样的一脸震撼。 斯陶洛德公爵越来越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深不可测。不到三十岁,就获得了魔导师资格,单从天赋上来说,眼前的青年绝不比受益于契约魔法的纤言低。 这样看来,即使克洛斯的目的真的是以纤言为跳板入赘斯陶洛德家,芙蕾雅也觉得可以让理解了。毕竟以他的天赋,选择碌碌无为是不可能的。斯陶洛德公爵作为开国功臣,在帝国中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而他的大女儿纤言又那么优秀,在这个看似和平,其实暗流动荡的时期,克洛斯的做法可以说是完全正确的。 “想不到,我还是低估先生了。”斯陶洛德公爵看着克洛斯,苦笑了一声。 “请大公不要做无谓的担心,我知道自己的出身。辅佐大小姐只是想为家族出一份力,绝无高攀的意思。”克洛斯解释道。 在获知克洛斯的能力之后,斯陶洛德公爵便开始权衡利弊。 如果克洛斯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只想尽为臣之本,那固然是好。这相当于是直接增强了家族的实力,对斯陶洛德家可以说是百利无一害;但假如他说的“无高攀之意”只是说着玩玩的,那么倘若rì后纤言真的有所成就,他身为近臣,功勋自然可以掩盖他的卑微出身,那样的话即使提亲,也是名正言顺。 这意味着,如果斯陶洛德公爵做最坏的打算,要在女儿和家族更好的未来之中选一个。 而在此时,克洛斯却微笑着开口了:“大公,你知道为什么我刚来的时候,没有跟你提及过我是魔导师吗?” 经克洛斯这么一说,斯陶洛德公爵则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愣了愣神。 看到公爵夫人看待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复杂,克洛斯露出了微笑,说:“树大招风,虽然帝国当前正处于稳固内政的阶段,却是以讨伐古东之事作为前提的。我相信,皇室也不想看到强大到难以把持的隐患。” 看着眼前的青年,斯陶洛德公爵顿时觉得一阵目眩。 克洛斯的考虑可谓深谋远虑,无论是rì后帝国讨伐古东一事成败与否,斯陶洛德家族在帝国的地位都会变得难以动摇,甚至于皇室齐平。 不到三十岁的魔导师,确实有着足以左右一个家族命运的价值,哪怕是帝国公爵眼里,也是如此。 不管是战胜的功勋,还是战败的自立。克洛斯为斯陶洛德家族带来的利益,已经远远超出了斯陶洛德公爵的想象。 不知为何,斯陶洛德公爵突然觉得,虽然没有一个能说服他的理由,眼前的青年确实有着一颗赤子忠心。而他的忠诚所向,比起帝国,更偏向于斯陶洛德家族本身。 “大公,今rì之言,你和夫人都是见证者。倘若他rì我做出了有违人臣的事,我的这番话,足以当做‘煽动帝国公爵叛国’之行定罪……” 克洛斯的话还没说完,斯陶洛德公爵就挥手打断了他,正sè道:“先生无需多言,我的两个女儿,就拜托先生了。” “臣……自当竭尽全力,以保护家族的未来。”克洛斯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餐桌上一席话,让芙蕾雅不禁觉得内心一阵激荡。 她觉得自己之前,似乎确实是做了无谓的担心。眼前的青年能为家族带来的利益,在她看来,已经变得难以单凭他“不为人知”的目的而局限了。 ======================================================== 经过一上午的尝试,我才发现,原来我的耐心相当的差。 虽然我确实在看书,却连一本都没有认认真真的看完。全都是随手翻翻,便换下一本。 最后更是往柔软的背靠椅上一躺,开启了上帝视角,连书都懒得翻了。 结果,这让我发现了一件事。 真正处于第三人称视角后才注意到,这个世界的语言和主世界的语言是不同的。虽然我可以和这个世界的人做到正常的交流,但所使用的语种却是我从未听过的。 仔细感觉这个过程时,发现在看到书本上那些弯弯曲曲的符号之后,大脑会进入一个短暂的当机状态,随后,便会变得能理解这些文字的意思。 虽然还不清楚这究竟是为什么,不过不得不说这是个相当方便的能力。 同时,也否定了我之前对这个世界所抱有的态度。 最初刚在这个世界醒来时,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类虽然相貌上普遍很jīng致,但世界构成却相当的偷工减料。 在我注意到可以和这个世界的人正常交流时,其实是相当的失望的。研发世界的主要作用是以一个“额外空间”的形式解决生物占地面积的问题,也就是说,之所以有这么多研发世界,是因为人口数量相当的大,主世界放不下这么多生命。 话虽这么说,研发世界也是有着三六九等的。它的主导生命种群的文化底蕴,决定了这个世界在第二契约中为“甲方”带来的价值,研发世界和主世界的文化差异越大,为“甲方”带来的价值就越大。 所以,在我抱着“连语言都没障碍,看来这个世界的价值也只是一般般而已啊”――这种想法的当初,其实是对这个世界有那么一点抵触心理的。尽管我不停地说服自己“这是工作”,可还是不能否认我确实很失望。 若是比喻的话,就像是原本以为很高端的职位,其实远不如自己想象的一样。 落差之大,让我在获知克洛斯的真实身份之前一直没什么干劲。 但如今,在我发现了其实语言是有障碍的,只是由于我不知道的理由让我变得可以理解之后,我对这个世界偏见在一瞬间消失了。 毕竟,只要语言不同,就意味着文化的差异。而和主世界的文化差异越大,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的价值越高。价值越高,就显得我的职位越重要。 我的心情拜这间接的认同感所致,开心的甚至有想哼歌的冲动,翻动墨守成规的书本一事也显得没那么枯燥无味起来。 不过,剧情的走向却从来没有给我准备的时间,可能这就是身临其中的实感吧?在我开始思考工作完成后的事时,书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加利亚,正以一副惊奇的目光看着坐在背靠椅上的我。 我当前的姿势可谈不上文雅。由于这身体相当娇小,而背靠椅是以chéng rén男xìng大小设计的,就算我把蜷缩着陷在其中,也不足以占用所有的空间。 可就是这么一副下巴顶在膝盖上,懒洋洋地伸出手指翻动桌上书本的画面,却被最不适合的人看到了。 虽然是这样,我也不能立即弹起身来改变姿势,那样未免显得过于做贼心虚,尽管我也确实没做什么事。 于是我稍微睁大了点眯起的双眼,看着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加利亚,合上了《帝国编年史》的书本。 “伊诺对这些很感兴趣吗?”加利亚瞥了一眼摆在书桌上的书籍,无外乎是大陆历史以及人文图鉴之类的东西。 “只是没其他事做而已,谈不上感兴趣。”我如实回答道。 听到我的回答,加利亚眯起双眼,微笑着点了点头。 “伊诺,你知道‘学校’是什么东西吗?”加利亚走了过来,挥手制止了意图离开座椅的我。 “知道。”我看着加利亚充满慈爱的表情,一时间觉得有些拘束。 “那你想不想去看看呢?就当是去玩玩。”加利亚的语气中透露着询问意见的意味,看来他并不想勉强我。 “学校吗……”我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掌,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的学校,无外乎是以教导学生的个人实力为主的类型,这对无法修炼能量的我显然有些多余。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担心,加利亚立即补充说明道:“我也知道,伊诺你并不适合……但是学校的教导可不是只有这些危险的东西哦。” 为了隐藏自己的犹豫,加利亚甚至用上了哄小孩的语气。 看来,他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自己注定无法获得力量的事实。 “那你是准备让我去哪所学校就读呢?”实际上,根据我的工作而言,外出游历这件事几乎是必然的,而以我的身体现在的年龄和状态,除了“上学”这一途径之外,几乎没有第二种方法让我离开这里。所以考虑到这方面的可能之后,我也从书上看到了不少学校的介绍。 “莫比乌斯,有听说过吗?” “莫比乌斯?就是那所皇家学院?”不得不说,我对加利亚的这个回答还是很震惊的,“可是我……” “你不必担心太多,只要你有去就读的意向,我自然有办法。”似乎是觉得我对自己没信心,加利亚鼓励我道。 但其实我所纳闷的是,明明加利亚没有让我和纤言立即相认的打算,为什么想要把我送到纤言正在就读的学校里去呢? 所以,尽管此刻我们四目相接,考虑的却完全不是同一件事。 ⑨. “历史的齿轮和命运的车轮”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虽然谈不上各怀鬼胎,加利亚似乎不想打扰我,也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从克洛斯口中听来的关于莫比乌斯的情报虽然可以当做参考,却不得不否认那只是克洛斯处于“调停者”角度单方面的认知。 也就是说,如果我客观点的思考,情报略微缺乏全面xìng。至少,缺乏处于这个世界的“当事人”的看法。 但事实上,在我看来,莫比乌斯的价值不在于它是皇室直属,也不在于那里有多么厉害的老师,而是在于在那里就读的学生的质量。 虽然可以肯定的事实是,既然它是打着皇室的旗号建立的学校,那么招收学生的门槛应该很高。 从我的身体状况和潜力上来说,哪怕我可以通过莫比乌斯直接和当今帝王对话,也无法避免他会把一个体弱多病的十四岁少女的话当做耳旁风,或者茶余饭后笑谈的事实;再者,由于我无法获得力量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只怕再优秀的老师也没有反抗世界法则的能力。 所以这样看来,只有那里的学生,也就是包括纤言在内的,那些国家的未来,对我来说更有价值。如果从现在开始就和他们有所接触,对我的工作也是有帮助的。 正当我打算着和克洛斯商量找个什么样的借口送我去莫比乌斯时,加利亚却亲自送上了门。过于理所当然的剧情走向,让人不免的会去怀疑它的刻意xìng。 “这是克洛斯先生的主意吗?”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我觉得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 “你怎么知道的?”加利亚立即露出了惊讶的神s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有犹豫的必要了。克洛斯的一切行为,都是建立在和我想要的结果一致的前提上,他之所以向加利亚进言,可见莫比乌斯确实有着相应的价值。 “不告诉你。”我移开了视线低声道。 既然已经开始询问我的意见,想必加利亚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能让他放下心来做出这种决定的人,除了把他女儿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克洛斯以外,再无他人。 不过,毕竟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而且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我还是选择了这种便利的方法敷衍过去。 加利亚听到我的话,低声笑道:“直到刚才,我还觉得让你去莫比乌斯这件事可能有些不妥呢,不过……”加利亚微笑着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那么什么时候让我过去呢?”我问。 “虽然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但是错过拥挤的招生月对你来说刚好。等你觉得身体有所好转后就送你过去,你看怎么样?” “那就明天吧,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其实我说了个谎,这个身体的状态实在是不怎么样。每天起床时脑袋都昏昏沉沉的,身体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就连自己穿衣服都要浪费很长时间,否则我也不会被侍女强行套上这么一身轻飘飘的华丽裙装。 似乎对我的回答略感意外,加利亚愣了愣神,但也没出言反对,他笑着说:“那好吧,我这就去着手安排,你也去准备下吧。” “嗯。”我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把桌上的书依次放回原位,走到了门前。 犹豫了大概三秒,我才生硬地转过身。 “谢谢你……爸爸。” 压抑着别扭说完之后,便离开了书房。 不知不觉中,我的发展方向也已经确定了下来。 如果是从帝国最高学府中毕业的话,想必申请“遣东使”的可能xìng也会更大一点。想到这,我对克洛斯的决定还是挺满意的。 那么至少,出于礼节,我应该对这位工作上的前辈致以谢意。 抬头看了看处于正中心的烈阳,我打开了上帝视角,搜寻着克洛斯的当前位置。 ======================================================== “伊诺答应了?”芙蕾雅走进书房,看到正以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看着窗外的斯陶洛德公爵后,立即问道。 “嗯。” “什么时候?” “明天。” “明天?”芙蕾雅看着若无其事说出这个事实的丈夫,不免有些生气,“伊诺的身体刚康复没多久,未免有些cāo之过急了吧?” “这是她自己决定的。”斯陶洛德公爵没有做多解释。 “但是……”芙蕾雅刚想出言反驳,却突然想到了伊诺那略显陌生的目光,以及对待自己的拘谨态度。 “一直把她锁在这个鸟笼里也不是办法,相信莫比乌斯会提供给她一个不错的成长环境的。”直到现在,斯陶洛德公爵的语气中才多了些不舍。 看到丈夫的神情,芙蕾雅才察觉到他的用意,呢喃道:“这样也好……” “而且有着克洛斯的照顾,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谈到克洛斯,斯陶洛德公爵深深地叹了口气。 “克洛斯他……真的值得信任吗?”虽然芙蕾雅已经知道了克洛斯的价值,此时的她还是忍不住询问了一句。 “这不是他值不值得我们信任的问题,”斯陶洛德公爵摆了摆手,“而是在他显露了那么突出的个人价值之后,我们应该怎么留住他的问题。” “……你真的打算把纤言交给他?”芙蕾雅显然不想看到这种结果。 “我不会为纤言做决定的,不管克洛斯有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最后做决定的,都会是纤言自己。”斯陶洛德公爵把视线收了回来,看向芙蕾雅那张写满了担心的脸。 “可是一旦他获得了地位,上门提亲也是名正言顺,到那时……”虽然听到了丈夫的回答,芙蕾雅的担心减少了丝毫,但她又立即想到了这种无可避免的情况。 “我堂堂帝国公爵,还怕得罪别人?”斯陶洛德公爵打断了芙蕾雅的担忧,“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只要纤言不愿意,哪怕他是当朝帝王,我也绝对说一不二。” 看到丈夫对待女儿终身大事的坚决态度,芙蕾雅总算是松了口气。 “比起这个,伊诺的身份问题,你怎么看?”斯陶洛德公爵站起身,从书架上翻出了一本书。 “是指‘伊诺・斯陶洛德’的身份吗?”芙蕾雅当即明白了斯陶洛德公爵的意思。 “没错,纤言在就读那所学校之前已经很有名了,她身后的家族自然也普遍为人们熟识。如果伊诺入学使用‘斯陶洛德’的身份的话,难免会……” “这确实是个问题。”尽管芙蕾雅也同意让伊诺外出历练,但让她现在就和纤言相认,或是被外人猜忌身份的事,却是现在的她不想看到的。 “我是这么打算的,伊诺入学时,使用你的旧姓。‘西纳普斯’作为一个分支家族原本就不是很出名,就算真的被别人查到了,也可以直接动用你家族的力量进行掩护。”斯陶洛德公爵合上书本,用眼神征求妻子的意见。 “这倒不失为一种办法,不过……你确定纤言不知道‘西纳普斯’的来历吗?”芙蕾雅问道。 “她今年才十四岁,她这个年纪的孩子,知道自己母亲旧姓的可能xìng原本就很小。再加上学院有着‘学生入学后不需要对其他人说出自己的姓氏’这么一条政策。当然,不反对以朋友身份互相交换。就算她知道,也最多只是把伊诺当做可能是亲戚的人看待,说不定还会因此照顾她一下呢。”斯陶洛德公爵的目光中透露着黯淡的期待。 “嗯……”听完斯陶洛德公爵的分析,芙蕾雅点了点头。 “可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万一她们以朋友的身份交换了姓氏,伊诺听到纤言也姓‘斯陶洛德’后,会是什么反应。”斯陶洛德公爵叹了口气。 “以伊诺的体质,从选科上就和纤言不同,应该不会那么容易那么快产生交集。”芙蕾雅想了想道。 “不过,尽管我们刻意地隐瞒了,某些达官贵族的子弟也多少听说过纤言的才能,好在她也是今年刚刚入学,有一个缓冲期。如果让伊诺晚些入学的话,万一纤言在学院内的名声已经不小了,到那时即使学得东西不同,伊诺认识纤言的可能xìng也会更大一些。这也是我为什么想早早的把伊诺送去莫比乌斯的原因之一。” “如果想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只能期待莫比乌斯里面的孩子有比纤言更为优秀的人存在了吗?”说出这种话的芙蕾雅不禁觉得有些微妙。 从来都是期待自己的孩子比别人优秀,哪有期待别人的孩子比自己优秀的。 “大陆第一魔法天才的名号,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别人超越的。”尽管是谈到女儿的优秀之处,斯陶洛德公爵却一直紧皱着眉头。 听到说出这种话的丈夫,芙蕾雅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她说:“我们也别担心这么多,命运如果安排她们会立即知道对方的身份,我们再怎么掩盖也是没用的,反而会显得我们多此一举。我们的女儿这么优秀,这可是值得我们骄傲的事,怎么能谈到女儿的优秀反而愁眉苦脸的呢?” 看着芙蕾雅释然的表情,斯陶洛德公爵也轻笑道:“也对,我们再怎么努力,也不能敌得过命运的安排。既然命运安排伊诺活了下来,那么对她们的相遇,一定也是有所计划的。确实,我们在这想破脑袋,也不如混沌虚主的一时兴起。” “你这话说的,可不像是个公爵啊。”芙蕾雅开玩笑道。 “什么公爵。我只是个想自己的女儿们能获得幸福的普通父亲而已。”斯陶洛德公爵苦笑着摇了摇头。 “别给自己戴高帽子好吗?其实你也是无能为力而已不是吗?”困扰自己已久的心事已了,芙蕾雅的心情也随之变得好了起来,继续半开玩笑的挑逗着丈夫。 “无能为力?看来我是长时间没表现一下了,你都不知道我的厉害了。”斯陶洛德公爵一把抱起芙蕾雅,把她扔在了书桌上。 “就知道胡闹,大白天呢。”芙蕾雅微笑着,抚摸着丈夫的脸庞。 “这些天辛苦你了,”斯陶洛德公爵的眼中划过一瞬的心痛,“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毕竟契约魔法的代价……” 话还没说完,就被芙蕾雅食指封住了口。 “我只是个,想自己的女儿们能获得幸福的普通母亲而已。” 心照不宣的沉默时间。 ======================================================== 学院的夜sè总是充斥着空洞。 尤其是在这二十平米左右的双人寝室里,更是如此。 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在大大小小的琐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之后,索妮娅总算是感到了一丝不安。 虽然她尽量说服自己“不是很在意自己一个人住”这件事,但学院之所以这么分配的原因,却让她不免的有所担心。 “妈妈……”索妮娅背靠着墙壁缩在床脚,双手握着胸前的项链,脸上露出了混杂着一丝怀念的复杂表情。 她深知自己来到莫比乌斯的确切目的,所以她格外小心的处理着每一个细节,竭尽自己全力不让自己的掩饰出现一点漏洞。 但她也知道,凭自己的能力,做不到的事情也很多。例如,毫无马脚地瞒过那位大名鼎鼎的魔导师奥德曼。因为毕竟自己的母亲在他的魔法上吃过的亏也不小,索妮娅对这位身为“皇室近臣”的学院院长,还是很害怕的。 她本就是个不怎么自信的人,尤其是在年幼时,老是出现在母亲所说的睡前故事中的“宿敌”面前,更是如此。 尽管在之前的一个月里,她拼命地告诉自己要以平常心对待,但那不过是依靠着忙碌才能维持的平常心,一旦没有契机让自己的rì常继续紧绷着,索妮娅不禁开始担心自己能不能继续这样若无其事的隐藏下去。 假如,自己的身份被奥德曼识破了,不仅完不成母亲交代自己的任务,甚至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证。 想到这,索妮娅看向对面空旷的床铺,不禁叹了口气。 混杂着大量的猜疑和略微的黯淡,奥德曼偏偏让自己一人独处一室的理由究竟是什么,索妮娅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是无心之举还是刻意为之,如果是刻意为之,那么隔离自己的原因又是什么,以及知道了自己身份的“宿敌”究竟会怎么对付自己。 rì不可懈而夜不能寐,这些得不到答案的疑问不停地冲击着索妮娅的神经。 但,自己也决不能认输。因为有着决不能妥协的理由。 “想要保护别人,首先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你一定要韬光养晦,在自己的实力足以保护自己之前,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想到了母亲离开自己之前所说的话,索妮娅咬了咬牙,抱着膝盖的双手更加用力了,使自己的身体更加的蜷缩。 看上去,也更加的无助。 10. “旋转着,旋转着的舞步”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二小姐,您没事吧?”克洛斯终于忍不住,问了我一句。 “没事……大概没事吧?”我尽量坐正身姿,不让身体大部分和座椅接触。 “您再忍着点,下午就能到学院了,”克洛斯从马车车窗向外看去,空中一片yīn霾,不禁让他担心起来,“看这天气似乎有些转yīn,希望不要下雨就好。” “嗯……”话虽然说起来很轻松,可是jīng神和**对于异常的承受上限差异问题,还是让我忍不住咂了咂嘴。 从出发到现在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我已经被颠的快要吐出来了。 一开始看到这外形实而不华的马车,我还以为它的xìng能比起那些装饰品要好上很多。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似乎特别不重视平民的交通工具,马车毫无防震措施,再加上斯陶洛德家族的宅院隐于山林之中,虽然有对外的通道,可这通道的平坦度却不得不让人吐槽。 总的来说,由于一路的颠簸,再加上天气突然转凉,我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早知道早餐就多吃点了……”扶着稍微有些发昏的脑袋,我想到了临走时芙蕾雅的担心神情。 “或许少吃一点也是有好处的。”克洛斯看着我越来越差的脸sè,不禁喃喃道。 “也对……”感受到胃部的异状时,我的身上冒出了一阵冷汗。 “唉……即使是在治疗之后,二小姐的身体状态也实在谈不上健康,我担心……”说到这,克洛斯转头看向了身后。 “看来这个世界在物理方面的隔音措施上也很不重视啊。”车夫离我们只有一板之隔,克洛斯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所以,出于对二小姐自保能力的考虑,我昨晚做了一个东西。”克洛斯从身旁的提包中翻出一束细线。 看到轻装上阵的克洛斯,我又看了眼芙蕾雅为我准备的,放在车里的这些大包小包,不禁也叹了口气。 “这是?”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我不再你身边时,您在这个世界唯一的自保能力。”克洛斯看着手中细若发丝的银线,满意地笑了出来。 “这东西有这么厉害?”看着这束“吹弹可断”的银线,我小声地问道。 “这是我……”克洛斯也压低了声音,“这是我的能力的具现体。” 我看着他手中的银线,又看了看他自信的笑容,顿时来了好奇。 “虽然只能保证最低程度的功效,但‘改写’之意却最为本质又最为直观的保存了下来,可以说是简单又实用的道具。”说罢,他便把银线递了过来。 “那具体的用法呢?”我接过银线,仔细端详了一番。 这银线材质不明,握在手中无重无温,几乎感受不到它的触感。 “这需要您的一滴鲜血,才能激活它的功效,”克洛斯说道这个话题时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是因为控制的方法过于简单,所以才设定了这么一个‘滴血认主’的桥段。” “好吧……”我没多想,将手指放在绷直的银线上轻轻一压。 刚做完我就后悔了,十指连心,痛得我差点忍不住眼泪。 受到我鲜血洗礼的银线突然躁动了起来,向外散发着七彩的光芒。 “这个东西虽然受了些物理架构上的限制,但由您控制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多问题,您只需要思考着它应该在什么时候用什么形态出现在什么地方就可以了。”克洛斯解释道。 “这么方便?”闻言我立即实验了一下,思考着让它舒展开身形。银线果然像我身体的一部分一样,按照我的思考变换着形状。 “功效的发动则需要您亲口将它说出来,避免跳跃xìng思考扩散可能会导致的意外,这是比较稳妥的做法。”看到这束银线在我的意念下运用自如,克洛斯继续介绍着它的用法。 “亲口说出来?”克洛斯似乎对这个作品相当的自豪,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在我手中做着无规则运动的银线。 “没错,‘改写’最直观的作用是破坏事物当前所拥有的形态,之所以设计成线型,也是因为线型最为适合这个属xìng。” “也就是说,这玩意儿锋利无比了?” “不,锋利这个概念多少需要一些外力的作用,但是只要您发动了它的功效,任何和它以任意形式接触的事物,都会被立即破坏当前的形态。” “听上去相当危险啊……”我看着手中的银线,不禁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控制的好它。 “这个您不用担心,”克洛斯说,“无论它处于触发还是未触发的状态,都不会对它的主人产生直接作用,除非您想伤害到自己。” “不会产生直接作用是指,我可以触碰到物理形态的它,但是‘改写’的功效作用不到我身上吗?” “正是如此。” “好吧,谢谢您。”我对克洛斯的细心露出一个由衷的微笑。 “这是应该的。”克洛斯颔首示意。 “对了,我还有个问题,”轻车熟路后,手中的银线变换动作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这东西只能保持这个形态吗?我是指长短粗细韧xìng之类的。” “由于被禁锢在‘线形’的框架内,它最多只能改变一下长短,粗细的话应该是被语言属xìng法则限制在一厘米之内。至于韧xìng,这个您不需要担心,由于这东西本身就是‘规则’,能破坏它的也只有规则,或在其之上的法则。” “也就是说无论形态是刚是柔,都不会断吗。” 克洛斯点了点头,接着说:“只要您能看到这根线的当前形态,便能控制它。我觉得,对您来说这应该是最契合的能力了。” 听他一番话,我才注意到这东西最大的价值。只要我打开上帝视角,身体藏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那么这不仅是杀人越货的利器,还能同时保全我的隐秘xìng,甚至能让别人不明白是谁用了什么东西杀了他。 不得不说,这东西的价值确实是“规则”级别的,实至名归。 那么只要保护好这东西本身的隐秘xìng――我尝试着让它改变了一下形态――能查到这东西是我在使用的蛛丝马迹,也就消失了。 我看着手中银sè的发带状物,不禁觉得原本在大脑中隐隐作痛的低语也消失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我这长发有些碍事,剪了又有些可惜。”我把直达背部的柔顺长发集中在一起,试图绑一个马尾辫。 惭愧的是,不知是头发过于有弹力还是我的方法不对,尝试了半天,不是直接掉下来就是压根塑不了型。 “我来吧。”看着我手忙脚乱的样子,克洛斯微笑道。 “……那就麻烦您了。”我也没奇怪为什么克洛斯会这方面的事。工作使然,无论他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用眼神致了谢,把“发带”递给克洛斯,转过了身。 “样式上有什么要求吗?”克洛斯问道。 “只要不碍事就行,当然最好还是简单点……”其实我心中多少还是有点担心的。 “明白了。”说罢,克鲁斯便挽过了我的头发。只觉得他的手灵活又迅速的动了几下,头发便被固定成了一个形状。 事成,克洛斯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 我摸了摸身后似乎被固定成马尾的长发,调回了坐姿。 看来,克洛斯也是明白我的担忧的。 “对了二小姐,”克洛斯看着我的模样愣了愣神,说,“夫人有跟您说过您要使用的身份的事吧?” “西纳普斯吗?”芙蕾雅那副难以启齿的表情又浮现在我的面前,我压低了声线说,“虽然出于他们的角度来说更多是为了保护两个女儿的成长路线。不过在我看来,不让外人知道斯陶洛德家有我这个弱到没有自保能力软肋,对于纤言,以及她的未来也确实有好处。” “二小姐所言也确实是有必要的,不过这还是取决于大小姐的知名度。简单来说如果大小姐没那么锋芒毕露,也不会有人为了拉拢她而想着办法威胁她。” “不是说纤言已经很有名了吗?”克洛斯的回答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这样的,知道大小姐的人确实不少。不过那是在七年前,而且是相对有身份的人才有知道这件事的渠道。”克洛斯解释道。 “……内战的原因吗?” “正是,原本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当今皇帝的亲信一派,以及处于中立状态的教会。而内战多少损耗了些生命,再加上虽然统一了制度,情报共享方面却还没达到能茶余饭后谈论人才的程度,教会又从不对外分享情报。所以几乎可以说,面向全国招收学生的莫比乌斯里面,原本就知道大小姐能力的学生并不多。” “您担心的是?”对于芙蕾雅和加利亚来说,让我使用“西纳普斯”这个形式的作用是防止纤言认出我,而且只要纤言为人做事低调,那么我会主动认出她的几率也会减小。这便是他们所期待的理想发展。 但这个担心对我和克洛斯来说其实是没意义的,因为我已经知道了纤言的身份。所以,克洛斯之所以强调这件事,必然有其他的理由。 “我的意思是,您应该更为自己着想一些。夫人的家族是独一无二的,虽然有些阻力,却也不难查到西纳普斯和斯陶洛德之间的联系,而西纳普斯家族的成员更是容易获知。所以如果大小姐已经表现出了她自身的价值,您在为人处世上也要小心些,避免那群战争狂因此获知了您的身份,进而威胁到您的人身安全。”克洛斯苦笑道。 “看来,我也不算是没有价值。至少,我是有可能控制住纤言的一个筹码。”不得不说这个价值也微妙的让我的嘴角抽了几下。 “到了学院后,我也会尽量避免和您的接触,以减少那些学院高层对您产生兴趣的可能xìng,”难得的,克洛斯做出一副轻松的表情,“这样的话,如果顺利,您在这个世界的工作也和躺赢差不多了。” 确实,按照现在的线路发展,我甚至不需要太努力,就能拿到皇家学院的“文凭”,然后借此为跳板完成我的计划。 虽然谈不上完善,不过确实能得到想要的结果。想到总算是迈上了正轨的工作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艰难这点,我还是松了口气。 “说起来‘公爵的孩子’这个设定真是烂大街啊,”甚至让我有了开玩笑的心情,“给我一种‘公爵’丝毫不值钱的错觉。” “这……”克洛斯也笑了笑,“其实这应该算是一个‘难易度’的问题吧?按照这个世界当前的格局来看,‘帝国公爵的女儿’这个身份对于工作而言还是有着不小的帮助的。” 他这么一说,让我突然想起临走时父亲跟我说的话。 “看来这个身份也是我父亲所谓‘能力范围内的小忙’了。” “原来如此,”克洛斯的脸上突然来了敬意,“这让我也想到了我第一次工作的时候,我父亲也为我提供了一个相当好用的身份。” “这么说来根据工作的次数以及熟练度,所使用的身份也会越来越平凡吗?”记得芙蕾雅说过“克洛斯”的出身并不好。 “其实也不是这样,”克洛斯轻咳了声,“在这个世界的初始地位越高,占用这个世界的资源就越大,这在无形之中也明确了不可逆xìng。虽然确实使工作更容易成功,不过万一失败了的话,由于占用了一个重要的位置,很有可能让世界的格局发生改变,陷入更为浑浊的状态。” 克洛斯神情上的犹豫虽然不是很明显,可还是被我看到了。我随即笑道:“成则纤言,败则伊诺吗?” 克洛斯似乎很不明白我为什么听到这件事后还有开玩笑的心情。若是比喻的话,在他看来这就好比一场竞技游戏,赢了和我毫无瓜葛,输了还全都怪我。 出于袒护我的角度考虑,知道了这种在xìng质上,对我产生的“迁怒”意味很是明显的事实之后,克洛斯显然很是不满。 尽管,他也没有说出来的打算。 “我想,我对家族里的人们所说的‘平衡’一事,多少有些了解了。”我看向窗外,轻声说道。 今早由丝毫不安和大量未知带来的yīn霾,也在此时如期消散,尽管窗外的天空还是没有放晴的意思。 ======================================================== 斯陶洛德公爵坐在书房中,从窗户眺望着家门的方向。 “大人。”紧闭着的空间内突然多了个声音。 “回来了。”斯陶洛德公爵并没有移开视线。 “是。”只有声音在空间里,书房内除了斯陶洛德公爵外并无他人。 “这次召你回来,是想让你办件事。” “大人请吩咐。”单凭这浑浊的声音,很难猜测主人的年龄。 “莫比乌斯。”斯陶洛德公爵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细节。 “本人?还是学院。” “学院,而且不是让你去杀人,是让你去保护一个人。” “……”声音显然有些犹豫。 “也没那么复杂,只要是你觉得有人意图威胁这个人的生命,杀掉就可以了。” “是,大人。”声音答道。 “伊诺・西纳普斯。”斯陶洛德公爵满意地点了点头,给出了人名。 “伊诺・西纳普斯……”声音重复了一下这个生硬的发音。 “你去准备准备,这几天就可以动身了。” “小人告退。”声音戛然而止,房间内恢复了沉寂。 斯陶洛德公爵看着烧得火红的夕阳,闭上了眼。 11. “回荡着,回荡着的涟漪”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我向来对“皇城dì dū”这个属xìng有点排斥,因为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拥挤感。 尽管我不想让自己做个“经验主义者”,所以马车进城之前我都尽量保持着平常心。可当我看到这般人山人海的拥挤后,还是摇了摇头。 明明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间了,这约五米宽的街道上仍是一片熙熙攘攘。 看到这番拥挤的路况,进城之后,我们便下了马车。克洛斯在和车夫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让他先行离开了。 我突然觉得,以我“公爵之女”的身份不该和这些素未谋面的人挤在同一个街道上。 ――虽然有些刻意的自以为是,不过我确实是不适合应付“喧闹”。 “总之,”克洛斯也看出了我的不适,“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想到,自临近中午的那顿“早餐”到现在,我还什么东西都没吃过呢。摸了摸正在咕咕叫的肚子,我点了点头。 克洛斯称职地保持在挡在我身前半步的距离,颇有一副为我披荆斩棘的架势。 在城门附近的这些摊位多数是卖一些特产xìng小吃,以及一些可以当做纪念品的东西。深入皇城后,这些摊位就变得稀少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看似奢华的店面。虽说是“奢华”,也无外乎是饭馆,服饰店,武器店,魔法道具店这些对于这个世界很常见的种类。 虽然原本的我,理应对这些东西挺感兴趣的。不过在当前这么一个拥挤的状态下,我实在是没心情逛街。 克洛斯明白我之所以是这副神情的理由,所以也没多停留,一路物sè着符合要求的店面。 ――这让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起来,今天似乎是什么节假rì来着。”克洛斯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说道。 “怪不得……”虽然克洛斯的发言很是含糊,却也让我松了口气。毕竟,让我获知了这街道并不是每天都这么拥挤的事实。 “莫比乌斯学院今天大概也会对外开放,”克洛斯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位少年,“从不是完全封锁式教育这点上来说,还算是合格。” 克洛斯指着的少年,年龄和我相仿,一身漆黑的礼服,使得里面的白sè衬衣格外显眼,此时正和我们相向而行。 少年在路过我身边时顿了一顿,目光瞥了我一眼,带着一丝惊讶。 好在我们双方都没多做停留,只是一个照面,便相继离开了。 ――这种感觉我还真的有些不适应。 “那就是莫比乌斯的制服。”克洛斯转过身,似乎是在询问我的意见。 我也回过头看了眼黑衣少年的背影,那漆黑的制服背后,有着一个奇怪的纹章。 一条扭曲着但却首尾相连的丝带,呈圆形框住了一个不规则图形。那不规则图形我曾在加利亚的一本泛黄的书中看到过,正是将神舟大陆和古东大陆契合在一起的形状。 “还真是莫比乌斯……”我忍不住吐了个槽,“不过这个季节穿成这样,不热吗?” “初夏而已,这个时期气温无常,还是注意些好。”克洛斯为我整理了一下稍有凌乱的衣领。 好吧,学校有个华丽的制服也不算是件坏事。 “有什么想吃的吗?”克洛斯用眼神示意周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嗯……”我环视了一周以正中间的喷泉呈环形排列的店铺,“即使有,我也叫不上名字,还是您做主吧。” “那就就近原则吧。”克洛斯为我指了指方向。 从华丽的外形构造上来说,我不觉得克洛斯的选择符合“只是吃个饭”的要求。 “嗯。”尽管如此,我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径直走进这家名为“代价物”的餐馆后,才觉得我的判断还是正确的。这里面的消费看上去就不便宜,而且是属于根据面向客人的不同有着一定差别xìng的地方。 让我不禁摸了摸临走时芙蕾雅额外交给我的那个装满暗金sè货币的“小锦囊”。 守在门前的服务员向我们行了一礼后,一位穿着jīng致的男人向我们走来。在听了克洛斯低声耳语的吩咐后,他优雅而熟练地把我们带到一个双人座上。放下菜单以商业xìng的微笑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二小姐,”克洛斯示意加完咖啡的侍女离开后,摆出一副微妙的表情说,“虽然我们在这种过于公众的场合吃饭有些不符合我们的初衷,不过我觉得这对您还是有所帮助的。” 正纳闷他那略显戏谑的眼神来意时,突然后背感受到了一股直勾勾的视线,让我的身体差点打了个冷颤。 我循着视线向后看去,才发现那是一位动作定格了的男人,约二十岁左右。注意到克洛斯的意图后,我才意识到,我们坐的这个位置处于这家餐馆的正中心位置。而由于周围刻意的桌椅摆放,在这个位置坐着的人刚好可以被所有人看到。 我轻咳一声,整理了一下裙摆,以消除被身后的视线带来的不适。 结果这个动作又非常不幸地引来了其他的视线。无奈之下,不想再做出其他动作吸引注意的我,此时只好用眼神责怪克洛斯的用意。 “二小姐,我并不是故意要使您为难的,”克洛斯的语气显得很轻松,“只是,有些事是您必须习惯的,如果仅仅是被别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就能使您感到不适的话,恐怕……” “我知道。”出于不想被他觉得我是眼高手低的缘故,我抢言道。 尽管,之前我已经清楚了伊诺作为一个女人究竟有着多大的魅力,不过由于当时面对的是身为伊诺父母的加利亚和芙蕾雅,以及和我本身有着特殊关联的克洛斯,我才一直没把这个问题当回事。 但现在看来,拥有美丽羽毛的小鸟一旦从鸟笼之中飞出来,处境确实相当的不妙。 这些视线的主人看到我有所不适后,虽然在鲁莽上有些收敛,可还是时不时地会投来带着欣赏意味的余光。 “只不过,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克洛斯收起了略显戏谑的微笑,把菜单递到我面前说道,“二小姐您也别过于刻意的暗示自己,只需要对这件事稍微留意一下就行了。” “嗯。”内心深处稍稍责怪了一下过于看得起我带有“年仅二十一岁一事无成”属xìng的自己,翻开了菜单。 ――就算同样顶着“夜”这个沉重的姓氏,我比起家族里的任何一人,欠缺的东西都不止一点两点。至少在适应身份的经验上,我绝对不如他们。 想着这样会让我觉得失落的事,不免有些分心。直到克洛斯把杯中的咖啡喝完时,我还是没有做出决定,尽管菜单已经被我来来回回翻了三四遍了。 “算了,”我叹了口气,“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还是麻烦您吧。”我将眼前的菜单推了回去,摇了摇头。 对于我这个充满逃避口吻的借口,克洛斯却没说什么,他叫来了侍女,在菜单上简单地指点了一番,便完成了我将近十分钟没点进展的工作。 侍女在加满了咖啡之后便退下了,克洛斯则用余光四处审视着刚刚对我投来视线的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静的气氛。 静下心来,又听到了肚子的抗议声。于是我拖着下巴,把玩着小巧的咖啡杯,期待着厨师的效率,以便让我早一步离开这里。 ======================================================== 太阳下山后,天空中便落下了绵绵细雨。 这让原本就心烦意乱的索妮娅更是无法集中注意力,她看着手中的文件,站在一道棕sè的大门前,为要不要进去这件事而犹豫着。 她试着去串联自己和手中这份文件,以及这份文件的接收人,再加上“选择自己来送”这些事之间的联系。 虽然没有打开文件详细来看,但单从表面上,索妮娅也知道了这是某个学生的资料。 为什么要让自己把这份学生资料送给奥德曼院长呢? 来时的路上,索妮娅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每当她想打开资料详细的查阅一下,试图找出自己和资料上的人之间的联系时,总会被自己的自律神经抑制下去。 这么慌张,也许会显得有些不打自招。 抱着如此想法的索妮娅毫不犹豫地扼杀着自己的感情。 ――索妮娅不得不带着步步为营的谨慎。 她已经在接过资料时满足了自己礼节xìng的好奇心,交予她资料的老师也没反对她看,但她还是选择了停留在获知这份资料粗略内容的地步,没再继续看下去。 而真正注意到自己需要独自面对的人是谁时,握着纸张的手已经开始向外渗出了冷汗,索妮娅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硬着头皮敲了敲门。 棕sè大门发出了一声特有的挤压声,打开了一个门缝。 “失礼了。”索妮娅推门而入,决定用礼节掩盖自己的紧张。 “你是?”桌前的老者问道。 “学生索妮娅。”发觉和眼前的老者对峙并无太大压力,索妮娅应声而上,“老师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说罢把手中的文件摆正放在桌上。 “哦……”奥德曼翻开资料,眯起双眼。 没有吩咐,索妮娅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说,你叫索妮娅是吧?”粗略地翻了翻资料,奥德曼抬起头问道。 “是。”看到奥德曼没有让自己立即离开的意思,索妮娅不禁攥紧了衣角。 “你看过这份资料没有?”奥德曼把手中的资料整理好,放在桌上。 “只知道这是一位同学的资料,没有打开仔细看。”索妮娅如实回答。 “那好吧,”奥德曼闻言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就当是给你一个惊喜吧。” 对上那看不出真假的笑容后,索妮娅逃避xìng地低下了头。 “还没吃饭呢吧?”奥德曼问道。 “嗯。” “那就稍微等会吧,今天你可能要出点血了。”奥德曼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在开玩笑。 索妮娅露出了奇怪的目光。 “看这个天气,应该也不会在外面停留太久,你就先回去吧。”奥德曼看向窗外说道。 虽然心中有所疑问,索妮娅还是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院长室。 待到索妮娅离开后,奥德曼摘下了眼睛,放松了下姿势,长舒了口气。 “加利亚,真是难为你这臭小子了……”看着索妮娅刚刚送来的文件,奥德曼呢喃道。 细雨敲打在窗户上产生的旋律越发的急促,让奥德曼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己已经老了”的错觉。 ======================================================== 不得不说,这顿饭我吃的相当不自在。 不管是从那时不时飘来的视线上来说,还是从我刻意地纠正自己的用餐姿势上来说。想要掩盖双手的生疏以应付那些视线,只会让效率远远的落下,直到克洛斯擦了擦嘴一脸诧异的看着我几乎没动的餐盘时,我才下定决心。 随便找了个浪费的借口,便扔下了那盘有些甜味的肉类食物离开了。 “莫比乌斯是住校的对吧?”出门后我立即问道。 “没错,而且除了像今天这样的特殊节假rì,是不允许学生出校门的。” 尽管我已经尝试着用这个问题委婉的表示了我的意思,还是觉得用“给素未谋面的室友带些慰问品”当做幌子,以照顾我这空空如也的胃部这种意图,在语言组织上有些难以启齿。 克洛斯随着我的视线望去,微笑道:“人际关系也是很重要的,二小姐。” 那是一家面包店,离这家餐厅不远,那股特有的面包香也在不停地刺激着我的神经。 “不排除您会有室友的可能xìng,还是带一些回去吧。”虽然此时他用着“征求意见”的视线看着我,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嗯。”我示意克洛斯在这里等着就行了,也不管他是否同意,红着脸冲进了面包店。 ――真是出师不利。 看着已经打包完成的服务员的微笑,我摸出一枚暗金币问道:“这个够吗?” 服务员的微笑瞬间结了冻,她看了看我的表情,又看了看为我打包好的面包。无奈地接过暗金币,打开了满是货币的抽屉。 于是一番折腾之后,我一手提着面包,一手提着比面包还要重的货币离开了面包店。 看到我这幅模样的克洛斯连忙走了过来,接过我手中的负重,问道:“您不会是用暗金币买的面包吧?” “嗯。” 克洛斯掂量着两个包装袋的重量,笑了笑说:“这种面包就算再出名,价位也最多在十个银币左右,您这种做法,就像是买了一块钱左右的东西给出一张一万面值的钞票一样。” “……就当是体会了一把二世祖不知世事财大气粗的感觉吧。”我叹了口气,揉了揉刚刚提着货币的那稍微有些发酸的肩膀。 “不知夫人给了您多少暗金币?”克洛斯问。 我拿出芙蕾雅的“小锦囊”,将其中的暗金币全都倒了出来,数了数,还剩下九个。 “夫人真是‘爱女心切’,”克洛斯笑着摇了摇头,“这就相当于是送您去上个大学,给了你一千万零花钱差不多。” “这金币的面值这么大?”虽然听过他之前的比喻,我已经有所准备了,但是听到“一千万”这个数字后,我还是觉得一阵眼花。 “那当然,帝国公爵一年的明码俸禄也只是十个暗金币而已。” “这么大的面值,难道不会引起通货膨胀吗……”我看着手中比一元硬币略厚的暗金sè硬币问道。 “这倒不需要我们担心,暗金币一般很少用于rì常交易,更多的,是在大型工业中以一个更好计算的单位使用。”克洛斯解释道,“rì常生活中,使用的是金币。金币向上以百进制则是紫金币,再向上百进制才是暗金币。” 此时此刻,我突然有种微妙的错觉。 “像这样的面包店,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十几枚紫金币而已,好在他们有足够的储金给您换开,不然恐怕连生意都做不成。” “好吧,”我将手中的暗金币装回“小锦囊”里,“这算是最深刻地体验了一次身为‘公爵的女儿’所拥有的理所当然了吧。” “只怕,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克洛斯也苦笑着,摇了摇头。 12. “胃袋到心灵之间的距离”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索妮娅走出院长室后,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丝放松。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径直向宿舍走去。 即便是奥德曼跟她说让她去好好吃一顿,现在的她也没有那个心情和体力。 这个时间留在宿舍里的人很少,让这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清香的花园显得有些空旷。 空旷对于索妮娅来说,正是不安的源头。 出于对他人善意的保护,自己又不能主动去和别人接近。而唯一能带着“不得不”属xìng以至于被过度期待的“室友”,也只是一张有着洁白的床单的床而已。 索妮娅望着寝室的门,叹了口气,摸出了钥匙。 门锁的转动圈数有点奇怪,索妮娅再次提起了jīng神,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 ――看到了一位浑身**的少女正在用毛巾擦着头发。 陌生少女的脸上虽然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她随即反映了过来,向索妮娅微笑一下后,继续笨手笨脚地擦着头发。 索妮娅瞬间产生了一种进错房间的错觉,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问道:“需要我出去吗?”话出口后,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嗯?哦,不用了。”少女柔软的声音在此时发挥着超出常规的魔力,让索妮娅甚至不敢直视她。 关上门后,索妮娅看到了原本空旷的床单上放着几件湿衣服,又看了看少女那毫无效率的动作,忍不住出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这……”少女显然没想到索妮娅会问这么一个问题,“这么麻烦不太好吧?” “你没有其他衣服了吗?”尽管刻意不去看,可少女的chūn光还是饱览于眼底。 “应该已经送到舍管那里了,不过我不知道舍管在哪……”少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索妮娅顿时松了口气,看来眼前的少女并不是个暴露狂。但她随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你没见过舍管,哪来的房间钥匙?” “……进校的时候从大门接待那里拿到的。”少女似乎不想说出这个指向xìng非常强的事实。 原来,是某个家族的大小姐吗?索妮娅眨了眨眼,移开了视线说:“我的先借你一件穿吧。”虽然少女的身材格外的娇小,完全不适合穿自己的衣服,但也不能一直让她光着身子,自己都会忍不住害羞起来。 “嗯,谢谢。”少女的语气就不像索妮娅那般不自然。似乎丝毫不觉得当前的情形其实是一个,不太适合正常对话的状态。 直到索妮娅在衣柜里取出制服后,少女还是没把头发擦干净,更别说受她刚刚出现形状的身型阻挡,残留在身上的水滴。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索妮娅又问了一次。 这一问使少女多少有些害羞,她看了看索妮娅的目光,递过毛巾说:“那就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扑鼻而来的少女体香,让索妮娅接过毛巾的手有些延迟,她看着少女那黑白相间的柔顺长发,一时之间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不得不说,尽管她注意到少女深红sè的眸子正紧盯着自己,尴尬使然让动作有些生硬,也比少女那可以说毫无进展的尝试来的有效率多了。 “身体……也需要我帮忙吗?”确定了不会再滴水下来后,索妮娅问。 “嗯,麻烦你了。” “没事……诶你说什么?”从衣柜里取出另一条毛巾的索妮娅这才注意到自己问了什么问题。 “开玩笑的,”少女接过毛巾,眯起双眼笑着,“这点事我还是可以自己来的。” 看着少女纤细的身体和粗鲁的动作,索妮娅不禁有些担心。 “对了,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少女坐在床上,检查了一下她自己的的内衣。 “我叫索妮娅,”索妮娅连忙去衣柜取出了自己的内衣,“先用我的……你不介意吧?” 少女神sè顿了顿,然后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歪了歪脑袋,带着微妙的微笑接了过来。 “谢谢你,索妮娅,”少女穿上略显宽松的内衣后舒了口气,说,“我叫伊诺。对不起,由于我的身体比较差,麻烦你了。” “啊?”索妮娅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哦不麻烦,没关系的。”说罢她拿起制服,准备帮伊诺穿衣服。 “索妮娅,我不是这个意思,”伊诺苦笑着,“我是为你帮我擦头发的事道谢,穿衣服的话还是我自己来吧。” “可是你……”话到嘴边,索妮娅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总不能直白地说出“可是你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连自己穿衣服都做不到的类型嘛”这种话,多少有些失礼。 “没事的,”看到索妮娅一脸担心的表情,伊诺岔开了话题说,“真的非常感谢你,室友是索妮娅你实在是太好了。” 听到“室友”一词,索妮娅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喃喃地问道:“什么?” “我说,今后也要承蒙你多关照了,索妮娅。” 看着眼前自称叫做“伊诺”的少女,索妮娅的眼神有些复杂。之前,自己确实期待有个能说话的人在身旁,可如今真的出现了这么一个人之后,索妮娅反而起了一丝疑心。 她上下打量着这个好像一个一级风属xìng魔法就能吹飞的少女,表情变得有些沉重。 “你大概是好奇为什么我会在这个时候来是吧?”伊诺看着索妮娅刻意的表情,解释道,“因为之前生了场病,错过了入学期,这几天刚把病养好。所以不好意思,让你一个人孤单了这么久。” 伊诺看着自己所坐着的崭新床单,立即察觉到了这个房间只有一半的居住痕迹。虽然说这话的人显得相当轻松,只是想借此拉近双方的关系,可听这话的人就不一样了。 只见索妮娅的呼吸瞬间变得絮乱起来,身子也不自然地晃了晃。 “你没事吧?”伊诺看到她这幅模样后立即问道。 “没事……”索妮娅调整了下呼吸,“天有些凉,我还是帮你把衣服穿上吧。”说完后才发现,看着眼前的少女,产生了一种“不能放下她一个人不管”的强烈错觉。 ――真是奇怪而又危险的魅力。 “真的不用了,”虽然对方错开了话题,伊诺也没有继续询问的意思,她尝试着用试探xìng的语气开了个玩笑道,“我真的不是什么大小姐。”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索妮娅闻言,表情有些黯淡。 这让观察着制服该怎么穿的伊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托着下巴,眯起眼睛看着她。 “你在害怕什么?”察觉到索妮娅并不适应自己这样的视线后,伊诺突然问道。 “……你在说什么呀。”似乎被这一问吓到了,索妮娅向后退了一步。 “我叫伊诺・西纳普斯,是专jīng于降临魔法的普蕾希亚家族的一个分支。我的家族专jīng契约魔法,所谓契约魔法其实和交易的概念差不多,只不过在‘等量代换’的价值观上,跟一般人的价值观有所不同。”伊诺自顾自的说道。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不知何时已经后退到自己床边的索妮娅,差点摔在自己床上。 “我告诉你这些的意思,并不是想借此使你为难。只是觉得,可能由于我说错了什么话让你有些不相信我,我觉得这样也许能消除你的疑心,所以。” 索妮娅确实由于伊诺的“自报家门”瞬间想到了几种极端的可能xìng,不过在听到她的理由之后,惊讶得连思考都无法正常进行。 “或许你觉得‘为了消除别人疑心就自报家门’这种做法很搞笑,或者说幼稚,”伊诺见对方没反应,决定乘胜追击,“但是按照我家的魔法理念――或者说按照我的家训来说,想要和一个人成为朋友,告诉别人自己的信息是最基本的礼仪,也是该‘契约’最基本的代价。” 气氛僵持了好一会,索妮娅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颤声道:“对、对不起,我、我去洗把脸。” 洗漱间的门“哐当”一声关上后,留下了伊诺一个人在房间里。被空旷中的冷风刺激到的伊诺,非常不雅地打了个喷嚏。随后揉了揉小巧的鼻子,没有做多思考,开始研究这华丽的制服究竟该怎么穿。 索妮娅就不像伊诺这般自如,尽管她获得了安静的思考时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后,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但留给自己喘息的时间也是有一瞬。她随即深呼吸,闭气凝神,并没有把时间浪费在自身感情上,开始整理起刚刚发生的事。 伊诺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理由虽然很简略,却又很有说服力。以至于,索妮娅找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去怀疑她。或者说听到伊诺的自述之后,她一点都不想怀疑伊诺。 “契约魔法吗……”索妮娅摇了摇头,呵斥着自己不该过于主观的思考,回忆着“西纳普斯”这个姓氏。 离开母亲的保护之前,索妮娅认真地做了很久的功课。为了母亲交代给她的任务,她必须学会保护自己。而保护自己的方法,除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不和大陆上颇有权势的家族扯上关系。 因此,索妮娅对大陆上比较有名的家族都是有所了解的。 “西纳普斯……”索妮娅呢喃着这个姓氏,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她并不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所以当她注意到自己根本没听过这个姓氏之后,只流露出一瞬的开心,又再次陷入了深深的犹豫当中。 “世界上最可怕的敌人,叫做‘朋友’。” 母亲对自己的教导回荡在耳际,让索妮娅不得不更加的小心谨慎。 索妮娅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质疑“西纳普斯”的真实xìng,也无法确定伊诺之所以会这么说的确切理由。她唯一确定的,就是这个自称“伊诺”的少女,给她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不可否认,伊诺非常的美丽。美丽中流露出的柔弱,无形之中就能激发出人心里的保护yù。也就是说,如果伊诺是那种连话都不敢大声说,遇到一点小事就梨花带雨小声啜泣的xìng格,索妮娅反而不会想这么多。 但偏偏,无论是伊诺的话,还是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莫名其妙的魄力,都和她的外形扯不上一点联系。索妮娅甚至觉得,如果伊诺真的是敌人,那么绝对是她应付不了的那一类型。 所以索妮娅认为,从造就她这种xìng格的背景――也就是“家族”入手的话,应该是在消除了自身盲目的同时,更为稳妥的做法。可惜的是,她确实对“西纳普斯”这个姓氏闻所未闻,完全找不到一个空隙下手。 尽管索妮娅已经非常努力地寻找伊诺身上值得相信的地方了,但事实是,伊诺浑身上下确实没有一处,可以单凭她的一面之词,就能变得值得信任的地方。 那么最坏的可能xìng就是,自己不仅暴露了身份,而且也已经完全丧失了主动权。伊诺的出现,意味着自己的处境陷入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步。 如果真的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杀掉伊诺,然后立即离开莫比乌斯,算是唯一一个弃车保帅的选择了。 提升自己实力的方法有很多,接近皇室以达到目的的方法也有很多。尽管莫比乌斯无疑是最佳之选,但如果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的话,还继续留在这里,完全就是自寻死路。 看着镜中的自己,索妮娅叹了口气,用凉水洗了把脸,企图挥散掉心中的恻隐。 调整了下呼吸,索妮娅打开了洗漱间的门。 “对了索妮娅,”窗边的伊诺听到声音后转过脸,“你吃过饭没?” 此时的伊诺已经穿好了莫比乌斯的制服。在白sè的短裙和丝袜,以及呈燕尾服状的外套衬托下,黑sè的衬衣显得格外显眼。让索妮娅注意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伊诺的实力如何? 如果她真的是派来探自己底的,那么一定有着相应的实力,自己是否有把握杀掉她? “索妮娅?”看着索妮娅一直上下打量着自己,伊诺歪了歪脑袋。 “哦,没有……”察觉到自已不该动摇的那么明显,索妮娅连忙答道,视线依然没有从伊诺身上撤离。 伊诺看到她这个样子,像是做了一个非常沉重的决定一样,提起衣摆,轻飘飘地转了一圈,莞尔一笑:“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没……”索妮娅总算是注意到,自己在伊诺面前的这种表现只会适得其反,摇了摇头道,“就是尺寸上有些宽松,不然我陪你一起去舍管那里领你的制服吧?” “不用了,”伊诺松了口气,“我的意思是明天吧,你看上去有些累,太麻烦你也不好。” 被伊诺这么一说,索妮娅也注意到了自己的疲惫。小心翼翼地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回到宿舍里原以为可以放松一下,结果又遇见了伊诺。一系列意外和后续思考,让她觉得脑袋隐隐作痛。 想到这,本以为已经没心情照顾的肚子发出了激烈的抗议。 在这刚刚陷入沉寂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悦耳。 “我带了些面包,”伊诺微笑道,“要尝尝看吗?” 索妮娅看着那略微被雨水浸湿的包装,犹豫了起来。 伊诺见状打开了纸包装,取出一个呈圆圈状的面包说:“看来防水措施也不行啊,好在我把这东西抱在怀里,不然可能就浪费了。”说罢她咬了一口,点了点头说,“味道还不错,你不来试试吗。” 伊诺伸出拿着甜甜圈的手,试图用这般亲昵的举动溶解双方的隔阂。尽管,她以为索妮娅担心的东西,和索妮娅真正担心的东西,完全不是一回事。 索妮娅看着那已经出现一个小缺口的甜甜圈,不由得唾液分泌的速度急速加快。 甜甜的香味窜入鼻中,索妮娅咽了口口水,向前走了一步。 “既然她已经吃过了,应该没事吧。”做出这般不负责任结论的索妮娅,最终还是输给了甜甜圈的诱惑。 13. “心灵到灵魂之间的距离”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克洛斯就像之前说好的那样,到了学院门口就把东西往我手中一丢,行了个庄重到让我想笑的礼,便先我一步走进了大门。 就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这已经愈下愈大的雨一般,留下我一个人,拖着使不上一点力气的身体,抱着热乎乎的面包和比面包还重的冰冷金币在原地。 尽管之前克洛斯就已经吩咐了车夫,把我的东西全都送了过来,所以我只是对学院的守卫说明来意后,便获得了宿舍大门和寝室的钥匙。 但他的反应也出乎意料的,让我一时之间觉得“这个世界的人都没有阅读气氛的能力吗?”。 跟我说明了我的行李所在后,守卫便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一丝不苟。 就像完全没注意到我正以弱不禁风的身体抱着重物一样。 ――伊诺不是长得又柔弱又漂亮吗,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我看了看守卫指明的方向,又看了看手中的纸袋,最终做出了取舍。把装满金币的纸袋往地上一扔,就冲出了守卫室。一边以毫无效率可言的速度狼狈地奔跑着,一边吐槽着自己身为“败家子”的天赋是多么的出类拔萃。 所以毫无意外的,当我气喘吁吁地打开寝室门时,已经浑身湿透了。象征着纯洁的纯白连衣裙在浸水后,完全发挥不出原本的功效,我照着镜子,看着身体上若隐若现的曲线,稍稍感受了下气血上涌的感觉,拿了条毛巾便离开了洗漱间。 房间约二十平米,有两个靠墙的床位。虽然很细微,但还是能看出一点居住痕迹。 为了防止感冒,我立即解开了发带,把全身的衣物脱了下来,用那似乎一次都没使用过的毛巾擦拭着因浸水而略显凌乱的头发。 不过,我完全没有亲自整理长发的经验。之前在斯陶洛德家里时,要么是芙蕾雅帮我,要么是艾丽卡帮我,从来没让我自己试过。 胡乱搓揉了一番后,发现完全没起到作用,还是有水渍往下滴。 无奈我只好慢慢悠悠地,把原本想象中的擦拭动作拆了又拆,一点点的尝试着。 ――总觉得,现在的自己,废柴到简直对不起我的家族的程度。 沉浸在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的过程中时,门突然打开了。 走进了一位,有着银sè长发的少女。 ――这之间约有三秒左右的定格。 少女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之内经历了惊讶,好奇,害羞之后,她看了看门牌号,似乎是确定了没走错房间,又把视线转到了我身上。 当我正犹豫着到底是要大声喊叫,还是立即作出从来没试过的防护措施,用来给自己添加一个作为“正常少女”的属xìng时。我清楚地看到,她的脸越来越红,甚至连视线都不敢和我对上。 就像赤身**的不是我,而是她一样。 不过,能在这个时间毫无犹豫地走进这间房间的人,除了原本就住在这里的人,应该也只有住在这里的人的朋友吧?既然已经确定了以后要住在这里,那么不管出于哪种考虑,我都要尽力挽回我这谈不上好的第一印象。 “需要我出去吗?”和伊诺年龄相仿的少女,非常礼貌的,非常善解人意的,控制着发颤的声线问了我一句。 ――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我对眼前的银发少女的第一印象,单凭着这句话就上升到了一个“非常好”的程度。而且就算我真的介意当前的状态,我觉得自己也没资格赶她出去。 所以我用尽量轻松的语气告诉她,没关系,我不介意。 听到我的话之后,少女的眼中流露出了明显的犹豫,让我有点后悔用这种若无其事的态度说出这种话。 万一,被当成变态了怎么办? 无奈我只好刻意地加大手上的动作,想借此告诉她,我只是被雨淋湿了在擦身体而已。 少女的目光迅速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我身上。像是搞明白了状况一样,问我需不需要帮忙。 我看着她那略显抵触的神情,只好说两句客套话拒绝了。 真正靠近了之后,她变得更不敢直视我的身体。别过了脸,问我有没有别的衣服可以换。 我看了看床上那湿透了的纯白连衣裙,摇了摇头,把守卫告诉我的话重复了一遍。 少女听后明显松了口气,虽然也只有一瞬间而已。 “你没见过舍管,哪来的房间钥匙?”她突然抬起头看着我,尽管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尽,可从那锐利的目光中,我还是看到了一丝怀疑。 ――这反映……实在是有些过了吧?这件事有那么严重吗? 一边思考着符合在这个世界中的,这件事应有的逻辑究竟是怎样的,一边把获得钥匙的实情告诉了她。 她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 不过,好在她对这种短时间内做出决策的事很是熟练。眨了眨眼,她便做出了决定――把她的衣服借我一件穿。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动作,以及促使行动的整洁有序的思维。眼前的银发少女,虽然相貌上少了些伊诺那“发育不良”般的稚嫩,但无形之中透露出的熟练,却让我来了一点兴趣。 她究竟是如何成长到现在这个样子的?我回想了下之前二十一年内见到的同龄少女,试图寻找和她相似的眼神。 如果面对的是陌生的异xìng或年长者,根据对方无意间的谈吐去质疑对方的身份,这还可以归类到“自我防护意识比较强”的类别里。 但是我明明是以伊诺的外表站在她面前,她的反应还是如此的果断迅速,就像是已经对“和陌生人的相处”这件事产生了一种惯xìng思维一样。 这种,似乎全世界都是她的敌人一般的,惯xìng思维。 思考着这样过分夸大其词的事,我发起了呆。回过神来时,发现她正以一种为难的目光看着我。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听到她略微颤抖着的声线后,我才注意到我的效率是多么的低下。 确实,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少女眼中的抵触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发自内心的担心。 看来,伊诺这一推就倒的娇弱身体,此时却成了我最大的优势。这样想着,我带着试探的意图,递过了手中的毛巾。 少女接过毛巾后立即动起了手,尽管在那熟练到毫无顿感的动作中,参杂着一丝由不适带来的生硬。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眼前的少女应该是属于那种“虽然不太擅长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但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能立即让自己去思考解决方法,不去做一点无用功”的类型。 ――就像是被什么天大的使命压在身上,尽量避免去考虑自身感情的忠实信徒一样。 最直观的结果就是,尽管我这兴致盎然的打量眼神让她觉得有些尴尬,却还是没能影响到少女手中的动作。 从她身上,隐约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那么这样的她,应该就像克洛斯说的那样,活得很累吧? 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很想了解眼前少女的感觉。以至于,差点没注意到她在触碰到我的皮肤时,身体上不自然的颤抖。 “身体……也需要我帮忙吗?”少女立即收回了手,移开视线慌忙地问道。 我觉得,伊诺现在的笑容应该有着相当的杀伤力。于是我抱着开玩笑的心态,顺着她的意思回答了她。 结果,她在换了条干毛巾后,才回想起自己究竟问了什么问题。 果然如我所想,眼前的少女在思考和行为双管齐下的技术上还是挺生疏的。为了不让她多想,我微笑着接过毛巾解释了起来。 两三下擦干净了身上剩余的水渍后,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寒冷,看着已经湿到不能再穿的内衣裙,才注意到我还没问她的名字。 “我叫索妮娅,”少女一边回答我的问题,一边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内衣,“先用我的……你不介意吧?” 这个行为,让我对她产生的兴趣越发地旺盛了起来。 ――这个索妮娅,还真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 在这种情况下,帮我去舍管那拿回行李明显是个更好的选择。虽然直接借我一套衣服也能做个顺水人情,但这样毫无保留的善意,实在是不适合出现在她一直保持着的xìng格上。 简单来说,她对我明明有着显而易见的提防,却又表现出这种“不计后果”的友善,除了矛盾,我想不到别的词来形容眼前的索妮娅。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她认识伊诺,而且知道目前的伊诺所拥有的价值,以及充分利用伊诺之后可能得到的结果。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得不说这种示好的方法很有效率,可以让我陷入自己的思考误区当中。 不过,处世谦退是为节。 虽然我确实不相信名为“索妮娅”的少女能够获知这么多的情报,但保险起见,我还是选择了“将计就计”的办法,接过了她手中的内衣。 “谢谢你,索妮娅,”穿上淡粉sè的内衣裙后,可能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当前的样子不算太失礼了,疲惫感如约而至。我道了谢说,“我叫伊诺。对不起,由于我的身体比较差,麻烦你了。” 索妮娅显然没明白我的意思,她用微笑示意我别在意,拿起制服准备帮我穿。 尽管这多少也有我没把话说清楚的一部分责任,但索妮娅的属xìng确实越来越往符合她本质的“天然呆”靠近。同时,如果这也是她刻意的“谦退之举”的话,那么不得不说,她果真是个演技派选手。 看到她眼中实实在在的担心,我苦笑着,拒绝了她的好意。 索妮娅似乎也注意到了不妥,没再继续说下去。 在气氛就快陷入尴尬的沉默之前,我终于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只要我说出“我以后就住在这儿了”的事实后,不管是用来暗喻“以后可能还要让你多多照顾”以达到拉近关系的目的,还是用来表达“来rì方长,你一定有足够的时间攻陷我”让她的刻意得以延缓。这种方法不仅能稍稍试探她一下,对我还没有任何损失,是个名副其实的双赢之选。 但无法否认的是,说出这番话的同时,我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因为,我还是无法用真情实意演绎这个年龄段的的少女该有的心理状态吧? 结果索妮娅的反应,更是远在我的预料之外。我原本以为她要么是摆出一副“温柔前辈”的架势出来微笑附和,要么是说两句客套掩饰自己刚刚的刻意。总之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像是听到了晴天霹雳一样,喃喃地确认着这件事的真实xìng。 让我一瞬间觉得自己用错了方法。 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虽然不知道她会是这种反应的原因,当下也确实没有准确方案获知我到底有没有说错什么。所以,我只能换汤不换药的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集中注意力观察她之后的反应。 她上下打量着我,之前那种怀疑的目光又出现了。尽管收敛得很小心,可在我这不知为何获得的细微观察力下,还是一览无余。 看着神sè越来越沉重的她,我尝试着解释了一下她心中的疑惑。为了达到目的,我把专注力完全集中在演绎“这个年龄段的少女心态”上,说出的话让我有种想挖个洞跳进去的冲动。 以站姿俯瞰着我的索妮娅这次又露出了奇怪的神情,甚至连身体平衡都险些没保持住。 ――啧,要说你害怕我有可能会带有的恶意吧,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我已经忍着害羞把自己浑身上下的善意和友好都毫无保留地搜刮了出来,还用上了这么合乎情理的方法告诉了你,你这幅担惊受怕的神情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你没事吧?”索妮娅的这种反应,让我的刻意随着好奇双生着。 “没事……”听到我关心的口吻后,几乎是抢答,索妮娅道,“天有些凉,我还是帮你把衣服穿上吧。”结果,让已经被我成功岔开的话题,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每当有挫败感时,我便来了开玩笑的兴致。 索妮娅似乎也觉得这般低估我的能力有些失礼,诚恳地道着歉。 说实话,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两个十几岁的小妹妹说话绕来绕去的干嘛,又不是有什么血海深仇,互相猜疑个什么劲儿啊? 我拖着下巴眯起了眼,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你在说什么呀。”索妮娅被我这一问吓得直接后退了一步。果然,对付这种xìng格就必须直接摊牌。 我也懒得再跟她解释那些没用的,把自己的身份按照设定好的那样,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索妮娅的神sè已经有些慌张了,但她还是定了定神,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问我之所以会这么说的理由。 此时的我,已经做好了一个决定。如果以后朝夕相处的人就是索妮娅的话,我一定要治好她这个别扭的xìng格。 天然呆就天然呆,躲在拥有强大力量的人身后撒娇就行了,干嘛明明自己做不到,还要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这种病态的戒心自律和使命感,只是单纯看着,就能让人感到不爽。 14. “灵魂到胃袋之间的距离”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老子曰:“知人者智。” 看着在我的连珠嘴炮下节节败退,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索妮娅,我不禁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难道这个索妮娅也是调停者?这还没谈到她的身份呢,就已经显露出这么强烈的抵触了,我要是没那么明确地表达好“我并不想获知你的身份”的意思,她不会直接杀人灭口吧?就和当初的克洛斯一样。 但一想到克洛斯那隐藏在沉稳下的轻描淡写,我突然觉得我跟一个外貌只有十几岁的少女这么认真实在是有失“调停者”的身份。就算不考虑这个身份,也不是一个“受过正常贵族教育的少女”应有的反应。 是不是调停者,开上帝视角看看不就得了,我干嘛非要串联这之间的逻辑xìng呢?就好像一件事如果没有合理的原因的话,我就会接受不了一样。 简直就是小孩子闹别扭的心态。 尽管我狠狠地吐槽了自己一番,但出于礼节,索妮娅单独进入洗漱间的这部分我还是选择不看了。当务之急――我揉了揉鼻子――不让这毫无抵抗力的身体感冒才是最重要的。 我看着那华丽的如同装饰品一般的制服,抑制着“我这是要穿女装”的微妙心理,研究起了它的穿法。 不得不说,虽然这制服看上去相当的繁琐,穿起来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尺寸上有些不合适的原因,我甚至有了赞赏这套制服做工的意思。 毕竟我还从来没见过能自动调温的衣服。所以当我注意到只是触碰到这制服而已,它的温度就顺着我的体温发生了改变时,我还是挺惊讶的。 看来这个世界把所有的“科研方向”,都集中在了如何让贵族的生活更加舒适上面了。 这个事实在上帝视角下,显得更为明显。我穿来的衣服虽然看上去也很jīng致,而且是家族请旁边的小镇上的工匠量身定做的,但毕竟局限在“凡品”的概念内,几乎可以说和这件由内而外散发着微光的制服使用的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工艺。 那微光想必应该是一种魔力加持,制服因此才能根据穿戴者的体温而调节温度。 我站到窗边,感受了一下夜风。制服上的微光因为风的接近变得稍显明亮了一些,化解了其中的动能,让我压根没有被风吹到的感觉。 “真是个奢侈品。”确定了心中所想的我,我做出了这个结论。 这身制服已经无限接近“防具”的作用了吧?大陆上的其他学院,有制服制度的本来就没几个,把制服设置到这种程度的莫比乌斯,究竟是想把学生培养成什么啊? 就在我揣摩着莫比乌斯内在的情况时,洗漱间的门打开了。索妮娅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正背向她看着窗外的我,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尽管上帝视角在一般情况下,一直是作为一个获知全面情报的方便能力为我所用,但此时,在看到索妮娅之后,不得不说上帝视角给我找了个大麻烦。 索妮娅确实不像调停者那样,是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命,她拥有着完整的灵魂。但她的灵魂却像能量一样在身体里运转着,就像别人身体里的斗气或魔力一样。 不仅如此,从那规律的运转模式来看,索妮娅的灵魂被一分为二,一个运转得古井不波,一个运转得气势磅礴。 让我不禁想到了“太极”。 尽管这确实是索妮娅的全面情报,但由于我自身可以提供分析的情报不足,所以根本不知道这样的索妮娅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从她身上能量的运转速度来看,分明就是做足了随时开战准备的节奏。 ――你是真的想杀了我啊? 由于我是背对着她,索妮娅脸上的表情更是简单易懂。无外乎是犹豫着要不要将体内运转着的“能量”引导出来,在毫无照面的情况下一套送我回家的为难表情。 于是我转过脸,装出一副刚注意到她出现的表情,催动了克洛斯交给我的银线,以肉眼看不清的粗细交织在她的四周,问道:“你吃过饭没?” 为了能找个理由拖住她,我已经不在乎“不该用上帝视角透视女孩子衣服之下的地方”这种自我戒律了。 像是身体本能地注意到危险了一样,索妮娅体内的“能量”运转得更为迅速了。她依然是那副表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尽管连我自己都没什么实感,但现在的状况貌似真的是生死关头。 我见过不少次克洛斯运转能量的样子,也知道把能量引导出来的前奏是什么样的。克洛斯听到我的描述之后,不止一次赞赏过我的能力有着“克敌先机”的作用。 也就是说,按照此时唯一可以依靠的经验主义,索妮娅当前确实有把能量引导出来的意思。换言之,她确实想攻击我,或者说想杀我。 其实我一直纳闷着,“薄命”这两个字是不是就那样写在我脸上的。来到这个世界才一周多,真正说过话人的也就五个左右.尽管是这样,已经有两个人想杀我了,还是建立在我有着一个完全没有战斗力的身体的前提上。 不过克洛斯之所以对我有着那么明显的恶意,勉强还可以理解成担心我破坏他的调停计划。可眼前的索妮娅,明明是这个世界的生命,按理说,她是没有理由杀我这个刚见面就脱光了给她看的好妹子的啊…… 毕竟不管处于研发世界,还是主世界的视角考虑,我活着的价值都绝对大于死掉。 所以,索妮娅想杀我的原因,应该只是她单方面的理由,和我本身没什么关系。 “索妮娅?”我再次出言打断她越来越集中的专注力。毕竟我没有和这个世界里的人战斗过的经验,就算有克洛斯的银线,也没法保证能全身而退。 索妮娅像是刚反应过来我问了什么问题一样,连忙回答。 于是我第一次,行云流水地做了一个在我心中非常有女孩子味道的动作――我提起衣摆,稳住重心轻轻地转了一圈给她看。 甚至都不带害羞的。 “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吧?”我询问着她的意见。 索妮娅摇了摇头,紧绷着的身体松懈了丝毫,体内的“能量”也随之平息了一些。 她露出一个略显自嘲的笑容,评价了一下这身制服的弊端,问我要不要跟她一起去领我的制服。 ――果然,在这种地方,她的思维方式还是很接近孩子的纯粹。纯粹到,让我有些自惭形秽的程度。 看到她有收敛气息的意思,我借机继续发动着“友好攻势”。 索妮娅似乎真的很累,听到我的关心后,她扶着额头皱了皱眉。 然后,刚陷入沉寂的空间中响起了一个微妙的声音。索妮娅听到后立即摸了摸肚子,表情很是尴尬。 尽管面包的包装纸袋已经湿了一些地方,我还是按照原计划把它拿了出来。 刚才在面包店看到这种面包时,一阵怀念之情油然而生,毕竟在这个世界看到甜甜圈确实是件挺搞笑的事。 为了告诉她“湿的只是纸袋,甜甜圈还安然无恙”,我立即拿出一个咬了一口。 味道确实不错,不过现在的状况可不允许我慢慢品尝。我将已经被我咬了一口的甜甜圈递到空中,示意她完全没必要担心的同时,撤回了克洛斯的银线。 来吧,愿者上钩。 ――不是我自愿放弃,而是我真的没有丝毫主动权。 索妮娅迈着犹豫的步伐走了过来,接过我手中的甜甜圈,在我的牙印旁边轻轻咬了一口。 然后,体内的“能量”突然高速的运转起来。见到这幅情景的我,条件反shè一般,立即催动起了银线。 好在上帝视角是全面的,看到甜甜圈被一股“能量”包裹着,分解掉,之后被“能量”直接吸收,我才想起来克洛斯之前说过,比较厉害的斗气修炼者,是可以保护自身不受一部分内服用毒药影响的。 ――不得不说,全面的情报有时也是很麻烦的。要不是我及时注意到索妮娅只是担心甜甜圈里有没有毒而已,她那个运转速度,作为让我以“自保”为借口杀掉她的动机来说,已经充分的满足了所需要的一切。 “刚刚那是……什么?”索妮娅注意到了空气中的振动,她问道。 “风吧?”我看向尚未关紧的窗户,收回了银线,毫不犹豫地答道。 “哦……”索妮娅也没多怀疑,可能是觉得刚才的东西没有斗气波动也没有魔力波动,应该不是什么具有杀伤力东西吧? 这么想来,经验主义者也挺幸福的,无知是福嘛。 索妮娅看来是真的饿了,除了第一口她吃的很小心,注意到甜甜圈里没有毒之后,立马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了剩下的。 “下这么大雨,出去吃太麻烦了,我又只带了这个。”未免她尴尬,我又取出了一个甜甜圈,自己咬了一口,把纸袋递了过去。 索妮娅红着脸,道了声谢,坐在了我的身边。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句至理名言――想要攻陷一个人的心,首先要攻陷她的胃。 那么我这应该算是,成功的第一步吧? 看着索妮娅松懈下来的表情,我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她那副慢慢悠悠的吃相。 我只买了四个甜甜圈,也不知道索妮娅实在是太饿了,还是甜甜圈根本不够她几口咬的。尽管她的吃相在我看来已经很优雅了,可不得不承认还是充满了效率。 “你怎么……”索妮娅看着我手中只咬了一口的甜甜圈,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该问什么。 “还要吗?”我笑了笑问。 “可是你……”索妮娅的脸越来越红。 “没事,这本来就是带来给我的室友的见面礼,”我不禁觉得,索妮娅如果能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的话,绝对是个萌妹子,“我在来之前已经吃过晚饭了,现在完全不饿。”说罢我将手中的甜甜圈放在她的手中。 扔掉金币实在是个明智的选择,我在心中暗道。 “伊诺。”索妮娅看着我,神sè突然变得严肃了一些。 “怎么了?”看着她这样仿佛下定决心般的神情,我也一时不敢松懈。 “对不起。”虽然有些生硬,我还是看到了她发自内心的微笑。 没想到,她居然对这件事还抱有负罪感。 ――没关系,你这不是还没杀我呢吗?就算真的被你杀了,能死在你手里总给我一种“人生无憾”了的错觉,所以你完全没必要介意。 “干嘛要道歉啊?我跟你说谢谢还来不及呢。”我用一种莫名其妙的语气回应着。 索妮娅摇了摇头说:“我做了对你非常不公的事,也许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还是请你接受我的道歉。” ――说到“不公”,我对你的恶意揣测也不少,对你来说也挺不公平的。 “嗯……”本着少女心态,我刻意延长了音调,“好吧。” “……什么‘好吧’?”索妮娅的目光里混杂着一丝期待。 “我原谅你,”看来她是属于那种,如果不能心安理得,连觉都睡不好的类型,“不管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我都原谅你。” 听了我这番不负责任发言的索妮娅,感动得连视线都开始游离起来了。 ――那么这么善良的你,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促使你做出违背真心的选择的呢? “不过作为代价,”我咬了一口她手中的甜甜圈,“我要再吃一口。” 不能否认的是,我确实对她起了恻隐之心。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一定要搞清楚她的背景。算是对我这心中的恻隐,唯一的一份保障。 “我突然想起来,院长说的惊喜,原来指的就是你,”索妮娅微笑着,用手指将我嘴边的面包屑清理了干净,“本来是打算请你吃顿饭呢,看来今天是没机会了。” “学院不是有食堂吗?” “这几天是假期嘛,”索妮娅笑着解释道,“如果你想吃食堂的话我也不反对。” 我立马装出一副吃了亏的表情。索妮娅见状笑的更开心了,她说:“今天下着雨,而且也已经很晚了,我们出去不太安全,明天我会好好请你吃一顿的。” 态度和心理调节速度之快,让我差点以为她是个谈到“吃”就立马什么都不顾的吃货。 “伊诺,”神sè恢复到了少女形态的索妮娅看着我说,“你的眼睛真漂亮。” 我闻言拉低了上帝视角,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眼睛。 和她银sè的长发相xìng非常好,索妮娅的眼睛是浅浅的暗金sè。 而一旦把她当做“人畜无害”的少女来看待,这才注意到她的魅力。索妮娅的外表其实非常符合我的品位,即是说超出了我的要求也不为过。 “而且,”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你的发sè虽然有一大部分和我是相同的,但以此衬托出其中的黑sè显得更加亮泽,这种混sè的情况真的很少见。” ――她这般言行虽然也很刻意,但却不想之前那样让我觉得不舒服。虽然我知道,她只是借“发现我的优点”来说服她自己而已。 “这可不是天生的,”我也没太在意,看着那杂乱无章,却又诚如索妮娅所说,散发着无形魅力的黑白相间说,“我的头发原本应该是黑sè的。” 关于头发颜sè的问题,我曾经问过芙蕾雅。尽管她似乎不想让我知道事实,回答的很含糊,但隐隐约约中,还是能察觉到这和伊诺的身体状况,以及她的魔法有关系。 “不是天生的?”索妮娅的眼中充满了好奇,“那怎么会……” 难道这个世界没有染发这个概念吗?这样想着,我解释道:“可能是因为常年卧床不起,没怎么晒太阳的原因吧?” 虽然不能确定她知不知道黑sè素的沉淀契机和作用,但听到了“常年卧床不起”后,她还是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别担心,”我双手握住她的手,“我现在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不然家里也不可能放心让我出来的,对吧?” 索妮娅闻言立即松了口气。 这让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我的攻势居然能作用的这么快,而且这么有效。让不久前还犹豫着要不要杀我的索妮娅,此时居然这么真切地关心着我的身体。 该说名为“伊诺”的先天优势实在是太大了吗? “谢谢你,索妮娅。”我以微笑回应着她的关心。 这让我确定了一件事。 她绝对不仅仅是没有室友这么简单的“孤身一人”。这种对外界的排斥心理已经到了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程度,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才能造就她当前的状态。最重要的是,她体内“能量”的本体是那么诡异,运作方式又和克洛斯口中说的“双生能量回路”那么相似。 这么看来,比起和她搞好关系,尽早弄清楚她的身份,显得更为重要。 做出决定的我,看着索妮娅无邪的笑容,关上了上帝视角。 ――又曰:“自知者明。” 15. “无风的银铃”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当我揉着还在发痛的鼻子拉开房门时,克洛斯手中的茶杯明显地颤抖了一下,随后进入了定格状态。 “老师?”我走进房间,装出一副刚见到他的神情,质疑着他的诧异表情。 “原来如此……”克洛斯像是说服了自己一般,回过了神,“看来没有您找不到的人啊,二小姐。” “喂,没关系吗?”我想到了克洛斯之前吩咐的事,低声问道。 “没事的,当初我说‘尽量避免见面’指的是我不能主动去找您了,而您如果要找我的话,也需要注意一下周遭的情况,”克洛斯笑了笑,“但是现在情况有变,我正想着该怎么通知您呢。这个房间现在是专门为我设置的,而且隔音效果非常好,您大可放心。” “医务室吗?总觉得不符合您的身份。”我看着一身白衣的克洛斯,评价道。 “我本来就打算来教治愈魔法,但课程排的非常少。于是我就主动申请了一下,让我在课余时间充当医生的角sè。”克洛斯站了起来,示意让我坐下。 “总觉得有些大材小用啊,”我打了个呵欠,也没跟他客气,“您不是魔导师吗?” “我可不能随随便便的把全部实力都显露出来,”克洛斯苦笑,“不瞒您说,为了避免那些不必要的俗事,我也只显露了一半左右的实力而已。” “他们居然没人看出来?”虽然有些主观,我还是对莫比乌斯产生了一点质疑。 “二小姐,您是该补补课了。”克洛斯摇了摇头,“这个世界对魔法实力的定位由于魔力元素过多,相当的含糊,魔导师的定位是由能否做到在一个咒术中融合七种不同元素来判断的。” “也就是说,别人最多只能估计出你的魔力总量,而看不出你究竟能控制几种元素吗?” “差不多吧。附带一提,在内战中被称作‘炼狱之虹’的莫比乌斯当任院长,也只是魔导师水准而已。”像是茶余饭后的闲谈一样,克洛斯若无其事地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炼狱之虹,这个名字我在加利亚的书中也看到过。记录虽然不完善,只知道他单凭一个咒术就击退了大陆上其他各国的联军,终结了长达五年的内战。史书虽然尽量掩盖了他究竟做了什么,但这么明显的意图,想必一定是导致了血流成河,生灵涂炭的结果吧? “被你这么一说,我甚至觉得纤言和我不是在一个世界的人了。”想到比起克洛斯,甚至比起炼狱之虹更有潜力的人,和我却是一个这样的关系,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是一回事,”克洛斯挥挥手,“大小姐再怎么厉害,也是局内人,和我们这些旁观者没有对比的意义。” “没有对比的意义吗。”我靠在柔软的座椅上,眯起了眼。 “说起来,您的能力真是方便,玩捉迷藏的话一定特别厉害。”克洛斯见状开了个玩笑。 “可不是随随便便到能使用在这种小事上的能力啊,”我笑道,“上帝视角这东西,是有副作用的。” “副作用?”克洛斯似乎很感兴趣,立即追问道。 “简单来说,就是在把意识抽离身体的这个过程中,意识控制身体行动方面的延迟感,”我揉了揉鼻子,“像我刚才打开上帝视角找你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还撞到了脸。” 克洛斯听后愣了一下,随即忍住笑意问:“平地摔吗?” “嗯。”我自己也觉得,能平地摔的妹子实在是呆到一个程度了,转移了话题,“而且,由于上帝视角是一个全面而不可控的情报收集能力,用得太多的话,大脑会受不了的。” “您的意思是,只要在覆盖范围内,无论您是否愿意,所有情报都会一股脑地往大脑里送吗?” “没错,‘全面而不可控’这件事最直观的副作用,具体来说就是当我看到一个从来没用肉眼见过的人时,会产生之前在哪见到过的既视感。而由于我在使用上帝视角时没把注意力放到这上面,所以无论怎么样都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从这方面说,确实有些麻烦。想让大脑不去做没意义的思考,也需要一段时间的锻炼。”克洛斯点了点头说。 “我已经习惯了,”可能,这也是导致我这自来熟xìng格的最主要原因吧,“在以前的世界时,我见到的大多数陌生人,都会产生这种感觉。” “在记忆上没什么影响吗?”克洛斯问道,“例如,明明你是以肉眼看到过的人,但是由于给自己的印象不深,导致下次见面时分不清楚自己究竟和对方有没有过交集。” “多到数不清,”我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说,“小时候由于我的不成熟,过度使用这个能力,结果给我留下了相当麻烦的祸根。” 克洛斯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我的下文。 “明明我现在记忆力相当差,”我整理了一下发梢说,“却又始终忘不了,某些难以接受的回忆。”听到我略显自嘲的语气,克洛斯也露出了沉重的表情。 房间里陷入沉默之后,我又来了困意,打了个呵欠。 “昨晚和室友彻夜长谈没睡好吗?”察觉到我似乎没什么jīng神,克洛斯问道。 “别提了,我差不多一夜没睡。”我苦笑着说。 昨晚索妮娅发现我的床单已经被我的衣服浸湿后,执意要我和她一起睡。结果被她近在咫尺的鼻息以及体香刺激着神经的我,躺在床上紧绷着身体,动都不敢动一下。 “多注意身体,您可没有挥霍的资本。”克洛斯神sè严肃地提醒我道。 “嗯。”我用一个超大号的微笑,示意他别担心。 “不过,虽然明显能感觉出您没什么jīng神,但是打扮上却丝毫没有含糊。而且笑起来也越来越有味了,看来您越来越适应身为女孩子的事实了,二小姐。”似乎是很满意我的样子,克洛斯赞赏道。 “我可是每天都有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的好么,”他这由衷的赞赏却让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再说这打扮,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说到打扮,我又想到了索妮娅那闪闪发光的目光。 今天起床后,索妮娅完全没给我选择的机会,拉着我走进洗漱间,要不是我极力抵抗,恐怕连牙齿她都要帮我刷。 慢慢悠悠地洗漱完后,索妮娅让我站在镜子前帮我梳起了头发。然后用她自己的一条黑sè发带,和克洛斯的“发带状”银线一起,在我两边从鬓角处垂下来的头发上,分别系了一个结。 “看来您在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上,有着很丰富的经验。”克洛斯笑着,夸奖了句“发型很适合我”。 “要不是这头发也是属于伊诺的‘先天优势’,我才懒得这样去打理。”我把玩着系着黑sè发带的那束头发,嘀咕道。 “二小姐,您这样想就不对了。”克洛斯清了清嗓,故作严肃地说,“您就是伊诺,现在伊诺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属于您的,您以为我为什么一直这么刻意地称呼您为二小姐?就是想让您早点注意到,虽说我们是旁观者,您也要为‘自己’考虑周到。” “我又不是不承认自己是伊诺……”话刚出口,就发觉到了其中的解释意味相当严重,“好吧,我确实就是伊诺……” “我并不是要求您作为一个女人活下去,而是您必须表现的更符合您的身份,这不仅对您在这个世界的生活中有帮助,对您之后的工作……也有帮助。”说到这,克洛斯明显的顿了一下。 ――不把伊诺当做道具,而是当做‘自己’来看待的话,总觉得有些别扭。 “比起这个,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的我,搬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您这里有‘索妮娅’这个学生的资料吗?” “应该有,我从院长那里要来了学生们的部分资料。”克洛斯答道,“当然,也只是最为基础的资料,不知道对您有没有帮助。”说罢,克洛斯在旁边柜子里的资料中翻了起来。 “蛛丝马迹也行。”我这么说,是因为其实对学院的资料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如果索妮娅真的有隐瞒的意思的话,总不可能把自身情报完完整整的告诉学院。 “是您的室友?”克洛斯用余光询问着我。 “嗯。”我托着下巴,打了个呵欠,眯起了眼。 似乎是觉得我这样小心谨慎有种“步入正轨”的感觉,克洛斯嘴角上扬着点了点头,继续翻着有序的资料匣。 “找到了,”没多久,克洛斯便抽出了一份文件,摊开鸟瞰了一番,“索妮娅,女,十五岁,生于帝国新历前十年,平民。所选科目,斗气。斗气水准,高级武者。惯用手,右手。惯用武器,无。” “就这些?”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这能用一句话总结的情报,实在是让我难以接受。 “就这些,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克洛斯的用眼神询问着我的用意。 “斗气水准是高级武者,是个什么水平?”我还是选择了从她的实力上下手。 “从唤醒斗气回路开始,斗气的密度每当实力有所提升都会变得更为浓郁。从最低级的修武者开始,向上分别是武者,武师,武圣,武帝,武魂,武极;附带一提魔力的测量水平是从魔术学徒开始,向上为魔术使,魔术师,魔法使,魔法师,魔导使,魔导师。”克洛斯一口气说完了这些,神sè没有任何改变。 “真亏您能如此连贯地把这绕口令一样的职介划分一口气说出来。”我不禁想到,克洛斯说相声的才能一定也不低。 “二小姐过奖了,”克洛斯显然没在意我这明显寻他开心的发言,“选择斗气科目的话,武者是进入莫比乌斯的最低条件。所以高级武者,也勉强只算是个中等偏下的实力。” “中等偏下……”我回忆着索妮娅的实力,“那么这个阶段的人能控制斗气分解体内的毒素吗?” “分解毒素?”克洛斯的脸上闪过一瞬的诧异,“这和当前实力没什么关系,主要是对能量控制的jīng准度问题。” “熟能生巧的问题吗?” “没错,”克洛斯想了想道,“不过她才十五岁,如果到现在为止只是高级武者的程度的话,应该没有这么多时间去熟悉控制能量的方法。您确定她能分解毒素吗?” “不算太确定,”我将我的所见尽量简单地描述给了克洛斯,问,“这算是能分解体内毒素吗?” “……如果真的像您所说的那样,这般jīng准度,已经超过了‘分解体内毒素’的作用了,”克洛斯说,“这完全是可以将体内能量代替器官使用的能力。” ――果然如此,这个索妮娅真的不简单。 克洛斯回忆着,脸上的神sè也越发的严肃起来,他继续说:“而且从她对素未谋面的您这番提防上来看,恐怕……” “我知道,不过,这还不是她最特殊的地方,”我换了个坐姿,“她体内的能量一分为二,以两种完全不同的节奏运行着。” 克洛斯听到我的话后,脸sè变了变,立即追问道:“您确定?您在和她单独相处的情况下,看到了她体内的能量运转?” “是啊,”我有些奇怪,问,“难道您不该惊讶,我说的这种情况和您说过的‘双生能量回路’很像吗?” “索妮娅……”克洛斯呢喃着这个名字,陷入了沉思。 “克洛斯?”他这个行为,反倒给我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二小姐,您需要马上去申请换寝室。”克洛斯突然说道,“不,最好您还是立即离开莫比乌斯。” “为什么?” “能量在不使用的情况下是不会运转的,如果她真的在面对您一个人的时候运转了能量,只能说明……” “她想杀我,对吧?”绕了半天,原来克洛斯是在担心这个。 “您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能当做没事发生一样?”克洛斯似乎有些不满,“如果这个叫索妮娅的少女知道了您的身份的话,还是趁早杀掉比较保险。您刚说的那种情况,确实是双生能量回路。从她有意隐瞒自己实力这点来看,万一对您图谋不轨,现在不杀,后患无穷。” “您先别着急下定论,”我出言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索妮娅所拥有的特殊之处,还不止这些。” “还不止?”听到我这么说后,克洛斯终于保持不了冷静了。 恐怕在他看来,索妮娅对我的生命产生的威胁,已经到了不管索妮娅究竟是谁,都必须杀掉的程度了。 ――这和我的初衷有所偏离。 于是我打开了上帝视角,问:“就像魔力不使用时,是留在脑部一样,斗气在不使用时,也是会留在身体里的某一个地方对吧?” “是这样没错,斗气会留在心脏周围。”克洛斯点了点头。 “但是这个前提是,所修炼的能量,确实是‘斗气’或者‘魔力’对吧?” “……您的意思是。” “索妮娅的能量,是她自己的灵魂。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她自己的灵魂,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斗气,也不是魔力。所以,就像一般人的灵魂一样,她体内的能量,无时无刻不在运转着。” 和之前的表情相反,克洛斯的神sè突然间冷了下来。 里里外外,透露着冰冷的杀意。 比当初面对身份不明的我的时候,还要彻底。 让我有种,“搞砸了什么事”般的错觉。 16. “无声的独奏”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我劝您不要选择那么极端的路线。”看到克洛斯没有开口的意思,我坐正了身姿,尽量拿捏着严肃表情。 “……二小姐,虽然我之前还有些不确定,”克洛斯目光里的冰冷,仿佛能渗透在空气中一样,“您现在的存在形式虽然很别扭,但您确实是有着符合外表的妇人之仁。” ――这是指我比妹子还妹子吗…… “之前大小姐的事也是,您不可能做不到她能达到的程度,但您还是选择了放弃,”克洛斯接着说,“我当时还以为只是您怕承担责任,不想活在这么大的压力下,才放弃了可以取回的力量。” ――不想有压力的话,我压根就不会来这个世界的吧…… “但那和您来到这个世界的初衷有所偏离,因此我把您的这种‘逃避’定义为‘您作为一个人类还不成熟’的表现,”克洛斯走到我身旁,单膝下跪,毕恭毕敬地说,“毕竟大小姐也确实有着不小的价值,您做出的选择其实也就是我的原计划,所以我也没有多嘴。” ――你这么诚恳,怎么感觉像是我做错了什么一样…… “如今,您口中的‘索妮娅’,能确定的几个事实是:她的能量很特殊;她有着双生能量回路;她对您有恶意,”克洛斯仰起头看着我道,“我觉得,这已经构成了杀掉她的必备条件。” “不行。”话说出口我才发现,我居然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 “如果您能说服我的话,我不介意把这件事稍微推迟一些。” “我觉得索妮娅有着和纤言不相上下的利用价值。” “那二小姐您觉得,这位和大小姐有着对等天赋的少女,甘心委身于您帐下的概率是多少?” “不知道。” “老实说,就算您的回答是‘五成’,我也不会让您冒这个险。” “想必您也知道,如果真的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是不会给我这么多时间思考的。”虽然我自己也知道,这完全不能当做理由。 “――您知道当初,我怀疑您身份时,为什么表现出那么多的恶意吗?”克洛斯叹了口气,“有了我这个先例,您才会产生‘调停者被同僚发现时,一般都会想杀掉对方’这种思维。” “难道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就像我们现在这样,有个同僚的话,不管是从心态上还是工作上,都会有所帮助。而由于研发世界所需要的调停种类是在主世界就下好定义的,所以来到这个世界的调停者不管有几个,所拥有的目的都是相同的。” “说来也是……” “一个研发世界,按理说只能分配一个调停者过来,这个规矩正是当年夜氏家族定下的。” ――突然觉得我有种“走后门”的羞愧感。 “之所存在这个规矩,并不是因为夜氏家族一时兴起才这么规定。而是为了防止时空链错乱,才限制了起到一定‘通道’作用的调停者的动作。” “通道?” “您带着主世界的知识过来,又把研发世界的知识带了回去,这种行为会使两个世界之间的时空壁产生裂缝。法则里唯一具有不可逆xìng的属xìng只有‘时间’一条,也就是说如果两个世界之间的墙壁出现了任何瑕疵,都是不可修复的,而墙壁一旦消失,主世界将面临无法预计的危机。” “……我确实是该做做功课了。”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所以除了您之外,根本没有在一个世界出现两个调停者的先例。或者可以说,您都算不上是一个‘调停者’。” “您这是什么意思?” “二小姐的身体是依靠着和夫人之间的契约才能活下去,这一点您是知道的吧?” “……知道。” “二小姐的灵魂由于十五年前的契约,是不完整的这一点,您也是知道的吧。” “……” “作为调停者,首先要拥有一个容器。而容器最重要的地方,是它必须有着完整的机能,以保证能把存活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带回去。” ――突然有种,自己的一切都被人否定了的失落感。 “名为‘伊诺’的容器显然是不完整的,甚至可以归类到‘不能使用的废品’里去。” “这话说的,有些失礼吧?”克洛斯的这番话,让我突然有了开玩笑的兴致。 “所以即使您完成了工作,我也不能确定您是否能把这个世界的记忆带回去。当然,您不需要担心汇报不了情况,让情报上出现‘大家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调停完成了’的错误。毕竟,还有我呢。” “意思是说,现在的我所拥有的身份,在您看来只有‘伊诺’一个吗?” “您能这么快的察觉到我的意思真是太好了。”克洛斯苦笑道,“我不知道您父亲对这件事是怎么安排的,也不知道这件事发生在您身上有没有别的可能xìng。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我自身的经验上。” ――啧。 “我知道您很反感经验主义,我一直没告诉您这件事,也是由于这个原因。” “想必,这也是您一直提醒我要把自己看做伊诺的理由吧?” “没错,考虑到最坏的情况,您就算完成了工作,可能意识也没办法再回去了。就算回去,您对于这个世界的记忆也不会留下来。至少,不会完整的保留下来。” 闹了半天,我的案例在克洛斯看来,还是“被家族放逐”吗? “――克洛斯,我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我换上笑容说,“如果我不是夜华的儿子,你会这么帮我吗?” “不,”克洛斯也没有犹豫,“我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杀了你。” 他也回以微笑看着我,补充道:“这是我的职责。” ――我们四目相对,各自心照不宣。 ======================================================== 雨虽然在半夜就停了,空中却依然残留着乌黑的yīn霾。让原本应该是烈阳高照的正午,只能在yīn暗中透露出一丝光亮。 “真是奇怪的天气。”索妮娅嘴里虽然不满地嘀咕着,仍旧掩饰不了她脸上的笑意。 ――昨晚,索妮娅打了一个赌。 正如她无法确认伊诺的善意是否属实一样,她也无法确认伊诺的恶意是否属实。 所以索妮娅以不容拒绝的方式,让伊诺和她睡在了一张床上。一边紧绷着神经装睡,一边注意着伊诺的反应。 她觉得,如果伊诺真的有恶意的话,看到索妮娅如此近在咫尺的毫无防备,一定会有所行动。 结果,伊诺却连她的身体都不敢碰。紧张的就像从来没和别人睡过一张床一样,在原本就不算大的被子里,尽量远离着索妮娅。 所以,索妮娅一厢情愿地觉得自己赌赢了。她甚至用上了自我审视的态度,呵斥自己对伊诺曾产生过的恶意。 ――或者说,她只是想为自己找个信任伊诺的借口而已。 所以,今天特别宽松的,索妮娅让一向戒心自律的自己,开心了整整一个上午。 伊诺在早餐后离开的理由是“要去办剩下的入学手续”,出于对她个人**的保护,索妮娅只是告诉了她要在中午之前回来,并没有选择随行。 她决定今天中午请伊诺吃顿饭,因此一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犹豫着究竟要去哪。 不过遗憾的是,索妮娅对皇城也不甚熟悉。在伊诺来之前,她甚至一步都没有出过校门,每天都过着三点一线,墨守成规的生活。 想到自己的过去,索妮娅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 毕竟索妮娅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能隐瞒多久,而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伊诺作为‘自己的朋友’,她的处境一定会变得非常危险。 不过,索妮娅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停留太久,她甚至没有陷入矛盾。索妮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更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 索妮娅自信着,单单是伊诺一个人的话,她还是有能力保护的。 不如说,如果连伊诺一个人都保护不了,那么自己更不可能完成母亲交代给自己的重大任务了。 ――结果,做出这种重大决定的索妮娅,看到突然推门而入的伊诺时,俏脸在一瞬间浸的通红。 “……你怎么了吗?”看着索妮娅这幅模样,伊诺笑道。 “没、没什么,”索妮娅别过脸,“都办好了吗?” “嗯,让你久等了。”伊诺闻言,脸上闪过一瞬黯淡的神sè。 “肚子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谈到“吃”,伊诺立即来了jīng神。她问索妮娅:“有什么推荐吗?” “……诶?”索妮娅这才注意到,自己纠结了一上午,还是没能得出结论。她想了想道,“我们还是先出去看看吧?” 这混杂着询问和不确定的语气,让伊诺笑的更开心了。 “你笑什么啊……”索妮娅红着脸问道。 “想知道吗。”伊诺歪了歪脑袋。 索妮娅撅着小嘴,点了点头。 “秘密~” ======================================================== 奥德曼盯着眼前的少年,皱起了眉头。 少年并没因为这带着审视意味的视线而感到不适,他笑盈盈地看着奥德曼,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罗萨里奥……”奥德曼念着手中资料,“这名字念起来真麻烦。” “能以这种方式被院长您记住,也是我的荣幸。”少年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笑道。 “你今年……十六岁?”奥德曼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的少年问道。 “是,正处于花季,您觉得不像吗?”少年捏了捏自己的脸,示意他的皮肤还处于水嫩期。 “不,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已经过了会炫耀自己长得这么水嫩的年纪了。”奥德曼对眼前的少年轻笑道。 “院长,不知道您是否知道。千年前的古东,男人也是要化妆的。那时候的富家子弟,都是穿的花枝招展衣服,脸蛋儿比女人还粉嫩,而且还以互相攀比为荣呢。”少年侃侃而谈。 “哦?这是控制国家人口的一种政策吗?”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少年摇了摇头。 “我觉得,你不会介意我问这个问题的――你的xìng取向是男人吗?” “这个我也不能确定,”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是真爱,我不介意xìng别的。只不过……” “怎么了?” “院长您也知道,真爱很难找啊。”少年的语气显得很失落。 “这倒也是,”奥德曼摸了摸胡须,“希望你可以在学院里找到真爱吧。” “这么说,您是同意我入学了?” “也没什么好拒绝的,”奥德曼挥挥手,“学院也不多你一张嘴吃饭。” “院长,”少年鼓了鼓腮,故作生气道“您的意思是我只是来混吃等死的吗?” “这又没什么好害羞的,你以为我现在在学院是干什么的?” “莫比乌斯的招生不是很严格的吗?你这样就让我进来了,总给我一种上错了船的感觉。”少年眨了眨充满好奇的眼睛道。 “招生办那里是很严格,”奥德曼的目光饶有兴趣地打量起了少年,“但是你直接绕过招生办找到我,想必你的‘入学诚意’一定很高。” “那是当然,”少年也不回避,“我家虽然没有姓氏领地,但也有了不少年的家业。正因我知道学院的严格,所以擅自决定跳过了招生办。” “你口中的这‘不少年的家业’让我很感兴趣啊,”奥德曼靠着座椅,放松了身体道,“那就连同入学测验全都省略吧,拿出你的诚意给我看看吧。” “实不相瞒,”少年却没对这般直白的话题感到尴尬,他微笑道,“我对院长这样直来直去的xìng格很是喜欢。”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奥德曼也笑出了声。 “失礼了,”少年从怀中掏出一枚硬币,“院长这般有魅力的人,想必一定是追求者无数,我虽孑然一身,也是有着自知之明的。只是想到如果来我家买东西的客人,也能像院长一样明确地说出自己的需求的话,工作的效率会提高很多。” 奥德曼看到摆在桌上的暗金币后,一脸戏谑地看着少年说:“我突然对你家的生意有了兴趣,方便透露一下吗?” “哪儿的话,”少年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我家是以卖胭脂水粉为生,产品以亮sè和暖sè系为主。” 一股清香蔓延在空气中,奥德曼看了看小盒子里面的嫣红道:“我想我有些明白你说的意思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少年收起了胭脂盒,“只是自己说出这句话的人,多少都有些掩饰的意味。毕竟这件事被外人知道时,多少会有些害羞嘛。” “你这若无其事的煽动力,倒让我开始犹豫放不放你进去了。”奥德曼笑道,“这里的学生可都是有钱有势的官宦子弟,让你把他们带坏了可不行,帝国现在可不需要控制人口。” “院长多虑了,我只是来找真爱的。”少年也笑道。 “哦?”奥德曼带着笑意,刻意延长了疑问语气。 “好吧,我承认,”少年苦笑,“我对‘国家的未来’这条财路也很感兴趣,我是个商人,一切行动当然是以利益的最大化优先。” “我喜欢‘真小人’,”奥德曼呵呵一笑,“看来,我们应该是属于同一类人。” “院长过誉了。”少年连忙行了一礼。 奥德曼挥挥手,指着桌上另一份资料说:“你拿着这个,去宿舍领你的制服。假期到明天就结束了,所以明天之前,你要决定好你的选科。填好资料后送到我这里来。” “是。”少年接过资料说,“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直到少年――罗萨里奥离开院长室之前,奥德曼都维持着微笑的表情。 这笑容在那雪白胡须的掩盖下,没有一丝破绽。 17. “悲观的乐观主义者”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索妮娅今天似乎特别的开心。 这一点从她轻快的步伐上就能看出来。她牵着我的手,几乎是一路小跑出了学院。好在我的协调xìng还不错,适应了一会速度便保持住了平衡。 然后扶着索妮娅的肩膀,气喘吁吁地跟她解释道,我不能跑太快,否则会喘不过气来。 索妮娅立即露出一副自责的神情,柔声询问着我的情况。 “没事……应该吧。”肺部有种被挤压着的感觉,我调整了好半天,才勉强能说出话来。 “对不起,伊诺。我明明知道的……”眼皮垂下,索妮娅语气中的歉意已经饱和了,或者说饱和的不仅仅是歉意。 “别担心,”我摸了摸她的脸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 索妮娅比我高半个头,我只好打消了摸她头的打算。不过这种亲昵的举动对索妮娅使用总是效果拔群,她随即露出了微笑,点了点头。 于是她牵着我的手,配合着我的速度和我并肩走在一起。 余光所见,让我突然有种,不忍伤害这微笑的主人的感觉。 ——克洛斯的话很明确,他在不知道我身份的情况下,之所以想杀我,是因为主世界除了第二契约中的甲方乙方之外,还有一个势力。 道不同不相为谋。为甲方工作的我们,对这第三势力的记录实在是谈不上公平。多数情况下,我们把这第三势力称作“恶魔”。 “恶魔”是一种不懈于遵守法则的种群,若是比喻起来,他们更像是第二契约中的“第三方软件”。 克洛斯的意思是,如果我能确定索妮娅并不是所谓的“第三方软件”,只要索妮娅没有做出威胁到我生命的举动,他可以不杀索妮娅。 说到最后,克洛斯的语气已经完全谈不上是“商讨”了。他没打算让我选择,如果我想保住索妮娅,只能亲自去问索妮娅的身份,而且要想办法让她跟我说实话。 可能在没规定任务时间这一点上,是他最后的让步,也是克洛斯作为长辈,对我的一点关爱吧? “我也不想多说什么,”眼前突然浮现了克洛斯那透露着慈爱的目光。以及在我临走前,他对我说的话,“我给您的武器,您要善加利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银sè的细线,现在正以发带的形式,系在我左边的发束上。 告诉我触发特效口令后,我在回来的路上,尝试了一下这东西的威力。 ——不知道园丁会不会生气,在他看到花坛里的花全都被“斩首”之后。 百花落红,果真是名副其实。抛开克洛斯取名的品位不谈,这束银线正如他所说,和我的相xìng非常之好,确实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想到这,我又看了看身边的索妮娅。 如果索妮娅真的是所谓“第三方软件”,以破坏平衡,毁灭主世界为最终目的而行动着的话,这名为百花落红的银线,总有一天会用在她身上的吧? “伊诺?”察觉到我异样的视线,索妮娅问道,“怎么了吗?” 我也知道,这种事不能着急。我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你看这里怎么样?”索妮娅指着眼前的店面询问道。 从外表上看上去,索妮娅指着的应该是个快餐店,里面和我们年龄相仿的孩子也很多,想必索妮娅就是看中了这个特点才下决定的吧。 如果没有自己的经验作为凭依,那么从消费的群体来考虑,确实不错。 “嗯,就这里吧。”既然连这些学生都能消费的起,也不至于让索妮娅太破费。 “伊诺有什么想吃的吗?”走进店里面后,我越发地肯定了这家名为“安德鲁”的餐厅和以前世界里快餐店的联系。索妮娅看了看以特殊方式成像在墙壁上的套餐,转脸问我的看法。 “我不挑食的,所以还是麻烦你了。”我不仅不挑食,连自己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那——”索妮娅拉起我的手,走到一个靠窗的双人卡座边,“伊诺你就先坐在这里等着吧,我一会就回来。” “嗯。”我用上了练习了很多次的甜美微笑。 “……伊诺?”索妮娅脸上又多了一丝担心,“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 我愣了下神,解释道:“可能是昨天没睡好,jīng神有些恍惚吧?” 看来,这微笑的练习还称不上熟练。 “……真的吗?”一副质疑的表情。 不过,这微笑我已经练了不少次了,我自问就算不能完全把伊诺的魅力发挥出来,也不至于让别人看到就担心吧? “真的。”声线压低,发软。我熟练地发挥着“先天优势”。 “哦……”尽管还是半信半疑的,索妮娅还是没再问下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托着下巴,对着反光玻璃,再次练习了一下刚才的微笑。 ——不得不说,这笑容苦涩的让我自己都忍不住心头一紧。 原本我想让这个微笑达到的效果是让别人安心,结果却适得其反的,我自己看到后都担心了起来。让我不禁觉得,表情也是有学问的,只是这么一点细微的改变,就能让意义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心情会如此低落的原因是由于索妮娅。因为我想保护索妮娅,但又无法直接开口问她。毕竟我好不容易得到了她的信任,这个时候“原形毕露”的话,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但我也知道,我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我虽然一直保持着伪善,但分寸我还是能把握好的,不至于让这份“善良”达到足以左右我心情的程度。 所以当我看到我这幅表情时,我更加确认,问题一定是出在我自己身上。 索妮娅虽然有利用价值,但在我对这个世界模糊的价值观下,这种利用价值也没有我向克洛斯说的那么有必要。凭着纤言和伊诺的关系,我确实没必要以身犯险去“收服”索妮娅。 如果索妮娅真的有和纤言旗鼓相当的潜力,杀掉这个不可控因素确实可以防止很多意外发生;而如果索妮娅根本没有我预期的价值的话,杀或不杀对于我的工作来说,都没有什么损失。 也就是说,我之所以会连犹豫都没犹豫,就反对了克洛斯想要杀掉索妮娅的想法,完全是出自我自身的原因,和我的工作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觉得,我大概是打着“索妮娅”的旗号,作为掩饰自己无能为力的幌子吧? 因为在过去的三年里,我一直过着“被放逐”的生活。三年里的每一天,都证明着我是多么的无能为力。不管是面对那个已经被我抛弃的姓氏,还是面对那个有着特殊使命的家族,我从来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过自信。 尽管如此,我还是接受了家族的安排,来到了这个世界。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哪怕身体是女的,哪怕身体是这么的柔弱,哪怕一辈子都无法获得强大的力量,我还是单方面地认为,我绝对可以完成这份工作。 事实证明,这确实只是我单方面的认为。 降格到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以一只大象的形态,降临在蚂蚁的帝国里面。而是我本身也变成了蚂蚁,不仅如此,变成的更是一只弱到不能再弱,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蚂蚁。 所以,潜意识里,我一直排斥着让我无能为力的事。 例如伊诺的身体,伊诺的人际关系,伊诺的柔弱。 我想否定伊诺的一切,但随即才发现,原来我就是伊诺。不管我多么刻意地把做不到的事迁怒给伊诺,在内心深处,我也明白,不是伊诺做不到,只是我做不到而已。 镜像中的少女露出了惹人怜爱的表情,让我一时之间停下了思考。 说起来,这种感觉真是奇怪,明明我想呵斥自己的自私,却一点严肃的意思都没有。就好像“伊诺”不舍得我这样对待自己一样,每当我把矛头对准自己,准备自我反省一番时,总是能看得到伊诺那略显失落的目光,让我不忍心继续下去。 ——总而言之,伊诺的作用和索妮娅还不一样,她是更为直接的,保护着我这如同窗玻璃般,易碎的自尊心。 既然克洛斯已经把话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我,那么现在的我所肩负的最重要的责任,不是完成工作,不是保全夜氏家族的名声,也不是照顾我的自尊心,更不是去猜疑索妮娅。 而是,保护自己。 保护好为我提供生存空间的伊诺,保护好名为“伊诺”的自己。 我觉得,克洛斯大概也希望我能这么自私的活下去吧? ======================================================== 罗萨里奥走出学院时,连续打了三个喷嚏,期间没有丝毫停顿。 “天气又开始变凉了吗。”他揉了揉鼻子嘀咕道。 yīn霾依然没有消失的意思,地面还残留着水渍。配合学院周围这单一的颜sè,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很难想象这是个学校啊。”罗萨里奥环视着四周的学生,以及他们身上的制服,嘴角略微抽了抽道,“这还真是有意思。” 那制服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直观一点表达就是“阻挡”。虽然这完全符合衣服的属xìng,但又和单纯衣服的作用不同。 罗萨里奥虽然路过了很多店面,但他都没有停留,双手插在口袋里,毫无目的地晃悠着。虽然同为“商人”,观察一下dì dū皇城的运营机制,也可以学做经验。可是罗萨里奥一直觉得,如果连小孩子的钱都赚不了,那么就不用当商人了。 所以,这些开在学院旁边的店面,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此时正是正午,他摸了摸肚子,决定找个地方吃饭。 罗萨里奥的眼神四处瞄着,寻找着符合要求的餐厅。所谓符合要求,对罗萨里奥这个从来没来过皇城,更别说莫比乌斯学院区的人来说,唯一可以当做凭依的,也就是为数最多的消费群体都认同的地方。 也就是说,他准备找一个学生比较多的餐厅。 这种地方一般都不难找,因为人流量比较大,罗萨里奥隔着老远就看到了那间名为“安德鲁”的餐厅。 餐厅内以暖黄sè的灯光为主sè调,菜单以魔法速写成像在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座位很多,却不显得拥挤,排列的很有序。 餐具和餐盘碰撞的声音,以及四下里各自的交谈声,让罗萨里奥很满意。 这种地方最适合他。 虽然需要排队,罗萨里奥还是乐在其中地四处乱瞄着。以前的他,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着别人的交谈,揣测交谈者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之所以会说出这种话的心理。 长这么大,他这是第一次走上台面,多少有些新鲜感。 他不安分的目光在绕了餐厅一整圈后,停留在了一位少女身上。 少女坐在靠窗的双人卡座,拖着下巴看着窗外,神sè有些黯淡。尽管如此,却没有那种刻意营造的气氛,也就是说,少女的动作和表情在罗萨里奥眼里看来,非常的协调。 ——看来,是个忧郁型的妹子。 罗萨里奥瞬间连搭讪的理由都想好了,放弃了已经排了半天的队,径直向少女的位置走去。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越是对待美丽的事物,罗萨里奥越显得绅士。 少女连眼睛都没眨,像是压根就没听见他说话一样,这让罗萨里奥不禁砸了砸嘴。 “不知这位同学是在烦恼什么事?尽管您这神赐的美貌就算露出这种表情也是万分惹人怜爱,可不免的,会让那些怜香惜玉之人心中隐隐作痛。”罗萨里奥原本是没打算把话说的这么刻意的,这种负面到极致的第一印象,会让人记住很久。比起不想被人当做“油嘴滑舌”的人,罗萨里奥更不希望被别人记住。 不过看到这位身穿莫比乌斯制服的少女的反应后,罗萨里奥几乎是没过大脑,就把嘴里的话说了出来。 少女总算是被吸引了注意力,她那双深红sè的眸子参杂着一丝不耐烦,看向了罗萨里奥。 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罗萨里奥立即问:“不知这位同学怎么称呼?” 少女眯了眯眼,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饶有兴趣地打量了罗萨里奥一番,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相见即是缘,”最初罗萨里奥还以为少女压根不会回答他,如今见到少女有谈话的意思,他随即道,“茫茫人海中,我们在此相遇,想必也是混沌虚主的安排所致……” “停。”少女歪了歪脑袋。 “……怎么了?” “你以前有没有和女人说过话?”少女放下手,似乎是准备长篇大论,调整了一下她那原本有些慵懒的坐姿,“我的意思是指,你有没有像这样跟女人搭过讪。” “没有。”罗萨莉亚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怪不得,”少女笑了笑说,“搭讪之前,你一定要确定自己的目的。例如你的目的如果是认识我的话,就要按照这个目的打开话题,装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说一些现有的,双方都能看见的琐事。最后若无其事地询问我的名字,然后许下一个看不见摸不着,双方都不会当真的承诺,径直离开,不要回头。” 少女的话让罗萨里奥听得一愣一愣的,顿时就忘记了自己该说什么。 “另外,”少女见罗萨里奥这幅模样,继续说道,“比起有其他目的的搭讪,如果你是为了搭讪而搭讪,不想被别人冷眼相待的话,一定要学会审时度势。” “您的意思是说,我出现的不是时候吗?”罗萨里奥苦笑道。 “差不多吧。就拿我来说,从我坐的这个地方不是单人座,而且桌子上没有任何食物来看,你觉得是个什么情况?” “……您是和别人一起来的?”罗萨里奥立即反映了过来。 “能察觉到这件事,也不算太笨,”少女又托起了下巴,“也就是说,我这样的人,除非是准备坐在这里发呆,否则就是在等别人。选择我下手,实在是不明智。” “那请问,我该选择什么样的人下手呢?” “分辨是否是一个人的方法很简单,看她旁边有没有别人就可以了。如果没别人,而且又在吃饭的话,十有仈jiǔ是一个人。” “哦,多谢同学赐教。”罗萨里奥点了点头。 “但是,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感觉。如果我正吃着饭,旁边突然有个陌生人上来跟我搭讪,我的心情一定会很不好。”少女接着说。 “意思就是,我的运气很好,没赶在您吃饭的时候出现是吗?” “当然也有点这方面的意思,不过,”少女轻笑道,“你不觉得‘搭讪’这种情况不适合出现在这里吗?如果是成群结队来的话,多半不会理你这个陌生人;而一个人来的话,目的也只有吃饭而已。” “原来如此,”罗萨里奥苦笑道,“经您一番话,我顿时明朗了许多。” “很好,”少女点了点头,顿了顿问道,“你肚子饿不饿?” “确实有些饿。” “那还不赶快去吃饭?”少女送上礼貌的微笑,下了逐客令。 罗萨里奥这才发现,在和少女交谈的过程中,自己一直被她死死地压制着。注意到这正是那副微笑的主人给他的感觉之后,罗萨里奥不禁背脊一凉。 “……真是抱歉,”罗萨里奥苦笑着站起身,“打扰您用餐了。” “别介意,”少女又把视线移到了窗外,换上了刚才的黯然神情低声道,“又不是什么大事。” 18. “乐观的悲观主义者”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少女的不耐烦从步伐上就能看出来。 虽然她尽量说服着自己,别把身后的人当成一回事。不过对方作为一个“跟踪者”完全没有收敛气息的常识,那纯粹而又刻意的气息使得少女的后背有些发软。 不管自己加快速度还是放慢速度,身后的人总是能保持着距离。 注意到这些事实之后,少女才发现,自己不是一个善于忍耐的人。 “你老跟着我干嘛?”于是她回过头,对身后五步开外的少年嗔道。 “我……”少年显然没有做好解释的准备,视线从少女混杂着怒气的天蓝sè瞳孔上绕开,一时间语塞了起来。 “你什么你?”少女那淡粉中带着一丝金黄sè的秀发受怒气所致几乎要竖起来了,“有什么话你不能说吗?一直跟着我有什么用?” “嗯……”少年苦笑着组织起了语言,“今天天气不错,嗯。” “你……”少女紧咬着银牙,拼命地暗示自己不能动怒。 少年看着她那不停颤抖着的身体,立即关心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这关你什么事?”少女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这是关心你啊。”有了这个大义名分,少年的微笑也显得自然了许多。 “你凭什么关心我?”少女开始向少年的方向走过去。 “我……”少年的脸sè微红,“我喜欢你嘛,纤言。” 少女――纤言在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后,脸上瞬间染满了绯红。她低下头,快步走到了少年身边,低声呵斥道:“这可是大街上,你注意点形象好吗?” “我又没做什么坏事。”少年纳闷道。 “你是没做什么坏事,但是你这样会让我困扰的,知道吗?” “为什么?” “因为在你能涉及到的大多数地方,女孩子的面子都比男孩子重要。你如果喜欢我的话,更不能说出对我不利的话。”纤言努力地压低声线呵斥道。 “我喜欢你……也是对你不利的事吗?”少年的脸上露出了一阵失落。 “你的大脑究竟是用什么构成的啊……”纤言看到少年这幅表情,叹了口气道,“喂,凯伊,你好好听我说话行吗。” 少年――凯伊垂着眼皮嗯了一声。 “我之前也说过了,我并不讨厌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凯伊?”纤言仰起头,看着脸上写满失落的凯伊道。 “嗯……” “嗯什么嗯啊你,我说不讨厌你,就算指的是我对你有好感,可这个好感也不能作为喜欢你来误解啊。”纤言伸出手指,在凯伊身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哦……” “就算当做‘喜欢’被你误解,你就不能用正常点的追求手段吗?说不定我真的会被你打动的,”纤言环视了一圈周围,凑近了身体低声道,“可你天天跟踪我是什么意思?逼着我讨厌你吗?” “什么是正常的追求手段啊……”凯伊叹着气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追过别人。再说你身为一个男孩子,不会连这种事都懒得思考吧?”纤言显然被凯伊的话被气得不轻。 “可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啊,所以想在远处观察着你了解一下,顺便保护一下你。” “这不就挺好?”纤言拍了拍凯伊的胸口,“时时刻刻躲在远处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这一点就很好啊。” “那你为什么……”凯伊眼中的落寞瞬间消散。 “你这完全不算是‘躲在远处’啊,我都能注意到好么?”纤言气得狠狠地踩了下地板。 “那我会注意的,以后尽量再离你远些。”凯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笨蛋!”纤言握紧了粉拳,在凯伊胸前狠狠地敲了一下,“我举个例子跟你说明一下,你居然还能举一反三,你怎么不在在其它方面这么聪明。退一步说,我需要你保护吗?” “你是女孩子啊……虽然比我厉害,但是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和别人打架吧?”凯伊双手握住了纤言的手,诚恳地说。 “你这话说的,怎么我像是那种到处惹事的不良少女一样……”纤言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不明白,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如果是单身的话,处境其实是很危险的。” “我……”纤言再次语塞,“算了。”她抽回被凯伊紧紧握住的手。 “纤言……”凯伊又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最近我的头发有些长了,”纤言摸了摸她那及肩的秀发,转移了话题,“可能需要一个发卡,但由于我长这么大没留过这么长的头发,所以一直没有适用的发卡。” 凯伊听着纤言的话,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由于我的发sè比较淡,用深sè或冷sè系的发卡比较适合。附带一提,我不喜欢黑sè和白sè以及深红sè。至于造型上,我比较喜欢蝴蝶结。”纤言低下头,不想让对方看到她脸上的绯红。 “纤言你……”混杂着明显的询问语气,凯伊尴尬的开口说道。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纤言显然对凯伊这种似懂非懂的语气非常不满,猛地抬起头问道。 “……不知道。”凯伊刚把话说出口,就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笨蛋!笨蛋!!笨蛋!!!”纤言每骂一句,便狠狠地踩一脚地板。直到约五厘米高的鞋跟震的脚后跟有些发麻,她才停下来。 “纤言你别这样……”凯伊扶着纤言的肩膀,试图安抚她一下。 “别碰我。”纤言立即挣脱了他的双手,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凯伊。 “我……” “――以后别再跟着我,不然……”纤言没打算再让他说下去,她留下了这句算不上威胁的威胁后,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凯伊一个人,垂头丧气地看着地面上的龟裂。 但不管怎样,他确实是没再跟上来。纤言注意到这个事实后,再次叹了口气,加快了原本刻意放慢的步伐。 “这个凯伊真的是喜欢我吗,难道不知道追上来哄我开心吗?”这样想着,纤言不禁觉得恋爱这件事对自己来说完全就是个奢侈品。 原本,纤言就是打算借莫比乌斯洗尽身上的铅华,为此她做出的决定就是谈一场符合年龄的恋爱。不仅可以让自己的发展方向不出现大失误,也能让充实突然获得zì yóu的rì常生活。 她的计划可谓煞费苦心,在挑选目标上也很用心。层层过滤,只留下了凯伊一个人。 凯伊这个人各方面都挺好。为人很友善,没得罪过别人。年仅十五岁就已经得到了魔术师认可,虽说如此,他却依然不骄不躁地努力着。 纤言和他的相遇是在入学后的演武祭上。双方被安排了一场切磋,凯伊却在看到纤言之后,立即弃权了,连交手都没有。 这让纤言有一种特别不是滋味的挫败感。也正因为这种挫败感,让纤言记住了这位看上去傻乎乎的少年。 演武祭作为莫比乌斯每届新生都必须经历过的洗礼,自创校至今从未停办过。全校学生坐在莫比乌斯特制的会场中,由一年级的实战课新生开始抽签切磋,每个年级排出一个实力名次,当做实战课学生们的压力,以及非实战课学生们的路标。 纤言作为今年刚入学的一年级新生,当然也必须参加这个演武祭。不过,原本就不打算过于高调的纤言,也只是想拿个不高不低的排名,顺道估算一下莫比乌斯学生的质量而已。 但让她感到意外的是,第一场战斗就遇到了强敌。 那位纤细的银发少女所展示出的实力和她“武者”的职阶完全不符,她那稳妥而又游刃有余的战斗方式让纤言来了兴趣。而就在她准备动动真格的试试银发少女的水平时,银发少女却突然弃权了。 ――尽管演武祭只举办了五次,不过在双方都还几乎没动手,只是试探xìng的过了几招后就有一方直接弃权的事,还是第一次发生。 纤言在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可能xìng,但她还是忍着没有发作。毕竟当初莫比乌斯院长跟她打下包票说不用担心,学院里没有几个人认识她。 不过,当凯伊连打都没打,直接就弃权之后,纤言也放弃了比赛,离开了演武场。 这么戏剧xìng的发展,就算自己得到第一名,也不会给别人留下好印象。与其以这么一个“胜之不武”的理由引起别人的注意,不如直接放弃。 如果说凯伊是看到纤言的外表后,觉得是学院弄错了什么,让这位看起来一捏就死的少女参加了演武祭,心生恻隐的话。那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银发少女又是为什么弃权了呢? 纤言隐约察觉到,那位银发少女的实力应该不弱。但是,入学时的能力测试又是经过四为魔法使级别的老师共同监督的。这样还能隐瞒自己的实力,除非这位银发少女有着大于魔法使的jīng神力。但是从她战斗的方式来看,她用的却是斗气。 一个jīng神力大于魔法使级别的斗气修炼者吗? “索妮娅……”想到这,纤言不禁呢喃起了这位银发少女的名字。 “……你叫我?”低头沉思着的纤言,突然听到了这么一个带着微弱疑问语气的声音。 她立即抬起头,看向声源,发现那位银发少女正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索妮娅?你怎么会在这……”看着索妮娅的表情,纤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问我怎么会在这……”索妮娅面露苦sè,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好意思,”纤言看到索妮娅身边的少女后,解释道,“我刚刚是想着到哪找你呢。” “找我有什么事吗?”索妮娅也没在意,问道。 “嗯……”纤言看向索妮娅身边的少女,笑着说,“现在是不是时机不太好?不然等下我去你寝室找你吧?” “没关系的,”索妮娅立即明白了纤言的意思,“这位是我的室友,叫做伊诺。” “你好,”混杂着自己讨厌的颜sè的少女微笑着伸出了手,“我叫伊诺。” “伊诺……”尽管从第一眼看到伊诺时,她就给了纤言相当奇怪的感觉,但纤言还是巧妙地抑制住了自己的想法,握住了伊诺的手,“你好,我叫纤言。” 伊诺闻言,露出了友善的微笑。 看着伊诺的微笑,纤言突然觉得这位少女虽然占全了自己不喜欢的颜sè,却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索妮娅看到纤言若有所思的表情,身体微微挡在了伊诺前面说:“说起来,你刚刚不是说,找我有事吗?” “啊?嗯,是有事,”纤言收起了打量的目光,“其实也就是想问问你,你当时为什么要弃权。” “哦这个啊,”索妮娅松了口气,“没什么特别的原因,算是我知难而退吧?” “知难而退?”纤言重复着索妮娅的话,眼神中多了一丝狐疑。 “嗯,我用尽了全力,却连你的衣角都没摸到,只能放弃了。”索妮娅笑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纤言觉得话题的方向有些怪异,连忙解释道,“我是指……” 话到嘴边,纤言才想到身边还有一个伊诺。 “算了,”纤言摇摇头,她也知道自己这么问下去有些不应该,“你们接下来准备干嘛?” “嗯……”索妮娅想了一下,看向伊诺说,“先去帮你把行李拿回来吧?” “行李?”纤言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伊诺是昨天刚入学的,行李还放在舍管那里呢。”索妮娅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纤言用余光看了一眼伊诺,“那我也一起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没关系吗?”一直沉默着的伊诺突然开口问道。 “没关系,而且……”纤言看着比自己稍微矮一些的伊诺,“看你的样子,我也不舍得让你一个人搬行李。” 索妮娅看着伊诺苦涩的神情,在一旁轻声笑了起来。 ======================================================== “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 “是吗?” “……您有什么新情报吗?” “我收到消息,那只‘疯狗’好像也在莫比乌斯。” “他来这里干什么?” “应该是任务吧,如果你遇到了他,记住要尽量避免正面冲突。我们还不知道他来莫比乌斯的目的,如果目的不互相抵触的话,就算卖他个人情吧。” “他真的有这么危险吗?” “你以为为什么他在神舟帝国被称作‘疯狗’?” “如果真的有这么强的实力,应该不是学生吧?” “考虑问题别那么片面,毕竟已经有了一个先例了。” “……是。” “不过,他在神舟帝国成立之前就已经出名了。这么算来年龄应该也不小了,是学生的可能xìng很低,你确实需要多把注意力放在教师身上。” “明白。” “那就这样,你自己小心。” “是。” “还有就是……最近天气有些转凉,多注意下身体。” “……是,父亲。” 19. “相互咬合的齿轮”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事实证明,我确实不是能安分地坐在教室里听课的类型。 尽管在我累死累活的工作时期,曾回想过以前的学生时代,并暗暗期待自己能回到那个年龄。但现在真正再次亲身经历后我才发现,我想要的只是无忧无虑的感觉而已。 阶梯教室呈扇形,讲师是位灰袍的老者。尽管他已经把课程讲述的非常贴近生活了,对我来说还是有些无趣。 非实战课的学生们除了选修课之外,每天都有一节必修课。 所有同年级的学生坐在这个教室里面,听着讲师介绍非实战课的发展路线,并为学生们提供方向。 简单来说,灰袍老者的理念可以概括成一句话。 ――你们自身没有丝毫战斗力,想要在这看似平淡的乱世中明哲保身,只能躲在强者的身后。 说实话,我觉得这种想法实在是有够不负责任。尤其是作为一位人民教师来说,间接但却果断地否定了学生们的潜力这件事,确实不太好。 不过,又不能说他的话毫无道理。从这个年龄段就开始暗示学生们,要学会利用可用资源,不要钻牛角尖,也不失为一种理xìng的教育方式。 在我看来,这种教育方式更像是培养“职业经理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以想要得到的结果作为第一优先级,在保证投入的jīng力和得到的回报成正比的情况下,不管采用什么方法都可以。 所以莫比乌斯和我想象的一样,是以“培养国用人才”为第一目标而运转着的。无论是它这个时期在帝国中的影响力,还是身处皇城的绝佳地理位置,或是下足了成本四处挖墙脚完善的师资力量。甚至单单为学生们提供了一个能互相熟识的平台这一点,就足以看出莫比乌斯的诚意。 学生对学院来说,就如同灰袍老者所言,只是有可能会用到的人才而已。纯粹的利益关系,就像做生意一样。 我相信在座的学生们也明白这一点,但他们却没有几个露出过于抵触的表情。看来身处硝烟未泯的时代的孩子都知道,想要在这个时代活下去,只有自身变得强大起来才可以。 也因此,看到由他们稚嫩而又认真的面孔构建的气氛严肃时,我觉得有些尴尬。 我坐在扇形阶梯的最后排中心处,仅凭肉眼就能看到其他学生们认真听讲的表情。如果表现的太不合群,比较容易引人注目。无奈之下只能托着下巴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脑袋里却想起了纤言的事。 昨天我见了纤言一面,第一印象还行。她身上也没有太多自视为“天才”的架子,说话挺平易近人。 老实说,在确定纤言给我的第一印象并不是伪装时,我就有了接近她的念头。同样是从斯陶洛德家带出来的行李,不知道她看到之后有什么反应。抱着这种博彩心态,我也没拒绝她想帮忙的意思。 虽然看到我的相貌后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不过由于不确定,也没有多问。纤言在看到我的行李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和索妮娅一样,二话不说一起肩负起了我那大包小包的行李,一件都没让我拿。 从她和索妮娅的对话上来分析,她和索妮娅虽然应该是在之前就认识了,但却谈不上熟识。尽管如此还是选择出手帮助我,让我有些好奇她的动机。 索妮娅对纤言的态度也很奇怪,就像是觉得纤言会伤害到我一样,甚至不给我和纤言独处的时间。 整个下午她们两个都在帮我收拾行李,话虽这么说,实际让我亲自去做的事却没有几件。 在这件事上,她们还是有着无比默契的共识的。 于是我享受了一下午对以前的我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奢侈品的“无聊”,拿着加利亚送我的jīng致小刀削起了苹果。 不得不提到的是,我这身体生硬的协调xìng确实需要锻炼一下。她们俩忙完时,我才勉强削好一个苹果。原本想借此犒劳一下她们俩的话语,在三对视线同时集中在一个苹果上时,顿时变得难以开口。 “我……我的手比较笨,所以半天只削了一个……”不过既然作为年长者,我也只能说着这样的话为自己开脱。毕竟道谢的话还是要说的,不能因为一点尴尬就当做没事发生。 两人听了我的话后,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没关系,”纤言走了过来,接过我手中的小刀和苹果,一副生怕我由于分心导致被小刀伤到自己的表情,“这样不就行了。” 说罢,她手起刀落,将已经脱光衣服的苹果从中间一分为二。 “伊诺,”索妮娅看着我手上连成一条线的苹果皮说道,“你说不定有削苹果的天赋哦。” “这是什么奇怪的天赋啊。”看着索妮娅那闪闪发光的眼神,我苦笑道。 “可不要小看这个天赋,”纤言小心翼翼地接过我手中的苹果皮,“一般人很难做到的。” 意外而又默契的,索妮娅和纤言一边看着苹果皮,一边赞同地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削苹果也是需要天赋的了? 不过,尽管我一直觉得没什么,这两人在整个晚饭过程中都在不停地谈论我那娴熟的削苹果技术,以至于我都觉得这个世界是不是没有削苹果皮的先例的。 甚至在最后,纤言用来告别的话都是“下次要再削苹果给我吃哦~”这种让我哭笑不得的发言。 看来,削苹果在这个世界确实是个神技,再怎么保守估计,也应该是大师级别的。 ======================================================== 罗萨里奥一直认为,习惯于隐藏自己的人,内心总是矛盾的。 一边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心态对周边事物冷眼相待,一边又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对这些事物做出定义。 这就像是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被别人发现,但又期待着被特定的人发现自己身份一样。明明谈不上擅长,却又一直压抑着自己,让他觉得有些好笑。 坐在这非实战课的必修课课堂里的学生,有超过一半的人都是这样的矛盾体。 所以,罗萨里奥坐在教室里的这段时间,一直都很开心。讲台上的灰袍老者是位叫做艾斯湖的魔法师,他口中的“利益论”在罗萨里奥听来,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根据客人需求改变自己商品的商人,只算是个“随势”的商人。用自己的商品改变客人需求的商人,才是能“造势”的商人。 比起把自己塑造成被人需要的价值,借以保护自己的安全。不如创造出别人无法取代的价值,让别人主动保护自己来得快。 但艾斯湖的讲义是面向全体新生的,门槛低一些也很正常,罗萨里奥并没有因此否定莫比乌斯的实力。所以他一边欣赏着学生们脸上的表情,一边寻找着和他一样四处乱看的学生。 然后他在和自己同样坐在最后一排的中心处,发现了昨天遇到的少女。 少女托着下巴,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看着讲台上的艾斯湖。 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却给人一种特别难以接近的感觉。 对少女下了定义之后,罗萨里奥又想到了昨天和少女的对话。少女的语气虽然很轻松,但却没有轻视的意思,她确确实实地是在教自己该如何跟女孩子搭讪。 不管怎么想,这都不像是被搭讪后的反应。至少,不像是个正常女孩子被搭讪后的反应。 这让罗萨里奥产生了浓重的好奇心。 于是刚一下课,他就冲到了少女的面前,以一副刻意套近乎的语气问道:“还记得我吗?” “你是……”少女面露苦sè,看着眼前的罗萨里奥发起了呆。 “昨天,在安德鲁见过面的。”罗萨里奥以为少女是因为自己穿了莫比乌斯的制服才想不起来,凑近了说道。 “哦原来是你啊,”少女仔细看了看罗萨里奥近在咫尺的面孔,随即露出微笑说,“怎么,今天还准备来搭讪吗?” “我是有这方面的意思,不过……”罗萨里奥看了看周围,“现在可能不是个合适的时间。” 交织在少女身上的视线可不止罗萨里奥一个。 “我觉得现在挺合适的,”少女绕过了罗萨里奥,向出口走去,“你不想试试吗?” 罗萨里奥顿了顿,面带苦涩地跟了上去。 “您这是把我当做护花使者用吗?”走出教室,罗萨里奥立即询问少女的意图。 “虽然你确实不笨,”少女转过身,“不过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就不用说出来了,我不会夸奖你的。” “这可不公平啊,”罗萨里奥抱怨道,“交易的本质不是等价交换吗?” “也许我们的价值观不同呢?”少女轻笑道,“例如你觉得你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但是对我来说完全没有意义之类的?” “说来也是,”罗萨里奥点点头,“观念没有统一之前就谈生意的话,往往都会告吹。” “那你准备怎么统一我们的观念呢?”少女依在墙上,用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看着罗萨里奥。 “首先,”罗萨里奥轻咳了两声,“我需要知道你的名字。” 少女看着有着完美身高压制的罗萨里奥的严肃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话题转换的虽然谈不上巧妙,不过,”少女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叫伊诺。” 罗萨里奥看到伊诺的微笑后愣在原地。良久才反应过来,连忙道:“罗萨里奥。我叫罗萨里奥。” “罗萨里奥……”伊诺呢喃着这个发音,评价道,“真是个难念的名字。” “经常有人这么说。”罗萨里奥也笑着说。 “太麻烦了,叫你小罗你不介意吧?” “完全没关系,”罗萨里奥点了点头,“能以这种方式被您记住,也是我的荣幸。” “好吧小罗,”伊诺用眼神示意,“为什么要对我用敬语呢?” 罗萨里奥看了看周围低声谈论着他们的人,跟上了伊诺的脚步,说:“因为我觉得,美丽的事物理应得到所有生命的尊重。” “这个回答不错。”伊诺给予肯定态度。 “虽说很多情况下都被误解成是我的油嘴滑舌……”罗萨里奥自嘲道。 “油嘴滑舌没什么不好的,”伊诺说,“至少,你懂得‘巧变制敌,谋定而动’的道理,证明刚刚的课你没有白听。” “您说的……是兵法吗?”罗萨里奥琢磨着伊诺说的生僻词,不敢妄下定论。 “只是一种比喻方式而已,别在意。”伊诺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罗萨里奥沉默着跟在伊诺身后,思索着这句话的意思。没一会儿,他便反应了过来,伊诺相当巧妙地把艾斯湖讲了整整一个小时的课,用简单的一句话便概括了意思。 以艾斯湖的潜在意思来说,莫比乌斯培养的确实是为战争做准备的人才。伊诺以应敌之法概括,在罗萨里奥看来,显得格外jīng辟。 确认了这件事之后,他看向伊诺的眼神突然复杂了起来。 “怎么了?”见罗萨里奥沉默了半天,伊诺问道。 “没,只是觉得伊诺小姐不仅有着举世无双的美貌,才智方面也不容小嘘,令我着实佩服。”罗萨里奥答道。 “这话说的,”伊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意味,“有些言过其实了吧?只是你不知道的东西碰巧我知道而已,不是吗?” 罗萨里奥仔细琢磨,才发现伊诺语气中的嘲弄,其实是指向她自己的。随即道:“但您说的话使我受益匪浅也是事实。” “我们在之前的人生中没无交集,理所当然,我们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因此,我们知道的东西也不尽相同,”伊诺停下脚步说,“油嘴滑舌还是表现的更加无脑一些比较好,太复杂了,就变成奉承了,会被人讨厌的。” 罗萨里奥听后,苦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从你一直顺着我的意志进行话题来看,你似乎对这种完全丧失主动权的情况很是熟悉,是吗?”伊诺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迈起了步子。 “怎么可能,老实说像伊诺小姐这样能把话题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手里的人,我以前还真的从来没见过。”罗萨里奥如实回答。 “……那就奇怪了,像我这样一直压制着对方说话的姿态,应该很讨人厌的啊。” “可能是因为……”话到嘴边,罗萨里奥又摇着脑袋咽了下去。 “既然你说的这么刻意……”伊诺回过头说道,“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太漂亮了,给你一种‘就算被她压制着也无所谓’的感觉吧?” 罗萨里奥听着伊诺这若无其事的发言,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了吗?”伊诺歪了歪脑袋问道。 “您说的没错,可能我就是这种感觉,”罗萨里奥笑道,“不过,我突然感觉,伊诺小姐您是不是属于那种对自己特别没自信类型的人啊?” “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您给我一种,明明很了解别人,却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感觉。”罗萨里奥俯瞰着伊诺,笑着说。 伊诺闻言笑了笑,没有否认。 20. “相互迎合的恶意”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虽然已经预料到这种事应该会发生,不过一旦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我还是觉得有些微妙。 ――我背靠着墙,躲在罗萨里奥身后。 罗萨里奥挡在我身前三步左右的距离,面对着五个笑盈盈的少年。 突然有种,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件事的感觉。 今天早晨由于我睡过头了,起床时索妮娅已经走掉了。抱着“再不去的话就迟到了”的心态,我放弃了去尝试自己绑头发。 也就是说,那条名为“百花落红”的银线,现在不在我身边。 因为现在是上课时间,所以就算是在教学楼大门前这种公共场所,也没几个人。 “这位美丽的小姐,不知该怎么称呼。”站在中间的那位金发少年礼貌地开口,甚至行了个微礼。 罗萨里奥用余光看了看我,见我没有回答的意思,笑着迎上去道:“你好,我叫罗萨里奥。可能你会觉得我有些碍事,不过这位小姐已经和我有过先约了。” “原谅我的唐突,”金发少年像是没听到罗萨里奥的话一样,对我露出了微笑道,“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叫皮卡・金。我并不奢求小姐你能告诉我姓氏,只是作为朋友,我想知道你的名字而已。” ――诚意这东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看着他这幅认真的表情,我忍了半天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原来是金家的小少爷,失敬。”罗萨里奥对虚礼倒是挺在行,丝毫不做作地说,“久闻金家‘煌龙斗气’独霸一方,今rì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比起和我说话时的委婉,罗萨里奥面对这个小少爷时真是刻薄到一点情面不留的地步。先把金发少年的家族捧上天,再用他的家族打他自己的脸。这种挑衅如果在双方人身安全都有保障的情况下,确实是一种很实用的话术。 不过,现在可不是双方人身安全都有保障的情况。我瞥了眼罗萨里奥,他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脸上挂着营业式微笑。 金皮卡的视线并没有动摇,依然保持着微笑缓缓地说道:“不知小姐是喜欢猫还是喜欢狗。” “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我将罗萨里奥往身边拉了拉,答道。 “比起喜欢乱叫的狗,尤其是‘忠犬’,”说着,金皮卡的视线凌厉地掠过罗萨里奥,“我更喜欢平时对外物不屑一顾,但撒起娇来特别可爱的猫。” “你这样挑衅他,不会是一点打算都没有吧?”我没有理金皮卡,低声向罗萨里奥问道。 “既然避不了,至少也要让我逞逞口舌之能吧?”罗萨里奥苦笑道。 “你觉得这样就能把他们的注意力从我身上移开,最终只是把你揍一顿就能消气吗?” “他们打人也是需要浪费体力的吧?只要我纠缠的好,您应该是能安全离开的。”罗萨里奥显得对我的呵斥毫不在意。 “这种献身jīng神确实不错,不过一点都不理智。”我笑了笑。 “难道您不应该夸奖我一下能想到这么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吗?” “你看起来这么弱,除非他们把所有战力浪费在你身上,否则只要能留一个下来,我还是跑不掉。”我咂咂嘴,“从这个结果上来说,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没意义的。” “喂喂……您现在难道不应该说‘你怎么这么笨啊’或者‘我是绝对不会一个人逃跑的’这种话吗?”罗萨里奥听到我的话,似乎很是开心。 “你怎么这么笨啊,我是绝对不会一个人逃跑的。”我面不改sè心不跳地说完了他给出的台词。 “……少了点感情,不过,”罗萨里奥看向金皮卡,“报酬,我确实已经收到了。” “虽然这台词确实很帅,”我放松身体,打开了上帝视角,“不过一般说了很帅的台词的人,死的都很快吧。” 罗萨里奥身上的胭脂味非常重,在打开上帝视角后注意力得到强化后显得更加明确。粘稠之中带着一丝甜味,让人只是闻到就能感觉不舒服。 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是西部教学楼,我的宿舍在最东边。意思就是说,如果我不能把上帝视角的半径放大到足以覆盖整个莫比乌斯的程度,是没办法催动百花落红的。 这之间的距离,再怎么保守估计,也有个几千米。 且不谈我的上帝视角能不能覆盖这么大的范围,也不谈我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了这份负荷。就算我能做到这些,我还是没把握在这难以数计的情报中选中一个物体,然后jīng准地控制它。 所以,现在的我除了一点点地去触碰自己的极限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尽管如此,我从罗萨里奥的神sè上还是看不到一丝紧张。对方的目光早已算不上友善了,他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不过就算这样,我也实在是懒得去吐槽他。如果他不是个不自量力的笨蛋的话,应该是有着相应的实力,才能做出这般行云流水的挑衅。 ――突然觉得,以前对自己能力的戒律,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丢在什么地方了。 对于偷看男人衣服以下的部分这件事,我可丝毫不觉得害羞。 那几位少年的战斗力实在不怎么样。除了金皮卡,剩下的几个心脏附近只有微弱的斗气存在,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些斗气在回路中运行一周的速度,大致得出了他们的实力。 按照克洛斯的说法,应该只有“武者”水平。 金皮卡不愧是这些人的头头,体内的斗气和一般练气者的苍白sè不同,是那种金光闪闪的亮sè系。而他到现在为止,似乎都没有动手的意思。清澈通透的金黄sè缠绕在心脏周围,伴随着心脏律动着。 而罗萨里奥,他身体里的斗气看起来非常的浑浊,呈深邃的黑sè,凝聚在心脏处。 一般的练气者,根据练气属xìng的不同,斗气在颜sè上会有所偏差,但多数还是呈半透明状汇聚在心脏周围。 罗萨里奥的斗气漆黑一片,连心脏都看不到。这就证明,他在实力上,对金皮卡有着压倒xìng优势……吧? 其实,我也不算太确定。 但不管怎么样,这应该就是他之所以敢出言挑衅的理由所在吧? ――果然无论在哪,大家都喜欢扮猪吃老虎。 “小罗。”那几位少年随着金皮卡的眼sè慢慢走了过来,我拉了拉罗萨里奥的衣角。 “怎么了?”罗萨里奥微笑着,语气很是温柔。大概是觉得眼前的少女开始害怕了,想借此安慰一下她。 “我饿了。”我自顾自的说出了实话。 由于早晨找教室找了半天,不想迟到的我连早饭都没吃。 果然,罗萨里奥听到我的话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甚至差点没站稳。 “所以,你快点。”说完,我后退了几步。背靠着墙,用双手捂上了眼睛,装作一副不想见到打斗场面的小女生姿态。 ――每当我闭上眼,做出一副“我看不到你”的样子时,别人脸上的表情都非常有趣。 罗萨里奥的脸sè在我闭上眼后立即沉了下来,之前笑盈盈的样子一扫而空。他用困扰的表情看了我良久,直到那几位少年已经逼近到他身边时,他才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一脸苦涩转过了身。 四位少年欺负人的经验也不少,各自交换了个眼神,便以围攻之势困住了罗萨里奥。将身体重心放低,给了金皮卡一种“随时可以下令动手”的信号。 没等金皮卡下令,罗萨里奥已经动了手,他将左手食指竖在嘴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黑sè的斗气连运转的痕迹都没有,就从他身体里面大量的迸发出来。非常巧妙地避开了我的周围,以凌冽的气势席卷着整片大地。 四位少年在这黑sè煞气的威胁下,脸sè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好像维持身体不倒下就已经尽了全力,没有丝毫的力气再去做多余的动作。而直到刚才为止还摆着一副“胜券在握”表情的金皮卡,比起他们也好不到哪去。瞪大了双眼以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罗萨里奥,脸上渗出了不少冷汗。 “嘘――”罗萨里奥刻意拉长了声音,环视了一圈四周已经快晕过去的少年们,收回了斗气。 金皮卡长舒了口气,身体软了软。四个少年则在交换了各自游离的眼神之后,抑制住颤抖着的双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罗萨里奥。 常年跟着金皮卡,他们察言观sè的能力也算是不差,服从着罗萨里奥让他们“别出声”的意思。 罗萨里奥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金皮卡,以凌厉的眼神俯瞰着他。良久,才俯身耳语道:“金少爷,可别给你爷爷丢脸啊。” 这句话说得很小声,就常理来说,很难被外人听到。这么看来,罗萨里奥并不打算和他结仇,皮鞭和糖果运用的很是娴熟。达到威慑的效果后,他也没把金皮卡仅存的一点尊严在他的手下面前碾碎,反而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金皮卡低下头,紧咬着牙关,点了点头。 ――结束的太快,以至于让原本抱着看戏心态的我有些失望。 目送金皮卡和那四位少年离开后,罗萨里奥这才看向我,带着苦涩的微笑。 “他们走了,”似乎是注意到我还不知道情况,他提醒道,“你可以睁眼了。” “哦……”考虑着该怎么装傻,我睁开了眼睛,“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可是商人,”罗萨里奥笑道,“在保证双方都得利的前提下,把筹码折中到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范围可是我的强项。” “这样啊。”好在他也有装傻的意思,也没问我为什么会对他盲目信任的原因。 “想吃什么?”罗萨里奥向我伸出手。 “嗯?”以防有着“小少爷脾气”的人被欺负后可能会做出的选择,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顶着微红眼圈狂奔着的金皮卡身上,“随便吧……只要不是黄金sè的都可以。” “伊诺。”罗萨里奥看着我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眼中多了丝担忧。 “怎么了?” “你流鼻血了。”罗萨里奥快步走了过来,递出他的手帕。 “啊?”我随手摸了摸,接过了手帕,“哦……” “没事吧?”罗萨里奥俯下身低声问道。 “嗯……”我看着手中的殷红,看着金皮卡所在的位置,关上了上帝视角,“没事。” “要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吗?”罗萨里奥提示着我还没擦干净的地方。 “不用了,”我仰着头,感受了一下体内血液流动的速度,“又不是什么大事。” “那好吧,”罗萨里奥笑道,“作为赔礼,我请你吃饭好了。” “赔礼?”我瞥了罗萨里奥一眼说,“你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只是作为邀请您的借口而已,我觉得以现在的场景来考虑,您拒绝的可能xìng很小。”罗萨里奥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 “给别人带高帽子这件事你倒是挺擅长,”我将手帕叠好,“完全不像是没和女人打过交道的样子啊你。” “真的,”罗萨里奥从我手中抢过了手帕,“我之前从没正面和女孩子说过话。” 看着他将那沾满了血迹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收回口袋,我皱了皱眉。 “那好吧,”我学着他刚刚的语气,“作为谢礼,我就接受你的邀请好了。” 罗萨里奥摇了摇头,说道:“您真是……” “――只有女人能这样耍无赖,”我推开了他挡在我身前的身体,“也只有男人能被女人这样耍。” “这可没有您说的那么有普遍xìng,”罗萨里奥随即跟了上来,“应该说,能这样让男人甘愿被耍的女人很少,碰巧您是其中之一。” 我闻言苦笑道:“先天优势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这可是混沌虚主对您的馈赠。”罗萨里奥附和道。 “馈赠吗……”鼻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话说回来,你身上的这股味儿,相当的重啊。” “我吗?”罗萨里奥吸了吸鼻子,“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吗?” “胭脂味。” “哦是指这个……”罗萨里奥顿了顿说,“您不喜欢吗?这可是新品。” “你一个男人擦这么多胭脂水粉干嘛……”我开始质疑罗萨里奥的常识,顺道质疑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常识。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罗萨里奥快步跟了上来,和我并肩而行,“千年前的古东,男人可是要化妆的,不仅如此,还以互相攀比美貌为荣呢。” “你想证明什么。” “您这是什么反映……”察觉到转移话题失败的罗萨里奥揉了揉鼻子说,“好吧,我是因为身体上有股怪味,所以才抹这么多胭脂的。” “哦。” 他用视线偷瞄着我,带着试探xìng的语气问道:“您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 罗萨里奥一时语塞。 我看了看他那副若有所失的样子,解释道:“不想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别人看,这很正常啊。或者说你觉得我是那种喜欢把别人的弱点说出来,以一副戏谑的表情恶语相向的人吗?” “……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卧……” ――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啊? 21. “相互结合的排异”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二小姐,第一天上课就逃课,不太好吧?”克洛斯带着略显戏谑的微笑,看着站在门前的我。 “我本来就是属于‘不良少女’一类的。”我仰着头,捏着鼻子走进了医务室。 克洛斯听到我的话后,仔细地打量了下我,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问:“怎么了吗?” “流鼻血。”我向克洛斯挥了挥满是殷红的手。 “……最近吃了什么东西吗?”克洛斯脸sè变了变,站起身走了过来。 回想着最近吃的东西,我随口道:“刚刚喝了杯番茄汁。” “番茄汁?”克洛斯把目光对准我,仔细闻了闻,“这可不是番茄汁的味道啊。” “都说了我是真的流鼻血了。”我放下手,放松了一下一直紧绷着的颈部。 然后,突然上涌的暖流,把体内的余温瞬间抽空,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来先坐下,”克洛斯见我又开始流鼻血,立即将我拉到椅子边,“别动。”随后扶正了我微微仰起的头。 “咳咳……”喉咙因气泡所致隐隐发痒,我问道,“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银光纹路环绕在我的四周,克洛斯一脸严肃地看着我问:“您撞到脑袋了吗?” “没有……吧?”克洛斯说话的语气可不像话本身那样充满了谴责。 “症状上很像脑震荡,但是又有些不一样。”克洛斯说。 “哪里不一样?” “不像是外力所致,也没有内出血,您的意识又这么清醒。”克洛斯分析道。 确实,正如克洛斯所说,除了出血过多大脑有些发昏以及觉得有些冷之外,我甚至没有感到痛。 “什么时候开始流鼻血的?”克洛斯问。 “刚才——大概半小时前吧?”我回想道。 “流鼻血之前你在干什么?” “流鼻血之前……”想到金皮卡的名字,我又忍不住想笑,“在体验校园生活。” “体验校园生活?”克洛斯的目光中充满了狐疑。 “嗯,正常学生会经历的校园生活,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对于金皮卡的这件事,我也不想节外生枝。 “真的只是这样?你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克洛斯再三确认道。 “要说特别的事……”我低头想了想道,“应该是我把上帝视角放大到直径五千米开外,但是又没昏过去吧?” 克洛斯听到我的话后眯了眯眼,露出一副冰冷表情。 “我并不是明知故问,”我举起双手以证自己的清白,“之前一直是达到临界点后,大脑负荷不了,意识会被迅速抽离。但是这次并没有达到临界点的感觉,甚至我都没注意到我已经将视角放大到了之前的极限。” “这说明您的能力又变强了。”似乎是确定了我的异状是由过度使用能力引起的,克洛斯的语气相当冷淡。 “是吗……”看到克洛斯这个样子,我忍不住缩了缩。 “您这次来应该不是单单因为这件事吧?”克洛斯蹲下身,用棉签清理着我脸上的血迹。 “嗯,”我忍住想要打喷嚏的冲动说,“您知道斗气是有颜sè的吧?” 克洛斯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盯着我良久,问道:“您问这个干什么?” “今天看到了一个以前从没见过的颜sè。” 克洛斯挑了挑眉毛问:“什么颜sè。” “金黄sè。”想了一下,还是不要直接说罗萨里奥的事为好。 “金黄sè?煌龙斗气?”克洛斯怔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我摇摇头,“课程比较无聊,我抱着‘收集一下情报’的想法开上帝视角玩玩,无意之中看到的。” ——总不能说,那位金氏家族的小少爷看上我了,还非常没风度地想欺负我吧? 尽管克洛斯的眼神凌厉得让我有些不自然,他也没有多问什么。 “煌龙斗气是金氏家族独脉相传的斗气,修炼起来不仅耗时耗力,也非常依靠天赋——或者说,非常依靠运气。”克洛斯解释道。 “依靠运气?”我接过克洛斯手中的棉签。 “这门功夫不能依靠大陆上常规的职阶划分,它分九个境界。每当达到一个瓶颈时,不依靠外力是无法突破的。”克洛斯回忆道。 “那所谓‘外力’是什么呢?” “煌龙斗气的心法,简化之后其实只有一句,‘百焠之身,无心之境’。”克洛斯走到书柜旁,“每达到一次瓶颈,必须依靠一次假死才能突破。” “假死……”我托着下巴说,“是服用什么特制的药物让身体做出已经死掉了的反应吗?” 克洛斯微笑道:“如果真是这样,还需要什么运气。” “不会是找个人把他打倒半死不活的状态吧?”我开了个玩笑说。 “就是这样。” “……”我看着克洛斯不容置疑的表情,咽了口口水问道,“这是哪门子修炼方法?” “以这种方法训练出来的人,就算是面对比自己强一些的敌人,也不会占下风。”克洛斯翻开一本书说,“和一般斗气的控制方法是通过大脑不同,煌龙斗气的修炼者随着假死的次数变多,控制斗气会变成身体的一种本能。” “听上去是种挺暴力的东西啊……”我想了想金皮卡那比我原来的身体还要瘦小的样子,一时之间还没办法接受这种说法。 “二小姐,您应该知道狂战士的定义吧?”克洛斯瞥了一眼我的表情,笑道。 “嗯。” “当煌龙斗气达到最高境界,哪怕jīng神死亡,身体依然可以继续战斗。”克洛斯翻了翻手中的书道,“而且由于身体不会由于痛觉产生僵持,甚至可以说比修炼者本人活着的时候更难对付。” “真是个神奇的家族。”我摇了摇头道。 “二小姐,”克洛斯合上书本,转脸向我问道,“您不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吗?” “为什么?” 看到我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克洛斯苦笑道:“好吧,收集这些情报确实是我的本分。不过这个金氏家族,却多少有些特殊。” “特殊?” “几乎可以说,当初跟着皇帝四处征战的这一派,还活着的人没有不知道金氏家族的。” “开国功臣吗?” “何止是开国功臣,”克洛斯摇了摇手指,“当初异族三军齐聚,攻打彼岸城。炼狱之虹准备了整整三天的魔法,饶是彼岸城有着天险保护,在百万大军矛头一致的情况下,也绝对撑不了三天。” “您的意思是,就是这个金氏家族挡住了百万大军?” “正是如此,”克洛斯点了点头说,“金氏家族当时的当主叫做萨摩·金·二世,开战当天,他跟炼狱之虹说了一句话。之后单枪匹马,硬生生的把敌军挡在了城门外。” “他说了什么?” “‘你要做几天准备才能把这帮孙子一锅端了’。” “炼狱之虹怎么回答的呢?” “一周。”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的对话,”我吐了个槽后接着说,“也真亏这个萨摩二世能单枪匹马地挡住敌军那么久啊。” “他本人只坚持了一天多一点,”克洛斯沉声道,“准确点来说,是二十七个小时左右。” 话题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让我有些不自在。至此,我也算是明白了克洛斯跟我这些的目的所在。 “行军最忌讳的就是拖,尤其是士兵百万这样的庞大数字,”克洛斯摸了摸我的头发,“当时,他们的兵力超过当今皇室十倍以上,就算知道皇室要在彼岸城防守,还是浩浩荡荡的选择了进军。” “战争是最花钱的娱乐活动嘛。” “看不惯昔拉的人很多,选择联军也是被逼无奈。”克洛斯解释道,“昔拉的做法充满了理智和效率,先从弱小势力逐个击破,借此烧杀掠夺增加自身实力。如果那些土霸主们不联手,最后的下场就是被昔拉的军队蚕食,根本不可能有翻盘的机会。” “怪不得明知道会有损伤,还是选择了一起进攻彼岸城。” “原本,联军算的账是以四成兵力作为代价,在一天之内强攻掉彼岸城。”克洛斯吸了吸鼻子,皱了皱眉道。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萨摩二世是个英雄人物了。” “事实就是如此,如果没有萨摩二世,炼狱之虹也不可能完成那个咒术,也就不会有当今皇室了。”克洛斯凑近了我,仔细闻了闻。 “之后的那两天,是萨摩二世的……尸体挡住的吗?”我问道。 克洛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从他的目光中,我看到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敬意。 “您很欣赏萨摩二世吗?” “那是自然。他可以说是这个时代‘忠义’二字的代表了。”克洛斯笑道,“当今帝皇昔拉,炼狱之虹,以及萨摩二世三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据说,关于‘让谁当皇帝’这件事,是以比谁吃的最多来决定的。” “压根没把皇帝当成一回事吗……” “好像统一神舟的起因也是因为昔拉说了句‘好无聊啊不如我们去征服世界吧’而已。” “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怎么也知道?”我笑了笑。 “因为当年的战争我也参加了啊,这可是茶余饭后最火热的话题。” 克洛斯这若无其事的语气,让我一时之间忘记了吐槽。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小看您的。”我诚恳地道起了歉。 “你以为我是以何契机认识斯陶洛德公爵的?”克洛斯并没在意我的挖苦,接着说,“虽然当时的我也只是以医务人员的身份参军的,没有真正上战场杀敌的机会。” “说起来,”我换了个坐姿问道,“您为什么一直用‘医生’这个身份呢?” “医生怎么了?”克洛斯奇怪道。 “不,我总觉得,您不适合这个身份。”我移开了视线,轻笑着说。 克洛斯清了清嗓,故作严肃道:“比起杀人,我更喜欢救人。” “确实,”我想了想道,“您的能力比起拿去杀人,只要人还没死透,都能救回来的吧?” “这不是能力相xìng的问题,”克洛斯又摸了摸我的头,“而是想或者不想的事。” 听到他这种充满自信的回答,我只能回以苦笑。 “话说,您这一身胭脂味是怎么回事?”克洛斯又凑近闻了闻,“这种味道不太讨人喜欢吧?而且不符合您的清纯外表。” “清纯……”我叹了口气,“那您说,怎么做才能符合我这清纯的外表?” “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了,”克洛斯笑着说,“您是对自己的相貌没自信吗?” ——对自己的相貌没自信? “对了,”我突然想到罗萨里奥那张脸,转口问道,“斗气……有黑sè的吗?” “黑sè?”克洛斯想了想,“斗气多为浅sè或亮sè系,稍微深一些也不是没有,不过像黑sè这种极端的颜sè,至少记载上没有。” “好吧。”看来这个罗萨里奥和索妮娅一样,又是个麻烦角sè。 “怎么了吗?”克洛斯察觉到我目光中的不自然,问道。 “没什么,”我摆了摆手,“按照您的说法,斗气越jīng炼,密度就越大。我在想是不是黑sè就是最强的斗气之类的。”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克洛斯听到我的描述点了点头,“不过这个世界除了您,也没有第二个人能直接看到别人体内的能量,所以这件事只能您自己去确认。” “嗯。” “还有,二小姐,”克洛斯俯下身,捏起我的一束头发说道,“百花落红呢?” “……忘记带了。” “您还真是用生命在粗心啊。”克洛斯叹了口气。 “今天早晨起得比较晚,我担心迟到,连早饭都没吃。” 克洛斯听到我的话,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不过好在您的发sè比较特别,否则这幅散乱模样会使您的先天优势大打折扣的。” “打打折扣也好。”我故作姿态地嘀咕起来。 克洛斯轻笑着,为我整理起了散乱的头发。 窗外烈阳高照,迟来的初夏气息泛滥在空气当中。 ——这种天气总是让人提不起jīng神。 22. “名为过去的排列规则”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今天早晨,索妮娅之所以早早的起床,是为了去见一个人。一个之前从来没见过的人。 这个人表明,自己的目的和索妮娅在一定程度上是相同的,所以他一直以“和索妮娅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战友”自称。 双方的交集只有对方送来的单向书信。很小心地使用了魔法刻印,打开纸张之后三十秒左右,纸张就会自行毁灭。 索妮娅不是没怀疑过“战友”的身份。她的小心谨慎已经成为了习惯,每每遇到即将插足自己生活的陌生人,她的神经都会立即紧绷起来。尤其昨晚,当她收到“战友”相约见面的信后,更是如此。 信上写的很简单。 “你现在的处境相当危险,凌晨我在迷宫里等你。” 装作没事发生的索妮娅,看着睡得正香的伊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整整一个晚上。 从自称“战友”的人之前的书信来看,对方似乎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但对方究竟知道了多少,这一点却无从得知。 所以由于情报不足,索妮娅也只能止步在这里。但对方的要求见面的事,索妮娅却没觉得意外。从对方在以往短短几句话的“问候”中,索妮娅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对方的来意。 就像是无形的威胁一样,“如果你不选择合作,我就把你的老底全翻出来”这样毋庸置疑的气势。 也正因这种被压制的感觉,让索妮娅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当前的处境究竟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于是天还没亮,索妮娅便离开了宿舍。比起躲起来想办法,让对方获得更多的时间去调查自己,索妮娅的意志更趋向于直接捅破这张纸。 既然如此谨慎地选择书信作为联系方式,想必这位“战友”和莫比乌斯以及皇室都没什么关系,否则根本不需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虽然显得有些无谋,但在这个“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没有任何可以提供给自己情报作为参考的情况下,这种做法是最为效率,而且损失最小的。 索妮娅抱着“如果对方对自己过于不利,那么就直接杀掉”的想法,向莫比乌斯南边的树林迷宫走去。 此时的太阳只露出了一角,在离树林迷宫还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时,索妮娅感受到了一股刻意地气息。就像是故意要让她发现一样,一直保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方位。 出于自保和试探,索妮娅走进了树林迷宫之中。不出一会,那气息就追了上来,而且显得比刚才更加贴近自己。 索妮娅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过身,向着气息的来源处冲去。 气息之主显然是预料到了这种可能xìng,他甩了甩手,不退反进,正面接住了索妮娅的冲击。 索妮娅咬了咬牙,抬头看了看仅凭赤手空拳接住自己一击的少年,显得有些惊讶。 少年的脸sè谈不上好,他苦涩的笑了笑,证明自己没有恶意。 双方只交了一个回合的手。尽管如此,双方都确信了一件事,仅凭自己的实力,想要杀掉对方,需要费上一番功夫。 ――这不是个适合打硬仗的时机。 于是双方各退一步,非常默契地选择了停手。 “你是谁?”看到眼前的少年只是吹了吹被自己打到的手,索妮娅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尽管表现的很轻松,但少年似乎真的很痛,苦笑着的神sè有些微变。 索妮娅听到少年的发言后,用余光看了看四周,没有开口。 “我不是这个意思,”少年连忙笑道,“我的意思是,就像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一样,你也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找我什么事?”索妮娅低声问。 “来试试运气。”少年抓了抓头发,“我感觉今天的运气不错。” “怎么试?” “其实……也只是赌一把而已,赌你的目的和我是相同的。” “……我的目的?”索妮娅盯着眼前苦笑着的少年,握紧了衣角。 “你别担心,”看到索妮娅这幅模样,少年赶忙摇摇手,“我觉得,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你想说什么?”索妮娅狐疑道。 “因为还不确定你的真实身份,我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明白,”少年抓了抓头发,“就这么说吧,我觉得,我们都是‘期待通过莫比乌斯去接近什么’的人。” “接近……什么?”索妮娅闻言,皱了皱眉头。 “你别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好不好,我很胆小的,”少年的脸上一直带着苦笑,他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来莫比乌斯的目的和在校的其他人有些不一样。至于目的究竟是什么,可能是接近一个人,或者是为了一个结果。至少,我是这样的。” 索妮娅看着苦笑着的少年,问道:“为什么来找我?” “就像我需要帮手一样,你也需要帮手。”少年答道。 少年闪闪发光的眼神让索妮娅有些适应不过来。良久,她回道:“我不能相信你。” “我并不是要你的信任,”少年舒了口气,“因为不管我们的目的多么接近,我们毕竟是不同所属,为了避免打扰到对方的进程,还是各自行动为好。” “那你想要什么?” “情报。”少年说,“我们互相交换可以向外流出的情报的话,双方都有好处。” 索妮娅眯了眯眼,没有回答。 “之前的演武祭,我可是看到了。”少年见索妮娅不说话,自顾自说道。 索妮娅的心“咯噔”一条,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你的实力,”少年收起了苦笑,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想必你也知道,你的对手并不简单,对吧?” 眼前又浮现了那位淡粉sè短发之中带着一丝金sè的少女,以及其游刃有余的身姿,索妮娅咬了咬牙。 “并不是说你的实力不够,”少年接着说,“我也看出你并没有使出全力。但是,正因为你的对手也很厉害,她察觉到你没使出全力的可能xìng也很高,毕竟交手的是你们两人嘛。” 索妮娅顿时觉得,自己做出了一个非常错误的选择。 “这不怪你,”少年笑了笑说,“不管是垫底还是拔尖都太显眼了,选择中规中矩没什么错……” “她身份的情报,你有吗?”索妮娅打断正yù侃侃而谈的少年说。 少年愣了愣神,答道:“纤言・斯陶洛德。” “斯……”这句话就像突然落入索妮娅手中的一块巨石一样,让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你打算怎么办?”少年看着突然沉默不语的索妮娅问道。 “你的目的是什么?”索妮娅抬起头看向少年。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抱歉。”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少年接着说,“不过你也不需要担心这么多,就算她察觉到了你的实力,也不会做出‘调查你身份’这么失礼的事的。她的xìng格虽然有些别扭,可还算是个善良的人。” “你这么了解她?”索妮娅想到了昨天的纤言,以及伊诺。 “因为纤言・斯陶洛德并不需要像我们一样步步为营。她甚至完全不需要担心任何事,要什么有什么。”少年的笑容此刻显得有些黯淡。 “……你究竟想干什么?”索妮娅再次问道,“我的意思是,你告诉我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 少年看着索妮娅的表情,叹了口气,像是做了一个沉痛的决定一般,开口道:“我的目的是让纤言・斯陶洛德在世界上消失。” 这之间,有大概三秒的空白。 “你是认真的吗?”索妮娅问道。 “我这个人很死板,不怎么会开玩笑。”少年笑着说。 “你凭什么杀她?” “因为我是不惜代价的人,”少年的脚下突然亮起一圈白光纹路,“认识这个咒术吗?” “……绝情阵……”索妮娅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在第一次交手后没有退下来的话,哪怕以自己的实力可以胜过眼前的少年,恐怕今天也要死在这里。 “我果然没看错你。”少年点了点头,收回了脚下的白光纹路。 绝情阵。以yīn狠著称,是当今还流传在世的禁咒之一。 使用方法很简单,所需魔力要求也不高,最大捕捉只有一人,只要满足施咒者和受咒者xìng别不同,即可发动。 发动之后,施咒者体内的所有生机将会被瞬间抽空。运气好的,只是能量回路受损,变回正常人,并且无法再修炼任何能量;运气不好的,能量回路当场破裂,内脏受到暴走能量的直接冲击,当场爆体而亡。 以此为代价,受咒者会立即灰飞烟灭,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连尸骨不会留下。 “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索妮娅看着眼前微笑着的少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对不起,这个是商业机密。”少年双手合十,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看到少年微笑下的觉悟,索妮娅想到了自己来莫比乌斯的目的,她问道:“你想要我干什么?” “你同意合作的话,我会给你第一步的指示。当然作为回报,我可以提供给你一部分你想要的情报,除了我不能回答的。如果我不知道,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查出来。这方面的门路,我应该比你更多一些。” “第一步的指示?”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麻烦,”少年连忙挥挥手解释道,“只是‘让那个人消失’是属于我负责的而已,当然,这也不是最终目的。当我完成任务之后,会有另一个人来代替我的位置。如果在我们的最终目的不互相冲突的情况下,我们可以继续合作。到那时,才会给你第二步的指令。” 索妮娅盯着少年,以及少年身上那深邃黑暗,目光变得越发地谨慎起来。 “如果到了那时候,我们的正式合作关系也就确定下来了。我们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给你一切你需要的帮助。当然,关于“我们是谁”的情报也是可以告诉你的。虽然,只是作为拉拢你的手段而已。” 少年的逻辑非常清晰,就像是已经演练了无数遍一样。 索妮娅低下头,琢磨着少年所说的话。 “不需要你立即答应,”少年笑着说,“哪怕你不答应,只要不妨碍我的计划,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索妮娅咬了咬嘴唇,缓缓地开口说:“能告诉我,你要杀纤言・斯陶洛德的理由吗?” 四目相对,最终还是少年先认输,他苦笑道:“这个就当是送你的吧。想必你我都清楚,你在这个年龄之所以这么强,是有原因的,”少年低下头,看着刚刚接住索妮娅看似无力的一击的手掌说,“我在这个年龄之所以这么强,也是有原因的。” 少年的这番话,说得没有一点感情起伏。 “所以,纤言・斯陶洛德在这个年龄这么强,也是有理由的,”少年抬起头,“而且,按照她当前的速度发展,很快就可以超过我,甚至超过我身后那些人。” “……就因为这样?”索妮娅皱着眉头问道。 “我们的视角不同,所以你会觉得理由不充分。”少年摇了摇头说道,“你听说过‘契约魔法’嘛?” “契约……魔法?” “嗯,是降临魔法的一个分支。虽然作为杀伤xìng魔法来使用有些复杂,实用xìng又不强,导致几乎没多少人用。但是,契约魔法却有着一个得天独厚的的优势。” “……什么优势?” “契约魔法,是唯一一个可以和混沌虚主产生联系的通道。” “怎么可能……”几乎是下意识的,索妮娅喃喃道。 “以前我也不相信,”少年苦笑着说,“但这确实是事实。纤言・斯陶洛德的父母,就是因为和混沌虚主签订了一个契约,才换来了她如今的天赋和实力。” “不会的。”索妮娅断言道,“纤言的实力虽然确实很厉害,但最多也直到魔法师的水平而已。” “哦?你倒是挺清楚啊。”少年上下打量着索妮娅,露出了颇有深意的微笑。 “十四岁的魔法师,确实是很少见,”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索妮娅随即道,“但也不是不可能达到……” “――你是想说,莫比乌斯的院长,炼狱之虹奥德曼,当年年仅二十八岁,就成为了大陆上最年轻的魔导师是吗?”少年反问道,“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我还是觉得,我过于高看你了。至少,你应该没什么实战经验。” “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觉得,纤言・斯陶洛德哪怕是作为一个魔法师,速度也实在是太快了吗?”少年眯着眼说道,“武师的**素质原本就比法师强上很多倍,在不使用进攻魔法压制对手的情况下,想要jīng准地躲开武师近身,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是说……”索妮娅突然有一种无力感。 “纤言・斯陶洛德有着斗气和魔力的双生回路。而且两个回路之间,没有丝毫排异反应。”少年接着说,“她的真正实力,斗气方面应该已经达到了武圣级别。而魔力,和你推断的差不多,只是刚刚得到魔法师的认可而已。” “这怎么可能……”少年的话,让索妮娅的脑袋隐隐作痛起来。 “那么我换种问法,”少年笑了笑说,“如果纤言・斯陶洛德没有这样的实力,或者说,她只会止步于这个实力,至于让我用绝情阵去杀她吗?” 索妮娅扶着额头,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纤言,斯陶洛德,武圣,魔法师,十四岁,帝国公爵之女。这些关键词反反复复地出现在索妮娅的脑海中,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思考什么。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少年突然开口道。 “……什么?” “现在,我已经告诉了你纤言・斯陶洛德的情报。那么请你明确地告诉我,如果我要杀她,你会妨碍我吗?” 索妮娅抬起头,对上了少年冰冷的目光。 良久,索妮娅做出了选择:“不会。” 听到索妮娅的答案,少年又露出了略微发苦的笑容,他说道:“我突然觉得,我们应该能成为朋友。” 少年向索妮娅伸出了表示友好的手。 “你可以叫我凯伊,虽然不是我的真名。”少年笑道。 索妮娅看了看少年伸出的手,转口问道,“你说的契约魔法,是斯陶洛德家族的吗?” “准确地来说……不是。当今情报上唯一一个以契约魔法作为家族魔法流传的,是斯陶洛德公爵夫人原本的家族。” “斯陶洛德……公爵夫人?”索妮娅问。 “嗯,”凯伊答,“好像是叫做……西纳普斯?” 23. “唤作当前的排列顺序”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当我扶着隐隐作痛的头打开寝室的门时,被一阵不知去向而又强劲的风不留情面地扰乱了头发。而正当我纳闷着准备去检查制服的功效时,眼前又突然出现了一个拳头,停留在离我鼻尖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原本我以为,现在的我只是胆子变得有些小。没想到,连反应也变得迟钝起来。 拳头的主人——索妮娅的表情也出现了一瞬间的诧异。之所以说是一瞬间,是因为在我的肉眼看来,她的表情在诧异之后,发生了很奇怪的变化。 简单来说,她随后露出的表情,就像是不相信事情会如此顺理成章发展起来一样,充满了不信任。 至于这个不信任究竟是指向谁的,现在的我还不知道。 ——慢悠悠地考虑完这些,我才忍着头痛打开上帝视角,将注意力分出一丝集中在百花落红上。 我拍拍手,俯下身从索妮娅不准备收回的手臂前绕了过去,称赞起了她维持着的这个姿势。 “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看着我的突然贴近,索妮娅身子不自然地向后缩了缩道。 “嗯,”我仔细闻了闻索妮娅身上的味道,“上午流鼻血了,请了病假。” “哦……”索妮娅的表情依然很奇怪,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那你呢?”我问道。 “什么?”索妮娅愣了愣。 “我的意思是,你难道不是比我回来的还早吗?” 现在的索妮娅,似乎连看都不敢看我。听到我的问题后,也花了漫长到不合理的时间才反应过来。 “我?嗯……我也请假了。”索妮娅别开了视线,低声道。 “也是病假?”我眯了眯眼,绕到索妮娅身前盯着她说。 “……差不多吧,今天确实身体有点不舒服。”索妮娅红着脸,迎上了我的视线。似乎是那种“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又不敢说”,反复否定着自己想法的表情。 看到她这幅样子,我伸出手,原本是打算摸摸她的脸,借此安慰她一下。然后充分发挥先天优势,挤出一点温柔的声线,问问她究竟怎么了。 “你没事吧,伊诺。”没想到,却被索妮娅以强硬的语气转移了话题。 “没事。”尽管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过由于我现在状态不太好,也懒得去确认。 索妮娅那奇怪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开口。 “你刚才,”看着索妮娅体内还没有完全平息的“能量”,我问道,“是在干什么?” “嗯?哦,练练套路而已。”索妮娅小声地回答着。 语气显得有些抵触,我眯了眯眼,又问道:“你不介意,再来一遍吧?” “……为什么?”索妮娅回问。 “因为我想看,可以嘛?”从索妮娅的瞳孔中,看到了我那有着巨大杀伤力的微笑。 ——说真的,我自己都觉得现在的我有点可怕。 索妮娅似乎看出神了,连自己无意识中点了点头都没注意到。 “那就辛苦你了。”痛觉所致,微笑没能保持太久。 “没事……”索妮娅的表情显得有些骑虎难下,尽管我完全没有为难她的意思。 不过就算这样,索妮娅还是调整了下呼吸,用生硬的表情重复了一遍她口中所谓的“套路”。 作为伊诺的我,对这所谓“套路”的第一感觉是,与其说这是某种武学秘籍的套路,倒不如说完全就是跳舞。索妮娅闭着眼,反复着旋转和跳跃。两张床之间的距离不算长,只有两米左右。索妮娅就在这狭小的空间中,为了我这唯一的观众,一举一动当中带着似水的柔情,翩翩起舞。 而作为观测者的我,在jīng细化索妮娅体内任何一个细节之后才确信,索妮娅说的并没有错,这确实是某种武学秘籍的套路。首先是两股“能量”相融,随即蔓延全身,等到密度完全平均下来时,以一个平缓的速度在体内循环。 ——大脑就像是被什么搅拌着一样,发出一阵一阵的痛觉。 我皱了皱眉,确认着自己的记忆。 之前看到索妮娅体内的“能量”时,明明是同一形态的两种运转节奏,现在却融合成了一种。而且比起之前所见到的两种节奏,此时既没有那种气势磅礴的律动,也没有那种古井不波的僻静。似乎只是做着“运转”本身,而运转着的东西却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看起来,就像是这种形态才是最原始的状态一样。 ——难道这个索妮娅是三生能量回路吗? 索妮娅的动作轻若浮沙,看上去没有丝毫力度可言。但是,随着她的动作,空中的气流产生了剧烈的变化。像是凝聚在索妮娅的双手周围一样,舞动着的气流甚至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 待到房间里所有的空气都化作动能环绕在索妮娅的双手旁时,索妮娅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失去引导的气流瞬间变得狂乱起来,以毫无预兆的迸发之势的向外扩散开来。 和气流相同,索妮娅体内的“能量”也开始暴躁地跳动起来,以和之前相反的路线狂奔起来。最终,又分裂成了两股“能量”。 ——原来,刚才那一拳也是没有必要的啊。 我拍了拍手,向红晕尚未褪尽的索妮娅挤出一个微笑。 “你练的这个,有什么名字吗?”我问道。 “没有……”索妮娅低下了头,“这是我妈妈教我的。” “那应该是你家里面特有的修炼方式吧?” “差不多吧。”谈到这个话题时,索妮娅的表情显得有些黯淡。 “那就算了,本来还想要你教教我呢。”为了避免她再次生疑,我转移着话题,“看起来就像跳舞一样,很漂亮。不过既然是你家传的,我还是不强人所难了。” “这个……”索妮娅犹豫了一下说,“其实,这个套路就算教给你也没关系的。” “诶?”老实说,这个回答我倒是没想到,“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说重要,确实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过……” “不过什么?”我追问道。 “可能就算你学会了,得到的效果和我也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套路就是你的修炼步骤吗?” “嗯。”索妮娅答道。 ——也就是说,你的功夫就算是手把手地教给别人,别人也用不了吗? “索妮娅,”我拉着她的手,“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没、没有啊。”索妮娅连忙否定着,声音有些发颤。 “那为什么我觉得你的动作怪怪的。” “……怪怪的?”索妮娅的目光中带着不解。 “因为……我举个例子,如果说的不对你可不要笑我哦,”气氛有些严肃,我出言软化了一下。也算是自行转移一下注意力,让它不再集中在这越来越暴躁的痛觉上,“一开始,我觉得你这个练习就像是把身体里的……什么东西融合在一起一样。看上去不管是动作还是节奏都把握的很好,就像没有瑕疵的舞步一般。” 索妮娅脸上的不解,在听到我的话后,瞬间凝固了。 虽然我也觉得索妮娅的表情有些奇怪,但此时脑袋中浮现出的既视感随着痛觉也越发的严重起来,我深吸了口气,顺着这种感觉继续说了下去:“但是到最后,这种协调感突然就消失了,就好像毫无预兆的,把融合在一起的东西强行分离了一样。” ——脑袋里随后回响着的声音,和响指一样清脆。 扶着额头撑过痛cháo高峰期后,发现索妮娅还是傻傻的呆在原地。 “索……” “——伊诺,”索妮娅回过神来,贴近了我说,“你真的没事吗?” “我……”被她这么一问,我才注意到我现在的脸sè。 越发病态的皮肤,迷离的眼神,下滑的冷汗,错乱的呼吸节奏。 就像潜伏已久一样,身体的疼痛开始蔓延起来。这感觉和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因疼痛逐渐丧失着对身体的控制权。 “伊诺?伊诺!?”索妮娅也不敢大力摇晃,试图以说话引起我的注意力。 开始冷却下来的思维,此时体验了一把时隔多年的“紧张”。所以没有理会索妮娅,仔细地检查起我的身体。 生命“通道”没有异常,器官都在正常运作,没有任何病症反应。身体没有受到足以破坏其组织结构的外力,也没有炎症反应。 体温略高,身体发冷。残留在身体里的意识在冷却之后已经开始模糊了,导致和主导意识的连结反应出现了严重的延迟。 上帝视角只覆盖了这个房间的大小,根本不可能出现临界反应。现在收回的话,十有仈jiǔ会因为身体的异常,让主导意识在短时间内消失。 就像身体里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残留意识一样。 难道真的是因为能力使用过度所导致的后遗症?只是这个身体不会出现临界反应而已?我快速地检查着自己的大脑,在记忆中搜寻着相应的情报。 身体源源不断向主导意识传来的名为“疼痛”的情报,开始麻木的惯xìng运转渐渐地拖缓了主导意识的工作效率。这样看来,哪怕我真的可以找到原因所在,身体也会受不了。更何况从我现有的记忆来说,根本不记得这种症状。 ——在感受到不安之前,我想到了克洛斯。 似乎是觉得我的jīng神不太好,再加上我今天用脑过度,他露出了一个富有深意的微笑,决定让我回来休息一下。现在想想,这种选择真是不负责任。 就像是明知道我会这么痛苦,却丝毫没有告诉我的意思一样。 难道真的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克洛斯觉得不需要刻意吩咐吗? 可是这种痛觉……完全不是个正常人类能忍受得住的吧?好在当前神经元的传导有一个名为“上帝视角”的过滤系统。如果不是这层过滤系统将痛觉分化,毫不夸张地说,我绝对立即痛昏过去。毕竟我对这身体的脆弱程度,有着超过一切的自信。 我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抓着裙摆,对疼痛做着毫无意义的抵抗。 ——“伊诺。” 大脑中,突兀地闪过一个声音。 索妮娅蹲在我身前,脸上写满了担心,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但是,我听不到。 不仅仅是身体感官,连意识感官都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那么刚才我听到的声音又是谁的? “伊诺。” 清澈而又轻灵的声音,以耳语般的响度回响在耳际。 由这声因所致,除了痛觉,开始传导进来新的情报。而痛觉则开始一点点的减弱,并做着集中游离。 “索妮娅。”我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 依然听不到她的声音,尽管她的嘴巴一直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拜托你了。”我收回了上帝视角,看着她的眼睛,苦笑道。 好像除了担心,她脸上还有一丝害怕的神情,在我这逐渐黑暗下去的视界中闪了闪,变得模糊起来。 ——完蛋了,好像主导意识也撑不了多久了。 比起越发虚弱的身体,由于刚才听到的声音,尽管意识正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被无力感侵蚀着,却变得越来越清晰明确: 十四岁,少女,突然生硬起来的逻辑思维,身体发冷发痛。 随着我的注意力集中在排列逻辑的顺序上,这布满全身的痛觉也完成了集中游离,最终停在了一个地方。 我摸了摸小腹,嘴角有些发抖。 ——你他喵的来的还真是时候…… 24. “意为未来的排列规律”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已经记不清楚意识究竟是什么时候消逝殆尽的了。再次睁开眼时,连看到的黑暗都是模模糊糊的,没有丝毫实感。 身体重的不像话,连催动手指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好像睁开眼睛这件事都不是经过我自己决定的一样,别说继续放大视界的力气,我现在连让眼睛闭上都做不到。 “嗯?这么快?”然后,在这漆黑的视界里,突然窜出了一只萝莉。 黑白相间的长发,略显病态的白sè皮肤,透露出好奇的深红sè眸子,试图获得意外情报而不停抽动着的小鼻子,以及露出一排小白牙,毫不做作的笑容。 ――这是谁啊。 “看来你比我预料中还要厉害啊,哥哥。”小萝莉似乎是坐在了我的身上,凑近了脸,眨了眨眼睛说。 ――这是……我吧? “啊~~你不要尝试了,”小萝莉捏了捏我的脸,“你现在是动不了的。”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那你还乱动,明知道没用还要尝试,难道不是单纯的浪费体力吗?”小萝莉嘟着嘴,埋怨道。 ――你这家伙会读心术吗。 “怎么可能,”小萝莉又捏了捏我的脸,“我怎么可能会对你使用那么失礼的东西嘛~” ――你倒是挺开心的嘛,遇见了什么好事吗。 “对啊,”小萝莉嘻嘻一笑,“因为我们终于见面了嘛~” ――见到我就算是好事了吗。 “那当然,我可是等了好久哦~”小萝莉贴在我的胸前,像是撒娇一样,气若游丝地低声道。 ――不要在这种地方表现的和小孩子一样好吗。 “呜……”小萝莉立即露出一副受委屈的表情,“哥哥好过分,人家本来就是小孩子嘛。” ――熟知自己的优势并以最便捷的方法加以利用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小孩子。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小萝莉瞪了瞪眼说,“我们不是一样的吗?” ――我可没用自己的优势调戏过别人。 “只是你没机会而已,”小萝莉哼了一声,“如果时机符合的话,你一定也会毫不犹豫地卖萌的。” ――至少我还没做过是吧,比起你这已经轻车熟路的人来说好多了。 小萝莉似乎有些生气,撅着小嘴,做出一副生气的姿态。 ――不要一边生气一边摸我的胸部好吗。 “我就要摸,”说着,她还狠狠地抓了一把,“又没什么货,有什么好在意的。” ――这可是身为女人的矜持好吗。 “你这个变态,”小萝莉捂着嘴,装出一副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东西一般的表情,“居然承认了自己是女人!” ――这种小事你居然都能在意成这样。 “这还是小事?”小萝莉双手齐上,捏着我的脸说,“你被这身体折磨得还不够痛苦?” ――是我痛,又不是你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小萝莉红着脸,咬了咬嘴唇,“我这是关心你啊!” ――我知道。 “知道你还这样对我?”小萝莉的语气显得有些哽咽,“难道你以为我不会伤心的吗?” ――只是测试一下而已。 “测试什么?”似乎是读不了我的深层思维,小萝莉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不是什么大事,别在意。话又说回来了,胸部都给你摸了,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 “你这个人是不是特别喜欢明知故问?”小萝莉的脸sè突然沉了下来,刚才那种嬉戏的感觉一扫而空。 都快赶上我翻书的速度了。 ――我不是很确定嘛。再说我也没有像你这样方便的读心术。 小萝莉的目光变得yīn冷起来,渐渐地否定了她稚嫩的外表给我的感觉。不过她这种明明有着主动权,却非要让渡出去的做法,确实让人很不爽。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一直否定着自己,但又能正常地活下去的理由吧?”小萝莉眯着眼,轻笑道。 ――怎么突然觉得话题有些变味呢。 “先抬高视角分析问题,得出结论后继续抬高视角,找出结论的破绽加以否定。以这种模式做着无限循环,很有意思吗?”贴着我的额头,小萝莉瞪大了双眼。 ――比较适合打发时间,至少不会让我在缺失情报的状态下陷入慌乱。 “好吧,”小萝莉叹了口气,“看来哥哥你已经习惯了身处‘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世间万物了,我就不多嘴了。” ――绕了一大圈,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啊…… 小萝莉清了清嗓,用上有些滑稽的严肃表情说:“当初爸爸提供给你的‘后援’全都在我身上。所以硬要说我是谁的话……现在的我,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是吗。父亲他…… “但是由于发生了一个意外,我没能第一时间出现,害你受了这么多苦,对不起。”小萝莉坐在我身上,低下头紧闭着双眼,道起了歉。 ――这种小事别在意。 小萝莉软榻着眼皮说:“……我之所以现在可以和你见面,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施加在哥哥身上的契约已经开始正常运转的缘故。” ――我身上还有这种危险的东西吗…… “你想到哪去了,”小萝莉摇了摇头,“哥哥的身体可以继续活下去,就是因为这个契约。” ――芙蕾雅? “嗯,”小萝莉点了点头,“虽然这个契约已经存在了很久,但和哥哥之间产生联系,这还是第一次。” ――和我产生联系? “哥哥现在,”小萝莉红着脸说,“已经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女人了。” 虽然现在才发觉,不过这只小萝莉似乎一直坐在我的小腹部,成功地触发了一丝痛觉。 “你……”既然感官已经可以正常工作了,我试着张了张嘴,“不会就是好朋友吧。” 小萝莉听到后愣了愣神,随即一边摇头一边挥着手说:“不、不是……虽然我确实是哥哥的好朋友,但是绝不是哥哥你想象的那样。” “声音都开始发颤了哦。”试着活动一下手指,虽然有延迟,但勉强还可以动。 “我不是!”小萝莉双眼紧闭着向我嗔道。 “你别这么激动好么,”我皱了皱眉,“我的痛觉已经恢复了。” “对、对不起,”小萝莉立马变得乖巧起来,“但是,哥哥你不可以做出这样的想象。因为我的形态会根据你的想象而改变的,我可不想变成……”说到这,小萝莉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我问道。 “哥哥,”小萝莉的声音有些失神,“你说,我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小萝莉当前的形态,应该就是我当前的身体再年幼个五六岁左右的样子,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个啊,”我笑了笑,“应该是因为我喜欢吧?” “……你这个死萝莉控……”小萝莉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看来尽管你的意识已经脱离了我,却远谈不上是zì yóu呢。” “谁让我跟了你呢,”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语气,“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哥哥喜欢我是萝莉,我就是萝莉吧。”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我现在又没有能力侵犯你。” “真失礼,”小萝莉捏着我的脸说,“按照价值排列顺序,我可是高你一位的。你最多也就是把‘本我’和‘自我’全占了,我是你的‘超我’好么?” “那又怎么样,”脸被她捏着,导致说出的话吐字有些不清晰,“除了能捏捏我的脸,抓抓我的胸部,我可看不出你有什么用处。” “你居然质疑我的能力?”小萝莉鼓着腮说,“你以为你的‘上帝视角’是什么东西,那就是我的具现好吗?” “原来只是个完善情报的工具而已啊,”我微笑道,“好厉害哦~” “哼!”小萝莉听到我的回答,露出一副胜利的表情,挺了挺跟我一样没货的胸部说,“哥哥,你果然还是不知道呢。” “不知道什么。” “爸爸说的‘你就是世界的规则本身’这句话的含义。” “废话,你当我对调停这行很熟悉吗。” “别再找这种理由为自己开脱了,”小萝莉享受着洋洋得意的姿态,“如果没有我,你在这个世界只是个长得漂亮的花瓶而已,什么都做不到哦。” “好吧规则妹,”腹部的肌肉完全起不到作用,我花了相当大的力气才坐起身来,“你出现的理由我现在知道了,你是谁我也知道了,现在该说说,你能用来干什么了吧?” “谁是规则妹啊!”小萝莉并没对我这突然贴近的动作起反应,抬起头盯着我嗔道,“我有自己的名字好吗?” “不行,”我否定道,“难道不是我想叫你什么,你就是什么吗。” 小萝莉听到我的话后,虽然嘴里一直发着“呜呜”的抵触音,也没多说什么。 ――看来你完全没有“自我”这东西存在啊。 “我才不是因为看上去年幼,xìng格才这么不稳定呢!”小萝莉娇声呵斥道,“只是你对我的认知还没确定下来,我才不能维持一个稳定的人格而已。”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抱了抱她娇小的身体,“我已经确定了。” “呜……”小萝莉似乎是放弃了抵抗,在我胸前蹭来蹭去的。 “规则妹。”我摸了摸她的头发。 “……干嘛?”语气中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抵触。 “大姨妈多久来一次?” “我算算……”规则妹抓着我胸前的衣服低声道,“二十九天。” “一次多久?” “这个不好算,”规则妹又蹭了蹭说,“会受到外界因素影响的。不过平均下来……十七个小时出血一次,约三到四次吧。” “每次都会这么痛吗?” “……大概吧?”说着,她又往我怀里缩了缩。 “好吧,”老实说,这其实在我的意料之内,“我的能力,是变强了吗?” “嗯,”规则妹说,“除了已经被其他这个世界的人吸收的部分,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剩余能量都可以被你使用和转化,但由于你没有使用的方法,所以才一直没有发觉。” “所有……”这么一说,我倒是个挺厉害的人了? “不过因为你不能破坏当前身体的排列顺序,所以就算你知道能量的运作规律,也用不了。” “果然还是不能用吗……”我叹了口气。 “你当然不能直接使用,”规则妹推开我说,“剩余的能量足以引发五六次‘奇迹’规模的现象了。如果直接使用,别说调停,这个世界就完蛋了。” “听上去,就像是明明我很有钱,但是却一分都花不了的感觉。” “有点责任感好不好?”规则妹弹了弹我的额头,“你可是来这里工作的。” “说到工作,”我抓住规则妹的手问道,“克洛斯不是说,就算我完成了工作,也有可能回不去了吗?” “你以为你是谁啊?如果有着‘提前知道未来’这种逆天能力的话,你会来这个世界吗。” “意思是说你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回去吗。” “现在的你是不会明白的,”规则妹避开我的视线嘟囔着,“你会来这个世界工作这件事,比起‘工作’,‘你来到这个世界’更为重要。” ――总觉得,这种说法有些变味。 “你别乱想好嘛,”规则妹轻轻地摸着我的脸说,“虽然没办法经常见面,我会一直陪在哥哥身边的,直到哥哥不再需要我。” 我看着表情凝重的规则妹,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摸了摸她的头,“你说我们没办法经常见面,是为什么。” 规则妹虽然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眨了眨眼,不过也没有多问,她答道:“你能见到我的另外一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你现在的状态无限接近第二契约的本源。” “那是什么东西?上帝吗?” “只是契约的本源而已,”规则妹说,“简单来说,现在的你快死了,所以才能见到我。” “……只是来个大姨妈而已,有这么严重吗。” “因为是第一次,没有相应情报帮你判断,如果不是我出言提醒你,你绝对会做出‘自己快要死了’的暗示。” 听她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害羞。 只是来个大姨妈就能无限接近死亡,我还真是弱到不能直视的程度啊。 “哥哥……”正当我吐槽自己时,规则妹突然失声道。 “怎么了。”我看了看她那略显不舍的眼神问。 “……记住我的话,”她环视了一圈周围无尽的黑暗,“虽然你很依赖我这一点我很高兴,但是单凭我一个人是无法全面的保护你的。” “干嘛突然说这么严肃的话题,又不是……” “――没时间了,”规则妹打断了我的玩笑说,“因为你已经接近了一次第二契约的本源,所以我的作用也会发生改变,不再是单纯的‘视角’。至于世界规则的用法,需要你自己去发觉。” “为什么。你直接说出来不是可以省下很多麻烦吗。” “我不能用自己的意识帮助或取代你去获得未来,否则你的存在本身就会变得不符合第二契约,会被法则直接修正的。” 规则妹说着这番话的同时,周边的黑暗开始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暖的光芒。 ――光芒呈暗金sè。 “规……”看这幅场景,我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没时间了”是什么意思。 似乎我当前的状态就快终结了,规则妹的身体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就像我昏迷前看到的索妮娅一样。 ――事实证明,在这种时候,这个自称是我的“超我”的小萝莉比我还直接。她双手捧着我的脸颊,直接吻了上来。 柔软的触感,只停留了一瞬。 “哥哥……”规则妹扑到我的怀里说,“虽然我会很想你,但是――” 暗金sè的光芒渐渐变得强烈起来,随着我间接xìng的耳鸣,规则妹化作点点光晕,如同梨花飘落一般,消逝在我的怀里。 ――我们最好还是,别再见面了。 我看着空无一物的双手,这才注意到,被她吻过的唇边,残留了些苦涩的余韵。 25. “韬光养晦,势在暗行”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感觉得到时间的流动,其实是种很微妙的感觉。总是制造并发送着“焦急”的情报,给我一种“就要来不及了”的错觉。 ――虽然我压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就要来不及了。 所以这么想着的我,睁开眼后第一眼看到的,是窗外淡金sè的阳光。换算一下记录方式,现在的时间大概是早晨七八点左右的样子。阳光虽然有些刺眼,但非常的温暖,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第二眼,则是坐在地板上,一只手抓着我的袖角,趴在床沿打着盹的索妮娅。想象了一下她的姿势,应该很不舒服。但看着她那睡得正香的表情,我实在是提不起jīng神去打扰她。 脑袋还昏昏沉沉的,身体有种被抽空了的错觉,对温度特别敏感,并且使不出一点力气。 出于对现状的好奇心所致,在确定了身体除了使不出力气之外,并没有别的异常之后,我打开了上帝视角。 身体里的器官很安分地运作着,应该昨天运动过量了,和我一样懒洋洋的。安抚这些器官的,似乎是这股在体内循环的暗金sè流体。 和以前能察觉到芙蕾雅抑制体内痛觉的能量不同的是,现在的我,可以明确看到这股能量的作用以及流向。 ――“因为你已经接近了一次第二契约的本源,所以我的作用也会发生改变,不再是单纯的‘视角’。” 那么这种情况,应该就是规则妹口中的改变吧? 和芙蕾雅的“抑制”不同,暗金sè流体的作用是“维持”。根据克洛斯给我的“补习”来分析,引导这股流体的咒术,应该是治愈魔法的一种。 咒术名字记不太清楚了,作用好像是,在不知道病理所在时,防止病症继续恶化。 看着索妮娅那即使是在睡梦中也略显不安的神情,我叹了口气。 咒术本身并没什么奇特的地方,如果是治愈魔法专jīng,魔术师级别的就可以使用。关键是索妮娅这股“能量”的出处,让我皱了皱眉。 从一开始知道索妮娅体内“能量”的实体就是她的灵魂时,我就已经很吃惊了。现在能力“进化”之后,对她的这“能量”得到新的认知之后,让我忍不住又咂了咂嘴。 按照这个世界的规范来说,这股能量的学名叫做“虚能”,是一种维持境界平衡的能量。抛开这种和人类沾不上边的描述,最显眼的情报是,虚能是这个世界上一切可用能量的根源形态。也就是说,它是一种可塑xìng非常高,而且作用偏向“万能”这一概念的东西。 虚能之所以是以灵魂形态存在,是因为它对于这个世界的人类来说,已经脱离了“能量”一次所能阐述的含义。 根据体内虚能的份量增多,会渐渐获得更高级别的“神格”。最终,脱离人类的框架,升华成这个世界的“神”。 这让我想到了,人人都在赞美的“混沌虚主”。 “你就是这个世界的神吗……”花费了越三十秒,我才撑起了软绵绵的身体。伸出手,摸了摸索妮娅的头发。 睡梦中的索妮娅像个孩子一样,因这亲昵的动作发出了撒娇一般的闷哼。随后眼角动了动,似乎是察觉到了外界的sāo动,正处于一个半苏醒的状态。 “……妈妈……” 双眼还在迷离的索妮娅,看着我的方向,朱唇微启,呢喃着。 ――让我原本已经摆好的微笑,顿时蒙上了一层yīn霾。 “伊、伊诺?”索妮娅睁了睁眼,立马跳了起来。 “……早安~”我觉得,有些话还是装作没听见比较好。 “你怎么……”索妮娅扑了上来,检查着我的身体,“身体,没事了吗?” “没事了,谢谢你。” “……真的吗?”索妮娅一边狐疑地看着我,一边运转起了体内的虚能。 虚能由她的手传导进我的身体里,缓缓地运转了一周。 “索妮娅?”也不知道我把“察觉到她正在检查我的身体”这件事说出来会不会引起她的怀疑,只好先装个傻。 “嗯……好像真的没事了。”索妮娅满脸通红地低声道。 ――这是值得害羞的事吗?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索妮娅摸了摸我的小腹问道。 “没什么大碍……”我苦笑道,“辛苦你了。” 听到我的回答后,索妮娅露出一瞬的微笑,随后嗔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的反应这么强烈,提前跟我说一声才对啊。” “嗯……”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一样,索妮娅满脸的惊讶。 “啊哈哈~”除了用苦笑装傻,我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表情来面对她。 似乎是确认了我并不是在开玩笑,索妮娅低下头,呢喃着“第一次”三个字思索起什么来。 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混杂着一丝发自内心的,喜悦? 这让我做出了非常不符合身份的想象。 “伊诺,”回过神来的索妮娅笑着问,“你肚子饿不饿?” “还好吧……”虽然我也明白不摄取养分是不对的,但是现在的我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那,我给你倒杯水吧。”索妮娅站起身。 “麻烦你了……” ――突然想到,以前的我总以为“白开水”对姨妈期的女人来说,是比“规则调整”还要方便的治伤灵药。 “稍微等一下,有些烫。”索妮娅端着杯子坐在床边,轻轻地向杯子里面吹着气。 “索妮娅,”我看着这样毫无保留的她,淡淡地说,“你今天要上课的吧。” “嗯。”索妮娅倒丝毫没在意,“已经请假了。” 非常简单易懂的,向我表达了我的优先xìng。 “没关系吗……”多少,让我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的。”索妮娅递过水杯说,“莫比乌斯对学生是很宽松的,哪怕不请假,不想去上课也可以不去。” “怎么感觉……有些不负责任呢。” “可能是因为,”索妮娅看了看窗外耀眼的阳光说,“培养‘会自己选择道路’的人,就是这里的宗旨吧?” ――不不不,绝对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莫比乌斯这个地方。 “所以,就算考试不及格也没关系哦~”一副“别担心”的表情,让我有些不解。 “考试啊……”果然只要是个学校都存在这个东西的,我叹了口气。 “没事的,这次的考试就算不参加也没关系,我会帮你和老师说一声的。”索妮娅一边轻轻地帮我揉着小腹一边说道。 “这次的考试?” “对啊,后天。” “……后天?” “嗯。”索妮娅点了点头,似乎对我诧异的表情感到很奇怪,问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话说,学校的考试时间是全系统一的吗?” “全系统一?”索妮娅皱了皱眉,好像是觉得这个词有些生僻一样,“应该是吧……所有学生参加的考试都是一样的。” “不会吧……”我差点没被热水呛到,“这不是有些……不公平吗?” “不公平?” 其实,我是想说,明明莫比乌斯的教育方式更偏向于注重个人才能的多样xìng上,为什么考试却是和应试教育一样,是统一的。 “对啊,”不过,这些就算跟索妮娅说了,也没什么实际意义,“我们学的东西不一样,如果考的试是相同的,多少有些不公平吧……” “哦你是说这个,”索妮娅笑了笑说,“确实,莫比乌斯的考试对于伊诺来说,可能是有些不公平。不过,我们的优势比起你也好不了哪去。” 既然提到“优势”,不会这个考试就是和别人打架吧? “每一学年只有两次考试,分别在学年开始时和结束时,具体的情况,由于我也是今年刚入学,所以知道的不多,不过,”索妮娅解释道,“好像是由外校的高年级学生来帮我们考试。” “那岂不是,会有很多人不及格?” “及格率好像也不是太差,”索妮娅整理着我的头发说,“听说不是凭实力打架,而且是那种非实战课学生也能通过的考试。” 说到这,索妮娅脸上闪过一丝庆幸。 “非实战课也能通过……”听她这么一说,我倒对这个考试来了点兴趣。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考试检测的,应该是在校的所有学生都需要磨练的东西。 “伊诺,”索妮娅看着我略有所思的表情问道,“你不会是想参加吧?” “诶?”她的意图过于明显,让我的脸有些发烫,“我毕竟也是这里的学生,不参加考试的话,不会有什么麻烦吗?” “好像在学费方面会根据成绩有所浮动,”索妮娅想了想道,“不过以你现在的状态,太勉强了吧?” 就像是知道我不会对钱感冒一样,索妮娅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犹豫。 “后天吗……”参加的yù望其实也没有那么强烈,但考虑到过于极端总是会变得显眼,我还是算了一下我的生理期。 距离第一次大姨妈,从时间上来说已经过了十七个小时了。股间的异物上没有湿润的感觉,也就说索妮娅已经帮我处理好了吧…… ――内心稍稍呵斥了一下,以前看到某些广告总会忍不住吐槽的自己。 这个不痛,好像真的是月月轻松。 按照规则妹的说法,最规律的保守估计,只要在未来的三十四个小时内再痛两次,这个月的帐就算还完了。 这么说来,刚好可以赶上后天的考试。 “伊诺。”索妮娅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你这是第一次,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结束呢,这次考试就别参加了吧,我也会请假留在这里照顾你的。” 索妮娅的语气虽然很温柔,眼神却很是强硬,让我有些后悔刚刚告诉她‘我这是第一次’的事实。毕竟比起身为女人要还得帐,人情债好像更难还一点。 “索妮娅,”做好决定后,我看着她微笑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也不能一直麻烦你照顾对吧?所以,我想还是早些习惯为好。” “伊诺……”听出我话里的意思后,索妮娅皱了皱眉。 “考试的话,我会请假的,”我摸了摸她的脸颊,“所以请你答应我,不要因为我放弃考试好吗?” ――其实,我也不确定索妮娅是不是我想象中那么爱学习的孩子。如果不是的话,我这样“逼着”她去考试总觉得不太好。所以,我把话尽量往委婉方面说,希望她不要听出奇怪的味道才好。 “……好吧。”索妮娅虽然很不情愿,但在四目相接之后,也没犹豫太久。她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个玩偶状的东西递给我说,“这个布偶上面加持了一种魔法,可以让我们远距离对话。我会去考试的,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管任何时候,你不舒服的话,一定要立即告诉我。” 我看着手中晴天娃娃一样的简陋布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用法很简单,”索妮娅指着娃娃的鼻子说,“手指放在这颗宝石上就可以激活它,只要是在激活状态,你说什么我都可以听得到。” 索妮娅体内的虚能随着她的话语再次律动起来,调整虚能运转的速度之后,她继续说:“无论它是否处于激活状态,只要我开启着和它之间的联系,你就可以听到我说话。” 没有丝毫延迟,娃娃和索妮娅的发音重叠着。 ――我觉得,我现在的笑容应该相当的不合格。对这个娃娃的吐槽yù望过于强烈,想要忍住确实是件麻烦事。 “嗯。”我带着生硬的微笑点了点头。 突然有种,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手里这“电话”的错觉。 26. “醉眼冷看,折光黯影”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罗萨里奥昨天,第一次见到像伊诺那样带着迸发的气势流鼻血的人。 伊诺自称没什么胃口,只要了一杯番茄汁。看她的样子,似乎是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呛到了,然后随着剧烈的咳嗽,鼻血又开始哗啦哗啦的往外流。 状况过于突然,让罗萨里奥产生了一种“她是不是要死了啊?”的疑问。 事后,尽管罗萨里奥再三要求送她去医务室,都被伊诺直言拒接了。理由是“成熟的男人不该逼着女人把不想对外的那一面给他看”,捏着鼻子说完后,挥挥手便自行离开了。 由于学生们很少生病,更不会受多大的伤,所以学院的医务室只有两个。可伊诺嘴上虽然说着是去医务室,方向却无法指向其中的任意一个。出于对她的担心,尾随其后的罗萨里奥虽然没有出言阻止,但还是做好了“如果她不去医务室”的后续打算。 因此,直到罗萨里奥看到伊诺走进那间远远就能闻到一股魔制药味的房间之前,他一直耐着xìng子,跟在伊诺那像逛街一样慢悠悠的脚步之后。 ――明明鼻血流的那么汹涌,就像是完全没当成一回事一样。 也就是说,昨天的罗萨里奥也因为对伊诺放不下心,跟着她慢悠悠的脚步翘课了。 所以,得到今天这个若有其事的自我介绍时间,让罗萨里奥这个插班生觉得有些尴尬。毕竟之前都是他在暗处看着别人,对“被很多人一起注视”这件事还是显得有些抵触。 罗萨里奥的选修课是“商道”,非常符合安排给他的身份。讲师是一位叫做蒂法的年轻女人,有着火红sè的长发,充满热情的炽热视线,凹凸分明的火爆身材。以及,自称年轻时学过一段时间的魔法底蕴,jīng通火系。 以至于,每当她接近罗萨里奥时,罗萨里奥都觉得,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达到了沸点一样,无声地悲鸣着。 罗萨里奥单方面的觉得,是因为自己昨天的缺席,所以蒂法今天就想了这么办法教训自己。所以尽管罗萨里奥看不出蒂法的微笑究竟是真是假,他还是产生了一种“绝对不能以学生的身份得罪这个女人”的错觉。 “那就请罗萨里欧同学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吧~”看着罗萨里奥的窘态,蒂法露出了一副“得逞”的表情,笑道。 “我叫罗萨里奥,老师……”罗萨里奥小声纠正着,走到了最后一排。 ――成功的制造了百分之百的回头率。 题外话,在罗萨里奥来之前,这个班级里有位少年拍着胸脯下过一个定义:“帅哥永远不像美女那样,有着夸张到无法自敛的魅力。” 说这句话的少年在看到罗萨里奥后,脸上突然一阵火辣辣的错觉,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打脸了一样。 不能否认的是,罗萨里奥虽然确实属于那种长得比较帅的类型,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也诚如那位少年所说的一样,不可能有着回头率百分之百的魅力。 不过,由于他身上淡淡的胭脂味散发着一股沁人心神的芳香,让人由嗅觉所致,下意识地就把头扭了过来。 意思就是说,罗萨里奥吸引视线的“实力”,从实际作用上来说,并不是那么褒义。至少,对于男xìng观众来说是如此。 “都看够了吧?”蒂法倚在讲桌旁拍了拍手道。 “老师,我有个问题,”一位少女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说,“这位肉萨里奥同学究竟是男是女?” “从气氛上来说,应该是男孩子吧?”蒂法笑着回答了少女的问题。 “气氛?”另一位少女接话道,“xìng别是由气氛影响的吗?” “根据不同的气氛拥有不同的xìng别,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吧?”蒂法摆摆手,示意两位少女坐下。 “世界上还存在这么优秀的种族吗?”几位少年交换了下视线,面面相觑。 “这个玩笑开得有些过了吧?”蒂法的话虽然说得很严肃,不过气氛却被她脸上戏谑的笑容毫不留情地出卖了。 罗萨里奥只好露出无奈的苦笑。 “好了,”蒂法清了清嗓,以故作严肃的语气说道,“欢迎会差不多就到这里吧,该说说正事了。” 教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整洁有序起来。 “这速度……不愧是‘商道’课的学生。”看着再无嬉戏之意的学生们,罗萨里奥心中暗道。 “后天,你们将参加一场‘考试’。”蒂法在黑板上写下“游戏”这个词,转身道,“不过比起‘考试’这种说法,更像是游戏。” 说完,蒂法刻意顿了一下,发觉没人有提问的意思,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之所以说是游戏,是因为它的内容和你们学的东西没有直接联系,也就是说,哪怕是今天刚来上课的罗杂里奥同学,也是可以参加的。” 学生们并没有因为蒂法的介绍而交头接耳小声讨论,这种专注力让罗萨里奥一时之间忘记纠正蒂法把自己的名字说错了的事。 “虽说是游戏,可也不是闹着玩的,”蒂法接着说,“由这个游戏得出的结果,就是你在莫比乌斯的成绩,直接影响你在莫比乌斯的价值,以及后路。” 说到这里,学生之中终于出现了一丝sāo动。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蒂法拿出补妆盒,检查着自己的睫毛。 “老师,”前排的一位少年说道,“请问这个‘游戏’是怎么玩的,规则是什么。” “下课之后,你们每个人来我这领个东西。”蒂法从讲桌上拿起一串挂坠,“把这串项链戴在脖子上,只要在规定时间内没有被抢走,就算及格。” 挂坠呈项链状,黑白相间的丝绳下方挂着一个金属制的圆盘。 “每个人都要按照编号戴,每个人只有一个,失去项链之后便丧失了游戏资格,不可再干涉游戏的进行。” “请问,”一位少女小声问道,“抢我们项链的人是谁?” “永劫机关的学生。”蒂法补了补口红说,“永劫机关和我们莫比乌斯是母子校,可是说是莫比乌斯的前身。不过那里的学生可不像我们这里一样,他们不收非实战课的学生。” “也就是说,那里的学生非常厉害了?实战方面。”一位少年确认道。 “没错,来参加游戏的是那里的三年级,也就是说,是永劫机关目前最厉害的学生们。” 蒂法口中的游戏,在罗萨里奥看来,单从描述上来说,非常的不公平。不过学生们却没有露出抱怨的神情,这一点到让他很奇怪。 “场地呢?我是说,游戏在哪里举行?”一位少年问道。 “整个莫比乌斯。”蒂法答道。 “那……”那位少年想了想,继续问道,“永劫机关的学生只会抢我们的项链,不会真正伤到我们吧?” 这一问,使教室里所有学生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蒂法身上。这也确实是非实战课的他们想知道的问题。 “从游戏规则上来说,不会。”蒂法说,“不过规则总是有漏洞的,因为你们会抵抗,所以多少会受到点轻伤吧?” “老师,”蒂法说完,有位少女立即接着问道,“我们‘获胜’的方式,是在规定的时间内不被他们抢走项链对吧?” “没错。” “可不可以把项链藏在别的地方,等着时间结束?” “不可以,”蒂法摇了摇头,“游戏开始之后,会选择一个地方作为战败区域,失去项链的同学要立即回到这里等待游戏的结束。另外,莫比乌斯也会派遣几位实战课老师作为观战者,将他们觉得看不到项链的同学送回来。” “也就是说,不管项链有没有被抢走,如果没把项链带在身上可见的位置,也会被取消资格?”少女喃喃道。 “正是如此。”蒂法环视了一圈教室,问道,“还有别的问题吗?” “我们取胜的凭依是什么?”罗萨里奥举起手。 “哦?”蒂法看着罗萨里奥,富有深意地笑了笑说,“你倒是挺心急的嘛,罗萨丽丽~” “是罗萨里奥,”罗萨里奥纠正道,“参加这个游戏所需要的主要条件便是体力,也就是说比起永劫机关的实战课学生,我们是处于劣势的。而且,是一时半会扳不回来的劣势。” “没错。”蒂法点了点头。 “这就像让大人和小孩子打架一样,如果都是赤手空拳的话,小孩子很难获胜的吧?” “你别用这种听上就好像是做出这个决定的学院是坏人一样的说法好吗?”蒂法微笑道。 “怎么可能,”罗萨里奥摆摆手,“就算是必要的磨练,学院也不会做出难度系数这么大的安排吧?” “嗯――”蒂法眯了眯眼,上下打量起了罗萨里奥,随后说,“确实如此,正如罗萨里奇所说,这个游戏从现阶段给你们的请报上来分析,确实有些不公平。” “这错的也太离谱了吧……你绝对是故意的吧?”罗萨里奥小声嘟囔着。 “你们在这个游戏里取胜的凭依就是,‘莫比乌斯所有一年级和二年级的人,会一起参加这个游戏’这一点。” “所有?”罗萨里奥追问道。 “包括实战课的学生。”一副“一点都不好玩”的表情,蒂法摇了摇头说。 “原来如此,”罗萨里奥没再说话,暗自苦笑道,“这就是莫比乌斯的目的对吧。” “附带一提,”蒂法收起了补妆盒,“永劫机关有着莫比乌斯所有实战课学生的名单,简略资料和实力评估。” “我们的呢?”前排的那位少年又问道。 “没有,只知道你们的存在,但是对你们的了解不像实战课学生那样多。”蒂法答道。 “这种安排……”看清事实之后,教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苦涩。 看着学生们的表情,蒂法也苦笑道:“没错,意思就是说,你们虽然只能依靠实战课的学生们取胜,但是永劫机关也是有着应敌之策的。你们找到的靠山越是强大,就有可能面对越多的敌人。” 这个刻意到有些喜感的游戏,让罗萨里奥突然想到了伊诺。 “请问,”他脸sè一沉,举手问道,“可以不参加吗?这个考试。” ――事实证明,一个人的魅力,是不能以“回头率”这种模棱两可的数据作为参照计算的。 由于罗萨里奥的问题,教室里的气氛瞬间陷入了沉寂当中。 安静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的程度。 27. “墨明棋妙,易逝流光”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总觉得,索妮娅在刻意地隐瞒什么。 因为正常来说,如果目的是说服我不去参加考试的话,选择压根不告诉我有考试这么回事,或者说出“我刚来学校只上过一节课,所以参加考试实在是太勉强”的事实,成功率都要大一些。 但是看着索妮娅那略显顾忌的神sè,我最终还是放弃了去质疑她的想法。 事实证明,不去质疑她是正确的,我卧“病”在床的这两天,索妮娅的照顾实在是无微不至,让我连发表感想都觉得不好意思。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索妮娅是不是有学过什么专业的新娘课程。对我来说,这份传统的贤淑在一个十五岁少女身上体现出来,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再者,如果我得到的情报没错的话,索妮娅在这个世界的定义,应该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之内。 史书文献上对虚能的记载少之又少,而且比起以一种“能量”的方式被记录下来,它更偏向于是一种制造“奇迹”的东西。 举例来说,就像是圣经里面说的“神创造了世界”一样。为什么神可以创造世界,因为他有着至高无上神力和权能。代换到这个世界,差不多是“混沌虚主创造了世界,并维持着世界的运转”。而虚能,就是混沌虚主至高无上的神力和权能的代表。 也就是说,索妮娅当前拥有的一切,都符合“混沌虚主”的要求。 一般情况下,如果我得出这种能让我提起jīng神的结论,应该多少会更有干劲一些才对。 总之不能像现在这样,双手抱着膝盖,懒洋洋地缩在床脚,嘴里哼着自己都说不出名称的跑调旋律,一边瞥着索妮娅的玩偶,一边等着她考试回来。 ――我觉得,应该是因为我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这个世界的神每天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吧? 不过,就算是今天考试,索妮娅也很负责任的帮我完善了一切,就差施展个“午饭不会变凉”的魔法了。 而出于不想让她做无谓担心的方向考虑,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主动联系她。所以,在索妮娅离开寝室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开着上帝视角一直跟着她。一方面是出于兴趣,想了解一下面对不是我的人时,索妮娅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另一方面,则是想收集一下学院以及学生的情报。 生活虽然很安逸,可也不能忘了正事。 从索妮娅“事后”跟我说明的规则来看,莫比乌斯的这个考试真正想考验的,是学生们在关键时刻的决断力和应变能力。 把这场考试比喻成战争的话,莫比乌斯是属于防守的那一方。而且,是没有敌人任何情报的被动防守。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莫比乌斯大概是想要学生们明白,在情报没完善之前,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考试有着时间规定,考生们只要在这个时间之内不被抢走印着自己学号的名牌,就能通过。也就是说,这是一场已经给出明确目的的战争。 尽管目的确实很明确,但是,从对方学院来的“敌人”却非常的强,对于莫比乌斯非实战课的学生来说,这一点很是致命。再者,虽然实战课和非实战课的学生会统一考试,但由于对方学院的学生知道莫比乌斯实战课学生们的资料和实力评估,因此可以提前部署好计划。 例如,把主要火力集中在哪几个人身上。由于大势所趋,不少莫比乌斯的学生会认为实力强大的人是个不错的后盾,所以只要火力够大够集中,只要打倒几个人,就可以获得大部分非实战课的“人质”。 如果想反其道而行之,但又没有足够的自保实力的话,无疑也是自取灭亡。 简单来说,尽管莫比乌斯在神舟帝国确实有着不低的名声,学生实力也处于顶尖的位置,但这场考试,完全就是把自己的学生放在了最为被动的战场上。 大概,发明这种考试的人是想让学生们明白“出来混,早晚要还的”这件事吧…… ――想到这,我突然觉得,没有参加这场考试,对我来说确实是件好事。 ======================================================== “伊诺?” “嗯,啊,是我,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你可是在考试啊,居然还有时间闲聊。”传到索妮娅耳际的这番话透露出一丝责备。 “没关系的,”索妮娅想象着伊诺的表情,笑了笑说,“我躲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很安全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吗?” “嗯。” “如果遇到敌人怎么办?你一个人应付得过来吗?”伊诺那掺杂着关心的语气,让索妮娅脸上浮现了一抹红晕。 “这里可是莫比乌斯著名的‘地利’之处,外校学生别说进来找人,估计连方向都会迷失掉。”索妮娅答道。 “那个树林迷宫吗?” “你居然知道这里?”轻呼一声,索妮娅惊讶道。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那里?” “因为……”索妮娅顿了顿,苦笑道,“没……没什么。” ――总不能说,你从来学院之后就没怎么出去过,一直躺在床上病着,怎么可能会知道学院还有着这么一个迷宫吧? “好吧,”伊诺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只要在那里面躲着,就一定不会被找到吗?” “这个嘛……其实也不一定,”索妮娅选择了一片树荫坐了下来,“因为永劫机关的学生是有我们这边大部分情报的,所以他们知道这个迷宫存在的可能xìng也不小。” “永劫机关?” “就是那个外来学校的名字,据说是莫比乌斯的前身,所以和莫比乌斯在很多方面都有交集。”索妮娅解释道。 “原来如此,”耳际传来的声音,鼻音显得有些重,“也就是说永劫机关的主要战力此时正在忙着攻略莫比乌斯的主要战力,而分散开来的零散战力即使发现这个迷宫,也不一定会进来找你对吗?” “就是这样。” “你还真是会钻空子啊……”伊诺笑着说。 “正面对抗太麻烦了嘛~”索尼娅开心的语气,就像是压根没在考试一样,“虽然从对方得到的情报上判断,最安全的学生们应该是那些实力不高不低的人,大部分非实战课的学生选择的靠山都是他们。但是成群结队的话目标太大,说不定会得不偿失。” “我怎么感觉这些非实战课的学生那么自私呢……” “这也没办法,除了少部分贵族,剩余的非实战课学生多数是平民出身,他们大概是不想把赌注全压在一个‘实力强大’的人身上吧?”索妮娅淡淡地说道。 可能是觉得话题有些怪味,伊诺并没有回答。 “不过,这种方法也是前辈们总结下来的经验。人数多虽然让目标变大了,但是可以很明确的分工下去,让团队提前获知情报,及时地避开锋芒。” “你这么一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这是要大家一致推选出一位领导者,并且这位领导者也明白大家的特长才能办到的事吧?” “所以啦,考试会提前两天通知,这两天就是给大家做准备的。” “……潜移默化吗。”听到索妮娅的解释后,伊诺的语气显得有些苦涩。 “你说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别介意,”伊诺答道,“话说,这个考试的‘规定时间’是多久。” “应该要到中午吧?”索妮娅抬头看了看炫目的朝阳,“下午会举行一场学院之间的联谊会,算是为永劫机关的学生接风洗尘,想去看看嘛?” “……算了,我不适合人多的地方。” “我也这么觉得~” “其实我从很久之前就想问了,”伊诺的语速猛地加快,“我在你心目中究竟是个……” “――伊诺。”索妮娅看向迷宫入口的方向,突然jǐng惕道,“好像有人来了,等下再聊。”说完,便切断了自己和玩偶之间的联系。 凭气息判断,进入迷宫的只有一个人。这让索妮娅很是不解,如果是永劫机关的学生,孤身一人进入这个迷宫,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无谋。 但尽管如此,索妮娅还是避免了和气息之主正面相遇的状况,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收敛着自己的气息,一边绕到了气息之主所在位置的后方。 “索~~~妮娅~”正当索妮娅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熟悉时,眼前的人突然转过了身,露出一副想念的表情,过分亲密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凯伊?”索妮娅皱了皱眉,“你来这里干嘛?” “你别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好不好,”凯伊苦笑着说,“不是跟你说过我这个人很胆小的嘛。” “回答我的问题。”索妮娅可没心情和他开玩笑。 “喂喂……我们不是战友关系吗?别这么冷淡嘛,我的内心就像我的外表一样,是很容易受伤的。”凯伊一边笑着,一边放慢了接近索妮娅的步伐。 索妮娅的目光越发的冷淡,无奈之下,凯伊只好放弃了接近。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决定今天动手。”尽管微笑还在脸上,气氛却突然变得不自然起来。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索妮娅问道。 “我是来告诉你准确的时间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送别永劫机关前辈们的时候。”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当然是想拉你入伙啦,”尽管语气依然很轻松,凯伊却已经收起了微笑,“你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是一个不稳定因素,我总不能放着你不管吧。” “我不会帮你的,当然也不会妨碍你,”索妮娅说道,“既然觉得我是个不稳定因素,当初就不应该告诉我,不是吗?”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状况啊,”凯伊摇了摇头说,“你究竟是多小看莫比乌斯,才会觉得已经被我察觉到异常的身份还没被他们发现?” “我觉得,是你还不明白状况,”索妮娅笑了笑,“你究竟是多了解我,才会觉得我不依靠你们就无法在莫比乌斯生存下去?” “确实,我是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了解你,”凯伊也没否认,“但是我明白,你势单力薄,因此,你需要我们。” ――四目相对,各不相让。 “啧,”良久,索妮娅才忍不住咂了咂嘴,“我刚也说过,我不会妨碍你们。既然你告诉了我时间,在那个时间段我会尽量远离纤言的。” “……虽然不能一起合作多少有些遗憾,”听到索妮娅的表态后,凯伊再次露出了笑容,“还是谢谢你的配合,事成之后,我们会以相应的情报作为谢礼。”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索妮娅自嘲地笑了笑,“按照你们对纤言的评估,以及纤言的发展方向来看,她确实有可能会成为我rì后的阻碍。你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杀了她,在这一点上,其实我是不反对的。” “多谢你的谅解。”凯伊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虽然很感谢你的情报,而且我对你们的组织也有些兴趣,不过还是请你们能明白一件事,我是绝对不能加入你们组织的,保持一个互相利用的关系已经是极限了。” 凯伊笑了笑,显然对索妮娅的话不置可否。 “如果你执意要拉拢我,那么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索妮娅换上了超大份的微笑说,“先去拯救个世界什么的再来和我商量吧。” “拯救世界吗?”凯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也会心地笑了出来,“世界哪有那么多时间天天给我们拯救啊?” 看到凯伊这幅反应,索妮娅淡淡地问道:“凯伊,你知道‘天意’是什么东西吗?” “天意?”凯伊眯了眯眼问,“你是指?” “顺天而行,才能维持平衡。只有顺从天意的事物,才能长久。” “不好意思,我本人是不相信神明的存在的,所以……”凯伊苦笑道。 “――天意,其实就是民愿,是世间生灵共同期望着的东西。”索妮娅喃喃道。 “……共同期待着的东西?”凯伊皱了皱眉问道。 “虽然根据……人们阶层的不同,社交面的不同,文化的不同,会出现一些偏差,”索妮娅微笑道,“在大多数情况下,它被人们称作‘平稳’。” “……平稳。”凯伊念出这个发音后,只觉得满嘴的苦涩。 “我想,”索妮娅轻声道,“你应该明白,我这是什么意思吧。” ――双方交换着微笑,促成了默契的沉默。 28. “用来悲伤的诚意”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敲门声充满着节奏感。 随着蠢重的挤压声,棕sè的大门开了一个缝。 “失礼了。” “怎么了。”奥德曼的视线依然停在窗外。 “永劫机关那边已经结束了。” “哦?”胡须微颤,奥德曼看向来者,“比我想象中还要优秀啊,这些三年级的。” “已经这个时间了,如果还不能结束,就没有考验他们的必要了。” “要求别那么高,艾斯湖,”奥德曼摆摆手,“他们还只是孩子而已。” “是。”艾斯湖低声附和着。 奥德曼眯了眯眼,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要求太低了?” “院长,”艾斯湖低下了头,“两年的高契合度训练,如果还不能完成正常军队能做到的事,莫比乌斯的存在意义又在哪里?” “原来如此,”奥德曼笑道,“在你看来,这里的学生必须达到毕业后立即能为帝国效力的程度吗?” “这是莫比乌斯的宗旨。”艾斯湖不卑不亢地答道。 “你说的没错,”奥德曼摸着长须道,“之所以这样训练他们,就是想让他们具有‘能立即上战场’的固有素质。” 见双方意见一致,艾斯湖借机继续进言:“反观今年的新生,从个人价值上来说,远不如前几年,对于这件事……” “个人价值?莫比乌斯什么时候要求过这种东西?” “但不可否认的是,个人价值是我们到目前为止判断学生们所拥有价值的最直观情报。” 奥德曼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知道,院长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你还真是直接啊……” “考虑到院长会以‘存在即合理’这种借口敷衍过去,我就先说说我的看法,”艾斯湖径直说道,“由当今时期的特殊xìng所致,莫比乌斯理应杜绝这些东西。学院的运转很正常,器材也相对完善,而且到目前为止没有过激的风声,因此,院长不必加重照顾教师们。或者以此为由,放一些没有价值的学生进来。” “你这口气听上去完全不像是对上级说的啊……”奥德曼苦笑道。 “再加上,如果不是站在同一起点的话,即使进来,如果没有相应实力的话,也很难在这个学院生存下去。” “你的意思是,不准莫比乌斯收转学生了?” “一切都应该以学生的价值判断,有着无可比拟的优秀实力的话,我不介意院长开后门给他走。” “好吧,我大概明白了,”奥德曼无奈道,“既然已经做出了‘没有价值’的结论,想必你对‘转学生’也做足了功课了吧?” “伊诺・西纳普斯。”艾斯湖点点头,“似乎自幼身体就非常的差,常年因病卧床,因此没有成为武师的可能;不过因为被病痛折磨的时间比较长,理论上应该拥有超常jīng神力,但却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没有丝毫魔法才能。再者,西纳普斯原本就不是什么具有利用价值的家族,即使她在这里建立了自己的势力,也不能保证会对帝国产生实质利益。所以在我看来,这位体弱多病的大小姐,不管是对莫比乌斯,还是对帝国来说,都没有价值可言。” “……居然这么快。”听着艾斯湖的情报,奥德曼长吁一口气道。 “查到她的身份并不难,没有特别的阻力。”艾斯湖答道。 “我不是在说这个,”奥德曼苦笑道,“我是说,居然能这么快就把身份安排妥当,看来加利亚很是疼爱这个女儿啊。” “加利亚?”艾斯湖惊讶道,“她是加利亚的女儿?” “芙蕾雅・西纳普斯,你不认识吗?”奥德曼问道。 听到这个名字,艾斯湖一时语塞,整理了下思绪后,还是以一副难以相信的语气说:“虽然当时知道就是那个‘西纳普斯’时,也考虑到了这方面的原因,不过芙蕾雅不是已经和她的家族……” “这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事。”奥德曼正sè道。 “……” 看到艾斯湖暗淡的目光,奥德曼解释道:“我也只是知道大体的情况而已,十五年前的魔法,你还记得吧?” “……记得。” “那么就好说了――纤言和伊诺的年龄一样大。” “这……”艾斯湖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愕,“这怎么可能?” “你问我我问谁?”奥德曼摸着长须,苦笑道,“当初我就反对他用这种方法将‘家族’传承下去,但那毕竟是他和芙蕾雅共同作出的决定,我也不能多说什么。” “纤言和伊诺……是异卵双生吗?” “嗯,”奥德曼点了点头道,“这种‘玩笑终于开到我头上来了’的结局,相信也不是他所期待的。使用了那个魔法之后,他们的所有‘家族潜能’会传承到第一个孩子身上。而之后的孩子,从理论上来说是活不下来的。” 艾斯湖看着奥德曼充满歉意的眼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是,伊诺活下来了。我到现在还不相信,连当今红衣主教西尔维斯特都下过断言说绝对活不下来的孩子,居然还能来我们学院上学,”奥德曼呢喃着,像是在回忆什么,“虽然,不是活蹦乱跳的就是了。” “奥德曼。”艾斯湖叫着老友的名字说,“你这样做,不太好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奥德曼笑道,“虽然当初知道伊诺存在的人并不多,但是加利亚也是你的朋友,告诉你也没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艾斯湖走进奥德曼的办公桌,俯下身低声道,“我是说你同意伊诺来莫比乌斯就读这件事,不太好吧?” 艾斯湖庄重的神sè,让奥德曼愣了愣神。 “这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事。” “你什么意思?一个纤言就够了,你还想把伊诺也拖下水?如果伊诺和纤言一样有着足以自保的能力也就算了,但她不是……”说到这,艾斯湖激动的情绪突然被自己打断了,和奥德曼一样,露出了充满歉意的神sè。 “艾斯湖,我的老朋友,这不是我们应该多嘴的事。”奥德曼叹了口气,看向窗外道,“我已经把其中利弊告诉过加利亚了,他说,这是伊诺自己的决定。” “所以你们就顺着一个十四岁女孩儿的xìng子,不顾她的安全把她送过来了?” “我跟加利亚提出的几点弊端,加利亚也都考虑过,如果没有相应的对策,也不会如此武断地做出决定的。” “这根本不是以此为前提考虑对策的问题,”艾斯湖说,“说到底,加利亚为什么要把伊诺送过来?帝国是这种时期,既然知道女儿的身体状况,不应该让她安心留在家里吗?” 听着艾斯湖的指责,奥德曼突然问道:“艾斯湖,你有儿女吗?” “没有,”艾斯湖答道,“你可别说什么‘没有儿女的人是不会理解的’这种话,完全没有说服力。” “你知道纤言来这所学院时,是抱着怎样的打算吗?” “……打算?” “教会的教学机制堪称完美,几乎是动用所有一等战力去教一个孩子,不管是从理论上,还是从经验上。纤言在那里生活了七年,你觉得,她还需要我们来教吗?” “你的意思是……” “纤言大概,只是想体验一下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的普通生活吧?”奥德曼喃喃道。 “……所以,加利亚也是想着让伊诺体验一下普通生活?” “伊诺在七岁之前,身体还勉强可以下床,而从七岁开始便陷入了昏迷,直到最近才苏醒。”奥德曼看着艾斯湖说,“且不谈正常人的普通生活,甚至可以说,她连‘生活’都没体验过。” 空旷的房间,因奥德曼的一席话,陷入了沉寂当中。 “但就算是这样……”良久,艾斯湖才启齿,带着丝丝苦涩。 “这个你不用担心,她不会牵扯进来过多的。”奥德曼拍了拍艾斯湖的肩膀道,“而且,加利亚也没有让他的两个女儿立即相认的打算。” “我觉得,”艾斯湖正sè道,“这才是我们不能左右的事。” “伊诺的人身安全你可以放心,”奥德曼想到了那位浑身胭脂味的少年,“剩下的,确实如同你所说,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事。” 两人相视一笑,驱散着脸上的苦涩。 ======================================================== “话说回来,那边应该已经结束了。”凯伊微笑道。 “那边?” “永劫机关那边,莫比乌斯的三年级会到那边去进行相同的游戏。” 听到凯伊的解释,索妮娅神sè严肃地问:“你就这么看好莫比乌斯的学生?” “并不是看好,这是必然结果,”凯伊摊了摊手,无奈道,“越是jīng锐的军队越是不会打持久战,而越是弱小的军队就越不该防守。经过前两年的洗礼,这里的学生应该早已明白了这个道理。” “莫比乌斯的三年级,并不全都是实战课学生吧?” “正因为如此,才会让永劫机关轻敌。”凯伊摇了摇头,“说到底,任何战争的失败都可以归类到‘轻敌’里,也就是情报上的判断失误。” “有着前面几届的教训,他们集中在一起的话,莫比乌斯也奈何不了他们的吧?” “索妮娅,”凯伊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是在哪里长大的。你觉得在一个单凭实力说话的地方,同一阶层的思想会统一吗?尤其是附加上‘学院’这个改朝换代非常快的属xìng之后。” “……你是说,他们不会团结在一起?”索妮娅皱了皱眉头,“明明是面对着共同的‘敌人’?” “弱者才喜欢群居。”凯伊一本真经地说完这句话后,再次露出了微笑,“虽然这么说,事实也没有这么严重。不过他们不会所有人集中在一起就对了,这是绝对的。年轻的时候谁没想过一个人拯救世界这种事呢?” “别把大家想象的都和你一样好吗?” “还是把这句话还给你吧,”凯伊笑道,“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你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不过我觉得,如果硬要划分的话,你应该是属于‘正义’一方的。” “……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在你的潜意识里,相信着人类的美德,而且相信着这些美德越是在危机时刻,越是能激发出来。就像,你相信着永劫机关的学生们会团结一心对抗‘外敌’一样。”凯伊解释道。 “我可没你说的那么伟大,”索妮娅苦笑道,“我出生的地方……很偏僻,除了家人之外,很少见到外人,所以对其他人的习xìng,也只有一个大致的揣摩方向,没什么根据。” “喂喂……你这不就相当于是自己把‘我是纯洁无瑕的’这种话说出来一样吗?看不出来,你还挺自恋的嘛~”凯伊以一副打趣的口吻说道。 “我……”索妮娅紧咬着银牙,忍着害羞呵斥道,“你怎么老是把别人的话往奇怪的方向曲解?” “工作习惯,别介意。”凯伊笑了笑说。 “我究竟是在想什么才会告诉你这些话的啊……”索妮娅低声嘀咕道。 “别生气嘛,”凯伊清了清嗓,故作严肃地说,“那就当是回礼,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吧。” “什么事?” “六天前,你多了个室友对吧?” 索妮娅一愣,压抑着心中涌出的不好预感问道:“你什么意思?” “伊诺・西纳普斯。”凯伊缓缓道,“你不知道她的姓氏吗?” “……”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知道的啊,”反倒是凯伊的语气有些惊讶,“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排除这个危险因素。” “你是说伊诺和纤言之间有着联系……吗?” “情报很是散乱,而且还有余温,所以不是很确定,但已经构成了提防的理由。在我印象中,你应该是更加谨慎的啊。”凯伊抬起自己的右手,仿佛它此时还在隐隐作痛一般,刻意地挥了挥。 “难道是凭空出现的吗?”索妮娅确认道。 “那倒不是,情报的来源有很多,但由于我们的渠道是单向的原因,没办法去确认真伪,只能统一整合,”凯伊解释道,“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惊讶的地方是,这些情报虽然不是凭空出现的,但是出现的时机很贴近,而且就在最近几天这一点吧?” “为什么会去调查伊诺?”索妮娅低声问。 “别露出那么可怕的视线好不好,”凯伊苦笑道,“伊诺・西纳普斯的情报只是碰巧得到的,在调查西纳普斯家族的途中。本来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关于她身世的情报有很多种版本,而且在某些方面互相矛盾,所以才选择告诉你而已。” “互相矛盾……”索妮娅思索着这些关键词。 “想必你也察觉到了,比起把过去清理的如同一张白纸一般干干净净,这样混淆视听更适合隐瞒身份。”凯伊意味深长地说道。 “照你这么说,散播这些情报的人必须有着相当大的情报网才行。” “我就是这个意思,”凯伊点了点头说,“凭我们对西纳普斯家族的估算,他们应该做不到这件事。而且就算能做到,也没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也就是说,你觉得伊诺的身后有着一个庞大的势力,例如斯……” “――我可没这么说,”看着索妮娅越发冰冷的视线,凯伊立即说道,“就算联系上斯陶洛德和西纳普斯之间的关系,伊诺・西纳普斯如果真的是抱有什么目的来到莫比乌斯的,也绝对不是指向你。” “……为什么?” “第一,除非你的目的是指向纤言,而且你的演技太蹩脚,否则纤言没必要动用家族的势力调查或者监视你,”凯伊解释道,“第二,就算上述条件成立,伊诺・西纳普斯真的是来监视你的,也不该使用这个姓氏。毕竟斯陶洛德和西纳普斯之间的联系,唯有一点是不能抹去的,那就是公爵和公爵夫人的婚姻。在这份情报很容易入手的前提下,如果派来监视你的人使用这个姓氏的话,无疑是自掘坟墓。” 听了凯伊的分析,索妮娅也点了点头。 “不过,”看到索妮娅有所松懈,凯伊也松了口气,随即笑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已经被发现了,而且你和我们有着情报上的共享这件事也被发现了。这样的话,故意使用这种让我们无法确定真伪的方法,确实是一种很高明的手段。” “你究竟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啊……” “开个玩笑,这个你可以放心。”凯伊摆了摆手,“如果哪天我们真的被发现了,估计第一个死的就是我本人,到那时你再担心也还来得及。” “……有那么严重吗?”虽然隐隐约约中,索妮娅已经察觉到了凯伊他们的大致目的,不过看到他那故作安稳的表情,索妮娅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差不多吧。”凯伊笑了笑,“总之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话题,还是不谈了吧。” 苦涩的微笑配合着刻意的表情,让索妮娅的心不自然地抽了一下。 29. “用来开心的刻意”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索妮娅这才注意到,从她第一次见到眼前的少年开始,他就一直维持着这苦涩的微笑。没有面具般的僵硬,也没有提防的刻意。就像他只会这一个表情一样,自然而然的,向外散发着浑然天成的无奈。 在这之前,索妮娅从没想过“无奈”也是可以表现的如此自然的。毕竟大多数时候,“无奈”就意味着“无能为力”,承认自己是无能为力的这件事,比她想象中艰难许多倍。 可能,索妮娅是觉得这件事所需要的,不仅仅是足以让自己抬不起头的现实吧? “凯伊……”索妮娅别开了视线问道,“你今晚,就要对纤言使用绝情阵对吧……” “嗯。”尽管是谈到这样的话题,凯伊的脸上还是挂着微笑。 “用了绝情阵,就代表……”索妮娅犹豫着,“最好的情况,你也……” “――我会死。”语气相当平淡,就像谈论着别人的事一样。 导致索妮娅再次投向凯伊的视线,充斥着名为“不解”的惊异。 “我绝对会死,不管运气好不好。”凯伊笑着说。 “那……”索妮娅想了想,“你们就没考虑过换种方法?纤言现在也不是很强,想要杀她没必要非得用这种方法吧?” “你这是在同情我吗?”带着苦涩的语气,凯伊问道,“明明刚才还表现的那么讨厌我呢,难道你喜欢上我了?” “我只是觉得这样有些浪费,”索妮娅没有理会凯伊的玩笑继续说,“不管你们是出于何种目的,都应该以保全自己为第一目标。” “你说的没错,”凯伊点了点头,“我们确实是以保全‘自己’作为第一目标,不过只保全我自己是没有意义的。如果凭蛮力杀掉纤言,会让我们的人暴露在明处,从而失去隐密xìng和为数不多的主动权。而且那样的话,最坏的结果,死掉的会不止我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种方面就表现的这么理智……” “用最少的损失换取最大的利益,这种做法是最有效率的。”凯伊解释道,“相信这种做法你也会赞同,如果有着充分的理由的话。” “……那么对你来说,那个理由很充分吗?” 听到索妮娅的问题,凯伊短暂地顿了顿,随即笑道:“老实说,我不知道。我是个很笨的人,不懂得变通。说的被动点,我没得选择,因为正常点的人都不会有着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的习惯;但是说的主动些,摆在我面前的选项也只有这一个能让我接受,因为我不想拿更多人的生命去开玩笑。” ――什么时候开个玩笑也是需要这般觉悟的了? “好吧……如果这是你真实的意识的话,”看着凯伊的眼神,索妮娅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会意道,“那么我可以肯定,你绝对是个善良的人,也坚持着自己的‘正义’。” “你可别这么夸我,”凯伊揉了揉鼻子,“我会害羞的。而且,就像刚才说的那样,谁年轻的时候没想过拯救世界呢?我想拯救的东西,尽管比起真正的世界来说,显得格外渺小,但也不能否认,那就是我的‘世界’。” 索妮娅闻言叹了口气,喃喃道:“你不是我的敌人实在是太好了……” “我怎么会是你的敌人嘛~”凯伊笑着说,“哪有人会在临死前找敌人聊天的。” “说不定是时敌时友的宿敌关系嘛,”跟随着凯伊制造的轻松气氛,索妮娅也笑着说,“双方一直很谈得来,只不过立场不同,最终其中一方死在了另一方手里之类的?” “这种桥段你还是不要说了,”凯伊摇了摇头,“我是个很容易被感动的人。” “这么说来,你也很纯情嘛。” “那当然,我可是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凯伊想了想,叹了口气,“好像这么说也不太对,总之我经常被人说成是木头就是了。如你所见,我是个很迟钝的人。”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不和你的……朋友在一起?既然你今晚……”索妮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稳一些,“那么这段时间,和朋友在一起不是更好吗?” “朋友?”凯伊苦笑着说,“我怎么能把不安表现给他们看?会让他们担心不说,还会让我自己动摇。” “我不是指这个……”索妮娅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道,“你果然是根木头。” 尽管凯伊满脸问号,不过见索妮娅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也只好作罢,转移了话题说:“其实,之所以选择和你接触,我也是有着一点私心的。” “私心?”索妮娅想到凯伊刚才的话,不禁后退了一步,“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凯伊一愣,随即嘴角微抽:“是啊~” 看着凯伊轻描淡写的表情,尽管索妮娅已经开始质疑他话里的真实xìng了,还是当即羞红了脸,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不、不行,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那还真是遗憾~”凯伊开心地笑着说。 “到底是为什么?”红晕还未散尽,索妮娅换上了严肃的神情加以掩盖。 “……你真的想知道?” “你不想告诉我干嘛说出来?” “好吧,”这次轮到凯伊有些害羞了,“其实是因为,我想让你记住我。” “……记住你?” “嗯,我之所以尽量在不泄露情报的前提下刻意地跟你介绍自己,就是想让你记住我,没别的意思。” “为什么?”看着凯伊略显紧张的神情,索妮娅眯了眯眼问道。 “呃……”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凯伊低下了头小声说,“我的朋友很少……” “很少?”察觉到气氛走向的索妮娅,刻意拉长了疑问语气。 “咳咳,对不起我说谎了,”凯伊抬起了微红的脸颊,“我压根没有朋友。” “所以你是把我当做……朋友看待的吗?” “嗯……虽然我们真正见面也没几天,但你确实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个以自己的意识去结交的朋友。” 凯伊无垢的表情和直白的发言,让索妮娅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明明你把我当做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些事,难道就不怕我担心吗?”想了半天,还是发现,用来隐藏自己的害羞,呵斥他是最好的办法。 “我父亲说,朋友就是这样的存在。不安时可以依靠,困扰时可以寻求帮助,伤心时可以撒个娇,开心时可以一起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凯伊露出了和以往不同的微笑。 “但是……让朋友担心总是不好的吧?如果是我的话……”说到这,索妮娅突然想到了伊诺,以及伊诺的姓氏。 结合凯伊刚刚的情报,索妮娅再次露出了苦恼的神sè。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凯伊并没有注意到索妮娅的异状,继续说,“但是稍微换个位置考虑的话,如果你也把我当成朋友,我有什么困扰的事没告诉你,你难道不会觉得我有些见外吗?” “……听你说的有条有理的,实在是和你的自我评价有很大差别啊。” “我在绝大多数情况都是很迟钝的,”凯伊抓了抓头发,“但是唯独这件事不一样,说出来你可不要笑哦,我经常幻想着如果有个朋友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幻想……吗。”索妮娅呢喃着,仿佛在凯伊身上看到了不久之前的自己一样。 “之前的那个朋友,虽然人也挺好,不过和她说话的时侯,我总是很拘束,没有和你在一起时轻松。而且,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认识她……” “这样啊……”看着凯伊若有所思的表情,索妮娅也没有多问。 “所以,只要索妮娅你可以记住我,也就代表我除了使命之外,也按照自己的意识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一点东西吧?” “使命……”索妮娅苦笑着摇了摇头,用以驱散脑中揣测的想法,“好吧,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不过我会记住你的,放心吧。” “你这话说的……好像是催着我快点去死一样……”凯伊小声嘟囔道。 “没办法啊,”索妮娅耸了耸肩道,“我没有强大到可以给你依靠,也没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不过如果你能厚着脸皮对我撒娇的话,我也不会反对就是了――” 索妮娅轻咳了两声,露出了略显生硬的甜美微笑。 “所以我只能尊重你的选择,陪你一起笑。” ――看着这样的索妮娅,凯伊的神情突然显得有些呆滞。 “果然,”回过神来后,伴随着一丝庆幸的意思,凯伊喃喃道,“我的运气真的很不错,说不定用过绝情阵后,真的不会死呢。” “好运怎么可能会持续那么久嘛。”索妮娅说着,伸出了以示友好的手。 “索妮娅……”凯伊没有在意索妮娅的玩笑,微笑着握住索妮娅纤细的手掌,神sè里混杂着的不安已经如数消失。 “――如果要道谢的话,”索妮娅做了个噤声手势,“还是下次吧。” 落英时节的炫目韶光,由于过于积极向上,让索妮娅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错觉。 ======================================================== 罗萨里奥发现,自己其实是那种特别不适合慢热运动的人。 调整了下絮乱的呼吸,向四周的学生看去,他更加确信了这种想法。 大家采取的战术虽然很保守,但勉强来说,还是符合着“被动逃跑”属xìng的。由那位二年级的学长明确分工了之后,学生们形成了一个整体。 从学长的指挥方式来看,这种战术是以“保全大局”为主导方针制定下来的。非实战课的学生除了力所能及的事之外,只要顾着跟着大部队一起逃跑就可以了,真正到了冲突无可避免的情况时,也是由实战课的学生们上去挡着。 也就是说,明明分配给实战课学生的工作就相对比较多,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却是被领导者首先考虑“抛弃”的人。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罗萨里奥心里还是对这位学长的觉悟抱有一丝赞赏态度的。不管这位学长是怎么认为的,他最终做出的选择都足以证明,他是个理智的人。 理智到能够正视不公的程度。 当然,不会所有人都愿意听从不公,再加上当初没有从游戏规则里获知“保护非实战课学生”究竟有什么奖励,所以一年级的学生们在这件事上还是很犹豫的。到刚才为止的前几次“御敌”,全都是由二年级的学生完成的。 不过,由于他们自己也是当事者,因此尽管心里有埋怨,行动上有犹豫,一旦被敌人锁定为目标,身体也会不由自主地做出反应。 所导致的结果就是,最近的一次“遭遇战”,几位一年级的学生也参加了。 无论是出于“被逼无奈”还是“身不由己”,这些学生还是随了莫比乌斯的本意,完成了这场“试炼”最直接的目的。 ――直到现在,罗萨里奥才认同了莫比乌斯的价值,只不过,不是作为“学院”认同的而已。 对于实战课学生来说,保护非实战课学生是很件费事,而且对自己没有太大直属利益的事。这就像军队保护平民的概念一样,虽然“亡国”的结局比“考试不及格”严重很多,但从形式上来说并无太大区别。 简单来说,是一个“输了自己赢了大局”的概念,只不过顺带也灌输了一下“力量越大责任越大”的积极思想。 比起在课堂上用口述让学生们明白这个道理,莫比乌斯选择了让学生们直接用身体去理解的方式。 不去追问理由,只是服从指挥。这样看来,等到学生们完成了三年的学业,就算直接加入到军队里面,也不需要太长时间的适应期。至少,大多实战课的学生会是这样。 “这还真是个目的明确的游戏……”罗萨里奥面带微笑的看着学生们,心里想道,“让这群学生的思想或xìng格在无法逃避的情况下受到感染,不知不觉向着‘被需要’的方向发展。看似拐弯抹角,实则直接到让人不能直视的程度。真不知道该对莫比乌斯的这种制度做出一个什么样的定义……” 笑着摇了摇头,罗萨里奥在最后,想到了那位可以归类到“虚幻”之中的少女。 30. “杂乱扩张”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这种感觉就像,从没谈过恋爱的我,一不小心偷看到了别人写给朋友的情书一样。差不多,是一个没办法让自己不去在意的情况。 我觉得,像索妮娅这样的孩子,应该是属于那种相当安分守己,即使做出“不得不”的选择时,也会折中考虑,尽量避免走极端路线的人。 事实上索妮娅也和我想象中一样,是个温柔又善良的好孩子。 因此,按照正常发展,如果索妮娅收到别人的情书的话,一定不会立即给出回复。而是会去寻找一个能在表达清楚自己意思的同时,又不会伤害到对方的方法,并在“选择什么时机告诉对方”这件事上犹豫着。 只不过,这是建立在“索妮娅并不想和他交往”的前提下才做出的判断。意思就是说,如果索妮娅也喜欢那个人的话,由于情报不足,我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所以,当前的情况就是这样,处于一个“虽然看到了全貌,但是又无法妄下定论”的纠纷期。如果我不亲自干涉这件事,别说调停,连左右它的走向都做不到。 ――就像在家宅了很长时间后,突然被告知要出去工作一般,一点干劲都没有。 “亲自陷入纷争吗……” 我看了看手中的玩偶,叹了口气。 只按照对话来分析,那位叫做凯伊的少年似乎是想杀纤言,并且动手的时间就在今晚。而从索妮娅的发言上来看,对此是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的。尽管给我的感觉更多的是,她似乎偏袒于凯伊一方,丝毫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所得出的结论就是,纤言现在的处境就算谈不上危险,至少也会让她卷入一场麻烦里。至于究竟会多麻烦,会造成什么后果,我现在还没办法断言。 主要原因是因为在这件事里面,错综复杂地混杂着两个现在的我无法确定的情报。 第一个,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绝情阵”。 从他们含糊不清的描述中,导出的是一个带有“自损八百伤敌一千”概念的咒术。假设它是一个以杀伤力闻名的咒术的话,这又难免的会牵扯到即将使用这个咒术的人,也就是凯伊自身实力如何的问题。 虽然我可以看到他体内的能量,不过徘徊在凯伊大脑附近的能量运转方式很是古怪,是之前从来没见过的型号,不符合克洛斯教我的分辨方法。所以,我也只能从手头情报上做一个理想展开。 尽管索妮娅的实力在我印象中,只有个模糊的感念,但她的谨慎我是知道的。因此,能和她互换底牌的人,除了相当信赖的朋友,应该就只剩下“实力相当,目的相同”的同路人。 也就是,凯伊对索妮娅所说的“战友”。 因此,就算是过于理想化,但也不能忽略了“凯伊的实力是和索妮娅不相伯仲的”这一可能xìng。 再来就是,尽管之前的我从没把索妮娅和纤言的实力放在一起对比过。但从第一次见到纤言的时候,她也确实表现出了对索妮娅实力的好奇,不过由于当时我也在场,话题进行到一半就没有下文了。整合一下分析的话,从纤言对索妮娅产生好奇,再加上索妮娅对凯伊变相的认同方面来说,名为“可能xìng”的负面因素正在一点点的加大纤言的死亡率。 最坏的结果,纤言一定会死。 ――总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第二个不清楚的情报,则是索妮娅和凯伊的目的。 老实说,我到现在为止还是不明白索妮娅究竟想要干什么,更不知道凯伊想要干什么。但他们的共识是“纤言的死是有必要的”这一点,也就是说从纤言入手的话,这件事的视角就会变得明朗许多。 纤言的价值在于未来,确切点说,是在她的实力到达一定程度之后,举手投足之间都会左右着世界的格局这一点。而她左右世界格局的最终受益者,不管怎么考虑,都是神舟帝国。所以,在这个时候会产生杀掉纤言这种想法的人,立场上是站在神舟帝国对立面的可能xìng很高。 从凯伊的部分“深刻”觉悟上来看,他是明白纤言的价值的。这同时也意味着他身后的势力如果不是什么狂热宗教的话,构成方面应该没有那么繁琐,规模上最多只算个“支部”。 至少,是没办法面对纤言身后的斯陶洛德家族,以及整个皇室的“小帮派”。 这样看来,除开诸如“杀父之仇”这种喜感的可能xìng之外,凯伊背后的势力单从xìng质上来说,应该是属于“纵使敌强我弱,末将亦能在万军从中,取贼将首级”的节奏。 ――这份觉悟过于壮烈,导致此时的我居然连一点吐槽的yù望都没有。 那么,按照到目前为止的推断继续考虑,从利益上和神舟帝国站在对立面的势力,大致可以划分为两个:一个是古东势力;另一个则是不满于当今皇室,并企图推翻其统治的神舟内在势力。 后者的可能xìng相对小一些,因为在分析了当今世界的局势之后,如果站在整个神舟帝国的角度考虑的话,纤言存在的价值是大于死亡的。合理的做法是先“助纣为虐”,让神舟把古东打下来,先把世界格局统一,之后再趁皇室固政期的空档谋权篡位,这种做法显得更为稳妥。 当然,也不排除抱着“卖友求荣”想法的纯粹叛变者。如果古东知道纤言的存在,也知道她的价值的话,以纤言的xìng命换取rì后在古东的地位,也是一种可能xìng。反过来说,以纤言的xìng命换取古东的地位,让古东把神舟打下来之后再谋权篡位,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这要建立在这件事的主谋者确定了“哪怕纤言成长起来后,神舟也战胜不了古东”这一事实的前提上。而且不得不说,这种做法不仅很浪费时间,而且非常的绕。 这些所需前置条件比较多的可能xìng,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也不好下定论,更何况其后续的方向以及产生的连锁也很多,实在是不好把握。 因此在我看来,凯伊背后的势力所属,就是古东本身的可能xìng更大一点。 虽然我也不清楚古东的内部情况,不过结合我和克洛斯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并且神舟和古东双方现在还没有开战这两点来看,古东目前在“打下神舟”这件事上是没太大把握的。而在纤言成长起来之后,很可能就会变成“压根没把握”。 所以就我自己所拥有的情报分析出的几种可能xìng来看,只有“凯伊背后的势力就是古东”这一条线,显得合情合理。 尽管我也确实没多大把握,而且大部分是通过脑补才能说得通的桥段,但不管怎么说,勉强还是得出了结论。 ――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如何阻止纤言的死亡。 比较简单的方法是,直接告诉她本人“她会有生命危险”这件事,或者告诉能为她做决定的人,目的是让纤言立即离开莫比乌斯。虽然会导致凯伊背后的势力有所jǐng惕,而且听上去不是很光彩。最重要的是,凯伊的这条线索一旦断了,再想追到就很难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从保护纤言的角度考虑,这确实是损失最小的选择。 不过,凭我和纤言的关系,告诉她本人这件事的话,也不知道要解释到什么程度才能达到效果;如果是告诉能为她做决定的人,时间上这么吃紧,可能会出现来不及的情况。因此,这种做法虽然很柔和,但实在是谈不上稳妥。 而比较复杂的方法就是,直接把凯伊杀了。 但是,这样做会打草惊蛇,增加了把凯伊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的难度。同时,也就无法避免下一个或者下下一个“凯伊”的出现。也因此,虽然看上去很效率,但又称不上彻底。 按照这种选择考虑下去的话,如果不能把凯伊背后的势力――至少把整个“支部”全灭了的话,只会野火烧不尽,chūn风吹又生。 斩草除不了根,在这种情况下介入纷争,对我来说是非常不理智的。不仅事倍功半,很有可能连我自身的安全都保证不了。毕竟不考虑百花落红的话,我可是弱到“只要是个正常人,我就绝对打不过”的程度。 ――不过,说到我的人身安全,我才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凯伊和索妮娅的谈话当中也出现过我的名字,虽然只是伊诺・西纳普斯而已。不过从凯伊的态度上来说,应该是觉得不管我的存在属于哪种类型,都妨碍不到他的计划。他之所以提醒索妮娅要提防着我,也仅仅是出于善意而已。 这么看来,从“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方针上考虑,我在这件事当中的作用应该非常的重要,到足以左右它发展方向的程度。 尽管这种自以为是的想法,多少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如果不是我闲着无聊开着上帝视角跟着索妮娅的话,在结果到来之前,我能知道这件事的可能xìng非常小。 虽然我也没什么干劲,但是我不出面干涉的话,纤言死亡的概率确实非常的高。 如果纤言死掉的话…… ……如果纤言死掉的话? 想到这,我才注意到,之前的考虑,似乎都陷在了一个盲点之中。 由于我当前人还在神舟帝国,并且在听过之后也认同了克洛斯原本的计划,以及纤言有着“伊诺的姐姐”这个属xìng的三方面原因,导致我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 如果凯伊真的来自古东,那么纤言死掉的话,根据这件事的必要xìng来考虑,古东选择杀掉纤言应该是为了创造优势。如果是这样的话,古东是有着提前开战的可能xìng的。 尽管莫比乌斯当前的制度是在潜移默化当中把学生训练成符合军队需要的人,但是和真正的军队还是有所区别的。在失去了纤言这个“可成长xìng优势”之后,只要古东不是太弱,内忧外患的神舟应该抵挡不了多久,应该可以在短时间里就分出胜负。 而我和克洛斯,也就算是完成了调停任务。 这么一来,需要思考的问题就变的非常简单了。无外乎是凯伊究竟属不属于古东,以及古东到现在为止迟迟不开战的原因到底是不是因为纤言,这两个尚未确定的方向。 不过,尽管有了明确方向,我还是觉得一个存在了一千多年的帝国,不会因为一个现在还不算太强的少女畏手畏脚,否则实在是喜感到让人不能直视。 但是,按照当前拖沓的节奏来看,假设古东对这场战争的准备时间需要很久,而他们在确认了纤言的价值之后,也确定了如果给她足够的时间,纤言绝对会成长为一个巨大隐患的事实之后,也是有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也就是说,如果优先最终目标的话,现在的我比起自不量力地去保护纤言,直接去确认凯伊或者古东的情报,显得更为重要。 于是我坐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关闭上帝视角,放松了一下已经因此运转了超过一个小时的大脑,开始穿起了莫比乌斯的制服。 现在的这身制服非常合身,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只不过我一直想吐槽的地方是,就我当前这一米五左右的身高来说,穿这样的衣服实在是有些搞笑。 虽然从横向身材上来说并没什么不妥,但每次当我察觉到自己现在正在穿这个燕尾服样式的外套时,还是忍不住嘴角不自然的抽动,放任心中的羊驼以所向皆破的气势狂奔而过。 可能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更适合哥特萝莉装一些吧? 由于双手没什么力气,所以只是简单的洗漱一下,没有索妮娅帮忙的时候那么全面。 唯一算是有所进步的地方是,以我现在对百花落红的控制能力,就算不用手也可以做到让它好好地绑在头发上。所以我凑近了镜子,分出心来绑另一边的头发。 然而正当我感叹着这种做法的高效率时,却一不小心看到了伊诺的表情。之后,感受着略微错乱的心率,让我产生了一种“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的错觉。 最直观的结果,导致整个洗漱间内的所有动作,在同一时间内陷入了静止。 ――虽然很细微,但镜中伊诺那半睁着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应该是……悲伤吧? 31. “矛盾契合”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距离全体参加考试的学生正式集合以统计结果还有一段时间,因此目送索妮娅离开后,凯伊开始在地上画起了魔法阵。 虽然法阵本身并不复杂,凯伊还是画得如同诸多蚯蚓无章排列着一般,毫无美感。 不过,就算法阵画得不能看,也是可以达到效果的。草草画完后,凯伊站起身闭上眼睛,调节着体内魔力的运转说道:“……宣告,使得天平倾斜的诛心之愿,以言灵之型排列为‘通道’。” 似乎是有些迟钝,在凯伊咏唱结束后,地上的法阵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散发出淡淡的微光。 这其实和“把法阵画得有辱法师名号”没多大关系,因为魔法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个瞬间质变得出的结果。也就是说,诸如法阵,咏唱的咒语,以及所需特殊器具,从理论上来说都是不需要的。而之所以整个大陆的法师在施展魔法时都会遵守这些步骤,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这些步骤可以加大魔法的成功率。 简单来说,比起用以强化身体并作为体内能量向外引导的斗气而言,魔力的存在观念是“侵蚀”。虽然从多系融合咒术上考虑,魔力的xìng质看上去更倾向于“合理排列”。但实际上,无论是从引发的结果,还是引发结果所需的过程上看,无一例外全都是“对现实世界原有的元素排列”的侵蚀。 换言之,魔法的成功与否,取决于施术者对“自己是否能侵蚀现实”这件事的自信程度。那些冗长的步骤,无一例外全都是用来增加自信的东西。 所以,哪怕凯伊根本不画这个魔法阵,也是可以完成这个魔法的。 毕竟这个魔法也不算太难,凯伊之前也用过不少次,只是单从听觉上填补双方之间相隔的实际距离。而魔法只要成功一次之后,成功之前的难度就消失了。因为在自信心膨胀之后,接下来唯一的“熟练度”问题,也只是需不需要继续做之前的准备这一点而已。 已经完成了的法阵随着回响在凯伊耳际的音节闪耀着,传出了似乎是个四十岁左右男人的声音。 “准备好了吗?”声音开门见山地问道。 “还差一步。解决了这个之后,应该就可以了。”凯伊答道。 “有多少把握?” “五成以上。” “……”声音听到凯伊的回答后,沉默了起来。 “怎么了吗?” “太低了。”声音如实答道。 “机会很好,三年级的明天才能回来,教师们应该会忙着招待永劫机关的学生。” “但实施的危险度也没有减少,永劫机关三年级的学生不会比莫比乌斯弱多少。”声音用毫无感情的语调指出了事实。 “这个您可以放心,莫比乌斯的这种训练方式,会让学生们自然而然的产生一种排异心理,更何况是面对刚刚还是‘敌人’的永劫机关。我敢肯定,他们绝对不会联手的。”凯伊断言道。 “就算这样,你这种做法还是显得有些武断。当初给你的时间是三年,没必要这么着急。组织已经收到了不好的风声,上面的人对你是否能完成任务这一点也产生了质疑。” “没关系,我也知道莫比乌斯的教师们――尤其是那个炼狱之虹,不会是那么好对付的,不过我也有着合情合理的借口。用来完成任务,应该是已经足够了。”凯伊说道。 察觉到凯伊语气中透露出的自信,声音再次沉默了起来。良久,他才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按照你的需求来到‘失落之城’周边了,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想要这里的情报?” “算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听到男人的语气发生改变,凯伊也松了口气说,“只是有可能会用到的情报。” “有可能?”男人的声音显得有些奇怪,“这里的居民很少和外界产生联系,就算是当前神舟帝国的皇室也是对这里不闻不问的,你究竟是为什么……” “――父亲,”凯伊打断了男人的疑问,径直说道,“我交到了一个朋友。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是那种可以依靠,可以提供给我帮助,也可以让我撒娇,陪我一起笑的朋友。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是我凭自己的意识结交的。” “……是吗。”语气中泛滥着苦涩,男人没再多问。 “所以,我想拜托您一件事。”凯伊露出了微笑道。 男人没有犹豫,回应了儿子的要求。 “她叫索妮娅――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名,不过学院里应该有她的记录。不管我……是否成功,希望父亲您可以在之后的rì子里照顾一下她。” “她?”男人琢磨着这个词的指向,“你是……喜欢上她了吗?” 男人的问题让凯伊一愣,随后僵硬地回过头,看了看迷宫所指的方向,苦笑着答道:“就当……是这么回事吧,我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臭小子,”男人也笑了笑,“你倒是挺厉害的啊,这才放你进来多长时间,你连谈恋爱的闲工夫都有了。” “那当然,”虽然这并不是个适合开玩笑的时间,凯伊还是笑道,“我可是您的儿子。” 尽管苦涩尚未褪尽,双方还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用笑声去安慰对方,顺道麻醉自己。 “好吧,”尽管有所隐藏,男人的语气中还是透露着丝毫不舍,“我会帮你照顾好她的。” “嗯,”凯伊点了点头问道,“最后我要确认一下……您应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吧?” “应该是这样,考虑到我们所做的事会产生的后果,皇城应该会封锁一段时间,而且……”男人轻声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再回到那里了。” 凯伊闻言,低下了头,忍着汹涌的思绪之cháo,生硬地挤出了几个字:“……辛苦您了。” “你也是,”男人笑道,“还有就是,虽然天气已经开始变得温暖起来了,你也要好好注意身体,别感冒了。” 虽然语气很轻松,但是。 “嗯,我知道了。” ======================================================== 罗萨里奥走进这个树林迷宫后,便释放出了体内的气息,四处探索着迷宫的构造。 黑sè的,肉眼可见的,象征着不详的气息充斥了整个通道。罗萨里奥闭着眼睛,跟随着气息的指引,寻找着迷宫内另一个气息。 其实,罗萨里奥对这个有可能会见到的人,还是抱着一点兴趣的。 能正大光明的把罗萨里奥的家徽画在地上以引起他的注意,这种做法在非常不理智的同时,又没有任何的不合理。 在罗萨里奥看来,就像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子拿着暗金币跟强盗做生意一样。 “应该是个新客户吧?”这么想着的罗萨里奥,清理了地上的家徽后,走进了迷宫之中。 用浅绿排列出的迷宫之中确实存在着其他的人,注意到罗萨里奥的气息后,也释放出气息指引着罗萨里奥。 察觉到陌生气息后的罗萨里奥,苦笑着睁开了眼睛,摇了摇头自嘲道:“我还真是一点威严都没有啊……” 看向眼前的陌生少年,罗萨里奥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您好,”少年很懂礼貌,“我叫凯伊,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疯狗先生。” “啧,”罗萨里奥上下打量着做着自我介绍的少年,答道,“你都已经这么失礼的叫我‘疯狗’了,还问我该怎么称呼干什么。” “失礼了,”凯伊微笑道,“我之所以这么称呼您,是想告诉您一件事。” “说来听听。” “找您的人就是我。” “哦……”刻意拉长的戏谑语气,“就算递出我的家徽是想和我做生意的信号,可在那种公共场合画下来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如您所见,”凯伊摊了摊手,“我是第一次和您做生意。” “好吧,”罗萨里奥打了个呵欠,“我叫罗萨里奥。” “罗萨里奥先生是吗?”凯伊保持着微笑,“请问您真的是什么工作都可以接受吗?” “这种事用语言来回答没有意义,”罗萨里奥眯了眯眼,“话说你竟然没觉得我名字很难念吗?” “很难念吗?”凯伊皱了皱眉,“我不这么觉得啊。” “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罗萨里奥底气十足地说,“我这个名字可是被很多人念错过。” “是吗?”凯伊小声地重复了几遍罗萨里奥的名字,“可能是因为我反应比较迟钝吧?” “这个‘反应迟钝’的属xìng我很喜欢,请你继续保持。”罗萨里奥点了点头道。 “好吧,”凯伊笑着说,“能冒昧地问一下,罗萨里奥先生之所以会来莫比乌斯的原因吗?” “当然是因为工作。” “那么,我想委托给您的工作,就是让您准确地跟我说明一下您之前被委托的工作是什么。”带着微笑,凯伊咬字清晰地说道。 虽然眼前的少年一直在笑着,可罗萨里奥从他的话语中听不出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他说:“你这样偷换概念,是把我当做没有原则的人吗?” “哪儿的话,”凯伊摆了摆手,“我知道您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所以和您做生意不存在‘原则’问题。” “……虽然你说的没错,不过我怎么感觉你这话损我的意思更多呢?” “错觉吧?别在意。” “好吧,姑且把你当做生意对象来看待,”罗萨里奥整理了下衣领,装模作样的说道,“你说的‘可以提供给我的利益’在哪呢?” “虽然不知道您是否接受只预付定金的方式,”凯伊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枚紫金币,“但是没得到结果之前,我不能把所有费用一次支付完全,希望您能理解。” “作为零花钱这也太多了吧……”罗萨里奥看着凯伊手中的紫金币打趣道,“虽然很满意你对我身价的估算,不过不好意思,在这件事上,我想要的‘定金’并不是这些。” 凯伊闻言挑了挑眉毛,没有开口。 “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同时接受两份或以上的工作的事,这种时候,为了我的名誉,一般情况下我都是选择折中的考虑。也就是,保证了工作之前不互相抵触之后,我才会同时接受。” “您的意思是,让我告诉您我的目的吗?” “你可以把我当做教会里的那些神父一样,向我忏悔吧,我的口风很严的。” “……作为一个杀手,您的这种行为,多少有些不合身份吧?” 罗萨里奥睁了睁眼,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少年,说道:“我想,我之前解释的已经足够清楚了。” 话间,象征着不详的黑sè煞气再次席卷了整片大地,充斥在空气当中,让凯伊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听说,您现在是被斯陶洛德公爵养着的,是吗?”凯伊咬了咬牙,艰难地问道。 “嗯……”再次延长的戏谑之音,混杂着一丝好奇心,罗萨里奥随即说道,“居然还能说出话来?” 说罢,黑sè的煞气在罗萨里奥的驱动下变得更加浓郁。挤压着残存的空气,让凯伊感受到了窒息的错觉。 “咳咳……”尽管双腿有些发颤,凯伊还是没有倒下。脸上渗出的冷汗随着节奏滴落到地上,他紧咬着牙关,再次问道,“您现在……是被斯陶洛德公爵……养着的吗?” “从能量波动上来看,你只是个法师嘛,”罗萨里奥纳闷道,“这份毅力究竟是从哪来的?” “因为……”凯伊的呼吸早已失去平稳节奏,“我的诚意……很足啊……” 罗萨里奥一愣,看着眼前少年那已经接近破碎边缘的苦笑,摇了摇头说:“差点忘了,你可是我的客人。我不该以欺负你为乐的。” 获得zì yóu呼吸的权利后,凯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体有些摇晃,勉强地维持着摇摇yù坠的站姿。 “作为奖励,”罗萨里奥走近凯伊,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说,“我现在确实是被斯陶洛德公爵养着的,怎么了吗?” “如果……”虽然已经很尽力了,凯伊还是没能迅速地调整好呼吸,“有人对斯陶洛德公爵不利……您会杀了他吗?” “这是你需要关心的事吗?”罗萨里奥好奇道。 “确实不是,不过,我有着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如果你能说服我的话。” “一个月前的演武祭,您还记得吗?” “都一个月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那想必,纤言?斯陶洛德遇到的第一个对手,您也没什么印象了吧?” “小姐的事更不需要我去担心。”罗萨里奥说道。 “是吗,”凯伊苦笑道,“纤言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名叫索妮娅。在我看来,双方自始自终都有所保留,不过最终还是以索妮娅的认输结束了这场‘切磋’。” “……你的意思是?” “既然纤言是您家的小姐,她的实力您也有所耳闻吧?” 罗萨里奥眯了眯眼,没有作答。 “我一直觉得,不稳定因素是有着提前预防,或立即排除的必要的。”凯伊解释道,“不然,也不会出现像您这样的人存在了。” 摆脱了黑sè煞气之后的阳光,此时在罗萨里奥看来,显得格外刺眼。 32. “纷解律动”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存在于时空之间的偏差值。 “你有什么――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吗?”罗萨里奥眯了眯眼问道。 “您不会说出‘如果你的理由不够充分的话……’这种话吧?”凯伊反问道。 “这个……”罗萨里奥抬起头,“应该不会的,今天天气很好。” “……这根天气有什么关系吗。”小声地嘀咕完后,凯伊说,“因为我喜欢纤言,不知道对您来说,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罗萨里奥听到凯伊面不改sè的发言后,只成功忍受了这诡异的气氛不到三秒的时间。 “你这种,”罗萨里奥笑得差点说不出话,“能拿自己的生命去满足自己yù望的做法,还真是……” “我当然知道斯陶洛德家族不会轻易接受我,”凯伊耸了耸肩,“所以,我只希望纤言不要受到伤害。” “你这个担心是没必要的。”罗萨里奥摆了摆手,“我的工作根本不是保护小姐,由此可见斯陶洛德公爵对这件事是很放心。” “……为什么?”凯伊顿了顿,追问道,“就算纤言的确有着自保的能力,但也不能保证发生意外的可能xìng啊。” “如果是正面攻打莫比乌斯的话,再怎么保守估计也需要几位大陆上的顶尖高手联手,或者是浩浩荡荡的大军才能做到。”罗萨里奥解释道,“所以想对小姐出手的话,从明处打过来是基本不可能成功的。也就是说,获得学生或者教师的身份混进莫比乌斯,以此暗杀小姐,才是合理的。” “既然您知道这件事……” “――莫比乌斯的所有教师,都必须有着在其他学院授业过的经验,或者是经过特殊家族推荐才能入校任职的,所以教师当中存在对小姐抱有恶意的人的可能xìng几乎是零。而莫比乌斯的招生年龄上限是十八岁,也就是说在新帝国历前十一年之内出生的孩子,只要没有小姐优秀,就更不可能对小姐产生威胁。”罗萨里奥拍了拍凯伊的肩膀,“你应该知道,小姐是被称作‘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的吧?” “这种情报只要有心的话,隐瞒起来并不难。再说,”凯伊盯着罗萨里奥道,“不还是存在像您这样的人吗?” “把我和普通人相提并论的话,我可是会头疼的。”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觉得,既然存在像您这样的人,那么单从年龄上否定对方的实力这一点,不太合适吧?” “我虽然知道,”罗萨里奥扶着额头,做出一副苦恼状,“不过……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您刚才也说了,您现在是为斯陶洛德公爵办事,所以您可以保证不会伤害到纤言。不过您真的认为,和纤言年龄相仿的这些学生当中,绝对不存在这种人吗?” 凯伊的表情过于认真,以至于让罗萨里奥觉得自己有些不负责任。 “你所说的索妮娅,真的是那么大的威胁吗?”于是他决定正视这个问题。 “我不确定,但是凭我的实力是没办法看清楚她的准确实力的,就像我没办法看清楚纤言的实力一样。”凯伊答道。 “那当然是因为你没有和她交过手的原因,”罗萨里奥再次打了个呵欠,“不亲自交手的话,除非对方是像我这样有着喜欢欺负小朋友兴趣的人,否则很难看出准确实力。” “诶……我还以为您一定会说是因为我太弱了的缘故呢。” “怎么可能,”罗萨里奥苦笑道,“我像是那种嘴上不饶人的人吗?” “……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我……”罗萨里奥叹了口气,“算了,虽然很麻烦,但我还是免费工作一次吧。” “免费?”凯伊不解道。 “正如你所说,现在的我是被斯陶洛德公爵养着的,就算他交代给我的工作不是保护小姐,我也不能在得知了可能xìng之后放着不管吧。” “不,我的意思是,您难道不应该让我支付这件事的资金吗?‘就当是我委托给你了这个工作’之类的?” “……你究竟把我想的是多么……”罗萨里奥耸了耸肩,“而且,你刚才说的委托,是想让我告诉你,我之所以会来到莫比乌斯工作的具体情报是什么不是吗?和这个不是一回事吧?”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商人才比较帅气……”凯伊怔怔道。 “被你这么一说也确实……”罗萨里奥低头思索着,“不过我没有收你的钱的权利,因为我不打算告诉你我工作的具体情报。” “没关系,委托没成立,我可以改变委托的吧?”凯伊笑着问。 “这倒是可以……”罗萨里奥点了点头。 “那么,”凯伊递上手中的紫金币,“请您保护好纤言。” 罗萨里奥的视线从凯伊的微笑和他手中的紫金币来回徘徊着,随即说道:“这个价格,对她的保护可持续不了多久啊。” “诶?”凯伊再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难道这种时候,从气氛上来说,您不应该是苦笑着摇头,呵斥着我说‘你还是太年轻了~’随后答应了我的委托,甚至有可能连钱都不收的不是吗?” “你这是把我塑造成了热血教师一样的xìng格了吗?” “对不起,”凯伊笑道,“不过我真的没有冒犯的意思。” “算了,”罗萨里奥也没在意,“你倒是挺会做人的,虽然我只是斯陶洛德公爵的一条狗而已,你居然能这样巴结我,看来你对纤言的感情已经极端到不择手段的程度了嘛。” “那当然,”凯伊得意地笑了笑,“这就是爱嘛~” “看来,跟你谨慎的xìng格不同,一旦说起这方面的话题,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害羞啊。”罗萨里奥打趣道。 “真正的男人在谈起自己喜欢的女孩时,是不需要害羞的。”语气过于理直气壮,让罗萨里奥觉得有些适应不过来。 “你到底……是真的就是如此表里如一,还是仅仅想表现出‘你是表里如一的’这一点?” “……哪有您想的那么复杂,”凯伊苦笑道,“我想您应该会明白的啊。难道,您没有喜欢的女……人吗?” “为什么在这个地方改口了?”罗萨里奥看到凯伊那刻意的表情后很是不满,“你是把我当做什么永远不会变老,青chūn永驻的怪物了吗?我可是名副其实的十六岁,正处于花季好吗?” “对不起,咬到舌头了。” “别用这种说法敷衍我,快点给我道歉,不然杀了你哦。”罗萨里奥假意威胁道。 “非常抱歉,我不该质疑您的年龄的――”说到这,凯伊第一次全面地审视了罗萨里奥一番,“话说,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说。” “您喜欢的,应该是女孩子……吧?”凯伊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问。 “……刚质疑完我的年龄又开始质疑起我的xìng取向了吗?”罗萨里奥没好气地说道,“我当然是……只要和我胃口,xìng别什么的我不在乎。” 凯伊闻言,苦笑着向后退了一步,嘴里呢喃着:“是吗……哈哈哈哈~” 罗萨里奥露出了微笑,轻轻地说:“现在的我,真心有把你挤在墙角打一顿的冲动。” “感谢您能忍住不动手,”凯伊俯身微行一礼,“要是被您打一顿,就算不死,估计也要失去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我改变主意了,果然我不是那种可以巧妙的抑制住自己yù望的人,我还是打你一顿好了,不然我一定会失去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罗萨里奥松了松筋骨,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 “您可千万别,先等我把话说完再打也不迟。”看到罗萨里奥这幅架势,凯伊连忙说道。 “快说,我的耐心挺差的。” “咳咳……”凯伊清了清嗓,故作严肃道,“您比我年长,所以称呼您一声前辈,您不介意吧?” “你太高看我了,我也只是一年级而已。” “这不重要,我是指人生方面。” “那就随你喜欢吧,说实话我是那种不怎么在意别人如何称呼我的类型。” “总觉得不太像啊……”凯伊轻声笑道,“那么前辈,假如您面临着两个选择,一个是您自己所希望的,另一个是别人所希望的,如果只能选其中一个的话,您会选哪个?” “你这个问题……”罗萨里奥皱了皱眉,“怎么听上去就像是‘如果你的恋人和母亲一起掉进河里,你会救哪个一样’?莫非你很喜欢这种把自己逼到绝路的场景?” “怎么可能?”凯伊答道,“不是有很多事都是没得选择的吗?我这个年龄经常会出现像我这种问题的,虽然实际情况根本没有那么严重。” “好吧……你说的这么若有其事,其实不是很好回答。”罗萨里奥叹了口气,“不过,如果真的面临了这样的选择,那么绝对是你自己的错。” “……为什么?” “因为,成功的男人是不会把自己摆在这个位置的。” “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成功的男人从来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两难的选项当中。” “但是,总有那些无法避免的情况发生吧?” “所以说那是成功的男人嘛~现在的你就算做不到也用不着害羞。” “也就是说,与其考虑选什么,不如直接回避问题是吗?” “……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罗萨里奥再次拍了拍凯伊的肩膀,“选或不选,本身就是一种选择。如果你这样局限自己,那么我只能说,你不适合纤言小姐,还是趁早放弃吧。” “这都被您察觉到了吗。”凯伊摇了摇头,露出了苦笑。 “话虽然可以说的这么简单,不过,我实在是没有教育别人的资格。”罗萨里奥也笑道,“因为关于这方面的事,我也不比你了解的多。只是由于我有着足以左右这件事的力量,所以才可以这么说。真正代入到你身上,可能真的没有我说的那么轻松。” “真是过分啊前辈,难道‘先告诉别人往哪走,再告诉别人往那边走不一定是对的’这种做法是您的兴趣吗?如果是的话那您还真是恶趣味……” “别把我想的那么坏好不好,”罗萨里奥轻咳了一声,严肃道,“这就是名为‘现实’的怪物啊,少年。” “我是个法师,特长就是侵蚀现实好吗。”凯伊叹了口气说,“再说您这种说法,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如果有人能喜欢上你,那一定是个受虐狂。”最后一句说得很小声,因此罗萨里奥并没有听到。 “但不管怎么样,这种事一般是需要自己去亲身经历才能得出结论的。”罗萨里奥依然保持着严肃的前辈姿态,“而且,如果运气不好的话,能不能得出结论都是个问题。” “好吧前辈,”凯伊摇了摇头说,“我接下来还要跟名为‘现实’的怪物战斗,所以就先失陪了。” “啊?哦……”正准备长篇大论的时候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让罗萨里奥产生了一股若有所失的错觉,“嗯,慢走。” “对了,”凯伊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事一样,递过了手中的紫金币说,“还要请您帮一个忙,如果您遇到了纤言的话,就告诉她,我还有点事,不用等我了。” “你这话说的这么刻意,难道不是让我亲自去找她吗?” 凯伊闻言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拜托了,请您一定要保护好纤言。” 金币在阳光的照shè下,折shè出了绚丽的紫光。 罗萨里奥看着凯伊那副认真的表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任由嘴中的苦涩四处横行着,丝毫没有收敛的架势。 33. “螺旋湮灭”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纤言坐在石阶之上,看着前方深邃的夜sè,发起了呆。 再怎么保守估计,凯伊也至少迟到了一个小时。 原本约好了的计划是,在考试结束之后,纤言先到会场露个脸,然后凯伊再来接她。 虽然对之后的事毫无计划,但纤言多少还是有些期待的。 结果这份期待在无限拉伸的一小时内,非常轻易地就被消磨殆尽了。 ――纤言忍不住嘟了嘟嘴。 “……混蛋。”回头看了看那灯火烂漫的喧闹会场,纤言站起身。 经过一番自我检讨之后,纤言确定了自己被放鸽子的事实。因此,纤言选择了生气。 然后就保持着这样的气场,走下了阶梯。 “纤……言?” “嗯?”被这略显尖锐的陌生男声叫着名字,纤言有些莫名地向声源看去。 “您就是纤言小姐对吧。”看起来不像是少年的少年再次发出了听上去不像是男声的声音。 “……请问你是?”纤言揉了揉鼻子,仔细地闻了闻蔓延在空气中的味道。 “我是凯伊的朋友,”看到纤言那充满审视的目光之后,少年才注意到自己的现状,“他突然有件推不开的事,让我来转告您,别再等他了。” “……推不开的事吗。” “那么话也送到了,我就……先离开了?”少年一边清理着制服上的灰尘一边挥了挥手。 “等等。” “怎么了?” “那个……谢谢你,请问……” “罗萨里奥。”少年笑着会意道。 “罗萨里奥同学吗,”纤言确认着这个发音,“……你这是?” 被纤言的视线所引导,罗萨里奥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烂不堪的制服。 “今天考试嘛,我也是很努力的。” “原来是这样,”纤言点了点头说,“辛苦你了。” “哪里哪里,我们是朋友嘛。” “是吗……”纤言苦笑道,“对了,为什么要对我用敬语呀?” 这似曾相识的发言,让罗萨里奥稍微愣了愣神。他说:“因为我觉得,美丽的事物理应得到所有生命的尊重。” “……这样啊。”笑容中混杂的苦涩意味越发泛滥,纤言甚至有了后退的意思。 看到纤言这幅反应,罗萨里奥连忙解释道:“您别误会,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嗯……”纤言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就像是完全不适应如此直白的对话一样。 “纤言小姐,”看了看空旷的周围,罗萨里奥后退了一步问道,“请问您认识一位叫伊诺的同学吗?” “……伊诺?” “没有印象吗?”看着纤言正在思索着什么的表情,罗萨里奥追问道。 “认识是认识啦……”纤言答道,“不过也只见过一面而已。” “也就是说,没什么深刻的印象是吗?” “怎么可能,”纤言笑了笑说,“像她那样的女孩,只要见过一面,就会留下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哦?”罗萨里奥皱了皱眉。 “因为伊诺她啊,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种‘不依靠别人保护就活不下去’的感觉。” 罗萨里奥闻言再次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笑道:“这还真是,相当中肯的评价。” “我没有别的意思,”注意到自己的发言有些不谨慎后,纤言解释道,“不如说,我还有些羡慕她呢。” “为什么?”罗萨里奥不解道。 “因为我觉得,伊诺的周围,一定无时无刻地存在着很多想要保护她的人。” “弱者的权利吗……”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啦,”纤言摆摆手,“能让别人心甘情愿的保护自己,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体现不是吗?” 罗萨里奥稍微回想了一下那位虚幻的少女,苦笑着点了点头。 “纤言小姐,”罗萨里奥看向纤言身后的礼堂,“您不进去吗?” 纤言叹了口气,略带解释意味地说:“里面太吵了。” “那我劝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罗萨里奥让出了通道,“您一个女孩子这种时间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的。” 纤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为了避免凯伊生气,我就不送你了。” “他……他为什么会生气啊?”察觉到到罗萨里奥话里的含义后,纤言扭过脸,低声呵斥道。 “诶?您不知道吗?” “知、知道什么?”红晕逐渐扩散开来,导致纤言的声音有些发颤。 “嗯……”戏谑的延长音最终变成了微笑,“这不是我该多嘴的事。” 没有做多解释的意思,罗萨里奥说完便伸出了手,为纤言指引了归途的方向。 “什么嘛……” 纤言没再搭理在一旁笑着的罗萨里奥,快步向宿舍走去。 然后,像是突然注意到什么一样,她回过头,看向罗萨里奥所处的方向。 准确地来说,是刚才罗萨里奥所处的位置。 “罗萨里奥吗……”随后,纤言才像是刚注意到什么一般喃喃道,“还真是个难念的名字。” ======================================================== 与喧嚣对应的一角,奥德曼和艾斯湖并肩坐着,审视着整个会场。 视线没有字面上的那么刻意,两人作出一副威严的样子,低声地交谈着。 “纤言已经回去了。”艾斯湖凑近了说道。 “回去了?”奥德曼皱了皱眉。 “嗯,也就是说,他们已经错过了我们觉得最好的时机。”艾斯湖说,“今晚各方面都很宽松,纤言周围也没有别人,要动手再适合不过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今晚没有动手的打算是吗?”奥德曼抚着长须思索道。 “按照目前的状况来说,确实是这样。不过,我不太明白他们这样选择的意义。”艾斯湖如实回答。 “至少在我们看来,错过了今晚,他们以后再想动手只会更麻烦……” “会不会,有什么我们没注意到的地方?”艾斯湖问。 “我们在明处,要说没注意到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奥德曼叹了口气。 “奥德曼,”听到奥德曼的话,艾斯湖正sè道,“我再跟你确认一次。” 看着艾斯湖严肃的表情,奥德曼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你有把握保护好纤言安全的吧?” “……你这么问,是期待着我怎么回答呢?”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奥德曼轻笑着说。 “事情的发展有些脱离轨道,不得不说我有些担心。这么问的意思,也只是想减轻我的负罪感而已。” “你还真是诚实啊……” “虽然我知道你不会纯粹地只是把纤言当做诱饵的,不过鉴于当前是个你不能出面的情况,我也不能考虑的过于乐观。”艾斯湖说道,“所以我想知道,如果纤言的生命出现威胁,你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我当然会以纤言的人身安全作为最优先事项考虑,虽然我觉得……”奥德曼打了个呵欠,“有时候,还是让这些小辈们多烦恼一会比较好。” “那么你说的‘会以纤言的人身安全作为最优先事项考虑’这一点,哪怕会和我们原本的计划有所冲突也会如此?” “哪怕,会和我们原本的计划有所冲突,也会如此。”奥德曼一字一句地重复着。 艾斯湖闻言松了口气,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奥德曼眯着眼,看向会场当中不停向外扩散着的喧闹气氛问道:“那边情况怎么样?” “没有像样的通道,”艾斯湖叹气道,“应该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留下的线索都是无关痛痒的。” “是吗……”奥德曼也再次叹了口气,“就因为这样,我才对这种类型的事很厌烦。” 艾斯湖明白老友所指的是什么,也明白当前的情况确实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 “哦对了,”艾斯湖转移了话题,从怀中掏出一张信封,“这是斯陶洛德家的给你的信。” 奥德曼愣了愣神,接过暖黄sè的信封的手显得有些欠缺稳妥。 “信……你看了吗?” “这是给你的信,我怎么可能擅自拆开。” “好吧……” 奥德曼深吸了口气,撕开了封口,面sè凝重地打开了信件。 ――在这之前,恐怕从未有人见过炼狱之虹的脸sè如此迅速地转变着。 “怎么了吗?”良久,看着奥德曼的脸sèyīn晴不定,艾斯湖才忍不住问道。 “有人在收集伊诺的情报。” “伊诺的情报?”艾斯湖问道,“为什么?” “因为她用的姓氏,”奥德曼把信递给了艾斯湖,“不过由于本来就是加利亚刻意散发的情报,反倒是让他整合了所有收集者的情报。” 艾斯湖鸟瞰了一遍信中的内容,问道:“你把我们的计划……告诉加利亚了吗?” “我怎么可能敢告诉他?”奥德曼无奈道,“他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不得把莫比乌斯夷为平地才怪。” “那为什么……”艾斯湖喃喃道,显然是对斯陶洛德公爵的这种“雪中送炭”的行为感到不解。 “我想,应该是因为他很信任我吧?”奥德曼苦笑道,“他的两个女儿都在莫比乌斯就读,因此比起他自己解决,把他所担忧的事告诉我,显得更加直接。” “……我实在是不觉得,加利亚对这件事丝毫不知情。”艾斯湖也苦笑道。 “我也这么觉得。”奥德曼喃喃道。 艾斯湖点了点头说:“不过结合斯陶洛德和西纳普斯之间的联系,他们之所以对伊诺产生兴趣也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就目前来看,我们还是有理由相信,伊诺现在还是没有成为目标的。但是……还是谨慎些吧,我们已经被摸到底线了也是事实。” “这样一来,计划就更有必要彻底的实施了,不然……”艾斯湖压低了声线,“万一两个人都发生了意外,应该就不是莫比乌斯被夷为平地的问题了吧?” “虽然这么悲观地看待问题并不是我以往的习惯……”奥德曼站起身,拍了拍艾斯湖的肩膀,“信上的人就交给你去调查了,尽量快点摸到他们的底线。” “是。” 奥德曼伸了个懒腰,从后门离开了会场。 艾斯湖把信放回信封,收在了贴身的口袋里。 两人都明白,在出示底牌之前,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在那之后,才有资格坐上雪崩的观景台。 34. “仅以非神之躯”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这种感觉就像,从没谈过恋爱的我,突然被暗恋已久的人告白了一样。而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我应该会作出的选择是,尽管自己处于一个差点就抑制不住心中喜悦的状态,但还是会由于各种原因拒绝这个告白。 这么做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我觉得“拥有理智的思维”这一点更符合我的身份,也是所谓“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的缘故。 回到刚才的话题,也正因为用于描述我这种感情的词语是“暗恋”,所以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我都应该是认为和我暗恋的那个人“获得恋人身份交往”这件事是不靠谱的,也就是不理智的。 因此,我才会拒绝对方的告白。 所以,我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比起我这意外“迟钝”的逻辑思维,“伊诺”的表情把我当前的想法更为直观地表现了出来。 因为我拒绝了喜欢的人对我的告白――因为我选择了把纤言仅仅当做筹码,所以“伊诺”会觉得伤心也很正常。虽然我实在不觉得仅凭“伊诺”那模糊不清的童年记忆能对纤言的存在产生认知,但由于我的记忆和“伊诺”是共通的,因此就算她没办法反抗我,也是有着影响到我的能力的。 就像当前这样,做出一副被人欺负了的表情,让我没办法视而不顾。 而之所以把在我看来早已不存在的“伊诺”提出来,则是因为我没办法接受“不想让纤言死”这件事是出于我的本心的缘故。 因为,我明白自己拥有的只是伪善,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私yù,所以对于当前的我来说,不可能产生毫无理由的善意。但这也就如同雌xìng荷尔蒙的泛滥会让我对以前没在意过的事物产生浓厚的兴趣一样,潜意识中存在着的“伊诺意志”,也会让我在潜移默化中做出符合“伊诺”的表现。 毕竟,“伊诺”是纤言的孪生妹妹,不想让她死也是理所当然的。只要把一切都归功于“伊诺”之后,我便可以继续作为伊诺活下去。 ――也就是说,当我带着满嘴苦涩离开寝室之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是,狠狠地吐槽了一番我这不正常的自我修复能力。 明明我现在的意志正在被自己排斥,但比起去解决矛盾,我却选择了放任它对我产生的激化。现在的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拯救纤言。甚至不顾还在隐隐作痛的大脑,再次打开上帝视角去寻找纤言的位置。 结果显而易见的,喉咙深处传来病变的信号,身体表层迅速地渗出一层冷汗,导致我差点昏倒在走廊上。 然后我意外地发现,剧烈的咳嗽也是可以锻炼腹肌的。 “好痛……”似乎忍耐力也变得相当的差,在我试图用冰凉的手去温暖腹部时,嘴里自然而然地传出一声抱怨。 尽管我明白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运动,意志还是被一个声音驱动着,迫使着我在连思维都无法正常运转的情况下,向着纤言的方向赶去。 ――这个声音刚好出现在我决定使用“拯救”一词定义我和纤言之间的联系之时。 眼睛在接触到正午的阳光之后产生了一阵强烈的目眩,我倚在墙边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稍微犹豫了一瞬,拿出芙蕾雅为我准备的折叠式小梳妆镜,看了看自己当前的表情。 构建在象征着病变的雪白银原上的是,带着丝毫陌生的熟悉面孔那发自内心的微笑。 “笑得这么开心,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收起梳妆镜,我叹了口气,“你这是要多相信我……就算我想救她,也不一定能成功啊,伊诺……” ======================================================== 皮卡原本就不是个喜欢群居的人,而且比起和别人共同行动,他更讨厌和别人一起分享快乐。这是在童年就被培养出来的别扭xìng格,他不想知道别人的快乐,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快乐。所以,在考试结束之后,学生们都前往会场结算成绩时,他只是扔下了项链便离开了。 自从被那个名字非常难念的家伙上了一课后,原本的跟班也都随势消失了。 也就是说,皮卡现在,身边连个听自己炫耀的人都没有。虽然,仅仅是避开锋芒明哲保身以完成考试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徘徊在学院内,在这个全校学生都集中在一个地方的时期,偌大的莫比乌斯显得格外的空旷。 空旷到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四处搜寻着其他人的程度。 然后,他在通往会场的必经之路上,看到了一位步伐欠缺稳妥的单薄身影。 凝神扭曲了眼前的空气之后,皮卡准确地看到了拥有这个娇小身体的主人。她就是那天遇到的少女,而就算加持了“她的身边有一个非常可怕的人”这么个属xìng之后,还是不足以掩盖了她那由内到外散发出来的魅力。 ――让人忍不住上前搭话,并且想要帮助她的魅力。 “喂,”短暂的天人交战之后,他快步上前,用谈不上和善的语气问道,“你没事吧?” 少女的呼吸有些絮乱,像是没听到皮卡的话一样,继续着她那远称不上效率的步伐。 放在以往,皮卡这个时候一定会生气。 “喂,”但面对着眼前的少女时,他却连一点发脾气的借口都找不到。于是他绕到了少女的前方问道,“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至此他总算是引起了少女的注意,少女缓缓地抬起头,伸出手扶着似乎在隐隐作痛的左眼,咂了咂嘴道:“……你是谁。” 比起真正的去质疑皮卡的身份,从少女的话中听不出一点点疑问语气,就像她没有一丝知道他是谁的yù望一样。 皮卡闻言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少女一番,说:“要送你去医务室吗?” “……”少女低下头,伴随着絮乱的呼吸节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用无力的手推开了挡在身前的皮卡,“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还有事。” “我说你啊,”皮卡抓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臂,不料却严重了影响到了她的平衡机制,导致她直接倒在了皮卡的怀中,“你这……” “你这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这句话,在看到少女的脸sè后,被皮卡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少女身上散发出的梨花香使得他的头皮有些发麻,同时,也增生着他内心的鼓动。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摸了摸少女的额头,皮卡摇了摇头,驱散了脑中无礼的念头。随后他抱起怀中少女柔弱的身体,用尽量平稳的步伐快速向最近的医务室赶去。 ======================================================== 睁开眼后才注意到,刚刚我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虽然此时的我无法再去回想梦的确切内容,但我还是清楚地记得,这个梦非常奇怪,奇怪到让我忘了去质疑为什么我会躺在这硬硬的床板上的事实。 “喂,”然后,身边传来了一个不太友好的声音,“还有哪觉得不舒服吗?” 随着声音向左手边看去,发现了一位金发的少年。迎合上我的视线后,他显得有些尴尬,脸sè微红的别开了脸。 ――既视感肆无忌惮地侵蚀着记忆中枢,引发了大脑一阵阵的空白。 “请问你是……”我眨了眨眼问道。 “我……”少年的声线发软了一瞬,随即故作严肃地说,“询问别人的名字时,先报上自己的名号难道不是正当礼节吗?” 话虽然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不过他似乎非常不适应我的视线,再次避开了我。 “我叫……伊诺。”勉强地坐起身后才发现,脑袋里跳跃着像是要裂开一般的疼痛。 “你别……”看到我的行为,少年露出了担心的神sè,手忙脚乱地站起身说,“你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生病吗?” 这略显呵斥的语气,让我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我环视了一圈四周,忍着头痛问道:“这是在……医务室?” “不然你以为呢?”少年的语气虽然依然是那么的不友好,可视线却坚定不移地锁定在了我身上,像是生怕漏掉一处细节一样。 “这么说来,是你……救了我?” “……差不多吧。”似乎是不想承认,少年小声嘀咕着,坐回了靠椅上。 “谢谢你。”本着不能对帮助过我的人吝啬谢意的想法,我颔首致谢,顺道偷瞄了一下他的表情。 果然,正如我所料,少年听到我的道谢后,有些不知所措。 “……没关系。”调整好呼吸后,少年如此答道。 之后,气氛非常巧妙地陷入了沉默当中。 根据窗外的夜sè,大致估算了一下现在的时间。然后顺着记忆向前回想了一下,我在这张床上至少浪费了六个小时。 这让我有些质疑自己做出的决定的必要xìng。 由于一不小心透支使用了上帝视角,脑袋现在还在支付代价。而无论怎么看,以我当前的状态去阻止凯伊以及他身后对纤言的固化恶意,都是不理智的。 之所以接受了“拯救纤言”的这种想法,也是因为不管她是否活下来,对我的最终目的都没什么本质上的影响的缘故。 想到这,我再次拿出了那个小梳妆镜,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表情。 ――仅花了一秒钟,我便得出了结论,纤言还是必须救的。 不然,我会不高兴。 合上梳妆镜,我开始思考以自己当前的身体可以引发的“变量”。 “……伊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少年就表现出了尴尬。 “嗯?” “我觉得,你现在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少年没有迎上我视线的意思。 “嗯。”我点点头,做出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如果不刻意地制造尴尬气氛,我怕这位可能“有所图谋”的少年会一直赖着不走。不过好在他并不是那种擅长应对这种情况的类型,在僵持了五分钟左右的漫长之后,他终于站起身,以一副不开心的语气跟我道了别,离开了医务室。 空间内陷入宁静之后,我也松了口气。 毕竟,比起我在这里没有边际的思考,直接去找纤言来得更有效率一些。如果这位带着善意的少年不离开,我没有把握说服他不牵扯进来。而一旦让他牵扯进来,不仅有可能会威胁到他的安全,也有可能因为多了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使事情的走向变得越来越脱离我的认知。 于是我掀开被子,收起粉sè的梳妆镜,跳下了床。 虽然脑袋还在隐隐作痛,不过比起刚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明显减轻了许多。我一边整理着略显皱褶的衣服,一边试着缩小了范围,打开了上帝视角。 “勉强还能用吗……”仔细地感受了一下逐渐放大所产生的负荷,并不算太严重,“话说这家伙,还真是没有公德心。” 临走之前,我对着医务室那已经被破坏的大门吐了个槽。 ======================================================== 夜风凛凛,冰冷的有些不符合当前的季节。 索妮娅被一路逼退到莫比乌斯的边缘处,不停地远离着人们聚集着的地方。 身后的人,以化作漆黑煞气的恶意环绕在身体周边,索妮娅甚至没办法看清他的相貌。不过从他那诱导xìng的攻击来看,似乎没有立即杀掉自己的念头,而是准备把自己引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再动手。 从本质上考虑,这和索妮娅的想法如出一辙,她也没有在学院正中心就开打的念头。 此时的索妮娅虽然依然很想知道原因,但也腾不出空闲去思考为什么会被身后的人恶意相向。在确定了前方已经没有路了之后,她立即转过身,面对着那被漆黑煞气环绕着的人。 由于正面作战的经验不足,索妮娅并不擅长对对手实力的估算。因此以往的她,只能凭交手来判断对方的实力,从而选择不会暴露自己身份的实力应敌。 但在这个时候,心脏不规则的跳动频率告诉她,现在不是试探敌人的时候。 必须全力以赴一击制敌,否则真的有被杀掉的可能xìng。 索妮娅稳住重心,引导着体内的虚能,转化成了强化身体机能的斗气。 根据之前的经验判断,对方那漆黑的煞气似乎不仅仅是能量的具现化,它本身就带着一定的杀伤力。 所以,索妮娅的想法是,强行用虚能驱散它,然后直接攻击本体。 干扰敌人能量的运作轨迹,最重要的一点是,自己的能量必须比对方的能量更加jīng准。 也就是说,索妮娅的计划是在她知道“没有比虚能更加纯粹的能量”的前提下,才能成功建立的。 从结果上来看,索妮娅的计划是可行的。 做出决定的索尼娅只花了一眨眼的功夫,便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覆盖在身体表层的虚能也破开了漆黑煞气的凝聚。但是,正当她要出手攻击时,眼前的人突然消失了。 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 “啧,”随后,从身后传来了一个略显失望的声音,“居然真的这么厉害。” 索妮娅回过头,皱了皱眉。一边揣摩着这尖锐发言的含义,一边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 随后她便意识到,眼前的人到现在还显得很游刃有余,以及,他的速度要远超过自己这两个事实。 索妮娅没有说话,立即改变了战术。 既然速度跟不上,那么就意味着近身战斗只会对自己不利。她拉开了距离,用出了最基础的攻击魔法,以试探对方的移动轨迹。 “喂喂……”看着环绕在自己身边的漆黑煞气被这种等级的魔法长驱直入,来者的语气显得更加戏谑,“双生回路也就算了,连咏唱都不需要吗。” 尽管被索妮娅的魔法穷追猛打,那肉眼不可见的移动的轨迹也无法准确地预判。 依目前的局势判断,对方还是没有进攻的意思,更多的是在试探索妮娅的实力。因此,索妮娅集中了注意力,加大了魔法释放的速度和jīng准度。 虽然只是最基础的攻击魔法,不过一旦被打倒,位置不好还是会受重伤的。注意到索妮娅正在把自己当做移动靶子来打之后,他叹了口气,放弃了被动的闪避。 下一个瞬间,他便毫无轨迹地出现在了索妮娅的身后,抬起手,瞄准了索妮娅颈部,估算了一下力道挥了下去。 ――“说到底,任何战争的失败都可以归类到‘轻敌’里,也就是情报上的判断失误。” 直到这个时候,索妮娅才确信了凯伊这句话的真实xìng。 敌人手起刀落的连贯xìng,被暗金sè的光芒延缓了速度,并以反弹其力道的架势,在驱散了他身体周围的漆黑煞气之后,借机淹没了他。 索妮娅调整了下重心,坐在摔倒在地的“敌人”身上,伸出两根手指抵在他的颈部动脉,问道:“为什么。” 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差点连索妮娅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不会吧……”身下的“敌人”是位穿着莫比乌斯制服的少年,此时的他正满脸惊讶地呢喃着,“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少年伸出手,企图触碰残留在索妮娅身边的暗金sè余韵。 “回答我的问题。”索妮娅稍微加重了手指上的力道,使得少年的颈部被撕开一个细微的伤口。 “好吧,”少年举起双手,示意索妮娅不要乱来,“你是问‘为什么’是吗?” 索妮娅眯着眼,等着对方的答案。 “这么简短而又效率的疑问,”少年笑道,“看来你已经接受了会有人想要杀你的事实嘛。” “我不想问第二遍。” “当然是来杀你的嘛,这种事有什么好问的,难道你觉得世界上存在那种无聊到喜欢以这种方式欺负女人的人吗?” “凭你自己的意志?” 少年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我这种回答居然都能被你这样欣然接受。” “……再见。”索妮娅有种不好的预感,因此放弃了追问。 不过,刺入少年颈部动脉的力道刚刚运作,就被少年伸手阻挡了。索妮娅皱了皱眉,抬起另外一只手。 “索妮娅,你也太迟钝了吧?”以万钧之势落下的手再次被少年轻易地接住,不仅如此,少年的掌控让索妮娅一时之间无法挣脱,“明明知道应该立即杀了我,却还浪费这么多时间问我问题。果然一旦处于优势,目光就会立即变得狭隘起来。” 索妮娅这才注意到,自己周围的空气中早已弥漫着少年散发出的漆黑煞气。而由这没有特殊气味的气息所致,自己的心跳正在减速。 “不过,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就是了,”少年笑道,“虽然我很想立即杀了你,但从你这奇怪的能量上来看,总觉得有些可惜,还是先卸你一点东西再从长计议吧。毕竟,你可比我想象中的危险多了,索妮娅。” 漆黑煞气正面撞上了索妮娅的虚能,虽然明显不敌,不过在份量上,却足以吞噬索妮娅全身。 “没关系,不会痛的,索妮娅,你就先睡会吧。”少年那泛滥着戏谑的语气回荡在耳际,索妮娅感觉体内的虚能正在一点一点地被侵蚀。 ――暗金sè的光芒就这样,被漆黑的煞气淹没在律动之中。 35. “达成上天意志之人”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人们一旦接收了“聚集”的信号,就会产生很奇怪的效应。 莫比乌斯的最内侧有着一个礼堂一样的场所,就容量上来看,是那种就算全校学生都集中在一起也绰绰有余的大小。 虽然派别分的很清楚,不过这应该就是索妮娅口中的“联谊会”吧? 注意力集中到一个地方可以让我“搜查”的工作变得更有效率一些,所以在这一群学生里找到某一个人也不算太难。 毕竟相比这个世界的男人,我在记女孩子的相貌方面还是有些心得的。 实际情况是,当我注意到其实我是有着指向xìng非常强的“异国脸盲症”之后,就立即发现了纤言。她正在以一副不太高兴的表情游离着视线,所及之处,大多数是成双成对的少年少女。 不得不说,在看到纤言好好地“闹着别扭”时,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这么看来,就算是以我现在的速度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所以,“聚集”的信号所产生的奇怪效应,就在这里完美的体现了出来。 上帝视角的覆盖面是一个圆形,就目前的我来说,没办法让它变得更富有指向xìng,也就是说从这个医务室周边想要看到最内侧的礼堂,这个圆的半径就必须是两者之间的距离。 换而言之,现在的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上帝视角覆盖了整个莫比乌斯。不仅如此,似乎还有超过这个大小的趋势。 “我实在是不觉得,这个身体要比之前的更厉害啊……”无奈地苦笑着,松懈了用来寻找纤言的注意力后,便注意到了徘徊在学院内的“不合群者”。 准确的来说,是“不合群者”们。 不想和别人聚集在一起的这些人,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学院当中。就目测来说,大概有二十人左右。其中,也包括了刚才那位把我送来医务室的好心人。 虽然很失礼,不过这家伙的脸我确实是想不起来,这大概和我现在还没有用来欣赏帅哥的鉴赏力有关。但比起用上帝视角获得的情报,这家伙又如此实在的占据着短期记忆中的一席之地,也就是说,我应该是单凭肉眼见过他一次。 由于记忆过于暧昧,回想起来非常麻烦。再加上大脑还在隐隐作痛,我实在是不想分心出来考虑别的事。 同时,这也就像“不让我想象大象的样子,结果大脑中还是会瞬间掠过大象的模型”一般,我越是提醒自己不能分心,注意力在打开着上帝视角的状态下就越是不安分。 不过考虑到徘徊在别处的不合群者本来就没几个,因此我还是认为开着上帝视角是有必要的。尽管纤言现在依然是处于一个带着怨念冷看着其他人的状态,而且我也确实认为凯伊不会没常识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小心谨慎些为好。既然决定了保护纤言,如果没有“二十四小时无论何时何地监视着她”的觉悟可不行。 ――毕竟计划这东西,永远都赶不上变化。 ======================================================== 此时的罗萨里奥,多少有些后悔。 原本的他是不相信“人类有着在濒临死亡之时突然获得强大能力”这种说法的。 因为在他看来,再强的能量,如果没有足以驾驭它的通道的话,也无法通过肉身顺利的转换并释放出来。罗萨里奥非常确定,这一点的认知,绝不是出于自己有着从没被人质疑过的强大实力的自负原因。 所以当前这种被动逃跑的狼狈状,多少也和他的轻敌有所关联。 处于这名为“戾刹”的黑sè气体构建出的结界之中,罗萨里奥可以说是占足了主动权。 虽然在一开始,撞上对方那不知名的暗金sè能量时会被立即冲散,但由于对方在即将获胜之时表现出的好奇让自己有机可乘,罗萨里奥才顺利地通过身体的接触将戾刹灌输过去。 随后果不其然的,罗萨里奥拿到了对方心脏跳动的控制权。因此,胜券在握的罗萨里奥才会用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掩饰着恻隐之心。 也因此,造就了现在单方面闪避对方攻击的局面。 双方没有使用任何金属制武器,尽管如此,在近距离交手之后,还是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几乎是相互咬合的触发频率,也意味着当前战斗的高风险。 “喂喂索妮娅,”稳住对方的攻势之后,罗萨里奥试图和眼前的少女交涉一下,“我突然有个建议,你想听一下吗?” 索妮娅眯着眼张了张嘴,随后弹开了正和她相互僵持着的罗萨里奥。 从罗萨里奥稳住重心摆好身姿,到他听到那沉吟着的声音之间,大概有两秒左右的延迟。 “汝想表达什么。” 与其说是分不出xìng别,不如说这声音完全就是男女声完美的混杂着。 “这声音……连说话语气都复古了,难不成真的是什么濒死触发的保命咒术吗……”罗萨里奥嘀咕着,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右手,迎上了索妮娅审视的视线笑道,“你看,今天有点冷,而且天sè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就到这儿吧?” 索妮娅再次张了张嘴,气氛突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当中。 随后,这份沉默被从天而降的声音撕得粉碎。 “试图亵渎王权者,将由吾亲手肃清。” 没能第一时间听到索妮娅的话,罗萨里奥总觉得情况有些不妙。他只好继续保持着微笑说:“这话说的,太严重了吧?只是闹着玩而已,我没有别的意思。” 说罢,罗萨里奥摊了摊手,以证明着自己的“清白”。 索妮娅闻言,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指向天空的手指,随着朱唇的分合,锁定在罗萨里奥的身上。 “看这架势,不杀了我你是不会甘心的吧……”尽管还没有听到索妮娅的话,罗萨里奥已经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随后,双方不约而同地消失在原地。在速度已经无法单凭肉眼观测的状态下,相互交换着攻防。 比起刚开始的得心应手,罗萨里奥在这个时候越发地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战不三合,他又变回了单方面的逃跑。 “吾以至高王权在此宣告,赐予不法者――死刑。” 那严肃的陌生声音,总算是随着罗萨里奥的摔落,传入他的耳中。 “冤枉啊大人,”罗萨里奥苦笑着站起身,“我哪有想要亵渎王权的意思。” 散发着不详之气的戾刹急速地向外蔓延开来,笼罩着两人。 “我最多也就是,想把你这个无能的王从王座上拉下来而已,”罗萨里奥松了松筋骨,调整着身体xìng能说,“可是一点杀掉你的打算都没有的哦,一开始。” 索妮娅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一步步地向罗萨里奥逼近着。 ――如果不以其他目的作为后备考虑,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战的话,以索妮娅的步伐来看,距离罗萨里奥所选择的最佳位置,还差三步。 “心脏这玩意儿可是人类的动力所在,而且不像另一个致命伤,也就是大脑,有着坚硬的头骨保护。用来保护心脏的,只有那么几根一捏就碎的肋骨而已。” ――还差两步。 “也就是说,心脏这个部位是相当脆弱的,而且比起大脑更容易侵蚀。” ――还差一步。 “只要它的机能停止作用,任何有着‘心脏’结构的物体,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死亡’。” ――索妮娅停在原地,迟迟没有迈出最后一步。 刚好发生在罗萨里奥以一副满身破绽的身姿,俯瞰着仅有几步之遥的索妮娅的时候。 ――齿轮被突然降临的异变卡死了运作,谱写着当前僵持着的画面。 “你们……这是在约会吗?”“异变”的声音很轻,但对两人来说,在这种情况下却具有着相当的威慑力。 “……您怎么会来这里?”难得的,罗萨里奥的语气显得有些慌张。 “你有吩咐过我不能来这里吗?”起着“异变”作用的伊诺歪了歪脑袋,好奇道。 罗萨里奥看了看索妮娅的表情,苦笑道:“完了,好像是因为约会被发现了,她有些不高兴。” “是吗,”伊诺看着罗萨里奥,整理着左边被风吹散的发束,“难不成会上演什么被第三者当场抓住的喜感画面?” “虽然不系发带也很漂亮,”罗萨里奥立即评价道,“不过您这只系一边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明白‘对称’会散发出自然的美感吗?” 伊诺看着右手边的黑sè发带,叹了口气:“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难道这种场景的后续不应该是,‘索妮娅吃醋了之后对你产生恶意’吗?”罗萨里奥问道。 “怎么可能,”伊诺看向了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的索妮娅,“如果只有两个人的话,肯定是把恶意全集中在你身上,想要让女孩子们互相竞争――” 话还没说完,一股熊熊燃烧着的暗金sè球体就朝着伊诺的方向高速袭来。 “――只会发生在,情敌数量非常多的情况下……” 从外形上来看,和伊诺擦肩而过的球体只是最基础的攻击魔法,只不过由于爆炸所产生的风压,却吹的伊诺差点站不稳身体。 “这和您说的……好像有些不一样啊……”罗萨里奥快步上前扶住伊诺,回过头看了看那片烧得漆黑的地面喃喃道。 “心疼了?” “……虽然这个时候才开始解释是我的不对,不过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回事好不好?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和您之间更是清白的啊!”察觉到索妮娅真的有攻击伊诺的意思之后,罗萨里奥立即认输坦言道,语气中间杂着若无其事的态度,“我倒是想和您扯上更多的关系,但是您不是当事人吗!我们之间什么关系您难道还不清楚吗!” “别激动好不好,”伊诺咂了咂嘴说,“怎么听你说的,就好像都是我的错一样。我的出现难道不是为了jǐng示你不要到处沾花惹草吗?” “我知道错了。”罗萨里奥低头道歉,带着毋庸置疑的口吻道,“所以请您立即离开这里吧,我会解决好的。” “……解决?怎么解决?” “我可以不回答吗?” “可以,”伊诺推开罗萨里奥说,“我刚刚所说的那句话,关键部分其实并不是想要告诉你让女孩子相互竞争的方法――” “伊诺!”罗萨里奥再次伸出了手阻止了她。 “――重点是,如果只有两个人的话,恶意一定会全部集中到我身上。”伊诺看着罗萨里奥放在自己左肩上的手,缓缓说道。 “……这和您有什么关系?” “虽然不适合在这个时候问,不过,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罗萨里奥顿了顿说,“我是受斯陶洛德公爵之命前来保护您的人身安全的人,虽然之前的索妮娅并没表现出对您生命的威胁,但由于我是为斯陶洛德公爵做事,所以需要帮他解决一些不必要的担忧。” “……你是指纤言?”伊诺问道。 “没错,”罗萨里奥点了点头,“话说您对我的身份一点怀疑都没有吗?不仅如此,连一点惊讶都没有吗?” “这种小事别在意,”伊诺指了指罗萨里奥的手,轻声道,“有点痛,能松开吗?” “您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罗萨里奥不仅没有松手,反倒是连另一只手都用上了。俯下身,凑近伊诺低声说,“如果说直到刚才,我还有借口不杀掉她的话。这借口也在她攻击您的那一瞬间就消失了,您明白吗?” “罗萨里奥。”伊诺的声线里透露着摄人心神的温柔,“听话。” 然后几乎是下意识的,罗萨里奥松开了放在伊诺肩膀上的手。 “如果是想杀我,怎么可能还给我这么多时间和你聊天,”不知何时,那条银sè的发带出现在了伊诺的手里,“只是闹个别扭而已,你就这么紧张,实在是失格啊。” 伊诺转向索妮娅的方向,揉了揉左边的肩膀嘀咕道:“而且下手这么重,难道你没有从妈妈那里学到‘要对女孩子温柔一些’这一招吗。” “我……”意外的,罗萨里奥此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算了,”伊诺叹了口气,一边系着发带,一边走向索妮娅,“虽然这话由我自己说出来实在是过分的自以为是,不过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这个故事要告诉你的就是,不要到处沾花惹草,明白了吗。” 索妮娅抬起头,正视着伊诺。尽管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她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更没有做多余的动作。 发生的事过于墨明棋妙,以至于罗萨里奥差点忘了去阻止伊诺接近索妮娅。 伊诺停在索妮娅面前一步的范围内,仰起头仔细地观测了一下索妮娅的表情。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粉sè的梳妆镜,看了看自己的表情。 “索妮娅,”随后,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伊诺伸出双手,“跟我回去吧~” 由于身高的原因,所以从罗萨里奥的视角看上去,这幅场景总觉得有些奇怪。 “伊……诺……”陷在伊诺怀里的索妮娅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声音,呢喃着她的名字。 伊诺闭着眼,一边温柔地抚摸着索妮娅的长发,一边低声对她耳语着什么。罗萨里奥苦笑着转过身,摇了摇头,选择了退场。 ――百花落红的下一句,按照常理推断,应该是万劫不复吧? 36. “所向”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疲惫感即使在睡了一觉后还是没能顺利消失。不过就算这样,睁开眼后,我的第一反应还是检查了一下上帝视角的功能。 ――我躺在索妮娅的床上,一副还没睡醒的惺忪表情,混杂着一丝痛楚感。 尽管在作用上没什么异常,我还是紧绷着神经感受着它的状态。 右臂从根处传来一阵阵酸痛,我扭过头,正对上索妮娅安详的睡脸。 其实我也没有责怪她这幅睡相的意思,不如说,就算她当前是一个把我的手臂当做枕头使用,身体紧贴着我,让我动一下都很麻烦的状态,我依然想不出来什么责怪的话语。 事实证明,现在的我除呼吸之外的任何动作,都会引起她的连带反应。而不打扰别人的美梦,是我那仅存的几条不成文的原则之一,所以我决定忍着右臂所带来的酸痛,等她自然醒过来。 这个决定确实有着字面所述的重大意义。 说实话,索妮娅的重量对现在的我来说,处于一个差点就负担不起的状态。昨晚把她抱回寝室的这段路程,尴尬的我一点都不想回忆。 这也是我第一次发现身为伊诺的不便之处――力气太小,连个妹子都抱不动,以后还能干成什么大事? 不过与此相比,帮她脱衣服时却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地方,熟练的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虽然最后因为她一直抓着我的衣角,让我想了不少借口用来说服自己信服“只是因为她很不安,我才会和她睡在一起的”这种说法,但是仔细回想一下昨晚发生的事,其实我还是相当庆幸的。 因为最初注意到索妮娅和罗萨里奥正在准备打架时,我其实压根没当成一回事去看待。大多数原因是因为我觉得这最多也就是小孩子闹别扭的程度,不需要我摆出一副家长的态度去干涉。 再加上那时候纤言正一个人坐在礼堂外的阶梯上,虽然离礼堂并没有几步路远,不过她的这种做法在我看来,就相当于是告诉别人“我是单身的十四岁少女,现在正一个人夜游”一样。这是不管是建立在自身实力多么强大的前提下,都不该表现出来的“诱敌之举”。 然后,这份犹豫在索妮娅和罗萨里奥动起手后消失了。 尽管在一开始,罗萨里奥表现出了对索妮娅的全面压制,甚至用他那象征着不详的黑sè气体索妮娅的心脏周边,让胜负――生死的天平瞬间发生倾斜。 我还没来得及发表“这完全不像是小孩子闹别扭的程度啊”的感想,事态就已经向我掌控不了的方向飞速前进着了。 不过也就是在那时,索妮娅的瞳孔聚焦在一点,看向了我的方向。 由于这点很重要,所以我需要说两遍。 索妮娅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空中的某个位置,角度刚好是和我的“视觉”契合。而且是发生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方向究竟在哪里的情况下。 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先例的。 关于上帝视角的描述,比较实用的要点多为家族成员之间的口述传达,更为基础的学术理论则记载在一本厚度超过二十厘米的书上。 因为我的记忆力很差的缘故,这本书我正正反反地翻了不下于百遍。现在回想起来,也没有一条是符合发生在索妮娅身上的状况的。 既然是视角,理所当然会有一个观测点。从物理形态上来说,这个观测点应该是在空中的某一个位置。只不过比较具有结论xìng的发言是,这个观测点是无法被任何生灵以任意形式观测到的。 也就是说,连我都没办法看到的东西,索妮娅却看得到。 ――因此,作为总结xìng发言,我所观测到的事实是,索妮娅在罗萨里奥口中的“濒死状态”下看到了处于上帝视角下的我。 随后,上帝视角就突然中断了。 并不是体力或脑力不支使我自身陷入昏迷,而是视角本身被强行关闭了,并且再也没办法打开。 当时为了确认,我花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才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如果再也用不了这个能力,别说去保护想保护的人,连我自己的安全都没办法保证。 所以,虽然现在的我露出的绝对是苦笑,不过不得不说,在确定了自己依然可以使用上帝的这项权能之后,心中的巨石总算是放了下来。 收回了上帝视角,我松了口气。 由索妮娅的均匀呼吸所致,被吹到的地方有些痒痒的,于是我侧过身,换了个姿势面对着索妮娅。 我决定捏捏她的脸,用来当做她让我担心了这么久的惩罚。 正如之前所说,处于睡梦中的索妮娅和她年幼的外表一样,再次因为我的亲昵动作发出了撒娇般的闷哼。 这般足以刺痛神经的既视感,让我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姐姐……” ――和之前一样,我那原本摆好的微笑又蒙上了一层yīn霾。 索妮娅睁开了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早安~”我忍住去吐槽“不知不觉中我的辈分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的念头,决定装作没听到。 “早安~”索妮娅学着我的语气,将脑袋埋进我的怀里蹭了蹭,“姐姐。” 我觉得,大概是自己还没睡醒,无论是现在看到的,还是刚才听到的,应该都是幻觉。 怀里的索妮娅发出了好像很幸福的声音,呼出的空气透过单薄的睡裙传导到我的胸前,清晰地构建了“我现在正在被人袭胸”的事实。 “等等索妮娅,”所以我收起苦笑,推开她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嗯?”索妮娅有些不解,“姐姐啊……” “为什么?”我眨了眨眼问道。 不管是从身高上还是从胸部上来说,我做姐姐都是不科学的――不对,应该质疑的是,为什么索妮娅会突然叫我姐姐? “因为是姐姐嘛……”索妮娅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做出一副苦恼的表情。 这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我突然想到了规则妹。 “索妮娅……”尽量让语气听上去没多少试探xìng,我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啊。”配合上这种若无其事的表情,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一样。 “对不起,”于是,我诚恳地道起了歉,“我实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能说明一下吗?” “说明什么?”索妮娅好奇道。 “为什么会……”看着索妮娅充满疑问的表情,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仔细想想,其实被人叫做姐姐或者妹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为什么姐姐要道歉啊……”见我没继续说下去,索妮娅问道,“如果要道歉的话,也应该是我向姐姐道歉才对。” ――话题展开的方向有些微妙,让我开始质疑索妮娅是不是有着隐藏的电波属xìng。 “因为,昨天没经过姐姐同意,就使用了姐姐的力量。”索妮娅低下头小声道。 “……什么?!” “对不起……”似乎被我那充满了质疑的声音吓到了,索妮娅再次缩进我怀里。 “不对不对不对,你使用了我的力量?我哪有什么……我可是――” 直到把三重否定说出口,我才注意到,在这个刚睡醒,脑袋还在发昏的情况下,完全不适合逻辑思考。 “原来如此……索妮娅你,就相当于是这个世界的神明一样的存在嘛。”也不知道哪来的兴致,我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不是的,”索妮娅摇摇头,“现在的我还达不到妈妈的要求。” 结果,这个玩笑却被索妮娅默认了。也就是说,她间接地肯定了“我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本身”的事实。 “索妮娅,”我正sè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降临记》第二章第三十六节,‘源于本源,生于众生,仅以非神之躯,达成上天意志之人’。”索妮娅答道,“虽然在人类的记载里很少,而且很暧昧,但是我有听妈妈说过,早我三十九天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虚灵,正是无上皇权的所有者。” “无上皇权……” “而在我们虚灵的记载中,无上皇权和至高王权同时出现的例子,在之前只发生过一次,那是在世界刚刚成型的时候。” “创世神吗……” “比起不知道如何运用力量的至高王权所有者,无上皇权的所有者虽然没办法自己使用力量,却是世间万物本源的集合体。也就是说,姐姐你,就是这个世界本身。” ――连“规则”俩字都省略了吗…… “等等索妮娅,”我整理了一下情报,“你说,我是早你三十九天出生的对吧?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是帝国新历前九年出生的,而你是前十年。好像,和你说的不太一样啊……” “那是因为无上皇权的所有者必须符合‘非神之躯’的要求,导致在人类的腹中停留了二百七十二天的缘故,按照‘降临’的概念,你确实是早我三十九天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而我是由妈妈用虚能直接传承下来的,没有走那些不必要的程序。” 我忍着想要吐槽的yù望,换上僵硬的微笑问:“你……妈妈现在在哪,我能见她一面吗?” “妈妈她……”索妮娅握紧了胸前的项链,“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这句回答让我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神明也会……死亡吗?” “我们只是至高王权的传承者而已,其实称不上是这个世界的神……”索妮娅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就算是人类口中的混沌虚主,指的也是第一代无上皇权和至高王权两位虚灵。再说,至高王权的所有者也只是拥有掌控虚能的力量而已,也就是说想要决定世界的走向,只能通过武力……”索妮娅低声道,“而且人类的能量只要经过数次提纯,就会变得无限接近虚能。” “意思是指,这个世界的人类是有可能获得和神明相当的能力吗?” “……嗯。”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索妮娅低吟着。 “我明白了索妮娅,”摸着她的长发,我安慰她道,“不管我是否有着你口中所说的那种价值,这种‘轻视神明存在’的情况――” ――完全不把神明当回事儿,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姐姐……” “不过,”老实说,尽管如此我还是松了口气,“还是先起床吧……”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右臂的存在了。 察觉到我的意思后,索妮娅立即羞红了脸。几乎是跳着,一边道歉一边从床上弹了起来。 不仅如此,似乎由歉意所致,索妮娅对我的照顾似乎比之前更有干劲了。无论我怎么抵抗,她还是执意不让我自己穿衣服。包括之后的洗漱,打扮,都在我连话都没来得及说的情况下,被她毋庸置疑的一手cāo办。 看着索妮娅认真的表情,再看看镜子里的我,我发出了今天的第三声叹息。 “话说为什么,在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你没注意到我是谁呢?” “这个……”索妮娅一边帮我梳着头发一边支支吾吾地答道,“因为……之前的我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从姐姐那里获取力量。妈妈留给我的项链的作用是,必要的时候,她可以把她的意志强加到我身上……” “居然是你妈妈吗,昨晚我见到的……” “其实……我还是有那么一点自我意识的。” “原来如此。” 看来,不管是在什么世界,以什么身份作为思考基准,任何母亲都一样,不会对想欺负她女儿的人产生好感。 无论是对罗萨里奥,还是对我。 37. “彩色的世界”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纤言今天起的很早。 不过,这并不是她之所以会顶着一对黑眼圈的主要原因。 就像祭典结束之后,大家都需要一个散热期一样,想要凭蛮力将学生们拉回现实,这种做法本身就是不现实的。莫比乌斯的高层们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今天是没有预定课程的。 也就是说,纤言今天完全没必要起这么早。虽然不可否认的是,她是属于那种一旦有什么心事就绝对睡不好觉的类型。但是直到回想到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前,纤言一直缩在被窝里抱怨着这又开始变凉的天气。 于是,纤言理清并保存好自己的怒火,和平常一样优雅地做好了准备,走出了女生宿舍。 一路上,纤言想了不下于十种报复的方法,其中最满意的还是“把那个混蛋约出来然后放他鸽子”这种合情合理的办法。 一般情况下,纤言使用通信咒术是不需要画法阵的,如果由于心情或其他原因,使得状态比较好的话,甚至连咏唱都不需要。不过今天的她在咏唱了三次咒文之后,还是没能顺利完成咒术,让她有些纳闷的抬起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 “天气不好也会影响到咒术释放吗……”找了个不太合适的借口,纤言叹了口气。 时期正处于梨花盛开的季节,淡淡的清香弥漫在空气当中,纤言仔细吸了吸鼻子,环视了一圈周围之后,找到了这纯白芳香的源头。 占全了三种自己讨厌颜sè的少女,正以一副不紧不慢的步伐,向着某个方向走去。 “……果然是属于那种一旦看到了就很难再移开视线的类型。”纤言微笑着,对眼前的伊诺做出了定义。 身材娇小的人穿起这种衣服也是有着意外萌点的――纤言一直这么觉得。再加上伊诺腰间的缎带由于过长,垂在身后跟随着她的步伐左右晃动着,更加让纤言确信着“反差萌”是真实存在的。 “还真的就像尾巴一样……如果有相关法律的话,这一定是属于会犯法的那种吧?”看着伊诺的背影,纤言点了点头。 从用意上来说,抱有一丝赞赏态度。 然后,伊诺就这样,以秒速不过一米的行驶速度,左脚绊右脚,义无反顾地摔了下去。 在平坦无阻的地面上。 ――在这之前需要说明的是,纤言并不是个幸灾乐祸的人,最多也就是因为事情的发展方向过于微妙,让她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而已。 “不过这种摔法,应该很痛吧……”这么想着,纤言摇了摇头,连忙走上前去。 似乎是在忍耐着疼痛,好不容易支撑起身体的伊诺,用微微颤抖着的双手确认了一下鼻子的状态。 “没事吧伊诺?”纤言蹲下身子,凑近了伊诺问道。 “没……没事。”鼻音有些重,伊诺答道。 “泪花都出来了……真的没事吗?”纤言并没有把这失礼的想法说出来,只是苦笑将语气变得柔软起来:“来,给我看一下。” 接过伊诺纤细的双手,纤言仔细地看了看伊诺的鼻子。 这是她第一次和伊诺如此贴近,甚至闻到了她身上的特殊香味。 “好像没有伤到皮肤,”纤言松了口气,将伊诺扶了起来,“你可要小心些啊伊诺,这种摔法不仅很痛,后果也会很严重的。” 说罢,伸出手摸了摸伊诺的头。 ――符合一般情况下身高压制的安慰方法。 “我又不是自己想摔……”伊诺嘀咕着,并没有反抗纤言的亲昵动作。 “话说回来,索妮娅呢?”纤言问道,“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有点私事……”没有主语的回答总是这般暧昧。 “嗯……”纤言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原本是打算去哪呢?” “医务室。”伊诺眨了眨深红sè的眸子答道。 “我送你过去吧。”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纤言立即做出了决定。 这让伊诺稍稍眯了眯眼,随后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礼貌地交换了下微笑,纤言便牵起了伊诺的手。 “说起来,伊诺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吗?” “上面还有一个姐姐。” “诶?居然有姐姐的吗?总觉得不太像啊。” “……为什么。” “因为你给人的感觉很像是大小姐嘛,当然我并不是指大小姐脾气方面。” “……那是哪里像大小姐。” “嗯――硬要说的话,应该是你给我一种这样的感觉吧?好像任何事都不需要自己亲自去打理一样。” “……” “啊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乱想。” “嗯。” “不过你完全不需要担心,因为你有着契合属xìng的魅力在身上。” “什么魅力?” “就像这样,”纤言握紧了伊诺的手,“是种很奇怪的魅力。” “是吗……”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伊诺苦笑道。 “但是,”纤言顿了顿,“为什么会来莫比乌斯就读呢?不会是被家人逼迫的吧?”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女孩子独自一个人在外面上学很危险的,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纤言故作严肃道。 “我是凭自己意愿来的,而且姐姐也在莫比乌斯读书。” “――诶?” “我以前……没说过吗?”反倒是伊诺露出了质疑的表情。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可是第一次听说你姐姐也在莫比乌斯的,”纤言摇了摇头,随后凑近伊诺压低声线问,“不会就是索妮娅吧?” “……我和索妮娅长得很像吗……” “头发的颜sè……有一半很像,嗯。”考虑再三,还是用这种不负责任的说法敷衍过去。 “我的头发原本应该是黑sè的,”伊诺叹了口气解释道,“只不过因为一些奇怪的原因,导致其中一部分变sè了而已。” “黑sè的头发?”纤言想了想说道,“这种颜sè的头发很少见的……” “不会吧,难道这个世界没有紫外线这种东西吗?” “紫外线?那是什么?” “没什么,”伊诺清了清嗓,绕开了话题问,“话说为什么黑sè的头发很少见呢?” “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啦,不过有听过某位占星术老师说过,黑sè是用来保护身体的颜sè,头发是黑sè的话,好像是用来防护别的星体对身体的侵害的。” “既然还是有作用的,为什么……” “因为比起身体机能,能量更容易保护自己嘛。”纤言答道。 ――晨风之所以是最有杀伤力的,是因为在这个时间很少有人处于清醒状态。 相隔不到一秒,纤言只觉得伊诺的手稍微用了些力,身体便被这股弱小的力量拖缓了速度。 “怎么了?”纤言回过头问道。 “走错方向了。”伊诺指了指身后。 “诶?我记得这边也有医务室的啊。” “……那个我没去过。” “那又有什么关系,医务室的老师都差不多嘛。” “我……比较怕生……”伊诺低下头,红着脸小声说道。 气氛突然僵持了下来,一直维持到伊诺主动向纤言投去异样的实现。 “噗……哈哈哈哈~”纤言失声笑道,“伊诺好可爱~好想带回家养~” “你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了啊……” “可爱到这种程度,我这种反应算是正常的了,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看着走在前面的伊诺,纤言觉得场景有些微妙。 “那么不正常的反应又是什么。” “也就是直接把你抢回家当小妾之类的?”连犹豫都没有,纤言直接答道。 “我连正室都当不了吗……” “敢直接抢你回家的大多数还是那种上了年纪的贵族嘛,他们当然都是有正室的。” “……这是贵族干的事儿吗?” “那群吃饱了没事干的贵族最喜欢你这种女孩子了,抢回家后一定会让你夜夜侍寝,无人倾诉的你,最后只能一个人咬着被角哭泣哦。” “……jǐng察叔叔,就是这个人。”伊诺回过头,指着纤言说道。 “jǐng察?那是什么东西?” “也就是……执法者一样的东西吧?专门惩罚坏人的。” “就是治安官嘛,”纤言摊了摊手,“不过治安官可管不了那些贵族,在帝国里有权干涉那些贵族zì yóu的,除了皇室直属的行政官,就只剩下当今帝王了。” “说起来,纤言你不是贵族吗?怎么我听你的语气,似乎对贵族没什么好感呢……” “我――”纤言一愣,呆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我也勉强算是个贵族吧……不过我对贵族没什么好感倒是真的,越是高层的贵族越是如此。” 起起伏伏的气氛让纤言觉得有些不适。 不过,这一切都如实的映在了伊诺的视线当中。用眼神安慰了下纤言后,伊诺笑道:“还好你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贵族。” “……为什么?”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一定会很危险吧?” “怎么会呢?我如果是那种有权有势的贵族,而且是个男孩子的话,一定会娶你当正室的。”纤言答道,“疼你还来不及,我怎么舍得欺负你?” “正因为比起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更想保护我,所以理所当然,也会比起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更想……欺负我。这难道不是正常的双生概念吗。” “你是把我当成变态看待了吗……” “居然被你发现了?”伊诺当即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别在这种地方正常的惊讶好吗?!”纤言一边没好气地说着,一边粗暴地推开了医务室的门。 然后,看到了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正将一只手放在一位光着上身的少年胸前的画面。 “失、失礼了。”手忙脚乱地关上了门,纤言发出了一阵频率低微的悲鸣。 看到她这幅模样,伊诺扭过脸偷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被注意到后,伊诺收起了笑容,学着纤言的语气说道,“只是觉得纤言好可爱啊~之类的?” “伊诺――”没等纤言发作起来,医务室的门就打开了。 刚才那位少年显然也是有些尴尬,颔首示意之后,像是逃跑一样快步离开了现场。 “下次进来之前,能先敲个门吗,同学?”保健老师坐在背靠椅上看着手中的资料,对门前的纤言和伊诺说道。 “对不起……”纤言立即道起了歉。 “算了,有哪里不舒服吗?”保健老师摆摆手问道。 “不是我,”纤言走到伊诺身后说,“是她有些不舒服。” 保健老师瞥了一眼伊诺,叹了口气说:“又是你?这次又怎么了?” “也就是……头有些痛吧?”像是完全不在意青年保健老师的口吻一样,伊诺径直答道。 “头痛?”保健老师眯了眯眼,“我看看。” 银光纹路突然从伊诺脚下向外蔓延开来,保健老师闭上了眼,摸索着病理所在。 “老师?”良久,纤言忍不住开口问道,“伊诺她……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保健老师站起身,“你的这位朋友身体之所以这么差,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遗传。” “……遗传?” “嗯,也就是长辈那里留下的病根,”保健老师整理了一下桌面,对纤言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有几个比较私人的问题要问她一下。” “诶?”这番发言让纤言有些诧异。 “还是说,留在这里也没关系?”这次,保健老师将语锋转向了伊诺。 “不用不用,”终于察觉到话题所向的纤言连忙挥了挥手,“那我就先回去了哦伊诺,如果没事的话……” 说到这,纤言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嗯,没事的话会通知你的。”伊诺笑道,“谢谢你送我过来,纤言。” 交换了用以安心的微笑后,纤言微行一礼,离开了医务室。 ――确认了那越行越远的脚步声后,伊诺总算是松了口气。 38. “黑白的世界”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我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把我所知道的一切情报按照顺序汇报完整,期间喝了两杯水,用以湿润我那干涩的喉咙。 克洛斯则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听着我的描述。而在我宣布“已经说完了”之后,他又花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来整理。 之后,他带着毫无杂质的微笑说: “二小姐,您这种跳跃xìng思维……真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啊~”语气过于戏谑,让我突然来了一股莫名的怒火。 ――你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先吐我个槽吗?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由于说了很长时间的话,我确实已经很累了,所以也懒得再做解释。 “不过就可能xìng来说,没什么方向上的错误就是了,”克洛斯点了点头说,“真亏您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和这么多关键人物交流。” “那么在您看来,这种情况下,应该先解决哪个人的事呢?” “嗯……”克洛斯想了想说,“昨天您明明……观测到凯伊对索妮娅说,他要杀了大小姐,而且连准确时间都告诉索妮娅了,但是却没动手,是吗?” “如果我的记忆没出什么大问题的话――”我打了个呵欠道,“说起来‘绝情阵’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就当成一个‘对异xìng的一击必杀咒术’看待就可以了。” “这种说法还真是敷衍……”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就事实来说,这个叫做凯伊的人确实有能力杀掉大小姐。而您之所以没有擅自行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觉得大小姐死掉的话对我们的工作而言也是一种进程,是吗?” “不对,”我当即否定道,“我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合理的办法阻止他而已,再加上我没有以身犯险的实力,所以才一直按兵不动。” “您的意思是,并不希望大小姐死,是吗?”似乎非常想确认我的想法,克洛斯断句工整地再次问道。 “嗯。” “好吧。”克洛斯笑着转移了话题,“说点题外话,您知道昨晚礼堂周边的守卫有多少吗?” “也就……十几个吧?”我回想着昨晚看到的,答道。 “十几个吗?”克洛斯笑着摇了摇头说,“正是这十几个人,从战力部署上来说,昨晚的礼堂可谓是字面意义上的固若金汤。” “……不会吧?”克洛斯的这句话,让我拖着下巴的手突然打滑了。 “正如您所想的那样。”克洛斯颔首答道。 “莫比乌斯的这群混蛋,是把纤言当做诱饵看待的吗?” “和您的想法如出一辙,莫比乌斯也没有留‘敌人’活口的意思,不管这个‘敌人’究竟是谁。一旦莫比乌斯暴露了自身实力,就必须斩草除根,否则情报一定会外泄。” “……这就是所谓的‘帝国利益’吗?” “只不过,从部署上来看,莫比乌斯似乎是没有‘敌人’的具体情报,而且他们也没有仅仅把纤言当做道具来看待的意思。” “这群伪善者……”我觉得没有别的词更适合形容这种心态,“明明是在干坏事,却还想留个好名声吗?” “这是人之常情,”克洛斯也无奈道,“帝国现在不需要‘反英雄’的形象,所以必须站在人心所向的位置。” “这么被动,恐怕他们连绝情阵都没考虑到吧?” “没办法,他们处于明处,自然是非常被动,”克洛斯说,“不如说他们能够单从手中的零散情报就整合出了昨晚的决定,就已经很难得了。” “不知道敌人的数量,也不知道敌人的实力,尽管如此还硬着头皮打,我是该歌颂一下这些人的忠心吗?” 听到我的玩笑,克洛斯笑着解释起来:“关于这点,有两个主要原因。第一,莫比乌斯有着主场优势,而且优势非常大,如果为了求稳而‘退兵’,这种行为本身就和输掉战争没什么区别了;以此引发出的第二个原因就是,莫比乌斯――或者说神舟帝国,现在输不起任何一场战争。” “但是没有丝毫效率这一点是明摆着的事实,就算他们有在努力,拿不出成果也没有任何意义。” “换个角度考虑的话,您还真是嘴上不饶人啊二小姐……我听着都有些底气不足了。”克洛斯摇了摇头说,“可能您已经习惯了旁观者角度,所以觉得没什么。不过您现在是名副其实地陷入了这场‘战争’之中,而且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您之后的任何决定,都足以左右另外两方势力的胜负。” ――虽然是在夸我,可我却听不出任何夸赞的意思。 “我是有办法让莫比乌斯立即‘获胜’,不过同时也可以确信,这种办法绝对不能斩草除根。”我叹了口气说,“而一旦发生了这种情况,我的人身安全就会受到外界威胁,总觉得有些本末倒置。” “尽管就规模上来说有点小,”克洛斯摸了摸我的头发,“但这确实是真正的战争,有些时候,您必须做出取舍。” “您的意思是,莫比乌斯之所以把纤言当做诱饵,就是因为他们选择了最为彻底的清理方式吗?” “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我也没有为他们解释什么的意思。只不过高风险对应的是高回报,这一点相信您也不会质疑的吧?”克洛斯答道。 “可是我……”看了眼手中的梳妆镜,我再次叹气道,“在某些情况下,我确实有着符合外表的优柔寡断。” “这说明您作为一个‘人类’来说,是完整的。”克洛斯说,“我也不想有个毫无人情味的上司。” “上司什么的,我……” “――您现在手里的牌一共有五张,”没等我说完,克洛斯便用严肃的语气打断了我,“比较不好用的有三张,大小姐,索妮娅和罗萨里奥。说他们‘不好用’的意思是,您所作出的决定,可能需要准备足够的理由去说服他们,才能让他们为您所用;而比较好用的两张则是您的底牌,一张是我,另一张就是百花落红。这两张牌不需要任何解释,只要您作出决定,就可以立即向该方向打出。” 突然帮我排列起了优势,让我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而您作为‘观战者’,想必没有人比您更熟知全局的动向。再者,根据您的口述,手中的牌所拥有的点数也普遍比较大,”说到这,克洛斯又换上了轻松的表情,“也就是说,您输掉的可能xìng无限接近零,只剩‘具体想要怎么赢’这一点需要考虑。” “打扑克么这是……” “毕竟赢了之后所产生的后果也要考虑进去,相信您也不想在赢了之后,整个神舟帝国都视您为威胁吧?” “……好吧。”我苦笑着点了点头。 诚如克洛斯所说,从“我所能影响到的事态”角度考虑,就目前来看只有这五个选择。另外三个人也确实需要花费一番心思,再怎么说,我也不能直接使用“为了我的工作能请你去死吗?”这种方式去敷衍纤言。反过来说也同理,就算我现在想救纤言,也要考虑好绝佳的理由去跟他们说明才行。 纤言的话,由于她本身就是当事人,避开部分重点和她说明的话,应该是不会太抵触我的决定的。 而罗萨里奥虽然嘴上说的是加利亚派来保护我的人,但在没确信其真实度之前,我也没什么适当的借口去要求他做什么。不过结合他至今没有对我表现出恶意这一点考虑,是敌人的可能xìng也很小。 至于索妮娅……不知怎么的,我觉得她一定不会反抗我的决定。尽管她突然的态度转变,导致我至今还没适应过来。不过她也是除了克洛斯之外最为接近“我”而不是“伊诺”的人,因此不管出于哪方面考虑,我都要想尽办法把她留在我身边。 “无上皇权吗……”做好苦笑的表情之前,我喃喃道,“您有听说过这种东西吗?” “之前有涉猎过,不过不是很清楚就是了。”克洛斯闻言,忍着笑意答道。 “……您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克洛斯清了清嗓说,“我以为我起的名字已经够那个了,没想到……” “你以为‘百花落红’念起来一点都不别扭吗?”我决定狠狠地吐个槽,“我现在可是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了好么?” “好了好了,”像是安慰小孩子一般的语气,“我会去收集一下关于混沌虚主的情报的,至于您之前说的‘索妮娅把你的力量抢走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倒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听她的描述也挺合情合理的。” “但是,态度不是突然转变了吗,‘姐姐’?” “啧,”我咂了咂嘴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本来就不是很了解她,也许她真的是那种很喜欢撒娇的类型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克洛斯摆摆手,“先不去质疑你们就是混沌虚主的……传人这件事的真实度。如果事实真的就像她所说的那样,那么二小姐您将会面临的事情,可能比我们现在想象的还要麻烦。” “你是指阶层之间观念存在差异的问题吗?” “没错,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如果‘混沌虚主传人的使命’和我们的工作有所冲突,到那时,二小姐您又会怎么选择呢?” “这个没必要担心的吧……”我想了想说道,“我觉得我们和他们都是站在这个世界的‘神明’高度去看待问题的,既然这样,理念上应该不会相差太大吧?” “但是我们完成工作是可以不择手段的这一点也不能否认。我的意思是指,如果情报准确的话,我们也许会采取非常不人道的做法,而这种做法会不会被‘神明’――或者说会不会被索妮娅允许,以及她如果不允许的话会做出什么,我们也无从得知。” “嗯……”意义这么明确,反倒让我觉得有些不适。 看到我正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皱着眉头,克洛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二小姐,您之前不是说过,我不适合做医生吗?”随后转移了话题说道。 “啊……嗯。”不管怎么考虑,我还是觉得克洛斯去做医生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那您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坚持着这个身份吗?” 听完他的话,我突然愣了愣神。 ――单从感觉上来说,就像是听到了空气和空气碰撞的声音一样,让我有一种“突然注意到了这些眼前的事实”的错觉。 也就是所谓的,灵光一闪。 “好吧,”收回思绪的我,尝试着对梳妆镜露出一个微笑,“这也是,您之所以会选择站在纤言这边的最主要原因吧?” “人人都是和平主义者。”克洛斯答道,“因为,人人都有想要保护的东西。为此找个理由,只是用作应付负面情绪的埋怨,好让自己一直坚持下去。实际上这可是作为人类最为纯粹的地方,因为是群居动物嘛。” 难得的,明明是说教,却没有与此对应的严肃气氛。 “这一点我倒是深有体会。”我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即使我不是那种能在平地上摔倒的类型,恐怕也难以改变这个事实。” “话又说回来了,二小姐……”克洛斯将视线放到我手中的梳妆镜上,“您可要小心点,一直这样看着自己,总有一天会变得无法自拔的。” “无法自拔……有这么严重吗?我只是检查一下妆容而已。” “虽然我很高兴您能这么快适应身份,不过在您的xìng取向发生变化之前,您还是少看两眼自己比较好。”克洛斯故作严肃道,“老实说,我不觉得您能抵抗得了自己的魅力。” “这是作为‘前辈’的善意提醒吗?” “当然,我之前就有一次差点误入歧途的经历。不过好在那次工作节奏比较紧凑,我也没多少时间去‘看自己的样子’。” “放心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没有作为‘伊诺’一直留在这里的打算。” “这可不好说,”克洛斯眯了眯眼,“察觉不到变化的变化才是最彻底的,不管是出于主观还是客观,不管是感情还是羁绊,等您发现时就已经来不及了。而到那时,就算再怎么刻意的约束自己,也起不到什么实际效果。” “被您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这行还真的挺难做了……” “那是自然,”克洛斯笑道,“如果要比喻的话,我们应该算是那种连同别人和自身的感情都要算进去的‘投机者’,与此同时还要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直到现在,我都不觉得这是件简单的事。” “别担心,”看着克洛斯身上越发强烈的“前辈光芒”,我眯了眯眼,打了个呵欠道,“我只是个旁观者而已。” “是吗。”带着若有所思的微笑,克洛斯没再开口。 ――季红三叶,雪落六花,人为九尊。 老实说,对与这些东西,我多少……有些厌烦。 39. “皆破”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单从气氛上判断,当前的场景和“修罗场”应该没什么区别。 我一边小口地喝着番茄汁,一边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三人。 在这之前不得不说的是,从“莫比乌斯的食堂华丽的完全不像是个食堂”方面来说,我还是很满意的。 事情的大概经过是这样的:和我相隔三张桌子的位置上,一开始只坐着一对少年少女。没有过分的刻意宣扬,少年张弛有度地谈天说地,尽管如此还是逗得少女咯咯直笑。以至于,我在旁边以一个难以置信的龟速喝了三杯番茄汁后,少女餐盘里的东西还没吃一半。 异变发生在我买回来第四杯番茄汁――也就是手中拿着的这杯的时候。 突然出现的,另外一位少女,眼角带着泪花,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只是听上去就让人觉得很痛的那种。 少年捂着火辣辣的脸,似乎还没理清现状,愣了愣神。 见他这幅失神的模样,反倒是两位少女吵了起来。越吵越激烈,到现在为止所说的话不过十句,目测已经有了动手的意思。 少年见状,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站起身来,以一副商讨的语气劝着另外两人。结果,却异常不幸的,让两位少女的火力集中在了一点上。 然后,少年面带苦笑的节节败退,最终软到了椅子上,低下头,像个疑犯那样听着两位“jǐng官”的训斥。而值得我奇怪的地方是,明明方圆五十米以内的人都能观测到这个场景,却没引起什么太大的sāo动,甚至连围观的人都很少。 两位少女的呵斥大多徘徊在“求知”和“确认”方面,每当她们知道了一个新的事实,眼角的泪花便更加汹涌地闪烁着。 少年面sè苍白,如实地回答着双方的问题,声音细微到我差点听不到的程度。 终于,在两位少女同时决定不计前嫌,征求少年的选择时,少年所表现出的犹豫,为这场闹剧落下了帷幕。 那位最初和少年坐在一起用餐的少女,在确认了“明明自己已经说了不计较,可他还是不肯选我”的事实之后,身体一软,坐到了冰凉的地板上。 之后,小声地哭了出来。 属于那种,虽然很细微,但却听得出其中伤心程度的哭声。 这哭声让另外两人同时露出了自责的表情,只不过比起身为“罪魁祸首”的少年,少女由于此时还在气头上,哼了一声之后便离开了。 脸上带着明显的不甘。 所以,在我看来,新欢和旧爱在胜率上,应该是个三二开,另外五成,则是两人同时抛弃那位正不知所措的少年。 果不其然,当我把第四杯番茄汁喝完时,被少年扶起身来的少女总算是停止了哭声,随后挣脱开了少年的双手,抑制住颤抖着的身体扬起了手。 ――依然是,只是听上去就让人觉得很痛的那种。 随着少女的离开,少年就像是被抽空了身体里的力气一样,瘫软在了座椅上,目不斜视地盯着餐桌上的狼藉,发起了呆。 “这大概,就是您口中所说的‘沾花惹草’吧?”我刚想站起身再去买一杯,眼前就出现了一杯崭新的番茄汁。 “不,这已经不是沾花惹草的程度了,”顺着这股胭脂味,看到了罗萨里奥那张微笑着的脸,“已经变成了单纯的一脚踏两船,这种结果算是挺文雅的了。” “您是指,这位少年被打了两巴掌,还算是文雅的?”罗萨里奥放下手中的餐盘坐下后,饶有兴趣地询问着。 “就是这样。”罗萨里奥买来的番茄汁并没有打开,此时的我正在努力和它做着斗争。 番茄汁的包装和易拉罐差不多,是一种金属制品。只不过封口处比易拉罐更复杂,需要很大力气才能打开。所以以往的我,都是在买的时候就直接让面带微笑的憨厚大叔帮我打开。 “那不文雅的结果又是什么呢?”罗萨里奥放下刀叉,接过我手中的番茄汁轻轻一拧。 “这当然不能由我单方面的断言了,”喝下肚之后我才注意到,这种冰凉的饮料,之前我已经喝了四杯了,“不过绝对要比挨两巴掌严重就是了。” “嗯……”看样子,罗萨里奥似乎是一边分割着食物的大小,一边想象起了我口中的“严重后果”。 “主要原因是因为后续,”我放下番茄汁说,“毕竟之前互相喜欢过嘛,只是发生了这种程度的事,是不足以让她们立即变得理智起来的。” “是说她们会原谅那位少年吗?”用以完成咀嚼的动作,使得罗萨里奥的口齿有些不清晰。 “正是因为有着这种可能xìng,才会让事态变得复杂。”我抢过罗萨里奥手中的餐刀,“比起用时间去冲淡,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用‘碰壁’来让自己死心。” “怎么这种积极向上的态度在您口中就变得这么……” “可能会因人而异吧?”我咂了咂嘴,将餐刀扔回了他的餐盘之中,并给出了评价说,“太咸了。” “是吗?”罗萨里奥闻言,小心仔细地品尝了一下,“我觉得还好啊。” “所以说任何事在添加上一个‘我觉得’的属xìng之后就会变得脱离本质。”出于不想在“我的味觉”话题上过多停留的想法,我立即使用出了这种喜感的发言。 “我的口味算是清淡的了呢,”罗萨里奥看了眼我手边几乎没动的餐盘,“伊诺……很喜欢喝番茄汁吗?” ――其实,我也觉得浪费食物是件不好的事。 “说起来,”罗萨里奥并没有深究的意思,“在套餐里面,有一种是用葡萄酒的原料为主调料的。不过由于味道太甜了,我也只吃过一次,说不定很适合您。” “真的吗?”我确认道。 “嗯,想试试看吗?”说着,罗萨里奥放下了手中的餐叉,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还是下次吧。”我摸了摸肚子,“番茄汁的密度也不小。” 罗萨里奥盯着我的表情看了良久,才摇摇头笑道:“好吧,虽然我没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吃东西是不对的。” “女人可是很在乎体重这种东西的。”我当即给出了冠冕堂皇的借口。 “我还真没看出来。” “那当然,女人总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很用心。” “这种发言,”罗萨里奥笑道,“我以前也听过一次。” “这种发言?” “嗯,之前见过的一个人,说出的话和您虽然内容相差甚远,但主旨上却很贴近。” “……你是指,这种自我催眠的语气?”带着一丝试探xìng,我小声问道。 随后,罗萨里奥脸上闪过一瞬的失望。他点了点头说:“嗯,就是这种‘与其说是说给别人听的,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发言。” “原来如此,”我拖着下巴说,“这种发言的共xìng是很有说服力,能够迅速达到想要的效果,但从本意上出发却又和真实想法有所偏离。一般来说,是作为一个很方便的借口使用。” “借口吗……”罗萨里奥露出困扰的表情,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虽然和谎言也没什么实质上的偏差,但是由于很巧妙,所以绝对不会被拆穿。” “……巧妙?” “对啊,”喝了口冰凉的番茄汁,我继续说道,“混杂着大量真相的谎言才是最厉害的嘛。” “不过……既然话里面有真相,就谈不上是谎言了吧?” “这要看听众的判断,”我答道,“如果听众没有判断真实和谎言的基准,那么前面所说的真实,就无一例外全都是为之后的谎言做的铺垫。” “听上去挺复杂的嘛。” “但是很有效果,”我想了想,“例如,‘我告诉你这件事的原因,是希望你能对这方面留点心,不要被其他的女人骗走了’。” 罗萨里奥听到这番话后,整个人突然呆住了,连嘴里的食物都忘记了咽下去。 “没这么严重吧……我不是说了‘例如’两个字了吗?”我伸出手在他呆滞的视线前晃了晃。 尽管如此,罗萨里奥还是花费了相当不合理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而且还差点被嘴里的食物噎到。 “咳咳……”罗萨里奥面带苦涩地说,“我什么时候变成那么好骗的人了啊……” “总的来说,这并不怪你,只是因为你既善良又温柔而已。” “真的吗?!”罗萨里奥惊讶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是这么好的孩子?” “肯注意听别人说话这一点,就是‘善良’的一种温柔表现嘛。”为了不让他会错意,我很小心地选择了言辞。 换来了心照不宣的短暂沉默时间。 “伊诺,”之后,罗萨里奥放下了纸巾,面sè严肃地问道,“您认识纤言吗?” 虽然确实给我一种“就要进入正题”的感觉,不过他问的问题实在是太微妙了,我也不能正面回答。 “――在这之前,你能告诉我,你接到的命令是什么吗?”于是我选择了这种双向的试探方法。 “大人吩咐我,任何我认为威胁到伊诺?西纳普斯人身安全的人,都可以杀掉。”罗萨里奥径直答道。 “西纳普斯吗……”我摇了摇头,“那你是觉得,索妮娅有威胁到我的人身安全吗?” “不,”罗萨里奥顿了顿,“不如说如果确定了这件事,我的动作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犹豫。”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被大人养着,所以我觉得理应为他考虑一些他还不知道的事。” “你是说,你觉得索妮娅对纤言有恶意?” “我得到的情报,只是说明索妮娅这个人是个不稳定因素而已。之所以执意去试探她,导致最终发生了冲突,也是出于对自己身份的证明。” “你的身份?” “嗯,”罗萨里奥笑了笑,“那时我用的身份是‘前辈’,所以……” “这种事没必要告诉我吧,”我叹了口气说,“我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诶?您的意思是说,对您来说,索妮娅和我是同等重要的存在吗?”罗萨里奥立即追问道。 “例如,‘昨晚之前,我一直觉得你们是同等重要的’。” “诶――”一副不满的表情,“这种回答太暧昧了,您是希望我往那边考虑呢?”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没分清哪边才是谎言。于是我笑着敷衍了过去:“这才是借口的便利之处啊,笨蛋。” 不巧的是,“微笑”这个技能在不知不觉中,似乎已经被我练到满级了。 “咳咳,”我刻意地清了清嗓,“所以,回答你的问题――我认识纤言。” “……是吗。”反应有些迟钝,罗萨里奥喃喃道。 “不过相对的,我也要问你一个问题,”为了让他赶快整理好思绪,我换上了故作严肃的表情,“如果我让你去做一件事,你会答应吗?” “当然,”几乎是抢答,“说来惭愧,像我这类人,有明确命令的话反而会更轻松。” “那纤言呢?” “按理说,除了大人和夫人,小姐的命令就是最大的了。”罗萨里奥点了点头说。 “万一,”我用着确认的语气问道,“我和纤言同时要求你去做一件事,而且两件事之间存在着冲突,你会听谁的?” “这……”罗萨里奥闻言一阵语塞。 不过,这也同时证明了他对纤言的保护yù是确实存在的。尽管就目前来看,把我和纤言放在天平上测量显得有些不恰当。 “这个你不需要担心,”既然如此,就没必要再让他做无谓的考虑,“我真正的名字叫伊诺?斯陶洛德――” 看样子,他似乎是倒吸了口凉气。 “――是纤言的孪生妹妹。” “可……可是,你们长得并不像啊……” “异卵双生都是这样的吧?” “那……大人为什么要隐瞒您的身份呢?” “这其中有着相当复杂的原因,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纤言并不知道这个事实。” “……我明白了。”良久,罗萨里奥才点了点头。 “所以,”我换了个姿势笑道,“按理说,你应该叫我一声‘二小姐’。” “是,二小姐。”之前的犹豫一扫而空,甚至在看到了我这超大号的微笑后,罗萨里奥还是立即回应了我。 不得不说,这件事实在是相当的微妙。 40. “泛滥着失败的开场白”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真正的软妹不仅仅是被别人看到身体时会害羞,哪怕是看到了别人的身体时,也会害羞。 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想法便根深蒂固的埋藏于我的意识之中。 所以现在的我,一边酝酿着名为“害羞”的情绪,一边闭上了眼。 “不会痛吧?” “不会……”由于是闭着眼,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单凭上下文话语的串联,导致我做出了非常失礼的想象。 “那我开始了哦。” “嗯……” 应该是出于“不想弄疼我”的心理,让原本的动作放慢了许多倍。 但不巧的是,动作越是慢,将感觉传递到大脑的效率就越高。结果非常不幸的,由一阵突然而至的撕裂感,让我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低鸣。 ――根据脑海中残存着的记忆,这种低鸣会出现的场景总是很微妙。 “果然还是因为指甲的问题吗,”索妮娅那带着歉意的语气从耳边传来,“……没事吧?” “……没事。”至此,我的害羞情绪总算是酝酿完成,以至于发出的声音,软的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姐姐……你在害怕吗?”似乎是察觉到了我语气中的异常,索妮娅问道。 “没有。”我连想都没想,立即否认了她的想法。 “……真的没有?”听她质疑的口吻,好像是不太相信我。 “真的没有……”我摇了摇头,用来说服自己。 “那……如果痛的话,你要说出来哦,”索妮娅也有些害羞地低声说道,“……我也是第一次。” “嗯。”为了给她点自信,我选择了这种听上去就很积极向上的语气。 于是,索妮娅调整好呼吸,再次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动作依然很轻,虽然很明确地感受到索妮娅的指甲,但有了一次先例之后,也只是轻轻滑过,没再发生意外。 ――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为了洗个头发,所花费的时间,实在是相当的不合理。 “千万不要睁眼哦,”索妮娅再三提醒道,“不然泡沫流进眼睛里面会很痛的。” “知道啦。”我一边回答着,一边用双手捂着眼睛,以证明我的诚意。 水温刚好,不会让人产生想要避开的感觉。 “可以睁开了。”良久,索妮娅在检查了我头发上已经没有泡沫之后,才松了口气说道。 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为我洗个头发是件多么重大的事一样。严肃到,好像一个不小心世界就会毁灭的程度。 “谢谢你。”比起吐槽,我的习惯是先道个谢。 不过说起来也挺惭愧的,因为我从小到大完全没有洗长发的经验,所以我那笨拙的动作被索妮娅看到之后,再次成功的激发了她身体里面的母xìng。 在这之前,我倒真没觉得洗个头发也是这么费劲的事。还在斯陶洛德家的时候,身上产生的过期角质全都是由芙蕾雅用魔法清理的,因此不免的,让我产生了一种“这个世界应该是没有洗发水这种东西的吧?”的幻觉。 事实证明,这确实是幻觉。用魔法保持身体的净洁,只是想想就觉得奢侈。相比之下还是使用这种泛滥着薰衣草香的洗发水,才比较有活着的实感。 “姐姐每次洗澡都只是冲冲淋浴就就出来了对吧?”看着我这略显不耐烦的神情,索妮娅呵斥道,“这样是不可以的,虽然姐姐的皮肤很好,但也要好好保养嘛。” ――我觉得,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告诉她“我还没太习惯盯着自己的身体看”这种事比较好。 “嗯,嗯……”尽管让自己长得更漂亮也能变成我的武器,不过按照我的喜好,还是保持着现在这个样子就行了。 “话又说回来……姐姐的身体,好像没怎么发育呢?”看着我这敷衍的态度,索妮娅也立即绕开了话题。随后,在我胸前结实地抓了一把。 可惜,她什么都抓不到。 “我连身高都几乎没长,更别说第二xìng征了。”对于这种话题,我倒是丝毫不在意。不如说,如果发育的特别好,我一定会觉得很麻烦。 “为什么?姐姐今年不是已经……”索妮娅想了想,“十四岁了吗?” 她的意思大概是指,按照生理结构,女孩子在这个年龄应该早已经开始发育了。 “嘛……”虽说没有长篇大论的意思,但是这件事也确实不是两三句话就能解释明白的,“这是代价嘛,没办法的。” “代价?” “嗯,我用自己的未来,以及相应的寿命,换取了和你相遇的机会。”于是,我决定先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 语气很是诚恳,连说这句话本身的我都差点相信了。 “诶?”索妮娅闻言,立即绕到了我面前,“真的吗?” “当然是骗你的。” 表情变化之快,索妮娅立即嘟了嘟嘴。 “正确的原因,是因为契约魔法。”我稍微移开了点视线说,“按照你的说法,我在‘降临’到这个世界之前,首先经过的是这个途径。不过不巧的是契约魔法失败了,不仅没让我获得强大的力量,也让身体变得非常弱。” 说的这么偷工减料,我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啊……”眼神中闪过一丝暗淡,索妮娅叹了口气说道。 “所以,发育的很缓慢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回想了下之前的我那比Aids还严重的体质,我由衷地觉得,身体能保持现在的状态,已经是万幸了。 不过,话题似乎不像我想象的那么轻松。 水滴落入浴缸激起涟漪的声音,很是轻灵。 “怎么了?”我故作严肃地看向沉默不语的索妮娅问道。 “没什么……” 这种言不由衷的逃避姿态,让我那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严肃瞬间瓦解掉了。于是我只好刻意地控制住不安分的视线,摸了摸她的头,放软声线说:“你会遇到我,绝对是必然。” ――按照以往索妮娅对我的身高压制来考虑,我从没想过做出这种动作。但是此时的角度非常完美,所以配合上这种安慰的口吻,理应会起到效果。 果然,在索妮娅听到我的话后,那暗淡着的神sè多少有了点起sè。 “绝对不是因为‘碰巧’作用在我身上的魔法失效,‘碰巧’被你的妈妈知道这件事,随后再‘碰巧’让你我在这个地方相遇。”我将重音分配好,柔声道,“我们会遇见对方,绝对是‘必然’。” 而且是,哪怕站在这个世界的“神明高度”,都无法干涉的“必然”。 “――姐姐。”索妮娅抬起头。 “怎……么了?”看到她那若有其事的表情,老实说,我没想到我的嘴炮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 “你的脸好红。” “……什么?” “是不是太热了?”索妮娅摸着我的脸,皱了皱眉头。 被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面一直弥漫着若隐若现的雾气。而一旦注意到某些事实之后,大脑就会谎造一些情报,用以完成连锁。 例如看到自己留了很多血,就会产生很强烈的,名为“死亡”的感觉一样。我在确切感受到温度之后,意识瞬间就陷入了恍惚之中。 “姐姐?”索妮娅轻轻地摇了摇我的身体。 “没……没事。” ――可能是因为,今天一天只喝了番茄汁的缘故吧? 就像是确认着我一定会这么回答一样,索妮娅二话不说,立即抱起了我的身体。看这架势,和我抱她那时的顿感完全不能比。 把我放到床上之后,又连忙去接了杯水。期间非常行云流水的运转起了虚能,将窗外的风能引导了进来。 “真是的,”扶着我喝了点水后,索妮娅总算是松了口气,随即假意呵斥道,“连自己快昏倒了都感觉不到吗?” “可能是,反应比较迟钝吧……” “……真不敢想象我不在姐姐身边的样子。” “……对不起。” “好了啦,你没事就好。”看到我的脸sè有所恢复,索妮娅再次调节了下风能,转身去拿毛巾帮我擦拭着身体上的水渍。 我低下头,看了看被身上的水渍浸湿了一大片的洁白床单,忍不住叹了口气。 然后,随着我的视线所向,索妮娅突然笑了出来。 “怎么了?” “姐姐……好像小孩子。” “我早就过了会尿床的年龄了好吗?” 索妮娅没有回应我的说明,只是一边自顾自地笑着一边有效率的清理着我身上的水渍,让我突然产生一种理亏的顿感。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时候停止尿床的?” “我嘛……”尽管是挺让人害羞的话题,索妮娅还是露出了深思的表情,“大概九岁那年就是最后一次了吧?” “居然九岁还会尿床,姐姐真为你难为情。”听到这种少女秘事之后,我当即摆出一副年长者姿态。 “那、那又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事。” “不要找借口,这不是个好习惯。” “什么借口嘛,明明是事实……”索妮娅小声嘀咕着。 其实,我也没有多少在这种场合开玩笑的习惯,只不过如果不想个有效率的方法让自己分心的话…… “我说,索妮娅。”场景很微妙,我再次移开了视线。 “嗯?” “呃……”老实说,撞上这毫无杂念的视线,单从感觉上来说,比被人骂变态还让我不适,“你一个人睡会不安的吧?” “诶?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 ――明明自己已经表现的很刻意了,可得到的效果却和自己越来越远,指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可以啊。”索妮娅点了点头。 ――明明我问的不是“我能和你一起睡吗?”这种不合气氛的问题好吗? 不过,我没办法很好地正视这种视线也是事实。 “谢谢你,索妮娅大人……” “不客气~” 听这个语气,似乎是觉得变得诚实起来的我,才比较符合她的要求。 41. “罗列的暗号”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涵香羞花,隐雾闭月。 黎明只到了七分,还不足以让这无暇的夜sè褪尽。 莫比乌斯境内此时正环绕着空灵的宁静。 蝉鸣落叶,浮温微寒。 视线和细语的交错,拿捏着眼前早已过半的“进度”。 随后,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室内共有十个人。 眉间流露出神情的九人,在一番面面相觑后,将视线全部集中到了眼前的少年身上。 尽管这些视线单从气氛上来说十分沉重,少年依然保持着不卑不亢的站姿和未形于sè的表情,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 ――注视着,不是“前方”的前方。 “阿佐,关于‘莫比乌斯将永劫机关的外编军队也收回来了’这件事……你确定吗?”处于圆桌最zhōng yāng,正对着少年的老者问道。 少年点了点头。 “……大概有多少?” “十人左右。”被唤作阿佐的少年答道。 “啧。”虽然很细微,但含着烟斗的老者还是咂了咂嘴。 暗黄的房间也因此陷入了胶着。 “只不过是外编军队而已,至于这样吗?”良久,老者左手边的一人终于忍受不了这般气氛,小声嘟囔道。 “外编军队只是个便利的称呼和掩饰而已,实际上里面的所有人都是直属永劫机关的打手。”老者右手边的人轻笑道,表现出了对这番轻浮发言的不屑。 ――物以类聚。 “怎么?你是想说,我们该‘知难而退’吗?” ――人以群分。 “我只是陈述出逻辑xìng和可能xìng而已。” ――近朱者赤。 “意思不就是‘敌人的战力很强,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吗?” ――近墨者黑。 “就算事实不是如此,我们也只有一次机会,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先天之忧而忧。 “既然莫比乌斯的‘刻意派遣’已经成为了事实,也就证明他们察觉到了什么,难道我们躲着就不会出事吗?” ――后天之患而患。 “但不能否定的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估算损失,并由此制定出万全的策略,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尽管八人四四而分,成了两种势力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换着“嗤之以鼻”,还是保持着轻巧的秩序。 老者眯着眼,深深地抽了口烟斗,看向了阿佐。沉声问道:“你怎么看?” 八人像是得到了命令的士兵一样,在听到了老者的意向后,立即为眼前看似柔弱的少年制造了沉默的舞台。 “诚如诸位叔伯所言,”阿佐颔首答道,“莫比乌斯至今投入的战力指向,偏激得有些反常。因此可以断定,我们的存在已经被发现了。” 老者缓缓地吐出了肺中的烟雾,没有说话。 “所以,如果只依靠之前的计划,很可能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少年此言,为老者右手边诸位的面sè上添了一丝满意的神sè。 “但是,”阿佐语锋一转,“在这种时候后退也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们做出了‘反常’的动作,反倒会让他们更快地锁定目标。” ――于是,除了面无表情的老者和少年,余下八人用眼神交流着“互不相让”。 “我们的任务,是彻底除掉纤言?斯陶洛德。”老者像是察觉到阿佐的意向一样,立即给出了明确答案。 “因此,”阿佐点点头,接过话题说,“我的看法是,我们的行动应该一切以此目标作为最优先事项。” 老者将烟斗放在嘴上,任由它烟雾缭绕。 见没人有插嘴的意思,阿佐继续说道:“原本的计划无须大幅度修改,只是需要诸位叔伯为我创造一个接近目标的机会。” 话题不再像之前那样混杂着些许儿戏和大量狭隘,众人沉默不语,等待着老者的决定。 “什么时候动手。”老者熄灭了烟斗放在桌上,径直问道。 “计划因我的疏忽陷入了无法转向的状态,所以我们手中的主动权已经为数不多。敌人既然已经jǐng惕了起来,只要抱着和我们打消耗战的想法,单凭着主场优势,我们就处于完全的劣势。”阿佐咬字清晰,缓缓地说道。 ――暗黄sè的室内再次被yīn霾笼罩。 “所以这么看来,我们手中唯一有利的主动权就只剩下了一点――我们可以选择动手的时间。”阿佐微微颔首,收起审视的目光道:“从莫比乌斯的安排上来看,他们虽然察觉到了我们,并设下了覆盖面很大的防护措施,但‘没有明确指向’这一点也证明了他们应该还没有获得我们的准确情报。因此理所当然的,就算将‘情报’散发给下属,也是不准确的。” 老者闻言,白眉微微地挑了挑。 “或者说,是‘没有足够说服力的’。”说罢,阿佐抬起了头,一脸正sè。 “你的意思是?”老者沉吟道。 “任何紧张着的情绪都会在‘回归正常’的那一瞬间变得有所松懈。”阿佐答道,“所以这个时机,就是莫比乌斯让学生们步入正常课程安排的,今天。” 语气很轻,却让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不同的意见和建议此时都被苦涩包裹着,充斥着余音未泯的胃袋。 “――阿佐,”老者看着窗外的夜sè,突然说道,“你先回去吧,一切按计划进行。” 阿佐闻言,闭上了眼,颔首行礼,离开了房间。 ――室内的yīn霾这才立即被暗黄sè的灯光撕碎。 “大人……”老者右手边的一位青年试图进言,却被他挥挥手打断了。 他叹了口气,像是努力着回想着什么一般,露出了复杂的神情喃喃问道:“阿佐今年……多大了来着?” “十五岁。” “十五岁吗……”老者闭上了眼,露出了自嘲的笑容,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的十五岁一般,无奈地说到:“这般深刻的觉悟,果断的决策,从容的自信,已经把我们的期待完全撑破了吧……” 众人闻言,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虽然已经晚了,可直到现在,我才确信了二皇子的话。”老者闭上了眼回想道,“用阿佐的……未来,去换一个黄毛丫头的xìng命,实在是不值得。” “大人!” “我知道,”不耐烦地再次挥挥手,老者叹息道,“局面已经不完全在我们掌握中了,我不会改变想法的。” “阿佐是自愿跟着我们走的,”虽然是陈述事实,却带着和“理智”不合的起伏,“这份忠心所向,我们都心知肚明。” “当初他父亲威逼利诱,还是没能阻止他过来。不仅如此,”羞耻心见证着矛盾的双生,“成为绝情阵的使用者,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临行前二皇子跟我说,如果我带着他过来,一定会后悔的。”老者苦笑着摇摇头说,“现如今,我已经后悔了。可惜,也已经来不及了。” “阿佐和二皇子自幼便是玩伴,二皇子对于他的秉xìng才能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正因为如此,二皇子也知道,他是无法凭皇权之外的方法阻止阿佐的决心的。” ――话题所向,略显微妙。 “所以,做出‘这个决定’的大皇子,才是我们未来的帝王。”如同宣告一般,老者刻意地提醒了一下在座的诸位。 “是。”八人齐声答道,各自遮掩着心中所想。 “那么……”老者点燃了烟斗,审视了一圈在座的诸位说,“关于阿佐的后援。” “臣等,自当尽力而为。”尽管是谈着这种话题,八人的语气却显得格外平淡。 “嗯。”老者闭上眼睛点点头说,“等阿佐的信号一到你们就开始行动,尽量避免sāo乱进入莫比乌斯。如果实在懒得去想混进莫比乌斯的借口……就当是为阿佐的行动作掩护吧。” 起伏不定的颔首示意,八人已在心中做出了打算。 “不出意外的话,阿佐应该会选择傍晚行动。”似乎被浓烈的烟气呛到了,老者轻咳了两声,随后道,“你们……就先去休息一下吧。” ――浸泡在沉默之中的军礼。 轻巧有序的脚步声,让老者的耳膜感到一阵刺痛。 待到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人时,他总算是叹了口气。 随后瞥了眼窗外的夜sè,苦笑着摇了摇头。 “‘王佐之才’吗……”低声呢喃着,视线一阵模糊。 再来,二皇子微笑着的神情出现在了这片模糊当中。 以及他那,孤立无援的身影。 42. “理论的空想”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罗萨里奥在选好了表情之后,便推开了蠢重的棕sè大门。 屋内的老者在见到他后,立即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院长……”这个表情却让罗萨里奥觉得特别不是滋味,“我可是学生诶,有什么麻烦来找您商量不是很正常的吗?您那副表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好奇,局限在‘学生’之中的话,存在着你处理不了的事吗?” “我究竟哪来的自信……不对,您究竟是哪来的自信?”罗萨里奥小声嘟囔道。 “身为‘老师’,应该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学生。”奥德曼立即给出了冠冕堂皇的借口。 不料,这番发言却让罗萨里奥没保持住刻意维持的表情,随即笑出声来。 “怎么了?” “没,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罗萨里奥说,“也是一个经常使用这种‘找不出破绽的借口’的人。” “这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吗?” “我觉得这大概,就是‘反差’所在吧?”虽然语气有些不确定,罗萨里奥还是回答了奥德曼。 “反差吗……”奥德曼一愣,随即眯起了双眼。 “说起来,今天还真是冷啊,”罗萨里奥见状,若无其事地绕开了话题,“明明不是已经夏天了吗?” “最近两年的天气都很反常。”奥德曼答道。 “说到反常,”罗萨里奥走近了奥德曼的书桌,“我突然很有兴趣知道,如果这种天气下雪的话,您会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下雪?”奥德曼看了看罗萨里奥脸上那堆积着的笑容,说道,“应该会苦笑吧?” “是吗。”像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样,罗萨里奥点了点头。 ――让奥德曼的眼神变得越发地锐利。 “别用那么可怕的眼神好吗,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罗萨里奥轻笑道。 “这么说来,你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罗萨里奥闻言,做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反问道。 “你想怎么样。”奥德曼没有理会他的装傻,继续说。 “我能怎么样?”反倒是罗萨里奥觉得有些诧异,“难道你希望我把这件事告诉大人吗?” 奥德曼沉默着,没有说话。 “想必,院长您是知道我之所以回来到莫比乌斯的目的的吧?” “我只是没想到加利亚会将事情的缘由告诉你而已。” “大人当然没有告诉我。”罗萨里奥摇了摇头,“事情的……嗯……真相?我也是今天刚刚知道的。” “你不觉得,这么做有些越权吗……‘疯狗’?” “就算你如此刻意地提醒我的身份,我还是觉得你对我的敌意是没必要的,”罗萨里奥叹了口气说,“我们难道不是站在同一战线的吗,炼狱之虹?” “同一战线?”奥德曼突然笑了出来,很是开心,问道,“‘你究竟是哪来的自信?’” “这种事情也是需要自信的吗!?”罗萨里奥惊讶道。 “狭隘。”奥德曼笑道,“我记得,你自称是个商人对吧?” “我确实是个商人好吗?”似乎是感觉到奥德曼话语中的质疑口吻,罗萨里奥有些不满地答道。 “那么,你一定知道价值观无法统一的双方,是无法做成生意的吧?” “您是说我们重视的事完全不同吗?”罗萨里奥也来了兴趣,笑着问。 “你所重视的事对我来说也很重要,但尽管想要的结果相同,出发点却是不同的。”奥德曼说。 “为什么我觉得这种发言掺杂着的怨念更多呢?” “确实是怨念,”奥德曼倒也没否认,“虽然我们双方都看到了价值所在,但相比我看到的,你看到的价值过于片面了。” “这不重要,”罗萨里奥说,“我只看重结果。” 奥德曼闻言,收起了笑容,再次眯了眯眼。 “比起‘保护大小姐,以让她完成只有她才能做到的事’,‘保护大小姐本人’对我来说更加重要。” “看样子,你倒是没有否认自己的‘片面看法’的意思嘛。” “那当然,”罗萨里奥继续笑着说,“起因或者过程都是没必要统一的,只要想要的结果是相同的就可以了。” “――说起来,”奥德曼绕开了话题,“你刚刚对纤言的称呼,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是‘大小姐’对吧?” “院长,您在这方面应该对自己更有自信一些。”罗萨里奥做出一副生气的表情,“您还没有老到那种程度。” 对于罗萨里奥的讽刺,奥德曼却没在意,他问道:“既然这样,你难道不该更专注于加利亚交代给你的‘主线任务’吗?” “刚才也说过,我昨天才算是确信了自己的‘主线任务’究竟是什么。”罗萨里奥答道,“但是,这和我现在的行为并没有什么矛盾。” “哦?” “我之所以会来找您,正是二小姐本人的意思。” “――!”被卡在喉咙之中的惊讶,使得奥德曼居然真的怀疑起了自己的听觉。 “想必您也知道,”罗萨里奥继续说着,“我这种人,一般都是出现在‘事情还没发生’,或者是‘事情还有转机’的情况下。” “……她知道多少?”咽下了口中的苦涩,奥德曼问道。 “全部。” “全部?” “嗯,”罗萨里奥点了点头,“她知道大小姐的身份,知道有人要杀大小姐的事,知道院长您正把大小姐当做诱饵的事,也知道那些人已经盯上了她的事。” 罗萨里奥的这番话,让奥德曼着实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只有纤言一个人吗……” “二小姐说,在我这么告诉您之后,您应该就能体会到她的心情了。” “她的心情?”奥德曼一愣,随即低下了头自嘲地笑道,“原来是这样……无论是我还是她,做出这种事对纤言都是不公平的……吗?” “但是,二小姐没有责怪您的意思。”罗萨里奥解释道,“她明白您这么做是为了将那些人一锅端了,所以从立场上来说是支持您的。” “不然,你也不会过来找我对吗?” “正是如此。” 话题已经超过了“开门见山”的程度,双方都懒得再继续绕弯路。 “那么,你的二小姐之所以让你来找我,恐怕不单单是为了让我再次‘复习’一遍现状吧?”理清了逻辑关系之后,奥德曼立即作出了理智思考。 “那是自然,这里毕竟是莫比乌斯。”不料,罗萨里奥给出的回答却相当含糊。 “就算这里是莫比乌斯,没有明确方向的话,我们也只能打消耗战。”奥德曼沉声道。 “但是有着主场优势,只会对您有利不是吗?” “说得倒挺简单,”奥德曼苦笑道,“你以为那帮人能这么简单的为我工作吗?” “那帮人?” “永劫机关的人,”奥德曼摇了摇头道,“如果说莫比乌斯是‘皇室’直属的学院,永劫机关就是‘帝国’直属的学院。” “您的意思是?” “我当然不能把‘我现在正在把纤言当做诱饵以清理间谍’这种事告诉他们,让高层知道了只会给我们施加压力,让我们更加寸步难行。” “如果让他们在这种时期站好队,只会对皇室产生不利――您是这个意思吗?”罗萨里奥问道。 “……你倒是对帝国的现状挺了解的嘛。”奥德曼咂了咂嘴。 “我在出门之前也是做了不少功课的。”罗萨里奥笑了笑。 “是吗,”奥德曼叹了口气,“所以,我给出的理由是,‘他们的存在是为了防止我们的学生发生私斗’。也就是说,他们会在明天,和永劫机关的学生一起离开莫比乌斯。” “对大小姐这全面到极致的保护,也只能持续到明天吗?” “准确地来说,只能持续到今天上午。”奥德曼看了看窗外。 “……我大概明白了。”罗萨里奥点了点头。 “我倒是很好奇,”奥德曼瞥了罗萨里奥一眼说道,“在这件事上,你的二小姐不是有着更好的办法解决吗?” “您是指,说服大小姐,让她离开莫比乌斯?” “只要说出‘自己是纤言的妹妹’,成功率应该不会太低吧?” “说来惭愧,”罗萨里奥苦笑道,“这种想法我也向二小姐提出来过。” “然后呢?” “被她否决了。” “否决了?”奥德曼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样做的话,别说斩草除根,连手中掌握着的线索都会失去。”罗萨里奥缓缓地说完,补充道,“这是二小姐的原话。” “斩草……除根……”奥德曼喃喃地重复着罗萨里奥的话,“那么她所说的‘手中掌握着的线索’又是什么?” “这就是我之所以会来找您的最主要原因。”罗萨里奥清了清嗓,正sè道,“想必院长的话,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任意一位学生的详细资料的吧?” “你是说,这个所谓‘线索’……只是个学生?” “最初我在知道真相时,也很惊讶。” “怎么可能?”事到如今,尽管一直抑制着脑中的质疑,奥德曼还是没办法接受敌人这种“轻敌”的举动,“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明明知道纤言的实力,却试图用这么蠢的方法抹杀她。” “院长……不,炼狱之虹,”罗萨里奥的笑容凝固了下来,“我劝你最好,不要用这种方法去猜测事情的真实相貌。” 奥德曼闻言,也沉下了脸,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想法,是因为你觉得在某个年龄之内的人,是不可能有着杀掉大小姐的可能的是吧?” 说罢,罗萨里奥体内的戾刹立即充斥了整个房间。 “二小姐说,世界上不可能只存在着一个‘例外’。毕竟除了‘必然’,剩下的全都是‘偶然’。” 这番话让奥德曼皱了皱眉。 “您既然知道我是谁,”罗萨里奥收起了严肃笑道,“想必也一定知道‘绝情阵’吧?” “绝……” “就是我的某位祖先开发出来的‘反降临魔法’。” ――瞬间,房间内安静的可以听到西北风敲打窗玻璃的程度。 “你既然已经收了‘我的’报酬,就应该为‘我的’二小姐烦恼。”罗萨里奥轻笑道。 良久,在奥德曼感受到丝毫寒冷之后,终于忍不住张口询问道:“……给我个名字。” ――于是,罗萨里奥保持着轻浮的微笑,为炼狱之虹指明了方向。 43. “反转的余香”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克洛斯站在讲台上时总是带着一副眼镜。 呈亮黑sè边框稍微有些大,是个即使在这个世界平民阶层中也随处可见的款式。 ――然后,事先需要说明的就是,这个世界是没有黑板的。 所以非常遗憾,克洛斯这幅打扮远没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按照理想展开,克洛斯想得到的是那种“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复杂公式后,潇洒地转过身,轻推一下眼睛用以隐藏自己的表情,随后用充满戏谑的语气难为学生”的感觉。 可惜不管从莫比乌斯的教学设置上来说,还是从他自己所教的科目上来说,这种“被他期待着的场景”都不太可能发生。 因此,比起来赶“每周只有一节”的治愈魔法课,克洛斯在第一次失望之后,对“教学”这件事多少产生了些抵触。 抵触到,这明明只是他第二次上课,就已经有意无意地板着脸,做出一副凶巴巴的“食古不化”样子。 这里面的原因,还有一部分要归功于莫比乌斯和克洛斯本人。 关于莫比乌斯的方面是,虽然这所学院虽然给外界一种“全方位培养人才的全领域能力”的感觉,不过事实却是,他们对治愈魔法这东西“丝毫不看重”。 而属于克洛斯自身方面的原因,则是因为他对“魔法”这种东西的理解和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完全不同。 简单来说,治愈魔法对于一个激活了体内魔力回路的人来说,都是可以学习的东西。不管所jīng通的属xìng是什么,不管能融合的元素有多少个,不管“侵蚀现实”的速度如何,都影响不到治愈魔法的学习。 换言之,治愈魔法比起那些需要过量自负才能完成的杀伤xìng魔法来说,是一个法师之间的“通用技能”,而且程度夸张到足以波及到克洛斯那蠢蠢yù动的自尊心――是个再笨的法师都能学会的技能。 因此,莫比乌斯给克洛斯安排的课程,是那种只要是在校学生愿意,就可以来听课的类型。 ――也就是说不免的,无论教室里面究竟有多少人,讲台上的克洛斯永远都不是焦点。 “今天和大家谈谈……病理系治愈魔法。”尽管根本没几个人注意听,克洛斯还是翻开了教材。 “首先和大家说说它的作用,”克洛斯推了推眼镜,“病理系治愈魔法是以人体生机排列的正常顺序为通道,按照递减法寻找伤痛之源并加以治疗的一系咒术。并且比起传统治愈魔法的大量魔力消耗,病理系治愈魔法只需要很少的一部分魔力,就可以做到比传统治愈魔法更为jīng确的治疗。” 需要说明的是,克洛斯的声音其实不小,配合上讲台上“通信”作用的魔法,其实是能够以最恰当的响度直接传到每一个课桌上的。 克洛斯也不知道为什么需要不停地说服自己,总之他莫名其妙地花费了一番心思压住心中的怒火之后,尽量不去注意某个方位,继续说道:“当初发明这种咒术的人,是位德高望重的医者。名字叫――反正你们也记不住我就不念了――他用了大半生的时间,引发出了人体的‘绝对健康’状态,并以最佳的探测顺序,编写了这个咒术。” 仔细听的话,不难听出克洛斯话语中混杂着的躁动。 “在这里,需要谈一下治愈魔法所需要的元素。”克洛斯合上了教材,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方向说道,“常见的治愈魔法使用的元素是‘水’,这是因为人体大部分是由‘水’构成的,所以使用‘水’去探测或者修复的话都能得到一个不错的效果。” 说到这,克洛斯终于吸引了一部分视线。 “虽然这么说,却不是指治愈魔法只有于‘水’元素亲和的人才能做到。不如说,任何元素都能发挥出‘治愈’的效用。”克洛斯眯了眯眼说,“只是程度和想要的效果上的差别而已。” 在克洛斯说完这句话之后,教室里陷入了长约三秒的沉默。 “噗……”然后,被这么一声谈不上优雅,却又魅力十足的笑声所打破。 克洛斯皱了皱眉。 “这位同学,有什么疑问吗。”克洛斯推了推眼镜问道。 “老师,”女声是那种混杂着轻灵的清脆,如同银铃一般回荡在耳际,“您是叫克洛斯对吧?” 这让克洛斯嘴角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为表“刻意”的尊敬,女生站了起来,在吸引了视角里大部分的视线之后,开口说道:“您刚刚是说,所有元素都能发挥出治愈魔法的效用是吗?” 这番话是忍着笑意才勉强表达完善的。 “没错。”克洛斯点了点头。 “而且您说,最契合治愈魔法的元素是‘水’是吗?” “如果在你的概念里‘常见’这个词的意思就等于‘契合’的话,嗯,确实是这样。”展开的速度比克洛斯想象的还要迅速,他也露出了微笑。 “那么我能问您个问题吗?”说到这,女生优雅地俯了俯身。 “请说。” “您说的‘病理系治愈魔法’,所使用的元素是什么呢?” “架空元素。”也没担心学生们能不能听懂,克洛斯立即给出了回答。 “架空元素?”女生将垂在眼前的柔顺长发挽至耳后,用一个迷人的微笑问道。 “因为没有对这种‘元素’的记载。”克洛斯也没有和她完整解释的耐心,只做出了身为老师必须完成的敷衍。 “克洛斯老师,”女生先是故作严肃地促成了教室内的气氛,随后像是忍不住了一样笑道,“您不会告诉我,您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元素叫做‘光’吧?” ――恶意的传导速度在很多时候,都是要超过音速的。 克洛斯这时才想起来,一般来说,应付哄堂大笑的场面,是需要一点点武力的。例如拍个黑板,大声地呵斥几句之类的。 “我明白了,”于是,克洛斯收起了教材,走下了讲台,站在讲台和第一排学生座位的空旷之上,对那位女生伸出了手,“能请这位美丽的小姐下来一趟吗?” 语气诚恳到,给人一种“克洛斯正在放下姿态向她求婚”的错觉。 女生稍微愣了愣神,然后保持着优雅的微笑,走下了阶梯,碧sè长发随着身体抖动着。 “其实我也觉得灌输理论没什么实质xìng意义,”克洛斯笑道,“文字能够传达的信息一直处于低进制,不太适合过多说明。” 进行到这里,克洛斯已经完全没考虑自己说的话能不能被别人理解了。 然后巧合在于,吹进教室里的风刚好把散落的梨花带了进来,使其落在教室的西北角;不巧的地方在于,由于刚才的sāo乱,再加上克洛斯这种发言,以及花瓣这不偏不倚的下落位置,让坐在西北角的某位少女彻底清醒了过来。 如果要比喻的话,那位少女身边熊熊燃烧的是“被吵醒”的怒气。 “所以,我就先跟大家演示一遍病理系治愈魔法的运作以及功效吧,”克洛斯为那位碧sè长发的女生让出一个身位,“如果有看不明白的地方也不用担心,我会一直演示到你们看明白为止。” ――“破风”一词,大多数场合是用来修饰速度。 西北角的那位少女拖着下巴,以一副懒洋洋的视线审视着全局。 教室里所有学生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了下来,其中比例最多的当属笑容。 混杂着嘲弄的笑容。 从这个时间点上来说,碧sè长发的女生绝对是属于那种反应迟钝的人。 “怎么……回事……”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意识会在一瞬间被大量抽离,碧sè长发的少女身体稍微晃了晃。 之后,才感受到了不平衡之处。 ――在西北角的那位少女捂住耳朵之后,教室里总算是爆发出了第一声悲鸣。 为了证明“慌乱”的传播速度比“恶意”还要快,紧接着爆发出了第二声和第三声的悲鸣。 碧sè长发的女生总算是露出了惊慌之sè,低下头,带着已经逼近心脏的不祥预感看向了自己的身体。 从下往上描述的话,首先,她的脚下踩着的是散发着银sè光芒的特殊纹路,此时正在不停地旋转着。 之后,便是那看上去就很jīng致的白sè低腰鞋子,从材质上来说,应该是皮革。 再来,是莫比乌斯的白sè丝袜状的制服,包裹着她那一对修长的美腿。 接着,同样作为莫比乌斯制服的,白sè百褶裙状布料,完美的和丝袜衔接着遮挡协议。 以及,和鞋子一样,作为在校学生可以zì yóu选装的,代替莫比乌斯黑sè内穿制服的白sè可爱风衬衣。 附带一提,她的皮肤也是经过长期护理的,因此对外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白皙。 也就是说,除了她那碧sè的长发之外,这位女生是一身象征着纯洁的白sè。 只可惜,最后需要描述的,则是呈不规则液体迸发状,侵蚀了这一身洁白的,猩红。 ――在西北角的那位少女收回阻挡噪音的双手之后,碧sè长发的女生才认知到了事实。 并且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放下了优雅,用颤抖着的声线,诱导了自己倒下的方向,及角度。 “你……都干了什么……”虽然单从口吻上来说并不像是“认输”,不过在看到那只还残留着余温的手臂之后,声音中仅存的一丝强硬也被碾碎了。 尤其在她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份熟悉而又陌生的现实的时候。 “大家注意看,”克洛斯面向学生,“在不知道‘病变’之处究竟在哪时,这个咒术可以帮你用最短的时间找到它。” 说着,纹路中的银光变得强烈起来。 “它会以最佳的探测顺序,由一点切入,迅速渗入生机通道当中加以探测――”刻意地使用了留意悬念的语气后,克洛斯笑着说,“于是,我们就发现了这位同学的病变之处,她的双臂被切除了。” 教室里安静的可以听到流血声。 “那么之后,要怎么完成修复呢?”不考虑其原因的话,克洛斯此时的语气确实很像一名合格的教师。 然后他审视了一圈教室,问道:“有人知道该怎么办吗?” 比起压抑着的气氛,碧sè长发的女生却连哭出来的力气都丧失了。无力地趴在冰凉的地板上,任由泪水冲刷着脸上的血迹。 “总之,”坐在西北角的少女打了个呵欠道,“这种时候不能慌张,还是先找时光机吧。” “这也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克洛斯接过话题说,“但是今天的主题是病理系治愈魔法,所以还请这位同学能贴合主题的回答问题。” “虽然我觉得叫救护车可能都来不及了,”少女擦了擦呵欠所致的眼角泪花说,“不过既然是要用魔法修复的话,首先还是确认一下断面比较好吧。” “嗯……只能说答对了一半,”克洛斯想了想,“确认断面的最主要原因,是出于‘估算不受外力连接的可能xìng’角度。” “魔法的理念不是‘侵蚀现实元素的排列方式’吗。”少女拖着下巴,摆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说,“那么单从‘侵蚀’角度考虑,也就和‘破坏事物当前的形态’没什么区别了吧。” “这位同学倒是对魔法有着很深刻的理解,”克洛斯点了点头,“正如她所说,包括治愈魔法在内的任何魔法,在发生作用时,无一例外全都是在‘破坏’。” 话说到这其实也没花费多久时间,碧sè长发的女生却在时时刻刻体验着生命的流逝。终于,在她的瞳孔即将失去光泽时,银光纹路忽然掠过一阵红光。 随后,她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抬了起来,双臂也完成了断面相接的动作。 “简而言之,需要做的事就是用‘健康’去侵蚀‘坏死’。”克洛斯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手,“不过由于这个咒术在编写时就包含了所有的‘健康’,所以在找到病理所在之后,只要支付一定的魔力,就能完成侵蚀。” 伴随着碧sè长发的微微颤抖,女生似乎也从休克中恢复了过来。 “但需要注意的是,像这样大规模的侵蚀,所带来的痛楚是很大的。”克洛斯用另一只手推了推眼镜说道,“在完全修复通道之前,直观感受是不停地‘分离’和‘结合’。” 压抑许久之后,室内终于再次传出了符合气氛的惨叫声。 “带到这个案例上来说的话,差不多就是不停地感受手臂被切断的痛楚吧?”说罢,克洛斯放下了手,并收回了银光纹路。 碧sè长发的女生就这样带着完整的身体,倒在了自己血泊当中。 “这个咒术只要可以合理完成,是不会在伤口处留下任何‘不健康’的状态的。”克洛斯转过身,走向讲台,“也就是说,完全不用担心会留下疤痕。” “老师,”然后,少女举起了手,“请问这个咒术也可以修复诸如‘青chūn痘’一样的顽疾吗?” “这位同学还真是喜欢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克洛斯笑了笑,“当然可以,虽然不能保证不会再复发,不过就完成咒术的那一瞬间来说,绝对是彻底的‘根除’。” “被您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个咒术已经完全可以替代化妆品的地位了。” “它只能将**修复到之前的状态,没办法让它变得更好。”克洛斯整理了一下教材问道,“还有别的问题吗?” ――除了西北角的那位少女之外,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很小心。 “那好吧,”克洛斯笑了笑,“我们下周再见,下课。” 僵持着的气氛,直到克洛斯和那位少女先后离开教室之后,还没有完全瓦解。 ――所谓“侵蚀现实”,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 44. “落下的残响”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有两种场合特别适合说“悄悄话”。 一种是对外相对安静的空间,一种是对内相对嘈杂的空间。 前者的代表xìng建筑即为有着高隔音强度的密室,后者则是人们以平等身份大量聚集的地方。 回想起伊诺对这个世界“物理xìng隔音设施”的吐槽后,克洛斯选择了去尝试一下莫比乌斯花重金招揽的厨师们的手艺。 ――然后,看着眼前的豪华教师套餐,克洛斯苦笑着,想起了“员工福利”这个词。 “这个世界的厨师都是艺术家吗……”他仔细地观赏了一下餐盘当中的“艺术品”,叹了口气。 而正当他犹豫着该从哪里“破坏”这份艺术品时,余光所见,一位少女似乎很费力地端着一个餐盘走了过来。 视线没有相交,身影相互交错。 少女拉开克洛斯身后的椅子坐了下去,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嘴里嘟囔着抱怨。 “需要帮忙吗?”克洛斯拿起刀叉问道。 “我都已经坐下了您才这么问吗?”听她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满。 “不是您说的‘尽量不要正面交谈吗’?”犹豫再三,克洛斯还是选择了从光滑如平原般的肉类上起手。 “……我还以为您是更会察言观sè的人呢。”伊诺看着面前的番茄汁包装,皱了皱眉。 “这话要两说,而且是对人不对事的。”由食物艺术品般的外表所致,克洛斯切割的动作也相当的小心翼翼,就像生怕破坏了它一样。 “我还以为您是更符合‘医生’本sè的人呢。”放弃了使用杠杆原理,伊诺左顾右盼着,做出一副苦恼的表情。 “您是指刚刚的事?” “不然您以为呢?”伊诺回过头,表情由明亮变为犹豫,“虐待女人是您的兴趣吗?” “怎么可能,”察觉到有人在拽自己的衣角,克洛斯满脸问号地回过头,“只是有形状的东西太容易被‘改写’了而已。” “企图用这种借口掩盖,您还真是不留余地啊。”伊诺微微颔首,递过了手中的番茄汁。 “那当然,”克洛斯一愣,露出了无奈的微笑,接过了番茄汁,“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您再这样我就报jǐng了。”伊诺露出了用以致谢的浅浅微笑。 “难道我不是按照您的指示去做的吗?算起来我们可是同党啊二小姐。”克洛斯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介意。 ――两人都是十足的演技派。 “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么可怕的话?”伊诺转过身,喝了口番茄汁。 “您不是说‘尽量让我的存在变得锋芒毕露吗’?”完美地以数理角度分割了肉块之后,克洛斯放下了餐刀。 “所以您就砍了别人的双手再给她接回去吗?”伊诺拿起刀叉,吸了吸鼻子,确认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葡萄香。 “那位少女在学院中的地位看上去不低嘛,”克洛斯细细地品尝了一下口中的触感,“就连上课时周围都围着那么多人,明目张胆到这种程度,难道您不认为很适合用来开刀吗?” “居然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切了她吗?”伊诺带着不确定的目光和忐忑的神情,闭着眼将食物送入口中。 “我记不太清‘外国人’的名字。”抿了口附送的饮料,克洛斯再次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好吧,别说名字,我连‘外国人’的相貌都记不太清。”伊诺皱了皱眉。 “您能理解就好。”克洛斯拿起饮料杯,仔细地端详了一番。 “不过,”视线在餐盘和番茄汁之间来回徘徊着,“流了那么多血,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您太看不起女人了,”克洛斯再次仔仔细细的回味了一下饮料的触感,“那可是每个月一次,流一辈子血都不会死的生物。” “……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这么刺耳呢?”良久,伊诺还是收回了锁定在番茄汁上的视线。 “错觉吧?”克洛斯放下了饮料杯,“话说,这里面用的是碳酸吧?” 伊诺的切割动作稍微顿了顿,随即说道:“――浓度偏高。” “也就是说这真的是碳酸饮料?” “这是值得惊讶的事吗?” “不算是,”事实证明,完美一旦出现一点瑕疵,当初的那种保护yù就会被慢慢蚕食。克洛斯此时的切割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该谈谈您的下一步了吧?” “什么下一步?”再次被分割的食物依然不能跳过咀嚼,也就是说还是不能跳过味蕾的暴动。 “您之所以会让我‘这么做’,的下一步。” “哦这个啊,”几番缠斗,伊诺还是放弃了,“等着就行了。” “等着?”眉头微锁,克洛斯将那片小块骨头吐了出来。 “对啊,我也只是挖坑给别人跳而已,”像是吃什么苦口的良药一样,伊诺闭上了眼睛,“您这么做能带来的实际效果,也只能在最坏的情况下触发。” “有这么悲观吗?” “这个真的不算是,”盘中的食物被清理掉一半后,她总算是松了口气,“不如说,我将您这张底牌使用到这方面,都快赶上杞人忧天的程度了。” “哦?” “之所以建立起了当前的势力,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掩盖纤言的光芒。”伊诺放下了餐刀,擦了擦嘴。 “……您是打算,让那群人看到您的价值,将矛头转向您吗?” “我手里有百花落红,身边有索妮娅,明处有您,暗处有罗萨里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被那么简单杀掉吧。” 克洛斯一番沉默,说:“但这和您之前的计划,也就是去古东当‘说客’这件事有所冲突吧?” “所以我才说,一旦这件事的效用被‘触发’,就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了。” “那您所谓的‘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嗯――差不多就是‘在没把那群人清理干净的前提下暴露了自己的势力’吧?”伊诺一边喝着番茄汁一边答道。 “……您这不就相当于是牌面上是黑桃10、J、Q、K,赌下一张会是黑桃A吗?”克洛斯将餐具摆放好,拿起餐巾说,“这种只会发生在‘主角’身上的桥段还是少用为好。” “怎么可能,”将剩余的番茄汁一饮而尽,伊诺说道,“牌是我洗的,也是我发的,发给谁什么牌再容易不过了。” “您的意思是?” “而且,到目前为止,我还不是主角。”伊诺换了一种方式回答了克洛斯的问题。 ――处于这种时间下的这种空间,永远不可能沉默下来。 “成功率……有算过吗?”良久,克洛斯才想到去确认。 “没有,”伊诺歪了歪脑袋,“不过我觉得,应该是无限接近百分之百吧?” “……这自信究竟是哪来的?” “由不具有分析能力的无意识繁衍而来。” “您能说明白些吗……” “也就是……用来储存扩散xìng记忆的历史仓库吧。”不太确定描述的准确xìng,伊诺的语气中混杂着一丝疑问。 “说中文!” “呃……女人的第六感?” ――之后,沉默的嘈杂持续了将近十秒。 克洛斯忍了大概七秒的笑意。 “笑得这么开心,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了吗?”伊诺托起下巴,眯了眯眼。 “没什么。”克洛斯刻意地清了清嗓,收起了笑容。 “总之,让黑桃A出现,就是我们的完胜,”伊诺也没太在意,“就算黑桃A不会出现,您的作用对现状来说,也和黑桃9没什么区别。” “我想知道,现在拿着这副‘牌’的人究竟是谁。” “索妮娅。” “……为什么?” “因为我没把自己当做故事的主角看待。” “谦逊不是用在这种事上的吧?” “我当然不是谦逊,”伊诺笑道,“若是比喻的话,我应该是这个故事的作者。” “――我可以收回之前的话吗?” “故事会往哪个方向发展,会怎样让矛盾相撞,以及,最终会怎样让矛盾化解……”说到这,伊诺拿出了一块粉sè的小梳妆镜,“全凭我的心情。” 克洛斯盯着来来回回的学生们,发起了呆。 “您居然不吐槽一下我这种发言吗?”伊诺问道。 “不,”克洛斯顿了顿,答道,“其实我从心底认为,您很适合做一个dú cái者。” “有那么严重吗……”伊诺苦笑道,“没告诉您准确原因,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听上去很喜感而已,说出来的话,会非常考验我的羞耻心。” “构成一个组织的主要个体是不能拥有自己的想法的,否则这个组织一定会崩溃。”克洛斯正sè道,“无论是学校,还是黑社会,还是军队,还是国家,都是如此。” “您以为我是不会害羞的那种类型吗……”声线有些发软,伊诺叹了口气。 “我只是在提醒您身为一个领导者,所应该拥有的自知是怎样的而已。” ――空白的空档。 “克洛斯,”伊诺站起身,坐到了克洛斯的对面,“其实我之前就想问了,为什么您会让我做决定?” “……您想表达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我一没经历二没实力,您这么帮我,不觉得屈才了吗?” “谈不上帮不帮的,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而且我是个和平主义者,”克洛斯正sè道,“您会这么问的原因,是害怕承担责任吗?” “……多少有点,毕竟上帝视角也不是全知全能的。” “老实说,不管最后成功与否,能不能全灭了那群人以保全大小姐,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和之前的发言有所矛盾了吧喂……” “――您觉得您的父亲之所以把您送过来,是为了锻炼您的哪方面能力?” “呃……”思索着克洛斯的问题,伊诺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那我换种问法,您觉得斯陶洛德公爵把您送过来,是为了锻炼您的哪方面能力?” 伊诺闻言,突然愣了愣神。 ――酝酿着两种极端的圣杯,此时溢出了名为“规律”的液体。 “其实我也早就想吐槽加利亚了,”转为苦笑,伊诺答道,“明明在我面前是那么慈祥,做事的风格却腹黑的不像话。” “黑桃K嘛,除了黑桃A就是最大的了。”克洛斯也笑道。 “绕这么大圈……”伊诺咂了咂嘴,“为了保护纤言和我,把我们推到最危险的地方,不是有些本末倒置吗?” “这刚好验证了那句话,”克洛斯点了点头,“‘父爱如山’。” “压得纤言都快喘不过来气了好吗?” “那是因为您能看得到全局,才会这么觉得。”克洛斯摆了摆手,“实际上从大小姐的视角考虑,她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压力。” “――我突然发现,我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里面,除了纤言之外,一个比一个腹黑。” 克洛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摇了摇头打趣道:“那么您所说的‘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包不包括您自己呢?” ――不得不说,效果拔群。 “说起来,”伊诺立即转移了话题,“我的味觉好像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好像被放大了很多倍。” “适应xìng的问题吧?由于您现在有自我意识,所以反应才会这么强烈。” “连味蕾都使用的这么少,我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据说,口味很淡的女人吻起来的感觉很好。” “为什么?” “软。” “这之间有什么能让我接受的逻辑关系吗?” “不试试看的话怎么知道?” “说来也是,”伊诺点了点头,“话说,您说的是‘别人吻我’的话,会觉得很软对吧?” “别担心,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也就是说,这个什么都吃不了的舌头还算是我的一个‘武器’了?” “应该算是‘先天优势’,”克洛斯答道,“不过真到你用了这个武器之后,可能会立即丧失手里所有的主动权――当然我是指没有百花落红的情况下。” “被您这么一说……”伊诺怔了怔道,“如果是我主动吻别人,岂不是完蛋了?” “所以,”克洛斯将伊诺手中的梳妆镜拿了过来,打开后摆在了她的面前,“除非‘剧情’需要,您一定要尽量避免吻别人,或者被别人吻。” ――镜子里的少女,脸上的红晕还没被过滤完整。 “连恋爱都不让我谈吗……” “虽然确实有个人叫柏拉图,不过,”克洛斯合上了梳妆镜,“不适用在您身上。” “是不适用在伊诺身上吧?” 随后,完美的噪音环绕着两人,让他们同时叹了口气。 “这还真是……” 再来,两人做出了相同的表情,用着相同的语气,说出了相同的话。 ――二律背反。 45. “往生的方向”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罗萨里奥今天出门之前补了很久的妆。 不过原因却不是因为他想化装成“她”去寻找真爱,而是因为他回到寝室时已经是凌晨的缘故。 也就是说,之所以他会是现在这幅――除了身高有些不协调之外,漂亮的程度能气死“原装”少女――的模样,有五成以上是为了掩饰他的憔悴。 ――罗萨里奥是个不能熬夜的人。 换种说法,他每天必须保证一半以上的睡眠时间。 堆积在胸口的不详之气蠢蠢yù动着,挤压着他的肺部,让他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连考虑“犹豫”的时间都没分出来,补完了粉底便带着花枝招展的外表离开了寝室。 今天的他没有用红sè。 所以如果要归功的话,只能说男生宿舍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尽管他已经尽量使自己的打扮偏向于“清纯”了,一路上还是引起了不少同学的颈椎病根。 换做平常,罗萨里奥已经开始物sè这些跃跃yù试的“选手”了。但不巧的是,今天的他不仅很痛,心情也很不好。 要是能再流点血,那么“实力派演员”这个头衔就当之无愧了。 没走几步,他身上那件黑sè制服胸前的位置已经被他撕扯到有些脱线了。掌心的冷汗浸透在里面,化作散发着jǐng报的信号,时刻提醒着自己的时间限制。 而在今天之前,罗萨里奥从来没觉得太阳是那么的危险。只是被它照着,就能让他不自然的打了个激灵。所以在引发出了大量的冷汗之后,他再次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永劫机关的人刚走,没有读书声的校园内充斥着空旷。 如果没有呵斥自己“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睡过头了”的想法的话,罗萨里奥完全有资格去抱怨做出这个决定的人。 在伊诺用着一反常态的严肃语气跟他说明情况之后,便交代给了他两件事。 第一件,是跟这边的“地主”打声招呼,用来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发生。而这第二件,就是让他在永劫机关的人离开之时,立即去找到凯伊本人。 罗萨里奥原本的想法就是,只要限制住身为绝情阵使用者的凯伊,纤言的安全就算是保全了一半。 只不过,绝情阵的使用者是不是只有凯伊一个人,他也没办法确定。虽然他自己也不觉得像绝情阵这样的禁咒能被那么多人学会,但还是在之前和伊诺讨论的时候,将这个想法提供了出来。 结果却换来了伊诺一句非常含糊的回答。 “这种和原子弹一样的东西也只有在谈论时会觉得可怕,实际用起来的话完全就是个笑话。” 且不谈这句话里面的生僻词,罗萨里奥愣是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体会出伊诺这句话中对绝情阵的一丝不屑。 ――语气就像是某位家长指着某个孩子说“这孩子长大了一定没出息”一样,让他听后有种大脑隐隐作痛的错觉。 不过最重要的地方,也就是之所以要找凯伊的理由,以及找到之后要不要动手杀了他这点,伊诺并没有表态。只是吩咐了几句必须要说的话,之后就拍了拍罗萨里奥的肩膀,用若无其事的视线丢下了句“我困了”,就离开了。 身后的缎带伴随着轻巧的步伐左右晃动,就像是什么小动物在摇尾巴一样。 看着这样的背影,罗萨里奥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只是觉得明明现状还谈不上安稳,为什么这位自称是“他的”二小姐的人却没有一丝紧张感。 这也是罗萨里奥回来后无法顺利进入睡眠状态的主要原因。 但是思来想去,罗萨里奥才发现,自己是没办法读懂别人的心思的。 尤其没办法理解有着“反差”属xìng的人。 所以最终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是,莫比乌斯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就算不去考虑现在的莫比乌斯究竟能不能挡得住“这些”外敌,伊诺的吩咐也还是有必要遵循的。 毕竟这件事的中心,自始自终都只有一个人。 这种时候只要充分发挥出符合自己“外号”的实力,绝对可以左右事态的发展。 ――可惜的是,这份自信在罗萨里奥沐浴在阳光之下时,立即被捏得粉碎。 尽管一直在调整,但直到到达了目的地,也就是莫比乌斯正zhōng yāng之后,他的呼吸还是有些絮乱。体内的戾刹横冲直撞着,让血管有种发胀的刺痛。 离“限制”还有一段时间,罗萨里奥尽量jīng确地算好了自己的极限之后,便蹲下了身,将左手放在地上,闭上了眼。 ――他花了三秒时间深呼吸。 之后,从他手掌的正中心位置,向外扩散出了一阵错综复杂的黑sè纹路,瞬息之间,便涂满了整片大地。 纹路由实体化的戾刹构成,交织着覆盖了整个莫比乌斯,然后便如同墨汁落入清水中一般,稀释在空气当中。 罗萨里奥大口地喘着气,险些没能保持住身体的平衡。 这个时候他才开始考虑,自己这一去,是不是也有着被杀掉的风险。 不过,没等他得出结论,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疲惫感和丝毫的痛觉如同cháo水一般,随着戾刹回归到了体内之后,不停地拍打着他的神经。 “……前辈?” “不是吧……”罗萨里奥站起身,掩盖着呼吸的节奏说,“我化了那么仔细的妆,你居然还能一眼就看出来?” “嗯……”眼前的少年仿佛很苦恼地拖着延长音,在上下审视了一番罗萨里奥jīng心的打扮之后,伸出了大拇指,“对不起,我对男人没兴趣。” “那这种一边称赞别人一边否定别人是你的兴趣吗?”罗萨里奥看了看四周,这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树林迷宫。 “怎么可能?”凯伊笑了笑,“这都怪第一印象。” “看来你对我的怨念不小啊。”罗萨里奥没好气地说道。 “没有啦前辈,我可是很喜欢您的哦,虽然是陌生人之上,朋友未满的喜欢。” “至少请你说朋友以上,恋人未满行吗?” 听了的抱怨之后,凯伊眯了眯眼,再次仔细地审视起了罗萨里奥。 “要转个圈给你看吗?”罗萨里奥提起衣摆询问道。 “不是裙子有什么转圈的意义!”不料,凯伊对这方面却有着指向xìng相当强的要求。 “看来没去借个裙子穿才是败笔所在啊。”罗萨里奥摇了摇头。 “其实也不需要,前辈现在已经很漂亮了,”凯伊摆了摆手,“如果不是因为我有着特殊的记忆方法,一定不会认出您是谁。” “虽然我从小到大已经被不少人夸奖过‘长得漂亮’了,不过怎么感觉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让我特别不能忍呢?” “错觉而已,”凯伊伸出一根手指,故作严肃道,“所以说前辈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如果对手是女人的话,在濒死状态下,我也是有着用出绝情阵的可能的。” “既然都已经被你识破了,还有什么意义。” “算是……对您努力的犒劳?”凯伊想了想说,“毕竟前辈您现在不是正以一副就快撑不住的身体跑过来见我的吗?” “这都被你发现了,”罗萨里奥其实挺好奇自己现在波澜不惊的心境的,“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吗?” “您千万别这么说,”凯伊害羞地抓了抓头发,“至少也请您问‘你还知道什么’好吗?” “我倒是觉得,这种不需要前戏的感觉挺好的。” “……前辈您果然是个虐待狂啊。”凯伊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 “别把我说的那么粗暴好么。”罗萨里奥呵斥道,“也不知道看看我现在的打扮,你就不会阅读一下气氛吗。” “对不起,我妈妈没教过我和女孩子相处的方法――”说到这,凯伊略微顿了顿,随即补充说明道,“也没有教过我和您这样的人相处的方法。” “什么叫做‘我这样的人’?” “嗯……”语气中混杂着不确定,凯伊答道,“也就是,明明是个男人,却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人?” “……我一定要揍你一顿。” “没关系,来吧。”凯伊张开手,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这次不找什么借口敷衍过去了吗?” “不需要了,”凯伊侧过脸看了看天空,“已经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 “――前辈,”凯伊转过脸,转移了话题,“您在海边堆过沙子吗?” 虽然转移的很生硬,但罗萨里奥并没有在意:“我住的地方没有海。” “那还真是可惜,”似乎是真心为罗萨里奥的过去感到遗憾,凯伊叹了口气,“我小时候很喜欢玩的,堆沙子。” “有什么特别深刻的记忆吗?” “硬要说的话,那是我和一个‘曾经的’朋友唯一的乐趣。”像是想到了什么事一般,笑容中扩散着苦涩。 “为什么非要加上‘曾经的’这个词?” “因为现在已经不是朋友了。” “你这种人居然还能交到朋友,简直没天理。” “别这么说嘛,我也是会受伤的。”面对罗萨里奥的戏谑,凯伊轻笑着说道。 “好吧,你还想说什么?” “堆沙子可是很有趣的哦,”凯伊若有其事地加重了语气,“我小时候堆起来一个这么高的城堡呢。”将手平举比划着高度,透露着发自内心的开心。 “然后呢?” “什么然后?” “然后那座城堡怎么了?” 凯伊一愣,笑道:“因为是在海边嘛,早晚会因为涨cháo被冲掉,”然后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所以,我就当着‘曾经的’朋友的面,亲自把我们辛辛苦苦做了一下午的城堡毁了。” “难道你以为占有了一项事物的‘诞生’和‘毁灭’,它就完全属于你了吗?” “当然不是这样,”凯伊摆摆手,“因为这件事,我和那位‘曾经的’朋友直接谈崩了。” 见他一副“回忆着什么”的表情,罗萨里奥选择了安静地聆听。 “他之所以会和我一起做这个城堡的原因,也是为了见证它的毁灭。但是,他想看到的是却是被海浪淹没――也就是自然毁灭的场景。而我,从埋下第一捧沙时,就是为了能在它获得了外形之后,可以让我亲手毁掉它。” “真不愧是能和你成为朋友的人。” “我想要表达的意思也就是,我是那种特别享受‘破坏’的过程的人,为此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不在乎。” “这种兴趣还真是危险啊。” “正因为是面对着您,我才有勇气把这一切都说出来。”凯伊笑了笑说,“换做别的正常一点的人,我可是连说话很拘束的。” “你这种绕着弯子损我的话,我记下了。” “没事,”面对罗萨里奥似乎是威胁的表情,凯伊却没在乎,“不然的话,您现在讨回来也可以,我保证不反抗。” 这倒是让罗萨里奥稍稍皱了皱眉。 “听你的语气,怎么好像是要去什么很远的地方一样。”于是罗萨里奥带着刻意的语气问道。 “对啊,”凯伊踩了踩地板,“我马上就要去这里了。” “不像是什么好地方啊。”罗萨里奥用余光看了看凯伊的脚下说。 “怎么会?”凯伊立即否定了罗萨里奥的想法,“这种地方再适合我不过了。” “为什……” “――前辈,”这是凯伊第二次打断罗萨里奥,“您之所以会去找炼狱之虹,并不是您自己的意思吧?” ――虽然罗萨里奥觉得这就像一个人临死之前的遗言太多,而且没有丝毫整理,想到哪说到哪一样。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他是谁。”虽然尽力掩盖,凯伊的表情还是显得有些急切。 “‘真正的计谋,即使让敌人知道了,也不能阻挡它的进展’。”罗萨里奥一边回想着一边说,“这是那位大人对你的分析。” “您口中的‘那位大人’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但是’,”罗萨里奥顿了顿,“‘这不是计谋的最高境界’。” 这句话让凯伊眯了眯眼,视线中透露着一股难以察觉到的寒冷。 ――不过这丝寒冷,随着从迷宫之外传来的爆炸声,以及莫比乌斯的红sè防御结界被激活后,瞬间消失了。 “‘计谋的最高境界,是压根不需要计谋’。”罗萨里奥并没有理会爆炸声。 “……究竟是要多危险的人才能说出这种话?” “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明白。”罗萨里奥耸了耸肩。 “看来您口中的‘那位大人’根本没把事情跟您说清楚嘛。”凯伊苦笑着说。 “对啊,而且还不给我工钱,过几天我一定要到执法官那去告她。” “她?”确认了自己没听错之后,凯伊带着试探的语气和略显失落的表情问道,“不会……就是纤言吧?”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能不给您工钱而又能让您如此卖命的人,而且又身在莫比乌斯的女xìng,就只有纤言?斯陶洛德吧?” “这个分析倒是挺到位的。”罗萨里奥点了点头,“可惜,不是小姐的意思。” “那么……能告诉我是谁吗?”可能是觉得这么问有些不妥当,凯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你有什么必须知道的理由吗?”语气和眼神中都透露着显而易见的jǐng惕,罗萨里奥冷冷地问道。 凯伊顿了顿,答道:“我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看待纤言的。” “‘怎么看待’?” “意思就是说,是像您这样单纯是为了保护纤言而保护纤言。还是为了她身上的价值,只是把她当做一件工具那样,为她提供安全的成长环境。” “我想,应该是前者吧?” “……能给我一个理由吗?例如告诉我她是谁之类的?”凯伊的表情里除了丝毫的急切,剩下的全都是双生着的好奇和不甘。 “不能。”罗萨里奥连想都没想,回答的非常果断。 ――此时迷宫之外的爆炸声触发频率越来越高,仿佛整个莫比乌斯都随之颤抖了起来。 “好吧,”凯伊笑了笑,“都这种时候了,我还不知道她是谁,而她却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我该说一句‘不愧是计谋的最高境界’吗?” “别担心,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罗萨里奥答道,“哦对了,还有一句话要传达。‘为了尊重你做出的选择,我会尽可能的利用你能带来的价值,所以你就放心去吧’。” 凯伊听后愣了愣神,随后做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说:“听这话的意思,她似乎是连后续都考虑好了嘛~看来,把纤言交给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你到底……”罗萨里奥皱了皱眉,“是想杀小姐,还是想保护小姐?” “当然是想保护她,这还用想吗?” “为什么?” “嗯……”听到罗萨里奥的问题,凯伊再次陷入了犹豫当中。 不过,这份犹豫却没有持续多久。他随即带着丝毫不做作,像是和别人分享着快乐的笑容答道:“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因为我喜欢她嘛。” 这番直白,却又看不清真假的回答,让罗萨里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仅仅要从古东帝国手里‘保护’,也要从神舟帝国手里‘保护’。”凯伊接着说道,“怪不得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原来和我是一类人啊。” 带着欣慰的微笑,凯伊轻轻地摇了摇头。 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副像是很满意现在的结果一样的表情,罗萨里奥也没有追问。 回荡在莫比乌斯境内的声响越发激烈,让罗萨里奥忍不住向外看了两眼。 “前辈。”然后少年抬起了头。 “怎么了?” “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吗?”眼中带着释然。 罗萨里奥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再说出来。 然后,他这才注意到,之所以自己可以跟得上这种跳跃xìng的发言,是因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伊诺的缘故。 ――不一样的地方只在于,真实和谎言的比例而已。 46. “愚者的罪行”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时间被节奏挤压着,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不够用”的错觉。 相互咬合着的爆炸声也逐渐消停了下来,让莫比乌斯随即陷入了奇怪的空寂之中。 阿佐面无表情的坐在树下,仰着头,看着树叶和阳光之间的遮光黯影。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己很累了,就算把一切全都放弃也无所谓的感觉。 ――这种一直被自己抵触的想法,在听到那句苦涩的发音之后,变得更加根深蒂固。 来者只有一人,被烈阳拉扯着的影子,使他显得更为形影单只。 阿佐正视着来者,低声道:“您老了。” “没错,我是老了。”他轻咳几声,带出一片血雾,“老到很多事情都看不清楚了。” “还没放弃吗?”阿佐并没有上去搀扶他那摇摇yù坠的身体,甚至连表情都没变。 依然带着局外人一般的冷漠。 “作为一个战略家,我知道我们已经输了。”老者自嘲地笑道,“而且输了很多,原本不必要输的东西。” “您到现在还觉得,这是输赢的问题吗?” “不,”身上的伤并不重,却足以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使不上来,“这不是。只不过,我只有这一种价值观而已。” “价值?” “没错。”老者笔直的挺起了身板,以庄严的军姿沉声道,“纤言?斯陶洛德是筹码,我们也是筹码。不管从哪方面考虑,我们都是相同的。” 与其说是想传达给阿佐,不如说是想说服自己。 “您累了吧?”阿佐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 “不累。”老者答道。 “我累了,”阿佐闭上了眼,放松了身体,“累到连思考都懒得再进行下去。” “为什么?”尽管使自己的语气偏向了平稳,其中掺杂着的暴动也如实地传达给了阿佐。 阿佐眯着眼,看着身边的树林,没有回答。 “为什么!”终于,老者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一个箭步冲向了阿佐,攥起他的衣领质问道。 阿佐避开了那流露着悲愤的目光,他其实并不擅长面对这些。 “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的帝国?”谈不上咬牙切齿,老者的发言很是平静,“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的帝王?” 阿佐听着沙沙的落叶声,再次闭上了眼。 “……阿佐。”良久,老者松开了他的衣领,像是祈求着什么一样说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这句话让阿佐的心脏猛地抽了一下。 “作为晚辈,这是你必须履行的义务。”老者喃喃道,“就算是用来满足我的虚荣心,让我知道这一生中输的最后一场仗,并不耻辱。” 强硬已经支离破碎,阿佐扭过头来,看了看眼前的老人。 “您真的老了。”尽管那个运筹帷幄的将领已经消失了,阿佐还是无所动容。 老人的目光锁在阿佐身上,显得有些呆滞。 于是阿佐眯了眯眼,看向了远方说道:“十年前,皇帝的北伐您还记得吧。” 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空寂。 “我父亲也参与了那场战争。虽然大家都知道北伐不宜久拖,选择了在夏季出兵,但冬凛山常年积雪,将士们的装备并不齐全,上了山后冻死冻伤者数不胜数。” 老人随着阿佐的目光望去,看到了正熊熊燃烧着的烈阳。 “以至于,出兵第二天,当初锐不可挡的士气就不复存在了。皇帝虽然没有下令退兵,但大家都知道,这场仗就算打起来,我们的胜算也很低。” 语气慢悠悠的,像是在说一个很遥远的故事一样。 “在第三天,我们的马冻死了一大半,我们的车轮被冻裂,将士们手里抱着粮草,用毫无知觉地双脚,行尸走肉一般跟随着皇帝。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明明知道答案,老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然后,出兵第四天夜晚,刮起了雪风。由于视线受阻,没有继续再行军,只是派出了平常两倍以上的侦察兵出去,不料,他们却一个都没再回来。” 由阿佐平淡的语气所致,老人产生了一种错觉。 “紧接着,我们遭到了第一次敌袭。数量不过三百,却是重骑冲阵,硬生生地将我们数以万计的大军打的七零八落,将士们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山头。” 就好像,这份难堪的历史,在他的讲述下变味了一样。 “我的父亲身为近卫军,职责便是用生命去保护皇帝。尽管是在那种环境下,他还是做到了。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话,结果却非常戏剧xìng的,改变了我的一生。” ――老人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是没有感情的。 “他跟皇帝说,退兵吧。”阿佐低声道,“我相信他也知道,在我们帝国,除了皇帝本人,任何敢在战场上说出这种话的人,都是死刑,并且连坐九族。” 阿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生硬的笑容。 “之后的事虽然我查了很久,但一直没有明确答案,似乎是被刻意掩盖了。只知道我父亲并没有受到责罚,皇帝也确实退兵了,不仅如此,还将我安排进皇宫做了二皇子的玩伴。” 听到这,老人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 “我父亲常说,当他说出那句话时,他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而且也没打算为任何人求情。所以我能够活下来,全在皇帝当时的一念之间。”阿佐喃喃道,“也因此,活下来的我,这条命是皇帝的,理所当然,要为他所用。” “阿佐……” “――皇帝病重的时候,经常叫我过去看他,”阿佐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道,“问的大多是二皇子。他说他很对不起二皇子,让他诞生在这个时期,处于这个进退两难的位置。所以他交代给我的任务也很简单,他让我以朋友――或者兄弟的身份,去保护二皇子。” 说到这,阿佐的目光中又多了些光芒。 “我从未背弃过我的信念,也从未背叛过帝国,更没背叛过皇帝。”阿佐咬字清晰地说道,“如今皇帝病危,连清醒的时间都很少。如果纤言死了,大皇子出兵引发战争,那么别说二皇子的皇位继承权,连他的xìng命都没法再继续保证。” “……所以,你就做出了让我们全都死在这里的选择吗?” “没错。”阿佐径直撞上了老人的视线,没有丝毫退缩。 “但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们不杀纤言,我们不对神舟宣战,等到纤言成长起来之后,神舟就不会主动打过来吗?”老人并没有生气,“神舟帝国当前的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相信你也很清楚。” “要避免这种情况,就必须找到一个不惜与两个帝国为敌也要保护好她的势力。因此,我在我们开始行动的时候,便向外透露了点情报,虽然很细微,但不得不说莫比乌斯确实很优秀,他们立即jǐng觉了起来,”说到这,阿佐低下了头,“讽刺的是,炼狱之虹身为斯陶洛德公爵的朋友,居然还是选择了利用他的女儿。老实说,我真的有一段时间很想毁掉莫比乌斯。” “但是,毁掉莫比乌斯,是和直接杀掉纤言的作用差不多的。” “所以,更加重了我去寻找能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纤言的人,或者势力的决心。” “为什么不自己去保护她呢?”老人道,“你完全可以把我们全卖了,以虚假的身份留在她的身边,保护她一辈子。你也……确实有着这样的实力。” “我的死是必须的,因为它有着两个作用,”阿佐说道,“第一个,是让纤言深刻地了解到她自己究竟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处境。顺利的话,短期之内,她应该不会再如此轻易的相信别人了;第二个,则是用来辅助那些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纤言的人,作为他们加官进爵的垫脚石。毕竟如果没有杀掉我这个中间人,除非莫比乌斯的人愚蠢到一个境界,否则绝对不会认为只是杀了你们就斩草除根了。” 老人一愣,苦笑着摇起了头。 “这么一来,莫比乌斯在神舟帝国的地位也会动摇,根据他们内政未稳的现状来看,诸侯会第一时间站好队,让权力从皇室手中分化出来。这样,一时半会儿也就不会去攻打古东,对吗?” “大皇子是主,我是臣。就算我有再多的借口,也不能反抗他的决定,哪怕他是想借战争之手除掉二皇子。”阿佐沉吟道,“虽然我没帮他杀了纤言,但是也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仅凭一己之力,分化了神舟帝国的势力,挫败了古东帝国的锐气。这种‘危邦乱国’的能力,如果肯为大皇子效力……” “不可能的。” “为什么?”老人问,“你刚才不是承认了自己是大皇子的臣下吗?” “刚才也说过了,”阿佐答道,“我,永不背弃。” ――这恐怕是老人第一次,看到阿佐眼神之中的忠烈光芒。 “我发誓效忠的,不是古东帝国,不是当朝皇帝,不是大皇子,更不是你们这些主战派。”语气中透露着坚韧,阿佐说道,“我的君主,自始至终只有一人。” “阿佐……” “我父亲欠的,是皇帝的救命之恩;我欠的,则是二皇子的交心之节。”阿佐仰起头,再次看向了那片折光黯影,“现在,我已经替我父亲,以及我自己,把这笔债还清了。” “……所以,现在的你已经没有留恋了吗?” 阿佐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空隙之间的阳光,发起了呆。 “其实,皇帝的那次出兵,并不是为了攻打异族,”老人见状,苦笑着说道,“最初改变了他‘完成统一’想法的人,正是二皇子。” ――时间被节奏挤压着,越来越接近临界。 “也许正是因为看到了二皇子的无力,才会觉得‘一味听从君主命令的制度’是亡国的先兆吧?”老人摇了摇头说,“所以,他决定用自己的xìng命做赌注,用惨痛的代价作为教训,选出那些敢于‘反抗’命令的人,去保护二皇子。” 阿佐闻言,皱了皱眉。 “皇帝如果意识还清醒的话,一定会立二皇子为继承人的吧?”语气中透露着无奈,老人继续说道,“而你,则是皇帝亲自为二皇子选出来的心腹。” “事到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你就不考虑一下,如果你死了,二皇子怎么办?” “呵……”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阿佐开心地笑了出来,“您太小看二皇子了,他可是我的同类――不,应该说,他比我还要极端,还要苛刻。他想要的东西,仅凭皇权是没办法满足的。” “难不成……”老人此时脸上写满了惊愕。 “您以为,为什么二皇子临行前跟您说,执意带我走的话,您一定会后悔的?” ――下一秒,罪孽便蔓延在了气氛当中。 “好吧,”老人苦笑,“现在说这些,确实已经没用了。” “只要我为他争取了这段时间,就算不能顺利地坐上王位,也能让整个帝国分裂。相信这种情况,不是你们这群主战派希望看到的吧?” “这样逼迫大皇子,你们就不担心他会翻脸?” “翻脸?”阿佐笑得更开心了,“如果说我的死还有第三种作用的话,就是为二皇子制造一个‘势单力薄’的表象。到那时,假如大皇子真的不择手段地去杀他,反而会让自己在皇室的地位动摇。毕竟在冷战时期,杀伤力最大的就是流言蜚语。” 老人看着眼前的少年,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然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问道:“阿佐,你所说的那个‘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纤言’的人,找到了吗?” “――与其说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不如说她已经超过了我的要求。” “她……是谁?”老人怔怔地问道。 “我不知道。”阿佐如实回答。 ――于是,在沉默到来之前,双方都露出了苦涩的微笑。 老人也第一次,产生了“虽败犹荣”的错觉。 47. “罪者的余兴”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回想起伊诺对这件事的评价,索妮娅这才觉得自己当前的情绪有些消极。 学院内的清理行动进行的非常顺利,顺利到连“敌人”的抵抗都显得没有丝毫干劲,甚至有些多余。 永劫机关的人一个不剩的离开之后,占足了主场优势的莫比乌斯也正如伊诺所说,关上了大门开始办正事。 ――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话虽如此,索妮娅也没有否认这种做法的意思。不如说让她亲自目睹了莫比乌斯对“敌人”的肃清手段这一点,对她来说也是有所帮助的。 至少,不会再让她去质疑凯伊的选择。 所以她也顺着伊诺的意思,在这称不上是“战斗”的战斗结束之后,向着那个树林迷宫走了过去。 按照伊诺的说法,这是为“这件事”画上句点的最佳办法。 ――因此,会觉得情绪有些消极,也只是出于索妮娅自身的原因而已。 现在的她,并不想面对凯伊。 尽管并没有字面所述的那么严重,索妮娅还是隐隐约约的感觉,之所以会造成当前的这种局面,应该是因为伊诺。 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连“敌人”进攻的细节都了如指掌,并设下了圈套。以至于,让这些身手矫健的“敌人”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扼杀了他们的主动权。 感叹之余,索妮娅由衷地觉得,“伊诺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这件事实在是万幸。 ――或者反过来说,自己是站在伊诺这边的实在是太好了。 话虽如此,索妮娅依然是不擅长面对这种情况。 尤其是生离死别。 这片树林是两人相识的地方,隐晦和复杂交错着,构成了名为“迷宫”的地段。首尾相接的同时,带着符合规则下的“唯一”属xìng,让索妮娅有些于心不忍。 走进迷宫时,她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在里面的人是自己,是会有人来救自己,还是会像现在的自己一样,前去为里面的人宣告终结。 意愿所向,让她的步伐越发的犹豫起来。 ――也就是说,直到看到那橙sè残阳下的苦笑之前,她都一直觉得,这一定不是大家所期待的结局。 “你好呀~索妮娅。”凯伊背靠着树干,像是没事人一样挥了挥手。笑容在yīn霾之下扩散着,没有丝毫生硬。 在他身边的草地上,躺着一位紧闭着双眼的老人。面戴慈祥,一动不动。 面对着这样的凯伊,索妮娅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做出这种表情嘛,”见索妮娅没有开口的意思,凯伊继续说道,“已经结束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嗯。”声带僵硬着,索妮娅勉强挤出了微笑。 “你也是‘那位大人’的部下?”凯伊问道,“或者说,你就是‘那位大人’本人?” 索妮娅保持着勉强的微笑,没有回答他。 “……是吗。”凯伊没有追问,“总觉得给我一种‘做了很多无用功’的感觉啊。” 随后,凯伊做出了安心的表情。 “不过这么一来,”他似乎是松了口气,说道,“欠你的债,也还清了。” “……欠我的?”索妮娅眨了眨眼问道。 “嗯。”凯伊从yīn霾之下走了出来,“你和前辈的债都还请了,现在只剩下……”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索妮娅看着凯伊递过来的东西,不解道。 “这是欠纤言的东西。”凯伊笑道,“由于我自己可能没办法交给她了,能请你帮个忙吗?” ――空间中充斥着空旷,拉扯着两人的影子。 “为什么?”索妮娅率先打破了沉默,并没有接过那个小盒子。 “什么为什么?”凯伊显得对她的问题很是不解。 “为什么是纤言……”似乎是有些不确定问题的方向,索妮娅一时之间没想到一个完美的表达方式。 凯伊闻言,稍稍眯了眯眼道:“看来,‘那位大人’也没有把原因说明给部下听的习惯啊……” 语气中混杂着一丝不满。 “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选择了你作为这件事的第二受益者,却连事情的真相都不准备告诉你吗?”凯伊摇了摇头说,“是不是觉得不管你知不知道真相,都绝对不会去质疑她的选择啊?” 索妮娅一愣,喃喃道:“她说,这么做可以减轻我的负罪感。” ――不料,这个回答却像是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让凯伊开心的笑了出来。 “还真会说,”凯伊轻咳了两声,无奈道,“虽然在我看来,她在这件事上确实是什么都没得到,但是这种态度,完全就是在利用你们嘛。” 这让索妮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说成‘利用’可能也有些不准确,”凯伊皱了皱眉,“可能只是看问题的高度不同吧?就像我是站在‘帝国’的高度上看待问题的一样。若是比喻的话,你的‘那位大人’……应该是站在‘神明’的高度去看待问题的吧?” 语气相当轻松,让索妮娅分辨不出这究竟是不是玩笑。 “我虽然是赢了,但总觉得如果是在她面前的话,一定会输的连衣服都不剩。” “……赢了?” “正如她所说,就算我想做的事在一开始就暴露给了我的‘敌人’,也就是你们知道的话,也没办法阻止它。”凯伊举起一根手指,像是炫耀着什么一样,“因为这对你们来说只有利益可言,没有丝毫坏处。” ――索妮娅闻言,突然听到了空气之间挤压着的声音。 “也就是说,我赢的地方在于,达到了我的最终目的。而她赢的地方在于,把我主动选择你的权利给剥夺了。” “选择……我?” “我和她在这件事上的共识在于,只有你是符合我要求的人。”伴随着冷汗的微笑,“话虽如此,由我来告诉你这件事的真相,却和由她来告诉你能达到的效果完全不同。” 索妮娅听到了自己安稳的呼吸声,以及隐藏在安稳之中的暴动。 “想必,‘那位大人’很是疼爱你吧?”像是嘲笑着自己一般,凯伊摇了摇头。 ――然后,组建着的苦笑在一瞬间瓦解。话刚说完,凯伊的身体就径直倒了下去。 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的含义,索妮娅便确定好了优先级,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支撑起身体的双臂颤抖着,“总不能让你亲自动手吧?” “你……” “――事实证明对自己确实下不了什么狠手,”再次露出了嘲弄的笑容,“居然这么迟才起作用,真是失败。” 至此,索妮娅总算是明白了凯伊想做的事,以及伊诺让她这么做的意义所在。 “不过,我的死已经没办法对你产生什么效果了,”忍受着痛苦的表情有些变形,凯伊继续说着,“如果说有输了的地方,应该就是输在你身上吧?” “为什么?”疑问语气并不是指向着“自己”。 凯伊费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让身体翻转过来,正对着支离破碎的橙sè天空。长舒了口气,像是没听清索妮娅说了什么一样,确认着她的发言。 “是为了纤言吗?” “……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这件事……她才是关键不是吗。” “就算她才是这件事的第一受益人,也不代表我真的对她有什么特殊感情。”凯伊看了看手中的小盒子,“我只是有着‘在离开一个地方之前把欠的东西全还了’的习惯而已。” 语气和话语本身虽然都充满着质疑。 “你究竟……欠了她什么?” “二十八天六个小时四十二分钟十二秒,”凯伊举起了那个小盒子,“以及,这个东西。” ――如果说让双方相识的契机,是那群愚者的罪行。那么拉近双方距离的契机,正是眼前这位罪者的愚行。 索妮娅接过了那个呈长方体的华丽包装盒。 凯伊似乎是忍着巨痛,咬了咬牙露出了一个微笑。随后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手臂做着重力加速度垂了下去。 从场景上来看,就像是这只手摔在地面上的那一瞬间,他就会永远的闭上眼,再也不会睁开一样。 于是在离地面还有不到两厘米的地方,被索妮娅伸手接住了。就连惯xìng都没办法违反她的刻意,充分诠释着平稳。 “索妮娅……” “嗯?” “我们……是朋友吧?” “……嗯。” “临死前……我有个愿望。” “什么愿望?” “我想死在你怀里――” “――不行。” “诶?为什么?说好的我们是朋友呢?” “这跟死在我怀里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其实是因为,我小时候觉得,成功的男人一定都是死在女人的怀里的。” “这究竟是哪方面成功啊……” “你不感觉这样很帅吗!?” “老是说这种台词,或者触发这些场景的人,会死的很快的。”索妮娅拿出手帕,为凯伊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这也是,‘那位大人’说过的话吗?”凯伊再次轻咳了两声,问道。 “嗯。” “……虽然我没见过她,不过我总觉得,这家伙绝对是个身份不低的贵族吧?” “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我们在舞台上表演话剧,而她作为唯一的观众,一边坐在可以一揽全局的主客席看着我们的表演,一边低声地偷笑一样。” 索妮娅闻言,稍稍发起了呆。然后顺着凯伊的描述想象了一下在那种场景下的伊诺,犹豫了好久,才做出了“这样的伊诺没有丝毫不妥”的结论。 ――让她忍不住联系到了母亲交给她的任务。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死在纤言怀里啊……”凯伊眯着眼,看着逐渐被yīn霾吞噬的夕阳喃喃道。 “好像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不能让你死在纤言面前。”索妮娅回想着伊诺交代给她的重点。 “……为什么?” “因为……”索妮娅皱了皱眉,带着不确定答道,“这样能达到的效果就太具有方向xìng,有可能让她变得不能被控制……吧?” “是吗……”尽管血液在身体里四处乱窜,但所能引发的痛觉也开始离自己越来越远,凯伊笑了笑说,“……也好,就这样吧……” ――凯伊闭上了眼。 “话又说回来,”索妮娅低下了头,“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啊?” ――想像了下平稳的呼吸。 “凯伊?”索妮娅摇了摇凯伊。 ――想象了下平稳的起伏。 “K――”延长音被扼杀,索妮娅咬了咬牙。 ――没有失去什么的伤心,也没有得到什么的喜悦。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没有任何不协调音。 于是索妮娅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思考着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 ――究竟是自己不想伤心,还是不让自己伤心。 得出结论之前,她打开了那个小盒子。 ――里面放着一条由黑sè为主sè调,白sè为副sè调,红sè为点缀的发带。 索妮娅看着安稳地躺在盒子里面的蝴蝶结,得出了答案。 48. “吝啬着成功的结束语”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我打了个呵欠,揉了揉又开始犯困的眼睛,开始整理现状。 算起来,今天是我来到莫比乌斯的第九天。 出于想对“不良少女”属xìng上的弥补,我一大清早的便爬起了床,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穿衣洗漱,甚至还自主的在出门之前往手腕处喷了点罗萨里奥送我的香水。 题外话,当初之所以没拒绝这份礼物的原因是,按照罗萨里奥和克洛斯两个人的说法,似乎是因为这种淡淡的梨花香真的很适合我。 再来就是,我一边仔细地拿捏着这种味道和自身的相xìng,一边寻找着两点之间的最短距离向目的地赶去。期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差一点就让我回想起了之前上班时一丝不苟的自己。 因为脑袋里总有种,“再不去上课,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的感觉。 所以难得的,今天会这么早就爬起来的确切理由,只是因为我想做一次好学生,或者说想体验一把做好学生的感觉,绝对不是因为索妮娅把我的右臂当做枕头使用导致血液不通,直到我来到克洛斯的教室后还在隐隐作痛的缘故。 可惜的是,昨晚我非常不幸的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在整间教室都在刻意营造“即使不听课也没关系”的气氛之后,我便趴在书桌上打起了盹儿。 稍稍感叹了一下“身体娇小也是有好处的啊~”之后,意识就沉浸在这沁人心神的香味中,以至于惬意到我自己都控制不住声带,发出了很奇怪的声音。 但是没多久――大概在我差一点就能睡着的时候――再次非常不幸的,闻到了一股混杂在这梨花香味之中的浓郁血腥味。 ――虽说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觉得克洛斯那轻描淡写的态度还是值得吐槽的。 然后在完成了对克洛斯连同吐槽和事情的交代之后,我便抱着chūn游的心态,决定利用午休时间,用肉眼观测一下莫比乌斯。 也就是之前说过的,“每当我闭上眼,做出一副‘我看不到你’的样子时,别人脸上的表情都非常有趣”这一点。 因为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能登上“舞台”的人都是十足的演技派,虽说只有我这一个观众,可不得不说,我还是相当期待的。 于是,在我埋怨过“今天的太阳是不是跟我过不去啊?”之后,话剧便“悄无声息”的开演了。 ――尽管有些反客为主,不过我还是要为凯伊说一句,“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这种感觉形容起来其实有些奇怪,就像是想看的电影被人剧透的一点不剩之后再去看一样,明明知道了接下来的所有剧情,可还是期待着某些“绝对会发生”的剧情发生。 送走了永劫机关之后,莫比乌斯的战力兵分两路,实力较强的全部留在了学院内,实力较弱但有着人数优势的全都赶往了学院外的某个旅店中。 在这里需要表扬的就是罗萨里奥的执行力和莫比乌斯的决断力。 尤其是莫比乌斯,虽然他们都是在昨天刚知道这件事,但仅凭一天时间就做出了最佳选择。就算我对莫比乌斯再不满,也不得不夸奖他们一句“不愧是帝国的皇家练兵场”。 这种关门打狗的战术,虽然很不雅,但确实很有效率。 我就这样一边感慨着“不被世界需要的感觉真好~”,坐在花坛旁边的yīn影中,一边哼着记不清歌名的跑调旋律,眯起了眼。 结果,正当我准备在这里睡一会时,却被四处巡逻着的莫比乌斯教师发现了。 让我有些纳闷我究竟把运气用在哪里了。 好在我可以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那位中年大叔没办法良好的组织怒气。语塞了半天之后,他便放弃了训斥我,决定将我护送回安全的地方。 此时的莫比乌斯已经拉开了像是“jǐng报”一样的东西,红sè的纹路呈弧线状由莫比乌斯的边界处散发出来,交织在学院的正上方。 四周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也意味着故事已经推向了高cháo,即将为每个人分配应有的结局。 中年大叔一把把我拎了起来,以完全不像是对待生物般的粗暴搭在了他的肩上,一路疾跑把我送回了女生宿舍。并且没给我整理好凌乱的衣服和头发之后道谢的时间,吩咐了我一句“快点回寝室”就离开了。 我只好带着无奈的苦笑,慢悠悠地整理着制服。 然后这才发现,莫比乌斯的制服之所以会设计成这个样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保证了“即使穿的是裙子,在大多数情况下也不会走光”的效用。 尽管我对“挥舞着和娇小身躯不符的巨大武器”场景也不算讨厌,但是非常遗憾的是,我是属于就算是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出手打架的类型。 因为如果真正到了那种时候,总觉得是在亵渎我的能力。 所以,不需要向外散发出威慑力,不需要到处乱跑放嘴炮,也不需要在特定时机跑去抢人头,甚至不需要去和别人打架的我,唯一一件需要做的事,就只有保护好纤言这一点而已。 虽说是“保护”,也不是像字面上所述的那样,非常考验实力的事。实际上我只需要留在她身边,牵制住她的行动,不让她见到凯伊就行了。 ――意思也就是说,我会突然打开纤言寝室的门,绝对不是出于我想偷看她换衣服场景的心理才这么做的。 进门的时候,纤言正在换看上去就很适合战斗的便服。看到了我之后也是一愣。尽管如此,还是没能拖延她换衣服的速度。 我立即向房间里另外一位无辜的少女开口道:“这位姐姐……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什么?”少女似乎很不适应我当前的眼神。 “我有些私事想和纤言谈谈,可以麻烦姐姐你回避一下嘛?”语气诚恳到,我差点入戏过深不能自拔。 “嗯,没关系没关系,”少女连忙挥了挥手,“你们慢聊,我刚想起来鸽子还没喂呢。” 说着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话,少女立即离开了房间。 ――反锁上门的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现在的场景有些微妙。 “外面现在……似乎很危险,你要出去吗?”我问道。 纤言回避了我的视线,点了点头。 “为什么?” 换好了衣服之后,她才摆出了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表情。 “好像因为这件事,下午的课也停了,”这种表情,让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去上课……” 附带一提,明明今天我难得的不想逃课,却连一点有用的知识都没听到。怀疑起自己运气的同时,我又想到,假如在这件事上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这样的我绝对没办法赢的了那满肚子坏水的凯伊的吧? “有些事,需要去确认一下。”纤言低声道。 就像是拼命隐藏着怒气,但又由于不想迁怒给我,一直克制着它的语气和表情。 既然如此,我也懒得再绕圈子:“是去确认外面的sāo乱是不是因你而起吗?” 这次,她的动作总算是因为我的话陷入了卡死状态。良久,她才回过神来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咂了咂嘴,说道:“按照情报判断,你身后的三个势力唯一一个有可能给你提供情报的只有斯陶洛德家族。” ――虽然很不幸,但我还是要说,纤言的目光,在听到了我的话之后,立即冰冷了下来。 “所以,提供给你情报的,应该是斯陶洛德公爵吧?”说罢,我打开了上帝视角,解开了左手边的发带。 “……你究竟是什么人?”眼神和语气变得和加利亚相似,像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子一般。 我在心里吐槽了加利亚的腹黑千万遍之后,答道:“有些事还不知道为好。” 其实这里的“有些事”,并不是单纯指我的身份。 “让开。”纤言体内的能量开始运转,“我不想伤害你。” 虽然多少也要怪我没把话说清楚的缘故,不过纤言果然是没听懂,立即摆出一副我不让开就强行突破的架势。 “姐姐,”于是我决定换个柔软点的方式,“你现在不能出去。” 纤言听了我的话,露出了略显厌恶的神情。沉声道:“给我让开。” “外面的人想杀你,你出去的话会有危险的。”尽管现在是被人讨厌的阶段,我还是有不能让步的地方的。 纤言显然是没有继续和我废话的意思,立即念出了作用是“侵蚀大脑神经”的咏唱段。 从克洛斯多次提醒我需要提放的几种咒术里面,我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这是对我来说最为致命的“催眠”咒术。 ――纤言的咏唱在快接近尾声时突兀的中断了。 “这是……什么东西?”纤言扭过头,看了看正以高密度的排列顺序封住她四肢的银sè绳索。 ――太细的话,你只要稍微一用力就会伤到你的吧? 正如我所料,比起继续咏唱,她的选择是试图去挣脱百花落红。 “姐姐,”我再次祭出诚恳的软绵绵语气,“不要出去好吗?” 纤言就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一样,体内的能量高速地运转着,向外散发出了一股淡蓝sè的光芒。 “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叹了口气,“虽然不想和莫比乌斯混为一谈,但是我们都是想保护你好吗……” 定格了一秒之后,纤言低下了头笑道:“保护我?说的倒好听,”眼神中流露出的神情,已经非常接近“憎恨”的定义,“神舟帝国也好,教会也好,莫比乌斯也好,你也好,都只是想利用我而已不是吗。” 不带一点犹豫,否定了父母之外的所有人。 “姐姐……”我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在这种时刻告诉她。 “别再用,”事实证明,伤别人心的话比安慰别人的话更容易说出来。纤言抬起了头,一字一顿的说道,“这种恶心的称呼,叫我。” 我稍稍眯了眯眼,走近了纤言。 ――就算事实真的如此,这种若有其事的便利说法也不能让人接受。 左手手掌麻麻的,针刺般的细微疼痛蔓延在掌心之中,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 “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 ――哪怕我真的是想利用你,也绝对不像前面三个一样,没把你自身的感情考虑进去,如同饲养宠物一般的利用。 我知道,这一巴掌绝对没有画面上这么严重的效果。至少她的脸完全没有没打过的痕迹,而我的手掌却一阵通红。 淡蓝sè能量的运转速度达到了“狂暴”的程度,纤言转过脸,眼神中的感情全部消失了。 ――终于,在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五天,找到了第三个想要杀我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看了看她那向外渗出殷红的手腕,“明明想否定别人对你看法,却依然用着这种价值观定义着周围的事物。你以为大家做出一副‘世界是围着你转’的假象,就代表世界真的是围着你转的吗。” 纤言没有回答我的意思,依然维持着能量狂暴着的运转速度,尝试着永无止尽的徒劳。 “想杀你的人叫做凯伊,你应该认识的吧。”我伸出手拖着她的下巴,让她对上我的视线说道。 纤言听到我的话后,立即给出了“答复”。 ――老实说,这种反抗方式,让我有点想骂娘。 我废了不小力气才从她嘴里抽出了拇指,唾液和鲜血浸满了整个伤口,钻心的刺痛让我差点没忍住眼泪。 纤言吐掉嘴里的血液后,紧咬着牙关死死地盯着我,就像一头被捆住的猛兽,一旦松开束缚,就会冲上来咬我一样。 带着不容置疑的恶xìng意图。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只会动嘴算什么英雄好汉。”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脸上有那么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血液顺着百花落红滴在了地板上。 “你不信的话,可以事后――等他们死光了去问问莫比乌斯上面的人,对我发什么脾气。” “……你这个骗子,”咬牙切齿,“你们全都是骗子……” 那视线就像是看着杀父仇人一样,让伊诺……让我委屈的鼻子猛一酸。 “纤言。”于是我忍着各方面的痛,递出手指放在她的嘴边,问道,“你不觉得,我和芙蕾雅长得很像吗。” ――你这个混蛋居然真的张嘴了? “你不觉得,我和妈妈长得很像吗。”虽然很丢人,我确实是很害怕她的牙齿。但由于此时的场景所致,我又不能把手指缩回来,毕竟这是我能表现出来的唯一一点诚意。 纤言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咬我一样。 ――真的不想承认我已经沦为会为了“不确定妹子会不会咬我”这种事就担惊受怕的人。 “……你是谁……”声音有些发颤,混杂着一丝鼻音。 “我爸爸叫……加利亚,妈妈叫芙蕾雅,姐姐叫纤言,我叫伊诺。”压抑着喉咙中的闭塞感,语气显得有些奇怪。 当前的气氛很是微妙,我们都在流血,一滴一滴地敲击着地板,发出的细微声音却像是会产生回音一般,反复撞击着鼓膜。 “怎么……可能……”放弃挣扎的那一瞬间,淡蓝sè的能量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让她整个身子瘫软了下去。 ――收回了上帝视角和百花落红之后,困意才如同洪水猛兽的侵蚀了过来。 纤言坐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俯下身,掀开了她那编织受损的袖口,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确定了伤口的深浅并无大碍之后,才松了口气。 ――这么一来,别说短期之内,她这一辈子都不一定会再去相信陌生人了。凯伊啊,学长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纤言抬起头,用悲伤堆积出强硬,压着我的双手,把我推到在地。 “你到底是谁……”眼泪滴在了我的脸上,鲜血流到了我的手上。 比起这些杀伤xìng已经足够大了的武器,她的问题却像是锋利无比的利刃一般,狠狠地刺进了我的心脏。 ――直到现在,我才觉得凯伊的觉悟真的不简单。明明和我一样,没说过半句谎言,却又着实的在欺骗着周围的人。这种有苦说不出的负罪感,实在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克制住的。 “……你倒是说话啊!”我甚至觉得,单单是纤言的眼泪砸在我的脸上,就能触发不能修复的永久xìng痛觉。 不管是出于什么身份考虑,我都觉得现在的我还能没哭出来,简直是坚强到我自己都想为自己鼓掌的境界了。 然后,纤言像是放弃了一样,软榻在我的身上。 小声的,却又毫无保留的,哭出声来。 老实说,听到她的哭声,不知怎么的,我反而有种安心的感觉。 于是我抬起手,尽量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闭上了眼。 ――就像剧本中写着的那样,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宣告着终结。 49. “主观”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件非常对不起别人的事一样。 索妮娅在意识还处于模糊状态的前提下,便得出了这个结论。 随后,她放弃了睁开眼的念头,决定就这样继续沉睡下去。 这种没有任何压力,也不需要考虑任何事的感觉,是她一直向往着的。不过,她也明白自己的使命。因此不想辜负母亲期待的她,拼命地压抑着自己,并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屈服于此”。 不能屈服于,自己一直向往着的东西。 但在此时,被这远称不上“倦意”的意识暗示着的“生死关头”,她却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既然醒来后的世界会让我产生负罪感,那么干脆还是不要醒来了吧…… 这样想着的索妮娅,再次让思考下沉。就像是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大海一样,即使伸出手,也一定什么都抓不到。 索妮娅并不绝望,相反,她倒是有些开心。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开心,但她觉得应该是因为“自己选择沉睡过去”这件事,是对“那个人”的弥补,或者说是对自己所作所为的“赎罪”。 那么,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事,对不起哪个人呢? 意识临近消逝的前一刻,索妮娅如此想到。 接着,就在这种闭着眼的状态下,她看到了那温和的白sè光芒。闪耀在自己的眼前,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它一般,触手可得的“希望”。 让她不得不做出了选择。 ――睁开眼时,看到了一位少女。 称作“少女”可能有些不准确,此时的她正仰着头,双手背在身后,一脸微笑地看着索妮娅。 意识呈一个无法预算的速度被拉扯着,强迫着自己清醒了过来。在一阵目眩之后,索妮娅总算是看清了自己当前身处的空间。 空旷的黑、病态的白、致命的红。 和构建女孩的sè调相同,这个空间被这三种颜sè侵占着,让她刚刚清醒过来的大脑产生了一阵阵的顿感。 “伊诺……”尽管自己发出的声音很细微,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协调。 尤其是在这个“连心跳声都能变成噪音”的空间内。 “我不是伊诺哦~”女孩依然保持着微笑,发出了更为稚嫩的声音。 ――成功地触发了一阵头痛。 再次审视了女孩一番,才发现眼前的她虽然有着和伊诺相近的外表,却显得年幼了许多。 “你是……伊诺的妹妹吗?”考虑再三,索妮娅只能做出这番想象。 女孩闻言,露出了有些苦恼的表情。稍稍歪了歪脑袋,微笑道:“这么理解也可以。” 连同动作,说话的语气,以及这幅微笑,都和伊诺如出一辙。 “我……怎么会在这里?”索妮娅轻抚着额头,确认着自己的记忆。 “这个问题嘛……”女孩眨了眨眼,苦笑着答道,“难道不该问你自己吗?” “问我自己?” “对啊,”女孩点了点头说,“明明是你来找我的,你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 “我为什么要找你……” “嗯……”像是犹豫着回答方式一样,少女皱了皱眉,“换种方式来表达的话,应该是因为,‘我能提供给你的,是你最想要的东西’吧?” 女孩在她被遮挡了一半的视界中,给出了答案。 “我……最想要的东西?” “按照目前的这种排列形式,应该就是‘力量’吧?”女孩加以补充说明。 “……力量?” “嗯,你向‘世界的意识’祈祷,以此为介质获得了我的力量,所以你才会在这里。” 至此,索妮娅才发现,自己虽然完全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却又在潜意识里肯定着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这种感觉,跟妈妈一样…… “但实际上,只要是拥有智慧的生物,都可以向我祈祷。意思也就是说,单单回应了你的,是因为你是个很特别的人。” “……为什么?”重复着的询问显得毫无意义。 “硬要说的话,是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女孩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侧开了视线。 这番话让索妮娅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我的帮助?” “嗯,”似乎是察觉到索妮娅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女孩开心地点了点头,“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保护好我的……姐姐。” “伊诺吗?” “正因为你是这个世界的‘神明’,所以你的加护应该是最完美的。”女孩双手捧起索妮娅的手,以一副充满信任的表情看着她。 索妮娅的呼吸有些絮乱,她喃喃道:“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 女孩看到索妮娅的表情之后,露出了怜爱的神sè说道:“你还真是喜欢问‘为什么’呢……但是,就算我告诉你,你有把握说服自己继续相信我吗?” “我……” “所以啦,”她将那只手放在自己的脸庞上,闭上了眼,感受了一下索妮娅的温度,“既然选择了相信我,你这么问……有什么意义吗?” ――遮挡着一半视线的手放了下来。 “我们都是一样的,”女孩睁开了眼,与索妮娅四目相交,“能够体现出存在价值的地方,就是我们都能够保护姐姐。” “但是……”索妮娅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没关系的,”女孩紧紧地握着了索妮娅的手说,“她虽然很生姐姐的气,但也明白姐姐的重要xìng,一定不会反对你的。” 索妮娅张了张嘴,终究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会知道这种事吗?”看着她那苦恼的表情,女孩苦笑道。 任由着负罪感的扩散,索妮娅点了点头。 “因为,现在正‘使用着’我的人,就是你的妈妈。”女孩伸出手,摸了摸索妮娅的胸前。 在那层层布料的后面,藏着母亲送给她的项链。 ――听到这番话的瞬间,便回忆起了我所对不起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原来是这样……”维持着平衡xìng的神经有所松懈,让索妮娅倒退了一步。 回想起那浑身散发着不详之气的少年的同时,也想起了自己之所以会在这里的准确原因。 “伊诺她……也是虚灵吗……”比起求证,这句话的语气更趋向于自我安慰。 “比较便利的理解方式大概就是这样……”女孩微笑道,“但实际上,你所能理解的虚灵――也就是‘无上皇权’这个系统,准确的来说是在我的手里的。” 听到了“无上皇权”这个词之后,索妮娅越发地确认了眼前女孩的身份。 “虽然我是‘完全属于姐姐’的东西,我所拥有的东西理所当然也就是她的东西,”女孩略显无奈地笑了笑说,“但这并不代表‘可以完全包容我’的她,是和我相等的存在。” 在那微笑着的神情之下,闪过了一丝暗淡。 “如果要比喻的话,她就是‘管理着’像你这样――被当前世界肯定为‘神明’一般存在的人。” 女孩稍微想了想,继续补充说明道:“虽然这么说,却又不是代表她真的是比‘神明’还要高一级的存在。你所能理解的她的存在作用,应该是对‘神明’的制约,以及可以为你们提供方向这两点。” 索妮娅闻言不禁发起了呆。 “说得简单点,越是接近‘神明’的存在,就越是不会反抗她,也因此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保护她。” “但是我……”酝酿着的无力终于冲破了束缚,蔓延在索妮娅的口中。 ――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的了伊诺? “别担心,”女孩柔声道,“有我在呢,你一定可以的。” 像是安慰着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让索妮娅低着头,沐浴在温柔当中。 “我真的可以……保护得了她吗……” “选择相信我,或者,相信你自己。”女孩伸出手,摸了摸索妮娅的脸庞说,“我和姐姐虽然都没办法使用这股力量,但是,你却可以。” 那深红sè的瞳孔中透露出的光芒,甚至比自己的母亲还要耀眼。 “你所拥有的权能,比你母亲认知的还要广泛,”女孩顿了顿说道,“同理,也比你所知道的还要全面。” 就像是罪行被赦免了一样,泪腺开始运做了起来。 “所以,”女孩示意让索妮娅俯下身,并点起了脚尖,“只要你想,就一定可以。” ――柔软的触感驱逐着嘴里的苦涩。 “这可是间接接吻哦~”女孩的脸有些红,“也算是我们之间的……契约吧?” 说罢,空间内的颜sè开始扭曲,呈螺旋状集中在了女孩的身后。索妮娅就像是被什么外力拉扯着一样,渐渐地远离了女孩。 回响着的,是不容抗拒的使命感。 女孩微笑着,向索妮娅挥了挥手。 嘴巴一张一合,构建出了索妮娅听不到的发音。 ======================================================== ――接着,那份对自己的厌恶感再次笼罩了全身。 瞳孔聚焦之后,索妮娅便看到了伊诺。 眼前的她,正带着充分诠释着悲伤的微笑。 透支的代价在血液里暴躁的跳动着,使索妮娅带着一丝不甘倒在了伊诺怀里。 索妮娅没有比此刻更痛恨自己的弱小。 弱小到,要让母亲支付无法挽回的代价保护自己。 弱小到,要让伊诺做出这么一副表情来担心自己。 弱小到,无法制衡双方的冲突。 “别什么事都自己承担好吗……”伊诺温柔地抚摸着索妮娅的长发,在她耳边低语道,“不是还有我在嘛,笨蛋……” 流逝着的时间并不长。 索妮娅轻轻地点了点头,闭上了眼。 “虽然”之前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了自己作为“人类”的不成熟以及作为“神明”的无力,索妮娅还是在此时此刻――在伊诺的怀里,找到了那份属于自己的“但是”。 50. “客观”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钻进被窝之后,索妮娅立即缩进了伊诺怀里。 “……不热吗?”伊诺苦笑道。 “姐姐不知道吗?你的身体很凉的。” “这我还真不知道……” “而且软软的,在这种天气使用最适合了。”索妮娅的语气很是开心。 “你是把我当成什么了……” “当做姐姐啊。”索妮娅眨了眨眼,“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听你的语气,好像我其实是个夏用抱枕一样……” “我只是在撒娇而已嘛~”说着,索妮娅又凑近了些,“姐姐不喜欢我撒娇吗?” “……要知道‘喜欢’这种心情超过了一个界限,也是会觉得麻烦的。” “姐姐……觉得我很烦吗?” ――这句话让伊诺叹了口气。 “没有,”伊诺转过脸,正对上索妮娅那近在咫尺的视线,“只是因为太喜欢你了,但是又没办法用有效的方式‘表达’出来而已。” “……为什么?”索妮娅怔怔的问道。 “因为……”伊诺似乎在苦恼着表达方式,“其实姐姐我啊,有一件特别厉害的武器,但是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忘记带了。” “什么武器啊?” 面对索妮娅这充满了求知yù的目光,伊诺有些退缩。 “如果我带过来了,也许就做不成你的姐姐了。”于是伊诺选择了最为便利的表达方式。 果然,听到这种话题,索妮娅的眉毛立即搭了下来变成了个“八”字。不过失落的表情也只是瞬间而已,她随即说道:“果然还是没带过来的好。” “为什么……”似乎是觉得有些头痛,伊诺抚着额问道,“如果那是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呢?” “只是个武器嘛,”索妮娅丝毫没在意伊诺脸上的僵硬表情,“如果姐姐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做你的武器,而且绝对会比之前的那个更厉害。” 这份从容的自信,让匍匐前进的苦笑卡在了半途中。 “对不起,索妮娅大人。”伊诺诚恳地道起了歉。 “诶?为什么要道歉啊?” “总之,请您接受我从心灵深处最诚恳的道歉。”虽然伊诺没有解释的意思,目光却相当严肃。 “嗯,没关系,”索妮娅笑了笑,没有犹豫,“不管姐姐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姐姐的。” “……你可别说这种话啊。”伊诺小声嘟囔道。 “姐姐之前不也这样跟我说过吗?”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伊诺显得有些无奈,“我对你做了那么失礼的想象,如果被你妈妈知道了,肯定会忍不住想杀我的冲动的吧?” “……妈妈怎么会知道?” “似乎上次使用‘无上皇权’的力量时,读取了我一部分的记忆,”伊诺的语气有些不确定,“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我有很多记忆都是由我的能力制造的吧?” “那为什么会想杀姐姐呢……” “因为……”只差一点,伊诺就把实话说了出来,“这么说吧索妮娅,如果你以后有了女儿,然后你知道了有一个混蛋对你的女儿存有非分之想,你会是什么反应?” “……非分之想,是什么?” “呃……这个解释起来可能要牵扯到‘世俗观念’以及‘非正常取向’这些复杂的东西,不过简单来说,也就是……想抱她,想吻她,想……之类的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是要看女儿自己的选择。”索妮娅答道,“如果双方真的互相喜欢的话,那么……女儿总有一天会脱离自己的保护,独自生活下去的吧?” 说这番话时,索妮娅的语气很是慎重。 ――差点就把伊诺给说服了。 “不过……我是说,就算你女儿也喜欢他,但他是个混蛋啊,不仅如此,还是个变态。总之就是各方面都不正常,活着简直就是浪费粮食的那种。难道不会觉得女儿万一真的嫁给了他,以后一定不会幸福的吗?” “怎么可能嘛~”索妮娅笑道,“别的我倒不敢保证,不过如果是我的女儿的话,好人和坏人应该还是分得清的。所以既然喜欢上了他,那么他一定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吧?只是不太擅长表达自己而已。” “你太高看恋爱中少女的情商了……” “……‘情商’是什么?” “也就是说,”仿佛是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一样,伊诺难得的抬高了音量,“人和人接触都是一面一面的,换种表达方式来说,不可能第一次见面就能了解对方究竟是怎样的人。更有甚者,可能过了很久都没办法看清对方的真实形态,但如果在这之前就喜欢上对方的话,之后看到的缺点也会被‘喜欢’这种心情掩盖,或者说蒙蔽――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嗯……”拖着用以思考的延长音,索妮娅想了想答到,“就是说,如果喜欢一个人的话,会连对方的缺点也一起喜欢是吗?” “为什么你看待问题总是这么的积极?”语气中透露着不可思议,伊诺稍微睁大了些眼睛道。 “因为我觉得,只凭一个人的话,能做到的事其实非常少,”索妮娅说,“就算是继承了‘至高王权’的我,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 ――这已经是伊诺今天第二次感觉到理亏了。 “但是,”索妮娅摸着伊诺的头发说,“只要姐姐在我身边的话,我就感觉什么都可以做到。就算姐姐给不了我‘无上皇权’的力量,也是一样的。” 扩张、契合、律动、湮灭。 伊诺觉得,哪怕是这种看上去就很喜感的排列方式,在索妮娅口中也就像是故事的“起、承、转、合”一样,并不会因为它属xìng上的负面就变得不合理。 “所以,就算不会因为他的缺点而远离他,也一定会试着让他去改变,”索妮娅继续说着,“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大吧?经过不断的磨合之后,双方一定会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的。” “所谓成长,就是不停地和心爱的人分离再靠近,之后寻找到一个不会互相伤害的位置停下……吗?”伊诺苦笑道。 “嗯……对,”索妮娅想了想说道,“姐姐还真是喜欢说这种简单又实用的话啊。” “不然怎么当你的姐姐啊?”像是放弃了一样,伊诺也笑了笑。 “话说回来……”索妮娅低下了头,“姐姐……想抱我吗?” “你这不是正抱着我呢吗?” “……想吻我吗?”索妮娅红着脸,小声问道。 “不想。”回答的非常干脆,伊诺甚至向后缩了一下。 “那就是……想……”声音的响度递减着,到最后发出的声音,以人类的听力恐怕是听不到的。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后悔没把我的武器带来。” 索妮娅立即嘟起了嘴。 “不是说了我会成为你的武器保护你的吗?” “……这跟那完全不是一码事。” “那究竟是什么啊?!”语气中有些酸味,索妮娅气鼓鼓地问道。 “对不起,索妮娅大人。请您务必要原谅我。”伊诺再次诚恳地道起了歉。 “不、要!”一字一顿,诠释着毋庸置疑。 “妮娅乖~千万不要再让我生出这罪恶感满满的想法了。你怎么能和我那个武器做对比呢?我那个武器在你面前完全不够看啊……不对,呸呸呸,我他喵的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就像是脑袋中有两个意识一样,伊诺正在努力地和自己交战,“总之……” 索妮娅屏住了呼吸,等着伊诺的下文。 之后,伊诺像是做出了一个沉痛的决定一样,带着一脸悲痛说道:“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的那个武器有没有都无关痛痒,而且也没什么实际作用,简直弱到让我不忍直视的程度。” “那为什么姐姐提起它的时候总是一副怀念的表情呢?” “可能是因为……rì久生情了吧?”伊诺现在的笑容相当的僵硬。 “是吗?”索妮娅开心地笑出了声,“这么说来,总有一天我也会……” “……请允许我做个悲伤的表情。”伊诺却没心情去听索妮娅的低声细语,此时的她满脸失落,就像是失去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一样。 “对了,姐姐,”索妮娅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你刚刚叫我什么?” “嗯?哦,”伊诺回过神来,“诶……妮娅?” 索妮娅听到之后,立即扑到了伊诺的怀里。 “怎、怎么了?”倒是伊诺露出了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姐姐,有喜欢的人吗?”呼吸着由洗发水带来的薰衣草香味,索妮娅贴着伊诺的心脏问道。 这一问,倒是让伊诺稍稍发了会呆。 接着,她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有……”尽管很细微,语气中还是有些僵硬,“曾经喜欢过的人。” “……是谁?” “不在这个世界。” 索妮娅听到伊诺那略显伤感的发言后,立即在内心深处呵斥了一下自己的自私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来的……” “没事,”伊诺摸了摸索妮娅的长发,轻轻地抱住了她说,“并不是说那个人已经死了,只是一时半会儿见不到而已。” 说着,伊诺闭上了眼。 “而且,早在很久之前,我就没办法继续保持这份‘喜欢’了。” 索妮娅听着伊诺缓慢有序的心跳,问道:“能说说你喜欢……那个人的哪个方面吗?” ――听上去,就像是秒针对时针跳动声上的排异一样。 “妮娅,”沉默了良久,伊诺开口说道,“我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嗯。” “是关于,我的姐姐。” 伊诺睁开了眼,一片茫然。 就像是,叙述着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一般。 51. “旁观”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索妮娅对奥德曼依然有些害怕。 比起“宿敌”一词所能修饰的戏谑,她觉得这种压迫感更像是“天敌”。 内心深处,多少有些责怪自己在之前那次见到他时,曾一度被他那慈祥的外表所欺骗。 实际上知道奥德曼狠辣之处的人,当今世界上还活着的并没有多少。 不巧的是,索妮娅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这份忌惮,当前被他那锐利到让索妮娅甚至能感觉到一阵刺痛的视线锁定着时,不自然地递增起来。 自从进屋之后,索妮娅就一直被房间内的沉静压迫着。 “……结束了?”良久,奥德曼才淡淡地开口问道。 语气所向,并不是在问索妮娅。 索妮娅转过脸,看了看身旁的伊诺。 ――她的目光,显得有些暗淡。 伊诺闻言,抬起了头,定了定神答道:“你在问什么?” “所有。”虽然有些不满,奥德曼还是回应了伊诺那“挑衅”一般的发言。 伊诺轻笑着,碾碎了奥德曼的尊严:“是啊,都结束了。” 这表情和语气,让奥德曼特别不是滋味。 “没能把莫比乌斯毁了真是可惜。”接着,像是阐述一件鸡毛蒜皮的事一样,伊诺继续说道。 索妮娅有些不安地看向了奥德曼。 “你这是……迁怒?”由于常年“居位”于此,所以伊诺此时的态度对奥德曼来说,就像是被什么致命攻击锁定一样,身体自然而然产生了jǐng报。 “迁怒?”笑容之中的轻蔑增幅着,“你是想要一个‘我之所以会发火’的借口吗?” “作为……”奥德曼摸了摸胡子,“你丝毫不知道尊敬老人的原因,我觉得需要。” “例如,‘你把我的姐姐当做诱饵看待’,这个怎么样?” ――原本准备好的华丽说辞瞬间被淹没。 奥德曼无法反抗这句话。 “怎么?你不准备把‘我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更全面的保护纤言’这句话说出来吗?”伊诺的语气越发的不善,就像是带着多大仇一样,“居然还敢说我以下犯上,真亏你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这么说出来。” 奥德曼明白,之所以会被压制成这样,是因为自己在这件事上没有主动权,或者说,他没办法拿到主动权。 而就结果而言,能把这群“间谍”一个不剩的清理掉,全依靠着伊诺的情报。 换句话说,有资格说“这么做是为了纤言好”的,只有伊诺一个人。 所以,他在见到伊诺之前,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悲观点说,奥德曼在听到这句话之前,一直以为他做好了被伊诺骂的准备。 “说到底,这不还是迁怒?”不过就算这样,奥德曼还是没有发火。 “没错,确实是迁怒。”伊诺答道,语气中透露着不耐烦,“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奥德曼闻言,总算是摸清了伊诺之所以会生气的原因。 “但从结果而言,没有付出任何代价的,只有莫比乌斯――或者说,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说得倒轻松,”奥德曼苦笑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 “听你这话,似乎是挺了解我的啊?”惊讶表现的太刻意,就会变得相当不敬,“难道在你看来,我只是躺在床上打个滚就能拿到所有情报,然后为你们指明方向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奥德曼有些头疼,“结合你之前的发言,至少在为我指明方向之前,你所付出的东西在你看来,都不算是‘代价’对吧?” “啧。”伊诺咂了咂嘴。 “也就是说,算是‘代价’的事,是在之后――也就是你去阻止纤言的时候触发的,对吧?”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伊诺眯起了眼。 ――这份恍然大悟的发言,让奥德曼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一定,没谈过恋爱吧?”冷不防的,伊诺突然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我可以不回答吗?”看不清话题本质的奥德曼立即选择了逃避。 “因为你完全不知道‘女孩子在生气的时候,千万别和她讲道理’这件事,”笑容中掺杂着戏谑,伊诺柔声道,“所以你就算有妻室,也应该是门当户对的――或者压根就是政治婚姻吧?” 听到这,奥德曼有些后悔刚才的发言。 “不过既然你想讲道理,”伊诺整理了下发梢说,“我就先收起怒气,坐下跟你谈谈吧。” “……算了,”没等气氛僵持下来,奥德曼就苦笑着摇起了头,“你还是发火吧。” 话题的展开方向过于微妙,索妮娅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求我啊~” “……算我求你了,大小姐……” 其实,在索妮娅看来,奥德曼要比伊诺无辜多了。他不像伊诺,还有他这么一个出气筒。 “我不是大小姐。” “……二小姐,你出生时我还抱过你呢,还记得吗?”奥德曼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个可以套近乎的发言。 ――这句话成功地让房间内再次浸泡在沉默当中。 气氛所致,索妮娅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辗转,在发现了奥德曼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之后,才把视线锁定在似乎在发着呆的伊诺身上。 伊诺的目光有些呆滞,像是回想到了什么事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却又没在看着前方的奥德曼。 随后。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房间里瞬间就回荡起了银铃的余音。 “……你笑什么?”不明所以的奥德曼问道。 伊诺一边笑着,一边抬起了左手,示意奥德曼先不要跟她说话。 “这是这么好笑的事吗?”看着伊诺那副笑到脑袋都抬不起来的样子,奥德曼一脸问号的征求着索妮娅的意见。 “我、我也不知道。”索妮娅如实答道。 不过,这顺畅的笑声也没能维持多久。在屋内剩下的两人都被感染了之后,伊诺的笑声突然就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好痛……”完全克制住笑意之后,伊诺捂着肚子,稍微皱了皱眉。 奥德曼忍着没把“笑几声就肚子痛,你到底是要多弱啊?”这句话说出来,清了清嗓问道:“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那个,”伊诺安抚着四处乱窜的痛觉答道,“只是肌肉太容易被拉伤了而已。” “哦。”奥德曼点了点头,立即转移了话题,“那能告诉我,我到底是哪句话让你笑成这样吗?” “不是什么大事,别在意。”伊诺移开了些视线,嘴角再次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 奥德曼可没有不识气氛道再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那你火也发过了,笑也笑够了,能谈谈正事了吧?” “……什么叫‘正事’?”伊诺转过了脸问道。 “你既然肯替莫比乌斯当这个坏人,亲自去和纤言说明情况,也就代表你卖给我们一个人情,”奥德曼不以为然道,“所以你想要什么,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都可以提供给你。” “如果是这个的话,那你欠的可就多了,”伊诺吹了吹指甲说道,“纤言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还要激烈。” “正因为如此,”奥德曼苦笑道,“如果是我们去和她说明情况的话,恐怕莫比乌斯就不是当前这样被上层指责‘办事不利’的程度了吧?” “听你的说法,倒是对纤言会是这种反应一点都不惊讶嘛,”伊诺眯了眯眼,“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事,才会是现在这样……谁都不相信,说翻脸就翻脸的样子?” 视线的余光,刚好看到了索妮娅。 “……这里面很大一部分是机密,至少,不能由我来告诉你。”奥德曼无奈道,“不过你既然是她妹妹,应该不会那么严重的吧?” 伊诺看了看左手的拇指,答道:“这可不一定……” 感受着被无限放大的空气重量,奥德曼叹了口气说:“不过,不管你真正的打算是什么,你保住了莫比乌斯也是事实。基于这点考虑,我都应该表现出我的诚意。” 说罢,奥德曼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 “这是?” “这是莫比乌斯大部分……几乎全部学生都想要的东西,也是他们入学的目的所在。”奥德曼晃了晃手里的表格。 “……送我去皇宫里当官儿吗?” “不仅仅是你,”奥德曼看了看索妮娅,“你可以把你的人全带走。” “我这才刚入学没几天,你就把毕业证给了我,连工作都保送了,”伊诺也看了索妮娅一眼,“这么大手笔,让人不得不去怀疑其中的刻意啊……” “好吧……”奥德曼也收起了严肃的伪装,摇了摇头说,“老实说,把你或者你的人留在莫比乌斯,对莫比乌斯来说是个威胁。” “什么叫做‘我的人’?”语气中带着试探,伊诺问道。 “我都如此直接地把话挑明说了,你也别再这样了好吗?”奥德曼再次叹了口气说,“把你和‘疯狗’,以及那位叫克洛斯的老师联系起来并不难。” “我没有养宠物的习惯。” 看着伊诺那丝毫没有开玩笑意思的表情,反倒是奥德曼顿了顿,随即笑道:“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事啊~” “……你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了啊?” “他的名字太难念了,叫罗什么来着?总之就是那个一身胭脂味,长得跟女人一样的少年。” “罗萨里奥。” “嗯对,就是‘他’,”奥德曼点了点头说,“‘他’可是当朝皇dì dū想拉拢的战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不喜欢束缚的‘他’似乎特别中意加利亚――也就是你的父亲。所以,即使跟着你走也没什么不妥……” “――不如说,以我为借口间接地为帝国效力,才是你想看到的结局吧?” 奥德曼一愣,笑道:“差不多吧。” “你还真是三句话离不开本行。” “我想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奥德曼眯了眯眼,“如果你的功课做得不错的话。” “……如果我不答应呢?” “在这件事上,你没有‘不答应’这一个选项,”奥德曼说,“或者换种方式来说,你能‘不答应’什么?” “我的人,始终都只是我的人。”伊诺看着索妮娅说道。 “这不重要,”奥德曼摆了摆手,“估计用不了几天,整个皇宫都会对‘伊诺势力’这个词所有耳闻。到那时,你也只有两个选择用来保护自己。” “……要么进宫,要么回老家吗?” “虽然我也没多大把握,不过你既然选择出门,应该不会甘心这么简单就回去吧?”奥德曼想了想道,“我记得加利亚说,你并不反对来莫比乌斯,反而挺积极的。” “……你这逼良为娼的混蛋……” “这也算是留张底牌在手里,”奥德曼没在意伊诺的话,继续说道,“按照纤言目前的状态来说,最有可能选择的,不是帝国,也不是教会,而是你。既然没办法直接引导纤言的方向,只能把她算在你的势力里面。” “这就是你把我这个毫无战力的人扶正的主要原因?” ――原本,奥德曼是想说“放心,我们会保护好你的”这种话的。但同时,他又到纤言的事,以至于话到了嘴边,还是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你放心吧,如果哪天纤言真的算在了‘伊诺势力’里面,那么你本人的重要xìng,甚至都可以和皇帝齐平。所以,帝国会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护你的。” “骗谁呢。”伊诺闻言笑了笑,不过却没再继续说下去。 如果只看笑容的话,奥德曼最多也只是会做出“伊诺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这种想法。 “说起来,比起纤言,似乎你继承芙蕾雅的方面更多。”于是,奥德曼发出了一声感叹。 “是指我的长相吗?”伊诺拿出梳妆镜,看了看自己的相貌。 奥德曼堆积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有回答。 察觉到话题所向的伊诺就这样发起了呆,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一样。 “伊诺,”再来,奥德曼换上了长者风范说,“虽然你一定会明白‘连纤言都会利用的我,对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不过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尽管我看待问题首要考虑的全都是利益,为此我连朋友的女儿都可以利用,但那也是要建立在你们活着的前提下的。” “怎么?罪恶感膨胀了?我可不是神父。” “我倒是没有忏悔的意思。”奥德曼笑道,“因为我从来没指望过我和纤言的价值观能够统一,尽管我的所作所为在纤言看来,完全就是利用。但是,这确实是我对她最有效的保护手段。” “呵呵~” ――发音过于刻意,让奥德曼产生了一种被伊诺骂了的错觉。 “有些事,凭我当前的职位,是没资格告诉你的,”奥德曼却也没在意,“不过,相信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这种说法,怎么感觉就好像‘等我长大了就能理解你们的用心良苦了一样’?” “不用等到你长大,”奥德曼摇了摇头,“不如说,只有你理解了之后,才能长大。” 进行到“说教模式”之后,伊诺立即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因为当年……”奥德曼像是没看到伊诺的表情一样,继续喃喃道:“芙蕾雅她……也是这样的。” 两人随即沉默了起来,各为其政地发起了呆。 ――当空皓月。 除了索妮娅,没人分出心来欣赏。 52. “萌妹,不怯死以苟免”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纤言听到了很奇怪的呼吸声。 不算太急促,但隐隐约约能察觉到之间的起伏,好像是有些痛苦。如此定义之后,又听到了这呼吸声的主人发出了似乎是无意识的呻吟。 当纤言正想着“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时,被一阵冷风吹在身上,打了个冷颤。 随后几乎是本能一般,身体向着身边那温暖的“异物”贴近了些。 “别闹……” 若是比喻的话,在这之前,纤言的思绪最多只处于第一宇宙速度。然而,当纤言听到了这句若无其事的抱怨声后,她的睡意顿时被那脑海中快速闪过的过场冲的一丝不剩,立即飚到了第二宇宙速度。 于是纤言睁开了眼。 发现,自己正睡在伊诺身边,不仅如此,还把她的左手手臂当做枕头使用着。 看伊诺的样子,应该是还没醒过来。不过从她此时眉头紧皱着,身体本能的想要远离纤言这一点来看,似乎纤言这样的使用她的手臂让她感到非常不舒服。 纤言见状,立马弹了起来。视线在这不算太大的空间内绕了一圈后,最终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她什么都没穿。 一股莫名的羞耻感顺着怒气爬了上来,瞬间淹没了心中的疑问。纤言抓起刚刚还盖在身上的“毯子”一般的布料挡在胸前,身体向后缩,直到身后传来木板一样的触感之后才停下。 纤言在脑袋还没太清醒的情况下,搜刮着身体里的怒气。 随后像是达到临界值一样,对准伊诺的方向,睁开了眼。 ――伊诺也什么都没穿。 突兀的暂停画面中,只有风声。 伊诺似乎是感觉到了寒冷,左手漫无目的地在两人之间的空旷中摸索着什么。 纤言咬了咬牙,再次回到伊诺身边,将毯子盖在了两人身上。 纤言伸出手指,戳了戳伊诺的脸颊。 ――如果纤言知道“摩擦力”这个概念的话,一定会分出心来感慨一番。 见伊诺没什么反应,回过神来的纤言再次重复了一遍动作。 这次使用的刻意稍微加大了些许,成功的让伊诺发出一阵意为厌烦的“呜呜”声。 这种感觉就像是等着水滴落下一样,扼杀着纤言仅存的一点耐心。 伊诺抬起左手,扶在额前,像是忍受着大脑的痛苦一般,咬了咬牙。 然后如同特别相信自己的腹肌一般,没用右手支撑,试图坐起身来。 ――角度到170°就已经是极限了。 摔了回去的伊诺,用非常不耐烦的语气咂了咂嘴,稍微睁开了些眼睛。 那抹绯红之中混杂着的冷漠,就像是指向着世间万物一般,让纤言愣了愣神。 伊诺用上了双手的力量,才勉勉强强地坐起身来。揉着迷离着睡意的眼睛,看向了四周。 于是,揉眼的动作就这样僵硬了下来。 伊诺放下了手,再次把眼睛睁大了一些,仔细地审视着当前的空间。 熟悉的白sè天花板;熟悉的黑sè衣柜;熟悉的黑sè书桌;熟悉的白sè床单。 此时,却无一例外的散发着“陌生”的属xìng。 伊诺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就像是觉得这样的自己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一样,她翻来覆去地检查着自己的双手。 然后,看到了那尚未愈合的伤口。 比起别的手指,左手拇指还不能zì yóu的活动。 伊诺眯了眯眼,瞥向了身边的纤言。 “你是谁?” 声线略显沙哑,就像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一样。 纤言听到伊诺的问题之后,被莫名压抑的怒火再次涌了上来。 “这是哪里?”比起回答伊诺那不知所向的问题,纤言还是理智地选择了正视现状。 这个空间只有十几平方米,无论是从格局上,还是从家具的样式上,以及浸泡在其中的“含义”上来说,都和纤言之前见过的款式不一样。 伊诺也随着纤言的视线,再次环视了一遍屋内,最后锁定在了眼前的“异常”身上。 “纤言吗?” ――事实证明,只要对一个人产生了恶xìng认知之后,那么无论对方做出了什么行动,自己都会选择最极端的接收方式。 所以伊诺那事不关己的疑问语气,又一次效果拔群地加重了纤言的怒气。 就算纤言也明白“刚睡醒就生气对身体不好”这一点,她还是选择了生气。 “你睡糊涂了吗?”不过,纤言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什么能有效发泄怒气的话语。 “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伊诺摆正了视线。 出于她问的问题有着非常强的跳跃xìng,以及她那态度上若有若无的压制这两点考虑,纤言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沉默没有僵持多久,伊诺似乎也没有立即得到答案的打算。她看了看自己和纤言当前的状态,跳下了垫了两层柔软床垫的床,走到了那个黑sè衣柜之前。 看到伊诺那没有丝毫犹豫的动作,纤言更加确定了“伊诺认识这个奇怪的地方”的想法。 “穿上吧,天气有点凉。”伊诺在套上了一件大到不合理的白sè布料之后,又把相同款式的另一件丢到了纤言眼前。 “这是什么?”纤言用余光检查了一下纤言的白sè布料。 “衬衣。”伊诺打了个呵欠,扣起了胸前的纽扣,并离开了房间。 ――明明作为衣服来说相当的不合身,她穿起来却没有丝毫的生硬。 纤言没有迟疑太久,可能是她也觉得一直用这张毯子也不是个办法,接过了那名为“衬衣”的奇怪东西,学着伊诺的样子穿在了身上。 在这之前,她从没觉得纽扣其实是个相当难扣的东西。 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直到离开房间的伊诺回来之后,她还是没能把所有的纽扣都扣上。 “你在干什么?”伊诺问道。 “没什么。”放弃了最下面的两颗纽扣之后,纤言站起身,审视了一圈身上这几乎可以称作连衣裙的衬衣之后,俯瞰着地面上的伊诺答道。 ――“肚子饿不饿?” ――“这里到底是哪里?” 单从气场上来说,双方都没有回答对方问题的意思。 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伊诺再次离开房间后,纤言便坐回了床上。 身上的衬衣由重量所致,贴在皮肤上保护了她原有的温度。然后,似乎是觉得这件衣服上有点味道,纤言仔细地吸了吸鼻子。 ――除了一阵芳香外,好像还混杂着一丝……奇怪的味道。 好像很熟悉,却又不知来源。 纤言觉得,这应该是某个人的体味。另一方面,她又犹豫着这种定义的真实xìng。因为她从没见过穿这种衣服的人,更不可能记得住这种人的味道。 而在她苦恼着自己的记忆时,突然听到了一阵频率略高的声音。 以自己以往的经验加以判断之后,确定了这是水分被高温蒸发的声音。 于是她也跳下床,踩在被分割成一块块正方形的光滑地板上,走出了房间。 门外的房间相当奇怪,至少对她来说是如此。 这个房间比刚才的房间大上一倍,并且加上自己身后的,一共有四个门。从格局上来说,是一种把所有的房间全部集中在一层,刻意的让他们有着快速相连的通道的奇怪排列。 给纤言一种,被囚禁着的感觉。 但是,这种奇怪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不一会儿她便闻到了一股香味。 那是肉类食物达到了一个温度后,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味道。 ――纤言的肚子这才想起来抗议。 顺着这股味道,纤言走到了另一扇门前。 围着围裙的伊诺正站在一个纸箱子上,手里拿着形状奇怪的“锅子”和“锅铲”,翻动着锅里的东西。 从手法上来看,伊诺似乎非常熟悉手里的东西。只不过由于力气不足,让她的动作有点生硬。可就算这样,纤言还是被眼前的景sè威慑到了某根神经。 “有些事情只要熟悉到一定程度之后,哪怕只能保证身体运转的最低功效,也是可以做到的。” 纤言莫名地想到了之前教她魔法的老师说过的话。 代入到当前也是如此。虽然看上去很费力,不过伊诺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和之前那个似乎什么都做不到的少女完全不同。 ――自称是自己妹妹的少女形象,在此刻,出现了一丝裂痕。 不得不说伊诺的动作即使是由于外因被放慢了不少倍之后,在这件事上也是充满了效率。当纤言还在发着呆的时候,她便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端着盘子走出了那个小房间。 “你在那里傻站着干嘛?”伊诺坐在了那奇形怪状的黑sè餐桌旁问道,“过来吃饭。” “……我还没刷牙。”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气,纤言答道。 伊诺用两根细细的木棍戳了戳盘中的食物,然后放在嘴边试了试味道。随后像是忍住了把口中的食物吐出去的冲动一样,伊诺皱了皱眉。 纤言显然不想接受“还没刷牙就去吃饭”这样的现实。 伊诺放下了手中的两根细木棍,站起身拉着纤言走进了另外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除了比较小之外,和纤言认知之中的“洗漱间”没什么区别。 伊诺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把那似乎是牙刷包装的东西拆开,拿出了一个红sè的牙刷。 “力气别那么大,会伤到牙龈的。”在那牙刷之上挤出一节密度超高的液状物后,便递给了纤言。 ――说没有犹豫,那绝对是在骗自己。 纤言接过牙刷和水杯,深吸了口气。 脑海中,有些抵触“伊诺既然是我的妹妹,一定不会想伤害我”这种突然而至的想法。 所以,纤言还是没理伊诺的忠告,快速地刷完了牙。 “这个也是新的。”在纤言开口询问之前,伊诺便递上了一面纯白的毛巾,并为她打开了水龙头。 水有些凉,特别是在这种奇怪的天气下。 但也因此,再次让纤言注意到了某些现实的问题。 例如,这里究竟是哪里?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伊诺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伊诺之前有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如果来过,那么这个地方对她来说算是什么? 以及,所有问题的根源。 伊诺真的是自己的妹妹吗? 这种感觉就像是身上趴着一只有着很多只脚的虫子,正一点一点地向上爬一样。让纤言觉得无力的同时,又不得不面对它带来的恐惧。 镜中的伊诺表情有些呆滞,就像是正发着呆想事情一般,丝毫没注意时间的流逝。以至于,在纤言刻意地清了清嗓之后,她才回过神来。 ――伊诺的动作始终契合着房间内残存的生活痕迹。 示意纤言坐下之后,伊诺打开了一个白sè的柜子。肉眼可见的冷气从里面窜了出来,从里面拿出一个白sè纸包装的小盒子和一个金属外形的小瓶子后,就关上了它。 然后,她把那个小盒子放在了比它大一些的盒子里面,扭了一下上面的旋钮。坐下之后,开始和眼前的金属瓶子做着斗争。 准确地来说,是和它上面的一个拉环做着斗争。 多次尝试无果,伊诺叹了口气,递给了纤言。 纤言晃动了一下手中的金属瓶子,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它的构造之后,便明白了伊诺的要求。 “谢谢。”接回去之后,伊诺喝了一口之中的内容物。 呈黑白两sè被分割开来的屋内陷入了沉默之中。 “没胃口吗?”伊诺问道。 “我……”纤言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哦,”伊诺拿起那对细木棍问道,“会用这个吗?” 纤言摇了摇头。 伊诺稍稍歪了歪脑袋说:“没事。” 她用这两根细木棍完成了餐刀的工作,娴熟地将煎蛋切了个稀巴烂,然后夹起其中一片,放到了纤言嘴旁说:“张嘴。” 这场景让纤言突然有些害怕。 伊诺没有表现出任何感情,却又这样的关心自己,给她一种“要把自己饲养的白白胖胖之后再杀掉吃了”的感觉。 “啊~~~”可能是觉得自己刚才的发言有些生硬,伊诺换了种对付低龄生物的方法,用口型和声音示意纤言张嘴。 ――纤言就真的张开了嘴。 “味道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虽然纤言想说的是,自己并不喜欢吃这种半生不熟的蛋类食物。 “咸不咸?” “……不咸。” “那就好。”伊诺闻言,将细木棍换到了左手。右手托着下巴,再次夹起了一片煎蛋送到了纤言嘴旁。 这次,纤言主动地张开了嘴。 “你不吃吗?”尴尬的气氛僵持了许久之后,纤言终于开口问道。 “我不饿。” 无奈,纤言只好紧紧地攥着衬衣的下摆宣泄着心中的害羞。 ――齿轮的运作机制是,旋转和咬合。 所以在听到那奇怪的声音时,纤言便在第一时间随着伊诺的视线,一同集中到了那扇金属制的门上。 就像是忘了打开它的方法一样,门外的人花了十秒左右的时间,才成功的将它解锁。 然后。 “阿~九~起床了吗~”一位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少女,带着写在脸上的明快心情窜进了屋来。 ――木器和瓷器撞击着的反复声。 那对细木棍掉在了餐盘当中。 纤言看了看正不停颤抖着的伊诺。 “姐……姐?”伊诺的声音和神情一样,颤抖之中,间杂着过量的难以置信。 目光所向,让纤言突然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于是她眯起双眼,看向了站在门口,同样是一脸惊讶的陌生少女。 ――白sè的盒子,此时发出了冗长的悲鸣。 53. “软妹,不毁节以求生”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情报压制这种东西在很多情况下就像身高压制一样,促成的如果不是僵局,就必然是定局。 所以夜秋语在短暂的惊讶之后,目光立即冷了下来。 客厅里此时一共有三个人。 整理好思绪的夜秋语,所考虑的第一件事是:这臭小子哪来的闲情雅致找了这么一对合法萝莉来双飞? 第二件事,就是心中对眼前的这两位少女无限递增着的恶意。 ――就像那一直试图引起别人注意的微波炉一样,让她觉得非常厌烦。 “他人呢?”于是她试着让声线达到“若无其事”的效果问道。 发sè鲜艳至金sè边缘的“淡粉”一愣,随后带着莫名其妙的视线,看向了另外一位少女。 四目相接之后,夜秋语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位有着奇怪混sè头发的少女有些熟悉。 “哼!你们这些洗剪吹。”于是她决定先吐个槽。 直到刚才还在微微颤抖着的黑白相间此时却稳住了重心,站起身来张了张嘴。之后,就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样,低下了头。 顺便将那悲鸣着的微波炉给关上了。 这种既视感,给夜秋语一种,她正在被莫名其妙的负罪感蚕食着的感觉。 “秋语……”随后,黑白相间稍稍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衬衣下摆,低声叫出了她的名字。 夜秋语眯了眯眼。 几乎是惯xìng思维一般,她打开了上帝视角,强行将自己的能力混了进去,把原本的“观测”效果转换为了“获知”。 附带一提,她的手里拎着一个白sè的塑料袋。里面装着的那些琐碎东西,原本是用来为弟弟庆祝“顺利完成第一份工作”的。 然后,在她无视了法则上的排列顺序,强行“获知”了眼前这只“黑白相间”所拥有的情报之后。 ――易拉罐和白sè瓷砖接触的声音出现的时机相当巧妙。 收回上帝视角,她稍稍愣了愣神。 夜秋语轻轻地关上了防盗门,深吸了口气,看向了那差一点就达到“不知所措”的“少女”。 她迈着轻灵的步伐,长靴在白sè瓷砖上留下了一阵清脆的敲击声。 “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夜秋语一把抓住少女的衣领,用超出“粗暴”一次词形容的气势将她拉近了自己问道。 “我也不知道……”比起去抱怨这连带着的疼痛,少女连忙摇了摇头。 随后,另外一位看上去就很“鲜艳”的少女念出了一阵奇怪的发音。 ――夜秋语听到了世界法则运作着“修正”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鲜艳的少女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冷冰冰的语气问道。 “她是谁?”比起直接去询问她本人,夜秋语还是选择了最轻松的办法。 “大概……是那个世界的人吧?”黑白相间的少女移开了视线,用不确定的语气答道。 “狐狸jīng。”一字一顿,小声地念叨完之后,夜秋语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吧……大概。”语气中除了不确定,还混杂着大量的心虚。 “啧。”夜秋语突然觉得一阵头痛。 “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似乎是觉得这么问可能会惹对方生气,黑白相间的少女犹豫了好久才说道。 “我怎么知道?”即使是无意识的,夜秋语的语气中还是有些怒气。但又由于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发脾气,她叹了口气说,“还是……去问爸爸吧。” 说罢,夜秋语松开了少女的衣领,拉起她冰凉的手。 “……怎么了?”阻力虽然很小,夜秋语还是感受到了。 “我……”少女显得有些抵触。 夜秋语转过身,看了看她当前的表情。 “放心吧阿九,”然后她柔声道,“不会怪你的,只要有我在,没人敢怪你。” “可我现在……”少女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嗯……”夜秋语也像是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一般,歪了歪脑袋说,“不然,先去给你买件衣服穿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少女看了看旁边那一脸疑问的另一位少女,鼓起了勇气问道,“我现在……到底是谁?” “你是我弟弟。”夜秋语甚至没有考虑,就回答了她的问题。 “既然我在主世界还保持着这个形态……不就代表……” “别乱想,”夜秋语立即抱住了少女,轻抚着她的长发说,“不会是这样的……就算原本的身体真的被法则修正了,姐姐也会想办法的。” ――夜秋语此刻散发出的“姐姐”光芒,显得有些刺眼。 “伊诺,”于是,另一位少女问道,“她是谁?” 她的语气和空气中弥漫着的酸味无关。 夜秋语闻言,扭过了视线,看向了这位“同xìng相斥”的少女,问道:“阿九,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她是……”少女――伊诺小声答道,“伊诺的姐姐,叫做纤言。” “……伊诺?”夜秋语看了看怀中那一脸柔弱的少女,又看了看一旁那对指向自己的冰冷视线,“……纤言?” “你还是别吐槽了,我现在没那个心情……”伊诺低声道,语气很是失落。 “为什么?”夜秋语放开了伊诺,转过身迎上了纤言的视线,“她比我更像姐姐吗?” “这不是谁更像姐姐的问题……”伊诺用左手扶着额头,叹了口气道。 “那就是比起我,你更喜欢她了?” 夜秋语的身高和纤言差不多,两人都没有后退的意思。 “这也不是我更喜欢谁的问题好吗……”伊诺此时的表情就像是头痛的更厉害了一样,无力地咬了咬牙。 “伊诺,”纤言收回了冷冰冰的视线,“你……没事吧?” 这话,让夜秋语突然觉得特别不是滋味。 “……没事。”听上去,就像是在压抑着自己一样,语气中泛滥着自我暗示。 ――不合理的舞台,不合理的角sè,不合理的沉默。 尽管如此,秒针还是需要前进的。 “秋语。”伊诺抬起头,目光有些失神。 看到她的这幅表情,夜秋语突然心头一紧。勉强挤出微笑问道:“怎么了?” “你肚子饿不饿?”语气就像是强行中断了思考,将自己摆在了“事不关己”的角度一般。 让夜秋语觉得心脏一阵阵的绞痛。 “有点吧……想到你会在今天回来,我就直接来看你了。” “嗯,我去做饭。”伊诺推开了她,向厨房走去。 夜秋语想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去阻止伊诺这样的“自我修复”。但她只是张了张嘴,停在半空中的手像是意外的迟钝一样,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她这是……怎么了?”纤言看着伊诺的背影,喃喃道。 “你不是他姐姐吗?”夜秋语瞥了眼纤言,没好气的说道。 “我……”纤言低下了头,寻找着“自责”的源头。 “算了,这也不是你的错,”夜秋语叹了口气说,“要怪的话,就只能怪……那个混蛋让他出生在这个家族里面。” 这种混杂着“无可奈何”的发言,让纤言突然之间想到了自己。 “是吗……”纤言摸了摸自己右边的脸颊。“虽然看上去很是柔弱,好像随便欺负一下就会哭出来,但伊诺她……似乎意外的坚强呢。” “我倒是不希望他这么坚强,”夜秋语露出了自责的表情,“多依靠我一下又不会死,为什么非要自己去承担……”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吗?”纤言看向了夜秋语。 “听你这语气,好像根本不了解他啊?”夜秋语眯了眯眼。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其实是我妹妹。”纤言避开了她的视线。 “妹妹?”夜秋语苦笑道,“我这个‘妹妹’啊,就是因为习惯了‘孤身一人’,才会造就出她如今的xìng格。” 纤言听到这番话,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不管发生的事多么离谱,也不会对外表现出动摇。不仅如此,还会和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地执行着‘rì常’,就像她经常挂在嘴边的‘又不是什么大事’一样。”夜秋语叹了口气,“恐怕在她看来,能够在法则内触发的所有连锁反应,大概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吧……” 然后,纤言才想起来这种奇怪感觉的来源。 ――那是她还在教会时,一位神父跟她说过的话。 神父说,有一种人最可怕。 这种人不管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不管遇到什么突发情况,都不会过多的影响到自己。他们总是可以用最理智的方法,以及最快的速度解决或脱离目前的困境。就算解决不了,亦或是无法全身而退,他们也不会陷入明显的慌乱,而是会按照事先计划的那样行动,让别人看不出一丝波动。 ――纤言觉得,伊诺就是这样的人。 比起印象中的“可怕”,她反而觉得这样的伊诺非常可怜。 “你是……伊诺的姐姐吗?”然后,纤言下定了决心问道。 看到纤言那若有所思的表情,夜秋语摆正了视线答道:“我叫夜秋语。” “纤言?斯陶洛德。”尽管表情上并没有让步的意思,纤言还是报上了名号。 “这么说来,现在的她,是叫做伊诺?斯陶洛德吗?” “嗯。”纤言点了点头。 “是吗。”夜秋语笑着,看向了厨房的方向。 “你……笑什么?” “看来,你并不知道她原本叫什么嘛。”仿佛是赢了一局一样,夜秋语答道。 “不是叫……阿九吗?” “那只是她在家族这一辈的孩子里面年龄排第九的原因,她当然也姓夜。”夜秋语举起一根手指说道,“虽然我们都是她的姐姐,但我承认的也只有这一点而已。出于私心,我是不会告诉你她叫什么名字的。” “没关系,”纤言也看向了厨房的方向,“在我看来,她只是伊诺。” ――就像是察觉到什么,但又不去戳破一样,纤言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所以,在“异变”到来之前,双方都默契地维持着沉默。 异变,是一阵清脆的碎裂声。 两人几乎同时到达厨房门口。 然后,她们看到了坐在瓷器废墟当中的伊诺。正以一副失神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双手,浑身上下不停地颤抖着。 比起之前见到夜秋语时,幅度更大。 “阿九,”夜秋语挤了进去,蹲下身来柔声问道,“怎么了吗?” ――伊诺的呼吸节奏显得毫无章法。 “伊诺,”纤言也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伊诺的身体之后,也问道,“发生了什么吗?” ――连带出来的发音,像是要就哭出来一样。 “姐……姐姐……”声音有些哽咽,伊诺努力地组织着语言说道,“我……我的能力……消失了……” ――刚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 连同刻意的自律一起,在身上的颤抖消失的同时,伊诺终于哭了出来。 54. “虚构欠点”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弹指。 纤言想起了自己七八岁的时候。 那时的她刚离开斯陶洛德领地没多久,来到了一个看上去就很yīn暗的环境里。身边无时无刻地围着一群面无表情的人,他们总是穿着圣袍,念着圣歌,并谈论着自己。 像谈论着一件商品那样,谈论着自己。 从元素的相xìng到技巧的克制,他们每天都会灌输给纤言很多东西。 没有“你必须这么做”的命令语气,也没有“你可能会适合”的揣摩心理。 给纤言一种,莫名其妙却又合情合理的感觉。 因为这一切明明没有经过自己的jīng打细算,却从没做过无用功。几乎带着“跳跃”的xìng质,纤言经历着别人要花很久时间才能完成的“人生”。 让她毫无实感的,做着只有自己才能胜任的,“自己”。 所以,在还能回忆起来的记忆里,自己第一次哭出来,是在到了教会之后的第二年。 冬,雪夜。 刚好是纤言通过了魔术师的审核的那天。 她缩在床上,躲在毛毯的庇护之下,想起了父母。 由于离开家时的她还不会使用“速写魔法”,所以,她只能凭着自己的记忆回想父母的相貌。 凭借着自己那模糊不堪的童年记忆。 因此没多久,她的眼泪落在了那折shè着光线的魔法成像之上。 那是一幅,chūn意盎然的残缺画面。 画面上的纤言笑着,笑的非常灿烂;画面外的纤言却哭着,哭的毫无自觉。 而当她注意到,自己没办法将父母的相貌回想起来时,她才哭出声来。 抛开了父母对自己的叮嘱,扔掉了“老师们”对自己的教导,纤言紧紧地抓着身上的毛毯,轻轻地哭着。 就像是确定了“哪怕自己哭的再大声,也不会有人来安慰自己”这个事实一样,没有丝毫侥幸心理。 纤言没办法相信其他人的原因,是因为其他人总是无时无刻的,在面对着自己时的言行举止里,不停地暗示着自己: “你是最强的。” 但是,她并不这样觉得。相反,她一直认为自己很弱小。 这份弱小,不仅仅是表现在自己当前的实力上,更为深层的,是体现在自己的心灵中。 只不过同时她也明白,在她所能触碰到的世界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和自己相同的人。也就是说,有着能在“这种时候”忍受“孤单”资格的人,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是因为,纤言知道自己的天赋,知道自己在不久的将来能达到的成就。 她很清楚自己所拥有的价值。 因此,纤言是矛盾的。这就像她明知道不会有人来安慰自己,却依然哭了出来一样。她明明不想把自己当做“大小姐”来看待,却又被无名的“现实”压迫着,做出了符合“大小姐”身份的选择。 所以,她才无法反驳伊诺。 ――须臾。 空间里的气氛谈不上僵持。 伊诺的哭声并不大,却像是有着高杀伤力的武器一样,刺激着纤言的神经。 于是纤言扭过脸,带着一丝不安,看了看身旁的夜秋语。 就算非得选择一个词去描述,唯一符合要求的“诧异”在此时也显得相当笼统。 夜秋语脸上的表情相当的jīng彩。 一边是自责,一边是不甘;懊悔感在上,负罪感在下;质疑着的同时,却又明白着之所以会造就当前现实的真正原因。 还差一点,夜秋语就真的犹豫了起来。 “阿九,别怕,”比起纤言对自己身份上的顿感,夜秋语在短暂的yīn晴之后,立即作出了选择,“姐姐在这呢。” 她轻轻地摸了摸伊诺的长发,轻声安慰道。 ――像是怕弄坏了她一样。 “怎……怎么可能……”由于气管的小幅度肿胀,伊诺无法保持平稳的呼吸,“我如果……如果连这个都没了……那……那就……” “阿九。”没等她说完,夜秋语就立即抱住了她,试图用紧贴着的身体减轻伊诺的颤抖,“没事的,不就是个破上帝视角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让纤言突然有种“眼前的人,原来一直都是如此陌生”的奇怪感觉。 “但……但是……”无法寻找到合适的借口去说服自己,伊诺的眼泪依然不停地向下流着。 “阿九可是有着比上帝视角厉害几百倍的能力的哦。”夜秋语说这番话时,连一点犹豫的痕迹都没有。 由这份毋庸置疑所致,厨房里的哭声立即突兀地中断了。 “……真的吗?”调整好呼吸之后,伊诺问道。 “真的啦,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夜秋语拍了拍以后的后背说。 “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我现在不是正准备告诉你的吗?” 尽管,伊诺的脸上还残存着伤心的余韵。 “所以,听姐姐的话,别哭了好吗?”夜秋语放开了伊诺柔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像是察觉的刚才的自己有些丢脸一样,伊诺低下了头小声答道:“……嗯。” “阿九乖~”夜秋语微笑着,为伊诺擦了擦尚未落地的眼泪,“小心点,别踩到碎片哦。” 说罢,夜秋语便扶着伊诺的身体,站起身来。 “来,”夜秋语张开了双手,“抱着我。” ――绯红再次变得亮泽起来。 就像是目的xìng过于强烈,没办法有效地思考事情所带有的属xìng一样,伊诺没有任何犹豫,就抱住了夜秋语。 或者说,伊诺根本没办法有效的思考。 “然、然后呢?”语气虽然还有些必然的负面残留,伊诺却没有一丝质疑夜秋语的意思。 “嗯……”夜秋语闭上了眼,稍稍想了一下答道,“试试看,能不能把我抱起来。” 伊诺毫不犹豫地将手停在夜秋语的腰间,调整着身体的xìng能。 这场景,让纤言有些不忍直视。 “好重……”尝试了半天,夜秋语依然被地心引力紧紧地贴合在地面之上。 “好过分啊阿九,”夜秋语嘟了嘟嘴,“怎么能说女孩子的身体很重呢?” 伊诺却没有理会夜秋语的抱怨,低声问道:“我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这样看来,是没什么机会了。”仿佛是在说一件非常可惜的事一样,夜秋语叹了口气。 “诶?” “本来想着以你现在的身体如果还能抱得起我,那也算是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夜秋语抚了抚额说,“不过这个身体果然是和外表一样,实在是弱的不能看啊。” “……诶?” “没关系的阿九,”夜秋语伸出了大拇指,以一副“完全不要担心”的表情说道,“就算是这样,也没关系。我以后把你当做妹妹看待就行了。” 伊诺闻言,愣了大概十秒钟。 厨房里也因此,陷入了十秒左右的沉默。 随后,伊诺丢下了一句经典国骂,再次哭得稀里哗啦的。 ――谁,做了什么,对谁。主谓宾,一目了然。 “呃……”就像是搞砸了什么一般,夜秋语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总觉得有些对不起羊驼啊……” 纤言立即向夜秋语投以鄙夷的视线。 “伊、伊诺,”然后,纤言深吸了口气,挤出一个她认为相当有感染力的微笑出来安慰伊诺道,“再哭的话眼睛就要肿了,会变得不可爱了哦~” 做出决定之后,纤言在语言组织上的生硬完全消失了。 只不过。 “可你妹的爱,你妹才可爱!” 虽说谈不上气急败坏,但伊诺此时的发言确实没怎么经过大脑。 再来,纤言这才发现,自己果然是不适合去安慰别人。尽管在这件事上,自己的生疏只是诸多的原因之一,更多的是因为伊诺的这种状态几乎没办法安慰。 “算我求你了阿九,别哭了好嘛~”夜秋语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根本就没指望从正常渠道安慰伊诺,“你再哭……再哭我就哭给你看!” 接近残酷的事实证明,夜秋语也不是个会安慰别人的人。 至少,之前她从没有过安慰伊诺的经历。 以至于,伊诺听到夜秋语的威胁后,哭得更伤心了。 ――就像是小孩子闹别扭那样。 不过对纤言来说,看着当前的这种场景,她却觉得很是微妙。 明明看到伊诺泣不成声的样子,让她的内心产生了一阵阵的异样感,差点导致她喘不上气来。但在看到伊诺现在这样明显是在闹别扭的样子,她还是松了口气。 或者说,有些安心。 这样双生着的奇怪概念,一点一点地修复着画面上的裂痕。也将伊诺的位置,在自己确信着的前提下,摆在了“妹妹”这一地位上。 “伊诺……果然还只是个女孩子啊……”看着这样的伊诺,纤言发起了呆,甚至没注意到自己那微弱的感想发表。 “虽然不想承认,”夜秋语也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这样也好。” 伊诺像现在这样,迫切地向外界寻求着帮助的行为,夜秋语之前从未见过。 所以,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因此尽管有着相当复杂的原因,以及定义这个原因的大量未知xìng,但夜秋语依然觉得,伊诺能这样哭出来,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让自己的心脏,继续忍受着那缓慢而又有效的侵蚀。 就算,由于她哭得过于伤心,引起了两人不少的连带反应。 也比她一个人承受着,不表现出一丝动摇,显得积极得多。 ――毕竟,失去和获得,永远都处于天平的两端。 55. “对立障碍”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反响。 夜秋语想了到约四五十年前的记忆。 那时的自己还没有接受家族所分配的工作,如同字面意思一般,和弟弟经历着几近相同的人生。那时的阿九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喜欢一个人呆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哼着记不清歌词的跑调旋律。 在那之前,夜秋语依然在完美地诠释着符合年龄的少女心态。 正因为她几乎没办法“忘记”,所以对比之下,那个别说歌词,连旋律都记不清的弟弟,在自己眼里,诚如父亲所说,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 换种具有结论xìng的说法来表达的话,就是说阿九并不适合做调停者。 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件特别尴尬的事。虽然知道上帝真正的存在方式的生命本来就很少,心甘情愿为这混蛋洗地的人倒是挺多。 尽管调停者里面,唯一一个算是知道“世界之所以需要调停”其真正原因的,只有签订第二契约的直属后裔。 只有自己的父亲知道。 换种方式结算,夜秋语很简单的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自己和弟弟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哪怕自己是被称作“有史以来最接近上帝”的存在,她还是觉得,自己和弟弟一样,都是被蒙蔽着的。 就像是名为“喜欢”的心情一样,正因为自己对上帝的认知是出于正常观念被灌输的角度,所以就算不明白原因,就算会去质疑自己行为的意义,也不会过于抵触“上帝”的安排。 因为上天的安排就是最大的嘛,自己不去找别人炫耀已经显得很成熟了。 关键词是“别人”。 夜秋语的“世界”并不大。在她还需要接受正常教育的年纪,每天都能见到的熟人也只有那么几个。 沉默寡言的父亲,yù言又止的母亲,呆若木鸡的弟弟。 以及被称作“同学”和“老师”的,群众演员。 和自己同辈的,那些哥哥姐姐们,只要是已经接受过工作的,就会变得越来越接近自己的父亲,摆着一副像是和任何人都没有共同话题的表情,戒心自律的安分守己。 于是夜秋语担心着,自己是不是某一天也会变成这样,将自己打磨成凹槽需要的形状,完全陷入其中,作为一个齿轮永远不知疲惫地旋转下去。 因此结论xìng发言是,在夜秋语得到第一份工作的通知之前,她从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这份害怕在目光呆滞的弟弟面前,越发刻意地洗刷着她的神经。 “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害怕的。” 虽然现在看来,当时的这份发言混杂着大量的片面xìng,甚至已经达到了负面效果,也就是说根本原因只是阿九作为一个人的不成熟而已。 但这句话还是轻易的改变了夜秋语的人生。 夜秋语是哭着离开阿九的,尽管他依然是那副迟钝的表情,尽管她嘴里残留的血液不停地演奏着“不合理”。 但别说是对疼痛的抱怨,甚至连道别都没有,阿九只是呆呆地注视着右手上的齿痕,聆听着血液滴在地面上的声音。 就像定罪或是赦免一样,没做一点多余的动作。 所以,与其说夜秋语没办法反驳伊诺,不如说,她压根没办法反抗伊诺。 ――余音。 有所消停,大多数情况指的是那些让人束手无策的场景。 伊诺哭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在声音都有些沙哑了之后,体力不支倒在了夜秋语怀里。 夜秋语摇了摇头,抱起她那轻盈的身体,放回了那张垫了两张床垫的软床上。 然后,像是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了一样,夜秋语和纤言同时叹了口气。 诧异和苦涩的四目相接之后,两人又同时笑出声来。 “总觉得,生硬的有些对不起自己的身份啊……”纤言略显自嘲地说道。 “慢慢来吧,哪有天生就能驾驭得住‘母亲’这个职业的人存在啊。”夜秋语轻轻地拍了拍纤言的肩膀,故作严肃道。 “母亲?不是姐姐吗?” “开什么玩笑,闹成这样,已经和婴儿没什么区别了好吗?” “……虽然听上去没什么奇怪的,但为什么会有一种‘你其实是那种嘴上不饶人的人’的感觉呢?”纤言苦笑道。 “你果然很失格啊,”夜秋语倒没在意,“阿九可是比我还毒舌的好吗。” “不是说了我刚知道……”说到这,纤言突然顿了顿,“我刚认识她……也没多久。” “这是值得你炫耀的事吗?” “……不是。”有些理亏,纤言稍稍移开了些视线。 “话又说回来,用这个身体一边哭着一边骂娘也是有着意外萌点的啊……”夜秋语做出一副沉思状,仿佛回味着什么一般地说,“你不这么觉得吗?” “欺负人是你的兴趣吗?”纤言再次向夜秋语投以鄙夷的视线。 “你错了,”夜秋语清了清嗓说,“别的我不敢说,但对于阿九,我可是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深爱着她。” “骗谁啊。” “正因为爱她爱到无法自拔了,所以也会比任何一个人都想欺负她。”说罢,夜秋语点了点头,像是赞同着自己的观点一样,表情很是严肃。 “你这个变态……” “真是肤浅啊,”夜秋语摊了摊手说,“照现在看来,如果阿九能读取我的记忆的话,一定会立即被我的爱吓哭的。” “这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吗!”纤言毫不留情地吐着槽。 “谈论自己喜欢的人时,有什么好害羞的!”不料,夜秋语对这件事却是相当的看重。 “说的这么理直气壮,难道就能掩盖了你其实是个变态的事实吗!” 夜秋语闻言,愣了好一会儿。随后低下头,看了看掉在脚边的那些奇怪的东西。 “不愧是阿九的姐姐,”于是夜秋语用着尽量正常的语气,试图将掉下的东西捡起来,“吐槽的功夫也不容小觑啊……” “真不知道你的大脑里都装了些什么……” “大概百分之零点几的记忆,百分之一点几的观念,剩下的全都是阿九。” ――双方都巧妙的,默契的,不言而喻地避开了话题的要点。 “夜秋语,”纤言顿了顿说道,“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戏谑并没有延长多少,夜秋语答道,“比起自己去解决。向别人求助这点倒是毫不犹豫吗?”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想问你?”纤言立即没好气地说道,“只能看到事情的一角的话,你让我怎么找解决方案。” “阿九就可以,”夜秋语说,“虽说有一部分原因要归功于那个混蛋的力量,不过阿九最厉害的能力就是‘整合’这一点也是事实。” “……整合?” “没错,就是对散乱情报的合理排列。”像是炫耀自家孩子考试考了满分一样,夜秋语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关于这点,我和爸爸都不知道准确原因,也不知道把这归类到‘能力’之中合不合适。但不可否认的是,阿九的整合能力,已经异常到不能用‘智力’去形容了。” “你的意思是说……” “阿九其实是个笨蛋。”没有丝毫犹豫,夜秋语如此定义道。 “……这我怎么没看出来?” “真的哦,阿九不仅成绩很差,打游戏也很弱,更是不明白女人的心理。” “凭这点就能定义她是个笨蛋吗……” “你想想她刚才的样子,也就是忘记了去‘整合’的她,你敢说那样的她不是个笨蛋?” “那只是……”纤言看了看伊诺的睡脸,“只是因为失去了什么东西,让她没办法正常思考了吧?” “虽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能力说到底也只是‘被使用的东西’,”夜秋语继续说明道,“也就是说,会根据自己不同方向的‘开发’,演变成不同的形式。” “……是指她已经习惯了力量本身,从而忽略了自己原有的能力吗?” “这不是笨蛋是什么?” “好吧……确实挺笨的……”纤言苦笑着,想到了之前那咄咄逼人的伊诺,“不过那种从上到下的压制感,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呢。” “废话,‘知道’在‘不知道’面前永远都是那么盛气凌人,”夜秋语叹了口气,“回到最初的话题,也就是阿九对‘散乱情报的合理排列’这一点。她不仅可以将原有的情报归位,还可以将空档处合理的填补。所以,你的问题还是留给她本人比较合适。” “也就是说……” “嗯,还差一点,她的‘整合’能力就变成‘脑补’了。”说这话的时候,夜秋语显得有些无奈。 ――稀释和消融。 “不过,这要建立在一个前提上的吧?”纤言愣了愣,问道。 “需要一个‘合理的框架’。” “呃……是指‘符合着什么的基准’吧?” “这样解释也可以,”夜秋语为伊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真正值得质疑的地方在于,她的记忆力明明差到了一个境界,却可以用‘符合逻辑’的正常环节衔接上连锁之间的空档,真不明白她的大脑究竟是怎么构造……” 空气和空气之间剧烈碰撞的声音。 “咳咳……”夜秋语改口道,“真不知道她的思维究竟是怎么运转的。” “这大概……就是世界的奇妙之处了吧?”纤言有些无奈地苦笑着。 “我倒是觉得,这都是那个混蛋的yīn谋。”谈到“那个混蛋”时,夜秋语总是这副苦大仇深的语气。 “话说‘那个混蛋’……究竟是谁啊?” 夜秋语稍稍眯了眯眼。 “是个天然黑属xìng的虐待狂。”然后她用平静的语气答道。 “居然还真的存在这种人吗……”笑声有些苍白,纤言说道,“这种真真切切地把自己当做‘大小姐’的思维方式,绝对是建立在‘世界确实是为她旋转’的前提下的吧?” “……其实,事实还真的就是这样。”虽然有些不想承认,夜秋语还是如此说道。 纤言突然产生了一种,“眼前的夜秋语似乎真的很辛苦”的错觉。 “算了,比起阿九,我才不在乎那个混蛋究竟想干什么呢。”夜秋语再次拍了拍纤言的肩膀说,“我先出去一趟,阿九就拜托你了。” ――组建着的戒心自律。 “……嗯。”纤言点了点头。 走到门口处时,夜秋语转过了身问道:“对了,已经中午了诶,你肚子饿不饿?” ――排列着的安分守己。 “不饿。”纤言没有犹豫。 “……是吗?”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夜秋语摆了摆手。 ――构成着的自主规制。 56. “不协根源”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兵法有云:“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 就像是做了一个“如同期待着的那样,所有事都得以实现”的梦一般,伊诺在醒来之后就立即弹了起来,愣愣地看着眼前突兀的现实,发起了呆。 以至于,让她不免的,在内心深处产生了一丝质疑。 “如同期待着的那样,所有事都得以实现”这件事,真的是自己期待的吗? 诸如此类的矛盾思绪,在睡意朦胧的此刻,充斥着伊诺的大脑。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叹了口气。 窗帘遮挡着的阳光逐渐变弱,室内越发的yīn暗下来。 伊诺大概睡了五个小时。 秒针雀跃着,像是幸灾乐祸一样,带着看不见摸不着的恶意,无时无刻不在传达着“流逝”。 而伊诺也如同被逼迫着那样,不得不正视起眼前的一切。 在这个,由善意和恶意混杂形成的,狭小空间内。 ――比起那些无可奈何的事,她终于回想起来,自己的习惯是先解决这些“能解决”的事。 泪腺有些胀痛,伊诺闭上了眼,轻轻地呼吸着。 关上了视觉,放慢了嗅觉,排异了触觉,紧闭了味觉。 和上帝视角不同,此时的伊诺,只能靠这样强化自己的感官。 嘴里传来了环绕着的一丝苦涩,手上传来了触碰着的一阵柔软;闻到了那若隐若现的梨花香时,也看到了那连绵不绝的无尽黑暗。 在数据以一个非常低的进制传进感知之后,伊诺终于听到了想听到的声音。 也就是,应该在自己家里,却又不在自己房间里的,两位“姐姐”。 只不过这声音的响度,并不需要她如此刻意的去强化听觉。 那是一阵金属制品落地的反复声。 伊诺跳下了床,踩着冰凉的地板,打开了紧闭着的房门。 ――然后,便看到了光亮。 “伊诺……”坐在餐桌旁正翻动着一本黑皮书的纤言,在看到了伊诺之后,动作突然僵硬了下来,“……感觉怎么样?” 和自己的房间不同,客厅里的灯光很足,温暖的白sè弥漫在整个空间内。 伊诺并没有回应纤言的关心,她看了看厨房的方向,发现了那紧闭着的异常。 被“独自生活”暗示着的她,之前从未关上过这扇门。因此,躲藏在好奇之后的,是那小幅度激荡着的新鲜感。 于是她拧动了那带着一丝顿感的门把手,打开了厨房的门。 “你在干什么?”像是非常确信里面的人究竟是谁一样,刚打开门,伊诺就如此问道。 “诶……”黑sè长发的少女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我觉得,这种时候应该亲手做饭给你吃嘛。” 伊诺瞥了一眼案板上的狼藉,轻轻地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出来。”然后,像是阐述着什么简单事实一样的语气。不带命令,不带商协地说道。 “哦。”夜秋语低下了头,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踩着小碎步逃了出来。 身影交错之前,夜秋语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就是说,当她注意到伊诺现在正执行着那病态的“自我修复”时,刚想转过身说点什么,却正对上了那紧闭着的门。 隔间里不一会儿便传出了火焰和金属以及水分相互碰撞的声音,夜秋语叹了口气,终究是一句话都没说。 “她……怎么了吗?”纤言问。 “没什么吧……”夜秋语说,“就因为没什么……所以才是异常。” “……好沉重的话题。”纤言不禁向后缩了缩。 “别担心,”不过,夜秋语却没有表现出过量的悲观,“我会想办法的。”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你的话丝毫不可信吗?”纤言也叹了口气,翻动起了手中的黑皮书。 “真是过分啊,我这不是正在表现出‘积极向上’的态度吗?”夜秋语眯了眯眼。 “这种态度也是要看气氛的吧?”纤言答道,“你不觉得在这种场合,或者说在你自己面前说出这种话,实在是非常不负责任吗……” “果然是有够毒舌……”夜秋语凑近了纤言,“你这是在看……圣经?” “这种若无其事转移话题的态度……”纤言撅了撅嘴,“嗯,没什么事做。” “你不觉得上面的文字很陌生吗?” “陌生?没有啊……”纤言的语气有些莫名其妙。 “看来修正的相当完美嘛,”夜秋语笑道,“说起来,你觉得这是什么?” “这个?”纤言翻了一页说,“应该是教典之类的东西吧?” 夜秋语闻言,笑得更开心了。 “这只是个小说而已。”夜秋语将黑皮书翻向扉页,指着上面的两个字说,“而且是世界上最畅销的小说哦。” “……最畅销的小说?”纤言看着“新约”两个字,皱了皱眉,“但是……这完全……” “没有文学含量对吧?”夜秋语为犹豫不决的纤言选择了关键词,“这也难怪,因为这种小说是不要求那些华而不实的修辞的,它只要将故事‘完整’记录下来就可以了。” “……为什么?” “因为这些故事的存在本身,就有着大于一切修辞手法的意义。” “意图这么明显吗……” “没错,同样的谎言只要是被不同的人复述上一百遍,就会变成真实,”夜秋语无奈道,“更何况,这个‘谎言’被复述的次数的可不止一百遍。” “这里……也是由宗教控制着的吗?”看着手里的圣经,纤言的目光有些不善。 “不是,”夜秋语摇了摇头说,“虽然作用确实是骗人,但骗人的理由却不是为了控制他们……至少不是为了你想象的那种控制。” “你这是在……为他们辩解?”纤言合上了圣经,瞥了眼夜秋语。 “怎么可能?”不料,夜秋语的反应却相当激烈,“我怎么可能会为那个混蛋洗地?” “那是为什么,”纤言问,“听你的语气,似乎是知道着真相的嘛。” 夜秋语眯了眯眼。 “虽然也是意料之中,不过你既然能和阿九一起回来,理应和她有着不浅的羁绊,她居然真的没有告诉你第二契约的事吗?”然后夜秋语如此问道。 “第二契约?” “就是新约啦,”夜秋语想了想,“或者称作‘双向条约’,‘逻辑合约’什么的。” “你是指这个?”纤言指了指圣经问道。 “……果然,”夜秋语的眼神有些暗淡,“阿九压根就没有向主动别人寻求帮助的打算吗……” 纤言听到夜秋语那满怀歉意的低语后,稍微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伊诺。 “不过既然事实已经铸成了,现在的你也已经不完全属于原本的世界了,”像是承认着什么罪孽一样,语气中的歉意有些饱和,“也就是说,现在的你是有着知道第二契约究竟是什么东西的资格的。” “契约吗……”纤言喃喃道。 “与其说是契约……不如说只是个公式而已,”夜秋语歪了歪脑袋,“话说你明白‘公式’是什么意思吗?” 良久,纤言才点了点头。 “这个公式适用于‘锁链’之中的任意一个环节,是它们的本源的同时,又是它们最终能够达到的唯一终点。” “听这种描述……似乎挺残酷的啊……” “嘛,虽然谈不上‘逼迫’,但这确实是为了让某一物种‘进化’的行为。”夜秋语苦笑道。 “总觉得……有些牵强啊,”纤言想了想说道,“这个行为的意思,难道不是指‘完全培养一个低于自身的物种达到自身的境界’这一点吗?” “……如果你知道‘人工智能’是怎么一回事儿的话,可能会更好解释一些,”夜秋语抚了抚额说,“不过你所说的‘完全达到自身的境界’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所知道的东西,全都是被‘灌输’进来的。” “为什么?如果是公式的话,描述的难道不是‘对等’吗?” “虽然确实是‘对等’没错……”夜秋语叹了口气,“但是‘对等’这个概念,在这个案例里面却显得相当苛刻。” “因为……自身就是处于‘公式’当中的原因吗?” “嗯,哪怕是知道这个公式的我,也没办法解释‘对等’,谁让我们都是局内人呢?”夜秋语摊了摊手,“用已经被设计好的代码,是没办法得出范围外的结果的。” 气流中,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那伊诺她,”倒吸了口凉气,纤言颤声道,“不就意味着……” “嗯,能够得出范围内所有结果的她,应该就是最接近第二契约的人类了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紧闭着的厨房。 ――又云:“yīn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 57. “千篇一律的如法炮制”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黄昏,客厅。 纤言有些理亏地向后缩了缩,微微低着头隐藏着脸颊的温度。 看到这种反应的纤言,夜秋语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在那一堆塑料袋里找着什么。 伊诺发着呆,绯红有些暗淡。 “刀叉你会用吧?”夜秋语将一副完整的餐具摆在了餐桌上。 纤言点了点头,投以感谢的目光。 交换了下视线之后,两人又把视线集中到了伊诺身上。 准确地来说,是伊诺的手上。 在伊诺的左手中指处,有一道细微的伤口。在白皙的衬托之下,这一丝丝向外渗透着的殷红显得格外显眼。 伤口虽然很整齐,却并不深。可见伊诺即使是在这种状态下,也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反应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常”究竟是什么的。 也就是说,这道细微的伤口并不是另外两人如此瞩目的原因。 至少不是主要原因。 伊诺喝了口番茄汁,轻咳了两声,像是无意识的行动一般,连带着很多东西的颤抖。 “好男人,总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出于年长者的自律,夜秋语第一个打破了僵持。 “嗯。”纤言闻言,附和着点了点头。 不过,伊诺此时的表情就像是年岁已大的老爷爷一样,瞳孔中的sè素扩散着,半睁着眼,看着墙壁上的海报,毫无波澜的痕迹。 换个角度考虑一下的话,夜秋语其实是可以生气的。因为,已经构成的事实有以下几点: 阿九回家了; 阿九带了个女人回家了; 阿九保持着伊诺的样子,带了个女人回家了; 这个女人是伊诺的姐姐。 虽然这种谈不上“背叛”的无可奈何并不是大家所期待的,但是伊诺现在的样子确实也承受不了她的怒气。 所以,在看到伊诺那失神的眼神之后,夜秋语选择了最为理智的办法。 ――刺激疗法在一般情况下,是属于选无可选的下下之策。因为它的作用是改变病人的思考方向,换句话说,就是矛头。 夜秋语捏起手指,在伊诺面前晃了晃。 ――这是夜秋语在使用能力之前,对“别人”的善意提醒。 伊诺似乎由眼前的场景想到了什么,瞳孔中的绯红开始以一个非常快的速度凝聚着。在完全激活名为“现状”的思维之前,她本能地念出了一个发音。 “别……” 响指声很清脆,却没成功在这空旷的空间内回响起来。 三种完全不同的呼吸节奏,带着碾压的效率清理着客厅里的空旷。 似乎是察觉到了手指伤口上的疼痛,伊诺低下了头,看向了自己的左手。 同时,也看到了穿在自己身上的衣服。 “如果你这身体能再成长个三四岁的话,效果应该还不错。”夜秋语评价道,“不过这幅摸样应该很符合你的审美,嗯。” “……自己长得很符合自己的审美有什么用……”伊诺喃喃道。 “世界上可是有着一个叫‘镜子’的神奇东西的。”夜秋语答道。 “我是金鱼吗?” “应该说……是花瓶。”夜秋语顿了顿,“差不多也该注意到自己带着的‘中看不中用’属xìng了吧?” 处于这异样的气氛之下,纤言的手心渗出了一层冷汗。 冰冷的自嘲,伊诺微笑着,看向了夜秋语。 “你是想让我认识到,我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吗?” “也没你说的那么恶劣吧?”夜秋语歪了歪脑袋说,“虽然这些话的刺激xìng很大,不过我所表达的也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 “那你‘再强调一遍事实’的意思,又是什么呢。” “因为你是个笨蛋嘛,”夜秋语说,“如果没有像我这样实力强大的人帮你陈述一遍现实,你是不会主动思考的……至少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主动思考。” “我哪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伊诺移开了视线。 ――逃避,也是会产生惯xìng的。 “你哪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还差一点,夜秋语就直接用拳头招呼到伊诺脸上了。 不过这种自律,用来引出“夜秋语再次粗暴地拽起伊诺的衣领,将她拉扯到身高所不及的海拔之上”这种画面,说服力还是有些不足。 因为直接打脸跟暴力xìng威胁对于伊诺来说,其实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又装睡?”夜秋语摇了摇开始将意识扩散出去的伊诺,形容词是“不带一点怜香惜玉地”。 无法继续蔓延下去的恶意停留在嘴边,夜秋语调整了下呼吸,轻轻地咬了咬牙。 于是,扩散着的绯红,突兀地暂停了下来。 “……怎么了。”伊诺皱了皱眉,点了点脚尖以保持身体的平衡。 尽管夜秋语没料到伊诺会这么快就回过神来,不过她也立即由满腔的怒火认清了现实:“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也该想办法解决了吧?” 此消彼长,语气显得柔和了许多。 伊诺瞥了眼自己的左手拇指说:“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的……” “别停止思考好吗?”夜秋语松开了伊诺的衣领,抓起她的左手说,“你总要对负点责任的吧?” 伊诺看了看正低着头的纤言。 “就算你没办法保护人家,也要做做样子,消除别人的不安吧?” “那我的不安……”疑问没能顺利表达完善,伊诺叹了口气,“我的记忆力很差。” 夜秋语咂了咂嘴,转脸问向纤言:“你能复述一遍‘昨天’的记忆吗?” “呃……”纤言看了看伊诺的左手,“昨天……由于上午没课,我睡到中午才起床……” ――直到刚才还僵持着的气氛,瞬间就被软化了。 “睡醒之后,听……我的室友说,外面现在正在戒严,所有课程都取消了。” “外面?”找到关键词的夜秋语立马问道。 “是所学院,”伊诺抽回了手,“叫莫比乌斯。” “嗯……然后,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想出去……看看。”说到这,纤言再次低下了头。 “那也就是说,‘昨天’真的是昨天,”伊诺接上了纤言的复述说道,“她被我阻止了之后,就压着我一直哭到睡着。” 纤言闻言立即羞红了脸。 “你对她做了什么吗?”夜秋语目光凌厉地审问道。 “之前没有,之后也没有。”伊诺摇摇头。 “是吗……”语气中完全没有相信的意思,“那之后呢?” “再来,我去找了趟校长,卖了几个萌,顺便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我求你别用这么若无其事的语气说这种事好吗?” “和原本的计划一样,校长给了我可以立即接触到能‘左右局势’层面的通行证,而且只要我没表现出反抗意识,能被当前的势力无条件庇护。” 纤言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然后呢?” “然后我回了寝室,喝了杯番茄汁,打了个呵欠,数了三十九只羊就睡着了。” “……真亏你能记得住究竟数了多少只羊……” “醒来之后,我就回来了。”说到这,伊诺再次对上了夜秋语的视线,“好像,不管在研发世界呆多久,回到主世界都是‘第二天’对吧?” 夜秋语扶着额,有些头疼。 “那你呢,记不记得什么特别的事。”肯定了伊诺的问题之后,她转过脸向纤言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吧?”纤言想了想,“和伊诺一样,醒过来后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 说罢,视线又回到了伊诺的左手上。 似乎是在她看来,这种时候夜秋语的矛头“应该”是指向自己的。 ――充分诠释了“应该”一词的戏谑指数。 “阿九啊,”夜秋语的目光停留在了伊诺的身后,“你不是说,你是个萝莉控吗?” “我真的是萝莉控……”伊诺小声道。 “真亏老娘费尽心思地为你保持现在这幅身体,”夜秋语顿了顿,说,“但我怎么觉得,你这混蛋压根就是个年长控呢?” “你这幅样子也不算是萝莉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伊诺也顿了顿,随后指着纤言问,“你敢说她不是萝莉?” 于是两人一同看向了纤言。 被这两对若有其事的绅士目光审视着的纤言,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 所以当前的空间是这样一副画面: 一位少女坐在一张白sè的椅子上,身体向后缩着。双腿紧闭着,双手则紧紧地拉扯着那大到不合理的衬衣下摆,试图增加它的“遮挡”效果。出于害羞和一部分“危机意志”方面的考虑,不难发现她的身体闪过一阵轻微的颤抖。视线有意无意地游离着,一副还差一点就到了“担惊受怕”的表情。 两人相当默契地眯起了眼。 这一举动让纤言再次吸了口凉气。忍受不住这怪异气氛的她,终于开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 ――“你冷吗?”伊诺看着自己的衣服问道。 ――“想换件衣服吗?”夜秋语看着伊诺的衣服问道。 出现时机相当贴近,让纤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 然后在成功制造出沉默之前,伊诺低声说:“再不吃就凉了。”她指了指餐桌上那颜sè鲜艳的食物,转移了差点就卡死的话题。 夜秋语看了看伊诺瞳孔中强行保留着的绯红,叹了口气。抬起手臂,捏起手指,放在了纤言面前。 “纤言啊,”夜秋语说,“既然你也是姐姐……” “――诶?” “那就应该负担起你的义务。” 察觉到异状之后,纤言看了看自己的衣着。 夜秋语伸出了大拇指。 “你这个丧心病狂。”伊诺目不转睛地盯着纤言,对夜秋语的行为做出了评价。 “口水都留下来了哦。” 伊诺连忙擦了擦嘴角。 “这……这是什么啊?”纤言掀了掀裙摆问道。 “水手服。”夜秋语笑着回答了这天真的问题。 “……水手服?” “别给她灌输这些东西好吗?”伊诺立即义正言辞地呵斥道。 “你不是很喜欢吗?再说,”大量的戏谑混到了笑容中去,“既然要一直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那么习惯一下这个世界的衣服有什么不好?” ――避开本质而去谈论现象的,便利借口。 “还是说,你还想再回去?”语锋一转,夜秋语问道。 伊诺定了定神,揉了揉有些模糊的视界。 绯红相互挤压着,变成了深邃的红sè。 阀门打开之后,大量的情报再次涌入了脑中。 由于没有过滤感官神经的东西存在,直到大脑有些隐隐作痛,伊诺才放下了手。 没多久。 “克洛斯……” 伊诺便找到了方向。 58. “识破方程的解读魔法”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深夜,街道。 伊诺转过了身,眯了眯眼问道:“为什么你没换衣服?” 重音分配在“你”上,让夜秋语稍微发了下呆。 “这种时间三个穿水手服的女孩子走在大街上比较危险吧?”夜秋语摊了摊手,“你不觉得我这身装备很有威慑力吗?” “真亏你能以这幅身高谈论‘威慑力’这个词……”余光扫了眼身边的纤言,伊诺叹了口气。 “你这个豆丁真好意思拿‘身高’出来说事。” ――在很多方面都有些理亏,伊诺张了张嘴,没能反驳。 一旁的纤言两眼差点就能放出光来了,由向外溢出的好奇心所致,一路上一直左顾右盼着,丝毫没有理会两人的意思。 “说起来,”伊诺放慢了速度,与夜秋语并肩而行,“今天是几号来着?” 夜秋语一边抱着审视的目光看着走在前面的纤言,一边完整地回答道:“二零一三年三月十六号。” “那如果我在主世界停留的时间过久……” “没关系的,虽然在‘时间’的换算上有些差别,不过也只是感官时间而已。” “但是,”伊诺想了想说道,“总觉得‘研发世界少了我就会暂停运转’这件事很是微妙啊。” “并不是暂停运转,因为研发世界的时间可以在主世界压缩,所以就算双方的时间是同时进行的,你能引发的变量也早已计算在内了。” “……从结果推导起因吗?” “差不多吧?虽然也不是这么学术的事。” “我物理学的很差的……”伊诺小声说。 “都说了让你上课的时候好好听讲,就是不听姐姐话。”夜秋语借机呵斥了伊诺一番。 “……空档太多,既然你在‘不使用能力’的前提下也没办法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么牵扯到的连锁应该不少。”伊诺喃喃道,“如果我已经触发了‘完成调停’的事件的话……” “按照正常的流程,完成调停之后确实会回到离开主世界的‘第二天’。”夜秋语抓住了伊诺的手说,“不过那是正常流程,我觉得不适用在你身上。” “为什么?也有可能只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吧?” 夜秋语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纤言身上。 “女人的第六感。” “这样啊……” “再说,之前也没有在同一个研发世界出现两个调停者的先例。”说到这,夜秋语的语气显得有些冷淡。 “时间的不可逆xìng吗……” “这种便利的说法真是不负责任,”夜秋语叹了口气,“那只是用来禁锢‘人类’这一属xìng的戒律而已。” “你……很讨厌被人当做主角吗?”伊诺瞥了眼纤言的表情。 “使用能力可是很累的,”夜秋语笑着说,“虽然用的次数越多,我就越接近‘中点’,不过我总觉得那个混蛋一定不会给我足够达到那个程度的寿命。” 笑容之中没有任何杂质,就像是说着没有丝毫后悔的宣言一般。 “如果世界真的是围着你转的,那么作为你的弟弟,我一定是个出镜率不低的配角吧?” “现在是妹妹。”回应伊诺那若无其事发言的,是这么一句多方无差别轰炸。 “……我可以说脏话吗?” “不可以。” “但是不说两句脏话的话,怎么能证明我并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受虐狂呢?” “那叫泼妇骂街好么,你长大了一定会很漂亮的,要从小培养起淑女xìng格。” “我觉得现在的我已经足够……”伊诺别开了视线,“咳咳……我现在可是又萌又软啊。” “……真恶劣,这种熟知自己优势并充分运用出来的行为……姐姐可不记得把你培养成这样啊。”夜秋语毫不留情地吐了个槽。 “所以嘛,我觉得‘男子气概’是很重要的东西。”伊诺故作严肃地撅起嘴,“不然单凭视觉上的虚假信息,我一定会被别人误解的。” “嗯……”似乎是觉得有些道理,夜秋语皱了皱眉,“那就改下自称吧?” “中文里面哪有那么方便的自称!” “例如,以后称呼自己的时候用‘老子’来代替‘我’之类的?” “呃……”伊诺陷入了很明显的犹豫之中,良久才开口试探道,“老子叫……伊诺?” ――百家争鸣的喇叭声。 可惜伊诺现在并没有底气去责怪身边那突然而至的鸣笛声。 “事实证明,第一印象真的是个很重要的东西,”说着,夜秋语再次看向了走在前面的纤言,“就算你用‘老子’自称,也会变成萌点的。” “……比起作用是‘骗人’的谎言,作用是‘诱导’的谎言才更厉害是吗?” “请你直接用‘物极必反’这个词概括好吗?” “那不是显得过于自说自话了吗,”伊诺也看向了纤言,“我又不是无口系角sè,还是有着和别人‘解释’的耐心的。” “阿九你真是善良啊~”夜秋语眯起了眼。 “不是说了人家真的是又萌又软嘛~”伊诺抱住了夜秋语的手臂,将身体粘了上去。 ――物极必反。 “好吧我改口,作用是‘诱导’的谎言确实很厉害。”夜秋语立即推开了伊诺。 微笑和chūn风。 无尽黑夜之中的绚丽霓虹。 “冷吗?”夜秋语问道。 “稍微有点吧。”伊诺双手抱紧了自己,缓解着颤抖的余韵。 “主世界的寿命也……”夜秋语叹了口气,脱下了身上的黑sè外套。 “都怪你给我穿什么水手服,根本不符合天气好吗?”穿上外套之后,伊诺感受了下残留在里面的温度。 “身为一个演员,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你对得起你的自我修养吗?”夜秋语用下巴指了指前面的纤言。 “请不要这么理直气壮地偷换概念,这分明是羞耻。”伊诺扯着身上的水手服说道。 “不喜欢你就直说嘛,我帮你脱掉……”夜秋语捏起了手指。 “――别,”伊诺连忙抓住了夜秋语的手,“不是跟你说了别再对我使用能力了吗?” “只是对衣服使用嘛~”夜秋语开心地笑了出来。 “难道不是间接作用到我身上的吗?”于是伊诺尝试着组织了一下怒气。 “只要从一个角度说服了自己‘这并不是对你使用能力’,那么我就心安理得了。”仿佛是很赞同自己的观点一般,夜秋语甚至还点了点头。 “你真该给‘心安理得’这个词道歉……”不过事实证明,现在的伊诺确实组织不起什么怒气。 “要不是顾忌着你的感受,这件事早就解决了好吗?”夜秋语完全没在意伊诺的挖苦,“你的能力我也能帮你找回来哦~” “别这样。”不料,伊诺想都没想就否定了这种办法。 “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就接受不了吗?”夜秋语闻言,也稍微提起了点jīng神。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那倒无所谓,”看着纤言的视线稍微合上了一些,“但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由于连锁太多,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可能会触发无法挽回的结果。” 夜秋语扭过脸,咬了咬牙。 “再说,你可是调停者。考虑这样的理由可是你分内的事,”伊诺补充说明道,“毕竟我们涉及不到你的层面,都是普通人嘛。” 尽管语气显得相当轻松。 “唉……”像是放弃了什么一般,夜秋语苦笑道,“阿九你好温柔啊~” “也许能左右局面的能力达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不需要考虑这些了,”伊诺看向了夜秋语说道,“你的能力也确实,有着和上帝相差无几的效用。” “……但是?” “但是就算不谈工作量,你也一定不想接受这种讨厌的称呼吧?‘上帝’什么的……” 两人默契地停下了脚步,四目相对。 “如果我说‘只要你想的话,我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之类的呢?”难得的,夜秋语的神sè严肃了起来。 “所以在我还没被修正之前,也就是依然保持着现在的思维方式时,必须要对你负责任。”伊诺伸出右手,摸了摸夜秋语的脸颊。 “……完了,我小鹿乱撞了。” “可别再爱上我啊,我负担不起的。” “不会的。”夜秋语闭上了眼,蹭了蹭伊诺冰凉的手掌,“为什么要加上个‘再’字呢?” 伊诺收回了手。 “我一直……” 无声的口型组织着下文。 “――你们两个,在干嘛啊?”远方传来了纤言的声音,不偏不倚,刚好打断了夜秋语的发言。 夜风呼啸而过。 “我又不认识路……”纤言踩着小碎步跑了回来,“走丢了怎么办?” “没关系的,走丢了也能把你找回来。”夜秋语牵起了伊诺的右手。 “不是……很赶时间吗?”纤言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夜sè。 夜秋语给了伊诺一个眼sè。 “其实,也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赶时间。”伊诺微笑着,安抚着纤言语气中的自我呵斥。 “哦……”纤言点了点头。 “怎么样?这片钢铁森林可是代表xìng建筑,有什么感想吗?”夜秋语问道。 “嗯……虽然有不少新鲜感,不过总觉得……”苦恼着表达方式,纤言皱了皱眉。 “总觉得什么?”伊诺歪了歪脑袋。 “如果这就是你们生活着的地方的话,总觉得有一种……被囚禁着的感觉。”像是不确定话语的准确xìng一样,纤言的语气中混杂着丝毫质疑。 心照不宣的微笑。 “虽然是种奇怪的表达方式,不过……”夜秋语用眼神征求了下伊诺的意见。 “不过和你所说的,确实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接过话题的伊诺如此答道。 “……是吗?”尽管有些不明所以,纤言也没有多问。 毕竟比起别的未知,这种‘感想’根本排不上号,也就是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三人并肩而行,纤言依然看着周围的光景。 “说起来,”夜秋语凑近了伊诺低声道,“你打过她吧?” “……听你的说法,怎么像是在说我其实是那种很喜欢打女人的混蛋呢?” “她还咬过你对吧?”仔细地摸了摸伊诺冰凉的右手,夜秋语叹了口气。 “连我都没有吐槽这种反抗方式,你居然计较起来了吗?” “……花心鬼。” “怎么可能,我现在连花心的武器都没有……话说你别用这么若无其事的语气说出这么背德的发言好么?”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夜秋语没有理会伊诺的抱怨。 伊诺闻言,笑了笑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你还真是喜欢说这种便利的借口啊。” “请把这称作‘演员的自我修养’好嘛~” ――落红和乱红。 深邃的红sè在此时,没有丝毫动摇。 59. “推翻之前所有剧情的然后”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节拍器不厌其烦地左右摇摆着。 夜华点了根烟放在嘴边,吐出了一股未被挤压过的高纯度烟雾。 “你应该知道了吧?”夜秋语停在门口问道。 弹了弹即将湮灭的烟灰,夜华说:“嗯。” “为什么?”夜秋语关上了门。 夜华没有开口,静静地看着站在门前的女儿。 “连我都不能知道?”夜秋语眯了眯眼。 “你今天,使用了三次能力。”对于女儿的这种态度,夜华不以为然地绕开了话题。 “那又怎么样?主世界的创伤又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 “你越是这样,他要支付的代价就越多。”为了保证香烟的燃烧,夜华抽了一口,再次把未经挤压的烟雾吐了出来。 “您这是把我当成三岁小孩骗吗?”敬语和不屑和嘲讽呈一个恰到好处的比例排列着。 “原本,应该是你继承我的位置。”夜华看着手中不停燃烧着的香烟说,“不过现在的你并不符合要求,我的时间不多,需要留下的东西将会消耗我大量的生命,所以。” “所以我就不能知道你的打算吗?”夜秋语眯了眯眼。 “这是件大事。”夜华看向了夜秋语,用这种变向的方式回答了她的问题。 “为什么要让阿九去当调停者?” “这是必然。” “为什么是纷争调停?” “这是必然。” “为什么那个世界有两个‘调停者’?” “这倒是可以告诉你,因为你被骗了。” 燃烧殆尽的死灰落了下来。 “……被骗了?” “或者说因为他被骗了。” “那个自称是东方家族分支的‘调停者’,是个‘恶魔’?” “嗯。” 夜秋语深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夜华注视着手中的香烟问,“你会这样质疑自己。” “我以为你至少还有那么一点身为父亲的良知。” “确实只是纷争调停。” “你就不担心,我把主世界给毁了?”夜秋语的语气有些不善。 “这不是必然,也不是偶然。” “出于对你身份的尊重,我不会骂你,”夜秋语冷笑道,“但是你要是敢让阿九去送死,我不介意回应一下你最初对我的期待。” “你引发不了‘奇迹’的。”掐灭了烟把,夜华如此宣言道。 “没关系,只要阿九一死,我就立即把所有世界全捏碎。” “这要看他的选择,”夜华依然是那副表情,“或者说,要看‘她’的选择。” “我不会再让他回去的,”夜秋语转过身,“还是说,直接把那个研发世界毁了更直接一些?” 视线没有交错的对峙。 “好吧,”良久,夜华眯了眯眼,“我让步。” 握在门把上的手停止了动作。 “怎么让步?” “我可以告诉你‘范围内’的真相。” “那个世界的编号,是2864212对吧?”由不满演发出的威胁xìng诱导,夜秋语抬起了手。 “……”夜华见状,扬起嘴角笑了笑,“关键词是,第一契约。” 对于这从未见过的笑容,夜秋语多少有些动摇,但她还是立即稳住了心神,问道:“这和旧约有什么关系?” “第一契约,为什么叫第一契约。” “因为……”发言被思绪强行打断,“……毁约?” “第一契约的残留物有两个。第一个,是之前的调停者们。虽然如今已经‘被放逐’了,但是他们依然还活着,被我们称作‘恶魔’。” “你以为强调一遍‘恶魔’的身份我就会放心让阿九过去吗?” “第二个则是……”夜华再次点了根烟,“毁约这件事本身。” 这次吐出的烟雾稀释了很多。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新约也会被毁约吧?” “嗯。”夜华轻咳了两声,似乎是肺部起了排异反应。 “这和阿九有什么关系?” “你不明白他的价值。” “呵呵好么?”恶意立即高速蔓延开来,“我不明白他的价值?我特么才不管他有什么价值。” “所以我才说,现在的你并不符合要求。”夜华叹了口气,“可能……你再也无法变得符合要求了吧?” 夜秋语捏起手指。 “你知道吗?”此时的她,语气显得温和了许多,“2864212这个世界我也观察过,好像是那个混蛋刚做的是吧?” 响指回荡在两人的耳际。 “要怪,就怪他自己给了我和他不相上下的能力吧~”说到这,夜秋语微笑着,对上了夜华那古井无波的视线。 “之前也说过,你没办法引发‘奇迹’。” 笑容被禁锢在框架之中。 “你的能力,也只局限在第二契约的范围之内。” 夜秋语看向了自己的手。 “虽然仅仅是框架,但第三契约还是勉强完成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夜秋语咬了咬牙问道。 “目前还处于观测阶段。” “你特么到底把阿九当成什么了?!” 夜华顿了顿,说道:“……他也姓夜。” 当怒气上升到夜秋语无法控制住身体颤抖的程度时,她突然低下了头。连带着的,所有不协调也一同消失了。 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研发世界为什么需要调停。”夜秋语低声道。 “诱导。” “信仰吗。” “不仅仅是信仰。” “新约不是很完美吗,为什么比旧约持续的时间还短。” “毁约方的不同。” 夜秋语抬起了头。 “那个混蛋想毁约?” “不是他,是他的‘孩子们’。” “孩子们?” “姑且称作‘天使’吧。” “为什么?” “这要牵扯到,当年签订第二契约时的事。” “就因为新约是那个混蛋擅自跟我们签订的?” “不是主要原因。” 夜秋语愣了愣神。 “就像现在这样吗?”然后,她呢喃着问道。 “嗯。” “呵呵……”像是忍受不了严肃一样,夜秋语再次笑了起来。 笑声中充斥着无奈。 “所以也谈不上善恶的定义,更不需要反抗。”夜华又点了根烟。 “这就是您口口声声强调着的‘必然’吗?” “我也不知道。”夜华轻咳着答道。 “看来哪怕是你,也干涉不了范围外的事啊。” 夜华苦笑着点了点头。 “之所以选阿九,是因为他可以触碰到范围吗?” “他是最接近第二契约的人类。” “用这种借口,就能减轻你的负罪感吗?” “虽然没太大用。”夜华如实答道。 “你到底……”夜秋语眯了眯眼,“有没有把他当儿子看过?” “三年的普通生活,已经是我能支付的极限了。” “你就没想过反抗?”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你会这么喜欢――爱他吗?” “这也需要理由?”夜秋语眨了眨眼。 “当然,我灌输给你的全都是正常观念,从没告诉过你姐姐是可以把弟弟当做男人去爱的。” “你这是……绕着圈子说我不正常?” “没有绕圈子,你确实不正常。” “那又怎么样?我还能给你丢人不成?” “不会,”夜华深吸了口气,“能给我丢人的夜秋语已经不存在了。” 噼里啪啦的撞击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夜秋语是正常的,而你是不正常的。” “我……”夜秋语突然觉得一阵目眩,“把自己的记忆修改了?” “这种事对你来说并不难,”夜华打开了身旁的抽屉,“毕竟你连身体的制约都能无视,更别说是创造或抹消一些记忆了。” “……这是什么?”夜秋语看着桌上那厚厚的一叠资料问道。 “构成现在的‘你’的草案。”夜华翻了翻说道,“是夜秋语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亲自写出来的。” 步伐当中带着犹豫和迫不及待。 “真正的夜秋语被她的能力禁锢着,所以从‘你’诞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无法再引发‘奇迹’了。” 夜秋语摸了摸那些熟悉的字记。 “既然写了那么多次‘要把阿九当**人那样,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就代表之前的我也是……喜欢着他的吧?” 比起去质疑“自己”的真实xìng,她更想先搞清楚,自己对他的爱是否是虚假的。 “很遗憾,那只是你的负罪感和不成熟所致。” “……我不信……” “我把这些告诉你,并不是想让你质疑自己。” 纸张在夜秋语的手里诠释着“柔弱”一词的定义。 “而是想告诉你,从你的案例上来看,反抗是没有意义的。”夜华看了看天花板,“如果是以前的你,也就是可以引发‘奇迹’的夜秋语,说不定是可以阻止这一切的。” “就是说……也有可能是因为夜秋语知道这一切,所以才创造出了我,用来配合上帝的剧本,扼杀这唯一有可能引发的变量吗?” 自我厌恶的语气,混杂着一丝鼻音。 “你还是把这种结果归罪于你当时的负罪感和不成熟吧。” 毫无效率的呼吸调节。 “再来就是,已经完成了的自我暗示,几乎是没办法逆转的。”夜华眯着眼缓缓说道,“如果你想试试的话也无妨,不过我可以保证,你会被这些自我厌恶折磨得想自杀的。” 夜秋语放弃了呼吸。 “你原本就处于法则之外,强行修正你自己比修正任何事物都要复杂。再修正一次的话,你就会脱离轨道,直接到达中点。主世界会崩坏,第二契约会立即失去效用。”夜华抽出了一根烟放在嘴边,“不过在那之前先到达的,是你生命的终点。” ――突然之间,夜秋语想到了伊诺的微笑,和她瞳孔中那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深红sè。 夜秋语深深地吸了口气,之后缓缓地呼了出来。 “也就是说,你的选项有两个:立即毁约,或者是让他去完成调停。”夜华没有点燃手中的烟。 “我可以不选吗?” “那就证明……你还是我女儿。” 像是听到了什么戳中笑点的发言一般,夜秋语忍不住笑了出来。 眼泪一滴滴地砸向地板。 “爸爸。” “怎么了?” “你见过上帝没有?” “没有。” “上帝真的存在吗?” “存在,也不存在。” “什么意思?” “如果他在人类的面前出现,一定会被人类杀掉。” “为什么?” “这是人类的秉xìng。” “必然吗?” “嗯,这是连他都没办法干涉的,必然。” 60. “继承之前部分剧情的然后”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吊钟发出了冗长的低吟。 伊诺坐在沙发上,微微低着头,双手在无意识之中紧紧地攥着裙子,面sè有些僵硬。 写在脸上的担忧,就连一旁自认涉世不深的纤言都看得出来。四处游离的视线,反复收缩的小鼻子,泛白的嘴唇,无一不向外散发着显而易见的情报。 伊诺似乎是有些紧张。 纤言的视线在这被暖黄sè笼罩着的房间内绕了一圈,再次回到伊诺身上之后,便确定了一件事。 伊诺之所以会紧张的理由,很是奇怪。 按照夜秋语的描述,她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夜秋语和伊诺原本的家。也就是说,比起已经在记忆中模糊起来的那个名为“斯陶洛德”的大宅子,这里才是自己妹妹真正的“归属”。 纤言稍微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回到家里的话,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 之后,就越发地确认了伊诺的异常。 这种紧张,并不像是长时间没回来过的“不习惯”。若是比喻的话,更像是被男朋友带回家见公婆的那种“不适应”。 毕竟,比起去确认周遭的事物是否在记忆里有所残留这种“理想展开”,现在的伊诺甚至连正视这一切的勇气都没有,一直轻咬着毫无血sè的嘴唇。 让纤言不禁怀疑起了“这里究竟是不是伊诺的家”这件事。 当初匆匆安顿好两人之后,仓促地丢下了句“你们先等一下,我亲自去见他。”便将两人留在了这偌大的客厅当中的夜秋语,此时并不在场。 也就是说,尽管当前气氛很是压抑,纤言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打破它。 尤其是在这个连被动权都没有的情况下。 无力感和好奇心相互压制着,让她觉得有些疲倦。但出于“不想逼迫伊诺”的原因,她还是耐心地等着,等着伊诺亲口告诉自己。 ――吊钟一共响了十二声。 伴随着这阵萦绕着回音的低吟,正对面的那扇黑sè的大门无声的打开了。 开门声非常细微,再加上被吊钟的余音掩盖着的缘故,如果不是纤言敏锐地单凭视觉察觉到了“异变”,她甚至不会发觉这扇门的打开。 不过尽管如此,一直低着头的伊诺还是因为这个异变,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走进房间的是一位女人。 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齐腰长发的素颜睡袍,第一印象就让纤言觉得非常亲切。 女人的视线没有丝毫犹豫,从进屋的那一瞬间开始就锁定在了纤言的身上。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便露出了温暖的微笑走了过来,轻轻地坐在了两人的对面。 不带一点动静。 “你好。”女人微笑着,发出了空灵的低语。 像是在说睡前故事一样,温柔而又婉转的枕边语气,让纤言稍微有些失神。 不过,也不知道是感谢她对自己身份上的明确自律,还是要感谢教会多年来的“打磨”。纤言只是由这份亲切所慑的微微张了张嘴,立即换上了笑容答道:“您好。” 女人的笑意很淡,却又不失完整的传递出来。她整理了下发梢,语气相当和蔼:“我们这是,初次见面吧?” “嗯。”纤言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纤言,”似乎是觉得女人黑sè的长发有些熟悉的影子,纤言那丝毫的紧张情绪正在慢慢化解,“斯陶洛德。” “纤言是吗?”女人轻声确认着这个发音,“是个用中文念起来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不知怎么的,纤言有些害羞。 “她呢?” “……她叫,”纤言看了眼依然维持着那副状态的伊诺,“伊诺?斯陶洛德,是我的妹妹。” “伊诺……”细微的波动没做过多停留,随即舒展开来,“不愧是姐妹,名字都是配对的。” 女人的一直保持着轻轻的微笑,轻轻的语气。轻轻地带着无尽的怜悯,摧毁了空间内所有的负面情绪。 纤言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相当危险。 “想喝点什么吗?”就算是试探xìng诱导,也是由这种自然而然的语气表达出来的。 “……果汁吧?”所以,纤言没有将轻松表现的过于明显。 女人微笑着抬起双手,像是呼唤侍者的信号一般,轻轻地拍了拍。 没有丝毫声响。 这一次,那扇黑sè的大门终于发出了符合体重的挤压声。 黑sè礼服的侍者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虽然动作就像是刻意地掩盖自己发出的声响那般轻柔,但他还是轻手轻脚的,制造了足以触发回响的细微声音。 两张沙发之间的玻璃茶几上,放着两个很普通的白sè杯子。 “虽然我想说‘准备的并不周到’,”女人用余光看了看伊诺,“但是如你所见,我并不是‘贵族’。” 意外的,纤言并没有质疑这句话的意思。她颔首致谢,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之中的内容物。 红sè的液体,甜到有些发酸的程度。 “还没请教您是……”纤言调整了下身姿问道。 “我是,秋语的妈妈。” “这么说来您就是……”响度逐渐降低,纤言看向了身旁的伊诺。 由于伊诺的头发有些散乱,从纤言的这个角度来看,刚好看不太清她当前的表情。 “不是那么复杂的事情。”女人并不想让纤言做过多思考,“她的确是你妹妹。” 女人没有用符合内容的语气,却显得相当有说服力。就像是指引一样,蕴含着毋庸置疑的压迫感。 只不过这种压迫感,和“于实力超过自己的人对峙时”的那种相差甚远。或者重新思考一下的话,这种感觉并不适合用“压迫感”去形容。 这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就像是什么都不需要思考一般的安心感。和伊诺那看似软绵绵实则是全方位压制导致的无力感不同,这种感觉并没有让纤言感到不适。 于是纤言伸出手,为伊诺整理了下散乱的头发。 伊诺的目光,锁定在眼前的杯子上。 就连“动摇”一词在此时显得都有些多余。 “夜阿姨。”纤言转过头,对上了女人轻轻的微笑,“恕我冒昧,您……很了解我吗?” 女人露出了短暂的惊讶神sè,轻声说道:“没你想象的那么了解。” “这个世界,”纤言调整了下表情,“并不是我之前的那个世界对吧?” “嗯,”女人点了点头,“你不觉得惊讶吗?” 纤言没有否认,微笑着抓住了伊诺冰凉的左手。连带着的,扼杀了仅存的一丝颤抖。 “因为是姐姐,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妹妹面前表现出动摇吗?” “没有您说的那么夸张。” “这一点,倒是和我家秋语很像。”仿佛有些无奈,女人的笑容有些苦涩。 “……很像?” “纤言,”女人却没有立即回答,“你相信……‘命运’这种东西吗?”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你觉得伊诺她,之所以会是你的妹妹这件事,是‘偶然’,还是‘必然’?” 纤言一愣,握紧了伊诺的手答道:“这一定是必然。” “是吗。”无声的微笑,“辛苦你了。” “这怎么能算是辛苦呢。”纤言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齿轮的乖巧归位,使得房间内再次散发出了空旷。 然后女人轻笑着,缓缓开口道:“很久很久之前,有那么一个隐蔽的家族,家族里面的孩子个个都有着自己的特长,并由这份力量引导着世界的向着正确方向上前进。然而,只有一个孩子和别人不同,他并没有特殊的力量。那么你觉得,生于这个家族的他,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呢?” “……我想,应该是不幸吧?”稍作思考,纤言回答道。 女人并没有对纤言的回答给予对错上的判断,她继续说道:“这个孩子有一个姐姐,一个并不是很疼爱他的姐姐。毕竟所处的‘世界’不同,彼此之间没有共同话题的话,难免的会疏远。” 由话题中的刻意所致,纤言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方向所在。 “直到有一天,姐姐遇到了一件麻烦事,但是又不好开口和父母商量,只好找到这个孩子倾诉一番,想让他为自己提供一些帮助。” 纤言听到这番话后,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但是由于这个孩子在内心深处的自卑感所致,他却对姐姐说出了相当过分的话。因为在这个孩子看来,周围的所有人都比自己强,所以他认为那件事既然可以‘合理’的发生在姐姐身上,也一定是代表着姐姐是有着‘合理’解决那件事的能力的。” 纤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能开口。 “姐姐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力量,但还是由这个孩子那过于事不关己的语气所致,生起气来。就像小孩子闹别扭一样,试图告诉这个孩子,即使是她,也不是优秀到全能的程度,也是会像别人一样,感到不安。” “然后呢……”几乎是下意识的,纤言忍不住问道。 “然后,这个孩子打了姐姐一巴掌。”女人用余光看了看伊诺,“也许是想告诉姐姐,自己是没有为她分忧的资格的,姐姐这样的‘期待’只会让他反复地认知自己的弱小……嗯……可能还有那么一点片面的负面感情吧?” 伊诺将手翻了过来,以相反的契合和纤言十指相扣。 “但对于姐姐来说也是一样的,这样的‘期待’让姐姐也很有压力。于是姐姐狠狠地咬了这个孩子一口,在他的手上留下了难以完整修复的齿痕。” 纤言明确地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渗出了一层冷汗。 “不过这个孩子却没有反抗,甚至连一声痛都没说。带着那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发起了呆。像是想证明给姐姐看,姐姐确实有着‘否定’一切的能力一般。” 微妙的气氛蔓延开来。 “姐姐作为年长者,最终明白了这个孩子之所以会有这种思维方式的原因。因此,她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似乎是觉得自己会拥有如此超凡的能力,是因为这个孩子为她事前付出了代价一般。” 纤言突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也因为这份不合理的负罪感,姐姐回想到了之前的人生,她觉得命运对这个孩子相当的不公平,于是,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 “姐姐强行修改了自己对外界事物的结算顺序,把这个孩子排在了万物之上且远不可及的地位。” 伊诺紧紧地握住了纤言的手。 “换句话说,她把这个孩子当做挚爱……或者说把这个孩子当成了自己活下去的全部意义去看待,彻彻底底地杀死了以往的自己。” 冰凉的手指,强硬的和它的纤细程度丝毫不合。 “那么你觉得,姐姐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 尽管伊诺已经如此刻意地提醒着纤言,让她去否定这份不合理,但出于本心,纤言还是觉得,自己无法按照伊诺的意愿回答这个问题。 “或者换种问法,如果你就是这个故事里的‘姐姐’,你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女人轻轻地点明了主旨。 呼吸的噪音被剔出之后,纤言再次看向了伊诺。 ――不言而喻的,触手可及的柔弱,构建出了一副处于破碎边缘的勉强微笑。 伊诺的眼睛似乎在说着什么试图阻止自己的话,但又出于某些原因,显得有些僵硬。 “如果这就是命运的话,”纤言用上了两只手,轻轻地化解了伊诺手中的强硬,“那么一定是没办法干涉的必然吧?” “没错。”女人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轻轻的,没有任何声响。 “这是连我们‘调停者’都没办法干涉的,必然。” 61. “亲情之上的罪孽”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纤言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景sè,脸上的神sè不停地变化着。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怎么速度这么快?” 面对着新鲜事物的表情,如孩童般清澈无瑕。 “这叫出租车……” “‘出租车’?真是个奇怪的名字,”无瑕回顾伊诺的表情,纤言感叹道,“不过虽然名字很奇怪,耐力和负重却是相当厉害嘛,恐怕连冬凛马都比不上这个叫‘出租车’的坐骑吧?” “冬凛马是什么。”语气毫无求知yù可言。 “是古东帝国的一种坐骑啦,名字源于帝国北方的冬凛山,据说是世界上力气最大的马哦。不仅不怕冷,负重能力也相当厉害,可以带着两个全副武装的成年男人全速奔跑一整天呢。”和伊诺那懒散的语气不同,由明快心情感染的纤言,语气中透露出了明显的喜悦之情。 明明谈论的并不是什么特别关键的事,却又几近透支的搜刮着身体里的积极心态。 所以在伊诺看来,纤言的这种状态,就像是“全封锁式寄宿制学院破天荒地组织了一次旅行”一样,处于一个完全压制不住自身感情的阶段。 “昨天不是表现的相当成熟吗……”想到这,伊诺小声嘟囔道,“女人真是个神奇的物种……” “嗯?你说什么?” “我说冬凛马这种生物真是好厉害啊~” “可不是嘛,”纤言闻言,露出的笑容相当灿烂,就像是自家的孩子被人夸奖了一样,“只不过这**的寿命却不长,所以算是挺稀有的哦。” “语气词这么多,看来现在真的是‘少女模式’……” “什么?你说大声点嘛。” “我说你之前有见过冬凛马吗。” “见过是见过,”惋惜之情蔓延上来,“不过没能亲自骑过一次。” “那还真是可惜。” “是啊……”纤言叹了口气,“诶?怎么减速了?” “快到目的地了嘛。” “这样啊……”像是意犹未尽一样,略显失落的语气。 “坐个出租车就这样,要是带你去坐过山车你岂不是要非我不嫁了……” “你说了什么吗?” “我说别担心,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真的?” “真的,”伊诺伸出手,“出来吧,人家还有工作呢。” “嗯。”抓住伊诺的手,跳出了车门,戴上了伊诺为她准备的遮阳帽,“说起来,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总的来说,是去找线索,”信号灯变成绿sè之后,伊诺便牵着纤言向马路对面走去,“不过可能xìng很小,就当是出去玩吧。” 如果不是刻意压制着,纤言绝对是配合不了伊诺那慢悠悠的脚步的。 “哦对了,”伊诺转过脸,“你的能量,都还能用吧?”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在那很小的可能xìng之中,伴随着一点危险。” “……我试试。” 纤言深吸了口气。 两人停在分割方向的黄线之上。 ――自古红蓝是一家。 “能用是能用,”纤言缓缓开口道,“不过……” “怎么了。” “可能是心态的问题,能感受到魔力的存在,却用不了魔法。” “是吗。”伊诺歪了歪脑袋,“和想象中的差不多,只有魔法被限制住了。” “被限制住了?” “嗯,这个世界的元素排列可是相当结实的,”伊诺看了看信号灯,“形容一下的话,大概就是正方体之类的吧。” “就是说,魔法不能用了吗?” “也不能这么说――”伊诺将纤言拉到紧贴着自己身体的距离,情况过于突然,纤言没能站稳,倒在了伊诺怀里,“可能只是使用起来比较麻烦吧。” 深红sè的眸子紧盯着呼啸而过的车辆,伊诺咂了咂嘴。 纤言回过头,看了看那扬长而去的黑sè跑车。 “实际上我也不是太确定,”为纤言整理了下稍显散乱的头发,伊诺轻声道,“不过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再议吧。” 这番无须商讨的意愿,让纤言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按着有些松脱的白sè遮阳帽,纤言紧紧地盯着眼前娇小身躯的背影。 天气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太阳在此刻也不算太讨厌。捏了捏自己能看到的那束刘海,顺道用余光看了看周围的人们,纤言总算是明白了这顶帽子的意义。 这偏于金sè的淡粉,实在是过于鲜艳了。 就算如此,两人一路走来,还是高效的制造着快要破纪录的回头率。 虽然,纤言可以将视线躲在宽大的帽檐下,只注视着伊诺一个人。 所以在进入人海之后没多久,伊诺的脚步便突兀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吗?”纤言绕到了伊诺面前问道。 伊诺松开了牵着纤言的手,捂住了嘴。 “伊诺……”纤言看了看伊诺的另一只手。 另一只手放在小腹部。 “你怀孕了吗?”纤言怔怔地问道。 反胃感顿时被强大的外力压制住,伊诺轻咳了两声。 “……你究竟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深呼吸几次之后,伊诺转过脸问道。 “之前也见过一次这样的情景,”似乎是察觉到了刚才问题的耻度,纤言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她说这是怀孕时的正常生理反应。” “嗯……”语气偏向调戏心态,伊诺眯了眯眼,“是啊,我怀孕了。” “什么?!”纤言立即抬起了头,一脸严肃,“是哪个混蛋的?!” 反应过于激烈,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声音的响度在无意识中提高到了足以让周围的闻声围观的程度。 伊诺环视了一圈周围的视线,最终又回到了没有丝毫动摇的纤言身上。 “你不记得了吗?”伊诺歪着脑袋问道。 “不记得什么?” “是谁睡了我。” “我怎么可能知道那种事?” “当然是你啊,负心鬼。” 纤言愣了愣,随即喃喃道:“……我?” “对啊,我被你压的都快没知觉了。” “我……”纤言总算是察觉到了伊诺在说什么,红着脸解释道,“我怎么可能……我们都是女孩子啊……” “既然察觉到我是在调戏你,也该注意到我是在骗你了吧?” 纤言闻言,先是yù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再是鼓起两腮撅了撅嘴,最后冷哼一声道:“伊诺你这个笨蛋!” 伊诺笑了笑,牵起了纤言的手:“对不起啦,其实是因为有些晕车,我的身体不太好嘛。” ――扼杀一切下文的便利借口。 “不过还是谢谢你。”凭借着柔弱身躯为纤言开路之前,伊诺如此说道。 “……谢我什么?”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黑白相间的长发左右晃动着,就像是它们的主人心情相当不错一样。 “呃……”纤言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不用谢……” “明明谈到人事显得这么青涩,说起怀孕却一点都不害羞吗?”伊诺摇了摇头,小声苦笑道,“这种对事物的跳跃xìng处理方式已经变成习惯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治好的吧……” “诶?你又说了什么吗?” “我说我饿了,而且也有些累,离飞机起飞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先找个地方坐坐吧。” “……‘飞机’,是什么?” 伊诺转过脸,看了看纤言那求知yù满满的表情说:“是个经常被人揍的倒霉孩子。” 求知yù变成了疑问。 “好吧,”似乎是觉得这样的压制没什么意思,伊诺解释道,“其实是个交通工具。” “交通工具?” “跟刚才的出租车差不多,就当成是个可以飞的出租车吧。” “可以飞?”纤言像是听到了“下一秒世界就会毁灭”的事实一样,连忙拉住了伊诺的手,“真的吗?!”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吗。”力气远不及纤言的伊诺立即被拉了回去。 “你说的可是飞诶……”纤言试图将心中的惊讶解释出来,“你难道不明白可以飞代表着什么嘛?” “难道那个世界没有‘斗气化翼’或者‘浮空术’或者最基本的科研吗。”语气就像是拼命忍着笑意一般的戏谑。 “依靠能量的话虽然也可以短时间维持飞行,但是你说的不是个交通工具吗?那要多少人一起合作才能做到啊?” 伊诺抚了抚额,仿佛很是头痛:“嘛,就是一种建立在物理规则上的科技而已,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科技……”纤言皱了皱眉,“科技的意思,应该是开发或者组合身外之物所能拥有的xìng能对吧?” “差不多吧。” “那怎么可能……” “什么怎么可能。” “总觉得这种开发身外之物的东西,应该是比开发能量低上一个层次的啊……为什么可以做到连开发能量都很难做到的事呢?” “因为它们的本源相同,最终能达到的终点也是一样的。”伊诺解释道,“就像能量开发出来的两种形态――斗气和魔力一样,它们其实都源于一个相同的能量,最终能达到的形态也是那个能量。” “……公式吗?” 伊诺眯了眯眼。 “秋语告诉你的?” 纤言点了点头。 “――纤言。”伊诺伸出左手,摸了摸纤言的脸颊,“还记得来这个世界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哪句话?”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伊诺眨了眨眼,“这里的‘有些事’,并不是单纯指第二契约真正的作用。” 伊诺的表情相当慎重,就像是在诉说着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一样。 用她那看上去就弱不禁风的娇小身躯,为纤言挡住了那未知的危险。 “嗯。”良久,纤言抓住了伊诺冰凉的手,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真乖~”伊诺笑了笑,抽回了手,转口说道,“为了奖励你,我请你吃个好吃的东西。” 说罢,伊诺再次牵起了纤言的手。 “好像我才是姐姐吧……”纤言小声嘟囔着,跟上了伊诺那慢悠悠的脚步。 “你有说什么吗。” “我说我不喜欢吃辣的。” “这样啊,那甜的呢。” “甜的倒不是很讨厌……” “那就好,”伊诺稍微加快了些速度,“之前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我就已经很奇怪了,明明元素的属xìng里面有‘水’,魔法的专jīng里面也有‘冰’,却又不知道好好利用。” 两人停在了一家小店旁边。 纤言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家小店其实是旁边的一间餐厅开出来的小灶。除了她们两人,旁边还有几个女孩子正在排队等待。 “看来,是个挺受女孩子欢迎的东西嘛。” 服务员小哥的手法相当娴熟,没多久便轮到了伊诺。 “草莓和蓝莓,谢谢。”递过手中的纸币后,伊诺抬起头,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淡淡笑意,对上了服务员小哥那僵硬了的神情。 随后,双方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伊诺生硬地收起了微笑之后,服务员小哥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想起了自己的工作。 没做过多停留,接过东西之后,伊诺立即示意纤言离开。 “虽说方便的地方有很多,但真正遇到了不方便地方的时候,都挺致命的。”将蓝sè的那杯递给纤言之后,伊诺推开了餐厅的门。 纤言丝毫没在意伊诺那莫名其妙的发言,坐在伊诺的对面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圣代。” “圣代?”纤言注视着手中这凉凉的东西,问道,“这是……食物吗?” 伊诺用行动回答了纤言的问题。 于是,纤言也有样学样地尝了一口。 “怎么样。”伊诺询问了下意见。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仿佛在回味味蕾上的残留一样,纤言喃喃地说道。 “那就好。” “这东西简直就是体重的敌人啊!” “没那么严重吧。”伊诺托起下巴问道,“想试试这个口味吗。” 纤言看着眼前小勺之中的红白,犹豫了起来。 只不过这个犹豫的时间却相当可怜的,连“以秒计算”的资格都没有。 纤言随即发出了符合特殊时间特殊场合下的低鸣声。 “这绝对是可以和‘病理系治愈魔法’齐肩的发明!”纤言如此定义道。 “……你还真是在自己都注意不到的地方相当的毒舌呢。” 伊诺收回了勺子,看着纤言那接近陶醉的表情,轻轻地笑了起来。 62. “爱情之中的惩罚”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睁开眼之前,伊诺向着正前方伸出了手。 “怎么了吗?”坐在一旁的纤言立即察觉到了异状,收回窗外的视线问道。 伊诺大幅度地喘着气,表情有些呆滞。 “伊诺……”纤言取出手帕,为伊诺擦了擦额角的汗,“做噩梦了吗?” 直到纤言刻意地调整了下角度使两人四目相对,伊诺才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喃喃道:“这还……真是个噩梦……” “还能记得吗?”看到伊诺有反应,纤言微笑道,“我之前做过的梦大部分都会在醒来的时候立即忘掉呢。” “所以才很奇怪啊……”伊诺揉了揉眼,动作有些僵硬,“我的记忆力很差的……” “说来听听吧~” “呃……我梦到了一个男人。”面对着纤言的目光,伊诺有些不自然地开口说道。 “男人?” “也只是‘男人’这么一个概念而已,实际上我并不记得他的脸。” “然后呢?” “具体情节现在已经模糊了不少,只记得……当他一身正装站在门口的时候……好像转过身亲了我一下……” “嗯……”拉扯着的不言而喻,“看来是你的夫婿之类的人吧?” “桥段过于老套,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伊诺扶着前额,无力地咬了咬牙道。 “过于老套?” “也就是,‘起床洗漱吃老婆做饭,换衣修颜亲老婆上班’这么个套路吧……” “明明是种很幸福的流程,为什么听你说起来就这么程序化呢……”纤言撇了撇嘴。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了,看来伊诺真的是被威慑到了。 “这有什么好怕的吗……”纤言小声吐槽道。 “送完那个男人出门之后,我转过身,看到了一个小女孩。”说到这,伊诺突然顿了一下,就像是去确认记忆一样,皱了皱眉,“除了头发的颜sè和瞳孔的颜sè之外,这个小女孩和我长得非常像……” “那不就是……” “――然后,她用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看着我,叫了一声‘妈妈’。”说罢,伊诺呼吸上的起伏突兀的消失了,连带着的,身体的不协调也一并消失了。 这让纤言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似乎“害怕”这一情绪晋升到一个程度之后,出于自保,神经会切断或放缓外界情报对自己的侵蚀。 ――感觉上,就和伊诺之前的“自我修复”相差无几。 “妹妹总有一天要嫁人的,姐姐虽然很伤心,但是也会为你的幸福祈祷……的?”说到最后,纤言都不确定自己究竟该不该这么说。 伊诺眨了眨眼睛,深邃的红sè对上了那踌躇着的天蓝。 “那可是‘生孩子’诶,你有这个概念吗。”伊诺微微仰起头,祭出了“说教模式”。 “生孩子又怎么了……”递减的响度,如实的阐述着这件事的耻度。 “要怎样才能生孩子你知道吗。” “呃……”纤言低下了头,似乎是想到了之前的事,有些害羞。 话虽如此,却不代表纤言真的觉得伊诺的话有道理。 “看来由你强大的力量所致,xìng格里连一点社交障碍都没有,”伊诺咂了咂嘴说道,“你就没什么诸如‘男xìng恐惧症’的萌点吗……” “……男xìng恐惧症?”念出的台词,生硬在“概念”之上。 “就是那种,见到男人就会紧张,连正常交流都很难做到之类的。” “为什么?”纤言怔怔地问道。 “因为……”情绪有所波动,伊诺叹了口气道,“例如,‘男人都是很粗暴的生物’之类的……” 语气中,有那么一丝言不由衷。 可惜的是,纤言想了半天,还是没能理解伊诺想要表达什么,她只能摇摇头。 “这么看来,自身能量开发到一个地步之后,连‘男权’都保证不了了吗……”虽然伊诺的语气中有股嘲弄的意味,却不是指向话题本身。 “这件事的话,我有听老师说过。”纤言反复念了念伊诺话里的关键词后说道,“好像是说什么……女xìng的身体在构造上比男xìng要完美,所以即便是凡人之躯,也普遍比男xìng要长寿。” 伊诺闻言,低下了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 “完美……吗。”成功忍住笑意之后,伊诺转口道,“你的老师还真是厉害啊。” “我有很多老师啦,”纤言算了算,“就算不算上莫比乌斯的那些,也该有一百多人吧?” “你这……”出于“不想让话题有太多发展xìng”角度的考虑,伊诺没把接下来的吐槽说出来。不过就算如此,纤言也因那若有若无的呵斥目光获知了这件事的重心所在。 “是因为契约魔法啦……”于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谈不上有用的解释。 ――解释的作用,更多时候是为了展开话题。 “说起来,”纤言抬起头,“契约魔法的效用,没有作用在你身上吧?”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不料,纤言却没有回答伊诺那没有丝毫疑问语气的问题,神sè严肃道:“之前,那位老师说的‘你的身体很差,而且大部分都是遗传xìng顽症’这句话,也是真的吧?” “你想说什么?”伊诺眯了眯眼,低声问道。 “是因为我的原因?”比起试探,更像是确认。 “就算我说出‘因为契约魔法作用在你身上的原因,我原本连活都活下来’这种话,你又能怎么样?” 纤言的神sè瞬间有些暗淡。 “这种事是没有确认的必要的,你只要知道现在的我还活着就可以了,”伊诺说道,“还是因为你觉得,知道了我的‘悲惨’身世的话,就能让你借着这些‘借口’毫无怨言地留在我身边?” 纤言愣了愣神,刚想反驳,就被伊诺打断了。 “我们是‘姐妹’也好,因为我的‘牺牲’让你获得了强大力量也好,这些都不足以成为‘你想对我好’的理由。”伊诺伸出手,摸了摸纤言的头发说道,“毕竟我们才认识……诶……几天来着?” “……十天。” “嗯对,我们才认识十天。”伊诺点了点头,“如果抛开这些前置条件,其实我们并不了解对方,不是吗?” 反驳的话语顿时被自责掩盖,纤言避开了伊诺的视线。 “真过分……”良久,纤言才如此说道。 “这不是他们的错,”伊诺解释道,“我们是双胞胎。” “双……”由大量的“难以置信”所致,天蓝顿时变得亮泽起来。 “我又不怪你,当然也不怪他们。”声线放缓,伊诺柔声道,“我只希望你不要像秋语那样……因为自己的不成熟,将所有的压力集中到我身上。” 从意义上来说,这句话的属xìng偏向“教导”。但伊诺的眼神之中的东西实在是过于泛滥,纤言一时之间并没有去仔细思考。 “你……喜欢她吗?”跳开所有思考流程之后,纤言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应该说‘喜欢过’吧?”伊诺苦笑道,“只不过我早就没办法保持住这份……沉重又扭曲的‘喜欢’了而已。” “夜阿姨说的那个故事,指的就是你和夜秋语吗?” 仿佛连“开口”本身都会尴尬一样,伊诺生硬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拒绝她?”回过神来后,纤言才发现,自己有些生气。 “勉强来说……我没办法不拒绝她。”伊诺低声道,“就算根据她自己的计算,得出的产物和原本的她毫无偏差,但是……” 伊诺稍微考虑了下用词。 “就把这称为‘处女情结’吧。”伊诺红着脸移开了视线,“这种表达方式相当便利。” 不过,气氛并没有因伊诺的调侃而变味。 “那为什么要拒绝我?”纤言追问道。 “这个很简单,”伊诺揉了揉鼻子说,“因为你的所有‘感情指向’都不是我,而是‘伊诺’,或者说是‘妹妹’,再或者说……只是你的自律神经而已。” “你……”纤言眯了眯眼,“其实只是不习惯别人毫无理由的对你好对吧?” 伊诺眨了眨眼。 “差不多吧。”伊诺移开了视线,低声道。 纤言这才注意到,两人之间,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隔了一座高墙。 就像伊诺所说的那样,两人其实并不熟悉,或者说,至今还相当的生疏。只是因为突发的情况太多,把她们一直紧紧地绑在一起,让纤言分不出来心着眼于两人之间的距离而已。 实际上,纤言对伊诺最深刻的印象有两个:一个是她那弱不禁风的外表,能激起自己本能一般的保护yù;另一个就是她那放低身姿之后,几近矛盾的压制力。 不过这个时候,纤言却觉得,似乎这两个伊诺,都不是真正的“伊诺”。 ――那么,哪个才是真正的“伊诺”呢? 究竟是那个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有所动容的她;还是那个知道自己的“力量”消失了之后,立即泣不成声的她;亦或是,那个不愿影响到外界,将所有感情封锁起来,放弃思考的她。 伊诺从来没表现出“难以接近”的表象,甚至连“拒绝”都没有表现出来过。 也就是说,符合着她自身的属xìng,她这个人很容易接近。 只不过,也只是容易“接近”而已。 破开带着柔和温度的表层之后,所触碰到的,是让人忍不住想退缩的冰凉。 纤言觉得,这种冰凉,并不是简简单单地解释一句“外热内冷”就能让自己接受的。 于是,得出这番结论的纤言,做出了一个决定。 “伊诺。”纤言抓住了伊诺的手,表情相当慎重。 这让伊诺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怎、怎么了?”预感过于强烈,导致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们恋爱吧。” 天蓝紧紧地抓住深红,带着不让她逃脱的魄力。 “话题究竟是怎么跳到这里来的?” “没什么,这是我突然做出的决定。” “一时兴起就来告白了吗……这种不负责任的思考方式……” “――我喜欢你。”没等伊诺说完,纤言便打断了她。 只不过表情过于严肃,丝毫不像是告白的样子。或者说,正经到这种程度,反而脱离了本质。 殷红占用了表情之中的大量区域,伊诺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没能回答。 “夜秋语可以,我就不行吗?” 听到这句话之后,伊诺稍微发了会呆,然后苦笑道:“本来是准备‘修正’你呢,没想到却一不小心让你看到了我的‘病症’,并试图‘修正’我吗……” “我并不是想表达‘我可以不把你当做妹妹看’这一点。”纤言依然保持着那副神sè,“我知道,你不肯接受我,只是因为我看到的……或者说我认识的并不是真正的你。” “……我都没有告诉过你,你怎么认识真正的我……”声线的阻力相当大,与此相对的响度却相当小。 “我不会强迫你的,也不会过于刻意地去找‘真正的你’,”纤言凑近了伊诺,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不是出于‘姐姐’的角度,而是出于我个人的名义,我会接受所有的你。” 这番宣言让伊诺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我这是……要被攻略了的节奏吗……”伊诺这才发现,由各种原因所致,现在的她根本没办法完整地对上纤言的视线。 ――“攻略”与“被攻略”之间的否定连锁。 “伊诺,”如此穷追猛打,就像是一个情场老手一样,“你答应吗?” “答、答应什么……” “我可以娶你,也可以嫁给你。” 伊诺已经不敢正视纤言的视线了。 “姐姐……你别这样……”甚至没注意到自己语气之中带着的一丝哭腔,伊诺连忙向后缩了缩。 “不行。”纤言立即乘胜追击。 伊诺发出了一阵略显委屈的“呜呜”声。 尽管如此,纤言还是没有丝毫退缩,“霸王硬上弓”的架势已经摆好,要不是因为这里是那名为“飞机”的公共场所,她都有立即把伊诺给办了的心。 “我答应还不行嘛……”纤言那近在咫尺的鼻息让伊诺无奈选择了妥协。 “嗯。”纤言笑了笑,在伊诺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真乖~” “你其实只是想报复一下我对吧……”挣脱了纤言的“掌控”之后,伊诺立即低声碎碎念道。 “怎么可能嘛,疼你还来不及呢。” “骗谁呢。” ――被层层剥落的谎言应声落地。 就像对付“外热内冷”的人,需要强势的插入她的生活一样,想治好“人生有空缺”的人,需要做的,也只是强行让她经历一遍“空缺”而已。 只不过后者的“强行”,必须稳妥进行,不能被对方察觉到。 毕竟,不管是用来骗谁,“我相信你”这句话,本身就混杂着谎言。 63. “友情之下的救赎”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格外陌生的过去,和略显熟悉的未来。 “我说啊……”伊诺有些受不了那混杂着诸多情报的眼神,拉了拉纤言的衣角小声道,“选个喜欢的就行了,颜sè或者造型什么的,至于这么犹豫吗?” 纤言以一副沉思状站在一旁,没有回应伊诺的抱怨,视线依然在柜台里面左右晃动着。 ――这是那年约三十岁的,一身“大叔臭”的男人,点燃的第三根烟。 伊诺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再次拉了拉纤言的衣角,凑到她耳边用软绵绵的腔调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意思。 瞄准波及不到两人的方向吐出一阵烟雾之后,大叔也回以戏谑的微笑,示意伊诺不要在意“纤言已经犹豫了将近二十分钟了”这么个事实。 “送人吗?”然后,大叔绕到了柜台之外,保持着一定距离问道。 “嗯……”伊诺点了点头。 “男朋友?”大叔露出了一排满是烟垢的牙齿笑着,语气显得相当轻松。 “我们可是两个人来买的哎。”伊诺如此否定道。 笑容中过滤了一层“不怀好意”之后,大叔摇了摇头说:“那是送给谁呢?” 伊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尽管她明白对方并不是“意图”上的意思。 于是,她只好挤出生硬的笑容。 “是吗?”虽说伊诺并没有回答,大叔却像是听到了答案一样,点了点头。 ――风向有些不对劲。 虽然表情上有些指向自身的诧异,但伊诺还是保持着淑女风范地轻咳了两声。 “老实说,我并不推荐你们送这个东西,”大叔后退了一步,“虽然我是做这个的生意的,不过仔细一想的话,这又是两码事了。” “我会尽量让对方节制地使用的。”忍了忍喉咙之中的躁动,伊诺抬起手微笑道。 “这可没什么说服力啊,”大叔再次向后退了一步,调整了下角度说道,“这东西虽然看上去挺jīng致,但是完全不能当做装饰品来用啊。” 空气中的烟雾有所稀释后,伊诺放下了用于遮挡的手说:“小孩子的品位都很奇怪嘛。” 那语气,就像是在说“这东西已经超过了装饰品的价值了”一般。 “这倒也是,”像是想起什么特别搞笑的事一般,大叔愣了愣神,随即大口地抽了口烟道,“这里的客人多数是年轻人。” 伊诺微笑着,没有开口。 “说起来,我开这家店也有不少年了,”大叔碾灭了烟头,“自然也是知道客人们的年龄段分布。” 像是解释着“你可不要误会”一般的语气。 “对你们比较好奇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出于……‘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来买这个东西’。”犹豫着措辞,大叔试图简化着话语的复杂程度。 “那另一部分呢?” ――“好奇心”正对上那戏谑着的“不怀好意”。 “嗯……”撕扯着的延长音,依然是出于措辞上的犹豫,“因为我是萝莉控?” 语气之中的疑问,指向于“不知道这么说你们听不听得懂”方面。 伊诺张了张嘴,咽下了已经准备好了的台词之后,苦笑道:“之前的发言,难道不是为了不让我误会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大叔顿了顿,随后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不过我可是没有一点‘不怀好意’的意思啊。” 说出的话,和他当前的表情相互打着脸,不留一点情面。 “失礼了,”提起裙摆,带着刺眼的刻意行了一礼,为自己准备好退路的伊诺歪了歪脑袋说,“我完全没有质疑你的意思。” “说的话和你的表情相当不搭调啊。”大叔仿佛很是开心,咯咯的笑着。 “这是真的,因为……”伊诺用余光看了看身边的纤言,“我也是萝莉控。” 单从语气上来说,充斥着大量的“相见恨晚”意味。 “居然可以用着这么可爱的脸蛋儿说出这么可怕的话,”大叔一愣,笑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你的‘先天优势’可比我大多了。” “越是艰难,就越是能证明你的忠贞。”难得的,伊诺严肃了起来。 “挡在我前面的可还是有着名为‘法律’的大敌啊,”大叔叹了口气说,“再说现在的小女孩儿自我防护意识又那么强,尤其是面对我这样的人时。” “你难道不知道萝莉和大叔有着绝佳的相xìng吗?”泛滥着的义正言辞,“我真心为你感到羞耻啊,同志。” “你看,按照一般剧情走向,萝莉们总会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讨厌我。”仿佛很是无奈一般,大叔略显失落地叹了口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所以反差在于,用幼小的身体摆出一副“名侦探”的模样,“问题应该是出在……你这一身呛人的烟草味上。” 之前那若有其事的审视目光,让大叔觉得心里有些没底。 “烟草味?”大叔仔细地闻了闻,“我没闻到啊。” “你自己怎么可能闻得到,”伊诺撇了撇嘴,“只有自己的‘异常’是最难察觉到的啊,同志。” 在台词已经刻意到这种程度的现在,大叔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错觉。他低下头,俯瞰着已经近在咫尺的萝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历代贤者大能,无一不是将自己的青chūn和热血铺垫在这艰难的道路之上,”伊诺眨了眨眼,“意思就是说,你开着这么个烟草店,几乎是不可能达成夙愿的。” “你不会是想说,让我去做小学老师吧?” “……方向没错,但‘学校’这种戒律严谨的地方是不适合让你展开宏图大业的。” “除了小学,我实在是想不到什么萝莉满地走的地方了啊。” “补习班啊笨蛋。”伊诺叹了口气,“这么神奇的地方你居然忘记了吗?” “……补习班?” “没错,就是补习班。前置条件和连锁反应呈一个完美的弧线排列着,不管是从‘富养的同时还能开小灶的营养搭配’方面来说,还是从‘之所以成绩会差的可能契机’方面来说,补习班里面的萝莉质量简直不容亵渎。”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呢?”大叔一边点着头,一边琢磨着伊诺的话。良久,才想到了挡在自己身前的第一扇门,“话说,我根本不是当老师的料啊。” “不是当老师的料?”伊诺闻言,皱了皱眉。 “我的意思是说,单论知识体系的话,别说让我去教小学生了,让小学生来教我都没什么不妥。” “……真亏你能这么直接地说出来。” “没办法,我是属于那种上学的时候不好好听讲的类型嘛,”大叔摊了摊手,像是习惯了“放弃”一样,毫无自主意识地说服着自己,“所以当老师什么的……” “――那就去学啊。”伊诺伸出了右手,用食指指着大叔的鼻子说道,“将你的青chūn和热血挥洒在这霸业之上啊。” 视线只聚焦在眼前的纤细手指上一瞬,大叔在心里发表了一下感慨之后,又对上了伊诺那毋庸置疑的深红sè瞳孔。 “不过……”大叔看了看依然在犹豫着的纤言,“总觉得,有些不妥吧?” “哼!”鼻音中混杂着不屑,伊诺收回了手,倒退着远离了大叔,回到了纤言身边。 顺道提起裙摆转了个圈。 “你以为有着这种‘先天优势’的我,就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了吗?”伊诺稍微仰起头,眯起了眼,“我的成绩可是差到老师差点就流泪了的程度哦。” 大叔目不转睛地盯着伊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而且,”伊诺放下了裙摆,“我付出的代价,可不指这么一点点啊……” 表情上突然而至的失落,让人不得不去相信这份事实。 大叔突然觉得,眼前的这只萝莉自称是“萝莉控”的事,应该不是骗他的。毕竟她所露出的表情已经远远超出了“演技”一词所能表达的意义。 不过,写在脸上的失落并没有停留多久,不一会儿伊诺再次抬起头问道:“同志,你姓什么?” “……我姓‘安’。” “那么,”伊诺清了清嗓,换上了柔软的声线微笑道,“安老师,你觉得这个称呼怎么样?” 不管是出于挑逗,还是诱导,这句话都将伊诺的“先天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大叔差点就热血沸腾了。 “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仿佛是觉得之前的大部分人生都虚度了一样,大叔突然感觉双膝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 “无法同意更多。”伊诺慎重地点了点头。 “试图用情理说服自己的我,实在是太愚蠢了!”痛心疾首的状态,触发着体内残存着的活力,“居然蒙蔽了自己这么久,明明萝莉才是我人生的真谛啊!” “扼杀自身yù望的话,只会离自己越来越远。”伊诺放缓了声线,“最终,你变得会否定现在的自己。你能想象吗?否定你身为‘萝莉控’的那个自己的存在?” 大叔此时的情绪,就像他卖的商品一样,非常的易燃。 “你是要做一辈子的懦夫,还是想做个英雄,哪怕只有几分钟?”伊诺伸出了手。 短暂延迟之后,大叔走了过来,握住了伊诺冰凉的手,说道:“一生无悔萝莉控!” 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时间。 “期待着你的成果,同志……不,安老师。”伊诺用上了另一只手,像是托付着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一般,语重心长的递交过程。 “放心吧同志,”大叔笑了笑,“对了,还没请教这位同志的姓名。” “我……”伊诺稍微发了下呆,“我叫夜……” “――伊诺,”纤言回过头,“你觉得这个怎么……你在干什么?” 空气中的炽热就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一样,瞬间冷寂了下来。 大叔立即收回了手,随后迈着刻意的步伐走回了柜台里。 “诶?”伊诺眨了眨眼,“哦,选好了吗。” “……嗯,”纤言盯着一脸“毫无杂念”的大叔,带着丝毫敌意,“选来选去,还是觉得这个比较好。” 随着纤言手指的指向,伊诺看到了纤言那犹豫了将近半小时之后做出的选择。 jīng致的金属制品,长约五厘米,宽约两厘米,高约七毫米。表层由黑白的格子分割成了不对等的四份,而用于分割颜sè的,则是一丝淡淡的暗红。 “……真的决定了?”看着大叔不由分说拿出的商品,伊诺有些不确定地询问道。 “嗯,就要这个。” 清脆的翻盖音和嘈杂的摩擦音。 伊诺看着打火机中窜出的火苗,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发起了呆。 看到这个小装置引发出的功效,纤言也刚好从余光中找到了那份“不和谐”。 “这个……”扼杀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之前,回过神来的伊诺问道,“多少钱?” “那就,九块吧。”于是,大叔如此答道。 语气之中没有丝毫的犹豫。 摸索口袋的动作顿了顿,伊诺抬起了头,对上了大叔那露出一排满是烟垢的牙齿的笑容。 “如果还能再见的话……”良久,伊诺看着柜台上的硬币,“你还是叫我伊诺吧,安老师。” 硬币呈纯净的金属白。 前面是“1”,后面是“菊花”。 目光的交接只有一瞬。 大叔从柜台里拿出了包装盒,将打火机装了进去。 纤言看着这份无言和沉默的多余组合,不知所以地迂回着视线。 ――但是直到两人离开,这份挤压着空气的尴尬还是没能消除。 伊诺拉着纤言的手,物sè了一圈四周之后,钻进了一个小巷子。 “你……你想干什么?”背靠着墙壁的纤言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伊诺,觉得自己的双脚有些发软。 伊诺拿出了打火机。 “火属xìng魔法,会用吗。”翻开保护帽之前,伊诺问道。 “所有主流属xìng我都会啊……” “试试看,能不能侵蚀这已经构成了的‘现实’。”说罢,打火机便窜出了一束火苗。 纤言愣了愣:“……诶?” “怎么了。” “……没什么。”纤言连忙摇了摇头,随后集中了注意力,看着眼前的雀跃着的火苗。 摇曳着的红光,突然向外蔓延开来。 “尤艾塔蔻……沃彼尤伽瓦……”随着纤言缓慢的咏唱,红光像是将周围的光亮全部吸收了一样,越发的强烈起来。 由这道红光所致,两人的影子也不规律的变着型。 “宣告,起始为毁灭,终结为湮灭,使上下颠倒的诛心之愿,以言灵之型排列的‘理想世界’。” 咒语刚念完,打火机上的火苗就熄灭了。通道中的光亮又恢复到了之前的那样,处于阳光之下的灰暗sè调。 纤言举起了一根手指说:“不画法阵的话,四级就已经是极限了吗……” 伴随着她那有些不确定的语气,一道直径约半米的小型火焰旋风出现在了她的手指上方。 “而且还需要念咒语,感觉好麻烦啊。” 空气中的某些成分被燃烧的声音回荡在耳际,过道清风也由这突然而至的加速改变了方向。 “你还真是喜欢说这种能气死人的话啊……”伊诺抬起头,看了看头顶那呼呼作响的火焰旋风。 “照这样看来,应该能连续使用十次左右这样的魔法吧?”纤言一边晃动着手指,一边为伊诺阐述着情报。 那束火焰旋风也因此,带着掠风的势能左右移动着。 “十次吗……”伊诺皱了皱眉,“不过释放起来太麻烦了,有什么不需要念咒语的吗,例如一级的魔法之类的。” “一级魔法的话倒是可以,”纤言收回手指,放在嘴边吹了吹,“不过威力会减少很多诶,连一级的土系防护都烧不破,没关系吗?” 不到一秒,火焰旋风便悲鸣着消逝了。 “没关系的。” “哦,”纤言从伊诺手中接过打火机,仔细观察了半天,才摸清了打火石的运作机制,“有飞行轨迹的‘火球’,以及没有飞行轨迹的‘点燃’,哪种比较好?” 火苗安静的伫立着。 “威力倒是没什么要求,只要保证准度和速度就行了。” 下一秒,火苗再次消失了。 “我的视力还算可以吧……”纤言看着伊诺身后燃烧着的墙壁,“只要肉眼可见的话,准度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伊诺回过头,感受了一下身后的温度。 “……这种魔法能连续使用多少次。” “点燃的话,应该能一直用到我睡着为止。” “……你实在是太可怕了……” “诶?为什么?”纤言眨了眨眼。 “没什么,”伊诺将纤言手中的打火机盖合上,松了口气,“就算发生了意外,除了部分人之外,你现在也就和回新手村虐菜差不多。” “‘虐菜’?” “别在意,”伊诺笑了笑,牵起了纤言的手,“那么不出意外的话,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找回‘大小姐’应有的威严了。” “威严……吗?”看着手中的jīng致金属块,纤言想象了一下,如果是伊诺的话,这个时候会说些什么。 “谢谢你,伊诺。” “谢什么。” “你不是送我个东西吗?”纤言握紧了手中的打火机。 “……”步伐产生了一瞬间的顿感,“你可是我的女朋友,送你个东西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语气就像是逃避着什么一般。 “是嘛~”纤言微笑着将打火机收进了贴身的口袋里,没多做询问。 ――既然,她已经选择了用这种便利的借口来终结话题的话。 64. “人生的十字路口”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那么就代表,这一定是谎言吧? 彩铃。 “喂。” “秋语吗,我们到了。”伊诺坐在窗沿上,俯瞰着眼下的灯火阑珊。 “是吗,”声音被器械过滤,混杂着生硬,“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怎么样。” “我为你们准备的房间嘛。”尽管伊诺现在看不到夜秋语的表情,可还是能想象出来个大概。 于是将视线快速扫过那正缩在床上熟睡着的纤言后,伊诺立即叹了口气说:“……我又不是要跟她开房……再说就算要开房,用得着跑这么远吗……” “我觉得为了开个房跑到另外一个城市这种心态,很是青chūn嘛~”话语中留有一丝惋惜,夜秋语笑着说。 “所以我才说小孩子最难应付了……”对于事物的不耐烦产生了之后,伊诺就注意到了拿着电话的那只手有些酸。 “怎么了吗?” “没,”换了只手后,伊诺也转换了话题,“说起来,克洛斯是个‘恶魔’这件事,你有什么可以‘当做’证据的凭依吗?” “你还真是失格啊,研发世界是不可能存在两个调停者的。” “但是听他的解释……我觉得挺有道理啊。” “也就是,‘伊诺没有作为一个容器的资格’?” “……嗯。” “开什么玩笑,”就算语气中透露出了无奈,夜秋语还是没有选择呵斥,“定义‘是不是调停者’这件事,并不是在‘之后’才发生的好么。” “你是说,从我的意识复苏在伊诺身上开始,我就已经占用了调停者的位置了?” “就是这样。” 伊诺沉默了下来。 “对于这点,你有什么好犹豫的吗?”夜秋语对伊诺这看得见摸得着的延迟有些不解。 “话说‘恶魔’的本分,难道不是破坏主世界吗?” “……是这样没错,怎么了吗?” “我觉得克洛斯他……似乎处处都在帮着我啊……” “他帮了你什么?” “帮我解决了很多……”话刚说到一半,伊诺便发起了呆。 “他究竟帮了你什么?是调停吗?还是‘调停’?”没把话说的太刻意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出于不想呵斥伊诺的心理。 伊诺摸了摸左手边的那束头发,确认着自己的记忆。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被称作‘恶魔’?”见伊诺半天没有回应,夜秋语叹了口气说,“就是因为他们能用最轻柔的手段制造最惨重的结果。” “我之所以会回来,跟他有关系吗?” “虽然我并不清楚大概,不过和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沉默被冷风吹散,伊诺整理了下散乱的头发说道:“好吧,看来真的是我的错。” “阿九。”夜秋语收敛了情绪,轻轻地说道,“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之后将要发生什么,你都要记得――这绝对不是你的错。” “……恐怕世界上也就你一个人能这样不追究理由地袒护我了吧……”把玩着耳边的发束,伊诺苦笑道。 “当然啦~之前的‘我’也好,现在的我也好,绝对都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与话题本身的属xìng不合,夜秋语的语气显得相当轻松。 伊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知道了?”于是,伊诺用上了这种自我呵斥的语气。 “嗯。” “……对不起,”伊诺看向了下方的一片熙攘,“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没关系啦,我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若无其事的安慰语气,“不过,你说要和我分手的时候,我可是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哦,眼睛都哭肿了。” 糖果和皮鞭,原谅与呵斥。 “没办法啊……我感觉压力很大嘛。”令伊诺感到意外的是,摊牌了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尴尬。 “有什么压力不压力的。我这么爱你,而你只要喜欢我就行了,为此你又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听夜秋语的语气,有些偏向于“无理取闹”的生气,“不仅能免费获得一只萌萝莉,还不用担心十四岁以下……” “――你可是我姐姐啊……”苦涩蔓延之前,伊诺便出声打断了夜秋语。 “那又怎么样?” “诶……我是说,我们是同父同母的姐弟啊。” “所以我才问你,‘那又怎么样’?” “呃……” “你想要我给你生孩子的话,需要担心那四分之一的几率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伊诺觉得有些头痛,“大概是,比较冠冕堂皇的那个借口吧?” “家族之前又不是没有通婚的先例,就算是外来家族入赘,也全都是偏向政治婚姻之类的……仅仅是当做传宗接代的道具而已。”说到这,夜秋语顿了顿,“几乎可以说,除了我们,家里面似乎没有人谈过恋爱。” “婚后也是可以谈恋爱的嘛……”底气有些不足,伊诺抱住了膝盖。 “你自己相信这句话么?” “……不管怎么说,‘姐姐’这个属xìng我实在是不能接受啊……”虚掩着的目光,伊诺注视着当空皓月,“如果是‘妹妹’的话我倒还能接受……” “你这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好么?” “别闹,萝莉控都是有着隐藏的妹控属xìng的。”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叫你哥哥啊。” “你还有节cāo这种东西吗!” “跟喜欢的人**还需要什么节cāo,统统丢掉好了。” 伊诺突然觉得,这句话还挺有道理的。 “再说,”夜秋语想了想,继续说道,“关于‘我会是你的姐姐’这件事,还是有些前置原因的。” “你不会跟我说这也是上帝的安排吧?” “……差不多吧?”夜秋语冷哼了一声道,“比起去怪‘计划生育’这个方针来得便利的多。” “就因为你是女的,所以我才会存在吗……”伊诺苦笑道,“话说我们家没道理这么墨守成规吧?” “爸爸非常重视这些的嘛,”语气中有种“强颜欢笑”的错觉,“因此就像你说的那样,你之所以会存在,全都要感谢我是个女人。” “之所以有生第二个孩子的权利,全都是因为第一个孩子是女孩吗……” “对啊,所以我们谈个恋爱也无伤大雅嘛,爸爸似乎也没什么反对的意思。” “……麻烦你低下头看看脚边的那一大堆东西好吗?” “你老是这样逃避我,我会很伤心的好吗?”虽然并不是生气或者伤心的语气,“还是说,你不肯接受我的原因,真的是因为你喜欢纤言吗?” 这次,伊诺没有颤抖。 尽管风能比上次还要大。 “……怎么可能?”伊诺略显自嘲地笑道。 “为什么不可能,男人最容易变心了,”说完这些,夜秋语还补了一刀,“我可是爱了你四五十年了啊。” “纤言她……”伊诺闭上眼,喃喃道,“连‘选择相信我’这件事都会觉得害怕。” “为什么?” “之前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为了调停……其实也只是为了一个少年而已,我做了件对她来说很过分的事。”语气中有些罪恶的余韵,伊诺叹了口气。 “……你现在喜欢男人了吗?” “你别闹好么?”伊诺差点被这句话气得岔了气,“那个叫做‘凯伊’的少年,成功地诠释了何为‘成功的男人’,我只是想帮他完成他想做的事而已。” “例如,‘纯爷们儿从不回头看爆炸’吗?” “这种‘为了心中的信仰,不惜与整个世界为敌’的觉悟……简直就像‘高端洋气’这四个字直接写在他脸上一样,让人不得不将视线集中到他身上啊。” “中二到这种程度,如果不是毁灭世界,就绝对会被世界毁灭嘛。” “呃……他已经死了。”伊诺愣了愣神,随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义正言辞地宣言道,“不对,男人至死都是中二啊!” “你看,我就说吧。”夜秋语完全没有理睬伊诺的表态,尽管语气中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逆天只是个过程而已,不管怎么样,结果都是毁灭。” “这种毁灭的‘过程’足够让人回味一辈子的了……” “你可千万别这样,享受‘毁灭的过程’的人,一般都不会活太久。”话语中有些担心,夜秋语柔声道。 伊诺闻言,看向了依然将身体蜷缩在那偌大的情趣双人床上的纤言。 “别担心,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然后,她露出了微笑,“因为我是个弱到爆表的笨蛋嘛。” “对啊,你这个笨蛋什么时候能‘明白’女人心啊?” 天各一方的心有灵犀。 “说起来,”伊诺揉了揉鼻子,“纤言她……今天跟我告白了。” “……你刚才不是说她很害怕你的吗?” “嗯,至今还在害怕我,”说出来之后,伊诺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小女生告白的时候就应该扭扭捏捏的嘛,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不就……” “……不就?” “不就跟……之前的你一样了吗……” 秒针跳动着的恶意,就像是定时炸弹的倒计时一样。 电话那边的夜秋语突然沉默了下来,似乎是在确认自己的记忆。 “这样说的话,你大概就明白了吧?”伊诺有些心虚,连忙用上若无其事的语气追问道。 “……嗯。”回答显得略微有些无力。 “因为我曾经‘骗’过她,她应该不敢继续相信我了吧?” “……但是?” “但是由于我表现出的柔弱,让她明白了自己的使命,所以她才拼命地克制着自己,试图接近我,以安慰我的不安。” 电话那边又陷入了沉默。只不过,这次并没有持续多久。 “虽然阿九你也很温柔,不过这个孩子的‘温柔’,好像比你还纯粹呢?” “你可别把我和她放在一起比较啊,我会自惭形秽的。” “可能……这里面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吧?”夜秋语再次叹了口气。 “嗯,妈妈把我们的事告诉她了。” “呃……不是吧……”单从语气判断,夜秋语似乎是有些害羞。 “你也知道,妈妈她……”说到这,伊诺叹了口气,“温柔到一种程度,就会完全变成残忍了啊。” “真是难为这个孩子了……” “我觉得,这应该是继承了她母亲的xìng格。”伊诺抬起头,看向了天花板,“她的母亲也是这样一位……不说多余的话,不问多余的问题,一心只想消除伊诺的不安的人。” “你还真是众星捧月啊。”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这样的我很轻松吗?” “哼!你这不知足的蠢货!虽然保证人类‘积极活下去’的动力正是‘不安、不乐、不死’,但又不是说这些东西是全都需要的,能有这么多人为你着想,你居然还觉得麻烦,真该死。” “说得到简单,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耻度简直大到无法想象。”伊诺撇了撇嘴,“再说,不想相信我就不要相信我好了,干嘛非得一边暗示自己身为‘姐姐’的地位,一边大言不惭地跟我告白呢?小孩子都不明白‘量力而行’这个道理的吗?” “真亏你好意思这么说,要不是你哭得稀里哗啦的……”话刚说到一半,夜秋语突然停了下来,随后用忍着怒气的语气问道,“话说,你哭成那样,不会也是演技吧?” “……不是……吧?”幸亏身后就是障碍物,不然伊诺这一退缩,就要直接从这九楼高的窗沿上掉下去了,“我确实很伤心嘛,毕竟我就这么一个能力……只不过,没有伤心那么久就是了……” “你究竟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才能发挥出这超出影帝的演技?!”从怒气的指向来看,似乎是觉得“自己也被骗了”这件事很是羞耻。 “呃……我把她的……”伊诺皱了皱眉,考虑了下用词,“心上人?……之类的人给‘逼’到绝路了嘛。虽然不是我亲手杀的,不过正因为我的存在,他才会那么义无反顾地选择自身的消亡。” “……听你这么说,似乎不是多么苦大仇深的桥段呢?” “苦大仇深吗?”伊诺转过脸,看了看窗外的夜sè。 此时无尽长“夜”的暗示角度,和它本身的空寂丝毫不搭边。 于是,伊诺便就着这样的夜sè,不顾自己的口干舌燥,将‘纤言的心上人’的事,用简短的整理说给了夜秋语听。 “……”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听完伊诺的叙述之后,到嘴边的话又被夜秋语咽了回去。 “这家伙原本是可以选择活下去的,”伊诺叹了口气说,“但是,为了让纤言从今以后不再相信别人,还是GG走人了。” “公子献头吗这是……” “我真不明白,大家都是吃同样的酱油长大的,凯伊这臭小子怎么就这么腹黑呢?” 虽然双方都尽量使用着轻松的语气,不过双方也都明白,刻意说出口的玩笑话根本起不到理想作用,所以夜秋语还是选择了正视问题,问道:“纤言现在……知道这件事吗?” “我哪敢告诉她……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忽冷忽热’以激发她对我的‘好奇连锁’就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我可是毫无自保能力的啊,万一她想杀我,我敢保证我绝对不会反抗的。” “……你可以用最便利的解释方法嘛,例如‘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之类的?” “我试过了,她生起气来的话,不是那种能听得进去别人解释的人,”伊诺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拇指,“所以如果想保证我的安全,只能先给我点时间治好她的xìng格。” “是嘛……”与刻意的尖锐声线配对的怒气暗流,“说了半天,你还不是想‘攻略’她?” “……这种方法比较简单暴力嘛,我这么笨,哪能想到什么完美的办法。” “你不是说什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么!” “……那是带刺的,我哪敢碰啊。” “净特么瞎扯!”夜秋语的声音使得伊诺下意识地远离了听筒,“阿九我告诉你,如果你喜欢我的话,我可以允许你喜欢别人。但是你特么要是敢不喜欢我,直接去喜欢别人,不管你在哪个世界,老娘都一定要阉了你。” “……我现在是伊诺,你怎么阉了我啊……” “呵呵~我可以先修改一下你的记忆,让你凭‘自己’的意识和男人谈场恋爱,然后在你们啪啪啪之后再把你的记忆还给你嘛~”夜秋语用上了软绵绵的声线,说出了狠毒无比的话语。 “我错了,姐姐大人。请您千万别这么做。”甚至都不带考虑的,伊诺立即服软了。 “想要我的原谅吗?跪下求我啊~” “我……”刚说出主语,伊诺便注意到了一件事。 她现在正在试图解释。 试图用道理去说服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总之有着生气迹象”的女人。 就算不谈这件事的“徒劳”程度,自己生出这种“解释念头”的原因,也让伊诺在这个微妙的话题上,无法忽视自己的意愿。 “……秋语,”良久,收回了过往思绪的伊诺低声道,“你还是……不要原谅我了吧。” 这次,电话那边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原谅我。” 嘟――嘟――嘟―― 嘟――嘟―― 嘟―― 嘟。 65. “世界的交错角度”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纤言醒过来时便注意到了回响着的空旷。 这张呈暗红sè爱心状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眼睛还没睁开,便由身体里运转着的能量获知了现在的温度。顺道根据季度推测,估算了下现在的时间。 诧异的扩散,就像是在她的印象中,伊诺不是会这么早就起床的人一样。 所以睁开眼的她,是带着明确目的的。 ――丝毫没注意到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伊诺”的事实。 或者换种说法来描述,她丝毫不在乎“自己现在满脑子都是伊诺”的这一事实。 纤言不是个喜欢质疑自己的人。 然后,坐起身后的她,以“绝对不能被外人看到”的姿态伸了个懒腰,顺便打了个呵欠。随后视线在这满是奇怪摆设的房间里绕了一圈之后,找到了坐在窗沿上的伊诺。 伊诺眯着眼,视线呈俯瞰角度看着窗外。 “早~”快速调整好心态的纤言,立即找到了名为“愉快”的心情。 “……安。”只听声音的话,感觉就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或者是说了很久的话一样。 伊诺的声音里混杂着大量的干涩感,安静而又效率了取消了所有发展下文的意愿。 纤言不喜欢在这种事上做多思考,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跳下床,摸索着这个房间的准确构造。 在这里不得不提的就是,纤言的这种“超乎常人”的学习能力,在昨天的时候,就已经被伊诺带着苦涩的笑容吐槽过了。 虽然纤言自己并不觉得什么,但是当伊诺看到她没几分钟就把“魔法触发器”用得轻车熟路之后,还是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无奈伴随着丝毫犹豫,侵蚀着眼前的现实。 所以也就是说,纤言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自己可以这么快的适应“这种建筑风格”下的“这种排列准则”。 睡意随着触觉的jīng确如数消失,纤言停下了揉眼的动作。 进入洗漱间之前,纤言用余光瞥了眼伊诺。 只穿着内衣裙的伊诺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手肘搭在防护栏上,拖着下巴,歪着脑袋俯瞰着窗外,表情有些暗淡。 而这暗淡的指向,并不是对外,而是对内。 纤言眯了眯眼,强化了一部分视觉。确认了伊诺瞳孔的颜sè并没有异常之后,便推开了洗漱间的门。 换种角度考虑的话,学习能力太出类拔萃的话,对本人来说也不是件好事。 因为总是会暗示着自己,要用“符合着什么”的基准思考。哪怕符合着常理的思考,在某些情况下会和自己的意愿有所抵触,也一定会被“理智”逼迫着,扼杀自己的意愿。 久而久之,就会让自己产生一种“难道我的意愿是错误的吗?”这样的自我否定趋势。 ――也就是,经验主义。 而事实是,纤言在不久之前,甚至连自己的姓氏都想否定。 这种被自我戒律一直压制着的想法,也是“理xìng思考”的繁衍物。 得知了“自己之所以会拥有或被迫拥有当前的一切”的最初原因之后,纤言有些担心再见到父母的那一天。 准确的来说,她有些担心自己会对父母的“善意”产生“恶意”。 并不是因为教会那毫无人情味的教导;也不是因为周围那意图明显的赞赏;甚至不是因为自己无时无刻感受到的孤独感所致。 纤言只是单纯的觉得,父母用契约魔法将“传承”让渡到自己身上这件事,是不对的。 更为直观的表达方式是,她觉得他们这样做是自私的。 而这个自私的范围,在纤言看来,并没有把自己算进去。父母只是独断地给了自己“他们所看好”的未来,并没有“询问”自己的意愿。 或者说,他们一厢情愿地为自己“设定”好了“意愿”。 ――现实被破坏的超出一个限度之后,便会回过头来结算自己的真实想法。 纤言看着由金属银构成的镜面,刷牙的动作有些迟缓。 眨了眨眼,她便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想要否定自己的姓氏”的这种念头已经消失了,理由正是因为伊诺。 而这个理由,并不仅仅是因为伊诺顶着和自己相同的姓氏;也不是仅仅是因为契约魔法根本没有作用到她身上;甚至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想用名为“姐妹”的羁绊拉近双方的距离。 想到这,纤言突然觉得牙龈有些发痛,于是她停下了手中那崭新的牙刷,对着镜子发起了呆。 罗列出所有自己能想到的理由之后,纤言越发地确认了一件事。 自己其实并不知道之所以会原谅伊诺的原因。 但已经发生了的事实是,自己确实已经“原谅”伊诺了,并且也将过去“抛诸脑后”,想要作为姐姐,或者作为比姐姐更为亲近的存在,保护伊诺不受这个陌生世界的“侵害”。 ――不被这个“陌生”的世界所囚禁。 吐出口中的泡沫之后,纤言发现了混杂在其中的一抹殷红。 隐藏在白sè液状物之中的殷红,刺眼得如同高等级具现后的光属xìng魔法一般,让纤言不自然地想起了夜秋语。 然后,纤言也肯定了“让自己尽量保持着感xìng”这件事,并没有错。 草草地用凉水洗了把脸后,纤言便走出了洗漱间。 “伊诺,”选好了语气之后,纤言开口问道,“肚子饿不饿呀~” 语气的属xìng很接近恋人之间的温度,这样说出口的纤言也没有感到任何不妥。 似乎是神经元对情报的接收方面有着一点延迟,伊诺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转过脸换上了微笑道:“怎么这么早啊,上午的时间用来睡懒觉就好了嘛。” 意念上的流畅,就像是已经忘了纤言在大约三分钟前已经和她打过招呼了一样。 “睡懒觉可不是个好习惯哦,”纤言也露出了微笑,“会让能量沉淀下来的。” “是吗。”伊诺跳下了窗沿,重新恢复正常运转速度的身体感受到了符合季节的寒冷,让她打了个冷颤,“……好冷。” 低下头看了看地毯上那被自己昨天脱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伊诺叹了口气。 表情就像是,想到了“明明心爱着却又无法在一起的人”一样,缅怀之中,间杂着看得见摸得着的无奈。 犹豫了半天,伊诺还是选择了从最简单的丝袜开始穿起。 “这衣服果然比想象中的难穿多了……”回想起昨晚脱衣服时的生硬,伊诺撇了撇嘴,将堆在一起的衣服区分开来,“这几件好像是你的。” “是吗?”纤言仔细看了看衣服的制材和做工,“简化了那么多不必要的装饰要素,我倒是觉得还挺好啊……” 伊诺回想了下那个世界的正常服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然后,几近残忍的事实证明,纤言在“作为女孩子”方面,有着超出伊诺几条街的适应xìng。明明是在伊诺和裙子互掐的时间段才开始穿衣服的,但直到纤言完整的穿好这套名为“水手服”的神奇装备时,伊诺也只是穿上了衬衣,刚和裙子打了个平手而已。 “……一定是拉链坏了,”伊诺红着脸解释道,“真是的,居然给我穿这种假冒伪劣产品,不怕我去12315告你吗混蛋……” “好了啦,”纤言笑着,跳过了生僻词的结算,走到了伊诺身边,“这个拉链用蛮力是拉不上来的。 说罢,便接替了伊诺的双手。 拉链乖巧的如同看到了妈妈的小正太一样,纤言轻轻一拉,变固定好了裙子在伊诺胯间的位置。 “你这个该死的叛徒……”伊诺紧紧地攥着裙角,小声嘟囔着。 “说起来……伊诺啊,”纤言并没有在意伊诺此时的害羞,捡起了地毯上的外套,“你在过去的十四年里都在哪呢。” 语气中并没有求知yù,就像是不期待着对方回答一样。 “呃……”比起“自己连个衣服都穿不好”所带来的羞耻感,似乎这种“让别人帮她穿衣服”的事已经成为毋庸置疑的习惯了,伊诺想了想答到,“在家里吧……应该。” “我们家吗?” 伊诺眨了眨眼,对上了纤言那突然停下动作的视线。 “嗯。据说,七岁之前……还是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的,”伊诺顿了顿,“不过七岁之后就一直睡着,直到最近才醒过来。” 纤言张了张嘴,随后继续了手上的动作。 由这份生硬所致,房间里差一点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你想问我什么的话,就问吧。”虽然轻咬着牙关,不过伊诺的视线上却没有退缩的意思。 “想问什么?”纤言一边娴熟地扣着扣子,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 “呃……” ――这个问题,伊诺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扣完最后一颗扣子之后,纤言退后了两步,上下审视了一番伊诺的穿着,问道:“那,十四年前的今天,你在哪?” 伊诺愣了愣神,随即低下头,试图回想“自己”七岁时的记忆。 看到皱褶之后,纤言又走向前,为沉思着的伊诺整理了下衣领。 “我想不起来了,对不起……”良久,伊诺摇了摇头答道。 比起歉意,语气中的理xìng死死地压制着负罪感。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纤言笑了笑,“你怎么可能记得住嘛~” 天蓝和深红相互倒映着,双方都看到了自己当前的表情。 “不过我觉得,大概是和你在一起的吧?当时。”摆脱了无意义的情绪之后,伊诺也笑道。 ――这个回答,纤言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不过,她还是觉得,这个话题已经没有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好啦~”纤言轻拍着伊诺的肩膀,“今天的伊诺也很可爱,嗯。” “……谢谢。” “言不由衷”这种状态,就是因为表现的没那么刻意,才会如此的显眼。 尽管在稀释之前,伊诺还在呵斥这样“丝毫不专业”的自己。但是在消融之后,她又突然察觉到,或许这样不专业,也不是什么坏事。 代替心情转折点的这里,出现的是用以引发积极心态的“至少”。 至少可以让徘徊在两人之间的谎言消失一些。 于是,伊诺便用着“差点把牙龈刷破”的效率匆匆洗漱完毕后,牵着纤言的手,一路小跑离开了这所爱情旅馆。 直到周围不再有那惊讶到呆滞的目光之后,伊诺才停下她的全速前进,弯着腰调整着早已错乱了的呼吸。 “我们这是……要去哪?”纤言轻抚着伊诺的后背问道。 伊诺深呼吸了几次,虽然没什么明显的成效,但还是勉强开口说道:“比预定的……时间要多……所以我们可以……先四处逛逛。” “真的?”成功地引发了纤言的好奇心。 “嗯……”伊诺一只手扶在胸前,稳住了呼吸之后,露出了毫无杂质的微笑,“就当是约会吧,我们不是正在交往吗?” 冰凉的手上,传导出了一阵余温。察觉到这件事的纤言,像是怕它消失一样,立即紧紧地抓住了伊诺的手。 “虽然挺突然的,”伊诺低下了头,“不过且容我想想……该带你去哪。” 从回忆中寻找场景,以及被场景触发的回忆。 鲜明的对比,纤言的脑海里突然划过了一个面孔。 那笨拙的表情和笨拙的动作以及笨拙的行为,就像是从未和他人接触过一样的生疏。 但这份生疏,建立在他那毫无遮掩的笑容之上时,却构成了刺眼的反差。 ――尤其是,在他说出“喜欢着自己”时,那没有丝毫动摇的气场下。 “约会三圣地是‘商场影院游乐园’,”有所指向之后,伊诺便牵着纤言的手向前走去,低声呢喃着,“不过今天是周末……总觉得会很拥挤啊……” 纤言压着帽檐,看着眼前这小小的身影,发起了呆。 将所有的主动权交到了伊诺手里。 “算了,反正有的是时间,就全部带你去一次吧。”做出决定之后,伊诺伸手摸了摸口袋,拿出了三张硬硬的卡片。 看着占用了纤细手掌所有位置的三张卡片,伊诺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不管是从哪个角度上来说,这两只萝莉都不像是已经成年了的样子嘛。”看着在那一看就知道不是以标准器材拍下的自己的照片,以及旁边写着的“叶伊诺”三个字,伊诺叹了口气。 叹气的同时,也稍微质疑了一下家族之所以会有着这么理所当然的效率的原因。 虽说如此,伊诺的视线却没在那两张提供身份的卡片上过多停留,立即将它们重新塞回了口袋。 正正反反地审视了好几遍手中剩余的这唯一一张略显陌生的蓝sè卡片后,伊诺仿佛有些肉痛地苦笑道:“总觉得有种‘如果和之前的故事说再见’的微妙感觉……” 四处张望了一番,伊诺便由“建筑的排列规律”选择了方向。 路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遥远,尽管是在这看上去很宽大的街道上,也改变不了这“被囚禁着”的挤压感。 没多久,她们便到达了第一个目的地。 伊诺在输入密码时,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颤抖。仅仅六个数字的组合,却让她的手在那小小的十二宫格里面犹豫了将近一分钟。 “这是什么?”看着从那奇怪的装置中吐出来的红sè纸张,回过神来的纤言问道。 “这是个神奇的东西,如果有很多的话,就能让别人对你很好。” 纤言显然是不明白话外音,微微皱了皱眉。 “不过,”粗暴地将那厚度不到一厘米的纸张一把塞进口袋之后,“现在的我,不是很需要这些东西,因为你已经对我很好了嘛。” 纤言闻言,没再思考伊诺想要表达的准确意思,仅仅是听着她当前所说的话,露出了微笑。 “其实呀,”伊诺随手丢掉了那张蓝sè的卡片,然后握紧了纤言的手,“我很久之前就想这么干一次了。” “……干什么?” “嗯……说得冠冕堂皇一点的话,应该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吧。”伊诺没有回头,步伐上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果然是有够冠冕堂皇。”纤言再次展示出了自己那超乎常人的“学习能力”。 不停流动着的人群呈一个完美的保护伞状,环绕着两人。 伊诺四处物sè着场景,最终选择了广场里的一座长凳旁停了下来。 “纤言,”伊诺双手抓起纤言的手,用严肃到有些搞笑的神sè说道,“你先在这里等着,等到我过来时,你一定不能忘记回答我‘没关系,我也刚到’这句话。” 语重心长的交代语气,让纤言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去询问这么做的实际意义。 于是。 “对……对不起……”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绕着广场跑了一圈的伊诺,气喘吁吁地回到了纤言面前,双手撑着膝盖勉强地维持着身体的平衡,用几近破音的急促震动引导着声带,“让……让你久等了……” 这让纤言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就像是如此弱不禁风的伊诺,是在试着为什么赎罪一般,以完全出于自身的意愿,压榨着身体的xìng能。 “没关系,”至此,纤言也大概猜到了这件事的准确意义,“我也刚到。” 听到这句话的伊诺,仿佛立即来了力气一样,挺直了娇小的身板,露出了无邪的微笑。 呼吸上的异常有所消停之后,伊诺伸出了手,问道:“如果……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远,你还会相信你的妹妹会回到你身边吗?” 纤言低下了头,看了看这近在咫尺的距离。 然后,像是看到了喜欢着自己的男生做出了“为了自己下定决心去努力”的深刻觉悟一般,忍不住笑了出来。 “等你哦。” 纤言握住了伊诺的手,十指相扣。没多久,温度便在两人手中蔓延开来。 66. “法则的未知重叠”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相对静止。 ――尽管已经很刻意地抑制着了,伊诺最终还是把嘴里的番茄汁喷了出来。 四人份的餐桌靠窗,两人并肩而坐,一手cāo办了这满满一桌食物的伊诺坐在外侧,纤言则紧贴着她,像是乖巧地接受着她的保护一样坐在她的身边。 ――时间向前倒退一秒。 察觉到异常的伊诺连忙抬起手,一边忍着突然而至的笑意,一边试图阻止口中珍贵的“热量”无辜流失。 ――时间向前倒退两秒。 回过神来的伊诺,立即将思绪运作在“如何不让现实被侵蚀的太过分”方面。然后几乎是在思绪运作的同时,她便察觉到了异常。 ――时间向前倒退三秒。 将所有餐点摆在桌上之后,伊诺拿起那已经被纤言打开了的番茄汁,松了口气。然后正准备小小抱怨一下这家餐厅的服务态度时,纤言突然冷不防的,问出了一句话: “伊诺,‘卧槽泥马’……是什么意思?” ――随后,现实就立即被这句“咒语”侵蚀的一塌糊涂。 绝对运转。 伊诺一边用餐巾纸清理着桌面上的狼藉,一边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试图绕过这个话题。 看到伊诺是这幅样子,更加深了纤言心中的好奇,于是她嘟了嘟嘴,用上了耍小脾气一般的轻松语气,再次轻声呼唤了一次自己妹妹的名字。 “嗯……”完成了清理之后,伊诺露出了微含杂质的微笑说道,“纤言呀,真正的萌妹子是不可以说脏话的。” 杂质在这个场景下,多数是被描述成“无奈”。 “……你的意思是说,这句话是用来骂人的?”纤言怔怔地问道。 “对啊,这可是经典国骂,”似乎是觉得解释这个问题有着不言而喻的巨大耻度,伊诺稍微红着脸细声道,“而且是最为简单暴力的,能一套啪啪啪把别人送回家的那种。” “这么厉害吗……”纤言一愣,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伊诺的视线在桌上绕了一圈之后,迅速找到了目标所在。 “因为刚才的电影里面,出现了很多次这句台词嘛。” “呃……这样啊……”伊诺苦笑着,立即把食物塞进了纤言嘴里,“我是该感谢这位导演不忘国粹的忠贞所在吗……” “是吗,”纤言一边口吃不清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一边眨了眨眼道,“其实从意义上来说,我大概也能猜到这是一句‘抒发负面情感’的台词。” “这句话可是比你想象的万能多了……”伊诺为纤言清理了下嘴边的残留,再次在满桌的食物之中物sè了起来。 “说起来,之前你不是也说过这句话吗?”回想起共同之处的纤言问道,“而且电影里面说过这句话的人也是女主角嘛……” 伊诺再次带着不容置疑的流畅将食物塞进了纤言嘴里。 “这只能证明,我和女主角一样,都不是萌妹子。” 好在伊诺的力气实在是小得可怜,纤言甚至连反抗的趋势都没出现。 “哪有啊,我觉得电影里面的女主角挺……”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连带着嘴里的咀嚼动作一起停了下来,“……挺有女人味的?” “……完了,我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知不觉中把你教坏了’的罪恶感。”抽回险些被纤言咬到的手指,伊诺叹了口气说道。 另一方面,也是在感叹纤言这逆天的学习能力。 “不会的,”纤言面sè慎重地说,“我的年纪比你大嘛。” “哈哈哈哈……”伊诺闻言,无力地笑了笑,“这并不好笑嘛……” “不过你没看那个电影真的挺可惜的,”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让伊诺喂她,纤言完全没有自己动手的意思,“我觉得你和那个女主角挺像的。” “……你果然很是喜欢说这种能气死人的话啊,”伊诺拿起了一块体积较大的食物,虎视眈眈地盯着纤言的嘴巴,“这也不是萌妹子应该拥有的要素。” 纤言有些退缩了。 “等、等等伊诺……那个太大了……塞不进来的啦。” “你要是喜欢我的话,就要尽自己的努力去接受我的一切!”伊诺一边念着冠冕堂皇的台词,一边逼近了纤言。 这让纤言贴近窗边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短暂的天人交战之后,她便如临大敌一般的,将目光锁定在了伊诺手里的食物上。 见到纤言的这幅样子,伊诺突然愣了愣神。 然后,在自己的右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这是在干嘛!?”纤言立马把伊诺的右手抢了过来,翻来覆去地检查着上面浅浅的一排齿痕。 “没什么,咬手指可是能触发很厉害的能力的,例如召唤大蛤蟆或者变巨人什么的,”伊诺摇了摇头,收回了右手,换上了微笑说,“因为突然觉得,‘这样的我’很弱嘛~” “……什么嘛,”看着这样的笑容,纤言心中的担心也在一点点的流逝,“你只要站在我的身后就可以了啊,我既然是你的女朋友,就绝对会保护好你的。” “别说出这种让我觉得很有道理的话好吗……”伊诺小心地将手中的食物撕成小份,递到了纤言嘴边,“我一直觉得被女人保护是件耻度超大的事。” “那有什么的,你可是又萌又软啊,”间杂着部分感情的吐字不清,“不管被谁保护,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特别想掐死那些记忆力比我好的人。” “我们不是都还记得吗,”纤言笑了笑,“这怎么能证明我的记忆力比你好呢?” 伊诺觉得有些理亏,于是又拿起了一块体积比上一块还大的食物。 不料,这次却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被纤言立即出手抢了过去。 “你……这是要干嘛……”在看到纤言的笑容之后,伊诺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可爱的伊诺一直没有吃东西,有些心疼而已。”说罢,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伊诺搭在肩前的头发。 “别用这种便利的借口啊喂……别抓我的头发啊混蛋……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一件事没做呢,快放开我,听话~” “什么事?能比我还重要?”纤言嘟起了嘴。 “我要去拯救世界!” “哼,”纤言撇了撇嘴说,“明明刚才看电影的时候不到十分钟就倒在我的肩上睡着了,有那么多流口水的时间,怎么不去拯救世界啊?” “呜……”伊诺一边尽自己所能后退着,一边摇着头发出了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软绵绵的抵触音。 “……我突然觉得,你之前说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看着这样的伊诺,纤言笑着做出了一阵感慨,“确实正因为很喜欢你,所以也会很想欺负你。” “jǐng察叔叔,就是这个变态!” “伊诺乖~别乱动哦,你的身体可承受不了我的力气,”纤言微笑着,将手里的食物递到了伊诺的嘴边,“你再不张嘴的话,我就用强的了。” “……我,绝不屈服!”伊诺一脸贞烈地念出了这句冠冕堂皇的台词。 “那好吧,既然这样我就用嘴喂你,伊诺一定是初吻吧,我也是哦~”说着,纤言轻轻地咬了一口手里的食物,向伊诺凑了过去。 “别别别别别别闹……我我我知道错了,我张嘴总行了吧。”贞烈还没维持多久,就立即被伊诺扔在了地上。 “诶……”咽下了嘴里的食物之后,纤言露出了略显诧异的表情,小声呢喃道,“跟想象中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这还真是,没有比这种时候更怀念‘百花落红’。” ――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啊。 显然,两人都不相信对方所说的话,各自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不过也因此,让纤言对伊诺原本的无差别压制告了一段落。 捡回主动权的伊诺立马端起番茄汁封住了嘴,久久不肯放下。 尽管窗外的夜sè越发的浓郁起来,“牢笼”之中被囚禁着的人们还是机械地执行着“人来人往”。 “说起来,”气氛丢失之后,纤言立即担心了起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于是,她用上了若无其事的语气寻找着话题。 “这个啊,”伊诺看了看纤言手中的小玩意,答道,“和昨天给你买的东西差不多,只不过是量产型的。” “……量产型?” “嗯,就当成是一次xìng的‘魔法道具’吧,”伊诺歪了歪脑袋说,“实际上买了这些东西的最初目的就是如此。” 纤言闻言,仔细地观察了下伊诺所说的手中那“量产型的一次xìng魔法道具”,按了一下上面的按钮。 “啪叽”一声,火苗便从金属圈中窜了出来。 “这……”纤言眨了眨眼问道,“和之前那个有什么区别吗?” “应该说,这东西是用来强化你的魔法的吧?”伊诺解释道,“因为可能需要比一级魔法更强大的威力嘛,但是让你以那种程度的小火苗为介质使用高级魔法是不合算的。” “……强化?”纤言低下头,看了看身边的提包,以及在那里面的,形形sèsè花花绿绿的“量产型一次xìng魔法道具”。 “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强化个一级左右的威力,而且由于引发的‘现实’还没被侵蚀过,所以也可以以这个为跳板施展更高等级的魔法,”伊诺放下了番茄汁,“就目测来说,应该比侵蚀打火机上的小火苗来完成高等级魔法容易多了。” “是吗?”明白了它的作用之后,纤言便把一次xìng打火机收回了提包里,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不管是从外形上来说,还是从珍稀程度上来说,这东西真的不像是‘魔法道具’啊……” “这种小事不要在意~”笑容指向纤言。 只停留了一瞬。 “不过……我们已经来了一天了,不管情报再怎么封锁,如果他真的是东方家族的分支,也应该已经联系到我了吧……” 说罢,伊诺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块黑sè的小装置。 就像是不相信自己一般,看着手机上空空如也的来信记录,伊诺皱了皱眉。 “伊诺……”从语气上来说,纤言喃喃念出的话语就像是“失声”一般,带着无法被自己cāo控的情绪,“你……怎么了吗?” “诶?”对上了纤言那略显担心的目光之后,伊诺便看到了自己的表情,“没……什么啊。” “真的吗?” “真的啦,”伊诺笑了笑说,“干嘛突然问这个,又不是什么……” “――因为上次你露出这幅表情的之后,就立即哭了出来。”纤言握住了伊诺的手答道。 “……是这么严重的事吗?”底气不足的苦笑,以及试图改变气氛的刻意。 不过。 “伊诺。”纤言放缓了声线。 “干、干嘛?” “你可以不告诉我你究竟想干什么,”稍微犹豫了一下,纤言继续说道,“但是你一定要跟我保证,做完这些事之后,你就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世界上哪有这种‘一个选项就能攻略女主’的便利选项啊……”小声嘀咕完了感想之后,伊诺点了点头说,“嗯,做完这些之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 “回家嘛,纤言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吧?” “……哦,嗯。”纤言点了点头,神sè有些暗淡。 这抹暗淡挤压着天蓝,就像是要把它吞噬一般。 “纤言,”伊诺见状,伸手扶向了纤言的肩膀,稳住了她身上小幅度的起伏,“‘我不能让你留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伊诺……” “――所以不管是坑蒙拐骗,也不管会引发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一定要带你‘回家’。” 从语气上来说,伊诺并不像是阐述这件事的重大xìng。 但她还是用这种举重若轻的态度,明确地告诉了纤言,就像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一样,自己是没必要反抗自己的。 就算想要反抗的,是那“正处于叛逆期”的,并不成熟的自己。 驱散了思绪之中的矛盾之后,纤言点了点头说:“可别让我等太久啊……我其实挺没耐心的。” 伊诺微笑着,并没有回复纤言的意愿:“你们还真是像啊……” “……我们?” “就算我并不希望你因为这份负罪感而左右自己的意愿,我也实在是不想……没有办法去否定它。” “为什么?”纤言怔怔地问道。 “因为,”伊诺用指背轻轻地划过纤言的脸颊,柔声说道,“我不想,也没办法让你成为第二个姐姐。” 从概念上来说,这句话的含义就像是在表达着诸如“哪怕全世界都否定了你,我也会为了你,去否定全世界”之类的若有其事一样。 掺杂在其中的,比起“设身处地”的恶意引导,更像是“身为过来人”的善意概括。 纤言也在此时,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念头。 晃在眼前的既视感,比起“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伊诺的敌人”这种儿戏的描述,似乎“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想杀伊诺”这种说法,更适用在她的身上。 而伊诺所做的,并不是想着办法逃离这矛头所向。 如同一个虔诚的殉教者一样,伊诺熟练地使用着自己的“冰凉”,温柔而又委婉的,“拒绝”了所有试图接近她的人。 就像,她一直使用着的,那些便利的借口一样。 假如目的是为了让别人远离自己的话,那么比起去拒绝,让别人讨厌自己是最为简洁的做法。 于是,纤言突然发现,自己多少有些讨厌这样的伊诺。 ――这样,一直使用着这些便利借口的,“伊诺”。 67. “寻伤致祸,子空恤花”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教堂的门被突兀的敞开。 圣词的咏悼却没有因此暂停,尽管由这份突然而至的异变引起了部分回过头来的视线。 站在门前的伊诺眯了眯眼,松开了纤言的手。 目光锁定在,正以一副毫无波动的表情念着圣词的主教身上。 似乎是对这两位“不速之客”的失礼有些不高兴,满席之中,传出了一阵细微的议论声。 伊诺取出了刚买的廉价十字架,挂在了自己胸前。迈着轻巧的步伐,带着强硬的态度,将停留在纤言身上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教堂里除了咏悼声之外,瞬间回响起了硬底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 伊诺没有回应任何视线,一路走到了主教的身后,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那塑雕像。 那是一位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男人。 终于,开始有人对伊诺的失礼忍无可忍,试图站起身来去阻止她这若无旁人的行为。 但是,这些“阻止”的意图,却在付诸行动之前,被他们身边的人悄无声息地制止了。不约而同的。 于是发了会呆之后,伊诺便回过头来,看了看依然停在教堂门口的纤言。 此时的纤言,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笑意。 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伊诺整理了下过膝的衣摆,单膝跪了下来。 用混杂着生疏的不耐烦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之后,伊诺闭上了眼,虔诚地祈祷了起来。 主教眯着眼,一页一页的咏悼着圣词,像是压根没注意到伊诺的出现一样。 气氛有些压抑。 良久――大概一分钟左右,伊诺睁开了眼,轻轻地亲吻了一下雕像上男人的小腿处后,站起了身。 像是觉得有些冷一样,伊诺揉了揉鼻子,轻咳了两声,整理了下有些皱褶的衣摆,再次迈起了轻巧的步伐,原路返回着。 牵起纤言的手之后,伊诺就粗暴地将胸前的廉价十字架一把扯了下来,随手扔掉了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堂。 教堂里的气氛被刻意维持着,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满席的信徒们演绎着百态的表情,静静地聆听着圣词。 ――沉重的大门轻巧地合了起来。 两人的速度并不快,就像是刻意留下线索一样。 纤言紧了紧头上的遮阳帽,抬起头看了看当前的夜sè。 “姐姐,”伊诺握紧了纤言的手,低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姓‘夜’吗?” 冰凉随即渗透了进来。 不过,却没给纤言“想要躲开它”的感觉。 “不知道。”虽然是如此地回答着,纤言却没有表现出好奇。 “那就好,”随后,伊诺的步伐停了下来,就像是已经走到了预算中的位置一样,没有丝毫的顿感,“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姓‘斯陶洛德’吗?” 纤言仔细地听了听呼啸着的风声,笑着回答道:“因为你是我的妹妹。” 伊诺并没有回头,但纤言还是能猜到她现在的表情。 “你们这么行云流水,看来根本没有和我和谈的意思嘛。”伊诺抬高了音量,对着周围的黑暗宣言道。 “叶小姐,您涉嫌一宗绑架案,请配合我们的调查。”从这片黑暗当中走出了一位年约四十的男人,挂着一幅严肃的表情,若有其事地说道。 “绑架案?”笑容中掺杂着戏谑,伊诺露出了两排轻咬着的牙齿,“我居然还有能力去绑架别人吗?” “您身边的这位小姐就是当事人,如果有什么想说的话,请随我们去局里做一下笔录。”尽管话说得相当委婉,语气却和其相当不搭。 “你们连个正当的理由都不想考虑吗……”伊诺的笑容中,突然生出了一丝怜悯,“……原来如此,你们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请配合我们的调查。”男人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意愿之后,便接近了伊诺。 虽然谈不上“胜券在握”这种若有其事的桥段,事实依然要被描述成“随着男人的步伐,周边的黑暗中走出了更多的人”。 就目测来说,大概有十几个人。 伊诺环视了一圈周遭这些面无表情的人,开心地笑出了声:“就算按照剧本发展,你们也一定不知道‘人质情结’是个什么东西吧?” 为首的男人依然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就像是觉得“为了对付两个小女孩,派出这么多人简直是有些浪费”一样。 “就是因为想让你们做出‘近身压制’的判断,我才选择了让她使用远程武器的。”伊诺用余光扫了一眼这些人的装备,“善意”提醒道。 纤言挡在了伊诺的身前,抬起了手。 “别伤了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伊诺轻轻地拉了拉纤言的衣角说道。 ――安全帽被弹开的清脆声,和打火石转动的摩擦声出现的时机非常贴近,如同一个老烟枪在使用一样。 火苗甚至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纤言就立即合上了打火机,抱起伊诺冲向了包围之中的“缺口”处。 直到纤言和那位正准备掏出什么东西的青年擦身而过,火焰才无情地点燃了他的全身。 青年的情绪顿时被守在“门外”的恐惧包围了起来,发出了还差一点就达到绝望的声音,不停地拍打着身上的火焰。 这份异常,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大概一秒。 然后,就像是强迫着自己接受事实一样,短暂的惊讶和未知的恐惧一闪而过,所有视线再次集中在了纤言离开的方向。 “追。”为首的男人并没有犹豫,立即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火焰燃烧的时间就像是被计算好了一样,将那位青年的皮肤烧的有些发红,脸sè有些发白,衣服有些发黑之后,便停了下来。 “被她们跑掉了,”为首的男人复述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允许使用任何武器,采取任何手段,戴着帽子的那个杀掉了也没关系。” 说罢,他便挂断了电话,取出了腰间的手枪,检查了一下弹药和保险栓之后,余光瞥了一眼刚才的那位青年。 此时的他衣衫不整,面sè惨白,双目失神地望着前方。 神sè没有过多停留,男人留下了他一个人,赶向了“战场”。 ――即便用“碾压”一词也填补不了的差距。 “伊诺,”纤言一边保持着正常的速度,一边小心地留意着周围的动向,“我们该去哪?” “嗯……”伊诺看着手里的小装置,思考了一下答道,“可能需要绕点远路,先直走吧。” “前面好像有人。”纤言眯了眯眼。 “烧死那些异xìng恋。”由于现在正在被“公主抱”,考虑到纤言可能腾不出来手,伊诺接过了纤言手中的打火机。 打火石的声音和惨叫声突然重叠了起来。 “过了路口左转。”伊诺看着那些熊熊燃烧着的“异xìng恋”,皱了皱眉。 寂静的夜空突然被jǐng笛声撕了个粉碎。 “这些家伙……真是瞎闹,”伊诺左右物sè着,选定了一栋大楼,指着它的入口处说,“上楼。” 改变方向并没有想象中的惯xìng,纤言没去理会“入口”,运转起了体内的斗气。 留下了地面上的一片龟裂。 “……你还真是简单粗暴啊。”伊诺一边看着手机上的地图,一边顶着风声吐了个槽。 接近四十米高的大楼,纤言只落脚了三次,便来到的房顶。 “然后呢?”环视了一圈周围之后,纤言问道。 “去揍个人,”伊诺伸出了手,指向了一个方向,“从这边直走就行了。” “嗯。”纤言抱紧了伊诺,用上了超出正常概念的速度。 那道模糊的身影,在这越发深邃的夜sè当中,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穿梭在建筑的顶端。 速度有些快,伊诺拽了拽纤言的衣角。 纤言立即用上了让伊诺感觉不到一点惯xìng的速度停了下来。 “到这就可以了,放我下来吧。” 呼啸的夜风,吹乱了伊诺的长发。 昏暗的场景被两道强光照亮,让伊诺忍不住眯起了眼。 “还带这样闹的……”看着半空中的直升机,伊诺咂了咂嘴。 “这也是……敌人?”纤言面对着眼前浮空的金属块,将伊诺拉到了身后。 “这里就没必要留情了,”伊诺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将打火机递了回去,“速战速决。” 纤言从提包中拿出了一个“一次xìng量产型魔法道具”,随手扔向了眼前的庞然大物,一把揽过伊诺纤细的腰肢,从楼顶跳了下去。 ――打火石的摩擦声和轰鸣着的爆炸声之间只有一秒的延迟。 “裙子!裙子!走光了啊纤言……”伊诺一只手抱着纤言,另一手护住了纤言的百褶裙,“诶……蓝白?” 下落的重力加速度在两人离地面还有十米左右的高度时突然消失了,两人像是羽毛一样,轻轻地飘到了地面上。 “来,”伊诺抓着纤言的手钻进了一个小巷子,“脱衣服。” “……诶?”纤言眨了眨眼,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外套脱下来就行了,”说着,伊诺已经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帽子也给我。” “……哦。”纤言有些不舍地压了压遮阳帽。 伊诺将手机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之后,便开始解纤言衣服上的纽扣。 “我自己脱嘛……”取下遮阳帽的纤言向后缩了一下,用帽檐挡住了嘴细声道。 “呃……对不起。”伊诺立即抬起了双手,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没关系。”递过了手中的遮阳帽后,纤言便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穿上我的衣服,”伊诺一边翻弄着纤言身上的提包一边说,“还有这个。” 黑白相间的丝状物,搭在了纤言的头发上。 “对你来说可能会有些热,不过你还是忍耐一下吧。” 完成了准备之后,伊诺向后退了一步。 然后,带着满意的微笑说:“我们果然是姐妹,就算是异卵双胞胎,造型接近之后还是能找到共同点的。” 纤言此时穿着伊诺的黑sè外套,顶着和伊诺发sè相同的长发。 “走吧,”伊诺披上了纤言的外套,戴上了那顶白sè的遮阳帽说,“接下来要分头行动了,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说罢,伊诺小心地探出脑袋去确认了一下街道上的情况。 “来时的路,还记得吗?”追踪者们似乎是还没适应过来她们这种移动速度,街道上异常的空旷。 “嗯。”纤言点了点头。 “你一个人回去,记得一定要赶回那个教堂,具体的情况我会用这个联系你的,”说着,伊诺将一个耳机挂在了纤言耳朵上,“千万别弄丢哦。” “……那你呢?” “秋语会来接应我的,放心吧。” “哦……” 伊诺见状,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摆出了一个能让人莫名安下心来的微笑,柔声道:“不出意外的话,过了今晚,你……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改口之前的发音,只有口型。 纤言生硬地点了点头。 似乎是觉得气氛有些过于符合某些桥段,伊诺决定出言软化一下:“回去之后,我可以让你亲一下哦。” “……谁想亲你呀。”纤言鼓了鼓塞,小声嗔道。 “好了,没时间了,快去吧。”伊诺微笑着,让开了身位。 “……伊诺。” “怎么了?”视线徘徊在街道上,伊诺回应道。 “伊诺。”纤言拉住了伊诺的左手,试图拉回她那略显逃避的视线。 目光中有些心虚,伊诺转回了脸。 “伊诺……” 纤言紧紧地抱住了伊诺,由于用力过甚,让伊诺觉得身体因这全面的“保护”所致,有些微微发痛。 ――痛,并快乐着。 “怎么了吗?”轻拍着纤言的后背,伊诺柔声问道。 “我会等你的,”语气就像是,尽管察觉到了什么但还是没有选择戳破一样,“所以,你也一定要等我。” 伊诺张了张嘴,咽下了想要冲出来的台词。 “嗯,快点哦。” 依依不舍的上下眼皮,和yù言又止的上下嘴唇。 纤言用上了自己全部的实力,强化了身体上所有可以强化的地方,向着来时的路冲了回去。 伊诺一边微笑着挥手,一边低声的呢喃着什么。 ――虽然根据世界法则,两个契约即使发生碰撞,依然要向未来发展,呈注定会越行越远的相交线状。 “凯伊啊,学长为了你的女人,可是连自己命都搭进去了。你这要是不请我喝一桶番茄汁,完全说不过去啊。” 走出小巷后,伊诺选择了和纤言完全相反的方向。 苦笑蔓延之前,伊诺压了压帽檐,掩盖了自己的表情。 68. “欺言谎语,灵空散华”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隐于夜sè的高速移动生物,仅仅使用肉眼的话,只能捕捉到其残留在空气中的淡蓝sè微光。那身姿如同暗夜里的jīng灵一般,恍惚而过,不留一点符合现实的痕迹。 如果戏谑点描述的话,这是个能把诸位物理老师的脸抽的啪啪响的画面。未经可观测到的加速便改变了方向,该生物的动作其实相当的轻灵优雅。 不过如果设身处地的代换一下的话,那个能让诸位生物老师泪流满面的这个“高速移动生物”,也是需要jīng确的计算,才能在保证速度的前提下穿梭于这片“牢笼”之中的。 或者换句话说,需要相当不俗的动态视觉,以及不算太慢的思维运转速度才能保持着“穿梭”的速度。 ――也就是说,这个“高速移动生物”会撞到钢筋混凝土制成的墙上,并不算是意外。 在这里需要重点描述的事,有两件: 第一件是,这里不能使用诸如“豆腐渣工程”这样的词汇以完成嘲讽; 第二件是,这里不能使用诸如“人形刚大木”这样的词汇以完成惊叹。 总之,高速移动物――有着一肩黑白相间长发的少女,一边忍着眼泪揉了揉撞到的鼻子,一边调整好了角度再次提高了速度。 留下了正快速蔓延着错综复杂裂口的墙面,以及连接所有“死线”的一个凹槽。 经验使然,这次的速度只停留在让人合不拢嘴的程度。 但,也只是让“一般人”合不拢嘴而已。 没多久,少女就发现了周围的追踪者。 他们开着同一型号,且带着刺耳的低鸣的车。相对静止之后,用上了让少女觉得背脊一凉的视线上下审视着她。 身体里的“jǐng报”触发频率越来越高,少女弹开了手中打火机的安全帽。 不过,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这些追踪者在目击到自己的相貌之后,相互交换了一下情报,便矛头一致地离开了。 方向,正是自己刚刚过来的地方。 少女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她加速运转起体内的淡蓝sè能量,跳上了房顶。 她想尽快赶到目的地,所以放弃了去顺手“解决”并不是指向她的追踪者,选择了障碍物较少的路线前进。 少女没有比此刻,更渴望“结局”的到来。 尽管两厘米左右厚度的硬底长靴所及之处,全都留下了不浅的龟裂,但也正如之前描述的那样,双方都不像想象中的那样自如。 虽然少女并不是在温室中成长起来的,但她也确实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种,需要时时刻刻将身体机能保持在顶峰的情况。 危急xìng如同字面所述,属于那种一个不小心,就会过分透支的类型。 只不过矛盾使然,少女不允许自己降速,也不允许自己回头,甚至不允许自己思考。 只要退一步,就会达到让自己厌恶的边缘地带。 ――少女并不想承认自己害怕承担。 所以,她只能不停地说服自己“自己是选择了相信”这件事。不管这件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哪怕会和她脑中那充满恶意的不详预感相互契合,她也没办法去否定自己的决定。 或者说,少女并没有“面对”的勇气。 如果退一步,需要面对的只是自己的软弱。 那么再退一步,需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谎言”这种便利的正面描述了。 于是,少女“心甘情愿”的,步入了他人的棋盘上。 ======================================================== 少女刚抬起脚,门就自行打开了。 这让她之前准备好的力道有些失落地爬回了体内,稳住重心之后,她便找到了名为“平常心”的心态,走进了房间里。 苛刻一点描述的话,穿着那两厘米左右厚度的硬底长靴走在这样光洁的室内,多少有些失礼。 书桌和大门正对着,只有三四米左右的距离。 少女一边捏着自己的一束头发转着圈圈,一边踩着颇有节奏感的欢快步伐走到了书桌之前。 刻意的指向,就像是尽其所能地表现着“不敬”一般,让桌前男人的嘴角略微抽了抽。 “洗干净了吗?”少女用左手食指点了点桌面。 “还没有。”男人拿出了一根烟,放在嘴边。 “真慢啊。” “毕竟有着超现实的能力,只靠轻型科技武器的话,应该会费上一阵工夫。” “只靠轻型科技武器?”少女歪了歪脑袋,“这么没诚意,真的是想为自己的家族洗地吗?” 男人点燃了手中的香烟,没有回答。 “不过就算洗干净了,等阿九平安回来之后,我也会去找他们算账的。” 男人闻言,在肺部被香烟呛到之前,无力地笑了笑。 “谁跟你说过,我们有着自行清理‘恶魔’的权利了?”于是男人一反常态地眯了眯眼,饶有兴趣的问道。 “您是指‘权利’嘛?”少女眨了眨眼,压着声带,发出了更为稚嫩的声音。 “你这种富二代飞扬跋扈的xìng子,什么时候能改改?”似乎是有些无奈,男人轻笑着摇了摇头。 “你以为我们之间的距离只凭你‘夸’我一句白富美就能弥补吗?” “……怎么可能?”男人轻咳了两声,失声笑道。 少女略微愣了愣神,稳住声线说道:“您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话语之中的疑问,比起诧异,更像是呵斥。 “人老了,就喜欢多说两句,多做两个表情。”男人看着手中燃烧着的香烟轻声道,“不然,说不定之后就没机会了。” 少女眯了眯眼,整理了下发梢问道:“三约开始运转之后,主世界就会毁灭吗?” “准确地来说,不会。”对于话题的转换,男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突然的地方。 “意思就是说,我们会变成三约里面的‘恶魔’吗?” “嗯,”男人点了点头,“按照文学方面的记载,你应该能成为路先生那样的恶魔头子吧?” “那……2864212就会变成三约的‘主世界’对吧?” “这倒是不会,有着普遍xìng很高的‘超现实’世界,是不能用来当主世界的。” “为什么?” “这牵扯到,我们‘调停者’之所以会存在的理由。” “听你的说法,似乎是不准备告诉我嘛。”少女笑道。 “告诉你也没关系,”碾灭烟头之前,男人剧烈地咳嗽了一番,“或者说,现在告诉你已经没关系了。” 少女看着堆满了的烟灰缸,咂了咂嘴。 “就先从‘调停’二字说起吧,”男人深吸了口气,“具体来说,也就是‘通过调节以达到停滞’这么回事。” “停滞?” “嗯,发展的太快,能提供价值的时间就越短。” “就因为起始和终结都是相同的,所以唯一有价值的地方,只有‘过程’本身吗?” “比喻起来的话,就像是非常人xìng化的人工智能一样,它只能无限接近于人xìng,超出了界限,就必将引发毁灭。” “反抗的意识吗?”少女顿了顿,如此问道。 “差不多吧,”男人再次抽出了一根烟,“实际上不适合描述成‘反抗’,这是一系列的自我思考所引发的必然结果。” “……为了得到完整的自我?”少女皱了皱眉,抢走了男人手中的香烟。 “嗯,理想状态下,应该是这么个积极的心态。”看着被捏的粉碎的香烟,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zì yóu’也只是相对的而已,就算人工智能跳出了人类的约束――就算人类跳出了那个混蛋的约束,也不能保证上面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存在吧?” “这些其实是没必要思考的,毕竟正因为‘局限’在‘有限’之内,才能构成‘无限’。” “您不会是想说‘剧中人只要安分守己地念着给出的台词就行了’这样的话吧?”少女歪了歪脑袋笑道。 “这倒不是,”男人仰起了头,看着天花板说道,“发展是呈一个逆金字塔状循序渐进的,处于最底层的存在所能仰望到的,其实只有很小的一部分。” “说了半天……”少女有些泄气,“还是因为‘不知道’吗?” “有些偏差吧,‘不知道’对应的是范围外的东西,但也正如之前所说的,局限在有限之内,才能构成无限。”说到这,男人顿了顿,“比起无限,局限的作用更大。” “你的意思是指,只是‘目前还不知道’而已?” “嗯,虽然这么说有些偏向‘官方定义’,不过事实就是如此,‘必然’还没有被触发,所以你只是目前还不知道而已。” “你不去教书真是屈才了……”少女笑呵呵地讽刺道。 “代换到这件事上的话,应该是‘玩家’还没做出决定剧情走向的‘选择’吧?”男人稍微思考了一下,如此比喻道。 “这特么是Galgame么!”少女立即投以鄙视的目光。 短暂的留白。 男人瞥了眼墙上那即将走向起点的时钟。 “假如,”随后,他的目光和语气一起收敛了起来,“这个游戏就快达成全要素收集了,换做你是玩家的话,会怎么样?” ――安分守己的气流。 少女发起了呆,没有回应男人的问题。 男人则一边点了根烟,一边为少女摆好了棋盘上的残局。 ======================================================== 少女调整着错乱的呼吸,挤压着身体里残存的力气。 “这么想来,我倒还真是个悲情角sè了?”自嘲扩散在嘴边,少女压了压帽檐。 风向很是奇怪,再加上此处海拔的问题,少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别人都能直接跳上来,我他喵的还要爬楼梯,真没人xìng。”想到那停止运作的电梯,少女的语气中充满了抱怨意味。 她稳住了娇小的身板,走到了楼顶的边缘处,向下俯瞰着。 “就算你这样穷追猛打,我也不会答应和你交往的。”看着那肉眼可及,毫无调序排列着的jǐng车,少女笑了笑。 似乎心情真的不错,少女甚至哼起了跑调的旋律。 “不过就算是下令戒严,这也太神速了吧。”少女环视了一圈周围,“群众演员这么卖力,是因为导演给你们便当加鸡腿了吗。” 两厘米左右厚度的硬底长靴敲击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很是悦耳。 明确的恶意就和即将落下帷幕的舞台剧一般,一旦冠上了“悲剧”之名,就再也无法摆脱它终将迎来的末路。 少女有着完美契合这份空旷的气场。 就好像偌大的世界,只是为了她一个人存在的一般――或者换种比喻方式来说,在这个时间段的这个场景下,她是舞台上唯一的主角。 只不过,少女就算是主角,也不能跳过对这场舞台剧的xìng质结算。 “我还真是备得一手好胎……”似乎是觉得“悲剧”两个字已经写在脸上了,少女微笑着,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病态的苍白,被夜sè隐藏的相当完美。 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动着,不紧不慢。 恶意不停地积攒,像是能搓出必杀技一样,安静地演练着。 然后,随着破门声,少女的视线里立即充斥了淹没一切黑暗的强光。 少女闭上了眼。 ――秒针刚跳过“12”,天空中便下起了绵绵细雨。 遮阳帽腾空飞了起来,尽管被雨滴无情地拍打着,还是阻挡不了它的决心。 回响在少女耳际的,只有一声高速挤压空气的爆破音。 注意到右胸的异样之后,少女便丧失了听觉。 双腿发软之后,少女便丧失了味觉。 尝试发音失败之后,少女便丧失了嗅觉。 感觉到热量流逝之后,少女便丧失了触觉。 在空中不停旋转着的遮阳帽,此时在少女眼中像是被无限放慢了一般。 血液渗入雨水当中,立即侵蚀了那无瑕的透明。 丧失视觉之前,少女露出了一个略显不舍的微笑。 ――遮阳帽应声落地。 少女不声不响的,放下了最后一枚棋子。 69. “危邦乱国,虚空楪画”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鲜艳之sè被如数剥夺。 天地间被相互吞噬的黑白充斥着,回荡出了静音状态下的悲鸣。 然后夜秋语就这样,看着眼前的光景,发起了呆。 偏褐sè的瞳孔散尽了光芒,凝聚着灰暗,锁定在一点之上。 那是这晦涩世界当中唯一的一点殷红。 ――定义为“坚强”的倒数计时,还剩五秒。 有那么一瞬间,夜秋语甚至忘记了该怎么呼吸,她闭上眼摇了摇头,尝试着质疑了一下自己的视觉。 虽然意义上更偏向于“垂死挣扎”,但这份自我暗示却非常顺利。夜秋语花了不到一秒的时间,便找到了希望。只不过同时,她也摸到了恐惧的边缘。 于是她十指相扣的放在嘴边,做出了长这么大以来的第一次,诚恳的祈祷。 由于祈祷的动作过于生疏,所拉扯着的时间则如同心脏律动一般加重了她心中的恐惧。 所以,当这份恐惧即将达到临界点时,夜秋语咬了咬牙,睁开了眼。 ――若是形容的话,夜秋语听到的声响就像是镜面破裂的声音一般。虽然伤痕四处蔓延着,却依然保持着它原有的形态。 世界终于在此刻,艰难地夺回了自己的颜sè。 再次运作起来的雨滴和夜秋语的膝盖同时砸到了地面之上。 随后,温顺的绵绵细雨像是数落着她一般,愈下愈大起来。 陷入空旷的嘈杂就像是嘲讽着她一样,俯瞰着呆若木鸡的夜秋语。 地面上循环着打散和凝聚,在那稀释了的血液接触到夜秋语膝边之后,她才回过神来。 “生硬”被挤压成了“颤抖”,如梦初醒的夜秋语尝试了半天,还是没能发出声来。只能让那连带着的急促呼吸,引导着扩张的气管,将酸味充斥在鼻腔之中。 突然有一种,连同思考的勇气一起被挖空了的错觉。 之所以描述成“错觉”,是因为在秒针刚刚准备跳动的下一刻,夜秋语便捏起了手指。 ――轰鸣的雷声回荡在耳际,让她怔了怔神。 以一副安详的微笑躺在她面前的少女,突然皱了皱眉。 死亡被强行否定之后,少女再次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 那是连咳嗽的力气都能抹消的,流逝感。 “……好痛啊、混蛋……”温度没能顺利回到身上,感受着自身冰凉的伊诺半睁着眼,看着那不停落下“帷幕”的黑sè天空,轻微地抱怨着。 “阿九……发、发生了什么……”生怕耽误一点时间,夜秋语立即手忙脚乱地爬到了伊诺身边。 “……秋语吗……”伊诺小声地呢喃着,语速缓慢到,好像她仅存的生命,连念完台词的时间都没有一样。 “为、为什么……会是你?” “……这个问题、问得太那啥了吧……”迷离的视线,没办法有效的传递回自己看到的画面,伊诺低声询问着,“你……哭了吗?” 下落着的雨滴,滴到了伊诺的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夜秋语低着头,用颤抖着的声线不停地道着谦。 “好了啦……”由于肺部机能即将坏死,补充不了动能的声带显得相当无力,“我又不怪你……” “……为什么?”体验着无法被赦免的罪恶,夜秋语如此问道。 伊诺尝试着,用上了最后一点力气。 “又不是……什么大事嘛……” 微笑在伊诺闭上眼之后,才缓缓成型。 然后夜秋语这才哭出声来。 像是怕被人听到一样,幅度很小,挤压着的哽咽,粉碎了身体里最后一丝动摇。 之后,夜秋语再次捏起了手指。 ――这次的轰鸣声,像是天空在发怒一样。 夜秋语抱起了伊诺冰凉的身体,让她躺在了自己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一下她。 “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的、死一会儿吗……”似乎是习惯了这种“正在死”的状态,挽回了一丝生命的伊诺再次醒来之后,声音比之前清晰了很多。 “不要。”夜秋语抱紧了伊诺,“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死,我求你了……” “别闹……正常人、被M193弹shè穿肺的话、都得死吧……”无声流失的气体,像是在叹气一样,“我也不是……每次死、都有微笑的勇气的……” 这是一句缓解不了气氛的玩笑话。 夜秋语小声地抽泣着,像是无法接受自己的无能为力一般,紧紧地抱着怀中那即将逝去的生命。 尽管那断断续续的细微哭声让人听后会不自然的心头一紧,伊诺还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动摇。 或者说,现在的她连表现出动摇的余韵都没有,只能将自己剩余的生命以秒计算,耐心地等待着它的流逝。 看到伊诺再次闭上了眼,夜秋语连忙说道:“你死了……我怎么办?你不是说好了要对我负责任的吗?” 语气中,比起呵斥,更像是祈愿, 伊诺闻言,微微睁开了些眼睛,放弃了起不到多大效果的呼吸,紧咬着牙关抬起了一只手。 “嗯……我会的。” 念完台词之后,伊诺轻轻地擦了擦夜秋语眼角残存的泪水。 然后这个动作非常奢侈的,再次耗尽了她仅存的一丝生命。 纤细的手臂刚有滑落下来的趋势,便被夜秋语一把接住了。 闭塞起来的气管,如同充斥着病变的肿胀一样,隐隐作痛。 这种感觉不是委屈,不是自责,不是恐惧,也不是绝望。思考的回路像是被重组了一样,让夜秋语觉得异常生疏。 所以,现在的夜秋语并没有能力去定义它的真实效用。 季节里残留的寒冷,随着无情的雨滴渗透了进来,催促着身上颤抖的幅度,让她感觉到了热量的流失。 只不过这一切,都不如怀里的少女冰凉。 于是,夜秋语第三次捏起了手指。 ――天空被撕开了一条裂缝,显露出了之中的虚无。 体内的器官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攥着一般,驱除着名为“夜秋语”的意识。 这次,伊诺并没有立即睁开眼,而是选择了将气管里残留的积血咳了出来,以便自己能更好的呼吸。 吐出的血液带着病变的黑sè。 “……姐姐,你还在吗?”伊诺轻轻地呢喃着,附和着“遗言”一次所诠释的重要xìng。 “嗯,我在。”压下了肆意涌动的痛觉,夜秋语握住了伊诺的手微笑着说。 空旷的深红就像是失去了效用一般,伊诺的瞳孔中透露着难以磨灭的晦涩。以至于明明睁开了眼,却丝毫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请你一定要、保证纤言的安全,把她送回去。”无力的话语,在此刻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和生硬。 “嗯,放心吧,我会的。”与真正的意义有些偏离,夜秋语的语气相当的平淡,就像是说着琐碎的家常一般。 “谢谢你,姐姐……”伊诺一脸安详地向夜秋语的怀里缩了缩。 上涌的撕裂感不停地叫嚣着,终于冲破了锁定着的结缔组织。 体表渗出了一层血珠之后,夜秋语的漆黑长发便开始一根根的变白。急速拉扯着的骨骼,就像是要撑破皮肤一样。触发痛觉的同时,也充满恶意地诠释着“成长”。 “姐姐……”声线就像是使不出力气一般,软绵绵的。 “怎么了。”夜秋语闭上了眼。 “我好害怕……” ――夜秋语突然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或者换种描述方式,身体上原本的疼痛,在这突然出现的悸动面前,完全不够看。 “别怕,”尽管脸sè已经完全苍白了下来,夜秋语还是挤出了笑容,“姐姐在这呢。” 抑制了七年的成长,随着能力的复苏,连本带利地一并还了回来。 痛楚排异着其他触感,夜秋语此刻连怀中少女的冰凉都感觉不到。 “我怕我、一不小心……”似乎是超出了闭气上限,伊诺的话还没说完,便开始错乱地喘起气来,“就会、永远留在这里……再也无法、回到你的、身边……” 至此,伊诺才表现出将死之人应有的无助。 “阿九……”夜秋语伸出手,轻抚着伊诺右胸前的伤口处,“伊诺,你已经很努力了。” 雨滴再次落到了伊诺的眼角。 像是听到了什么恢复魔法的咒语一样,伊诺在临界到来之前,做出了略显安心的表情,渐渐放缓了呼吸的节奏。 “接下来,就交给姐姐吧。”夜秋语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中的那一道裂缝。 “嗯……” 然后,少女轻轻地打了个呵欠,完成了今天的,第四次死亡。 ======================================================== 纤言一个没站稳,就从二十三楼高的房顶摔了下去。 下落的过程中她反复地检查着自己的记忆,试图找出真正的原因。 由于带着很大的不确定,纤言从最基础的理论开始回忆了起来。 ――这种刻印的作用,多数情况下,是使用在那些有着很多“身体”的敌人身上。 因为身体的死亡并不能代表敌人真正消逝了,所以需要依靠这种铭纹在灵魂上的刻印来帮助自己判断对方究竟是不是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直到她重重的摔在了水泥地上之后,她还是不明白放在伊诺身上的刻印为什么重复了那么多次的消失和浮现。 这种未知,一丝一丝地转化为焦虑,让她盯着天空的目光越发的凝重起来。 那道裂缝之中凝聚着的虚无,就像是瞳孔一般,冷漠地俯瞰着整个世界。 纤言怔怔地坐起身,连衣服上的皱褶都没去整理。 雨滴瞄准了空隙轻巧地窜了进来,让她在感受到冰凉之前,回忆起了最后一次看到的表情。 接着,她便决定无视伊诺的吩咐,立即回到她的身边。 然后放下那些所谓的修养,放下心中那身为姐姐的自律,放下一切刻意的隔阂,一边生着气一边向伊诺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算回不到之前的世界了也没关系,就算即将要拆穿伊诺的谎言也没关系。 因为比起自已一个人留在这陌生的世界上的勇气,纤言更没有自己一个人回去的勇气。 于是,她放弃了近在咫尺的目的地,再次跳上了房顶,以透支着潜能的速度赶了回去。 根据刻印消失前的位置判断,在那之后伊诺并没有走多远。 接近音速的行驶轨迹,让她觉得撞到雨滴的地方都在隐隐作痛。 不到一分钟,她便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栋只有四层的小楼。 回忆着刻印消失时的准确坐标,她仔细地观察着眼前这空荡荡的楼顶。 空气中弥漫着的雨腥味,多少有些误导的作用。 只不过,没等她得出结论,那只能发出强光的金属块再次出现在了上空之中。 双方对峙着,以毫无公平xìng可言的大小。 直到她再次听到了回响在街道当中的低鸣声之后,才做出了动作。 ――纤言扯下了戴在头上的“保护伞”。 从提包里摸出了“一次xìng魔法道具”之后,纤言大概给了对方十秒左右的时间。 之后,对方就毫不犹豫地喷出了火舌。 早有防备的纤言只是转了个圈便错开了身位,随手扔出了打火机之后,她跳下了房顶,向着传来低鸣声的方向走去。 期间一边感叹着这些人的支援速度,一边再次拿出了一个一次xìng打火机。 屠杀的速度保持在“怜悯”的节奏上,纤言留下了一堆燃烧着的凄惨画面之前,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 足够的时间去请求支援。 显然,再次支援过来的人们通过单向认知改变了战术。 一边用着直升机在远处高空火力压制,一边诱导了纤言躲避的空间。 退回小巷中的纤言立马感知到了异样,她转过脸,看到了几位面无表情的男人,正握着指向自己的匕首向自己冲来。 狭小的巷子中立即堆满了恶意,却没有产生任何火焰。 不过就算如此,纤言依然给足了他们时间。 清理着手上的余孽走出来之后,纤言并没有立即撤回那淡蓝sè的能量,而是让它集中在一点多维持了一秒。 也就是说,这次狙击失败,只是因为那零点几秒的误差而已。 伴随着弹丸的落地,淡蓝sè的能量这才消散。估算出距离的纤言,在下一秒直接消失在了瞄准镜内。 狙击手和观测手同时发出了疑问语气。 但经验使然,他们还是第一时间反映了过来,将情报汇报上去之后,又把目标最后出现的位置描述了出来。 换句话说,直到这一刻――保守估计死伤者已经超过一百的这一刻,他们还是认为,纤言是可以单凭他们就能杀掉的。 低鸣声像是要冲入天际一般,回荡在着空旷的城市当中。 计算出方向的纤言,这才睁开眼。 随后看着前方呈弧线包围着她的人们,翻开了打火机的安全帽。 ――疑问声、威胁声、火石声、爆炸声、惨叫声、枪弹声。 天蓝sè黯淡下去之后,画面中没有剩下一个活口。 70. “弥天大谎”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女人低着头,神sè显得有些暗淡。 斑驳着黑白两种颜sè的齐腰长发,单从目测上来说,象征着年轮的银白居多。以至于,看起来就像是这位只有二十几岁外表的女人已经完完整整地经历了一生一样,再也无法焕发它原有的生机。 女人此时正披着一张沾满血渍的白sè毛毯,就像是正在受着它的保护一般,手指紧紧地攥着毛毯的一角。 实际上,不管是从她那湿漉漉的头发上来考虑;还是从她身上那不太合身的衣服上来考虑;抑或是从这微妙的天气上来考虑;再或者是,从她满身的血迹这一点上来考虑,理想状态下,她都应该无意识地微微颤抖。 或者换句话说,她应该表现出动摇。 因为在场的其他三人――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坐在女人对面的三个男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审问室不大,非常压抑。 而这压抑的目标,并不是指向着那神sè黯淡的女人。 尽管,女人的呼吸显得有些絮乱。 因此,被沉默如数洗礼的另外三人在互相交换了个眼sè之后,便暂定了审问的方针。 “你叫什么名字?”按照以往的经验,坐在中间的那位年轻小哥选择了打头阵。 ――女人没有抬头。 “有什么可以提供你身份的证件带在身上吗?”左侧的老者并没有心急,带着慈祥的笑容缓缓问道。 ――所以女人根本看不见。 再次降临的沉默维持了将近十秒,右侧的大叔终于察觉到了“不屑”,板着脸冷冷地说道:“请你配合jǐng方的调查。” ――于是,女人咂了咂嘴。 似乎是找到了导致自己呼吸节奏异样的来源,女人松开了紧攥着毛毯的收,将紧封着的衣领粗暴地扯了开来。 解脱了的纽扣立马飞到了桌面上,带着戏谑的节奏不停地跳着芭蕾。 随后,她又扯开了第二颗,第三颗纽扣。直到她那诱人的锁骨完全展现在三人面前时,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再来,女人摸了摸自己那躲在特定空间角度之下的胸器。 像是很诧异一般,皱着眉头仔细地体验着手上的触感。 这番光景,让三个男人同时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变得这么大……目测有36D了吧……”女人喃喃道,“阿九会不喜欢的吧……” 落地的空气引起的回响,相当的不合逻辑。 年轻小哥红着脸,清了清嗓,试图拽回这诡异的气氛。 老者显得很平静,并没有再说什么。 而中年大叔则一脸鄙夷地冷哼了一声,侧开了视线。 ――女人这才抬起头。 整理了一下由水分凝聚着的发丝,女人淡淡地说道:“我叫夜秋语。” “那么,叶小姐,”年轻小哥捡起了纸笔问道,“可以说一下,您和死者……叶伊诺小姐是什么关系吗?” “她是我……妹妹。”这里的停顿,并不是源于“死者”二字的突兀。 “根据我们的调查,叶伊诺小姐的身份,似乎是在前天刚刚办好的,对此您有什么要说明的地方吗?”一旦进入节奏,年轻小哥显得相当轻车熟路。 “没有。” “嗯,谢谢您的配合,”年轻小哥迅速地在纸上写下了什么,“恕我冒昧,您认识一位叫叶纤言的少女吗?” “认识。” “那么,叶纤言小姐,和您又是什么关系?” 女人――夜秋语眯了眯眼,道:“她也是我妹妹。” “您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不知道。” 在纸上龙飞凤舞的笔突然停了下来。 “叶小姐,”年轻小哥放下了笔,讪笑道,“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 “……你想知道什么?”夜秋语回问道。 “根据我们的调查,叶伊诺小姐和叶纤言小姐身份办理的时间相当接近,而叶纤言小姐和我们接到的一宗绑架案有所联系,对此,您有什么知情的地方吗?” “没有。” “那么,可以判断为‘您并不知道叶伊诺小姐和叶纤言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城市’吗?” 夜秋语闻言,稍微愣了愣神,随即答道:“可以。” 捕捉到了微表情的年轻小哥收起了纸笔,带着自信的笑容转移了话题:“既然您是叶纤言小姐的家属,那么告诉您这件事也未尝不可。” 可以看得出,他真的相当熟练。 “咳咳……恕我冒昧,”年轻小哥点明了重点,“叶纤言小姐,长得并不像是我国人这一点,您不会否认吧?” “她本来就不是。” 似乎是觉得没起到作用,年轻小哥继续说道:“而叶伊诺小姐……”露出短暂的遗憾神sè之后,他摆正了视线,“尽管不能单凭肤sè下定论,但是她的相貌……虽然有些稚嫩,但也当真是有着让人分不清国界的完美。” 也不知道是出于对逝者的尊重,还是这小哥本身的取向问题,描述到伊诺身上的词语泛滥的让夜秋语一阵反胃。 “所以?”碾压着自身的异常,夜秋语歪了歪脑袋问道。 “我的意思是指,您说过,她们都是您的妹妹吧?”年轻小哥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表现的相当人畜无害。 “闹了半天,你特么是说我长得还没她漂亮么。”夜秋语眯着眼说道。 “诶?没、没有的事,”年轻小哥显然没预料到会是这种展开,“您当然也很漂亮,有着东方女xìng大多数的优点。” “大多数和完美完全就特么是两个概念好么。” 年轻小哥听到夜秋语的话后当时就凌乱了,虽然原本的诱导确实起了作用,但引发出来的下文却让他毫无准备地撞到了脸。 “不,叶小姐,我想您误会了我的意思。”年轻小哥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解释道,“叶伊诺小姐只是因为有着无尽的芳华,才在清纯上略胜您一筹而已。” 刚说完,年轻小哥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审问室里也因此,陷入了无比尴尬的沉默。 良久――在夜秋语眼中的伤心一闪而过之后,她才低声道:“你这个萝莉控……不对,是死萝莉控……” 话题瞬间就歪的能绕地球两圈半了。 不过,异常并没有持续多久。一旁的老者带着无奈的微笑,刻意地清了清嗓。 年轻小哥一愣,这才注意起了眼前的事实。 原本是用来寻找对方破绽的诱导,却被对方反过来利用,完完全全的压制住了自己。如果话题表现的过于轻松――或者说过于琐碎,主动权就会从提问者手里失去,想要再次拿回来,就只能依靠威胁xìng诱导来完成。 但且不谈现在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清算威胁xìng诱导可能会导致的后果,这件事本身,就不符合他自己的初衷。 他并不想做一个不近人情的jǐng察。 尤其是面对着佳人时。 “是这样的,叶小姐,”年轻小哥拿起了笔,暗示着气氛的转换,“由于叶纤言小姐和叶伊诺小姐身份上的不明确,我们需要更进一步的调查。” “所以呢?” “能请您描述一下您今天……准确地来说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到今天凌晨一点之间,都做了些什么吗?” “你这是,希望我怎么解释?”夜秋语问道。 “我希望您能告诉我事实。” 上扬的嘴角复述着不屑,夜秋语笑着说道:“我都还没跟你要杀了我妹妹的原因,你却开始问我们为什么会在那里了么。” 主动权瞬间完成了替换,老者的眉毛微微挑了挑。 “伊诺她力气小的可怜,连个易拉罐都打不开。” 事实证明,越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越有杀伤力。 这句话,使得三人的脸sè都不太好。 “是因为长得太可爱了,所以犯法了吗?”夜秋语轻笑着嘲讽道,“而且是犯了那种,定罪之后就可以人人得而诛之的滔天大罪吗?” 借口过于便利,就会让事态发展的过于顺利。 ――而“过于”一词,多数情况下是用来形容“反常”。 “这些不需要我们解释给你听。”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大叔突然冷冷地开口道。 “你这是指‘我自己心里清楚’,还是指‘我这种小市民没资格知道这件事’?”冰冷对应着冰冷,夜秋语再次嘲讽道。 大叔的目光变得越发的不善起来。 “小叶啊,”老者摆了摆手,示意大叔收敛一下情绪,“饿了吧,想吃些什么?” “我可以回家吗。”夜秋语没有回应“红脸”此时的话题转换,更没有回应他的“善意”。 “这个你不需要担心,”老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在口袋里摸索了起来,“局里有淋浴的,而且休息室的床垫也很软。” “呵呵,不跟我说什么‘四十八小时’吗?” “我为之前的冒犯道歉,”将口袋里的东西放在桌面上后,老者微微颔了颔首道,“但我们也是为了工作,也为了还你那……可爱的妹妹一个清白。” 夜秋语看着桌面上的手机,眯了眯眼。 “跟家里报个平安吧,”老者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站起了身,给了年轻小哥一个眼神道,“去给叶小姐买点东西吃。” “嗯。”年轻小哥松了口气,整理了下材料便溜出了房间。 “伊诺她……现在在哪?”夜秋语望着手中的手机,语气有些顿顿地问道。 这让老者的动作陷入了一瞬的停滞。 “停尸间。”最终,还是由那面sè冷淡的大叔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能……去看看她吗?” “唉……”就像真的有所动容一般,老者叹了口气道,“跟我来吧。” “……谢谢。”夜秋语低头致谢。 明亮的昏暗,一路无话。 打开了停尸间的门后,里面立即渗出了冰冷的气息。 “小叶……”老者伸出手,想安慰一下夜秋语,“节哀顺变。” 但就像是中途被什么阻止了一样,僵持在了半空之中。老者说罢,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声地离开了。 夜秋语做足了深呼吸后,便推开了停尸间的门。 刚闻到那特有的消毒水时,泪腺就不自觉地运作了起来。 单从空间上来说,这里比审问室还要大一些。四周昏暗的sè调,衬托出了zhōng yāng光亮处的突兀。 苍白的灯光之下,同样苍白的遮尸布显得有些刺眼。 “你还真是缩水了三四十厘米啊……”估算了一下这身体的长度之后,夜秋语突然笑了出来。 ――带着无声的眼泪。 伸在半空中的手有些犹豫,夜秋语突然想起来,她其实挺害怕这种场景的。 “没事,你就算诈尸了,我也爱你。”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深吸了几口混杂着福尔马林的空气。 做足了准备之后,夜秋语便掀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少女的表情很是安详,甚至能从她的嘴角看到一丝已经凝固了的淡淡笑意。 “安、乐、死吗……”夜秋语摸了摸伊诺冰凉的脸颊,微笑着说,“你可是被M14打中了诶,这都能安乐死,你的思维究竟是怎么运转的啊。” 皮肤还没有丧失弹xìng,尽管带着让人忍不住退缩的冰凉。 “说起来,你还真有脸去说别人腹黑,”夜秋语吸了吸鼻子,“你这是要多相信我,才能做出这样的表情呀……” 房间里只有夜秋语一个人的声音。 “但是,居然让我去帮你去救别的女人,你就不怕我吃醋吗?” 夜秋语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算啦,我也不怪你,”轻咳了两声后,夜秋语凑近了伊诺,小声说道,“我会等你的,会一直等你的,等到我完全忘记你为止。” 重叠了的温热和冰凉。 “虽然和以前的感觉不太一样,但是这种心跳的节奏……你果然是阿九嘛,”夜秋语轻笑着,用耳语般的响度在伊诺耳边说道,“不过你这看上去就不像是过了十四岁的身体,让我突然有种负罪感呀。” 还没开始蔓延,夜秋语就听到了支离破碎的声音。 “那么,”于是夜秋语深吸了口气,强颜欢笑道,“这种时候,我也只能祝你不安、不乐、不死了吧,伊诺……” ――之后,熟练的释然,便渗透进了这生硬的祈祷之中。 71. “滔天大罪”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无法观测到的光景。 “啊~啊――”试音之后突然而至的笑场,“抱歉抱歉,可这种事的耻度实在是闹得不行啊。” 纤言停下了脚步。 “虽然知道这些是说给你听的,”机械音稍微有些嘈杂,“不过没有及时xìng这一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让我释怀的呀。” 纤言扶了扶冰冷的耳机。 “嘛,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这样吧~” 纤言闭上了眼,想象了一下这声音的主人当时的表情。 “咳咳,”短暂延迟之后,声音摆出了一幅若有其事的语气说道,“接下来就该跟你说说正事儿了。” 气氛和听到的这接近爆音的劣质音效恰恰相反,实际上,连耳机里传出的风声都显得相当轻松。 纤言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嗯……首先要告诉你,这东西只是个录音设备,”传出了吸鼻子的细微声音之后,略显沙哑的少女音继续说道,“也就是说,只能我单方面说给你听,你是没办法跟我说话的。” 于是纤言闭上了嘴,视线锁定在了眼前的建筑之上。 “我这么做的原因,并不是不想跟你商量――或者说不想告诉你真相――再或者说,”少女轻笑道,“绝对不是因为我觉得这么做是最有效率的,我可以以我的信仰起誓。” 这自我抵触的语气,完全不像是祭出自己信仰的严肃场景。 “怎么说呢……虽然不知道你究竟会怎么回答,但我还是想问你一句,”少女顿了顿,好像当时正在苦恼着表达方式,“纤言你……其实并不相信我吧?” 似乎是觉得这个黑sè的耳机真的是劣质产品,纤言突然觉得这句话有些刺耳。 “如果和我想的一样,那么我可以用……诶……我的信仰保证,你绝对可以回去的,放心吧。”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了的迹象。 “不过就算不是,我觉得这个时间也差不多了,虽说会有番波折,但你还是有着能回去的希望的。”说到这,少女有些没把握地笑了笑,“但是这样的话就要看秋语的选择了,实际上根据我的记忆能力,完全回想不起来之前的她是怎么样的,因此这种情况比较不靠谱。” 语气徘徊在“闲扯”的范围内,丝毫感觉不到一点负面情绪。 “所以,作为伊诺,作为你的妹妹,我的建议是,千万不要相信我。” 扩散在沉默之中的倒计时。 “虽然我这个人吧,之前也说过不少次谎话,不过这次的这个,可是‘弥天大谎’级别的,如果能成功地骗了别人的话,总觉得我就会人生无憾了之类的。” 五。 “话虽然是这么说啦,”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地轻笑着,“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相信我,然后复合着‘不相信我’的方向,做出你真正的选择。” 四。 “这样的话,尽管还是我在利用你,但同时,这也是你唯一能活下来的机会。” 三。 “说起来,我突然想到,之前炼狱之虹那家伙也说过,充分地利用你所拥有的价值,就是对你最好的‘保护手段’,”少女清了清嗓,义正言辞道,“我跟你说哦,当时我听到这句话之后简直就想直接骂娘了,真的。” 二。 “毕竟比起让你拥有‘随势’的价值,还不如直接让你拥有‘造势’的价值来的干脆嘛。” 一。 “因此――由于这点很重要,所以我要说两遍,”少女一边拿捏着语气之中的严肃,一边用沙哑的声线说道,“如果你真的认为我是你的妹妹的话,那么随便找个借口讨厌我就可以了,杀父之仇破瓜之痛什么的,最好上升到‘恨不得冲上来咬死我’的程度。” 维持到刚才的轻松气氛,在这番话说完之后,开始快速地支离破碎起来。 ――纤言抬起脚,滞空了不到一秒,便重重地踩在了地面上。 排异的动能瞬间向外扩散开来,挤压着地面上的水迹,迫使它们离开了地表。 龟裂发生在蓝白被百褶裙巧妙掩盖的下一瞬,世界仿佛上下颠倒了一般,驱使着雨滴的重力随即产生了“逆转”的假象。 画面之中,满是坠落方向不同的雨滴。 手指和扣动,瞄准和火舌。 火力压制毫不留情地持续了长达七秒的时间。 实际上,由于扩散出了蒸汽般的气体,以至于这些训练有素的jǐng员并不确定枪击是否达到了应有的效果。 而所谓“应有”的效果,则是他们一声齐下,从尽量封锁死角的位置出现,同一时间以相同的火力shè击目标,从而达到目标在毫无反应时间的情况下死亡的,这一点。 不过,从掩盖了目标的这些蒸汽来看,似乎没有满足“毫无反应时间”的这个条件。 所以若是戏谑点地形容一下当前的场景的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个词最为合适。 碾压着地球重力的能量只维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雨滴在停火的那一瞬间便回归了地表的怀抱。 虽然从这些紧绷着神经的jǐng员的立场上考虑,这场景就像是驱使着它们的人已经死了一样。可实际上,事实还是万般无奈地被描述成了“就像经过了jīng确计算一样,在停火的那一瞬便取消了运作与防御方面的能量”。 淡蓝sè的微光一闪即逝,破裂了的冰面如同找到了多年不见的亲人一样,兴高采烈地向四周飞了出去。 带着连“破风”一词都懒得去修饰的速度。 有些人运气比较差,没被这尖锐的冰刺打中要害。 一时间闷哼声不绝于耳,锥形范围因此出现了一半以上的空当。 从这一点上来看,他们比起“jǐng员”这个头衔,更像是“士兵”。 被冰刺打中肩膀的一位中年大叔快速地整理了一番现状,立即下达了撤退的指令。 留下了地面上的几具横尸,和早已被浸透了的恶意。 ――纤言整理了下湿漉漉的粉sè头发,捂住了另外一只耳朵,仔细地听着耳机里的空旷声。 “听我这么说的话,你现在大概特别想揍我一顿,”沉寂了许久之后,再次传来了少女那沙哑的声线,“不过你可以放心,绝对有机会的,只要我们可以回去。” 纤言眨了眨眼,走进了眼前的建筑。 “我让你去的教堂,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你生命的终点,”与这微妙的话题毫不相干的语气,“其实也就是‘保证世界安全’的做法,你是这个世界的第二个异物,虽然我们的生命彼此契合着,形成了一个主体,但是如果能左右灵魂的意识超过一个,而且并不相通的话,就会超过修正范围,构成那所谓的‘不可逆xìng’。” 洁白的地板上有着断断续续的血迹,纤言放慢了脚步,掏出了打火机。 “对你来说,教堂里的人都是boss级别的人物,哪怕你再厉害,也绝对赢不了,”少女轻笑道,“但是我觉得,现在的你应该不在‘教堂’这个方向上吧?不然我说的这段晦涩的话就完全没有意义了不是嘛~” 视线所及的空间里,没有任何人。 “如果你现在还不明白我究竟想做什么――或者说究竟做了什么的话,那么我在这个时机告诉你是最好的,”沙哑和机械的过滤频率契合着,使得少女此时的话语听上去非常空灵,“我才不像凯伊那臭小子一样不负责任,自顾自地丢下一大堆烂摊子。做了这么欠揍的事之后还摆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 话到最后,意义偏向于不满的碎碎念。 “咳咳……我想表达的意思也就是,‘我们两个之中,只有死掉一个之后,另一个才能回到那个世界’,”就像是开玩笑一般的语气,“至少原本的计划使用的是‘为了维持那个世界的平衡而抹消你的存在’这种喜感的理由。” 纤言打开了一扇门,看着眼前的这份空旷的昏暗,发起了呆。 “其实我倒是一直觉得,拯救世界这种事如果交给小孩子的话,绝对是发生在成年人全都死光了的前提下,”少女突然语锋一转,吐起槽来,“例如驾驶着只有小孩子能驾驶的机器人,或者带着开挂的速率获得强大的力量之类的,这不是瞎闹么!简直就是打我们这些成年人的脸!” 大厅之后的过道,有着很多相对着排列的房间。 “所以啦,作为一个成年人,我决定从你手中接过这个重担,”耳语一般,少女柔声说道,“如果‘让我回到那个世界’这件事,对‘生命’这一存在形式而言是唯一的救赎途径,那么作为让我回到那个世界的条件,‘你的死亡’这件事,从分量上来说,就是拯救世界这么回事儿了吧?” 单从构成上来说,由于狭窄的缘故,很容易形成突袭的场景。 “我手里的牌只有一张,而且就算我真的这么做了,也不一定能达到我想要的效果,毕竟很多桥段都是通过脑部完成的,别说普遍xìng,连准确xìng都没有,”少女叹了口气,吹动了话筒上的嘈杂属xìng,“但是,我还是会这么做的,因为我这个人其实挺专一的。” 纤言迟迟没有迈出下一步。 “我既然救了你一次,就一定会救你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不管多少次,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救你,直到我死为止。” 柔软声线构成的强硬发言,让纤言突然害怕了起来。 ――幸运女神总是很多情。 做出决定的纤言刚刚抬起脚,便听到了昏暗之中的变故。 虽然由于动态视觉在这片黑暗之中还发挥不出效用,但纤言还是单凭着敏锐的气息感官摸索到了敌人的方向。 从清脆的金属音,到粗糙的摩擦音,再到急速的燃烧音,这一系列动作执行的速度相当神速,黑暗在一瞬间就被点亮了一处。 那是一个熊熊燃烧着的人型生物。 虽说是燃烧着,却没引发燃烧着的特有气息。人型生物甚至连迟疑都没有,就一边开着枪,一边快步向着纤言的方向冲来。 和预料中不同的反应,速度甚至快到连火焰都被蹂躏着。 纤言维持着之前的表情,错开了角度淡淡地看着不远处的“火人”,微微躬了躬身子躲避着枪弹的轨迹,计算着合理的力道和时机。 男人作为头阵,他选择了黑暗里最大的优势,也就是远方;以之前的经验来看,这位危险的少女有着引发火焰的强大侵略xìng,所以他穿着能抵抗高温的防护服;虽然少女能引发的火焰绝不仅仅是“燃烧”这么简单,但引发“爆炸”是需要一定前提的。 似乎,是需要一个类似于打火机的东西。 最初听到这种描述的时候,男人很是惊讶,但却没有质疑,因为这是他的同事以生命的代价换来的情报。所以男人得出的结论便是,少女满身都是奇怪的军火,其中有着和手榴弹威力不相上下的“打火机”。 也就是说,作为头阵的男人做出的选择,是先使用火力压制少女的行动,近身之后再一举破敌。男人对自己的体能非常的自信,关节技也相当在行,他有把握在接触到少女的一秒钟内废掉她四肢的行动能力。 就算不使用“理想状态”这四个字去描述,男人还是如此地贯彻了自己的信念。 过道不长,约二十米。 第三发子弹刚出膛,男人便贴近了纤言。 四目只相对了一瞬间,他的心中便突然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丝怜悯之情。以至于,男人的出手动作多了一丝额外的生硬。 在那浅绿sè的防护镜外,映着纤言那张写满了心痛的表情。 和同事们的描述有些不同,男人不禁做起了短暂的思考。 眼前的这位就快哭出来的少女,真的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吗? 没过多久,事情便由他这短暂的想法得出了定论。 纤言微微侧开了身体,不做一点多余的动作。躲开了男人的擒拿之后便抬起手,按向了比自己高上三十厘米的男人的头部。 动作看上去相当柔顺,实际上哪怕是身为当事人的男人,也不觉得着纤细的手掌有什么杀伤力。 既然少女主动地选择了肢体接触,那么无疑是对自己有利的局面――男人并没有做多思考,一心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重心在下盘,速度还没完全收回来,根据第一击的计算来看,如果对方不是抱着“全力一击”的念头的话,自己对对方的实力估测其实算不上准确,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必须速战速决――而纤言则如同本能一般,在身体触发了危险的jǐng报之后,立即在脑中jīng确地清算着当前的局势。 于是下一秒,画面便锁定在了纤言的手掌接触到了男人的脸部,男人的双手也分别碰到了纤言的手腕和手肘部位置的时间点上。 杀意仅仅蔓延了一瞬间,就让男人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 随后,聆听着颈部脊椎骨的扩张声,男人突然两眼一花。 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作用在自己脸上的力道相当的可怕,让身体不由自主地做出了自我保护行为――重心前移的惯xìng没能立即收回来,男人正向身后坠落着。 那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此时成了他最大的破绽。直到他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之上,他才有些迷糊地质疑起了自己刚才的判断。 而这质疑的思绪还没能顺利得出结论,便被永久xìng的终结了。 男人最后看到的,是少女眸中那闪闪发光的天蓝,以及带着毋庸置疑的流畅xìng砸向自己面门的小拳头。 坚硬的漆黑碎裂和柔软的红白扩散开来的声音。 纤言没有做多停留,甩了甩手上的残留物,立即站起了身。 她和所有人一样,都明白这只是初阵而已。 攻守的顺序从一开始就已经定了下来,她不擅长防守,也不喜欢防守。完成了最合适位置的结算之后,便掏出了一次xìng打火机甩向了前方。 纤言一直用着最小的“能量”引发着最大的作用。 打火机在过道的中心处爆炸开来,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 突然而至的光亮有些刺眼,通过眼中液体的不规则折shè后,更是如此。不过纤言并没有闭上眼,她扫视了一圈房间的数量,迈着缓慢的步伐向前方走去。 “伊诺……”随着第一滴眼泪的滴落,纤言总算是哭了出来。 然后,将那装着一次xìng打火机的提包拉链全部拉了开来。 “伊诺,你在哪……”哽咽着的声音如此呢喃着。 纤言甚至连看都没看,就将打火机扔进了擦身而过的房间之中。 “你在哪啊……伊诺……”小声而又泛滥着伤心的,呼唤着自己的妹妹。 打火石声和爆炸声毫无间隙地重复着,过道之中反而变成了这燃烧着的地狱之中最安全的地方。 “你到底在哪……”泣不成声的纤言,越发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一会儿,象征着不幸的惨叫声也混进了这一系列声音之中。 “把她还给我……”呼吸开始絮乱,喉咙里就像有着异物一样,让她觉得发音有些困难。 恐慌如同毫无人情的观战者一般,带着戏谑的恶意挑逗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把我的妹妹还给我……”浓缩在心中的委屈,在冲破了禁锢之后,洪水猛兽般的肆虐起来。 一路走来,连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都显得相当多余。 “把伊诺……还给我……”走到了尽头的纤言,终于丧失了支撑着身体的力气,立即瘫软了下来,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金属制的打火机应声落地,纤言一边徒劳地擦着眼泪,一边大声地哭了起来。 在这片地狱之中,唯一安全的角落里。 就像是想让“别人”听见,或者说想让“别人”回应自己一样。 悲怆到,甚至不能用“撕心裂肺”去笼统地形容。 ――而与之对应的不幸女神,却始终很专一。 72. “以偏概全的二律背反”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有很多事,都处于还差一点就能达到效果的位置。 ――例如,还差一点就能填补的救赎。 纤言在注意到自己留在伊诺身上的刻印消失之后,其实大脑陷入了那么一瞬间的延迟。 尽管是无法以秒计算的瞬间,纤言还是察觉到了诱导出这份延迟的主要原因。 她在内心深处明白,刻印消失,就意味着伊诺已经死了。 “死”的意义不算轻也不算重,刚刚好让纤言反应过来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前往的方向,是伊诺由生命的代价换来的”这一点。 所以理智点的思考是,哪怕自己现在再赶回去,能找到的也只有妹妹那余温回响的身体而已。 也就是说,在伊诺身上的刻印再次浮现之前,纤言都和之前一样,保证着理智思考的速度,赶往伊诺指向的目的所在。 因为在她印象中,最为软弱的选择,是浪费了别人以生命的代价为自己创造的机会。 不管这个“机会”能得到的结果究竟是不是双方同时期待的。 ――再例如,还差一点就能临界的怜悯。 纤言并不喜欢杀人。 生命比想象中要脆弱很多倍,无论这个生命有没有冠上“敌人”的前缀。 追踪和反追踪的无声展开,让纤言很快便寻找到了源头。 伊诺的气息消失的地方,只有冲刷着大地的血水残留着。但也就如同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刻印可以在完全消失之后再次浮现一样,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伊诺理应存在的地方会如此的空旷。 所以,她便用上了最简单的手段,屠杀着这些对自己有恶意的人。 顺道演算着他们“基地”的所在地。 因为对方有着人数优势,一定不会放弃对“没把碾压表现得过于明显的自己”的追杀。而自己需要做的事也很简单,只要凭借着他们来时的方向一点点的摸索就行了。 这是她能想到的,伊诺唯一可能会存在的希望。 不管这份“希望”终将迎来什么样的结局。 ――最后一个例如,还差一点就触碰的沸腾。 纤言趴在地板上,蜷缩着身体,间歇地抽泣着。 哭声被这躁动着的业火如数掩盖,越来越接近“吞噬”的效用。 感觉上,就像是内心被挖空了一样,连感情都无法幸免。过程非常迅速,带着与自身实力相应的效率,碾压一般的,迎来了毁灭的结局。 就算放任自己暴虐的冲动,也无法压过心中泛滥着的无助感。 在那之后,刻印再无回音。 如同之前所看到的全都是错觉一样,纤言看着沾满血液的双手,越发地认识到了事态的既成xìng。 伊诺真的已经死了。 那个骗着自己“骗自己说要用自己的命换取回去的方法”的妹妹,贯彻了她自己的谎言,救下了自己之后,就独自离去了。 纤言自始至终,都没识破伊诺的谎言。 因为伊诺所说的每一句话,全都是事实。 所以,有很多事,都处于还差一点就能达到效果的位置。 ――就如同,伊诺对纤言的期待一样。 焦黑蔓延在空气当中。 纤言不停地轻咳着,停下了身体里运转着的能量,放任着这些带着毒xìng的气体对自己的侵蚀。 现在的她,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如果非要选择一个理由去描述自己的异常,“负罪感”和“无力感”这两个词最为契合。 纤言长这么大,只有两件事让她感觉到了冰凉到心底的无能为力。 偏偏,这两件事都和伊诺有关。 不仅如此,单从态度上来说,伊诺并不觉得纤言做不到这样的事有什么不妥。 或者换种描述来说,伊诺总是在有意无意的告诉着自己,有些事是不适合自己去做的。 至少在她还在自己身边的情况下,是不会让自己去做的。 不管是她左手拇指处的齿痕,还是她身上那已经消失了的刻印。都带着毋庸置疑的气势,将自己庇护在她那弱不禁风的身影之后,丝毫不符合她原有的属xìng。 可现如今,伊诺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里,不会再有人像她那样,用自己察觉不到的实际行为来保护自己了。 那么,这个陌生的世界,就丧失了最后一点让自己留下来的借口。 所以,纤言捡起了伊诺送给她的打火机,双手紧握着它,贴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像是它带有着的冰凉和伊诺非常接近一样,纤言想象了一下,如果伊诺此时在自己怀里的话,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漫长的瞬间。 “伊诺,对不起,”本以为早已干涩的泪腺,此时一边引发着胀痛一边流出了眼泪,“我没能保护好你。” 纤言再次将身体蜷缩了起来。 “对不起,伊诺,”她对着手中不停摄取自身温度的打火机小声呢喃道,“我不该这么不自量力地认为自己有足够的勇气去相信你的。” 金属外壳的导热xìng能很好,没多久,那丝冰凉就消失了。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纤言忽视了喉中的异样感,话语之间没有丝毫的犹豫,“我这一辈子,都绝对不会再相信你了。” 就像是祈求着原谅一般的场景。 纤言睁开了眼,看了看这已经蔓延到身旁的地狱,露出了微笑。 “所以,你再稍微等一下吧,我马上就来。” 纤言将提包扔了出去。 一次xìng打火机像是天女散花一般,从不停旋转着的提包中脱颖而出。 “宣告,起始为毁灭,终结为湮灭,使上下颠倒的诛心之愿,以言灵之行排列的……” 完成咒文之前,纤言突然想到,似乎这是自己念得最为用心的一次咒文。 苦笑着闭上眼之后,纤言便打开了安全帽。 “‘理想世界’。” 随后,便响起了契合着打火石音效的终结宣言。 ――湮灭,即为互相毁灭。 ======================================================== 一秒的时间足以引发的变量。 正当夜秋语犹豫着要不要趁热检查一下伊诺身体的xìng能时,便听到了那突然而至的爆炸声。 她咂了咂嘴,有些厌烦地打开了一瞬的上帝视角。 之后,复刻在记忆之中的场景,映shè着这名为“jǐng察局”的建筑所迎来的惨状。 虽说不该定义为“去了多少死了多少”这般血流成河的悲惨剧情,但jǐng察局内现在还活着的人,确实少到夜秋语有些惊讶的程度。 “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她还真是比你还能闹啊。”夜秋语抱起伊诺冰凉的身躯,叹了口气,“看她这架势,是准备把这里全炸了吗……” 刚否定了空间的折叠,便听到了身后jǐng察局里传来的连绵不绝爆炸音。 “你还真是祸水啊伊诺……”夜秋语轻笑道,“如果她再极端一点的话,绝对会把主世界砸个稀巴烂的对吧。” 将熟睡般的她放在jǐng车的副驾驶座上后,夜秋语轻轻地捏了下伊诺的小鼻子,假意嗔道:“说起来你这攻略女人的速度实在是快到让人发指呀,这样的破坏力,主世界是绝对容不下她的。话说要不是你知道绝对会引发这个结果,绝对不会选择去死的吧?” 伊诺的嘴角小幅度的上扬着,就像是正在做什么美梦一般。 “这么想来,我还真是个傻女人。”收起了报复心理的夜秋语长舒了口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去救她的。” 爆炸声一cháo盖一cháo地持续了十几秒,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夜秋语脱下了身上那件不合身的外套,披在了伊诺身上。 随后,jīng确地刻画了时间和空间的运转速率。 ――于是一秒的时间,就被无限延长了下来。 夜秋语稍微偏了偏脑袋,看了看空中的那些已经引爆了的“烟火”。 “哼,你这肮脏的烟火。” 脚边那蜷缩着身体睡在温热着地板上少女,像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样,紧握着手中的东西,不愿接收任何外界信息。 “喂,”夜秋语抓着少女的衣领,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情地将她拎了起来,“你是准备死在这里吗?” 高度刚好,脚尖还能点到地板。 少女低着头,对这份粗暴无所动容。 “阿九用自己的命换来了让你活下去的机会,你就准备这么浪费掉是吧?”夜秋语将少女的身体撞到了墙上,手掌张开,勒住了她的颈部。 天蓝sè就像是支离破碎了一样,毫无聚焦地看着前方。 “……伊诺……”对关键词有所反应的少女张开了嘴,低声呢喃着。 “你再这样下去,别说阿九,连伊诺都会死掉。” “你有办法救她吗……”再次被组建起来的天蓝,立马像是抓到了希望一样,少女紧紧地抓住了夜秋语的手,不肯松掉这根稻草,“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救救伊诺……” 看着反应如此激烈的少女,夜秋语皱了皱眉。 “只要你能救活她,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少女的目光中,满是陌生。 她似乎已经不认识夜秋语了。 “纤言,”夜秋语叹了口气,柔声道,“冷静点好吗。” “……你是谁?”少女眨了眨眼,看着眼前对自己有着身高压制的陌生女人。 “我是阿九的姐姐,夜秋语。” “……夜秋语?”少女愣了愣神,随即搜刮出了体内的怒气,“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让她死掉?你不是她的姐姐吗?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她?” “你特么冷静点好么。”夜秋语眯了眯眼,俯瞰着有些歇斯底里的少女。 少女用那满是血迹的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再次留下了一抹嫣红。 “她选择了伊诺的身份,我根本干涉不了她的决定好么,”夜秋语的手依然停在少女的颈部,“还是你觉得,我也想杀她,或者说我有这个闲情雅致来救你么。” “那为什么!”少女没有丝毫退缩的趋势,“为什么她选择了伊诺的身份你就救不了她!” 夜秋语闻言,松开了手,轻声道:“……因为伊诺是你的妹妹。” “……可是、可是我……”撑过了强硬的顶峰之后,剩下的就全都变成了软弱,“我根本……没有保护好她的能力……” 连哭声,都显得有些沙哑。 夜秋语摇了摇头,将这泣不成声的少女拉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慰道:“好啦,伊诺不会怪你的,她从来没怪过别人。” 将思绪完全埋在这双峰之中的少女,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阿九已经救不回来了……他的身体随着意识的死亡已经完全被主世界抹消了,”夜秋语一边温柔地轻拍着少女的后背一边低语着,“但是,伊诺还可以……只要把你送回去,三约会为了她强行修改法则的。” “真的吗?”少女猛地抬起头确认道。 “嗯,代价的话,他已经支付过了。” “……什么代价?” “从今以后,她只能作为伊诺,作为你的妹妹活下去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夜秋语仰起头,低声道,“她的存在本身,已经被这个世界否定了。” ――逐渐消散下来的,力所不及。 这一秒落下帷幕之后,少女便寻回了希望。 73. “藏头露尾的连锁反应”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也有很多事,一直处于刚好超出原本的预算一点点的位置。 ――例如,质疑着的“男xìng魅力”。 秒针刚刚落下,身前那名为“jǐng察局”的建筑便爆炸了。 带着肆虐的风压和挤压出热量的动能,凝聚之后的瞬间迸发扩散,谱写了眼前的这么一副和“烟火”一词丝毫扯不上关系的画面。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少女,则静静地站在自己的身旁,拽着自己那略显不合身的上衣一角,愣愣地看着这份乱坠的烟火。 丝毫没有把眼前的画面当做动摇的理由的意思。 夜秋语不禁觉得,如果时间足够多,并且说服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相当充分的话,这位顶着偏金sè淡粉的少女,绝对是个很容易就能被攻略的妹子。 之所以这么想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出于“不想承认那个家伙花了这么点时间就完成了这件事”的意愿。 火焰发出了咆哮般的声响,瓦解着这份即将成为过去的“现实”。 躺在地上的那几位倒霉孩子,身上的冰锥已经因这份高温而融化掉了,只留下了一个个刺眼的血洞。 按理说,这幅画面应该相当的具有威慑力。 至少夜秋语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被人杀掉的人”的时候,整整一天都没吃下饭。 感慨着生命是如此的脆弱的同时,又觉得默默地见证着这一切的自己是如此的自私。 只不过实际上,谁都没资格说出“我绝对会保护好你的”这种话。 夜秋语瞥了眼那有些熟悉的面孔,叹了口气。 好在,少女并不是带着“病娇”属xìng的人。 “不然……”夜秋语牵起少女的手,对着那躺在地上一脸痛苦的小哥投以苦笑道,“你也不会死得这么安详,以至于自己根本没把这当回事的吧?” ――再例如,逆转着的“男xìng魅力”。 刚躺倒那柔软的沙发上时,夜秋语的意识便开始模糊起来。 尽管自己的禁锢已经消失了,也不代表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能力。相反,越是如此,比起之前的那种小打小闹,由于今天一天使用了太多次的缘故,代价会越来越严重。 可惜,坐在一旁的少女丝毫根本没有质疑自己为什么可以瞬间来到另外一个地方的表现。只是轻咬着下唇,眼睛死死地盯着坐在对面的女人。 准确地来说,是盯着枕着女人双膝之上的,那张安详的面容。 面容构建出的雪白,已经一只脚跨入了“可怕”的程度之中。只不过这面容主人原本的肤sè就偏于病态,所以现在看上去,也就和睡着了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意思就是说,不去注意那被鲜血浸透的胸前的话,最多只会觉得她睡得很熟而已。 房间里很是安静,只有提供着膝枕的女人做着轻轻的动作。 没有丝毫声响的动作。 她仔细地整理着膝上“熟睡着的”少女那被雨浸湿的长发,嘴角流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就算这微笑之中混杂着一阵阵的悲伤,却依然要被形容成“就像是看到了自家孩子考试考了满分一样,女人肯定着少女的努力”。 夜秋语瞥了眼身旁那不忍再看下去的少女,叹了口气。 好在,她也不是带着“自私”属xìng的人。 “不然……”眯了眯眼,夜秋语又看到了那已经凝固了的淡淡笑意,“你也不会死得这么果断,就像是根本没考虑下文一样的吧?” ――最后一个例如,否定着的“男xìng魅力”。 男人进屋的动作不算太大,还是吸引了屋内所有的视线。 他眯着眼,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几人,最终停在了夜秋语身上。 “果然,”然后男人笑了笑,看向了女人膝上的少女,“你的禁锢已经消失了吗。” “是你吧?”夜秋语问道。 “他是我儿子,而且也是当事人,我当然要把准确流程告诉他。” “准确流程?”夜秋语看了眼身旁那满身血迹的少女,“是指现在这样?” “当然不是,”男人也随着夜秋语的角度,将视线停在了“乱红”之上,“我是说,只要她死了,他就可以顺利回去。” “你不会告诉我,你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偏袒她吧?” “从结果上来说,你还是这样认为吧,”男人坐在了女人的身旁,仔细地看了看那“熟睡着的”少女的脸庞,“虽然在我看来,他只是太嫩了而已。” “不要把他的优点说得这么难听好么。” “不过这种行为,难道不是确信着‘家族一定会救他’才能完成的连锁吗?”男人轻声道,“一来可以救你,二来可以救她,虽然听上去相当不错,可如果失败了,那就是万劫不复的地步,一定会成为千古罪人的。” “……救我?” “概念上的意义而已,”男人摆了摆手,“以前的你,和‘夜秋语’实在是相差太多了。” 夜秋语闻言,突然愣了愣神。 随后,将视线锁定在了那安详的表情之上。 气氛中有些不合理的严肃,让她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 不过这次,夜秋语却没有叹气。 因为他确信了,少女所带着的属xìng,已经超出了“男人对女人的袒护”这一层面。 “不然……”喃喃之音,“我和她,都不会为你掉眼泪的吧?” 所以,也有很多事,一直处于超出原本的预算一点点的位置。 ――就如同,伊诺对夜秋语的关爱一样。 焦糖蔓延在空气当中。 夜华抿了口咖啡,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事一般突然开口道:“我们一家四口上一次像这样聚在一起,已经隔了挺久了吧。” 女人听到后,悄无声息地笑了笑,抚摸着伊诺冰凉的脸庞,没有开口。 “这和之前的可一点都不一样啊。”夜秋语托着下巴低声说道。 “从相貌上来看,确实有些不一样,”夜华看向了一直没有开口的纤言,“不过实际上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为什么?”夜秋语眯了眯眼,问道。 “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身边的这位小妹妹,”没等夜华回答,他身边的女人便轻轻地开口说道,“为什么,她会和阿九一起回来。” 就像枕边话一般的耳语那样,让人不自然地便放松了神经。 纤言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单从气氛上来描述,纤言所感受到的压力,就如同“终于面对上了避无可避的问题”一般,让她一时之间,还鼓不起勇气。 “纤言,”看到这样的纤言,夜秋语没有立即追问,而是柔声询问起了她的状态,“冷静点了吗?” 尽管嘴唇已经快被咬破了,纤言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 良久――直到这沉默的气氛快被虚空撕破的时候,纤言才小声开口道:“她的灵魂,应该有一部分在我这里。” 看着纤言这没有丝毫开玩笑意思的神情,夜秋语强忍下了吐槽的yù望。 “因为契约魔法,她原本是活不下来的。”纤言仔细地在记忆中搜寻着情报,“而之所以能活下来,应该也是因为契约魔法。” “你还没死,所以她必须活着,保证着灵魂的‘鲜活’吗?”夜秋语眯了眯眼,问道。 “……嗯,”说到这,纤言的脸上写满了自责,“如果她不活下去,我可能就保证不了自己的天赋了……” “这剧情……”夜秋语把视线转到了夜华身上,“怎么让我突然之间特别想骂娘呢。” “跟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夜华立即否定道,“就算扯上关系,也是大势所趋,换句话说就是你最讨厌的‘必然’。” “难道你以为说得这么无辜,就能掩盖了这件事的狗血吗?” “秋语,”这时,一旁的女人再次悄无声息地开口道,“让她说下去。” 就像是水面上的细微涟漪一般,立即抹平了除祥和外的所有负面情绪。 ――虽然夜秋语从没见过女人发脾气的样子,但和纤言一样,夜秋语其实,有些害怕她的妈妈。 于是纤言接着说道:“应该是我的母亲和她签订了生命契约,把她生命力的一半直接作用到了伊诺身上,所以在……阿九出现之前,伊诺的身体才能在病变之中活着。” 真正面对起这个问题之后,纤言突然觉得松了口气。 就像之前哭着的时候一样。 “这个诚意倒是挺足的,不过……”对于这种展开,夜秋语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描述。 虽然从父母的角度上来考虑,保证自己孩子能够活下去这件事显得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但如果加上了一个原本没多大联系的前置条件,就会让这件事的真实充满多样xìng。 也就是说,纤言和夜秋语都不知道,之前的伊诺,究竟是作为“女儿”活下去的,还是作为“纤言的天赋”活下去的。 “说好的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呢……”夜秋语嘀咕着,没再继续说下去。 “纤言,”散发着母xìng光芒的女人再次开口道,“还有秋语,就当是我在骗你们好了――没有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健康的成长起来。” 从气势上来说,就像是在说“就算我这是谎言,你也要相信”一样。尽管没有一丝强硬,但却如实的阐述着毋庸置疑,和伊诺的态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夜华放下了咖啡杯,“结算‘灵魂’的过程中,她们两个才会被算做‘一个人’,被一同送回来。但由于原本的身体只有一个,因此才会一边被世界抵触,一边维持着之前世界的样子。” “听你这种说法,怎么就好像是‘连世界都想杀她’的节奏呢?”夜秋语问道。 “确实是这样没错。”夜华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阿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其实不重要,”夜华笑了笑,“就连主世界,也明白着他的价值,绝对不会亲手夺取他的生命。” “您能别再提‘价值’这个词了么。”夜秋语狠狠地瞪了夜华一眼。 “就和他对这位少女的看法一样,清算他的价值,只是为了找些理由正视问题,并不惜代价的保护他而已。” 夜秋语咂了咂嘴。 “为什么我的能力不能作用到她的身上。” “两个原因吧,”夜华细细地品味着口中的苦涩,低声道,“一是因为你自己的戒律,你答应了他,不再对他使用能力;第二个则是,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你的能力只能在第二契约内体现出‘万能’。” “果然是因为这样吗……” “你的诞生,是为了让他诞生,”夜华的笑容中突然多了丝无奈,“而他的诞生,则注定是为了‘成为’伊诺。” “……伊诺就是三约的……引路人吗。”夜秋语喃喃道。 “戏谑点说的话,”夜华看了看纤言,用上了开玩笑的语气,“应该称她为‘救世主’。” ――逐渐扩散开来的,不言而喻。 “哼,救世主吗。”夜秋语低下头,看了看胸前的那对36D,“我可没这样期待过啊……” 前行的时间,总是不厌其烦地引发着连锁。 正因为身处在绝望之中,才显得那细微的希望是多么的可贵。 74. “测量原则的逆向循环”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因此,有些事才会显得如此的恰到好处。 ――例如,作为罪孽下一个环节的“惩罚”。 纤言脱下衣服之后,便立即颤抖了起来。 准确地来说,是在她那沾着散乱血液的净白皮肤大量暴露在空气当中之时,她就开始了那不由自主的颤抖。 “冷吗?”从镜子里看到这幅画面的夜秋语关心道。 “……有点吧。”纤言一边肯定着夜秋语的猜测,一边摇了摇头。 “那就快点进去吧。” “嗯。”纤言点了点头,跨入了那不大不小的浴缸之中。 浴缸设计的很是巧妙,刚好容得下两个人。 细细的柔温从小腿开始丝丝蔓延了上来,程度上足以引发声带不受控制般的颤抖。 只有水声。 夜秋语看着镜子里这略显微妙的面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形容起来的话,就像是之前听“别人”说过的那样。 世界上有三件事最为可怕,排列成以下递增的形式: 第一件事是,有一天自己醒来之后,发现世界上的其他人都消失了。 第二件事是,有一天自己醒来之后,发现世界上的其他人都顶着相同的面容。包括已成的相片,既成的现实,未成的交错,全都是如此。 第三件事是,有一天自己醒来之后,发现有一个人取代了自己的位置。记录也好,家人也好,羁绊也好,全都被那个人无声无息地抢走了。虽然这已经足够引发绝望了,但最后用来补刀的,却是“之后你发现,那个人就是你自己”这么个喜感条件。 夜秋语就这样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发起了呆。 以至于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现在这幅赤身果体的样子,从多方面引发了浴室里另外一位少女不敢直视她的现状。 ――再例如,作为罪孽下一个环节的“赦免”。 夜秋语坐下之后,先是伸了个懒腰。 就像是要把体内的疲惫赶出去一样,呻吟声只是听上去感觉很无力而已。 随后,她舒了口气,放松了身体,任由自己被这份温柔淹没。 纤言有些不适应,抱着膝盖,蜷缩着的身体只占用着很小的一部分空间。 两人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因此水滴破空而入的声音还差一点就达成了超过“回响”一丝的效应。 还差一点的主动,和超过一丝的被动。 “纤言。” “嗯。” “你……讨厌伊诺吗?” “不讨厌。” “为什么。” “……这需要理由吗?” “听你这么说,难道是没觉得自己被骗了吗?” “没有啊,”纤言摇了摇头,“我知道自己被骗了。” 声音虽然不大,却没有动摇的痕迹。 “我是问,”然后,纤言抬起了头,对上了夜秋语的视线,“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不会跟我说,你原谅他了吧?” “嗯。” “……卧勒歌曲,‘恋爱中’这个buff实在是太可怕了……”夜秋语小声念叨完感想后,立即改口道,“不对,你实在是太伟大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纤言看着满是淡粉sè泡沫的水面,尝试着露出了微笑,“‘又不是什么大事’,不是吗?” 这个微笑很是失败,但却相当的用心。 和那被殷红侵蚀的泡沫一样。 以至于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现在的这幅自我修复的样子,从多方面引发了浴缸里另外一位女人不忍直视她的现状。 ――最后一个例如,作为罪孽下一个环节的“救赎”。 “你就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事吗?”夜秋语问道。 “想知道的事?” “例如,他的名字,以前的相貌,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之类的?”排列完拓展xìng之后,又一举否定了它们,“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就是了。” “为什么要知道这些?” “……哦?”倒是夜秋语有些惊讶,“他可是霸占了你妹妹身体的混蛋啊,而且还是个臭男人,你不觉得被亵渎了吗?不管是从你妹妹的角度上考虑,还是从你对妹妹这纯洁无暇的感情上来说。” “我从没把她当成妹妹看待过。” 这句话,让夜秋语突然愣了愣神,差点忘了下文。 “那你是把他当成什么看待的。”夜秋语皱了皱眉,问道。 “伊诺。”纤言眨了眨眼,答道。 因此自主规制的过场是,时间观念里不存在的最小单位。 “是吗。”夜秋语仰起了头,看着迷雾缭绕的空中说道,“好像从你第一次见到伊诺开始,伊诺就已经是阿九了对吧。” “嗯。” “所以不管有着什么样的前置身份,你认识的也只有这一个人。”说着,夜秋语稍稍想象了下这样的感觉。 “对我来说她只是伊诺,也……只是‘伊诺’。” 空当促成了空间内的空灵。 两人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空空如也的当前,随后各为其政地发起了呆。 以至于,视线明明相交着,却压根没有聚焦到对方身上。 所以,有些事才会显得如此的恰到好处。 ――就如同,伊诺对自己身份的估价一样。 “你会这么问我,是担心我会喜欢上她吗?”冷不防的,纤言突然怔怔地问道。 水花立即发出了抗议声。 “出于女人的角度考虑,有那么一点。”夜秋语并没有隐瞒。 “伊诺也是女人啊。”话里没有丝毫“明知故问”的意思,纤言只是单方面陈述着事实。 “xìng别不同怎么谈恋爱?”夜秋语立即使用出了这种喜感的发言。只不过稍加回想之后,她又补充说明道,“不对,应该说xìng别已经阻止不了恋爱了。” “我好像……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纤言将下巴搭在膝盖上,语气上有些偏向于自我麻醉。 “是那个叫凯伊的臭小子吗?”夜秋语凑近了问道。 “嗯……”纤言皱了皱眉,就像是有些不确定一样,歪了歪脑袋。 “看你这种反应,似乎你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嘛。” “算……是吧。” 尽管话题确实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发展了,不过夜秋语还是选择了从最初的地方问起:“伊诺有没有告诉过你他的事?” “是指……凯伊想杀我的事?” “你相信吗?” “不相信。” “……居然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吗?”夜秋语苦笑着小声嘀咕道。 “虽然他很少看我的眼睛,但是每当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候,他总是在微笑,”重心侧移了之后,纤言靠在了浴缸的边缘处,“其实也只是很普通的笑容而已,只凭我也看不出真假。” 夜秋语眯了眯眼,退了回来。 “你还是真是容易攻略啊……”随后像是个怪叔叔一样,发出了这么一句感叹。 “我之前几乎没见过同龄的孩子,这也没办法。”纤言则完全没有害羞的意思,更没把这份发言当成一回事儿。 “你究竟……是确确实实在理xìng思考,还是只是想表现出‘理xìng思考’?” “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纤言闭上了眼。 丝毫没有掩盖矛盾的意思。 “那伊诺呢?”夜秋语又问道,“你喜欢她吗?” 纤言愣了愣神,良久才摇头道:“……我不知道。” “既然没有我想的那么复杂,你也应该正视自己的意愿不是吗?” “我确实非常的喜欢她,”纤言回忆着过往,怔怔出神,“但也非常的……讨厌她。”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说吗?” “嗯。” 夜秋语这才认同了一件事。 “话又说回来,你生起气来还真是能闹啊。”于是她轻笑着,转移了话题。 “生气?” “那些人类在你面前可是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诶。” “你是指那个啊,”纤言低声道,“那不是生气……” “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顿了顿,纤言又补充说明道,“当时只是觉得,既然伊诺已经死了,不管我做什么应该都已经没关系了吧?” “看来你被攻略的相当彻底啊……”夜秋语小声嘀咕道。 “你说了什么吗?” “我说――在之前的人生之中,我只见过阿九发过一次火。” 纤言立即闭上了嘴,摆正了视线。 “虽说是发火,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至少不像你那样。” “那是……什么样的?”纤言随即稍微想象了下,那样的伊诺发火的样子。 “嗯……”夜秋语目测着半空中手臂的长度,答道,“也就是,连续喝了十四瓶番茄汁,结果胃酸了好几天的样子吧?” “这是……发火?” “是啊,”肯定之中的否定,“很难相信吧?” 纤言生硬地点了点头,苦笑着说:“不过,也挺适合她的。” “适合?”夜秋语眯了眯眼,问道,“哪里?” “就是……这种明明自己不喜欢,却还是会接受这种选择的xìng格。” “听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原来阿九是个逆来顺受的受虐狂啊。”夜秋语以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戏谑道。 “不要把她的优点说得这么难听好吗……” “这是优点吗?” “这不是优点吗?”纤言反问道。 “就算这是优点,说他是抖M也没什么难听的嘛,”夜秋语放松了身体,使之完全沉浸在水流之中,“抖M和女王属xìng不是相当契合吗?” “女王……”纤言无力地吐了个槽,“是指你吗?” “怎么可能?”由温水所致,松懈下来的夜秋语突然来了睡意。 “不会是说我吧?”纤言有些心虚。 夜秋语微微一笑,说:“你自重好吗。” “那到底是指谁?”意外的,纤言并没有感到尴尬。 “当然是指伊诺啦,”夜秋语闭上了眼,轻声呢喃道,“不管怎么想,她才是最终受益者吧?” “伊诺?”纤言皱了皱眉,“你是说真正的伊诺?” “嗯。” “可是她不是……” “她绝对还存在着,哪怕已经完全将她所拥有的一切都交给了阿九。”虽然话语本身相当严肃,但听起来却没有丝毫威严,“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阿九绝对不会选择她的。” “听你这么说,怎么好像是伊诺做出的选择完全是由我妹妹的意识左右着的一样呢?” 话里有些琐碎的不善,让闻者稍稍睁开了些眼。 “你知道‘伪善’这种东西吧?”夜秋语问道。 “知道。” “正因为阿九是个伪善者,所以她的一切行为都是以自己的心情做为第一参考对象的。” “你不会是想说我妹妹能影响到伊诺的心情吧?” “不,”夜秋语摇了摇头,“是你,能影响到你妹妹的心情。” 纤言一愣,立即否定道:“可她不是连自主意识都……还没完善吗?没有判断事物的基准的话,怎么可能会对我产生认知。” “就算抛开她判断事物的基准就是阿九这一点不谈,有些事也是不需要所谓‘自主意识’的。”夜秋语眯着眼说道,“例如哭笑之类的感情抒发。” “我是说,我妹妹清醒的时间只有七年,”纤言显然不想接受这种虚假的真实,“就像我根本不认识她一样,她也根本……应该不认识我才对啊……” 越接近结尾,语气中的强硬就越是稀薄。 这番徒劳的抵抗,让夜秋语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纤言啊,”于是夜秋语揉了揉眼,驱除着睡意,“如果有一天你忘记了伊诺,你还有把握去相信自己能够接受她吗?” 纤言听到之后,盯着微澜的水面出了神,没有回答。 “我可以,”夜秋语伸出了手,点在了纤言的额头上,“我绝对可以,因为他是我之所以还活着的全部意义。” 虽然谈不上是压迫感,纤言还是向后缩了缩。 “你还真是伟大啊……”无意中的对比,让纤言略显自嘲地苦笑了起来,“这种‘伟大’,已经超出了‘姐姐’这个身份所能负荷的价值了吧?” “他有的时候很像小孩子,所以你一定要有母亲般的宽容。”夜秋语没有回应纤言的“赞赏”,轻轻地敲了敲她的额头说道,“有的时候又表现的很成熟,所以你也要像妹妹那样习惯被他挡在身前。” 然后,夜秋语再次敲了敲纤言的额头。 “有的时候非常不自信,这种时候你就要像姐姐那样为他打气。” 每说一句,便像是想把这些烙印在纤言的脑内一样,轻点着手指。 “而当他做出决定之后,”临空的手指突然停顿了下来,“你作为他的女人,要尽自己所能顺从他。不管……他想要的和你想要的究竟有多大的差异。” ――迟迟没有落下的原因,是因为夜秋语突然忘记了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我不是她的女人啊……”纤言小声嘀咕了起来。 “你可以放心,”夜秋语收回了手指,“客观点说,阿九是我认识的所有人之中,唯一一个有着‘被溺爱’的资格的人。” “那主观点的说法呢?” 夜秋语微笑着,像是念出准备好了的台词一样。 “他是个好孩子。” 其中,没有丝毫戏谑的意思。 78. “故狩”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刺鼻的香味。 单从威力上来说,就像以前常闻到的劣质香水一般。带着驱散不掉的恶意,絮绕在我的可嗅范围内。 其实,也不是说这种味道很难闻。换种表达方式来说的话,正因为它太香了,才会让人产生抵触心理。 和大多数美好的事物一样,一旦超出了界限,其“xìng质”就会发生改变。 或者说,它被观测的角度。 ――所以睁开眼时,我屏住了呼吸。 接收情报的速率有些慢,让我无意识地再次吸了吸鼻子。 “……二小姐?” 再来,是这有些熟悉的陌生语调,伴随着那近在咫尺的梨花香传进了感官。 然后,光谱这才反shè回了眼前画面应有的颜sè。 ――金碧辉煌的百态笑颜。 合情合理的熙攘,构建出了眼前这么一副透露出“庆祝”意味的画面。 我眨了眨眼,不由自主地整理起了现状。 按照常理判断,这应该是个什么“上流社会”的宴会之类的场所。从会场中不停相撞的瓷器声和没有太多刻意的笑声上来说,其意义偏于正面。 会场的大小仅凭肉眼的话,很难在这人山人海之中目测出来。再加上,我所处的位置似乎是最内侧,就算不谈身高差,我也实在是看不到尽头所在。 于是我低下了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依然是那副,光洁如银原一般的,有些吓人的白sè。 完璧如初。 连左手拇指都是如此。 让我不自觉的,产生了一种既视感。 “……二小姐,您没事吧?” 肩膀被人轻轻地摇了摇后,随即传递过来另一股香味。 ――明明是轻柔的细微,却和我身上的梨花一样,被过分放大了很多倍。 我转过头,看向了这纤细手指的主人。 棕sè的齐颈短发,被暖光照shè着的健康肤sè,担心所致的下弯眉毛,酝酿着质疑的漆黑瞳孔,捕捉着异常的小鼻子,以及那yù言又止的粉嫩双唇。 我愣了愣神,然后在心里以我的信仰――萝莉起誓,我绝对见过眼前的这位就目测来说刚好超出“少女”年龄的女人。 只不过,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您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少女顿了顿,问道。 “……没有。”说着,我看了看自己的周围。 身前那长到奢侈的餐桌上摆着各种各样sè香俱全的食物,让我下意识地立即感受了一下胃部的状态。 同席的人不多,虽然也有几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孩子,却没有多少孩子应有的气质。 我的意思是说,这些孩子拼命表现出的成熟稳重,在我眼里显得有些刺眼。 身边的少女随着我的视线看了过去,低声道:“二小姐如果觉得不习惯的话,我们可以先退场的。” “没事,”我又将视线转入了人群之中,试探着问道,“……纤言呢?” 女人张了张嘴,似乎是有些犹豫:“大小姐说她没有食yù,并没有入席。” ――又是这样? “是吗。”虽然这回答证实了我的想法,不过既然纤言没事,也就算是我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于是我转过脸,将视线对准了眼前的这位身着女仆装的少女身上。 想了大概十几秒,还是没能想起她是谁。 似乎是觉得我这幅目光中有些陌生,少女随即反映了过来说:“艾丽卡,我是艾丽卡。” ――诶? “艾丽卡……”我轻声重复了遍她的名字,“既然你在的话……” 不料,我的这番发言却让她脸上的诧异越发地肆虐起来。 虽说,也只停留了一瞬。 “嗯,老爷和夫人也在,”说罢,她伸出手指,为我指向了远方的一处坐席。 这里,就要感谢我这完破5.3的神奇视力。 看到芙蕾雅的同时,发现芙蕾雅也在看着我。 然后,她便露出了微笑,对我轻轻点了点头。 像是在说“没关系的”一样,赦免了我做过的,或者说即将要做的所有事。 让我突然有种无地自容的错觉。 “二小姐,您不必勉强的。”看到我低下了头,艾丽卡凑近了一些说道,“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的话,我们就算离开也没关系。” ――是值得用上“就算”这个词的严肃xìng质吗? “……刚刚,好像做了一个特别漫长的梦。”于是我便开始熟练地cāo刀起我的谎言。 艾丽卡闻言,轻轻地笑了起来。 “二小姐的记忆力果然很差,”然后用上了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连我都忘记了的话,恐怕连这场庆功宴的主角都不记得了吧?” “……真不好意思。”不想把“事实还真就是这样”说出口的我,只能诚恳地道起歉。 “二小姐您千万别这么说,”艾丽卡连忙摆了摆手,“哪有主人跟下人道歉的……” ――语气上,和法则哥说的“哪有自己跟自己道歉的”如出一辙。 “哦。” 我眯了眯眼。 “二小姐,您看,”注意到sāo动的艾丽卡放低了海拔,选择了与我齐平的水平线,指着另一个方向说道,“主角已经入场了哦。” 随着她的指引,整个会场当中的噪音陷入了完全抹杀状态。 意思并不是说,所有人都听到了她在我耳边的耳语。 入场的,是两位少女。 单从身姿以及适应度上来判断,不难看出她们“身份上”的差异。 两人并肩而行,让我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哪个才是“绿叶”。 有着一肩直达腰际的银sè长发的少女,似乎不是很适应当前的场合。视线在入场之后便不停地游离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样。 “……索……”正当我准备将妥善保管的记忆抽出来时,银sè长发的少女也终于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 那淡淡的暗金sè锁定在我身上之后,她的不适感便瞬间消失了。 随后,银发少女对着我,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由聚焦的特殊xìng所致,我的存在立即就被会场中大部分人发现了。 “……妮娅,你这是要黑我的节奏吗……”我立即整理了下懒散的坐姿,摆出一副受过正统贵族教育的少女应有的姿态。 “二小姐……很是重视这个朋友嘛。”一旁的艾丽卡见状,微笑道。 “……为什么这么觉得。” “您连面对着皇帝时,都是那副懒散的样子呢。”艾丽卡轻轻地笑着说。 ――……我觉得,这只能怪我懒散惯了吧? 还没来得及去考虑这理所当然的“跳跃xìng”,索妮娅和她身边的另一位少女已经走到了正席之前。 提着那拖出地板老长的长裙行了一礼,索妮娅轻轻地说道:“参见……陛下。” 因为是全场都能听到的细微声音,所以那语气中的生硬也理所当然的,会被所有人听见。 不过,这参见之礼却没有人回应。 会场的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咫尺之间的尴尬当中。 “父皇?”索妮娅身边的少女立即左顾右盼起来,在正席之中四处寻找着什么。 “公主殿下……”一位年迈的管家服老者快步上前,凑到了这位少女耳边耳语了起来。 约花费了我一分钟的时间――我是指,这样挺直腰板是很累的――少女脸上这才露出了尴尬之sè。 随后带着略含歉意的神情对索妮娅细语了几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脸上的桃sè扩散着,不知道究竟是害羞,还是怒火。 我觉得,大概不仅仅是我,所有在场的人都应该产生了一种“浪费表情”的错觉。 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严肃气氛,就这样被无辜浪费了。 似乎是身为主办方的那个人,当前并不在场的缘故。 不过宴会始终是宴会,尴尬根本没有立足之地。那位顶着火红sè长发的少女刚离开,符合欢庆的齿轮便再次运转了起来。 用以消除已经起身的诸多客人的尴尬,场内立即回响起来缓慢的抒情风格音乐。 机智的诸位则随即寻找起了舞伴。 之后,索妮娅便非常不幸的被堵在人群之中,陷入了对于以当前海拔下的我而言,无法观测到的人山人海之中。 “您的朋友可真受欢迎。”看到这幅场面,艾丽卡立即笑道。 “她本来就是只萌妹子……”我放松了紧绷了半天的身体,附和着笑道。 场内的音乐声不大,却足以烘托气氛。 “二小姐……”视线依然停留在索妮娅的方向,艾丽卡突然张了张嘴,却又犹豫着把话咽了回去。 “怎么了。”见她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我问道。 “……二小姐您这么做,”艾丽卡对准了我的视线,“不会后悔吗?” ――后悔? “为什么?”我眯了眯眼问道。 “虽然我明白……您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大小姐,但是……”说到这,艾丽卡再次犹豫了起来。 “没事,说吧。” “但是大小姐她,好像……非常讨厌您呢。” ――讨厌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加个“非常”吗…… “她怎么对我那是她的事,”我随口敷衍道,“所以我怎么对她,也是我的事。” 果不其然的,这句发言成功地扼杀了下文。 虽然不明白准确原因,但艾丽卡还是立即露出了一副不知所向的失落表情,垂下了眼皮,没再开口。 时机刚好,为我创造了整理思绪的时间。 ――首先,且容我先说句脏话。 按照我那还未消失的记忆连贯xìng来回想,我在这个会场醒过来之前,是躺在法则哥的怀里接受教育;而在接受法则哥那毫无遮掩的教育之前,我被秋语强行否定了三次死亡,一路死去活来地交代完了“遗言”;在那之前,我中了一枪。右胸,初代M16,M193弹,穿肺而过,一击致命。 如果不谈之前的事没有丝毫连贯xìng的话,现在的情况就完全表达不出它应有的戏谑。 我是指,之前我明明是躺在宿舍里那满是我的体香的床上睡了一觉,然后就毫无上下文地回到了主世界,而且还是保持着伊诺的形态,并且“买一送一”一般的带上了纤言。 一时之间,让我产生了非常严重的幻觉。 幻觉被冠上了“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这般喜感的描述方式。 再者,“能力消失”这件事就像“有一天妹妹说她不爱我了”一样,以前的我总以为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一定会去毁灭世界的。 好在秋语一直在身边陪着我,不然我绝对没办法那么快就从那种绝望的边缘恢复过来。 接下来,就算不追究我究竟是为了在秋语面前保持形象,还是想对纤言负责任。我还是尽自己所能地整合了情报,并选择了唯一的双赢之法。 可惜代价是,从法则上来说,我再也回不到主世界了。 也就是说,到死我都只能是伊诺了。 只不过,这种说法是有漏洞的。 漏洞在于契约的变更和家族的意愿,当然,这也只是根据父亲的那一堆长篇大论而延伸出来的想法。 明确出的结论是,只要我能活下来,就有回去的希望,虽然不大。虽说“希望”这东西,一向是会被无限放大的东西。 所以,确定了“我在主世界死了也能在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之后,选择了“每个男人一辈子只能使用一次”的耍帅机会。 虽然远不如字面上描述的那么喜感,而且我也确实很想让纤言活下去,但我的这种选择,实实在在地是抱着有恃无恐的态度。 以至于,临死之前我都在想,这样钻漏洞的我会不会遭天谴之类的。 结果,正验证了那句话。 ――事情只要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xìng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现在和之前一样,让我又产生了一种“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的幻觉。 理论上,我的意识应该是回到“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六天早上”,也就是我数了三十九只羊便睡着了的,莫比乌斯女生宿舍。 可按照眼前的剧情推测,我需求的那个时间段应该已经成为了“过去”。 换句话说,我在这个世界里的时间,有着一段空白。 而这段空白,以艾丽卡的话为基准考虑的话,并不是“我没经历过”,而是单纯的“我不记得”。 ――单论可能xìng的话,第一时间考虑到的有两种。 一是经历这段空白的人不是我,是套着“伊诺”外皮的别人。 二是我失忆了。 出于独占yù,我可不想承认“伊诺的身体被我以外的人使用过”这种事,所以第一种可能xìng刚出现,就立即被我掐死在襁褓之中。 第二种可能xìng的话,考虑起来也确实合情合理。 我的记忆力本来就很差,如果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我忘记了过去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尽管我觉得这种桥段实在是有够狗血,但作为一种可能xìng而言,我不该对它抱有偏见。 可被动的地方在于,现在的我除了“找个人问一下这段空白之中所发生的事”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便利的办法。 毕竟想要左右剧情,先要陷入剧情才行。 于是我粗略地算了一下有可能会留在我身边的人,以及这些人留在我身边的时间。 ――串上了连锁之后,越发地觉得,就像是“之前的我”预料到了“现在的我”会失忆一样。 我扭过头,看了看身旁的艾丽卡。 ――如果不是这样,绝对不会把路铺得这么完美的吧? 完美到哪怕我不思考,也能第一时间获知情报的程度。 79. “光亮的世界”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不过话又说回来,艾丽卡的心情似乎相当的不错。 虽然这么考虑有些过于自以为是,不过既然她能在我面前表现得这么开心,应该是指发生了的事对我来说也是有益的。 ――游离,不代表分散。 这不算太刻意的视线刚停留在她身上,就立即被发现了。 让还没考虑好问题的我立即语塞了起来。 对于这样的我,艾丽卡似乎没有特别的不适。也就是说,她应该是习惯了“别人”只是看着她而又一言不发的这种场景。 定义这个“别人”的意义之前,我先是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 除了用来装饰的丝带过多之外,身上这件纯白的礼裙在概念上很符合哥特风。 四处翻了翻,果然是没有发现口袋之类的东西存在。 “艾丽卡,”于是我决定问问她,“我的镜子呢?” “镜子?”艾丽卡闻言仔细地看了看我的脸颊,“您要镜子干嘛?” “……补妆。”既然是参加了预定会有皇帝出席的聚会,之前的我一定没有抵触化妆这件事。 艾丽卡张了张嘴,半天没能将诧异顺利表达出口。 尽管如此,她还是像是变魔术一般,不知从哪摸出了那个粉sè的小梳妆镜。 “谢谢。”接过这个神奇的道具之前,我先是道了谢。 然后,就迫不及待地翻开了它。 其中的原因,只有一小半是因为我对哥特萝莉装很感兴趣。 镜中的自己和想象中的一样,依然是那副懒洋洋的表情,还差一点就能吓到人的肤sè,以及一眼望去第一时间聚焦的深红sè瞳孔。 至此,我总算是明白了艾丽卡那没能顺利表达出的诧异所向。 换了几个角度看了看自己的样子,我便确认了一件事。 我确实不需要化妆。 意思也不是说,我已经漂亮到了不需要化妆也能让别人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的自负理论。 只是这概念,又和“清纯”一词有所偏差。 “二小姐……”见我看着镜子发起了呆,艾丽卡问道,“您要去跳舞吗?” “跳舞?”我抬起头,看向了身旁的艾丽卡。 ――视线就不偏不倚地卡在了正途中。 同席的少女们已经全部找到舞伴入场了,可惜男女比例实在是太值得吐槽。 由停留在我身上的几对视线所致,让我来了一股莫名的怒火。 “没别的女人了才会考虑我吗……” “二小姐……”艾丽卡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我建议……您最好不要去跳舞。” “……为什么?” “您一定会摔倒的。”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样,表达的意愿上没有丝毫生硬。 我看了看那平坦的舞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嗯。”其实我也真的没有乱动的意思。 因为这个身体此时的状态真的谈不上好,应该是睡眠不足的原因,脑袋有些发昏。 同席的几位少年始终没有对我出手,就像是守在我身边的艾丽卡很凶一样。 只是那时不时飘来的视线,让我觉得像是被什么利器刺在身上一样。 “看来一直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我咂了咂嘴。 “如果二小姐您觉得不舒服的话……”艾丽卡再次祭出了原本的保留方案。 只不过这次,她并没有把话说完。 单从语气上判断,应该是“被什么给打断了”。 “艾丽卡?” “您的朋友来了。”说着,艾丽卡后退了一步,留下了主从之间的距离。 这番刻意,让我在转动视线上显得有些生硬。 目光所及的索妮娅,带着淡淡的微笑望着我,一路娴熟地拒绝了所有上前搭话的人。 ――就像是一路轻描淡写地破军斩将,想直接按倒我这个最终Boss一样。 我们之间的距离并不长,在目标明确的索妮娅眼里可能显得更短。 还没来得及调整好符合自己身份的坐姿,索妮娅便走到了我身旁。 然后,她微微俯下身,抬起我的左手,在无名指的指背上轻轻地吻了下去。 ――我可是未婚的少女诶……这么做有些不合适吧? “伊诺小姐,”索妮娅抬起头,柔声道,“能请您跳支舞吗?” 瞬间,席中的呼吸声显得有些刺耳。 “……嗯。”被这赶鸭子上架的毋庸置疑逼迫着,我生硬地点了点头。 ――怎么看起来好像我比索妮娅更像是妹子一样? 只不过,刚站起身,我就反应过来了艾丽卡之所以会说“我一定会摔倒的”这件事的准确原因。 “没事吧?”索妮娅扶稳了我的身体,轻声问道。 “……没事吧,大概。”小腿肌肉的异样感并不算太严重,我摇了摇头。 索妮娅闻言,微微一笑,牵起我的手向舞池走了过去。 以穿着高跟鞋的我也能适应过来的合理速度。 入场之后,索妮娅没有给我选择的时间,立即转过身来,一只手与我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搂过我的腰,紧贴着她的身体。 ――为什么是我跳女位? “姐姐,”然后,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响度说道,“我回来了。” 意念上,有些出于未知的生硬。 “嗯,”不过,我也懒得调动这些东西,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欢迎回来。” 索妮娅眨了眨眼,暗金sè的聚焦显得更为明确起来。 “姐姐也是,”随后她莞尔一笑,贴着我的额头小声说道,“欢迎回来。” ――首先,要感谢这差点让我小腿抽筋的高跟鞋所弥补的身高差。 “欢迎回来?”我歪了歪脑袋,做出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 “姐姐前几天有些奇怪嘛。”索妮娅轻笑道。 “哪里奇怪了?” 舞步相互契合着,就好像我们都能够读取对方的心思一样。 “嗯……”索妮娅想了想,“我也说不太清楚。” “这种说法还真是不负责任。”我小声嘀咕道。 “可能是,”事实证明,再怎么小声,也不能在“近在咫尺”的环境下使用,“姐姐前几天显得有些不开心吧?” 旋转着的舞步,带着只能激荡起细微涟漪的轻巧。 “……不开心吗。” “是因为纤言吗?”索妮娅问道。 “我不知道。”虽说对我来说这确实是事实,也不能否定这句话的便利程度。 “我觉得,姐姐你是太善良了,”放在我腰上的手臂稍微加大了些力气,“你应该多为自己考虑一下。” 虽然谈不上悲伤,但索妮娅还是顺利地将她的意愿传导了过来。 “抱这么紧,是怕我会离开你吗?” “嗯,”索妮娅没有否认,“自从用了姐姐的力量之后,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的……力量? “姐姐,”然后,舞步突兀地暂停在一帧上,“你不会……离开我的吧?” 重量全部集中在索妮娅的手臂上后,成功地触发了脊椎上的一丝痛觉。 “你要是这样吻下来,我的贞洁可就全毁了。”虽说当前姿势的耻度已经很大了,我还是紧攥着索妮娅肩部的衣角事先打了针预防。 “毁了你的贞洁的话,你就会非我不嫁吗?”索妮娅笑道。 “怎么可能。”我也笑了笑。 “哼,”索妮娅嘟了嘟嘴,扶起了我之后,再次踩起了缓慢的舞步,“姐姐真狡猾。” “谢谢你如此体谅这么狡猾的姐姐。”我捏了捏她那气鼓鼓的脸颊,笑道。 “算了,”看样子,她是松了口气,“我不会反抗姐姐的。” 比起无奈,更像是默许。 “既然姐姐不想追究纤言的事,我也就不多说话了。”索妮娅的温度由那相扣的十指渗透过来,“但是。” 伴随着这温柔温度的,是那毋庸置疑的强硬。 “如果她以后再敢碰你一下,我才不管她是不是你名义上的姐姐,”说到这,索妮娅再次将额头贴了上来,搂紧了我,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响度小声说道,“我一定会杀了她。” ――这……是什么剧情? 索妮娅的语气,比起如实的去阐述她对纤言的恶意,更像是在暗示我。 暗示我不要再保持着那不自量力的伪善,之后随便找个还算恰当的理由去保护纤言。 就像是,索妮娅知道了我先后用上了“伊诺”和“凯伊”两个人作为借口去保护纤言一样。 “你这是在吃醋吗?”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有开玩笑的兴致。 “嗯,”索妮娅点了点头,神情很是严肃,“我的妒火可是很可怕的。” “呃……” “我就是见不得姐姐为了别人不顾自己的样子。”说到这,索妮娅的语气已经偏向于说教的范畴里了。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话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没什么底气。 “我妈妈说过,”索妮娅依然是那副严肃的语气,“想要保护别人,首先一定要有保护好自己的能力。” “……这倒是实话……”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到什么便利的否定。 随后,便想到了我经常会丢给路边的乞丐几个硬币的场景。 索妮娅深吸了口气,说:“我不觉得姐姐有保护好自己的能力。” 温热立即向上蔓延了起来。 老实说,被索妮娅如此一本正经地定义了自己的柔弱,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脸颊有些发烫,让我不自然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姐姐,答应我好吗?” “……答应你什么?” “我会努力变强的,”索妮娅将我拥入了怀中,在我耳旁低声耳语道,“总有一天,会强到不再需要姐姐的力量,也可以保护好姐姐。” ――这番话,让我的心脏“咯噔”地跳了一下。 “所以姐姐不要再这样不为自己考虑了好吗?”说着,索妮娅的力气再次加大了一些,“不要再这样……不计后果的去保护别人了好吗?” ――不计后果? “我宁愿死在那里,也不希望姐姐冒这么大险把力量借给我……” “――妮娅。” “……怎么了?”索妮娅吸了吸鼻子。 “好痛。” “……诶?” “我的肋骨,好像要断了。” 索妮娅立即收回了那不断加大的力气。 “对、对不起……”索妮娅连忙道起了歉,“没事吧,姐姐?” “没事。”我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 我敢肯定,索妮娅对这种亲昵的动作没有丝毫抵抗力。 不然,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副和上文完全抵触的娇憨笑容。 ――如果毋庸置疑的,有实力的保护,是被称作“怜悯”。 “那,我的力量,现在还在你那里吗?” “已经还给姐姐了啊。”尽管我的手很凉,索妮娅还是没让她的温热避开我。 ――那么理所当然的,没实力的保护,会被称作“施舍”。 “是吗。” 心跳的速度就像是见到了初恋情人一样,让我的胸口产生了一阵阵的悸动。 维持着微笑的程度,深吸了口气。 然后像是怕弄坏新买的玩具那样,我屏住了呼吸。 打开了上帝视角。 80. “晦暗的世界”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暴走。 撕裂般的剧痛之中,只有这么个概念晃悠着。 无奈着的同时,又总觉得如果选择去描述它是如何“调戏”我的话,我就输了。 因为这种带着实质暴力威胁的概念,还差一点就满足了“虐待”一词所拥有的戏谑。 之所以还没能达到“虐待”,是因为我明白着这一切究竟是为何才会运作起来的准确原因。 就像是带着猎奇心态的我,看着自己的纤纤玉指,心中生出了一种“想要撇断它”的冲动一样。 一旦撇断它,一定会导致现在这样的结果。 尽管是在这种程度上能达到“虐待”这一描述的疼痛之中,我还是没明白,我究竟是哪来的勇气,在法则哥“苦口婆心”的教育了我之后,不做一点准备的就打开了上帝视角。 我觉得,有一小部分原因,要怪我实在是太喜欢这个能力了。 另外一大部分,全都怪法则哥那一脸呵呵的表情。 “哦对了,你既然能见到我,说明你的能力又变强了。不过这次跳的有点厉害,比喻一下的话,差不多就是从LV.10直接升到LV.60了吧?” 多少有点后悔,当初没问他我这个人物的满级是多少级。 不过,没被脑中这炙热的温度烧成浆糊,说明我这个人物的防御力还是不低的吧? 莫名其妙的在这种濒临破碎的边缘开了个没有听众的玩笑,我便挣扎着,睁开了眼。 ――折光。 光线总是符合着事物的角度,就像我总是符合着世界的角度一样。 白sè暗淡下来之后,眼前便出现了那框架分明的连结。暗红sè的床幔披在四角的柱子上,遮掩着模糊不清的天花板,给我一种非常明确的错觉。 “二小姐。” 随后,伴随着这名为“囚禁”的错觉,我听到了这么一句仿佛“胜券在握”的发言。 虽然我明白,只是我还没做好“面对这声音的主人”的准备而已。 “感觉怎么样?”不过,声音的主人却没有什么恶意。 至少,没有语气上的恶意。 我只能咬着开始发软的牙齿,丝毫没考虑腹肌的存在作用,用上了双手的力气撑起了身体。 “您……居然没有帮我一下的倾向吗……”调整了下重心,我看向了坐在床沿上的克洛斯。 “其实,”克洛斯笑了笑,“我个人是不推荐您起身的。” 笑容中稀释着的,不仅仅是生硬。 “我哪有您说的那么娇贵。” “您是指身份?”克洛斯一边检查着环绕在我身下的阵纹一边笑道,“您这是想让我从斯陶洛德家的底蕴开始说起,还是想让我从伊诺势力的影响力开始说起呢?” “我会害羞的……” 克洛斯不置可否的摇头笑了笑,抓起我的左脚。 “您这是……” 我的话还没问完,便有另一股疼痛从脚底板钻了上来。 “心肺功能居然弱到这种程度了吗。”看到我的反应之后,克洛斯喃喃道,换了一个地方再次按了下去。 虽然有所准备的话,这种碾骨的疼痛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您难道不知道,在我朝古代,女人如果被别的男人摸了脚,和被别人摸了胸部是差不多的概念吗!” “您这意思,是准备嫁给我?”克洛斯倒没在意,依然一心一意地为我做着脚底按摩。 “我觉得您可以提前通知我一下。”我一边咬着牙,一边攥着床单呵斥道。 不归类到痛觉之中的话,只能用上“敏感”这种耻度超大的形容方式。 总之,是那种让人想立即躲开的触感。 “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放下了我的左脚之后,克洛斯笑道,“伸舌头。” “……干嘛?” 见到我这幅谈不上熟练的抵触神态,克洛斯笑得更开心了:“如果,我说想尝一下您舌头的味道呢?” “我就立即杀了你。”我也顺着他营造的气氛笑道。 之后相撞的,不仅仅是轻描淡写和举重若轻。 “检查一下您的味蕾而已,”克洛斯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无辜状,“我对这种表里不一的东西一向没什么好感。” “真失礼,”我伸出了舌头,“是不是大姨妈来了啊您,感觉演技上生硬了很多。” “您这种吐字不清的状态才最失礼好吗……”克洛斯凑了过来,仔细地看了看我的舌苔。 “看上去没什么大碍,”克洛斯点了点头,“果然,只是您的身体太弱了的缘故。” “您能换种负责任点的说法吗……” “二小姐,”克洛斯清了清嗓,“您的身体虽然依然是这幅病怏怏的样子,但勉强来说,还是已经恢复到了它的最佳状态。” “您说这话,是想让我夸奖一下您吗?” “不,”克洛斯摇了摇头,“只是之前的事件发生的过于紧凑,一直没有和您谈话的机会而已。” 克洛斯眯起了眼,语重心长地说道。 让我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觉得,您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克洛斯为我扯了扯滑落的毯子,“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为什么我觉得听上去像是如此深爱着你的我发现了你和别人偷情的桥段呢?” “其实这么说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虽然克洛斯完全没有笑的意思,“尽管不适合描述成‘背叛’,但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也可以称得上是‘坦白’。” “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差点入戏过深抓起枕头就打了过去。 克洛斯沉默一下。 然后再次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吧,我换种方式。” “别说得好像是我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好吗?”看着他那微妙的眼神,我突然有些害羞。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什么?” 听到我这种留下了充足后路的反问后,克洛斯轻笑着答道:“我的身份。” 老实说,事情真正摆在眼前的时候,和做出决定时又是完全不同的心态。 就像是商量好了周末一起去啪啪啪,和真刀实弹的在战场上的区别一样。 不过,我最擅长把一件事越描越黑了。 “从你对我的称呼开始。” “……‘少主’?”克洛斯皱了皱眉。 “就算是不确定我的真实xìng别,这也太刻意了吧。”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没找到什么能迅速逃脱的地方,“第一感觉就是你想错开‘之前’的话题,把主动权送到我的手里。” “……你就没考虑到,也许真的有可能是我发自内心的敬重吗?” “对不起,我是个废物,”我笑了笑,“从来没人对我产生过发自内心的敬重。” 克洛斯一愣,随后沉声道:“仅凭这点,恐怕说服力有些不足吧?” “还有就是……你说让我们进了莫比乌斯尽量不要见面,却只显露了一半左右的实力。” “……就算不谈‘一半左右’这一点有可能是为了照顾我的虚荣心而骗你的,难道不能解释成我很小心谨慎吗?”克洛斯听到我的这句话后倒是挺惊讶的。 其实,这也只是选定方向之后的筛选而已,没什么准确xìng。 “再有,就是让我转移注意力的那些方面,”轻咳了两声,我紧了紧身上的毛毯道,“就算你是个和平主义的调停者,也没道理陪我这么个小孩子浪费时间。” 但,话题从一开始,就一直是一个“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的状态。 “你就这么不愿意承认我这是出于‘前辈’的角度去修正你那别扭的xìng格吗?”克洛斯苦笑道。 诚如克洛斯所说,我罗列出来的所有理由,都具有双面xìng。 说得无奈些,只是我对他的恶意揣测而已。 只不过,排列在他提出的方向,以及他那解释的意图上之后,这些尘封的双刃剑立即被开了一面的光。 “你不是个急功近利的人。”我缩了缩身子,小声道。 这句话,让克洛斯脸上的笑容立即凝结了。 “我一直觉得,”克洛斯眯了眯眼,“除非我做了足以让你恨透我的事,否则你是不会用这么负面的角度考虑我说的话的。” “真是不巧,我会读心术。”我立即厚着脸皮软化起了僵硬的气氛。 ――虽然不想承认,我似乎真的有讲笑话的才能。 “好吧,”克洛斯咯咯地笑了出来,“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以何为契机全面否定我的,不过这种解释也确实足够便利。” 就连被“识破”谎言之后的悲壮发言都能说得这么帅气吗?! “当然是因为我相信你。” “……因为相信我才会怀疑我吗?” “嗯,”我微笑道,“毕竟除了百花落红之外,我可是毫无自保能力呀~”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之所以坚持着‘医生’这个角sè的原因。” “我知道啊,”我非常不雅地打了个呵欠,“不过进行恶xìng演算的话,你之所以不杀我的理由,其原因是‘有所企图’的可能xìng更大一些。” “……你肯定不知道你其实是那种特别会伤别人心的人吧?” “我这是对事不对人。” 克洛斯闻言,嘴角略微抽了抽。 自嘲只蔓延了一瞬。 “虽然我可以肯定你绝对不会读心术,”深呼吸之后,克洛斯说道,“但是你这种思维跳跃能力好像比读心术更纯粹一点呢?” 冰冷立即随着余音渗透了进来。 “人家会害羞的啦~”我立即摆了摆手,破坏了这种奇怪的气氛。 “所以我也就不跟您绕圈子了,二小姐,”克洛斯再次清了清嗓,严肃道,“这一局,您赢了。” “有什么奖品吗?” “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唯一目的,就是想让它脱离纷争,陷入短暂的静止状态。” “我就不吐槽‘战争是科技进步最好的燃料’这一点了……” “从我们的初衷上来说,其实我们的目的还是相同的。”克洛斯完全没理会我那蹩脚的“调停”,自顾自地说道,“哪怕是现在,我还是可以如此肯定的说,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调停结束之后,第二契约就会作废,主世界会毁灭对吧?” “这倒是不会,”克洛斯摇了摇头,“相信您的父亲,也会做当年我的父亲做过的事。” 我眯了眯眼。 “什么事?” “将你们第二契约的调停者变成‘恶魔’。” “……您是凯蒂吗?” “不,”克洛斯一本正经地回应了我玩笑,“我是希尔瑞斯。” ――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吧……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这就像是插件的版本,虽然不停地在刷,偶尔会强迫升级,但还是可以删掉重装的。” “……您是想重新签订第一契约?” “物竞天择,”克洛斯笑了笑,“这是局限在‘调停者’内的斗争,也是所有调停史上只存在个概念的‘契约调停’。” “卧……这不是最简单的纷争调停么!”我差点没忍住粗口,“怎么一下变成神话级别的契约调停了!” “您的父亲应该也明白,主世界现在的寿命并不多了。如果放着第三契约不管,等到主世界消逝之后,别说选择权,连生存权都会被剥夺。” “但是……”我整理了下思绪,“执着于‘过去’这点,并不是多么积极的心态吧?” “……这只能怪您还是太年轻了,二小姐,”克洛斯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还没有成为‘过去’,所以不明白身为‘过去’的无奈。” “您果然只是不喜欢让小孩子去拯救世界吧!” “您如果说成‘我只是想负身为成年人的责任’的话,这句话的意义不就显得积极了吗?”克洛斯轻笑道。 “别用这种便利的说法为自己开脱好么!”我立即恶狠狠地吐起了槽,连隐隐作痛的身体都没顾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只要够冠冕堂皇不就行了,这件事可没有定义‘正义’的标准啊。”克洛斯摊了摊手,仿佛很是无奈,“话又说回来,您是准备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 “您是想保住这个世界,还是想保住您的世界,还是想保住我的世界呢?” “为什么把选择权交给我!” “因为您是调停者啊,”克洛斯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第二契约比第一契约‘完善’的地方虽然有很多,但所谓‘完善’的地方,也只是出于第二契约的角度考虑而已。实际上,除了‘上帝视角’,对您来说似乎没什么特别改变。” “……意思就是说,如果第一契约真的重新签订了,我就会失去能力?” “嗯,”克洛斯皱了皱眉,立即为我整理起了散乱的头发,“而第二契约主世界的寿命,对于您一个人类来说,还是很漫长的。就算是最差的情况,也能撑到您寿终正寝。” “……小我和大我吗?” “没人逼迫着您做出哪个选择,”克洛斯拿起了床边的发带状百花落红,“至于第三契约,究竟能为您带来什么,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戏谑点描述的话,第三契约应该就是那所谓的‘未来’吧?” 克洛斯的双手相当灵巧,就像是他受过什么专业“为别人系发带”的训练一样。用我差点看不清的速度,在我的左手边的发束上系了个蝴蝶结。 “不会是‘过去现在未来’这种狗血的选择题吧?” “或者您可以从‘一二三’里面选个喜欢的数字。”克洛斯笑道。 我刚想说“既然我是二小姐的话……”这种不负责任的话,立即发现了克洛斯刻意留下的诱导。 右手边的发束并没有对称。 “克洛斯……”恍惚之间,又闻到了身上的这股香味,“您知道……梨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纯情?” 然后,想到了索妮娅的笑颜。 “永世的守候?” 再来,在枕头旁边,找到了那条漆黑的发带。 “不会就是字面意思的分离吧?” 手法并不是很生疏,虽然远比不上克洛斯的轻车熟路。 “如果,这就是您之所以会觉得梨花很适合我的原因的话,”我掀开了毯子,伸了个懒腰说,“那么也好,就这样吧。” 克洛斯皱了皱眉。 “放心,我绝对不会说什么‘不选’之类的逃避发言――我会去调停的。”尽管身体中还残留着一丝痛觉,“我也知道,这不仅仅是给第一契约以及第三契约创造机会而已。” 虽然,诧异始终没有舒展开来。 “但是……”我眯了眯眼,紧握着右手边的发束,看向了一言不发的克洛斯。 ――这仇,我记下了。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a> 81. “璃花”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不得不说,秋语对“恶魔”的定义确实相当中肯。 之所以有着诱导的资本,是因为在契约持续时间上的优势。 ――简单来说,不谈个人“价值”的话,小萝莉是绝对打不过帅大叔的。 虽然,克洛斯也没有继续询问的意思。 我觉得,应该是对他来说,用这种冠冕堂皇的说辞留下诱导的方向就足够了。 干涉的太过分的话,我可能会变得不受控制。 毕竟,在他眼里,我也确实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所以在确定了我可以自己下床之后,他便祭出了他的“另一个使命”,说是芙蕾娅现在也病着呢,要去确认一下情况。 留下我一个人,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掌,坐在床沿发起了呆。 正当我沿着“用这种尺寸的手,恐怕连砖头都搬不起来吧?”这种不符身份的方向展开思考的时候,窗边突然传来了轻微的敲打声。 就像是在询问屋内人的同意一样,礼貌地等待着下文。 我立即打开了上帝视角。 ――随后嗅到了国际通用的橙sèjǐng报。 “进来吧。”我调整了下呼吸答道。 事先需要说明的是,虽说我的能力又变强了,但变强的方向却很是散乱。法则哥这个混蛋似乎是觉得“连规则妹都能摸的胸部他却不能摸”这一点很是吃亏,一直捏着我脸不肯放手,以至于我从头到尾都没什么机会去仔细询问他我的能力究竟在哪些方面变强了。 所以此时的我,只能选择保守的方案使用自己的能力。 毕竟身体现在的状况谈不上好,我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由好奇心所致直接开出最大范围,然后鼻血直接哗啦哗啦地往下淌,身子一软昏倒在了索妮娅怀里。 ――且不谈,“倒在妹子怀里”这件事究竟够不够风度。 窗外的人有些迟疑,大概是在质疑着“为什么我没问他是谁就同意让他进来了”这一点。 不过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摇了摇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漆黑的煞气由窗沿蔓延入了室内的空气当中。 和视觉上的一卷而过有所偏差,这幅光景并没有太大的声响。 我的呵欠还没打完,不祥便随之消散掉了。 “好久不见,”来者收起了带进来的苦笑,俯下身行了一礼,“二小姐。” ――明明是和我打招呼,居然还用上了这么见外的礼仪吗? “难道不应该下跪吗?”我歪了歪脑袋,语气间满是好奇地调戏了一下他, 然后,他就真的一甩衣摆,行云流水地用冷艳高贵的动作跪了下来。 ――连犹豫都没有吗!? “嗯,”不过,不用再仰视他也是件好事,“真的是,好久不见,小罗。” 撞上我的视线之后,罗萨里奥似乎是有些尴尬,立即低下了头,低声道:“……由于我的身份比较敏感,还请二小姐谅解。” 话语间满是奇怪的味道。 我愣了愣,然后看了看自己当前的穿着。 “如果不原谅你呢?”拉扯了一下内衣裙的下摆,换了个不会走光的姿势。 “这……”罗萨里奥张了张嘴,似乎是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的节奏。 ――我觉得,我还是要吐槽一下,这件事其实是用不上“原谅”这么严肃的词去描述的。 “好了好了,”我摆摆手,“什么事。” “嗯……”罗萨里奥微微抬起了头,“其实没什么事,只是想见您一面而已。” 视线非常安分,没再到处乱跳。 “是吗,”这反而让我觉得有些尴尬,“见到之后呢?” “看到二小姐这么有jīng神我就放心了。”罗萨里奥也没有掩饰的意思。 “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吗?”分配完重音之后,我仔细地盯着他的表情。 “我……”短暂的天人交战,“我答应过我的父亲,不去趟任何能直接影响到帝国利益的浑水。” ――这是指,我现在是在给帝国办事?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二小姐请说。” “纤言现在在哪里?” 罗萨里奥一愣,沉声道:“大小姐现在正在夫人身旁。” “芙……妈妈她,怎么了吗?” “夫人她……”语气中混杂着些许犹豫,罗萨里奥说,“平分了您身上的……代价。” ――代价? “不是吧……” “二小姐,”见我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罗萨里奥继续说道,“您要去……探望夫人吗?” “呃……这不是应该的吗?”看到他就差把“不要去”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我有些纳闷地问道。 “您的身体状况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是再休息一下比较好。”生硬的委婉,罗萨里奥放低了视线。 “想让我休息,你干嘛还来看我?” “我……” 整理了一下会让他产生这种逃避语气的原因,我问道:“不会,是因为纤言吧?” “……嗯。”罗萨里奥仿佛很是为难地点了点头,“如果可以的话,二小姐您最好还是尽量避开和大小姐的接触吧。” 虽然是商讨语气,阐述的却好像是已经挽回不了的定局。 “她会杀了我吗。” “……有这个倾向。” 居然“修正”的这么完美吗。 “那就算了,”我现在可不能死,“等纤言离开了我再过去探望吧。” “……大小姐已经在夫人床边三天了……” “三天?”不勒个是吧,“我也睡了三天吗?” “嗯……” ――不是只秒开了下上帝视角而已吗?能严重到平分代价之后还昏迷三天? 看到我这幅样子,罗萨里奥清了清嗓,再次低下了头。 “起来吧,”气氛有点僵持,多数原因要归属到他完全找不到话题,“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居然还真跪下了……” “二小姐,”不料,罗萨里奥却没有起来的意思,换上了更为严肃的语气说道,“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说。” “您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罗萨里奥眯了眯眼,低声道。 ――我究竟做了什么啊…… “为什么这么问?”如果有上下文的话,空隙的属xìng多少还是能猜到的。 “我觉得,您现在的做法解决不了问题。” “那你觉得,怎么做才能解决问题呢?”不过,这件事的上下文实在是模糊到我懒得吐槽。 “这个我不知道。”罗萨里奥径直答道,“我只知道,您这样的做法是不对的。” “不对的?”罗萨里奥完全没有因为我的俯瞰而表现出动摇。 “大人交给我的工作是保护您的安全,”罗萨里奥缓缓说道,“为此,只要是我确信对您有威胁的人,都必须立即排除。”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说出这种喜感发言的同时我换了个姿势,不想让他看见我那开始泛红的脸颊,“有些事是需要你自己判断的。” “二小姐,您是真的不明白状况吗?”罗萨里奥脸上有些不解的神sè,对我这扭扭捏捏的状态没有一点反应。 “……什么状况?” “失落之城一役,索妮娅已经得到了全皇室的认可,而您作为她的‘原主人’,您觉得帝国还容得下您吗?” “你这思维方式,怎么这么……” “――斯陶洛德家的实力一直是那帮玩政治的人忌惮的东西,”我的槽还没吐完,就被罗萨里奥打断了,“在知道了您的真实身份的现在……” 说到这,罗萨里奥顿了顿。 “哪怕皇帝能保得了您一时,也保不了您一世。” 我咂了咂嘴。 “看来……我爸爸在皇室的评价并不是多好嘛。” “就算再怎么保守估计,宫廷之上也有超过半数的人被大人得罪过,”罗萨里奥低声道,“作为体制的受益者,他们理所当然的会去维护当前的体制。” “这他喵的是哪个中二少年吗……”我小声地吐槽了句加利亚。 “当年为了一件事的肃清,大人前前后后灭了十几个家族,”罗萨里奥继续解释道,“我父亲也正因为是这件事的执行者,才会被帝国称作‘疯狗’的。” ――也就是说,在已经有了纤言和罗萨里奥的现在,如果再加上一个战略兵器索妮娅,“斯陶洛德”这个姓氏的分量,对皇室而言早已经超出了“底牌”一词应该拥有的安分了吗? “大人同意让大小姐七岁便离开去教会,本就是为了避嫌,”罗萨里奥叹了口气,“教会作为中立区域,虽然不能给大小姐温暖的童年,却能给得了她最‘安全’的庇护。” “听你的说法……”我歪了歪脑袋问道,“似乎是说,我不是个笨蛋实在是对不起国家是吗?” 罗萨里奥一愣,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吧,是你想的太复杂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多,就是抑制我的发展路线,不让我爬的太高而已。在第三方势力出现之前,神舟帝国的人是不会做出杀了我或者纤言的决定的。” “可现如今,第三方势力已经出现了。”罗萨里奥道,“加上这次,您已经清理了两次古东的间谍了。” ――两次? “虽然伊诺势力也属于高等机密,但说到底这个‘高等’的定义,也只是在神舟帝国内而已。”罗萨里奥眼中满是严肃的神sè,让我有些不适应,“帝国现在确实不会杀您,但是在结算了您的价值之后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打压您,这就不得而知了。” 听他一番话,突然让我想到了两句著名台词: 第一句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至于第二句……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 “罪不至死……”这个尺寸,绝对平得了天下,“赦死从流吗。” “您说……什么?”罗萨里奥愣了愣。 “小罗,”我伸出手,放在他的鼻子旁晃了晃,“闻到了吗?” “……闻到了什么?”罗萨里奥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话题的突然转变。 “我擦了你送我的香水哦。” 罗萨里奥闻言,这才吸了吸鼻子。 随后,摇了摇头,苦笑道:“果然,这种淡淡的梨花香很是适合您。” “为什么?” “因为,”罗萨里奥错开了视线,似乎是有些害羞,“配合上您的相貌,很容易就能想象到梨花飘落的场景。” ――我他喵的长得就是一副注定孤独一生颠沛流离的样子吗! “话说,你知道梨花的花语是什么吗?”我伸了个懒腰,站了起身。 “花语吗?” “嗯。”看着衣架上挂着的这些奇奇怪怪的礼裙,我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知道。”罗萨里奥依然没有起身的意思。 “你倒是挺诚实的,”我抽出了其中一件颜sè偏深的华丽礼裙放在身体比划道,“这件怎么样?” 罗萨里奥抬起头,看了半晌,才回答道:“您……不太适合黑sè。” “为什么?” “因为……”罗萨里奥无意识地扯了扯他身上黑sè风衣装物,轻咳了两声道,“不太符合您的外表吧?” ――话说这个天气你穿这么多不热吗? “你还是起来吧,我看着膝盖都痛,”一边用上了熟练的刻意,一边摇了摇头,“那你觉得,什么颜sè适合我?” 罗萨里奥一脸尴尬地站起了身,支支吾吾地答道:“……白sè吧?” “白sè吗……”将那件黑sè的礼裙挂回了衣架之上之后,我又重新开始物sè了起来。 然后,便发现了那件,我在舞会上穿过的礼裙。 “……小罗。” ――脑袋突然又开始了隐隐作痛。 “嗯?” “……索妮娅现在在哪。” ――而且是那种没办法简简单单驱除的细微痛觉。 “应该是和公主在一起的吧?毕竟她救了公主的命,”罗萨里奥解释道,“似乎,明天还要开一场宴会为她接风洗尘呢。” “……明天?” ――一跳一跳的满满恶意。 “嗯,公主应该是受到了惊吓吧?这三天一直让索妮娅留在她的身边,”罗萨里奥顿了顿,“听说……公主似乎很是讨厌……男人。” 罗萨里奥说完,就像是期待着我的反应那样,偷偷地瞄了过来。 “小罗……” ――就像是嘲讽着我居然这么晚才考虑到这种事一样。 “嗯。” “帝国有jīng确到rì期的帝国历之类的东西存在吗……” ――连怜香惜玉这个词,都显得有些多余。 “有啊,”罗萨里奥有些不知所以,“今天是虚主降临之夏的第八十一天。” “是吗……”我抽出了那件有很多用来装饰的丝带的洁白礼裙,仔细地打量起来。 “二小姐?” “什么。” “您……怎么了吗?” 手中的洁白礼裙被我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还是没能找到理应存在的一丝血迹。 “不是什么大事,”我眯了眯眼,“别在意。” “哦……” ――就像我的左手拇指一样,是一份残缺的完璧。 82. “回响着崩坏的前奏曲”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时至今rì,我才发现,原来我确实有着一个非常厉害的才能。 说实话,这满是丝带的衣服穿起来简直比水手服还麻烦。而每次我自己穿上后又总觉得有个地方非常的不舒服,于是企图弄清原因的我只能把它脱下来再穿一次。 如此反复了三四次,罗萨里奥终于受不了了。 “二……二小姐,”虽说他是板着一张受过“高等”教育的严肃表情,“需要我帮忙吗……” 应该是出于抵触心理,话还没说完,声音就已经小的难以捕捉了。 “你还会穿女人衣服?” “……嗯。”罗萨里奥稍微咬了咬牙,摆出了一副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您看,我不是长得很像女人嘛~” 说着,他捏了捏自己的脸。 “虽说我觉得长得像女人和是不是女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道,“然后呢?” “所以,我的训练课程里面……理所当然的,也有着‘如何发挥出这张脸蛋儿的威力’这么一项。”解释意味相当过分,让我听到“理所当然”这个词后愣了半天。 “意思……就是说,你会穿女人衣服这件事,和你的xìng取向完全没关系,只是因为职业要求?”老实说,把话说得这么喜感并不是我的本意。 只不过罗萨里奥似乎在微妙的地方很容易害羞。 而且害羞起来简直萌到让人不能忍的程度。 “嗯……差不多吧。”这次轮到罗萨里奥扭扭捏捏起来了。 看到他这幅模样,我立即用上了点力气捏了捏自己的脸。 或者,选择用“掐”来描述比较稳妥。 “二小姐?”罗萨里奥一脸莫名其妙。 “……把你的身高分给我一点吧……”我眯了眯眼,仔细地审视了一遍罗萨里奥的脸。 得出的结论是,之所以我的“异国脸盲症”没在罗萨里奥身上触发,是因为我完全没把这家伙当男人看待过。 “二小姐您说什么?”由于我的声音不大,罗萨里奥追问道。 “真是对不起,罗萨里奥大人。”说这话的时候,我相当努力地去抑制着嘴角的戏谑。 “……诶?” “没什么,”我避开了他那毫无杂念的视线,“请您帮我穿衣服吧。” “为什么……要用敬语……”罗萨里奥一愣一愣的,就像是受宠若惊一般。 “因为,”我转过身,“臣妾实在是做不到啊。” ——诚如克洛斯所说,我果然特别擅长伤别人的心。 虽说罗萨里奥显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他也只是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立即动起手来帮我系起身后的丝带。 “你可真是个好孩子啊。”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罗萨里奥纳闷道。 真正靠近我之后,他身上这股奇怪的味道再次蔓延开来。 “例如,”我揉了揉鼻子,一点点地放大着上帝视角,“让你做这种理应交给我自己或者侍女的事,你居然一点反抗的倾向都没有之类的?” 罗萨里奥闻言,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怔怔地看着我,连呼吸的节奏都消停了很多。 “怎么了?”我问道。 “二小姐。”罗萨里奥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三下五除二系完了丝带之后,绕到了我的面前,双手按在我的肩膀上,俯下了身,用庄重到让我觉得有些诡异的表情说道,“您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刚才这么慢慢悠悠地系丝带是出于什么企图! “什么事?”停在肩膀上的力气不算大,但我尝试了一下,还是没能顺利逃脱。 “不管发生什么事,您都要保证自己的生命,”罗萨里奥的语气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硬,“千万不能死。” “哦这件事啊,”我松了口气,“放心,哪有人喜欢自寻死路的呢。” 虽说,语气和我心中所想完全没搭上边。 “不对,”罗萨里奥加大了些力气,似乎是想纠正一下我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您没明白我在说什么。” ——你这要是把我的锁骨给弄断了,我从哪找一根来接上? “从我认识您到现在,您的所作所为,从来没给我一种‘您很重视自己生命’的感觉。”罗萨里奥低下了头说。 “这话怎么说?” “例如,您明明身体很差,却又一直去做着所负荷不起的事。” “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我觉得我还是有量力而行的。 “如果您是个男人,这么做也就算了,”罗萨里奥摇了摇头,“男人到死为止都是那种用生命去耍帅的生物。” “……我还真是个男人。” “不对,”虽说行云流水地否定了我,罗萨里奥的语气还是很轻,“您只是个经常被麻烦找上门来的女……女孩子而已。” ——且不谈,这种熟悉的男权主义发言在我听来究竟有多么喜感。 “既然经常被麻烦找上门来,我自己去解决它不是很正常嘛?”我歪了歪脑袋,“还是说,我能这么自理的活下去,从定义上来说,等于把你们这些理应来照顾我的人挂起来放置,让你们觉得丢了面子了吗?” “……差不多吧,”罗萨里奥一愣,也没否定,“在我看来,有些事完全不适合让您去做,但您总是理所当然地自行处理,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很难办。” “明明是用上了‘下人’这么个便利的借口,却丝毫不谈礼节吗?”我瞥了眼他按在我肩膀上的手,“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我还真是明白他究竟想说什么。 但是如果他不直接说出来,我也不好直接拒绝他。 至于拒绝之后能不能再做朋友,也需要另算。 “……失礼了,”罗萨里奥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低下了头,“我不该多嘴的。” 看他这样子,目测又是被我几句话伤到心了。 “算了,我又不怪你,”叹了口气,我换上了微笑,“不如说,还要谢谢你能这么为我着想呢。” 罗萨里奥没有回应我。 估计,他连我这高熟练度的微笑都没看到。 俯瞰了下这已经超出预算范围的上帝视角,也算是证实了我的猜想。我之所以会昏倒,会触发“代价”,和我开多大的范围没太大关系。 ——这个身体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适应这个能力。 但也就像我使用能力时要考虑到我自身的适应力一样,只要我的行为和外人产生了连结,就必须考虑到他人的感受。 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不知不觉地伤害到别人,让我内心一阵阵地自责。 “小罗,”于是,我关上了上帝视角,决定安慰安慰他,“对不起。” 安慰他之前,我先是道了个歉。这样的话,就能拿到主动的被动权,让他产生一种“是他在闹别扭”的错觉。 “明明是你在担心我,我却说了这么过分的话,真是对不起。”由于和本意没什么差别,语气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硬。 但不代表,生硬并不存在。 ——所谓女神,是那种在捅破窗户纸之前,能物尽其用的将每个备胎的效用发挥到极致的高端玩家。 ——因为身份上的“被设定”,女神即使是道歉,也不能立即放下姿态,那样太容易让对方会错意。 ——要一点一点的,在对方产生了“诶这难道是有进展的节奏吗”的错觉之后点到即止,全身而退。 “因为,”理清条件之后,我换了种相对轻松点的语调说道,“今天的我不想做女神。” “……什么?” “我说你这个蠢货,老娘做了那么多年女神,唯独今天不想干了。” “……诶?” “你不是不想让我那么不自量力吗?” “我没这么说啊……”罗萨里奥连忙道。 “那就别把我看成高高在上的存在好么,”我撇撇嘴,“要是被周围的人过分期待了的话,是个稍微正常点的人都会产生‘不想辜负他们的期待’这样的想法吧?” 罗萨里奥陷入了明显的语塞当中。 “真亏你们能这么自说自话的摆出一副关心我的态度,”虽然语气上像是发脾气,但我还是严谨地选择了措辞,“明明让我做出这种选择的人就是你们好么。” “我……” “还真以为我闲着蛋疼没事干喜欢用生命去卖萌吗?”我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还真以为我不喜欢躺在床上打滚等着趟赢吗?” 他这游离的视线,用“节节败退”这个词描述最为恰当。 “我告诉你,老娘长这么大做过的所有事,全他喵的是为了你们,”或者说,是为了伊诺,“从来没为自己考虑过。” 罗萨里奥似乎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听我到这么说,你满意了吗?”我眯了眯眼,“我确实就像你说的那样,没为自己的安全仔细考虑过,但这难道不是因为在你们看来,我除了自杀或病死之外不可能有第三种死法吗。” 就像是见到了天敌那样,他的膝盖甚至都开始发颤了。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罗萨里奥张了张嘴,半天没能把话吐出来。 ——那也就是说,效果已经达到了,可以点到即止了。 于是我收起了连珠嘴炮,重新做回了女神。 “并不是以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俯瞰着诸多生灵,才算是真正的男人,”声线的柔软度刚好,不至于具有太大的“攻略”效果,“真正的男人,总是默默无闻地去保护和承受。” 虽说我曾经帮助过蚂蚁搬家,但说出这种发言的我还是立即羞红了脸。 即便省去了诸如“不想让我这样,就提前杜绝一切可能导致我亲自出面的状况不就行了”之类的过于直观的表达方式,还是准确地把想说的话传达了出去。 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对纤言那样顺利地找到很多很神奇的借口;再者,如果罗萨里奥真的这样做了,我又会觉得是我在利用他,真的把他当备胎养了。 好在,罗萨里奥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二小姐……”别说追问,他连抵触情绪都没表现出来。 “怎么了。” “您不是男人实在是太好了。” “卧……” “——您放心,我不会乱想的,”一扫之前的yīn霾,罗萨里奥笑道,“虽然我不在意xìng别这种东西,但是就算您委身来到我身边,我也没办法将您视作和自己对等的存在。” “……为什么?”在既视感乱跳之前,我喃喃问道。 “这就像有一天混沌虚主以完全符合我喜好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说要做我的女朋友一样,”罗萨里奥抓了抓头发,显得有些害羞,“如果我手里没有主动的被动权的话,绝对不会答应的。” 听到他的描述,我突然觉得,脚下那满是毛绒的地毯有些凉。 “就快秋天了,”罗萨里奥见状,转身关上了那留有缝隙的窗户,“虽说我自己都觉得啰嗦了,但还请您多注意下身体。” “……嗯。” 我点了点头,发起了呆。 ——秋天吗。 还真是个,让人提不起jīng神的季节。 83. “因果的代价”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手里,有种奇怪的触感。 就像是把对方的生杀大权紧握在手里一样,虽说只看描述的话会觉得这家伙一定是末期“人质情结”携带者,可从这由双手传来的温顺触感上来感觉的话,还是会把这种喜感的描述改为“无私的奉献”。 因为所触碰到的这一切,并不是由自己亲手抢过来的,而是因为对方愿意并且同意,才能在我手心留下的温柔痕迹。 ――于是顺着这股时不时扰动呆毛的气流,我睁开了眼。 睁开眼后的第一反应,是用力抓了一把手中的东西。 不过可惜的是,虽然我说的是“用力”,可一旦加持上我的病弱属xìng,这个动作的意义还是会发生改变。 时间刚好,当在力道被这温柔的柔软弹回来时,我的眼睛总算是完成了聚焦。 由我这划分进“撒娇”属xìng中的动作所致,手中那柔软物体的主人产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首先,有一只手放在了我的后脑上,轻轻地拉近了我们双方的距离。 接下来,放在我腰上的另一只手也稍微用了些力。 然后,便听到了那气若游丝的抵触音。虽说并不是太明显,但我还是能理解这种“被吵醒”的感觉的,并在心里悄悄地道了个歉。 再来,在只能用“紧贴着”来测量我们之间的距离的关键环节上,单从那奇妙的触感上来说,我似乎是被人抱在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头发。 行云流水,毫无违和。 ――我什么时候是这种比妹子还妹子……不对,比吉祥物还吉祥物……不对,比抱枕还抱枕的存在了啊? 没等我把握住吐槽的姿势,抱着我的那个人便发生了显而易见的变故。 变故是和“变故”一词背道而驰的“静止”。 一时间所有紧贴在我身上的温柔全部静止了下来,只有手中紧握着的物体传来的轻柔律动。 场景微妙到,我怕我只是个呼吸,就会破坏了它。 于是,心中有些担心的我,没能控制的了自己的身体,再次捏了一把手中的物体。 ――虽说,这次比上次更“用力”。 但也只是触发了一阵轻轻的笑声,并没有选择避开我这没有明确指向的侵占。 “好痒啦,伊诺~” 随即传入耳际的,是这么一句没有呵斥本意的呵斥。 我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人。 由于凑得太近,连鼻子都差点相撞,我花费了挺久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这是谁。 “……妈妈?” 其中的疑问语气,不仅仅是因为我不确定这样叫她合不合适,也不仅仅是因为我不确定这样的她合不合适。 不过,她还是带着轻柔的动作,一边抚摸着我的长发,一边用上了安慰的语气说: “别担心,等伊诺长大了一定也会变大的。” ――我差点就以为我真的是想让自己的胸部变大了。 诧异之所以会存在的原因,是因为此时我身上的疼痛比之前缓解了不少。 而由于芙蕾娅那带着暖流的淡紫sè眸子也紧紧地锁定着我,让还处于调整状态的思绪做出了相当失礼的想象。 还好,我也是女人。 “你没事吧,妈妈?”尽管我依然觉得错的不是我,但还是有必要确认一下的。 芙蕾娅听到我这毫无底气的询问后一愣,立即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没有丝毫保留的意图,将那能让人看到之后产生一阵心痛的表情,如实地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然后,芙蕾娅再次将我拥入怀中,轻抚着我的头发低声道:“妈妈没事……妈妈怎么会有事呢……” 不难听出,其中的自责意味相当明显。 芙蕾娅的力气应该不大,尽管,我还是感受到了疼痛。由一点切入,洪水猛兽一般的向周围蔓延开来,贯彻全身。 ――我这是,受了什么特别严重的外伤吗? 还没来得及开上帝视角检查准确原因以保守做法获得当前情报,芙蕾娅再次以那样的语气说道:“伊诺,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自责放大之后,配合上这种仿佛祈求一样的语气,让我非常的不自在。 “什么事,妈妈?” 我缩在芙蕾娅怀里的理由绝对不是因为我想吃她豆腐,而是想告诉她,伊诺不会反抗她的妈妈。 如果,她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的话,这是最为简单的处理方法。 虽说察觉到我的举动之后,芙蕾娅多少也有些放心地松了口气,可她还是犹犹豫豫的,放慢了语速说: “千万……不要记恨你的姐姐。” 语气就像是,她觉得这个话题超出了我当前年龄的接受上限,生怕我会接受不了一样。 “嗯,我不会的。” 不管出于哪个身份考虑,我都是绝对不会记恨纤言的。 芙蕾娅闻言,并没有做出释怀的反应,反而像是怕会失去我――失去她的女儿一样,再次加大了手臂的力量。 好吧,首先,还是且容我先吐个槽吧。 “看来最近不仅经常被公主抱,还经常差点被弄断骨头啊……” 小声地发表完感想之后,我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回忆”之上。 按照我的时间顺序,“昨天”是这样的: 醒来之后,先是被沉重的虚脱感狠狠地折磨了一番,随后就看到了克洛斯的那张写满“戏谑”的脸。接着被他暗示了“如果我不让第三契约成立的话,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要消失”之后,他便以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用上了大义名分离开了。 这个“大义名分”是,芙蕾娅“现在”也病着呢。 关于这点,其实我并没有质疑的倾向,因为从后来的罗萨里奥那里,我也确认了这个事实。 按照罗萨里奥的说法,芙蕾娅是依靠着她和我之间的契约,平分了我身上的代价。 而为了弄清楚这个“代价”究竟是因什么而起的――为了证明我心中的猜测,我和罗萨里奥守在芙蕾娅的房门之外足足罚了三个小时的站。 尽管我说过没什么大碍,但罗萨里奥还是相当执意地否定了我直接进去的想法。 理由,是因为纤言当时也在里面。 而作为让我哭笑不得的结果是,由这毫无人xìng的“罚站”所致,我的体力在三个小时之中被如数的消耗殆尽。 还差一点,我就没维持住矜持,决定屈服于“让罗萨里奥抱我回来”的想法。 于是我决定趁当时天sè尚早先补个觉,之后再趁着接近黎明的那最深邃的夜sè去干坏事。 ――在这里,我要声明一下,绝对不是因为我姓“夜”,才会在夜晚有着莫名其妙的安心感。 然而,当我在那布满了半透明的暗红sè床幔的柔软床垫上进入梦乡之后,再次醒来之时,却来到了芙蕾娅的怀里。 且不谈,“这完全不是我睡着之前的那个房间”,这个事实。 虽然“昨天”的疼痛,在“今天”有所减缓,这件事从正常顺序以及规律上来说,是件好事。 但似乎,“昨天”其实并不是昨天。 “妈妈,”我收回我的咸猪手,“今天几号?” “嗯?”芙蕾娅有些奇怪,“今天是虚主降临之夏的第七十七天。” ――果然。 并不是我失忆了,也不是伊诺的身体被其他的人用过。 只是简简单单的,我的时间倒着走了而已。 而且就目前来看,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的。也就是说并不是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变故,只是我自身出了问题而已。 “怎么了吗伊诺?”看到我这苦涩的笑容,芙蕾娅关心道。 “没事……”我摇摇头,“总感觉,有些对不起您……” “为什么?”芙蕾娅好奇道。 “……可能是因为,我会对您做一些很过分的事吧?” 如果名为“昨天”的未来已经成为了事实,那么我接下来一定会做足以让芙蕾娅“心甘情愿”昏迷三天的事。 “过分的事?”尽管她的询问语气越发地明显了起来,我却根本没有因这微妙的对话胡思乱想的余地。 “总之……我还是先道个歉吧……” 芙蕾娅听后,眉毛向下弯了弯,露出了比之前更加悲伤的表情。 “伊诺,”然后,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道,“你知道吗,其实妈妈才是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 ――语气不像是母亲对女儿那样。 “虽然妈妈已经离开了家族,但为了西纳普斯,妈妈必须使用契约魔法,”芙蕾娅避开了我的视线,“这是我作为西纳普斯家族的一员,与生俱来的使命。” ――也不像是朋友对朋友那样。 “妈妈一直在后悔使用了契约魔法的事,”芙蕾娅顿了顿,带着歉意说道,“但如果重新回到那个时候的话,妈妈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似乎,并没有把我当做女儿看待。 “妈妈也知道,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甚至……”说到这,芙蕾娅的眉毛再次弯了弯,“你会因此记恨我们,妈妈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就像之前纤言察觉到“我”的存在时那样。 “你沉睡着的那七年里,身体一点点都没有成长,”语气有些哽咽,“每次看到你的样子,妈妈都觉得,这一定是西纳普斯这一家族试图篡夺神权的报应。” ――明明注意到了什么,却又始终不去拆穿。 “但在你苏醒的前六天,身体却突然发生了异状,”芙蕾娅咽下了喉咙之中的异样感,继续说道,“你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了起来,头发一根根的变白,而且就像是在遭受着剧痛那样,在沉睡之中辗转反侧着。” ――试图连同伊诺一起,去包容我。 “妈妈虽然和你签订了契约,却不知为什么没办法平分你身上的痛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受苦。” 这大概……是因为那时候的伊诺并没有灵魂吧? “然后在第七天,你的身体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芙蕾娅吸了吸鼻子,挤出了勉强的微笑,“之前的剧痛似乎也有所减弱,变得可以安抚下来了。” ――第七天? “……再来呢?”我追问道。 “再来,你就醒了过来。” 此时的微笑,已经不再需要“勉强”去修饰。 “其实,妈妈当时还是有些担心的,”芙蕾娅接着说道,“我怕你……适应不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对我来说,确实有些危险。 “但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芙蕾娅定了定神,语气很是慎重,“妈妈不能因为害怕你会被这个世界伤害,就一直自私地把你藏起来。” “芙蕾娅……” “而是应该在你摔倒的时候,为你的勇气加油。在你哭泣的时候,为你提供一个怀抱。在你觉得痛的时候,为你分担它。” 芙蕾娅抓起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胸部上。 “这样的话总有一天……”然后,她闭上了眼,“当我的伊诺健康的成长起来之后,即使有一天它停止了跳动,也绝对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 如同祈祷一般。 让我突然之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84. “平行的微光”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不自觉的,又哼起了过往的那些记不清歌词的旋律。 窗外的景象也非常符合桥段的,是一幅小鸟依树的盎然画面。即使是被固定玻璃的金属框架分割开来,也丝毫削弱不了它的积极含义。 这里说的积极,只是单纯指“窗外”而已。 ――并不是这个牢笼。 “伊诺小姐。” 终于,我这心不在焉的样子引起了别人的不满。 “嗯?”我扭过头,对上了他那看不清其中神情的视线。 男人延迟了一秒左右,也没有发作,只是清了清嗓,重新拿着那根指挥棒一样的东西指向了圆桌之上的地图。 “对于我们进攻的计划,不知伊诺小姐有什么建议。”尽管听上去是在询问我,但我知道,这位一直板着张扑克脸的男人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不过就算只是做做样子,我也确实很佩服他这种“能放下面子将挥兵的大事说给一个小女孩听”的觉悟。 “没有,”我摇了摇头,“我其实不会打仗。” 圆桌之周的熟悉面孔不多,坐在加利亚身边的我,本就不该多说话。 所以最佳选择,就是往保护伞下躲。 尽管我能有条有理地把主世界的兵法“背”出来,但也只是背出来而已。我既没资格为神舟帝国当军师,也没兴趣去当军师。 就算不谈适应xìng,以及去追究处于这硝烟未泯的帝国中究竟有多少比我还会打仗的人,“烦人的智慧”能在战争中发挥作用的地方,也只有在情报及时xìng很差的纯粹冷兵器战争时代而已。 但那并不符合这个世界的设定。实际上根据这位将军模样的男人将近一个小时左右的喋喋不休来分析,这场战争虽然刚打响没多久,却已经快要陷入定局了。 也就是,神舟帝国几乎不需要制定这样的作战计划,就能轻松地赢下来。 换句话说,处于这种“生物战术兵器遍地走”的设定之下,一场战争的胜败,是在开打之前,就已经被交火之外的事确定下来的东西。 我觉得,没有比数字上的压制更为浅显的情报。神舟帝国会赢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兵力上压制了对面几条街而已。 按照我之所以能够坐进这个“作战会议室”旁听的现状来分析,我甚至怀疑“之前”的自己是不是吃错药了,居然以这么大的反差在这些打仗达人的面前班门弄斧。 虽说,大多数人都喜欢在这种地方出风头。 “那么,”那位将军模样的男人顿了顿,再次开口道,“关于……我们的公主。” 这个话题相当简练,而且出现的丝毫不突兀,却让整个房间内瞬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直到刚才还在小声互相交流着想法的诸君,在听到了这种无法避免时,都陷入了不尽相同的沉思之中。 我越来越觉得,打仗这件事真是太麻烦了。 ――如果处于结算损失的过程中的话,那么这一定不是最佳的选择。 我当然不能把这么失礼的想法说出来,当前的气氛不错,颇有一副暴风雨前的宁静感,我也没那么没趣到想要破坏它。 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这场战争对于神舟帝国来说,用“趟赢”来形容都没什么不妥。碾压的程度已经不需要再去计算主被动或者先后手,闭着眼也能全灭了对面。 这里的对面,指的是那被称作无主之地的失落之城。 会议开始的时候,为了温故而知新,这位将军模样的男人慎重地介绍了一下这个地方。 不过,我没听得太仔细。因为不管是从他那冗长到让我想打瞌睡的语调上来说,还是从我身为一只十四岁少女的稚嫩上来说,在这方面表现的太有专注力总是不好的。 只是一边哼着歌一边看着这钢铁牢笼之外的时候,勉强得出了一个大概的定义。 失落之城,之所以无主,并不是因为它很强大。而是符合着它的描述,正因为太弱了,连鸡肋都算不上,所以才一直没人想去占领。 也就是说,这件事最为喜感的地方就在于,继承了当朝帝王血xìng的,芳龄十六的少女公主,想要为她的父亲“收复”这片土地以完成统一的这件事。 接着之前的话题,神州帝国闭着眼也能全灭对面。 ――全灭,那些以帝国公主作为人质的“叛军”。 “叛军”的行动看上去非常的无谋,相继在各个贵族的领地里闹事,却又始终点到即止。这种行为除了欺压一下劳动人民之外,最显而易见的效果便是,成功的惹毛了诸位土豪。 于是,土豪们终于正视了他们,并决定掐死这只跳蚤。 “今天早上,我们收到了叛军的条件,”将军模样的男人清了清嗓,用余光瞥了眼加利亚说道,“他们想见‘伊诺势力’的最高领导者,也就是伊诺小姐本人一面。” 加利亚皱了皱眉。 房间里的气氛再次奇怪了起来。 “这也印证了伊诺小姐之前的推测,”见没人愿意在加利亚面前开口,他只好继续将话题进行了下去,“叛军确实和策划刺杀纤言小姐的组织有关,也就是说,他们来自古东。” 听到这话之后,我又狠狠地吐槽了一番之前……之后的自己将要做的事。 圆桌之周被尴尬的沉默笼罩着,似乎是在刻意提醒我,这个局面是要交给我来打破的。 可我实在是跟公主没什么交情,也不喜欢和注定成为失败者的人谈条件。 因为只要稍微克制点幼稚心理,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 没有人会觉得他们只是想见我一面,见到之后就能握手言和。因为比起公主的作用,我的价值不仅能牵扯到斯陶洛德家族,运气好的话,还能连带着纤言,以及“伊诺势力”中的所有战力。 也就是说在我看来,当前的话题只是神州帝国这个不在场的该死的帝王,用自己亲生女儿的命,去测试加利亚的忠心而已。 ――果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我瞥了眼坐在对面的炼狱之虹,等待着和他一样腹黑的加利亚做出决定。 察觉到我的视线之后,炼狱之虹便立即巧妙地避开了角度。 目测,这家伙在清算“我和公主之间究竟谁更有价值”这一点。 “咳咳……”就在这时,加利亚开口了,“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去冒险。” 开口就是直接打脸,都不带一点犹豫的。 我感动得差点就直接抱上去叫爸爸了。 “但是,”语锋一转,加利亚接着说道,“让他们见‘伊诺势力’的最高领导者这一点,倒是可以。” 自从坐在这几近儿戏的“作战会议室”以来,这是加利亚唯一的一次开口。 坚定却又委婉的,摘掉了戴在头上的高帽子。 “确实,”将军模样的男人开始了马后炮,“见过伊诺小姐本人的人原本就很少,而叛军的要求也只是见‘伊诺势力’的最高领导者而已。” 熟练地见缝插针以及偷换概念,让直到刚才还处于沉闷之中的气氛瞬间回转了起来。 我觉得,诸位的这名为“迟钝”的演技,还是值得我吐槽一下的。 “关于人选,其实我也有考虑过,”将军模样的男人一改之前的“迟钝”样,翻阅着手中的资料念道,“好像是叫做……索妮娅?” 尽管在这里,在这个我明明已经预先知道结局的时刻。看到他用这样面不改sè的表情把索妮娅往火坑里推的行为时,我还是特想骂娘。 当初之所以把决定把功劳让给索妮娅的原因,只有一部分是因为除她之外没有更佳的人选的缘故。 另外一部分,一大部分,是出于我对她的偏爱。 结果这帮混蛋却因为加利亚……因为想打压我,而选择了在他们看来是“让索妮娅去送死”的行为。 ――我他喵的不就是个手里有点权力的富二代么!至于你们这样费尽心思地稀释我手里的权力么!? “这有些不妥吧,”看到我这幅攥着裙摆闹别扭的样子,加利亚试图抢救一下索妮娅,“她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她是个双重保险。”将军模样的男人也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因为他明白,加利亚是知道着这种选择的合理xìng的。 不管是作为“伊诺”的年龄,还是作为“伊诺势力”的受益人来说,索妮娅之所以又变成了最佳人选,原因还是因为我。 加利亚摇了摇头,再次看向了我。 只不过这次,用上了稍显无奈的表情。 似乎是在说,“他想保护我,又不能不去保护公主,所以只能放弃索妮娅”一样,眼神中甚至有些歉意。 “伊诺小姐请放心,”将军模样的男人露出了充满慈爱的微笑,“我们会尽力保护好你的朋友的,一旦确认了公主和索妮娅小姐的安全,将立即给予叛军毁灭xìng的打击。” 一反之前的戏谑,他甚至对“身份证”上写着“平民”俩字的索妮娅用上了敬称。 就像是确信了“死后会连升三级”这件事一样,毫无保留的对我完成了宣言。 这份宣言,在我听来,更像是在说“你就安分守己的宅在家里,长大chéng rén之后随便找个人嫁了好好的相夫教子吧,帝国的浑水可不是你这种小丫头能趟的”。 虽说事已至此,早已超出了我能左右的范围。我能做出的一切决定,都影响不了他们的最终选择。 可在这份“定向临终”之前,无力感还是开始一点一点地向上蔓延,以至于现在的我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待下去。 “当然,”见到我这幅模样,这个混蛋依然保持着微笑,选择了对我进行补刀,“伊诺小姐才是索妮娅小姐的直属上司,您如果不同意的话……” ――听到他的这句话,我突然想到了法则哥的提议。 这种说法,就像是把我按在床上之后,还要让我亲口说出“请啪啪啪我吧”这种话一样。明明是决定让一只萌妹子去“送死”,却连恶人都要让我去做。 看来,不把“伊诺势力”之中的“伊诺”二字一口气扼杀,他们是不会满足的。 加利亚咂了咂嘴,让正有追问意思的男人识相的闭上了嘴。 “伊诺,”随后,加利亚换上了温柔的语调,摸了摸我的头说道,“如果觉得累了的话,你可以先回去休息的。” “嗯,”我站起了身,深吸了口气,做出了熟练的微笑,“失礼了。” 提起裙摆颔首行了一礼,转身开门。 直到身后那沉重的大门反馈回了紧闭的挤压声后,我才叹了口气。 突然觉得,有些累,特别想睡个饱觉。 “伊诺。”――“二小姐。” 随后,耳际传来了两个熟悉声音的重叠。 我抬起头,看向了一旁的索妮娅和克洛斯。 “没事吧?”索妮娅快步走了上来,仔细地观察起了我的神sè问道,“他们……没有拿你怎么样吧?” 脸上写满了担忧,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的,”也不知道,我现在的笑容合不合格,“别担心。” 虽说索妮娅依然是一副质疑着什么的表情,却还是没有多问。 “咳……二小姐,”克洛斯用眼神示意了下守在一旁的卫兵,“想喝番茄汁吗?” 我顿了顿,牵起了索妮娅的手。 “走吧。” 既然,我已经提前知道了故事的结局。 那么这一局对我来说,依然是趟赢。 只不过。 “妮娅,”我看了看身旁这位乖巧的少女,“对不起。” 索妮娅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有些刺眼,却非常的漂亮。 “没事的,我是姐姐的人嘛~” 索妮娅贴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 85. “伤逝的羽根”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如果说,时间真的有着不可逆xìng的话。 室内之所以会是如此yīn暗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现在是接近黄昏的时刻。 无论是地板还是天花板,或者四周的墙壁,使用的全都是冰冷的漆黑石料。光线从闯进这里开始,到被吞噬的连尸骨都不剩,只花了我一个冷颤的时间。 我扶着肩膀,看着画在地板上的那“巨大魔法阵状”的图案,眯了眯眼。 “冷吗?”克洛斯锁紧了门,转过身来问道。 “稍微有点吧,这个房间……”虽然我已经很清楚这里的构造了,不过这种时候做出“四处看看”的样子才是合理的。 “嗯,”看着我脸上的疑问,克洛斯点了点头说,“是我按照您的吩咐准备的。” “是吗。”最终,我的视线合理地停留在了地板上的圆形法阵上。 银sè的纹路,正有序地旋转着。 “这个是……”克洛斯皱了皱眉,似乎是想要简化描述,“依靠特殊器材完成的常驻型魔法。” “常驻型?” “也就是说,它能持续很长时间,直到它的内在魔力被消耗光。” “……我对您口中的‘很长时间’突然很感兴趣啊。” “举个例子来说,”克洛斯清了清嗓,“假设我有一百魔法值,能够使用单从空间上来说的‘大面积侵蚀’十次,那么最多,也只能使用从时间上来说的‘大面积侵蚀’一次而已。” “您还能控制时间么!” “怎么可能?”克洛斯笑着摆了摆手,“举这个例子只是想告诉您‘持续xìng施法’这件事的难度而已。” 总觉得,有些不符合法术介绍上写着“需引导”三个字应有的便利。 “所以,回到刚才的话题,”克洛斯稍微移开了些视线道,“所谓‘很长时间’,也只是建立在这个世界上其他‘持续xìng施法’之上的‘相对来说’。” “……它到底能坚持多久?”虽说看着这从大小上来说覆盖了整个地板的巨**阵时,总能给人一种“它很实用”的错觉。 “嗯……”语气有些生硬,“从开始运转算起的话,加上我自身魔力的额外供给,能持续个五十分钟左右吧?” “听您的说法,似乎是有些不确定嘛。” “总的来说,会根据它触发效果的次数及程度,在时间上有所出入。”克洛斯低头想了想说道,“假如您只是一秒钟掉一点生命值的话,那么和我预算的时间应该相差不大。” 这么说来,这是个治愈法阵? 再结合上他之前说的“这件事是我吩咐他做的”这一点来看,克洛斯在索妮娅“出征”之后立即选择把我带过来的原因,应该和我想象的一样。 不谈身份,克洛斯真的很想帮我;以及不谈身份,我是真的很想保护索妮娅。 只不过对于索妮娅的这种保护yù,却又和对纤言的保护yù在概念上有所区别。 如果按照理想推测,还留在我身体里的‘伊诺’真的是我的“自我”,那么‘保护纤言’这件事,理所当然的,是我这个存在最为理智的思考结果。 至于索妮娅,虽然我觉得这种描述有些喜感,不过我对她的感情应该是偏向于“超我”角度。也就是和理念中的“母爱”差不多。 这种想法在听了芙蕾娅的一番话之后,越发的确切起来。 ――我只是,单纯的很疼爱她而已。 温热立即顺着这种耻度的思绪蔓延到脸上来,于是我在红晕扩散开来之前摇了摇头,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说起来,我这个角sè的生命值上限是多少?” 既然克洛斯用上了如此形象的比喻,那么出于礼节,我也不能使他过于难堪。 克洛斯听了我的问题之后,还差一点就直接笑出声了。 只不过虽然他在跟我说话时一直保持着一个“很轻松”的样子,但保底的礼节还是有的。 “嗯……应该是两点吧?”于是克洛斯侧开了脸,忍着笑意答道。 收回前言,这家伙只是一直在背地里寻我乐子而已。 就像是用我听不懂的语言问候了我全家一样,看着我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之后,智商与人格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我他喵的掉一点生命值就是半条命吗!” “谁也没这样说吧?”说着,克洛斯又做出了一副年长者的无奈姿态,“实际上掉了一半的生命值的话,已经和快死了没什么区别了。” “居然还要牵扯一下体力消耗和思维运作上的迟钝吗!” “我只是在提醒您,”克洛斯清了清嗓,沉声道,“虽然我还不明白您究竟想做什么,不过您一定要记住,您并没有挥霍的资本。” “呃……”由这凝缩频率超高的严肃气氛所致,让我突然又想到了芙蕾娅。 不出意外的话,根据现在的时间来看,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就是导致芙蕾娅昏迷的主要原因。 虽然同理,我也会昏迷,不过加持在自身上的“无意识阶段”,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最多也就是当做一场睡了很久的觉一样。 再者,理想展开是,发生在我身上的时间错乱,应该会持续到补全到“之前”的我完全“消失”。 也就是说,我再次带着有恃无恐的态度,选择了趟赢的办法。 ――不会真的有一天,我走在路上突然被雷劈了吧? “好像已经开始了。”克洛斯的瞳孔稍微松散了些,有些失神地说道。 “什么开始了?” “战争。”克洛斯抬起头,重新聚焦了瞳孔。 “战争?”我皱了皱眉,“不是‘交涉’吗?” “战争本就是一种交涉手段嘛,”克洛斯苦笑道,“再说,跟利益上的敌人谈条件,本就是一种缓兵之计。” “呵呵……‘第一步,是让敌人确信你的下一步’吗?”我咬了咬牙,打开了上帝视角。 “这样的话,应该连确认索妮娅身份的时间都没有了。”克洛斯明白着我的担心,出言提醒道。 “这帮天杀的混蛋,当人质的不是帝国公主吗?” “应该是从他们的行动来分析的吧,叛军的行为有些矛盾,帝国以此做出了‘他们的权力是股份制’的猜测。” “这样的话,即使要弄个鱼死网破,也会有人不舍得他们弄死公主这张救命牌吗。” “虽说战争本来就是头脑一热的行为,但也确实如同二小姐所说,”克洛斯点了点头,“他们就算知道了帝国顶着‘食言’的旗号打了过来,也会陷入‘杀不杀’的短暂犹豫之中。只不过……” “‘兵贵神速’,是吗?”看着这已经打到人家家门口的奇袭部队,我叹了口气。 “嗯,这么一点点时间,足够让奇袭部队冲进去了。” 我突然觉得,哪怕是当天跟别人告白并被接受后,没几个小时就说出分手话语的我,都没有这群混蛋打自己脸打的响。 这就像手里拿着手术刀的医生一脸呵呵地跟你说“不痛的哦~”之后,连麻醉都没打就往你身上割一刀一样。 “二小姐,”见到我这幅呼吸有些错乱的样子,克洛斯将我抱了起来,“别慌,先找找索妮娅在哪。” 附带一提,并不是公主抱,而像是父亲抱女儿的那种。 “……嗯。” 帝国公主的死活我才懒得去管,当前最重要的事确实是去找索妮娅。 “方向上,应该是西北,”将我放在法阵的最中间坐下后,克洛斯也俯下了身,“您看到敌军的营地了吗?” “看到了,”我掀开了裙子,“只不过这人山人海的情报量……” “别担心,”克洛斯敲了敲地板,似乎是没看到我裙下的chūn光,“这玩意儿还是有点用的――您这是干什么。” 银光纹路的运转瞬间加起了速,并向外扩散着能撕裂黑暗的刺眼光芒。 “……地板好凉,”虽说我也没闲工夫分出心来感慨我双腿的柔软xìng,“好想要个坐垫。” “人肉坐垫可以吗?”看着我从固定在大腿上的丝带中拿下来的晴天娃娃,克洛斯的语气顿时混入了一丝质疑。 这句话,让我的上帝视角突然卡了一下。 “我是开玩笑的。” “我也是开玩笑的,”克洛斯摸了摸我的头轻声道,“感觉好点了吗?” “嗯,谢谢。”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屏住了呼吸。 “不客气。”克洛斯低下了头,开始调整法阵的xìng能。 ――气氛有些诙谐。 “妮娅,”我按着通话的开关问道,“你现在在哪?” “……伊诺?”索妮娅的声音瞬间由布偶传了过来,“我在失落之城啊。” “确切位置,”时间不多,必须加快获得情报的速度,“例如旁边有没有什么标志xìng建筑之类的?” 索妮娅顿了顿,答道:“应该是祈愿河上游,这边……发生了点小事,我现在……” “――妮娅,”比起地面,河流还是挺好找的,“向你背后的方向走,那边没有多少人。” 索妮娅孤身一人面向的方向,正是敌军营地。 连护送的人都消失了? “你怎么会知道……”听语气,她似乎是有些惊讶。 但是看表情,她似乎是有些害怕。 “只要是我可爱的妹妹的事,我都知道。”出于调整她心态的角度,我立即说出了这种能让我泪流满面的话。 果然,索妮娅听到我的话后,也立即脸红了起来。 “姐姐,”良久,索妮娅做了个深呼吸,“我知道的,你不会这样对我的。” 那笑颜,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所以,偶尔也让我来帮姐姐解决一些烦恼吧。” “……烦恼?” “让我过来,应该是那些政客的主意吧?”索妮娅一边小心翼翼地接近着战场,一边小声说道,“只要我死了,为我做出决定的姐姐一定会伤心的。” 说到“一定会伤心”这几个字的时候,相当坚决。 “也许会因为不想背负部下的xìng命进行逃避,进而放弃了整个‘伊诺势力’崛起的可能xìng。”说到这,索妮娅轻笑了起来,“毕竟在他们看来,姐姐只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子嘛。” 克洛斯立即扭过了头,没有笑出声。 “什么‘伊诺势力’,这破玩意儿我才不想要呢,”毕竟,原本的作用就是虚张声势,而不是实战,“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帮姐姐抢到无法取代的地位。”索妮娅躲在了一处掩护之后,取出了贴身的项链。 闭上了眼,双手握着项链放在胸前,似乎是在祈祷。 “我现在用的身份,可是‘伊诺势力’的最高领导人,”大概三秒,索妮娅睁开了眼,将项链又放回了贴身的位置,“只要救下了公主,姐姐在皇室的地位就不会再动摇了。” 说罢,索妮娅体内的虚能开始了战斗用运转。 “我相信姐姐,”索妮娅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一时之间有些失神,“所以,也请姐姐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回到你的身边的。” 还没看清楚这幅“少女想到心爱的人”的画面,索妮娅便消失在了原地。 “妮娅……” ――你这个笨蛋! 就算不谈你要花费多大力气才能做到这种事,就算做到了,他们也是可以架空我,之后随便给你个职位就把这件事打发了。这样不仅是把底牌暴露了出去,也会越发地加重他们“不想把指挥你们的权力留在我手里”的想法。 毕竟在“伊诺”之前,我可是顶着“斯陶洛德”这个被整个皇室忌惮的姓氏的啊笨蛋! “没事吧?”克洛斯在一旁打着手语问道。 “没事……”我松开了通话开关,叹了口气。 尽管我一直试图绕开这件事,可这件事却非常无奈地拥有着“既成”的属xìng。 也就是说,我现在已经如同字面所述的,完全地陷入了这场战争。 虽说敌军的兵力集中在对抗帝国的奇袭军上,这对索妮娅来说算是件好事。 帝国的轻骑兵并没有多少,目测也就两三百左右。或者说称他们为“骑兵”都不对,因为他们在刚接触到敌军时,就立即抛弃了那些已经累得半死的坐骑们。 阵法是简化版的防冲阵型,兵力由中心的指挥者向四角逐渐增多。行进方向上有两个角互相照应,士兵之间只留下了短兵画圆的距离,在这种障碍物较多的地势上也很容易就可以改变方向。 甚至由于人数不多,就算因为没有长兵器的原因而被冲散了,也能很快的重组,并缩小阵型覆盖,用最短的时间灭了这些冲进来的人。 但是。 “难道这个世界的人在关键时候总是会忘记团结吗?”看着这不到五分钟就被杀的丢盔弃甲的散乱,我忍不住吐了个槽。 “我觉得这倒不是团不团结的问题,”克洛斯苦笑道,“大概是因为命令太多,士兵们不知道该听哪个吧?” “当然是摆好阵势御敌啊,”我咂了咂嘴,“这种阵法同时防止四方冲阵已经是极限了,只要分割了阵型,单凭这么多兵力轮也轮死这帮混蛋了啊。” “二小姐……您似乎对神舟帝国有着不小怨念呢?” “没有的事。”我立即否定道,我只是想让这群人好好去打帝**,从而忽视索妮娅而已。 “是吗,”克洛斯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这可不是情报及时xìng很差的纯粹冷兵器战争,保持着阵型的原因,也只是想要体现将才而已。” “这是打游戏么!居然还纠结赢得光不光彩这一说吗!” “实际上对这位领兵的将军来说,确实就是如此。” 听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您是怎么发现他们已经开打的了?”按理说,克洛斯应该是没有上帝视角的。 克洛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笑道:“灵魂刻印。” “灵魂刻印?” “嗯,这场奇袭的策划其实几天前就已经落锤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理由去引开对方的注意力而已,”克洛斯解释道,“作为一位医生,我也要为自己的身份负点责任。” “难不成是请您过去帮士兵们检查身体?” “……还真就是检查身体,”克洛斯清了清嗓,“只不过途中我动了点手脚而已。这种刻印的作用,一般来说是用来对付那些会灵魂让渡之法的人,也就是个标记,用来确认受术者是否完全死亡的。” “……是吗。” “虽说和‘上帝视角’比起来有些鸡肋就是了……” “这可是我夜家的招牌技能好么。”放弃了去看这些一面倒的屠杀,我一边吐着槽,一边仔细地寻找了起来。 实际上,无论是从画面中找,还是从接受的情报中找,效率都是相同的。 ――好在,我的耐心不差。 “妮娅。”我再次“拨通”了电话。 “怎么了姐姐?” “在你左手边,约两百米,动作要快,她快要死了。” “嗯。”说着,索妮娅再次提高了速度。 这小丫头,果然和纤言差不多厉害。 幸好,上帝视角非常无情的不能眨眼。索妮娅破门而入之时,有着火红sè长发的少女刚刚被一个男人按倒在地。 少女的眼角虽然噙着屈辱的泪花,却并没有因为这个场景而产生多少害怕的神sè。 实际上,要不是因为塞在嘴里的布条,她这种看上去就很贞烈的类型,应该早就咬舌自尽了。 这么看来,似乎也不是那种无谋的类型啊……为什么会这么戏剧xìng的被抓住呢? 于是,那个想要趁热的男人就这样,在我这短暂的思考时间里,被索妮娅一套送回家了。 “没事吧?”索妮娅俯下身,为少女松了绑。 “请问您是?”少女虽然明白索妮娅是来救她的,神sè上还是有些犹豫。 “没事的话我们就离开吧。”索妮娅并没有回答的意思,扶起了少女的身体问道,“还有力气吗?” 少女非常不情愿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索妮娅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我帮你。” 说着,索妮娅便抱起了少女。 ――话说,这就是“公主抱”一词的出处吧? “妮娅,她听不到我说话的吧?” “嗯。” “出门右转,从马棚后面绕出去,营外没有多少人,出去之后回到南门和帝**会合就行了。” 剧情顺理成章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让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索妮娅这样就回来了,那么触发“我和芙蕾娅昏迷了三天”的事又是什么? “二小姐,”克洛斯愣了愣,严肃道,“发生了什么?” 我想,这应该是出于“为什么突然死了那么多帝国士兵”方面的疑问。 帝**虽然在后退,但绝对不是能冠上“战术撤退”这种冠冕堂皇头衔的行为。 自索妮娅和帝**接头开始,战场上突然出现了一位金光闪闪的男人。堵在帝**原本的撤退路线上,仅凭一己之力将帝**逼了回去。 逼回了叛军的军营当中。 “这他喵的是开挂了吧……”看着刚刚还如同虐菜一般的帝**在这金闪闪男人手里的惨状,我的嘴角再次不自然地抽了抽。 “叛军的支援?”克洛斯问道。 “目测应该是……不对,不是,”金闪闪的步伐虽然不快,出手的速度却难以捕捉,“这个金光闪闪的家伙是无差别攻击。” “无差别……”克洛斯顿了顿,捕捉到了关键词,“金光闪闪?” 帝**的将领目测是还没搞清楚情况,依然维持着阵型,观测着战局。 “啧,这家伙,”我皱了皱眉,“好像已经死了。” 金闪闪的体内器官已经不能用“坏死”来形容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生命活动的残留,全都是那浓郁的金sè光芒。 “……炫目之煌,”克洛斯似乎是有种想笑出声的冲动,“萨摩二世。” “这么狂霸酷拽的名字就不用说了,”我再次咂了咂嘴,“能打赢吗?” “不能。”克洛斯也没有犹豫,“让索妮娅撤退吧。” “妮娅,”我按下了通话开关,“带着公主走吧,你身后还有一个出口……妮娅?” 随着索妮娅视线的锁定,似乎连她的身体都没办法移动了一样。 “你这……无礼的篡权者……” 哽咽之音随着眼泪落了下来。 连旁边的帝国公主都看不下去了,想要拉着身前的救命恩人向后退,暂且避开锋芒。 可直到金闪闪迈着缓慢的步伐逼近了他们时,索妮娅还是愣在原地一动没动。 当做前锋的士兵没有后退,虽然在极力劝着公主。 公主却对这些劝说充耳不闻,一心想拉着索妮娅离开。 “能别这么狗血吗……”在身子发软之前,我还是先吐了个槽。 “怎么了?”看到我苦笑的表情,克洛斯问道。 “看索妮娅的眼神,想必这个金闪闪对她有着杀父之仇吧?” “有这么严重吗?” 克洛斯虽然是笑着这么问的,可那笑容就这样凝结在了他的脸上。 ――又是这种,体温被抽走的感觉。 身下的银光纹路随着加速运转,散发出了更为强烈的光芒。 “二小姐,”克洛斯拿出手帕,“请您量力而行。” “……嗯。” 话间,随着金闪闪的逼近,帝**不顾礼节地强行带走了公主。虽说,他们也试着拉了下索妮娅。 公主就这样,一边呵斥着身边的无礼之徒,一边换上了悲伤的表情呼喊着索妮娅。 “姐姐。”看着几步之遥的金闪闪,索妮娅总算是回过神来。 故作坚强的语气,显得格外刺耳。 “我可能……回不去了。”像是呵斥着自己的不成熟一样,索妮娅如此说道。 难得的,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连索妮娅刻意调整的呼吸,都能充斥在上帝视角强化后的听觉之中。 “二小姐?”帮我擦干净鼻血的克洛斯显然是对我的沉默有些不解。 “前辈,您有孩子吗?” “孩子?”克洛斯愣了愣,“嗯……有个女儿。” “如果您的女儿看上了一个东西,但是手头有些紧,您会怎么办?” “当然是想办法买给她,”克洛斯笑了笑,“女儿要富养,这样才不会那么简单的被诱惑。” “难道不存在‘不能娇生惯养’之类的心理吗?” “女儿就是用来娇生惯养的,”克洛斯想了想道,“xìng格差一点也好,不会那么快被别人抢走。” “意思就是说,只要女儿想要的东西还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那么您都会满足她?” “偶尔,就算超出范围了一点点也没关系。” “是吗,”我笑了笑,“您一定是个好父亲。” “如果是站在父亲的角度上来说的话,”克洛斯摸了摸我的头,补充说明道,“不动声响的满足女儿的需求,才算得上是个好父亲。” “偷偷摸摸的像做贼一样吗?” “‘父亲’一直是个偷偷摸摸的角sè啊。” “嗯,”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妮娅,这确实是我们的“未来”。 倒在这冰凉的地板上之后,便开始了剧烈的咳嗽。 ――既然,你没办法主动向我获取力量。 没一会,腹肌就被拉伤了。 ――那就只能,由我主动把力量给你。 这次没有流鼻血,而是直接从嘴里吐了出来。 ――这名为“伊诺”的“辅助工具”,可不是人人都能用的。 克洛斯虽然有些诧异,还是立即调整起了我的伤势。 ――如果有一天,我的力量消失了……我的妹妹死了,我一定会去毁灭世界的。 后遗症有些严重,虽然身体上并没有显而易见的痛觉,只是不停地驱散着我的意识而已。 ――辛苦你了,规则妹。 隐约之间,观测到了在空中漂浮着的白sè羽毛。 消无声息的,坠落着。 就像是天使的消亡一样。 ――那么发生在我身上的事,绝对是在打法则的脸。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a> 86. “过往的旋律”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你知道吗,凡事都有个顺序。” 蜂鸣。 “就像谈恋爱一样,从牵手开始向后发展才算是正常顺序。” 并不是单纯地传入耳中,而像是我的整个身体都能接收这种波长一样,侵袭着每一个角落。 “但在这件事上,之所以会被‘常见’侵蚀耐心,是因为正常顺序是可以被‘预知’的……至少,可以做到一定程度上的‘预知’。” 虽然单从感觉上来说,比起jǐng告,这声音更像是善意的提醒。 “或者换句话说,可以让‘目标’变得很明确。” 身体就像是正处于昏昏沉沉的弥留之际一样,找不到什么特殊契机让自己醒过来,或者直接死去。 “例如,牵了手之后,理所当然的就会把目标停留在‘拥抱’上面。” 尽管没有之前那名为“死亡”的强烈透骨之寒,这种感觉还是和“正在死”相当的接近。 “但也不是说,大家都非常官能的想要‘循序渐进’的泄yù。而是指,有些事――有些种类的事,只有‘第一次’会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换句话说,牵过手之后,对于这件事的适应力就会提升。” 所以此时的我,多少还是有些纳闷的。 “之后再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就会让自己有所准备,并积累经验,放回‘经验主义’的框架之中。” 因为,虽然我貌似做了对身体负荷非常大的事,可按照时间顺序,醒过来的我应该是不需要再次支付代价的。 “再来,当你积累了这一系列行为的所有可能xìng之后――意思就是说,连最后一步……或者把‘负一’步‘负二’步都尝试过一遍之后――你才能看到局限在有限之内的无限。” 尽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有着一处细微的光亮,但我的意识实在是谈不上清醒。 “然后,你才有资格去打乱顺序。例如先按倒啪啪啪了之后,再开始谈恋爱。” 模糊的光亮之中,有着一副喜感的画面。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想让恋爱这件事成功’的前提之下。虽说我想告诉你的,也正是‘成功’的技巧。” 那是我还躺在法则哥的怀里,被捏着脸,连一句话都不能完整地说完的画面。 “只不过考虑到你有着‘后退’的习惯,我觉得还是强调一下比较好。” 当时的我虽然也伸出手试图去掐他的脸,可由于力气的原因,一直没能报复成功。 “记住我的话――只有完整地经历至少一遍之后,才有资格打乱顺序。” 回响在脑海中的声音有种机械的撕扯音,就像是用着廉价麦克风传导过来的一样。 “举个例子来说的话,只有你‘被需求’了至少一次之后,才能主动为他人‘献身’。” 光亮开始集中游离。 “虽说你‘主动给别人’,付出的代价和‘别人向你要’比起来要大上很多。只不过单从这种属xìng上来说的话,你果然是又萌又软的好妹子呀~” 黑暗褪去之后,法则哥的相貌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直到,我渐渐回想不起来他的五官。 蜂鸣声似乎,是从我的身体里面发出的。 当然,从我产生了如此明确的意识之后,这阵像是求救信号一样的声音便开始消停了下去。 然后我便保持着这还有些迟钝的思绪速度,轻咬了下还有些疼痛残留的牙齿。 并睁开了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依然是半透明的暗红sè床幔。 由心脏延伸到四肢的血管处麻麻的,像是过了电一样,让我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判断这让我行动不便的触觉究竟是什么。 耳边相当清静,连鼓膜因呼吸的震颤声都听得见。 空气中除了那被放大了很多倍的淡淡梨花香之外,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嘴里,则是一cháo又一cháo汹涌地蔓延着的,铁锈味。 ――让我突然,有些想吐。 “伊诺?” 视界瞬间被填满,由于离得太近,她那忘记梳理的漆黑长发落在我的脸上时,有些发痒。 这一幕,好眼熟。 “妈……妈?”实际发声了之后才注意到,喉咙至今还残留着干涩的肿胀感,和之前在秋语怀里大声地哭了一上午一样,雀跃着细微的疼痛。 喜悦和悲伤的交替演出,芙蕾娅踌躇了好久,才换上了温暖的微笑,对我点了点头说:“没事,你没事就好。” 虽然已经懒得再去吐槽了,不过似乎是又错过了一部分剧情。 凭借着芙蕾娅的表情和语气猜测,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定又是什么能让她的负罪感无限放大的事。 包容着那淡紫sè瞳孔的,是象征着疲惫的黑,和暗示着悲伤的红。 “我究竟是有多不自量力啊……”看着顶着这种眼眶的她依然提起jīng神关怀着我,让我不自觉地苦笑了起来。 尽管,我自认为说得足够小声了。 “……对不起,伊诺。”芙蕾娅抓起我的手,紧贴在她的脸上,“但是……你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 酝酿到一半的怒气,突然就被泪腺的运作打断了。 “你知道妈妈有多担心吗?”轻咬着下唇,压抑着声音的响度。 稍微感受了下身体此时的状态,得出的结论是:除了刚睡醒头有些昏之外,这种痛觉实在是不算是什么大事。 我的意思是指,从我再次回到这个世界开始,身体就没有正常过哪怕一秒钟。 不是抽空了的虚脱感,就是填满着的痛觉。 就像是我做了什么特别对不起世界的事一样,世界也在想着办法折磨我。 不过,这始终都只是我的问题。 “嗯。”送上微笑的同时点了点头,我实在是不想让芙蕾娅继续担心我。 看到我的回应之后,芙蕾娅深吸了口气,如同不相信我一样微微瞪了瞪眼,询问着:“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特别痛吗?” “没,”我摇了摇头,“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实际上,单凭这种痛觉只隐隐约约地徘徊在皮肉之上这点,我就没把它当成回事儿。 就算不谈克洛斯,这里可是皇城,再怎么不想让我活着,也不会让我死在这里。 芙蕾娅的眼神中依然停留着些许质疑,说道:“不准你忍着,有哪里痛就跟妈妈说。” 意念上的流畅,像是确信着我一定是在骗她一样。 “真的啦~”既然正常手段行不通,我只好卖个萌,“我怎么会骗你呢,妈妈?” ――虽然我觉得,我的演技确实是在很多方面都很生疏,可也不至于差到这样吧? 芙蕾娅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生气。 我长这么大,除了家里那些人之外,还从没遇到过骗不了的人。芙蕾娅的这般敏锐洞察力,让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妈妈~”虽然声带还有些小问题,不过用来卖萌还是足够了。 “怎么了?”尽管听上去像是在发脾气,可芙蕾娅还是立即回应了我。 “肚子饿……” “……什么?” “人家肚子有些饿啦……” 芙蕾娅一愣,随后破涕为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算了……我去给你做点吃的。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想喝番茄汁。” “……番茄汁?”芙蕾娅皱了皱眉,“这可不是吃的啊。” “吃的东西随便啦,”不去质疑内在的话,我都差点以为我是只又萌又软的好妹子,“但是我想先喝杯番茄汁,可以嘛?” 听到我这任xìng的要求,芙蕾娅缓缓地露出了微笑。 “嗯,”她点了点头,“妈妈一会就回来。” 说罢,芙蕾娅便站起了身,一边用眼神交代着我“不准乱动”一边离开了房间。 听到木门合并的声音之后,我抚了抚还有些昏昏的脑袋,总算是松了口气。 身体的异状并不大,实际上就像我想象的那样,我的身体不仅和我的能力有着特别好的相xìng,和痛觉这一概念也有着特别好的相xìng。 尽管还有不安分的痛觉在身体各处雀跃着,但也正如我告诉芙蕾娅的那样,并不是不能忍受的程度。 如此一来,配合上“我再次醒了过来”这件事,得出的结论是,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了可以行动的程度。 调整了一下上帝视角的范围,让它的大小停留在我身高左右的直径秒开了一下,用以确认它的作用。 一切都行云流水,毫无异常。 事情虽然并不完全在我的掌握之中,可还是无声无息地稳妥进行着。想到这,我不禁露出了微笑。 短暂的自我满足之后,我便开始趁着记忆还有余温的现在,回想了一下我把力量强行交给索妮娅的事。 之前虽然也被她使用过,不过那次是她主动来拿――或者准确地来说是她的妈妈使用的,配合上“熟练度”这种若有其事的描述,我本身并没有什么大碍。 实际上,上次她们使用“无上皇权”的力量时,除了我的上帝视角消失了之外,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状。也因此,现如今这件事被我这神奇的记忆力吞噬得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索妮娅――或者说“至高王权”主动向“无上皇权”索取力量的时候,身为“无上皇权”继承者的我,不会有直接生命危险。 比喻一下的话,差不多就是“如果索妮娅想开挂,那么不管是身为‘玩家’的她,还是身为‘辅助工具’的我,都没什么直接生命危险”。 再凭借着之前……之后的事情来判断,索妮娅获得了我力量之后,战斗力应该能达到这个世界的顶尖程度。虽然不知道结果究竟如何,不过既然在她和炫目之煌都明确了矛头之后,她还能把公主带回来这一点考虑,用来虐菜应该是已经足够了。 但是,按照她自己的说法,仅凭她似乎是没有能力主动向我获取力量的。 换种方式来描述,就是说我这个辅助工具是要付费的,假如索妮娅不给钱的话就开不了挂。而如果我想主动把力量给索妮娅,就要付出字面所述的那样,透支生命力的代价。 这种“一锤子买卖”式的逻辑关系,让我忍不住咂了咂嘴。 “不过开挂开得这么明显,不会被GM封号吧……” ――我这开玩笑的兴致还没消散,房门便被突然打开了。 冲进屋的加利亚显得有些慌乱,没等我反应过来便快步走到了床边,尽量轻柔地抱起了我的身体,做贼一般地逃离了房间。 “怎、怎么了?”看着他这若有其事的表情,反而让我有些不适应。 “刚才你妈妈去厨房的时候被纤言看到了。”加利亚一边轻巧地高速移动着,一边温柔地抚摸着的我头发说,“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想来找你,只能委屈你先躲一躲了。” 我只穿着贴身的内衣,坐在加利亚坚韧有力的左臂上,双手环绕着他的颈部用以防止颠簸。 不做多考虑的话,这确实是标准的“父亲抱女儿”的姿势。 “这样啊……” 按照这种展开考虑的话,纤言似乎是已经达到了“恨不得立即冲上来咬死我”的程度。 虽说和我的计划没什么偏差,可我还是有些不开心。 “伊诺?”加利亚有些诧异地叫了叫我的名字。 “嗯?” “爸爸年轻的时候也经常和别人吵架,而且动辄就是头破血流的,”加利亚轻拍着我的背部安慰道,“别担心,这很正常,总会和好的。” “哦……” “再说,纤言可是你的孪生姐姐,你们一定会和好的。” “血浓于水吗……” “对,血浓于水。”加利亚笑了笑,“这丫头生气起来确实挺难缠的,不过等她消气了应该就没事了,到时候只要好好谈谈,绝对就没事了。” 比起安慰我,这些话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放心吧,”我明白着他心里的担忧,“我不怪她。” 加利亚听到我的话后,步伐上产生了一瞬间的顿感。 之后,他再次轻柔地抚摸着我的长发,沉声道:“……委屈你了,伊诺。” 虽说并不是道歉,我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歉意。 “没事。”我深吸了口气,转移了话题,“话说,我们这是要去哪?” “呃……”看加利亚的样子,似乎是没过多考虑。 “……去厨房吧,既然纤言看到芙蕾娅孤身一人去了那里,那么只要把我送过去,你再到纤言面前晃一圈,她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我的。” “……嗯。”加利亚皱了皱眉。 身旁的建筑构造比起城堡,更像是主世界的钢铁森林。加利亚娴熟地七拐八转,总算是在绕了一大圈之后,安全的把我送到了厨房。 “伊诺……加利亚?”芙蕾娅看到这个场景,手中的菜刀差点切到手指,“你们怎么过来了?” “你刚刚来厨房的时候,被纤言看到了。”加利亚没有过多说明,把我放到了芙蕾娅身边的案板上。 和那些食材坐在一起。 我看了看芙蕾娅手中的菜刀,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 “……是吗。”芙蕾娅闻言,表情再次暗淡了下来。 “别担心,”加利亚见状,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我去训训她,顺便给伊诺拿件衣服,穿成这样要是被外人看到了,我又要清理一个家族了。” 加利亚说这话的语气相当诙谐,芙蕾娅也因此咯咯地笑出了声。 “那,伊诺,”加利亚俯下身,摸了摸我的脑袋轻声说,“乖乖留在妈妈身边,不要乱跑知道吗。” 点头的动作之所以有些生硬,是因为我顺着场景考虑着我究竟怎么料理才比较好吃的缘故。 和芙蕾娅交换了个眼神之后,加利亚便离开了厨房。 “伊诺在这里也好,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芙蕾娅说着,再次动起了手中的菜刀。 我低下头,看了看身边的这些食材。 “我想先喝杯番茄汁……”由于这些食材绝大部分我都叫不上来名字,同理也不明白它们的相xìng。 “嗯。”芙蕾娅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指尖在我身边的高脚杯上弹了一下。 盖在高脚杯上用以封口的法阵随之消失。 “已经做好了吗……”我端起这装着一半猩红sè液体的高脚杯,仔细地审视了一番。 “还不是你吵着要喝,”芙蕾娅故作严肃道,“妈妈当然先把它做好啦。” “呃……谢谢妈妈……” “好了啦,”芙蕾娅笑了笑,“别的还有想吃的吗?” 我抿了口番茄汁,刚想回答她的问题,便被着窜进牙龈的酸麻刺激的险些没端稳杯子。 “怎么了?”见我一副眉头紧皱的样子,芙蕾娅问道。 “好酸……”我咂了咂嘴。 “哦对了,还没放糖呢,”芙蕾娅拿起了两个正方体的糖块扔进了我的杯子里,随后指尖再次在杯子上弹了一下,“现在再试试。” 杯中的液体随着芙蕾娅魔法的运作掠过了一阵强光,转眼又恢复了平静。 我小心翼翼地再次抿了一口,分量上比上次还要少。 “嗯,这次好多了。”一边感叹着魔法的便利,一边向芙蕾娅道起了谢,“不过,有很多菜我都叫不上来名字,还是妈妈决定吧。” “好吧。” 动作上相当的熟悉,有些不符合她“公爵夫人”的身份。 “伊诺。” “嗯?” “你……讨厌纤言吗?” “噗……”没来得及咽下去,无辜的热量再次从我嘴里流失了出去。 芙蕾娅并没有看着我,只是一味地分割着那小到不能再小的食材。 “可能,有些讨厌吧?”我用上了轻松的语气开了个玩笑,顺道仔细地观察着芙蕾娅的反应。 菜刀迟迟没能落下的原因,应该不是因为芙蕾娅对着指甲大小的食材产生了怜悯之心。 “开玩笑的啦,”我觉得,不管我怎么回答,她都不会相信我,“谈不上喜欢讨厌什么的,我跟她……也不是很熟悉嘛。” 那么,只能把话题牵引到让她觉得“以后还有机会”的角度上。 芙蕾娅在短暂的思考之后,果然看到了希望。她扭过头,露出了微笑说:“伊诺真是个好――” 话还没说完,微笑便瞬间凝固了。 芙蕾娅的视线中闪过一瞬的惶恐。 “只是番茄汁而已,”反应过来之后,我立即擦了擦嘴角,“别担心。” 松了口气的芙蕾娅立即小声嘀咕道:“怎么会喜欢喝这种奇怪的东西……” “呜……”看着她那还残留着担心余韵的面容,我不禁觉得有些理亏,“妈妈,我唱歌给你听吧~” “……唱歌?” “对啊,我唱歌很好听的。” “是吗,”芙蕾娅微笑道,“那就唱来听听吧。” “呃……嗯。” 总不能现在坦白,我以前经常被秋语威胁说“你不唱歌我们还是好朋友”吧? ――虽说有些骑虎难下,不过我的声音虽说有些沙哑,但其实也挺好听的,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这样想着的我,放弃了去回忆歌词,而是优先了旋律。 反正芙蕾娅也听不懂歌词,只要不跑调就行了。 节奏不快,伴奏则是菜刀切菜的声音,不免的让我觉得有些心虚。再加上清唱的耻度很大,唱了一半之后,发现我的脸已经红的能出锅了。 只不过,芙蕾娅并没有出声询问我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而是凭借着她的记忆,轻声地哼着我刚刚唱给她听的旋律。 就像是她明白,我这么做是为了消除她的担心。她这么做,则是为了消除我的不安。 莫名其妙的,让我想到了“相敬如宾”这个词。 87. “劣质的片段”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从黑到红的渐变。 反应过来时,我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就立即弹了起来。 “好痛――” 结果,只反馈回了额头上的一阵猛烈的痛觉。顺道,让我的意识又开始模糊了起来。 “您没事吧二小姐?”看到我这重心不稳的样子,身旁的少女放弃了去安抚额头上的痛觉,立即扶了扶我那不倒翁一样的身体。 “……”我定了定神,看向了身边的少女,“艾丽卡……” 艾丽卡皱了皱眉,又凑近了些。 “没事,我没事。”叹了口气,我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 “真的吗……”艾丽卡一脸不信任的表情,就像是早就知道了我是个无良的大骗子一样。 “真的没事啦~”揉眼的动作只断了一帧,我就如此说道。 ――气氛突然有些微妙。 “没事就好,”艾丽卡笑了笑,点着头说,“早安,二小姐。” 看来,我不卖萌的话,有些场合是没法糊弄过去的。 “早安。”我掀开了盖在身上的毯子。 眼睛的状态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撞到额头的缘故。 “说起来……”目测了一圈这个房间之后,最终还是把视线留在了另外一个人身上,“你刚刚是要干什么?偷偷地吻我吗?” “诶?”艾丽卡一愣,连忙道,“没没没……没有啦。” 摆手,摇头,后退。 三重否定。 “那是为什么?”看着这样满脸通红的艾丽卡,我突然觉得这种“想要调戏别人”的心态并不好。 尽管我的嘴角又开始了不自觉的颤抖。 “因为……”艾丽卡扭扭捏捏地小声说道,“二小姐您的表情,就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样嘛……人家在犹豫要不要叫你起床啦……” ――连自称都变得这么软,你还敢说你没有心虚? “噩梦吗。”我皱了皱眉,试着去回想一下。 “对啊,出了好多汗呢。”艾丽卡又贴近了我,俯下身来用手帕为我擦了擦脸。 “想不起来了……” “很正常啊,”艾丽卡微笑道,“梦这种东西,本来就会忘得很快嘛。再说,噩梦的话,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说到最后,甚至还用上了慎重的表情和语气。 “也对,我的记忆力本来就很差……”瞥了眼窗外,“谢谢你这么担心我。” 天刚亮,温度还没稳定下来,让我打了个冷颤。 “哪儿的话,”艾丽卡拿过一张纱般的袍子披在我的身上,“照顾二小姐是我的使命。” “没那么严重吧?”看着这个时间已经一身女仆装的艾丽卡,我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二小姐,您一定是在想‘我真是个可怜的人’对吧?”看到我的表情之后,艾丽卡再次笑了出来。 “嗯……差不多吧,”我避开了她的视线,“虽说以‘工作’的角度来看待的话,也没什么吃亏的地方。” 艾丽卡闻言,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却没再让话题停留,拉起我说,是时候梳妆打扮了。 于是我就生硬的坐到了梳妆镜前。 首先,还是惯例一下吧。 这次确认的事实是,我的时间会在我“睡过去”或者“昏过去”之后,回到上一次“醒来”的时刻。 虽说,“昨天”的我是想尝试一下“如果我不睡”的话,能不能顺利的回到“前天”。 这里的连锁,依然是复杂到无法简略的程度。 “昨天”芙蕾娅的表情很是温暖,让我不得已只能忍着味蕾的暴动吞下了她为我准备的食物。 尽管,我觉得那些食物的味道理应很好。 然后,觉得我还需要休息的芙蕾娅,和觉得我不适合四处乱晃的加利亚,在夕阳还剩一半的时候,就做出了让我继续躺床的决定。 无奈我只好被他们一路护送,回到了自己的房门前。 之所以说是“房门前”,是因为我并没有进去。 而没进去的原因,则是因为纤言一直守在门前。 虽然,她也没有敲门的意思。 再来,加利亚和芙蕾娅立即做出了身为父母的决定――让我避开纤言,去和芙蕾娅睡。 原本的我,总以为趟在这么漂亮的女人身边,绝对不会那么简单睡着的,更别说是被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了。 可也不知道是我对漂亮女人的适应力提高了,还是没有了武器的我连本能都丧失了,亦或是因为我本身就是女人的缘故。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我躺在芙蕾娅的怀里,听着她哼我唱给她听的旋律的时刻。 也就是说,我在醒来还不到三个小时的之后,又睡着了。 我觉得,这里更有槽点的,应该不是我“吃了就睡毫不含糊”这一点。 只不过,未来既然那么肆无忌惮的“出现”在我面前,一定是出于“我绝对破坏不了它”的心态。 我也不是特别不能容忍我被别人“利用”,就像我完全不在意别人帮我梳妆打扮甚至穿衣服一样。 所以,打了个呵欠的我,便放弃了这些“徒劳”的思考。仔细地盯着艾丽卡,顺道学习一下梳头的手法。 艾丽卡梳头的动作相当奇妙,从作用上来说,已经和“按摩”相差无几了。 正当我享受着这种福利时――刚把口中的泡沫吐出去,就听到了身后的一声叹息。 “怎么了?” 不难听出其中的负面情绪。 “二小姐……您的头发……” ――终于有人吐槽我这发sè实在是中二到极致了吗? “原本明明是那么稀少的颜sè……” “没关系啦,”镜中的表情有些失落,我试着安慰一下她,“又不是什么大事嘛……” 既然知道我原本的发sè,想必艾丽卡也是知道这些错综的黑白象征着的东西。 “……二小姐真是乐观啊。”挤出的笑容,有些生硬。 “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嘛,以前的事就不要介意了。” 事实上,今天的我连一点不适都没有,不管是jīng神上的疲劳,还是**上的痛楚。 “但是……” 艾丽卡刚想开口,我们的视线便由镜面反shè相撞了。 随后,她摇了摇头,像是在跟自己说“这不是自己该多嘴的事”一样,继续了手上的动作。 “艾丽卡。” 我觉得,以她的年龄来说,不太适合考虑这些问题。 “不要回头看,”我伸出手,摸了摸肩膀上那温暖的手,“过去都是一样的。” 果然,这种发言总是非常有效。 艾丽卡顿了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二小姐,”换上了温柔的微笑,“您知道,为什么是我在照顾您吗?” “缘分嘛~” 艾丽卡鼓了鼓腮。 “好吧,为什么?”我摆正了坐姿,以示我现在在认真听。 “其实我呀,是被卖到斯陶洛德家的。” “什么!?” 见到我这幅反应,艾丽卡再次笑出声来:“当时我还小,由于战争的原因家人都去世了,就被人口贩子拐走了。” 笑声中,混杂着一丝悲哀。 “这该有多么不小心啊……” “但由于我穿着男孩子的衣服,而且灰头灰脸的,所以看上去很瘦弱的我并不是很抢手,”艾丽卡说到这里时,并没有表现出不适,“那群人口贩子似乎没有像样的通道,找不到那些有着……特殊嗜好的人们。” “战后嘛……” “嗯,正因为是战后,各个方便的秩序都很松散,所以才保证了我的安全。” “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斯陶洛德家的管家买回来了。” “管家……”我在记忆力找了找,结果发现连模糊的印象都没有。 “他点名只要十四岁以上的男人,说有多少买多少。”艾丽卡换了个角度看了看镜中的我,继续说道,“我当时还没到十四岁呢,但还是被卖了。” 听她这么说,我稍微想象了一下她不到十四岁时的模样。 “不过,斯陶洛德家也只是想要劳动力而已,那段时间还不算太担惊受怕。”艾丽卡闭上了眼,“斯陶洛德家的秩序还是很好的,尽管我力气不大,干不了多少活。” 闭着眼,回忆着什么开心的事一般的,淡淡的喜悦。 “再后来,我就遇见了您。” ――这话题跳的有点快吧!? “由于斯陶洛德家的管制并不严格,所以每次我想偷懒的时候,就会偷偷地潜入宅子里面。”艾丽卡拿起梳妆台上的发带,“宅子虽然很大,却很空旷,所以很适合偷懒。” “你还真是机智啊……” “我们这些劳作者共有两百人左右吧?每天白天都要出门劳作,因此白天的宅子几乎没有人。” 试了一条又一条发带,最后都被她自己驳回了。 “然后有一天,我偷偷睡觉的时候被管家发现了。”最终,艾丽卡还是拿起了百花落红,“当时不懂事嘛,以为被抓到了就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我就拼命地逃跑。” 这银白的丝带和我的相xìng还真不赖。 “但我一个小孩子也跑不了多快,管家甚至没怎么追,就找到了我。”接着,她又拿起了那条索妮娅送我的发带,“只不过找到我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就像是不敢接近我身后的房间一样,连庭院都没踏进来。” “呃……” “我见他这样,就逃进了身后的房间里,这才松了口气。” “你就不怕房间里有什么怪物吗……” “当时的我那想过那么多,只是觉得既然他不敢进来的话,我就躲进来就好了。”艾丽卡笑了笑,“再说,像您这样可爱的话,就算是怪物也没关系。” “好吧……”我苦笑道。 “没错,那正是您的卧室。您那时候就像jīng致的人偶一样,特别可爱。” “人偶吗……” “在那之前,我从来没见过您这么可爱的东西。” “东……西?” “啊,失礼了,”艾丽卡双手合十道了个歉,“我想想哦……嗯……对了,应该就是……虽然那时的您确实已经有了作为女人的雏形,但却不仅仅是因为‘漂亮’,而是属于那种看到第一眼之后,就想立即占有您的魔力。” “占……有?” 我越发地觉得,艾丽卡的用词实在是艺术级别的。 “我当时真的有立即抱着您逃跑的冲动,毕竟我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嘛。” “还好你没这么做……”我想了想加利亚轻描淡写地说着“清理家族”的事,再次苦笑道。 “然后正当我想去摸摸您的脸时,夫人突然进来了。”艾丽卡将我扶了起来,“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 推着我走到了一面等身大的镜子面前,拿着身边的服装在我身前比划着。 “夫人在确认了您并无大碍之后,转过身来,盯着我看了一会,问道;‘你是女孩子吧?’” 似乎帮我穿衣服这件事就是她最大的兴趣一样。 “我当时没敢回答,结果夫人就……”动作随着话语一同戛然而止。 “……就怎么了?”看到她的脸sè有些红,其实我多少还是猜到了一些。 “夫人就亲自确认了……”艾丽卡小声说道。 我觉得,这个时候笑出声的我,应该是非常的失礼。 “二~小~~姐~~~”艾丽卡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耻度,气鼓鼓的撅起了嘴。 “好了啦,”我转过身,微笑道,“然后你就被逼成为了我的专属女仆了吗?” “没有的事,”艾丽卡摇了摇头,“夫人并没有强迫我,而是跟我说,您的存在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所以如果我愿意照顾您的话,就不用再去外面做粗活了。”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如果说不愿意的话,一定会被灭口的呢? “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为我是真的……很喜欢您。”艾丽卡伸出双手,捧着我的脸说,“您知道吗,您明明只是个人类,却像是冠以永恒的艺术品一样,从没发生过一丝变故。” “是吗。” “再加上,夫人对我也很好,所以我并不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艾丽卡俯下身,凑到鼻子都能相撞的距离,“我觉得,您一定是我的幸运女神。” “艾丽卡。”看着她眼中这就要溢出来的柔情,我立即出声打断了她。 “怎么了?” “你要吻我吗。” “可以吗!?” “不可以。” “诶~~~”艾丽卡立即做出了一脸不开心的表情。 我笑了笑,伸出双手抱住了她。 “谢谢你,艾丽卡。” 艾丽卡的身体只僵硬了一瞬,转而立即软化。轻抚着我的头发,在我耳边低声道:“不客气……二小姐。” 比起主人向下人道谢,似乎她的这种反应,更像是她听到了陪伴多年的洋娃娃对她说谢谢一样。 ――温热顺着颈部流了下来。 并不是因为主人没有和下人道谢的必要而不道谢,而是因为洋娃娃压根不会说话。 ――艾丽卡抱紧了我,用以抑制她那细微的颤抖。 看来,按照“经验主义”判断,我是这名为“艾丽卡”的少女的,处于这个时代的,最后一丝少女梦。 纯粹到没有一丝亵渎的意思。 就好像我真的是那个,为她制造了奇迹的女神一样。 88. “叹息的颜色”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餐桌不大,席中也只有七人而已。 座次是相当常见的模式,加利亚和芙蕾娅坐在两端,剩下的五人坐在客席。 “伊诺?”见我一直盯着坐在我对面的男人发呆,芙蕾娅轻声询问道,“怎么了吗?” 这个问题,让坐在我左手边的少女微微地顿了顿。 少女用余光瞥了我一眼,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并试图起身离开。但可惜的是,她坐的位置并不好,所以尽管她有着很明显的离席冲动,还是被芙蕾娅按住了左手,无声地制止了。 虽说,这顶着偏金sè淡粉的少女很想反抗。 但还是在偷瞄了一眼坐在我对面的陌生男人之后,放弃了一般地呼了口气,坐稳了位置。 只不过,明明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到三十厘米,她却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身体不自然地远离着我。 于是我端起高脚杯,相当刻意地转移了视线。 在众目睽睽之下,看向了我左手边的少女。 少女是伊诺的姐姐。 也是我的现任女朋友。 ――纤言。 一时间连银质餐具和瓷器之间的碰撞声都消失了。 虽说用上了这么大的动作,我还是轻咬着高脚杯的杯沿,做贼一般地偷瞄着她。 从发根至发梢,由非常浅的金sè逐渐转变成非常浅的粉sè。 老实说,之所以我之前没太在意她这要“累死造型师”的发sè,主要原因可以简化为“浑然天成”四个字。 也就是说,今天的纤言有些奇怪的表象原因,是因为她头上的发带。 准确的来说,是发带的颜sè。 纤言的感知能力非常厉害,这是在之前就得出的结论。 所以尽管我的视线被杯中这不停晃动着的鲜红sè液体遮掩着,她还是露出了不适的神态。 或者,说成厌烦也没什么不妥。 虽然没有表现的太过刻意,但她还是把玩着手中的小装置,转移了一部分的注意力。 那小装置和她发带的颜sè一样,非常的不适合她。 就像是,她的颜sè,被我的颜sè侵占了一样。 一样的,让我有种罪恶感。 ――因此,这个不对劲的地方,应该就是由坐在我对面陌生男人引发的。 比起纤言,虽然坐在我右手边的索妮娅已经很尽力的隐藏了,可她还是低着头,在已经快把盘中的食物切成颗粒状的现在,依然没有收手的趋势。 而导致这两只妹子的这种一反常态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个在开饭后没多久突然带着一脸微笑窜进来的陌生男人。 连门都没敲。 “连酒都没有吗……”再来,男人看着我手里的高脚杯,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早晨喝酒对身体不好。”加利亚连看都没看他,说出了硬邦邦的话语。 我觉得,一大部分是因为在场的一半以上都是女人的缘故吧? “你怎么能这么死板呢加利亚?”男人丝毫没掩盖的意思,径直地摆出了不高兴的神态。 “一大早就喝酒,你还怎么管理朝事?”加利亚依然没有抬头。 “我到朋友家吃个饭还要谈政事吗!”男人再次叹了口气,“活着真累,我过几天选个好地方自杀吧还是……” “这不是我家。”加利亚抬起头,看向了一旁努力保持着自然坐姿的纤言,“而且你要死的话,也请你等我们走了之后再死,不然这黑锅又得我来背。” “好你个加利亚!”要不是我就坐在他的正对面,看他这气势是真的要拍案而起的节奏,“居然说出这种话,你还够不够兄弟?” “我觉得我挺够兄弟的。”加利亚笑了笑,“就算只算能追朔的那些,我替你背的也有上万条xìng命了吧?” 戏谑的语气和惨不忍睹的内容相互排斥着,产生了很奇怪的效应。 明明这种血流成河的话题不适合说给小女孩――尤其是自己的女儿听,但经加利亚之口说出来之后,却实实在在地减轻了内容上的限制程度。 差点,就被我当成了个笑话一笔带过了。 男人似乎有些理亏,张了半天的嘴,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气氛有些微妙,男人那时不时瞥在我身上的视线也很奇怪。 “说起来,”加利亚擦了擦嘴,“你女儿的事……” “――咱能不谈政事吗?”男人皱了皱眉。 “不行。”加利亚完全没有给他面子的打算,“再说,这也不完全是政事。” 男人咂了咂嘴。 “这些天的动向和之前一样,四处小打小闹,欺压无辜群众,没有发生真正意义上的武装冲突。” “是吗。” “你怎么看?” “无谋。”加利亚倒也没犹豫。 “无谋?”男人顿了顿,看向了我,“这可是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好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加利亚眯了眯眼。 “小兵小将是不需要自我意识,但这么做的意义在哪?又或者说,对他们的领导者来说,得利点在哪?” “你那是行军打仗那一套,”加利亚清了清嗓,“也许他们只是不满于我们这些天杀的贵族,像是小孩子闹别扭一样地反抗一下而已。” “加利亚。”男人沉声道,“你说要谈政事我才耐着xìng子跟你谈,结果你就跟我说这个?” “你还真好意思这么说我。”加利亚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 两人相互注视着,让夹在他们中间的克洛斯一脸无辜地叹了口气。 “没错,”男人举起了双手,像是放弃了一样,“可能xìng我是都听过了,我也不想相信,可这关系到我女儿的xìng命。” “你女儿的xìng命是xìng命,我女儿的xìng命就不是xìng命了?” “我没这么说吧?”看到加利亚似乎有些发火,本就有些理亏的男人再次软了下来,“只是这顺理成章的程度,让人不得不这么想啊。” “呵~”加利亚笑着摇了摇头,“我先是从对面找个人来以杀我女儿为名义,让我另一个女儿上位,随后再找个人以绑架你女儿为名义,让我那个女儿继续往上爬吗?” 男人闻言,目光有些不善。 “就算不谈我是否有自导自演这一切的掌控力,我要篡权,比这名正言顺的‘大义’多了去了,至于这么费劲吗?” 加利亚一席话,让气氛越发地尴尬了起来。 全场只有纤言一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 “加利亚,”然后,男人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你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加利亚看了看我,问道。 “想杀纤言的那些人,确实是古东的。” 加利亚摸了摸下巴,没有开口。 “而这些叛军,也就像伊诺说的那样,至少有一个能在挥兵这件事上说得上话的人,是来自古东的。” 说着,男人用上了相当复杂的眼神看向了我。 “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诸侯,就算再怎么说服自己,也不得不考虑‘他们是想转移视线’的可能xìng。”似乎是觉得有些失礼,男人立即收回了视线,“我觉得用不了多久,我就不得不做出进攻的决定。到那时,就算不追究你会被怎么看,提供情报的伊诺会被怎么看,你有考虑过吗?” 加利亚低着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当这件事结束之后,不管我的女儿有没有救回来,全国上下都会进入对古东的全面备战状态。”说到这,男人犹豫了一下,“而这个引子,却是你的两个女儿……” 然后,两人同时将视线放到了我身上。 “或者说……只是因为伊诺一个人而已。” “你这是把我的女儿当成什么了?”加利亚冷笑道,“唯恐天下不乱的好战分子吗?听你这种说法,好像是伊诺巴不得神州跟古东立即打起来一样。” ――空档之中,我和克洛斯交换了个眼神。 “我不是这个意思……”男人抚了抚额,似乎是有些头疼,“我当然相信你,更不会去怀疑你的女儿,只是这皇权,并不是我能抱着为所yù为的心态就可以握在手里的。” “好了,”加利亚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就明说吧。” “……我保不住伊诺。”男人苦笑道,“或者说,我保不住她的势力。” “这小小的‘伊诺势力’,也能被他们忌惮成这样吗?”语气中有些嘲弄的意思,加利亚笑道。 “她姓斯陶洛德,她有个姐姐叫纤言。”男人皱了皱眉,“你这样明知故问,是想重申我连兄弟的女儿都保护不了,是多么的无能吗?” “我哪敢啊,陛下。” “你这……”男人差点就发作了,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确实不好动手,“能好好说话吗?” “好,好,我好好说话。”加利亚看了看对面的芙蕾娅,“算起来,我们几个里面我最小,所以难听话我来说。会是当前这幅烂摊子,只是因为你的政权分化的太厉害了,所以背地里才有些人想挑拨我们。你的天下是我们一起抢回来的,同理当你孤立无援时,也会被其他人抢走。不过老实说,就算你现在撤了我的爵位,收回我的领地,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加利亚……” “――但是,你我都明白,现在不是算内帐的时候。”加利亚顿了顿,对着冲他露出淡淡笑意的芙蕾娅发了会呆,随后低声道,“大敌当前,怎么能自乱阵脚?” 男人闻言,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就算,是因为伊诺的野心,利用了莫比乌斯和那位叫凯伊的少年;再就算,依然是因为伊诺的野心,利用了整个皇室和你的女儿。可从结果上来说,我们并没有损失太大,甚至……我们的得利之处要远大于我们的损失,不是吗?”加利亚说这话的时候相当果断,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估计公主要是听到这番话,气都要气死过去。 正当我想象着公主生气的样子时,身边的纤言突然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 由这阵颤抖所致,她手中的小装置突然窜出了一束火苗。 “而‘你的人’需要担心的,也只是伊诺究竟能爬多高而已。”说到这,加利亚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虽说在我看来,这个问题根本没有担心的必要……” 视线在纤言和我之间来回辗转,最终还是避开了我。 “那……通敌的可能xìng呢?这个怎么解决?” “……这倒是个问题。”加利亚皱了皱眉,“毕竟莫比乌斯那件事让她非常顺利地爬了上来……” 两人的对话毫无顾忌,就像是身为当事人的我并不在场一样。 “最坏的结果……”男人叹了口气,“恐怕伊诺……” “――伊诺。” 这百无禁忌的话题,突然就被这声稍微带着一些颤抖的发音打断了。 “……怎么了?”我扭过头,看着身旁那正微微颤抖着的纤言问道。 “是你……杀了凯伊吗?”纤言低着头,从我这个角度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 “不是。”所以,我只好打开上帝视角。 ――就算不谈实力,我也没有闲工夫去杀人嘛。 纤言被那偏金sè的淡粉保护着,露出了很是犹豫的表情。 甚至,眼角产生了些雾气。 “只不过,”想了下,还是决定把事实告诉她,“如果没有我的话,他应该不会死的。至少不会死那么早。” “……是吗。”纤言站起了身,虽说依然低着头。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吞噬了那束可怜的火苗。 看着这样的她,我也多少有些诧异,自己会这样以赌气般的心理把事实告诉她的真正原因。 轻微地调整了数次呼吸,纤言把视线对准了我。 ――这次的天蓝之中,毫无踌躇。 没等我的感想发表完毕,她便握紧拳头打了过来。 详细点描述的话,就是说那个纤言,伊诺的姐姐,我的现任女朋友,紧握着右拳,对着我的面门,没有一丝犹豫地打了过来。 袖珍的小拳头在离我鼻尖一厘米左右的地方,突兀地停了下来。 意思并不是说,她及时地把力道收了回去。而像是撞到了无形的墙壁那样,甚至传出了受力的碰撞声。 然后,我就这样飞了出去。 字面意思的,飞了出去。 连同我身后撞到的索妮娅一起。 风声在耳边高速掠过,身体各处开始有同等程度的痛觉雀跃着。 ――也就是说,那一拳的作用不是“点”,而是“面”吗? 客厅不大,用最快速度调整好角度的索妮娅,紧抱着我,用她的身躯承受了所有后劲。 石料龟裂的声音随着索妮娅的闷哼一起传到我的耳中,让我觉得有些头晕。 随后喉咙深处蔓上一股燥热感,迷迷糊糊的我刚想咳两声,便像是大甩卖那样喷出了一大口血。又由于控制身体机能的神经此时陷入了短暂的麻痹当中,索妮娅抱着我的双手刚放松,我便倒了下去。 好在我有不少这方面的经验,才没撞到脸。 索妮娅松开我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也因此受了能影响到她zì yóu行动的伤,也不是因为她觉得我还有自己稳住身体的力气。 而是因为,纤言没给我受伤的时间。 “让开。”纤言眯着眼,声音并不算大。 可在这冲击xìng过激的环节上,房间之内安静的甚至连我那错乱的呼吸声都有些刺耳。 索妮娅咬着牙,一只手指着门的方向,连口都没开。 画面刚僵持不到一秒,麻痹着的齿轮终于开始运转了。 克洛斯二话不说,快步走到我身边,俯下身念咒。瞬间,那银白sè的纹路又出现在了我的身下,有序地高速旋转了起来。 加利亚立即站起了身,按住了纤言的肩膀,用严厉的声音质问着她。 芙蕾娅则是踩着那几乎要跌倒的步伐,第二个赶到了我的身边。 ――整个房间里,只有那个陌生男人一动不动,眯着眼,像是旁观者一样俯瞰着这一切。 于是准备对他吐个槽的我,再次非常没出息地喷出了一口血。 “伊诺……伊诺,”芙蕾娅立即流出了泪水,轻抚着我的背叫着我的名字,“别吓妈妈啊伊诺……” “……别、别动,”吐出喉咙中最后一口老血之后,我立即出声制止了她,“断了……” “夫人,”克洛斯出言提醒道,“二小姐断了几根骨头……” 芙蕾娅一愣,眼泪再次哗啦啦地往下流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伊诺……” 在半空中的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夫人别担心,”银光纹路随着克洛斯的话,掠过了一瞬的红光,“已经接上了。” ――真不愧是纠结着医生身份的人。 “接上了……是吗?”纤言转移了留在索妮娅身上的视线,看向了我身旁的克洛斯,“不知道……您能为她接上多少次呢?” 实际上,纤言的音节还没念完,便挣脱了加利亚那注意力极度不集中的掌控。 淡蓝sè能量的运转速度,和之前一样。 只不过这次,没有给我使用百花落红捆住这只猛兽的时间。 已经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去计算,我们之间的距离究竟被她用多短时间便拉近的了。 注意到时,发现身旁多出了一圈防护罩一般的东西。 可惜的是,这道防护罩并没有起到作用。 若是形容的话,纤言就像是撞到了弹xìng和韧xìng都相当不俗的物体上一样。 带着比之前的我还快的速度,飞了出去。 准确的来说,是被打飞了回去。 “出去。”索妮娅依然指着门的方向。 “……索妮娅,”站起身的纤言多少有些惊讶,但也只是一瞬而已,“这和你……” ――上帝视角非常无情的不能眨眼。 换了个角度的纤言再次被打飞了回去,虽说没像我这样狼狈。 “啧……”纤言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滚出去。” 尽管,索妮娅没有废话的意思。 但纤言似乎连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第三次,纤言撞到了墙面。 “我让你滚出去!” “呵呵呵呵……”尽管这次吃的苦头比上次还大,纤言依然是笑出了声。 笑声中,带着大量的轻蔑。 “不行……”随后,她低下了头,“我今天……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没有咬牙切齿,却比咬牙切齿还要刻骨铭心。 ――能触发这种连锁的前置条件,绝对是我破了她的瓜之后又杀了她老爸之类的血海深仇吧?不然绝对不会是这样,连个痛快都不准备给我,恨不得把我监禁在哪个地下室里面慢慢折磨个十年八载的样子。 纤言就这样低着头,和索妮娅对峙着。 双方都一动不动的,就像压根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可惜,我的内脏就像是自己会动一样,非常调皮的又让我喷出了一大口血。 ――流了这么多血还没昏过去,我是该庆幸自己是个女人吗…… 也就是说,最终导致两人有所动作的,是名为“我又吐血了”的锁链,和它的下一个环节“加利亚几乎是咆哮着呵斥着纤言”,以及它的下下个环节“纤言的表情上出现了一瞬的顿感”。 然后,“捕捉到间隙的索妮娅,立即压低了重心冲向了纤言”这个环节,就被完美触发了。 双方只相撞了一次。 准确的来说,只有不到一瞬间的功夫。弹指须臾之后,随着房间内玻璃制品的粉碎,两人像是差点产生湮灭反应一样,立即拉开了距离。 尽管有着身旁的一圈防护罩,我还是差点耳鸣到昏过去。 喉咙里堆积着的血液越来越多,已经没有力气把它们咳出来的我险些被它们呛到。 双方的身体在找回正常重力之后都晃了晃。 但尽管如此,纤言依然带着轻蔑的态度,啐了口混杂着些许血液的口水,继续向索妮娅走了过来。 ――虽说,我没从索妮娅那有些苍白的面容上看到一丝退缩的意思。 “你闹够了没有?”两人之间,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纤言抬起头,说:“没有。” 加利亚闻言,立即抬起了手。 “……不要……” 于是加利亚那厚实的手掌,便在纤言左脸颊旁五厘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次,确实是加利亚及时收回了力道。 由于喉咙里有积血,我发出的声响实在不算大。 但就算这样,加利亚还是听到了。 “……伊诺?”加利亚转过身。 “咳……不要……咳……打她……”老实说,我自己都觉得现在撑起身子是件不理智的事。 索妮娅立即赶到我身旁,扶着我的身体,用满是诧异和悲伤的表情问我:“为什么?” “咳咳……咳咳咳……” “为什么啊?”索妮娅似乎是快要哭出来了,“她是想杀了……” “――不准你们打她。”我看着已经被涂满殷红的双手,突然有些想笑。 但其实,我确实很痛,痛得都快哭出来了。 “老子为了救她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谁要是敢动她一下,”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特么就立即跟谁翻脸。” 一时间,气氛又变得有些古怪。 “姐姐……”索妮娅哽咽着,挤出了细微的声线。 “妮娅,你是我的人,”强行找回了节奏之后,我放缓了呼吸速度,“既然是我的人,就一定要听我的话。” 说着,推开了她紧握着我的双手。 似乎看到我的血粘在她的衣服上之后,她就立即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而看着我这“无谋”举动的加利亚,则紧皱着眉头,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不过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瞥了眼坐在一旁的观战者。 这才咬着牙扯开了挡在我和纤言之间的“阻碍”。 ――再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面,其实我还是有些怀念的。 “三件事。”我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脸,“说完……你就可以打我了。” 可中途又想到手里满是鲜血,于是就放弃了。 “你手里的这个东西叫打火机,是我送你的,现在可以还给我了。” 只不过想要缩回来的手突然被纤言抓住了,并借此又引发了周围的一阵sāo乱。 “你不适合这个颜sè,不管是这个打火机,还是这个发带。” 虽然,纤言并没有用多大握力。 “至于第三件事……”我抬起了头,看了看那满是规律条纹的天花板。 ――比起“怀念”,这次的感觉更像是……“无奈”。 “我们还是……分手吧。”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a> 89. “眼泪的音色”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迷迷糊糊地,细数着从指间流逝的漫长。 也不知道是我的听力开始出现问题了,还是房间里的人都被我的话吓到了。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等了半天,依然没有听到下文。 感觉上,就像是背景音乐已经响了半天,但舞台上依然没有人一样。 气氛虽然很紧张,但更多的是尴尬全文阅读。 不免的,让我被这细致到极致的漫长煎熬着。 我的意思是指,尽管大家为我创造的安静场景也没维持多久,但在我的这种状态下,它还是符合设定地被无限延长着。 ――明明只过了几秒钟,却像是一个月左右的漫长。 好像我只是眨个眼,世界就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样。 所幸,我有着帮我柔化痛觉的神奇技能。 面前的纤言似乎是在思考。表情有些呆呆的,就像是成绩不是很好但却相当努力的女孩子一样,面对着这无法避免的未知时,普遍的反应是静下心来思索一番。 也不在乎,当前的场景是不是个适合思考的状态。 认真的有些过分,让我差点笑出声。 虽说,现在也不是个可以笑出来的场景。 沾满鲜血的左手依然被纤言握着,力道上,刚好处于我抽不回来的程度。 换句话说,不去吐槽“她连我有多少力气都了如指掌”这一点的话,我现在的处境还是比较危险的。 就算已经接上了,我刚刚确实是被眼前这位纤细的少女弄断了好几根肋骨。 ――也就是说如果她想的话,确实可以立即杀了我。 想到这,我实在是忍不住笑意,小幅度的弯了弯嘴角。尽管,血液奔腾的速度让内脏有些隐隐的胀痛。 深吸了口气,关上了上帝视角,对准了她的眼睛,等待着她的决定。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视线的聚焦,回过神来的纤言,这才露出了丝毫的犹豫。 只有我能看到的,徘徊在眼角附近的犹豫。 但是,她没有退缩。 虽说在我看来,她是不能退缩。 既然要和“伊诺势力”决裂,就必须狠狠地打我的脸。 尽管加利亚以若无其事的语气为我说了不少好话,也改变不了我现在正被那个陌生男人怀疑的事实。 当然,更改变不了“伊诺势力”被他的人忌惮的事实。 连我身边能牵扯到的这些“零散”战力都不用算进去,单单一个冠有“帝国的未来”的纤言就足以让他们头疼了。 所以要想保护我,纤言必须表现出对我的厌烦。 就像是对别的想要利用她的人一样,用上看到脏东西一般的眼神。丝毫不考虑我这又萌又软的外表,也不在乎我究竟是不是她妹妹,只要我惹她不开心了,她就会立即生气。 然后用武力教我做人。 这样的话,对皇室来说,少了纤言的“伊诺势力”就真的可以变成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小打小闹最新章节。它的最高“领导者”,也就是我,才能安全的留在这个帝国。 虽然有些理想主义,但这是我觉得最接近事实真相的说法。 ――也许更多的,是我不想相信纤言真的非常讨厌我吧。 只不过,正着算完之后,需要倒着再算一遍。 在这件事上,有三件事呈一个无法避免的连锁状。 如果这是纤言能想到的,唯一一种保护我的方法,那么不管它有多么幼稚,我都是有必要去复合的。 如果索妮娅没有出手,依然作为底牌藏在我的手里的话,纤言也只需要打我一下就够了。毕竟仅仅是手下留情的一拳,就让我断了那么多根骨头。 而如果那个陌生男人,也就是神舟帝国的皇帝不在场的话,这出闹剧大概是没有上演的必要的。 换句话说,假如纤言的动机真的和我脑补的一样,那么结论也和我之前的一致,这一切都是这个腹黑皇帝的错。 明明可以单纯地选择相信加利亚,可还是相当理智地做起了观战者。 目测他听到的恶意推测,大约可以整合成这么个状态: 斯陶洛德公爵的女儿刚公诸于世便受到了全方面的关注,因为她有着碾压全人类的无限可能性。 对此,斯陶洛德公爵为了避嫌,将女儿送到了中立的教会当中学习。 只不过,斯陶洛德公爵还留了一手,他有两个女儿。 小女儿在雪藏了十四年之后,刚放出来就为帝国立了个“大功”,并顺利地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 ――老实说,这么看的话,我都觉得加利亚是要造反的节奏。 如果我没有那么优秀,那么通敌的可能性实在是大到没办法洗地的程度。 而如果我真的有这么优秀,那么不杀了我估计有些人连觉都睡不安稳。 虽然事实是,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凯伊这臭小子自己一个人把神舟帝国搅得天翻地覆之后,又把队友全卖了,自己也gg了而已。 可知道这件事真相的,只有我这个“嫌疑犯”,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而这一切能逗得我差点忘了痛的事实,全都指向一件事。 也就是,他们把纤言,算在了“伊诺势力”里面。 ――倒着算最大的好处,是能快速找到那些关键环节。 所以,只要纤言把我揍一顿,表现出了对我的厌恶……甚至憎恨之后,加利亚背负的莫须有罪名也就“不攻自破”了。 同理,我也不会再被视为眼中钉。 只要纤言她,表现出“老娘现在还是单身,没人能控制的了我”这一点就行了。 可惜全文阅读。 “放开她。”给了纤言大概十秒钟思考时间之后,索妮娅立即挡在了我的身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真的忘了“她和纤言差不多大”、“她和纤言差不多厉害”,以及“她是被算在伊诺势力里面的人”这三点。 经过刚才加利亚的一席话,哪怕纤言真的是想立即杀了我,她也不应该把底牌亮出来。 且不谈因为这件事的原因,我算是白白的挨了顿揍。索妮娅这样做的话,连她自己的安全都不一定能保护得了。 毕竟不稳定,且不可控的因素,越是强大,越是容易进黑名单。 这么想来,她会被挑选去代替我“送死”也不是毫无道理。 “啧。”被打断了思考的纤言有些不高兴,略微皱了皱眉。 “我不想说第二遍。”索妮娅转过脸,瞥了眼一旁的观战者。 就好像是在说“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打了我的人还企图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糊弄过去,究竟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一样。 连最初面对着皇帝的莫名紧张都消失了,让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由于三观和视角不同的原因,她们两个做的事虽然都是对的,但又彼此矛盾着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简直比二律背反还要二律背反,让我去为“太极”代言绝对恰到好处。 可我不仅谁都不能责怪,连最后的烂摊子都要我来收拾。 “唉……就这样吧……” 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 “妮娅,”稳了稳身子,我轻声说道,“没事的,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 “――好了啦。”我笑了笑,“听话~” 能交给别人处理的事,当然会交给别人。 但要对付这些人,非我亲自出马不可。 毕竟,这可不是你们这些萌妹子应该干的事儿啊。 “姐姐……” “――你还是回避一下吧,”事到如今,不管纤言当着皇帝的面揍不揍我都没什么区别了,“这是我们家的事,我们会自己处理的。” 其实,这话只是说给一个人听的。 而且不仅言者有心,听者也有意。 所以这一切顺畅的简直就像舞台剧一样,索妮娅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在看到加利亚强行拉开了我和纤言之后,也离开了。 “你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吗?”目送三位“局外者”离开后,加利亚沉声道。 “我干了什么?”纤言深吸了口气,问道全文阅读。 不知怎么的,房间里只剩下伊诺的家人之后,就像是紧绷着的神经突然松懈了下来一样,一时之间又产生了强烈的炫目感。 “你是想杀了伊诺……杀了你妹妹吗?”加利亚低下头,目光中有些不善。 “怎么可能?”纤言笑了笑,盯着我说道,“我怎么舍得这么简单的杀了她?” “……不要打她。”看到加利亚的手掌颤了颤,我立即出声制止了他,“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虽然我很努力地把事情往理智的方面考虑了,但似乎,纤言只是单纯的不爽而已。 单纯的,对我的存在非常不爽而已。 单纯的,讨厌我而已。 单纯的,很想揍我而已。 要不然绝对不会到现在还是这副表情。 以至于,之前的推测明明很有说服力,但仅仅是因为纤言的这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又让我忍不住质疑了起来。 不过也没办法,利用了她这么多次,她的憎恶,也是我应得的。 “你知不知道,伊诺为了你做出了多大的牺牲……”看到又开始摇摇欲坠的我,芙蕾娅立即走了过来。 “关我什么事?”纤言反问道。 “你……” “――契约魔法也好,双胞胎也好,她的灵魂有一部分在我这里也好。”纤言顿了顿,“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加利亚眯了眯眼。 “难道不是你们决定的吗?”纤言咬了咬牙,“我知道,我会是这么强的原因和我自己没多大关系;同理,她会是这么弱的原因,也和她自己没多大关系。” 我甚至,能闻到怒火的味道。 但这个世界的强者似乎对呼吸的套路颇有研究,所以加利亚也没表现出太大的异常。 只是这股无差别的强大魄力,让原本就相当空寂的房间里越发的尴尬起来。 良久,加利亚才自嘲地笑了笑,问道:“你说完了吗?” 纤言张了张嘴,终究是别开了视线。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追究原因?”加利亚追问道,“没有充分到能说服你的理由,你就接受不了是吗?” “没错,我就是接受不了。” “哪怕,别人是想保护你?” 纤言听到之后,突然发起了呆。 随后,有些失神地喃喃道:“别再用……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敷衍我……” 就像是回想起什么一般,不自然地皱了皱眉最新章节。 “嗯,”加利亚点了点头,“你以后再敢打伊诺一下,就给我滚出斯陶洛德家。” “啧,”纤言咂了咂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难道在你看来,她做的事全都是对的吗?” “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芙蕾娅那扶在我肩膀上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不管你们做错什么事我都可以原谅你们,也许会有些过激的管教行为,但绝对会原谅你们。” “……为什么?”纤言有些不解。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芙蕾娅的声线有些发颤,“也正因为是一家人,所以有所摩擦是在所难免的。” “摩擦……”听到这个词之后,纤言突然笑出了声。 笑声中,带着看得见摸得着的寒意。 “但如果,有人想拆散我的家庭……拆散我这,好不容易才能维持的家庭,”说到这,芙蕾娅低下了头,“我一定会……恨他一辈子。” 气氛终于在此时,达到了冰凉的顶峰。 ――完了,我怎么感觉,纤言现在正在被人欺负呢? “咳咳……”出于本意,我是想清清嗓拉回这诡异的气氛,结果却忘记计算我的内脏能承受的痉挛上限,又咳出了一口老血。 “没事吧伊诺?”芙蕾娅立马俯下身询问道。 “没事,”抹了抹嘴角,我向纤言伸出了手,“把东西还给我吧。” “什么东西?” “打火机。” “你是指,这个东西?”纤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小装置。 “嗯。” “不要。” “……为什么?” “这是我的东西。” “可这个颜色……不适合你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说着,纤言握紧了手中的打火机。 就好像,她真的很喜欢这个东西一样。 “那算了……”扶了扶早就开始发昏的脑袋,“我现在差不多要昏倒了,你还要打吗?” 纤言听后,并没有任何外在反应。 只是稍微沉默了一阵,便连哼都没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我的身体这才勉强完成了我的委托,立马软了下去。 隐约之间,突然想起了之前的她。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啊……http:// 90. “命运的共鸣”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我觉得,我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 感觉总是来得非常突然,现在去回想的话,差不多是和那让人讨厌的水声同时出现的。 啪嗒啪嗒。 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也不知道究竟砸向了哪里。 单从听觉判断的话,这声音离自己也不算远。或者说从“它明明是如此的细微,我却还能听得到”这一点来考虑的话,它应该离我非常近。 可这个概念也仅仅只是个概念而已,就像我有时候会觉得身体离自己很远一样,我没办法确定“身体”究竟在什么位置。 更没办法确信,“自己”究竟在哪。 ――就像是原地转了好多圈,失去了平衡和方向感的那一瞬间一般。 我立即弹起了身子。 胶着的影像重叠在眼前,就像我是个高度近视一样,除了细微的光亮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也因此,不安自然而然地涌了上来。 空气中的燥热没能通过呼吸顺利稀释,喉咙有些干涩,伴随着丝毫火辣的撕裂感。 眯了眯眼,调整了下光线的聚焦,依然没能改善我的视力。 身体像是正在向下坠落那样,让我不自然地抱紧了肩膀,轻微地颤抖了起来。 重心四处散乱地游走着,完全没给我准备的时间。 好像“让我倒下”,就是它想看到的结局一样。 ――明明身下那柔软的床垫就是个不错的着力点,为什么我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去寻求它的帮助呢? 直到把自己弄得开始有些痛了,这“脑缺氧”般的不适症状才开始一点点的缓解。 紧绷着的身体有些僵硬,尽管已经稳住了重心,我还是没有轻举妄动。 潜下心来,仔仔细细地感受了下当前的状态。 抬高视角之后,才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 这只是简简单单的,低血压而已。 刚睡醒的我,是负荷不了那么复杂的思考环节的。就算不去计算思考上的延迟,这件事本身对我自身也是有些负面影响的。 毕竟这样做不仅事倍功半,还有可能因此导致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所以以往的我,很少在这个时间段考虑问题。 ――之所以没有一概而论,是因为在这件事上,是有着“除非”这么个选项的。 揉了揉还有些迷离的眼睛,四处看了看。 房间依然是我的房间,头顶依然是那半透明的暗红sè床幔,而我也正如同字面所述的,“受着它们的保护”。 昏昏沉沉的感觉有些像失重,虽然没再不倒翁般的乱晃,我还是觉得,就这样坐着其实并没有多大好处。 理想点的处理方式是乖乖躺下,等神经系统辨识了当前的状态,不再传达多余指令为止。 以前的我一直是这么处理的――我是指,还不是伊诺的那个我。 但不幸的是,一旦摸索到了节点,思绪就会自然而然地扩散开来。虽说这对现在的我来说是个不小的负荷,不过我还是一边吐着槽,一边静下了心来。 如此苛刻地区分开来自己的意愿,其原因并不是因为我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了。相反,到现在为止――或者说,在之后将要发生的事已经板上钉钉的现阶段,我做的已经足够稳妥了。 我甚至想试试现在我立即咬舌自尽的话,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 虽然,更大的可能xing是现在的意识立即中断,然后连接到上一次醒来的时候。 比喻一下的话,这就像是明明20级就能打过的boss,我却在一旁农到100级外加一身神装后再去打一样。就算我从头发到脚趾头都能随便碾压他,可他还是会念出设定好的挑衅台词,而不是跪下来求我放了他。 反过来想,如果能即时演算到这个份上,这个游戏也就不需要玩家去玩――这个世界也就不再需要调停者了? 也就是说,世界之所以需要这么多形形sèsè的条律,和它本身的意愿并没有多大关系。 因为还有我这个调停者的存在,所以这个“游戏”必须继续作为一款游戏存在下去。 ――除非,杀了我。 毕竟比起绝对的“全面整合”,这个世界的人类更需要盲目的“相对来说”。 觉得有些喜感的同时,又想起了和我“同病相怜”的那位祖先。 虽然从根源上来说,我和他做的事没什么区别,但不管怎么想,我都比他幸运多了。 至少我还有个“娘家姓”去躲避大部分的纷争,而他却没有我这个便利的伪装。而且就算用了娘家姓……嗯,“稣玛利”也完全不像是个男人的名字嘛,和他那庄严神圣的形象完全不符。 “还是说……”随着嘴角的不自然抽动,我开始傻乎乎地自言自语了起来,“因为要结算东西方姓名文化差异的问题,应该叫……玛丽苏?” 还差一点,我就真的笑出了声。 有一部分原因,是我觉得只是“说出来”就足够了,不需要继续嘲讽了。 另一部分,则是因为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我被吓了一跳的缘故。 其实开门声并不算大,甚至可以说很小心。但在这个天还没怎么亮的时间段,空灵的宁静配合上我那原本就刻意放大的感官,还是让我聆听着自己怦怦的心跳声,生硬地将视线停在了房门的方向。 而且一时之间,我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走进房间的是一位就目测来说年龄刚好超出“少女”范畴的少女,一边揉着惺忪尚存的眼睛,一边优雅地打着呵欠。 就像是要效率地把身体里的所有不适全都赶走,用上最佳的状态去面对接下来的事情一样。 余光扫了眼窗外那灰蒙蒙的天空,我不禁对着这样敬业的艾丽卡,露出了无奈的微笑。 也许是考虑到“万一伊诺做了噩梦,惊醒之后面对着黑暗会感到不安”这一点,房间里是有着照明的。 虽然只是淡淡的烛光,但从角度上来说,足够让别人从正门的位置看清我的睡床。 意思也就是说,艾丽卡会是现在这样,以一副呆滞的表情愣愣地盯着我的原因,应该不是因为她还没看清楚我的样子的原因。 “……早安,艾丽卡~” 其实气氛不算尴尬,我也不是很抵触这样的场景。 “二……二、二小姐?”艾丽卡立即放下了还在揉眼的右手,露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 在心中默默地祈祷了下,希望她并不知道“二”这个神奇数字的多重含义,我苦笑着装傻道:“怎么了吗?” “您怎么……这个时间就起床了?”似乎是有些不相信,艾丽卡还扭过头看了看身后那还未褪尽的夜sè。 “我这个时候起床……很奇怪吗?”稍稍眯了眯眼,我回想了下之前的自己。 似乎,也不是那种特别喜欢懒床的类型啊。 艾丽卡闻言,也稍微低头想了想。 随后像是要驱散这些琐碎一样,摇了摇头,神sè严肃地说:“二小姐,您是不可以擅自起床的。” “诶……为什么?”看着她那认真的表情,我硬生生地压下了已经冲到嘴角的笑意。 “您这样做太自私了。”配合上娴熟的义正言辞,我突然觉得似乎真的是我做错了什么。 “呃……” “二小姐您知道,艾丽卡一天里最幸福的时刻是什么时候吗?”机智的自称转换,也顺利地让她从当事人变成了诉说者。 “……什么时候?” “就是趴在您的床沿,盯着您的睡颜,亲眼看到您醒过来的那一瞬间。” “这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您当然不会明白,这是我多年来的梦想。” “还真是会让人害羞的梦想啊……”我抚了抚额,叹了口气。 “二小姐,您一定没有看到过自己的睡颜?”艾丽卡气鼓鼓地说道。 我还真没本事看到自己的睡颜…… “您知不知道,那就是我活下去的全部动力?”看到我是这幅“理亏”的样子,艾丽卡接着补了一刀。 喂喂……这也太…… 不过话又说回来,结合“之前”的场景,也不难理解艾丽卡会出现这种心理的初衷。 “艾丽卡,”于是我决定,让她放下对自己身份上的刻意自律,“你是不是觉得,我果然还是没醒过来比较好?” “诶?”艾丽卡听后,脸上闪过了一瞬的顿感,随后立即摇头说道,“没有……二小姐能醒过来当然是好事……” 连话题的方向选择都这么准确,看来她是真的这么想过。 “是吗?”目测不吊吊她的胃口的话,她是不会变得诚实起来的,“难道不希望我永远那样沉睡着,只作为你的‘人偶’存在吗?” 放在以前,我如果说这种话的话,一定会忍不住想哭的。 艾丽卡愣了愣神,随即露出了稍显悲伤表情说道:“但是这样,太自私了不是吗……” “这有什么自私的,就算是沉睡着,不也是你在照顾我嘛?” “可是……”艾丽卡摇了摇头,“不能因为这样,就忽视了二小姐的意愿啊……” 啧。 “且不谈,我究竟想不想醒过来这件事……”小声地抱怨了句,我深吸了口气,“醒过来的我又不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也许会因此忽视你,或者说不会给你和‘你对我的付出’相应的重视,即便是这样,你还希望我醒过来吗?” “这也……没办法嘛,”虽然表情有些暗淡,但艾丽卡依然露出了微笑,“因为我是做下人的嘛……”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会阻止我‘离开’你?” 艾丽卡听到这个问题以后,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地说:“因为二小姐理应……有着自己的社交圈,而这个社交圈里面,本就不该有我的存在……” “你还记得你刚才说了什么吗?”我眯了眯眼。 “说了……什么?”艾丽卡似乎有些害怕,身体不自然地向后缩了缩。 “你说,不能忽视我的意愿。”我跳下床,踩着松柔的地毯走到了她的身前,“你觉得,你说的这些,哪些才是我的意愿?” 艾丽卡张了张嘴,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样,避开了我的视线。 于是我低下头,一边检查着贴身的睡裙一边说道:“虽然这话不适合我本人来说,不过我觉得,我的身材单就穿着上来说,应该有着和‘衣架’差不多的效用。” “……诶?” “而且,”我指了指旁边真正的衣架,“哪怕我想一天换一件衣服,也远称不上是奢侈的浪费。” “……二小姐?” “你不觉得,人偶如果会自己动的话,帮她换衣服什么的也会方便的多吗?” “……” “为什么我的社交圈里面不能有你的存在?”我接过她的手问道,“我醒了过来,就不能再当你的人偶了吗?” “当然……不可以了,”艾丽卡咬了咬嘴唇,“您可是斯陶洛德公爵的女儿……” “根据我的推测,一般女孩子想丢掉人偶的原因有这么几个,”我捏了捏自己的脸,“第一种就是质量问题,手感不好可不行……你觉得我的身体不够软吗?” 艾丽卡连忙摇了摇头。 “第二种嘛,就是有洗不掉污渍之类的,”我瞥了眼手臂上这吓人的雪白,“你觉得我有哪里很脏吗?” 艾丽卡再次摇了摇头。 看她这么果断,我突然有些害羞。 “咳咳……第三种,就是人偶有些地方已经坏掉了,缺胳膊断腿什么的,”我歪了歪脑袋,“虽然我的身体不是很好,但是外在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嘛,最多也就是保质期不长,很容易玩坏罢了。” 话刚说完,就被艾丽卡捂住了嘴。 “二小姐您自己可不能这样说啊……” “唔……唔唔呜。” “诶?您说什么?”艾丽卡见状,松开了手。 “……没什么。”我侧开了视线,“别转移话题啊,我说了这么多,也只是想表达一件事而已。就算我醒过来了,也是可以继续做你的人偶的,所以你完全不用牺牲睡眠时间来看我的睡颜嘛。” 为了调动气氛,语调也有些傲娇倾向,理应会很有效果。 不料,却换来了艾丽卡的一阵沉默。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做了件耻度特大的事并且被别人看到了一样,颤抖着的寂静只要完成演算,就一定会换来对方的一句“变态”。 “二小姐……” “嗯?怎么了?” “我可以抱抱您吗?” 我愣了愣神,随后立即张开了双手。 “二小姐~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这种事就不要问了……”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呀?” “……不是什么大事,别在意。” “说嘛~” “咳咳……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嘛。” “呜……”艾丽卡一边发着辗转的低鸣,一边蹭着我的脸说,“我也最喜欢二小姐了。” “是吗……” 看着左手拇指上的细微齿痕,我无奈地笑了笑。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真的更想做你的人偶。 而不是,别人的玩具。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m.qidian.阅读。&/a& 91. “词穷的虚礼”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实际上,最直观的感觉就是,时间好漫长。 虽然从这颗星球的自转周期考虑,从天亮到天黑也只有十几个小时而已。但这份和地球没多大区别的设定,却没能顺利地激起原本的心态。 说的矫情一点,就是“这里实在是太空旷了”这么个奢侈的烦恼。 尽管从杞人忧天的角度上考虑,我理应打开上帝视角看看这个皇城究竟有多大,并对它的结构有个轮廓上的浅显认知。可身边这悠悠闲闲的气氛却像是在刻意地提醒我,即使什么都不做也没关系。 世界在很久以前,就如同我的身高一样,早已成为了定局。 可能,和我“之前”几乎没醒着超过半天的时间也有些关系。 虽然左手拇指上的伤口又浮现了出来,但我身体现在的状态确实非常好。而且从“后续剧情”上考虑,我之后要经历的事,应该不会再有“波折到身体”的严肃类型。 也就是说,所有的代价我都已经支付完了,接下来只要静等战果的出现,然后品尝它就可以了。 不去在意“我的味觉有点问题”这种小瑕疵的话,现在的局面也正如同字面所述,处于一个“享受着可以被称作奢侈品的”无聊阶段。 ――不对,现在貌似不仅仅是味觉有问题,连嗅觉也被放大了不少倍。 起初,我还以为只是我身上的香水擦得太多了,而且没有及时洗澡的缘故。但直到我察觉到我可以闻得到所有人身上的细微体味时,我才发现我这是获得了多么危险的能力。 “姐……姐姐……”索妮娅终于忍不住,四处看了看后,凑过来小声说道,“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嘛?” 事先说明,我绝对没有想多余的事。 “没有啊。”停了口中轻哼着的旋律,我慎重地答道。 “那为什么……”索妮娅的脸有些红,再次压低了声音问道,“一直在闻我身上的味道呀?” “呃……对不起。”其实我也知道,这确实挺失礼的。 “诶~~~姐姐为什么要道歉啊……”索妮娅立马对上了我的视线,虽说还是有些害羞,“又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尽管目光有些游离,但她还是这样红着脸把话说了出来。 其实,这个凉亭里面只坐着我们两个人。 “但是,闻别人身上的味道什么的,算是挺失礼的一种行为?”我稍微退缩了一下,解释道。 索妮娅闻言,露出了稍显苦恼的表情。 但也没多久,她便吸了口气,慎重地说道:“如果是姐姐的话,没关系的。” “……诶?” “……如果是别人这样闻我身上的味道的话,我说不定――”说到这,她突然摇了摇头,“不对,我一定会讨厌的。” 看着她这幅认真的表情,我突然不自然地握紧了左手边的发带。 也就是百花落红。 换种更显而易见的说法,就是我现在唯一的武器。 “姐姐?你怎么了吗?”看到我退缩成这样子,索妮娅有些不明所以地逼近了过来。 她一定不知道,驱使着她这份好奇的,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 ――好在,世界上第二危险的东西,叫做因果。 正当我和索妮娅维持着这幅“看上去就像是我正在被欺负”的画面时,舞台上终于姗姗来迟地登上了第三者。 “伊诺……”虽说没有上前“解救”我的意思,来者还是成功地扼制住了接下来的发展。 索妮娅虽然还是一副纳闷的表情,但在看到来者――也就是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纤言之后,也找回了相应的矜持。 并且,向外散发出了几乎察觉不到的冰冷气息。 “怎么了吗?”我稍微收拾了下衣服上的褶皱,问道。 纤言瞥了眼索妮娅,稍微顿了顿,说道:“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吗?” 看着她那不苟言笑的表情,我实在是没办法把“你在说什么呀?”这种问题问出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实力相近的原因,索妮娅在发现了我这言不由衷的沉默之后,立即察觉到了纤言话里的负面情绪。 随后轻轻的,往我身边凑了凑。 看到索妮娅这幅不想多说话的模样,纤言眯了眯眼,稍微歪了歪脑袋。 ――为什么这一点和我越来越像了!? “我是指你对皇帝说的那件事。”虽然是一副“明知道我知道她在说什么”的表情,还是尽量耐心地甩了个满杆。 耐心的,等着对方心虚。 其实我已经心虚了,只不过没有心虚在她期待的那方面而已。 余光瞥了眼身位前倾的索妮娅,我叹了口气。 ――是因为今天一天实在是太悠闲了吗?悠闲到我还有闲工夫去闻妹子身上的味道,以至于差点忘了事情的连锁虽然步入了平稳期,但远没结束的程度。 “……伊诺?”事实证明,纤言真的没什么耐心。 “嗯,是真的。” “证据呢?”纤言咂了咂嘴。 “你这是,想为谁辩解呢?” 也不知是出于理亏还是心虚,纤言轻咬着牙,终究是移开了停在我身上的强硬。 索妮娅完全没有插话的意思。 “你既然选择来问我,那究竟是怀疑我,还是不想相信我呢?” 纤言一愣,良久才沉着脸说道:“……我不相信你。” 听到纤言的话后,索妮娅立即握住了我的右手,盯着俯瞰着我们的纤言。 “既然不相信我,那你还来求证干嘛。”我微笑道,“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不想讨厌我?” 纤言低下了头,隐藏住了即使是仰视着她的我也看不太清晰的表情。 “我……”然后,颤抖着抑制着怒火,她轻轻地说,“非常的――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讨厌你。” 强调着没必要强调的,掩盖着没必要掩盖的。 单从语气上分析的话,就像是在说“她很喜欢我”一样。 一样的,让我越发地忍不住涌上来的笑意。 “纤言,”索妮娅站起身,走近了纤言说道,“呃……你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伊诺也有些饿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变更,尽管有些僵硬,索妮娅还是挤出了微笑。 伸出去的手并没有触碰到纤言那开始有些颤抖的身体。 虽然更像是恶意揣测,不过索妮娅似乎没有真的邀请她的意思,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伊诺。”纤言抬起左手,有些颤抖地抵在了额头上,“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 那副样子,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很痛。 “没有啊,”我摇摇头,“我都告诉你了。” “……你骗我。”纤言咬了咬牙。 似乎,真的很痛。 “怎么会呢?”我笑了笑,“我――” 注意到时,纤言的眼圈已经有些红了。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如同字面所述的,紧盯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虽然,从她那透露出厌恶的视线中,我没找到一丝名为“想相信”的企图。 “……我不会骗你的。”收回了微笑,“我怎么可能骗你呢?” 眼白中的血丝隐约可见,眼泪却始终没有留下来。 那双天蓝sè的眸子中,映着我的面容。 尽管有些暗淡,但由于笑容刚刚瓦解,还谈不上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我连忙吸了口气,把蔓延到喉咙中的异样压了下去。 “……你为什么要骗我。”鼻音扩散的越来越厉害,好像下一秒她就会哭出来一样。 “你为什么要相信我。”放松了身体,以便更容易的掌控她,“你不是不相信我吗。既然不相信我,怎么可能会被我骗呢。” 索妮娅来回辗转着视线,脸上的担忧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她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也知道“大度”是人类最重要的品格,所以一定知道,她理应在这个“姐妹之间说悄悄话”的场景主动退场的。 但她没有走,这意味着我和纤言之间早就不能修复了。 “纤言,”我轻轻地咳了两声,说道,“你知道的是什么,你的事实就是什么。就算有推翻它们的外在言论,也不重要。最终,还是需要你自己去判断。” 心脏周边,有股缓慢运作的绞痛。 可我也只能说说这些摸不着边际的空话,没办法安抚它。 就像我没办法安抚自己一样,我也没办法安抚纤言。 “……为什么?”这次,纤言连准确指向都没有了。 或许,她也不知道她究竟想知道什么。 虽然,问题里依然保留着疑问语气,就像“希望”那样,不由自主地贴近了我。 但我明白,我已经骗不了她了。 绝对骗不了现在这个她。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我也知道,我要怎么做。 “对不起,”我攥紧了胸前的衣服,直到把它弄出皱褶的程度,“我不知道。” 痛觉随着血液流淌的律动一次次的膨胀着。 “我明白了……”纤言放下了左手,抬起了右手。 一时之间空气的流向差点发生改变,而这触发的小幅度震荡,也巧妙地卷下她眼角附近的那早已蓄势待发的泪水。 ――啪嗒啪嗒的,演奏着优美的音sè。 “你想干什么?”索妮娅立马抓住了“反应迟钝”的纤言。 让她那凝聚了部分能量的右手,就那样固定在了空中。 “……你是谁?”纤言吸了吸鼻子,将声线里的颤抖分散了开来。 “我是伊诺啊。” “你到底是谁!?” “……我是伊诺,是你的……妹妹。” 心脏在里面制造着痛觉,右手在门扉外制造着痛觉。 ――这之间相隔着的,其实也没多远,因为我是个贫ru。 “我不信……”纤言摇着头,像是要驱散掉脑中的什么东西一样,“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纤言……”我觉得,她一定看不到我脸上的苍白。 因为我的脸sè本来就很病态。 “我真的是伊诺,”尽自己所能的,改善着呼吸的节奏,“是你的妹妹,也……只是你的妹妹……” ――扑通。 心脏突然猛地跳动了一下,差点没把我痛昏过去。 不对,其实没我说的那么简单,这应该是“噼里啪啦砰”这种爆炸音效。 要不然,绝对不会让我的身体瞬间就变得跟刚睡醒一样,摇摇yu坠的没有一丝平稳。 所幸的是,纤言在听到我话后,突然安稳了下来。 她低下了头,也放下了索妮娅一直抓着的右手。 再次以一副就算是仰视着她的我也看不清表情的模样,面对着我。 我现在可没闲工夫再开上帝视角看她的表情了。 “……”随后,她用非常细微的声音,吐出了一段模糊不清的话语。 “你……说什么?”放缓了呼吸之后,我问道。 “我说……”纤言抬起了头,“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我依然以画面的形式,留在那片天蓝之中。 可那片天蓝之中,少了最重要的东西。 就像是,大家都在说的“粉毛切开都是黑的”一样。 她明明不相信我,或者说不想相信我,或者说不能相信我,或者说――她不知道该怎么相信我。 但她还是给了我机会,给了我原谅她的机会,给了她自己原谅我的机会。 就像是,她真的不想讨厌我一样。 “我说,”心脏的跳速虽然变慢了,但是连带着的颤动却越来越大了,“我真的是伊诺,是你的妹妹,也只是你的――” 瞬间,痛觉肆无忌惮的,杂乱的,扩张了起来。 ――你这是想反抗我吗,伊诺? 但也只是一瞬,如同垂死挣扎一般,扑通扑通的,心脏周边的痛觉就逐渐消散掉了。 我给了自己充分的时间,也给了她充分的时间。 “妹妹。” 然后这才,念出了关键词。 纤言的呼吸,仿佛停止了那么一瞬间。 就像是我搓了个必杀技一下打掉她大半管子血,让她进入了僵直状态一样。 就像是她跟我说她怀了我的孩子之后我立即逃跑并删了一切联系方式一样。 就像是……啧……词穷了,比喻不出来了。 伊诺没再反抗我,虽然我也不太确定,但她似乎也很伤心。 痛觉自然而然的消失了,呼吸也变得流畅了很多。 她似乎是躲了起来。与她相连着的我,也变得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至少,不再面对着纤言就行。 “……是吗……”纤言点了点头。 然后转身,摆手。 “再见了……伊诺。” 被夕阳拖拽着的影子,镶上了一层模糊感。 “嗯,再见,纤言。” 索妮娅犹豫了一下,还是俯下了身,轻声地询问起了我的情况。 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那颜sè,就像是…… 就像是语文没学好的作家,看到了昙花一现的震撼景象之后,明明想要把它用文字记录下来,却又始终无能为力,只能任时间淡化它在脑海当中的映像一样。 一样的,让我的嘴边,又泛起了苦笑。 92. “遗弃的实感”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做了一个,按照正确套路走的梦。 梦里的那个人,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细微的动作,都和我如出一辙。涵盖了一切不易察觉的小习惯,就连句尾的特殊语调都是那么的连贯――甚至于,让我对这个场景的“第三人称视角观测”产生了一系列的质疑。 虽说,这种无用功也没维持多久。闪过了无法完成思考的瞬间之后,我便明白了过来,我现在正在做梦。 梦里的我――或者称她为“伊诺”比较好――答应了克洛斯的条件,选择仅靠自己去背负起所有重担,把自己的那份“天赋”,从她的姐姐那里拿了回来。 之后理所当然的,拥有了健康正常,甚至天赋异禀的身体。 当然,同样作为契约魔法受益者的伊诺,也有着能在这个世界横着走的资本――双生能量回路。 再加上这只小萝莉也确实有着自己的那么点小心思,所以在“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时机选择上很是稳妥。 于是带着开挂般的速率获得力量的她,仅凭一己之力,从那帮图谋不轨的人手里救下了她的姐姐,最后收了“明明是个好人,却被逼做了坏事”的凯伊做自己的得力小伙伴。 所有我还记得住名字的人全都活着,死掉的那些都是龙套。 再来,因此惊动了皇室的伊诺和她的小伙伴们,非但没有被视作威胁,反而得到了皇室字面意义上的,全力后援。 如果这只伊诺是只鱼的话,恐怕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就是纯天然的池塘了? 渐渐地,繁琐却能一笔带过的,伊诺展现出了她远超常人的能力,以至于她可以一边帮她的姐姐解决恋爱上的烦恼,一边帮神州帝国稳固内政。 抛头露面之后,她成为了舞台上唯一的焦点。有着成群结队的仰慕者长吁短叹,排着队上前搭话,只为能听到她的一句无足轻重的话,或看到她那熟练度爆表的微笑。 高贵却不冷傲,优雅却不刻意。满而不溢,控制的恰到好处,出彩到一度被人误认为是女神降临。 属于那种,会让别人对“自己对她产生的嫉妒或歹意”感觉到亵渎的类型。 既然是女神,就必然得在“全能”的同时,有着所有的正面属xing。善良而又博爱的她提出的方案被神州帝国采纳,并亲自远去古东和谈。 再来,把嘴炮这一技能发挥到“主角级别”,再加上她也有着“不听话就打”的逆天战力这么个客观设定,虽说中途有点小波折,但她最终还是创造了一个和平盛世。 以至于,伊诺这个名字成为了一个时代的象征。 她的人生jing彩到,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 虽然意外的,挺容易概括。 让我在总结的时候,越发地确信了“幸福都雷同,悲伤千万种”的狭隘xing。 也许,对于这个世界……或者对于我身边的这些人来说,更需要这个伊诺。 ――但可惜的是,老子才是伊诺。 “……嗯嗯~~~” 睁开眼时,右手边传来了一阵低鸣。 从语气上判断,其中有些细微的抱怨意味,混杂着丝毫没有过滤意思的慵懒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揉了揉眼,仔细地感受了下还不能ziyou活动的右臂。 好在我的血压不高,堆积着的地方只有些麻麻的肿胀感。用来分割我那毫无知觉的右手的,是一股挺好闻的味道。 虽然有些杂乱,但是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确实有着不差的相xing。 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我扭过头,看向了身旁那紧贴着我的身体的睡脸。 印象中,这不是我第一次想要吐槽索妮娅的睡相了。 温热的右手轻攥着我心脏正上方的布料,明明确确地袭着我的胸;时不时缩过来的身体,像是感觉到寒冷那样,让她的眉头微锁着;有序的鼻息刚好撞到睡裙的褶皱之上,让我觉得痒痒的。 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她的嘴角还有一丝晶莹的银线。 尽管我自己都觉得不靠谱,但单从她的表情上来看的话,她似乎睡得很是安心,就像是我给了她可以委托终生的安全感一样。 或者换个角度,其实索妮娅的这副睡相也不是特别的差。不如说,这种小鸟依人的睡相还挺可爱。 可能,多少要牵扯到她醒着的时候的“反差”? 似乎是真的觉得有些冷,她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不止一次地往我身边凑。 替她拉了拉毯子,我伸出手,感受了一下现在的温度。 只不过,由于我自己也因为低血压的缘故有些迷糊,皮肤回馈进来的情报有着很明显的延迟。以至于直到我没有力气继续抬着左臂的时候,还是没能顺利估算出现在的温度。 但既然没有产生过于强烈的刺激反应,也就是说现在的温度其实也没我想象的那么低。 至少从我现在还盖着这种毛绒毯子的角度考虑,应该不会威胁到我的健康。 那么,索妮娅为什么会觉得冷呢? 再次帮她拉了拉毯子,我侧过身,摸了摸她的脸颊。 不料,却被她避开了。 虽然谈不上效率,但她还是在我的指背刚接触到她那柔软的脸蛋时,笨拙地向后缩了缩。 并发出了一声细微的抵触音。 这让我稍微愣了一会,随后苦笑着叹了口气。 原来是因为,我的身体很凉啊…… 得出结论之后,方向便变得明确了起来。索妮娅的身体几乎是字面意思的紧贴着我,我的右半边身子的每个细微的动作,都得先经过她的身体同意才行。 也因此,让我身上的冰凉,非常直接的渗透了过去。 “导热xing能这么差,看来我只适合做夏用抱枕啊……”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由于我们的身体紧贴着,所以我想在不惊醒她的前提下起床还是有些难度的。 身体还好,在醒来已经超过五分钟的现在,已经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我所发出的信号是什么了。但是我的右臂从手肘向下完全没有一丁点知觉,不能反馈触觉的话,动作上的轻重也不是很好把握。 果不其然的,好不容易移开了她那攥着我的睡裙的右手,刚准备抽出我的手时,就引起了她的连带反应。 这次她没有用“攥”这种轻柔的手段,而是直接抱了过来。 连腿都用上了。 尝试了一下还能用小动作移动的地方,我立即叹了口气选择了放弃。 不过所幸的是,由于索妮娅这次的“侵占”,多少改变了下她的睡姿。在丝毫不考虑真正的枕头的用处之后,因为凑得太近的缘故,现在紧贴在我第五根肋骨的位置。 解脱了的血管立即勤奋地工作了起来,针刺一般的,一丝丝填补着右手的知觉。 我深吸了口气。 尽管谈不上“提醒”的用意,活跃起来的血管也成功地作为跳板,让我紧绷起了神经。 这确实是,现实。 不管是每天醒来时面对的未知,还是这倒着走的时间所带来的不安,亦或是最近经历的这些事,都像是难度超大的拼图一样,散乱的,毫无人xing的摆在我的面前。 我只能面对,或者逃避。 虽然经过周围这些人的“指导”,我已经完成了一部分的拼图,可剩下的这些工作量,依然残忍到,完全不像是为我这种“门外汉”打造的。 更别说,我压根没有拼图的兴趣了。 但很不幸的是,几乎所有选择权都在我手上,非常主观的。 没有“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完成不了就算失败”,或者“在相同环境下的选手谁第一个完成才算成功”的客观条件。 直白到让我有些害羞的,“做了会怎么样你无法确定,但是不做的话一定不会成功”,这般差点就达到励志剧级别的设定。 也就是说,这件事,对伊诺来说,是件和娶妻生子……嫁人生子差不多的,人生大事。 我如果再用自己调停者的身份去忽视它,真的有些说不过去。 虽然我觉得我不是那种会在乎游戏输赢的人。 但不管怎么说,我的人身安全目前确实是有些小危险。 从我的昨天开始整理的话,在之后的发展中可能会对我产生威胁的人,已经几乎没办法凭我现在的情报估算了。 我确实因为这个“挂着我的名字的公司”一炮走红,尽管我没为它贡献过什么。 加利亚的因素只占一小部分,主要是因为我……或者说伊诺势力实在是太高调了,高调到是个正常人都会去算我能带来的利弊。 而结果也很显然,就算我旗下的“打手”很不错,但也不能凭我自己的意识掌控。 像纤言和索妮娅这么好的苗子,交给那些年长者去打理才比较靠谱。留给我的位置,最多也就是用利益连接起他们的“中间人”而已。 只不过,他们终将知道,斯陶洛德家并没有自导自演的通敌,我确实有着不可小觑的“才能”。 也有着他们看不见摸不着的“野心”。 所以说,除非我花足够的时间去跟他们解释我“调停者”的身份,并且他们也能接受,否则我是基本不可能在这个帝国过的安稳的。 就算不是暗杀,也一定会监视,并限制我的范围。 在地上画个圈说“如果你超出了这个圈我就不和你做朋友了”,留我一个人蹲在地上数蚂蚁。 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我这名为“伊诺”的身份的最后结局。 当然,如果不牵扯到我“调停者”的身份的话,我也不介意蹲在地上数蚂蚁。 父亲跟我说的话虽然很复杂,不过简化一下的话,差不多是这么一个状态: 这个世界是在第二契约的框架中写出来的“第三契约试用版”,如果接受“契约的进阶意味着物种的进化”这个设定的话,其实我没有借口去反感第三契约。 只不过,这种能开发出斗气魔法的世界是不能作为契约的主世界的。 原因是因为,“元素”的排列不够坚固的话,会让世界的寿命缩短。再加上减少了“不可触区域”的话,会让生命能到达的范围扩大,从而扩大触碰到“边界”的几率。 而一旦触碰到边界,就一定会引发灭亡。 如果知道了“局限”,就不会再相信有限和无限。 因此,契约的主世界,一定会和现在的主世界一样,是一个以物理规则运作的世界。 换句话说,这个世界不能作为主世界的话,当我触发了“第三契约可以正常运作”的条件之后――也就是当我完成对这个世界的调停之后,是存在着一帧真空的。 在这一帧上,同时发生三件事,按照因果顺序排列如下: 这个世界的调停结束; 第二契约作废,第二契约的主世界不再拥有特权; 第三契约的主世界开始接收契约加持。 比喻一下的话,“契约”的效用就像是最常见的“电能”一样,是一种非常简单暴力的“能量”。之所以用“一二三”区分开来,只是因为“电器”不同而已。 如果第一契约是个台式电脑的话,第二契约就是可携带式电脑,第三契约大概就是那种抛弃大量物理载体的全息投影? 所以可以钻空子的地方,也就在这里。 整个房间里只有一个插板有电,谁先抢到就是谁的。或者说根据我目前的认知来说,克洛斯想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父亲的想法比较稳妥,他想先观测一下这股能量能不能作用在之前的契约世界上,如果可以连接的话,那么要进一步观测会不会引起什么致命的反应。 因为上帝突然不爽了一个喷嚏把世界毁灭了这种可能xing也是存在的。 毕竟没有按照安排行动,多少也是要注意一下这股能量的“所有者”的脸sè的。 也就是说,不管我怎么做,名为“第二契约”的电器总是要停止运作一段时间的。停止运作之后,除了我们这些契约相关者,剩下的生命终会死亡,也无法再孕育出新的生命。 这些直接从元素中提取卡路里的高端玩家,以往一直被我们称作“恶魔”。 稍微想象了一下那种电闪雷鸣的火焰之地,我不禁觉得,怀里的索妮娅所带来的温度实在是太可贵了。 所以就算,他们会让我蹲在地上数蚂蚁,我也觉得挺不错的。 虽然我明白,我这只是消极怠工而已。 93. “平衡的筹码”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所以也就是说……二小姐?” “嗯?怎么了?” 我眨了眨眼,看着眼前一脸问号的克洛斯。 “您……”似乎是觉得我视线的聚焦不对,克洛斯左右看了一下,“有在听我说话吗?” “有啊。”我立即否定道。 “是吗,”克洛斯并没有表现的太在意,接着说道,“那么接着之前的话题――二小姐您已经不可能在这个帝国安稳的呆下去了。” “……诶?” “怎么了吗?”倒是克洛斯对我的疑问有所不解。 “这结论……有些太快了?” “快?”克洛斯压低了声线,“您不会告诉我,您完全没想过后果,就说了昨天的那些话吗?” 之所以会压低声线的原因,是因为我们现在正处于公众场合。 虽说在场的全是自己人。 庭院不大,除了我和克洛斯之外,剩下的人全都围在一张桌子前玩一种纸牌游戏。 规则上有些像“大富翁”,虽然简化了很多,但还是游戏。 所以我在连续九把第一个输下场之后,立即以身体不适为由退场了。然后拿到冠冕堂皇借口的克洛斯,也本着他自己的身份,退场来询问我的“身体状况”。 “……二小姐?”看我盯着他们愣了半天,克洛斯追问道。 “嗯,没考虑的太仔细。”看着索妮娅以一副犹豫的表情盯着手里的卡牌半晌才做出决定,我也跟着做出了决定。 “……这样。”克洛斯没再追问,随着我的视线看向了那桌人。 ――他们才是,真正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此时轮到纤言出牌。不过纤言却从来没有jing打细算过,几乎没有犹豫就打出了卡牌。 虽然,纤言是到现在为止赢的最多的。 “二小姐,您……是不是有心事?” “为什么这么觉得?” “呃……女人的第六感?” “噗……” “没什么根据,”看到我这拼命忍着笑意的模样,克洛斯的语气也诙谐了许多,“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而已。” “确实……有些心事,”我清了清嗓,“不过不是什么大事。” 克洛斯摆了摆手,说:“您知道,单独结算年龄的话,我也算是您的长辈。” “嗯……”稍微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找克洛斯商谈一下,“前辈,您见过伊诺吗?” “您是指,真正的伊诺?” “嗯。” “没见过。”克洛斯摇了摇头,“那时我连大小姐都还不认识呢。” “是吗,”我叹了口气,“果然是这样。” “怎么了?突然对伊诺这么感兴趣。” “我很想见她一面。” 余光所见,克洛斯有些不解地看向了我。 “为什么?”接着,他沉声问道。 “我想知道她的想法……或者换种表达方式来说,我想知道如果是她的话,会怎么处理我面前的这些事。” 话间,纤言又赢了一把,虽然挺艰难,完全是凭运气胜过了与她旗鼓相当的艾丽卡。 “您这是……期待着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给您一些建议吗?” “意见也可以,我现在用的是她的身份,她是最有资格对我抱怨的人。” “咳……想必二小姐您也明白,从您的意识复苏在这个身体上时,就已经代表了……” “――我取代了她。我明白的。” 克洛斯没在意我打断了他的发言,接着说道:“换句话说,伊诺她已经不存在了。就算存在,也已经完全和您融为了一体。” “这也太丧失了……至少放过伊诺啊你这混蛋……” 我轻笑着,吐槽着自己。 “所以就像之前我告诉您的一样,您就是伊诺,根据特定因素的刺激,您会做出‘伊诺’应有的判断,但最终会不会采取行动,这要看她有多少主动权。” “主动权吗……” “不过小孩子的心思都很单纯,您只要着眼于事情有利的一面,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她的思维是经过我加工理顺的,我要骗她也不容易。” “骗自己就可以了,这个不算太难。” “这个……真的不简单。” 克洛斯闻言,笑道:“连自己都骗不了,您还怎么当ducái者啊?” “ducái者?”我伸了个懒腰,“难不成大家都希望有一个全知全能的存在去帮他们策划人生吗?” “这个嘛……”克洛斯苦笑着摇了摇头,“接下来要说的这些,已经趋向于说教范畴了,您要听吗?” “没关系您说。” “嗯,”克洛斯清了清嗓,做足了场面,“我觉得您会产生这种想法的原因,是因为您明明考虑到了某些人的感觉,但某些人依然不买账的缘故?” 纤言现在笑的正开心。 “还真的是这样。”我有些无奈地托起下巴笑道。 “因为想让自己的做法人xing化,甚至想去征求当事人的意见,但是因此也复杂化了计划的繁琐程度,让别人越发地看不明白您究竟想干什么。” 注意到我的目光之后,纤言脸上的笑容立即凝结了,随后稍显生硬的,移开了视线。 “嗯。”我点了点头。 “哪怕是站在思维成熟的角度上来说,明确地看到别人正插手着自己的人生,并且引向的局面是他们不想要的那种的话,他们也会表现出抵触的。更何况……” 说到这,克洛斯选择了留白,再次看向了那张桌子。 “更何况,她还是个孩子。”我摇了摇头,自嘲道。 “刚才也说过,小孩子的心思都很单纯……或者说是纯洁?”克洛斯眯着眼,低声道,“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不认为两种对立的东西可以同时存在。” “黑白分明吗?”我摆弄着耳边的发丝苦笑道。 “尤其是,那些‘天赋异禀’的孩子,就算他们没有将自负表现出来,也会在某些地方非常强势。最常见的形态就是,认定了对错之后,是没办法以简略的言语说服他们的。” “这也是为什么会出现‘说教模式’的理由吗?” “没错,”克洛斯点了点头,“虽然,目的并不是想纠正他们的是非观。实际上他们的是非观也是有着一定理论或伦理支持才能定下来的,不能简单地以‘是非’来定义是非观。” “只不过,偏偏还真的有着那些二选一的选择题。” “哪怕,两种选项都是对的。”克洛斯顿了顿,接着说道,“比较常见的还是逃避?要说纯洁的小孩子唯一做不到的事情,大概就是去否定那些正确的选项?” “但是选或不选……”我叹了口气。 “所以,小孩子才需要监护人。”克洛斯一副点明主旨的样子,义正言辞道,“监护人不仅要拥有否定正确选项的觉悟,也要有被‘误解’的觉悟。” “……我是该很俗套地来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吗?” “这倒没必要,如果所有东西都保护的了,反而凸显不出特殊xing了。” “您不会是想说,正因为有取舍,才明确地标识出了‘爱’的程度?” 克洛斯闻言,“呵呵呵”地笑出了声。 “二小姐啊……‘爱’,一直是智慧生物最自私的感情。” 这帅到爆表的台词,成功地引发了索妮娅的最终胜利。 “你别忽悠我!难道教科书上写的那些‘无私的爱’都被狗吃了吗!” “从旁观角度上来说,那确实是能够以艺术结晶的形式记录下来的案例;客观结算之中的因果之后,也确实能体现出所谓‘无私’;但是主观来说……”克洛斯凑近了我,用比刚才更低的声音问道,“您以为,您是出于什么心态,才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的?” 我们的视线一直停在身前三米远的圆桌之上。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我这个问题,让克洛斯转回了脸。 余光看到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年长者的嘲弄”。 “这个问题的最佳答案是‘不回答’。” “就是说不管我是怎么想的,都不能让别人知道吗?”我也转回了脸。 “二小姐,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克洛斯戏谑道,“不过您是男人,一定要背负起男人应该背负的担子。” 说实话,我确实没做好听这句话的准备。 克洛斯没有理会我那差点笑场的三流演技,保持着语调继续说道:“您在之后的人生里,一定还会被人误解,甚至曲解,而这些人中,绝对不乏您爱着的那些。但您不能因为这样,就停止爱他们,或者说,拒绝支付您身为男人理应支付的责任。” “就是说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要学会忍让是吗?” “不,”克洛斯摇了摇头,“是包容。只要您还爱着她,您就要学会去包容您所爱着的人的一切。” “这么麻烦……那还是分手。” “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提供给您一个温暖的怀抱,让您大哭一场好好发泄一下。”克洛斯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但这种事只要发生一次,就一定会发生第二次。说不定过两年您真的能找个好人家嫁了呢。” “嫁人吗……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没有啊,我嫁过人的。”克洛斯一本正经地说道。 用他那从头到脚全都是一副“有为青年”的模样。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可您不是……” ――你他喵的不是个恶魔吗! “诶?不……不会?”我愣了半天,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看到我诧异成这个样子,克洛斯稍稍眯了眯眼,问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语气中,满是奇怪的味道。 “没有,”我立即摇了摇头,压低了声线问道,“前辈,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问。” “您……不会是个女人?” 克洛斯的视线立马冷了下来。 “为什么,”然后,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突然问这个。” 虽然可以解释成“因为我开了他的玩笑,让他生气了”这么个桥段,但我总觉得,我们考虑的问题还是非常相近的。 “没什么,”无奈我也只好装作是这么个桥段去发展下文,“您不回答也没关系。” 毕竟原本,就是因为我没考虑完善说漏嘴了。 “这样啊。”尽管语气上是不在意,可那锐利的视线还是让我有些不自在。 “咳咳……”我一边若无其事地把玩着左边那束头发,一边移开了视线,“要不,我们再去玩一把,我这要是不赢一把今天晚上绝对睡不着。” “等一下。”刚站起身,就被他按住了右手。 “呃……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听我把话说完。” “哦……” 没有比这个时候,更希望我手上的冰凉能赶走正抓着它的人。 看到我乖乖坐好之后,克洛斯的视线总算是松懈了一些。 但是我等了半天,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克洛斯……先生?” “二小姐,刚才和您说的那些,是为了不让您‘质疑自己’的纯理论知识。” “嗯。”我慎重地点着头。 “但是理论始终是理论,只能为您提供一个大概方向,并不是那种能让您到达最终目的的手法。” “嗯,嗯。” “手法的种类很多样化,而且根据情况,会改变其优先级。不过这一切,都是有一个大前提的。” “是……什么?” “您不能,因此丢了xing命。” “……诶?” “您不能,让别人怀疑您对她的爱,否则她是有可能采取极端选择的。” ――这是说你不能让我怀疑你,还是说我不能让她怀疑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那如果……”我低着头小声问道,“别人已经开始怀疑了……甚至已经开始恨我了呢?” “如果是我的话,”克洛斯抓紧了我的右手,“我会离开她,或者杀了她。” “这也太……严重了?只是小孩子的话……” “――小孩子有着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 我实在是没办法反驳这句话。 “他们可以仅仅因为好奇,而去扯下昆虫的翅膀,或者打断宠物的四肢。最致命的是,他们对此却毫无罪恶感,并且睡一觉就能忘掉。” “呃……” “甚至,当你去质疑他们行为,想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究竟干了什么时,他们还会认为是你有问题,例如‘把这种小事看的这么重’之类的。亦或是,直接祭出‘我还是个纯洁懵懂的小孩子嘛’的便利台词。” “真是没责任感的双重标准呢,哈哈哈……”我附和着傻笑道。 克洛斯眯着眼,良久才松开我的手。 “……去,祝您武运。” “我会的……” 我握紧了拳头,直到指甲险些镶入肉里的程度。 还好,我是那种只有手心会出汗的好妹子。 94. “沉默的死角”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悉悉索索的,响起一阵细微的声音。 由于原本就处于很浅的睡眠状态,在接收到外界情报之后,几乎没延迟多久,我就清醒了过来。 声音确实很轻,而且很近。 如果没猜错的话,引起这种声响的东西,就在我的床边。 于是我侧过身,面向床沿,缓缓地睁开了眼。 一时间,连呼吸的声音都没再传进耳际。 索妮娅一脸惊愕的,带着两道泪痕,瞪大了双眼呆呆地看着我。 “怎么了吗?”我问道。 理由不够充分的话,绝对构成不了现在的局面。 构成现在这个,明明是深夜,却趴在我的床沿低声啜泣的局面。 而且目测还没有叫醒我的意思。 “……对不起,吵醒你了。”回过神来的索妮娅擦了擦眼泪,忍着喉咙中的闭塞感道了个歉。 嗯,道了个歉。 “妮娅,”我抓住了她正在擦眼泪的手,问道,“发生了什么?” 索妮娅再次愣了愣神,然后摇了摇头。 单从心态上来说,大概属于那种“明明很想说,但是怕我知道后会引来杀身之祸”的矛盾心理。 “没关系的妮娅,我会帮你解决的,说。” 烛光的强度刚刚好,索妮娅应该看得到我脸上的微笑。 “……为什么?”但是,看到我这理应效果拔群的微笑之后,索妮娅反倒是露出了更为悲伤的表情。 “当然是……因为我是你姐姐啦~”实际上,我对她的反应也有些不解。 索妮娅闻言,有些失神地重复了一遍关键词:“姐……姐?” “嗯。”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我回应道。 然后,那股温热,再次流淌到了我的手上。 带着一丝,能驱散掉所有冰凉的刺痛。 “妮娅,”我缩回了手,“到底怎么了?” 不料,索妮娅不仅没有回答的意思,反而跳上了床,按住了我的双手。 有着双腿的支撑,所以索妮娅即便是骑在我的身上,重量也维持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尝试着移动了一下双手,果然挣脱不了。 “我……该喊救命吗?”光线不是太强,所以我并不太看得清她的表情。 虽然索妮娅也知道我有多大力气,并没有弄疼我。 “姐姐,”稍微凑近了一些,索妮娅总算是有了开口的意思,“你要乖乖听我的话。” ――诶? “什么意思?”我眨了眨眼问道。 乖乖听话?是指我不要反抗自己脱光了躺床上待机吗?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应该就没办法挽回了,”索妮娅鬓边的发丝落在了我的脸旁,“但是你不需要担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这和……我乖乖听你话没什么必然联系? “姐姐的判断,只要一牵扯到纤言,就会出现很严重的……偏心。”说着,索妮娅的眼泪砸到了我的脸上。 “……偏心?” “但如果只是衡量她和别人的价值时偏心也就算了,”索妮娅咬了咬下唇,“你连自己的安全也不在乎吗?!” 我现在终于看出来了,索妮娅是在生气。 “我哪有……” “你还不承认!”看到我有些不自然地侧开了视线,索妮娅又凑近了些呵斥道,“难道就因为她是你姐姐你就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吗?!” ――怎么可能是这么儿戏的理由嘛? 我转过脸,正对着近在咫尺的索妮娅。 “妮娅。” “什、什么?”似乎是觉得连鼻子都差点相撞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索妮娅的神sè上出现了一丝退意。 “为了我,你愿意去死吗?” “我……”索妮娅一时语塞,只不过并没有持续太久,“我不愿意。如果是因为姐姐的敌人很强大的话,我会带着姐姐逃跑的。等到我足够强大之后,再把他们全杀了。” “是吗。” “相信我。”索妮娅眨了眨眼睛,慎重地说着,“给我足够的时间的话,任何人类都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我当然相信你。”毕竟,你可是混沌虚主嘛。 “那为什么……”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啊……”我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纤言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什么意思?”暗金sè的瞳孔,闪过了一丝担忧的光芒。 “虽然告诉过你,我的身体很差,但你可能还不明白究竟差到什么程度。”真实和谎言完美混杂着,“我可能,连十年都等不了。” 我清楚地看到,索妮娅脸上那积攒到极致的“退缩”之意。 “尽管理智一些的考虑,确实是让纤言去吸引视线,我留在幕后帮她就可以了,”我换了种轻松点的语调说道,“这样就算遇到了兵戎相见的局面,也不像我这样毫无自保能力。” “对啊……” “但她还只是个小孩子,”我顿了顿,“对她来说,成长的环境是最重要的。” “……可是这样……” “我知道,我这种想法是自负的,同时也是自私的。”苦笑了一下,“只不过,她对目前的这个世界来说,是最有利的导火索。其原因并不是因为她有着不错的实力和天赋,而是因为大家都把她当成一回事儿去看待了。”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她做出的决定,会影响到世界的格局吗?”索妮娅问道。 “嗯,所谓‘私yu’,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让她按照目前的状态成长,会让她的某些思考根深蒂固,以至于无法站在全人类的角度上看待问题。毕竟,能保护得了国家,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嘛。” 索妮娅似乎是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并不是单纯的想要让神州帝国取得世界的主导权――甚至可以说,无论谁取得了世界的主导权都可以。只要,能最大化‘和平’时间,那么哪怕是古东取得了胜利,对全人类来说,也不是件坏事。” “……为、为什么?” “战争,会加速人类对世界的消耗。同时,也会加速世界对生命的消耗。”我深吸了口气说,“这是亘古不变的必然。” 索妮娅张了张嘴,好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战争中,比战略更有意义的,是理念。也是作为一个人最根本的地方,简单来说,哪怕一方势力赢得了天下,如果不能得民心的话,也不能长久。如此恶xing循环到最后,只会留下一个以压榨人民的资源,局限人民的认知才能维持的强权。” “但是……君临者……必须有着为人民思考的觉悟才可以啊……” “没错,是‘为’人民思考,而不是取代他们的思考。沉默慢慢积累,螺旋终会逆转,yu火是最容易被点燃的,哪怕人民自身已经忘了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我一边放着嘴炮一边仔细地观察着索妮娅的反应,“反过来说,实际上,如果能完全取代所有人民的思考,也是可行的。只不过,人类在身为群居动物之前,又是一个个有着自我意识的个体。哪怕真的可以掩盖过去,‘掩盖’这个行为也是无法掩盖的,并且会产生相当致命的连锁反应。” “……也就是说纤言她……作为导火索的她,如果不能拥有作为人类最普遍的感情,就会帮着神州帝国将世界拉入隐患非常大的黑暗时期吗?” “没错,世界的本质,和生命的本质同样重要。相信等你达到能继承‘混沌虚主’名号的时候,就会明白,它们其实没什么区别。仅仅只是,一分为二的‘繁衍’而已。” “繁衍……”被我的连珠嘴炮轰得一愣一愣的索妮娅低声呢喃着关键词。 我试着活动了一下双手,发现还是动不了。 ――没道理啊…… “姐姐你……”索妮娅摇了摇头,像是要驱散脑中的杂乱信息一样,“见过妈妈吗?” “诶?” “我的妈妈,你见过她吗?” “没有啊……” ――比起这些,我更在意的是,为什么我说了这么多废话还是没能转移你的注意力?! 索妮娅皱了皱眉,终于注意到了现在的我正在挣扎。 “果然,这也是因为姐姐是无上皇权继承者的缘故吗,”这次,她不仅加大了手上的力气,连额头都用上了,“但就算这样,我也不会让步的。” 我现在除了双腿,是真的一点都动不了了。 “快别闹,我我我要上厕所。” “忍着。” “忍不住了啦……” “那就在这里解决。”说着,索妮娅把我的双手集中在了一起,腾出了一只手掀起了我的睡裙。 “我是骗你的,是骗你的,诶诶诶别脱我的内裤啊混蛋!” 索妮娅停下了手,保持着这姿势半晌才回过神来,盯着我说:“姐姐,我们才是一家人,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有资格保护你。就算你让我去死,只要能为你带来明确收益,我也会答应的。” 比起“命令”,虽然视线中的锐利程度也不少,但听起来,更像是“哀求”。 “但是,你不能再有什么事瞒着我。”索妮娅的语气相当慎重,足以把我刚刚的玩笑一笔带过。 语气上,就像是在说“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限制你的ziyou的”一样。 “我真的要喊救命了呜……呜呜~” 结果,我连嘴巴都被她捂上了。 “妈妈跟我说过的话,和姐姐的意思也差不多。她说我必须像一个人类那样成长,最终能达到什么样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索妮娅完全没有理会我这徒劳的挣扎,“因为那些东西她没办法直接给我,必须要我自己去学习。” 索妮娅深吸了口气,咽下了冲上来的软弱。 “她说她不能直接给我一个方案,让我按照这个方案去执行,我必须凭借自己的意识,做‘我认为是对的’的那些事,而我做的这些事,终会达到的结果,就是天下太平。” 说着,她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神州帝国不会长久,或者说它并不适合长久。它的领导者太好战了,为此要付出的代价有很多,我原本的打算就是等到时机成熟之后,杀掉当今皇帝,让这个帝国毁灭的。” 索妮娅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一点犹豫。 “也算是……公报私仇,毕竟他们对我妈妈做的那些事,我是不可能忘记的。” 难得的,眼中又划过了怀念的情绪。 “所以我在遇见你的时候……你知道吗伊诺,我很害怕你。”声音轻轻的,像是说情话一样,“尤其是凯伊的那件事,你决定让我去接收所有‘荣誉’的时候,我甚至忍不住在想,如果你要对付我的话,我该怎么办。” 虽说话题挺严肃,可索妮娅依然是那副软绵绵的语气,仿佛在说“别害怕”一样,想让我安下心来。 “伊诺,你非常的优秀,这一点我可以肯定。也因此,在知道了你就是无上皇权的继承者之后,我虽然很开心我们之间的羁绊,可更多的还是害怕。我怕你因为你的优秀,而站在了和我有所分歧的地方。而你,也确实有着能和我背道而驰的资格。” 我已经没再挣扎了,但她还是没有放开我。 “我明白,伊诺,你是善良的。不仅如此,还总能悄无声息地把事情解决。所以只要你想要,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哪怕只是作为你的一枚棋子。因为我知道,你终将创造一段写满你的名字的历史。” 说到这,索妮娅总算是放开了手。 “但是……”突然而至的哽咽,“我不甘心……只做你的棋子……” 话还没说完她就哭出来了。 “妮娅……” “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每次……我都要想很久才能弄明白你想干什么。” 哭出来之后,典型的萌妹子脾气也跟着出来了。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偏袒纤言……” 因为她处于当前事态的最zhongyāng啊……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害怕……什么?” 听到我这样问,索妮娅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你说呢!” “我……我不知道啊。” “混蛋!”索妮娅猛地抓住了我的衣领,一副要抽我的样子。 可僵持了半天,她还是没舍得打我。 “大、大人饶命啊,臣妾真的不知道……”我立即轻车熟路地求起了饶。 “……笨蛋笨蛋笨蛋!!!”索妮娅一把抱了过来,把娇羞发泄在了软绵绵的床垫上,“你这样帮纤言,万一真的出了事我怎么办!?她如果也能和我一起保护你也就算了,可她明明……明明对你没什么好感,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帮她……” 索妮娅的胸部非常柔软……啊不对,我现在的心跳非常快。 “因为你是我的杀手锏,我不能这么快的就把你用出来。” “你……”索妮娅抬起身,“真把我当成棋子了?” 声音有些发颤,大概是因为怒气还没消散。 “我是骗你的。” 然后索妮娅就这样,以一副咬着嘴唇的委屈状开始发愣,直到失去压力的嘴唇恢复到了最初的颜sè,她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我怎么舍得让你去做那些危险的事嘛。”拍了拍她的后背,我轻声说,“我这么喜欢你,当然会把你留在身边啦~” ――这么说要是再没效果,我就立即咬手指自杀。 “喜、喜喜喜喜欢……我?” 就算现在的照明并不是太强,我还是如实地看到了她那红得如同番茄汁一般的脸sè。 “对啊。”像是安抚一只小狗那样,捋了捋她背后的发丝,我决定再补一刀,“要是……比喻起来的话,就是那种‘如果我是男人,一定会在这里办了你’的喜欢。” 说这个“比喻”的时候,我明确地感觉到了一阵深深的头痛。 索妮娅的嘴巴一张一合的,伴随着那哗啦啦往下流的眼泪,相当有节奏感。 ――啧,你这防御力有点高啊…… “你……你说什么?再、再再说一遍。”索妮娅有些口吃的追问道。 ――看来我不放大招,你是不会简单屈服的。 “我说――”我欠起身子,盯着索妮娅那满是晶莹的双眼。 然后闭上眼,吻了过去。 腹肌没什么作用,刚坚持不到两秒,我就摔了回去。 “明白了吗?”我问道。 像是反应迟钝一样,索妮娅愣了半天才开始点头。 “以后要乖乖听我话哦~” “嗯。”索妮娅趴在了我的身上。 “要相信我,我会保护好我们的。” “嗯。” “我喜欢你,妮娅。” “……嗯,嗯!” “乖~” 95. “未来的音符”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伊诺……伊诺?” ――又来了。 脑袋被轻摇着,受力点在脸颊,有种正在被打脸的错觉。 “伊诺,醒醒。” ――这种,不知所措的错觉。 好在只是用来唤醒我,并没有使用多大的力气。 “嗯……”眯了眯眼睛,感受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四肢。 “伊诺?醒了吗?”声音不再模糊,是那种压迫着急切的温柔。 “……嗯。”之所以四肢有些麻木,是因为我现在的睡姿其实挺难为骨头的。 尽管我现在坐的这个座位是以身材开始发福的成年男人为标准设计的,而且两侧还有相当高的扶手,不过蜷缩着身子趴在扶手上睡觉什么的,之前的我究竟是多困啊? ――睁开眼后,又看到了陌生且毫无连贯xing的场面。 芙蕾雅在一旁俯身看着我,目光中有些担心。 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四处看了看。 发现周围的人――芙蕾雅、艾丽卡、加利亚、克洛斯、索妮娅、纤言、炼狱之虹、腹黑皇帝――全都在以一副奇怪的目光注视着我。 准确地来说,是盯着我。 就像是“我在这个时候睡着了”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是一件足以让他们“不计前嫌站在同一战线上对付我”的遮天大错一样。 可能有些夸大其词,不过在反复确认了他们的视线之后,我还是比较赞成这个结论的。 现在确实不是个可以睡觉的时机。 “怎……么了嘛?”无奈,对付这种场面,除了卖萌我想不到更有效的方法。 “……伊诺?”一旁的芙蕾雅轻轻地揪了揪我鬓角的头发,语气中有些尴尬。 我立即弹起身,做足了“贵族少女”应有的姿态之后,才歪着脑袋傻笑起来。 “咳……”加利亚见状,也开始帮我打起了圆场。散发出了足够让人感觉到凝重的气息之后,缓缓开口道,“没事,伊诺?” “没事。”我快速地摇起了头,到那黑白相间的发丝足以交织在视线内的程度。 “没事就好,”炼狱之虹微笑着,“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啊……嗯。”苦笑着摇了摇头。 “是吗,你可要多注意身体呀小伊诺,”在我看来,他脸上的微笑就像是固化的恶意一般,让我越发的感觉不舒服,“夏天已经快结束了,一不小心就会感冒的哦。” “嗯,谢谢你的关心。” 可能真的是我的恶意揣测,炼狱之虹似乎并没有话外的意思,在看到我这有些生硬的微笑之后,也理解成了“我的心情或者身体不太好”的原因,自责地笑了笑,别开了视线。 “伊诺,”加利亚见状,接过话题说,“刚刚爸爸和伯伯们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没有。”我再次摇了摇头。 “你……”似乎是觉得听不可思议的,加利亚嘴角泛起了笑意,“居然真的睡着了?” “嗯……”我低下了头。 ――如果不是真的睡着了,能连结上那个还抱着温暖的索妮娅的我吗? 应该是觉得我低着头的原因是因为害羞,加利亚只是笑了笑,并没太在意:“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想问问你,你是怎么注意到对方的计划的。” “对方的计划?” 加利亚的语气就像是在扯家常一样,让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关键词的意义。 “那群,”加利亚依然保持着笑容,只是声音中透露出了一丝森然,“想杀你姐姐的人……的计划。” ――不是……我这才刚睡醒,情况还没掌握呢,就要让我说谎? 余光中的克洛斯,脸上并没有担心的神sè。应该是觉得我自己应付的过来,或者说不管我应不应付的过来,都没什么区别。 我转过了视线,看向了纤言。 纤言并没有避开我,而是把好奇心毫无保留地搬了出来。 视线里,也没有特别抵触的意思。 ――就是说现在的她,还不算太……还不讨厌我是吗? 房间并不陌生,是那个提供给斯陶洛德家的客厅。换句话说,这并不是神舟帝国的军事会议室,我有着主场优势,说出的话也不需要太谨慎。 再加上我对这件事本就有着情报上的碾压优势,随便编几个谎言应该就能糊弄的过去了。 ――应该。 在对视了已经超过五秒钟的现在,我几乎可以确信,这个纤言一点都不讨厌我。 相反,我甚至可以看到她眼里那丝毫的担心神sè。 “伊诺?”看到我只是以一副怀念的目光看着纤言,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加利亚多少有些放不下面子,追问道。 “这个嘛,”我托起下巴,“炼……校长老师不是知道的吗。” 非常配合的,随着我的话,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炼狱之虹身上。 他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没错,伊诺曾托人跟我说过这件事。” “托人?”腹黑皇帝压低了声线,看向了炼狱之虹。 加利亚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再次问道:“说的什么?” 并不是问我。 “嗯,其实当时我听到时也很惊讶,”炼狱之虹苦笑道,“古东的那群主战派,居然准备用绝情阵对付纤言。” “……什么?”芙蕾雅听后差点没站稳。 “你怎么会让身份不明的人混进莫比乌斯的?”加利亚也皱了皱眉。 “学生嘛,”炼狱之虹摊了摊手,“我也没有足够的人力去探清楚每个学生的底。” “……只是个学生?”腹黑皇帝再次开口问道。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那种能让人变年轻的魔法的话。”炼狱之虹带着些许自嘲笑道。 附带一提,除了我坐在主人席外,房间里只有加利亚、炼狱之虹以及那个腹黑皇帝坐着。而经过炼狱之虹的一番话,三人则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思。 “这大概就是……”良久,腹黑皇帝才像是想明白了一样,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所谓‘盲点’?” “确实……”加利亚喃喃道。 “不过,也多亏了小伊诺能够及时发现,才成功地阻止了这一切。”炼狱之虹似乎是有拍我马屁的意思,慎重地说道,“纤言呀,你可要好好谢谢小伊诺。” 话题直到现在,丝毫没有我一开始想象的那么严重。 ――用以过渡的呼吸间隔。 “……那个……”接收所有视线的纤言,低着头小声地问道,“想要对我用绝情阵的学生……叫什么名字?” 瞬间,气氛就完成了转折。 索妮娅向我投来的目光中有些不忍。 克洛斯则是直接打手语说让我骗她。 就连炼狱之虹,也是用目光确认了下我的意思后,良久才开口道:“嗯,是位叫做凯伊的少年。虽然填写的姓名是凯伊・戴德恩,但想必这并不是真名?” 我清楚地看到,纤言在听到凯伊的名字之后,身体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 “也就是说真的是……”腹黑皇帝和加利亚交换了个眼神,各自点了点头。 “考虑到纤言的……天赋的话,”炼狱之虹严谨地选择了措辞,“也只剩下这种可能xing比较大了。” 三人的思考环节完全相同。 我看了看惊呆了的纤言,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虽然这么一来,你就做不成我的小伙伴了,不过这样也好…… “……伊诺……”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纤言立即回过了神来,快步走到我面前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卧槽,你他喵的还让我来补刀? 见到我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纤言俯下身开始摇我的身体。 就像是抱着我连蹭带压地缠着我说“九哥哥,我也要吃棒棒糖”一样。 在场的三位“高官”看到之后,也都无奈地叹了口气,各自避开了我们。 ――妈蛋,你们这帮混蛋是串通好整我的是?明明都已经知道大概了还非要在我面前演一遍,是想看我是什么反应吗混蛋! “纤言……纤~言~~”我刻意加大了音量,才让她成功地停了下来。 反过来说,她也许只是想发泄一下,并不希望知道真相。 我看着她那天蓝sè的眼睛,几乎没花时间就看出了隐藏在那里面的担心。 她的确,还没做好准备。 “嗯,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露出了微笑,“确实……就是凯伊。” 听到我开口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向后缩了一下。 只不过我并没有给她逃跑的时间,加快了语速,把这既是真相,又不是真相的“真相”,告诉了她。 ――当着他们的面,我是不可能把真正的真相告诉你的。也许,这正是炼狱之虹这混蛋之所以选择在你面前谈起这个问题的最主要原因? “怎……怎么可能?你、你不是……”纤言低下了头,似乎是在拼命思考着什么,“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你姐姐的?他们不是没告诉你吗?” 说着,纤言用眼神核对了一下加利亚和芙蕾雅的“口供”。 “你想表达什么?”我歪了歪脑袋,问道。 “……如果、如果你不知道我是谁的话,不就……不就不会在意我周围有没有想要杀我的人了吗……”她的逻辑似乎也很混乱,一方面在想方设法的帮我说话,一方面又设想着如果我不认识她的结果。 以至于,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就发现了其中的矛盾。 “因为我很不安啊,”我看了眼克洛斯,“虽然很努力地表现出正常了,但是对‘空档’的部分还是会感到不安的,所以就问了克洛斯先生一些问题嘛。” 克洛斯立即做出了一脸“躺着也中枪”的表情。 “你……问了他什么?”纤言转过脸,看向了克洛斯。 不难看出,她就快完成“迁怒”的咒术了。 “也就是……家庭构造和关系之类的。”我用眼神对克洛斯致了歉,“也是因此,才知道你是我姐姐的。” “那就算这样……”虽然她还没考虑好该说什么,还是转过了脸想要否定我。 尽管想要否定我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很讨厌我。 不过看她的表情,似乎是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纤言,”我深吸了口气,“你知道吗?当我知道我有个非常厉害的姐姐时,其实我是很开心的。”因为你存在的话,就不需要我出面和别人打架了。 纤言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一方面也是出于‘想看看你面对陌生人时是什么样子’,所以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我是谁,对不起。”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不希望所有人都只是因为我的身份才愿意和我说话。尽管,你们能摸到的最后一道防线――这个名为“伊诺”的我,也不是真正的我。 气氛有些微妙,就像是我在对她告白一样。 “所以啦,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保护你而已。” ――这句真的是实话,虽然省略了很多重要的过程。 纤言一愣,皱着眉头说道:“谁要你保护我的?” “我……” “你既然是我妹妹,就该乖乖躲在我的身后,拽着我的衣角跟我说你被别人欺负了,让我过去揍他。”纤言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般熟悉的台词,“有什么事不该先跟我商量一下吗?再怎么说我也是当事人啊。” ――我在你心目中是这么软的妹子吗……啊不对不对,应该质疑的地方是,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硬? “你这样做……根本不顾及我的感受,只是做着你觉得正确的事,”说到这,纤言用余光瞥了眼炼狱之虹,“不就和那些想要利用我的人一样了吗?” 纤言的气势很足,完全没把三位高官放在眼里,本着童言无忌的心理把炼狱之虹黑得苦笑连连。 虽然在我看来,这种场景也只是需要我道个歉,就能轻松解决的。纤言似乎真的不是因为凯伊的死才这么生气,更多的,应该是不想接受“我也是在利用她”的这个事实。 也就是说,现在的她,真的不想讨厌我。因为她知道我确实是想保护她,而凯伊只是碰巧站在对立面而已,她并没有迁怒给我的打算。 ――但是,你如果不讨厌我的话,对我们来说都是件非常危险的事啊…… “对不起……”我站起身,“……我想上厕所。” “……你说什么?”纤言愣了愣神。 “我说,我要嘘嘘。”绕过了挡在座位旁的纤言,我走向了大门。 “二小姐……”克洛斯在一旁用眼神示意,“您没事?” 意思应该是想告诉我,他可以跟出来和我商量一下该怎么应付纤言。 “没事,只是上厕所而已。”我摆摆手,推开了门。 ――倦意随着大门合上的声音一起袭来。 背靠着这棕sè的木质门,叹了口气。 “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闭上眼,傻笑了起来。 96. “镜面的领域”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 这个世界的“水龙头”是种很奢侈的构造。 造型上,和我熟悉的类型也差不多,只不过在“感应出水”的设计方面,有些死板。 洗手台共有三个水位,高度约到我的小腹。洗手池的大小也很常见,洁白的玉石类似物砌成的下凹。脚下踩着的灰sè地毯上有个缓慢运作着的浅蓝sè法阵,其功效,就是让那接近透明的“水龙头”状物流出水来。 “魔法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啊……”我伸出手,感受了一下水流的冲击。 不算太凉,流速也不快。属于那种刚刚好,能让人不把注意力放在上面的类型。 而如果不把注意力放在洗手上的话,站在这个洗手台前的人,大概只能干一件事。 ――我盯着镜中的少女,叹了口气。 随即,镜中的少女露出了稍显暗淡的神sè,眼睛像是起雾了一样灰蒙蒙的,撅着小嘴,一脸“被别人欺负了不敢告诉妈妈”的表情。 “伊诺……”我抬起手,扶着镜面,水滴立即从手上滑落了下来,“……帮帮我。” 镜中的少女眉毛下弯着,比起“不愉快”,这惹人怜爱的视线更像是“伤心”。 “我实在是……找不到别人来商量……”想了想刚刚的克洛斯,镜中的少女再次叹了口气。 水龙头哗哗地出着水,完全没有珍惜用水的意识。 “纤言现在还没开始讨厌我,”我盯着镜中少女的眼睛说道,“我是不是要尝试着去反抗一下未来?” 说着,镜中的少女苦笑了起来。 “……也对啊,”我摇了摇头,“都已经成‘未来’了,怎么可能嘛……” 再来,镜中的少女摆出了一副说教的表情。 “我也知道……不想被别人讨厌什么的,简直是小屁孩心态,”眨了眨眼,“不过这可是让我去亲自引发啊。明明不作死就不会死,但这摆明了是让我去作死嘛。” 镜中的少女傻呵呵地笑着。 “虽然我跟纤言决裂了的话,受益者也是我们两个。”镜中的少女做出了一副思考状,“那三个腹黑之所以在我们面前提起这茬,应该也是出于这方面考虑。” 我和纤言,真的不适合走得太近。撇不清关系的话,连个“姐妹”的头衔都不能随便挂。 “只不过……”镜中的少女再次傻笑起来,“纤言的问题还没能解决完呢,索妮娅又跳出来往我脸上扔了个大招,我能空血逃生实在是太厉害了……” 现今的“伊诺势力”里面,有两个不稳定因素。 一个,是众所周知的纤言。 另一个,是即将众所周知的索妮娅。 她们是强而有力的底牌,是可以帮助神舟帝国所向披靡的战术兵器。 不过在我看来,这两个人都不太好控制。 纤言有着一个“即便背上莫须有的叛国倾向”也不会让步的父亲,而索妮娅是这个世界的“神”。 但也不是说,完全控制不了。 在神舟帝国――或者说在部分人里看来,这两个人都是有着控制方法的。 而这个方法就是,控制我。 且不谈,他们觉得这两个人肯为我做到什么程度。单从我“毫无战力”这点上考虑,就能让他们几乎不需要商讨,就把我摆在“备选方案”里面。 第一,我是她们的同龄人,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代沟”。 第二,我和这两个人都有着情理上撇不清的关系。虽然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我和索妮娅的关系究竟是什么。 “你可真是红颜祸水啊伊诺,”镜中的少女无奈地笑着,“整个帝国现在都在围着你转哦。” 由于我的消极怠工,导致这么重要的问题,我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才开始考虑,突然觉得就算这个时候伊诺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都没什么不妥。 于是我盯着镜中那一副庄重表情的少女,等着她开口骂我。 可等了半天,直到我有些维持不住表情的时候,伊诺还是没有开口。 无奈,我只好指着镜子里的她,调整了下声线,娇嗔道:“你这个笨蛋!不就是满肚子苦水没地方吐嘛!至于整天这么一副全世界都欠你钱的表情嘛!” 镜中的少女脸颊有些泛红,似乎是不太适应“傲娇”模式。 摸了摸那已经红到耳根的害羞,我又叹了口气。 “所谓重要的事情啊,伊诺……”我轻咳了两声,“就是指‘未来的可行xìng’。不过说成可行xìng可能有些过于乐观了,毕竟那是绝对改变不了的事……” 说着,镜中的少女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可也不是说,”我深吸了口气,“未来就真的是那么悲观的玩意儿。不如说现在应该先不管它的xìng质,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利用它能带来的价值。” 镜中的少女维持着这上纲上线的表情半天,才像是想起什么事一般点了点头。 “咳咳……这份‘未来’的价值啊,对我们来说,最浅显易懂的地方就是――我们已经知道了。”镜中的少女举起右手的食指,一边在空中画着圈圈一边故作严肃道,“我们已经知道了未来几天内会发生的事,虽然大多只是我们身边亲身经历的这些,道听途说的路径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阔。” 镜中的少女眨了眨眼睛,深红像是会发光一样凝聚着。 “但是,提供一个大概揣摩方向的作用还是有的。或者说,其具体程度已经超过了‘揣摩’的不确定xìng,”我义正言辞道,“尽管已经经历过的那些是无法改变的,但时间总要往前走,我们现在就开始防患于未然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说到这,我特意地看了看伊诺的表情。 嗯,很正常。一副“战略家”的模样。 “首先嘛,就是纤言的问题,”抓了抓头发,“既然知道了‘分手’后对我们是有好处的,就要以这个前提思考。” 没一会,原本有条有理的“交错”就变成了杂乱无章的“重叠”。 “如果连亲妹妹都是‘想要利用她’的人的话,她应该会绝望的……”镜中那顶着黑白相间的无序的少女低声喃喃道,“出于这份绝望,按照正常的自我保护机制推算,她应该不会再轻易地相信别人了,这样一来,就会增加别的想要利用她的人的攻略难度。” 镜中的少女微笑着,虽然有些勉强。 “这是件好事,尽管对她来说有些不公平,但处于这种时代,有着这种天赋还没有消声隐迹,本来就不可能过正常小孩子的生活。”我低下头,仔细地想了想,“让她快点长大也是件好事……虽然我已经没有武器了,而且还是个萝莉控……” 再抬起头时,镜中的少女脸颊红红的,显然在想什么不和谐的事。 “咳咳……那么接下来,就是索妮娅的问题,”摇了摇头,我再次正sè道,“其实在我看来,索妮娅的问题比纤言还要严重,因为对神舟帝国来说,她是一个全新的‘未知’。不知道为什么跟着伊诺,不知道为什么能和纤言打个两败俱伤,不知道为什么能在面对着比千军万马还要恐怖的金闪闪之后还能把公主安然无恙地送回来。” 镜中的少女皱了皱眉,努力地回想着。 “因为有着‘救回公主’这个无法掩盖的正面形象,所以她在这个帝国应该更好混一些……”我砸了咂嘴,“卧槽,这他喵的完全就是主角级别的待遇啊,人长得漂亮身手又好,闭着眼都能傍上白富美,下半辈子完全不用愁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镜中的少女露出的微笑依然是欣慰的。 “不过,索妮娅似乎和那些人有些深仇大恨,”我稍微顿了顿,“至少,从我给她力量这件事上来看,她应该和金闪闪有着不小的恩怨。” 但究竟是什么恩怨,我也一直没问,所以以往我都是避开这个情报考虑的。 “听她的说法……她原本的计划是准备默默练到满级一套送这群腹黑回家的,”权衡了下其中的利弊,“也就是说,让她留在皇室,其实是个不错选择。” 一来提供给了她更加舒适的“练级环境”,二来可以借着当前的名誉一点点的向上爬,也更容易达成目标。 “这么一想……还真是……”镜中的少女苦笑着,“如果不是有个特别厉害的人为她计算着往后的安排,只能认为她天生就有‘主角光环’了啊……” ――诶? “说起来……凯伊这臭小子,之所以找上索妮娅的原因,是因为他看到了索妮娅所表现出的实力,几番试探,也确信了索妮娅的善良,”我盯着镜中少女那略显惊愕的表情,“而把功劳放在她身上的目的,则是想让索妮娅有着名正言顺的地位,进而加官进爵获得能保护纤言的资格……” 和我的想法差不多,并不是一味地想办法提升纤言自身的实力或纠正她的无理,而是找个“替死鬼”出来帮她先挡着枪,等着她自己慢慢成长。 “可老子是自己出来帮她挡枪啊你这臭小子……”话还没说完,我才想到,凯伊已经死了。 我调整了下呼吸,看着镜中的少女,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他已经死了,计划却顺理成章的进行了下来,就意味着,没清理干净。” 说起来,最关键的节点,就在于“叛军提出要见我一面”这一点上。 妈蛋我可是斯陶洛德公爵的女儿,还他喵的是个不会打架的软妹子,神舟帝国如果真的把我送过去了,加利亚肯定会造反。 所以,“提出要见我”的这个人,是确信着,神舟帝国虽然会以答应叛军的要求拖延时间,但不会按照套路来,一定会扔个替死鬼过去后再起兵砸他们老家。 而如果把这一切顺理成章的过程拆分开来,以“这是别人策划的”角度考虑的话,索妮娅身上的“主角光环”也就消失了。 “看来对方是相当清楚我身边的这些人啊……”镜中的少女轻笑着,“我身边唯一一个适合这份‘工作’的人就只有索妮娅,如果这个人知道索妮娅的实力,也知道索妮娅会在关键人物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实力,几乎就可以确信神舟帝国会选择索妮娅去当‘替死鬼’了……” ――突然之间,我又想到了罗萨里奥。 “呵呵……如果罗萨里奥和索妮娅会打架的原因也是因为这臭小子想试试索妮娅到底有多厉害的话,还真勉强能说得通。” 罗萨里奥和索妮娅互掐的结果是,索妮娅开挂了,启用了我的力量,然后把罗萨里奥打的四处乱窜。因此,也让他们对索妮娅的力量有了个大概的评估。 ――所以,才会“莫名其妙”的,发生金闪闪的那一幕。 “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是想把索妮娅扶正,只不过顺道,连我一起解决了……吗?” 索妮娅是有“所属”的,想必凯伊这臭小子也知道,虽然直到他死我都没出过面,但他一定明白,索妮娅上面有人,而且是个他不能相信的人。 由于他的首选是索妮娅,所以一定不会容忍我的存在。 “要怪……就怪我真的天真地以为莫比乌斯已经把他们清理干净了……”镜中的少女苦笑着摇了摇头。 尽管从结果来说,我也没抢凯伊分配给索妮娅的“功劳”,但是他肯定不会觉得我是“毫无所图”的,他的“接班人”同样也这么认为,所以才会这么快的就让索妮娅“展现出”自己的实力,让神舟帝国帮忙“清理”掉我。 “这个世界的人都是怪物吗……” 一个凯伊也就算了,再加上一个比他还厉害的“接班人”,两个人手牵着手组队揍我,这还怎么玩? “这么看来,我就只能回老家宅着等嫁人了吗……”摸了摸有些隐隐作痛的脑袋,“这臭小子,他没死的话我一定要揍他一顿。还有这臭小子的“接班人”,目前应该是还没死的,我一定要揍他一顿。” 镜中的少女摆出一副深仇大恨的表情,嘴里小声嘟囔着碎碎念。 不过没多久,就变成了“耍小聪明成功后的偷笑”。 “还好,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个选项,”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考虑到索妮娅对我表现出的……呃……护短?我留在神舟帝国,其实也不是个好选择。” 同时知道索妮娅和我的关系,以及索妮娅真正实力的人非常多。这也就意味着哪怕我躲在家里,恐怕也不会多太平。 “谁让我是可能控制索妮娅的一张牌呢……以前还是可能控制纤言的一张牌呢。”镜中的少女呆萌地笑着,“还真是无巧不成书,这恐怕是申请成为‘谴东使’最为便利的借口了?” 虽然对“凯伊的‘接班人’之所以会对我周边发生的这些事都了如指掌”这一点很是奇怪,但从结果上来说,他们做的这些事,我是有办法转变成对我有利的形式的。 换句话说,我有办法把这份“未来”引导至我所期待的方向。 “只不过就算按照‘原计划’进行了,克洛斯……也是个麻烦啊……”嘴里叼着手帕,洗了洗有些微汗的手。 这么多事一起处理确实挺麻烦的,以后一定要学会合理分配发呆时间。 “咳咳……”我清了清嗓,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下稍显生疏的微笑,“那么首先,就先让纤言讨厌我~” 方法不难,在知道了纤言非常讨厌“别人利用她”这件事之后,我只要换个角度把事实重复一遍就行了。 整理了一下被我自己弄得乱糟糟的头发,反复地练习着微笑。直到这个表情差不多已经固定在脸上之后,我才放下心来。 “哦对了……谢谢你,伊诺。” 我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不客气,伊诺。 97. “纤细的誓言”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吹弹可断。 我盯着手中的百花落红,发起了呆。 “伊诺?”一旁的少女推了推我的手臂,问道,“怎么了吗?” “啊……没事。” “……真的没事吗?”少女的视线混杂着关心,由镜面反she过来。 “嗯,”我摇摇头,开始把它当做发带使用,“发了下呆而已。” “……是吗。”少女歪了歪脑袋,盯着镜中我那笨拙的动作。 余光所见,她还是有些生涩。 “伊诺……”随后,捕捉到关键画面的她,神色稍显暗淡地说道,“对不起。” “诶?”我转过身子,看了看身后的她。 正面看到我之后,她立即不安地别开了视线,虽说只是视线而已。 “哦,这个啊。”没等我自己去发现,左手拇指就立即引发了一阵细微的痛觉,“没关系的,别在意。” 说着,我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你……不生气吗?”看到我的笑容,纤言似乎是来了点勇气,问道。 “生气?为什么?” “因为……”话刚到嘴边,纤言那强硬的气势立即烟消云散,“我好像……咬的挺用力的……” 看着她这副怯生生的模样,我实在是忍不住嘴角的戏谑。 “……什么啊。”纤言撅了撅嘴。 “对不起啦,”我揉了揉肚子,“突然想到了一件挺搞笑的事。” “什么事啊。”纤言似乎是觉得这个场合应该很严肃的,所以语气里有那么一点责怪我的意思。 但就算是这么一丁点“责怪”的意思,也是经过层层萌要素的过滤,才展现在我面前的。 说的简单一点,就是那种“生怕我会不高兴”的小心翼翼。 于是,我又没忍住,笑出声来。 纤言见状,立即摆出一副受气的小女生模样。 我只好清了清嗓,像是刚想到什么事一般拉过她的手说:“说起来你不也是……” 褪过她的袖口,又看到了那纤细的手腕。 “诶……没了?” “这……这已经是身体本能一样的东西了……”似乎是有点理亏,纤言连忙解释道,“就算我不用治愈魔法,睡一觉也就能痊愈了。” 目测理亏的指向,是指“她弄伤我的地方还没好,而我弄伤她的地方已经痊愈了”这一点。 “睡一觉就好了……哈哈哈哈……”无奈地苦笑了两声,我立即试图转移这个奇怪的话题。 只不过,纤言却很严肃地抢过了我的左手。 然后蹲下身,仔细地看了看拇指上的伤口。 “痛吗?伊诺……”轻轻地吹了口气,纤言低声问道。 “有点?不过这种小伤过不了几天就会好的,别担心啦。”实际上,何止是会好,连伤疤都不能顺利留下。 “我帮你治好伊诺,”纤言抬起头,用征求的眼神看着我,“不用病理系治愈魔法的话,是不会感觉到痛的。” ――总觉得,潜台词更像是“原谅我”。 “不用了……”我摇摇头。 你又没做错什么,我怎么能厚着脸皮原谅你呢。 “放心伊诺,虽然不用病理系治愈魔法可能会留下疤痕,但是教我常规治愈魔法的老师很厉害的,”纤言听到后,并没有立即放弃,“我可以保证,不仅不会让你感觉到痛,也绝对不会留下疤痕。” “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实说,我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 见我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纤言再次“进言”道:“这种伤口虽然很浅,但也是有着被元素恶化的可能性的,还是早点让皮肤长好比较好。” 被元素恶化?是指发炎吗……这么说来,这个世界好像是没有“创可贴”这种高端产物的。 “真的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也不会痛。” “……不会痛吗?”纤言低下头,看向了我的左手拇指,愣了愣神。 然后,再次咬了上去。 虽说,这次只是用舌头轻轻地舔舐着伤口的程度。 “痛痛痛痛痛痛痛……”挣扎了半天,还是没能顺利把手抽回来。 “不是说不会痛嘛?”纤言气鼓鼓地问道。 “呃……哼!我只是配合你一下而已,你都咬上来了,我不喊两句痛多对不起你。”看她的反应,似乎是有些负面情绪,我只好发挥一下我的电波属性卖个萌。 随即非常顺利的,纤言眼中那丝毫的负面情绪立即烟消云散了。 “骗谁呀,你这伤口看上去就这么可怕,怎么可能会不痛。”说着,纤言不甘示弱地又咬了我一口。 这次,我没有喊痛。 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现在这个姿势让我有点不忍直视她。 应该是觉得我连表情都没变很不科学,纤言尝试性地用牙齿轻轻地掠过了敏感位置一下。 ――糟了,气血好像有点上涌。 “不痛嘛?痛就说出来,姐姐会帮你治好的。”纤言含着我的左手拇指,口齿不清地如此说道。 看来她已经忘了,她的初衷只是想帮我治好伤口而已。 ――我“傲”一下,你也跟着“傲”一下,我不“娇”你也不“娇”吗…… “别白费力气了,一点都不痛,哼!” 刚说完,拇指的近节指骨位置又被轻咬了一下。 扯出的银线随着重力落了下去,纤言一脸不满地盯着我。 其实,这个画面放在以前,我一定会想歪的。 拿过身后梳妆台上的手帕,为她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笑了笑说:“这可是我的‘战利品’,我哪舍得让它消失嘛。” “战利品?只是个伤口而已嘛……”纤言鼓着腮,像是刷小脾气一般。 虽然最后还是会被克洛斯治得连伤疤都不剩下,但它也是个能帮我计算时间的“节点”,现在还不是消失的时候。 至少,也不该让你来把它治好。 这么一想,还真是有些讽刺。明明“昨天”的纤言听到我那毫无人性的发言后差点就要哭出来了,今天的纤言依然实实在在的在想办法讨好我。 讨好我这个,刚认识没几天的妹妹。 以至于,一大清早就像是认识了多年的青梅竹马一样来叫我起床,也让我没能分出心来检查这个陌生的房间究竟是哪里。 看来如果没有足够的外力的话,就算我做了什么让她怀疑的事,她也会视而不见,以保全我们那薄弱的关系为先。 在主世界时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哪怕真的“修正”了相关记忆,纤言也依旧是纤言,不管认不认识我,她都有着相当“致命”的稚嫩。 也就是说,我真的是“不作死就不会死”。之后那个二话不说直接打脸的纤言,确实是我一手造成的。虽然想让她快速“成熟”起来的人也不少,但最关键的牌,还是像以前一样,在我的手里。 又或者说,在这份“倒着走”的时间手里。 我们的“线”在分离之后,终会越行越远。 “纤言。” “诶……怎么啦?”看我发了半天的呆,刚想开口询问的她,就被我打断了。 “如果……如果以后,别人只是和你闹着玩的欺负你两下,你只要做个委屈的样子,喊两句痛敷衍一下就可以了。” “……为什么?难道不应该打回去吗?”纤言歪着脑袋问道。 “那样太麻烦了,你应付不过来的。” “……哦。”似乎是觉得我表情很严肃,纤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但如果,别人真的弄疼你了,你就不需要喊痛了。”我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道,“只不过这次,你一定要找个机会,狠狠地打回来。” “诶……立即打回去不行嘛?” “因为你很痛嘛,不是最佳状态,当然需要调整一下啦,笨。”我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 “哦……”纤言眨了眨眼,应该在消化话里的意思。 看着她这副认真的表情,我不禁想象了一下长大后的她。 应该是属于“女王范儿”十足的那个类型? “也就是说……”纤言一愣一愣地说道,“你刚才其实是很痛咯?” ――话题怎么又扯回来了?! “只是……有点痛而已。” “所以你……要好好调整一下,然后找个机会咬回来是吗?” ――别说的好像我是那种很喜欢咬人的妹子好么! “话说回来……”我清了清嗓,转移了话题,“妈妈他们呢?” 我非常确信,这个房间并不是以往我醒来后的房间。从室内简洁设施上来看,应该是旅店之类的地方。 纤言虽然依旧一脸狐疑,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大概今天就会到了?” “是吗。” 意思就是说,到我知道的那个时间点,只剩一点点路程了吗? “对了伊诺,”虽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但却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怎么问,“那个……” “哪个?” “那些人……”应该是没感觉到我有所抵触,纤言稍微想了想,问道,“都是你的部下吗?” “……哪些人啊?” “就是……索妮娅啊,克洛斯老师啊,还有那个罗萨里奥……” “不是啊,他们只是室友和老师以及同学哦。”我答道,“干嘛问这个?” “这样啊……”纤言似乎有些头疼,“也没什么,只是……” “只是?” 纤言维持着姿势――差不多跪坐在地板上趴在我的膝前的这个姿势――仰着头看了我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开口道:“我们马上是要去皇城的,就算他们三个真的不是你的部下,可那些人却不一定会这么想……再加上,我还是你的姐姐……” ――诶?你原来是知道的啊。 “你可能会有麻烦的……”说到最后,声音已经细小到难以捕捉了。 看来,她也明白会找上我的麻烦大部分是因为她而起。 “那,你会保护我吗?”我微笑着问道。 “我尽力……”纤言嘟了嘟嘴,没什么自信地说道。 “好不负责任的发言啊……” “我拿他们没办法嘛,别的人我还可以耍耍性子发发脾气,但是他们……”说到这,纤言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着她这副着实为我担心的模样,我突然觉得,由于脸上的笑容维持的时间太长了,导致嘴巴有些酸酸的:“别担心啦,我不会有事的。” 纤言听后,露出了稍显困扰的表情。 “伊诺……你还记得吗?”随后,她握紧了我的手说道,“之前我有跟你说过,‘我很讨厌贵族,越是高层越是如此’的?” “嗯。”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呃……因为有人要抢你回家当小妾?” “……伊诺!”只是瞬间,纤言就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立即一边摇头一边改口道,就差举手投降了。 “咳咳……”抚平了脸上的红晕之后,纤言低下头说道,“是因为,他们的……境界?比我高上很多,所以看待事物的价值观念也不一样,因此,他们丝毫不尊重我所看重的东西。” 境界?我觉得应该是“视角”…… “我也知道……这大概是因为我还不够成熟的原因……”随后,纤言抬起了头,视线里满是坚定,“但是,如果非要抛弃什么重要的东西才能变得成熟的话,我宁愿一直这样。” ……不选吗? “纤言呀,担心这些其实是没用的。”我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因为,你总是会选的。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你才更加要珍惜现在的时光,不要浪费在思考这种事情上嘛。” 就像我,也在珍惜着和你在一起的“现在”一样。 “我不是担心自己。”不料,纤言却摇了摇头,随后轻声道:“你明白吗?伊诺……” “明白什么……” “我担心……我怕你也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很像这样的人。” “怎……样的人?” 纤言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相信我啦,我不会变成那样的人的。”因为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嘛。 “……你发誓。” “诶?发誓?” “没错,以混沌虚主的名义发誓。” “……噗……” “……你笑什么?”纤言有些不满地嗔道。 “没、没什么……”总不能说,我就是混沌虚主这个系统里面的人?“对了,为什么是混沌虚主啊?” “因为混沌虚主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共同信奉的神明。” ――可我是信基督的啊…… “能不能换个人……我实在是……” “不行!”应该是觉得我退缩的地方很奇怪,纤言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还是说,你刚才根本就是骗我的?” 说着,纤言的目光又变回了我所熟悉的那个她。 那个就算是刷小脾气,也会计算到别人感受的她。 “好了好了,我发誓总行了。” “严肃点,这可不是能笑着说出来的话。”虽然表情上有一瞬的松懈,但纤言还是瞪了我一眼,纠正了我这漫不经心的态度。 “咳咳……”无奈我只好忍下笑意,“那具体,我该怎么说呢?我以前没……怎么发过誓……” “啧,真笨。”纤言掐了我一下,“跟着我说。” “嗯……”因为腰上没什么赘肉,所以掐的特别疼。 “‘我,伊诺・斯陶洛德,在此以混沌虚主的名义起誓’。” ――我,伊诺・西纳普斯,在此以……夜秋语的名义起誓。 “‘终我一生,必不会欺骗纤言・斯陶洛德。” “……诶?这怎么和结婚的誓词那么像啊……” “别管这么多,快说!”纤言又掐了我一下。 “我说、我说啦……你不要掐人家嘛……” “呃……对不起伊诺,我不是故意的……”看到我一副吃痛的表情,纤言慌忙道歉道。 ――咳咳……终我一生,必不再欺骗纤言・斯陶洛德。 “‘如若违反此誓约’……接下来你自己想。” “诶……真不负责任。” “快、说、啦!” “如若违反此誓约,必将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受尽世间所有酷刑,永世不得……”话还没说完,就被纤言捂住了嘴。 “太……太过了啦,不用这么严重的。” “不是相当严肃的东西吗……” “就算是,你也不能说这么可怕的话啊……”纤言低声呵斥道,“你这副样子,别说受尽刑罚了……估计一下就没命了。” “那……‘如若违反此誓约,就被你吊起来打一顿’怎么样?” “吊起来打一顿……”纤言自己都没忍住,笑道,“好啦好啦,也不强迫你想了,就这样。” 虽然在我看来,这个誓言的喜感程度和它过程一样,只会让听到的人笑出声来而已,但纤言似乎是接受了。 “接下来该我了。”纤言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 ――诶? “我,纤言・斯陶洛德,在此以混沌虚主的名义起誓。终我一生,必不会与伊诺・斯陶洛德为敌。并永远的爱护她,保护她。如若违反此誓约,必将以凡人之躯,承受混沌虚主的怒火。” 说罢,纤言微微颔首,双手相扣放在了嘴边。 虔诚的,祈祷了起来。 就好像,现在这部分没能说出口的,才是她真正的誓言一样。 98. “伊人的承诺”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昙花一现。 首先要吐槽的,是这个差点把我累趴下的皇城。 其确切原因,是因为如果把这个帝国首都称之为“城市”的话,多少有点对不起“省份”的定义。 而所谓皇城,有着对内对外两种定义。 对外,也就是“一般向皇城”的定义,就是指这个足足有十七个行政区划的帝国首都。 而对内,则是明明确确的指“当朝皇帝住着的地方”。 也就是,未来的我会去的那个地方。 至于为什么我手里明明有着莫比乌斯的推荐书,却没办法现在就过去,则是因为遍布整个皇城街角的零散军队的缘故。 这个大到能用“省份”去形容的城市,现在目测正在戒严。 虽然士兵们并没有过度干涉城市的运转,唯一一点强硬的地方只在于“现在谁都不能进宫伺候皇上”这一点而已。但这几乎渗透进来的尴尬,绝对会让人产生或多或少的别扭心理。 因此,也会影响到一般市民的日常生活。 至少,会影响到像我这样的一般市民的心态。 所以,那条纯白的金鱼会掉回水池里,绝对是街角的那几个士兵的错。 “啊~~伊诺真是笨手笨脚的呢。”虽然是换着花样数落我,但是纤言似乎挺乐在其中的。 一旁的索妮娅见状也只是低声偷笑,没再出声指导我。 水池对面的小哥笑眯眯地搓了搓手,问道:“小姐,还要继续挑战吗?” “……给我再拿十个。”我一脸呵呵地看着他,递回了手中那已经坏掉的“鱼网”,“我要打十个。” 小哥的视线中虽然没有色眯眯的意思,但只要是看着我的时候,总是弯弯的月牙状。当下他也没怠慢,立即又给了我一大把“鱼网”。 虽说最重要的“网”的部分,只是一张纸而已。 尽管没粗糙到“遇水即化”的程度,但绝对承受不了鱼儿们那活蹦乱跳的身姿。 所以说就算我尝试了十分钟都没成功,主要原因也不在我身上。 一开始,索妮娅还会在一旁提醒着我,说动作要轻,同时不要滞空太久,保持恒速一口气把金鱼倒在容器里就可以了。 但现在,在我已经用坏了三十几张网之后,索妮娅似乎只是忍着笑就已经尽全力了,再也分不出来心思纠正我那协调性差到爆表的动作。 于是这十张网,在我平均十秒一个的高速下,不到两分钟又全玩坏了。 毫无意外的,纤言已经笑得开始肚子疼了。 “伊诺呀,”见我盯着手里的破网发呆,索妮娅轻轻地摇摇我的肩膀说,“如果你真的很想要这条金鱼,我可以帮你的。” 索妮娅努力地用“一本正经”压制着笑意,肯定了“我做不到”这件事。 “……我不玩了。”放下了手中那颜色鲜艳的半透明容器,我站起了身。 ――结果一不小心,差点倒在水池里面。 “没事伊诺?”好在纤言是个眼疾手快的小伙伴,一把把我拉了回来。 抚着依然在发昏的脑袋,摇了摇头。 “真的……没事吗?”索妮娅也凑了过来关心道。 从她们的表情上来解读,似乎我挤出来的这个笑容有些不合格。但这也没办法,因为到现在我的眼前还是有着黑白两色的不停闪现。 ――病弱属性虽然也是个萌点,但确实很麻烦啊…… “小姐。”正当我寻思着该怎么应付过去的时候,捞金鱼的小哥笑着走了过来,“这个送给您。” 那鲜艳的半透明容器当中,装着我捞破四十几张网没能到手的金鱼。 “诶?”索妮娅好奇道,“可以吗?” 纤言则是直接把容器接了过来,递到了我的眼前。以一副安慰着我的语气笑道:“别再嘟着嘴啦,这不是到手了吗。” 虽说,看到她们两个着实为我开心的样子,我更想先感谢一下金鱼小哥的神级助攻。但似乎,还是先感谢一下他是如此的照顾我的“笨拙”这一点比较好。 那小巧的容器,在夕阳的映照之下,折she出了五颜六色的光芒。 只不过里面那条纯白色的金鱼却没有游动,像是引起了低血压的头昏一样,傻乎乎的呆在其中。 “谢谢你,”眼前的光影闪现消失之后,我笑着道了谢,“不过我家教很严的,不准养宠物。” “你干嘛啊伊诺!?”看着我把那条金鱼倒回了水池,纤言立即撅起了小嘴。 “对啊伊诺……你不是很想要的嘛?”索妮娅也在一旁帮腔。 ――两人对于这件事选择的态度,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 金鱼小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立即缩了回去。我在心里悄悄地道了歉之后,便牵起了两人的手离开了摊位。 一路上,纤言一直在追问我为什么不收下那只金鱼。 其实我更想摆出一副傲娇的样子说“我才不接受别人的施舍呢!哼!”,但实际上说出口后,却歪打正着的,变成了真心话。 “跟着我……一定没什么好结果的?” 话刚说出口我就意识到了不妙,虽说最明显的异状也只是索妮娅的手,有些不自然而已。 只不过,这个“有些”的内在含义却有些微妙。 简单来说,她好像是忘了我的受力上限,紧握着我的手,直到我忍不住想退缩的程度。 “什么嘛……只是条鱼而已嘛……”尽管纤言还是有些不解,但对于气氛敏感性的感知还是有的。 所以当下,她也选择了沉默。 只不过可惜的是,这种不言而喻的微妙场景,并不适合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 “伊诺伊诺,快看~”不出五秒,纤言又发现了新东西,“那边围了好多人,我们也去看看~” 虽说我自认为,我对她的这份“无差别好奇”是有过处理经验的,但那是在主世界的时候,也就是“完全陌生”的状态下。无奈的是,从我被她顶着烈阳拖出门压了一下午马路这一点来看,她的好奇心似乎并不受“世界”的影响。 就像某些作品中“大小姐”这个身份的一般定义一样,她对这些市井向的东西,毫无抵抗力。 更致命的是,索妮娅对这些东西也没有抵抗力。 “已、已经黄昏了诶……我们也该回去了?”膝盖在打颤,我必须为自己的健康着想。 “就看一下下啦,看完就回去,好不好啦?”纤言立即蹭了过来,撒娇道。 其实,我对她的这种“在我面前萌妹子属性全开”的状态也是有些疑惑的,因为在我印象中,这是女人对付男人的手段。 用来对付我这种萌妹子,应该不太合适……? “呃……你也想看看吗?”尽管用在我身上也是效果拔群,不过我姑且还是要听下他人的意见的。 索妮娅的表情有些呆呆的。 呆呆地注视着人群聚集的地方。 “妮娅?” “诶?什么?”回过神来的索妮娅一愣,问道。 “索妮娅一定也想去看看?”纤言绕到了索妮娅身旁,立即展开了洗脑攻势。 “我……没有啦……”索妮娅红着脸,摇了摇头。 但随即,当她的视线撞到我的时候,便收起了她的坚决,把头埋得更深了。 “想看吗?”我一边提醒着自己不要流鼻血,一边笑着问道。 “啊……嗯……”索妮娅小声答道。 “好,”我叹了口气,“但真的是最后一个了哦,我走路走的脚都开始发痛了……” “嗯!”尽管不太明白纤言为什么这么看重我的“应许”,但见我答应之后,纤言便立即迫不及待地拉起索妮娅的手,钻进了围观群众的层层包围之中。 附带一提,围观群众多数为和她们年龄相仿的少女。从摊位上只有一些小纸条这点来看,很像是以前经常见到的街边神棍的配置。 怪不得索妮娅也会这样。 比起这些温馨到能让我的双腿瞬间粗上一圈的日常,她们大概对“未知的命运”更感兴趣一些。 “未知的……命运吗。”说出口的话,有股酸酸的苦涩感。 左右乱晃着身体,试图调整一下重心,用来安抚下我那被内增高“垫”得生痛的脚后跟。刚准备走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神棍”时,肩膀却突然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确认是谁,那股刺鼻的胭脂味便毫无预兆地窜了过来。 为了不让他伤心,我并没有捏着鼻子。 “你去哪了?”我转过头问道。 空气中只有不祥消散掉的痕迹。 罗萨里奥此时是打招呼的姿势,配合上那傻呵呵的笑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邻家呆萌小妹的形象。嗯,除了身高必须要我仰视之外。 之所以刻意强调了这个姿势的原因,是因为在我完成“转身、抬头、问话”的这一系列一气呵成的动作之后,他似乎是陷入了短暂的延迟当中。 “啊……没去哪,”尽管如此,回过神来的罗萨里奥还是选择了先回答我的问题,“我之前不是跟索妮娅有点误会嘛,所以……” “哦……说来也是。” 要说除了纤言和索妮娅今天内裤的颜色之外,我最好奇的事是什么的话,就是他这个“明明已经被算在伊诺势力里面,但却一直没出现”的人。 “我在后面跟着您好久了,一直没机会上来搭话。”说着,罗萨里奥示意我移动一下位置。 “……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打了一架吗。”应该是不想让回过头来的索妮娅看到,我跟着他躲在了转角之后。 “话是这么说啦……”罗萨里奥苦笑道,“但我爸爸跟我说过‘尽量不要树敌’嘛。” “所以你就一副图谋不轨的样子鬼鬼祟祟地把我拉到这里说悄悄话吗?”我眯了眯眼,“这可不是个好借口啊。” 罗萨里奥愣了愣神,重新收拾了一下脸上的苦笑道:“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是有事要找二小姐。” “什么事?” “呃……咳咳,请问您,今晚有没有时间?” 罗萨里奥一脸严肃的,这么问道。 见他视线上没有退缩的意思,我缓缓答道:“跟女孩子幽会的时间的话,有。” 他只成功地发了两秒钟的呆,就立即别开了视线。 “其实是我的……爸爸,想见您一面。” 话语间,透露着丝毫无奈的意思。 “今晚?”我再次确认道。 罗萨里奥应该是明白着我之所以会确认时间的原因,压低了声线说:“大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是我爸爸的意思。” 我觉得,这个时候我应该眯眯眼,做出一副“嗅到意图”的样子。只不过,我从他的目光里看到的“害怕”,比“害羞”更多。 明明有着碾压般的身高优势,可现在却是这样畏手畏脚的样子。 ――那究竟是害怕我不答应,还是害怕我怀疑他呢? “嗯,具体时间地点说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僵持的严肃气氛瞬间被软化了,罗萨里奥松了口气说:“我会去接您的,晚上您一个女孩子独自出门不太好,再加上最近外面也比较危险。” 说着,罗萨里奥用眼神示意了下远处的士兵。 由于一系列动作都相当的认真,我实在是没办法把“夜入少女闺房”这种标题性满满的事的耻度从头再阐述一遍。 似乎是觉得我的视线有些奇怪,罗萨里奥轻咳了两声说:“那我就先回去了,您也早些和大小姐她们会和。” 虽然我觉得他有很用心的在完善我们之间的主从关系,但从他那刻意加快的步伐上来看,应该是还没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打了个呵欠,走出了转角。 ――现在就已经开始困了吗…… “神棍”的摊子前依然围着不少的少女。单从表情上来说可谓千姿百态,只不过共同之处则是她们都在盯着手中的小纸条目不转睛地看着。 恰好,这个时候纤言刚刚准备打开手中的小纸条。 看着她那患得患失的表情,我突然就认同了这个连魔法都有的世界之所以会出现“神棍”的原因。 “伊诺,快点过来嘛。”刚把视线从小纸条上移开的索妮娅立即注意到了我的位置,随后笑着对我招了招手。 听语气,似乎是非常开心的样子。 “笑得这么开心,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诶……有吗?”索妮娅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我立即取出了我的另一件“武器”,打开放在了她的面前。 索妮娅盯着那粉色的可折叠小梳妆镜看了半晌,直到她脸颊染上的色泽已经不能用“红晕”去形容了之后,才低下头。 伴随着些许害羞的低鸣。 “话说这是……”我盯着摊位前招牌上的字眯了眯眼,“恋爱占卜吗……” “呃……嗯。”见我绕过了话题,索妮娅也没过于纠结。解析出生僻词的意思之后,便点了点头。 “你已经试过了?” 索妮娅笑了笑,将手里的纸条小心地收回了口袋里说:“规则挺简单,闭上眼想着喜欢的人的样子,然后在这里面抽出一张纸条就可以了,上面就写着答案。” “答案?” “嗯,答案。”索妮娅点了点头。 看来她是相当中意纸条上的答案啊…… “你的那张写的什么?” “伊诺想看的话自己去抽啦,干嘛要看我的……”索妮娅扭扭捏捏的,拒绝了我。 “给我看看嘛,又不是什么……” “――不、要。”不料,索妮娅的态度相当的坚决。 “哼,不给看算了。”一边拿捏着傲娇属性,一边看向了一旁的纤言,“纤……言?” 其实纤言的表情并不算太奇怪,跟之前的相差不大,患得患失占得比例比较多而已。 奇怪的地方是,这个表情是这样凝结在她脸上的。 而且一时之间,她没有任何其他动作,甚至连呼吸引导的起伏我都没看到。 于是我趁她没反应,立即偷看了一下她手中的小纸条。 上面的文字很简短,而且也只有一种翻译方法比较贴切。 ――不合。 “这位小姐,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吗?”正当我准备掐她一下把她唤回来时,神棍摊主突然开口向纤言问道。 虽说在我看来,这种问法实在是相当的欠揍。 回过神来的纤言先是一愣,随后立即将手中的小纸条递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神棍的声音相当低沉,“这个是指小姐您和您的心上人很难得到他人的认同。” 纤言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所以很多情况下您或您的心上人由于在乎外界的目光,会放弃尝试,”神棍摸了摸稀疏的胡茬,“也就是说最大的障碍,只是你们对各自身份上的自知而已。” 说罢,神棍饶有兴趣地看着纤言的反应。 ――看来这边的江湖骗术也想当的成熟嘛…… 见纤言仍是一副回想着什么的模样,神棍接着说:“我觉得小姐您既然有足够的理智去清算外界因素,也应该静下心来好好回忆一下,您自己的真实想法。优先哪一个都是不对的,两者应该同时进行。” 面对这么大的劣势都能不动声色地扳回来,真不愧是江湖神棍。 但可惜的是,这类型的发言对纤言似乎没什么用处。她依然是那副尽量隐藏着尴尬的神色,带着恐怕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苦涩微笑。 “我们回去……伊诺。”尽管如此,纤言还是对这个神棍礼貌地颔首致了谢。 “……嗯。”这个时候我肯定不能吐槽她这“奢侈的烦恼”。 “诶?伊诺……不抽一张看看吗?”索妮娅小声问道。 我盯着这年约四十的神棍看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说:“算了,我不感兴趣。” 神棍闻言,嘴角稍微抽了抽,戏谑道:“那还真是遗憾。” “走。”我牵起两人的手。 “伊诺?”索妮娅不解道,“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瞥了眼旁边一言不发的纤言。 “……真的吗?” “真的啦,”我回过头,又看了一眼那个神棍的摊位,“只是个神棍而已,纤言你也别太在意。” “嗯。”虽说,她是如此生硬地点了点头。 但这份尴尬却一直如影随形,久久没能消散。 ――难不成,这个世界的神棍其实是个既安全又轻松的职业吗!? 99. “淹没着构成的延长音”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我不止一次地感觉到过,来自世界的恶意。 就像是,一脸呵呵地从我手里抢走番茄汁举在我身高所不及的高度,并坚守着“任我使多大力气往他身上招呼都不还给我”的戏谑。 天真如我,居然还会产生“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这种甜到腻人的想法。并期待着,看到我这副梨花带雨模样的他,就能轻易地把番茄汁还给我。 可实际上,我能做的,也只是苦大仇深地盯着他,看着他一边比划着番茄汁的诱惑,一边嘲笑我的无力。 因为我知道,我能使出的最大力气,不足以让他移动哪怕半步。以及,就算我哭得满地打滚,他也不会把番茄汁还给我。 他抢我的番茄汁,并不是想让我打他,更不是想观摩我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 “恶意”只有过程,引发什么结果他都不在乎。 毕竟,我也引发不了他预料之外的结果。 所以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放弃他抢走的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尽管有时候我也会思考着“如果他把我身上的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全抢走了,我会变成什么样”这种事。但遗憾的是,往往没等我得出结论,他又会抢走我一样东西。 ――就像现在,我感觉我的脸正被别人捏着。 最原始的想法是“这天杀的混蛋难道不知道尊重别人的睡眠时间吗你知道我忍着多大的瞌睡才坚持着回到旅店吗结果没等我睡着伊诺父母就到了我还得拖着这硬邦邦的身体跟他们一起进宫见皇上好不容易能睡一会你特么又来捏我的脸混蛋亮兵器我要和你决斗”这般,满是负面情绪的抱怨。 但随即,身体最近形成的习惯告诉我,醒来后的世界,依然是充满着恶意的,不会给我太多的思考时间。 ――名为“自我保护”的,“经验主义”。 没有选择爆粗口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徘徊在左手拇指附近的痛觉入侵了过来,让刚睁开眼的我瞬间又清醒了几分。 再来,还没来得及去想个办法弱化这股会自行律动的痛觉,便感觉到了身上的压力。 从重量上考虑,我似乎是被什么比毛毯重的东西压在身上;从温度上考虑,这似乎是个有生命的动物;从大小上考虑,这似乎是个人型生物。 然后,当我做完这一系列能加重我头昏程度的思考之后,眼睛就适应了这片没被驱散干净的黑暗。 借着那微弱的光芒,我看到了一对闪闪发光的眼睛。 字面直译的,天蓝色。 “纤……言?” 见我醒了过来,纤言立马凑了过来,哼着轻快的小调,在我脸上蹭来蹭去的。 虽然有些延迟,不过她脸颊上那柔软的触感,还是帮我确认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几番周折,我终于回到了那满是我体香的床上;而第二件,则是在大半夜的现在,纤言她像是喝多了一样压在我身上……非礼我。 其实关于这个用以连结我们之间现状的词,我是有所犹豫的,直到她蹭的我有些厌烦了,才下定决心认为她是喝多了。 不然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处于一个连“反常”都没办法形容的状态。 因为考虑到她的直线时间的话,现在应该是处于刚刚得知我身份的时候。 “纤言……你没事?”轻拍着她的背,我决定再问一次,语重心长的。 我确实有些担心。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我来说。 似乎是听出了我语气中的怪味道,停下动作的纤言,缓缓地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随后目不转睛的,俯瞰着我。 纤言脸上的笑容迟迟没有成型――或者说早就成型了――从她的目光中,我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就好像下一秒,她就会抢走我的什么“微不足道”的东西,高举在我触碰不到的地方一样。 经过一番饶有兴趣的打量之后,纤言轻轻地笑出了声。 “不开上帝视角,你就看不出来我是谁吗?” 然后,如此问道。 ――跟灵光一闪的气流声不一样,这种“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一般是用来描述“毁坏”的。 我张着嘴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才支支吾吾地选好台词:“……秋……语?” 有些害怕,所以一时之间没敢呼吸。 面前的少女看到我的表情后,只纠结了一秒左右,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什么啊你那副表情,”少女捏着我的脸颊笑道,“我们不是刚刚分开没多久嘛,干嘛摆出这么一副怀念的样子啊。” “真的是……秋语?” “当然是我啦,”少女轻声道,“除了我谁还有可能做到这样的事嘛。” 听到她那若无其事的语气之后,我深吸了口气。 然后抱紧了她。 “……怎么了吗?”怀里的温度没有挣扎,耳边的语气也相当的温柔。 “没什么,撒下娇而已。” “阿九……你在哭吗?” “没有。” “……可声调都变了诶。” “错觉。” “嗯……虽然很开心你的反应啦……”怀里的异物语调上有些不好意思,“但我的时间不多的……明白吗?” 没有直接说“放开那女孩”,也没有直接说“有很重要的事对我说”。而是比任何人都熟练的,为有所动摇的我阐述了一遍现状。 再把选择权递交到我手里。 “我听着呢,”吸了吸鼻子,“你说。” “那……咳咳,首先,要告诉你‘之后’发生了什么。”似乎是不太适应这样的姿势,她刻意地清了清嗓进入了主题,“纤言当时也是有办法知道你的情况的,好像叫‘灵魂刻印’来着。所以在你……死了以后,她就完美地发挥出了病娇天赋,把知情的不知情的全杀了。” “全部?” “除了参与到这件事里面的调停者外。” “东方那边呢?” “现在想想……他们也确实很无辜啊,”怀里的异物苦笑着,“明明情况都没掌握呢,就要开始为自己家洗地。不过好在纤言很‘能干’,情报上有断层,他们知道的结果,应该是‘纤言死了,你平安地回到这个世界’?” “……是吗。” “我就不怪你‘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这一点了,”低语着碎碎念,她接着说道,“不过关于纤言这孩子……有些事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 “嗯……你知道‘伊诺的一部分灵魂在纤言这里’这一点?” “知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好像是因为‘契约魔法’的缘故,”我顿了顿,转口问道,“你知道‘契约魔法’是什么?” “嗯,篡改她记忆的时候有看到过,”轻轻地叹了口气,“传承下来的孩子可以得到上天的青睐,只不过无奈的是纤言和伊诺是双子,所以只有一个孩子能获得传承――你知道的情报是这样吗?” “嗯。”稍微眯了眯眼,“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了,明明你为了保护她付出了那么大代价,为什么见到我后不会发火?” “为什么要发火?” “诶?”怀里的异物终于挣脱了我的怀抱,撑起双臂俯瞰着我问道,“难道你不知道调停者从来没有‘借用’别人身体这一说吗?” “因为……”我看着那在黑暗甚至能散发出亮光的天蓝笑道,“我见过未来的她。” “……未来的她?” “先说说纤言的事,”我揉了揉眼,“我这是长篇大论,一开始说就很难停下来。” 尽管面前的少女维持着这副好奇的表情良久,但最终还是耐着性子,随了我的意:“你就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伊诺的话,事情会是什么样子吗?” “……没有伊诺?”这个问题似乎比揉眼更容易驱散倦意,“你是指从一开始就没有伊诺这个人?” “嗯。” “这样的话……”我苦笑了起来,“可能就……不会发生那么多大家不希望发生的事了?” “笨蛋!”少女立即献上了粉拳,“我是说你啊。” “……我?”我愣了愣神,“如果没有伊诺的话……我来到这个世界工作,用的就会是纤言的身体吗?” “就是这样,”少女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说,“这个才是你的最初配置。” “所以这就是……纤言的灵魂明明是完整的,却还可以再容得下另外一个的原因?” “嗯,正因为她作为‘容器’来说优秀到了一个程度,我才能暂时‘借用’一下她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 “等等……你这么一说,”突然觉得有些头痛,“我听起来怎么像是……‘伊诺才是契约魔法的产物’的感觉呢?” “根据纤言的记忆,‘西纳普斯’这个家族的夙愿似乎是‘篡夺神权’。”少女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说伊诺才是契约魔法的产物的话,那她应该就是‘篡夺神权’造成的结果?” 听到她的话后,我突然特别想笑。 实际上我也确实笑了出来,并扭过头,看了看对面的床。 以及床上熟睡着的索妮娅。 “怎么了?” “没,只是突然搞明白了一些事情而已。” “真的吗……”少女撅了撅嘴,“不会又是不想告诉我?” “真的啦,我怎么可能……”话说到一半,我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见我半天没反应,少女立即追问道:“那你刚刚说你见过未来的她,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我深吸了口气,“你要做好准备哦。” “快说啦。” “咳咳……那就先从,我回到这个世界开始说起。” ――其实,我自己都觉得,我能顶着眼皮打架的困意,以及挑逗着神经的痛觉,有条有理地完成回忆,实在是不愧对于“调停者”身份。 毫无意外的,尽管是跳过零零碎碎的阐述,说完之后我也已经口干舌燥了。 好在她需要一段时间消化,为了创造了休息时间。 少女发了一阵呆后,有些质疑地问道:“阿九……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还记得这些事?” “呃……有些确实记不太清了,不过也不至于忘光的,我的记忆力……”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指……你记得住‘未来’?”少女面色凝重地追问道。 “啊……嗯,差不多。” 少女皱了皱眉,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 “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其实我更想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纠结我的记忆力。 “阿九,你可能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知道吗?连我都没办法记得住‘未来’……” “不会……” “只要是在第二契约加持的世界里,我确实可以保持连贯的记忆前往相对时间轴上的那名为‘未来’的节点,但是只要我回到原本的节点,未来的记忆是会直接消失的。”少女拿捏着严肃的神情说道,“实际上,就连‘我可以前往未来’这件事,也是我在当前时间节点到达‘未来’的时候,查看在‘未来’留下来的记录才能确信的。” 看到她这么严肃的表情,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你既记得住过去,又记得住未来。虽然都记不太清楚,但总归是能记住,这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啊。”说着,少女有些粗暴地抓了抓头发。 “你也不知道吗……” “啧,”有些不耐烦的咂了咂嘴后,她还是选择了暂时放弃,“还是先解决能解决的这些。” “嗯……” “首先,你和纤言会一起回去的原因,是因为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你们被算作了一个整体。而之所以可以回去的原因,则是因为满足了调停条件,或者说触发了‘世界已经不再需要调停’的事件。” “这两个原因,有什么简单的区别吗……” “纷争调停的话,只要创造足够世界‘换血’的和平时间就算是完成了;而世界不再需要调停的理由,举个简单点的例子的话,差不多可以理解成‘世界被毁灭了’?” “有这么严重吗……”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是重新回想一下你经历的这些‘未来’,找出其中的关键点。” “关键点?” “也就是,如果你按照正常时间顺序走的话,绝对做不到的事。” “绝对做不到……” ――脑袋中,又传出了蜂鸣声。 “想到了吗?”见我突然开始发起了呆,少女立即凑近了问道。 “……索妮娅。” “索妮娅?”她一愣,看向了另一张床上的少女。 “如果我没有提前知道未来的话,索妮娅应该会死在那里……哪怕我运气特别好,摸索到了主动给她力量的途径,我也会因为准备不周而死。”说到这,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不过我觉得,可能我们两个都会死?” “那也就是说……假设你先是按照正常顺序经历了一遍这些事,最后身为‘这个世界的神’的你和索妮娅都死掉了,触发了‘世界已经不再需要调停’的条件,所以才把‘调停者’送回了主世界。” “但是最终我又回来了,因此‘世界’只能在不违反法则的前提下打乱我的时间线,让我看着攻略过剧情……是吗?”我苦笑道,“我这是要死多少次他们这群混蛋才满意啊……” “……阿九。” “怎么……了?”目光相接之后,又看到了她那悲伤的神情。 然后,她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我是有办法把你送回去的。” “把我……送回去?” “嗯。” 看着她这不像是开玩笑的表情,我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秋语,以前我一直觉得,只要有你在的话,哪怕是天塌下来了,也不需要我去担心。” 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 “但是?” “但是,我爱你。” 暖流顺着拇指的伤口流了下来。 “……所以?” “所以我也要肩负起我的责任嘛。” “你胡说!”她抓紧了我的手说,“你爱我为什么还要和我分手?还说什么‘秋天是分手的季节’,都不考虑下名字里面有这个字的我的感受吗!” “这个嘛……”我稍微侧开了些视线,“因为我觉得我们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弯路嘛。” “……什么意思?” “呃……咳咳,你看,就算我们结婚了,也只是变成亲人而已。”揉了揉鼻子,压低了声线,“可我们……原本不就是亲人吗……” 我等了半天,直到我差不多适应了脸上的温度后,她还是没点反应。 无奈,我只好移回了视线。 描述一下的话,眼前的这只“纤言”模样的少女,正在盯着我发呆。 为其伴奏的是哗啦哗啦往下流的泪水。 “秋……语?” “……你这个混蛋。”还差一点,就达成了“破涕为笑”的要求。 “我是该道歉……还是该道谢?” “我听你的,”语气瞬间变得温柔起来,“我一定会等你的。所以没关系,不客气。” “可你……也不能只指望着我的承诺过活啊。” “这是你给我的未来,我怎么可能放弃嘛。” “……为什么?” 她听后,轻轻的,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因为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宣告着终结啊,小傻瓜。” 100. “有限”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万物。レ♠レ 难得的,克洛斯在睁开眼之前就感觉到了一丝负罪感。 明明身处于下坠般的错觉之中,比起去确定身体机能并去寻找支点,连克洛斯自己都相当奇怪,他居然先是自责了一番。 嘴角稍微抽了抽,克洛斯便睁开了眼。 首先看到的,是脚下那黑白格子的地板。向外延伸着无尽,与绯红色的天空相接于地平线上。 他四处看了看,确认了这个空间非常奇怪之后,便移回了视线。 交织在面前的王座之上。 准确地来说,是交织在坐在王座上的男人身上。 男人倚着扶手,托着下巴,眯着眼睛,噙着戏谑,俯瞰着克洛斯。 王座的大小上,如同为坐在之上的男人量身定做的一般,非常合他的身。尽管底色上是以相当有艺术感的黑白相溶着,却沾上了很多呈液体迸发状的猩红。 ――看上去,就像是被谁的血玷污了皇权一样。 “……”克洛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到克洛斯这副莫名的模样,王座上的男人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然后盯着克洛斯那微妙的审视目光,低声问道:“你是不确定该怎么问,还是不确定我会怎么回答?” 尽管问的问题很欠揍,克洛斯却找不到生气的理由。 王座上的男人,给了他一种很奇怪的压迫感。 并不是真的如同视觉构成的假象一般,属于对这莫名皇权的敬重。而是单纯的,由“未知”构成的不安。 再次确认了一番双方之间的距离,克洛斯终于问道:“你是谁?” 男人听后,依然是保持着微妙的笑容,戏谑道:“我是你的二小姐啊,克洛斯先生。” 老实说,克洛斯并没觉得这个答案多么出乎意料。 或者换句话说,他是明白着答案的指向的,只是觉得自己没资格去猜测。 “开什么玩笑,”整理了一下思绪后,克洛斯也笑道,“我的二小姐才不像你这样。” 语气中有些刻意软化气氛的倾向。 “不像我……怎样?”男人倒是对这句话引出了好奇心,当下立即追问道。 “……我的二小姐比你可爱多了。” 不料,这句话却意外地戳中了男人的笑点,让他没有丝毫君王模样的笑出了声。 “说出的话倒是和你的身份不怎么般配啊,你不是只恶魔吗?”收敛了一下显而易见的失礼后,男人清了清嗓问道。 “恶魔也是有着恶魔的美学的。”克洛斯摇了摇头,“就算我们因为长时间没有接触过‘人类’而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模样,也还是保持着原本的想象力的。” 男人再次托起下巴倚在扶手上,饶有兴趣地盯着克洛斯,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克洛斯并不习惯这种被人压制着的感觉,于是他立即提出了心中的疑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男人并没在意克洛斯的态度,顺口答道:“我哪来的闲工夫找你嘛。” “……你这是什么意思?”克洛斯沉下脸问道。 “别摆出这种表情嘛,”男人脸上的恶意又变成了笑容,“我的意思是,明明是你想见我,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我想见你?” “嗯……”男人稍微摆出了苦恼的表情,思考了一会答道,“按照你的情况来看的话,应该是这么的个情况。” 说着,男人若有其事地清了清嗓。 “你不是挺想知道,为什么你的二小姐会识破你的身份吗?”接着,说出了和戏谑表情丝毫不搭的关键点。 克洛斯一愣,再次沉下了脸。 “我是没想到你们这群家伙还能无意识的保持着对‘上帝’的忠贞啦,”男人摆摆手,“不过既然我目前是和‘世界的意识’以一种非常奇妙的方式连接在一起,你只要祈祷的话,我还是听得到的。” 克洛斯听后,突然冷笑了起来。 “上帝?”虽然没有表现出嗤之以鼻,但克洛斯还是如此说道,“明明是反复使用着相同的谎言,你们居然还会上当吗。” “这也没办法,大家都期待有个人能骗自己嘛。”男人稍显无奈地摊了摊手,“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正视自己的yu望的。” “说得倒好听。” “只要好听就够了,你不也是没勇气否定它,才这样挣扎的吗?” 克洛斯抿了抿嘴。 “虽然在我看来,你的这种挣扎,也不过是出没多少观众的独角戏而已,”男人换了个姿势,拿捏着正色道,“但不得不说,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得到你的认同,我们这些‘被放逐者’就能得救吗?”克洛斯冷笑道。 “别这么咄咄逼人嘛,”男人打了个呵欠道,“你我都明白,不可能所有人都得救的。” “你这么看重‘她’的规则,最终不还是没抛弃了?”克洛斯饶有兴趣地问道,“我想我们应该都知道,‘只是想让自己得救的话,还是可行的’对?” “既然是游戏,没有规则的话还怎么玩?”尽管已经足够注意言辞了,男人还是给人一种嬉戏的错觉,“再说你的二小姐玩游戏从来都是垫底的,这点你不是也知道吗?” “你……明明知道自己会被抛弃,却还是这样选吗?”克洛斯有些惊讶。 “没办法,谁让‘无私’也是人类的美德呢?”男人仿佛很是无奈一般,叹了口气,“像我这种身份,如果没有人类大部分美德话,大概压根就不会诞生?” “……这不矛盾吗?”克洛斯皱了皱眉。 “哪里矛盾?” “失礼了。”克洛斯相当有礼貌地先道了个歉,“我觉得像您这样有着很危险的兴趣的人,实在是不适合做‘美德’的容器。” “别把敬语用在损我的地方好吗?”男人微笑着,解释了起来,“我不觉得您说的这些有什么矛盾的地方呀~” “多少年了,这骗人的把戏还是没点长进,”克洛斯冷笑道,“真理既然可以被称作‘真理’,怎么可能还会多元化?” 男人闻言,推了推压根不存在的“眼镜”,伸出手指说道:“‘真理永远只有一个’……吗?” 克洛斯并没在意男人的戏谑,接着说道:“还是说这一切就像我想的那样,只是因为不想让我们找到‘真理’而已吗?” 男人咂了咂嘴,说:“听你这种说法,就好像是一个人跟我说他很想试试‘死亡’的感觉一样,难道你不明白不作死就不会死吗?” “除了拿‘有限’来吓唬人类,她还有什么别的本事吗?” “你会感到害怕是你的事,怎么能说是别人吓唬你呢?” “我不觉得,这是认知方面的错误。”克洛斯冷声道。 “……好了好了,”男人又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道,“你的委屈我都知道啦。” 克洛斯挑了挑眉毛。 “问你个问题:你觉得什么样的女人最讨男人喜欢?”男人揉了揉眼,稍显正色道。 “当然是各项细节都和男人脑补的一样的女人。” “老实说……谈论这个话题我都觉得自己有点神经病……”男人小声地抱怨完后,接着说道,“只能说你答对了一半?正确答案是:像你的二小姐那样。” “这是什么‘造物主的冷笑话’吗?” “怎么可能?”男人笑了笑,“虽然有些极端,不过没当过男人,是不可能对男人的喜好有那么贴切的理解的。” “……只有自知是‘邪恶’的人,才知道‘正义’是什么东西吗?” “差不多?‘真理’是一个整体,只着眼于其中一半的话,多少有些不妥?” “等号的一边只是推导过程,”克洛斯沉声道,“另一边才是‘答案’。” “克洛斯先生呀,你又被自己误导了,”男人苦笑道,“既然它们之间划得是等号,难道不代表它们的作用是相同的吗?” 克洛斯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男人见状,摇了摇头说:“那个,其实我是不想和你攀比谁的语文学得更好的。既然你觉得我们立场不同,你就永远不会被我说服。” “立场不同?” 男人摆了摆手,跳过了克洛斯的问题:“刚才也说过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而且也没有阻碍你的打算。关于这点,你能给我个标准答复吗?” “你是指,让我按照你的意愿回答?” “不,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足够的觉悟。”男人托起了下巴,“再说,你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不是吗?” 克洛斯一愣,随后被男人的话逗得笑出了声:“我都已经过来了,你还在问我有没有足够的觉悟吗?” 男人呵呵一笑,换上了沉稳的语气说道:“上帝总会回应你的祈祷的,我的孩子。只是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没给你你想要的而已。” 神色滞了滞,克洛斯苦笑道:“我怎么觉得,你比我更适合这个身份呢?” “我们都会成为过去的嘛,前辈~”男人又换回了之前的轻浮态度,“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不要介意啦。” “你果然不是我的二小姐,”克洛斯自嘲道,“我的二小姐可比你有责任感多了。” “关于‘我是谁’这一点,其实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男人眨了眨迷离的双眼,说明道。 “我其实挺好奇的。如果我直接杀了二小姐,会不会直接就能达成我想要的结果。” 虽然男人忍了半天,最终还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在……威胁我?” “单纯的好奇而已。” “虽然会很麻烦,不过你是杀不了她的。”男人清了清嗓,“因为现在的她就相当于是这个‘世界’,只凭你一个‘人’,应该还是做不到的。” “是吗……原来是这样。” “……你干嘛突然用这么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 “我总算知道你想要什么了。” “是嘛?”男人顿了顿,戏谑道。 “看来我要是不保护好我的二小姐的话,早晚有一天她会被你教坏的。” “……你这么偏心,你的二小姐知道吗?”男人吐了个槽。 “她当然知道,她不是会读心术吗?”克洛斯换上了戏谑,道。 两人都戴着微笑,静静地盯着对方。 尽管场景和“心照不宣”有所出入,气氛中也是恶意居多。 但两人还是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找到了共识。 101. “无限”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终将。 还没来得及,跟重要的人说声再见。 回过神来时,夜秋语便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这个奇怪的空间里了。 黑白格制的地板,一直延伸到与那绯红阴霾相互重叠着的天际线上。 空间内没有光源,却又始终维持着亮度。 神经元对现状的解析效率有些地方,略微觉得有些头痛的她闭上了眼,轻轻地按了按太阳穴。再次睁开眼时,便锁定了这奇怪空间内的另外一个人。 那是一位,坐在被鲜血染红的王座之上熟睡着的,少女。 王座的大小上,并不是以少女的体型合理设计的。所以第一眼望去,首先注意到的便是那显而易见的反差。 少女有着一肩黑白相间的长发,直达腰际。皮肤呈字面直译的“雪白”,强调着病态的同时,也从另一方面证实了少女的“纯洁”。 空间内相当安静,甚至可以听得到少女那缓慢的呼吸声。 夜秋语张了张嘴,只被左右了一瞬的思绪。 下一个瞬间,她便选择了最为合适的处理方法。 也就是,上帝视角。 只不过,丝丝痛觉却在她做出此番决定后,如约而至。 稍微咂了咂嘴,夜秋语停止了尝试,摸了摸隐隐作痛的额头,暗自咬紧了牙关。 正当她准备换一种方式去理解眼前的状况时,死寂着的空间内,突然发生了异变。 “啊……居然真的能见到……”凭空出现在王座右侧的男人,一脸惊讶地说道。 “姐姐大人……”以相同方式出现在王座左侧的女孩,也是一脸惊讶。 再来,夜秋语的视线便僵持在了那凭空出现的男人身上,久久没能移开。 直到她换上了和另外两人相同规模的惊讶之后,才颤声问道:“……阿九?” 唤出这个名字之后,王座旁的两人都突然打了个冷颤。条件反射一般,他们都有立即回应的意思。但随即,他们便像是同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压下了冲到嘴边的话语。 接着,用上了同等程度的苦涩,看向了王座上的少女。 王座上的少女,依然熟睡着。 “你们……”夜秋语看着眼前的三人,莫名地产生了一种错觉。 “开什么玩笑……”回过神来的男人苦笑道,“你可真是碉堡了,能见到她也就算了,居然可以同时结算我们三个的作用吗?” 夜秋语张了张嘴,盯着那熟悉的面孔看了良久,始终没找到合适的台词。 “姐姐大人,请不要理那个没教养的人,”一旁的女孩瞪了男人一眼后,对着夜秋语毕恭毕敬地说道,“姐姐大人原本就是最接近她的存在,能做到这些是理所当然的。” 稍微顿了顿,夜秋语便看向了王座旁的女孩。 女孩和王座上的少女在相貌上十分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那直达腰际的长发,呈纯净的银白色。 “啧,这说话的语气已经完全娘化了啊,”男人不屑地咂了咂嘴说,“而且还培养出了这么妹妹系的属性,简直是闹啊……” “你们……”夜秋语皱了皱眉,“全都是……阿九吧?” “我……”几乎是想要抢答一样,女孩甚至向前微欠了点身子。只不过话到嘴边,她还是摇了摇头,说,“不是的……姐姐大人,我不是阿九。” 哪怕眼神里酝酿着的悲哀几近溢出,女孩还是如此肯定地说道。 “别看了,我也不是……”男人见状,也避开了夜秋语的视线,小声嘟囔了起来。 “但是……”夜秋语揉了揉眼,“你们明明……” “――真正的他只可能存在一个。”男人打断了夜秋语的猜测,沉声道。 “……是不可能,被多元化的。”女孩接着男人的话语,用上了和男人相同程度的无奈,继续说了下去。 夜秋语愣了愣,看着眼前的光景,突然错愕了起来。 “姐姐大人……” 她缓步走向了王座,俯瞰着熟睡着的少女问道:“你们不会想告诉我,她其实就是‘真理’吧?” “你这么说……也不太对……”看到这样的夜秋语,男人也是立即支支吾吾起来。 “那是什么?”夜秋语转过脸,瞪着男人质问道。 “姐、姐姐大人……其实是,”女孩在一旁手忙脚乱地试图圆场,可被夜秋语用那凌厉的视线锁定之后,还是轻微地颤抖了一下,有些结巴地说道,“我、我们都是阿、阿九的武器啦……” “武……器?”夜秋语挑出了关键词,缓缓地重复了一遍。 看到夜秋语并没有发火,反倒是陷入了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女孩总算是松了口气。她瞥了眼一旁的男人,低声嗔怪了一句,接着说道:“姐姐大人,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嘛?” 沉思着的夜秋语在听到女孩的话后盯着她看了半晌,直到把女孩吓得双腿都快开始打颤了,才像是反应迟钝一般回应道:“什么问题?” 女孩拼命调整着因紧张导致的错乱呼吸,身体一软倚在了王座的扶手上,这才勉强稳住了重心。 “你……”男人瞥了眼女孩的那副紧张的样子,深吸了口气,接过了话题向夜秋语问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男人的话让夜秋语有些不明所以,在确认了两人的眼神里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之后,她再次环视了一圈这个奇怪的空间,皱着眉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男人稍微咂了咂嘴,似乎是在犹豫着表达方式,“虽然之前也有过一次先例,不过并没有什么官方的叫法。” 夜秋语顿了顿,追问道:“什么意思?”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契约的中转站’。”男人皱了皱眉,犹豫道。 “……中转站?” “或者,解释成‘世界的交错点’也可以。”男人向了一旁的女孩说道。 见夜秋语依然无法简单的弄清楚这里的构造,女孩犹豫了半天,总算是攒足了勇气,轻声说道:“再浅显一点地说,这里就是‘救世主的培育仓’。” 夜秋语闻言,突然盯着眼前熟睡着的少女发起了呆。 “但其实对我们来说……”说到这,两人都随着夜秋语的视线,一同看向了王座上那熟睡着的少女,“这里只是……” 两人同时伸出手,为少女整理了下略显散乱的发丝。 “伊诺的……水晶棺而已。” 夜秋语倒吸了口凉气,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喃喃道:“她……就是伊诺吗?” 少女依旧沉睡着。 轻轻的呼吸声,再次充斥在空间内。 ――“默认”一词的出场环节,总是伴随着丝毫无奈。 “那你们呢……”夜秋语顿了顿,稳住了心神,看向了面色无奈的两人,“你们又是谁?” “不是说了我们都是他的武器了吗……”男人见了夜秋语这副严肃的模样,不由别开了视线小声道。 不过显然,这个回答并没有让夜秋语满意。她摸了摸下巴,摆出一副名侦探的姿势后,缓声整理道:“她是伊诺,这里是她的‘葬身之地’,而你们则是阿九的武器……” 就算没有自己弟弟那般便利的脑补能力,节点之间的连锁也实在不如字面上的那般复杂。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以‘伊诺’的身躯和这个世界产生连结的她,才是那所谓的‘篡夺神权’产生的结果吗?” 两人听了夜秋语的话后,并没有立即给予回应。 而是不约而同的,换上了于心不忍的表情,再次看向了王座上那熟睡着的少女。 “但是这么想也不太对劲,”夜秋语咂了咂嘴,指着少女对两人质问道,“既然她就是‘世界的意识’,理应同等于这个世界的最高神,对吧。” “……是这样没错。”见女孩迟迟不敢回应,男人低声嘟囔道。 “那么她人呢?”夜秋语问道。 “呃……” 夜秋语盯着支支吾吾的两人看了半晌,再次追问道:“伊诺她人呢?这个世界既然还能继续存在,就代表她还没消逝。那么既然存在,她的‘自主意识’在哪?” 仿佛不能接受面前的少女依然安详地熟睡着一般,夜秋语皱了皱眉。 凝结着的气氛濒临破碎,一旁的女孩紧紧地攥着裙角,低下了头一句话都不敢说;男人则像是没听见夜秋语的问题一样,游离着视线看向了空间内剩余的空旷。 “你们……”夜秋语眯了眯眼,“不说,是吧?” 和空气中的冰凉相符,她语气中的温度早已贴近了零点。 女孩在听到夜秋语这般“柔软”的威胁后,立即一个激灵抬起了头,轻咬着下唇望着夜秋语良久,才开口说道:“姐姐大人不是知道的吗……伊诺一直在纤言那里……” “嗯。然后呢?”见他们依然没有说明的意思,夜秋语立即瞪了女孩一眼。 看着女孩被夜秋语那咄咄逼人的语气欺负得都快哭出来了,男人虽然心有不忍,却依然没敢出言制止。 “就是说……她的‘自主意识’……在纤言那里啊……”尽管女孩已经吓得站不稳了,还是没能准确地把夜秋语想知道的事情表达完善。 就像是明明不想欺骗她,却又不得不欺骗她一样。真正到了被夜秋语逼问的关头时,他们实在是没多大把握隐瞒真相。 视线在女孩的担惊受怕以及男人的置身事外之间徘徊了几次,夜秋语终于叹了口气,放弃了对他们的逼问,低下了头,自行思考了起来。 所谓“契约魔法”事件的始终,夜秋语倒也知道了个大概。无外乎是诞生出了两个强弱极端,促成了富有戏剧性的情节而已。 差别只在于,这个世界的人以为,能够拥有常人所不能力量的纤言是“契约魔法”真正的受益者;而夜秋语在清算了两者之间的关系之后,认为比起纤言更接近自己弟弟的伊诺才更符合这个头衔。 毕竟,就算纤言作为一个“容器”有着超出其定义的价值,阿九最终还是选择了伊诺。单就适应性上来说,伊诺应该是更优秀一些。 可这总归是不完全整合,因价值观的不同,使得夜秋语的结论和这个世界的人有着截然相反的出入。但也因此,出于对自身能力的信任,导致夜秋语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如果,纤言和伊诺两个人,都能诠释“契约魔法”这一概念――也就是说,她们全都是受益者的话,那么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阿九会对纤言这个刚认识没几天的妹子如此死心塌地,哪怕丢了性命都在所不惜了。 这是伊诺“逼着”他做出的选择。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就是伊诺本人,却从未被提及过。甚至连同至亲对她本人的记忆,都只停留在年幼的懵懂无知阶段。 换句话说,在诸多生灵里,只有一个人能隐约明白伊诺的想法。 和“整个契约概念里只有自己父亲一个人隐约知道上帝的想法”一样,夜秋语想到这,不禁眯起眼盯着王座上熟睡着的少女说道:“看来你也明白……一旦出现在人类面前,就一定会被他们杀掉,对吧?” 这番点明主旨的发言,让男人和女孩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观念被渗透在思想当中,让他以‘自我’的意识做出了你所期待着的选择,而且对自己做出的选择毫无置疑的意思……”夜秋语伸出手,摸了摸少女的脸庞,“你如果是个想要报复社会的中二少女,那么他不就成了你心中恶意的实行者和替罪羊了吗?” 说着,夜秋语的嘴角,随即扬起了一股“接受了别人挑衅”一般的笑容。 “居然敢和老娘抢男人,你倒是挺有本事的啊,小伊诺……”夜秋语俯瞰着眼下的少女,用满是恶意的戏谑笑道。 “……喂。”男人有些担心,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夜秋语的揣测。 “话说你们两个,明明知道真相,”夜秋语瞥了男人一眼,说,“却一直瞒着我,是什么意思?” 男人一时语塞,半天没能想到个便利借口。 “……不是的姐姐大人,”这时,一旁的女孩却不知哪来的勇气,红着脸仰起头对夜秋语说,“我们只是……不想让您担心而已……” “呵呵~”夜秋语冷笑了一声,“真当我是小萝莉吗?” “是真的,”女孩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如果姐姐大人知道了的话,一定会担心我,而且会对伊诺做出不理智的恶性揣测,所以才……” 慌忙之中,女孩似乎是忘记了对自己身份上的统称。 “开玩笑么,”夜秋语瞪着女孩,捏了捏熟睡着的少女的脸颊说道,“事情都浅显易懂到这种程度了,你还要为她洗地?” “姐姐大人,您一定要相信我,我和他……”女孩用余光指了指一旁的男人,“我和他真的只是阿九的武器,而伊诺在这里的原因也是一样的。” 夜秋语皱了皱眉,问道:“你是说,伊诺也是他的武器么?” 女孩飞快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就是这样,所以并不是我……我们指使了他去做了什么。再说我们最多只算是人臣,他才是君主,决定权是在他手上的。” 夜秋语眯眼盯着女孩,一脸不信任的样子。尽管女孩很想重申这件事的真实性,却实在是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来讨得夜秋语的信任。 而站在一旁观战至今的男人虽然摆着一副想说些什么的表情,却也由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直沉默着。 看到男人这般不负责任的样子,女孩气的小脸通红,责怪道:“你他喵倒是说句话啊混蛋……” “啊?”男人一愣,“我?” “废话!”面对夜秋语之外的人,女孩的语气便变得丝毫不符合她的外表。 “……说什么啊,”男人瞥了眼夜秋语,“她不是觉得我们是坏人吗?” “快说啊!”女孩急的直跺脚,“现在只有你能做到了!” “做到……什么啊?”像是不明白女孩究竟在说些什么一样,男人有些无奈地问道。 女孩听后被噎得够呛,咳了几声之后,才恨恨地指着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俩的夜秋语,对男人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他喵忘记她是谁了吗?!” 其实这声娇嗔的音量并不高,按理说,并不足以引发什么直接反应才对。 只不过男人却因为这句话陷入了一时的恍惚之中,回过神来时,嘴角已经换上了那带着丝毫无奈的苦笑。 “好吧,”男人摇了摇头,看向了夜秋语,“我……” 话语在两人四目相接后突然中断了下来,男人那呆滞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夜秋语发呆一般,毫无遮掩。 “……你想说什么?”夜秋语沉声问道。 看到夜秋语那分明的抵触神情,男人这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失声讪笑道:“咳咳,也不是什么大事。简单来说,就是我一直有为我们的未来做准备而已。” 和女孩相同,男人此时也忘记了自己身份上的统称,丢下了“自认”为武器的自律,以原本的身份对夜秋语说道。 “虽然我被赶出门后立即就跟你分手了,那些准备也没有字面所述的那般重大含义……”男人稍稍低下了头,凝视着夜秋语说,“但是我长这么大,确实只爱过你一个人。” 因为相貌的缘故,男人的这番发言使得夜秋语的脸色迅速镶上了一层绯红。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啊……”夜秋语深吸了口气,别开了视线嗔道。 “――你之所以会在这里的理由,应该是因为她想见你吧?”男人瞥了眼王座上熟睡着的少女,“只不过正如你所见,这里是被孤立出的空间,她也没有和你说话的能力。” 女孩的神色滞了滞,慌忙点头肯定着男人的意思。 “至于为什么会突然中断了你连接在纤言身上的意识,大概是因为你即将要告诉他的话吧?”男人移回了视线,慎重地看着夜秋语说,“你也明白,当时纤言的身体里面,并不仅仅只有你们两个的意识。” “……所以,她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夜秋语怔怔地看着王座上熟睡着的少女说道。 “嗯,你一定很好奇吧?为什么纤言会对他有着近乎‘一见钟情’般的依赖。”男人苦笑道,“不仅仅是因为她们的身体曾有过的共鸣,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蜷缩在纤言灵魂里的,伊诺的灵魂。” “……因此?” “因此,尽管失去了记忆,伊诺却能为纤言把残存的感情保留在灵魂之中。”男人摇了摇头说,“也就是说,纤言虽然对他有着极端的感情,却没办法回想起之所以会产生这些感情的准确原因。” 夜秋语闻言,不禁发起了呆。 “而由于这些感情的缘故,导致纤言在看到他的行为时无法以客观的视角接受,借此埋下了相当大的隐患。” ――因为她的心智还不成熟,在不知缘由的感情激发下,有着很大的可能会曲解他的意思,让原本莫名其妙的喜欢变成莫名其妙的讨厌,甚至憎恶。 这正是夜秋语在读取了纤言的构造后一直担心的事,也是她想提醒他的事。 “但那是‘未来’,一旦你代替她去接收,就会和这个世界产生联系。那样的话……” “未……来?” “嗯,”男人点了点头,“已经是未来了。” “也就是说……”夜秋语低下头,“她这么做的原因,只是想保护纤……保护我吗?” 面对着若有所思的夜秋语,两人也默契地点到即止,安静地注视着她。 瞬间,空间内又变得僻静起来。 夜秋语看着少女,目光逐渐由猜疑变为了无奈。 良久,她才舒了口气,换上了欣慰的笑容缓声道:“也不知道,究竟是你把他给带坏了,还是他把你给带坏了……” 女孩听后,一反往常地收起了担惊受怕,一手扶向了熟睡着的少女的肩膀,看着夜秋语说:“秋语,你现在相信了吗?” “相信……什么?”不知为何,夜秋语突然又红了脸。 男人摇了摇头,轻拍了拍少女的另一边肩膀说:“已经够了……秋语,谢谢你。” 王座上那熟睡着的少女,表情依旧安详。 微微上扬的嘴角,勾勒出了些许微笑的角度。 102. “局限”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消逝。 在被燥热入侵之前,纤言便挣扎着弹起了身。 体温有些偏高,心悸感还没完全消退,由此引发的阵阵不安,让她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 散落在空气中的芳香一股脑地冲进肺里,再被那丝毫的反胃感毫不留情地挤压了出来。 如此反复了数次,纤言总算是缓过了神。 她抬起手,像是怕弄坏了什么一般,小心翼翼地摸向了自己的脸颊。 所及之处,残存着一道依然维持着动能的温热液体。 纤言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刚刚察觉到的,喉咙深处的异样感,环视了一圈房间内的摆设。 由璀璨的金和妖艳的红为主色调构成的室内构筑,让她顺利地回想了起来,自己现在究竟在哪里。 这是神舟帝国皇室的颜色。 天刚亮,虽然即将进入秋天,但依然能感觉到空气中那挥散不去的浮躁。纤言一边缓缓地呼吸着,一边盯着这采光不算太好的室内,发起了呆。 她有些害怕,所以并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慢慢的,耐心的,等着那些不知所向的眼泪,统统流光。 大概一分钟左右,直到喉咙中的异样感消退了些许后,她才再次深呼吸做好了准备,回忆起了那还没变得过于模糊的脑内映像。 刚刚,纤言做了个梦。 梦见了尚处于幼年时代的,自己的妹妹。 也就是,伊诺。 幼年时代的伊诺坐在那不知被谁的血玷污了的王座之上,以一副懒洋洋的姿态俯瞰着她,并且莫名其妙的,给了纤言一种莫大的压迫感。 是那种,能让自己的双膝忍不住颤抖的,全面的压迫感。 但是,在那空旷着黑白红的空间里,却没有与之相符的沉重气氛。 梦里的自己不仅没有对幼年时代的伊诺冷眼相待,反而毫无缘由地关心起了她。用上了那决心被自己抛弃的纯粹善意,如实的,关心着那个只是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妹妹。 在记忆和感情没能同仇敌忾之前,纤言也确实质疑起了自己的行为。 但也就像是坐在荧幕前看着自己演的戏剧一样,纤言虽然觉得奇怪,却意外的并没有执意要破坏它的打算。 实际上,现在的纤言,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究竟和那个年幼的伊诺究竟说了些什么了。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关心那个虽然年幼,却有着比“帝王”更让人生厌的气息的伊诺。 只是隐约记得,自己在看着她的时候,心中泛起了一阵能触发泪腺的喜悦。 以及那被明确消磨着的,因未知而引起的暴虐。 就像是,自己非常喜欢那个伊诺一样。 想到这,纤言再次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头痛。每当她试图去理清这些环绕着伊诺周边的情报时,总有一种忘记了什么的错觉。而身体则如同是在提醒着自己“不要去想她”一样,纤言越是强迫着自己做着这些毫无指向的回忆,头痛就越发得严重。 说实话,有时候,纤言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之前会那么的喜欢伊诺。甚至连现在为什么这么讨厌伊诺,也想不出个能符合程度的答案。 自己能回忆起的,这些有关伊诺的记忆中,并没有哪些事能够合适地解析自己这么强烈的感情来源。 想着想着,纤言不自然地笑了起来。 “说到底,我还只是个小孩子啊……”带着无奈的口吻自嘲了一番后,纤言便选择了放弃。 毕竟,她确实没有什么靠谱的恋爱经验,也没有什么靠谱的世仇经验。 所以,在眼泪流干了之后,她轻轻地揉了揉眼,便掀开了毛毯。 放弃了这些,自己终究找不到答案的,徒劳。 伸了个懒腰后,纤言坐在了梳妆台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稍微发了会呆。 她总觉得,镜中的自己有些陌生,可仔细看了半天,还是没找到陌生的源泉。 叹了口气后,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挥散掉了这些奇怪的想法,便开始了洗漱以及梳妆打扮。 父母只带来了一位侍女,而这位侍女是专门照顾伊诺的。也就是说,尽管现在所处的地方可以用自己的身份提供一些便利,纤言还是要自己完成这些起居工作。 虽然她本身也不太习惯被人照顾,可一旦想到了父母对她们的差别待遇,纤言还是有些不满的。只可惜,纤言现在所拥有的身份也只有“斯陶洛德公爵的长女”这么一个而已,所以就算她有些不满,却也没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 毕竟自己的母亲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昏迷了整整三天,直到昨天下午才刚刚醒来。在这段时间里那位名为艾丽卡的侍女也是一直守在芙蕾雅身旁,尽管对“伊诺在母亲生病时还不肯出现”有些责怪的意思,但不知为何,纤言却隐约觉得自己是明白着伊诺之所以不来探望母亲的原因的。 伊诺大概,只是不想让自己见到她吧? 这么一想,纤言又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明明眼里容不得伊诺的半点不是,总是会立即察觉到,并因此加重自己对她的厌恶。可冷静下来后,自己又总会想办法为她开脱。 哪怕是在已经闹僵了的现在,纤言还是会在时不时地想起伊诺时,不自觉地想要去理解她。 或者,原谅她。 只不过,她也明白,她只有这么想想的权利而已。 打理着头发时,纤言稍微犹豫了一下日程,最终还是决定先去探望一下母亲。虽然芙蕾雅昨天醒来之后并没有什么可见的后遗症,甚至就像是没事发生过一样,连皇家所属的医师都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只模模糊糊地下了个体弱的定义,叮嘱了几句要多调养后便不了了之了。 而芙蕾雅也确实如同医师的定义一般,醒来之后也没表现出虚弱。相反,在看到了纤言的黑眼圈后,反倒关心起了她。 尽管这件事让纤言觉得很奇怪,却也使她松了口气。老实说,她对自己和母亲的过往,只有一个模糊的记忆而已。以至于,在和伊诺闹僵时,父母矛头一致地站在了伊诺那边,让她觉得有些委屈。 可真当结算了上下文之后,除了丝毫的不满之外,她倒也没太在意。只是把这不知所缘的不满,全都指向了伊诺而已。 母亲并没有再提起过那件事,也没有呵斥自己的意思。就像是知晓着,纤言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的疑问一样,对此事闭口不谈,母女俩说话时的气氛也丝毫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紧张。 因此,比起那个凶巴巴的父亲,纤言显然更喜欢母亲一点。 于是匆匆绑好发带之后,纤言一边考虑着见面时的措辞,一边迫不及待地推开了房门。 再来,她就撞上了意料之中的突然,愣在了原地。 目光所及的花园之中,映着一道娇小的倩影。 少女身着一袭纯白的礼裙,俯身站在花坛旁。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淡淡笑意,轻轻地以指尖触碰着那些鲜艳的花瓣。 虽然就她自身来说,这个行为是出于那种“小心谨慎怕伤到花草”的自律。但从画面上来看――单从那些环绕在少女身边的蝴蝶的角度上来说,她应该比她想象中更适合这个场景。 只不过,少女却一直维持着这份小心,就像是她觉得真的会弄伤了它们一般。 让把这场景看在眼里的纤言,又开始了头痛。 由于记忆和感情再次出现了不合,纤言杵在原地盯着伊诺看了良久。直到被伊诺以余光看到,并转回视线有些惊讶地和她四目相对,她这才回过神来。 但就算回过神来,纤言还是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最便利的方法还是别开视线,立即离开她的可视范围。 可在这个档口,纤言却因为脑袋里这份隐隐作痛的契机,再次想起了刚刚的那个梦。 于是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相互对视了起来。 因场景上的和谐所致,纤言甚至生出了“不想破坏它”的想法。 望着沉默着的纤言,伊诺在挥手和环绕着她的蝴蝶们道了别之后,稍微顿了顿,露出了一个稍显生硬的微笑挤出了一个字:“早……” 笑容和以往看到的不太一样,语气也不尽相同。导致分出神的纤言并没有准确贯彻自己的恶意,低声回应道:“……安。” 说出口后,纤言便立即察觉到了不妥。 在明明已经决定了要放置伊诺的现在,纤言觉得自己并不应该回应她的搭话。 所以在短暂的自责之后,纤言便走出了房门,决定顺从自己最初的打算。 也就是,离开伊诺的可视范围内。 不料,在她刚刚表现出离开的之时,伊诺却突然开口说:“纤言,等一下……” 尽管从语气中能听出一部分制止的意思,纤言依然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劲。 混杂着的生硬,就好像从来没跟她说过话一般。 “……干嘛?”纤言停下了脚步,瞥向了伊诺问道。 “我有事……想对你说……”碰上了纤言那演练过不少次的厌恶视线后,伊诺的声音也越发低微了下来。 纤言皱了皱眉,转过身面对着伊诺,仔细地打量了她一下。 而伊诺则因为这份刻意的审视目光,越发地畏缩了起来。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她身体上那轻微的颤抖。 “……什么事。”不知为何,纤言突然觉得一直以这般熟练的恶意面对着毫无准备的伊诺可能有些不妥。 毕竟今天的伊诺,看上去和以往的她有些不同。 “……我只是想……”伊诺抬起头,偷偷地瞄了纤言一眼,随后又在视线发生碰撞之后迅速低下了头,“和你……道个歉……” 纤言听到伊诺的话后,延迟了好一阵子才反应了过来。 甚至因为一时之间没敢相信自己的听觉,稍稍后退了一步才稳住了身体。 “你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伊诺真的有些害怕纤言,还是她只是单纯的生硬。听到了纤言的追问后,伊诺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没能顺利地重复一遍自己刚刚所说过的意愿。 纤言突然觉得,今天的伊诺似乎不仅仅是“和以往的她有所不同”这么简单。 那与年龄不合的沉稳,以及对事物轻描淡写的态度,甚至连说话的清淡语气以及生僻措辞,如今全都不见了。 只剩下了这个,对自己有着莫名敬畏的,如同正常女孩子一般的,伊诺。 稍微顿了顿,纤言便眯起了眼,顶着伊诺那略显不安的视线,快步走到了她的身前。以俯瞰着她的角度,再次打量起了她。 对于纤言的这个举动,伊诺虽然没有出言抵触,却还是带着不安畏缩了一下身子,像是生怕纤言打她一样,轻咬着下唇,攥紧了自己的裙角。 “你……”纤言眨了眨眼,“你的眼睛……” 倒映出自己面容的那对明亮的宝石,和自己的母亲一样,呈轻柔的淡紫色。 不过在经历了之前的一系列事情之后,纤言其实已经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记忆了。 所以,她也不敢确定,伊诺的瞳孔究竟是什么颜色。 借此引发的思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回过神来后,纤言发现身前伊诺的双腿已经开始发颤了,并闭紧了眼,一副任她宰割的担惊受怕模样。 “你究竟……是谁?”看到这样的伊诺,纤言不由自主地如此问道。 话刚出口,她便回想起了那股挥散不去的感觉。 ――虽然没有缘由,但自己似乎一直觉得伊诺并不是真正的伊诺。 伊诺闻言,带着些许担忧缓缓睁开了眼,低着头,时不时偷瞄着纤言答道:“我、我是伊诺啊……伊诺・斯陶洛德,是你的、你的……” 没把话说完的原因,是因为纤言在听到了伊诺的回答之后,脸色突然冷了下来。无奈,伊诺只好把连结两人关系的那个词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纤言冷着脸盯着伊诺看了良久,才开口说道:“你有什么目的?” 伊诺显然被纤言这质问的语气吓得不轻,身体一软,险些没倒下去。好在纤言即使抓住了她的手腕,帮她维持住了平衡。 “……谢、谢谢你……姐姐。”伊诺回过神来后,慌忙道了个谢。 “你到底什么目的。”纤言并没有理会伊诺那尝试露出笑容的努力,继续低声质问了起来。 “我、我……”伊诺显然没有面对纤言这冰冷视线的勇气,话到嘴边,却由于心中的害怕,再次语塞了起来。 “啧。”见伊诺依然是这副样子,纤言忍不住咂了咂嘴。 “呜……痛……好痛、姐姐……”似乎有挣脱的意思,伊诺伸出了另一只手,试图让纤言减轻一些力气。 那股熟悉的冰凉,随即顺着伊诺的手心渗透了过来。 纤言愣了愣神,看着面前的这位弱不禁风的少女的苦苦挣扎,不禁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你……”她缓缓松开了伊诺的手腕,“真的是我妹妹吗?” 伊诺一愣,慌忙点了点头。 淡紫倒映着那充满了踌躇天蓝,没有丝毫的犹豫。 “……是吗。” 纤言舒了口气,尽管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姐、姐姐?” “嗯?”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纤言放缓了语气说,“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不是吗?” 伊诺闻言,似乎是因为不太理解这些话的复杂程度,先是皱了皱眉。随后,在搞清了纤言的意思之后,摇了摇头说:“也不能说……跟我没有关系……” 说着,伊诺的眼角便沾上了一丝晶莹。 “所以姐姐还是……不要原谅我好了。” 虽然说着这句话时是这么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伊诺却显得意外的坚强。而纤言则像是从这个伊诺身上看到了之前的自己一样,突然发起了呆。 “我的心也好,身体也好,都是九哥哥的东西……我不能反抗他,也不会反抗他的。” 以至于,纤言并没有听清伊诺这近在咫尺的低语。 “但是请姐姐相信我,我们不会做出对姐姐不利的事的。”话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 这份坚强虽然很生疏,却没有任何概念上的生硬。 看在纤言眼里,顺利地变成了引发头痛的最佳动力。 伊诺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 “快到时间了,我要走了姐姐……”轻咳了两声,赶走了喉咙中的软弱后,伊诺对着纤言露出了一个微笑,“请不要再自己欺负自己了,好吗?” 纤言看着这样一边流泪一边微笑的伊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抬起了手。 为眼前的妹妹,擦了擦眼泪。 103. “再例如,不管我们相距多远”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烈阳当空。 我坐在路边树荫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那不知名称的学校。压制着这不停向上涌的浮躁,尽力强迫着自己,一定要静下心来。 不过说真的,我觉得再过一会的话,我绝对会忍不住想骂街的冲动的。 虽然说,我和艾丽卡,以及罗萨里奥三个人是坐在树荫下没错,可是这些小树苗根本就没有抵挡住那强烈阳光的能力。再加上,算到现在,我们已经在这个学校门口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却别说想见的人了,附近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二小姐?”加上这次,已经数不过来艾丽卡究竟帮我擦过多少次汗水了。尽管语气中关心我的成分很多,可还是掩盖不了她那显而易见的疲惫,软绵绵地问道,“您……没事吧?” 为了节约体力,我连呼吸都刻意控制了速度,缓缓说道:“没事。” 我明白,不管是她,还是一旁没事人一般的罗萨里奥都知道,我这是在骗他们。 顺道,连自己一起骗了。 艾丽卡也没有继续求证的意思,她叹了口气,再次将目光放到了对面的校门上。 密不透风的金属制大门高约四米,无缝连接着厚重石料砌成的高墙,只留下一片漆黑阻挡着内外界的一切接触。而唯一能起到“中转站”作用的门卫,也是非常无情地拒绝了我们的进入。 我抬起头,从这片几乎没作用的树荫中看了看那恶毒的太阳。没出三秒,就换来了一阵目眩,以及轻微的反胃感。 按照我的预算,继续在这里坐着的话,就算我不会中暑,估计也离脱水不远了。 “妈蛋……”我轻咬着牙,收回了视线,“说好的美女不会出汗呢……” 毫不夸张地说,我现在已经浑身湿透了。 “老娘长这么漂亮,为什么还会出汗……这跟设定不一样啊……”念叨着抱怨时,眼前的景象又开始了黑白交替。 还好我现在是坐在草地上,不然绝对会重心不稳平地摔。 残酷的事实证明,“说话”这种浪费体力的事,还是不要乱做为好。 否则这身为使节的千里之行,说不定就会在第一步被终结了。 “二小姐……”正当我再次调整起呼吸,试图让周期再变长一点时,右手边的一直一言不发的罗萨里奥终于开口了,“您真的没事吗……” 他的语气里,已经一点求知的意思都没有了。 “你觉得呢……” “您的脸色好差,”罗萨里奥皱了皱眉,“要不然我们今天还是……” “我想洗澡。”面对他的进言,我也是不假思索地就回应了我的想法。 罗萨里奥听后,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闭息宁神,将体内的漆黑煞气引导了出来,环绕在了我们三人周围。 只是瞬间,这些漆黑的煞气就像是遮断了太阳的直射以及温度的传导一样,周遭立即变得清凉了起来。 “我去……”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你还能当空调用?” “这个,坚持不了多久的。”罗萨里奥无奈地笑了笑,话语间也透露出了轻微的疲惫。 听到他的说明,我稍微愣了一会。 虽然没有严重到后悔的程度,我却也不由自主地清算起了这场使节之行的必要性。 这件事,还要从半个月之前说起: 顺利度过了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六天的凌晨后――也就是被秋语以纤言的形态捏完脸后――我的时间总算是回到了正轨,直接跳到了最终我将达到的地方。 嗯,就是那个正在和索妮娅跳舞时不顾身体用了能力,之后鼻血立即泉涌一般向外流的时间段。 在经历完所有剧情之后,毫无意外的,收到了腹黑皇帝本人的放逐。 只不过他原本的打算,只是让我乖乖的回斯陶洛德老家,并没有要将我发配边疆的意思。 更没有,让我以使节身份来古东的意思。 这也让顺水推舟提起这茬的我碰了不少壁,毕竟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对此强烈反对的芙蕾雅,同时也多少明白着加利亚之所以连考虑都不屑与给予的理由的。 如果我的十四岁女儿跟我说,她要独自一人去敌对国家当使节,我一定会把她关在地下室,等治好了她的中二后再放出来。 除了我那毫无作用的卖萌以及软磨硬泡,真正触发实质进展的,是腹黑皇帝麾下的智囊团提供的作战计划。 考虑到纤言的事,他们不得不从这个时期开始重视起“和古东的战争”这件事。正所谓礼尚往来,人家都杀到家里了,自己这边没点表示也说不过去。 因此,智囊团们在听到了我的无理取闹后,倒也着实地规划起了“使节”的必要性。 只不过对他们来说,所谓使节,其实只是间谍而已。 虽说如此,计划的落实速度倒是挺有效率的。在我依然能想到新花样去软磨硬泡时,他们就已经初步确定了计划的草案,连人员都考虑好了。 当然,这些被智囊团们举荐上来的人员,肯定不包括我。 紧闭着的作战会议室再次敞开之后,腹黑皇帝就做好了实施计划的决定。让那些被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永劫机关出身的一部分学生――去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就在我认为这条路走进了死胡同,准备换个方法时,炼狱之虹却突然跑到了我面前说,他可以帮我的忙,让我和永劫机关的人一起走。只不过作为代价的是,我不能向外人透露我的真实身份,以及必须顶着莫比乌斯的头衔这两点。 我听后,只发了一会的呆,就一口答应了。 尽管我不算太确定他之所以会给我设定这两个条件的真实理由,但我也真的没打算见了个人就跟他说我爹是谁。而且,从莫比乌斯那短暂却又精炼的五年建校史上来说,我确实是第一个,刚入学半个月就完美毕业的人。 因为此次计划虽然有着相对全面的推敲,却并不像古东一样有着明确的目,所以理念上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型的。这么来说危险性其实也不大,出于校长的身份,炼狱之虹大概只是不想让“民心”过于偏向永劫机关,才同意把我这个“优秀”到能载入校史的人一同送过去。 所以最终,我顺利地带着两个小伙伴,坐上了开往古东的商船。 在这之前要说明的是,在我上船的那一天,至少就神舟大陆边缘的那个沿海城市来说,温度大概已经降到了十几摄氏度的程度。因此,艾丽卡在给我套衣服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很合理的。甚至,考虑到往后的天气会越来越冷,轻装上阵的我们只带了秋装和一两件冬装。 可惜的是,我还是太年轻了。 商船只在海上行驶了不到四天,在我还没适应晕船反应时,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名为“天涯海角”的城市。 下了船后,那些接了私活的恶棍们也没停留,卸完了倒过来的商品后收了钱就开船跑了。而跟我们一起来的那些永劫机关的精英们,则是用一种充满了怜悯的眼神审视了一番我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二世祖后,有组织有纪律地无视了我们,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至此,除了穿着不符合天气之外,倒也没什么值得抱怨的。我稍微打算了一下进程,便决定先找个旅店住下,然后买几件符合天气的衣服再说。 嗯,原本,我是这么打算的。 毕竟在听到神舟和古东两国之间的语言只有口音上的区别后,我还是挺放心的。我的小锦囊还在,里面的钱目测够我挥霍好一阵子的。所以一时之间,也没太在意艾丽卡手中那没怎么停下过的手帕。 但是万万没想到,尽管两国之间的语言是相通的,货币却不通。 哪怕货币所使用的制作材料,以及进制转换都是一样的,这里的店家也没有一个愿意收神舟货币的。 他们非常决绝的,只认硬币上的雕纹。 虽然我们的行李我一件都没拿,可长途跋涉了整个商业区后,我还是顺利地开始了双腿发颤、脚后跟发痛。 无奈,我只好改变计划,提前去接触古东政府。 起初我的打算是,至少准备好了一条退路之后再去联系古东政府。就算因这次出师的理念比较保守,可还是不能无视危情,没有计划老是靠随机应变的话也是很累的。 可现如今,别说找个旅店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我们连饭都吃不上了。 落差之大,让我带着自嘲的口吻笑了一路。 然后,残酷的事实证明,把体力浪费在“笑”上面,也是不对的。 这个有着“天涯海角”这般浪漫派名字的城市,似乎和神舟的失落之城相仿,属于那种被政府放置的城市。 因此,这里是没有“市长”这么靠谱的职位的。 我们四处询问了一圈,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城市里唯一一个能和古东政府扯上关系的,是城郊那所全寄宿制学校的校长,羽沉。 由于有些向上的门路,所以居民们在谈起这位羽校长时,语气里都挺尊敬的。显然已经把他当成了这个城市的权威,也就是市长来看待了。 原本,从居民们在谈论羽校长时的敬重神情上来看,他应该也不是那种官威很大的人才是。 可我他喵已经在学校门口顶着太阳等他等到快中午了,这位在门卫口中“还没来上班”的校长,依然没有出现。 我真是热得……不,气得牙痒痒。 最坏的情况,是这位校长虽然已经从门卫那里获知了我的出现,却至今还没有来见我的意思。 考虑到城市治安的话,这种摆明了什么都不管的城市也一定会有地头蛇之类的人。想必这位校长真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主义,我在这里干等着,可能还真的见不着他。 想到这,我看了看身边的两人。 尽管艾丽卡体力比我好很多,在被太阳暴晒了一个多小时后脸色上也开始出现了不适;罗萨里奥虽然一开始还好,几乎拖着所有行李的他在“变成”空调之前连呼吸都没有絮乱,但在催动了那么长时间戾刹的现在,肯定也不太好受。 咂了咂嘴后,我缓缓站起了身,跟两人说:“我们走。” 艾丽卡好像已经热得有些反应迟钝了,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问:“……走?去哪?” “去吃午饭。”我扶着有些发昏的脑袋,再次眺望了一下远在咫尺的校门。 “可是二小姐……”罗萨里奥抬起了头仰视着我说,“我们的钱不能在这里使用啊……” “别担心,”收回视线后,我深吸了口气说,“交给我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似信非信地站起了身。 艾丽卡可能是碍于身份上的自律,一直没有开口问我究竟想干什么。但罗萨里奥就不一样,虽然他也是以“我的仆从”自居的人,却由于对礼节方面比较生疏,所以当下也是直接问道:“二小姐……不是您说的‘我们的生活保障职能靠这位校长提供了吗’?” “对啊。” “理想打算,不应该是让这位校长包了我们的衣食住行吗?”罗萨里奥好奇道,“我们在这里又不认识别人,永劫机关的那些人也没对我们透露过行踪……” 说着,他还用眼神征求了一下艾丽卡的意思。见艾丽卡也和他一样一脸好奇后,才双双把视线再次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好啦好啦。”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跟上我。 为了节省那原本就没剩多少的体力,我尽量简化了话语的描述方式,用软绵绵的声线对他们说: “二小姐今天带你们去吃霸王餐。” 104. “又或者,不管我们分离多久”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新月当空。 泠泠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而视线在这偌大的宴席会场中扫了很多个来回后,她终于是选择了放弃。 泠泠托起下巴,倚在座椅上,百无聊赖地俯瞰着下面的熙攘。 不多时,那位行尽地主之礼的中年男人便走到了她的身旁,颔首俯身道:“殿下。” 话语中没有发展下文的意思,泠泠只好叹了口气,问道:“什么事?”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说:“准备的仓促,让殿下见笑了。” 再次将会场中的热闹尽收眼底后,泠泠轻轻地摇了摇头,向身旁的中年男人回以微笑道:“将军有心了。我有些累,想坐在这休息一下。” 挂着将军名号的男人没有强求,虽然他也能看出这位殿下似是有些心不在焉,却还是行完谦卑礼节后告退了。 泠泠抬起头,望着会场正上方的吊灯良久,不由再次叹了口气。 “你居然真的就这样走了吗,伊诺……” 婉转的音乐声回荡在空间内,让泠泠突然觉得有些困意。 而正当她决定退场出去休息时,却听到了一声巨响。 满座客席皆是一震,短暂的停顿后,一同把视线停在了原本的正门方向。 那唯一的出口处,此时只弥漫着层层黑雾。 之所以说是“原本的正门”,是因为那扇华而不实的木质门板,现在已经静静地躺在大理石制的地板上了。 并且从它那四分五裂的悲惨状来看,似乎是被外力破坏的才对。 将军名号的男人面带不解地四处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下人在场之后,只好自己出马,沉声问道:“什么人?” 众人都明白来者不善,因此在音乐戛然而止的现在,偌大的会场内居然反常的僻静了下来。 浓浓的黑雾给人一种不祥的粘稠感,在听到了这声质问后,突然从里面传出了脚步声。 轻轻地,如同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一样清脆。 从声音频率上判断,应该只有一个人走动才对。 将军名号的男人皱了皱眉,立即走到了泠泠身旁,再次颔首俯身道:“还请殿下先行退避。” 泠泠点了点头,舒展了一下僵坐了半天的身体,准备起身离开。 可惜,当她想着“至少在临走之前确认一下入侵者的相貌”之后,视线就没法从入侵者的身上移开了,并径直的,发起了呆。 漆黑的不祥雾气之中,只走出了一位少女。 年龄大概在十三四岁左右,有着一肩黑白相间的长发,瀑布般的垂直而下,直达腰际。象征着纯洁的洁白长裙,以及少女那原本就净白到吓人皮肤上,不知为何,沾上了大量的鲜血。 少女低着头,停留在门前的漆黑雾气像是伸出了触手一般,交织在了少女的周遭,像是庇护着她一般。 “伊……伊诺?”泠泠张了张嘴,勉强挤出了这么一个发音。 将军名号的男人一愣,随即再次仔细地审视了一遍那如同幽灵般的少女。成功从回忆中得出映像之后,他感到了一丝不安,低声对泠泠说道:“殿下,请您尽快退避。这里交给在下即可。” 不料,泠泠却像是压根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自从看到了“入侵者”的样子后,视线就再也没移开过。 她的这种反应,让男人越发地察觉到了不妙。尽管来者只有一个人,但从那奇怪的能量构筑上来看的话,并不能一概而论的轻视。 可今日宴请的客人之中多为地方豪绅,构成不了什么应手的战力。虽然在接回泠泠之时已经听说了有人袭击她,而做了不少战事准备,但此时却一个都没出现在会场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真的有人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在这样的场合下孤身一人带着恶意出现。 但不管怎样,他毕竟是熟知着自己身份,尽管由于事情过于匪夷所思,让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定下神后,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做好了优先级排列。 见泠泠依然发着楞,男人拔出了佩剑,大喝一声:“保护殿下。” 客席之中,这才有人从眼前的景象中回过神来。今日是棋光火棋将军找到了失踪已久的帝国公主,大宴天下进以宣告。虽然泠泠殿下的安全已经确认了,她的失踪之谜却一直没有官方说明,会有“乱臣贼子”前来挟持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此,就算连他们都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这么直接地杀进宴席当中,还是经过了各自的一番思索后,做好了打算。 尽管豪绅们本身没几个能打的,却总有一两个拳脚好手跟在身旁。没一会,那些侍从便以围攻之势,困住了那幽灵般的少女。 他们之中的大多都是私人佣兵,没接受过系统的阵势方面训练。但在仔细地观察,确定了少女只是一人之后,便开始有人跃跃欲试地夺步上前。 带着这么显而易见的恶意擅闯进来,就算杀掉了也没什么大碍。佣兵们见已经有人挥剑上前后,也各自找好了角度,试图在殿下面前一展身手。 ――叮。 对于那位佣兵的挥剑劈砍,少女就像是没察觉到一样,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在剑锋接触到那漆黑的雾气之后,传出了一声金属制品相互碰撞的声音。 佣兵接力而返,正纳闷少女的战斗方式时,却发现了环绕在剑身上的漆黑雾气。起初他也没在意,只是挥了挥剑,试图让它们自行消散。 却不想,那些漆黑的不祥雾气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沿着剑身迅速地蔓延到了他自己身上。 佣兵一声闷哼,脸色有些难看,似乎是感觉到了疼痛。握着剑的右手因漆黑雾气的蔓延,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手一软,短剑便从手中滑落了。而那些漆黑雾气却没有因此停下,如同附骨之疽一般,一丝丝地爬到了佣兵的心脏部位。 然后,在这位佣兵本能地想要发出声音求救时,胸前的血肉便啪的一声炸开了。 在他倒下之前,给了众人足够的时间,看清他那混杂着恐惧的不解表情,以及左胸处的血洞。 空空如也,就像他的心脏是一颗炸弹,并从内部爆炸了一般。 也正是在下一秒,钱多胆小的诸位土豪终于认清楚了现状。 尽管不明白这个如同幽灵般的少女的确切目的,但从她的举动上来看,她是认真的。她那不为所动的模样,似乎是这种鲜血淋漓的场景已经司空见惯了一样,没有一点外在反应。 而现如今,唯一的出口处,却被比少女身上环绕着的更大量的雾气充斥着。 换句话说,他们不知道该怎么逃跑。 一时之间,会场中安静的更为诡异了。 少女依旧低着头,迈着丝毫谈不上稳妥的缓慢步伐向前走了起来,就像是一不小心就会摔倒一样,甚至有些摇晃。 但少女却始终没有倒下,而她的所向之处,正是棋光火将军。 棋光火在目睹了刚才的那一幕后,也明白了这件事的被动性。他目不斜视地盯着慢慢向他走来的少女,握紧了手里的佩剑。 有些人在看到这位浑身沾满了鲜血的少女的目标之后,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毕竟冤有头债有主,性命上的担忧得到缓解之后,便开始更进一步地分析起了现状。 棋光火棋将军,年轻得有些不符他的职位。身为帝国王储宣印大皇子的近臣,他的实力多少有些来自地位的保障。 尽管少女那残忍又效率的杀人手段让他们隐约感觉到了不安,但对于棋将军,他们还是有些底气的。 佣兵们也没闲着,在少女开始移动之后,也维持着最初的包围移动了起来。正因为是被少女打了个“攻其所不备”,所以在事后结算中,一定少不了自己“护驾有功”的赏赐。 也就是说,满场的严肃气氛之中,没有一个人认为眼前这位幽灵般的少女可以活着出去。 棋光火向前一步,站在阶梯之沿,正视着下方的少女,不由自主地分析起了她。 就算是不明白原理,可毕竟是亲眼所见,少女周遭的那些漆黑的不祥雾气确实有着极大的危险性;少女的体态很是娇小,从那苍白的肤色和那不便近身战斗的长裙上来看,十分不符合她表现出来的实力;她的步伐虽然看上去并不稳妥,却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这么看来,她身上的大量血迹应该不是她本人的。 结算完现状之后,棋光火忍不住又想到了上一次见到少女时的时候。几番犹豫,他终于说服了自己,粉碎了少女在自己印象中那弱不禁风的形象,抬起佩剑,准备以全力应敌。 在诸土豪们看来,棋将军的神色庄重,可见大战一触即发,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吐沫。 可就在这个紧张的时刻,安静的空间内却响起了泠泠那稍微有些颤抖的声音。 “伊诺……你……你怎么了?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受伤了吗?” 听语气,这位帝国公主像是没看到这位少女刚刚杀人的样子一般,竟然丝毫不掺假地关心起了她。 幽灵般的少女在听到泠泠的关心之后,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盯着泠泠,用看不出丝毫感情的表情。 那对散尽了光泽的暗红之中,空洞得让看到的人不由滞了滞神。 “泠泠……”终于,少女开口了。声线略显沙哑,没有丝毫感情,“你好像,挺惊讶的样子呢。” 语句虽然听上来很轻松,却没有与之相符的诙谐语气。 “伊诺……你到底怎么了?”出于对现状的不解,泠泠有些着急,“为什么……” “――虽然也谈不上辛苦,但我好歹也是把你送回来的人吧,公主殿下?”少女打断了泠泠的语无伦次,踏上了通往终点的阶梯,“你倒是丝毫没有感恩的心理,我才刚走,就派人来灭口了吗?” 泠泠听到伊诺的话后不由一愣,随后狠狠地瞪了棋光火一眼。但棋光火并没有回应公主指责的意思,冷眼注视着正一阶阶向上走的少女,悄无声息地运转起了体内的能量。 见棋光火没理她,泠泠又转回了视线,用上了解释的口吻对少女说道:“不是的伊诺,我没有……” 话说到一半,却被她自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明白,这种解释是没有意义的。 正当她头疼着的时候,棋光火却出其不意地立即挥剑上前,剑锋被青绿色的斗气层层包裹着,撞上了那漆黑的不祥雾气后,发出了一阵高频率的碰撞声。 “棋将军!”泠泠一愣,赶忙对棋光火喝道。就算她确实看到了伊诺刚刚杀人的手段,也不由自主地为她担心了起来。 只不过,少女并没有对棋光火的进攻有所动容。环绕在她身边的那些漆黑雾气此时其攻而上,随着和剑锋的交接,立即蔓延到了棋光火的身上。 真正被这不祥的雾气接触了之后,棋光火这才皱了皱眉。低喝一声,将体内的斗气大量催动起来,抵挡着它们的入侵。 可惜,在能量已经提纯到这般境界的他,还是不能立即驱散这些不祥雾气。一时之间,棋光火和那些雾气陷入了拉锯战,而幽灵般的少女,则一步一步地迈上了阶梯,最终站在了泠泠身前。 “伊诺……你听我解释。我……”尽管泠泠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她在看到了眼前俯瞰着她的少女后,还是低声语无伦次了起来。 “够了。”少女抬起右手,“你不需要解释。” 说完,便掴了上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如同产生了回音一般,充斥在了空间内。 泠泠瞪大了双眼,就像是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一样,发起了呆。 少女手中那尚未风干的血迹,也因此沾在了泠泠的脸上。 情况过于突然,土豪和佣兵们都没能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帝国的三公主,当着自己子民的面,被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女给打了?而且还是用打耳光这种羞辱的方式? 场内那焦灼着的气氛,也因此被加重了程度。 回过神来的泠泠捂着有些发麻的脸颊转回了脸,用尽量真诚的目光看着那俯瞰着她的少女说道:“……你消气了吗?” 语气中,有一部分讨好的意思。 少女听到泠泠的话后,不由分说地抬起了左手,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我打你一巴掌就能消气,你的脸是要有多珍贵?” 至此,土豪们已经不知道该思考什么了。 棋光火被那源源不绝的漆黑雾气缠着,一时也腾不出手,只好带着怒意吼道:“保护殿下!” 佣兵们听到将军的吼声后,饶是没经过上下级的分工训练,也明白了现在最应该做的事。他们之中的几人各自交换了个视线,立即夺步上前,试图制服那个没有不祥雾气保护着的不法之徒。 只可惜,头阵的诸位刚刚踏上第一阶,只觉得膝盖一热,便如数摔倒在了阶梯上。 终于,压抑至今的慌乱,肆虐着传播了起来。 听闻到会场内传来的女眷哭声,几位先锋也有些不解自己为什么会摔倒,不约而同地转过脸,看了看身后。 然后发现,他们的双腿,从膝盖那里被整齐地截掉了。像是反应迟钝一样,直到他们自身也开始了惨叫,那光滑的切面才以迸发的气势向外喷出了血液。 察觉到不好硬碰的土豪们唤回了自己的随从,开始吩咐他们从墙上制造出一个出口。 到现在为止,泠泠依然对他人无动于衷。她再次转回了视线,放下了手对少女淡淡地说:“你打吧,打到你消气为止。” “不用了,”少女抓起了泠泠的手臂,粗暴地将她拉了起身,“我没什么力气,打你不仅你不会痛,我的手掌还会发麻。” 泠泠被少女拖拽着,踉跄着走下了阶梯。 “但是,我又不能杀了你,”少女径直地原路返回,向着唯一的出口走去,“毕竟你可是张保命牌。” 听到少女那毫无感情波动的语气,泠泠突然心头一酸,流出了眼泪。 “不过,你要记住,”少女轻轻地说道,“只有活着,才能体验到痛苦。” 棋光火见状,当下也顾不得去管那些漆黑的雾气,从阶梯之上一跃而下,挥剑向劫持了公主的少女刺去。 然而,这超过百人的会场,今天之所以会被仅仅一人长驱直入,全都是因为未知。 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就是最大的未知。 少女连头都没有回,棋光火的剑便在少女身前不足一分米的位置停下了。他的身体,则像是被固定在了空中一样,动弹不得。 “这是……线?”棋光火也顾不得好奇,全力挣脱着紧紧捆绑住他四肢的纤细银线。 可由于无法有效的借力,再加上那些线有着绝佳的韧性,一时间除了皮肉伤的疼痛之外,棋光火还真的拿它没办法。 “落红……” 随后,随着少女的低声呢喃,棋光火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四肢,全都分了家。 少女始终没有停下脚步,在这诡异的场景之下,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到了正门之前。 “把他们……”走进了那象征着不祥的漆黑雾气之后,少女这才缓缓地回过头。视线在幸存者之中绕了一圈后,拉紧了泠泠,走出了大门。 “全杀了。” “是。”黑雾之中,传出了一声稍显尖锐的回应。 而这声回应,没有一丝对少女命令的质疑。 105. “得以聚集的契机”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浮躁的力量。 经过了层层筛选,我们最终选择了一家伙计比较少的饭馆坐下了。 相对来说,人少的话更容易逃跑,毕竟我也确实是抱着吃完就跑的心态说要吃霸王餐的。 艾丽卡似乎非常紧张,一直坐立不安的,连前来询问点单的老板的眼睛都不敢直视。罗萨里奥到还好,自从坐下之后一直低着头思忖着,丝毫没有觉得尴尬的意思。我自说自话地帮他们点好餐后就托起了下巴,看着窗外发起了呆。 其实考虑到这个城市的治安问题,即使饭馆老板遇到了吃霸王餐的,程度不严重的话,也肯定不会上报,反倒是找那些地下工作者私了的可能性更大些。 更糟一点的情况是,他们已经习惯了被吃霸王餐,早已见怪不怪了。 也就是说如果羽校长迟迟不肯见我,我估计要吃好长一段时间的霸王餐才能把事情闹大。 这么一想,我的属性果然是守序邪恶啊…… 这个世界当然没有空调这种高端产物,不过奇怪的是,这家小饭馆的室内却意外的凉快。虽说这份空旷也许是因为占地面积不够大或者食物味道不够好而导致的,可单凭它够凉快这一点,我觉得就足够了。 在这种热得能让人忍不住骂娘冲动的天气下,有这么一个地方乘凉,哪怕只点一杯水我也要坐一整天。 正当我考虑着“如果校长不肯见我,我就天天来这里欺负老板”时,坐在我身旁的艾丽卡总算是沉不住气了,凑到我的耳边说:“……真的没问题吗二小姐?我们刚来这个国家就闹事,万一……” “别担心啦,二小姐罩着你呢。”我拍拍她的肩膀,对她笑了笑说。 “可是……”听我一副完全没把“吃霸王餐”当回事的语气,艾丽卡稍微弯了弯眉毛,“如果发生了什么危险……” “如果真到了那种时候,你也不要慌,赶紧抱着我逃跑就好了,嗯。” “诶——?”艾丽卡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惊讶我的不负责任。 这也难怪,自打进了这家饭馆开始,我就注意到了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这里不仅客人稀少,连店家自身的人手都不够用,目测只有一位记账的老板和一个后厨。 而从照面上来看,他们经营这家饭馆似乎也相当吃力。从生产到出货的手续整合统一,虽然节省了人手,却让效率变得非常低下。这么看来,就算不考虑厨师的体力,这里如果同时来了三波以上的客人,就会忙得手忙脚乱。 换句话说,他们的生意本来就不好,我还来吃霸王餐,似乎有种恶霸欺负良民的感觉。 尽管心地善良的艾丽卡相当富有同情心,见不得别人吃苦,但在这件事上,可能她更不想见到的,是我去欺负这些人吧? “好啦,”我捏了捏她的脸颊说,“就这么一次,下次不来这儿了。” 且不谈我都已经坐下了,这里这么凉快,不把我五花大绑就想让我走,开玩笑嘛? 听到我这么说,艾丽卡就像是放弃了一样,叹了口气,也没再强求我能走合法途径了。 大概等了十分钟,店家才慢慢悠悠地摆上了第一道菜,效率简直不能再差评。由于没有凉菜的概念,以至于当我看到了这热气腾腾的菜肴时,不由有些退缩。 餐具方面,在船上有听那些恶棍说过,比起神舟帝国的刀叉勺组合,这里似乎是只有叉子和勺子。 虽然我们三人确实是同席用餐,但他俩貌似在这方面都相当默契地拾起了礼节,等着我先动手。 所以,艾丽卡在看到我拿着木质餐叉看着桌上这唯一的一盘菜犹豫了良久后,才好奇地问道:“二小姐……需要我喂你吗?” “呃……不用了……”我摇摇头,硬着头皮下了手,插起一块不知名的肉类,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嘴边吹了吹气,然后用舌尖轻轻地触碰了它一下。 但就算我是如此的小心,舌尖还是被烫的有些发痛。 见到我这种猫舌反应,艾丽卡非常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笑你妹啊这么烫,你试试看能不能吃下……”本来我是想用事实来扳倒她的,结果却看到一旁的罗萨里奥像是没事人一样已经开始嚼的不亦乐乎了,准备好的台词顿时卡在了喉咙里,一句都没再蹦出来,“呜……” 罗萨里奥似乎一直在想事情,虽说见我下叉之后也动了手,但在这个微妙的关头,在我和艾丽卡的视线双双集中在他身上时,他还是延迟了一阵才反应了过来。 “你们……看着我干嘛?”罗萨里奥以为是嘴角沾了什么东西,有些不确定地胡乱擦了擦嘴问道。 “没什么……”我撅着嘴嘟囔道。 插曲落幕之后,便变成了闷声吃饭的场景。罗萨里奥有些心不在焉,艾丽卡则是出于紧张,而我嘛……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吹气上了,所以也没闲工夫讲话。 老实说,厨师的手艺只能说是一般般,这也可能是因为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吃的大多是贵族餐的原因所致。由于我的味觉有点问题,所以在味道上我倒没什么有效的评价。而最近嗅觉也开始出现问题了,气味上的评价也谈不上中肯。 总之文艺一点的说法就是,就像之前我见到的大多菜肴第一眼就能给人一种“贵族范儿”的感觉一样,厨师陆续送上来的这些菜,也是透露着一股浓浓的“农家范儿”。 但其实,这些菜的所用食材,我在之前也都见过。调味料的成分上也没什么差别,也就是说只是简单的,工艺问题。 话虽如此,我身边的两人却没有抱怨味道的意思,让我一个味觉嗅觉都有毛病的人来吐槽也不太合适,所以只好继续闷声吃饭。 只不过,明明正处于饭点,这家饭馆却只有两拨客人,而其中一波还是不准备给钱的。想到这,我不禁觉得我实在是太坏了。 我点了四个菜,主食则是份量极少的清淡汤面。由于味觉问题,每个菜我只是尝了一下就没再碰了,就在我托着下巴把碗里的面当做通心粉卷着玩时,一旁的罗萨里奥像是突然找到了人生的意义一样,哗的一声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拜他所赐,木叉上那卷了五圈的面全都掉回了汤碗里。 “二小姐,”罗萨里奥顿了顿,用严肃的神色跟我说,“我有事要出去一趟,等我回来。” “啊……哦,快去快回……” 没等我说完,罗萨里奥就一溜烟地窜了出去。 ——他不会是想尿遁逃跑吧…… 看到了罗萨里奥的离开,艾丽卡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丝轻微的担忧之色。毕竟她也知道,此次出行我只带了他一个保镖,如果他在这种时候放生我们俩,那可就危险了。 “别担心,”我摸了摸艾丽卡的手背,微笑道,“我欠了他不少钱呢,没要回来之前他是不会离开我的。” 从艾丽卡对罗萨里奥那生分的态度上来看,他们之前貌似并不认识,所以艾丽卡其实也不清楚我和罗萨里奥究竟是什么类型的主仆关系。 我自觉对他挺好的,只是吃个霸王餐的话,他应该还是愿意帮我扛着的。 但这个主要战力一离开,我也不好直接跟老板挑明我们的初衷。只好放慢了卷汤面的速度,视线在这家小饭馆里面乱瞟了起来。 非常不幸的,这家饭馆至今仍然只有两拨客人。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的是三位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女,只点了三份点心一样的东西,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话题上,约是认为这么个凉快的地方居然如此无人问津,觉得非常的神奇。 这也难怪,据我所知,这个世界的娱乐活动多数是和体力沾边的竞技类。就算是之前见过的那种纸牌游戏,也似乎还没有全面流行起来,因此对这种民间的少女来说,唯一的娱乐可能就是围成一堆叽叽喳喳个不停吧? 话题中心是一位小栗色短发的少女,肤色有点深,一看就知道是在这个热得让人牙痒痒的城市里土生土长的。比起剩下两个更像是听众的少女,她就没停下来过哪怕一刻。尽管我集中注意力的话,也能听得到她究竟说了些什么,可还是觉得跟不上她的思维。 就算是亲身经历,我还是觉得在毫无上下文转折的前提下,从头发的保养方法谈到即将到来的节假日,是一件非常考验技术的工程。 可这位小栗色短发的少女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做到了,还把旁边的两个听众唬的一愣一愣的。 不过谈起发色我才回想起来,在她们三人走进来的时候,艾丽卡倒是盯着其中的一位少女发了会呆。 那是一位,有着纯黑色长发的少女。 “艾丽卡,”我压低了声音凑近了她说道,“你不是说黑色的头发很少见的吗?” 艾丽卡一怔,也是反应了过来我究竟在说什么。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确实很少见啊……我长这么大只见过三个人而已哦。” “妈妈、以前的我,以及那边那个吗?” “嗯。” 听到她这么说,我再次把视线转了回去,放在了那位黑发少女的身上。 尽管对我来说,黑色头发并没有艾丽卡嘴里说的那么新奇。不过在这个遍地洗剪吹焗染烫的世界里,这种颜色的头发倒也确实没几个。 像我们这样的黑长直,简直就是一级保护动物。 呃……说起来,我好像是黑白长直…… 摸索着吐槽姿势时,那位一直被我盯着的黑长直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对着发呆的我投来了一个不解的眼神。 看到她单纯的不解眼神我才回想起来,今天在下船之前,艾丽卡就已经感觉到了太阳那满满的恶意,因此出于保护我皮肤的名义,在那偏粉色的单薄礼裙之上,又给我套了一件连帽的披风。 我也确实被这亚麻色的兜帽以及披风着实地保护了这么久,才勉强没有被晒到昏过去。进了饭馆之后艾丽卡和罗萨里奥又各为其政地陷入了沉思,只顾着发呆的我也没有将兜帽去下。 这样考虑的话,我的发色没有引起他人的关注,倒也是件好事。 那黑长直的视线在我和我们的行李上扫了一圈之后,就收了回去,再次找回了自己原本的角色,作为一个合格的听众托着下巴听着那小栗色短发的少女的夸夸其谈。 可惜的是,也不知是那位小栗色短发的少女本来就有着超出常人的观察力,还是她压根就是闲着蛋疼。黑长直那不到两秒的分神并没能逃过她的观察,稍微顿了顿之后,她便如同被激起了恶作剧心理一般浅浅一笑,站起身来跑到了我们桌前,坐在了我的正对面。 艾丽卡见状,瞬间露出了似乎是想擅自说些“无礼之徒”之类呵斥话语的表情,但她稍微犹豫了一下,见我神色上也没有厌恶之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小栗色——姑且叫她栗短卷吧——坐下之后,先是露出了一个俏皮的抱歉表情,随后笑着问道:“小妹妹,你是外乡人吧?” 直接跳过了比较年长的艾丽卡,选择从我打开话匣子,看来嘴炮功夫上确实有两把刷子。 “……嗯。”我觉得,没必要真的摆出一副二世祖的样子,所以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虽然从她在话题切入点的选择上表示认同,不过我对话题本身却是有些纳闷。 ——难不成,在这个国家里,像这样直接坐在陌生人桌前调查户口是一种习俗吗? “是嘛?”栗短卷嘿嘿一笑,好像对我的回答相当满意一般,“那是从哪里过来的呢?” 听到她这毫无遮掩的追问,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说她幼稚吧,却也有着察言观色的能力,只凭几个细节就知道了我和艾丽卡的主仆关系;但是说她老练呢,又不太符合她问出这种问题的想当然心态。 再加上,问题里有着未知,而这未知也能转化为陷阱,变成让她获知我的情报的基准。所以她的这个问题,我只能保持沉默,回以微笑。 “喂,菈菈,快点回来啦……人家会困扰的不是吗?”在充分阅读了气氛之后,旁边桌上的另一位少女——嗯,就称呼她为蓝中顺吧——便开始低声唤起了栗短卷的名字。 这么看来,好像这种调查户口般的行为在蓝中顺眼里也是挺失礼的。 “没事啦,”栗短卷对她摆了摆手,再次对我笑道,“对吧小妹妹?”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执意要来搭我的讪,但身为一只软妹,我觉得还是尽量不要伤了少女们的心为好。 看到我傻乎乎地点了点头,栗短卷双手合十,比刚刚更正式地道了个歉说:“对不起啦小妹妹,只是这里不常见到外乡人的,尤其是……” 说着,她稍微皱了皱眉,然后咽下了原本的台词,转口说道:“姐姐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这个城市呢,听说外面的世界有一种可以让皮肤变白的魔法,是不是真的?” 栗短卷的表情里有着适量的期待,配合上她的问题,形容成“求知欲”也没什么不妥。 目测她的意图,在最坏的情况下,也只是试探一下我究竟是不是个贵族。毕竟我长得细皮嫩肉的,看上去就像个愣头青二代,傍上我的话,也许能达成她的什么目的……之类的企图。 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不过,由于我可以装作一副很怕生的样子一直不说话,对于这点她本来就理亏,肯定也不会追问的过于急切,更不会使用威胁性诱导逼我回应。所以,主动权还在我手上。 小饭馆里的气氛,也因为我的“怕生”,陷入了长达十秒的沉寂之中。 “菈菈……”冗长的沉默之后,蓝中顺似乎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也走了过来,作势要拉走栗短卷,“快走啦……你别吓坏了人家。” 从她语气中那含糊不清的描述成分上来看,蓝中顺似乎是以为我被栗短卷吓到了,脸皮比较薄的她只想赶紧拉起自己的朋友离开这个地方。 “你难道不感兴趣吗璐璐?”栗短卷并没有顺着蓝中顺的意思起身,反而拉着她一同坐了下来,“这位小妹妹可是外乡人诶。” 尽管没把意思表达的过于浅显,还是能听出这句话之中的那些奇怪的味道。 就好像,只要是个思维正常的人都不会来这个城市一样。 蓝中顺被栗短卷用双手抱着,一时之间也使不出力气站起身,只好红着脸用满是歉意的眼神分别对我和艾丽卡示意了之后,立即低下了头。 见蓝中顺迟迟没能回答她的问题,栗短卷又转过头,对着黑长直说道:“泠泠,你也过来嘛。” 黑长直听到栗短卷的呼唤后先是一怔,随后放下了托着下巴的手叹了口气,也走向了我们这桌坐了下来。 ——我突然觉得,这个栗短卷有着当邪教头子的潜质。 俗话说人多胆子大,栗蓝黑三人挤在桌子一边后又开始了叽叽喳喳。当然,更多的是栗短卷在说个不停。话题虽然一开始是围绕着我在进行,但没一会儿就发生了超展开,又谈论起了我所不能理解的事物。 躲在前台里的老板也是呵欠连连,虽然并没有逐客的意思。 结果,直到罗萨里奥回来,栗蓝黑三人一直没有消停的打算。 “二小姐……”罗萨里奥看着挤在桌子一边的三人问道,“……她们是?” 为了保证我给对面三人制造的怕生印象,我并没有回答他。罗萨里奥倒也没急于追问的意思,走到了前台,开始掏腰包结账。 ……掏腰包结账? 老板收钱的效率可谓神速,我还没反应过来,罗萨里奥就已经回到了我的身边,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凑到我的耳边耳语道:“我们现在要离开吗?” “啊……嗯。”我点点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坐在我对面的三人。 罗萨里奥当即会意道:“小姐们,我家小姐身体有些不舒服,要及时休息,先行告辞了。” 一口气说完这些一板一眼的官话,便拿起了我们的行李,向门口走去。 栗短卷怔了怔神,呆了一会才赶忙说:“……诶?等一下小妹妹。” “……怎么了吗?” 看她的表情,似乎是有些没想到目前的状况一样。 “菈菈……够了。”正当栗短卷想要再说些什么时,黑长直却抓紧了她的手,及时制止了她。 栗短卷嘟了嘟嘴,虽然有些不乐意,却也没再开口。 “失礼了,这位小姐,我为我朋友的莽撞向您道歉。”说着,黑长直微微低下了头。 “……又不是什么大事,”真正以如此近的距离和黑长直四目相对之后,我稍微眯了眯眼,盯着这位黑长直仔细地看了看,“别在意。” 她那浅灰色的瞳孔象征着的东西,有些让人分辨不出究竟是空洞,还是深邃。 106. “触发隔阂的缘由”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空气中凝聚着,让人变质的力量。 由缓慢游离着的痛觉所致,泠泠猛地睁开了眼。 周身徘徊着摸不着边际的黑暗,让她莫名地感觉到了一阵寒冷。而这寒冷,也顺利地让泠泠在微微的冷颤之后,触摸到了现状。 自己这是被囚禁了。 双手的手腕被冰冷的锁链限制着,又由于陷入昏迷的自己是跪坐在地上的,手腕附近已经付出用来维持无意识平衡的代价。 细微却又暴躁的疼痛,配合上锁链上那奇怪的chao湿感,让泠泠一阵反胃。 她深吸了口气,缓缓地站起了身。锁链触发的金属碰撞声很是悦耳,并没有那种上了年纪的感觉。 试着在黑暗中摸索一下的她,随即便察觉了脚踝上的锁链。 她的四肢,全都被这chao湿却又崭新的锁链夺去了ziyou。 背靠着谈不上光洁的墙壁发了会呆,缓缓地坐到了冰凉的地板上,这才强迫着自己确信了这个事实。 被伊诺带出门之后,她就立即被打昏了。从那个时间开始算起,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 所身处的空间紧闭着,别说光亮,甚至连通风都有些问题,泠泠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无力。而从锁链制造出的声音来判断,这件“牢房”应该不算大。即便如此,压制着噪音将耳朵贴在墙壁上的话,也没办法听到除了死寂之外的声音。 不过,泠泠原本就没有那么强烈的抵抗心理。所以在获知了“自己没办法逃跑”的事实之后,反倒静下了心。 回想到伊诺的表情和语气后,泠泠又从心脏那无规律的鼓动上感觉到了一丝酸痛。 脸上的泪痕未经清理,每一次来自心痛的抽动都能让她感觉到那股干涩感。 自有记忆以来,她这并不是第一次被误会。所以从理念上,还是可以理解伊诺之所以会这样对待自己的理由的。 尽管在伊诺把自己交到棋将军手上之后,自己有些不舍得她离开,但一想到伊诺的身份,还是压下了心思,笑着和她道别了。 从伊诺后来对自己的态度上,以及言语中透露的细微情报上来分析的话,伊诺应该是被帝国的人给袭击了。 而这个“袭击”,单从伊诺那沾满鲜血的苍白上来看,绝对不是抱着“意会了自己的意思,所以想采取点非常手段把伊诺请回来”的儿戏态度。 不出意外的话,主使者下达的命令,应该是杀无赦。 虽然泠泠自己明白,这个命令并不是她所下达的,但是伊诺却连听她解释的趋向都没有,可见事态的属xing,已经远远超过了“悲观”一词能够形容的程度了。 仔细想想的话,伊诺之所以会如此坚定的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原因大概也只有两个。 第一个,就是伊诺真的是在“毫无准备”的地方受袭的,而这个受袭的地方在伊诺对帝国的印象中,只有自己知道; 第二个则是伊诺受了什么刺激,需要一个宣泄的理由。 从第一种可能xing考虑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自己在回皇城的路上的确察觉到了监视者们的存在,而他们的恶意也如实的表现出来了。这么想来,他们选择在自己回到了棋将军的庇护下后立即动手,很可能目的就是为了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主使者明知道伊诺不会杀了自己,绝对会挟持了自己当做保命牌来用。而为伊诺“指定”的目标,则是整个帝国的外在政权――自己的大哥,宣印。 也就是说从利益上来考虑,最大的可能是,伊诺被自己的二哥拜证所利用,作为用来对付自己大哥的导火索。 毕竟,他们两个原本就是亲兄弟,正因为是在父皇已经无力持政的现在,更不能明目张胆的对着干。大哥是王储,就算父皇迟迟不让他登基,他也只要尽孝等待着就好。而二哥没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根本是没办法撼动大哥的地位的。 如此看来,似乎从神舟帝国的“使节”们入国一来,二哥就已经着手“分配”了他们应有的效用。 泠泠也不清楚伊诺对自己帝国的内在究竟了解多少,虽然伊诺总是给自己一种好像什么都知道的错觉,但在这种错综复杂的连锁面前,她会出现判断失误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么,作为这种可能xing的总结xing言论来说,自己只需要对伊诺说明了情况,她大概就会原谅自己了。 虽然,她也没把握让伊诺相信自己。 再说,如果伊诺真的是受了什么刺激――例如得知了自己被人利用了之类的――并把自己当做出气筒来用的话,泠泠就更没自信和伊诺以对等的姿态谈话了。 就连泠泠自己都很奇怪,不明白她把伊诺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少女看得如此重要的确切原因。 但归根究底,伊诺也确实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陷入了这场纠纷之中。虽然,自己自始至终,也都是被人利用着的。 想到这,她不禁闭上了眼苦笑了起来。 “水月公主……呵呵~” 直到对自己身份上的嘲弄脱口而出之后,泠泠这才注意到一件事。 可能自己这么喜欢伊诺的原因,只是因为很羡慕她? 嘲弄还没消散,一阵凉风便随着过道气流挤了进来,吹在了泠泠的面庞之上。 随后,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那暗黄se的烛光从房间的一角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之中。 “……伊诺。”回过神来的泠泠,看着站在通道处的伊诺,突然松了口气。 “你醒了啊。”语气中依然泛滥着空旷,伊诺走了过来,将提灯放在了地板上,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死死地盯着她。 “……嗯。”被伊诺以这样空洞的目光锁定着,泠泠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饿了。”伊诺眨了眨眼,从手中的竹篮里摸出了一个黑乎乎的面包扔了过去,“吃。” 黑面包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其实也不算多大。 泠泠咽了口唾沫,用试探xing的语气问道:“你是知道的?考虑到帝国的面子,你制造了那么严重的后果,我这个公主还是有必要被他们大张旗鼓地寻找的。” 伊诺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竹篮,翘起了腿,托着下巴说道:“你想表达什么。” “这不是你的国家,带着我虽然能在危机时刻保证你的安全,但我只要一天没有回去,你就一天不会安全。” 在那微弱烛光的照应下,伊诺的表情没有出现任何变动。 平淡到,看不出任何端倪。 见伊诺没有回应自己的意思,泠泠稍微整理了下思绪,继续说道:“尽管你的身份大概已经被我的两个哥哥知晓了,但你既然把当初目击了绑架我的人全杀了,只要把我送回去,配合上我的口供,他们也没办法拿你怎么样,毕竟也要计算到你身后的国家……” “为什么。”伊诺问道。 泠泠一愣,问道:“什……么为什么?” “镜花泠泠,”伊诺稍微歪了歪脑袋,“你还没搞清楚你的现状吗。” “……什么意思?”听到伊诺连名带姓地叫自己,泠泠突然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今天是什么ri子,你知道吗。” “……不知道。” “这里是哪里,你知道吗。” “……不知道……” “我是谁,你知道吗。” “……” 被伊诺那直勾勾的视线注视着,泠泠觉得浑身不自在,只好轻咬着牙,别开了视线。 “那么,我来告诉你。”伊诺淡淡地说道,“今天,是你成为我的宠物的第一天;这里,是你的狗窝;我,是你的主人。” 听到伊诺这毫无感情起伏的语气,泠泠甚至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究竟说了什么。 当她怔怔地转回视线,对上了伊诺那空洞的瞳孔之后,她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害怕。 “你……在开玩笑,伊诺……” 虽然不敢夸口说非常了解伊诺,泠泠却明白着,她和自己的两个哥哥的思维方式是非常接近的,一切行动都会以最终目标为基准考虑。 因此,在揣测着事情真相的过程中,泠泠一直觉得,伊诺对自己的恶意是不真实的,哪怕她曾经打过自己两巴掌,也是因为她当时非常生气的原因。 在泠泠的印象中,伊诺是绝对不会做毫无意义的麻烦事的。以前的她,甚至认为伊诺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而现在,在听到了伊诺面无表情地对自己念完宣言的现在,她却一时之间乱了套,连思维顺序都没办法准确地排列了。 她不知道伊诺为什么会生气,也不知道伊诺究竟是不是在生气,更不知道伊诺会对自己做什么。 这些未知,在伊诺那空洞的目光注视之下,顺利地转化成了恐惧,扩散在了泠泠的心中。 看到伊诺并没有回应自己的意思,泠泠暗自咬了咬牙再次问道:“伊诺……就算我是个傀儡,也是有着外在名分的,你这样对我,会成为举国上下的首要通缉犯的。”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对你做了什么。” 泠泠听后,只是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确实,如果伊诺真的限制住了自己的ziyou,那么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样子,在被找到之前,都不会有别人知道。 尽管伊诺从外表上来看,并不像是那种虐待狂。 但她如今的这种眼神,实在是能让看到的人不寒而栗。 “伊诺……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可是……” “――你知道,”打断了泠泠那颤抖着的声音后,伊诺从怀里抽出了一条丝巾说道,“这个是什么吗?” 被打断了惊慌的泠泠似乎有些反应迟钝,她盯着伊诺手中的丝巾看了良久,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个东西,可以有效地防止你咬舌自尽。”说完,伊诺便将那条丝巾扔向了泠泠。 看着轻飘在自己身前的丝巾,泠泠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为了让你有活下去的希望,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伊诺微微抬了点脑袋,俯瞰着泠泠说道,“这附近有一个建筑工程,而那些建筑工人多为年轻力壮的贫民。” 被伊诺那像看着蝼蚁一般的角度俯视着,泠泠的身体又开始了不自觉的颤抖。 “虽然被工头包了吃住,但却远离市区,没什么像样的娱乐活动。就算有,凭他们的教育水平,也没办法被接纳。”伊诺淡淡地说道,“养你也是要花钱的,我也没什么赚钱的门路。” 泠泠听后,强忍至今的泪腺再也抵挡不住恐惧的侵袭,流下了眼泪。 伊诺看着眼前终于认清事实的泠泠,轻声说道:“你,还是处女。” “……不要,不要啊伊诺……”泠泠拼命地摇着头,“你不能、不能这样对我……求求你了……” “你倒是对你‘水月公主’的身份很是在乎呢。”伊诺眨了眨眼,“本来不就是用来和政敌联婚的道具吗。” “对不起、对不起伊诺,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 “你的贞洁不在了的话,对他们来说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也就不会再保护你,甚至反而降罪于你,是吗。”伊诺歪了歪脑袋说,“原来如此。” 单从语气上,泠泠根本没法判断出伊诺究竟是不是认真的。 她只知道,这个伊诺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能露出让人心头一暖微笑的伊诺了。 那暗红se的瞳孔之中,如今只剩下了纯粹的空洞。 以及,镶满了恶意的深邃。 107. “我所熟悉的你”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地面上的光亮,凹凸不平。 虽然我也确实在那个小饭馆里休息了将近半个小时,但这个城市的道路建设实在是差到不能忍。从商业街到学校的这段路程还没走完,我的脚掌又开始了酸痛。 原本,为了应付突发情况,我今天不仅穿的是礼裙,踩着的还是高跟鞋。毕竟有可能会遇到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艾丽卡和罗萨里奥一致认为我应该穿得正式些。 可惜,最终被这个故事教育了的我,得出的结论是,“准备”这种行为,总是不可能得到完善的。 以及,哪怕是像我这么漂亮的妹子,汗液也不是香的。 仔细闻闻的话,这是一股细微的奶腥味。就好像,我其实是个还没断奶的熊孩子一样。 此时的我,总觉得自己多少有些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妹子把洗澡当做乐趣了。 临近终点的这段路程由于步伐开始渗入了一丝摇晃,是被艾丽卡一路扶过来的。但即便是走到了终点,它他喵的还是连个友情分都没给我,再次被门卫那严肃的表情拒之门外了。 我虽然有些生气,但为了节省力气,还是点头微笑着对“打扰了他用餐”的这件事道了个歉,再次带着小伙伴们躲到了对面的树荫之下。 我已经决定了,最多再等十分钟。 如果他还不让我进去洗澡……不对,还不出来见我,我就让罗萨里奥把这个学校拆了。 “这混蛋,真当我是那种被人掀了裙子就会哇哇大哭的小萝莉吗?”见一旁的罗萨里奥刚有“开空调”的意思,我立即阻止了他,“我凶起来连我自己都怕好么……” “可是……二小姐,我们在这里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啊。”罗萨里奥叹了口气说道。 “再等一会,等你回复一下体力。” “……干嘛?”罗萨里奥有些不解。 “那个校长再不出来见我,你就先过去把这个大门砸了。” 罗萨里奥听了我的话,瞬间错愕了起来。惊讶了良久,才追问道:“是要闹事吗……” “不,我们这不算是闹事。”我吸了口气说,“你知道吗小罗,其实我们帝国是有这么一条法律的:如果你在路边见到了一只满身是汗的小萝莉,你必须让她尽快洗个澡。这是你身为公民必须履行的义务,明知故犯的话可是要判刑的。少则砍头,重则灭族。” “……真的吗……”见我神色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罗萨里奥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看一旁的艾丽卡,试图征求一下她的说法。 可能是我的表情实在是严肃得有些吓人,艾丽卡此时也发起了呆。 “但、但是……”罗萨里奥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也就一个人而已,这里既然是学校,应该有不少厉害的家伙吧?” 他虽然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选择相信了我。 “没事,本意不是要杀人。”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担心。 再说,我这种职业卖萌选手,怎么会去做杀人越货这种败坏人品的事情呢。就算我的属性是守序邪恶,也最多只算是个萌点,绝对不会谈笑间就让别人去下人头雨的。 罗萨里奥低下了头,似乎是琢磨了一会我说的话,之后说:“那个……二小姐。我刚刚其实,有搞到了一点钱。”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像是那些做了亏本儿买卖的商人一样,神色上满是肉痛。 “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见一旁的艾丽卡也来了兴趣,我立即追问道,“是抢来的吗?” “……诶?不是不是,”罗萨里奥赶忙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不会做那种会让二小姐陷入危险之中的事的。” “那就是抢完钱灭口了?” “没、没没没有,”罗萨里奥好像是气得连话都说不好了,“我也是会动脑筋的好么?二小姐……” 似乎,我对他的这种揣测让他觉得有些不爽。 “那是怎么来的?” 罗萨里奥一脸“被质疑了能力”的样子,小声嘟囔道:“我好歹是个商人好不好……当然是通过交易换来的。” “你身上还有这种值钱的东西吗?” “不是啦,”罗萨里奥叹了口气,“我把一部分银币重新塑了形,以原材料的方式卖出去了。” “……诶?” “不过,由于我的面孔比较生,只换回了大约一半不到的价格……”说到这,罗萨里奥又露出肉痛的表情。 “一半不到吗……也大概够用了吧?”我掏出了身上的小锦囊,递给了他说,“去把这些暗金币也卖了吧,哪怕只换回三四枚,也能解决我们的生活问题了。” “不行啊二小姐……”罗萨里奥摇了摇头,“这个城市太穷了,回收陌生人的银制品已经是极限了。就算不考虑他们有没有脱手稀有金属的途径,我也不觉得这里的商人能接下以暗金为单位的生意。” “……你是说,我们身上的钱,只有银币能使用,而且还缩水了一大半吗?” “嗯……” “艾丽卡,”我转过脸,看向了她说道,“我们一共有多少银币,你清点一下。” 艾丽卡听后,立即翻出了口袋里的荷包,哗啦啦地把里面的硬币全都倒在了草地上。 “好像……”艾丽卡仔细地捡出了其中的几枚可怜的银币后,抬头跟我说道,“只有……九枚。” “你呢?”我又问向了罗萨里奥。 “我只留了一枚,剩下的全都卖掉了。”说着,罗萨里奥掏出了另一款硬币。 大小上,依然是比一元硬币稍微厚一点的尺寸。罗萨里奥手里只有三枚银币以及十来枚铜币。 “啧,”我砸了咂嘴,“刚刚那顿饭花了多少钱?” “好在这里的物价挺低的,”罗萨里奥回应道,“只花了十几枚铜币。” “那……你的意思是?” “我是说,如果我们今天真的进不去的话,是不是应该先考虑找个旅店住下……” “但即便是把我们所有的银币全换掉,也不够我们用多久的,对吗?” 罗萨里奥听后,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艾丽卡也同样是一副自责的神情,似乎在他们看来,好像让我这么个二世祖为钱发愁显得很对不起他们的身份一样。 我抬起头,看了看空中那烧得正旺的太阳,苦笑道:“早知道……刚才遇见那三只少女的时候就多跟她们讲两句话了。看她们的年龄即使不是学生,也至少能提供个向导作用啊……” 要怪,就只能怪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 从我来了之后,就没遇见过什么普通人,会生成一种面对着陌生人时的自我保护机制也很正常。 “唉……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友好了……” 突然之间,连吐槽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正当我感叹着“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种设定的适应范围之广时,肩膀却被艾丽卡轻轻地摇了摇。 “怎么了?” “二小姐,快看那边。”艾丽卡伸出了手,指着我们走过来的那个方向说道。 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之后,我先是揉了揉眼,一时之间还有些不敢相信我这完爆5.3的视力。 栗蓝黑三人,此时正有说有笑的,向我们这边走来。 “真要感谢混沌虚主……”我赶忙站起了身,舒展了一下表情,好让它能够顺利微笑,迎着她们走了过去。 栗短卷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待,在我们之间仍相隔着将近一百米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我。然后像是怕我逃跑了一样,丢下了蓝黑两人就跑了过来。 看到她那饿虎扑食般的速度,我反而松了口气。按摩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肌肉,便停在了原地等着她。 没一会功夫,栗短卷就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我的面前,但尽管眼神中有些不可置信,她还是先撑着膝盖深呼吸了一阵。 “小……小妹妹,”然后,她才一边一只手轻抚着胸前,一边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找羽校长有点事。”本着不欺骗妹子的原则,我如实地告诉了她。 “校长?”栗短卷一愣,随即追问道,“难道小妹妹是要来这里上学吗?” 即便是有意压制着,我还是能感觉到她话语里的欣喜。 热情的,让我有些不忍直视。 “啊……嗯。”含糊应对了一下,我立即提出了难处,“可是……他不让我进去……” “什么!?”栗短卷的反应,就像是听到了世界即将灭亡一样,“这个臭大叔,就知道欺负小孩子。” 话间,蓝黑两人也已经赶了过来,看到我后也是一怔,随即询问起了缘由。 栗短卷仿佛是开启了当事人视角一般,先把我添加了一个风一吹就倒的属性,再把满腔的怒火全部宣泄在了门卫小哥身上。 被她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我是被他欺负了。 “小妹妹你别担心,姐姐会带你进去的。”发泄完热情之后,栗短卷慎重地微微俯了俯身,和我的眼睛维持在同一水平线上轻声道。 “嗯……谢谢姐姐……”对于人家的善意,可不能吝啬笑容。 只不过,栗短卷在看到了我这早已满级的微笑后,却不知为何突然发起了呆。 正当我想问一下她究竟怎么回事时,栗短卷却一把抱了过来。一边不停地用下巴蹭着我的兜帽,一边发出了相当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是死宅抢到了限定手办一样,让我越听越觉得心里没底。 ——看来,对于第一次见到我笑的人来说,杀伤力还是挺大的。 蓝黑两人看着我被栗短卷抱着,也是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那个……”等了大概十秒钟,蓝中顺见栗短卷仍然没有松开我的迹象,而我也没有抵抗的趋势之后,终于开口说道,“菈菈,下午的课就要开始了诶,我们快点回去吧。” “翘了。”栗短卷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否定了蓝中顺,“我忙着照顾妹妹呢,没时间上课。” “就……就算这样,”蓝中顺倒也没有指责栗短卷的意思,依然是稍显歉意地对我笑了笑说,“你也不能一直这样抱着人家呀,你看人家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也不知栗短卷是真的迟钝到一定程度,还是她读取了我的心思。在我的骨头被她那不算大的力气挤压的有些发痛时,栗短卷总算松开了我,笑嘻嘻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我叫伊诺……” “姓‘伊’吗……真是奇怪,”栗短卷小声嘀咕了一句,后退了一步说,“我叫菈菈。” 笑了笑之后,她又指了指蓝中顺:“她叫璐璐,”再来,一把扯过了一旁的黑长直说,“这是泠泠。” “……哦。”我有些不明觉厉,只好闷声点头。 “菈菈,璐璐,泠泠,”栗短卷——菈菈相当有节奏性的,将手指在她们三人中全数掠过了一次,最后指向了我,笑着说,“……诺诺。” ——诺诺是什么东西!你是要多喜欢叠词!? 不过她倒是挺满意对我的命名的,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之后,又凑到了我身前,抓起了我的双手说:“放心吧诺诺,以后菈菈姐会照顾你的。” “哦……” 见我这副傻乎乎的表情,菈菈又补充说道:“璐璐姐和泠泠姐也会照顾你的。” “菈菈……你不要这样嘛,”蓝中顺——璐璐把菈菈拉回了她的身边小声说,“不是跟你说了会吓到人家的嘛?诺诺害怕了怎么办?” 黑长直——泠泠看着她们俩,也是再次叹了口气。随后看向我说:“那个……诺诺?走吧,晒太多阳光的话对你的皮肤不好的。” 卧勒歌曲,你们这就已经认准“诺诺”品牌了吗…… “……谢谢姐姐们……” 我觉得像这种时候,大概只要微笑就好了……吧? 108. “我所认知的你”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地面上的黑暗,平坦无阻。 由于体力不支的缘故,泠泠在这个chao湿的牢房内昏睡过去一次。 但别说躺下,因为绑在手腕上的锁链所致,她连舒服一点的坐姿都无法维持。 不过也因此,当她察觉到“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着”这件事后,在嘴角僵持着的轻微上扬,再次让她无奈地笑了出来。 “说到底……我也只是个人类而已啊……” 语气中并没有多少自嘲的意思,反倒是对现状的强化认知居多。之前的她总以为,如果真的如同某些人认为的那样,她这个水月公主是被人绑架了的话,一定会集中起十二分jing神,观测着一切她能观测到的蛛丝马迹,再从之中筛选出能够对自己有利的方案,并加以落实。 可惜,事实证明,一旦被封锁住ziyou超过了一天,单从体力的不合理消耗上来分析,自己是没办法保证意识的连贯xing的。 更何况,在这被夺去ziyou的一天之内,别说吃东西,泠泠连一滴水都没能喝到。 尽管伊诺前来“威胁”自己的时候,曾扔过来了一块硬邦邦的黑面包。但是泠泠的双手所能接触的最低水平线,也只能到她眼睛的地方。 捆住她手腕的锁链,由天花板和墙壁的角落里伸下,长度上,勉强能接触到自己的脑袋。 换句话说,泠泠的手,是没办法触碰到地面上的东西的。 虽然面包就在眼前,她却没办法简单的吃到。 或者,换个“虽然”。虽然那块面包早已失去了应有的温度和洁净,但泠泠却分不出时间去考虑它们。 毕竟不吃东西,是会死的。泠泠不想死,也不能死。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所谓的“ziyou”。而现在,挡在那“ziyou”面前的,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敌人。所以尽管她有些害怕,她还是不想简单地放弃。 如果放弃了,自己就真的没办法从这里逃出去了。也就再也没办法,和那个伊诺以对等的身份说话。 亦或是,再见到她的笑容了。 每每想到这里,泠泠总会忍不住想笑。虽然她也明白,把所剩无几的体力浪费在面部肌肉的抽动上非常不理智,她还是没办法把这里一笔带过。 距离上一次见到伊诺,根据不准确的体感时间,以及温度在空气中的沉淀程度上来考虑,大概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 牢房里一片漆黑,泠泠甚至无法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双手。 胃袋里有股轻微的灼热感,就像是正在把她的“希望”当做养分消化着一样,一丝丝地蚕食着她的体能。 泠泠非常清楚,单就体力上来说,自己只是个普通女孩的程度。 她没接受过有关能量的训练,更不像庶民那样,在ri常生活中存在着需要大量消耗体力,并能对体能加以锻炼的的行为。 有生以来,唯一的一段逃离“提线木偶”属xing的生活,也只有短短的两个月。而她也明白,在这两个月间,自己是不可能锻炼出能够对抗这种绝境的体能的。 所以,泠泠没有去挣脱这些锁链,也没有喊叫,甚至,没把体力浪费在“哭”上面。 就连思考时间,都控制在了最低的程度。为的,就是让自己的身体成功地撑到伊诺下一次来见自己。 既然她不想让自己死掉,那么绝对会隔三差五地来确认自己的状况。 压制住恐惧之后,泠泠得出的结论是,她现在只能依靠着伊诺活下去。 不管是要依靠着她的怜悯,还是依靠着她的恶意。总之就像以往一样,自己又找回了,不依靠着什么就活不下去的生活方式。 而这种生活方式,是泠泠最为熟悉的。 ――虽说,这漆黑的紧闭,和那光鲜的空旷,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环境。 牢房内的通风真的有些问题,泠泠越发地觉得呼吸的效能无法得到应有的保证。当下她只好缓了口气,再次放慢了呼吸的节奏。 随后闭上了眼,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伊诺所说的话。 尽管无法从语气或者表情这种更为浅显的肢体语言上分辨出伊诺话里的真假,泠泠也找不到其他的情报来当做判断的基准。 伊诺说过,这附近有着一个建筑工程。 在泠泠以往的记忆里,以及那两个月里的“捕风捉影”中,对此也是存在着一点点印象的。 帝国正在将工业普及,缓解城市的人口密集度,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消减贫富两极分化严重的现象。 原本,这一行为是用来当做自己大哥登基后,稳固权政竖立良好印象的政策。只不过因为父皇还处于病榻之上,迟迟没能证实大哥的名分,在工程已经落实的差不多的现在,只好提前进行。 将荒凉之地开发成制造业的工厂是一项史无前例的大工程,从循序渐进的角度考虑,第一批开垦也只有不到十处而已,无一不是和相邻城市有着便捷交通道路的地方。 这样考虑的话,棋将军原本所处的城市――琉花城旁,确实也有着符合要求的地方。 只不过,自己在被伊诺绑架之后曾被打昏过一段时间。而昏迷的时长没办法考证,所以伊诺究竟把自己带到哪里了,并不能仅因为这点不准确的情报就妄下定论。 毕竟,按照帝国能收集到的情报,琉花城正是自己被绑架时的起点。虽然确实有着“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种想当然的说法,但这种做法大多是为了下一次行动争取时间。从伊诺对自己的放置上来看,并不符合这种紧凑的安排。 再加上,伊诺临走之前,把会场那里的人全杀了。帝国在定义该绑架犯的危险程度上,一定会加大执行的力度和准度。 一层层落实下来,最后实行的搜查,绝对会波及到平民。虽然士兵可以服从命令对任务守口如瓶,平民可没有义务在不知情的前提下去极力配合。因此铸造的结果就是,处于暗处的伊诺可以从平民口中获知身处的城市安全与否,进而策划逃跑或者对追兵的灭杀方案。 泠泠很清楚伊诺是什么样的人,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没办法简单地推导出伊诺会对自己表现出这般恶意的准确理由。 只不过,泠泠也知道,这个理由,绝对会牵扯到伊诺此举的最终目的。当她知道了伊诺的目的之后,她也确实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相信伊诺不会灭口。 出于对皇室的保护,像她“水月公主”这般的丑闻本来就不适合让民众知道。真的用最有效率的方法,把伊诺摆在全民皆敌的方位上大肆通缉,指不定伊诺真的会将自己的身份公布天下,借以煽动民心引起叛乱。到那时,恐怕伊诺就不再是简单的“通缉犯”这么轻微的程度了。 帝国自打镜花家接手以来,已经存在了上千年。管理者们深知,强权只能是一种手段,适当的掩盖还是有必要的。 虽然比起两个哥哥,母后经常在父皇面前夸奖的,却是自己的聪慧。而父皇也确实表示过,如果自己不是女儿身的话,必能成为族谱上浓重的一笔。 但泠泠明白,母后不去夸奖她的两个哥哥的原因,是因为哥哥们已经优秀到不需要夸奖了。而父皇的赞赏之中,也没有提及过自己在理想状态下有没有皇位继承权。 换句话说,泠泠的优秀,只能算是“马后炮”的程度。她没办法反抗自己的女儿身,也没办法反抗比自己有着更多优势的哥哥们,更没办法反抗自己的父皇。 她最没办法反抗的,是那个给了她“水月公主”名号的,镜花家族。 所以,对于帝国未来真正的管理者来说――不管究竟是哪个哥哥坐上了皇位――自己始终是个拿不上台面的东西。 必要时,是可以丢弃的。 反复结算自身所拥有的价值,可以让泠泠的思路更加清晰。 就算她着实没有强烈的爱国情怀,却也没有足以让自己对帝国产生恶意的负面情绪。不过一旦牵扯到了自己的生命,她只会选择明哲保身。 挽回皇室颜面的方法,在目前看来,只有把她这个已经公众于世的公主相安无事的救回来,并将歹徒绳之以法这一种而已。 但是,可能降在伊诺头上的罪名,早就已经多的数不过来了。不管主使者是哪个哥哥,最坏的结果也无外乎是“公主惨遭毒手,当场斩杀歹徒”而已。 也就是说,就算命令的优先级是“找到并保全公主”,真正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刻,自己的xing命是不会得到保证的。 作为伊诺的保命牌,自己牌面上的点数其实并不算大,顶多只能帮忙撑过那些不明真相的小将领。 想到这,泠泠不禁陷入了矛盾之中。 她最需要担心的,是伊诺会不会杀了她。而在那之后,需要担心的则是伊诺的目的会不会撞见自己的两个哥哥。毕竟,这两条在她看来,都能威胁到自己的生命。 只不过,自己在这个被动的场景之下,去揣测伊诺的想法,有着很大的可能xing会引来杀身之祸;但如果不知道伊诺的想法的话,她又没办法把自己的xing命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 在一点点降低了要求的标准之后,泠泠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现在的她,只能尽量顺从伊诺的指令。 哪怕,自己的贞节将被伊诺当做一项商品,从哪些喘着粗重臭气的贫民身下,换取几枚叮当响的“赡养费”,她也只能闭上眼,忍受着痛苦,维持着理智,绝对不能表现出对伊诺的抵抗。 只有这样,才能减消伊诺会杀了自己的可能xing。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活下去。 泠泠深吸了口气,试图安慰一下不停发颤的内心。可惜的是,由于空气中的二氧化碳成分过多,再加上长时间的思考,让她感觉到了脑袋里的一阵阵胀痛。 说不害怕,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算是帝国的严刑峻法有所耳闻,也只是停留在“**折磨”基础上的皮毛而已。像这种从生理构造上的jing神折磨,出于未知,泠泠能做的只有强迫着自己不要把体力浪费在发抖上。并祈祷着,伊诺还有着最后一丝作为“诺诺”时的温柔。 手腕和脚踝上的细微伤口已经停止了刺痛,想必那些裸露在外的嫩肉已经习惯了空气的触碰,开始一丝丝地抽取着自身的“生命能量”,修复着伤口。 但在这种有着莫名chao湿的环境之下,很难保证空气中不会存在着什么奇怪的元素,导致伤口恶化,化作潜在隐患潜伏在自己身体里。 从伊诺只是把面包扔在自己眼前,并没有考虑她能不能靠自己吃下去这点来看,伊诺似乎是毫不在意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别说细微伤口的妥善处理,连食物的供给都又少又敷衍,泠泠真的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体会率先撑不住。 只不过,再怎么担心,也是没有意义的。 毕竟她现在,正害怕着伊诺。 尽管伊诺并没有把恶意表现出来,提供参考的威胁也至今没有实施,泠泠还是很怕见到伊诺。 仔细揣摩自己的心理的话,这种害怕,并不是出于“害怕她会对自己做什么”的角度。 而是单纯的,害怕见到伊诺那平淡表情,以及毫无光泽的眼睛。 毕竟之前的伊诺,嘴角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管面对着什么时,她总是在微笑。 现在,她却不笑了。 想到这,泠泠觉得鼻尖一酸,压抑了许久的感情又开始了汹涌运转。 同时,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可能在这种时候,哭出来的话会更好一些……? 109. “温存”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不知道“温柔”是什么的东西的人,最温柔。 这个学校的内在构造真心不怎么样,和莫比乌斯一比,简直是私立和公立——城乡程度上的区别。 途径教室门口时,我也大致看了下里面的学生。和莫比乌斯不同的是,这里的学业好像更偏重于文化课。讲师们虽然没有摇头晃脑,但我总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既视感。 手被菈菈拉着,一路横冲直撞地冲进了建筑之内。走在稍微后面的一点的四人,则用着差不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无奈表情,默默地跟在我们身后。 最终七拐八拐,我被菈菈带到了一扇崭新的木门之前。没等我喘口气掏出镜子梳理一下妆容,菈菈已经敲响了房门。 她那毋庸置疑的笑容,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直视才好…… 房门随即应声而开,首先见到的,是一脸精明能干的眼睛娘。身着经过“改良”的ol服,睁着死鱼眼俯瞰着我,让我差点就伸手认罪了。 菈菈对这位眼睛娘倒没什么反应,对她笑了笑示意之后,侧着身子就从她身边窜了进去。我见那眼睛娘半天没有掏手铐逮捕我的意思,也只好挤出笑容敷衍一下,赶忙跟随着菈菈的脚步走进了房间。 不过话又说回来,似乎这个世界的“校长室”这玩意儿,无论在哪都是一个样。 门窗相对,厚重的书桌摆在窗户旁边,一边是放着资料的书架,一边是沙发茶几的迎宾组合。 房间内的采光不错,却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燥热感。坐在书桌前的男人见到我之后神色一滞,随后表情上收起了些面对着菈菈的轻微责怪,静静地看向了我。 “就是她啦,”菈菈窜到了我的身后,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把我向前推了推说,“人家这么有诚意,你不让人家进门是怎么回事?” 语气上,并没有对眼前男人的敬畏。 或者换种描述方向,菈菈的语气就像是和自己那慈祥的父亲说话一般,没什么顾忌。 只不过从目测年龄上来说,眼前的男人最多也就三十出头,不太像是菈菈这个十五六岁少女的父亲。 目光中没有审视的意思,似乎只是简简单单地看着我那样,男人在听到了菈菈的介绍之后,也没有立即给出反应。 正当我琢磨着他这视线的意味时,菈菈却轻轻地捏了一下我的耳垂,随后过来小声道:“这就是羽校长啦,别紧张,先打个招呼。” 目测我的“怕生”属性养成的不错,当下的发呆已经被菈菈顺利地误解成了紧张。 本着做戏做全套的原则,我深吸了口气,微微低下头说:“羽校长您好……我叫伊诺……” 我觉得,这份语气中的属性,是可以描述成“尽管有些紧张,可还是尽自己做能做到了最好”那般积极向上的含义的。 可惜,羽校长在看到眼前的小萝莉如此努力的模样后,还是没点反应。 菈菈似乎是觉得有些尴尬,绕到了我的身前,俯身趴在了羽校长的书桌上说:“校长哥哥,你干嘛啦,吓到了人家怎么办?” 貌似她也觉得璐璐刚才的话很有道理,当即有样学样地说道。 不知道这位校长是不是有这隐藏着的妹控属性,听到菈菈叫他哥哥之后,眉间的强硬顿时收缩了一些,他叹了口气,问道:“你……是来入学的吗?” 可能,这句话在菈菈听来真的是疑问句。以至于她在听到后立即识趣地闪到了一边,为我们之间留下了交涉的距离。 不过我总觉得,羽校长的这句话,更倾向于反问语气。 全文应该是“你真的是来上学的吗?”。 ——我当然不是来上学的,我可是出了名的不良少女好么? 话到嘴边,突然觉得直接说出来可能会让我好不容易建立的柔弱形象立即属性崩坏。所以我也只好装作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支支吾吾起来,希望这位校长有着读心术一般的察言观色能力。 话间,走在后面的四人也都如数走进了房间。罗萨里奥相当敬业,放下了行李之后就开始四处观测起了房间的构造,为“随时开战”的可能做起了准备。 机智的艾丽卡在察觉到罗萨里奥的意向后,也默默地躲在了他的身后。 貌似,他们是觉得他们的二小姐实在是太天真了,居然被这种只见了一次面的人,连根棒棒糖都没用就给拐跑了。 也就是说,他们都觉得,我这是深入敌营的不理智行为。 收回了视线之后,我决定省略些不必要的繁琐过程。 至少,我要洗个澡再走。 羽校长在接触到我的视线后稍微顿了顿,随后轻咳了一声说:“菈菈,璐璐,泠泠,还有诗歌……你们先出去一下。” 精明能干形象的眼睛娘——被唤作诗歌的女人,在听到了羽校长的吩咐后,没有一点犹豫,俯身行了一礼,便走出了房间。 栗蓝黑三人也没坚持,好像在她们看来,这种一对一的对话是学生入学的必经之路一样,稍微摆了摆手说了句会在门外等我之后,也离开了房间。 我转过身,脱下了兜帽和披风,交给了艾丽卡。并从我们的行李之中拿出了准备好的交涉文件,对他们俩说:“别紧张,出去等我。” 两人的表情上虽然都有阻止的意思,却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相继离开了。 合上了那崭新的木门之后,这个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羽校长了。从场景上考虑,似乎是对我不利,所以在深吸了口气后,我立即走到了他的书桌旁,将手中的交涉信放在了他的桌上。 后退,行礼。静观其变。 虽然我今天穿得挺漂亮,可那股奶腥味还没完全风干。考虑到也许会降低我在别人眼中的评价,我只好躲远点。 羽校长在惯例的契机下——第一次看到我的发色后——只是稍微愣了一会,随后低下头看着那封信问道:“……这是?” “信上写的,是对我身份的说明。” 也许是从我的语气中听出了些端倪,羽校长皱了皱眉,打开了那封信。 这封信是走之前请炼狱之虹帮我写的,上面的内容又臭又长,而且是满满的官腔。从可取证的古东人文开始说起,一路抑扬顿挫地夸赞古东,最后再给我个“大义名分”——奉吾皇之命,派遣我朝最为优秀的学生们前往贵国学习之类的。 简而言之,这封写给小官员们看的信就是在说“我觉得你最近有点跳,所以派人过去搓搓你的锐气,你要是敢动我的人,我就带兄弟揍你”这么个没风度的事儿。 羽校长看的很快,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不喜欢炼狱之虹那欠揍的语气。一目十行地翻完了信纸之后,再次看向了我说:“你就是……西方那块长年征战不息的大陆上的子民?” 他这么问,我倒也不太好回答。 出于神舟帝国的角度考虑,我应该是要告诉他,我们国家早已政权统一,不再是长年征战不息了。但是这种话从我这种小萝莉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些搞笑。所以我只好点了点头,留给他自行脑补的时间。 见我点头之后,他又独自低头思忖了一阵,问道:“为什么……会找到我?” “我从街坊口中听说,这个城市虽然没有市长职位,羽校长却是众人心中最有权威的人。” 听了我的话,他这才恍然。摇头苦笑道:“我只是一个教书的,哪能担当得起接待使节的大事。” 也是无情地准备拒绝我。 无奈,我只好厚着脸皮说:“羽校长,我们初到贵国,历经了四天的水路,身体也有些疲惫了,不知道……” “这个没关系的,”羽校长笑了笑说,“不过……今年的学生编入有些超出预期,恐怕学生宿舍是腾不出来位置了。” ——你说什么…… “学校前段时间刚收到了政府下拨的补助,借此新建了校舍,现今学生们已经全部搬到了新校舍里,旧校舍里空无一人,”说到这,羽校长特意看了看我的穿着,“使节小姐若是不嫌弃……” ——开什么玩笑?把我隔离到那种鬼地方,你是怕我吃了你的学生不成? “多谢大人……”想虽然是这么想,我也不太好拒绝,好不容易有个落脚的地方,还是不要挑剔了。毕竟,目测他也只是想保护他的学生们而已。 “不敢当。”羽校长站起身,行了个庄重的礼。 这娴熟的逐客礼仪,跟他自诩“只是个教书的”的身份,丝毫不合。 没办法,谁让我的长相没什么威慑力呢,真被他放置了的话,估计也只能等永劫机关的那帮中二闹出点事情再说了。 由于赶着去洗澡,我也没入戏太深。跟他又客套了几个回合后,我便俯身行礼告辞了。 推开门时,正好撞见了栗蓝黑三人围在罗萨里奥身旁的场景。就目测来说,她们似乎是觉得眼前这位面色尴尬的少女之所以能长这么高,是因为抢走了理应属于她们的身高一样,一直用那说不准是嫉妒还是羡慕的眼神盯着罗萨里奥叽叽喳喳个不停。 “二、二小姐……快来帮我一下……”结果这家伙也完全失去了男人应有的霸气,在看到了艾丽卡在一旁偷笑之后,反倒是向我寻求起了帮助。 向我这个,全场最矮的人,寻求起了帮助。 可能是天气实在太热了的缘故,谈到这种能让我默默流泪的话题时,我居然连生气的闲工夫都没分出来,抹了抹额前的细汗问:“宿舍里有浴室吗?” 这个问题当然是问栗蓝黑三人的,可这三人在看到我之后,又陷入了延迟之中。 ——啧,又是发色吗……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璐璐,她似乎是觉得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看有些失礼,赶忙在回过神来后道:“学校里只有公共浴场……” “是吗,”我叹了口气说,“能带我去一下吗?” “诺诺要去洗澡吗?”菈菈听后,突然回过神来问道。 “啊……嗯。”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我带你去吧,”说着,她就牵起了我的手,“璐璐和泠泠也来吧。” “诶……” “哦对,还有这两位姐姐,要一起来嘛?”没给我反抗的机会,菈菈又转口问向了罗萨里奥和艾丽卡两人。 “我、我不是……”罗萨里奥一愣,就像是在想什么不和谐的事一样,一边红着脸一边语塞了起来。 “菈菈,”正当菈菈已经拍板决定时,璐璐却皱了皱眉说,“我们是要上课的诶。” “我浑身都是汗,你让我去上课?”菈菈瞥了璐璐一眼嘀咕道,“对吧泠泠?” 不知道为什么,泠泠是最后一个从我这非主流发色中反应过来的人。听到菈菈叫她之后,这才缓过神来说:“……啊?哦,嗯……对。” 视线中仿佛是有些不舍那般,硬生生地从我的头发上移开了。 “五票赞同,反对无效。”菈菈无情地宣布完结果之后,另一只手扯上了璐璐,便开始向我所不知道的世界走了过去。 我觉得,这种时候用“小鹿乱撞”来形容我的心跳节奏,还是有些不妥的。 仅凭我的力气,当然是挣脱不开菈菈的。而我一时之间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借口拒绝她们,万一让她们会错意了,觉得我是不屑与平民为伍的大小姐型的人可就不好了。不管怎样,以后说不定还有能用得到她们的地方,所以能卖萌的地方还是尽量卖萌为好。 我的下限也就是个二小姐的程度,决不能给自己塑造蛮横不讲理的大小姐形象。 ——再说……不就是进女浴场吗?真当我不敢啊? 给自己打满了气之后,我如临大敌般地抬头看了看身前建筑上的标识,毅然决然的,走进了女浴场。 然后我就后悔了。 之前我一直觉得,“痴女”这种属性最多也就是喜欢欺身逗逗香甜可口的小正太,像我这种小萝莉,应该是不会有危险的。 结果,我还是太年轻了。 我的衣服——嗯,我是指所有衣服,包括内衣——没有一件,是我自己脱的。 饶是艾丽卡想说些什么阻止菈菈的话,语言的组织速度也完全跟不上菈菈手上的效率。不到十秒我就被扒了个精光,然后被她拖进了雾气缭绕的浴室之内,不由分说地将我安坐在镜子前,上下其手地包了我全套的清洗工作。 我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产生“自己的贞节被玷污了”的错觉。哪怕是索妮娅或者艾丽卡帮我洗身体也时候也没有她这般雁过拔毛,像是怪蜀黍那样要把我从上到下摸个遍。 浴场内的温度比外面还高,再加上这种事情的耻度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被菈菈丢进浴池里的时候,我的脑充血程度已经达到了可以立即喷出鼻血的程度了。 可惜的是,没等我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四位少女便全都到齐了。而且就像是完全没把我当回事一样,连半点遮挡的意思都没有。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人类总是重复着相同的悲剧。 最为年长的艾丽卡,发育当然也是最好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正当我想吐槽她们毫无廉耻之心时,才反应迟钝般地注意到了一件事。 我他喵也是女人啊,乱紧张个什么!? 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后,我立即转过身,缩进水里,一边反复默念着“我是女人”,一边逼迫着自己不要想象身后的场景。 由于不敢回头,直到我在浴池里泡到差点昏过去时,身后的四位少女才全都下了水。 “诺诺……”最先注意到我的异常的,是对艾丽卡的那对凶器没表现出太大兴趣的泠泠,“你没事……吧?” “放生我吧……”我闭着眼,一边摸索着路线一边勉强爬上了岸,“我已经没救了……” 110. “残留”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不知道“残忍”是什么的东西的人,最残忍。 尽管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泠泠还是觉得如同被人监视着一般。 她并没有哭出声,仅仅是眼泪从干涩着的脸庞上划过而已,就触发了她所期待着的场景。 泠泠听到了脚步声。 轻盈的,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在得出“似乎只来了一个人”这个结论之后,泠泠猛然松了口气,松懈了丝毫作用在双腿上的力量。 她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这么一松懈,精神也随之恍惚了起来。 脚步声越发清晰了起来,疲惫的识海之中勾勒出了其主人应有的身材,逐渐和自己记忆之中的那位少女重叠在了一起。 没一会,无边的黑暗便被一丝细微的光亮侵犯了。 光亮呈暖黄色,是最为常见的烛光的颜色。只不过在此时的泠泠看来,那光亮则如同扮演着她无法奢求的“希望”一般,让她觉得有些刺眼。 和上次一样,走进来的伊诺坐在了自己眼前的座椅上,放下了手中的提灯。 翘起腿托着下巴,俯瞰着自己。 泠泠眨了眨眼,让眼眶中的水分顺利地流了出去。 两人随即在这只有片刻光亮的黑暗之中,相互对视了起来。 伊诺的脸色不太好,似乎是没怎么好好休息过一般,眼睛周遭有一圈淡淡的黑色。此时的她只是单纯地看着自己,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这也让泠泠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她的视线中有些畏缩,注视着伊诺眼睛的执着也不如想象中的那么有底气。虽然泠泠没有天真到会认为伊诺真的能简单几句话就“原谅”自己,她还是觉得,越是在这种关头,她越不能逃避伊诺的视线。 尽管如此,无言的沉默也只大概维持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紧闭着空间内,随即传出了一阵细微的奇怪声响。 那是泠泠的肚子在代替她对伊诺恶语相向的声音。 听到声音后,伊诺先是延迟了一会。随后才如同解析了该声响出现的准确原因一般,伸出手,从她上次来时便丢在这里的竹篮中拿出了一个金属制的小罐子。 伊诺扯下了左手边的银色发带,聚焦在金属制罐子封口处的视线发生了一瞬间的涣散。紧接着,她手中的那条银色的发带就像突然变换了在空间中的位置一样,轻轻一拉,泠泠便听到了气压冲破了金属表层的声音。 她先是自己抿了口其中的内容物,之后便离开了座椅,俯身蹲在泠泠面前,一只手抓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将那装着水分的金属罐凑到了她的嘴旁。 原本,泠泠是觉得,既然自己已经超过一天没喝水了,那么无论那罐中的东西味道是多么的奇怪,她都是能够忍受的。 结果,她还是太看得自己了。 略微有些粘稠的液体刚一入口,便引起了舌尖两侧的剧烈反应。几乎是痉挛着一般,颤抖由最初的浓缩感迅速扩散了进来,而由于伊诺似乎没考虑到过这个问题,依然保持着恒定的速度往她嘴里灌这些“酸水”,没一会,泠泠就咳了起来。 顺道,把没能咽下去的“酸水”全都吐了出来。 因为伊诺离自己非常近,所以吐出来的液体当然也溅到了她的脸上。 喉咙中的异样感还没消退,泠泠就察觉到了不妙。 尽管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想让自己放心的角度考虑,伊诺在打开了易拉罐之后,是有先喝一口的。换句话说,她并没有在里面放什么奇怪的东西。 更何况,她还是亲自来喂自己喝。 可自己不仅没喝多少,还由于味觉不适的原因吐了出来。 泠泠看着伊诺那近在咫尺的暗淡瞳孔,为了让自己提前做好准备,她不由自主地在里面寻找起了名为“怒气”的变量。 两人之间的距离约二十厘米,从角度上来说,伊诺算是背着光,所以太细致的变动,泠泠是看不到的。 她只能从那双哪怕是在黑暗中,也能发出些许光亮的眼睛上判断。 冻结着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伊诺也没有采取什么特别的举动。只是收回了抓着她头发的手,擦了擦溅在脸上的液体。也没再喂泠泠喝番茄汁,维持着面无表情看着泠泠,自己喝了起来。 泠泠张了张嘴,犹豫了好半晌,才颤颤悠悠地说道:“伊诺……对不起……” 伊诺并没有回应泠泠的道歉,将手中的易拉罐放在地面上后,捡起了那块早已被空气侵蚀了鲜度的黑面包。由于硬度确实挺高,伊诺花了不小力气才勉强撕下了一小块。 随后,将那一小块面包凑到了泠泠的嘴旁。 出于对莫名现状的害怕,泠泠没有采取任何反应。 “张嘴。”冷不防的,伊诺那略显沙哑的声音传入了耳际。 泠泠这才闭上了眼,张开了嘴。 干硬的面包从送进口里之后,便开始肆无忌惮地吸收起了嘴里那原本就不多的唾液。经历了繁琐的咀嚼的过程之后终于顺利柔化,被泠泠咽了下去。 也正是在咽下去的那一瞬间,泠泠突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其实,泠泠一直都能感受到这种,如同被饲养着一般的,屈辱感。 不管是“被饲养”在皇宫里的时候,还是“被饲养”在那座名为天涯海角的小城之中时。只不过,她只是一直没有明确地给这种感觉做出定义而已。 也许是因为,尽管之前确实也是“被饲养”的状态,却也多少有那么一点所谓的“自由”的缘故,让泠泠理智地选择了自我麻醉,跳过了对其的定义。 但在现在这种时刻――在“自由”被完全剥夺了的时刻――她突然感觉,习惯了这种生活的她,是不是生来就是给别人做“宠物”的命运呢? 她很清楚,自己对现状是有适应力的。也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继续活下去。 甚至可以说,她很擅长这种生活方式。或者,她只会这一种生活方式。 不管如何的肮脏,不管如何的艰苦,只要活下去,就一定会有获得自由的那一天。正因为被这种执念激励着,她才一直没有放弃活下去的念头。才会一次又一次地降低标准,委曲求全,适应现状。 可稍微抬高一点视角之后,泠泠看到的自己,确实无比盲目的。 甚至可以说是,悲哀的。 自己之所以活着,仅仅是因为还没有死而已。 从名为“皇宫”的牢笼走出来后,她来到的是名为“天涯海角”的牢笼。而自己费尽千辛万苦从那里逃了出来之后,又走进了名为“伊诺”的牢笼。 哪怕是伊诺没有把自己绑走,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回到最初的牢笼里而已。 假如自己并没有足以解析现状的能力,只是作为一个无知的“道具”,无知地活下去的话,想必会很幸福的吧? 可惜的是,泠泠是优秀的。 只是,还不够优秀罢了。 她并没有自信到能胜过两个哥哥,也没有面对强权的勇气或者实力。 总结一下自己之前的人生的话,全都是“别人进一步,她便退一步”的状态。之前的她明白,从“分配”给她的身份,以及自己那毫无用处的智慧上来说,她的退路还很长。 可能,比自己生命还要长。 所以,她才一直没有勇气给自己定下诸如“从今天开始改变自己”的目标。因为她知道自己至今为止遇到过的所有困境,并不是最险恶的。 这样的话,当做出决定的自己遇到了比以往都要险恶的困境时,出于习惯,说不定还会继续选择“后退”。 比起许下“改变自己”这般能引人发笑的承诺需要的勇气,泠泠更缺少面对选择了“委曲求全”的自己的勇气。 正如同她在睡梦中一直担忧着的一样,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自由了,不再需要顶着“水月公主”的名分了,也不需要再看着别人的脸色、揣测别人的心理就可以活下去了。 那么已经习惯了“被饲养”的她,真的能做到如同自己两个哥哥那样吗? 真的可以,做到正常的公主能做到的事吗? 泠泠觉得,也许那个时候,自己又会因为周遭事物的突然转变,而陷入新的困境里去。也有可能,因为心中的不安,向往着能回到之前那个“被饲养”着的时候。 想到这,泠泠那早已停滞着的泪腺又开始运作了起来。 但她并没有觉得多么伤心,相反,她倒是笑了起来。 笑容之中没有嘲弄,也没有讽刺。 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件事很好笑而已。 可能,自己真的没有作为人类的天赋吧?毕竟比起人类的自主,她更擅长依附着什么活下去。 ――就像,被饲养着的宠物那样。 泪珠的滑落速度很快,泠泠却没有哭出声,而是继续咀嚼着伊诺送进她嘴里的硬面包。 “不要哭。”察觉到泠泠正在无声地流泪之后,伊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没那么多番茄汁喂你。” 眼泪也是水分,对于她这个两天只喝了一口番茄汁的人来说,理应是最为珍贵的能源。 但泠泠在听到了伊诺这基于她身体状况考虑的发言之后,不仅没能控制住泪腺,反倒是让它运作的更加卖力了。 伊诺抬起手,扇了她一巴掌。 “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老实说,伊诺的巴掌谈不上疼。就算不考虑她的力气,单从她那生疏的着力点上来说,对泠泠根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不仅如此,也正像伊诺自己说的那样,她自己的手掌还会发麻。 只不过,泠泠在挨了这巴掌之后,不知为何,原本那已经汹涌起来的泪腺却突然变得控制的住了。 见泠泠的眼泪有所消停后,伊诺再次拿起地上的番茄汁,对着泠泠的嘴灌了过去。 这次,泠泠一口都没再吐出来。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放下易拉罐后,伊诺将手中剩余的硬面包全都塞进了泠泠嘴里。 “因为你没有力量。” 干燥的触感像是能划伤舌头一般,让泠泠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你没有把自己的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 说完这些,伊诺便站了起身,拖着稍微有些摇晃的身体坐回了座椅上。 泠泠并没有仔细思索伊诺话里的意思,因为肚子很饿,她也没有立即回应伊诺的意思。 直到她把嘴里的面包全都咽下去之后,她才舔了舔嘴唇,揣摩起了伊诺的意向。 伊诺沉默了一阵,接着说道:“你一定,很想要力量吧。” 因为这毫无疑问语气的问题里存在着陷阱,所以泠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可以给你,足以反抗我的力量。” 话间,那条银色的发带又回到了伊诺的手上。 “但是根据记载,这种方法有点痛。” 泠泠还没有想好回应,那条发带便消失在了原地。 空旷的黑暗,仅仅是一瞬间,就被地板上突然浮现的猩红纹路驱散了。 虽然单从话语上考虑,伊诺似乎真的像是有征求泠泠同意的意思。 但实际上,伊诺并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从地面上突然出现的法阵中回过神来时,泠泠便感觉到了那由四肢袭来钻心痛楚。 法阵的旋转速度很是缓慢,泠泠明确地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双脚,正由指甲开始,被一点点的抽离出去。 而被抽离出去的东西,最终则是被法阵中央的强烈猩红吸收了进去。 泠泠刚想发出点能契合着这份痛觉的悲鸣,却发现自己的声带已经不听自己的命令了。 皮肤和血液贴合在一起,伴随着被一节节拔断的骨头,缓慢有序地响应着猩红的吸收。 “伊……诺……”临终发出的声音,让泠泠自己都觉得很奇怪。 没有恐惧,也没有怨恨,甚至连不甘都没有。 就像是,自己终于得到了解脱一般。 “别担心,”泠泠那逐渐暗淡下去的浅灰色瞳孔,最后看到的画面,依然是伊诺那如同注视着蝼蚁一般的平淡眼神,“我会救你的。” 111. “受害者”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如同酝酿着生命一般清澈的,琉璃。 睁开眼时,可见之处都已蒙上了夜色的面纱。 我打了个呵欠,撑起身体,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轻轻地笑了起来。 貌似,出浴之后的我没能完整地穿好衣服就昏了过去。按照脑补,之后应该是艾丽卡把我抱回了现在这个房间。 现在这个,明明构筑面积不算大,却能摸得到空旷的地方。 想必这就是羽校长嘴里说的“旧校舍”吧? 从墙壁上隐约可见的年轮上来说,倒也确实挺旧的。不过我觉得更值得吐槽的地方应该是,这个房间里除了我睡着的这张床之外,什么都没有。 嗯,这十多平米的空间内,只有三点连成一线的门、床、窗。夜色的荧光从窗外洒进来,刚好停留在这张床上。虽然挺有场景感,不过总觉得,如果被爹娘知道我活在这种凄凉的配置下,一定不会给我好脸色看的。 身体至今还稍微有些乏力,大概是由于白天真的太累了的缘故。懒腰还没伸完,肚子就已经开始抗议了。 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我掀开了身上的毛毯爬下了床。身上穿着的睡裙从样式上来说很接近吊带裙,在这种燥热中带着些许凉意的夜晚装备刚刚合适。 实际上根据我的认知来说,像这种天气穿着这种装备算是挺正常的。可惜的是,艾丽卡总是不准我穿的这么不检点就出门。虽然我觉得她只是在“为我换衣服”这件事上挺乐在其中的,但既然她都说出口了,我倒也真的不太好拒绝。 推开门之前,我先是开了下上帝视角。尽管房间里的这张床勉强也能睡下两个人,但艾丽卡此时却没在我身边。 当初从神舟离开的时候我有准备了几罐番茄汁,不过由于在船上被颠的太厉害了,一直没有喝。好在他们两个不太喜欢番茄汁的味道,不然这种时间的话,人生地不熟且身无分文的我还真的要饿肚子。 这个旧校舍的建筑排列上很科学,基本没浪费什么占地面积,艾丽卡就睡在我旁边的房间里,虽然从行李摆放上可以看出她确实有尝试整理了,不过总有种半途就放弃了的感觉,以至于还是能看出来一丝散乱的。 因此,推开门时,我还是挺小心的。 艾丽卡房间的床是靠墙的,借此腾出了不少空间放行李。我一边轻手轻脚地摸向了行李,一边仔细地看了看艾丽卡的睡脸。 跟醒着的时候有所区别的地方只在于,睡着的她看上去更像是个少女。眉间有股隐约的担心,无意识加重了的呼吸回荡在房间里,让我有一种正在做坏事的感觉。 她也真的是累了。就算体能上比我好,她接手的工作也比我多了好几倍,仔细想想的话,艾丽卡其实也只是个普通的少女而已,今天一天让她担心了那么多次确实挺对不起她的。 所以,偷偷地拿完番茄汁后,我就灰溜溜地逃出去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吵醒了她。 时间大概在凌晨一两点钟左右,整个校园里的气氛都很安详,没有一丁点人造光亮。从这点上考虑的话,倒是比莫比乌斯好得多。 旧校舍离学生们的教学楼还是有段距离的,可能正是出于这点考虑,羽校长才下令新建的校舍。毕竟,新校舍也并不像他嘴里说着的那样,已经满员到连我们三个人都容不下的程度。 关于使节的意图方面,其实我也没太心急。保守点考虑的话,让永劫机关的那帮人先闹出点动静也好,先从古东军队的“暗流”行动模式开始熟悉起毕竟是件好事。我身边能打的只有一个罗萨里奥,而且不是什么大事的话,我也不太想让他以身犯险。 “这么想来……首先要解决的,还是我们的生活保障问题啊……”我深吸了口气,一套连招把易拉罐上的拉环送升天了。 而正当我咬着有些发痛的指甲,准备关了上帝视角时,却看到了罗萨里奥此时正在顶楼上坐着。 由于他一直穿着黑色的衣服,在这种一点光亮对比都没有的环境下,倒也真的不太好辨认。 不过……他这个时间一个人坐在顶楼是准备干嘛啊…… 虽说没什么兴趣去揣测中二少年的心思,但看他那有些凝重的表情,似乎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我还是扶着墙壁,摸黑爬上了楼顶。 不得不说,旧校舍就是旧校舍,我明明有扶着扶手,可还是差点在楼梯上摔倒。 楼顶相当的空旷,除了通上来的楼梯之外什么都没有。罗萨里奥坐在那以石料砌成的防护栏上,低头看着不远处的教学楼和新校舍,似乎在发呆。 可能,这个世界的高端选手对他人的气息都有一定程度上的辨识能力。我并没有刻意压着声响,缓步走向了罗萨里奥,他却连头都没回,在我靠近了之后就率先问道:“二小姐……睡不着吗?” “我已经睡了挺久了好不好……”我叹了口气,转过身靠在石沿上说。 “也对……” “你呢?还没睡?” “……嗯。” 听他的语气,似乎是准备让我来打开话题。 “你在……想什么吗?”我抿了口番茄汁问道。 “二小姐……和那个校长摊牌了吗?” “摊牌?”我怔了怔,“哦,你是说我们的身份啊。嗯,告诉他了。” “那也就是说,他真的是想把我们放置在这里吗。” “这个我倒不是太清楚,听他的说法,他好像也没什么合适的途径上报这件事。”我如实转述了一遍羽校长的话。 “从安全上考虑,这里确实没什么危险,”罗萨里奥说道,“白天的时候我四处转了转,没发现这里的学生有能量方面的课程。” “守卫呢?” “总人数应该不多,我所见到的几个,实力也只是普通士兵的水平。” “这么说来,似乎没什么让你出手的机会了呢。” “二小姐……”罗萨里奥转过脸,看向了我说,“您真的准备按照那个校长的意愿,被放置在这里吗?” “怎么感觉听你的说法,就好像我不出去闹事你还不开心了一样?” “我们毕竟是在他们的地盘里,”罗萨里奥叹了口气,“距离最后一个监视者离开也没过多久。” “你的意思是?”我看向了他问道。 “我担心,他有意擅自……处置我们。”说出“处置”二字之前,罗萨里奥像是想征求我的意思一样,看了看我眼睛。 “……所以你才一直没睡觉吗?” “这倒不是主要原因……”罗萨里奥小声嘟囔着,移回了视线。 “那是为什么?” “我在……想问题……” “有什么烦恼说出来给我解解闷啊,自己憋着像什么话。”说着,我又灌了口番茄汁。 罗萨里奥听了我的话,扭捏了好一会,才说道:“其实……我是有个问题想问二小姐。” “啧,你真是可爱。” 明明挺粗神经的一个人,却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容易害羞。 见我只是“夸赞”了他一句,并没有阻止他问问题之后,罗萨里奥犹豫了一阵,问道:“二小姐……为什么要选择带我来呢?” “不然还能带谁来。” “我个人感觉……出于女孩子的角度考虑的话,索妮娅不应该是更好的选择吗?” 听了他的话,我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说:“索妮娅吗……索妮娅也是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做的,哪能成天跟着我瞎跑,会耽误了她的前程的。” 罗萨里奥闻言,也是被我噎得够呛。 “说起来……你好像不知道吧?” “……什么?” “我被纤言吊打的这件事,是怎么顺利收尾的。” “不是……被大人和夫人阻止的吗?”罗萨里奥好奇道。 “从结果上来说,最终纤言决定不打我了的原因,确实是因为他们啦,”我舔了舔杯沿说,“但其实,一开始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是索妮娅挡住了纤言。” “挡……住了?” “嗯,挡住了。” 罗萨里奥皱了皱眉,说:“也就是说,不是您不愿意带索妮娅过来,而是不能带她过来……是吗?” “愿意保护我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我本来就是借着被放逐的名义来这边的,他们是不会让我把‘伊诺势力’里面的人带走的。” “说起来……索妮娅确实很厉害啊。”听了我的话后,罗萨里奥也若有所思地低声呢喃道。 “在搞清楚她的价值以及意向之前,别说跟我走,估计她连皇宫都出不了。” “听说公主因为失落之城的事,变得非常黏索妮娅,也因此能顺势把她留在身边……” “反正就是不能交给我打理啦,”我又叹了口气,“她们的实力对帝国的意义非凡,理应被那些为大局着想的人引导到‘正确’的方向上。” 罗萨里奥听后,突然笑了出来。 “总觉得……二小姐好像处处被人欺负一样。”之后,他缓缓说道。 “你这个混蛋……有这样寻自己主子开心的吗!?” “失礼了,”话虽然这么说,罗萨里奥却没有严肃的神色,依然维持着笑容说道,“不过,我不也算是‘伊诺势力’里面的人吗?为什么他们会让您带我走呢?” 语气很是轻描淡写,就像真的是他不经思考脱口而出的一样。 我瞥了他一眼,说:“因为比起她们,你比较特别。” 罗萨里奥一愣,径直发起了呆。 “……你想往哪个方向理解?”见他也没有害羞的意思,我追问道。 稍微犹豫了一会,罗萨里奥就选好了方向:“是我爸爸……把我的事告诉您了?” ――这个方向的选择也是准确无比。 “嗯。不过我记忆力不太好,他说了很多,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是吗。”罗萨里奥随即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右手轻轻地攥了攥左胸前的衣料。 “其实……我也有个问题,不过不知道该不该问。” “啊?哦……二小姐您说。” 见他一副莫名伤感的模样,我还真不确定这么问会不会让他生气:“你的父亲……我是说生父,应该和你一样,是个非常漂亮的人吧?” “诶?您怎么会……”话还没说完,他的神色便凝固在了脸上,“嗯……” “虽然描述是很委婉啦,”我偷瞄了他一眼说,“你爸爸说,收养你的原因,是因为你和你父亲长得非常像……” 罗萨里奥闻言,脸上的神色越发的黯淡了下去。 “不过我觉得,这应该只是个借口吧。”我尽量用轻柔的语气说,“真爱面前,性别不是问题。” 说罢,我还对他伸出了大拇指,用以勉励。 不料,罗萨里奥听到我的话后,反应却是相当的激烈。 “真的吗二小姐!?您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 差点把我吓得没站稳。 “啊……嗯,是啊,我就是喜欢女孩子的嘛。”我也是厚颜无耻地跟他说了便利的真相。 “呜……二小姐……”罗萨里奥的语气有些哽咽,“您真是个好人……” 他居然感动得就快哭出来了…… ――而且还他喵的没忘记给我发张卡。 112. “加害者”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如同封存着死亡一般浑浊的,琉璃。 被噩梦惊醒,其实是一件好事。 至少,泠泠是这么认为的。 从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回过神来之时,泠泠只感觉到了满嘴的铁锈味。 之后,便是那几乎膨胀着一般的饥饿感。 她挣扎着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赤身**的倒在地板上。空气中的味道很熟悉,混杂着隐约的潮湿感,折磨着那刚刚复苏的嗅觉。 房间里并没有光亮,或者说依然没有光亮。 但在此时,这些徘徊在周遭的黑暗却像是早已被眼睛熟悉并加以破解了一样。泠泠在这毫无光源的牢房里,看到了能看到的一切。 包括,不应该看到的。 她的身体使不出什么力气,停顿在神经周围的生疏感不禁让她没法有效的控制自己的动作,还让她越发的觉得,自己的身体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就像是,这个身体并不属于自己一样。 随后,压下了饥饿感的恐惧迅速向上蔓延了起来,泠泠咬了咬牙,试图撑起这重的不可理喻的身体。 勉强来说,她算是成功了。 在对身体的命令权尚未确切下来的当前,她确实仅凭着毅力欠起了一点身子。 但随即,没等她找好支点,双臂的控制权便再次消失了。 泠泠撞到了下巴,痛觉瞬间从口腔中扩散开来,那股久久不肯消散的铁锈味也因此变得更加浓郁了。 当触发的痛觉没有有效的办法发泄或抵消时,泪花便会不请自来地运作起来。 重心发生侧移之后,泠泠转了个身,躺在了地板上。 她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强迫着自己,回想了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之所以用上“强迫”这种悲观的处理方式,是因为她在升起这个念头之时,就已经感觉到了恐惧。 由未知散发出的恐惧,伴随着抽筋拆骨的痛觉,凝合成了绝望。 她还记得,那散发着猩红光芒的法阵,确确实实的,把自己一块块地拆分了。 像是自己的整个存在被世界排斥了一样,保持着恒定的效率,消抹着自己的存在。 没有血液四溅,也没有残肢散落,甚至连符合“死亡”的场景都没有。在这个僻静幽暗的牢房里,并没有死亡的痕迹。 形容一下的话,自己就如同被那个猩红法阵一点点地吃掉后,再整个吐出来了一样。 比起始作俑者的恶趣味,这种侵犯了死亡边缘的感觉,更让泠泠反胃。 可事实是,即便泠泠想吐,她也什么都吐不出来。 现如今,她的整个身体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再当做“能源”让她浪费了。 逐渐蔓延上来的实感,让她不由得恍惚了起来。 那历历在目的“酷刑”,并没有成功地让自己一了百了。自己在被拆分了之后,又被组装了起来。世界的恶意如此清晰地晃在眼前,她既没有办法反抗它,也没有办法无视它。 正如她没办法确信,自己究竟是不是还活着一样。 过往的那些,如同自我保护程序一般的求生**,早已被消磨殆尽,连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对她说一句“去死吧”,泠泠会毫不犹豫地付诸于行动。 现在的她,连帮自己解脱的命令,都没力气去下达。 她有尝试着去发出声音,但控制声带的神经和其他的神经一样,被冰封般的僵硬限制着,让她逐渐连“生疏感”都没办法感觉得到。 于是她闭上了眼,停止了思考,放慢了呼吸。 慢慢的,慢慢的,让自己的意识沉淀下去。 并期待着能就这样,中断自己和世界的联系。 她知道,有些鸟儿的命运就是被抓捕。 然后死在笼子中。 再然后,就不是她需要担心的事情了。 ――或许,死亡真的是她这一生最后的安乐也说不定。 泠泠并没有留给这个世界任何表情,平淡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把最后一丝天真,用在了“相信自己已经死了”的方向上。 但事实证明,从“她的意识依然在被饥饿感折磨着”这点上考虑,她的这种念想是无法取得成果的。 也无法,冲破矛盾。 她并没有,足以改变现状的力量。 ……力……量? 猛地,泠泠睁开了眼,呼吸也随之变得粗重起来。 血液中就像是存在着杂质一样,在她所有的血管里制造起了痛觉。 胀痛伴随着撕裂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关。 “啊……呜……”神经通道上的阻碍也因为这贯彻全身的痛觉被强行冲破,泠泠在无意识当中,发出了软弱无力的声音。 她并没有太多力气去反抗痛觉,辗转了一阵后,她蜷缩着身子,侧躺在地板上,聆听着眼泪一滴滴砸向地面的噪音,和体内器官传来的悲鸣。 ――好痛…… ――好……痛…… ――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伊诺…… ――伊……诺…… “诺……诺……”无力感被痛觉反复地撞击着,没多久,泠泠便拿回身体的控制权,“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只不过,拿回控制权的同时,也加大了她对这无处不在的痛觉的感应力。 “为……什么?” 那痛觉,如同要冲出身体一般,强烈的叫嚣了起来。 “为什……么?” 仅凭流泪,已经没办法消减任何东西了。 终于,在泠泠再也使不出力气抵抗痛觉之时,她如愿以偿的,听到了脚步声。 和前两次听到的一样,轻盈的,步伐上像是有些不稳的,敲击声。 脚步声停在了自己身后一米多的位置,从牢房的构造上来说,正是那通往光明的出口处。 “……伊诺?” 来自身后的视线,并没有回应。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泠泠咬了咬牙,问出了困扰她许久的问题。 但是,身后那俯瞰着的她的视线,依然没有回应。 “为什么……” 泠泠挣扎着,翻过了身。 只不过等待着她的,只有伊诺那如同看着蝼蚁一般的,平淡眼神。 “……为什么?” 尽管,泠泠已经明白了,伊诺并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可她还是问出了声。 顺道,为自己的感情,找到了一个便利的突破口。 “我这么喜欢你……”一时之间,仿佛连痛觉都没办法阻止心中的暴虐了一般,“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泠泠颤悠着,爬了起来。 虽然身高上优越了伊诺不少,但即便她挺直了**着的身躯,还是无法掐断伊诺那俯瞰着的视线。 “呼……哈……”呼吸上的异常正一点点的平息着,泠泠突然觉得,这份徘徊在身体里的痛觉,是可以被自己控制的。 也正是在她做出这种判断的下一秒,痛觉真的成功的,从她的身体里面冲了出来。 化作了漆黑的煞气,瞬间填满了整间牢房。 粘稠的,象征着不祥的漆黑煞气,环绕在泠泠的身旁。像是要把空气挤压出去一样,以一个无法回头的势能,冲向了伊诺。 身体的协调性以及动作的连贯性在痛觉消失后,灵敏的让泠泠有些适应不过来。在她视野由急速的动态转为静态之后,她才回过神来。 此时的她,已经把伊诺推倒在地,并骑在她的身上,封住了她双手的自由。 但就算这样,伊诺那暗红色的瞳孔还是没有发生任何聚焦上的改变。 笼罩着两人的漆黑煞气,让泠泠占足了主动权。 两种完全不同的呼吸节奏,回响在空间内。 僵持了不到三秒,伊诺眨了眨眼,看向了那些徘徊在空中的漆黑煞气,暗红色的瞳孔随即涣散了聚焦。 “看样子,是失败了。” 然后,如此定论道。 “……什么失败了?”泠泠问道。 “放手。” 语气中毫无波澜。 “你对我……做了什么?”泠泠再次问道。 只不过,还没等她酝酿好凶巴巴的表情,伊诺左手边的发带便凭空消失了。 随后,泠泠便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正被一根根细线捆绑着,并用痛觉引导着她双臂的方向。 净白的皮肤被那些线紧勒着,不一会就勾勒出了丝丝殷红。 “这是……什么东西……”泠泠咬了咬牙,试图去挣脱身上的这些细线。 但双臂的动作被它们限制着,稍一用力,就能感觉到皮肤上的割伤。 “现在,我只要再说一个词,你就会死。”身下的伊诺平淡地说道,“你想再死一次试试吗。” “……你杀了我吧。”泠泠放弃了挣脱,低声说道。 “你这是,有求于人时应该有的态度吗。”不等伊诺说完,泠泠的身体便被那些细线以一个能切断身体的速度拖回了牢房内,重重的撞在了墙上。 泠泠也因此,再次变得伤痕累累。 被细线割伤的那些伤口,开始缓缓地向外流出鲜血。 泠泠轻咳了两声,抬起头,看向了正慢慢走向她的伊诺。 “今天就算了。”伊诺捡起了墙边的衣服说道。 “你倒是杀了我啊!”泠泠抬高了音量,“你不是讨厌我吗!那就赶快杀了我啊!” 吼声中,掺杂着浓浓的无力感。 毕竟,她实在是没什么力气。 伊诺并没有回应泠泠的意思,在她的瞳孔重新聚焦之后,泠泠身上的细线便立即消失了。 以至于,获得了短暂自由的泠泠没能第一时间维持住重心,险些摔倒。 “站起来。”伊诺说道。 其实,她的语气里并没有命令的意思。 泠泠犹豫了一下,还是忍着失血导致的头昏站起了身。 “穿衣服。”伊诺把手中的衣服递了过去。 看着伊诺手中的那些,原本穿在自己身上,却不知什么时候被谁脱掉的衣服,泠泠不禁暗自咬紧了牙关。 “你还是**,别担心。”似乎没什么耐心,伊诺拉过了泠泠的手,将衣服递了过去。 听到伊诺的话后,泠泠瞬间松了口气。但随即,新一轮的疑惑再次冒了出来。 “这些……是什么?”她看向了自己身边的漆黑煞气,问道。 伊诺盯着泠泠看着一会,见她执着并没有松懈的意思,抬起了手,扇了过去。 ――啪。 “你不穿的话,以后就都不要再穿了。”接着,如此说道。 泠泠摸了摸麻麻的右脸颊,在心中清算了伊诺所压制她的武力以及逃跑路线的不确定性后,选择了听伊诺的话,穿起了她的衣服。 “过去坐下。”穿好衣服后,伊诺指着原本禁锢着泠泠的方向说道。 屈辱感蔓延的速度很快,但也因此,理智变得更加清晰了起来。 泠泠没再说话,执行着伊诺那毫无命令语气的命令。 “把锁链打开。”伊诺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钥匙,丢给了泠泠。 尽管被出于自身能力上的无力感笼罩着,泠泠的动作却非常的效率。 “把自己拷上。” 听到伊诺的话后,泠泠终于忍不住,再次哭了出来。 可即便是哭着,她还是温顺的,服从了伊诺的命令。 由于两条手链相距太远的缘故,泠泠并没有办法把自己双手都拷上。 伊诺捡起了地上的钥匙,并没有进一步行动,而是转身,准备离开。 “……诺诺。”泠泠深吸了口气,叫住了她。 虽然没有回应,伊诺还是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 如今的泠泠,已经一丝求知的**都没有了。 甚至,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还要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伊诺侧过脸,瞥了泠泠一眼。 “因为,我是个好人。” 113. “侍从”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时间的声音,滴滴答答。 我缩在**上喝着番茄汁,和艾丽卡以及罗萨里奥头碰头的盯着同一个地方。 那是放在我**上的十几枚硬币,经过他们两个人的清点,具体数值只有七银十一铜。 而这些钱,就是我们现在能凑出来的全部家当。 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的意思,目光直直地盯着**上的这些硬币,似乎陷入了不同程度的呆滞状态中。 罐中的番茄汁已经见底了,我觉得,我也是时候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僵局了。 毕竟液体始终是液体,不能当饭吃。 “呃……”我轻咳了一声说,“你们……” 没等我说完,罗萨里奥就抢先打断我道:“——这个学校目测也是有食堂的。” 艾丽卡闻言一怔,随后带着稍微有些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可我们……不是这里的学生诶……” “没关系,我长得很像学生。”罗萨里奥慎重地点了点头。 “但是……”艾丽卡瞄了我一眼,小声说道,“我不像是学生啊……” 身为一只合格的女仆,她似乎一年四季就这么一套装备。 虽然不太清楚这个国家对“制服”属性的开发如何,但正常学生穿着女仆装去上课总有些……不妥的吧? 但我始终觉得,这不是长得像不像就能解决的问题。 只不过看他俩那副慎重的模样,我也不好就这样直接吐槽。 “我们还是出去吃吧。”所以,我只好绕开了话题提议道。 “诶?为什么?”艾丽卡有些不解,“我们现在……” 应该是不想伤我的心,艾丽卡并没有把“我们现在可是穷得叮当响”这句话说完。 把罐中最后一点番茄汁倒进嘴里后,我伸了个懒腰说:“还是不要太依赖那个校长为好,你们觉得呢?” 罗萨里奥闻言,微微低了低头说:“确实……” “但是,”艾丽卡皱了皱眉说,“总不能让二小姐受……这种苦呀……” 好像有些底气不足,从途中开始,她就没敢再直视我的眼睛了。 “没关系的,又不是什么大事。”对她笑了笑后,我吸了口气说,“嗯……不如,我们去找份工作吧?” 在已经和“政府”扯上关系的现在,再去吃霸王餐闹事就不太理智了。所以按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理念来考虑,确实应该先自行解决生活问题。过于依靠这所学校的话,会让手中为数不多的主动权一点点消失,多少有些危险。 反正在目的不明确的现在,我们只要平静地留在这个帝国就可以了。这么想来,入乡随俗的渗入这个城市倒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选择。 前后清算了一下利弊,发觉并没有什么大问题。而正当我抬起头,决定看看他俩的反应时,却让我突然产生了一种说错话了的错觉。 简单来说,罗萨里奥倒还好,艾丽卡脸上的惊讶表情,已经快要接近“愤怒”的程度了。 “不行!”没等我出声询问,艾丽卡就一口否定了我的想法。 “……呃,为什么呀?” “我不会侍奉二小姐以外的人的!”她的言语间满是义正言辞,让我有些不忍直视。 “只是……找个工作而已嘛……”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些理亏,语气中也少了些身为主子应有的强硬。 可能正是因为少了这么一点强硬,让艾丽卡的反应变得更加激烈了。 当即脸一板眼一瞪,满是呵斥意味地盯着我。 “啊哈哈……”我先是卖了个萌,然后问向罗萨里奥说,“你……觉得呢?” 罗萨里奥摸了摸下巴,眯着眼思索了一阵,答道:“如果做回我的老本行的话……应该是能解决生活问题的。只是……” 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我赶忙打起了卖萌的精神问道:“只是?” 罗萨里奥稍微顿了顿,说:“按理说,这个城市里肯定有不少我的同行。但是我既没有从他们手里分一杯羹的资历,也没有起到牵线搭桥作用的中间人。” 言下之意,就是说哪怕他不介意去干那些杀人放火的买卖,也没有合适的途径供他选择。 毕竟这里不是他老家。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到这,罗萨里奥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可能我们只能找那些最基层的工作……” 艾丽卡听完,立即抓着我的手说道:“二小姐,我不会允许您去做这些事的。” “别闹,”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继续向罗萨里奥问道,“换句话说,哪怕不考虑适应性,这些工作的安全指数也不高,对吗?” “嗯。”罗萨里奥点了点头,“既然我们是要平稳点度过这段时日,就应该提前避免这些可能会触发危险的选项。” “就是啊二小姐!”艾丽卡抓紧了我的手说,“您怎么可以去做这种粗俗的事呢?” “……因为我肚子饿啊。” 我这句话,让他们俩的脸瞬间一黑,随后各自平静了下来。 艾丽卡沉思了一会,缓声道:“那,那三位少女不是很喜欢二小姐吗,可以请她们或者她们的父母帮下忙嘛……” 其实,从她的语气上来判断,就连她自己都不太确信这种可能性的可行性。 让刚认识没多久的人照顾自己的生活问题,这种想当然的心态实在是要不得…… “不行。”罗萨里奥见我没开口,只好自行否定了艾丽卡的提议,“在没搞清楚她们的目的之前,我们不能主动去接近她们。” 且不谈我的脸皮有没有那么厚,事实也确实正如罗萨里奥所说,我不觉得我的长相能够让妹子也能简单地喜欢上我。所以在她们三个——尤其是那个菈菈提出自己的价码之前,我是不能主动求助与她的。 “那要怎么办嘛!?”听到我和罗萨里奥同流合污,艾丽卡似乎有些生气。 “嗯……”我歪了歪脑袋,仔细地想了想。 罗萨里奥见状,也在一旁思忖了起来。 “说起来……”我看了眼艾丽卡的装备,问道,“艾丽卡,你带了几件女仆装?” “……什么?”艾丽卡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我说你的衣服啦,带了几件?” “工作服的话,只有四件……” “是吗,”我稍微后退了一点,说道,“你们两个,站起来我看一下。” “诶……”两人听后都愣了愣,不过也没过多询问,服从了我的指示。 “背靠背贴紧,把腰杆挺直——对,就这样。” 单从身高上来说,罗萨里奥也只比艾丽卡高了几厘米而已。体型的话,他们俩也没什么过于明显的差别,可能只有胸前和胯骨上的区别吧? 这么说来,罗萨里奥穿艾丽卡的衣服应该不成问题。 “好了,坐下吧。”我向他俩摆了摆手,“艾丽卡,你可以自己改衣服的大小吗?” “啊……嗯,可以的。” “那好吧,”我站起了身,在她面前转了一圈问,“能把你的衣服,改到我也能穿的程度吗?一件就可以了。” “诶?为什么?”艾丽卡怔怔地问道。 “当然是改给我穿啊……”耻度有点大,我稍微侧了侧脸。 “为什么……二小姐……要穿下人的衣服……” “穿女仆装除了当女仆还能有别的用处吗……” 话说回来,好像还真的有别的用处…… 我赶忙摇了摇头,挥散掉了脑中的那些可怕的思考,说:“我们昨天吃饭的那个地方,不是没多少伙计嘛。所以我觉得我们去那里应聘的话,成功率应该比较高。” “这跟……二小姐穿下人的衣服……有什么关系吗?”艾丽卡依然是不太明白。 “嗯……反差萌吧?”我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那家店面的生意好像不怎么样,我觉得应该是人手不够的问题,毕竟很凉快,食物也谈不上特别难吃。如果把我们这身装备当卖点的话,应该能吸引不少客人,这样的话薪水问题也就不用担心了……吧?” “您的意思是说……”艾丽卡咽了口唾沫,“二、二二小姐您要亲自……去去去服侍那些、平平平民吗……” “差不多吧……嗯。” “绝对不行!”艾丽卡闻言,立即跳上了**,双手按着我的肩膀,死死地盯着我。 也是吓了我一跳。 “呃……为什么呀?”我傻嘿嘿地笑着问道。 “不为什么!”语气中满是毋庸置疑,就差大耳光抽我骂我不自重了。 我有些底气不足,只好向罗萨里奥投去了求助的视线。 可这个混蛋居然连看都不看我,低头闷声沉思着,就像是真的有什么大事比老娘饿肚子还重要一样。 “小罗先生,你也来说说二小姐啊,”察觉到我的视线所向之后,艾丽卡立马果断地选择了掐断我的希望,“她居然要去服侍那些平民,这比说我们无能还要严重好嘛?” 真是机智的孩子……搬出大义名分往我脸上一砸,一顿胖揍把我打了个出师无名。 我不由叹了口气。事情说到这个份儿上,成功率已经不需要再指望了,我还是先考虑考虑怎么不让艾丽卡喷我好了。 罗萨里奥听到艾丽卡的呵斥,总算是回过了神,抬起头看向了我们,延迟了好一会才说道:“其实……二小姐说的方法挺好的……” 一开口,就是无条件的袒护我,我感动得差点就眼泪汪汪的了。 真不愧是跟了我一路的人,一张嘴他就知道我要说什么。 “小罗先生!”艾丽卡瞪了他一眼,说道,“这怎么能算是挺好的?二小姐的身份……” “——我们之所以会在这里,前提条件就是不暴露二小姐的身份。”罗萨里奥打断了艾丽卡说,“虽然这种方法比较常见,不过去做平民的工作,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但就算这样……”艾丽卡顿了顿,似乎是觉得罗萨里奥的话有些道理,“就算这样,也不能让二小姐去做那些……那些事情啊!” ——话说“那些事情”,究竟是哪些啊? “不,我倒是觉得,如果不依靠古东政府,只凭我们自己自力更生的话,这种方法能够在有效的保证了我们生活来源的同时,保护二小姐的身份。”罗萨里奥一板一眼地说道。 “为什么要穿女仆装?你不觉得那是在侮辱二小姐吗?” “我是个男人,”罗萨里奥叹了口气说,“但如果二小姐让我穿着女仆装去服侍别人的话,我会无条件地服从命令。” 听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说“老子特么是个男人都能穿,二小姐有什么不能穿的?”一样。 其实吧……我觉得如果他真的穿上女性的衣服,是绝对不会被认出来的。 “你……”艾丽卡一时语塞,目测是在犹豫身份上的问题。 貌似按照主从关系的条例来说,主人的任何命令,身为侍者的她都是要无条件服从的。不管我是要和她一起睡还是要和她一起洗澡,她都不能表现出抵触。 这么一想,女仆还真是个高危职业啊…… “二小姐的这种想法很独特,”见艾丽卡没有反驳的方向,罗萨里奥继续说道,“按照我们的惯性思维,拥有侍者的全都是达官贵人。换句话说,‘是否拥有侍者’这件事,从一定程度上是能体现出自己身份的。” 听了他的话,我突然有些惊讶。 “而女性侍者,更是能将所需的侍者礼仪降到最低标准,”说到这,他轻轻地咳了一声,“只要,长得够漂亮就行了,哪怕工作效率不高,也足以胜任。” 这个家伙…… “简单来说,二小姐的提议正是看准了‘平民召不起侍者’的方向,可以引起人们心中的虚荣感。而由于非正式的主从关系,就算有什么事没做好,身为客人的他们也不会真的以主从戒律来惩罚我们。” 用这副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完,罗萨里奥给了我一个慎重的目光。 可能是出于“商人”属性自居的他,在这件事上看到了商机了吧。 ——简直就是“女仆咖啡厅”行业的佼佼者好么…… 其实我最开始倒是没怎么仔细结算自身的优势,不过听他这么一说,确实就算我有什么没做好的地方,也可以用“天然呆”来蒙混过去。 “就算这样……”艾丽卡被罗萨里奥一通嘴炮轰的有些失神,“也不能让二小姐……” “没关系啦,”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我们现在不是在神舟帝国,只能靠自己。所以尊严什么的,能换钱填饱肚子的话还是挺划算的,嗯。” 连罗萨里奥都没有抵触穿女仆装,我要是不以身作则,哪来的威严? “但是……”虽然此时的语气已经柔软了不少,艾丽卡好像还是有些担心,“二小姐只是个小女孩嘛……” “啊哈……哈哈哈哈~” ——妈蛋,突然感觉我在同一个地方被侮辱了两次,错觉吗? 114. “御主”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空间的声音,噼里啪啦。 静下心来之后,泠泠这才发现,似乎在空中凝缩着的漆黑煞气,就是之前在身体里不停制造着疼痛的源头。在它们如数窜出体外的现在,除了饥饿感之外,身体里的不适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 泠泠深吸了口气,尝试着用上了流窜在脑中的知识去解析它们。但不管是从能量的角度,还是从病理的角度,眼前的这些浓郁的不祥气体都不是泠泠能够自行理解的。 她只知道,这些东西的出现,一定和伊诺有所关联。而在这之前的印象――在伊诺把她绑走的那一天,泠泠只能勉强推测出它们的效用。 这些粘稠的,混杂着不祥的漆黑煞气,是一种杀伤力很大的武器。 就算泠泠当时的思绪处于一个混乱的边缘,但毕竟眼睛一直停留在伊诺身上,所以对这股气息达成的血腥效果还是有些实力上的估算的。 现如今,结合伊诺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来看,她似乎是想要自己也能控制这份力量。 控制这份,能够血洗过往屈辱的力量。 可是,哪怕是没有接受过能量方面课程熏陶过的泠泠,也是明白“获得力量”一途的根基是多么重要的。 任何力量都需要一个适应期,不管是用来驾驭,还是用来熟练。力量本身的强大永远不是最关键的,没有相应的认知加以引导,过于强大的力量反而会成为思考上的累赘。 想到这,泠泠抬起了唯一算得上是自由的右手。 曾被锁链磨伤的手腕处,已经连疤痕都消失不见了。从触感上判断的话,左手的手腕已经双脚的脚踝大概也是一样,不仅根除了痛觉,恐怕连曾经留下的印记都消失了。 虽然不太了解为什么,不过泠泠却觉得,这一定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变――也就是那些漆黑的煞气有关。 受能量强化的过的人,是可以凭借着能量来修复受创的伤口的。只不过其效率上,会受到能量纯度方面的限制。换言之,能量的纯度越高,身体所受到的创伤自愈得越快。 心中升起了好奇之后,泠泠将右手食指放到了嘴里,闭上眼轻轻咬了一口。瞬间,痛觉便随着神经的高速传导达到了大脑之中。 放下了手之后,泠泠睁开了眼,目不转睛的,在这漆黑的环境之中,紧盯着手指上的细微伤口。 漆黑的煞气就像是拥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在察觉到“宿主”的身体受创之后,立即分出了一缕气息卷上了泠泠的食指。 血液向外渗透的速率以心脏的律动为基准,维持在一定的节奏之下。但毕竟伤口处不大,被那些不祥气息环绕了一段时间之后,血便止了下来。 然后,那缕粘稠的漆黑,在泠泠刚有松懈意思的下一秒,便涌进了伤口之中。 几乎是同时,一股肿胀着一般的剧烈痛觉,开始由食指处传导了上来。 泠泠暗自咬紧了牙关,仔细地盯着那些煞气的动向。没一会,脸上便泛起了丝丝冷汗。 痛觉并不是不能忍受。不如说,比起之前那种贯彻全身的型号,这种“区域性”的痛觉实在是没什么太大杀伤力。 涌进伤口处的煞气也没有停留多久,大约在血液的律动不再会因为伤口而制造痛觉之时,便窜了出来。 随着它们消散了之后,留给泠泠的,是一根完好无损的纤纤玉指。 这让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视觉。 尽管自愈的速度也会受到创伤程度的影响,但在泠泠的认知之中,这方面的影响和能量纯度上的限制并不是同一类型。也就是说,就算所花费的时间是相同的,两者修复的伤势也会有着天壤之别。 虽然只是简单的咬伤,伤口也很新,但前后所花费的时间还不到十秒,伤口便连带着不适感一并消失了,这还是让泠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单从能量纯度上结算,这股不祥的漆黑所能达到的效用,可能跟大哥的差不多。 自打泠泠记事开始,她就记得两位哥哥每天都会接受相关课程的训练,十年如一日从未间断过。而大哥宣印在年龄和天赋上都要高出二哥一些,可以说在泠泠的记忆里,唯一在这漆黑煞气前有着“参照物”价值的,只有大哥那被导师们赞不绝口的浅灰色斗气。 经过对比换算,泠泠得出的结论是,环绕在空中的这些不祥的漆黑,真的诚如伊诺所说,是可以帮助她挣脱桎梏的武器。 也是,可以让她能够作为一个“人类”活下去的资本。 就在泠泠如此思考着的途中,一股别样的情感悄悄地爬了上来。 自己之所以本着以往那些“委曲求全”的原则过日子,最主要的原因正是因为没有力量。对于泠泠来说,在面对着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时,暂避锋芒才是正当选择。但由于她本身没有力量,也没有可以调动的力量,所以所受的这些委屈经常会没了下文。 但如果,自己获得了与敌人对等,甚至超出敌人的力量,可选择的方案就会变多,事情也就会变得更加纯粹。 因为能够诠释“对等”的,只有强大的那一方。 ――虽然泠泠已经快十六岁了,但这恐怕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心中升起了“反抗”的念头。并且慎重的,谱写起了它应有的蓝图。 仔细留意发生在自身上的异变的话,不难发现自己不仅仅是视觉得到了可以看穿黑暗的强化,听觉也变得更加灵敏了。 正当泠泠盯着弥漫在空气中的黑雾时,她再次听到了脚步声。 心中有所打算的泠泠立马收回了心神,打起了精神。在找到了新的“希望”的现在,她的求生本能再次为她排列好了清晰的思考顺序。 首先,第一件事,是获得这漆黑煞气的情报。 泠泠再次深吸了口气,缓缓地吐出来后,便把目光放到了伊诺的身上。 伊诺的手里依然拿着照明用的提灯和之前放着食物的竹篮,尽管在黑暗褪尽的视界里不再存在观测障碍,但那双暗红色的眸子还是无法跳过扫视。 在泠泠强化后的视觉里,那双眼睛就像是两颗红宝石一样,散发着比以往更加明亮的光芒。 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后,伊诺坐上了老位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泠泠,让她又开始了不安。 但在明确了目标的现在,泠泠并没有留出时间让自己软弱。她调整了下呼吸,问道:“伊诺,这些……是什么?” 说着,她将视线移了移。 伊诺仍是那副睡眠不足的病态颜色,在听到了泠泠的问题后,神色呆滞了一会,才低声说道:“这是戾刹。” 泠泠听后,再次询问道:“戾刹是……什么?” 似乎连维持坐姿平衡的力气都不能持续保持,伊诺再次翘起了腿,托着下巴,把重心偏向了一边后说道:“你听说过虚能吗。” 泠泠稍微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 “那混沌虚主,总听说过吧。”伊诺轻轻地说道,“虚能就是混沌虚主使用的力量。” “这……”泠泠有些惊讶地看向了空间内的黑雾――戾刹,“就是……虚能吗?” “不是。”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在泠泠还没把问题问完的时候,伊诺就做出了回答,“但是,戾刹是目前这个世界里的人类,在‘能量提纯’这一行为下能够达到的极限。” 有了参照物,泠泠心中的惊讶变得越发汹涌起来了。 “是……吗。”但也因此,让泠泠产生了一种疑问。而这疑问,也在迅速地转化为不安。 “简单的理解成‘攻击力第二高的武器’就好。”没有丝毫厌烦的意思,伊诺继续补充说明道。 情报虽然简略,却也足够让泠泠列出拓展选项。 其中,最让她不安的是,伊诺把这么强大的力量给了自己,是认准了自己即使在获得力量后还是没有逃跑并复仇的能力,还是单纯地认为自己没有逃跑并复仇的“能力”呢? 牵扯到伊诺之所以会给自己力量的原因的话,泠泠还是觉得伊诺是要让自己去做什么事。如果只是单纯地想折磨自己,又不想让自己死掉,那么花钱去请位医师来的风险都要比直接给自己力量小得多。 以此为方向考虑的话,泠泠觉得自己应该是作为“伊诺的武器”被培养着的。待到自己能够掌控这份力量之后,如果只是因为实力不如伊诺的原因,无法从她手中逃脱的话,倒还算幸运。 但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连“自己”的意识都无法保留了呢? 有着便利身份的行尸走肉,只是想想,泠泠就觉得以自己的躯壳作为对帝国复仇的武器简直是不能再合适。 想到这,泠泠再次担忧了起来。 担忧的同时,也稍微呵斥了一下看到了“希望”时的自己,是多么的盲目和狭隘。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怎么可能会一点代价都没有? “那个……伊诺……”泠泠想了想,问道,“你为什么……要给我力量?” 起初,泠泠以为伊诺的行动是以负面感情作为动力的,对自己持有的态度也应该是讨厌才对。但在这些短暂却又深刻的相处之后,泠泠突然觉得事情应该不是这样。 伊诺并不讨厌自己。 当然,也不喜欢自己。 或者再贴切点,伊诺对自己没有任何正面或负面的感情。 就像是,自己其实是个随处可见的石头一般。 她不明白这样看待自己的伊诺,为什么要给自己能够报复她的力量。就算这份力量仅仅只是会让自己觉得有可能可以报复她,哪怕谈不上养虎为患,也足以称得上是埋下了麻烦的伏笔。 至少换位思考的话,没有必要到确切的计划环节,泠泠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你会需要到它的。”伊诺并没有正面回答泠泠的问题,轻咳了两声之后,提起竹篮放在了泠泠的面前,“吃吧。” 尽管原则因为这段时间整理出来的情报发生了些改变,但最主要的一条,如今仍然是“不能反抗伊诺”。 所以泠泠随即压下了心中所想,拿出了竹篮中的黑面包放到了嘴旁。 “这份力量的养成手段在经过前人的整合之后,是存在着‘心法’之类的东西的。”伊诺打了个呵欠说道,“不过具体的我记不太清楚了,可能你这次失败,就是因为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缘故吧。” 泠泠小口小口地咬着手中发硬的面包,安静地听着伊诺的话。 “大概意思,应该是说人类的身躯自诞生以来,就被困在了世界的框架之中。虽然可以获得世界的力量,但始终无法超过世界本身,原因就是因为从最根源的构造上被限制了。”见泠泠开始一声不吭地吃起了面包,伊诺继续说道,“如果想要超过世界本身,获得达到无限接近它的程度,首先要做的,就是将原本的身体按照顺序拆解,再按照顺序组装。” 听到伊诺的话,泠泠不禁想起了之前的猩红法阵。 “这一行为有两个目的,第一个是让你能够一定程度的脱离世界的局限;另一个,是让你自己明白,你的身体究竟个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意思……” “按照常理,”伊诺淡淡地说道,“身体被一块块地完全拆分,就意味着死亡。” 泠泠听后突然一愣。 “虽然之后能够重组,但究竟是什么原理保证着你的意识能够连贯着,你知道吗。” 空气中,传来了细微的金铁交接声。 “比喻一下的话,你的身体只是个装着你的灵魂的容器。而之所以力量达不到世界的程度,是因为这个‘你’,指的是你的灵魂,而不是你的容器。” 一时之间,泠泠忘记了口干舌燥。 “只是强化肉身,强大的永远都是容器,而不是‘你’。寿命一到,你依然会死亡,随后意识消散,灵魂消亡。” 回过神来之后,泠泠这才发现竹篮中还有一罐番茄汁。 “这种方法,可以直接强化你的灵魂,让你以更为宽广的圆心驱动你的身体。” “……代价呢?”几乎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泠泠失声道。 “据记载,是失去身体的一部分。器官,身躯,或是机能。”伊诺静静地看着泠泠说道,“以此为代价,换来的是可以逐渐脱离世界局限的自我,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免受来自这个世界的干涉。” “免受……世界的干涉……” “理解成‘别人的攻击打不到你’就好。”伊诺俯下身,抢过了泠泠手中的番茄汁。 如果相信伊诺所说,单从代价上考虑的话,这股力量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危险。 泠泠看了眼地板上那散发着刺眼光亮的提灯,忍不住小声问道:“伊诺……也拥有这种力量吗?” 这个问题,成功地让伊诺的动作为之一滞。 随后,她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铁罐,眯了眯眼。 “我只是个小女孩,不适合打打杀杀。” 紧接着,如此答道。 115. “创造”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大部分麻烦之所以被称作麻烦,是因为它们的不请自来。 最终由于艾丽卡的反对无效,她只好闷闷不乐地答应了。不过由于手头没有改衣服尺寸的工具,她那身女仆装穿在我身上还是有些不合适的。 我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看了看,发现也没有什么不妥。尺寸大一些也好,裙子下摆和丝袜重叠着,一点都没露。 唯一谈得上可惜的地方是,这样穿太热了…… 我真是不敢想象,艾丽卡平常居然就穿着这种密不透风的衣服。 胸部差的问题,选择的解决办法是往里面塞了点填充。毕竟衣服是按照艾丽卡那目测32c的大小设计的,什么都不塞的话,穿在我身上的话会瘪下去的。 虽然一开始挺抵触的,但一旦切换到换装模式,艾丽卡就不知道哪来的兴致,居然认认真真的在“手感”上犹豫了起来。 就好像,我塞出个胸部其实是为了给别人摸一样。 大概花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我们才做好准备,三人穿着春夏秋三种型号的女仆装浩浩荡荡的出门了。 意料之中的是,这身装备确实很惹眼。一路上几乎吸引了所有行人的视线,好在有罗萨里奥挡在我的身前,不然我可能真的会害羞的;以此展开的意料之外的事是,罗萨里奥居然真的没表现出不适。 就如同,他已经习惯了穿女装一样。 ――我第一次穿女装的时候可是别扭了好久的好吗…… 天很热,我也没多少闲工夫吐槽。既然不用担心分支选项,倒也省了不少事。由于装备很惹眼,我们也是默契地选择了最短路线,向那家生意不好的店面走了过去。 店长在看到我们进门之前,似乎是在打呵欠。 夏天嘛,乏意一不小心就会蔓延上来,这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这么打呵欠的动作却意外的持久,就跟定格了一样,不按下播放键他就不会动了。 我看了看身旁这两位突然找到“羞涩”二字的两人,叹了口气,向前走了一步,对他说明了来意。 也是经过了我的连珠嘴炮洗礼,老板咬着牙答应了我们的求职,并且同意日结薪水。然后,把店门一关,叫出了后厨的那位大叔,开起了员工会议。 说是员工会议,我觉得更像是店长在向我们吐苦水。如果换个浮夸派的演员,这种时候一定会声泪俱下,跪在我的脚下求着我拯救帝国饭馆业。 尽管并不是时薪制,但既然说好了的即日结算,那么听听他诉苦也没什么大碍,反正又不是不给钱。 比起店长的投入,后厨那位大叔就显得沉稳许多,神色间有股“世外高人”的风范,从头到尾都是闷声喝水,一言不发。只不过就算店长再怎么投入,本着生意人的敏感,没多久他就反应了过来,现在已经是饭点了,再不开门就没法做生意了。 似乎是因为人力资源从没像现在这般充实一样,店长考虑了好久,也没想好我们的分工。结果还是我在一旁询问起了两人的技能,帮他提了个醒,才让他成功找回了“最高领导人”应有的决断力。 我们三个人里,艾丽卡是最全能的,毕竟是斯陶洛德公爵二女儿的专属女仆,除了不会打架外,这些柴米油盐相关的家长里短样样精通。因此,被店长慎重地送去了后厨,和那位沉默的大叔一同掌厨。 介绍罗萨里奥的时候,我着重点明了“她的体力非常好”这一点。不出所料,在店长的一番英明深思之后,罗萨里奥成功地被分配到了跑堂的位置。 而我由于真的就和字面所述一样,技能少力气小,技术活做不好力气活做不了,所以被店长扔进了前台帮他记账。 听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说“我这模样看上去就拿不动比笔还重的东西”一样。 开什么玩笑,端个盘子我还是做得到的好嘛? 不管怎样,少了薪水相关的肉痛之后,店长似乎是看到了这家店起死回生的希望,用那满是老茧的手对我比了个大拇指,便打开了店门。 烈阳从正门投射进来的时候,说真的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事实证明,这只是错觉。我们三个人也确实没有让这家店蓬荜生辉的魅力,好在店里很凉快,即使没事做,倒也没什么无聊的。 因为是被分配到前台的,而前台里并没有座位,我也不能随便出去,所以我只能笔直地站着,看着在后厨倚着门框的艾丽卡,以及坐在客桌旁的罗萨里奥。 店长似乎有些激动,虽说没有出门招呼客人,也一直在门前踱步观测着。看着这样的他,我突然想到一种卖笑的宣传方法。 不过没等我仔细考量一下可行性,店长就神色严肃地转会了身,说道:“妹子们,接客了。” 语气上,和**有一拼。 罗萨里奥闻言立即站起了身,走到了店门口,双腿紧闭挺直了身板,双手相交垂在身前,换上了现学现卖的女仆礼仪。 “欢迎光临~”在客人进门之后,罗萨里奥微微颔首,施了个微礼轻声说道。 其实,只要他愿意的话,发出的声音跟妹子简直没区别。 两位客人原本只是一副“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模样,但在看到了罗萨里奥的营业式微笑之后,张了张嘴,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前台。 “请问需要些什么?”既然已经进来了,我也只好翻开账本拿起笔问道。 两位客人的年龄都没多大,二十岁左右。只看衣服着装的话,似乎也只是一般市民。不知道是不是罗萨里奥的杀伤力太大了,让他俩至今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究竟是进来干嘛的。 “那个,两位先生?” “啊……嗯?”虽说其中的一位及时反应了过来,但明显是没注意听我说话的样子。 “请问两位先生需要些什么?” 菜单明明就摆在案上,他们却始终没有看一眼的意思。 无奈,我只好把菜单翻了回来,挑了份最贵的快捷餐说道:“要尝试一下我们店里最新推出的‘绮罗香’嘛?” 起了个这么炫酷的名字,其实貌似也只是一种面食而已。 “……嗯,就这样。”俩小哥点点头应道。 “我们还有特殊调配而成的冰镇番茄――”我皱了皱眉,开始翻起了菜单。 结果正正反反翻了好几遍,都没找到应该存在的东西。 “……你说什么?”小哥们追问道。 “没什么,”我微笑道,“请问两位先生是在这里用餐还是打包带走呢?” “就、就在这里……” “嗯,一共是十四铜币。” 其中一位小哥愣了愣,随后立即手忙脚乱的翻起了钱包。 “请在座位上稍等片刻,谢谢您的光临。”微笑送走了两位小哥后,我叫过了为他们倒完水的罗萨里奥,把我手中的订单报向了后厨。 店长见那两个小哥的视线依旧时不时瞥向我和罗萨里奥后,笑眯眯地走进了前台里,俯下身低声问我说:“小伊诺啊,你以前有做过相关工作吗?” “诶?没有啊。” “是吗?”店长听后,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了起来,“你刚才……第二个想要推荐的是什么呀?” “啊?哦,冰镇番茄汁,”我又翻了翻菜单说,“天气这么热,冷饮不是会很好卖吗?” 店长稍微想了想后,点头道:“确实……比起出来吃饭,也许客人们更需要的只是一杯冰冰的麦酒而已。” 说完他依然笑眯眯的,以一副赚到了的表情虎摸萝莉头,差点把我的发箍弄下来。 这自来熟的速度简直比我还快。 虽然有些不爽,但既然外表给了别人一种软妹的印象,我觉得我还是不要深究为好。 店长绝对有着做甩手掌柜的才能,吩咐完了之后,便再次走向了门口物色起了客人。 只不过,由于过往的负面积累,这里的生意确实也就只是那么回事儿。整个中午前前后后只来了五批客人,无一例外,全都是男人,而且点单全都是我帮他们完成的。 我这么坏,当然一直选的都是最贵的。 那名为“绮罗香”的面食,外观上很像是意大利面,上面铺了一层甜酱和几片花瓣样的东西。温度上应该是凉面,仔细看客人们的表情,似乎味道也不算太差。 到了下午,这家店就真的是无人问津了。可能店长也明白这点,所以在看到我和他一样呵欠连连之后,也是开了恩,允许我们坐着休息一下。 “店长……”老实说,今天说的话确实挺多,我特别想喝杯番茄汁补充一下魔力,“为什么我们这里不卖番茄汁啊?” “番茄汁?”店长顿了顿,好奇道,“那种东西能喝吗?” “当然可以!那可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 见我这副夸张的样子,店长一愣,随即笑道:“嗯,过两天我去联系一下供应商,多买些番茄来。” “说起来,这里是有冻库的吧?” “嗯,不过不经常用就是了。维持运作的魔法刻印是消耗型的,你也知道我们这里生意不太好,所以每天早晨我都是亲自去用马车拉一天份的新鲜食材过来。” “对了店长,”听到我们的对话,艾丽卡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绮罗花已经用完了。” “……是吗。”店长笑了笑,“小伊诺为什么只卖这一种啊?” “这个价格最高啊,理所当然原材料也是最贵的吧?先帮你卖完这个,就算有用不完的部分,也不会赔太多不是吗。” “说的也是。”店长眨了眨眼,“不过……到了这种时间,确实就没什么客人了啊。” “所以我就说,店长可以考虑一下用下午的时间卖冷饮嘛。”我一口闷了那杯中的温水,吐槽道,“夏天没有冷饮算什么夏天!” “可是,新鲜麦酒的保质期并不长,价格也比较贵。” 言下之意,他是在担心供应大于需求的问题。 “又不是说一定要卖酒啦,”我叹了口气,“刚刚来的那些客人普遍很年轻,再说要喝酒的话会去酒吧的,也不会来这里呀。” “……你的意思是?” “可以卖些果汁饮品啊,例如番茄汁啊、番茄汁、番茄汁之类的。” “……番茄是水果吗?”店长愣了愣,“而且为什么只有番茄汁?” 你这个混蛋,居然还会吐槽? “咳咳,我的意思是说,店长可以进一些橙子苹果草莓之类的水果,把它们压榨成汁,再放两块冰块进去就好了嘛。”我绕过了话题说,“我们自己包下制作工艺的话,也能节约成本不是吗。” 听到我这么设身处地的为他考虑,店长似乎被我忽悠的有些心动,犹豫了一会后,闷声点了点头。 看到番茄汁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我也是深藏功名地松了口气。 虽然让我们三个人轮流站在店门口卖笑发传单确实能够让这里的生意有点起色,但适用性并不高,毕竟我也不清楚这个世界有没有妹子能够正视“卖笑”这一行业。如果以后我们离开了,说不定又会变成现在这种不景气的样子。 既然店长这么慷慨,能在这种入不敷出的情况下收留我们,我再不仁义一点的话也说不过去。 首先,还是要帮店长找好这家店的定位才好。这个世界虽然也有和“快餐店”类似的营业机制,但多为大家族的连锁企业。像这种小饭馆,不管是人力还是财力可能都支撑不起。所以从起步上来看,先推出符合季节的产品应该会比较有效。 找到了制造番茄汁产业链的可能性之后,我是不会简单放弃的。 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这么一想,我在偷换概念方面,似乎也是有着不小的天分啊…… 116. “毁灭”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小部分麻烦之所以被称作麻烦,是因为它们的解决方法。 从伊诺手中接过金属罐时,其中的内容物大概还剩下一半。 泠泠虽然很渴,但身体对水分的奢求程度其实并不高,所以对那金属罐之中的酸水还是有些抵触的。 话虽如此,她却也没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忍着味蕾的暴动,将那些甜到发酸的粘稠液体全部灌下了肚。 即便泠泠明白着,自己的身体得到了奇怪的增强,机能方面也有一些扩充。那么对于逐渐脱离“凡人”概念的她,只是短时间内放弃由胃部的养分摄取,也还是可以活下去的。 但由于参考对象的稀少,再加上参考方向的**,泠泠并没有办法对自己当前的身体下一个明确的定义。 在她的涉猎面里,只有“能量”相关的方向,是绝缘的。 就算抛开“一般向”公主应有的端雅,她也实在是不应该拥有只属于自己的力量。 甚至,连只属于自己的想法都不能有。 只不过现在看来,这些过往的戒律早已经无所谓了。 她放下了手中的金属罐,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伊诺。 此时的伊诺一手托着脸颊,倚在扶手的一旁,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 尽管泠泠并不知道伊诺这些天都是怎么过来的,但单从她顶着的罪名方面考虑,所肩负的生活肯定和“平淡”一词大相径庭。 最近几次见到伊诺时,她总是这么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泠泠觉得,仅仅是睡眠不足的话,不太可能会是这么严重。 她眨了眨眼,余光掠过了空气中的不祥。 如果以不可靠的“经验之谈”作为基准考虑,伊诺应该并没有这份力量。且不谈伊诺的身体机能还属于可观测到的“凡人”范畴,哪怕是从她对自己造成过的伤害来考虑,不管是力度还是准度都谈不上是对生命的威胁。 这么一想,伊诺所“拥有”的实力中,唯一的未知,在于那不知名的束缚上。 从触感上来说,那应该是一种坚固的线。紧贴在皮肤上的话,稍一用力就会撕开皮肤。而单从泠泠的视角上来看,伊诺在使用那根线的时候,并没有可供参考的外在动作。 也就是说,泠泠并不知道伊诺究竟是如何催动,或者以何处催动那根线的。 血淋淋的记忆还没有消退,当初在琉花城时,泠泠就看到了这些线的威力。它们就像是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效率地切断了所有企图攻击伊诺的人的行动能力。 而理应是这些残肢断臂的始作俑者的伊诺,却没有一丝像是“操纵者”的行为表现出来。 想到这,一丝不安再次从刚被减缓空旷的胃部涌了上来。 其实在分开结算伊诺和戾刹分别拥有的作用之后,泠泠在潜意识中,是有推算出一种可能的。 也就是,伊诺的所有恶意都没合适的催动手段,这一点。 当初伊诺来绑架自己时,所造成的直接死亡,是戾刹引起的。对比来说,那不知来源的“细线”显得仁慈了许多,至少还留下了他们的性命。 而在充斥在自己身体里的痛觉化为戾刹冲出来的时候,自己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可能威胁到伊诺的生命的。虽说最终因为泠泠自己没有反应过来身体的速度,被那不知来源的“细线”束缚了自由,但不管怎么样,加害者的姿势都已经摆好了,只要当时的自己能从惊讶中分出一瞬的理智思维,她完全可以用双手钳住伊诺的脖子。 换句话说,如果现在脱离了这些铁链的束缚的话,泠泠觉得她是有可能杀掉伊诺的。 只不过,伊诺对于这份“可能性”的处理方式却让泠泠有些不明白。 仅仅是,用那些线对自己造成了一些皮肉伤而已。 在那之后,就没再有对自己这份恶意的惩罚,就像是压根当做没发生过一样,毫无上下文地转移了话题。 情报的堆积,让泠泠隐隐约约摸到了奇怪的方向。 强迫着自己把“伊诺本身并不想杀人”的想法抹杀了之后,这种模糊的脉络便变得越发清晰了起来。 在伊诺背后,应该有着至少一个能够熟练地控制戾刹的人,以及至少一个能控制那不知来源的“细线”的人。 当然,这些力量也很可能是由同一个人帮伊诺控制的。但结合了之前的经历,也就是在天涯海角和“诺诺”相处的那段时间作为基准考虑,伊诺的身边,确实有着两个形影不离的人。 ――泠泠闭上了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记忆之中的那两人,身份上是伊诺的仆人。对伊诺表现出的敬意也不像是虚假的,三人之中,确实是伊诺一直占着主导者的地位。 按理说,如果主人是个年幼且没什么自保力量的女孩的话,应当是身为仆人的两人去为伊诺解决一切问题。 毕竟伊诺的身份并不适合在这个国家过于张扬,出于安全考虑,让她本身成为众矢之的并不是个稳妥的考虑。 这些判断和推测之所以没被泠泠否定,是因为她不知道伊诺究竟想做什么,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伊诺本人”想要做什么。 理所当然,在不明白目的的前提下,伊诺的任何行为在“计划”的单一指向面前都显得松散无序,泠泠也没办法理解。 但在“自我保护程序”之中的低语,时刻地暗示着她,不要再继续深究了。 以往的泠泠不想随波逐流,所以一直选择着随遇而安来欺骗自己。 虽然未知的未来虽然谈不上平稳,但也诚如伊诺所说,假如自己真的能控制这份力量,那么之后可参考的手段就会变得多样化,由圆心散出的射线变长了以后,她就真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己的人生。 而这一切所需要的前提,仅仅是活下去而已。 ――在泠泠缓缓呼出了心中的疑问之后,她再次找到了,比以往更加强烈的,活下去的借口。 紧接着,恍惚之中的泠泠,就这样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像是试图去缩短她和伊诺之间的距离一般。 其实直到被伊诺绑架之前,她一直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想要亲近她。 在过往的思绪中,泠泠甚至怀疑过自己的取向。 只不过,目睹了伊诺那足以反抗国家的力量之后,她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之所以亲近伊诺的原因,是因为自己也想成为像伊诺那样的人。 像伊诺那样,即便是女儿身,也有着反抗强权的勇气的人。 两人之间的距离大概有半米左右,在另一只手被限制着的状态下,仅凭泠泠右臂的长度,想要触碰到伊诺还是有些困难的。 多次尝试无果之后,泠泠叹了口气,收回了手臂。 无法传达的思绪在空气中混合交融之后,顺利地回到了泠泠心底。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因莫名失落的刺激下,泠泠缓缓闭上眼睛之时,耳际再次传来了那熟悉的沙哑声线。 “怎么了。” 泠泠一愣,慌忙抬起了头。 伊诺揉着惺忪睡眼,语气中掺杂着一丝“被吵醒”的不悦。 反复审视了伊诺那毫无感情波动的视线之后,泠泠这才像是刚回过神来一般,答道:“没、没什么……” 声音有些发颤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觉得害怕。 在泠泠最后一次听到伊诺语气里混杂着的感情时,伊诺还是会笑的。 所以简单来说,泠泠只是有些激动而已。 话虽如此,她倒也没有惹伊诺生气的勇气。明确了自己刚刚的行为在如此环境下的定义之后,泠泠怯生生地说道:“在这里睡的话……会感冒的……” 这里可不是天涯海角,有着能把秋天转换成炽夏的魔力。 牢房里的温度本来就偏低,空气湿度略高,仅凭伊诺那一身单薄的长裙是不足以御寒的。 但就算事实真的是这样,泠泠还是在伊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僵持着注视着她时,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实在是不适合她来说。 毕竟,伊诺是把自己关在这里的罪魁祸首。 自己不仅没对她恶语相向,反倒是关心起她了是怎么回事? 泠泠有些心虚,在伊诺那不像是在寻找破绽的视线下没能坚持下来,缓缓地低下了头。 她很纳闷自己的心理,于是简略的,回想并排列了一下它们。 首先,在琉花城见到伊诺时,泠泠很惊讶伊诺的行为,经过了伊诺的口头说明,了解了模糊的起因之后的心理,应该是连累了别人的罪恶感和被别人误会了的委屈参半。 从昏迷中醒过来之后,因为伊诺帮着自己对现状做了个强化认知,在生命和贞节同时受到威胁时,不想死的泠泠产生了强烈的恐惧。 紧接着,分析了自己为什么不想死,以及活下来究竟有什么意义之后,泠泠变得非常讨厌自己。 但就算是讨厌自己,她还是没勇气放弃活下来的机会,吃了伊诺喂给她的食物。屈辱感如同催化剂一般,让那份自我厌恶变得更加强烈了起来。 再来,泠泠就毫无准备的,被那不知名的猩红法阵给拆了。让她顺利的,看到了自己那可悲的临终,并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可惜,最终自己不仅没有死,还被那不知所向的痛觉折磨得一度失去了毅力。试图袭击伊诺的原因,九成以上是因为想让伊诺杀了自己。 只不过,痛觉却在恶意有所指向之后,全数从身体里窜了出来,化作了蔓延在空气中的不祥黑雾。这时候的泠泠忙着惊讶,没时间去想别的问题。 惊讶消退之后,由于痛觉也消失了的原因,泠泠非常窝囊地失去了寻死的勇气。 不仅如此,在对那不祥的黑雾有所了解之后,再次让自己的思量偏移了方向,进一步加强了对自由的蠢蠢欲动。 以至于现如今,她又找回了比以往都要强烈的动力。而对伊诺,不仅少了处于受害者角度对加害者的怨恨,反倒是确信了之所以会亲近她的理由,并不自觉地说出了关心她的话语。 由于心情是泠泠唯一不会计算的东西,她只能根据脑中那模糊的逻辑去对比揣摩。 不管之前的自己是多么喜欢伊诺,在被她这样对待了之后,都应该产生负面情绪才对。 负面情绪最终演化而成的,理应是讨厌。 换句话说,自己当前对伊诺的这种毫不掺假的善意,是异常。 正当泠泠快速地在脑中搜寻着讨厌伊诺的方法时,一旁的伊诺突然开口说道:“你是没有勇气接受现实,还是没有勇气讨厌我。” 泠泠愣了一会,抬起头看向了伊诺。 伊诺托着下巴,低声道:“像你这样,自己的思维很清晰的人,应该是说讨厌就讨厌,一句话都不说立即打脸才对。” 说着,伊诺稍稍眯了眯眼,像是回想到了符合她描述的人一般。 气氛也因此,陷入了诡异的冰凉之中。 虽然泠泠知道自己很胆小,胆小到任何牵扯到自身的事都要反复推算好几遍才能安心睡着的程度。 但在这点上,在讨厌伊诺这一点上,泠泠却觉得,绝对不是因为自己胆小的缘故才不去讨厌她。 “能够激发出勇气的东西有很多,”伊诺站起了身,缓缓说道,“几乎任何感情,在特定契机的刺激下,达到临界点后都能做到。” 说罢,伊诺缓缓掀起了纯白的长裙下摆。 “我能为你制造的感情,只有愤怒,羞耻,和恐惧而已。” 接着,伊诺抬起了脚。 “我没办法把勇气借给你,也不能代替你去接收那样的未来。” 下一秒,那只小巧的右脚便带着伊诺的一部分体重,狠狠地踩在了泠泠的脸上。 随着后脑和墙壁亲密接触发出的闷响,泠泠条件反射般的闭上了双眼。 “不过,你不会,我可以教你。” 117. “局内人的参考”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蔚蓝的,触及不到的行星。 由于走路的时候没注意看,差点被路上的小石子绊倒。 步伐刚出现偏移,艾丽卡就立即扶了上来,轻声问道:“没事吧二小姐。” “没……”我收回了仰望着星空的目光,摇了摇头。 听了我的回答后,可能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艾丽卡也没再继续询问。 其实,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只不过,是因为这些熟悉的过场,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 店长给我们安排的工作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到下午八点左右。覆盖了两个人潮比较大的饭点,也算是物尽其用。 因为这个城市里面的居民大多和我一样,只是“普通人”,所以在经历了这么一番正常桥段之后,会触景生情想到过往也很正常。 原本只是思乡病的话,倒也不值得我花这么时间去发呆。甚至连不开心都差点写在脸上,让身旁的两人不自觉地担心起我。 之所以让我觉得有些受到打击的地方是,我简直是弱的不能看这一点。 毕竟分配给我的工作只有站在前台记账收钱而已,而为此需要支付的体力,也只有“站着”这么一个地方。 比起要不停前后跑动的罗萨里奥,或是人多的时候连国产都放不下的艾丽卡,真的不算什么。 而且,剔除中途的冷清时段的话,我真正站着的时间,也只有不到五个小时而已。 但就算这样,我的双脚还是开始发痛了。 嗯,仅仅是站久了,就会痛。 想到这,我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肩膀,不由叹了口气。 离开的时候,店长借着“初次见面”的理由,慷慨地请了我们吃了晚饭。尽管他的语气一直处于严肃和客套之间,他的用意还是深深地被他那一脸**出卖了。 想来也是,尽管今天给我的感觉并不算是多忙,但比起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好像真的也有些起色。 我当然没拒绝他的好意,一个子儿都没少的收下了今天的工钱后,顺着他的意思蹭了顿饭。 茶余饭饱之后,便跟他道别向我们的住处――也就是那所学校走了过去。 一路上相当沉寂,我瞥了他们俩一眼,似乎都没有太累的感觉。 于是我只好扯了扯身上的女仆装,借着让它透透气来掩盖尴尬地问道:“你们两个……累不累?” 罗萨里奥听后,神色先是滞了滞。随后视线在周遭的街景绕了一圈后,问道:“二小姐……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他回答的这么驴头不对马嘴,让我越发地心虚了起来。 一旁的艾丽卡在短暂的延迟之后,也用上了相同的疑问表情看向了我。 就好像,我其实是那种特别贪玩的小孩子一样。 “没有……” 暗自叹了口气,不禁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威严了。 听到我的回答后,罗萨里奥迟疑了一阵,随后低声笑道:“其实,一开始我也是不打算让二小姐出来做这些庶民的工作的。” 这番话,好像让艾丽卡有些惊讶。 “但是,留您自己在学校里的话,就算不会有危险,可能也会觉得无聊。”罗萨里奥看向了我说,“我们三个一同行动的话,还是比较安全的。” 艾丽卡听到了他的话后,目光有些不确定向我们身后看了看。 罗萨里奥见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艾丽卡,待到艾丽卡和他一样俯身凑到我面前后,才开口说道:“那个校长,似乎也没有对我们不闻不问的意思。” 声音很低,刚好只有我们三人能听到。 艾丽卡稍微皱了皱眉,说:“果然……一直有人在跟着我们吗?” “嗯。”罗萨里奥点了点头说,“应该只是想确定我们的行踪,目测威胁不到我们的安全。” 说罢,他和艾丽卡交换了个眼神。 “二小姐觉得呢?”接着,又寻求起了我的看法。 “呃……”我突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还是……当做不知道吧。” 两人听后,各自颔首示意了一番,便终止了话题。 其实,我是有些惊讶的。 嗯,惊讶到我的小伙伴都差点吓哭了的程度。 如果仅仅只是罗萨里奥一个人注意到我们被尾随了的话,我倒也还能接受,毕竟他的实力摆在那里,稍微分出点心思的话,就能察觉到那些气息并不完全是路人。 可居然连艾丽卡都能注意到我们被跟踪了,我实在有些不敢相信。 ――难不成,艾丽卡其实也是个低调的高端选手吗? 老实说,我还真没本事察觉到有人正在跟踪我们。 听他俩的说法,这个跟踪似乎从我们出来时就已经开始了。 果然我不开上帝视角就真的只是个小萝莉级别的沙包吗…… 想着,我再次暗自叹了口气。 看着那离我越来越远的“威严”二字,我揉了揉太阳穴,仔细地思忖了一番这件事。 按理说,羽校长的正确做法,是立即把我们的事情汇报给上级。 因为单凭我告诉他的身份,仅仅使用“校长”的幌子,是没有权利擅自处置神舟帝国的使节的。再说,像我们这种烫手山芋,早点丢出去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至于派人掌握我们的行踪这点,我倒是不太意外。实际上像我们这种身份,就算被软禁也属于可预测发展,但他既然给了我们点自由空间,似乎也没有立即和我们翻脸的意思。 所以这件事确实就像罗萨里奥所说的那样,对我们的安全没什么直接的威胁。 这家伙,虽然只是个长得很像少女的十几岁少年,但由于受到的教育和我根本就是两个世界,尽管我比他年长,可在某些方面,我确实不如他谨慎。 在这种时候提起这茬,应该也是打算着让我回想起自己的使命,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没自信上面。也许再过段时间,我们就要过上“东奔西走”的生活,早一点习惯的话,对我是有好处的。 看着他那目不斜视的面庞,让我不禁想起了临走之前克洛斯对我说过的话。 他说,能够让比自己优秀的人心甘情愿为自己做事的人,才有资格当君主。 毕竟不可能每件事都亲力亲为,总要收一些比自己厉害的小伙伴为自己解决。 而想让这些比自己优秀的人为我所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有能让他们向往的气质。 简单来说,就是霸气。 “开什么玩笑,我连蟑螂都不敢踩,哪来的霸气……” 思考的途中,由于负面感情的积累,一不小心把抱怨说了出来。 罗萨里奥听到我的碎碎念后,有些不确定地追问道:“……二小姐您说什么?” “没、没什么……” 见到我这副慌张的样子,艾丽卡轻轻地笑了笑说:“没关系的二小姐,蟑螂确实很讨厌啊。” 语气中,满是安慰的意思。 罗萨里奥神色滞了滞,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迎合着艾丽卡说道:“对啊二小姐,我记得我爸爸跟我说过,我小时候还被蜘蛛吓哭过呢。” 尽管没有明着问我究竟怎么了,但我这副不开心的样子也确实被他们看在了眼里。所以抓到机会后,也是毫不含糊地安慰起了我。 以至于,罗萨里奥说出自己的这种萌点的时候,他一点羞耻的意思都没有。 可能,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他究竟在说什么吧? “噗……”艾丽卡尝试了好久,终究是没能忍住,笑道,“罗萨里奥先生你真的是男孩子嘛?” “呃……”好像是刚刚察觉到什么一样,罗萨里奥有些理亏地说道,“这跟我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关系……” “你看嘛,你长得这么漂亮,性格又这么可爱,不会是出生的时候选错了性别吧?”看到罗萨里奥的窘态,艾丽卡立即乘胜追击道。 “请不要在这件事上开我的玩笑,”罗萨里奥小声嘀咕了起来,“那么多只脚的虫子本来就很可怕好不好……”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就像是忘记了自己是拥有着一翻手就能虐杀它们的能力一般,甚至连联想到它们的模样的脸色都有些生硬。 而这种反应,当然逃脱不了艾丽卡的眼力。 所以当即,再次让她明确了自己身为年长者的地位,轻拍着罗萨里奥的肩膀说道:“不要害怕小罗,以后遇到了虫子交给姐姐来处理就好。” 之前的艾丽卡,对罗萨里奥的认知大概也只有身份和实力上的而已。那种无法调和的生分,介于普通人和武林高手之间的鸿沟,始终没能柔化。 但现如今,在发觉到了罗萨里奥这如同正常女孩子一般的萌点后,可能是情报累积出来的反差所致,称呼也随之发生了亲昵的变化。 罗萨里奥虽然有些害羞,可还是不肯服软地问道:“你不害怕吗?我才不信呢。” “我当然不怕,”艾丽卡笑道,“我可是二小姐的专属女仆诶,她房间里的那些虫子都是我来清理的。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会害怕啦。” 说着,仿佛赢了一局一般,她还挺了挺胸器。 “我、我曾经见到过一只这么大的蜘蛛,”罗萨里奥用上了双手,比划着大小说道,“这么大的难道你不会害怕?” “这不是大小的问题吧……”看到罗萨里奥的这番表情,艾丽卡的笑容里逐渐多了丝御姐范儿,眯了眯眼说道。 “怎么不是大小的问题!?”可能是从艾丽卡的目光中看到了**的意思,罗萨里奥立即表示了不服,“根据体型和种类,对我们产生的威胁也不尽相同的好不好?” “那你的意思是说,小蜘蛛的话你就不会害怕了吗?”语气中的戏谑指数已经突破了临界点,完完全全地变成了**。 “我……”罗萨里奥语塞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想到便利的方法反驳艾丽卡。 接着,他就像是想起了自己的初衷一样,向我投来了求助的无辜目光。 似乎,他一直觉得他没办法解决的事情,我是有办法解决的。 “你看我干嘛?是虫我都怕。” 我也是无情的放生了他。 “没关系啦小罗,”看到罗萨里奥那扭捏的表情,艾丽卡笑了笑说,“你很厉害的,遇到那些害怕的虫子踩死它们就好了。” “……怎、怎么能因为害怕就杀了人家……”罗萨里奥小声嘟囔道。 艾丽卡听后,顿时换上了浓浓的御姐范儿,柔声说道:“小罗呀,人类之所以能成为诸多生灵中的主宰,正是因为我们有着不听话就打的本能嘛~” 带着那若隐若现的笑容,说出了这种能让人露出悲伤表情的话。 我顿时就觉得,艾丽卡身上似乎散发出了一股霸王色的霸气。 罗萨里奥听后,表情严肃的沉默了半晌,随后点了点头说:“姐姐教训的是……” 轻易的,就被艾丽卡给征服了。 连被我的连珠嘴炮轰趴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种反应。 这么看来,我之所以没有威严,没有艾丽卡那般霸王色的霸气,可能还真的是因为我这萝莉外表的缘故。 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别人看到我都不会害怕,这还怎么玩? 118. “局外人的决断”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漆黑的,摆脱不了的牢笼。 泠泠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出于对氧气的急促需求所致,泠泠大口大口地喘了好几次,才勉强压下了那莫名的躁动。 锁链的声响和以往听到的相同,清脆而又悠远。 黑暗和死寂成双成对地絮绕在牢笼之中。约一分钟,泠泠才回过了神,深深地吸了口混杂着潮湿的空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 她眨了眨眼,视线在这漆黑的牢笼之中绕了一圈。 最终,回到了摆在她面前的那张木质座椅上。 伊诺正熟睡着。 看着那人畜无害的睡颜愣了一会后,泠泠突然松了口气。 ――又或者,是叹了口气。 她揉了揉还有些干涩的眼睛,调整起了身体的状态。毕竟能醒过来就意味着还活着,而只要还活着,她就必须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被锁链束缚着的地方有些僵硬,就像是力气无法顺利传达过去一样,泠泠尝试了许久,才确切地找回了四肢的控制权。 随着她能够自主地控制它们的动作之后,闭塞着的血液就像是冲破了阀门一样,将最后一丝控制上的生硬生生扼杀,化作了随着血液律动的麻木感,一路直流而上。 覆盖面之广,让泠泠一度产生了“失去了什么”的错觉。 但这种麻木感也没持续多久,在血液的循环找回了以往的速率之后,便变成了手脚发麻,轻微地动一下都会引起大量连带反应的状态。 雀跃在血液之中的麻痹,横冲直撞地刺激着泠泠的神经,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是维持着这么个不舒服的坐姿睡着的,这种麻痹感在帮助泠泠越发清醒的同时,再次让她感觉到了现实的恶意。 再来,她用唯一算得上是自由的右手摸了摸脸颊,小心翼翼的。 仔仔细细地沿着记忆中伊诺给自己留下的印记检查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可以仅凭触感就能感知到的伤口。 甚至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皮肤的触感上也不干燥,水嫩得如同经过长时间的细心护理一般,让泠泠自己都不太敢相信。 为了进一步求证,她狠狠地捏了捏自己的脸。 随着细微痛觉的缓缓传导,脑中那因营养供给不充足导致的昏迷开始逐渐消退了下去。 约十秒,也就是泠泠借着痛觉的帮助完全清醒过来之后,她便感知到了身体上的异状。 稍微停滞了一瞬的动作,她立即羞红了脸。 并尽自己所能的,夹紧了双腿。 所幸,害羞没有持续多久。排列好解决顺序的泠泠轻轻地咬了咬下唇,看向了身前的伊诺。 由于泠泠引发的声响不算大,所以伊诺此时依然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单手托腮倚在扶手上,睡得很安详。 眼睑周围的肤色要比其他地方的稍微深一些,单独结算这个场景的话,不免的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怜爱之情。 泠泠摇了摇头,压下了心中的害羞和恻隐,深吸了口气,试图叫醒眼前的少女。 发音方面没有异样,响度上也没有催促的意思。 所以理所当然,伊诺并没有醒过来。 稍微等了一会后,泠泠再次往双腿上用了些力气,伸出右手,晃了晃伊诺的腿:“……伊诺?醒醒啊……” 尽管有些迟疑,不过泠泠还是没分出心思来讽刺“她尽了全力也只能碰得到伊诺的小腿”这一点。 其实,泠泠用的力气并不大。 但伊诺的反应却相当的激烈。 就像是维持不了坐姿的重心一样,托着下巴的手在睫毛轻微跳动的过程中顺利地打滑了,而由于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很直接地让她摔在了扶手上。 “啧……”就目测来说,伊诺似乎撞到了下巴。当她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时,是带着肉眼可见的厌烦的,“……怎么了。” 可能泠泠自己都没注意,被伊诺以这种视线盯着的她,不自然地打了个冷颤。 傻愣了一会,直到伊诺一边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一边重新坐起身来后,泠泠这才想起了自己的初衷。 但在这个关键的档口,她却失去了说出口的勇气。 伊诺打了个呵欠,轻咳了两声后,说道:“饿了吗。” 虽然语气上听起来很善解人意,泠泠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盯着沉默着的泠泠看了一会后,伊诺扶着座椅的扶手缓缓地站了起来说:“等一下,我去给你准备食物。” 说完,便迈起了那有些摇晃的步伐向出口走去。 “――伊诺……”见伊诺自说自话地准备离开,泠泠连忙叫住了她。 伊诺一顿,转过了脸。 尽管没有可见的厌烦,泠泠还是觉得有些紧张。她暗自调整了一下呼吸,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我想上厕所……” 说着,她按了按裙子的下摆,再次紧了紧双腿之间的间隙。 伊诺眨了眨眼,转过身说:“大的小的。” 可能是由于这个反应过于直截了当,泠泠听到之后把头埋得更深了。 只不过,害羞归害羞,生理需求是没办法掐断的。正当泠泠支支吾吾地选择着措辞时,伊诺却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了钥匙,丢在了泠泠面前说:“跟我走。” 泠泠愣了愣,慌忙捡起了钥匙,打开了手脚上的锁链。 脱离了束缚之后的感觉让泠泠有些恍惚,以至于当她站起身时,差点没能维持住平衡。 好在伊诺的速度不快,总能让双脚发软的泠泠跟得上。 但尽管是能够跟上,泠泠却没有追到她身边的意思。 黑暗通道的尽头是一座楼梯,些许微弱的光亮洒在了泠泠脸上之后,让她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索求着光亮的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怎么了。”察觉到身后脚步声的中断之后,伊诺回过头,站在阶梯之上看向泠泠说道。 在这个背着光的场景之下,即便是经过强化后的视力,也是不能跳过肉眼对光线的敏感的。泠泠稍微眯了眯眼,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看着这样患得患失的泠泠,伊诺稍微眯了眯眼,伸出手说:“别担心,我还没睡醒呢。” 尽管这清淡的语气没什么感情波动,泠泠还是简单地被这份浅显的善意打动了。她颤悠着抬起了手,抓住了伊诺那份冰凉的善意。 提供的力道不算大,泠泠咬了咬下唇,跟着伊诺走了上去。 全方位的黑暗和全方位的光明有个共性,会让当事人产生一瞬间的思维延迟。 当肉眼真正适应了这刺眼的微光之后,泠泠忍不住再次打了个冷颤。 时间约在凌晨,凹凸不平的废墟之中有些积水,天空中的阴霾还没悉数消退,气温虽然还没能突破泠泠身上那件已经失去洁净的礼裙的防御力,还是成功地让她身体里的热量随着呼出的半透明雾气消散在了空气中。 如同银制品般的金属色泽,其实和自己相性并不好。 泠泠扯了扯身上的礼裙,抬起头看向了伊诺。 “忍得住吗。”伊诺在抬头看了看天色之后,说道。 血管里像是烧着了一样,泠泠在听到伊诺的话后,立即羞红了脸。 “……有点急啦……”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压下了羞耻,如实地回答了伊诺。 “那就在这附近解决吧,”伊诺翻了翻自己的衣服,“好像没有纸巾,没关系吗。” 泠泠稍微退缩了一下,立即摇了摇头。但随即,她就像是突然注意到了表达方向上的误差一样,用颤抖着的声线抢言道:“有关系、有关系的……” 伊诺听后,稍微思忖了一下,便开始试图去撕她身上穿着的那件裙子的下摆。 虽说那件纯白的长裙看上去并没有工艺方面的价值,可还是挺结实的。 至少,不是伊诺可以凭自己的力气撕开的。 轻微地砸了咂嘴,伊诺放弃了使用武力,而是解开了左手边的发带。 随着她那半睁着的眼睛涣散了一瞬的聚焦,原本完整的长裙立即被切开了一个口子。 “这附近没什么人,自己找个安心的地方解决吧。”伊诺将手里的布料递给了泠泠,重新开始绑起了发带。 说完,便选了个石台坐了下去。 附近的建筑处于一个半废弃的状态,明明已经将房屋的框架拆的差不多了,却依然残留着原本的地基。泠泠环视了一圈周遭的废墟后,得出的结论和伊诺所说的一样,在肉眼能够接收的范围内,找不到半个人影。 伊诺坐在那原本应该是花坛的石台之上,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像是在发呆一般。 确定了她并没有监视自己的意思之后,泠泠便蹑手蹑脚地走向了一旁。 老实说,泠泠是有些尴尬的。 毕竟找不到理想中的封闭设施,但由于确实忍了很久,她又不想进一步麻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火”的伊诺,只好不情不愿地缩进了一个角落里,忍着羞耻心褪下了**。 生命力旺盛的杂草随着“沙沙”声摆动着,泠泠不禁觉得对自身的掌控力在此时显得非常力不从心。她紧闭着眼睛,握紧了手中的白色布料,顶着已经红到耳根的害羞,尽所能地装作没有听到那些声响。 尽管从生理上算是得到了解脱,可心理上又被套上了新的枷锁。 好不容易撑过了这份煎熬,泠泠赶忙手忙脚乱地擦拭起来。 理所当然,因为羞耻已经快到尽头了,有所放松的泠泠也顺势睁开了眼。 紧接着,泠泠的悲鸣便在这片废墟之中传导了开来。 因为还不习惯高跟鞋的缘故,蹲了一会后脚趾的根部有些发酸,经过了这么一番惊吓,泠泠差点一不小心摔倒在一边。 但就算理智能够帮助自己维持住重心,泠泠还是在第一时间被吓得站不起身了。 一只约硬币大小的蜘蛛,正倒吊在她的眼前张牙舞爪着,像是示威一般。 即便是在充分结算外界因素之后,泠泠还是不能有效地驱除心中的恐惧,毕竟她一直都很害怕虫子,尤其是这种有着很多只脚的类型。 由眼前这无法简单摆脱的惊吓所致,此时的泠泠背靠着身后的断壁,动都不敢动一下。 以至于,刚刚停止工作的洒水壶,又向外撒了几滴水。 害怕和羞耻相互交融着,没一会泠泠眼睛里就蒙上了一层雾气。 她咬着下唇,不敢再发出声音,生怕眼前的那只蜘蛛会突然跳过来。 正当她祈祷着这只小东西能自行退避时,耳畔又传来了伊诺那清淡的语气。 “又怎么了。” “伊、伊伊诺诺……”看到伊诺那平淡的表情时,泠泠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甚至忘了羞耻,“有、有只,蜘、蜘蜘蜘蛛在那……” 伊诺的视线随着泠泠颤抖着的食指望了过来,稍微眯了眯眼。 “你害怕吗。” 泠泠赶忙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么小,还会害怕吗。” 似乎是从伊诺的话语中听到了些奇怪的意思,泠泠径直发起了呆,半天没再回应她。 见泠泠那副受到惊吓的样子,伊诺也没有接着难为她的意思,走到了她身前,小手一挥打飞了那只蜘蛛。 “已经处理掉了,别害怕了。”伊诺低头看了看还在失神的泠泠,伸出了手。 泠泠延迟了好一会,才暗自咽了口唾沫,抓紧了伊诺递来的手。 可惜的是,借着伊诺提供的力量站起身后泠泠发现,自己的膝盖已经软了。顺利地引发了她的重心前倾,一股脑地摔进了伊诺的怀里的场面。 “对、对不起……”泠泠赶忙细声解释了起来,“腿软了……” “嗯。”伊诺也抱住了怀里正在下滑的泠泠,“站不稳吗。” “……对不起。”虽然有在尝试,但此时自己的双腿真的没法确切地听自己使唤,她只好不停地道着谦。 同时,尽可能地夹紧了双腿。 察觉到泠泠动作的意义之后,伊诺将泠泠的双手环绕在自己身上,轻声道:“扶稳。” 泠泠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听从了伊诺的吩咐。 “太紧了。” “哦、哦……” 眯了眯眼之后,伊诺缓缓地蹲下身,将依然处于泠泠小腿肚上的**提了起来。 整个过程中泠泠一直紧闭着双眼,就像是试图抵抗着无法避免的东西一样,甚至有些软绵绵的发音不受控制地从嘴里冲了出来。 **归位了之后,伊诺帮泠泠整理了一下裙子的下摆,甚至弹了弹上面的灰尘。 之后,便直勾勾地盯着泠泠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烙印在眼中一般。 被这样的视线注视着,没一会泠泠就再次羞红了脸。 只不过,就算泠泠是这种反应,伊诺还是没有别开视线的意思。 “伊……” “――能站稳了吗。”正当泠泠想找个话题分心时,伊诺突然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啊……嗯……差不多了……” “钥匙还在你手里对吧。” “嗯……” “回去,绑好自己,我去给你弄吃的。” 说罢,伊诺便推开了泠泠。 语气不强硬,却没有一丝商讨的意思。 望着伊诺那逐渐远去的背影,泠泠终究是没再说出一句话。 从那娇小的背影中散发出的压迫力,没多久就帮助泠泠遏制了双腿颤抖的余韵。 也让她在灰暗的场景之中,确切地认清了自己的能力。 119. “凝聚着的素晴”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今天的天空就像是个被人当众掀了裙子的小萝莉那般,一直是一副灰蒙蒙的表情,好像再随便欺负她一下就会哭出来一样,让人比以往更加难以控制心中的烦躁。 拜她所赐,直到早已过了正午的现在,这家小饭馆依然没有一笔生意。话虽如此,空气中的闷热却和这份冷清相当不搭。 “啧……”我抹了抹额前的细汗,忍不住咂了咂嘴。 一旁的店长尽管也在时不时地拉扯着胸前的衣襟,以制造些微弱的风能压制体表温度,却意外的没对这份空旷的闷热抱有厌烦的表情。 可能,他早就习惯了这份冷清了吧?不管这份冷清添加了什么额外属性。 我拽了拽身上这严丝合缝的女仆装,第四次忍下了想要脱掉它的冲动。这也没办法,因为我是个妹子,不能随随便便地脱衣服,既然已经选择了这套装备,那么不管再热,在公众场合也要忍着。 想到这,我不禁觉得“萌妹子都是不会出汗的”这种属性,可能只是为了掩盖这种尴尬的现实,为那群只跟galgame里面的妹子谈过恋爱的人留下的美好幻想吧? 所以非常不幸的,身上那股轻柔的奶腥味伴随着香水味,一直在毫无怜悯之情地刺激着我那敏感的嗅觉。 我觉得,我如果不注意一下的话,一不小心就会当场吐出来。 可能,这里面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过于闷热,导致我的精神状况有些不好的缘故。毕竟经过不完全统计——也就是店内的其他四人口述——目前我身上的这股味道也不算太难闻。 我叹了口气,再次挺了挺身板,尽可能地远离着气味源头。虽然店长一直建议我坐一会休息休息,但考虑到各方面的礼节,我还是拒绝了。 收了别人的钱,不好好站岗可不行。再说我身上的味道我自己都不能忍,就这么屁颠屁颠地凑过去也不太好…… 这家小饭馆的清凉魔力显然在面对着这等天气时有些底气不足,少了它最大的卖点之后,原本就名不见经传的角落总算是彻底的萎靡了下来。 “说起来……”空间内实在是太沉闷,我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道,“这个世……嗯……没有什么范围性制冷的魔法嘛,用来帮助我们对付这炎炎夏日的?” 罗萨里奥似乎在打盹,尽管是正当坐姿,脑袋却在时不时地敲着鼓。不过在听到我的问题后,立即一个激灵弹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说道:“……有是有,不过……” 说着,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坐在他身旁的店长。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店长就苦笑道:“那种法阵比较花钱,而且比较死板,不太好用。” 尽管是苦笑,还是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疑问的。 可能是在他看来,看上去不谙世事的我比较像是贵族,理应具备这方面的知识,所以才因我的疑问引发了新的疑问。 不过他眼中的好奇也只维持了一瞬,在和我四目相接后便迅速消失了。这也是店长为数不多的人格魅力之一,丝毫没有对别人刨根问底的意思。 当然,说成“为数不多”的原因,也是因为我不太了解他而已。 “比较死板……是什么意思?”我歪了歪脑袋问道。 店长见我这副“扼杀一切额外因素”的卖萌动作,立即笑眯眯地解释道:“因为温度是会发生变化的嘛,如果没有人在一旁调试的话,会发生意外的。” “意外?” “对啊,状况不严重的话,也就是稍微有点冷,或者跟没法阵时一样。但如果严重些,可是会出人命的哦,毕竟这个城市里的居民大多都是普通人嘛。”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安装空调”这件事就意味着要请一位法师,这个开销也确实不是目前的店长负担得起的。 “那就没有……”我顿了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电风扇”的概念。 考虑到这个世界对科学的开发,可能主世界的大多数机械工程在这个世界的定义下是属于那种“吃力不讨好”的种类吧? 单从建筑业上来看,配合上魔法的理念,在拆分了构成所需的元素的原材料后,再按照建筑设计图依次进行排列,效率上确实比机械加人力快很多。 虽然魔法的普及率也没有夸张到是个人都会的程度,但能够揽下工业的肯定都是土豪,不可能请不起法师的。 这么想来,期待着这个世界有“电风扇”这种精密机械的我,果真是个笨蛋。 见我被自己噎着后半晌没再开口,店长这才缓缓追问道:“小伊诺?你刚刚想问什么?” “呃……现在不是已经秋天了吗?”我啊哈哈地笑了笑说,“为什么还这么热啊?” 店长听到了我的问话后,再次挑了挑眉毛,在视线扫过艾丽卡和罗萨里奥两人之后,笑着说道:“这个城市就是这样的嘛~” 也许他自己也觉得这个回答不太全面,所以说完之后稍微顿了顿,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随后举起右手食指,用电视广告般的语气说:“永恒的夏天——天涯海角。你,值得拥有。” 由于这个场面的冲击性过于强烈,我傻愣了半天,连嘴角都没抽一下。 气氛凝缩了半天,很是诡异。店长可能也注意到了,干笑了几声说:“也不是一直这么热的,再过两三个月可能就会好一点了吧?不过据说这里从来没下过雪,所以不会有冬天倒是真的。” “啊哈哈……是吗……”我瞥了眼艾丽卡和罗萨里奥的表情,果然和我一样,一副强忍着笑意的尴尬状。 店长似乎也意识到了“大叔年纪的男人卖萌”一事的杀伤性和耻度,当即稍微低下了头,再次刻意地清了清嗓。 自始至终,后厨大叔都是一副世外高人模样,闷声喝茶,毫无表情。 话题终止,而且一时之间没有发展下文的选项,我便左右晃了晃身体让双脚轮班调休下。而当我舒展了下身体后,瞬间觉得力气好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一样,重心不稳的我往木质的柜台上一趴,立即就产生了一种特别想睡觉的感觉。 虽说多亏了腿部肌肉和脚掌上的酸痛,勉强帮我压下了这种错觉。 仔细感受一下的话,由于柜台的高度大概到挺直身板的我的手肘部位,这样借力倚在上面,可以让双腿的压力减小,确实是种偷懒的好方法。 不过,出于“拿多少钱干多少事”的戒律,尽管身体有些难以适应当前的工作量,我还是决定做个好孩子,仅靠自己的双脚站在这片大地上。 或者说,稍微锻炼一下对我的身体也是有好处的吧…… 门外的天气没有转变的意思,基于“无人问津”的经验主义考虑,我也放下了职业道德,顺势开起了小差。可正当我考虑着“锻炼身体”的可行性,并顺着思绪为自己安排起了诸如“早起慢跑”的项目之后,我就被自己的经验主义狠狠地抽了下耳光。 简单来说,我刚分神,店里就来客人了。 只不过客人们在看到我之后,就像是怕我会拒绝她们的进入一样,径直傻愣在了门槛之外。 她们一共有三个人。 当前的画面虽然描述起来很冗长,但非常人性化的是处于相对静止状态的,所以可以给我足够的时间去观察她们三个的表情。 “诶……诶诶诶诶——”差不多暂停了五秒钟,才再次按下了播放键。为首的菈菈当即以一副见到鬼了的表情,指着我错愕了起来。 我稍微咂了咂嘴,立即用眼神给饭桌上的那群懒蛋发了个信号。 艾丽卡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有分说地快步赶回了后厨;闷声大叔在确定了客人的数量后,也缓步走进了后厨;尽管店长表情上有些复杂,可还是挤出了笑容站起身来,说了句欢迎光临。 只有罗萨里奥一个人,半眯着眼,用丝毫谈不上友善的目光盯着门外的三人。 “……诺诺?”看样子,菈菈的接受能力也不错,尽管有着显而易见的惊讶,可还是三人中最先选好进一步指令的,两步跑到了我的正对面,欠着身子凑了过来问道,“真的是诺诺吗?” “啊……嗯……真的是伊诺哦~” 为了表现出我对自己名字的忠贞,我刻意地强调了一遍它的正确发音。 “诺诺是在这里……工作吗?”菈菈皱了皱眉,余光似乎瞥向了正缓步走进来的泠泠身上。 “……嗯。”我露出了营业式微笑。 “为、为什么……诺诺你不是……”对于我的回答,菈菈似乎有些接受不能。 只不过没等她说完,就被泠泠轻轻地打断了:“——那个,可以点餐吗现在?” 硬生生的,转移了话题。 “啊……”我眨了眨眼,把笑容和菜单对向了泠泠,“可以的,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不用了,就和上次……”虽然没有看菜单的意思,可是话说了一半,泠泠却突然顿了顿,“三份甜点就好。” 我快速翻阅着菜单,立即找到了甜点一栏。 大概是因为对这里不熟悉,泠泠也记不清楚甜点的名字,在得到了我的指引之后,她看了眼菜单随便指了一个便完成了订单。 璐璐上来付钱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怜爱。 就像是私自脑补了我是被人卖到这里来工作的一样,让我觉得压力很大。 指令传达的速度很快,栗蓝黑三人刚坐下身,后厨里就已经生好了火。 由于她们三个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叽叽喳喳的,这档口突然陷入了谜之沉默反倒是让我有些不适应。 店长在目睹了刚刚那一幕后,悄悄地绕近了前台,俯下身在我耳边问道:“小伊诺认识她们三个吗?” “嗯。”我轻轻点了点头,“她们是那所学校的学生啦。” “这么说来,小伊诺也是学生咯?”店长似乎是有些惊讶,虽然依旧压着声音响度,“没关系吗?” 目测他的意思,是指既然我认识她们,那么所拥有的身份理应是接近的。理想展开的话,如果我也是学生,不去好好上课跑来打工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没事的,”我笑了笑,“我跟她们就是上次认识的啦,店长不记得了吗?前天我和她们都有来这里的。” 店长一愣,皱了皱眉问:“你是说,你刚认识她们两天?” “嗯。” “但是……我看她们跟你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刚认识的样子啊……” “自来熟吧可能是……”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是吗?”店长眯了眯眼,随后一边笑一边摸着我的头发说,“小伊诺也累了吧?去和朋友们聊聊天吧。” “诶……”我有些诧异他的决定,“可以吗?” “没事的,反正也没什么客人,去吧~” 大义凛然的表情,和这自暴自弃的发言简直是绝配。 没什么合适的借口拒绝,我只好点头答应了。碰巧后厨在这个时候已经加工好了工艺程序比较少的甜点,只不过由于罗萨里奥一直缩在一旁发着呆,我就顺道兼顾了送菜的工作。 虽说有着“和她们聊天”的军令,一时半会儿我倒也想不到什么借口打开话题。 俯身行礼摆好她们的点餐之后,我有些尴尬的看向了五米开外的店长。 店长一边笑着,一边竖起了那满是老茧的大拇指。 我叹了口气,挤出了微笑向三人问道:“那个……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璐璐一听,立马点了点头说:“快坐会吧诺诺。” 表情依然是那副私自脑补了我悲惨身世的怜爱,让我越发的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尽管菈菈处于显而易见的思忖状态,但在看到我坐下之后,立即摇了摇头问道:“诺诺……你不是来念书的吗?” 期间,虽然泠泠试图用眼神阻止了一下菈菈,她还是如实地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啊……”我换上了呆萌的傻笑说,“我的成绩比较差嘛,校长不收我入学。” “什么!?”菈菈听后,疑问立即高了一个度。 “嗯,就是这样……”为了让她们信服,我一边点着头一边自我暗示道。 “那……那为什么会在这里工作?”菈菈完全无视了泠泠的眼神交流,再次问道,“难道不应该回家吗?” 菈菈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体甚至发生了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前倾。 四四方方的桌子,我和菈菈面对面的坐着。一时之间,再次迎来了奇怪的沉默。 我稍微想了一会后,答道:“其实是……我的钱包被我弄丢了……” ——呆萌就呆萌吧,一不做二不休。 菈菈张了张嘴,好像真的被我的呆萌属性威慑到了。但也没持续多久,她立即建议道:“那不如,我们送你回去吧?” 话刚说完,泠泠就抓紧了她的左手腕,似乎是想用蛮力制止她现在的行为。 “……谢谢你,不过真的不用麻烦了。” “那怎么可以?像诺诺这种……”尽管菈菈并没有放弃的意思,不过中途还是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这里可不比你家啊诺诺,很危险的。” 语气很慎重,就像是真的在设身处地为我着想一样。 我觉得,这种时候还是选择闭口不言比较好,毕竟我真的不太好回答。 虽然并没有相信或者怀疑菈菈的意思,不过她的目的确实很奇怪。在得到能够加以判断的情报之前,按兵不动是最佳选择。 见我沉默了下来,菈菈再次选择了追击。 可没等她说两句,一旁的泠泠再次打断了她:“——够了!” 单从响度判断,她似乎有些生气。 菈菈立即识相地闭上了嘴,缩了缩身体,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摸着泠泠的手背说:“对不起啦泠泠……” 泠泠那浅灰色的眸子在此时似乎闪过了些和以往不同的复杂要素,抿着嘴,有些责怪意味地盯着菈菈。 “呃……对不起,泠泠……”尽管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但毕竟我也参与了话题,还是道个歉为好。 泠泠听了我的道歉后稍微皱了皱眉,随后挤出了个非常勉强的笑容看向了我说:“不关诺诺的事……” 至今一句话没说的璐璐见到这种复杂的剧情,立即拉了拉我的衣角,凑到了我耳边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诺诺你别在意,泠泠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她绝对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听了她的解释后,我偷偷地瞄了眼泠泠的左手。 果然紧紧地贴在小腹上。 以此为前提观测的话,发现泠泠的脸色也确实不太好,苍白的程度和我有一拼。 话题虽然强制结束了,却没能立即赶跑尴尬的气氛。 我不着痕迹地环视了一圈各为其政的三人,稍微眯了眯眼。 结合这几次见到她们后的状况,不免让我对她们的“热心”有些担心。 这么看来,我确实需要想个办法主动弄清楚她们的目的才行。 120. “扩散着的阴霾”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今天的天气很复杂,泠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拿着伊诺交给她的钥匙站在原地傻愣了半晌,直到伊诺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后,才怔怔地回过神来。 随后几乎是无意识一般,泠泠双手替换着确认了下自己的手腕处。再三确定手心反馈回了细嫩的触感后,她又毫无节奏感的踢了踢腿,用以获知它们当前的状态。 反复了数遍之后,她只好相信了现实。 泠泠小心翼翼的,缓缓地转了一圈。期间她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将周遭废墟中的每个能观测到的细节烙印在了记忆当中。 她自认自己的短期记忆能力不错,也肯定自己并没有因为心急而忽略了视线所及的任何地方。维持着若有所思表情转了一圈的泠泠,之后再次回到了最初的角度。 也就是,目送伊诺离开的那个方向。 稍微迟疑了一会,她低下头,看向了手中的钥匙。 甚至为此,泠泠停止了一瞬的呼吸。 “她……就不担心我会逃跑吗……” 当她发现自己正不自觉地念出了心中的疑惑之时,也合理地完成了对自己当前心理的定义。 ――和天气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发了会呆后,泠泠狠狠地摇了摇头,重新结算起了自己的处境。 废墟的造型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年轮,而荒废的程度也不像是有人来打理过的样子。所以泠泠觉得,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人频繁出入。 干冷的杂草和繁芜蔓延着的藤蔓异常的旺盛,几乎掩盖了废墟原本的样子。从泠泠双眼的可视范围作为基准考虑,这里离城镇应该有段距离的。 至少,伊诺离去的路线并不是平坦大道。 皱了皱眉,泠泠翻阅了一下脑中的记忆,试图从那残缺且不确信的“帝国地图”上找到符合描述的地方。 但可惜的是,就算泠泠确实有着优秀到连细节都能回忆起来的记忆力,她的过往人生中也没有便利到可以接触到这些方面的机遇。 也就是说,她最多只记得帝国地图是什么样的,可如果把她扔到一个没有路标的地方,她是没有办法单凭自己快速摸清自己现在身处的方位的。 因此,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泠泠便开始考虑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首先作为“拥有安全感”这种模糊描述的大前提,泠泠觉得自己是有必要知道自己究竟在帝国的哪个地方的。也正因为这样,在伊诺留给她的这份短暂的“自由时间”里,她最先考虑的也是这个问题。 只不过,如果单凭自己没办法搞清楚方位的话,那就只能依靠它们之所以能留在地图上的关键性要素了。 换句话说,最简单的办法,是找个人问路。 毕竟只要是个人的话,至少会知道自己所居住的城市或村镇叫什么名字的。 由此引发的问题就是,在现在这个连太阳的位置都看不清楚的灰暗天气中,无法简单辨别方向的泠泠只能选择跟着伊诺的行进路线,才有可能第一时间找到能够回答自己问题的人。 又或者,重点是不管她选不选择伊诺的那条路,她都需要违抗伊诺的命令,才能为心中的困惑做出解答。 泠泠握紧了手中的钥匙,同时暗自咬了咬牙。 说实话,她现在不太敢轻举妄动。 就像正因为她不知道伊诺究竟有没有超出她那柔弱外表的强大实力,所以才一直服从着她的命令一般。在不清楚伊诺如此轻描淡写的原因究竟是为何之前,她连逃跑都不敢。 比较有说服力的可能性是,伊诺身边肯定有帮手,而这个帮手也绝对不是什么善茬。这一点,在泠泠第一次走出戾刹笼罩着牢笼时就已经体会过了。 所以,即便是伊诺本人已经离开了,泠泠还是无法确定是不是还有别人在监视着自己。 当然,仅以肉眼观测的话,泠泠是没有发现周围有他人存在的痕迹。 但如果仔细考虑一下的话,明明“掌控着自己”对伊诺来说理应是一件关乎到生命的事,摆出这么个“你情我愿”的场景让泠泠自己配合她的绑架,实在是有些反常。 泠泠觉得,如果处于伊诺的角度考虑的话,她一定是确信着“自己绝对不可能逃跑”,才这么放心的就离去了,头都没有回。 并不是“绝对不会逃跑”,而是“绝对不可能逃跑”。 主动和被动上的区别。 坦白说,泠泠确实没有逃跑的想法。 除了在认识伊诺之前就已经知道“水月公主”存在的人外,所有在之后见过她本人,并获知她三公主身份的人全都死了。 单凭她身上这么一件脏兮兮的礼裙,以及披在身后的那接近一周没洗过的漆黑长发,她实在是没把握立即让别人接受她的身份。毕竟即便是到了有人的地方,她也没办法立即联络上地方官员,只能先借助平民的帮助。 只不过,浪费的时间越多,被伊诺发现的几率就越大。 理想状况,是泠泠走在半路上突然遇到了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小伙儿,尽了礼节之后才温柔典雅地向泠泠献上了热心,并且他本人也是个官二代,一路毫无中转地直接把自己送回了两位哥哥身边。 可惜剧情肯定不会这么发展,不如说即便它真的这样发展了,泠泠反而会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他卖掉。 所以,作为泠泠之所以选择不逃跑的其中一个原因,说不定真的要感谢她多年来经受过的这些待遇,让她就没有天真过哪怕一刻。 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目前还留在那个地下室里的东西所导致的。 也就是,从自己身体里窜出来的漆黑雾气,戾刹。 依然是单凭肉眼观测的结果:那些理应属于自己的“力量”并没有跟着自己离开。 就优先性而言,泠泠所考虑的任何行为,都是建立在能自主保证自己性命的前提下的。确切点说,她不会去做明知会很危险的事。 如果是要从伊诺手里逃跑的话,自己能拥有的自主时间,再怎么异想天开,也最多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毕竟伊诺走之前留下的话是去准备食物,而且有可能已经遭到通缉的她留在人流量大的城镇里本来就不**全。 所以,伊诺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按照一般向“绑架犯”属性考虑,当她回来之后,发现自己不见了的话,一定会去找自己的。 泠泠没什么把握独自逃回她原本的牢笼,因此只能借助他人的力量。考虑让他人相信自己的策略,偷偷摸摸的肯定难以见效。也因此,由平民到官员之间的引见路途是必要的,哪怕可以用军令约束住“自己已经被平安找到了”的情报扩散,“约束”这种行为本身,以及繁琐的求证程序所花费的时间也会成为伊诺抓到自己的有利要素。 简而言之,依靠他人逃跑这件事对于现在的泠泠来说,其优先度序列已经降低了不少。 泠泠现在所认为的合理逃跑策略,首先第一点就是,她必须拥有自保的实力。 不依靠他人的话,所留下的线索就会变少,以至于伊诺如果想找到自己只能进行大面积筛选。而筛选所提供的时间,也能为泠泠创造喘息的机会,并进一步完善计划。 想到这,泠泠不禁再次叹了口气。 她低下了头,看着自己那稚嫩的双手,苦笑道:“原来我……真的很想要力量啊……” 嘲弄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反复地握了握拳,脑中陈列起了判断力量强弱的模糊概念。 由于确实缺少相关情报帮助判断,泠泠只能用最直观的方法去测试。 也就是,自己所能造成的破坏力。 找到了符合要求的目标之后,泠泠深深地吸了口气。 那块石板相对平滑,就算自己的破坏力不能达到理想要求,也不会对自己造成多大伤害。 缓缓呼出了心中的犹豫和顾虑之后,泠泠紧紧地握紧了拳头。 稍微压低了一点重心,以便更容易让自己承受反馈回来的力量,可以让自己维持住平衡。 做完了生疏的准备之后,泠泠屏住了一瞬的呼吸。 随后,那看上去就不适合打架的小拳头,就狠狠地砸在了石板之上。 听音效,泠泠似乎一点保留都没有。 石板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生异状,依旧坚挺着。反馈回来的细微痛觉让泠泠忍不住皱了皱眉,她随即收回了有些僵硬的右手,检查了一下掌骨骨头处的皮肤。 从“受创”的角度来说,皮肤上的那些细微的破裂纹路谈不上严重。实际上,就连痛觉都很细微。 确信了自己的状态之后,泠泠再次把视线转到了那块石板上。 可惜的是,泠泠眯着眼盯着它看了好一会,还是没能等到它的变故。也就是说,在泠泠所能控制的“全力一击”下,别说破坏这个石板,它甚至连层灰都没掉。 “唉……”泠泠叹了口气,抚摸着右手皮肤上的伤口,不由的有些失落。 其实泠泠在尝试前就做好了面对这个结果的准备,可“准备”始终也只是准备而已,和真正面对着的事实份量上是不同的。 她有些不甘心地伸出左手摸了摸那还算光滑的石板,试图从上面找到什么象征着破坏的死线。 可惜,最终她还是被那足以吹散她头发的冷风拉回了现实。泠泠环抱着自己稍微颤抖了一下,再次望向了伊诺离去的方向。 “伊诺……” 从口中不自然念出的轻语,也顺利地被冷风带入天际,随之消散。 发了会呆后,泠泠再次握紧了手中的钥匙,一边向地下室走去一边小声嘟囔着:“反正……又不仅仅是我需要她,她也需要我……” 确定了决定之后,动作上的犹豫也消失了。过道中虽然漆黑一片,但对于视觉有所强化的泠泠来说根本不算是障碍。 几乎是压迫着脚步声一般,她快速地走到了束缚着自己的地方,脸一沉,一鼓作气地坐了下来,并毫无阻力的迅速拷上了自己。 完成了这一系列对尊严的考验之后,泠泠突然猛地松了口气。 不过,她倒也没怎么在意。且不太“屈辱感”本就不在她考虑问题的高级序列上,现在的她也的确逐渐习惯了这种场景。 徘徊在空中的戾刹在察觉到主人身上的伤口后立即就采取了行动,效率之高,在泠泠刚把双脚以及左手拷上之时,右手的皮肤就已经完好如初了。 从这个角度上考虑,至少在这间地下室里,泠泠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无视身体的创伤的。 虽然,痛觉是没办法避免的。 戾刹漂浮在空气当中,似乎除了修复泠泠的伤口之外就没再动过。尽管很好奇为什么这些理应属于自己的东西并不能完全的听自己的话,但泠泠也是明白着它们的厉害之处的。而正因为泠泠明白它们的价值,所以觉得没办法那么简单的为自己所用这一点,也是挺正常的。 话虽如此,泠泠却也没有完全放弃主动权的意思。她依然回忆着碰巧听来的零散情报,试图将它们统一整合,并尝试性地当做自己控制戾刹的基准。 不幸的是,泠泠似乎没什么“武学天赋”。 或者说,面对完全绝缘的事物,泠泠的尝试阶段显得异常的缓慢。 最为显而易见的结果就是,直到再次有脚步声从过道处传来之时,泠泠还是没找到除了“弄伤自己”之外的第二种方法去催动它们。 迈着慢悠悠步伐的伊诺依然有些轻微的摇晃,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她的脸色比起之前更差了。 回来后的伊诺,在那纯白的长裙之外,又披上了一件不合身的漆黑风衣。 她并没有说话,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泠泠面前之后,便像是脱了力一般,几乎是摔倒在身后的木质座椅上。 “伊诺……”看着伊诺的脸色,泠泠轻咬了下下唇小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语气中没有逞强的意思。 却给了泠泠一种“她正在逞强”的感觉。 伊诺的身体倚向一边的扶手,左手在支撑着脑袋的同时,有些无力地紧攥着自己额前的头发。呼吸的节奏断断续续的,似乎是在咬着牙关强忍着痛楚一样。 “伊……” “――吃你的饭。”伊诺的呼吸急促了一阵,却又被她自己硬生生地压制了下来,“我现在正流着血呢,不要跟我说话。” 说完,她那强撑着的意志就像是突然被击破了一般,从聚变的表情到偷跑出来的软弱发音,一一证明了她现在的状态是多么的恶劣。 听着伊诺那低微的**,泠泠就像是忘记了已经饿到发痛的肚子了那样,慎重地问道:“受伤了吗?快去治疗啊伊诺……” 虽然,她也知道可能没几个人敢帮助伊诺,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这么说了出来。 “这个……”伊诺的呼吸声中混杂着浓浓的无力感,“……治不好的。” 泠泠听后一愣,随即便像是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一样,紧紧锁定在伊诺脸上的视线向下偏移了些许。 伊诺那苍白的右手,正紧紧地攥着腹部的衣服,像是要把它撕破一般。 而这份脆弱的画面,看在泠泠眼里之后,又让她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尽管伊诺很了解自己,但自己似乎……一点都不了解伊诺。 不管是伊诺的目的,还是伊诺本身。 121. “突破口”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今天的晚餐相当丰盛。 起因是因为自栗蓝黑三人带着阴沉沉的气氛走后,店长质疑起了我的能力,说我连学生妹都哄不好,简直不能胜任服务行业。尽管我是立正低头应和的套路,但店长似乎有些不依不饶,执意要教我哄妹子的七十二诀窍。无奈,我只好钻进了厨房,和艾丽卡一起捣鼓了一下晚饭。 经过商协,我们决定少拿一部分工钱,每天都在这里吃晚饭。提起这茬的时候店长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客套了一番后又在一旁诉说起了他的泡妹史,后厨大叔见我一直缩在厨房里,也就索性放手交给我和艾丽卡,自己出去闷声喝水了。 艾丽卡是不相信我会做菜的。当然,面对着那些陌生食材,我自己都不相信我会做菜,只是在一旁啃着番茄偶尔指点下江山而已。 似乎是觉得主世界的食材种类搭配以及烹饪方法很有趣,直到我啃番茄啃的差不多饱了,艾丽卡才擦擦汗,停下了手。 并留下了一整桌饭菜。 尽管店长用一副肉疼的表情下达了“不准浪费”的命令,但这桌饭菜最终还是没有吃完。而且我们五个人全都在店长激动情绪的鞭策之下,撑的连路都差点走不动了。也因此制造了一段超级尴尬的时间,用来安抚那暴躁不安的胃袋。 我们五个围在一张桌子上揉了差不多十分钟的肚子才勉强有些好转的意思,看了眼门外的天色,我非常艰难地撑起了身子准备告辞。 临走前,店长一边揉着肚子一边严肃地盯着我说,以后不准我再进厨房了。 我当然没有强求的意思,甚至连说话的闲工夫都没能腾出来,倚着罗萨里奥以及艾丽卡两人的搀扶,缓慢地走着。 吃多了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每走两步我就要忍一下想吐出来的冲动。 他们俩虽然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但在名为“照顾二小姐”的责任感之前,还是坚持着把我扶回了学校。 天色不算太晚,再加上天气这么闷热,公共浴池还在开放。 不过,由于学生们也都下课了,挤在这么个人山人海之中确实很容易让人气血上涌。好在艾丽卡是优秀的,哪怕我全程闭着眼,她还是帮我解决了一大半的清洗工作。 最终躺在我那软绵绵的毛毯之上时,我已经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连优雅的睡姿都懒得调整,蹭了蹭枕头准备和今天说再见时,却发现罗萨里奥和艾丽卡两个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而且目测,没有回自己房间的意思。 “怎么了?”我掐了自己一下问道。 罗萨里奥听到我这懒洋洋的语气后,有些尴尬地看了眼艾丽卡,之后缓缓说道:“二小姐……您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那三位少女啊。”听语气,罗萨里奥似乎是有些惊讶我的反应。 艾丽卡虽说没有插话的意思,却没有对话题显得多么意外。 看样子,她对这件事也很感兴趣。 我揉了揉肚子,换了个侧躺着的姿势看着他们俩,问:“你们觉得呢?” “虽然有偶然的可能性,不过按照她们和二小姐说的话分析……我觉得她们应该是别有所求。”罗萨里奥一本正经地说道。 “嗯……菈菈的话,确实是这样。”我一边轻轻摸着肚子一边说道,“不过……单从字面上来看的话,好像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罗萨里奥眨了眨眼,问:“为什么?” “毕竟她使用的方法很笨,而且几乎没办法顾及成功率,只能让她在一定程度上把想要的事情表达出来而已。”我打了个呵欠说,“这么看来,只要我不答应、或者装傻的话,她只能改变策略。而改变策略的话,就会为我们提供新的情报,所以倒也没必要那么着急……” “——如果,她们是派来监视我们的呢?”好像是有些不满我的态度,罗萨里奥打断了我说道。 “这个嘛……只能说她们没学好专业课吧?”我看着罗萨里奥那一本正经的表情觉得有些尴尬,只好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明明有着比她们优秀的监视者跟在我们身后不是吗?” 虽说也没优秀到哪去,不过栗蓝黑三人那毫无技术含量的“监视”确实也是个槽点就是了。 罗萨里奥倒没有附和这个玩笑的意思,依然是用那么一副严肃的表情说着:“从我们第一次见到她们开始,巧合就比偶然更适用于我们的一系列接触。二小姐难道真的不觉得蹊跷吗?” 我打了个呵欠,说:“你是指,我们最初在学校门口罚站的时候,其实他们就已经开始制定策略了?” “我觉得用这种说法来解释‘我们会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和这个学校的学生相遇’这一点,更为合适一些。” “这倒也是,”我看了看一旁聚精会神听着的艾丽卡,稍微提起了点精神,“所以你认为的合理解释,就是‘她们三个才是我们真正的监视者,而跟在我们身后的只是用来混淆视听的’是吗?” 毕竟蹩脚到艾丽卡都能注意到,其中的刻意性质就像是在说“不服来打我啊~”一般,让人忍俊不禁。 可能是突然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理想化,听到我这么说之后,罗萨里奥稍微沉默了一阵。 不过显然,他并没有乱了方向,整理了一会思绪后,又开口说道:“我去出售银币的时候,几乎跑遍了整条街。而我搭话过的店家,最先表现出的疑问都是‘以前没见过我’。” 说完,他便沉下了目光,等待着我的观点。 老实说,我不是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也就是“包括店长和闷声大叔在内的,这个城市的所有人都很安分地听从着一个政权的命令”这一点。 换句话说,上到羽校长对我说过的话,下到店长之所以收留我们的原因,全都是该政权采取的“对敌法”。 尽管,这和“天涯海角的设定”有所不符。我是指,这穷乡僻壤的市民根本就不像是依靠着政府的补助生活着的,不成天喷政府**就已经很好了,没道理这么忠心才对。 但没道理,不代表没可能。 从我那屈指可数的几次“听讲”上来看的话,这个世界虽然也有教育机构,但培育的方向却没那么多元化。与其说是让小孩子们寻找并稳定自己的三观,不如说是让小孩子们接受年长者们为他们安排好的三观。 这么想来,一旦过了中二期,想要融入社会的话,至少在价值观方面,就不得不对年长者们低头。最终,只能安分守己地被帝国潜移默化。 ——啧,怎么感觉神舟帝国这种教育手段有点厉害啊…… 正当我闭着眼琢磨着这种事时,耳边突然传来了罗萨里奥那有些惊讶的声音:“二小姐……您睡着了吗?” “诶?没有,”我睁开了眼,“在想事情而已。” 说出口的话不知为何有些解释的意味,罗萨里奥听后也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咳咳……”我清了清嗓,“你是指收留了我们的店长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吗?” 好像真的是不想亲口说出这种话,罗萨里奥执意要让我当这个恶人。他听后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似乎是在等我的下文。 无奈,我皱了皱眉,只好先从这个角度琢磨一下。 按照这种说法考虑的话,如果比喻成下棋,我们确实是处于劣势。 从正面接触开始,我们的第一步,是直接登门拜访;而他们的第一步,是把我们放置在了烈阳之下暴晒了好几个小时,并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去制定对付我们的策略。 我们的第二步,是抱着吃霸王餐的心态拐进了一家小饭馆儿;他们则紧跟着派来了栗蓝黑三人跟我们发生了接触,话题虽然进行的很生硬,说的却大多是些无关痛痒的话,也不能为我提供什么参考。 第三步,我们又很傻很天真地摸回了学校门口吃闭门羹;他们却像是“雪中送炭”一般地遣回了栗蓝黑三人送我们进来了,由于偶然的过于巧合,罗萨里奥也是从这里开始对她们抱有怀疑的。 接着第四步,没什么合适选项的我们听从了羽校长的安排;他们倒也没着急,用栗蓝黑三人限制住我们的行动之后,争取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按照这个世界的设定,这段时间足够他们把指令落实下去了。 再接下来的“交锋”,已经完全谈不上是旗鼓相当了。我们毕竟人生地不熟,可选的路线并不多,他们也隐于暗处,有充分的主场观测我们的行动,并制定策略。 虽说我自己都觉得这种思考方式实在是教科书般的“被害妄想症”,但似乎这么考虑,才比较符合这个世界的设定。 不过反过来想,就算事实真的有这么悲观,也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之所以会用这么严谨的系统监视我们,无外乎是想要弄清楚我们的目的。 也就是说,全面点来看,正如乐观点考虑的我不知道栗蓝黑三人的目的一样。悲观点考虑,这个有可能存在的,藏在她们身后的幕后黑手,也不知道我的目的。 ——比我聪明又怎么样?真以为我治不了你?哼! “……二小姐?” “嗯?” “您别睡啊……”罗萨里奥有些无奈地侧开了些视线,“……这件事真的挺重要的。” “我……” 回过神来时,我才发现,刚刚似乎我是一边打着盹一边思考的。上下眼皮掐架掐的不亦乐乎,怔了怔神后,困意袭来的越发汹涌了。 而由于身体放松的原因,我现在的姿势可谈不上文雅。因为身上没有盖毛毯,所以双腿蜷缩起来之后,似乎是走了点光。 艾丽卡见状,慌忙抽出了我身下的毛毯把我裹了个严严实实。 再来,她望着罗萨里奥张了张嘴,可能是想把这个话题推迟一会,因为我看上去就像是随时都能睡着的模样。 不过犹豫了一会之后,她还是没有开口。 我暗自叹了口气,眨了眨有些不听话的眼睛之后说:“先从菈菈璐璐泠泠三个人开始吧,如果她们真的是来探我们口风的,那么应该会很经常见面。从她们口中获取情报的话,引起疑惑的可能性也会降低。” 罗萨里奥听后,好像是有些意外。 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们三个的话……”我蹭了蹭枕头,“虽然菈菈看上去更像是主导者,不过泠泠的话好像更有分量一些。而璐璐……比较像是用来填补两人反差的中间人。至少,她不像菈菈那样有着可见的话唠,也不像泠泠那样有着可见的……呃……低调?” 选择措辞的时候,我想了很久才替换掉了原本的“含蓄”。 “而从她们的话题选择上来看,”我又打了个呵欠,“貌似她们是‘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的。听她们的说法,似乎是因为这里很少见到外乡人,所以对我们……对我很感兴趣。” 擦着因呵欠引起的眼泪时,我稍微顿了顿。 “她们只对我感兴趣的原因……大概是看出了我们三人之间的主从身份吧?我看起来年龄小,理应比较好说话。”说着,我皱了皱眉,“而且我也没耍什么大小姐脾气,挺平易近人的,可能她们觉得从我嘴里套出话来的几率更高一些吧?” 说完这些简略分析后,我又回过头来检查了一遍,确定没发现什么错误之后,才交了卷——看向了他们俩。 结果发现,他们俩的表情都镶嵌着一定程度的惊讶。 “二小姐……确实是年龄最小的,而且也很好说话啊……”罗萨里奥有些生硬地说道。 “……嗯。也的确没什么小姐脾气,挺平易近人的……”艾丽卡也支支吾吾地附和道。 尽管有着莫名其妙的尴尬,但他们俩还是一本正经地肯定了我为自己设定的属性。 ——搞了半天,在他们看来我他喵原来一直是在本色出演吗…… “咳咳……”不过,这方面也没办法解释,“所以,用不着对她们摆出可见的敌意。哪怕按照最悲观的考虑,她们真的是归属于这个帝国的人也没关系。毕竟我们的身份挺重要的,应该没有立即翻脸的意思。” 好像真的是看我卖萌习惯了,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我这么有威严的样子,两人听后愣了好一会,才各自点了点头。 “那,你们还有什么补充吗?”我闭上了眼,又开始蹭起了枕头。 “……没有……”不知为何,罗萨里奥的语气中有些尴尬。 “艾丽卡呢?”这次,我蓄爆了一个超大的呵欠。 用来提示他们,老娘已经累得不行了,再不让我睡觉我就哭给你们看。 “嗯……”艾丽卡犹豫了一会,“我觉得吧,虽然二小姐和小罗说的也有一定的可能性,不过……总感觉你们把女孩子想的太复杂了。” 我听后一愣,良久才回想起来一件事。 我们三个人里面,只有艾丽卡是女孩子啊……话题是栗蓝黑三人的话,她比我们俩更有发言权才是。 “那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我再次睁开了眼,慎重地问道。 “诶……”似乎是没预料到这样的展开,艾丽卡在我和罗萨里奥双双注视着她的状态下,表现出了一点害羞,“我只是觉得,她们三个可能只是因为很喜欢二小姐而已。” “呃……你说什么?” “二小姐不知道吗?”看到我这副惊讶的表情,艾丽卡当即抬高了些声线,“二小姐可是很讨人喜欢的,不论男女,嗯。” 她这么一说,配合上我的经验之谈来看,好像真的有这么回事。 我确实……挺讨这些小孩子喜欢的。 可是,这又不是“自己喜不喜欢别人”这种有迹可循的问题,实在是不适合当做参数使用。 再说“她喜欢我”原本就是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不想把这个也算进去…… 122. “集火点”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今天的……呃……早饭,相当的丰盛。 丰盛到泠泠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程度。 食盒一共有三层,每一层里都装着满满的佳肴。自打开的那一瞬间开始,被嗅觉调动起来的饥饿感便嚷嚷了起来,加速了唾液的分泌。 泠泠解开了左手上的锁链之后,怔怔地吹了吹双手的指尖,随后小心翼翼地夹出了一块肉类食物。 温度刚好,所以香味扩散的速率也刚好。 犹豫了一小会后,泠泠立马把它塞进了嘴里。 幸福来得总是这么突然。 咀嚼的动作使得两腮有些发酸,泠泠轻轻地揉了揉腮边,不受控制地发出了相当幸福的低鸣。 可惜的是,这份不由自主的幸福低鸣并没有持续多久。 按照泠泠对现状的结算序列,促使她收声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身前少女沉重呼吸声。毫无节奏感,且向外渗透着能听到的痛苦。 在这之后,才是因为她觉得“只是吃点东西就幸福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声带”这件事有些丢人。 囫囵吞枣地咽下了嘴里的食物之后,泠泠立马集中精神,压下了不停作乱着的胃液,简单地清算了一下伊诺的状态。 从目测上来看,泠泠觉得,伊诺应该只是来大姨妈了。 而且非常不幸的,伊诺的大姨妈似乎是那种会很痛的类型。 对于这方面,泠泠也只是停留在“知晓”的程度上而已。毕竟就算同为女儿身,她还是没办法体会到伊诺的痛楚究竟是何等程度。 关于处理方法,自己所获知的“经验之谈”是在保证温度的前提下做点局部按摩。至于效力,泠泠虽然没有痛到这么夸张过,但也觉得这种方法理应算是个应急之法。 毕竟,在浑身发冷的状态下,一个不留神就会伤风感冒。痛觉是一丝丝流动着的,由于确实没什么有效的抵御手段,所以大多情况只能放任它的雀跃,从而影响到一部分身体机能。 简单来说就是“太痛了动都不想动”的状态,所以一定程度上冲淡了对身体的保护**。 偷瞄了几眼伊诺的表情之后,发现伊诺的样子的确不容乐观。微颦着的眉,若隐若现的汗珠,毫无血色的双唇,以及那几近错乱的呼吸。无一不在证明,她现在相当的危险。 不过,明明很危险,伊诺却好像没有去照料自己的意思。 只是笨拙的,用她那冰凉的小手徒劳地抵抗着那份痛觉。 “伊诺。”没等泠泠确认好自己的想法,她就立即开了口。 伊诺的喘息声为之一滞,随后缓缓看向了泠泠。 “把手给我。”泠泠伸出了手说道。 张了张嘴,伊诺只组织了一阵无声的口型。紧接着下一秒,她便像是被跳动着的痛觉驱使着那样,咬紧了牙关,慢悠悠地递过了自己的手。 从指尖相触的那一瞬间开始,剔透的冰凉便顺理地疏导了过来。以至于条件反射一般,泠泠不自觉地产生了“放手”的冲动。 “你这样会生病的伊诺。”泠泠抓紧了伊诺的手,严肃道。 伊诺又张了张嘴,可惜依然没有音节顺利从里面蹦出来。 其实对于伊诺想说的话,泠泠并不是推算不出。无外乎,是由于她的身份过于敏感,根本没办法接受正统医疗呵护。 至少,对于大部分平民来说,是不会自主地去照顾一个通缉犯的。 相比之下,这个地下室虽然有着极端的偏僻,对伊诺来说却算是一个相对安全的避风港。 只不过,就算思维的逻辑很清晰,泠泠还是不由自主地脑补起了正常的桥段。 地下室里相当空旷,除了固定自己的锁链以及那张木质的椅子之外,什么都没有。从这些方面来说,它提供不了伊诺现在所需要的“净洁温暖”。 泠泠非常确信,从伊诺的身体状况来看,如果她一直缩在这里的话,绝对会生病。 乐观点考虑的话,仅凭伊诺的小身板,不妥善护理病情的话,是会威胁到她的生命的。那么一旦她死了,有着钥匙的自己就可以逃出去了;不过,悲观点考虑的话,就算自己逃出去,也得不到“自由”,因为现在的泠泠是没有能力对自己的权利做出任何保护措施的。 所以,泠泠作为一个悲观主义者,她的总结性言论便是:伊诺不能死,至少在她帮助自己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之前,她不能死。 提供思考的空当并没持续多久,伊诺的小手依然不停地向外渗透着病态。泠泠并没有怎么犹豫,当她确信了自己“以德报怨”的正面形象之后,所有指向自身的疑问全都消失了。 “过来。”泠泠稍微用了些力气,引导了一下伊诺的方向。 尽管表情上出现了一丝不解,但没一会就被潮水般的痛楚淹没了。伊诺扶着扶手缓缓地站起了身,在双腿上的颤悠速率达到临界点之前,一头摔进了泠泠的怀里。 多亏了泠泠的眼疾手快,才没让自己的早餐打水漂。 伊诺的身上有一股细微的奶香味,是那种能仅凭“嗅觉”就能分辨出的甜味。虽然从内在来说,伊诺并不符合“乳臭未干”的描述,但现如今这副连自己都不会照顾的模样,确实让泠泠有些头疼。 泠泠调整了一下伊诺的姿势,让她依靠着自己的身子侧坐在怀里。随后快速脱下了伊诺的外套,以尽量全面的角度重新盖在了她的身上。 如此一来,勉强算是完成了在这间地下室里唯一可以达成的“保暖”效果。 泠泠并不知道自己的体温究竟如何,但相比之下,伊诺的体温确实低的可怕。伸出右臂扶着伊诺的肩膀,引导着她的脑袋在自己锁骨的位置靠下后,泠泠又将左手伸进了那层薄薄的“保暖措施”之中,缓缓地放在了伊诺的小腹上。 “稍微暖和点了吗?”做完了一切自己能做的事之后,泠泠才出声询问道。 尽管被伊诺那不规律的吐息波及到的颈部有些发痒,泠泠还是觉得,想要保证伊诺不会生病的话,目前也只有这种做法算是能见效的了。 稍微等了一会,伊诺始终没有回应的意思。 似乎让她只是保持着意识的清醒就已经尽了全力了,别说再让她做出什么自我保护的动作,伊诺现在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算伊诺没有回应,泠泠还是继续了左手上的动作。 温柔的,缓缓地为她按摩着小腹。 体温在这种全面贴近的情况下被剥夺的速度非常快,没一会泠泠就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伊诺的右手无力地抓紧了泠泠胸前的布料,像是怕这份温暖会跑掉一般,笨拙地控制着身体上还能控制的机能紧贴着她。 “睡吧,伊诺。”右手轻轻地拍了拍伊诺的肩膀,像是哄着幼儿入睡一般,泠泠念出了沉淀到心底的发音。 可惜,不知道是因为伊诺并没有身为“幼儿”的自觉,还是因为场景感不够的原因。尽管泠泠很尽力地为伊诺制造着安稳的入睡环境,伊诺还是没能摆脱痛觉的折磨,断断续续地低鸣着。 而那时不时撞击上来的微弱吐息,让泠泠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之前的她,一直觉得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像伊诺这般坚强,大概就能获得奢求着的“自由”了。 可眼前的这份事实却告诉她,即便能凭柔弱的女儿身反抗强权,伊诺也依然会有无助的时候。如同晶莹剔透的工艺品一般,就算她竭尽所能地把“强势”的一面展露了出来,可还是改变不了自身的脆弱。 ――如果连伊诺都做不到,那么自己一厢情愿向往着的事情,真的是符合现实的吗? 泠泠很清楚,自己是弄不清楚这些事的。 不管是伊诺究竟做不做得到,或者自己的一厢情愿是不是正确的,她都弄不清楚。 哪怕她的确可以凭借着情报的累积和高效的计算去解析未知,但在最根源的地方,在没有情报以及计算公式的辅助下――在真正的“未知”面前,她是明白着自己的无能为力的。 隐约之中,泠泠也感觉到了,这一点正是她和两位哥哥的差距。 性别或地位上的“官方设定”,最多也只能影响到自己的方向,是不能连同自己的意志一起消磨的。而最终使自己的意志发生改变的,正是这份“理性”本身。 就像当前,她明明可以轻易地杀了伊诺,并从这里逃出去,结束这份谈不上是“屈辱”的屈辱。但理智却时刻阻碍着她,并顺利地找出了“合情合理”的理由。 例如,自己并不能确认伊诺的帮手究竟在什么地方,如果逃跑后被监视着自己的人发现了,免不了又是一顿皮肉之苦。要是把伊诺杀掉的话,估计连活着的机会都会被剥夺。 或者,就算逃了出去,没有力量的自己依然会随波逐流,依旧会顺着“水月公主”的宿命,作为帝国的政治道具终此一生。 情报中总有隐晦的地方,计算得出的结果也不可能是全面的正确。 而只有能在这种状况下做出选择的人,才有资格做“决策者”。 可悲的是,之前的她却从来没正视过这点。只是无谋地反复着寻觅,却连寻觅的东西究竟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这就是“镜花泠泠”这一存在的局限之处。 ――也许,让她在这个场景、这个契机下突然想通了这一点,也算是个讽刺吧? 回过神来之后,泠泠发现自己正轻声哼着一段轻缓的旋律。 那是在自己小时候,母后经常拿来哄自己入睡的旋律。 在不需要考虑“未来”的年纪里,这段轻缓悠远的旋律确实效果拔群。经常是没等母后唱完,自己就已经睡了过去。 以至于从没听完过这首曲子的自己,对它的词调的准确度其实没什么把握。 怀里的温度虽然并没有可触碰到的回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传导过来的颤抖确实有所消减。泠泠仰起了头,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一边轻轻拍着伊诺的肩膀,一边呢喃着嘴里的哼唱。 不多时,伊诺的呼吸声总算是平静了下来,撞在自己颈部的吐息也逐渐掺杂上了那份属于她的温热。 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刚刚吃了点东西,放到这会儿泠泠的肚子大概已经饿到没知觉了。 不过就算现在的泠泠能感觉到饿,她却反常的没什么食欲。 哼完了生硬的旋律之后,伊诺已经顺利地睡了过去,帮她擦了擦额角的虚汗之后,泠泠长舒了口气。 接着她也闭上了眼,稍微加大了手臂上的力量抱紧了伊诺。 至少现在,除了自己,没人能保护怀中这已经成为众矢之的的少女。 嘴角上翘的幅度不大,泠泠也没有嘲笑自己的意思。 “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啊伊诺……”泠泠轻轻地告诫着自己说,“你可是我的――” 思量了好一会,她还是没能想到能取代“向往”的词。 于是,轻笑着摇了摇头之后,泠泠便放弃了这些自我安慰,再次轻轻地哼起了安眠曲。 ――就结论而言,事实再一次证明了一件事。 “我能反杀”也是人生三大错觉之一。 123. “迂腐的原则”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有时候,相信自己的原则也是需要勇气的。 因为,计划是应付不了所有变化的。 今天是我们正式在这里工作的第三天,从午前我们到店里开始,就有着几近“络绎不绝”的行人时不时地向这里张望,让我始终难以维持“倚着前台托着下巴”的放松姿势。 店长也很奇怪,不再像之前那样一直用一副呆滞的目光注视着门外,而是这边擦擦那边扫扫,勤劳得有些不符合他在我心目中的印象。 即便是用上十分刻意的视线看向他,他也会装作没看到,依旧笑嘻嘻地忙活着。 同样的,后厨大叔也一改之前闷声划水的态度,一步都没从后厨里走出来过。 于是,等到差不多接近饭点的时候,噩梦终于开始了。 首先要说明的是,我们这家店,满打满算也只有十六张桌子。排版是由一张屏风分割开来的两行,宽到可以坐下两三人的固定座椅两两相对,木桌放在中间。节省下了放大号餐桌的空间的同时,也腾出了方便行走的进出通道。 总之,是那种看上去很科学,但坐满了的话会很吵闹的空间排列。 至于为什么,我到今天才真正注意到了这一点,则是因为眼前的这份异常,让我有些不敢相信这家店所带有的“冷清”属性。 简单来说,自太阳升到了一天之中最为恶毒的方位开始,店里的人流量已经大到连我都要出去端茶送水才能勉强保持住效率的程度了。 从小哥到大叔,清一色的汗酸味弥漫在这个空间之内,我敢打包票,换做是个正常妹子绝对受不了。 不过真正连气氛都变得炽热起来之后,就能发现,其实这家店的通风算是不错的了,嗅觉比较正常的诸君也都没有表现出异常的样子。 由于确实挺忙的,我也没腾出闲工夫去思考为什么突然会这么兴隆。毕竟,集中全部注意力端稳盘子就是目前的我能做到的一切了。 但就算这样,从“生产力”上来说,我们还是处于劣势。厨房里一共就两个人,烹饪器材也最多只能分两人份,饶是艾丽卡和后厨大叔一直没闲下来,在这份络绎不绝面前还是显得有些不够效率。 所以,机敏的店长在一波沉思之后,决定为每位客人免费提供一杯冰镇番茄汁,作为缓解等待焦虑的应急之策。 店长似乎真的有考虑卖番茄汁的意思,我在看到冻库之中放着的那密密麻麻的鲜红果实之后,突然觉得有些目眩。只见店长抹了抹额角的汗水,随即露出了闪亮的大门牙,对我比了比拇指之后,便开始马不停蹄地做起了番茄汁。 于是,我的工作除了记账收钱客串跑堂之外,又增加了一样。 在客人坐下之后,我要亲手为他们每人送上一杯冰镇番茄汁。 不多时,空间里除了那混杂着男性荷尔蒙的汗酸味之外,又生出了一股新的味道。 而伴随着这股新味道的诞生,也出现了新的麻烦开始找上了我。 比较常见的是,看到我“问候微笑行礼”的套路之后,视线就直勾勾地锁定在我身上了的这一种。 再来就是那种反应比较快的,会趁机搭讪的类型。 例如“小妹妹你的头发好漂亮啊~”或者“小妹妹你的眼睛好漂亮啊~”或者“小妹妹你的衣服好漂亮啊~”或者“小妹妹你好漂亮啊~”之类的奉承。 虽然是毫无新意千篇一律,但至少是赞赏,他们也懂得适可而止,还是能简单的用微笑敷衍过去的。 可其余的那些,疏于常规社交的,或多或少带着一点“恶霸”属性的人,就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了。 不过,就算我能单从面向上判断出哪些人看起来就不好应付,在统一着的“客人”头衔之前,我也找不到合适的方法避开他们,还是要端着手中珍贵的番茄汁给他们送去。 这次的目标是一对小哥,不到二十岁的年龄,有着小混混特有的气场,以及丝毫不顾虑他人的大嗓门。 送温暖之前我就觉得这一定是那种不懂得欣赏番茄汁艺术含量的土鳖,不过呵斥了一番自己的经验主义之后,我还是硬着头皮把番茄汁送了过去。 小哥们见了我,先是惯例一愣,随后低头看了看番茄汁,问道:“这是什么?” 我拿捏着“有些讨厌但并不想表现出来”的微笑答道:“客人们的订单我们正在着手准备,请喝点东西稍微等待一会儿。” 在我的预算里,我是准备用这种笑容让他们知难而退。 “嗯,这样啊,”一位青毛小哥把玩了一下装着番茄汁的透明容器后,又问道,“要等多久呢?” 这我他喵怎么可能确切知道?不就是三四五六七**分钟吗? “那个……我们会尽快准备的,请稍作等待。”话还没说完我就开始行礼,作势要跑。 “喂,”此时,另一只绿毛小哥却突然出声道,“别急着走啊小妹妹。” 这句话,从语气,到语调,到语境,全都是忽悠良家妇女的经典桥段。 不仅如此,他他喵的还抓了我的头发。 “还真的是白加黑……”绿毛小哥饶有兴趣地盯着手中的发丝看了一会,随后凑近嗅了嗅味道,问,“你是残缺之律的学生吗?” 残缺之律?那是什么东西? 绿毛小哥见我没回答,又仔细地闻了闻我那几根发丝的味道:“这个味道,我不会记错的,你绝对是残缺之律的学生。” 难不成……他的意思是指,从我用的洗发水香味上,判断出了我是用了那个学校女生中通用的洗发水,从而引发的疑问吗? 不过,这就意味着,他经常闻学生妹的发香吧? ――年轻人,你有这样的心态很危险啊! 吐槽的同时,我用余光张望了下店门口,好在目前并没有客人上门,留给我了一点时间来解决这俩小哥。虽然直接甩他一巴掌转身走算是比较简单的解决方法,但难得今天生意不错,我觉得我应该尽量少给店长添麻烦才对。 稍一走神,对自身的保护机制就降了一个警戒。回过神来时,发现青毛小哥已经伸出手来准备捏我的脸了。 还好我经常看“武林高手”教别人做人的场景,现学现卖的身手还是有一点的。后仰了一定幅度后,我快速抽回了自己的头发,紧接着后退了一步说:“两位客人,请不要随便碰我好嘛。”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是戴着笑容的。虽然,我觉得这种时候卖笑会让他们得寸进尺,还是正常发货比较好。 看到我的反应之后,青毛小哥怔了一会,随后和绿毛小哥对视了一眼,轻笑道:“小妹妹,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你就是个该死的萝莉控! ――呃……怎么一不小心把自己也给骂了? 尽管心中偷偷地在吐槽,不过表面上我还是一边稍显无奈地笑着一边试图用楚楚可怜终结这个话题。 可惜,对这个自恃身份青毛小哥似乎没什么作用。他托腮倾着身子,昂首眯眼打量了我一番后,用俯视着的角度看着我说:“陪客人说说话不行吗?” ……糟了,这家伙不仅会双标,还会数自己的权利。目测不能善了,我是不是应该解开发带切他几根东西威慑一下? “既然出来工作了,”绿毛小哥看我这副沉默着的模样,接过了话题道,“就应该做好准备才对,怎么能临阵退缩呢小妹妹?” ――卧勒歌曲,这货居然还开始说教起我了?开什么玩笑,老娘出来端个盘子还要做好被绑走轮流发生关系的准备吗?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危险? 其实,话题进行到这里,我就已经开始考虑强硬的解决手段了。只不过,碍着那些目前还不知道在哪的“监视者”们的面子,让我或者罗萨里奥亲自动手总是不好的。 “喂,连话都不会说了吗?”绿毛小哥似是有些不耐烦了,当即佯怒道。 “嗯……”我稍微歪了歪脑袋,“两位客人想说点什么呢?” 青毛小哥好像有些惊讶我的反应,但也只是嘴角略微动了动而已,接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轻轻一笑,“我叫伊杀神。” “……伊什么?”绿毛小哥似乎被番茄汁呛到了,摆正了身姿确认道。 “我说我叫伊杀神啊……”我稍微睁了睁水汪汪的大眼睛,让自己显得更加无辜地说道。 于此同时,我不着痕迹地用上了瞳术级别的凝视瞪了罗萨里奥一眼。随后他一个激灵,赶忙快步赶到了我身边。 “这是罗斩仙,”简略介绍完罗萨里奥之后,我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低下头,接着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这两个交给你应付了。” 没等他组织好疑问表情,我便提起裙摆踩着小碎步向着艾诛魔的工房疾走而去。 走进后厨的时候,店长依然在卖力地榨番茄汁。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突然觉得以后再也不用愁着去哪买番茄汁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让他先去平息祸乱才对。 “店长店长,”我双手抓住他的一只手臂摇了摇,做出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急切道,“小罗她被人**了啦。” “噗……”艾诛魔听后小手一滑,连锅铲都没拿稳,慌忙捂嘴偷笑了起来。 比起她,店长的反应就显得有些迟钝。他稍微顿了顿,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擦了擦额角的汗,深吸了口气喃喃道:“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空当之间,后厨大叔向他投来了一道视线。 接着,店长用上了一幅浮云老狗的沧桑表情对我笑了笑,摸了摸萝莉头说:“放心吧小伊诺,我会保护你们的。” 说完他就伟岸地走了出去。 “二……伊诺,既然……小罗有麻烦,这份订单……你就帮忙送一下吧。是四号桌的。” 也不知道,艾诛魔究竟是不适应直接叫我名字,还是她实在是笑得连话都说不好了。 我听后,从后厨探出个脑袋看了看外面喧闹的场景。毕竟已经过了饭点了,人流已经开始有了消退的意思。于是也深吸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端着盘子小心翼翼地跑起了堂。 反观店长,虽然他是以一副霸气侧漏的表情走出去的,不过此时也是做起了赔不是的三件套“点头哈腰道歉”。 罗斩仙被他藏在身后,用一种很是困扰的表情看着不停道歉的店长,似乎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 可这个“想不明白为什么”的表情,客观点描述,就是正统呆萌。 ――罗斩仙啊罗斩仙,你可真是红颜祸水。 话虽这么说,店长的处理方式尽管挺窝囊,倒也算是和平解决了问题。青绿两位小哥找到了台阶下之后,也似乎没什么底气直勾勾地耍**,只好作罢。 而为表诚意,青绿两位小哥的点餐则是由店长亲自送过去的。当然,不让我或者罗斩仙去也是为了避其锋芒。 伺候走了这两位“学徒型恶霸”后,店长满脸严肃地拉着我和罗斩仙进了后厨。 厅堂里此时也没有多少客人了,忙活了几个小时的艾诛魔和闷声叔总算是有了一丝喘息的时间。 所以,这个场景就非常顺利地变成了“等领导发话”的模式。 店长摸了摸稀疏的胡茬,皱了皱眉说:“你们……尤其是小伊诺和小罗你们两个,要学会保护自己。我们人手不多,很多时候都是你们两个应对所有客人,如果他们……对你们动手动脚的,首先要自保,接着立即来通知我。” 罗斩仙听后,满脸问号地看向了我。 目测他有些不明白店长为什么要这么说。 “虽然,”店长笑了笑,沉声道,“在这‘天涯海角’之中,有那么几个不能得罪的人……” 说着,他又看了看闷声叔。 闷声叔依旧闷声着。 “嗯,就这样吧。”店长轻轻地摇了摇头,舒了口气道,“这个时间的话,差不多已经过了高峰期了,你们几个稍微休息下吧。” 硬生生的,掐断了那明明有着“但是”的下文。 124. “偏执的信仰”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有时候,贯彻自己的信仰也是需要勇气的。 因为,那个注定拯救不了自己的神祗,说不定连自己是谁都不认识。 开始连结感官后没一会,泠泠就被逐渐扩散在怀里的温热唤醒了。她费力地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对着眼前这清晰剔透的黑暗发起了呆。 “泠泠。”冷不防的,由怀里的温热传来了一道沙哑的声响。 几乎是醍醐灌顶一般的效率,接收完所有关于异状的记忆之后,泠泠立即低下了头。 “伊诺……”活跃在心房的猛烈鼓动让她突然有些害羞,“你感觉好些了吗?” 其实,从中途开始,泠泠就已经刻意地遏制起了自己声线里的“喜悦”了。 怀里的伊诺微微仰着头,半睁着的眼睛之中还残存着一丝倦意。 “嗯。”伊诺轻轻地应付了一句,眉毛软软的下弯着,没什么可见的活力。 这副画面,成功地触发泠泠心脏的另一波鼓动。 “你肚子饿不饿?”为了压下这股奇怪的情愫,泠泠赶忙转移了话题。 “没什么食欲。”尝试着活动一下之后,伊诺颦眉道,“我的腿……” “怎么了?” “好像没知觉了。” 泠泠眨了眨眼,立马腾出了左手,探进了盖在伊诺身上的黑风衣之中。 温度很正常,手感上也没什么不妥。 “触觉还在。”伊诺轻轻地咬了咬牙,“应该只是血液不通畅的问题。” “哦……”泠泠脑补了一下伊诺的姿势,询问道,“……要我扶你起来吗?” “我现在站不起来。”伊诺没有一点犹豫。 “那……”泠泠又问,“要帮你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吗?” 伊诺听后,用那仿佛惺忪睡眼一般的平淡目光盯着泠泠看了良久,才点了点头。 泠泠没敢用太大力气,屏着呼吸一番折腾,把伊诺调整到了背对着自己坐在自己怀里的姿势。 “……现在感觉怎么样?”似乎是对自己的伺候策略没什么自信,松了口气后泠泠立即询问起了伊诺的感觉。 “好麻……”伊诺有试着去驱动双腿,只不过立即就被反馈回来的麻痹感制止了念想。 话题终止的方式,是那种比较难发展下文的种类。 一时之间,这个阴暗的地下室里又找回了那虚幻的宁静。 “伊诺,”泠泠低下头,不着痕迹地嗅了嗅伊诺发丝间残留的香味,“你还在流血吗?” “嗯。” “那你有没有……”话只说了一半。 原因是因为,泠泠觉得“你有没有带姨妈巾”这种问题实在是在质疑伊诺的自理能力,她不太敢问。 可少了这个话题展开方向的话,泠泠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虽然不敢乱讲话,却又不想只是这样一直沉默着。 “你身上的味道,”正当泠泠头疼着话题时,伊诺再次开口道,“好难闻。” “诶?啊……对不起……”泠泠听后立即害羞了起来。 也忘了去追溯让自己这么多天没洗澡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了。 “泠泠,”不过,伊诺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的意思,“你有什么梦想吗。” 毫无预兆的,问起了让泠泠心头为之一颤的问题。 “我――”泠泠张了张嘴,“我想要自由……” 伊诺听后,稍微顿了顿说道:“定义一下。” 泠泠想了一下,答道:“不用再……听从别人的安排,以自己的意志活下去。” “你觉得现在不自由吗。” “现在的我……”泠泠闭上了眼,“没有自行选择未来的能力。” “举个例子。” “……就像我现在这样,”泠泠加大了双手的力量,把伊诺抱得更紧了,“为了活下去,只能听你的话。” “你可以杀了我。”伊诺双手托起了泠泠的右手,把它放在了自己纤细的脖颈旁,“现在的你有这个能力。” 伊诺说完,便放下了手。 留给泠泠自主选择的空隙。 “我……”泠泠稍微感受了一下右手传来的那份,属于伊诺的脉动,“我不想伤害你。” 伊诺并没有评价是非,或者纠正矛盾的意思。 沉淀下来的安静气氛,只有空灵。 “这样的话,你就只能去死了。”然后,伊诺轻声说道。 泠泠没有反驳,也没有反抗。 她轻轻地吻了吻伊诺的发丝,将表情埋在那份黑白相间之中。 “你想要的自由,从描述上来看,是一种永久性的结果。但那种东西,只有在你完全丧失了思维能力后,才有可能获得。” “……为什么?” “因为,哪怕是在这间地下室里,也有着两个人。”伊诺缓声说道,“而仅仅是两个人,就有着两种原则和信仰。借此,就能产生分歧和隔阂。” 回过神来时,泠泠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滴在了伊诺的发丝之上。 “你有能力把世界上的其他人全杀了吗。” 像是祭奠着那永远得不到的东西一般,怜悯着自身稚嫩的同时,眼泪也越发汹涌了起来。 “那我换种问法,你有能力孤身一人活下去吗。” 泠泠现在连开口说话的余地都没有。 “那么客观的自由,除了安乐死之外,没有第二种获得的方法。” “可是……”泠泠断断续续地抽泣着,“这不、这不公平啊……我明明只有、明明只有这一个愿望。我努力了、那么多年……全都是、都是为了摆脱他们……” “――别傻了泠泠,”伊诺抬起手,摸了摸泠泠的脸颊,“‘公平’本来就是人类迄今为止所发明的最恶劣的骗局。” “……为、为什么?” 伊诺歪了歪脑袋,贴在了泠泠那泪水婆娑侧脸上,缓声说道:“因为那是理性的产物,跳过了对感情的结算。把相同份量的两份食物分配给一个挥洒了一整天汗水的男人,和一个一辈子养尊处优的女人,这就是你想要的公平吗。” 泠泠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公平总会让一群人吃不饱,也会让另外一群人顿顿都能剩下来。” “可、可是……” “理性,只能帮你理解事物。剩下的那部分,才是促使你行动的根本原因。” ――尽管,泠泠是有隐约察觉到了自己的软肋所在,她之前也一直没找到否定它的契机。 “哪怕你确实可以在所持知识的范围内,对一件事完成解析、翻译、再构成。简化繁琐,让它看起来更加纯粹。”伊诺的话语就如同耳边低语那般,无视了泠泠所有的防备,“可感情是没办法解析的,就像你不想杀我一样。从你察觉到诱因开始,它就占据了你所有的思考环节。” 这番话,让泠泠再次加大了双手的力量,像是怕失去怀里这份温暖一样。泪水则顺着伊诺的脸颊,缓缓地向下滑落着。 “别哭了,泠泠。”伊诺摸了摸她眼角的泪水,轻声道。 “嗯……” 虽然答应了伊诺,却难以立即将它转化为实际。 沉默了一会后,泠泠调整了下呼吸,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推翻所有王权。” “什……么?” “让人类失去所有可控权利,赡养他们。” 伊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依然是那低微柔软的声调。 泠泠听到后,惊愕地张了张嘴,眼泪也随之停了下来。 “真的……可以做到吗?” “嗯。” “但是这样……不就相当于……” 就算想到了以往的自己,泠泠也没能把话说出口。因为站在帝国的视角上来看,泠泠的身份确实起到了一个维持它继续存在的作用。 紧接着,泠泠产生了些许不安。因为在她能想到的,“视角”能抬高到的极限之上,还有着一个存在。 “混沌虚主……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吗?”就算明知道伊诺不太可能会给她答案,她还是直白地问了出来。 伊诺听后,并没有对泠泠的这番“幼稚”的担忧嗤之以鼻。 她闭上了眼,嘴角泛起了一抹泠泠看不到的戏谑。 “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然后,念出了这么一句没有任何感情掺杂在其中的台词。 泠泠只愣了一秒,就立即恍然了迷惑。 ――神祗从来没有救过任何一个人。 “不过现在的我,还没有推翻它们的力量……”接着,泠泠便顺着这个方向顺利地思考了下去。 “你已经有了,只是还不会控制而已。” 泠泠闻言,抬起了头,看向了那些徘徊在空中的黑雾。 “我该怎么做,才能控制它们?” “把你这个存在最珍贵的一部分献给它。” “我最珍贵的……一部分?”泠泠怔怔地反问道。 “嗯。” “是指……我的贞节吗……” 伊诺听后,也发了会呆。 “你觉得,那就是你最珍贵的东西吗。” 泠泠点了点头。 “是吗……”伊诺轻轻地吸了口气,“那就破坏它吧,这样戾刹就能永远留在你身体里为你所用了。” 泠泠没能立即回应,她紧咬着下唇,直到差点咬破的程度。 “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了。”伊诺拨开了泠泠的双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自己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动手……” “――伊诺。” “怎么。”伊诺转过了身,俯瞰着泠泠。 两人在这份漆黑之中互相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约十秒,深吸了一口气的泠泠这才打破了沉寂。 “可以给你吗?” “你说什么。” “我的贞节,”即便是被伊诺盯着,泠泠也没有退缩,“反正是要毁掉它,我更想让你……” “――你是想借此捆住我,让我对你负责吗。” 泠泠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老实说,这个回答含糊得让泠泠自己都觉得很奇怪。 “可能是因为,这不是我由理性得出的想法吧?” 伊诺低头思索了一会,没找到合适的借口反驳。 “我特么连武器都没有,拿什么破你的身。”不过这句话里,却隐约能听出一股幽怨。 “……手指?” “那不是你最重要的东西吗,你怎么连一点爱惜的意思都没有。” “我母后……”泠泠看着伊诺,慢慢地说道,“我妈妈曾跟我说过,我只能向不会让自己后悔的人献身。” “你……”伊诺眯了眯眼,“不讨厌我吗。” 泠泠摇了摇头。 “那是喜欢我吗。” 泠泠再次摇了摇头。 “看来你的贞节真的不值几个……” “――我爱你,伊诺。” 从结果上来说,伊诺似乎是没做好听到这句话的准备。 她愣在原地看着泠泠,如同是机能故障引发的停滞一般。 再来,她就像是听到了让人忍俊不禁的笑话那样,低声笑了起来。 笑声不牵强,却非常苍白。 从这份笑声中,泠泠分辨不出来伊诺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 但她听得出来,这笑声里面,没有一丝开心的意思。 “泠泠,”伊诺揉了揉眼睛,随后蹲下身,掀开了泠泠的裙子,“在你未来会经历的事情里,会遇到的最多的类型,应该就是那种‘得罪了原本不能得罪的人’。” 纯粹和混沌,只有一线之隔。 “你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只顾着害怕,”伊诺一边说着,一边褪下了泠泠最后的防护,“杀了他们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泠泠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了起来。 “如果你信奉着的正义,就是你自己的话,”说到这,伊诺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接着缓缓的,将食指和中指放进了泠泠的小嘴里,“那么妨碍你的人,都得死。” 做好了湿润的准备之后,伊诺低头看向了泠泠的花门。 她的目光有些涣散,像是发呆一样。 良久,伊诺才回过神来,问道:“你现在害怕吗?” 尽管泠泠的身体正微微颤抖着,她却还是摇了摇头。 现在的她已经阻止不好语言了。 收到回应之后,伊诺便收起了犹豫。 “对了,”手指触碰到花门时,伊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再次看向了泠泠,并缓缓地凑近了她,“我姓夜,夜晚的夜。” 说完,伊诺闭上了眼,温柔地吻在了泠泠的双唇上。 紧接着,徘徊在空中的黑雾,也随之躁动了起来。 125. “杀一是罪”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人们总会选择性地忘记一些事,特别是像我这种记忆力特别差的。 如果不是凭借着将“小混混”这一角色设定诠释得入木三分的精湛演技,我觉得我绝对可以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把他俩忘得干干净净。 停下步伐之后,站在我左手边的罗萨里奥轻轻地咂了咂嘴,似乎是觉得眼前的场景挺是棘手。 我叹了口气,稍稍抬了点头,看向了尚有暖橙余韵的天空。 “……二小姐?”见我顺势发起了呆,艾丽卡凑到了我耳边问道,“我们……” 疑问没能顺利表达完善,大概是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罗萨里奥倒没有问问题的意思,他前移了半步,横了半个身位挡在了我的面前,截断了我和那两位“学徒型恶霸”之间的空隙。 他很清楚,面对这种事的时候该怎么做。 但正是因为很清楚,所以他才会是现在这么一副表情。 咳咳,好吧,且容我为大家简单地阐述一下现状。 由于生意很好,所以几乎弹尽粮绝的我们只好提前关了门。现在太阳还没落山,挡在我们面前的是今天在店里见过的两位朋友,以及站在他们身边的一大堆朋友的朋友。 路段选的不错,由于学校在城郊,他们选择拦截我们的地方刚好是人烟稀少的区域。 也就是说,三个出了一身汗连澡都没来得及洗的原味女仆被一群不良少年给堵了。 ――我现在真的超想抽根烟。 混混众人相当游刃有余,从挡在我们面前开始到现在,一个词儿都没说。从表情上解读的话,似乎是在脑补即将会发生的事。 我揪过了一小撮鬓角,放在了鼻前,闭上眼,轻轻地闻了闻。 为了情报准确,我还开了上帝视角解析了一下粘着在上面成分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所得出的结果无外乎是一些蔷薇目的植物精华,土石尘屑以及食用香辛料。 完完、全全、没办法、以此作为、判断基准。 想到这,我深吸了口气,睁开了眼,并推开了身前的罗萨里奥。 除非,除了那个学校里的妹子之外,这个城市的其他女人都不用洗发水,否则我是不会相信有人能单凭嗅觉判断出我头发上味道的来源。 不行不行,我绝对不能允许。 鼻子这么灵,你特么是属狗的吧?我特么嗅觉被放大了这么多倍都没察觉,你要是比我还厉害的话,我还玩个球? 我绝对不能允许有人比我还会忽悠妹子,尤其是试图忽悠我的人。 “几位……客人?”我环视了一圈他们那越来越接近包围的站位,率先打破了沉默说,“感谢你们的热情,不过今天已经打烊了,我觉得你们可以回家早些休息,改天再来光顾。” 由于我在面对着他们时表情上没什么动摇,语调中也没什么修饰,所以给他们的感觉应该是那种,我是受过些许礼仪教育的纨绔……呃,哪家的闺秀才对。 虽说不够直接,但也算是打出了“身份牌”。 “呵呵呵……‘你觉得’?”绿毛小哥向前一步走,笑道,“那你觉不觉得,我们在这儿等了你们这么久,特别有耐心?” 回应我的身份牌的,是一张……“跋扈牌”。 意思差不多是说,老子管你什么身份,今儿吃定你这小娘们儿了。 “深入”一些了解的话,他们的准备也挺充足的。除了青绿两位小哥外,其余的人都有着不少疙瘩肉,并携着贴身短兵。 而那两位学徒型恶霸之所以没有携带任何冷兵器,则是因为在他们的五脏六腑周边,隐隐环绕着一股股浓郁的流体。 大概这玩意儿,就是这个国家的斗气了吧? 由于没有情报对比,我也不好判断他们的准确实力。因此,当下还是探探他们的低比较好。 例如,会如此顺利地产生“吃定了我”的心理的准确缘由。 “客人愿意等,是我们做店家的荣幸。”我笑了笑道,“也多亏了诸位客人的捧场,我们今天才有这么好的生意。” “哦?”绿毛小哥似是有些惊讶,“你居然知道?” 说罢,他和身旁的青毛小哥换了个眼神。细微,且谨慎。 “伊杀神小妹妹,”青毛小哥顿了顿,也上前一步道,“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么我想,我们可以省略掉不必要的步骤了。” 话间,他的小混混气息收敛了一些,换上了龙头老大的霸气,甚至还挑起了一个隐约的笑弧。 “我很好奇,你是真的,不认识我们吗?”字词停停顿顿,发音游刃有余,青毛小哥瞬间就出戏了。 看来,真的不是随处可见的小混混啊…… 但对自己自信,作为如此“飞扬跋扈”的缘由来说,还是有些不够的。 见我迟迟没回答他的问题,青毛小哥也是干笑了几声,摇了摇头道:“也对,我们已经很久……没能进城了。” 没能……进城? “好了,不管怎么样,天色也不早了,站在这里说话总不是个事儿。”绿毛小哥瞥了青毛小哥一眼,接过话头说,“还是请伊杀神小妹妹和你的小伙伴们去寨里做个客吧,放心,我们的厨子手艺可比你家的好。” 罗萨里奥闻言,稍稍分开了些双脚间的“礼仪标准”,换了一种能把重心往下压的预备姿态。 而对面那群一身疙瘩肉的扈从,也因为罗萨里奥的这一丁点细微反应,全都同一时间将手压在了短兵把手处。 ――看样子,似乎都有不少经验。硬碰硬的话,总觉得有些冒失。 虽说仅凭罗萨里奥一人,打他们应该不会太费力,可现状又不是仅仅只有他一人,他身边还有两个累赘,万一不能一瞬间全灭了对面,我和艾丽卡都有可能发生危险。 这么看来,束手就擒貌似是个挺安全的选择。 可惜。 “热情我心领了,”我解开了发带,顺便整理了一下头发,“不过我认床,在陌生的地方睡不着的。” “哦?”绿毛小哥眯了眯眼,“这么说,你真的是残缺之律的学生?” “你说呢?” 好像我的态度刺激到青毛小哥了,我的话刚说完,他脸上的表情就冷却了下来。 这次的眼神之中绝对不仅仅是“想占我便宜”这么简单。 “是吗。”绿毛小哥深吸了口气,转过脸看了看学校的方向,“那如果,我们执意要请你过去呢?” 这次的语气之中也不仅仅是“想占上风”这么简单了。 我确实有些头疼。 处理方法有两个,一个是展开话题,寻找利益中间点;另一个是虚张声势。 老实说,我现在挺累的,也懒得跟他们废话,压根不想去想什么双赢的方法。所以,这个时候我虚张声势一下比较好。 毕竟有些霸气,只有像我这样有着无害相貌的人才能散发出来。反差越大,会让对方顾忌的地方就越多。 可……我对此类“从小萝莉嘴里放出的狠话”实在是生疏得不行,谁让我年轻的时候不是小萝莉呢? “呵呵,”无奈,我只好模拟出了高逼格的俯瞰模式说,“你睡醒了吗?” 夕阳已经差不多殆尽了,气温中也少了很多燥热。 听完了我的虚张声势后,领头的两位小哥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 更神奇的是,跟在他俩身后的扈从们居然也没有一个有要发作的倾向的。 良久,青绿两位小哥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说来,倒是我兄弟二人唐突了,”说着,绿毛小哥侧过身,抬起手臂做了一个“请”的颔首礼,“还是改日再去拜访伊小姐吧。” 几乎是同一时间,青毛小哥也换上了笑容,与绿毛小哥相对,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这被封死的路,随之便亮出了一条通道。 羊肠小径,站这么多人本来就很挤。 不过本着装逼装全套的原则,我也只好握紧了艾丽卡的手,硬着头皮上了。 但就算是百花落红待着机,上帝视角精确化了范围内的所有动静,还是不得不说做这种明摆着以身犯险的事对心脏不太好。 一路平静,我们三人也没回头。青绿小哥他们则是在目送我们走了一段路程后,安静地离开了。 到确认了他们真的已经走远了之后,我才猛地松了口气。 随即,疲惫感再度窜了上来。 “二小姐,您没事吧?”艾丽卡不由分说地扶了上来询问道。 “妈蛋……吓得我都快尿出来了……”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骂道。 “……诶?”艾丽卡似是对我的反应有些意外,但也没维持多久。轻轻地捋了捋我后背的发丝,会心一笑道,“没事就好。” “有事,还挺严重的其实。”尽管知道她是在安慰我,我还是得履行我的义务。 毕竟,我们已经落后了很多步了。 “那,二小姐的意思是?”罗萨里奥应声问道。 “这个城市的最高军事机构是什么?”我没有直接回答,转口问道。 “据情报判断,是那所学校。”罗萨里奥答。 “那群山贼貌似不经常来这个城市,这是为什么?” “被……那个学校限制着?” “明明不经常来这个城市,却养成了一种‘大家都应该认识他们’的心理,并以此当做交涉的筹码,又是为什么?” 罗萨里奥沉默了一会,说:“应该是因为,他们相当穷凶极恶吧?” “串在一起,我们为什么会被盯上。” 罗萨里奥闻言愣了一会,皱眉道:“如果是跟那所学校有关的话,为什么又要放了我们?” 不得不说,一问就问到了点子上。 “他们会放我们走的原因,应该不仅仅是因为我虚张声势这么简单。”我苦笑了一声,“而是因为他们问的那个问题。” “我们……是不是残缺之律的学生?” “嗯。不如说,如果没有这个前提的话,我再怎么虚张声势都是没用的,肯定会打起来。” 罗萨里奥听后,再次沉默了下去。 “明明他们被军事机构排斥在城外,却放了他们进来,这么说来,理应是上下都打好了招呼。可在‘我们究竟是不是这里的学生’这一点上始终有些畏首畏尾,换句话说,放他们进来的人,有着军事机构里面的权利,却没有跟他们说清楚我们的身份。”我叹了口气,“那么问题来了。” 话间,我分别看了看他们俩的表情,好像都没有抢答的意思。 “咳咳,”我停下了脚步,关了上帝视角,转过身看向了他们,“我们,现在,究竟还应不应该回到那所学校里面去?” 罗萨里奥想了一会,答道:“外面的话,应该会更危险。” “我们既然已经走进了他们的视野里,贸然失踪总是有些……”艾丽卡也附和道。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 “不过……”罗萨里奥又道,“既然他们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试探我们了……” “这一点你倒不需要担心太多,”我重新系了一下发带说,“如果是该军事机构的最高决策者决定要借刀杀人的话,那群山贼也就不会卡在‘我们是不是残缺之律的学生’这一关上了。” 两人听后,都愣了一会。 “也、也就是说……”艾丽卡喃喃道。 “嗯,这个试探真的只是‘试探’。会带来什么结果,主使者都不在意,用的人很‘干净’,成与不成都无伤大雅。更有可能的是,那群山贼真的是声名狼藉,主使者自恃身处于‘正义’阵营里,不太方便和他们有什么太多的接触。” “所以……才没能给他们准确的情报?”罗萨里奥问道。 “这个城市里的居民,对羽校长的尊敬可是发自内心的,”我呵呵了一声说,“这应该是多亏了那群山贼吧?毕竟如果没有敌人的话,还算个蛋的‘正义’。” “时不时地放进来,再由官方镇压出去吗……”艾丽卡皱了皱眉。 “如果我们只是在他们的‘生意’必经环节上出了点岔子的话,即便主使者不是羽校长,他想问罪也没有大义名分。”我揉了揉眼睛,接着说道,“就是说即便羽校长不是主使者,也即便他没有处置我们的意思,更甚之,他有保护我们的意思。但在这件事上,他是没有借口追查的。” “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吗?”罗萨里奥眼神里有些询问的意思。 只不过,这个询问,并不是问我同不同意他这句话。 “还有一点。”休息得差不多之后,我再次打开了上帝视角,“店长他们,似乎也不认识那群山贼。” 罗萨里奥眨了眨眼,似乎是不太明白我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确定了他们离开的方向之后,我打了个呵欠,“先回去休息一下,然后去拜访一下那群山贼吧。” 说完,我双手合十,对罗萨里奥卖了个萌。 “是……要处理干净吗?”罗萨里奥收了我的报酬之后,问道。 “怎么可能?”我摆摆手,不由一阵苦笑。 “那……” “――小罗啊,”我轻叹了口气,“杀人,可是要犯法的。” 126. “屠万为雄”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人们总会习惯性地回忆一些事,尤其是像泠泠这种记忆力特别好的。 不过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词去形容这种反差。只能笼统一点地说,她有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是感觉,不是错觉。 ――泠泠是被自己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吵醒的。 随即传进大脑的,还有血管里幽幽的奔腾、器官过滤杂质的旋律,以及空气摩擦气管的触感。 情报量有点大,让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因此,对之前笼统形容的二次修饰应该是:泠泠第一次觉得,她的身体真的是由她主宰的。 倦意被驱散得很是迅速,泠泠深吸了口气后便睁开了眼。可她还没来得及真正用视觉去接受情报,就由反馈到皮肤上的细微音波获知了空间内的散碎信息。 “醒了吗?”再来,正前方便传来了这么一句询问。 ――鼻音有点重,应该是由于存在着多余水分的缘故。 泠泠眨了眨眼,总算是在一片黑色之中看清楚了那对红宝石的主人。 伊诺蜷缩在那张木椅之上,下巴抵在抱着的双膝上,有气无力地看着她。 “伊……诺?” “嗯,是我。”伊诺稍微顿了顿,接着问道,“感觉怎么样?” “……诶?”泠泠愣了一会,随后猛地弹起了身,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是指身体方面,”伊诺叹了口气,用脸颊蹭了蹭膝盖问,“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没有。”反应过来的泠泠立即拼命摇了摇头。 “是吗?” 貌似,伊诺是想依靠膝盖对脸颊的摩擦提提神。毕竟,她看上去就不像是睡好了的样子。 “那……”蹭了一会后,伊诺目测是来了点精神,打了个呵欠后又问,“感觉到和之前的不同了吗?” 这一问,又让泠泠想起了半睡半醒之中的感觉。 “……嗯。”她点了点头,字句生硬地答道,“身体接收信息的速度好像……提高了……” 泠泠没有用程度词去详细说明提高了多少的原因,是因为她其实不太确定这种信息接收方式相比之前算不算是“提高”。 比喻一下的话,就如同之前只有一根管道能接收信息。所谓效率提高,也只是大脑对这根管道里的信息处理速度的快慢发生变化而已。可现在突然凭空蹦出了数百根管道帮她接收信息,泠泠的大脑根本就来不及处理。 所以,对伊诺的回答也只停留在了能让对方了解到情报的程度。 “这样啊……” 可能是没把心思放在维持姿势上,伊诺蹭着蹭着突然滑下去了一条腿。 这场景被泠泠看到后,居然非常诡异地帮她跳过了脑中的胶着,并为这些情报排列好了处理优先级。以至于,甚至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已经组织好了去关心伊诺的口型了。 之所以只是口型,是因为她没能顺利说出来。 “――难道就……没有一点异样感吗?” “……啊?” “啧,”伊诺歪了歪脑袋,枕着仅存的那一边膝盖,放松了些力气问,“你不觉得这房间里空气好了很多吗?” 经伊诺这么一说,泠泠才反应过来,之前房间里的那大片黑雾已经全都看不到了。 这并不是因为房间里的光亮很少,原本就是一片黑暗的缘故。毕竟,现在的泠泠已经不需要光亮去填充可见度了。 在泠泠皱眉感应身体内部的时候,伊诺又打了个呵欠,泪花都出来了。 差不多一分钟,泠泠这才抬起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血液里……” “嗯。然后呢?”伊诺揉了揉眼睛,又问。 这个问题,其实真的没多难。 “……我不知道……”泠泠摇了摇头。 伊诺听后,揉眼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会:“什么叫,‘你不知道’?” 泠泠见状,连忙补充说明道:“我不知道怎么控制它们……” 结果,这个补充说明却让伊诺睁大了些眼睛,露出了丝毫难以置信的表情。 空间内的潮湿感,似乎由于天气的原因,冰结了一部分。 良久,伊诺才像是把它当成一个不太好理解的笑话那样接受了,无力地笑了几声。 看到伊诺这个反应,泠泠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实际上,她确实是很用心地去感受血液里的那些“杂质”了。可惜“杂质”里没有很贴心地写上技能说明,她也不能随便按个qwer就变得可以使用它们。 或者换句话说,杂质给她的感觉是可以使用的。只不过泠泠不知道那几个催动技能的“按键”在哪里而已。 因此,在不清楚伊诺那苍白笑容的准确意义之前,泠泠非常悲观地把它理解成了“不悦”。她一边偷瞄着伊诺那若有所思的表情,一边拼了命地尝试着催动这些杂质的渠道。 伊诺也没发多久的呆,在泠泠还在兢兢战战的途中便再次打破了诡异的沉默:“你现在饿吗?” 说罢,她又蹭了蹭膝盖,提起了几分精神。 泠泠稍微感受了下胃部的状况,便做出了回答――她飞快地摇了摇头,像是生怕伊诺会不满自己的反应速度一般。 却不料,这个反应,又让伊诺停下了脸上的动作,怔怔地盯着她看了好久。 “……伊诺?” “泠泠啊……”伊诺叹了口气,“你不想再试试你的力量吗?” “……诶?”泠泠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再”试试? 看到泠泠是这副模样之后,伊诺又叹了口气,随后放松了身体的其他部位,再次脸颊贴在了双手环抱着的单边膝盖之上,甚至还略微地清了清嗓。 似乎是做好了长篇大论的准备。 “锁链,铁制的,试试吧。”然后,伊诺瞥了一眼泠泠的左手,缓声道。 ――按照语境,伊诺这话的意思应该是,让自己试试能不能挣脱这个锁链。 用眼神求证了之后,泠泠深吸了口气,随即屏住了呼吸,并握紧了左拳。 泠泠的左手是被那条连接在天花板上的锁链锁住悬在空中的,以泠泠坐在地上的这个距离来描述的话,刚好和泠泠的脑袋处于一个水平线上。 所以,泠泠的用力方式是贴合引力的向下拖拽。 而在她刚刚升起“拖拽”的念头之时,两股细微的漆黑煞气便从她的左手中窜了出来,飞快地以螺旋形向上蔓延了过去。 由于过**速,以至于泠泠自己都没察觉到。 咔嚓――噼里啪啦。 泠泠甚至还没怎么用力,停在手腕上的束缚就突然一轻,接着耳畔便传来了节状金属撞击在地面上的声音。 严格计算的话,整个过程还不到一秒。 那些附着在锁链上的黑雾在泠泠收回力气的同时,便飞快地消散掉了。 也就是说,泠泠最多只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更不用谈发生的方法了。 就结果而言,锁链并没有断,单单是连接在天花板上的石料部分崩溃了而已。 这个结果又一次让泠泠傻愣了起来。 ――可能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这次睡醒之后特别容易发呆。 “嗯……”伊诺眨了眨眼,“就算记忆中没有运作方法,身体本身却已经能使用了吗……” “这、这是……”泠泠确实还没反应过来。 “运作过程都是小幅度扭曲时空……”伊诺稍微顿了顿,又说,“虽然是顺着地心引力触发的,不过第一次尝试就能成功……你倒是挺有天分的嘛。” 诙谐之中,的确有一部分夸赞的意思。 没等泠泠找到受宠若惊的感觉,伊诺又开口道:“控制方法其实没那么难,基本上,只要你用力,它就能发挥作用。熟练度方面的话,可能就是越熟悉它的话,需要用得力就越小吧?” 尽管,这种描述对于绝世武功来说有些不负责任。 “哦……”但泠泠还是木讷地点了点头。 连一丝质疑的意思都没有。 “换句话说,”伊诺放下了腿,伸了个懒腰后,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说道,“现在的你已经很厉害了,即便是仅凭蛮力也能穿墙碎石,能不能有点高手风范,别特么我讲句话你都要抖三抖的好吗。” 可惜,在伊诺的这句话刚有些声调上的起伏时,泠泠就已经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了。 被伊诺以正常坐姿俯瞰着的泠泠,在听完这句话后,又抖了一下。 嗯……至于第三下,应该是属于余韵。 伊诺眯了眯眼,冷声问道:“你到底是有多怕我?” “……”可惜,现在的泠泠只是抑制住想要颤抖的冲动就已经尽全力了,理所当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看到泠泠这副模样之后,伊诺的嘴角这才确切地泛起了一丝不悦。不过话到嘴边,又被她自己咽了回去。 咽回了教训之后,她只好又翻出了教育轻声问道:“是因为我之前对你太刻薄了吗?你会这么怕我的原因。” 泠泠听后先是愣了一会,随后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再来像是察觉到不妥一般,加大了幅度摇了摇头。口中组织着支支吾吾,半天没能蹦出一个字儿。 “我之前之所以可以对你那么刻薄,只是因为你太弱了,”伊诺放松了下坐姿,单手托腮倚在了扶手上,“但现在你……” 话说了一半,伊诺也突然顿了顿。 “我换种问法吧,”接着,她语锋一转,换了个问题问道,“你现在还是这么怕我的原因,是因为不知道我有多厉害,还是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厉害?” 其实,这个问题已经很贴近中心了。泠泠某一部分的自己告诉她,这确实是值得排在优先序列上思考的问题。 但现在这个能控制全部自己的她,还是没有选择去思考这个问题。 实际上,即便是泠泠自己,都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不正常。 “又或者,”伊诺的语气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你只是想害怕我而已?” 一时之间,地下室里安静地可以听到气流声。 “啧。”伊诺轻咳了两声,“算了。” 她揉了揉眼,放弃了和泠泠交流。 “我困了,”说着,她用目光示意了下地板上的钥匙,“你准备一下,我们可以走了。” 比起意愿上的询问,对于伊诺的命令,泠泠倒是执行的丝毫不含糊。 伊诺抬着头,看着傻乎乎地杵在自己面前的泠泠一会后命令道:“转过身,蹲下。” 泠泠不仅毫不含糊,也没有一点询问的意思。 伊诺也没有解释的意思,颤颤悠悠地扶起身子之后便向泠泠的后背贴了过去。 意会之后,泠泠便稳着重心站了起来。 脑补了一下伊诺的姿势,觉得没什么不妥之后泠泠便迈开了步子。 重见天日之时,天空是那种黑幕中点缀着点点星辰的模样,如同戴着面纱的少女般神秘。 “往那边走。”伊诺指了一个方向,没给泠泠多少时间感慨自由的莫名其妙。 泠泠也非常合格地诠释了何为教科书般的上下级。 ――不问,不想,只是单纯地去做。 她甚至没分出神来考虑为什么自己可以担负起伊诺的重量这么久这件事。 不过没多久,泠泠就发现了新的问题。伊诺的呼吸很是薄弱,轻轻地吹在耳畔周围,一丝丝加大了她心中的担忧。 她突然有些害怕,伊诺会这样一睡不醒。于是立即组织起了散乱的语言,策划着能让伊诺保持清醒的话题。 “伊诺。” “……说。” “……我们……要去哪?” “北方。” “……北方?” “我现在正被你的国家通缉。” “可……” “这个地方已经是国境了,沿海,没关卡,直走就能过境了。” “断牙城附近吗?我记得这里是有设立关卡的啊……” “已经没有了。” 泠泠停下了脚步。 “……伊诺?” “说。” “我带你回去吧?我应该可……我可以保护你的。” “回去?回哪里?” “我家啊。你现在好像……” “――我感冒了,挺严重的。” “现在赶回断牙城的话,凭我的……姓氏的话,绝对能找到最好的大夫,只要先掩饰一下你的身份……” “――我杀了你们帝国几百人,其中有数得上名号的将军,数不上名号的大小领导。你说,按律,我是什么身份?” “我……” 其实,泠泠挺想重复一遍那句话的。 但是,见过伊诺的人,确实还没有死光。 她实在是没什么底气,再重复一遍那种头脑发热的发言。 犹豫了一会后,泠泠又迈起了脚步。 只不过,这次她不再是单纯脑袋空空地执行着伊诺的命令,还分出神来回想了一下有可能知道伊诺的身份,以及这些知道的人会把该情报流出的方向。 “那……”粗略地想了个大概后,泠泠怔怔地问道,“如果我帮你把想杀你的人全杀了,你可以跟我回去吗?” 背上的伊诺,似乎停了一段时间的呼吸。 随后,她又笑了起来。 仍旧不牵强,但却很苍白。 让泠泠回想起了伊诺上一次这么笑的原因。 “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接着,伊诺这么问道。 泠泠没有回答。 伊诺也没有追问。 东北风呼呼作响,吹乱了两人干巴巴的长发。 漫漫长路之上,只有两位相互取暖的邋遢少女。 127.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 软才是硬道理 - 安乐丝 “……幽、幽灵?” 我的嘴角抽了抽,有些不确定地向诉说者确认了下该发音的准确含义。 “是啊,诺诺你不知道的吧。”身旁那小栗色短发的少女向我脸前凑了凑,神色严肃道,“在我们学校已经流传了很久了哦,‘旧校舍的幽灵’。” ——尽管,我更想吐槽的是,会让“旧校舍”这种东西存在这么久的原因。 但在菈菈和璐璐那煞有其事的严肃表情的熏陶下,我还是乖乖忍下了吐槽的**。 “这个……确实不知道……”我啊哈哈地苦笑了一阵,回过头看了看正在打盹儿的店长。 这家伙居然真的能当着客人面睡着…… “喂,菈菈,”可能是把我的表情解读成“强装言笑下的胆怯”了,璐璐扯了扯菈菈的衣角,微颦着眉道,“你不要吓人家啦……” 说着这番话的时候,璐璐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我也只好一边感慨着“人家”一词的释义之广,一边维持着傻乎乎的笑脸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泠泠。 气色确实比之前好了一点,隐约的桃红藏匿在白皙的画卷之下,而画卷又局限在青葱的细腻之中。细腻之余,却也没有失了无形的朦胧感。 嗯,简而言之就是很般配。 不过,我之所以这么具体地去形容一只妹子,其原因绝对不是因为她这种“把本心封在知性里”的妹子很合我的口味。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现在给我的感觉和菈菈璐璐一样,是个符合年纪的少女。 形容一下的话,就像是看到了某个一直冷冰冰的角色突然对自己身处的日常会心一笑,并以开玩笑般的随性加入了对话一般。 ——总结一下,还是“反差”在作祟。 “你在说什么啦璐璐,”菈菈换上了一幅坏心眼的表情,“诺诺现在也是我们学校的一员了,身为前辈的我们难道没有告诉她这些事的义务吗?” 听上去是挺义正言辞的,不过…… “但、但是……”璐璐缩了缩脑袋,偷偷地瞄了过来,见我神色上没有什么动摇后,缓缓地低下了头。 “但是什么?”菈菈抿嘴一笑,满脸清爽地问道。 只是看起来的话,完全不像是在欺负人的样子。 可事实是,璐璐的双颊已经有些泛红了。 “唉……”终于,坐在一旁的泠泠有些看不下去了,叹声道,“好啦,别欺负她了。” “诶——人家哪有欺负她,”换了自称之后,菈菈立即把自己摆到了受害者的角度上,“对吧璐璐?我怎么会欺负你呢?” 完蛋了这家伙,谁快想想办法救救她…… “话说,诺诺你不害怕吗?幽灵什么的……”见菈菈对现状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泠泠只好换了切入点转移话题。 “啊……”不过她突然这么一问,我也不确定自己该怎么回答。 是加深一丝自己的软妹形象说“害怕”好呢,还是从这里开始制造反差说“不怕”好呢? 犹豫了一秒钟,就因为觉得麻烦而选择说出了本意。 “有点怕……吧?” 听到我这么说,菈菈的双眼精光一闪,立即调整好了慵懒的坐姿正对我,甚至还清了清嗓。 “诺诺啊,其实在很久之前,我从前辈那里听到过这么一件事。” 果然还是决定吓我吗你这混蛋! 菈菈当然听不到我心里的吐槽,接着那清冷的严肃表情说:“旧校舍那个地方啊,其实从来没有当做学生宿舍使用过。” ……什么? “大概一百年前,当那个地方还被称作‘残缺之律总部’的时候,并不是个学校。” “不是……学校?” “你猜猜,那里是用来干嘛的?”菈菈那清冷的表情中渗出了一丝笑容,问道。 “呃……”被她这么一问,我确实有些不安。 如果“旧校舍”这玩意儿从一百年前就开始存在了,为什么羽校长会跟我说那里是最近才被废弃的?再者,如果“残缺之律”这个说法已经废弃了接近一百年的话,为什么那两个小混混还会忌惮这个词? 看到我脸上的不安之后,菈菈便收回了笑容,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了半晌,才幽幽地开口道:“残缺之律这个词的字面意思是:律法残缺、不完善。诺诺应该想的到吧?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让人生出这种想法。” ……啊? “没错,”菈菈缓缓闭上眼后,接着说,“约束不了所有人的律法,便是残缺的。” 不不不,律法这东西再怎么说也是人类自己制造的,怎么可能约束得了所有人嘛。 “但是,即便是律法所不能约束的人,也是需要惩罚的,不然的话一定会引起暴动。” 随着菈菈越来越入戏,泠泠的神色越来越暗淡了下来。 呃……璐璐似乎抖得越来越厉害了。 “残缺之律这个称呼,正是暴动的成果——人民们为了制裁那些目无王法的达官贵人而集结在一起的武装组织。而现今的旧校舍,当初则是用来关押那些抓回来的贵族的监狱。” “诶……”我稍微愣了愣,“……这和幽灵有什么关系吗……” “诺、诺诺你……”璐璐听到我的问题后,似乎是想说出些阻止我的话。 “如果只是杀了不遵守规则的人的话,只会被冠上贼子的名号而已,”菈菈好像是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问,一把搂住了在一旁抖个不停的璐璐,接着说,“但残缺之律的初衷并不在这里,他们是想以迫胁为手段,使整个律法发生变化。” 这不特么还是恐怖份子的行径么!? “只不过,王权这个东西只会随民而生,不会伴民而死。”冷不防地,泠泠突然插了一句。 尽管语气相当冷漠,却又不像是在喷君主制。 “嗯,”菈菈点了点头,接过了话题继续说,“律法也是一样的,虽然会因为人民的存在而衍生,却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死亡而消失。更何况是以非法手段迫胁更改了。” “那……那些被抓回来的‘罪犯’……” “全都,死在了那里。”菈菈稍微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我的神情,又道,“要维持组织运行,是需要开销的。尤其是在残缺之律抓了某个地方军阀后,更是一呼百应,慕名者络绎前来。当权者对组织虎视眈眈,组织的战力不能长时间分散于城乡间自给自足,否则只会被逐个击破。所以逐渐的,在抓捕那些‘罪犯’的过程中,残缺之律不仅顺道洗劫了‘罪犯’们的家底,还把抓到的人的名号贴以告示,只要曾受到打压的人民们‘捐赠’点钱,就能和‘罪犯’单独相处一会。” “啊哈哈……” 这么玩不是自己作死吗? “不过这样的‘独处’,往往会要了‘罪犯’的命。再之后,残缺之律便开始将‘独处’的机会作为商品拍卖了起来。最终,他们甚至忘记了初衷,变成了单纯收人钱财**的组织,也不深究指定的目标究竟有没有违反什么律法,只要‘买方’付钱,就会无条件执行。” 果然,已经完全不把帝国当权者放在眼里了吗……这样的话,结果肯定只有一个嘛。 “在那之后的那段历史,在史书上是被一笔带过的。而结果是,残缺之律从此消失,而其曾坐落于的这个城市,天涯海角,也受到了帝国的排挤。这一点诺诺也知道的吧?”说到这,菈菈收起了严肃,笑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见到你时会那么好奇的原因啦~” 看着她那理所当然的笑容,我只好苦笑着点了点头。 总不能告诉她我真的是刚知道吧? “但是……这和幽灵有什么关系吗……”尽管我试着以看璐璐那“似乎相当害怕当前话题”的表情来消除好奇心,可惜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如此问道。 “诺诺可真笨啊~”菈菈笑了笑说,“且不谈最初抓来的‘罪犯’,就连最终变成了杀手组织之后,也是把人抓到残缺之律来杀掉的。” 居然把自己的老家地址暴露给外人,还堂而皇之地做起了生意……这个领导者也是吊的不行。 “就是说,我们的学校,其实是个集监狱、拷问所、刑场于一体的地方。”菈菈偷瞄了一眼璐璐那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尤其是旧校舍那里,经常会听到看到不明人影徘徊的风声呢。” “呜……呜……”璐璐也没有让菈菈失望,在听完这句后,眼角已经起雾了。 “哈……哈哈~”我已经没有吐槽的意愿了。 “你可不要不相信啊诺诺,今天早上刚听到一个目击证言呢。”菈菈一脸严肃道,“昨天晚上,有一对高年纪前辈本想去旧校舍幽会,却发现整个旧校舍被一层漆黑的雾气笼罩着,触碰一下的话,会有一种透骨的冰凉传来,而且还会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压力。那对前辈就像是被定了身一般,在旧校舍门前站了好久才能动。” 昨天晚上的事,到今天就能被传得这么绘声绘色了吗…… 璐璐此时的表情,绝对是属于那种再稍微欺负一下就能哭出声来的程度。我看了看她,心里多少升起了些不忍。 不过比起我的踌躇,泠泠倒更像是行动派,扫了眼菈菈那得逞了般的神色后,立即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今天没有见到那位小姐呢。” “呃……小罗的话今天休息,毕竟她的工作是最累的嘛。”我完全没有为罗萨里奥解释性别的意思,附和着泠泠答道。 附带一提,这绝对不是因为没人解释得了我的性别,让我因此心生怨恨的缘故。 “这里也……”泠泠听后,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些眼睛,随后环绕了一圈空旷的四周,问道,“……会累吗?” 居然真的一本正经地说出了会让别人泪流满面的话啊这孩子……简直和纤言一个性子。 我扭过头,看了看店长。还好,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他现在还在一心一意地打着盹儿,似乎并没有听到泠泠刚刚的发言。 “嘛……昨天确实有点忙啦。”我笑着解释了一下。 “应该是因为什么祭典的原因吧?”菈菈思忖道,“不过……据我所知,昨天也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的日子啊……而且那个看门的臭大叔,昨天居然不让我们出来,太过分了!” “没办法啊……”稍微缓过来一点的璐璐立即努力地把话题扯远了,“昨天校长老师下了禁足令,全校学生都出不去啦,也不是门卫大叔的错嘛……” 可惜,菈菈这家伙带入剧情的速度飞快,这才三句话,就已经把事实设定成了“昨天是个她不知道的祭典”,并开始抱怨起了不让她们出来的门卫。 “昨天……是吗。”闻声回过神来时,发现泠泠正单手托腮看着我。 “啊……嗯。” “大概,有多少客人呢?昨天。”语气虽然很平淡,但那对灰色的眸子却像是会发光一样地停留在我身上。 紧紧的,盯着我。 “嗯~~~没怎么仔细数过,不过从中午开始就一直是全满状态,到了傍晚食材都用光了,只好提前打烊了。” 泠泠听后,眼睛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圈店内,随后缓缓道:“那保守估计的话,有五百人左右的人流量呢。” “诶?真的吗?”菈菈惊讶道,“那岂不是说整个城市有一小半人都来这里吃东西了?这里的东西有这么好吃吗!?” 听到菈菈的感叹后,泠泠端起了水杯,随即移开了视线。 “啊哈哈……”苦笑着迎合了一下菈菈后,这次换成我盯着泠泠了。 这个名叫泠泠的妹子,目测是在试探我。一反之前扭捏到多为由菈菈带话不同,这次是亲自出马了。 方向上,似乎是在确认了昨天有一大伙山贼进了城这件事后,想弄清楚我和这伙山贼之间的关系。 “啊,我知道了……”菈菈突然一拍桌子,“昨天的客人是不是大部分都是男性?” “诶?啊……是这样没错……” “果然。”菈菈慎重地将双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语重心长道,“诺诺啊,他们都是垂涎于你和两位姐姐的美貌才来的。” “怎、怎么这样……”璐璐听后,只花了一秒就替我提心吊胆了起来。 “确实有这样的人啊……”菈菈微微抬了抬头,看着天花板说,“特别喜欢像诺诺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的臭大叔。”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被骂了? “他们全都是**啊诺诺,”菈菈又凑近了一些,看着我的眼睛认真道,“你一定要小心点哦,如果被他们欺负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会请校长哥哥帮你教训他们的。” **……居然说我是**……居然被这么小的女孩子以这么近的距离说是**…… “诺诺?诺诺!”见我有些走神,菈菈稍微摇了摇我的身体。 “啊……我……” “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呀?”菈菈鼓了鼓腮,有些嗔怪的意思在里面。 “哈哈……听到了……哈哈哈哈……” 总觉得,我的心好像受伤了。 糟了,突然好想哭,怎么办? “菈菈,我记得你说过,这里的店长也是生面孔对吧?”不过,泠泠却没给我伤心的时间,她压低了些声音,停留在不会被在座以外的人听到的程度问道。 “诶?是啊,干嘛突然问这个?”菈菈的语气里有些莫名。 “没什么。”泠泠对她笑了笑,转眼又看向了我。 这次的视线里,多了些复杂的东西。 按照话题的引导,泠泠貌似是在怀疑我们和那些山贼是一伙的。在座的其余两人一个忙着教我实用的防身术,一个忙着替我担忧,就好像连泠泠在说什么都不明白一样。 其实,在合理解释了为什么会对我好奇之后的现在,菈菈和璐璐在我眼里的形象已经回到了普通学生妹的水平。 但明明是她俩都表现出不知情的事情,泠泠却知道,还这么露骨地试探我。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眼神。泠泠看着我的这种眼神,明明是包裹在堂而皇之里的傲慢,却又有着小心谨慎的锐利。 完全不像是个这种乡旮旯里的普通学生妹。 ——我盯着泠泠,稍微眯了眯眼。 我这刚让罗萨里奥去处理昨天的那群人,现在又特么蹦出来了个泠泠。从她眼神深处藏着的傲慢来看,如果不是个身份特别高并从小接受相应教育的人的话,就只能推断成,她所属的势力能轻易地处理掉我。 不会是说,残缺之律真的还存在着吧?毕竟昨天那帮小混混是由这个名头唬走的,而从泠泠的态度上来看,她好像是和那帮小混混对立的。 啧,如果泠泠是这个杀手组织的一员,那这件事情就又多了一个变量,同理我们的处境也会变的更加危险。 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上菈菈刚刚骂了我什么,立即开了上帝视角透视了这三只学生妹的身体。 幸运的是,包括泠泠在内,她们三个身体里都没有任何能量波动。这倒是让我多了一会喘息的机会,只要拖住她们三个,等罗萨里奥回来的话,按照他对残缺之律目前战力的估算,全身而退应该还是做得到的。 不过,在这之后我们…… “——诺诺!” “……诶?怎……么了?”我顿了顿,收回了思绪看向了菈菈。 却不想,菈菈突然一个激灵,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到底怎么了嘛?”我挤出了笑容问道。 “诺诺……刚才的眼神……总觉得……好吓人……”菈菈好像真的是受惊了,口齿喃喃道。 “呃……” “诺诺……你没事吧?”璐璐轻轻地推了推我的手臂问道,“是不是……是不是泠泠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呀?” “我……” ——我特么居然也能露出这么凶的表情吗!? “对不起,诺诺,”泠泠看到菈菈璐璐的样子后也露出了自责的神情,“如果我的言行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还请你原谅。” 说完,她还低了低头。 ——啧,这个泠泠……究竟在想些什么? “没有啦,”我卖力地摆出了招牌的“伊诺微笑”,解释道,“刚才稍微走了下神,对不起啦~” “……什么啊,原来是这样。”菈菈听后立即舒了口气。 璐璐也随着菈菈放松了神经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至于泠泠,这个时候倒也随势收敛了起来。单手托腮,又换回了以往的表情。 “话又说回来了诺诺,”菈菈还没闭嘴一会,又打开了话匣子,“你知道嘛?我们学校的幽灵传说,其实还有好多哦,其中最有名的就是……” “——还来吗?不要啦……”璐璐听到这个话题后立即用双手捂上了耳朵,甚至不惜出声打断了兴致勃勃的菈菈。 “捂着耳朵什么的太失礼了!你妈妈没教过你要认真听别人讲话嘛!?”菈菈也是毫不留情地呵斥起了璐璐。 看来在菈菈眼里,这种故事只有在说给璐璐听的时候才有意义啊…… “其实……关于幽灵的故事的话,我倒是也听说过一个哦。” “怎么连诺诺也……”稍微松开了点双手的璐璐在听完我的话后,又露出了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啊不过,不怎么可怕就是了,还是个爱情故事呢。” “……爱情故事?”璐璐半信半疑道,“怎么可能嘛……诺诺一定也想骗我听下去,然、然后……” “不会啦不会啦,”这家伙这副待雨梨花的模样杀伤力实在是不小,我担心会激起我的施虐心,最后变得和菈菈一样,赶忙解释说,“真的只是个爱情故事,一点都不可怕啦。” “是……吗……”璐璐生硬地放下了双手,“既然……诺诺都这么说了……” 这根本不是相信我的反应好不好!?为什么你要以一副拼命说服自己的表情来听我说话啊!?是因为不想让我这个新朋友感觉到隔阂嘛!?还是你天生就有大姐姐属性,会不自觉地去原谅年纪比自己小的人做的事嘛!? 唉……就算是在心里狠狠地吐槽了一番,安全点的做法还是把她们留下来。但如果我不参与话题,只是听着的话,在发生了刚刚的事情之后,可能会让她们感觉到气氛里的微妙。 当务之急,是把她们留到罗萨里奥平安归来才是。 “咳咳……”于是,我深吸了口气,忍着一直想要跳动的眉毛笑着说,“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叫做宁采臣的少年……”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