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彼时,一阵巨响,一时间地动山摇,狂风乱舞,空地上的仙子全都被吹得晕头转向,红衣女子也是发功才勉强站住了脚。 突然有侍卫来报,钰琳池的结界被人破了,红衣女子听见募地黑了脸,瞳孔一颤,颤抖的唇瓣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她回来了?”,说罢咽了口唾沫,扔下受审的女孩,招呼几个神力较高的仙人往钰琳池去了。 这时,旁边的喽啰应和道:“据说仙界有人触碰了玉林池的结界。”,“什么?”沈梦募地睁开狭长的眼睛,瞳孔里发出奇异的光,他嘴角勾起,整张脸在幽暗的灯下有些阴冷,突然他的笑声逐渐放浪,自语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红衣女子御剑和那几个随从的仙子赶到时,琵周手里拿着海灵珠,那那海灵珠烨烨生辉,通体碧蓝,晶莹剔透。 红衣女子也顾不上知道琵周一个低阶神官如何打破结界偷得海灵珠,对她大喊道:“琵周,放下你手里的珠子!”。 待那那红衣女子灵力输出时,一切都已经晚了,琵周已经念出了口诀:“天神有灵,乾坤未……”。 话音未落,琵周的手就被死死控住,手里的珠子也滑落在地上。 那红衣女子定定地看着男子,呵斥道:“沈梦溪?你来作甚?”。 沈梦溪嘴角勾起,目光阴冷可怖,一字一句地说:“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红衣女子冷笑一声,不屑地说:“你伏魔殿要什么绝色美女没有,居然来我这里抢一个九品神官?”。 这时沈梦溪说道:“不管如何,今天这个人我抢定了。”。 红衣女子呵出一口冷气,悠悠地说:“那要问她愿不愿意了。”。 沈梦溪抬起清冷的眸子,两人四目相对时,沈梦溪眼睫微不可查地颤动,声音也温软了下来,定定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琵周看着眼前这个身长八尺的陌生男子,双脚打颤,支支吾吾地说:“我跟你走,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沈梦溪单膝跪地,双目灼灼,定定地说道:“你跟我走,我可保神界和魔界百年和平,魔界的藏宝阁的奇珍异宝全部归你,以后我的手下都要尊称你为魔后,对你唯命是从,如何?”。 琵周咽了口唾沫,试探道:“要是我不走呢?”。 沈梦溪眼神中飘过一丝戾气,嘴角勾起,一字一句地说:“你若不走,你不会有事,不过在场的人都要遭秧,我先拿你们仙门长老开刀。”,他暗暗攥紧腰间的长剑。 琵周吓得两腿发软,赶紧扼住沈梦云执剑的手,斩钉截铁地说:“先别冲动!我答应你便是。”。 那红衣女子不可置信,对琵周喊道:“琵周,你可是仙门的神官,真要跟这个魔头走吗?”。 琵周黯然道:“琵周不敬,辜负长老一番教诲 不敢再自称仙门。 于是,仙界少了位扫地的神官,魔界却多了位女主人。 大婚当日,迎亲的队伍声势浩大,惊动了三界,参加婚礼的人来自五湖四海。 琵周凤冠霞披,浓妆艳抹,被珍珠流苏遮住眼帘,手里攥着一把短刀,端坐在婚榻上,心里久久不能平复。 她一遍遍回忆着长老对她的嘱咐:“除掉着个魔头,可保仙界万年太平,与沈梦溪约定的百年相距甚远。”。 想时,门被幽幽地推开了,昏暗的烛光下,沈梦云一身暗红绛衣,腰间坠了一个香囊,不过在浓烈的酒气下已经闻不出味道。 琵周正等他过来掀开盖头,谁想沈梦溪摇摇晃晃的往桌旁坐下,端起酒盏抿了一口,缓缓说道:“你不是她。”。 琵周假意笑道:“魔君该是酒吃多了,早些休息吧!”。 琵周刚欲解下他的簪子,却不知何时被他抽出袖中的短刀。 他拿着那把短刀,冷笑一声,轻抵在琵周颈上。 那冰凉的刀峰划过玉颈,丝丝凉凉的,不知何时会迸射出鲜艳的血。 琵周知道自己已无还手之力,裂开嘴说道:“你想娶的人不是我而是上古天女言紫姝,一万年前你逼得她坠入焚仙窟,从那以后你就一直在后悔……”。 沈梦溪愣住了,手里的刀也松了下来。 琵周见状乘胜追击道:“你不过看我长得同她相似,不过真正的言紫姝早就被你害死了。”。 沈梦溪听了瘫坐在一旁,眼眶湿润道:“不,她回来了,心不会说谎。”,说时他把手掌放在心脏的位置,那里疼如刀割。 琵周趁他不备,拾起地上那把除魔刀,用力往他的腹部刺去,霎时鲜血淋漓,染红了衣襟。 琵周抽出那柄短刀,恶狠狠地说道:“当年莲雾仙人就是因为心软,没能杀掉你,现在我可不会再走她的老路。”。 沈梦溪嘴角溢血,气息奄奄,冷冷地笑道:“她若是回来了,你帮我转告她,我爱过她,一直都是……”。 一万多年前,仙雾峰顶,玉鸾殿内,一名女婴诞下,名为紫姝,赐尊号赤莲仙子,众神官皆来道贺,这女婴是仙门之首仙雾峰天帝第一位爱女,又是天神中极少见的重瞳,荣华加身,注定成为三界的风云人物。 旁边一位羽冠青衣的男子,看着结界里的小紫姝,晃动扇子逗她玩,对天帝说道:“这女娃长得灵动秀气,深得我心,不知能否和我徒儿定下良娣之好,日后也算是我云栖峰的媳妇。” 旁边一白衣玉冠的男子撇撇嘴道:“恁凭什么好女娃都要做你云栖峰的媳妇,莫不是别出的好男娃都要出家了。” 青衣男子被撑得有点难堪,用扇柄对着白衣男子道:“你怎么老和我作对?” 这时天帝挡在两人中间,转移话题道:“今日爱女降生,云栖峰峰竹和鹤轩峰峰主莅临寒舍,实乃鄙人荣幸。” 这时,青衣男子和白衣男子也赶紧还礼道:“哪里哪里”。 话音刚落,一身着水蓝色霓裳的女子风尘仆仆地半闯了进来,两只珍珠耳坠乱晃,她手里提着一个笼子,里面种了一株碧叶粉花的仙枝大声唤道:“今日侄女降生,天降福祉,灵芝草得幸成活,既是拖这小宝贝的福,就送给她当生辰礼吧!”。 天帝接过那种了仙草的笼子,眉头一皱,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放松了眉头,笑道:“仙草乃仙祖遗留之物,生性娇贵,极难成活,姐姐定费了不少心力,仙草有灵还能幻化成人形,即便是赠礼,日后这小祖宗也该叫它一声长辈,此等礼物莫要太贵重了。”。 云裔仙子莞尔一笑,说道:“我好歹是她姑姑,礼物自然要贵重些。”。 旁边的青衣男子和白衣男子都看傻了,突然青衣男子问道:“鄙人寡闻,有一事好奇,听说仙草有雄雌之分,此草为何种性别?”。 那女子目光狡黠,笑而不语。 旁边的白衣男子说道:“同性相斥,饲养仙草者都会选择异性仙草饲养,更易成功。”。 青衣男子,瞳孔一颤,赶忙摇头道:“小女神尚未长大,不可让她过早接触异性仙草,仙草生性狡猾,诡计多端,连老祖有时都不是对手,还是待到她及笄之年,再同它玩耍罢。” 这时白衣男子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天帝碍于情理,说了个折中的办法:“要不先将仙草置于偏殿饲养,待到女娃长大成人再与它结伴。”。 这下,大家齐声说:“好”。 宴席结束,众仙打道回府,白衣男子踏出玉鸾宫时,还忍不住凝望了那株仙草几眼,口里念念有词道:“仙草有灵…”。 辰时,夜深人静,天帝和天后也已入眠,一团薄光幽幽的出现在紫姝旁边,光芒渐暗,却出现一翠绿色素衣男子,用修长的手指虚划过那婴儿粉仆仆的脸蛋。 男子微微笑了笑,欲要走时,那婴儿却死死抓着他的袖口,朝他憨憨地吐着口水,他转头蹲下握住她的小手说道:“你姑姑把我送给你,你该叫我什么?”。 那婴儿不太明白,急得哭了起来,边哭两只小手还不老实地乱抓,男子赶紧把她抱在怀里 ,边轻轻摇晃着边娇哄道:“我和你父亲是一辈的,你该叫我叔叔,叔叔…”。 那婴儿眼巴巴盯着绿衣男子,居然真的学着他叫“树…叔叔…”。叫完后还露出得意的笑容,乐呵呵地吮吸着拇指。 一万年后都没人知道,小天女张口说的第一个称谓不是父亲也不是娘亲,而是叔叔。 第二章 及笄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从那以后 ,沈梦溪便同天女隔壁而眠,只是沈梦溪的偏殿门常常关闭,天女也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位绝世仙君住在自己隔壁。 小天女总角之年时,曾在夜晚偷偷溜出来赏月,却看见观月台上矗立着一位男子,青衣玉簪,带着面纱,飘然若仙,拿着玉笛在幽幽吹奏。 琴音低沉,凄清悲伤,引得乌鸦驻足,云海翻涌。 那时的小天女还不知道何为情爱,只觉得自己心向神往,情难自禁,似乎能亲身体会他的哀伤,却不能为他解难,于是竟然郁结于心,簌簌哭泣。 男子似乎听到了哭声,停了下来,走到她身旁,把笛子放在她肉肉的小手上,轻抚她的脑袋。 天女拿起那支玉笛,却不知从哪里吹起,男子将笛子横放在她的指尖,轻轻掰动她的手指与六个笛孔一一对应。 天女似懂飞懂地用嘴将气息吹进笛孔,居然也吹出了美妙的笛音。 正欲同男子分享喜悦,那男子已经不见了踪迹,急得小天女到处张望,可是只看见乌鸦乱飞,云海沉沉。 时间飞逝, 天界的俏娇小姐终于到了及笄之年。 这些年除了拔掉了教书先生大半胡子; 被她手抖打碎的奇珍异宝数不尽数; 常常在其他女神洗澡时替她们好心保管衣物,只不过总时忘记送回去。 倒也没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尽管如此,这顽皮猴子的及笄之礼倒也是神界的盛事,既是盛事,少不了仙女散花,明灯华饰,琼脂玉露,欢男痴女。 言紫姝一身雪白鎏金霓裳,头束珍珠流苏簪子,倚在碧瑶池旁,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莞尔一笑。听见侍女在远处唤她,才把手里的玉苓放入水中,随波逐流。 玉露台长阶九百九十阶,她踩着那双高脚鞋如履薄冰,可是看着眼前的母后父皇,她还是踩着那双蹩脚的鞋子,手里托着数十斤的象牙书,一步一脚印地踏向赐她万千宠爱与荣耀的神殿。 她把手里的象牙文书交给天帝,只痴痴地笑,旁边的母后对她温柔的眨眨眼,她才想起宣誓这一必不可少的步骤,赶忙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我……言紫姝,身为天神之女,定会承担起关爱众生的责任,让吾身后的子民得以安居乐业,永远不受天灾人祸之苦。”。 言紫姝以为自己背了千万遍的誓言早已熟捻于心,可是她却花了一万年去了解这句话背后的信仰和代价。 言紫姝的妹妹言明兰躲在母亲生后,探出小脑袋对着姐姐傻乐,妹妹比她小六百多岁,眉眼与她神似,小脸丰腴娇嫩,如同出浴的芙蓉,两个梨涡如同上天的嘉奖,让娇艳中多了几分温纯。 言紫姝行完伏身礼后,站在家人中间,等待着众神官投掷芳草以示允恩。 只见满天芳泽,如同柳絮一般缓缓降临,有淡的素粉,有艳的朱红,还有明的翠绿,落在她洁白无瑕的霓裳上,让她如同被鲜花艳草包围的泽世明珠。 丑时,夜深人静,参加盛典的神官早已回去,言紫姝及笄之后要住进自己的寝宫,诺大的寝宫里冷冰冰的,她和妹妹实在耐不住里面的寒,于是打算偷偷溜出去玩,可是大门要经过天帝天后的寝宫,于是两人必须做好周密的计划。 她打算先让妹妹在外面放哨,自己去偷大门的钥匙,经过寝宫外庭院时,却意外发现大伯正在和父皇母后谈话,两边似乎有点矛盾,开始有些肢体接触。 突然,大伯不知道使了什么法术,让父皇如同中了邪一般,举起长长的弯月刀向母后捅去,只见母后腹部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襟,言紫姝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母后!”,突然背后的人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母后倒地不起后,父皇看见手里的鲜血知道是自己害死了妻子,精神几近崩溃,拿起手里的刀自刎了,大伯看见他们都倒地不起,只勾了勾嘴角便腾空消失了。 言紫姝喉咙被什么堵住似的,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觉得有一把刀把她的心剜成碎片,丢在地上任人碾压。 这时,门后传来妹妹的叫唤声:“姐姐,姐姐,好了没有?”。 言紫姝拖着沉重的身体,连走带爬地跑道明兰身旁,捂住她的眼睛,把她搂在怀里哑声哭泣。 明兰被她严严实实的裹着,天真的问道:“姐姐又在和我玩什么木头人的游戏么?可以先暂停一下吗,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时身旁的姑姑云裔仙人才走了出来,轻抚明兰的脸蛋,将姐妹俩搂在怀里。 言紫姝擦干眼泪问道:“这事你早就预料到了,为何让我蒙在鼓里?”。 云裔仙子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我虽为神却也不是事事都能确定,心里虚幻的感觉如何能确认为现实?”。 言紫姝撇撇嘴说道:“连身边人都救不了,如何普度众生?”。 云裔仙子站起来,眺望着远处的圆月,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你父母亲早就算到此劫,不仅如此……”。 “还有什么?”言紫姝睁大了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好奇地问道。 “没甚么事”云裔仙子还是遵守了和天帝约定,把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晚上,云裔仙子回到寝宫,轻轻打了个响指,突然一位绿衣男子幽幽现身,全身发散着淡淡的荧光,那名男子做拱手了个辑,说道:“有话请讲。”。 云裔仙子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然说道:“你知道当初我耗尽万年修行将你幻化成人形是何目的?”。 男子躬身答到:“鄙人有幸幻化成人形是为辅佐天女得道成为真神。” 云裔仙子背过身去,边踱步边说道:“现在我给你加一条任务:我要你生生世世护着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绿衣男子眼睫微颤,躬身答道:“鄙人尽力而为。” 玉袅阁里,雕花的明灯微微发亮,言明兰已经被哄得酣睡,言紫姝双手环抱,偷偷啜泣,眼泪滴落在白玉地板上,又从地板的边缘滑落道华韶池,浇开了朵朵金莲。 突然,一人踏着微步,衣摆拖在白玉瓷砖上,走道她身边,把一朵金莲送到她面前,微微启齿道:“我帮你报仇!”。 言紫姝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一副少年模样,峰眉剑目,轻薄的面纱掩盖半张脸,头上插着银制雕花的簪子,一身碧绿的长衫,内里是白色的衣襟,胸口微敞,领口绣着一朵桃花,全身幽香浮动。 那男子对她伸出手掌,眼神里却是看遍世事沧桑的安然自若。 她半信半疑地把手放在他的手掌上,含糊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姓名?”。 男子“呵”地浅笑一声,牵起言紫姝的手把她轻轻拉了起来,说道:“我是你师叔,小时候我抱过你的。”。 言紫姝听得一头雾水,定定的问道:“师叔?为什么从没人告诉我我有个师叔?”。 男子宠溺地拍拍她的脑袋,说道:“这都能忘?小时候我抱你时你总把口水吐得我全身都是,怎么?不认账了?”。 言紫姝听见自己小时候的囧事,赶忙说道:“小时候不懂事,师叔怎么还记得!”,于是赶忙用微笑掩饰内心的尴尬。 言紫姝看见男子以纱掩面,不解的问道:“师叔为何要盖住半张脸?”。 男子垂下眼帘,缓缓说道:“我生得不好看。”。 言紫姝笑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好不好看都应该大大方方示之于人。”。 那男子听后,揭下面纱,缓缓说道:“我只给你看,你不许和别人说的。”。 只见那男子缓缓摘下面纱,只见他眼若繁星,眉似秋波,白净的脸庞,立挺的鼻梁,明而不媚,俊而不妖,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颈脖连着下颌上烙着巨齿状罪痕,如同白玉上的瑕疵。 言紫姝看得出了神,她见过许多的神官,这是第一次为一个人的外表沦陷。 她嘴巴一张一合喃喃道:“你母亲把你生得真好看,她一定也很漂亮吧!”。 男子神色黯淡,眼神有些躲闪,说道:“我没见过我母亲,不知道她长成什么样子。”。 言紫姝这时攥紧他的手,安慰道:“我不知道你和你母亲分开了,你别介怀。”。 男子缓缓撒开她的手,淡淡地说道:“仙草本无情,又何来介怀?”。 第三章 缘起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夜深人静,玉袅阁内雕栏玉砌,金碧辉煌,言紫姝睡在雕花梨木榻上,憨态可掬,及腰的华发垂落在地板上。 一束荧光乍现,忽明忽暗,流光跳跃中出现一人,银簪碧衫,羽眉杏眼,他羽睫微颤,眼睛闪动着跳跃的微芒,轻轻拾起拖道地上的头发,把它理顺,挽到言紫姝的耳后。 沈梦溪 嘴巴一张一合喃喃道:“墨韵,你不记得我了吗?”。 突然,晶莹的泪珠沿着白净的脸庞滚落,如同散落在湖面上的月华。 泪水不小心滑落在言紫姝的脸蛋上,啪嗒啪嗒… 言紫姝微睁半眼,偷偷窥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当她看见眼前的人就是谎称是自己师叔兼自己准师傅的少年,她心里咯噔一下,无数猜想涌入脑海…… “他来做甚?难道是听说我的顽劣想给我个下马威,趁着夜深人静捉弄我一番?” “亦或是早上没看清,晚上偷偷过来一睹本天女的真容。” “还是……贪恋我的美色,欲行不轨之事?” “糟了,这厮看起来就不大正直,我必须先下手为强。” 言紫姝刚想动用灵力,只见沈梦溪已经把手伸向她的玉颈。 言紫姝发自本能地闭上眼睛,没想到再睁开眼睛时,那沈梦溪只是轻轻将她身上的滑落被子重新盖好。 言紫姝倒吸一口冷气,不过脑子一转,又有了新的计划。 她暗暗发功,那张被子被输入法力,沈梦溪刚盖好后就又滑下身去。 如此反复几次,沈梦溪也察觉道了不对劲,于是,他直接把被子抱起来,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那件青衫外套也被施上法术,任凭言紫姝使劲浑身解数都纹丝不动。 言紫姝这下如同哑巴吃黄莲,只能暗戳戳的骂眼前的人真是生了一副怪脾气。 沈梦溪嘴角上扬,轻轻拂袖,便又幻化成笼子里的仙草。 言紫姝还被那件衣服死死缚住,暗自懊恼,心想:“会点法术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我成为真神,任你是谁,都要对我俯首帖耳!”。 邵群芳和白净羽在月下饮着琼露, 第四章 拜师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清晨第一缕晨曦散落于眼睫,言紫姝揉了揉惺忪睡眼,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却看见一束欣长的绿光定定站在窗栏上。 沈梦溪眉眼如峰,目光似水,嘴唇翕动,说道:“睡不过卯时,赶紧洗漱更衣。” 言紫姝故意不去理他,把脑袋一蒙继续打酣。 沈梦溪见她没有动静,嘴巴一张一合念动口决,被子就缓缓掀开,自动折成方块状。 一阵凉意钻进言紫姝的衣襟,使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一下从塌上跳起来,大骂道:“哪有大清早过来掀别人被子的?这便是你为人师表的作派?”。 沈梦溪衣袂飘扬,泰然自若地说道:“拜师第一天要在寅时请安,为师主动来找你难道还要被你揶揄一番?”。 言紫姝自知理亏,赶忙赎罪道:“害,我的错,师傅刚刚的法术好生厉害,能否不吝赐教?”。 沈梦溪微微颔首,双眼微闭,娓娓道来:“刚刚的隔空取物不过是逗小孩的伎俩,你若诚心,什么震天动地的法术我都可以传授给你。”。 言紫姝皮笑肉不笑,心想:“这厮居然把我当成屁孩耍,等我成了真神定要让他哭着喊娘!”。 殊不知沈梦溪早听见她心里所想,只不过没有揭穿她。 趁着天亮,两人练起了法术,首先是仙门的入门之法:御剑。 那言紫姝颤颤巍巍地在剑背上勉强站住脚跟,便开始自夸:“我堂堂天玄之女,此等法术就是雕虫小计。”。 谁知下一秒就摔了个狗吃屎。 “再来!”沈梦溪站在一旁定定的说。 言紫姝碍于情面只得乖乖爬起来努力驱使那柄尚未开化的剑。 不知摔了多少次,那言紫姝的膝盖从开始的白皙变成於青又变成暗紫,擦伤后结痂的伤口又重新裂开,鲜血浸红了衣裙,钻心得疼。 言紫姝咬住下唇,额头冒汗,全身微微颤抖,不敢轻易挪动负伤的双腿。 沈梦溪依旧是冷若冰霜的脸庞,一字一句地说:“再来!”。 言紫姝轻吐一口气,勉力起身飞上剑面,终于她站稳了脚跟,那支剑也平稳地飞行了起来。 她嘴角漾起浅笑,心像一只雀跃的山莺,大声欢呼道:“师傅!师傅!我成功了,我要成为真神了!”。 没想到沈梦溪在她身后默默施法,才帮助她勉强稳住腰身。 她跳下御剑,连跑带窜地来到沈梦溪面前,差点撞到他的胸膛,沈梦溪及时把戒尺抵住她额头,才避免了这场意外。 她却高兴得把脸凑到沈梦溪鼻尖一寸的距离,乐呵呵地说:“叔叔,我成功了!”。 沈梦溪被她温热的脸庞烘得耳根发红,赶紧偏头回避。 他在那双眼眸里看见从未见过的繁华似锦,温纯如玉,有灼热的火,有冰洁的雪,仿佛纳入千百万年的良辰美景。 他嘴角微搐,恍惚间口里念念有词:“墨韵....”。 那身畔,那眉眼,那神情,和他前世的有情人简直一摸一样。 言紫姝捧着那把去尘剑,自顾自得欢呼道:“我成功了!我真不愧是天选之女!”。 突然她转过头,气幽幽地走道沈梦溪身旁,撇嘴说道:“你这厮又在想些什么烂事?”。 突然,言紫姝后背被轻轻一推,双眼一黑,下颌擦过绵柔的丝绸,那浮动的青丝撩拨着她的鼻头,也拨弄着她的心弦。 她想看看远处的风月,不过不敢轻易抬起眼眸,只能听见两处心跳交织在一起,错落有致,掷地有声。 苍山殿里,云翳仙子倚靠在大殿前方的座椅上,双眸紧闭,懒懒地说:“今日的试炼还顺利吗?”。 沈梦溪躬身答道:“一切顺利,天女天资聪慧,悟性极高。”。 云裔仙子揉了揉太阳穴,唇齿微启说道:“那是你这个师傅尽职尽责。”。 沈梦溪听后赶忙下跪推辞道:“鄙人只是尽道自己的本分,不敢擅自邀功。”。 这时云裔仙子飞下座椅,抬起他的下颌,定定地看着他说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说罢就走进内室,对他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沈梦溪动了动喉咙,黯然地回去了。 回到休憩的偏殿,他露出颈脖,那白皙的玉颈上赫然烙上了锯齿状的罪痕,那便是仙门犯下穷凶极恶罪状的人才会有的烙印。 他只冷冷瞥了一眼,便又拉好衣裳。 这时门外闪过一道黑影,仿佛已经躲在窗外许久,刚想走时被发现。 他出门去追时,那人早已不见踪影。 旁边走过几个巡逻的侍女,沈梦溪拦下她们,问道:“姑娘,方才可有看见何人路过吗?”。 那些姑娘先是羞赧地窃窃私语,偷偷瞥几眼沈梦溪又故意看向别处。 突然有个大胆的姑娘发声道:“方才云栖峰峰主和鹤轩峰峰主往这边过去了。”。 沈梦溪支起下巴,怎么都想不通为何这两位峰主要偷看他。 言紫姝躲在墙后,气喘吁吁,她心里一直挂念着那枚烙印,心想:“沈梦溪这厮不像是做过穷凶极恶之事的人呀。”。 第二天,云栖峰峰主邵群芳和鹤轩峰峰主白净羽闲来无事想观望一下这两位师徒试炼地如何了。 刚想叩门,却听见两人的对话。 沈梦溪冷冷的说道:“脱了!”。 邵群发差点没惊掉下巴,对白净羽窃语道:“脱什么?”。 白净羽赶紧捂住他的嘴巴,静观其变。 “不行,我没什么经验。”言紫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犹疑。 “多练几次就有经验了,熟能生巧。”沈梦溪不屈不饶。 “呜呜呜...”邵群芳被白净羽捂住嘴只能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可是....我怕疼....”言紫姝婉拒道。 “放心,我不会伤着你的....”沈梦溪语气软了一点。 这下邵群芳再也按捺不住,夺门而入,连白净羽也没能拦住他,口里还大声喊道:“衣冠禽兽!”。 这时,沈梦溪和言紫姝定定地看着他们两人,一脸疑惑。 言紫姝开口道:“二位师伯有何要事?”。 邵群芳看见两人一脸清白,暗搓搓拉过言紫姝问道:“他刚刚让你脱什么?”。 言紫姝一脸尴尬说道:“师傅发现我在衣服里穿了护甲,让我脱掉和他试武,他道行高深,我怎能赤手空拳和他打?”。 白净羽听了,赶忙解释道:“群芳,我早说梦溪道行深厚,一定能教好紫姝,你非要进来看看。”。 邵群芳也意识道这是一场闹剧,赶忙赔笑道:“是我多虑了,你们继续练吧,我们两位师伯再去别处看看。”。 说罢,两人如同脚底抹油一般,抢着离开。 沈梦溪目送着他们离开,对着言紫姝说:“你的两位师伯好生奇怪!”。 言紫姝也楞在原地,自言自语道:“是啊,总感觉他们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说罢,沈梦溪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算了,看在你道行尚浅的份上,允许你在关节要害上带护甲。”。 言紫姝两眼放光,惊喜的说道:“真的?”。 邵群芳为着刚才的事还有些狼狈,端着茶盏对着旁边的白净羽说道:“你说这两师徒真的清清白白,一点猫腻都没有?”。 白净羽饮了一口琼露,淡淡说道:“刚才你也看到了,别卖米的卖盐瞎操心了。”。 “不行”,邵群芳“砰”地扔下茶盏,说道:“天女是我云栖峰未来的媳妇,怎么能便宜了外人,我需得让我那傻徒弟赶紧过来,先下手为强。” “对了,一千年一次的试炼营快开始了吧,这不就是一次绝好机会?”邵群芳顿时双目炯炯有神。 “也是,我也让我那徒儿来见见世面。”,白净羽放下茶盏,悠悠的说。 这时,邵群芳目光狡黠,上下打量着白净羽,打趣道:“整个仙门再找不到比你更走运的峰主了,随地捡了一个那么勤劳能干的女弟子,洗衣做饭一样都不含糊,关键是每天傍晚坚持帮你沐足,你呀,就等着享天伦之乐吧!”。 白净羽笑而不语,心里虽有万般无奈却只能内化,在别人面前依然要装作一副云淡风清,潇洒快活的峰主形象。 云裔大殿里,一名黑衣男子翩然而至,隔着珠帘对云逸仙子作揖道:“姐姐莫怪,弟弟来迟了。”。 云裔仙子撑着脑袋,淡淡地说:“近日都在忙些什么?居然连杀人请罪都忘记了!”。 男子邪笑一声,突然轻皱眉头,故作可怜道:“姐姐说过以后会事事护着我,应该也包括这件小事吧?”。 云裔仙子这时睁开双眼,目光如炬,怒斥道:“朗逸仙君,你杀的可是莲雾峰峰主和皇后,你一起长大的哥哥嫂子,居然还有脸在这求饶!”。 男子面不改色,眉骨立挺,定定地说:“当年我为姐姐舍身赴死,丧失全部修为,成为堕神姐姐转头就要罚我么?”。 云裔仙子站在他身后,暗暗攥紧拳头,小声低“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朗逸仙君听罢,仰天大笑,笑声中夹杂着些许凄厉,说道:“我这条贱命不足挂齿,姐姐可要为自己的名声着想!”。 说罢,朗逸仙君转头便要离开,云裔仙子在他身后喊到:“当年先祖好心收养你,不是为了让你变成今天这样!”。 朗逸仙君目光里暗淡了一些,马上又恢复了狡黠,他拉起云裔仙子的纤手,露出一排皓齿,笑嘻嘻地说:“我没变呀,我还是姐姐的好弟弟呀。”,说罢又作了个揖便去了。 若不是这几天的事在云裔仙子的脑海里涌现,她真的会以为原来那个纯真温存的朗逸仙君又回来了。 第五章 听学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一千年一度的试炼营开始了,试炼营是给仙门弟子切磋交流武艺的,今年的试炼营在莲雾峰举行。 这次参加试炼营的有云栖峰大弟子魏崇左和他的小侍卫长卿,鹤轩峰女弟子卿勺,明鸾峰小侍女秋槿。 最先来的是云栖峰大弟子,他一身淄衣,头发用玉冠束好,黑靴踩在一柄长剑上,眉目俊朗,神情坚毅,衣袂翩跹。 莲雾峰的女神看见他,个个脸红心跳,都用帕子掩面和旁边的女神窃窃私语,被魏崇左发现后,又好不羞赧地跑开藏了起来。 魏崇左的小侍卫长卿看了,抿嘴笑了笑,说道:“公子桃花真旺,那些女神偷看公子都不眨眼的。” 魏崇左瞟了眼长卿,冷冷说道:“我们是来干正事的,别打岔。”。 霎时,言明兰爬上蟠桃树摘蟠桃,突然脚底打滑,快要摔下树去。 魏崇左赶紧召唤那柄剑,勾住言明兰的衣领,把她放了下来。 魏崇左走过拿回那柄剑时,言明兰手里还捧着未熟透的蟠桃,她笑盈盈地把一个桃子塞道魏崇左嘴里,天真地说:“请你吃蟠桃!”。 魏崇左楞了一会,把桃子含在口里,也没尝出什么味道。 只可怜那修为尚浅的长卿,脚下没了支点,从七尺的高空摔了下来,摔了个狗啃土,他扶着差点摔折的腰,哭卿卿地走道魏崇左身旁,哀怨道:“公子,以后再召剑,能不能先让我着地?”。 魏崇左把那剩下的蟠桃扔给长卿,长卿以为得道什么嘉奖似的,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结果差点没吐出来,他抱怨道:“真酸!”。 魏崇左走在前面,定定得说:“吞下去,不许浪费!”。 这时卿勺也御剑而来,紧随魏崇左其后,打趣他道:“魏公子早啊,早听说魏公子是天女的准夫婿,久仰久仰!”。 魏崇左听了耳根发红,脸色铁青,反驳道:“大人们的玩笑话,不能当真。” 卿勺这时把食指放在下唇,故作认真地说:“难道魏公子是说天帝言而无信,亲口说出的话会轻易反悔?”。 这时,远处一柄长剑跌跌撞撞地闯了过来,已经撞断了几根树枝,又差点伤着路过的神官。 这时,卿勺口念成诀,霎时,林中的树叶汇聚成飞鸟状,把长剑上的仙子接住,安全着陆。 魏崇左也召唤除邪,把那柄乱窜的御剑挡了下来。 这时,沈梦溪和言紫姝也听见动静赶了过来。 沈梦溪向几位新人作辑道:“亲朋造访,有失远迎。” 这时,方才的几位来客也还礼道:“久仰先生大名,请受学生一拜。” 沈梦溪把他们一一扶起来,微笑道:“各位的功力方才的事已经可见一斑,日后再勤加练习,必能得道成仙。”。 大家都谦礼道:“还望师尊多多指点。” 魏崇左起身时瞥了一眼旁边的言紫姝,看她定定站在一旁,梨涡微漾,眉目清澈,一身淡粉色霓裳,清逸明媚。 只是,一下看见这么多生人难免害羞,不知如何是好的两手居然紧紧攥住身旁师傅的衣袖。 在旁边的人都各有所想时,只有魏崇左发现了这一微小的细节,并且深深记住了这一细节。 众人到齐了,便排成一列,开始介绍自己的仙器。 魏崇左召出那柄菱形暗纹宝剑,随口说道:“斩妖除祟乃是仙门百家的职责,所以我给这剑取名为除邪。” 卿勺取出一支镖状飞刀,说道:“这飞刀可日行万里,比风速还快,因此我叫它凌风。” 言紫姝拿出一柄玉笛,嘴角微漾,淡淡说道:“此笛音质清明,质地浑厚,吹出的曲子常常让天地为之悲动,因此我取名为泣云。” 魏崇左撇撇嘴说道:“笛音只能静心,根本没有杀伤力,这虎皮羊质的劳什有何可介绍的?”。 这时,言紫姝垂首低语道:“师傅最先教会我的便是吹笛,这武器虽不能除妖,却能安神清心,因此最得我心。”。 这时秋槿暗暗把手里用树藤制成的藤鞭藏 在身后,只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吹嘘自己引以为傲的仙器。 沈梦溪在一旁和两位峰主交谈。 邵群芳一改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峰主姿态,居然也恭敬起来,说道:“沈仙君德高望重,以后还劳烦您多多提点我那傻徒弟。”。 白净羽也微微颔首,眉目和蔼,淡然说道:“沈仙君道行高深,我们再放心不过,就是怕我徒儿行事莽撞,要是冲撞了沈仙君,也请宽宏大量,多多海涵。” 沈梦溪拱手做辑道:“两位峰主言重了,尽心尽力本是我份内之事。”。 这时言紫姝一行人也转头去看沈梦溪。 魏崇左无意见瞥见自己的师傅,眼神中透露出些许不耻,暗暗嘀咕:“整日插科打诨,和鹤轩峰峰主厮混在一起,不干正事。” 这话被卿勺听见,反驳道:“和我们峰主在一起怎么了?师傅清逸隽永,淳淳待人,不愧是仙门名士。”,说时露出自豪的微笑。 魏崇左听了,冷笑一声,说道:“你怕不是整日给你师傅沐足沐出幻觉了,什么人也好意思称为仙门名士。”。 卿勺听了,狠狠瞪了魏崇左一眼,手里的飞刀已经快握不住了。 魏崇左不仅没有收敛,反而火上浇油道:“好歹是仙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整日在凡间沾花惹草,也好意思叫名士?”。 卿勺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龇牙道:“你再说一遍!”。 魏崇左无所畏惧,一字一句地说:“叫他风流名士还差不多!”。 话音刚落,那飞刀就从魏崇左颈旁一指的距离划过,撞道树干后又弹向他的后背。 只见他微微侧身就避开了飞刀,突然一柄长剑径直横砍了过来。 魏崇左赶紧用除邪挡住了那柄长剑,却没能避开千万片树叶化作利剑朝他飞去。 他在掌心聚气,化作灵团推了出去。 这时,沈梦溪从天而降,用结界挡住在两人中间,才避免惨案发生。 树叶纷纷落地,旁边的言紫姝和秋槿看得目瞪口呆。 结果就是两人罚抄经书两百遍,在晖阳殿前罚跪一天一夜。 夜晚,言紫姝偷偷溜出宫外,飞上栏杆吹笛。 突然,一只蝴蝶听见她的笛音,围着她翩翩起舞,她吹得急些,蝴蝶的翅膀就扇动地快些,她吹得缓些,蝴蝶的翅膀就扇动得慢些,似乎很听她的话。 这时,管事的侍女闻声而至,刚想阻止她,就和中了邪一般,两眼无光,木偶似的对她俯首贴耳道:“天女有何吩咐?”。 言紫姝边吹笛,边对她摆摆手,示意她退下,那管是的侍女果然乖乖退下了。 言紫姝发现自己居然有这种绝世神功,第一个想道的就是要好好“犒劳”一下她日夜操劳的师傅。 她十分恭敬地走到师傅的偏殿,轻叩门环。 里面人发出温柔的磁音:“进来便是,门没锁。” 她轻推木门,走了进去,看见里面一尘不染,烛光摇曳,暖黄的光束照亮了书案,上面散落着一些藏书。 她再往里走,看见一副画像,上面是一位女子在酣睡,言紫姝定定看了看,越看越觉得这女子同自己神似。 彼时,沈梦溪从混堂走出来,披肩的长发用发绳随意绾起,一身墨色暗纹缎袍,腰系玉带,赤裸的双脚站在梨花木地板上,温柔不失明媚。 他看见言紫姝正端详着那幅画像,眉头轻皱,快步走去,拆下画像,把它小心翼翼地卷好,嘴里嗔怒道:“你来干嘛?”。 言紫姝看见沈梦溪,一脸天真地问道:“师傅,画中是何人?为何要在她酣睡时画她?”。 沈梦溪收好那幅画,冷冷地说道:“时辰不早了,早点回去歇息吧,别乱跑了!”。 言紫姝还没开始表演呢,怎么甘心离开,她拿出笛子,兴致勃勃地说:“我还不想睡,我有事想和师傅分享。”。 沈梦溪这时厉声喝斥道:“出去!”。 言紫姝楞在原地,两眼泛红,呆了几秒轻声答道:“是”,于是就小跑地走开了,把那支玉笛遗忘在案上。 沈梦溪拾起那支玉笛,在指间婆娑,脑海浮现出云栖峰峰主今早说的话:“崇左以后是天女的丈夫,自然要努力修行,配得上天女。”,还有云翳仙子的话:“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连累了天女。”,他缓缓放下那支玉笛,拿出刚刚收起的画卷,把它放在烛焰下,看着言紫姝的面庞随着宣纸一齐燃成灰烬。 言紫姝回道寝宫,言明兰被她的动静吵醒了,扯了扯了她的衣角,眼巴巴盯着她问道:“姐姐有什么心事吗?”。 言紫姝胡乱擦干残泪,笑嘻嘻地说:“没有,你睡不着吗?”。 言明兰颔首羞赧,手里揉搓着锦被,含糊说道:“我同你说,你可不许笑我的。” 言紫姝捏了捏她的脸蛋,说道:“你做什么事我笑过你,别卖关子了。”。 这时,言明兰才垂下眼帘,浅笑着说道:“崇左哥哥才貌双全,风度翩翩,我很心仪。”。 言紫姝听了先是一愣,不过转念一想,儿时说的话也不算数,于是对着明兰微笑道:“我也觉得明兰和他很是相配呀!”。 这时说得明兰更是羞赧了,把脸埋进言紫姝衣裙里,嗫喏道:“就知道姐姐会打趣我。”。 第六章 除祟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一个月的试炼后,大家的武艺都有很大长进,不过要成为真正的神官,要进入试炼场一试高下,试炼场有许多妖魔邪祟,环境十分凶险,一般是三到四人一组,每人只能带一样仙器,必须全员安全走出试炼场,才算过关。 言紫姝一行人到达试炼场门口,沈梦溪来为他们送行。 魏崇左等人走在前面,言紫姝走在最后,这一段时间沈梦溪都没怎么同它说话,她在距离他三尺的距离暗暗盯着他,几番犹豫后,还是嗫喏地开口道:“师傅没甚想同徒儿说的么?”。 沈梦溪眼中如同夜晚的海面,清冷平静,定定说道:“一路小心。”。 言紫姝与他对视了几秒,就甩头离开。 卿勺在远处看见他们,嘀咕道:“他们说什么呢?”。 魏崇左眉头轻皱,扭头往前走去,暗戳戳说道:“女人就是麻烦。”。 卿勺听了,嘴角勾起,悻悻地说:“害,这么不解风情,以后打一辈子光棍!”。 秋槿看着他们,嫣然一笑。 三人进入灵墟废坑,废坑位于妖界和人界的交界地带,人间常常将遗骸废物之类遗弃在此,由此得名“废坑”,地形奇特,环境恶劣,造成此地鬼怪丛生,人妖混杂。 四人在荒漠里走了许久,早已口干舌燥,水壶里的水也所剩无几。 这时长卿因为修为较低,耐不住长时间的脱水,身体透支,一头载进沙漠里。 几个人关心长卿的安危,欲意赶紧找到水源,这时突然在远处看见一处茶棚。 卿勺看见了大喊道:“那里有一家茶水店,我们去讨点水喝吧!”,说罢,魏崇左起先有些犹疑,看见其余几人都去了,也背起长卿去他们同行。 茶棚里站着一位豆蔻少女,容貌十分秀丽,样貌清纯可人,看见有人来喝茶,笑脸相迎,十分热情。 少女笑迎迎从茶捅里舀出几碗清水,端道魏崇左几人面前,魏崇左鼻翼翕动,看见卿勺正欲喝时,用剑柄轻轻一挑,便把她的水碗打翻了。 卿勺看着泼得精光的水碗,刚想骂人,就被魏崇左抢先一步说道:“姑娘,这沙漠干旱缺水,敢问姑娘从哪里运水?”。 那姑娘眼神有些闪烁,两只手也攥紧了帕子,嗫喏答道:“方圆十里外有一处湖泊,我从那里取水。”。 这时,魏崇左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嘴角上扬道:“那可真是辛苦你了。”,说罢,抽出腰间的除邪,一刀就让女鬼项首分离,化作一浑浊的绿色的污水,臭气扑鼻。 那卿勺捏住鼻翼,定定地问魏崇左:“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人?”。 魏崇左说:“很简单,沙漠里的水盐度太高,不能直接饮用,可见她舀的根本不是水,而是水莽汤。”。 言紫姝听了只觉得虚惊一场,不禁觉得细思极恐。 魏崇左继续说道:“水莽鬼在沙漠里十分常见,常常通过毒死走失的商队或游客来帮助自己再入轮回。”。 秋槿端详着地上的污水,定定地说:“我也总觉得这个姑娘不大对劲,哪有大热天的穿貂皮的?”。 此时卿勺对他们喊道:“长卿醒过来了。”。 众人都聚了过去,只见长卿嘴唇皲裂发白,两眼微微向上翻,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气息奄奄地说:“水....水....”。 这时言紫姝把仅剩的最后一点水喂他喝下去了,魏崇左站在一旁,定定地说:“我们尚未确定水源的位置,找水之路遥遥无期,你若都给他了,到时候自己怎么办?”。 言紫姝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次试炼要全员一起出去才算通过,他若是不行了,我们的试炼也就宣告失败。”。 这时,一群人走了许久看见一颗树,魏崇左召出除邪将它一刀两断,树桩里面竟然流出清冽甘甜的水,魏崇左让她们先装满了水壶,最后一点水也倒进言紫姝的水壶。 言紫姝看见他没给自己留,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不给自己装一点?”。 魏崇左把水壶递给她,起身淡淡地说道:“这些水本来就不多,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还能多坚持一会儿。”。 走了一个上午,一行人找到一处宫殿避暑,亭子里画着翩翩起舞的天女漆画,那些天女眉弯眼狭,姿态也十分奇怪,笑容阴郁诡异,言紫姝看时只觉得脊背发凉,头皮发麻。 他们在宫殿里的圆桌旁围着坐下了,魏崇左开口说道:“我们沿着北极星的方向走,应该能很快找到出口,眼下要赶紧找到食物和水源。”。 卿勺和秋槿应和道:“没错”,于是三人商讨起找食物的对策。 言紫姝还是觉得此地十分诡异,不过也没再看那画上的天女了。 那长卿到处翻箱倒柜,居然找到了供果和点心,在亭子后面大喊,众人听见了都往他那边过去了。 大家背对着那幅壁画,吃起了供果和点心,卿勺笑道:“长卿可真有你的,居然找道这么多粮食,够我们吃几天了。”,四个人其乐融融,并没有察觉什么异样,可言紫姝总觉得身后有什么动静,可是转身去看时,却什么也没有。 于是言紫姝假装在吃点心时,把一面铜镜放在身下,铜镜里映出壁画里的天女张开血盆大口,正朝他们扑过来。 此时言紫姝抽出去尘,一剑刺进了那天女的嘴巴里,那天女痛地嗷嗷呻吟,彼时,壁画上的天女都飞了出来,个个尖牙利齿,张牙舞爪,伸出的舌头有数米长。 大家听见动静都猛地回头,卿勺口念成决,说道:“凌风!”,那支飞镖就在空中飞旋,将那些天女的四肢砍得七零八落;魏崇左也召出除邪,朝那些邪祟刺去,刀刀致命;秋槿拿起一股藤鞭,往那些天女身上抽去,抽得她们魂飞魄散。 尽管这样,那些天女的数量只增不减,杀死一批还有一批,没完没了。 卿勺首先开口说道:“这么多妖怪跟本杀不完呀!”。 此时秋槿问道:“长卿呢?怎么没见他的踪影?”。 此时众人才反应过来,长卿不会法术,跟本没有还手之力。 可是,大家被那些天女包围跟本抽不开身,眼看着长卿被团团围住也无能为力。 突然言紫姝看见宫殿四周有三面小门,上方有方形出口,被石块盖住了,顿时心生一计,她慢慢挪步道魏崇左身旁,在他耳边低语。 魏崇左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扔下那柄长剑,吹了吹口哨,那些天女听见动静,都往魏崇左边上靠拢。 彼时,言紫姝也和其余三人串通好了,由秋槿打开上面的石砖,其余三人从宫殿外面锁死三面宫门。 待到三面门都锁好了,言紫姝在外面吹了吹口哨,魏崇左接道信号后,拉住放下的藤曼,慢慢升上屋顶,在抵达屋顶快要关上石砖时扔下一个火石,油漆遇到火,一下子燃烧起来,里面的鬼魅也都被活活烧死。 众人看着冉冉升起的黑烟,紧闭的宫殿如同一个火炉,将里面的一切烧成灰烬。 长卿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中,两脚发软瘫坐在地上,悻悻地说:“可惜了那些点心。”。 卿勺抹了抹被烟熏黑的脸,淡淡地说道:“还想着点心,刚才差点把命都陪进去了。”。 秋槿蹲在地上,眼神空洞,呼吸急促,额头也沁出细密的水珠,有气无力地说道:“不过半天,就遇见这么些妖怪,之后的路恐怕会更加艰险。”,言紫姝听了也沉默了下来。 到了夜晚,失去了太阳的光照,沙漠里的温度骤降,光溜溜的沙地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月华如同霜雪,那种冷不光是表面的,更是切入肌肤骨髓的。 卿勺和秋槿已经入睡,言紫姝悄悄起身,拿着玉笛走到远处幽幽吹了起来,笛声空灵悠扬,颇有她师傅的技艺了。 魏崇左躺在地上,枕着手臂,幽幽地说:“吹得可真难听,别惊扰了别人的好梦!”。 言紫姝停了下来,沉默不语。 魏崇左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火上浇油道:“兴许别人早就已经忘了,只有你还在那傻乎乎的坚持。”。 言紫姝顿了顿,说道:“魏公子就没有什么想去见的人吗?”。 这句话倒是戳中了魏崇左的神经,幼学之年,人人都说他以后会迎娶天神之女,天女尊贵无比,才学容貌皆是一绝,从那时起,他便开始渴望,渴望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天女。 如今此人就在面前,和他想象中相差无几,容貌艳羡,体态婀娜,唯一让他失意的便是,这位他心心念念想去见的人,似乎并没有像他那样想见自己。 这场婚约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天女在所有条件上都占上风,而今,连他自己都发自内心地往那边倾斜,这种不平衡似乎要将他心中自以为是的幻想压垮。 他回过神来,望着空中的弦月,只淡淡地说:“见到了又如何?心意不通,难成连理。”。 第七章 幻灭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几人又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在不远处看见一处绿州,绿州有大大小小的湖泊,几人散开,分开取水。 那水又清又冽,清澈见底,言紫姝舀了一勺在掌心,小啄起来。 突然在恍惚中,有人在后面拍了拍她的背, 她看见天帝和天后就站在她身后,一脸和煦的微笑。 她眼眶湿润,用淡粉连袖拼命擦着眼泪,跑着依偎在父母怀里,这怀抱比任何荣耀都更加温暖,更让人容易产生依赖...... 魏崇左也喝了那湖泊里的水,再等他反应过来时,他躺在云栖阁的竹椅上,恍惚中睁开眼睛,看见一位身材袅娜的女子,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白气米粥,款款而来。 仔细一看,那女子居然是言紫姝,只不过把披肩的长发绾了起来,盘成高高的云髻。 等他刚要开口询问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穿着肚兜小肉球,费力地迈开那只短腿,往他竹椅上爬,口里还咿咿呀呀喊着:“爹爹....”...... 卿勺正沉浸在泉水的甘甜中,突然一阵清风飒飒而来,裹挟着竹叶的淡淡清香,她一下飞回了鹤轩峰,师傅白净羽就定定站在她面前,只不过师傅头发已经花白,留下长长的苍髯。 师傅面容悠然不失英气,将剑柄抵在她腰间,用力一抽,严肃地说到:“腹部收紧。”。 她这才发现自己在练拳,一板一眼,一舒一张,她都想做到完美,得到师傅的认可。 她一边定住动作,一边瞟向师傅,定定地说道:“师傅,我会照顾您一辈子的,您别不要我,”...... 秋槿喝过泉水后,一下回到玉袅阁,峰主苍月澜第一次慈祥得抚摸着她的头,和蔼地说道:“秋槿,你为我们玉袅阁添彩了,我真为你觉得自豪。”...... 长卿走了过去,除了漫天的黄沙什么也没看见,无奈地喊道:“原来是海市蜃楼,这哪有什么绿州呀?”,说罢把水壶气呼呼地摔在地上。 他看见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他边找边大喊着:“公子,紫姝小姐,卿勺小姐,秋瑾姑娘....”,突然在脚下看见了一个人,身体已经被风沙埋了大半。 他赶紧将那人刨了出来,拂去他脸上的灰尘,才看清那人就是魏崇左。 长卿看见自家公子昏迷不醒,喂了些水下去,魏崇左才微微抬起眼帘。 长卿看见魏崇左醒了,欣喜若狂,高兴过后立马意识到还有三人不见踪影,于是对魏崇左说道:“公子,三位姑娘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们赶紧去找她们罢。”。 魏崇左听了勉励站起来,自语道:“糟了,她们肯定也进入幻境了,长卿,我们分头去找。”。 话音刚落,两人就分头行动了。 那长卿心念道:“幻境?我家主子进了什么样的幻境,醒来时居然还耳根发红。”,脑子一转,继续脑补道:“该不会是梦见自己被几个香艳绝尘的女妖精撸走了吧!”。 魏崇左不知怎的打了哈欠,也没空多想,继续找人。 他看见黄沙地下略微看得出人形,便用手把泥土刨开,看见那人是卿勺,把一点水灌进她喉咙里,差点没把她呛醒。 卿勺清醒了过来,猛地咳嗽了几声,大骂道:“你这厮怎么这样,差点被你呛死!”。 魏崇左冷冷地说:“幸亏我挖得及时,不然您老就长眠于此了。”。 边说边挖着另外一个土垒,里面居然挖出一具白骨。 他又和卿勺继续挖着,可是接二连三挖出的全是白骨。 这时秋槿也被长卿找到了,五个就差言紫姝还没出现。 卿勺挖了好几具白骨后,气喘吁吁地说道:“看来许多人都因为幻境葬身此地,这么找要找到何时?”。 此时长卿也说道:“这里天黑之后就会有成群的野兽出没来寻找腐肉,到时候我们恐怕双拳难敌四手。”。 此时大漠里的夕阳已经落下了大半,等到黑夜降临应该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魏崇左还在挖着,定定地说:“你们先走,我再挖会儿。”。 三人听后,也惭愧地地下了头,卿勺开口道:“我们先去探路,看见怪兽也可以先挡一阵子,你留在这继续挖。”。 月光降临,给无垠的沙漠披上一层薄纱,让它化身神秘朦胧的少女,尖尖的弦月如同她甜蜜诱人的嘴角。 魏崇左手指都被尖利的石砾割得血肉模糊,膝盖也已经跪得发麻,却还在继续挖着。 这是身后转来一阵清丽空灵的女声,“别挖了!”。 他怔住了,猛得回头,却看见言紫姝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 他缓缓地站起身,任由砂砾沿着指缝流下,被风沙侵蚀的脸庞却挡不住坚毅的眼神,反而在月光的照耀下烨烨生辉。 两人四目相视,平静如水的目光里隐藏着细密的波澜。 “你去哪了?”,魏崇左丰盈的嘴唇微不可查地颤抖。 “我一直在这,哪儿也没去。”言紫姝目光清冷中透露出无聊。 “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魏崇左泪光闪烁,裂开嘴角,几近咆哮道。 言紫姝被他的举动怔住了,瞳孔微微收缩,缓缓向前迈两步,含糊说道:“你们可以先走啊。”。 话音刚落,言紫姝的鼻头就结结实实地撞在魏崇左的肩膀,她的后背被滑落的水滴浸湿了。 此时,沈梦溪透过水灵珠,注视试炼场发生的一切。 他的喉咙微不可查地颤动着,只看了几眼就背着右手缓缓离开了。 此时,长卿一行人都被一股力量甩在沙地上。 对面连卿勺都不是对手,对它毫无还手之力。 彼时,风沙滚滚,地动山摇,恍然一个庞然大物正向他们逼近。 魏崇左拉起长卿问道:“你们遇见什么妖兽了?”。 长卿捂着摔疼的腹部,颤颤巍巍地说:“不知道,从来没见过如此畸形怪装的妖孽。”。 伴随着几声震耳欲裂的巨响,一只头上长满了烈焰鸟首的麒麟走了出来,目光凶狠,龇牙咧嘴。 一身咆哮让云海遮蔽了月亮,黄沙也被掀起,露出下面不计其数的尸骨。 这只妖兽没有看见现成的晚餐,显得格外暴燥,不断地嘶吼,用尖锐的爪子将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 魏崇左看见都咽了口唾沫,定定地说:“正面交锋,我们恐怕不是对手。”。 于是五人聚在一起,商讨出一个计策。 首先由长卿吸引它的注意力。 只见那长卿在那妖兽面前手舞足蹈,大声呼喊,那妖兽看见了猛地往他那边扑过去,此时,长卿在地上一滚就一溜烟躲开了,只见卿勺甩出飞镖把鸟首的眼睛戳瞎了五只。 那鸟首眼睛被戳爆之后,身体有些不平衡了,再由秋槿用藤曼捆住它的脚,让它绊倒在沙地上。 待那妖兽绊倒在地,魏崇左召出除邪,对准它的脊柱,使出全身力气狠狠插了进去。 另一边,言紫姝站在这妖畜的心脏处,将去尘深深扎了进去。 只见那妖兽对着天空呻吟了几声,就一动不动了。 彼时,大家也都用尽了全身力气,早已筋疲力竭。 魏崇左的剑插得太深,刚要拔出来时,那妖兽又苏醒过来,缓缓地站起来,用力一甩,就把魏崇左甩出十多米。 魏崇左腹部撞到尖石上,嘴里迸出一口鲜血。 那只巨兽又朝卿勺他们走去,鸟首的尖嘴里不断喷出巨大的火球,就要将所到之处烧成灰烬..... 另一边,鹤轩峰,灵羽阁内,月色入微凉,白净羽还在玉榻上打坐。 邵群芳正想找他商议试炼场的事情,透过门缝向里张望时,看见白净羽一身轻透的竹纹睡袍,可以依稀窥见丰硕的肌肉。 他盯着白净羽,眼珠一转,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蹑手蹑足地走了过去。 突然从他身后一把搂住他的玉颈,在他耳边呵气道:“净羽哥哥,长夜孤凉,要找人替你暖榻吗?”。 白净羽耳根子有点泛红,冷冷地说:“松开!”。 邵群芳不听他的话,两只手还十分不老实地伸进他的衣领,到处乱摸。 白净羽实在受不了,扼住他的手腕,把他控在身下。 邵群芳被反制住后,做了鬼脸道:“哥哥嘴上说不要,身体可比谁都用力呢!”。 白净羽冷冷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就松开了手。 白净羽刚刚放松下来,就被邵群芳反扑了下去,手里还在解着他的衣带。 白净羽被他困得不知所措,想揪住他的衣领让他停手,没想到用力稍猛把他衣襟扯开了,露出了邵群芳白皙的胸膛。 邵群芳见了,故作羞赧道:“哥哥真会趁机占人便宜。”,说时还肉贴肉地压了过去。 两人就这么一上一下挣扎地摔下玉榻。 此时,白净羽的婢女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沓书卷,不知情地说道:“掌门,你要的书我找到了......”。 在烛光下,看见两位峰主衣衫不整地缠绕在一起,把手里的书都惊掉了,赶紧捂住眼睛道:“奴婢不是故意的,我....我这就走....”。 霎时,邵群芳吩咐道:“等一下。” 那奴婢缓缓睁开了眼问道:“邵峰主还有何吩咐?”。 只见邵群芳笑迎迎地说:“把你家峰主的书放到该放的地方,不然待会儿他又要怨我了。”。 于是那婢女愣是闭着眼睛,摸着黑把书放进了书架。 放好后欲走时,白净羽又说道:“等等!”。 那婢女闭着眼睛问道:“掌门有何事要交代?”。 白净羽轻咳两声,缓缓说道:“今夜之事不要乱传!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那婢女赶忙答道:“是!”便捂着红脸跑了出去。 这时邵群芳看着那婢女就这么含羞带怯地跑走了,楞在原地,定定地说:“咱们这样是不是吓着姑娘了?”。 说时,白净羽用力把他推开,愤愤地道:“你还好意思说!”。 次日清晨,白净羽起来晨练,在门后听见几个婢女在窃窃私语。 “难怪峰主不近女色,原来是有这钟癖好!” “两位峰主整日厮混在一起,我早觉着不对劲!” “你说,以后是不是要改口叫邵峰主掌门师娘了?” “呵呵呵.......” 白净羽听了额头冒汗,轻轻咳嗽了几下,那几个婢女看见掌门站在自己身后就行过礼赶紧退下了。 此时邵群芳边向白净羽挥手招呼,一边走了过来。 旁边扫地的婢女看见他都捂着嘴偷笑。 他笑眯眯地走过来说道:“我方才一路上听见那些婢女嘴里说着“师娘,师娘”.....是鹤轩峰要有女主了吗?”。 白净羽揉了揉太阳穴,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邵群芳挠挠头,一头雾水地跟了过去。 第八章 浪平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言紫姝缓抬眼帘,晨光倾泄,竹叶飘落在窗柩内侧。 视线逐渐聚焦,她看清坐在身旁的人——沈梦溪一身水碧色缎袍,华发披肩,正在嗑睡,一支白玉簪子有些插歪了。 言紫姝看见沈梦溪脸上略显疲态,似乎许久都没合眼。 她帮他把散落的青丝挽到身后,又想伸手把他带歪的簪子正一正。 无奈沈梦溪太高了,她只能蹲在床榻上,用力去够那支簪子,这样两人就是真正意义的脸对脸。 言紫姝够到一半,不经意见瞥见那张丰神俊朗的脸,眉聚如峰,眼湄似波,朱唇丰盈,肤若凝脂。 言紫姝看得出了神,似乎总要通过触觉才能确定这是不是真的人。 她伸出瘦若削葱的手指,屏气凝神,用指尖轻点沈梦溪的嘴唇。 彼时,沈梦溪被惊醒了,微抬羽睫,一双眼眸灿若星辰,冰清玉洁,和言紫姝的眼神刚好对上。 沈梦溪看见言紫姝蹲坐在床榻上,两人的脸相差不到一寸,而言紫姝的指尖还停在他的嘴唇上。 突然,两人意识到这危险的距离,十分默契地一齐往后退。 沈梦溪语气中略有些慌张地说道:“你什么时候醒过来了?”。 言紫姝手向后撑着,眼神飘忽地说道:“刚才.....就是刚才。”。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言紫姝摸摸头说道:“我们后来是怎么回来的?”。 沈梦溪眉眼平静,定定地说:“那只怪物已经超出试验的范围,是我及时赶过去把你们带了回来。”。 言紫姝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不过好在她平安回来了,平安地坐在师傅面前。 沈梦溪走到梨花木桌旁沏茶,言紫姝翻身下床,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师傅旁边,笑眯眯地说道:“师傅不生我气了?”。 沈梦溪目光落在茶壶上,淡然说道:“为师从未生过你的气。”。 言紫姝嫣然一笑,说道:“师傅总是口是心非!既是这样,师傅可否永远不生我的气?”。 沈梦溪抿了口清茶,顿了顿,拖长了尾音说道:“好”。 言紫姝听了,拉着沈梦溪坐在竹凳上,说道:“师傅,你簪子插歪了,我帮你重新束过吧!”。 沈梦溪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茶盏,就被拉地坐了下来。 言紫姝抽出那柄玉簪,密如瀑布的长发就齐刷刷散落开来,如同晕染的水墨,遇水就氤氲扑开。 那发丝在她的指尖婆娑着,梳直,锊顺,盘绕,最后再把那枚羊脂色玉簪插进玉冠里,一个丝丝分明,错落有致的华发就梳好了。 沈梦溪透过铜镜注视着言紫姝,言紫姝注视着束好的华发,两人想着各自所想,所想中又不过是对方。 “如果爹爹还在,我就能请他说媒了....”。 “如果我不是戴罪之身,或许可以坦然表白心意,至少不至于辜负......”。 云栖峰内,白净羽和邵群峰正在奕棋。 邵群峰眉头拧成一股绳,一枚贝壳棋子夹在食指和中指间,苦苦思索..... 过了良久,才终于颤颤巍巍地落子。 白净羽嘴角上扬,目光平静,将指尖的棋子缓缓摁下。 邵群芳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仰首长叹一口气,沓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你是什么棋神再世,居然连半子都赢不过你!”。 白净羽笑而不语。 这时,旁边的侍卫走过来在白净羽耳边汇报事情。 白净羽听了,动了动眉骨,微微点头,转而对邵群峰说道:“我还有要事在身,恐怕要先失陪。”。 邵群峰刚想拦他,白净羽已经拿好身旁配剑,转身而去。 此时邵群芳有气无力地趴在棋盘上,郁郁寡欢。 这时魏崇左从练功场回来了,看见这一幕冷冷地说:“干脆把您两粘在一起得了,分开一刻都不行么?”。 邵群芳幽幽地说:“我从小把你拉扯大,教给你武艺道理,便是为你今日这般明戳暗讽么?”。 魏崇左心想:“从小到大除了饭点能看见你,其他时间连影子都找不到,现在倒是会邀功。”,嘴上还是收敛道:“徒儿有口无心。”。 邵群芳挥动折扇,晃动竹椅,缓缓地说:“无妨,事情进展地如何了?”。 魏崇左作辑道:“前面几关都很顺利,就是后面碰到个棘手的怪物.....”。 邵群芳依旧闭目养神,定定地说:“呆瓜!我问你和天女的关系近展得如何了?”。 魏崇左楞在原地,一言不发。 邵群芳扇动着折扇走道他身旁,缓缓说道:“如今天界最强的首领已阵亡,魔族日益猖狂,云栖峰实力本就不强,再不抱团取暖,恐怕迟早要遭殃!”。 他转而瞟了魏崇左几眼,又补充道:“反正等我退位之后,你就是峰主,其中利弊,你自己去衡量,我只不过给你点前人的良建罢了。”。 魏崇左拱手而立,定定说道:“即便如此,婚约也不应是利益的交易,如此于我,于天女,都不是心之所向。” 邵群芳转身叹息,嘴角抽了抽,淡淡地说:“你啊,真是不开窍!简直....愚笨到了极点!”,却背对着魏崇左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此时,白净羽来到凡间的一处烟柳巷陌,名曰:“寻钗阁”。 其间尽是香艳绝尘的风尘女子,个个笑语嫣然,馨香四溢。 此时,侍卫指了指最偏的一间客房,门外的漆都被刮擦掉落地糊糊塌塌的,显得冷清又腐旧何外面的热闹非凡格格不入。 白净羽和侍卫走了进去,扑面而来的一股木头潮坏的气味,还有丝丝的血腥味,不过被房间里的熏香掩盖了一些,不太明显。 他让侍卫在外面等候,自己往房间内走去,看见一位约莫人类女子十五六的女子。 那女子在深秋季节只穿了一见单薄的夹袄,里面是丝绸缎裙,手臂上是触目惊心的伤痕,端坐在梳妆台前,懒懒梳妆。 那女子听见脚步声,放下手里的胭脂,淡淡地说:“梅姨同你说了规矩吗?请自行沐浴更衣!”。 白净羽不答话,只缓缓走到她身边,看见她后颈上有一道矩形伤疤。 女子缓缓转过头,眉眼之间倒是和他极像,瘦弱的脸庞依旧可以窥见秀丽的面庞,确实是个美人。 女子透过铜镜看见白净羽一直盯着那块伤疤,冷冷地说:“小时候家里失火,被烧断的房梁烙得,不是什么怪病!”。 说时,女子脱下夹袄,把它挂在木架上,拿起梨木琵琶,跪坐在一旁,淡淡地说:“天凉容易疲惫,我先弹首曲子醒醒神。”。 她弹得极投入,似乎比听曲的人还享受,手指在琴弦间灵活地拨动,琴声袅袅,催人入眠。 白净羽端坐在一旁听着听着居然也打起了瞌睡。 女子看见白净羽已经有些入眠,欲帮他解衣入睡。 白净羽却抓住她的手腕,从腰间解下荷包,把身上的悉数银子交到她手上,低声说道:“曲子很好听,以后会常来拜访。”,说时,起身和门外的侍卫准备离开。 那女子拿着银子追道门外,大声问道:“阁下是何人,能否留下姓名,日后好报答。”。 白净羽缓缓回头,笑道:“有缘自会相见,何必着急相识?”。此时,一个头戴垂帘斗笠的女子侧身站在门口,暗中窥视着发生的一切。 玄镜宫内,点燃了左右两侧火炬,大殿前面的座椅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头颅。 言朗逸穿过悬挂着人头的长廊,登上一层层阶梯,来道那个头颅面前。 只见那头颅募地睁眼,目光幽绿,满脸褶皱,歪着嘴说道:“叫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言朗逸赶忙拱手下跪道:“统领仙界难度较大,请多给我一些时间。”。 那头颅裂开嘴,露出满嘴的断齿,笑容阴森可怖,掐着嗓子说道:“你觉得我还有时间等你吗?”。 言朗逸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敌众我寡,此时如果贸然行动,只怕会被他们联合起来反抗。”。 那个头颅闭上双眼,缓缓说道:“杀鸡先磨刀,诛人必诛心!”,说罢,他瞥了眼桌上的药囊,那个药囊就腾空飞到言朗逸掌心。 他继续说道:“此药汇聚了三界毒物,再用魔气炼制了九九八十一天,食用者将性情大变,凶狠冷血,此药只有三颗,你一定要用在刀刃上!”。 言朗逸把丹药握在手心,眼神里充满了戾气和冷酷。 夜晚,白净羽在寝殿里看书,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白净羽缓缓问道:“哪位?”。 此时,响起一声爽朗清脆的声音:“师傅,是阿勺!”。 白净羽听见是阿勺,虽然有些犹疑,但是还是唤她进来了。 只见卿勺端着一个大木盆,里面的水上浮着各种草药。 卿勺把木盆端道白净羽面前,就要帮他脱鞋。 本来次数多了,也该习以为常,但是白净羽常常会被这一举动撩地脸红心跳。 他婉拒了卿勺的好意,自己脱了鞋,把脚伸进了木盆里。 卿勺把水轻轻浇到白净羽的脚上,嘴里还嘀咕道:“师傅的脚真好看!”。 白净羽看见那水的颜色每次都不同,好奇道:“这水里加了什么,泡起来居然顿感神情气爽!”。 卿勺笑嘻嘻地说:“加了各式仙草,当归,枸杞,菊花,不仅提神醒脑,亦可美容养颜!”。 “不过”,卿勺莞尔一笑,继续说道:“这后者对师傅来说应该作用不大,师傅本就天生丽质。”。 白净羽不明白,一个和他女儿年纪相当的小姑娘是怎么让他常常手足无措的。 第九章 人间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一日清晨,言紫姝和魏崇左等人在练功,正练得投入,突然有巡检司的神官来报:秋水县大户人家陈家一夜之间几乎全部毙命,陈家的一婢女以断臂献祭,在神饲里祷告,要求神官彻查此时。 言紫姝听了不由得攥紧了去尘,眉头轻皱。 此时,魏崇左走了出来,定定说道:“当地的民众为何不去神社申报,为何要婢女断臂祈告?”。 那神官裂开嘴笑笑,缓缓说道:“大概是陈家家大势大,常常依仗自己的势力打压当地的百姓,所以也没什么人为他们祷告,祷告人数太少一般不会引起重视,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那神官挠挠头,躬身苦笑道:“兹事体大,本来都应由各峰峰主决定,白峰主已经去了,邵峰主说由魏公子代他去,现在就差莲雾峰了,请天女定夺。”。 言紫姝转头看看沈梦溪。 沈梦溪点点头,眼神坚定。 言紫姝才接过那卷文书,缓缓说道:“我会安排人去的。”。 那神官才恭恭敬敬地做了个半辑,慢慢退下了。 夜幕降临,云海翻涌如玉帛,皓月大如瓷盘,浣兮阁里烛火通明,幽香浮动。 言紫姝为下凡的事郁结于心,睡意全无,路过旁边的偏殿,本想问师傅睡了没,没想到那扇木门轻轻一碰就推开了。 言紫姝在前厅里游逛,却看见愿来的画被翻新了,画的不再是酣睡的少女,改成了女子戴发簪的画面。 她用手轻抚那幅画,指尖却不小心沾染了油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 言紫姝听见动静本能地躲到茶几下面。 沈梦溪走到茶几旁,端起一卷书卷正欲看时,看见桌脚下露出的衣裙。 通过衣服的花纹一眼就认出了那人就是他顽性不改的徒弟。 他泯然一笑,走进内室端出一盘檀香玫瑰糕,放在茶几上,又转身走进卧房。 言紫姝刚想趁机开溜,没想到一股馨香钻进鼻孔,一下子唤醒了整日清新寡淡的味觉,她趁着垂涎还未流出来,偷偷伸出手臂,乱抓了几块玫瑰糕就让腮帮子物尽其用。 正准备满载而归,这时沈梦溪瞟见盘子里的玫瑰糕只剩下半数,故意说道:“天气渐冷,稍不注意就被米耗子钻了空子,看来得用火把这顽物催跑才是。”。 刚想使用火遁术,那言紫姝就从桌下滚了出来,脑勺和桌底来了个亲密接触。 言紫姝赶紧捂住塞满了玫瑰糕的嘴巴,羞赧地笑了笑。 沈梦溪掩面而笑,定定走过去,拇指在她玉颊上轻轻一抚,将沾染的墨水缓缓抹去。 幻茗宫内,云翳仙子透过沧澜明镜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冰冷的眸子掠过一丝暖意,嘴角翕动,喃喃道:“是福亦是祸,是祸躲不过。”。数日后,一行人收拾好行李,降入凡间,言紫姝肩上挎着行囊和沈梦溪下入凡间时,看见卿勺,秋槿,魏崇左就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她扔下沈梦溪,一路奔跑过去,和卿勺和秋瑾抱了个满怀。 魏崇左轻轻“嘁”了一句,余光却掠过沈梦溪一如既往平静的脸庞。 三个姑娘手挽手,肩并肩走在一起,在各式商品铺子里穿梭游走。 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再深的姐妹情也会被插足,三人的身影散落在不同的铺子,言紫姝停在手里拿着一个紫晶石雕花簪子,细细端详,觉得这些新鲜玩意简直惊为天物。 魏崇左和沈梦溪也跟在她们身后。 两人停在言紫姝身旁,魏崇左冷冷地说:“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闲逛的!”。 言紫姝听了,撇撇嘴,放下手里的簪子,就朝秋瑾那边走了。 旁边的老板娘听了,笑眯眯地说:“这位公子,既然你娘子喜欢,就买给她罢!”。 魏崇左听了,顿时红了耳根,赶紧解释道:“我....我还未婚....没有娘子。”。 这时,沈梦溪掏出几两银子,放在案上,定定地说:“这枚簪子,我要了!”,老板娘接过银子,把那支紫晶石发簪交到沈梦溪手里。 等铺子里只剩下魏崇左一人时,魏崇左看向那个妇人,缓缓问道:“那支簪子还有一样的吗?”。 妇人笑着摇摇头说道:“天下没有两枚一摸一样的簪子,公子要不看看别的簪子?”。 魏崇左沉默了一会儿,买下一支石榴花簪,藏在袖子里。 一行人走了许久,终于走到澄潭陈家。 陈家门口,白净羽和那个祈告的婢女,还有管事的神官都已在门口等候了。 大家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就往案发现场走去。 看见后院里陈列着数百具尸体,简直惨绝人寰。 沈梦溪掀开其中一具尸体的白布,看见尸体上脖子和腹部都有深深的伤痕。 沈梦溪轻轻放下遮布。 白净羽问道澄潭县管事的官员:“府上可有金银珠宝丢失?”。 那官员说道:“没有”。 白净羽眉头轻皱,说道:“不是为了财宝为而杀人,难道是仇杀?”。 那官员摸了摸山羊胡,缓缓说道:“这家家主倒是有一家仇家,不过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白净羽听了,定定说道:“能否细说?”。 那官员说道:“很早很早以前,澄潭县曾发过一场瘟疫,当时本该上报朝廷,但是瘟疫是从陈府传开的,陈老爷害怕影响陈家的声誉就和当时的县令私通,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县令顿了顿继续说道:“当时陈家的家仆死了大半,只有一对夫妇的遗孤幸存了下来,至今下落不明。”。 那白净羽又问道:“当时的县令是谁?”。 那县令闭眼思索了一下,说道:“好像姓邵.....全名是邵....邵群芳!”。 白净羽听了瞳孔一缩,手里的佩剑抖了一下。 魏崇左听见了,冲过去揪起那个县令的衣领,大声吼道:“不可能!师傅不可能见死不救!”。 白净羽举起右手,定定地说:“每位县令的事迹功德谱都会有记载,一看便知。”。 魏崇左这才缓缓松开右手。 沈梦溪这时站出来说道:“也许有什么误会,等处理完这件惨案再查也不迟。”。 这时,言紫姝也走过来说道:“对啊,眼下是先要解开这桩血案。”。 魏崇左只狠狠往墙壁上砸了一拳,就愤愤地往里走了。 沈梦溪把目光转移道那个婢女身上,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姑娘在案发当晚就没看见什么或者听见什么?”。 那个婢女显然被这一凶案吓得不清,一直躲在巡检司神官的身后,胆怯地说道:“那天晚上,我同往常一样去倒泔水,回来之后就看见全府的人都遭杀害了。”。 沈梦溪思索了一会说道:“看这伤痕明显是撕咬和抓伤的痕迹,不像是被人用利器杀害的。”。 这时卿勺站出来说道:“正常人会这么杀人吗?这伤痕倒像是什么妖魅走尸留下的。”。 那个婢女倒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前几日听其他婢女倒是说过,后院的灵堂里有动静,说是进了什么脏东西。”。 此时后院也传来了魏崇左的喊声。 一行人赶到后院的灵堂里,魏崇左此时站在一具棺椁面前,注视着棺椁里面说道:“这里有一幅棺椁有被移开的痕迹。”。 那婢女看了看棺椁的背面的字,颤颤巍巍说道:“这是前几年死去的老太君的棺。”。 白净羽说道:“糟了,要是不能马上找到这具走尸,恐怕会有更多人受害。”。 这时卿勺站出来说道:“这怎么找?走尸可以日行千里,跟本掌握不了它的行踪!”。 此时白净羽拿出一个寻祟法盘,上面的指针对着东南方向。 一行人便往指针的方向去了。 城南魏府 酥雪纷飞,红梅飘香,点点皑雪落在府邸屋檐的黛瓦上,温柔而凌冽.... 郭芙蓉一身红衣,粉面朱唇,凝望着窗外的雪花,她伸出纤纤玉手,接住散落的白雪,看它在指尖慢慢化开,洁白无瑕的灵魂升入天际,此时,她心里也掀起了阵阵风雪。 旁边伺候的婆子好意提醒道:“姑娘,新郎官还没来,别掀开盖头呀!”。 女子不去管她,还是把盖头掀开,口里喃喃自语道:“他不是我的魏哥哥。”。 听着外面觥筹交错,鞭炮齐天的声音,女子气得把窗户“砰”地关上,用盖头遮住脸。 这时,外面响起了惨叫声和慌乱的逃跑声。 郭芙蓉听见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婆子缓缓说道:“姑娘可别乱走,待我出去看看。”。 郭芙蓉看见婆子去了许久也没回来,外面又传来阵阵刀剑碰撞的声音,铿铿擦擦,吵得她坐立难安。 她正想站起来,一个披头散发,面容枯槁的女尸闯了进来,长长的利爪正要劈天盖地地伸过来,这时,一位身穿淄衣的少年执一柄长剑挡在她面前。 她躲在少年身后,心里隐隐觉得此人十分熟悉。 少年用手里的长剑轻轻一拨,就把女尸的利爪划断了。 这时,其余人也赶了进来。 少女看着一群道士模样的陌生面孔走了进来,不禁往魏崇左身后缩了缩。 这时,魏崇左缓缓转过头,一脸微笑和煦如朝阳,轻声说道:“姑娘,我们都是来杀妖的,不是什么坏人。”。 郭芙蓉这下看清少年的脸庞,羽睫微颤,呆了几秒,突然红泪滚滚,一把搂住他的玉颈,带着哭腔说道:“明玉哥哥,我是阿芙啊!”。 魏崇左被女子的举动吓了一跳,却也不好意思把她推开。 这一举动倒是把言紫姝一行人惊呆了。 这时,卿勺暗戳戳地说:“哟,什么时候诱骗的良家少女呀?,关键人家已经有夫婿了。”。 白净羽轻咳两声,轻声说道:“此事尚未确定,别妄下断论!”。 卿勺听见师傅的话赶紧闭紧了嘴。 第十章 元宵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爱恨嗔痴红尘客,酸甜苦辣烟火气,这便是让人又爱又恨的人间。 上元佳节,灯火通明,火树银花,路上来来往往的宝马雕车,玉壶龙灯,盈盈裙钗,翩翩少年。 琉璃瓦,莲花灯是这座古城蕴藏已久的繁华,如同跳跃的精灵,在言紫姝心头一颤一颤,轻叩她的心弦,徜徉在茫茫人海,感受摩肩擦踵的热闹非凡。 鼓楼垂吊的灯笼火红似枫,戏台上的小生将一柄长枪在手里流转,红缨随着刺出的长枪上下浮动,生动地演绎着国泰明安,天下太平。 言紫姝依偎在船栏旁,手里的团扇轻轻拍打着水面,深红色襦裙拖在船板上,连衣袖都沾染了河水。 突然,水面上跳出一只红色锦鲤,在言紫姝的身上摆动着鱼尾,溅起的水花湿了言紫姝淡雅的妆容。 她抓住那只神龙摆尾的锦鲤,兴致勃勃地小跑道沈梦溪面前,把那只锦鲤举道他面前,痴痴地笑道:“师傅,晚饭有着落了。”,嘴角漾起醉人的梨涡。 沈梦溪放下酒盏,目光却停在言紫姝的深红色襦裙上,艳而不妖,修身服帖,衬得人肤白貌美,容光焕发。 言紫姝看沈梦溪在神游,对着他招了招手,嘴里呓语道:“师傅....师傅.....”。 沈梦溪被她喊得回过神来,含糊答道:“万物有灵....放了罢。”。 云裔宫里,言紫蕴单手支着下巴,双眼微闭正在假寐。 这时,窗台一道黑影掠过,定定地立在云裔宫大厅的正中央。 少年脱下黑色斗蓬上的兜帽,露出白净的脸,一双含情丹凤眼如泣如诉,涉世以深的眼神和稚幼的脸旁格格不入。 他一步一步走道假寐的女人的身旁,凉风钻进单薄的衣襟,他反倒脱下身上披风,缓缓盖在女人膝上。 修长白皙的指节虚划过女人芙蓉般的脸庞,嘴里喃喃道:“姐姐,原谅弟弟罢,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说罢,转身欲要离开。 突然,言朗逸的手上被一阵温热包围,耳郭旁响起温柔的磁音:“当牛做马还要等下辈子吗?”。 言紫纭睁开杏眼,轻抬起朗逸仙君的下颌,眼神比往日里多了几分玩味,羽睫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水润的肌肤透出淡淡的粉色,把言朗逸推到在座椅上,笑盈盈地说:“上元佳节,弟弟难道空手来的?”。 言朗逸目光有些回避,嘴里嗫喏地说:“来得匆忙,竟把姐姐的礼物都忘记了。”。 女人把手撑在座椅上,不怀好意地笑道:“那我现在向你讨一个把!”,言朗逸双眼茫然,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脸颊上爬上一阵温热,两人的胸脯确是熨贴在一起,身旁的温度被烘得骤然上升,言朗逸眼神里先是透出一丝惊诧,被亲的面颊也火烧一般滚烫。 少年回过神来,看见女人还在酣睡,手里攥紧了身上的披风,一脸平静祥和。 他盯着她的脸端详了一会儿,就“呵”地浅笑一声,手动成诀,消失在大厅中央。 等言朗逸走后,言紫蕴睁开双眼,清冷的眸子里掠夺些许凄寂,她把披风紧紧握在掌心,又把它脱下叠好,整整齐齐地放进白玉雕花的盒子里。 她回想起许多年前,小言朗逸纯良得像只小兔,整日替她洗衣煮饭,喜欢黏人,喜欢用头蹭她的脸。 他十岁修炼,十四岁就是金丹级别,人人夸他是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可是现在……那个少年终究是离开了,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时,每次回家,小言朗逸都会把她的斗篷铺平叠好,整整齐齐放在这个白玉盒子里。 两人朝夕相伴,形影相吊,等到青春年少难免惹人非议,那时言紫蕴情窦初开,春心荡漾,被叛徒樊瑶台迷惑,偷走了仙界的三大法宝之首赠予恶人,引得天界沸腾,人人都说要严惩内鬼,当时的小言朗逸不忍心看姐姐受到重罚,替她担下罪名。 三千根断魂钉名不虚传,根根穿筋断骨,散神销魂,言朗逸虽然凭借金丹修为勉强活了下来,却灵脉尽断,成了连剑都御不了的废人,他痛心疾首,选择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独自下了山,从那以后几千年都没人再见过那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 渔船上,沈梦溪和言紫姝两人斗起了酒,言紫姝一只脚踩在凳子上,醉熏熏地摇晃着酒杯,脸边是晚霞一般的绯红,身体颤颤巍巍得说道:“小二,再来一坛!本姑娘酒仙的名号可不是吹的!”。 这时魏崇左站在河岸旁,欣赏着朵朵漂浮在河面上的莲花灯,来来往往的祈愿的人多数是青年男女,个个对着莲花灯时都含羞带怯,目光闪烁。 魏崇左这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子里抽出那枚石榴簪子,若有所思地捻动在指尖,突然漫不经心地抬眼,看见身着一身红裙的言紫姝就在对面的渔舟上。 沈梦溪清冷的眸子多了几分关切,扶住喝醉的言紫姝,厉声说道:“紫姝,别喝了!”。 言紫姝漫不精心地转过头,四目相接,她先是一愣,目光里隐隐掠过一丝戚寂,转而轻抚着沈梦溪皎洁如玉的脸旁,温热的指尖从他的眼睫滑落道他的唇边,再滑道倒他的喉间,双目灼灼,仿佛要把目之所及燃成灰烬。 沈梦溪喉结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身体往后退了几步,眼神有些闪烁。 这时,言紫姝两眼透出几分无辜和纯良,眼巴巴地说道:“哪来的白脸小生?生得这样美!”,说时,笑盈盈地搂住沈梦溪的劲脖,指尖轻轻一抽,便把束发的簪子抽出来了,一头及腰的秀发随着簪子的脱离肆意散开,瀑布般散落在身后,沈梦溪嘴角翕动,嗓音低沉嘶吼道:“紫姝.....莫要再玩笑了!”,言紫姝不去理他,柔软的身体径直压了过去,火红的裙抉如同那夜的梅花,热烈地铺盖在皑皑白雪上。 一瞬间月光洒落在渔船上,船上的一切一目了然,魏崇左指间的簪子“簌”地滑落在地上,发出尖锐的碰撞声。 拥挤的人潮里,一个约莫十五岁的少年,穿梭在人裙中,一身粗布麻衣,目光却在黑暗处迅速扫视。 突然他在一个穿着华丽的富绅旁边停下,在仔细环视了四周后,手里的飞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上下翻飞,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就稳稳当当落在少年掌心。 少年把荷包藏进衣襟,就脚底生风一般,游梭在人海里。 突然,那富绅觉得腰间轻了许多,摸摸荷包的位置发现果然失窃了,于是大喊道:“有贼啊!捉贼啦!”。 少年这时加快了步伐,却忘记看路,和正在看戏的木槿撞了个满怀。 少年跑过去把四脚朝天的秋槿扶了起来,压了压帽沿,轻声低语道:“抱歉了。”,于是,匆忙地溜进人海。 木槿坐在地上,手掌似乎摸到了又硬又尖的东西,她在无数走过的脚中找道一个布袋,里面鼓鼓囊囊地放着银子,刚想起身叫道:“你的东西掉了。”,少年已经不见踪影,转而走过来一群气势汹汹的人,口里还喊着:“抓贼啦!”。 那个富绅看见自己的荷包在秋瑾的手里,人证物证具在,咬定秋槿就是小偷,二话不说就要把她押道官府。 谁知遇到了硬茬,秋槿一个后勾脚不偏不倚地停在富绅的鼻翼前,吓得富绅差点没晕过去,连钱都不要了,连滚带爬地逃走了,那些起哄的路人见状,也都明哲保身地散开了。 等人都走光了,刚才躲在墙根的少年才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轻咳两声,笑眯眯地说:“女侠,出来混不容易,要不这次我吃点亏,你六我四?”。 少年看见秋槿没说话,以为自己给出了条件不够丰厚,于是赶紧改口道:“咳咳....你七我三!”。 “你八我二!”,少年给出了最低的条件。 话音刚落,秋槿把他的手臂反制在身后,定定地说道:“和我去官府自首!”。 秋槿揪起扶桑的衣领,就要往官府走。 这时,走过一个人突然伸出右脚,秋槿一个不注意就被绊倒,整个人失重了一般往下坠,少年这时赶紧接住了她,两人都没站稳脚跟,一齐滚下几十层阶梯。 秋槿有扶桑这个肉垫倒是没伤到要害,只是膝盖有些擦伤。 可是扶桑不仅没有任何防护,身上还增加了一个的重量,摔得全身是伤,主要是右脚的脚踝撞在尖石上,可以听见清脆的骨裂的声音,当场就被疼晕了。 秋槿瘸着腿走到晕倒的少年面前,扶起他的脖子,摇晃着他的身体,口里一遍遍喊道:“醒醒.....醒醒.....”,看见少年依旧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把他拉到自己的背上,一咬牙,一跺脚,就把晕厥的少年背了起来,往自己住的客栈走去。 到了客栈里,魏崇左也刚好从外面回来,看见秋槿背着一个男人上了楼,目光里掠过一丝惊诧,刚想弄清怎么一回事,那门就仿佛心照不宣地关上了。 魏崇左摇摇头,呢喃道:“也罢,两耳不闻窗外事。”,说完就独自回了房间。 第十一章 人间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次日清晨,客栈传来一句惨叫声,把大家都惊醒了。 原来是送早餐的小二在客房里发现那个婢女的尸体,尸体的上身的衣物也被撕破了,显然是遭受了侵犯。 言紫姝一行人赶到现场时,尸体已经用白布盖好了。 魏崇左用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施暴者一定是兽性大发,用强后怕被揭露,然后杀人灭口!”。 这时店小二说道:“我来时门还是锁好的,是我叫了许久也不见姑娘出来,才向掌柜要了备用钥匙。” 这时白净羽凝眉沉思说道:“那么凶手只可能从窗户进来行凶?”。 大家都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除了门确实只有窗户这一个通道了。 小二继续说道:“窗户在东边,所以应该只有东边的客房可以经过窗户。” 住在二楼东边的客房的只有魏崇左,沈梦溪,县令,掌柜和掌柜夫人。 白净羽看了看尸体的腐化情况推断出死者死于昨晚亥时到子时。 白净羽定定问道:“小二,昨日亥时和子时有谁没有待在客房里的?”。 小二摸摸脑袋,回忆道:“昨夜亥时魏公子一直在和我喝酒,后来掌柜也加入了我们,一直喝道鸡鸣才散了,中途还打了牌,不过三人都没离开过,客栈里的客人都看见了,昨日,魏公子还同我说了言姑娘.......”。 这时魏崇左赶紧过去捂住他的嘴。 白净羽听了分析道:“所以嫌疑人只剩下沈仙君,县令和老板娘。”。 这时老板娘撇撇嘴说道:“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呀?这又不是什么奶油小生?即便是,我也是有贼心没贼胆。”。 县令也用沙哑地声音说道:“老朽一把年纪了,走路腿脚都会发抖,更何况去爬高墙了!”。 这时,最大的嫌疑便落在了沈梦溪头上。 言紫姝见状说道:“昨日师傅一直和我呆在一起,哪也没去!”。 白净羽眉头轻皱,想说什么却无从开口。 老板娘挑挑描黑的眉毛,眼珠在眼眶里打转,艳丽的嘴唇有些轻蔑地微翘,假惺惺地说道:“紫姝姑娘,我知道你护师心切,不过你一个人说的不算,讲话还是要有证据的。”。 白净羽这时也定定地说道:“我相信沈仙师的为人,一定会找到证明他清白的证据的。”。 说时,一群人都慢慢散开了。 屋子里还剩下魏崇左和言紫姝两人时,言紫姝抢先挡在他面前。 魏崇左眉眼冷俊,淡然问道:“紫姝姑娘还有何事不解?”。 言紫姝把手挡在他面前,定定说道:“昨晚的事你一定也知道吧!为何不为我们作证?”。 魏崇左目光冷若冰霜,嘴角翕动,定定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时,言紫姝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石榴簪子,凝视着魏崇左说道:“前几日,看见你一直拿着这支簪子把玩,昨晚我在渔船停泊的河岸捡到了。”。 魏崇左冷笑一声,转身便要走,走时还扔下一句话:“一支簪子能说明什么?”。 言紫姝见他就这样走了,气急攻心,对着他一字一句喊道:“见死不救,不仁不义!”。 魏崇左的脚在门槛内停住,英气逼人的眉宇间透出几分冰冷,定定说道:“你们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了,我确实证明不了沈梦溪亥时到子时待在客房里,请见谅!”,说罢就翩跹而去。。 言紫姝不死心,她找遍了客房的所有角落,终于在窗柩的缝隙里找道一块被夹下来的丝绸。 她把丝绸握在手里,轻皱的眉头募地松开,晶莹的朱唇微微扬起,心想:“找到衣布的主人,就可以找到真正的凶手了。”。 这时,沈梦溪从客栈外缓缓地走进来,一袭披肩长发虚掩了失落的眉目。 言紫姝靠在二楼的栏杆上,看见沈梦溪正往这边走来,踏着轻快的步伐,去迎接他的脚步。 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楼梯的转角打了个照面,两人四目相对,暗哑无声。 沈梦溪目光黯然,清风明月的眉眼失去了色彩,只剩下冰冷的礁石,他嘴角翕动,低哑着嗓音问道:“你有何事?”。 言紫姝凑道他身旁,卷曲的羽睫上下浮动,齐腰的长发在清风中摇曳,两片小巧唇瓣分分合合,声情并茂地说道:“师傅,昨晚阿婧遇害了,他们说您的嫌疑最大,我一定会找道证据证明您的清白的!”。 沈梦溪眉间透出一股寒冽,缓缓说道:“别查了!”。 言紫姝开始还比手画脚地承诺道,听见沈梦溪的话,目光里黯淡下去,抽动嘴角问道:“为何?既然可以,为何不去自证清白?”。 沈梦溪嘴角抽搐,轻蹙眉峰,淡然说道:“不是什么时候都应该寻找真相的,真相有时会害人。”。 言紫姝怒目圆睁,愤愤地说:“不行,我一定要查!”。 这时,沈梦溪闭上眼帘,攥紧左手拳头,扬起右手,往言紫姝脸上扇了一掌。 一阵清脆的声音过后,言紫姝抚起泛红的脸颊,眼角泛起点点银光,目光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嗫喏问道:“难道昨晚师傅不辞而别,真是因为要做这等肮脏龌龊之事?”。 “那师傅昨晚就该把我杀了,何苦让我看见这种恶心至极的真相!”,言紫姝沙哑地嘶吼道,说罢,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沈梦溪听后瞳孔一缩,眉间如同扫过一道闪电,红润的脸颊便得煞白,嘴唇也微微发紫,他双腿瘫软跪坐在地上,双眼定定地看着打过言紫姝的手掌,用暗哑的声音说道:“沈梦溪,你都干了些什么?”。 另一边,扶桑从床榻上清醒过来,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有生之年可以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以为自己进了阴曹地府。 他睁眼环顾四周,青帐幽幽,焚香袅袅,恍惚间一位身穿碧粉色霓裳的女子,正拿着一支蒲扇蹲在火炉旁,扇动着火焰。 点点火星在女子身旁围绕,浓密的黑烟夹杂着陶壶里扑扑冒出的水汽,争先恐后地钻进女子的鼻腔,呛得女子不住咳嗽。 儿时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涌,仿佛梦一般浮现在眼前,扶桑嘴唇一张一合,含糊其词:“娘....是你吗?”。 他翻身下床,拖着用木头固定的伤腿,一步一步踉跄地走道女人身后,想抓住什么似的伸出右手,如同抓住一个遥不可及的空梦。 秋槿听见了脚步声,冷冷说道:“你腿还没好,到时候又断了我可不负责!”。 他听见秋槿的声音才终于从幻想中剥离出来,手臂顺势滑落。 秋槿把陶壶里又黑又稠的药汤倒在碗里,就像烧糊的米粥一样,还散发着一股不可描述的怪味。 她把盛满药汤的碗推到扶桑面前,那股怪味直往扶桑鼻腔里冲,让他的胃有一种翻江倒海的不适感,他捏起鼻翼,皱起眉头,将信将疑地问道:“这东西真能喝吗?”。 秋槿脸上被烟熏地黝黑,端过茶碗,呡了一口,定定地说:“除了烫嘴,其他应该没问题。”。 扶桑叹了口气,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脸上写满了桀骜不驯,边抠着鼻孔边说道:“不喝!”。 话音刚落,一股杀气腾空而起,寻不到名目,只觉得往自己身边逼进,吓地扶桑鸡皮疙瘩掉一地。 他端起那碗“不可名状”的药汤,说道:“先干为敬!”。说罢,闭着眼睛拿出视死如归的决心闷了一大口。 喝完后,他掐着喉咙,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从椅子上滚到地上直打滚。 秋槿目光惊诧,走到他身旁蹲下,眼巴巴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他在地上翻滚了许久,额上青筋暴起,挣扎了许久才颤颤巍巍吐出一个字:“苦!”。 秋槿真想翻白眼,不过碍于她作为神仙的基本素养,她忍了,仅仅在他腰间踹了一脚。 扶桑瘫坐在椅子上,吐着舌头说道:“秋槿姑娘,你就没有什么甜味的东西,我舌头都快苦掉了。”。 “没有”,秋槿把弄着几个小药瓶,药瓶上贴着名字,秋瑾把它们整整齐齐排成一列,每一个都用手帕轻轻擦拭。 扶桑看见一个瓶子上写着“香露”,一把夺过来,问道:“这个看起来挺好喝的,我尝尝!”,还没等秋槿开口就揭开盖子就咕噜咕噜喝完了。 喝完后,他两颊如同微醺般泛红,还不合时宜地打了个香嗝。 秋槿目瞪口呆地看他喝下去,定定说道:“香露是麒麟香,就是麒麟稀释后的粪便和遗j,因为有特殊的清香和止血的功效,一般外敷作药用,不能食用。”。 “如果喝了会有什么不良反应?”,扶桑只觉全身臊热,头晕眼花,额间也沁出热汗。 他扯了扯衣襟,手里的蒲扇怎么扇都觉得不够凉快,脸上也火烧一样的红,又问道:“嗯?你怎么不说话啦?”。 秋槿咬了咬下唇,用手挡住脸,缓缓说道:“食用效果和春药差不多………”。 两人四目相对,看似平静地表情下都暗暗想道:“糟了?!”。 第十二章 诀别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江面上升起银盘一样的圆月,沈梦溪盘腿坐在榻上,双手朝上放在膝上,气沉丹田,吐息纳气。 可是体内的一股魔气一直在和他的灵力抵消对抗。 他轻蹙眉头,额角渗出细密的汗,从眉梢顺着脸颊滑落道下颌,最后溜进领口,他加大了灵力的输送,那股力量才稍稍被压制下去。 沈梦溪轻吐一口清气,轻轻擦拭额间的汗珠,在恍惚间回忆起昨晚的事情。 渔舟上言紫姝侧卧于船板上,枕臂酣睡,沈梦溪轻轻抽出被她压住的袖摆,拾起地上的玉簪,把披肩的长发绾好,走到船头,拿过摇桨在水面划出细细的波澜。 渡船在桨的驱动下,缓缓向前驶去,在水面开辟出一条水路。 此时,身后窸窣作响,一个身穿淄衣的男子把一枚深棕色药丸塞进言紫姝嘴里。 沈梦溪扔下船桨,腾空跃起,手动成诀,地上的佩剑瞬间出鞘,往男子身旁刺去。 此时男子已经将药丸塞进言紫姝口中,让她咽了下去。 男人微微侧首,避开了沈梦溪的剑芒,却没能避免他头上的垂帘斗笠被剑风掀开,露出少年模样的脸庞。 沈梦溪看清那人的脸,定定地说:“怎么是你?”。 男子邪魅一笑,舔了舔锋利的虎牙,说道:“沈仙君居然还认得我这种无名小卒?”。 沈梦溪冷笑一声,说道:“成就不高,罪行倒不少,还不和我回去兴师问罪!“。 说罢,抽出那柄沐雨,往男子劲边刺去。 男子几番躲避后,体力也又些不支,微微喘气道:“天女被我喂下的天下最毒的攻心丸,一炷香内魔气攻心,气脉陨乱,你还是多关心关心她吧!”,说罢,趁沈梦溪不注意就腾空消失在原地。 这时,言紫姝那边传来了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差点没把她咳醒。 沈梦溪拉过言紫姝的手腕,替她把脉。 感觉她的脉象混乱,血躁气虚,心率不齐,看来攻心丸的毒素已经进入心脏。 燃眉之际,沈梦溪想起自己和回春阁的老医仙讨论过魔族的五毒之首攻心丸的医治药方。 当时,老医仙锊了锊山羊胡,蹙起眉头,沉思了半饷说道:“攻心丸药效极快,威力又强,要想完全根除倒是有个不解之解。” 沈梦溪当时问道:“什么“不解之解”,愿闻其详。”。 老医仙垂下头,目光里掠过些许凄凉,缓缓说道:“回春笔录里倒是记载了一个方法,不过至今无人尝试过,便是将中毒人的内丹换成未中毒的内丹。”。 。。。。。。。 突然那股力量毫无征兆地反弹,而且强度是之前的十倍。 沈梦溪的灵脉受道严重的冲击,五脏六腑都受到波及,一口鲜血定定吐在锦缎竹纹衣袖上。 那股魔气破了灵脉的防线在身体肆意横行,两股力量剧烈的抗衡,尽管沈梦溪神力都无法承受如此猛烈的魔气,竟然双目溢血,流下两行血泪。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传来白净羽的身音:“沈仙师,在吗?鄙人有要事相问。”。 沈梦溪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根本没法见人,只捎上一条白绫,便翻窗走了。 白净羽见无人应答,以为沈梦溪不在,没过多久便失落地走了。 沈梦溪用白绫蒙住流血的双眼,失魂落魄地游走在街道上,凭借仅剩的神力依旧可以辨认出方向。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路过,看见沈梦溪和官府的通缉令上的画像一模一样,拉住他的衣袖,大声喧哗道:“诶,你不就是那个奸杀犯吗?大家快来看看,杀人犯在这里!”。 话音刚落,人潮往这边涌过来,大家都带着浓厚的兴趣和凑热闹的心态来观赏传说中的罪犯。 言紫姝在街上闲逛,手上的香包在指尖打转转,口里还嘀咕道:“沈梦溪这个笨蛋,居然辜负姑奶奶我的一番好意,蠢货!”。 突然看见前面聚着一群人,热火朝天地议论着什么,出于好奇就朝人潮走去。 言紫姝被人墙挡住了,只能依稀看见一位欣长的男子站在人群中间,旁边的人对着他投掷手里有的一切,手里的扔完了,就去捡地上的碎石扔,口里还骂着一些诅咒的话,尽显丑恶嘴脸。 碎石锋利的锐角划破那人的衣服,甚至划破那人白皙的脸庞,渗出点点血渍。 言紫姝拼命扒开厚厚的人群,走倒人群最前面,看清那人的脸,虽然用白绫遮住了眉眼,她依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挡在沈梦溪身前,大声呵斥道:“此案尚未确定,你们怎么能伤害无辜?”。 那些人看见一个姑娘模样的人挡在前面,稍稍手软了一些,还有一位路人好心劝告道:“姑娘,离这杀人犯远一些,你还年幼,不知人心的险恶。”。 言紫姝听了嘴角抽搐,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是我最亲最爱的师傅,我不许你们这么诽谤他!”。 这时,她的手腕被一只用力的双手死死控住。 她缓缓地回头,看见“沈梦溪”嘴角不怀好意地勾起,脸上透出一股狠戾。 他冷冷地说:“你算什么东西,我堂堂魔君需要你保护?”。 说罢,就在掌心聚拢一股魔气,伴随着一阵巨响,四下的人都被那股力量冲倒在地上,不是断了手就时断了脚,遍地是断臂残肢,流的血汇可以汇聚成一条小河。 言紫姝瞳孔微颤,咽了口唾沫,看见眼下一片血海,她用颤抖地声音说道:“这些人罪不至死,为何要这样?”。 “沈梦溪”眼底却是毫无波澜地说道:“确实没犯什么大错误,所以我也只是略施小惩罢了。”。 “略施小惩?”,言紫姝心里升起一阵寒意,这还是那个关爱苍生,性温善悯的沈梦溪吗?”。 “师傅,即便是他们有错在先,我们也应该淳淳善诱,而不是......”。 话音未落,言紫姝就被拽到“沈梦溪”身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嗓音雄浑低沉,定定问道:“你到底站在哪边?刚才一番信誓旦旦的话,我还以为你是个忠徒呢,没想到....也是个养不熟的狼崽!”。 说罢,就甩开言紫姝的手腕,消失在原地。 此时,魏崇左和白净羽听见动静也赶到现场,看见遍地的伤员倒在血泊中,都觉得不可置信。 白净羽走到言紫姝身旁问道:“紫姝姑娘,倒底是谁做了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言紫姝两眼无光,朱唇轻颤道:“那人一定不是师傅,一定是我认错了。”。 此时魏崇左扶起其中一位伤员,问道:“是谁伤了你们?”。 那个伤员扶着从中间截断的手臂,面部因痛苦而扭曲,用尽全身力气才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那个杀……杀……人狂。”。 魏崇左听了眉头一皱,瞳孔微缩,定定走到白净羽身边说道:“据说是沈梦溪。”。 白净羽听了,眉头轻轻皱起,对言紫姝问道:“真的是沈仙君干的吗?”。 言紫姝失神地摇摇头,赶忙辩解道:“师傅不会做这种事的!”。 魏崇左双手环抱,皱起眉头,冷冷地翻了白眼说道:“眼下还是先把伤员安置好,至于凶手……真相自在人心。”,说时,还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言紫姝。 彼时,扶桑喝下那瓶“春药”后,两人一齐冲向门口,拉动门环。 这时外面有人来来往往的声音,若是被人看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岂不百口莫辩?于是两人又心有灵犀地把门锁上。 没想到门刚锁就传来卿勺的叫唤声:“秋槿?可以开下门吗,我有事要和你商议。”。 秋槿对着扶桑使了使眼色,示意他找个地方躲起来,自己慢慢走过去和卿勺说话,拖延时间。 门“吱”地开了,卿勺把手里的蜜饯和酒举到她面前,笑盈盈地说:“这几天让你一个人待着,很无聊吧?”。 秋槿咧开嘴笑笑,接过东西,招呼她坐下,自己去里面找盘子装蜜饯。 卿勺在客房里踱步,时而看看花,时而逗逗鸟,突然她看见火炉上放着药壶,心想:“秋瑾这几日生病了吗,居然还熬了药。”。 她走到床边,看见被子乱糟糟地堆在一起,心想:“秋槿果然是生病了,居然连床铺都无心打理。”,于是,伸手就要帮她叠被子。 这时,秋槿端着盘子从里面出来,看见卿勺要去掀被子,赶紧放下盘子,拦在她身前说道:“诶.....别折,放那里我来。”。 卿勺不去理她,拽起被子的一角说道:“害,我们两客气什么?”,被子下扶桑的一条腿已经快让他暴露了。 秋槿这时趁卿勺还没发现,赶紧坐到床榻上,伸手就要脱鞋,边脱边说道:“不用折,我现在都喜欢待在榻上,不爱走动。”。 卿勺被她说得一头雾水,眼睛里写满了疑惑,突然她抓起秋槿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问道:“秋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秋槿被她看得有点心虚,以为她已经知道扶桑的秘密了,颤颤巍巍地说到:“其实也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卿勺这时蹙起眉头,目光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你害怕我多想才没告诉我,但是我是你的好姐妹,生病这种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秋槿听见“生病”这两字,长舒了一口气,强颜欢笑道:“对,我就是怕你担心才......”。 这时,卿勺笑盈盈地去桌旁端果盘,端道秋瑾身边说道:“既然你不愿下地,我便陪你一起坐在榻上吃罢!”。 于是,掀开被褥,一个清俊的少年正朝她傻笑。 卿勺把手里的盘子都惊掉了,盘子里的金桔蜜饯散落了一地,她看看一脸无辜的少年,又看看一脸尴尬的秋瑾,脸上爬上一缕绯红,口里支支吾吾说道:“金...金屋藏娇?”。 第十三章 诀别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突然,天空中炸开一朵烟花,绚丽夺目,点点星火升空后又缓缓降落,如同坠落的璀璨繁星,亦或是凋零的娇嫩花瓣。 随着烟花一起降落的还有传音官百翎,他头戴羽冠,鲜艳的凤凰翎羽衬得他的皮肤更加雪白,一身雀纹锦袍,坐在一只鸾鸟身上,浓密的剑眉不失英气,一双单凤眼透出几分孤寒。 他翩跹而至,手持白玉笏板,躬身行礼道:“云裔仙子已经抓获嫌犯,派臣通知各位返回天界,从长计议。”,音色清灵婉转,如同百灵鸟一般,和他凌厉的眼神倒是有些令人惊喜的出入。 言紫姝定定问道:“那这些伤民怎么办?”。 白翎清冷的眼眸平静如水,缓缓答道:“云裔仙子自有安排,天女不必担心。 言紫姝眼帘下垂,嘴角抽了抽。 只见白翎手中的笏板挥了挥,各天神就恢复了下凡时封锁的神力。 白翎拱手说道:“各位天神,冒犯了。”,说罢,言紫姝一行人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徐徐上升,在普通百姓眼里变成了透明人。 另一边,秋槿和卿勺也被施了法术,身体慢慢飘浮了起来。 这时,扶桑看见两人没有名目的浮起来,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往自己脸上刮了几个耳光,脸上生疼,才发现这不是幻觉。 说罢,就去抱秋瑾的腿,像扯一只被风吹散的纸鸢一样紧紧拉住她。 秋槿眼底划过一丝惊异,还是无奈地对他说道:“扶桑,快放手罢,有些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扶桑听了松了虎口,眼睁睁地看着秋槿和卿勺慢慢升上天空,飞到九霄。 他眼里募地一黑,朝着天空大喊:“秋槿姑娘,不管你是神仙也好,妖怪也好,我不会忘记你的!”。 他还在继续朝秋瑾飞的方向跑,一边喊道:“我从小被我娘抛弃,这一次你不能再不辞而别了!”。 “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会一直去找你,你也要记得我,来找我!”。 卿勺往下瞟了扶桑一眼,又看看秋瑾,她清冷的眉眼只透出极淡的哀凄,最后隐没在漆黑的黑夜中。 卿勺目视前方,淡淡说道:“那小子倒是个痴情种,可比天上的人有情有义多啦!”。 秋槿垂下眼帘,薄薄的嘴唇轻吐出几个字:“多情自古伤别离,还是薄情一些好。”。 卿勺撇撇嘴,嘴角却是微微上扬,心想道:“嘴上要强,心里比谁都难受吧!”。 言紫姝回到玉袅阁,她跨过一道道门槛,穿过一座座宫室,走道浣兮小筑。 其间帷幕清冷,荒草丛生,唯有一株金桔树长势甚好,枝头的金桔好似金黄的灯笼,点亮了整个庭院。 言紫姝指尖在翠绿的叶片上婆娑,那片叶片也随风往她指尖蹭了蹭。 她想起她曾对师傅提起自己爱吃凡间的金桔,不过天界的土壤没法培育这种凡间的植物,没想道沈梦溪使用法术在自己后院种了一株。 她转念一想,难怪她一年四季都能吃道甘甜的金桔,原来是有沈梦溪这个“地下供应贩”。想道这,她忍俊不禁,拨弄着金黄的果实,假意威胁道:“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把你的金桔全吃光,连根都不剩!”。 清风习习,室内的画像被吹得呼呼作响,言紫姝转而踏进内阁,那幅画像从内室搬道了走廊,画中人依旧,画外人却已经不在。 言紫姝拿起一支毛笔,沾了墨水,在画像上提笔写道:“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落笔时,言紫姝恍若看见眼前矗立着一位玉冠羽裳的男子背荷着铁锄,正在药草田里除草,清晨的阳光洒在晨曦的凝露上,连同凝露一起被微风吹进泥土里。 男子背着光,用衣袖擦拭着额头沁出的细汗,透过轻薄的衣袂,可以窥见清瘦的身形,卷起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臂。 锄好地后,端坐在树荫下的竹椅上,捧起一卷典籍,颔首吟颂。 “紫姝.....” 言紫姝以为是什么臆幻。 “言紫姝.....” 第二声呼唤落尾,言紫姝瞳孔轻颤,唇角抽搐,缓缓地回首,眼角泛起细密的泪珠。 眼前的人昂首挺胸,一身暗纹锦袍,腰间是锦纹宝剑,标志性地环抱着双臂,眉眼轩昂且凌厉,定定地说道:“言紫姝,你是不是耳背呀?”。 魏崇左把目光聚焦于言紫姝眼角的泪花,眼前一怔,眉眼募地温软下来,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哭啦”。 转而又蹙起眉头,声音凌厉起来:“又是因为他吧?云翳仙子就是要我们去商议此事,你们马上就可以见面了!”,说罢,摇了摇头就拂袖而去。 不久两人就来到了晖阳殿,这是莲雾峰最大的宫殿,所有重要的会议和事宜都在此举行。 天帝羽化后,天女尚且年幼,云裔仙子成为莲雾峰最具话语权的掌权者。 她挥挥手,几十个仙界的御林军就将戴着手拷的沈梦云押了上来。 沈梦云一头散发,身上是猩红的伤痕,乱鬓下的眉眼透出一股孤傲,嘴角也微不可查的勾起,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云裔仙子手里的雷神鞭往他身上抽了一下,又为他遍体鳞伤的身体添上新鲜的伤痕,他舔了舔皲裂的嘴唇,冷冷地笑了一声,不急不缓地说道:“你现在一定害怕极了吧?”,“当年你们七大长老都没能把我杀死,更何况是你这个低阶神仙?”。 旁边的羽林军往沈梦云受伤的腹部狠狠踹了一脚,这一脚又把结痂的伤痕重新撕裂,沈梦云身体因为疼痛抖了一下,额间也沁出点点汗珠。 言紫姝瞳孔微颤,暗暗攥紧了拳头。 这时,云裔仙子冷笑一声,落到沈梦云身旁,扼住他的脖子,一字一句地说道:“今时不同往日,这副躯体把你的魔力封印了大半,这一点,你自己也感觉到了吧!”。 说罢,她仰天长笑,朱红的嘴唇不怀好意地上扬道:“挫骨扬灰,神魂俱灭,珍惜你说的每一句话,因为它们都会成为你的遗言。”。 沈梦云瞳孔一颤,确实,这副躯体一直在阻断他的魔力,除了那一晚,那一晚...... 他轻挥右手,面前的人都跪倒在他面前,自那以后,他的魔力一直用不出来,为什么? 他正苦恼时,云裔仙子挥挥手,旁边的羽林军召出千万柄剑戟,朝沈梦云刺去。 就在沈梦云快要被刺成马蜂窝时,旁边传来一声大喊,刺破云霄。 “不要!”言紫姝挡在沈梦云身前。 “一千多日的教诲,三个春秋的陪伴,紫姝实在不忍看见师傅挫骨扬灰。”她伏跪在大殿中央,对着云裔仙子做了个全礼。 “恳请姑姑看在侄女痛心疾首的份上,留我一个完整的师傅。”,说罢,又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云裔仙子眉头紧锁,碍于大小仙神都在,朝着言紫姝小声嗔怒道:“紫姝,别傻了,他不是你师傅,他是一直封印在沈梦溪身体里的魔族后代沈梦云!”。 云裔仙子顿了顿,继续说道:“先祖有智,把沈梦云的灵魂封印在千年的仙草里,经过数千年的净化,魔力会渐渐缩减,休眠。” 言紫姝听了,瞳孔一颤,定定问道:“那师傅呢?”。 云裔仙子垂下眼帘,缓缓说道:“仙草在净化的过程神力会慢慢损耗,最后和魔力同归于尽。”。 各界的神仙听了,都沸腾起来,不过这在当时也确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在言紫姝和云裔仙子争论之际,沈梦云刚觉自己的魔力慢慢涌动,掌心的魔气也在慢慢聚拢。 “对了,那晚这个丫头也在。”他眼珠一转,邪笑一声。 突然,他发动全身的力量,把掌心的魔团推了出去。 果不其然,那魔团把旁边的羽林军都冲得站不稳脚跟。 云裔仙子发现后,大喊一句:“不好!”,刚想动用法术拦住他时,他已经拽起言紫姝的手腕,冷冷说道:“这个姑娘借给我用用,等我神力恢复,再原封不动还给你们!”,说罢消失在迷雾中。 魏崇左摁住剑柄,正要追过去,却被云裔仙子拦住,定定说道:“他走不远的。”。 两人走了很远后,在一片荒地落地,言紫姝被他用绳子捆住手腕,走在他身后定定地看着他,缓缓问道:“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师傅?”。 沈梦云冷冷地抬眸,冷酷的目光里划过一丝狂狷,虎口扼住言紫姝的下颌,邪魅一笑道:“你说呢?小丫头?”。 言紫姝咽了口唾沫,脸颊泛红,眼神闪烁地说:“你不是我师傅,我的师傅是个极温柔的人,你哪都不像他。” 沈梦云轻呵一声,不屑地说道:“你懂什么?他也许是装出来的,毕竟......你这么好骗,是谁都想骗一骗你吧?”,男人突然把脸凑得很近,近得可以看见他微敞的衣襟下的胸膛。 言紫姝偏过头,从他手臂下钻出去,往前走去,定定地说:“别把人想得那么坏”。 “你去哪?”,沈梦云瘫坐在原地,定定问道。 言紫姝微微侧过头,缓缓说道:“我去打水,渴了!”。 言紫姝,走到一片清澈的湖水旁,双手掬起一碰清泉,正要喝时,旁边的草丛中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定睛一看,一只豺狼正往这边扑过来。 她正想抽剑,手却被绳子丝丝捆住,眼看豺狼张开了血盆大口,尖锐的獠牙往她的脖子上咬了过来。 这时,一道黑影掠过,手指在空中划开几道口子,瞬时间,鲜血乱溅,尘土飞扬。 那只豺狼就倒在沙土地里,鲜血染红了一片湖水。 言紫姝双眼发直,两条腿还在打颤,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募地瘫软在地上。 沈梦云把沾满鲜血的手掌在水里清洗,洗干净后,用手舀了一掬水,捧到言紫姝面前,冷冷地说:“赶紧喝,喝完赶紧走!”。 言紫姝耐不住喉咙冒火似地干,轻轻呷几口水。 沈梦云实在没有耐心等,直接扼住她的下颌,把水灌了下去灌完水,抖干手上的水,继续牵起言紫姝手腕上的绳子,向前走去。 第十四章 情深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日暮黄昏,荒漠里的落日渐渐落下,月亮露出尖角,幽幽发出如霜的冷光。 两人在一颗树下落脚,言紫姝背过身去侧卧在树下,风沙牵动她的裙角,掀起细密的褶皱。 月华洒落在她桃花般的玉颊上,她眉目里的星光黯淡了许多,多了几分茫然和哀凄。 沈梦云靠在树桩上,定定地注视着掌心的魔气,力量仿佛在慢慢涌动,汇聚。 他心想:“为什么封印会被揭开,揭开后我的力量又莫名被削弱?”。 他懒懒抬眼,瞥见旁边小憩的言紫姝,手掌试探性地靠近,身体的力量突然疯狂涌动,掀起了一阵阵高潮,连沈梦云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 言紫姝感觉身后有动静,募然回头,看见沈梦云向自己的后背伸手,猛地缩了几步,问道:“你....要干什么?”。 沈梦云本来什么也没想,看见言紫姝一脸没见过世面的傻样,故意逗她道:“孤男寡女,你说我想干嘛?”,说时还舔了舔嘴唇。 言紫姝手掌撑地,后面被树桩挡住了去路,僵硬的指甲把泥土抠出小坑。 “话说......”,沈梦云手臂环住言紫姝的腰身,充满野性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的光滑的玉颈,轻声呵气道:“你师傅没教你什么是“双修”么?”,另一只手在她娇嫩地脸上轻抚。 言紫姝抓住他的手,就狠狠咬了一口,那修长的手指溢出一点鲜血。 沈梦云用舌头舔舐伤口,手臂抵在言紫姝身后的树桩上,漫不经心的眼神却让人颤栗。 他虎口扼住言紫姝的下颌,目光里却无比贪婪,本来沈梦云只想逗逗她而已,不过这一咬倒是唤醒了他封尘了许久的兴趣,连他自己都没想道,曾经百花丛中过的他会对这么一个一马平川,毫无波澜的女人有那方面的欲望。 不过,瓜不用太甜,能解渴就行....... 言紫姝往他腹部推出一团灵气。 怎么说呢?这一击对沈梦云这个身经百战的上古魔族来说,不痛不痒,甚至还有点舒服! 不过出于对女性修仙者最基本的尊重,沈梦云做发挥出毕生演技,扶住额头,做出痛苦地表情说道:“你居然对你师傅下这种毒手?简直.......毫无人性!”。 言紫姝趁他不注意,从他腋下钻了出去,发疯似的往前跑。 跑着跑着,撞到一个软软的,温热的东西,还十分有弹性,把言紫姝弹出好几米。 她定定抬头,看见一个烈焰红唇的女子,身上包裹着薄薄的纱衣,酥胸半露,裙子的岔开到大腿根,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露出几分轻蔑,俯视着眼前这个身材平平的丫头片子。 言紫姝看着她脖子以下腹部以上的部位,不禁咽了口唾沫,这才叫真正的此起彼伏吧! 募地,女子被她看得不耐烦了,手里伸出红色的藤蔓,把她缠成一个蚕宝宝,口里冷冷说道:“正好饿了几天了,就拿你滋养一下我干枯的肌肤吧!”。 话音刚落,言紫姝就觉得全身乏力,灵力也被源源不断地输出,体内的能量正在慢慢枯竭。 这时,一把长剑凌风而来,把言紫姝周围的藤曼全部斩断。 旁边的魅魔被斩断了连体的触手,痛苦地呻吟了几句,转而双目型猩红,露出长长的獠牙,朝着长剑的主人咆哮道:“来者何人?敢和我魅魔抢猎物?”。 没想道沈梦云腾空接住言紫姝,嘴角勾起,不急不缓地说道:“不好意思,这个猎物是我先找到的,做事要讲究先来后到吧!”。 魅魔看见眼前是个清逸俊秀的小帅哥,目光温柔下来,獠牙也收了起来,恢复了普通良家少女的模样,略带羞涩地说道:“是我大意了,不知道哥哥也看中这个猎物,不过既然哥哥先占得猎物,不如就在此享用,省的又被别的小妖小怪捡了便宜。”。 沈梦云冷笑一声,目光里透出几分轻浮,缓缓说道:“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怕你看了面红耳赤,毕竟姑娘对双修这种事都比较敏感吧。”。 魅魔听了,脸上有些不悦,心里应该在想,沈梦云这个没眼力见的,晾着这么一个绝世美女,去和一个样貌身材平平的人双修?还恬不知耻地邀请她来参观? 她尴尬地笑了笑,挥挥手说道:“公子玩得开心,我就不打扰了,以后有事随时联系我哟~”。 魅魔不愧是魅魔,就算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双修也依旧是一副殷勤谄媚的样子,连语气都尽显妖娆。 魅魔识趣地走后,言紫姝还心有余悸,双手紧紧揽住沈梦云的脖子,把沈梦云脖子箍出两道红印。 他目视着前方,淡淡地说:“你可以下来了吧?”。 言紫姝赶紧松开手,双脚落地,她想起刚刚沈梦云说的“双修”之类的话,条件反射地把双手护在胸前。 沈梦云撂她在原地,漫不经心的说:“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遮的?”。 言紫姝开始还听得一头雾水,然后反应过来,气得在沈梦云身后虚踹了几脚。 她心想,师傅要是和她说这种话,估计太阳都要打西边出来了吧!沈梦云这种败絮其中的人真是浪费了这么一副风度翩翩,清秀俊逸的好皮囊!想时,言紫姝还一脸鄙夷地翻了个白眼。 沈梦云看言紫姝在原地发呆,冷冷地说:“还不走?难道要我来请么?”。 夜幕已深,两人背对着入眠。 言紫姝躺在地上,刚有了睡意,突然全身打了个激灵,脸上爬上了一片红晕。 她皱了皱眉头,对沈梦云咬牙说道:“请你自重!”。 沈梦云被她说得一头雾水,淡淡说道:“什么自重?你做恶梦了吧!”。 没过几秒,言紫姝臀上又漫过一阵温热,明显是有人在搞小动作,而现在除了沈梦云,旁边连只鬼都没有。 她用力地拍了那人的手背,而那只手非但没有收敛,还更加嚣张,居然直接去掀言紫姝的裙摆, 言紫姝忍无可忍,转过身,“啪”地甩了一个耳光在沈梦云脸上。 沈梦云本来已经睡着了,被一个响亮的耳光生生打醒了。 他抚着发烫的脸颊,一脸茫然,目光里既疑惑又无辜,抱怨道:”你又怎么了?”。 言紫姝眉毛拧成一股绳,裂着嘴说道:“你还装,灼灼其华,败絮其中!趁人不备时搞小动作,真小人也!“。 这句话彻底刺伤了沈梦云的自尊心,他什么女人没经历过,只要他想要的,用得着偷偷摸摸?说得他像好色又付不起钱的嫖客一样,简直太侮辱人了! 他目光坚毅,定定地说道:“老子用得着揩你的油?你哪一点能吸引我?”。 言紫姝看见沈梦云敢做不敢当,明明对自己有越界的行为,还打死不承认,显得自己故意污蔑他似的。谁奈被他恶人先告状,气不打一处来,急地眼泪都出来了,愤愤地说:“你敢不敢发誓?谁摸了谁就五雷轰顶!”。 沈梦云也不服软,定定的说:“发誓就发誓。” 这时,一个天雷劈下来,把一颗树生生劈成了两半。 沈梦云看着烧焦的树桩,顿时有点懵圈,愣愣地说:“难道是这棵树占了你便宜?”。 这时,树后面倒下一个人,此人书生扮相,手里拿着卷轴,被雷劈地头顶冒烟。 他看见自己暴露了,拔腿就要跑。 言紫姝唤出去尘,追到那人面前,剑头指着他的喉咙,他才慢慢退了回来。 那人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一五一十全招了,承认自己趁言紫姝睡着时做的那些事。 这下倒是洗清了沈梦云的嫌疑。 两人正商议这事应该怎么收尾,言紫姝本想让他磕头道了歉就算了,可男人硬说要给银子。 这种事一旦牵涉到钱财,就感觉跟什么交易似的,所以言紫姝坚定地拒绝了。 男人看言紫姝坚决不收钱,便抽出袖子里的卷轴,说这是他的传家宝,很有收藏价值,挂在府上,可招财进宝,心想事成。 言紫姝刚想凑过去看看这宝贝,没想到整个人被一股力量吸进了画里,变成了画中人,手里的去尘掉在了外面。 沈梦云见状,刚想拔刀,就被旁边的书生“好心”奉劝道:“你要是把我杀了,她就永远出不来了!”,说时,还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转而说道:“要不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和我对诗,对上了,就把你女人还给你!”。 这话听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碍于事态严重,还是先救人再说。 沈梦云定定地说:“放马过来!”。 书生扇了扇手里的折扇,摇头晃脑道:“夜已央,月渐凉,找个姑娘来暖房。”。 沈梦云冷笑一声,挑挑眉对道:“脸不红,心不跳,竖子真是不害臊!”。 书生强忍住被他明里做诗,暗里羞辱的怒火,继续出题道:“柳叶眉,桃花眼,只羡鸳鸯不羡仙。”。 沈梦云继续接道:“眯眯眼,淫贼心,色胆包天病不轻!”。 书生虽然色心不小,但是还算讲规矩,遵守约定,把言紫姝放了出来。 放人之前,他还好意提醒道:“此等法术只能把活物放出来,至于其他随身物品,一旦进去,就出不来了。”。 “此话怎......”,沈梦云刚想开口问那书生,他已经化做一团白雾,消失在原地。 他一转身,一抬眸,瞬间感觉万千的良辰美景纳入眼帘,顿时看呆了眼,嘴里还含含糊糊嘀咕道:“其实也不是一马平川,还是有点东西的......”。 这时,他突然想起刚刚自己挨的那一巴掌,虽然挺冤枉的,但也算是个教训。 这事要是被言紫姝知道了,又不知道要被她怎么鄙视,于是撇过头去,解下斗蓬,随意一盖,便扭头走开了,边走还边嘀咕道:“真是毫无亮点的女人!”。 次日清晨,清晨的朝晖洒在言紫姝的脸上,她被刺眼的阳光晃醒了,突然感觉身上一阵凉意。 她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粗布淄衣,这不是她的衣服呀? 那她的衣服呢? 沈梦云人呢? 她把所有的线索联系起来,将全身力气集中在嗓眼上,大声咆哮道:“沈梦云,你个杀千刀的!我跟你没完!”。 第十五章 报仇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言紫姝的咆哮声刺破九霄,林鸟四惊,吓得采摘野果的沈梦云差点脚滑摔下拾多尺的树梢。 沈梦云用衣服兜住满满当当的野果,就往言紫姝那边赶过去。 穿过层层树林,沈梦云只觉得前方有若隐若现的杀气,正往他这边逼近。 突然,他看见眼前笑里藏刀的言紫姝,一副笑意盈盈的皮囊下,暗潮涌动,她莞尔一笑,却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栗,柔声问道:“回来啦?”。 沈梦云脚跟不由得退了几步,定定地说:“嗯?...嗯!”,目光却在她白皙修长的腿上停留了许久。 话音刚落,言紫姝抽出去尘,朝他玉颈刺去。 沈梦云手里抱着野果,不好拔剑,不过还是旋脚避开了。 避开后,言紫姝依旧不依不饶,几个后勾脚,每一脚都瞄准要害,其中一脚差点让沈梦云断子绝孙。 沈梦云身下一凉,后脊冒汗,大骂道:“姑奶奶,有必要这么狠吗?”。说完,愤愤地丢下怀里的野果,空出双手,勾起嘴角,定定说道:“我让你一只手!”。 言紫姝此时正在气头上,恨不得把能砍的东西全削成烂泥,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挥动去尘,愤愤地说:“谁要你让?”,说时就往沈梦云腰上刺去。 沈梦云把雪白的剑身夹在两指中间,细细端详道:“不错,是把好剑,就是用的人不怎么样。”。 言紫姝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把剑尖轻轻一挑,那冰冷的剑芒就从沈梦云的玉颊擦过,划出一道不浅的血口。 沈梦云用手指擦了擦溢血,冷冷笑道:“我要是毁容了,婚事艰难,你可脱不了干系!”。 言紫姝听后更恼了,一掌朝沈梦云的腹部推去,却被他摁住拳头,拉着她的手悠悠转了个圈。 沈梦云嘴角扬起,眉目温煦,淡淡笑道:“谁家的小娘子,脸上这样红?”。 言紫姝眉头轻皱,气得咬牙,心想:“什么时候了,这厮还有心情开玩笑,根本没把她的怒火放在眼里。”想时,把掌心的一团灵气向沈梦云腹部定定推了出去。 那团灵气在树林掀起一阵风波,落木萧萧,尘土乱扬,惊鸟四起,风声呼啸,眼前的沈梦云却不见了踪影,徒留一片空旷。 言紫姝还在迷惑,肩上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募地回首,眼前的人眼若星辰,齿如皓月,清冷的眉眼中蕴藏着一缕极淡的温存,脸上浮现一抹浅笑,和师傅笑起来的样子别无两样。 言紫姝还没反应过来,沈梦云却发现她身后的一根苍天翠竹正以极快的速度倒下,他赶忙拦腰抱住言紫姝,护住她的脑袋,一齐滚倒一旁。 两人在漫天的扬尘里起身,沈梦云抽了抽了嘴角,厉声呵斥道:“你是不是傻?打人差点伤到自己?”。 言紫姝稍稍垂下眼帘,高高撅起的嘴角也软了下来,环抱双臂,呆呆地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突然,传来几声“咕噜咕噜”的声音,言紫姝尴尬地抚了抚干瘪的肚皮。 沈梦云手动成诀,把地上的野果全收进掌心,扔进言紫姝怀中。 言紫姝捧起怀里熟透的红果子,轻轻咬了一小口,入口甘甜,唇齿溢香,饱满的汁水从果实里流出来,渗透在指间。 言紫姝吃得急,把果实的籽残留在嘴角。 沈梦云回头看了,忍俊不禁,嗤笑道:“吃个果子,还能多一颗媒婆痣,真是符合你的个性。”。 言紫姝赶紧用袖子抹嘴,可是总能完美避开那颗“痣”。 一旁的沈梦云笑得肚子都疼了,在一旁幸灾乐祸道:“右边!” “再下面一点.....” “左边一点” “你是不是傻?” 沈梦云笑得尽兴了,实在看不下去和自己同行的人可以楞到这种地步,便轻声踱步到她面前,拇指在她嘴角轻轻一抹,把那粒芝麻大小的籽去掉。 言紫姝的脑海顿时风卷云涌,伉俪过往一帧帧涌入脑海,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比任何时候都要心碎。 就是去人间的前一晚,沈梦溪还站在她面前,抚去她嘴角的玫瑰花糕的残渣。 如果他们没有下界,没有去人间,就不会发生这些糟心事,师傅就不会莫名消失。 等一下,那一晚,她不知道怎么地被人下了药,全身如万蚁蚀骨般麻痛难耐,神智也有些混乱,还是沈梦溪把她背回了客栈。 当时客栈的其他人都睡了,唯有阿婧的客房还亮着灯,阿婧看见她和师傅,很热情地邀请他们进来疗伤,于是师傅把她背到阿婧的榻上休息,自己出去和阿婧姑娘出去说了一些话。 她躺在床上,在迷迷糊糊中看见阿婧姑娘和师傅推推桑桑,还看见阿婧脱下外衣,露出白皙的香肩,口里还哭诉道:“沈仙师,是他们让我污蔑你的,如果我不这样做,明天就会没命,你千万别怨阿婧!”。 她当时听见了,头疼欲裂,手臂开始不受控制,拿起床边的去尘,就往阿婧那边走去。 手起刀落,鲜血染红了她的手臂,当她眼睁睁地看着阿婧倒在血泊里,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居然死在自己手里。 在昏阙之前,她只记得师傅惊恐的眼神,和阿婧死不瞑目的惨白的脸庞,之后的事就再也记不清了。 她卷曲的羽睫悬着几颗晶莹的泪珠,抱拳的双手上暴起青筋,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报仇,我要让做恶者血债血偿!”。 说罢,她挥剑断发,及腰的青丝簌簌落下,变成了利落齐耳短发,她掷地有声地说:“仇一日不报,我一日不归。”。 沈梦云呆呆地注视着她,手指轻颤,缓缓伸出去,几番犹豫后,还是收了回来。 两人到集市,言紫姝走到一家男服店,店家看见言紫姝随手拿了一件就进入内室更衣,眼里满是疑惑地看看旁边的沈梦云。 沈梦云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地摇摇头。 店里的顾客来来往往,沈梦云时而坐着,时而站着,时而来回踱步,不知不觉一炷香的时间就过去了。 更衣室的帘子终于被缓缓揭开了,言紫姝一身锦纹淄衣,头束玉冠,衣袂翩跹,英姿飒爽。 她扬起长长的发带,一身干劲利落的打扮,平添了几分豪迈。 她冷冷地抬眸,犀利的目光落在目瞪口呆的沈梦云身上,轻声说道:“可以走了!”。 大漠上,夕阳余晖散落在两人骑马驰骋的背影上,像在茫茫沙海里升起的两道烽烟,向看不见尽头的前方飘散,纵横在天地间。 言紫姝身着男装,重重地抽动长鞭,勒紧缰绳,那匹骏马便跃起前蹄,朝着天空长长嘶鸣了一声,和落山的夕阳组成一副壮美的图画。 黑色的发带在风沙中乱舞,少女的眉眼中添增了几分练达和落寞,琥珀色的瞳孔依旧明媚,只是再也不是不谙世事的神情,而是更加坚毅和冷淡。 两人在魔界的大门灵犀洞前止步,沈梦云瞥了言紫姝一眼,嘴角翕动,淡淡问道:“你做好决定了吗?一旦进去可能就会被戴上魔族叛徒的头衔。”。 言紫姝目光里充满坚定,定定地说:“为了接近真相,刀山火海我也要去!”。 沈梦云眼里露出玩味的眼神,轻笑道:“没想道你平时总是端着,对我爱答不理,心里却这么放不下我!”。 言紫姝冷冷翻了白眼,定定往前走去,边走边说道:“别自恋了,我是为了.....”,她觉得说了沈梦云这个粗神经也不会明白,不如省省,于是把到嗓眼的话又咽了下去。 “为了你师傅对吧?”,沈梦云摆动浓密的马尾,边向前走去边继续说道:“都被你说了一路了,你师傅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三句话不离他。”。 “说到底,都是男人,又有什么差别,不就是那些花花肠子.....”沈梦云自顾自地走着,发现言紫姝没有跟上来。 再转身时,他募地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放轻脚步,一步一步向前踱步,不敢出声,害怕打草惊蛇。 突然,言紫姝倒挂在树桩上,手里捧着色泽鲜艳的野果,跟捡到什么宝似的地说:“看这些野果,红彤彤的,像心脏一样。”。 沈梦云眼珠微微向上掀,心里暗暗想到:“魔界的果实都是用人的尸骸灌溉的,当然鲜艳了,而且那不是像心脏,那就是心脏,不过是一些被捕捉的路过动物的心脏。”。 不过看见言紫姝手里捧着的心脏,沈梦云的脑海像被击中了一般,想起多年前的一个夜晚..... 那个夜晚雷电交加,狂风呼啸,不过最可怕的一幕是,沈梦云看见自己的父亲吃下自己人类母亲的心脏,那颗沾满鲜血,还在跳动的心脏,“扑通......扑通.......” 那一刻,沈梦云的心也仿佛被数万头豺狼虎豹分食,那种感觉才叫真正的撕心裂肺。 “扑通.......扑通......”,沈梦云捂住剧痛的胸口,胃里翻江蹈海,嗓眼又干又烈,有点干呕。 言紫姝没有发现沈梦云犯恶心的状况,把那颗“果实”举到嘴边,正想细细品尝这颗“甜美”的果实。 沈梦云推出一团魔气,把那颗心脏击落在地上,厉声怒斥道:“别吃了!”。 第十六章 殇逝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沈梦云头痛欲裂,脑子像被巨石砸中一般,嗡嗡作响,千万流年往事呼啸而过,像潮水一般,势不可挡地占据他的脑海,占据他每一寸伤痕累累的心房。 所有的过往都如烟消逝,空留下一个婀娜的倩影。 杏眼朱唇,眉眼含春,玉面灼灼,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烙印在他的心上,萦绕于他每一声心跳。 她叫顾墨韵,对沈梦云来说她是解语花,是白月光,是孤身一人,穷途末路的沈梦云的全世界。 可是,那些似水的柔情都暗藏着刀剑般的阴谋。 他过五关,斩六将,一统魔界,只手遮天,却只愿做她一人的后盾。 他一朝崛起,成为魔界新秀,各路神仙都闻之色变,噤若寒蝉。 他以为自己要得不多,不过是和她细水长流,举案齐眉;他以为白头不难,因为两人心意相通,深情款款;可他终究是赌输了,输了她,也输了天下。 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她带着未满月的麟儿冒雨奔逃,手里还拿着召唤百鬼的兵符,置自己和孩子的生死不顾,只为让他挫骨扬灰,神魂俱灭。 自那以后,他被三界群起而攻之,最终残缺的魂魄被封印在一株仙草里,似乎要永远的休眠,不过这正合他意,这世间,除了伤痛和背叛,再没什么遗物。 他心甘情愿地沉睡,最好永远也别醒来,别看见这冷酷无情的世间。 可是世事难料,天道轮回,他又回来了,回到这熟悉又陌生的世间,这一次,不知道又要何种姿态和这薄情的世间博弈。 他冷酷的眸子掠过一丝杀意,和言紫姝纯良的眼眸对上,心中是按捺不住的喜悦和兴奋,嘴翕动,冷冷说道:“你长得和她真像!”。 言紫姝心中不寒而栗,腿脚往后挪移了几步,颤颤巍巍问道:“像谁.....谁?确定没眼花吗?再仔细瞧瞧?”。 沈梦云虎口扼住她的下颌,羽睫几乎要贴到的玉颊,轻声呵气道:“哪都像,尤其是这股心高气傲的傲慢劲,和她简直一摸一样!”。 说罢,手掌滑落道她的喉间,用力扼住她的喉咙。 言紫姝双眼泛起泪光,呼吸也变得困难,口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瘦若削葱的手指无论怎么掰,沈梦云的手指依旧纹丝不动。 言紫姝眼角的泪水簌簌流下,如同晶莹的珍珠,一颗一颗顺着脸颊落下,啪嗒....啪嗒....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温热温热的。 他募地松开虎口,果然,他还是看不得她落泪。 “滚....”,他用沙哑的嗓音低吼道。 言紫姝大口地呼吸,拼命吸入新鲜的空气,那一刻,她突然觉得,活着真好!能闻见这世间的草木花香,真好! 不过,为了报仇,她不能做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她用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勇气说道:“我不走,在找到真相之前,我哪都不去!”。 沈梦云冷笑一声,笑声中夹杂着些许凄厉,定定地说:“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生不如死的时候别跪着求我放过你!”。他拂动袖摆,向前走去。 言紫姝用袖子擦干眼角的残泪,赶忙跟上他的步伐。 虽然她不知道前方是什么,但是只要跟着师傅的脚步,只要师傅还在她的视线里,她心里就十分踏实,为了这种踏实,她可以一直追逐下去。 沈梦溪是世界上最好的师傅,在她入眠时会为她拉好被缛;会手把手教她御剑;会在危难时挡在她身前;她从小就顽皮,现在长成大姑娘了还是蒙昧,没有珍惜这么好的师傅,没有珍惜集良善和才华于一身的师傅。 两人穿过悬尸林,地上的血水因腐化已经变成污浊的浊绿色,一股反胃的铁锈味扑鼻而来,地上滑漉漉的,普通人很难站稳脚跟。 言紫姝摇摇晃晃地走在满是粘稠的不明液体的地上,头发被树上如下雨般的血水染湿,一个不小心,脚下打滑,一头载倒在全是腐尸的的泥坑。 “啊!”,她站起来时,手里摸到一个圆滚滚的肉球,把那肉球翻个面,上面居然是惨白的人脸,面目狰狞。 她吓得跑到沈梦云身后,两条腿不住地打颤。 虽然沈梦云也让人生畏,可是他好歹是个活人,而且一副清逸俊秀的面庞,如果不深入了解他,大概早就被他外表迷惑,芳心暗许了。 言紫姝看见满地的骸骨,吓得不敢落脚,暗暗扯着沈梦云的衣袖,弱弱地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吗?”。 沈梦云冷冷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用沉默表示否认。 言紫姝看他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去,病急乱投医,干脆死死拽住他的衣服后摆,咬牙说道:“我们换一条的路吧,这种鬼地方,不被妖怪吃了,也要被活活吓死!”。 沈梦云轻轻叹了一口气,眉眼清冷,把手放在腿弯下,把她横抱起来。 言紫姝的重心突然上升,担心掉下去,赶紧用双手揽住他的脖子。 可事实证明,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以沈梦云上古魔族的神力,抱十个言紫姝还能轻轻松松转个圈。 想时,沈梦云一跃而起,不一会儿就穿过了尸林。 走尸林后,过沈梦云微微屈膝,言紫姝的双脚就轻松落地,不过那双腿不知是麻了还是吓软了,刚触地就一个踉跄跪在地上。 她跪坐在地上,慢慢掀起眼帘,眼前的宫殿层峦叠嶂,拔地而起,廊腰缦回,气势恢宏。 红色的屋脊,金黄的柱子,恍若仙阙一般,高高隆起的脊吻和檐翘上雕着走兽,斗拱的间隙里画着彩绘,依稀可以看见是天女飞舞的图画。 屋翘上挂着铃铛,铃铛上缀着彩缎,随风飞舞,檐下伸出几支粉梅,花瓣随风点点飘散,为这座冰冷的宫殿添上几抹温色。 沈梦云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回重华殿,不过眼前的重华宫秩序井然,不染纤尘,仿佛日日有人打扫一般。 这时门口走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腮上长着修雅的苍髯,他募地抬头,看见眼前的少年,先是一愣,之后眯起了眼睛,再仔细确认一遍后,扔下手里的扫帚,踏着蹒跚的脚步,吃力地往沈梦云这边小跑过来。 沈梦云赶忙迎过去,扶住老人苍老的手,把它紧紧攥在手心,口里定定说道:“舅舅,你怎么还留在这?”。 老人露出仅剩的几颗牙齿,微笑着拍了拍沈梦云的手背,缓缓说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重华宫我一直替你守着。”。 这时,门口走出一个少女,头上盘着发髻,只戴一支素簪,全身都是粗布麻衣,不过好在少女天生丽质,光滑的皮肤,清秀的眉眼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 她走到老人旁边,瞥了瞥眼前的陌生男子,凑到老人耳边说道:“他们是谁呀?怎么从来没见过?”。 老人把少女牵到沈梦云面前,脸上漾起笑容,略有些兴奋地说:“他是你表哥,血浓于水的表哥。”。 少女显然对这个从天而降的表哥没有任何心里准备,不过出于礼貌,还是裂开嘴,假意笑着问好:“表.....表哥.....好.....好啊!”。 这时少女偏头,看见沈梦云身后还站着一位看着和自己一般大的姑娘。 便伸出手指,指了指她,撅起小嘴愤愤地问:“那她呢?”。 她凑过去,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庞,支起下巴,看见她身上穿着和沈梦云材质一样的男装,又看见一旁眼神游离的沈梦云,做出了初步的判断。 她握起言紫姝的手,笑眯眯地对她说道:“表嫂好啊!”。 言紫姝听了,差点没惊掉眼珠,用食指指向自己,楞楞地问道:“你喊我什么?”。 少女拉起言紫姝,殷切地说道:“原来嫂嫂喜欢男装扮相,不过以后有我帮你做,不用穿我表哥的了。”。 “啊?”言紫姝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懵圈概括了,只能由衷佩服这位女侠新奇的脑回路。 “我.....他.....我没有.....”,言紫姝的舌头都有点打结了,手忙脚乱还没解释清楚就被那位女子连拖带拽地拉了进去。 白发老人和沈梦云目视着两人贴着身子走进去。 白发老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这女儿从小任性惯了,不太懂礼数,冲撞了侄媳,望小公子海涵。”。 沈梦云冰冷的脸庞上浮起一缕赧色,抽了抽嘴角说道:“她其实跟我没甚交集,不过是是在路上相识的伴侣。”。 白发老人摸了摸山羊胡,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眼下确实还不是成亲的最佳时机,不过感情嘛,可以慢慢培养的。”。 沈梦云不知道他们那种莫名的自信从何而来,跟本听不进他的话,再浪费口舌也无义,于是干脆转移话题到:“舅舅,里面谈。”,说时,搀着老人往里面走去。 第十七章 殇逝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沈梦云恨顾墨韵..... 他无时不刻不在恨她....... 恨她不辞而别,恨她背叛自己。 不过他知道,他更恨自己,恨自己尽管像傻子一样一次次被背叛,还是忍不住原谅她。 而今,这种恨转移到言紫姝身上。 因为那双和顾墨韵一样,透着天真无邪的纯净气的明眸,总能帮他温习自己曾经犯过的错,受过的伤。 他想狠狠羞辱她,来弥补自己曾经错付的真心,来证明自己没错,错的是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想让她受自己受过的伤,经历的痛。 他让她做最脏最累的活,让姑子婆子们在她后面嚼舌根,让最低等的婢女故意把泔水泼她全身。 他以为自己是最厉害的阴谋家,其实在言紫姝眼里他越来越幼稚,越来越像个搞恶作剧的顽童。 他的阴谋没有得逞,因为言紫姝没有哭着跪着求他饶恕,没有抱着他的大腿讲一堆忏悔的宣言。 而是每次见到他时,眼神里出奇的平静,那双明眸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愈发恼火,愈发不自在,愈发抓心挠肝,想更多的坏主意想让她生气。 他让她帮自己帮自己试洗澡水。 刚刚从炉子里烧开的沸水,上面还冒着水泡,那飘起的水汽都能烘得人额头冒汗,他命令她把手伸进去试水温。 傻子都知道这水烫,可是沈梦云偏要她亲自去试。 她没有选择,明知是刁难,还是把那双纤纤细手放了进去,果不其然,还没放几秒她就条件反射地抽了回来,那几根的手指被烫的红肿,起泡。 她第一次在沈梦云面前轻蹙眉头。 沈梦云很喜欢看她这个表情,又哀怨又无奈,真是美极了。 可惜就是短了点,沈梦云还没看够,那双眉眼又恢复了平静如水,不悲不喜。 沈梦云把那双手又强摁进水里,邪笑道:“这么短的时间,能试出什么?”。 她额间沁出细汗,脸也涨得通红,紧咬牙关,那只被烫得通红的手不住得发抖,抽搐,眼眸上蒙上一层水雾。 沈梦云的鼻翼几乎贴上言紫姝的侧脸,看见她卷曲的羽睫上蒙上的晶莹的水珠,那双明眸好像会说话,会教人陶醉。 还有萦绕在鼻翼的不可名状的馨香,如雨后初放的百合,淡淡的味道撩拨着探索的欲望。 他细嗅那股香气,寻找它的源头。 言紫姝颈上漫过一阵温热,下意识往旁边避开,那双眼眸里写满了惊恐和怀疑,双手撑住浴盆的边沿。 这种眼神相比之前更加珍贵,更加少见,更加值得珍藏,沈梦云爱惨了这个表情! 他摁住言紫姝的双手手腕,嘴唇干脆利落地吻了上去,刹那间,火花乱飞。 言紫姝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呆呆楞在原地,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双手开始剧烈地挣扎。 他贪恋这片温热,不肯轻易停下,亲吻也从刚才的缠绵变成轻微的噬咬,然后又变成唇舌间的搅拌。 他确是尝到了一点甜头,像一头贪婪的小兽,汲取一泓甘冽的清泉。 嘴上正忙的不可开交,手上也没闲着,“刺啦”清脆的一声,沈梦云就撕开言紫姝上衣,露出白皙光滑的肩头。 “唔.....唔.....”,一阵凉意飘过,言紫姝看见自己裸露的肩头,反抗地更激烈。 沈梦云的兽欲彻底被唤醒,吻上了雪白的肩头,沦陷在温柔的怀抱里。 言紫姝挣开他的手臂,如果沈梦云没吻尽兴,她一定不能这么轻松挣脱。 她拉好残破的上衣,恶狠狠地瞪了沈梦云,嘴唇被亲地红肿,冰冷的巴掌定定甩在沈梦云的脸上,留下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然后头也不回的愤然离去。 缪十三郎正好在弄堂的后面,烧着热水的炉子。 “咳咳咳......”乌黑的浓烟钻进他的鼻翼,呛地他不住的咳嗽,烧柴是扑出的火星把他的麻布衣烧出点点黑渍。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又苦又累的活了,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他跑出偏室透透气。 突然,一个宛若下凡仙子的女子飘过,清逸脱俗,似乎受了什么委屈,哭得梨花带雨,那泪水都有暗香浮动。 缪十三朗看呆了,楞在原地,喃喃道:“娘,我看见仙女了!”。 “呜呜呜.....” 缪十三朗循声而去,走到一个粉面杏眼的姑娘面前。 “呜呜呜.....”,姑娘的哭声此起彼伏,把缪十朗的心都揉碎了。 别哭啦~”,缪十三朗眼若灿星,齿若皓月,把一个竹叶折成的蝴蝶递到言紫姝面前。 言紫姝懒懒抬眼,用湿红的双眼瞥了眼那只纸蝴蝶,栩栩如生连翅膀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她缓缓接过那只纸蝴蝶,把它举到空中,轻轻拂动,那只蝴蝶好像真的活了一般,轻轻飞舞。 她笑出了声,虽然极轻,但是确是在沈梦溪消失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缪十三朗看见她笑,也咯咯地笑起来。 边笑着,目光却落在她肩头破了一道口子的上衣上。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口里还说道:“你衣服何时划破的,我碰巧会些针线,你若不介意......”。 话音未落,言紫姝的身子往里蜷缩了一下,把手遮了遮肩膀上的破洞,嗫喏地说道:“不....不用了。”,说时,急急忙忙起身只简单告别了几句就离开了。 重华殿 魔界下了千年一遇的冬雪,窗外是满眼的洁白。 沈梦云披着狐裘斗蓬,倚在窗前,伸出修长的手指,让飞雪融化于掌心的温热,化成一滩清水。 他冷凝的眼眸轻轻一眨,心下想道:“要是她还在,看见这番雪景,应该又会高兴好几天吧。”。 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咚咚咚.... 沈梦云恢复了冷酷的神色,淡淡问道:“谁?”,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改不了多疑的习惯。 “今个下雪,奴婢来送炭火。”门外的人怯懦说道。 沈梦云听了,拢了拢狐裘斗篷,清冷说道:“进来。”。 那门外的女子就是言紫姝,她抱着装满炭火的竹篓,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别看那些姑子婢女平时趾高气昂,其实心里对沈梦云都是望而生畏,知道他向来喜怒无常,清高狠酷,于是把这烂差事慷慨地推给了言紫姝。 此时,言紫姝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故意把竹篓挡在脸前,想着把炭火添好就赶紧溜走。 添好炭火后,言紫姝正准备踏出房门。 沈梦云薄唇轻翕,目光平静地说道:“卧房里有些脏衣服,你顺带拿去浣衫苑罢。” 言紫姝长吁一口清气,后背漫过一丝凉意,蹑手蹑脚地走到内室,把衣柩里的衣服一次性打包带走。 她想这下总该可以走了吧,没想沈梦云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也往内室走来。 她扫视四周,把不得刨个地洞钻进去,可是四周跟本没有躲的地方呀,听着越来越来近的脚步声,言紫姝咬紧牙关,心想,遇见就遇见,要难堪也应该是沈梦云难堪,谁让他霸王硬上弓的? 这时,沈梦云居然突然转了个弯,往金雀屏风后走去,宽衣解带。 言紫姝脑子里炸开了一朵花,顿时万千思绪涌入脑海。 “他在干嘛?” “脱衣服?为什么要脱衣服?现在不是还很早吗?” “该不会是认出我了吧?” “可我没看见他抬头呀!” “难道刚才被我跑了,现在要补回来?” 言紫姝正苦于要拿什么东西防身,不过仔细想想,这些俗物对沈梦云跟本没有杀伤力呀,可能对他劈头盖脸一顿锤,最多算给他做了次全身按摩! 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言紫姝正要翻窗逃跑,这时沈梦云从屏风后走出来,云淡风轻地说:“这件衣服也拿去洗了罢!”。 原来,刚才他是在脱下身上要换洗的衣服! 他看见言紫姝一条腿架在窗台上,眉头轻皱,冷冷问道:“你在干嘛?”。 言紫姝全身冒汗,楞在原地,不敢回头,支支吾吾说道:“我在.....在....疏松筋骨”。 “你为何要以背面示人?”沈梦云继续问道,他原本来不喜多话,但是眼前这个人的动作实在有点奇怪。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还伴随着一阵清脆的男声:“有人吗?”。 缪十三朗初来乍到,不知道重华殿是沈梦云的居所,他要是知道,估计给他一万个胆也不敢来。 这条可怜虫估计还在纳闷怎么这座宫殿方圆十里都没有人烟,别说人了,连鸟飞过此地都要绕弯。 不过这一敲倒是把沈梦云引过去了,言紫姝抓住机会翻墙溜走了。 沈梦云缓缓拉开门,一张阴森可怖的冰块脸差点没把缪十三朗吓得给他跪下。 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每个字都像是严刑逼供:“我下诏吗?你就三更半夜私闯重华殿!”。 重华殿一直没有侍卫,一来应该是没必要,沈梦云最不喜欢那些形式化的东西;二来应该是也没有人敢承担这个职责,沈梦云可比天下最残暴的歹徒还要可怕。 缪十三朗全身打了激灵,咽了唾沫。 这孩子心地善良,就是嘴比脑子快,赶忙伏身行礼,支支吾吾说道:“都怪我,怪我没提醒紫姝把烧炭的炉子带上,您可千万别怪罪她!”。 “紫姝”,这两个字掠过沈梦云的脑海,至少可以得到两条信息:1,言紫姝刚刚来送炭过。2,这小子认识言紫姝,而且两人交情不浅。 沈梦云冷冷接过炉子,低语道:“滚”。 缪十三朗走后,沈梦云回到卧房,环视四周,言紫姝现在已经肯定溜走了。 他把手搭在窗台上,目光里闪过极淡的失意,喃喃自语道:“你就这么害怕我吗?”。 第十八章 殇逝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次日,言紫姝在浣衫苑染布,听见后面有酥软清脆的女声在唤她:“嫂嫂....嫂嫂....”。 她一转头果然看见宓婉在叫她,宓婉是是沈梦云的表妹,据她说,沈梦云的母亲是大户人家宓氏的大小姐,在他出生不久后就死于非命。 至于死于怎样的“非命”,宓婉似乎不太愿意透露,言紫姝也没细问。 宓婉手里拿着上好的丝绸织就的菊花绣纹缎袄,做工十分精细,颜色是朱红和碧绿色混合在一起,袖子的荷叶边上缀着珍珠,看起来绚丽雅致。 宓婉把那件缎袄递给她,看她手里拿着捣衣的棍子,楞了一会说道:“这些脏话给下人做就是了,嫂嫂何必亲力亲为?”。 言紫姝裂开嘴苦笑,心想:“女侠,我跟本不是你嫂嫂呀,你这么自作主张沈梦云知道吗?”。 宓婉见言紫姝不说话,拉着她的手,就往旁边的偏殿换衣服去了。 言紫姝换上这件菊纹缎袄,穿起来修身服帖,也显得人荣光焕发,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其实,不止是衣服,这一老一少也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宓婉对她很好,可是这么多年了,宓婉一个凡人,就算是长命百岁,此时也该白发苍苍了吧,要知道现在离沈梦云被封印起码有一百年的时间了。 还有这衣服,做工如此细致,居然没有缝合的痕迹,就好像是用法力幻化出来的一样。 霎时,宓婉看见她,拍手叫好道:“我就说嫂嫂天生丽质,这么挑人的衣服都能驾驭!”。 言紫姝微微一笑,客套道:“是你心灵手巧,人美,做的衣服也美。”心里却在想,这女人有鬼,要先下手为强,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宓婉莞尔一笑,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而说得:“穿得这样美,应该叫表哥来看看才是。”,说时,沈梦云已经站在外面了,旁边跟着他的舅舅宓辒。 言紫姝和沈梦云四目相对时,目光里都掠过一丝诧异。 宓婉笑着凑到沈梦云身旁,笑盈盈地说:“哥哥,你看我给嫂嫂做的衣裳可还合身?”。 沈梦云缓缓踱步到言紫姝身旁,在她身旁绕了几圈,突然把修长的手指抵在言紫姝衣领下,假意帮她整理衣领,边翻边用极轻的声音耳语道:“你怎么也来了?”。 言紫姝轻声答道:“你妹妹带我来的。”。 沈梦云眉眼平静如水,压低声音说道:“这衣服有问题,脱了!”。 翻好后,他浅笑道:“衣服做得不错,就是你嫂嫂最近饮食无度,日趋体壮,衣服有些紧实,要不麻烦你再去改改?”。 言紫姝听了也赶忙应和道:“我这身材穿这衣服太浪费了,就不在这献丑了。”,说时,就要解下衣领上的扣子。 宓婉冷笑一声,面容突然阴沉下来,淡淡说道:“这衣服还没穿顺呢,就要脱了么?”。 言紫姝也发现每一颗扣子都被施了法术,去解时,会有一股电流击手。 沈梦云见状拔出曜日,在那外袍上轻轻一挑,把悉数扣子的缝线全部挑断。 言紫姝乘机赶紧把那身袍子蜕下。 宓婉见了,眉眼透出一丝寒意,冷冷说道:“没用的,那袍子是魔族的法器-----结怨裘,一旦穿上就结下魔族的结印,无法可解,对吧?表哥。” 沈梦云当然知道结怨裘的威力,不过,结怨裘是上古魔器,连他当时都没法顺利驱动,他没想到,这一对父女竟然功力已经到如此地步。 说罢,那一对父女也蜕去了人皮,露出了真实面目。 两人额间都有魔族的纹章,头上长着两根尖角,两颗虎牙十分尖利。 那位女子长地倒是杏眼柳眉,皓齿翘鼻,就是笑起来那两颗獠牙总不免让人不寒而栗,名叫骊华春。 旁边站的男妖是她真正的哥哥,骊华铭,两人都是上古魔族元老骊江行的后代。 尖角这种东西魔族都会有,只不过平时不会显现出来,毕竟这种东西,就像赛前威慑对手的狂吼一样,华而不实,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骊华春踱步到沈梦云身旁,眉眼间透出几分妩媚,捻起他肩上的一缕青丝,淡淡说道:“我们不是来挑事的,是来和你们合作的。“。 “合作?那个表情好像要把沈梦云洗干净生吃活剥了一样,哪里有谈合作威仪?”,言紫姝暗暗想道,不禁皱了皱眉头。 “怎么合作?”,沈梦云羽睫微蜷,一双清冷的眉眼波澜不惊。 “我要你娶我为妻,赐我魔族皇后的头衔,我便交出六成兵力,把你推上魔族首领的位置。”骊华春眼神坚毅,仿佛对这次交易胜券在握。 “不行。”沈梦云唇齿微寒,掷地有声地说。 “为何?”骊华春瞳孔一缩,眼神里写满了质疑。 言紫姝眼睫微颤,目光里漫过一阵温热。 “我要全部兵力!”,沈梦云一字一句地说道。 骊华春听见此事还有机会,心思又活跃了起来,语气温软了些说道:“七成.....八成也行,总该给我留点防身。”。 沈梦云冷若冰霜的目光扫过,向她步步紧逼,面庞上飘过一丝孤寒。 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在她耳边轻语:“有我保护你,你还要什么兵力防身?”。 骊华春脸上爬上一缕绯红,双腿有点打颤。 突然,她皱了皱眉,攥紧了拳头咬牙说道:“好!不过......”。 她眉眼恢复了冷艳,不怀好意地瞥了一眼言紫姝,坚定地说道:“婚礼三天后举行!她要做通房丫鬟!”。 “丫鬟?!”按照言紫姝从前的脾气,早撸起袖子,把拳头呼过去了,可是现在她必须忍器吞声,韬光养晦。 骊华春露出春风得意地微笑,手掌在沈梦云肩头拍了拍,故作无辜地说:“没问题吧?”。 沈梦云冰冷的目光扫过言紫姝,定定说道:“随你!”。 言紫姝真想把半辈子学的脏话骂出来,竖子!懦夫!伪君子!缩头乌龟!无敌闷骚变态男! 总结起来就是:沈梦云,你跟你的臭婊子一起下地狱吧! 可是现在,她连一个厌恶的表情都不能有,只能咬牙微笑,不能让沈梦云看自己笑话。 “还不快向魔君谢恩!”骊春华冷冷抬眼,嘴角却是不由自主地上扬。 “谢......谢魔君。”言紫姝硬是把这烫嘴的话讲了出来,露出僵硬的微笑。 我谢你大爷!我堂堂天女做你生娃的工具?还是买一送一的那种?天上多少好男儿来求姻缘我都没答理,你沈梦云是妇女之友,还是菩萨再世?让我给你做通房?我非让别人的孩子叫你爹不可! 言紫姝额间青筋暴起,脸上却还是礼貌的微笑,手指死死攥紧了腿边的裙摆。 “你喜欢就好,不必谢我。”沈梦云撇下一句云淡风轻的话,就缓缓踏出门外。 骊华春连忙跟了过去,走到言紫姝身旁时,还掩面嗤笑了一声。 “狗男女!”,等他们走后,言紫姝一拳砸在地上,龇牙定定说道。 灵犀洞口,魏崇左和秋瑾以及数十位羽林军赶到,仙界的人不想打草惊蛇,便派几个人先去探探风。 “呃....呃....啊!” 言紫姝正在意欢阁煮茶,听见重华殿传来一句惨叫。 既然是通房丫鬟,虽然不是正室,也被移居到重华殿旁的一处独立居室,和朝凤宫一南一北坐落在重华殿的两旁。 此时骊华春和骊华铭要处理一些事宜出门了。 重华殿旁又常年无人踏足,要怪就怪重华殿的男主人生了一副异于常人的丑脾气。 言紫姝放下手里的紫砂壶,往重华殿那边去了。 走进重华殿,看见里面全是打碎的花瓶,瓷器,遍地的尖锐的瓷片几乎没有下脚的位置。 言紫姝好不容易绕过那些碎片,走到内室,她看见满地狼藉,衣柜里的衣服全抖落铺的满地都是,茶几和椅子都颠三倒四地倒在地上。 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沈梦云蜷缩在一旁,双掌掩面。 言紫姝穿过满地狼藉,缓缓落脚在沈梦云身旁,伸出的手指又缩了回来。 她轻声呓语:“你没事吧!”。 “滚!”沈梦云连一个表情都没给她,低吼道。 她咽了口唾沫,伸手去扒他的手臂,却窥见他眼睑流出了一行鲜血。 “你流血了!”言紫姝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 “滚!”,这一次沈梦云竭声怒吼道。 “不行,我帮你疗伤。”言紫姝在他身后打坐,双手不断输送着灵力。 输送了一段时间,沈梦云眼睑的血慢慢减少了,神色也慢慢恢复了红润。 突然,沈梦云额间沁出了细汗,他感受道一阵阵和煦的灵力涌上身体,渐渐恢复了意识,嘴里喃喃道:“墨韵.....墨韵.....”。 言紫姝不知道他口中喊的墨韵是谁,只瞥见他额头的细汗,便从袖中掏出一张手帕,轻轻揩去他额间的汗珠。 沈梦云闻见了手帕上熟悉的馨香,募然控住那只纤纤玉手,口里还呼唤道:“墨韵.....墨韵......”。 奈何言紫姝怎么抽那只手也抽不出来,本想起身,没想道沈梦云坐在她的裙摆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顺便把沈梦云也带了过来双手撑在她肩膀旁边的地板上。 两人四目相对,不过沈梦云眼上蒙着白布,他的两只眼睛应该不算。 言紫姝往他胸口推了一掌,定定说道:“离我远点啊!死变态。”。 没想倒刚才的一跤,沈梦云的腰带缠在言紫姝的身上。 她伸手去解那条缠成乱麻的衣带,心想道:“这该死的沈梦云怎么用这么长的衣带。” 想时,沈梦云的下颌擦过她的玉颈,双手轻轻搂住她的肩膀,语气却是罕见的温润柔和:“墨韵....你别走行吗?我不会怪你的。”。 言紫姝全身打了激灵,脸颊被烘得发烫,她用力推开沈梦云的身体,定定说道:“我不是什么墨韵呀!我叫言紫姝.....言紫姝!”。 说时,往他腹部推了一团灵力。 果然,毛用都没有! 言紫姝扶了扶额头,突然她想到一个点子:“沈梦云怕痒吗?”没准这就是他的软肋。 突然她手指在他腋下轻轻挠了两下,还不住地偷笑。 沈梦云面无表情! 果然这家伙根本不是人,好吧他本来就不是人。 他依旧面无表情,言紫姝想着会不会他只是嘴上不笑,眼睛里还是有笑意的,毕竟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麻。 于是定定掀开他的眼帘,还没看清那双眉眼,突然眼前一黑。 妈的,还来? 变心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当下魔族三足鼎立,分为三家,一家是骊华春兄妹,也就是马上要归属为沈梦云的魔界东部,第二家是癞皮鬼首占领的西部,这第三家嘛....”。苏晴支着下巴作思索状,“似乎是近几年才名声大躁的兔子精,令孤寒,不过他家财万贯,荫下有精兵良将无数,以至于他整日在勾栏瓦舍厮混,被人嘲讽作“风流鬼”。 苏晴说时眼下透过几分鄙夷,不过神情还是有些好奇这位与众不同的魔君。 两人话音刚落,前方人潮掀起一阵热潮,一座四四方方的华轿缓缓驶来,四面通风,绮幔飘扬,上面还坠着小巧的镂空银铃,随风作响。 华轿上,一位娇羞的魁首,玉面半掩,华发飘舞,雌雄莫辨。 轿下的姑娘看了个个耳红眼跳,往轿子里源源不断地扔着芳草春红。 不一会儿,轿子里盛满了鲜花,轿子里的人喜上眉梢,便把袖子里的金银珠宝洒向那些掷花的少女,那些少女看向手里的宝物,北海的珊瑚串成的手链,东海的珍珠做成的簪子,玛瑙制成的项链,个个欢呼雀跃,忘乎所以。 天降的便宜谁不爱,苏晴才义正言辞地抨击了好色之风,这会儿也扎进人海里搜罗宝贝了。 唯有言紫姝站在原地,这些奇珍异宝在天宫里扔在地上被人踩了几脚都不会觉得可惜。 她不明白人间的百姓为何会囿于此等凡尘俗物。 突然一位身形壮硕的娘子捡地上的宝物时,在她身后猛地撞了一下,把她一个趔趋撞倒在地。 她扶着腰,正准备起身,突然一双玉足停在她身旁。 这下,她才真正领略了人们口中叫的“惊艳四座的潋霞仙子”的芳容。 轻薄如蝉翼的衣袍外披着兔毛锦织披风,衣摆在小腿侧面处微微叉开,看起来却别有风搔。 一只纤纤玉手拉起她的皓腕,另一只手还缓缓扇动手里的纸扇。 “姐....姐姐,你真美!”言紫姝魔怔在一旁,嘴里的话几乎没过什么脑子就脱口而出。 谁想眼前的人浅笑一声,却是清脆的男声! “好!”眼前的人目光慈详,缓缓说道:“这个妹妹我认了。”。 “等等”性别的问题还没落幕,言紫姝的身体一下被横抱起来,又稳稳地落在轿子的席位上。 她就这样不知所措地坐这个姓名不详,家世不详,连性别都不详的人身边,看着身下的人向自己投掷着花瓣。 一片,一片,又一片如酥雪,如柳絮,如云烟。 那座轿子停在灵犀洞旁,男子把言紫姝搀扶着下轿,本想送她进去,可是言紫姝以里面有结界为由拒绝了,其实主要阻碍是里面住着整天疑神疑鬼,爱吃醋,小气鬼的魔君。 万一两人撞见了,一场恶战是少不了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言紫姝走到洞口转头问道。 “令孤寒......令尊的令,孤独的孤,寒冷的寒。”男子雌音轻叩心扉。 言紫姝听了心头一震:“那个神秘的风流魔君?令孤寒!”。 “对了,你挂在嘴边的“主人”到底是谁?能否略说一二?”。令孤寒扇动折扇,定定问道。 言紫姝纠结了半响,看见令孤寒没有松口的意思,颤颤巍巍地说:“魔界新秀沈梦云.....”。 令孤寒清澈的瞳孔一颤,险些滑落手里的折扇。 “怎么了?”言紫姝见他面露难色,关切道。 令孤寒恢复和蔼的面容,微微笑道:“无事”,他转头走了几步,微微侧首道:“不过,他可不算什么新起之秀了。”。 说罢,脸上漾起梨涡,和声问道:“你真不用送?”。 “不用.....”,言紫姝推着令孤寒的背向前走 ,示意他赶紧回去。 “害,真没劲.....”,令孤寒以扇掩面,一双清朗的丹凤眼里透出几分哀怨。 “不过.......”他莞尔一笑,用折扇轻敲言紫姝的额头,玩味地说:“你也逃不出我的掌心心。”。 言紫姝扶额苦笑想道:“掌心心?原来自己撒娇展媚的本领还不及一个男人!”。 重华宫内,烛芒微亮,言紫姝差点忘了自己身肩照顾沈梦云饮食起居的要职,居然在外面游荡了一整晚! 她正构想着到时候沈梦云会怎么变着法刁难自己,突然走道大厅里,看见书阁的烛火还亮着。 她在门外小心翼翼地窥伺着,却看见沈梦云手执墨笔,正全神贯注地写着什么。 “还知道回来。”沈梦云目不转睛地看着宣纸,口里淡淡道。 “忘了什么也不能忘记这个......”言紫姝咧开嘴强颜欢笑道。 “我原想让喜鹊去瓦子里捞你去,不想你排场这样大,还有人抬着轿子送你回来。”沈梦云语气轻松,眉宇间却十分凌厉。 “额.....不是,是他执意要送的.....”。言紫姝赶忙躬身道。 “看来是我自诩清高了,居然薄待了这么一位尊贵的佳人。”沈梦云缓缓停笔,把它架在笔昝上,轻松说道。 “不.....不是”,言紫姝话语越发慌乱。 “明日把“修身要则”罚抄十遍,弥补你今日夜不归宿的过错。”沈梦云眉目清冷,说完就拂袖而去。 言紫姝郁闷地回到房间,一下摊在床榻上,心里正咒骂着沈梦云的不近人情,却看见枕下钻出一只毛茸茸的长耳兔,灰色的毛发,修长的耳朵,拿舌头轻轻舔着言紫姝的手背。 言紫姝与那只兔子对视时就觉得它是令孤寒变得。 她把那只兔子捧起来,眼巴巴盯着它,定定对它说:“你是孤姐姐吗?是的话就动动尾巴!”。 那只长耳兔果真抖了抖圆圆的尾巴。 言紫姝赶紧把它放在榻上,欣喜之余,突然发难道:“沈梦云不喜欢小动物的,万一被他看见可糟了,我该把你藏哪呢?”。 那只长耳兔朝着枕边的竹篓拱了拱鼻子。 言紫姝看了看那个针线篓子,觉得确实是个合适的选择,大小适中,隐秘性强。 她把那只兔子放进竹篓里,那只兔子却三番五次地溜了出来,定定趴在言紫姝的被褥上,赶都赶不走。 言紫姝太困了,懒懒打了个哈欠,也没去管它,蜷进被窝里就做起了美梦。 第二天清晨,言紫姝被敲门声惊醒。 “言紫姝!鸡都打鸣了,还不起?”门外是熟悉沈梦云催醒的声音。 她刚想翻身下床,突然额头撞到湿热的东西,她掀起惺忪睡眼,定睛一看,一个男人,衣襟半敞,正在熟睡,听见动静还下意识往她着缩了缩。 她捂住张大的嘴,心里想得却是:“怎么办?这下跳进黄河也先不清了。”。 “你在不开门,我就直接进来了!”偏偏在这个时候,沈梦云这个杀千刀的要硬闯进来。 她攥紧手里的被褥正想遮住令孤寒,没想到沈梦云此时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像是言紫姝在给男人盖被子的画面。 沈梦云看着榻上酣睡的男人被惊醒,揉了揉睡眼,伸个了懒腰,揉了揉散落的长发,懒懒说道:“谁这么讨嫌,大清早聒噪地像麻雀一样!”。 言紫姝看见沈梦云攥紧了手里的擢日,赶紧拦在令孤寒前面,结结巴巴说道:“不怪....他.....他。”。 没想到沈梦云只是折杀了悬梁上的一只蜘蛛,之后便毫无反应地踏出门外,转首淡淡说道:“今日的事务别忘记了。”。 “哈?”言紫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说“反应过激”,可是沈梦云这是反应过轻了吧?毕竟连她自己都没法说服自己原谅自己,沈梦云是怎么说服自己的? 言紫姝穿好靴子,便跟了出去。 令孤寒倚靠在床栏上,挠了挠头,看见自己恢复成人形,扶额道:“糟了!睡得太死,法力失效了。”。 沈梦云在试炼场射剑,他拉紧弓弩,瞄准箭靶,指节微微松开,那支箭就戳穿了靶心。 言紫姝站在他身旁,默默递上一支新箭。 沈梦云绕过她手里的箭,从箭筒里抽出一支,一张一驰,又是正中靶心。 言紫姝看他目无波澜,以为他心情好了些,解释道:“刚才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阿令他......”。 沈梦云执弓的手指节发白,额间青筋微微隆起。 言紫姝见他不作声,闯到他面前,义正言辞地说:“我要是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我就天打雷劈!”。 沈梦云眉头拧成一股绳,脸色铁青,嘴角抽动,把箭头对准言紫姝的心房,厉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听你辩解!”。 此时,令孤寒从重华殿里走出来,看见沈梦云执箭对准言紫姝,赶忙挡在两人中间,对沈梦云呵斥道:“沈梦云,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怪罪紫姝。”。 沈梦云狠戾的目光透出几分哀凄,嘴角无力地抽了抽,冷笑道:“我训诫家属关卿何事?”。 令孤寒被他说得语塞,愣在原地。 “对了....”,沈梦云双手滑落,定定地问:“重华殿的被褥睡得可还舒服,别传出去说我们赤水绝境待客不周!”说时,又拉紧了弓弩,把箭向令孤寒射去。 令孤寒轻轻一跃,避开箭头,听出沈梦云在暗讽自己,见招拆招道:“一般,就是想问问沈宗主赤水绝境的小娘子卖不卖?多少钱都可以谈。”。 沈梦云穷追不舍,又瞄准令孤寒发了几剑,冷冷笑道:“好啊,拿命来买!”。 令孤寒仗着自己轻功了得,一脸轻松,露出爽朗的笑容,淡然说道:“我这贱命空着也是空着,能为美人折腰,不亏不亏。”,说时还对言紫姝撒娇抛了个媚眼。 言紫姝在原地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了,令孤寒还能耍嘴皮子。 沈梦云看见两人还在眉来眼去,攻势更猛了,从之前的一发一箭到一发三箭。 这时,骊华春缓缓而至,未见其人便闻其声:“今天的试炼场好生热闹,可是来了什么远方的客人?”。 沈梦云看见骊华春来了,稍稍收敛了一点,收起了手里的弓弩。 骊华春眼珠一转,再加上她在五湖四海安插的眼线的报信,这件事应该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 她瞥了眼楞在原地的令孤寒,又瞥了瞥双眼闪烁的言紫姝。 微不可查地扬了扬嘴角,拿过身旁丫鬟手里的软织锦狐裘披风,披在沈梦云肩上,手指还十分不合时宜地缠绕在沈梦云的指间。 她转头望向令孤寒,一字一句地说道:“言紫姝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婢女,可是重华殿一草一木都不是你想拿就能拿的,你若再无视赤水绝境的威仪,就别怪我们不懂待客之道!”。 第二十章 变心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一位淄衣少穿过挂满人头的血绛池,滴落的血珠在地面上砸开一朵朵莲花,如同朱红的珊瑚。 他摘下以人血灌溉的六苦八怨花,在鼻翼间轻嗅,这种花散发出的异香和天界的玉苓花十分相似。 嗅过之后,他把花瓣在掌心碾碎,洒在血污里,之后便往大殿里走去。 癞皮鬼首冷冷抬眼,他目光里闪过一丝阴森可怖,嘴角气得抽搐,定定问道:“你是怎么办事的!”。 之后,一只长鞭腾空而起,“啪”地抽在少年白皙的脸上,留一道赫然的血痕。 癞皮鬼手,怒气还没消,又用魔力召动那条利鞭往少年身上猛抽了几下,霎时间,鲜血四溅,皮开肉绽。 言朗逸蹙起娇媚的远山眉,喉咙里涌起一股腥甜,嘴角溢出一点鲜血。 癞皮鬼首看见言朗逸单膝跪地,连站起来都十分困难才作罢。 他张开满是碎齿的嘴,凶神恶煞地说道:“我让你把噬魂丸喂给天女,为什么天女并无异样,反倒是魔界后代沈梦云解禁重生?”。 “沈梦溪.....他......”言朗逸颤颤巍巍地说道:“不知从何学到换丹解毒的方法。”。 次日清晨,言紫姝在藏书阁整理古籍,背后响起温柔的瓷音。 “紫姝......”令孤寒一排皓齿,笑面如花。 他一身碧绿锦袍裹着轻纱,袖口绣着竹纹,戴着鎏金流苏耳坠,剑眉星目,粉面含春。 “你怎么来了?”言紫姝走到他面前,欲将他挡在身后。 “诺,清音寺的铁海棠开了,我看着好看就带了些给你。”他说时脸上漾起淡淡的笑意。 “这花虽看着鲜艳,可是花身上都是刺,汁水还有毒液,你的手没事吧!”,言紫姝没来的及接花,就拽过令孤寒的手掌,仔细检查他的手指。 果然那只不沾阳春水的手掌被划出细密的伤痕,显得格外眨眼。 言紫姝拿出随身带的止血散,洒在伤口上,再撕碎手帕,把伤口一圈圈包扎好,还轻轻吹气。“疼吗?”,她边吹着轻气,边问道。 令孤寒怔了好一会,心中封尘了许久的记忆慢慢回暖,仿佛藏匿记忆深处的骊歌,在耳边模糊的盘旋。 无论是掌心的温热,亦或是亲昵的问候,似乎都显得遥远而陌生,那些他颠沛半生,流浪江湖苦苦寻找的东西,好像在这一刻绽开,掀起他脑海里的轩然大波。 “言紫姝,古籍整理的怎么样了?”门外传来沈梦云雄浑的嗓音。 “糟了!”言紫姝拽着令孤寒的手腕,左走走,右望望,发现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 急中生智,径直把他摁在宽大裙摆下,口里说道:“赶紧变身!”。 沈梦云定定推开藏书阁的门,看见言紫姝对他露出僵硬的笑容。 他清冷的眸子扫视了下四周,冷冷说道:“刚才听见里面似乎有什么动静。”。 言紫姝裂开嘴笑笑,摸摸后脑勺,陪笑道:“没有呀,你听错了吧!”。 突然,令孤寒变成兔子后,那绒毛挠得言紫姝有点发痒,不停得左脚搓右脚。 沈梦云看见言紫姝举止奇怪,又瞥见她裙摆有些异样,冷冷地看着她,保持沉默。 令孤寒以为沈梦云已经走了,从她裙下钻了出来。 两人看着脚下的长耳绒兔,四目相对,陷入一片死寂。 突然,言紫姝把那只兔子搂在怀里,笑嘻嘻地说:“前几日我在重华殿捡到这畜生,觉得可爱又可怜,就把它带在身边饲养,想着养大了些就放生。”,说罢,又咧开嘴傻笑了两下。 沈梦云面无表情的脸上爬上一缕愠色,轻皱眉头,晶莹的朱唇微微翕动,一字一句地说:“言紫姝,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那只兔子精么?居然编这种不过脑子的谎话来糊弄我!”。 说时,袖子里便伸出藤曼,正要往令孤寒身上抽去。 令孤寒显露出真身,把那支藤编握在手里,露出阴冷的笑容,森森地说道:“是我怎么了?你对紫姝何曾有过真心,让她做最脏最累的活,让所有人都可以折辱她,我若是你,早就羞愧不能自已了。”。 他把藤鞭甩在一边,拉起言紫姝的手,定定地说:“跟我走罢,何苦在这受这恼气。”。 沈梦云目光闪过一丝惊恐,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长鞭。 没想到言紫姝轻轻扒开令孤寒的手指,悲凄的眸子里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淡淡地说:“阿令,我在这挺好的,真的,没唬你。”。 “紫姝!”,令孤寒眉间掠过一丝不甘,指尖还不舍地在言紫姝袖口打转。 沈梦云眉头松了松,嘴角微微翕动。 “好姐姐,你最好啦,就再依我一次,行吗?”。言紫姝捧起令孤寒的脸,轻轻揉了揉,像搓一个肉丸子。 令孤寒虽眉眼里写满了失落,还是扭不过她,小声抱怨道:“以后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别和我哭鼻子,我可不管你的。”说罢,一个转身消失在原地。 言紫姝长叹一口气,虽然极轻,却是极少的几次叹息。 “姐姐....”言紫姝喃喃道。 “等灵丹的事解决了,你就自由了。”沈梦云站在她身后,冷冷地说道。 “确实,阿令说的没错,沈梦云从未对我有过真心,他只在意自己的力量,在意魔族首领的位置。”言紫姝暗暗想到。 “如果我体内没有你的灵丹,你会杀了我吗?”言紫姝定定地盯着沈梦云,一字一句地问道。 “不会”沈梦云一字一句地回答。 “为何?”言紫姝眼里透出一丝惊诧。 “你五行属火,又是难得的赤焰之血,和我属金的魔主之血恰好是天合之作,这也就是为何我在你身旁会魔力大增的原因。”沈梦云说时眼里透出一丝得意。 言紫姝怔住了,原来还是绕不开利益的牵绊。 她转头径直离开。 “除此之外,还因为你整体上挺合我胃口的。”沈梦云撇嘴淡淡说道。 “真的?哪里合你胃口啦?”言紫姝歪头问道。 “嗯.....视野比较开阔,没什么障碍。”沈梦云定定向前走去。 “啊?有这么夸人的吗?”言紫姝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厮又在暗讽自己。 她简直要气得跺脚,在他背后暗戳戳地骂道:“总有一天要把你打得哭着找娘!”。 言朗逸躺在榻上,全身的伤痕让他背朝上脸朝下像一只螃蟹一样趴在榻上,动弹不得。 他对着保存在一个鎏金木匣里茯苓花许愿道:“芳泽有灵,能不能替传信给姐姐,让她替我疗伤?”。 言朗逸当然知道这支凋谢的茯苓花早已失去通讯的作用,不过可能疼痛刺伤了他某处神经,他开始自我麻痹式地自导自演。 “好的主人!”言朗逸掐起嗓子,发出又娘又尖的怪声。 “弟弟!你没事吧!哪个癞皮狗敢这样欺负你,我扒了他的皮!”言朗逸皱起眉头,转而变脸成云翳仙子,模仿她又心疼又生气的样子。 “没事,姐姐,我不疼,就是不方便上药,你能帮我上下药吗?”言朗逸边演着边咯咯偷笑了起来。 “背上,对,还有屁股上,嗯嗯,再揉一下就更好了!,要不是言朗逸现在翻不了身,估计早就高兴得在床上打滚了。 “要不我再给你疏松一下筋骨?把淤血逼出来?”背后传来言紫韵清冷空灵的声音。 “姐......姐姐”言朗逸的笑容随风飘散,只留下一脸煞白。 言紫韵坐在他榻边,扒开他的上衣,刺啦一声,那负伤的后背就露了出来。 她拿出一个白瓶子,把药随手洒在伤口上,颇有些名厨洒盐的潇洒和飘逸。 “嘶.......”言朗逸这次没有掺杂任何表演的成分,满满的真情实感。 那拧起的眉毛,额间的细汗,还有扭曲的嘴角就是最好的证据。 言紫韵还没有轻重地拍了几下,差点没言朗逸当场疼晕。 “对了,你刚才说屁股上也有伤,对吧!”。言紫韵似乎找到某种成就感,对自己的技术颇为自信,巴不得像腌肉似的把言朗逸全身抹上佐料,哦不对,是药粉。 “唉.....唉,不用了,我自己来吧。”言朗逸艰难地挤出一丝礼貌的微笑。 言紫韵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在房间里绕了几圈,左摸摸右探探。 言朗逸边包扎边问道:“那支茯苓花已经枯萎了,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言紫韵作思索状定定说道:“当然是我们姐弟同心,有心灵感应罗!”。 言朗逸嗤笑一声,这种骗人的谎话小孩都不信。 “其实,我是来送你上次落下的斗篷的,以后别总丢三落四的了。”言紫韵拿出一个包袱,掏出那件连帽斗篷,把它整整齐齐放在床边。 说时,把手搭在他额头上,又搭在自己额头上,楞楞地思索道:“烧好像退了一点。”。 言朗逸白皙的脸上爬上一丝绯红,微微偏过头去,不敢直视言紫韵的眼睛。 言紫韵为了确认又摸了一遍,这下言朗逸的两颊煞红简直肉眼可见。 “温度怎么又上升了,刚刚才退下了呀。”言紫韵在自己的额间和言朗逸的额间反复试温。 “一定是夜间温度下降!身体容易受寒。”,言紫韵不知道哪来的对自己的迷信,把所有的被褥都搜罗出来,二话不说就往言朗逸身上盖。 言朗逸被活生生缠成一个蚕宝宝,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表情更加痛苦了。 言紫韵以为他还是很冷,却是径直把他搂在怀里,两人额头轻轻贴在一起。 体内的温度慢慢上升,心跳和呼吸一起变得混乱,思绪一片混沌,如同回到生命伊始,万物复苏。 莲雾峰上,一双姐弟在舞剑,水声潺潺,剑锋萧萧。 在接天峰顶,年幼的弟弟用童稚的声音问道:“姐姐,如果我们有一天分开了,你还会爱我吗?”。 姐姐望了望远处的瀑布刷刷流入江海,一泻千里,一去不返,略年长的她沉默不语。 可现在她连指缝都在用力,心里终于有了确切的答案:”姐姐永远爱你!”。 第二十一章 结发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数月后,重华殿黑压压的乌云密布,风起云涌,道道金光划过阴翳的云层,伴随着震耳的巨响。 言紫姝从外面采购生活物资回来,看见重华殿的侍女个个惊慌失措地往外跑,连手里的灯笼都顾不上了,径直丢在地上。 烛火点燃了野草,火势如水蛇一般蔓延,马上就将重华殿包围在熊熊火海中。 言紫姝把衣服打湿了,披在身上就闯了进去。 重华殿映掩于火光中,金碧辉煌的大殿在火焰的肆虐中慢慢倾毁,木制的房梁被几乎烧断悬在半空摇摇欲坠,镀金的柱子也烧成了黑炭的颜色。 言紫姝看见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 她走进内室,看见满地的尸体,脖子上有着赫然的伤痕,一个侍女拉着骊华春欲将她带出重华殿。 可是骊华春不愿意走,她赤脚踩在满地的碎瓷片上,被扎得满脚是血。 骊华春无意间看见言紫姝,眼神一下凶狠起来,龇牙咧嘴地说:“都是因为你!你这个扫把星,丧家犬,居然还恬不知耻地站在这!”。 说时,闯了过来,一个耳刮子扇在她脸上,留下一道赫然的红印。 打完还觉得不解气,揪这她的衣领质问道:“本来这些都是你该遭遇的事情,凭什么他要替你挨?你为什么不去死!”。 那个耳光和恶语都不及事实让人痛心,言紫姝两眼无神,毫不反抗,让她尽情地撒气。 她心想如果挨一个巴掌,几句诅咒就能解决问题,她愿意下半生都这样度过。 可是,当沈梦云站在她面前时,她就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他昔日清澈的瞳孔变得猩红,像被血染过一般,暗沉的红紫色,苍白的面庞过几乎滤掉了任何表情,只剩下一丝迫切的渴望,究竟是什么渴望? 满地的血迹,惊恐的神情,还有鲜红的嘴角...... 当然是对血的渴望,嗜血毒攻丸是由九九八十一朵吸食人血的七苦六怨花用怨气炼制数百年而成,很显然,这些血无论是品阶还是数量都远远满足不了这种花的需求。 “你属火,又是难得的炽焰之血,和我属金的魔族之血简直是天作之合........”。言紫姝会想起那晚他说的话。 沈梦云正准备向骊华春扑过去。 这时言紫姝用短刃在手臂上划了一刀,温热的血液一股股流下来,滴落在地板上,漫出一阵腥香。 沈梦云立马察觉到这种味道,转身朝言紫姝走去....... 这时烧断的房梁塌陷了下来,朝沈梦云轧过去,言紫姝一把把他推了出去,一只腿却被房梁压住,动弹不得。 他温柔地汲吮着,很轻,不疼,仿佛吸的不是血而是水。 可是,不久言紫姝就感觉到血液流逝的无力感。 她腿脚发软,连坐着都觉得费力,心跳愈来愈慢,几乎快感受不到它的震动,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变成的模糊的色块,只看得清大致的形状。 这时,癞皮鬼首带着他的属下来了,乘火打劫,包围了赤水绝境。 那些妖魔厉鬼肆意飞走,重华殿外哀嚎阵阵,奔走声不断。 重华殿的门也快被撞开了,骊华春和那个婢女快挡不住了,言紫姝用剑撑地,勉强爬了起来。 突然,一群人面蛇身的妖怪闯了进来,朝他们吐着细长的舌头,发出“嘶嘶”的声音。 那些蛇火烧不尽,刀也宰不完,无穷无尽,前赴后继。 言紫姝的力气很快用尽了,那些蛇死死地缚住她的脚,让她动弹不得,又慢慢缠绕住她的身体,留下潮湿的粘液。 这时蛇群里走出一位少年,淄衣黑靴,威风凛凛。 言紫姝瞳孔微微一颤:“小叔?你怎么会在这?”。 言朗逸看着言紫姝被死死缠住,只冷笑一声道:“我的好侄女,我并不是来害你的,只是来取这魔头的性命。”。 言紫姝看着言朗逸慢慢走向被人面蛇缠住的沈梦云,定定问道:“你竟然说别人是魔头?你当初为何要杀我父母?”。 言朗逸先是一顿,后缓缓说道:“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什么隐情让你害死自己的哥哥嫂嫂?”言紫姝奋力挣扎着像摆脱身上的蛇兽,继续说道:“你口口声声说别人魔头,自己却杀人父母,害人师傅,其实你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言朗逸眉头一皱,这话从自己侄女口里说出来十分刺耳,他反问道:“我看你并不是思念师傅,而是对这个魔头产生感情了吧!”。 他在言紫姝身旁绕着圈子,缓缓说道:“明知自己与魔族的人为伍,背叛了天界,还要一意孤行,你这天女真真让天庭的人痛心疾首啊!”。 说时,言朗逸抽出冰凌剑,向沈梦云刺去,口里恶狠狠地说:“我先宰了他,再宰了他的余党。”。 霎时,一道银光闪过,显现出欣长的身影。 那光芒刺得人眨眼,不仅如此,地上的人面蛇也被光芒照得十分不适,慢慢从言紫姝身上褪下。 令孤寒缓缓转过身,冷冷地盯着言朗逸说道:“你的人已经被我包围了,还不逃跑吗?”。 言朗逸见状,长袖一挥,便化作一团青烟飞走了。 “姐姐!”言紫姝嘶声喊道,下一秒就因为失血过多而跌进令孤寒怀里,昏了过去。 言紫姝再睁眼时,令孤寒双目灼灼地看着她。 她赶忙坐起来,开口问道:“沈梦云呢?他怎么样了?”。 令孤寒默默侧首,垂下眼帘,一言不发。 言紫姝见他不说话,掀开被褥就要下去,她脚尖刚落地,膝盖就钻心的疼,一下跪在地板上。 令孤寒赶忙搀起她,轻声嗔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惦记别人,你都伤成这样了。”。 “姐姐.....我没事......”言紫姝强颜欢笑道,边狡辩边用骨折的小腿强撑地跳了两下。 可是她越是用坚强和微笑来佯装自己,令孤寒就越是心塞,越是难受。 “你至死不渝的好君主,你可知他如何待你?”令孤寒淡淡抛出一句话,却一下击中了言紫姝的心。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契约,定定摁在床头。 “他愿意用你换他赤水绝境一时安宁,换他妻子下属的安宁!”令孤寒说时,眉头紧锁,脸色苍白,他觉得不值,替她觉得不值。 言紫姝扫视了那张契约,看见那个魔君专用的印章,恍惚了半饷,仿佛比任何梦境都要虚幻。 “不可能!不可能!沈梦云没这么混蛋,他虽然总是以铁面示人,那也只是伪装自己的面具......他素日待我.......”。言紫姝居然也找不到说服自己的证词,只能洗脑式地一味地摇头。 她拉着骨折的腿往前走,走不了就爬,总之她一定要亲自找沈梦云问清楚。 她包扎的伤口重新裂开,鲜血溢出来,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手指被地上的砂砾磨出了瘆人的鲜血。 令孤寒轻蹙眉头,手动成诀,言紫姝的双手双脚就被隐形的绳索捆住。 他颔首轻语:“紫姝,冒犯了。”。 说时,就将她扛在肩上,往前走去。 言紫姝四肢虽动弹不得,嗓子还不依不饶地作最后的挣扎,她厉声嘶吼道:“沈梦云,你算什么好汉!做了这种卑鄙的事还躲在房间里,你这个缩头王八龟!给本姑娘滚出来!”。 重华殿的廊房上,言紫姝的声音一遍遍地回荡。 沈梦云的指节攥得暗暗发白,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 骊华春端着烛盏,站在一旁,冷笑道:“看来今早的伤势还不算重,还有多余的力气在这大吼大叫。”。 沈梦云轻声说道:“把她平日最亲近的侍女一齐送去,拣些她喜欢的首饰布匹,也一齐送去。”。 骊华春刚想提出些异议,沈梦云已经转身回房了。 她只能在心里暗暗骂道:“这哪像送婢女,倒像嫁女儿随嫁妆,真不知道这言紫姝哪里修来的福气。”。 缪十三朗躲在墙后,听见了言紫姝和令孤寒的对话,心里一怔,总觉得放不下,想来这诺大的赤水绝境也只有言紫姝不嫌弃自己满脸尘垢,一身臭汗,把自己当成人看,她若不在了,这鬼地方还有什么待头。 想时,偷偷跟在两人身后,一路尾随着他们。 回到玉霄宫,令孤寒把言紫姝置于榻上时,两人的头发缠在一起,把他径直带到言紫姝身前。 他的朱唇轻点言紫姝的羽睫,过了不到一秒,就像触电般快速起身。 玉颊似霞鬓难掩,眉目皆情未可知,令孤寒的爱真实而卑微。 “姐姐,你的脸.....好红.......”言紫姝蜷在塌上,轻声说道。 令孤寒微抬眼睫,一双明眸暗藏秋波,轻翕朱唇,一字一句道:“紫姝,你可否唤我一句‘良人’?”。 言紫姝一头雾水,不知情地嗤笑道:“姐姐本就生性良善,又何必追求这些噱头?”。 等等......此“良人”恐怕非彼“良人”。 她转头瞥见窗前的一株铁海棠,在萧萧寒风中散发幽香,那香味不浓,却能在冰天雪地里持久地浮动。 她募地被什么打动,许是因为惊艳的初遇;许是因为周全的呵护;也可能仅仅因为那日的铁海棠在心头悄然播种发芽;薄如蝉翼的羽睫微颤,嫣然轻语道:“一句不够,往后余生,我都这样唤你......”。 鹅毛般的雪往窗口凶猛地涌,染白了华发,此时的相拥却胜过许多海誓山盟,如同一夜之间实现了偕尔老,共白头的祈愿。 第二十二章 得子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天寒玉境 令孤寒在门外焦急地踱步,靴子拍打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旁边的丫鬟婆子紧锣密鼓地忙活,端着木盆来来往往地走着,一个丫头险些把水溅了令孤寒一身。 她小声嗔怒道:“老爷,你就别在在这挡路了行不行?”。 令孤寒被她说得语塞,满心的酸楚无人了解,最后长叹一声,走到台阶下面等待。 这时管事的婆子也走过来劝道:“老爷,你先回去罢,在这干着急也不是办法。”。 令孤寒听了目光黯淡下去,摇了摇头,默默地转身......... “哇”.......一声洪亮的啼哭声划破了寂静的空气,温暖了等待已久的心房。 “恭喜老爷,生了个俊俏的小公子!”房间里的接生婆用襁褓仔细包裹好婴儿,抱道外面给令孤寒看。 小脸粉扑扑,眼睛圆润晶莹,看见令孤寒居然停止哭泣,眼巴巴地朝他吐着口沫。 令孤寒把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眯起眼睛盯着他看,喃喃自语到:“真是男孩?我明明求得是女孩呀!”。 这时婆子笑迎迎得走过来,唤他去看看夫人。 他才立马改口道:“男孩女孩,都是我的心肝宝贝。”。 言紫姝鬓间雾水袅袅,羽睫上沾上了晶莹的水珠,嘴唇发白干裂,嘴巴一张一和说道:“暮远.....暮远......孩子的名字叫令暮远。”。 “千山暮雪,天高水远......暮远,真是好名字!”令孤寒抱着新生的麟儿,口里喃喃道, 他把腰间世代相传的玉佩摘下,放在孩子小小的掌心,握住他的手掌。 婆子在它额头点了一点朱砂,表示迎婴礼正式开始。 令家的首位公子降生,礼炮喧天,喜讯传遍三界。 “你听说了吗?三大魔君之一的令孤寒的公子出生了!”。 “真的吗?他这种风流浪子居然也会停泊靠岸。” “云裔仙子,天女的麟子降生了,是否要去看看。” “也罢,去看看吧。。。。” “魔君,令孤寒和言紫姝的小公子出生了,是否要备些贺礼送去?”骊华春立在沈梦云身边,颤颤巍巍地问道。 “金钏珠玉,织锦丝绸各十箱,再把兵戟库里的暗纹宝剑取出来一并送去。”沈梦云眉眼平静如水,清冷孤寒。 说时,沈梦云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撕声咳嗽了几下,抬头去看时,衣袖上被鲜血浸染。 他微微一笑,唇齿间沾满了鲜血。 骊华春看见了,赶进掏出冰肌丸,喂到他嘴边。 他只冷冷瞥了一眼,她既然已和自己无关,又何必去吃这种用她的血炼成的药丸。 他撇过头,冷冷说道:“以后这药不用再送到我面前了。”。 天寒玉境 “暮远......小暮远.......”那些丫鬟争着要抱一抱这个肉乎乎的小公子。 “都别抢!亲爹还没抱热乎呢,慢慢排队吧!”令孤寒抢过她们手里的暮远,轻哄道。 “老爷真小气,生下来就没离手,别人碰都碰不得吗?”一个丫鬟小声抱怨道,旁边的丫鬟也都附和着嘟囔,“是啊,真小气......”。 “我抱抱......”在喧嚣的争夺声中,传来了一身虚弱不失温柔的瓷音。 令孤寒听了,募地回头,把手里的襁褓送到言紫姝双臂中。 言紫姝朱唇轻点婴儿的稚脸,手掌抚摸着他圆滚滚的脑袋,双目噙着晶莹的泪珠,低头轻语道:“你一定要平安快乐,一定要健康长大。”。 那个婴儿眨巴着大眼睛,小小的手掌在言紫姝脸上乱划,好像在帮她拭去泪水。 缪十三朗躲在门外,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突然门外有士兵来急报,说癞皮鬼首又派他的鬼怪兵团到处烧杀,已经包围了赤水绝境。 言紫姝瞳孔一缩,轻蹙眉头。 令孤寒看穿了她的心思,定定说道:“赤水绝境和天寒玉境也算是盟友,调遣一千精兵和我一起去化解危机,剩下的保护好夫人和公子。”。 言紫姝勉力坐起,扯着他的衣袖,目光里尽是担忧。 令孤寒抚着她的手背,只淡淡说了一句:“放心,无事。”。 令孤寒带着士兵赶到赤水绝境,看见遍地尸体,血流成河。 令孤寒命士兵查看情况,他走到一具尸首面前,突然那具尸首睁开白色的瞳孔,长长的利爪穿过他的腹部,把他的身体凿出一个空洞。 紧接着,旁边的尸首都站了起来,足足有几万只,把队伍团团围住。 那些走尸靠怨气炼化,普通的兵器根本杀不死,砍了一刀还能站起来。 另一边,沈梦云强控住体内的邪气,和癞皮鬼首的鬼兵团拼杀。 令孤寒的军队也被挟持到了重华殿,令孤寒被推到在沈梦云脚下。 沈梦云看见他受了重伤,定定问道:“你为什么要来?”。 令孤寒勉力站起,擦了擦嘴角溢血,淡淡地说:“我答应你如果同意把紫姝让给我,就保你们赤水绝境安宁。”。 沈梦云眉眼掠过一丝狠戾,冷冷说道:“你现在有重担在身,赤水绝境我一人也能守护。”。 说时,两人一左一右砍杀源源不断的鬼怪。 这时,言朗逸推着癞皮鬼首出现了。 他轻咳两声,那些鬼士兵就停下了,他张开满是碎齿的嘴巴用沙哑地声音说道:“沈梦云,好久不见!”。 沈梦云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说道:“当年赤水一战,我父亲把你砍得只剩一个头颅,没想到你还能活到今日。”。 癞皮鬼首听了,云淡风清地说道:“你父亲这样对我,我却以德报怨救了你,现在你居然还拿旧事揶揄我,真是让人心寒。”。 沈梦云轻蹙眉头,定定说道:“空口虚词”。 癞皮鬼首闭上双眼,淡然说道:“你以为天帝的除魔封印那么好解?若不是嗜血丸的功力,你恐怕现在还在沉睡。”。 沈梦云听了,瞳孔一缩,心想到:“我早该想到是这鬼首搞的鬼。”。 突然癞皮鬼首缓缓睁开眼,嘴角透出一丝笑意,定定地说:“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今天我就送你和沈君主团聚!”。 霎时,空中云海翻滚,乌云密布,黑压压的天空仿佛在往下坠,稀薄的空气让人有窒息感。 一道火蛇穿过云层,把天空撕开一道口子,那火蛇的数量不断叠加,汇聚成电光四射的雷暴。 光时那雷暴掀起的狂风都吹跑了一片士兵,粗壮的树根都被风连根拔起。 沈梦云把擢日插进土地里,才没被风吹走。 彼时,令孤寒强忍着伤口撕裂的疼痛,挡在沈梦云身前,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一定要活着回去,紫姝一直在等你。”。 沈梦云扶着他肩膀,厉声说道:“什么时候了,别说这种呆话。”。 令孤寒轻笑一声,双眸晶莹,定定说道:“每天夜里,她都要喊一遍你的名字,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说时,他双眼蒙上一层轻薄的水雾,凝噎道:“我真恨......恨我不能杀了你!可是你死了,她大概也活不下去了,所以.......”。 他怒目圆睁,揪起沈梦云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说:“沈梦云,你给我好好活着!不许轻易的死掉,好好护着她,护着暮远!”。 说时,他把沈梦云扔进精兵组成的天龙阵,念动咒语,把雷暴往自己这边引。 另一边,言紫姝打开苏晴给她的信,看见里面是沈梦云的字迹,写道:“吾已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人世.......三生高崖上有灵草一株,同汝血混之,或能解毒。”。 言紫姝看了,翻身就要下床。 这时,苏晴念及昔日的姐妹情分,言紫姝一直待自己不薄,自己怎能以怨报德? 于是对她说道:“这信不是沈君主写的,而是骊华春仿造他的字迹写的,三生高崖困难重重,你身体又这样弱,去了恐怕凶多吉少。”。 她抬起疲惫的双眼,温柔地看着她问道:“此法可否解毒?”。 苏晴目光犹疑,垂下头去,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此法可以将两人灵丹交换,这是一位老和尚到重华殿讨斋时说的法子,沈君主当时只说区区和尚说的话不可信,叫我们别再提起。”。 “可是.....那老头说自己是天界的神医,还当过仙君的师傅,那仙君也姓沈,和我们魔君长得神似,念及旧情才说出这个法子,他所言情真意切,不像在撒谎。”苏晴作思索状,边回忆边说道。 第二十三章 丧偶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流光倾泻,如淹灭火花坠落在令孤寒的眼睫旁,他看着眼前巨大的光球,眼底掀起一点光芒,嘴角上扬。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枚贝壳,贝壳上雕着一位女子,女子粉面杏眼,眉眼含春,明而不媚。 他想起当年父亲离他而去的背影,他当时满心不解和怨气,而今,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只剩下无奈和痛楚。 他含泪苦笑,泪水浸湿了那枚贝雕,他放弃挣扎,嘴巴一张一合说道:“紫姝,你别怨我......”声音湮灭在巨大的轰响声中。 天寒玉境 言紫姝勉力翻身下床,定定说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一定要试试看。”。 苏晴搀住她,满眼关切地说:“小公子刚出生,怎么离得开娘?要不还是等令君主回来,从长计议?”。 言紫姝楞了一会儿,眉头轻皱,喃喃道:“他若是回来了,一定不会同意,更何况赤水绝境战况吃紧,他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 “至于暮远......”言紫姝一下犯了难,以前刀山火海也不过一死,可现在,多走远几步都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这时,缪十三朗从门外走了进来,扭捏地搓着手,支支吾吾说道:“夫人若是信得过我,这孩子我就是豁出命也会护他周全,除了喂奶,只要我能做的我都会尽心尽力。”。 看见缪十三朗羞红的脸,一脸认真地说出这些话,言紫姝和苏晴不约而同地嗤笑出来。 苏晴边笑着边打趣道:“谁要你喂?”。 说罢,三人相视而笑。 沈梦云和骊华春一行人被天龙阵的士兵团团围住,带着撤离,他看着舍身赴向雷暴的令孤寒,想要奋力闯出去,无奈那个阵仗实在太牢固,无论他怎么推,怎么敲,那些士兵都纹丝不动。 他只能看着令孤寒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挣扎的手滑落下来,眉眼黯淡道:“你若死了,我怎么和她交代......”,他用手捂住剧痛的脑袋,耳边呼啸声不断,喃喃自语道:“我怎么和她交代.....”。 骊华春知道他心里过意不去也不敢贸然相劝。 天龙阵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才决定去救令孤寒。 沈梦云厉声呵斥道:“你们为和不保护好自己的主人?”。 那些面无表情,身披轻凯的将士冷冷说道:“命令高于一切,我们必须遵守指令行事。”。 其中一个将士首领站出来说道:“令君主帮我们引开雷暴我们才得以脱身,不然就算是天龙阵也抵御不了多久雷暴的袭击。”。 说罢,他们就往自己主人那边赶。 这些精兵一般都与主人出生入死,主人若是死了他们也不会苟活。 沈梦云看着他们坚毅的背影,不禁冷笑一声,心想:“我这条贱命没了就没了,临死还拉这么多人陪葬,以后入了轮回,估计不是做牛就是做马。”。 骊华春拉起他的手,满眼关切道:“既然已经有这么多人牺牲,就是为了他们,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沈梦云轻轻扒开她的手,落寞地起身,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 沈梦云想得是,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就不会有人牺牲,自己怎么还能苟活在世上? 骊华春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咬牙说道:“言紫姝已经赶去采摘仙草了,半日的行程现在应该已经赶到三生高崖上了,为了她,你也不能死。”。 沈梦云瞳孔地震了一般,脸色苍白,颤颤巍巍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骊华春定定说道:“我让苏晴告诉她你快病危了,她不可能不去。”。 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骊华春娇艳的脸旁上。 “骊华春!你.......”沈梦云气得说不出话。 骊华春捂着半边脸,云淡风凄地说道:“我很讨厌对吧?”。 她双目含泪,一字一句地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我要你回报吗?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及那个贱人言紫姝万一,你就不能心疼我一次吗?”。 沈梦云冷冷瞥了她一眼,定定说道:“你自己闯的祸自己承担。”,说罢就转头离开了。 骊华春看见他走,勉力爬起来也想跟上去,可是刚才在打斗中她脚踝受伤,连站起来都十分吃力。 她看着煎药时留下满手的伤痕,潸潸泪下,心念道:“你只知道关心言紫姝的安危,我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会痛,难道你看不见吗?”。 说时,她眼角变得朱红,额间的纹章也更加鲜艳,指甲变得又长又尖。 这时,骊华铭走到她身后,淡淡说道:“我早提醒你别自作多情,现在果然被我猜中了。”。 他轻抚她的后背,和声说道:“待我们收回兵力,独立门户,以后整个魔界都被踩在我们脚下,区区竖子沈梦云又算什么?”。 骊华春眼底透出一股狠戾,手握成拳,咬牙说道:“魔界算什么?三界都要被我收入囊中!我要把言紫姝的心脏挖出来,碾成烂泥。”。 言紫姝飞到三生高崖脚下,看见一个石碑,上面刻着:“春冰渐销情难拔,嫁入王侯深似海,笑看人间嗔痴客,若为真情便独行”。 两人从御剑上走下来,苏晴看了看碑文,又看看山顶,起码有三千多米,这要是徒步走上去,岂不要累掉半条命? 言紫姝看了看苏晴,淡淡说道:“你就暂且在此等候,待我摘得仙草,便来与你相会。”。 苏晴皱了皱眉,低吼道:“不行!你现在身体这么虚落,我背你上去。”。 说时,就把她驮道肩上,刚欲想前迈一步,就被一层结界挡了回来。 言紫姝从她背上下来,微笑道:“不用担心,此山有灵,有精魂庇佑,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说时,言紫姝便向望不见尽头的石阶走去。 天色已经暗了,苏晴也有些乏了,倚在石碑上就昏昏沉沉睡去了。 沈梦云抵达山脚,瞥了眼熟睡的苏晴,就往山上走去。 言紫姝每走一百万步就会看见一个石碑,石碑零散记录着两个痴情恋人的故事。 “上元佳节与君逢,青衫玉簪两相笑。” “若是君心似我心,贫贱世俗皆可抛。” “苍天有情君无情,孤叶飘零红帐欢。” “侯门一去深似海,从此萧郎变路人。” “浮生若梦爱别离,青山高崖断红尘。” 言紫姝看见最后一个石碑上的诗文下面,歪歪扭扭刻了一行小字:“不悔遇卿”。 “好一个‘不悔遇卿’”言紫姝用衣袖把上面的尘土拭去,冷笑道。 这条曲折的山路竟是别人的一生,婉转曲折,百转千回,好在最后不枉相遇。 想时,她在石碑下拾到一个瓷瓶,她轻嗅瓷瓶的味道,眼里掠过一丝惊诧,想道:“这四个字应该是后来有人新添的,女子既然已经断绝红尘,应当不再有什么留恋,怎么还会表达情爱,这也许她口中的‘萧朗’刻上去的。”。 突然她胞宫一阵痉挛,下身流出鲜血,浸染了衣裙。 一个散发着幽光的道姑出现在她背后,慢慢踱步道她身旁,冷冷说道:“又是一个为情所痴的人。” 女子冷笑道:“其实你上来的时候就已经错了,此石阶高耸而曲折,若是他真爱你,怎会让你独行?”。 “此番行程不过是为了让你看清事实,别再做傻事了。”女子说完便想离开。 “等等,他一定有什么苦衷。”言紫姝强忍住腹部的痛苦,勉力说道。 道姑瞳孔一颤,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她一直在等的,不过就是有人告诉她,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苦衷。 言紫姝颤颤巍巍地说道:“你死后不久,他就在这行诗下留下四个字‘不悔爱卿’,之后便服毒自杀了,碑下的断肠散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举起手里的瓷瓶,交到她手里,定定说道:“他或许早就在彼岸等你,是你执念太深,魂魄留在世间太久。”。 道姑看着那个瓷瓶,潸然泪下,淡淡说道:“原是我错怪他了。” 说时便从袖中拿出一株仙姝草,交到言紫姝手里,一字一句地说道:“此草之前有一个仙君来求过,含有剧毒,服下之后轻则五识尽失,重则丧命,不过你既然诚心相求,应该也做好万全的准备。”。 道姑把草交给她后,身体也渐渐变成透明,变成点点荧光,浮上天际,她在完全消失前,嘴巴一张一合定定说道:“莫负良人.......”。 言紫姝看了看那株仙草,喃喃道:“兜兜转转,我还是走上和你一样的路。”,说罢,就把那株草吃下去了。 她吃下后,五脏六腑都像万蚁噬咬,万箭穿心一般痛苦,手脚如同被千万根银针刺穿,眼前的一切慢慢模糊不清,变成灰茫茫的一片,耳边的鸟啼虫鸣声也逐渐消失殆尽,仿佛被困在无声的海底,看不见,也听不见。 在恍惚中,一只手拢在她肩上,轻晃她的身体。 她试探地把手轻摸那人脸颊,眉骨和鼻梁都像极了令孤寒。 她眼角溢出一点泪光,凝噎道:“你怎么找到这的?孤寒........我好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见不到暮远。”。 沈梦云瞳孔轻颤,把她横抱起来,颔首轻语道:“我带你回去。”。 第二十四章 魂灭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言紫姝把手揽在男人脖子上,她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 令孤寒平时会习惯把她往怀里掂掂,而现在这个人全身上下都透着冰冷之气,还刻意和她保持距离。 这种老保守,死太监的气质倒有点像------禁欲男沈梦云。 想时,她小手摸索着他腰间的玉佩。 她手指婆娑着玉佩上刻的名字,沈----梦----云! 她强装镇定,把那个玉佩轻轻撂下,双手却再不能镇定地去揽他的脖子了,而是虚拢在他肩上。 口里轻吁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抵达重华殿,言紫姝被安放在一张玉榻上。 沈梦云转身去找医师,却被言紫姝哼哼唧唧的声音吸引过去。 “唔唔唔....哼哼......嗯”言紫姝故意含糊其词。 没想到沈梦云居然这么好骗,真的闻声而来。 言紫姝忍住笑意,本着演员的基本素养,掺入了肢体语言,边哼哼唧唧边指手画脚,着急地乱指。 沈梦云居然真的凑过来,把耳朵靠到她嘴边。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个点穴,沈梦云就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要不是她现在看不见,她真想看看沈梦云被自己点穴又恼火又囧迫的样子,然后狠狠地嘲笑他! 不过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那就是换丹..... 把本属于他的灵丹还给他,从此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和他一刀两断,各行其道。 她把沈梦云扶到床头,捏住他的脸颊,迫使他张开嘴,于是她微启朱唇,一颗圆润晶莹的灵丹从她口中浮出,缓缓飞进他口腔。 于此同时,沈梦云那颗被污染的灵丹也缓缓回到她的胸腔。 她收回了自己的灵丹,终于松了口气,咽了口唾沫,刚想起身,一阵温热就毫无防备地漫上朱唇。 “唔......”言紫姝心里闪过一丝惊异。 突然,唇下隐隐作痛,沈梦云这厮居然还轻咬了起来。 滚犊子! 言紫姝双手用力往他身上一推,擦了擦嘴角,就小跑了出去。 通过刚刚的换丹,体内的毒居然好了一些,她渐渐恢复了听觉,不过还不太清楚。 她刚踏出门外,腹部就重重挨了的一拳,让她本就负重的胞宫雪上加霜。 她疼得一下跪在地上,腹中仿佛被千万根针刺穿。 身体被沙袋蒙住,不知道要被扛去何方。 突然,在一片漆黑中,她被重重摔在地上,额间磕出一道血口。 这时,一个女人拽起她的头发,吊起她浑身乏力的身体,恶狠狠地说道:“言紫姝,你也有今天!”。 说罢就把她的头踩在脚下,狠狠碾了几下。 她勉力爬起来,冷冷说道:“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做?”。 女人捏起她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无冤无仇?你们这些神仙杀了我们多少魔族的同胞,不仅如此,调拨离间,害得沈梦云和我反目成仇。”。 “骊华春?”言紫姝早就觉得这女人的声音耳熟,没想到真是她。 言紫姝冷笑一声,笑声中夹杂轻蔑。 “你笑什么?”骊华春被她笑得有些心虚。 “沈梦云一直都不待见你,何来挑拨离间?”言紫姝字字铿锵。 骊华春气得牙痒痒,不是因为她胡言乱语,而是因为她捅破了她自欺欺人的谎言,揭开了她最后一块遮羞布。 她恼羞成怒,揪着她的头发,定定说道:“那他又待你如何?” “你一片痴心,冒死为他采摘仙草,可是他呢?在你丈夫死时,弃他而逃,你又比我好到哪里?”。 言紫姝听见她说道令孤寒,瞳孔一皱,定定问道:“你说谁死了?”。 骊华春冷冷笑道,在她耳边呵气:“你的相公,令---孤---寒。”。 “不可能......不可能......”言紫姝蒙住耳朵,脑袋摇得像一个拨浪鼓。 骊华春发出狂狷的笑声,把令孤寒遗留下来的贝雕塞到她手中,定定说道:“死瞎子,你好好摸摸看,这是不是你相公的遗物。”。 她胆颤地抚摸那块贝雕,反复地摸,反复地确认,果然......这就是她送给令孤寒的贝雕。 她把那块贝雕捂在胸口,矢口否认道:“不可能,你一定在骗我。”。 骊华春在她腰间的伤口上狠狠踹了一脚,冷冷地说道:“你若不信,就让沈梦云轻口告诉你,你亲爱的丈夫已经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说时,身后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哭声刺痛人心。 言紫姝本能地喊道:“暮远.....暮远........” 骊华春把那孩子抱在怀里,惺惺作态道:“这孩子长得真俊,只可惜刚出生就要夭折了。”。 言紫姝勉力爬起来,朝着哭声爬去,厉声呐喊:“把暮远还给我!”。 她双手死死抓住骊华春的双脚,哀求道:“求求你,把暮远还给我。”。 骊华春一脚把她踢开,在她耳边冷冷说道:“下辈子,被再让我碰见你!”,说时就死死掐住那婴儿的脖子,那可怜的襁褓的幼儿只发出了几声惨叫就没了声响。 僵硬的尸体掉在母亲的怀里,慢慢从温热变得冰凉。 言紫姝死死握住那婴儿的小手,亲吻他的脸颊,可是那婴儿再也没有帮她拭去伤心的眼泪,甚至连哭声也没有。 她僵在原地,如同被挖空心脏的木偶,没有情绪,也没有念想。 骊华春把她推向魔界专门为神仙打造的仙人地狱-----“焚仙窟”。 此火烧地很慢,因此身体被灼伤的刺痛感也就拉得很长,不管什么仙界泰斗坠入此窟,都会被烧得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这时,沈梦云也赶到焚仙窟旁。 骊华春反制住言紫姝,发出得意的笑,冷冷说道:“我给你一个活着的机会,要不你杀了你面前的人,要不我把你推下焚仙窟,你再入不了轮回。”。 言紫姝拎着去尘,面无表情地向沈梦云走去。 沈梦云嘴角抽动,扔下擢日,放弃抵抗。 言紫姝依旧一步一步走向沈梦云,提起去尘,对准他的心房,正准备刺去...... 哐当..... 去尘掉落在地上...... 她在他耳边轻语:“我恨你们!” 说罢,她和沈梦云擦肩而过,跃入焚仙窟,湮灭在火海里。 万千过往呼啸而过,沈梦云奔向焚仙窟,撕声呐喊道:“不要!紫姝!”。 声音在山谷里一遍便回荡,显得空虚又可笑。 他本有许多次挽留的机会,可是偏偏选择这次结局已经不可逆转的时机,确实荒唐又可怜。 而她最后的遗言何尝不是一根长刺,永远嵌在沈梦云的心房里,拔不出,化不掉,只能让他在无尽的回忆里做无谓的忏悔。 他目光如同燃尽的蜡炬,一点点黯淡,伴随着眼角流落的一点微茫完全失色。 他眉宇间涌动着腾腾杀意,比原本就冰冷的眼神又平添几分乖戾,掌心的魔力慢慢汇聚,掀起旁边的轩然大波。 想当年初见,素未谋面的她为了救他,三拜九叩,虽不能解,心里却升起一掬温热。 重回故里,携手闯天涯,虽身轻体弱,亦拼命相护。 一朝崛起,万千荣华人人觑觎,唯她无欲无求,安分守己。 而今,纵身一跃尘缘灭,魂飞魄散万古销,只有这恨意绵绵无绝期。 他把掌心的魔气定定推出去,骊华春被巨大的灵力推翻在地。 旁边冲来一排排鬼怪士兵,朝他这边涌来。 戳日一挥,百鬼尽斩,万颅皆落。 这世间再无让他收刀的人...... 冰冷的剑尖划过地面,擦出点点火花,咔咔作响。 黑色的靴子停在骊华春身旁。 骊华春沾满血迹的脸上爬过一丝惊恐,她不信,昔日相濡以沫的夫妻,今日会以死相逼。 没想到,他转动清冷的眼眸,淡淡说道:“你欺她眼盲,我刺瞎你的双眼,不过分吧?”。 她凌乱的秀发遮住了双眼,身体微微颤抖,不由得往后蜷缩,咽了口唾沫道:“我才是你的妻子!她言紫姝只是......”。 话音未落,她喉间就架了一柄冷剑。 她蹙起眉头,眼里燃起恨意,定定说道:“沈梦云!你难道要为妾杀妻?”。 她闭上双眼,正欲放弃挣扎,这时骊华铭乘着枭首火鸟揪住她的衣领,便消失得无影无终。 沈梦云拖着沉重的脚步,拾起言紫姝遗落的一张手帕,上面绣着初春鸳鸯戏水图。 他把帕子捻在掌心,回想起那言紫姝作交换的夜晚令孤寒说的话。 “她最不擅女工,却为你绣梧桐香囊扎得满手是血。” “她从未下过厨,却愿为你做一盘菜,在锅子灶台旁摸索了一夜。” “她生性娇柔,却总在你面前乖巧懂事,忍气吞声。” “她明明自视清高,却在受尽折辱后选择沉默。” “你当真觉得她甘之如怡,云淡风轻?她只不过把自己的失落和痛苦全部掩盖起来,没有让你分担。”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了解她吗?”。 令孤寒说时珠玑,每句话都直戳沈梦云的心房,而今再想起这些话,更是心如刀戟。 他终究还是杀了她,只不过用的不是刀剑,而是漠视和自私。 先是斩断她的信任,后夺走她的幸福,最后连最后的希望也被掐断,可是这次一开始就不公平的比赛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为了师傅,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沈梦云想起她初到灵犀洞时说的话,冷笑一声道:“你眼前这个忠心耿耿,至死不渝的师傅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第二十五章 轮回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黄泉路上,彼岸花开,芳香四溢,明艳似血。 沈梦云踹飞阎罗殿门前的黑白无常,风风火火踏进阎罗殿。 阎罗女王一身朱红的长袍,倚在宝座上,剥着葡萄,吮吸着溢出的甜蜜的汁水。 被这个不速之客打断了,饱满晶莹的葡萄摔得稀巴烂。 “拦我者亡!”门外响起狠戾的喝声。 座位旁边的牛头马面正挥着流星锤,欲去迎战。 阎罗举起纤纤玉指,拦下他们。 赤足轻轻挑开拖地的裙摆,露出光滑小腿,踏着轻柔的步伐,步步生花。 沈梦云正杀红了眼,鬓边的发丝有些凌乱,俊朗的眉眼如三尺的寒冰透着刺骨的寒。 阎罗清笑一声,银铃般的笑声,让气氛稍稍回暖。 她指尖停在冰冷的剑柄上,淡淡说道:“这本就是冥界,遍地是亡灵,死已经不能威慑他们了。”。 “他们害怕的是........再不能入轮回!”,说罢她双目一下变得煞红,目光扫过一只牛头将军。 那只牛头将军便化作灰烬,魂飞魄散。 阎罗发出了轻蔑的笑声,悄无声息地转移到沈梦云肩旁,手指挑起他鬓边的青丝,轻语道:“活人来冥界无非是两种目的:一为思亲,二为寻爱,不知公子是哪一种?”。 “我来找人!”沈梦云直截了当地说道。 “呵呵呵.......” 阎罗轻笑几身,掩面说道:“不想公子也是薄脸皮,寻爱这种事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我在这阎罗殿待的时间有千世万世,什么人没见过?各种羁绊前缘,各种藕断丝连,不过都敌不过一碗孟婆汤,一杯下肚,浇灭爱恨情仇,从此不亏不欠!”。 “我来找言紫姝!”沈梦云一字一句说道。 阎罗拿过生死薄,随手翻了翻,却没找到他口中的“言紫姝”。 “确定是今天死的?”阎罗挑眉问道。 “是”沈梦云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寿终正寝还是死于非命?”阎罗继续问道。 “阳寿未尽......”沈梦云脸色有些阴沉。 “死前可有未还的恩,或者没报的仇?”阎罗漫不经心地说道。 “也.....也许吧.....”沈梦云眼神有些失色。 “她暂时还入不了轮回”阎罗把薄子一盖,斩钉截铁地说。 “仇未报,恨未解,魂魄只能暂押在地狱,如果贸然放她入轮回,会危害人间。”阎罗冷冷说道。 沈梦云心如乱麻。 “况且,生死薄没有她的名字,一定是因为魂魄损坏得太严重了,所以被遗漏了。”阎罗瞥了瞥旁边脸色苍白的沈梦云。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沈梦云嘴角翕动。 “倒也不是。。。。”阎罗把手指抵在唇边,作思索状。 她翻身下座,踱步到沈梦云身边,定定说道:“割裂你的几分魂魄去修补她的魂魄,可勉强送她入轮回。” “可是此法极耗法力,她执念又极深,我冒着法力受损,违反天规的风险帮你,你要如何报答我?”。阎罗支起下巴,本就松松垮垮的披肩滑落,露出肩头上的曼陀花纹印。 “你要我如何报答?”沈梦云眉目清冷。 “送她入轮回后,你喝下孟婆汤,留在冥府陪我一千年!”阎罗眼神坚定,字字铿锵。 话音刚落,一碗盛满了孟婆汤的陶瓷碗出现在沈梦云面前。 他冷笑一声,苍凉的目光里掠过几分温煦,接过瓷碗,把朱唇靠在碗沿边,一饮而尽。 阎罗把沈梦云的七分魂魄和言紫姝的残魄缝合在一起,送它进了轮回之路。 沈梦云看着那缕散发着微芒的魂魄和无数灵魂一起缓缓升入天际,眉间罕见地舒展开来,轻呵出一口暖气。 他慢慢失去了记忆,一切景象都变得陌生,世界失去了原有的逻辑,甚至他连自己也倍感陌生,他是谁?来这世间做什么?爱过谁?或被谁爱过? 阎罗看他双眼茫然,抱住脑袋一个劲摇头,轻呵一声,呢喃道:“这么做真的值得吗?最后还不是变成了陌路人。”。 她挽起他的手臂,微笑道:“你叫笙沐,是我,阎罗女帝的弟弟,我会一直照顾好你的。”。 说罢,她轻抚他的头,拉着他走进了阎罗殿。 阎罗殿常年荒凉,毫无生气,唯有几束朱红的彼岸花热烈地开放着。 像极了沈梦云的心,冰冷与世隔绝,却只悬着一颗朱砂痣,一点滚烫温暖了整个胸膛,脑子里的记忆或许已经被抹去,心里的记忆却还汩汩而动。 一座茅草屋里,髯须花白的老和尚给一位男子拉了拉被子。 男子剑眉星目,晶莹的眸子微颤,勉力坐起身,背靠着床头,扫视了四周,抚了抚额头,轻声问道:“这是哪?我为什么还活着?”。 老和尚微微一笑,双目阖实,淡然道:“你还活着,说明你命不该绝。”。 男子双眼黯沉,定定说道:“我的使命是为了封印上古魔君沈梦云,他现在已经接受了天界审判,我的命数也该尽了。”。 “他还没死。。。”老和尚淡淡说道。 “嗯?”男子眼眸颤了颤,转而又落寞起来,定定说道:“他死不死与我何干?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一切。”。 “天女已经不幸陨身......”老和尚抬起苍老的眼眸,望了望窗外。 “什么?”他瞳孔地震了一般,身体本能地躁动起来,勉力去抓老和尚的衣角,口里反复说着一句话:“不可能!不可能!她是天女!她是天女!”。 老和尚轻抚他的脑袋,和蔼地说道:“梦溪,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命劫,躲不开,逃不掉。”。 “那我能去看看她的遗容吗?”沈梦溪说时心里还怀着一丝侥幸,或许这只是一个谣言。 但他走到焚仙窟时,看见熊熊烈焰里扑出的衣裳的碎片。 他拾起那片残留的布料,冰凉的泪水漫过脸庞,滴落在青衫的衣摆上。 沈梦溪嘴角轻轻抽搐,把那片残布攥在手心,跪坐在焚仙窟的边沿,哽咽道:“我终究还是食言了,啊....啊....啊....”。 “紫姝,别害怕,我来找你,.....”沈梦溪正欲纵身一跃。 旁边的玄机法师拉住了他,定定说道:“你还有未完成的使命,况且天女已经入了轮回,你现在去已经错过了,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沈梦溪双目失神,脸上留着残泪,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无力地向前走去,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他指甲用力抠着地面,指腹被砂砾扎破,漫出道道鲜血。 他愈加用力地去抓地,直到指甲都被掀开,十指都渗出了朱红的鲜血。 他看着沾满了鲜血的手指,发出阴冷的笑声:“呵呵呵......哈哈哈哈......啊——”。 缪十三朗抱着怀里的婴儿,一路上躲着丽华春的人马,跨越千山万水,回到重华殿,却看见里面一片狼藉,他抓住一位路过的婢女问道:“请问,看见言紫姝了吗?”。 婢女摇摇头,向焚仙窟的方向指了指,便走开了。 缪十三郎赶到焚仙窟,看见满地残灰,又看见一个年迈的和尚和一位青年男子,楞楞地问道:“请问你们看见魔君的夫人言紫姝了吗?”。 沈梦溪眼里杀气腾腾,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和言紫姝是什么关系,为何会知道她的事?”。 缪十三被男人狠戾的目光吓退了几步,脑子一下卡住了,颤颤巍巍地说道:“我......我是....她......她......她夫君......” “嗯?”沈梦溪眉头蹙得更紧了。 “她夫君......沈梦云,哦不,令孤寒的手下。”缪十三郎感觉自己往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双腿还不住得打颤。 沈梦溪瞥了瞥他怀里的孩子,定定问道:“这是你的孩子?”。 缪十三郎赶忙否认道:“不.....不是,我连婚事都未定呢!这.....这是.......言夫人的孩子。”。 “言紫姝的孩子?”沈梦溪眉头松了松,放下手里的长剑。 “孩子的爹是谁?”沈梦溪定定问道。 “是......是.......”缪十三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没同你说?还是你不想告诉我!”沈梦溪轻蹙眉头。 缪十三郎吓得更狠了,双腿直哆嗦,话都说不清了,强挤出几句语无伦次的话:”这.....这事有点复杂.....言姑娘本来是令君主的夫人,令君主名义上理应是孩子的父亲,可是这孩子身体里流的是.......是.......”。 沈梦溪抽出泣云,抵在他喉下,威逼道:“你舌头打结了?要我帮你解开吗?”。 缪十三郎咽了口唾沫,闭着眼喊了出来:“这孩子是魔君沈梦云的遗孤。”。 沈梦溪把剑滑落在地上,铿锵一声,仿佛敲醒了他一切自以为是的构想。 他一直以为沈梦云是他们共同的敌人,而今,他才是那个被排挤在外的敌人! 这世间的玩笑倒底要开到何时? 他不过消失了几年,就好像已经被远远甩在了世界的边缘。 “也对,和谁成亲是她的自由,根本不需要和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报告。”沈梦溪扔下手里的碎布,愤愤地向前走去。 这时缪十三郎怀里的婴儿十分应景地哭了起来。 “哇哇哇.....唔唔.....哇哇哇.......” 他微微侧首,瞟了一眼那个孩子。 看见缪十三郎抱着那个孩子,又囧迫又着急,可是只能抱着孩子干在原地打转。 “他怎么了?”沈梦溪冷冷问道。 “害.....多半是饿了......可是这......这也没有可以喂的人呀!”缪十三朗一边哄着怀里的孩子,一边说道。 “饿了好几天了,就给喂了几次水,估计早就饿坏了。”缪十三轻蹙眉头,长叹一口气。 “给我抱抱”沈梦溪横眉冷语。 缪十三朗把孩子递到沈梦溪手上。 沈梦溪瞥见他襁褓里的玉佩,上面刻着“暮远”二字。 喃喃道:“暮雪千山,天高水远,真是好名字。”。 缪十三郎傻笑道:“夫人当时也这么说,真巧!你俩居然想到一块去了。”。 “沈暮远........”沈梦溪两眼放空,目中万千风景旎欹而过,接着说道:“既然他亲生父亲是沈梦云,就叫他沈暮远吧!”,说罢,嘴角扬了扬。 缪十三朗摸摸头,颤颤巍巍地说:“这我可不好做主,要不抓阄,扔筛子也行!”。 玄机法师在旁边静静看着他俩,露出欣慰的笑容,喃喃自语道:“天地仁慈,庇护众生,关我西门,开我东牖,缘起缘灭都是恩泽,善哉!善哉!”。 第二十六章 重生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一千年五百年后,一户平常家的夫人诞下一名女婴名为琵周。 琵周天生重瞳,天资聪慧,有超乎同龄人的武艺。 琵周因为重瞳的特征受到亲戚同伴的排挤和歧视。 后因为患有重疾的母亲上山寻药,不幸跌落山谷而亡,死后灵魂飞升进入天界,成为一个九品神官。 她受为了救受罚的朋友晖柔,偷窃封印在玉林池的海灵珠。 玉林池结界由天帝布下,只有天女可以揭开,寂静了几万年的玉林池结界意外被破,消息轰动了三界。 重华殿内地动山摇,屏前的花瓶在桌面上打转转。 沈梦云扶了扶那个打转的瓷瓶,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微茫。 “天女?呵.......”他嘴角扬了扬,吓得旁边报信的侍卫双腿打闪。 “我去会会她......” 莲雾峰 “琵周!放下你手里的珠子!”云裔仙子怒声喝道。 “天神有灵,乾坤未定,神官琵周恭迎赤莲天.......”。琵周捧着那个烨烨生辉的海灵珠,正要念出咒语。 突然,她手腕被身后的人扼住,珠子也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你就是天女言紫姝?”沈梦云狭长的眼中掠过几分怀疑。 “长得一般,神力也一般。”沈梦云拾起地上的海灵珠,漫不精心地说道。 “还给我!”琵周愤愤地说。 “重华殿的破布和烂铁你可以拿回去,海灵珠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由我保管吧!”沈梦云就像盘核桃一样转动手里的珠子。 “休想!谁要哪种不中用的东西?”琵周上窜下跳去抢他手里的珠子。 这时云裔仙子冷笑一声道:“上古魔族遗孤沈梦云!我当初留你一条狗命,现在你居然主动送上门。”。 说时,沈梦溪和缪十三郎也赶来了,身后跟着刚刚及冠的沈暮远。 “沈梦云!你当初害得紫姝坠入焚仙窟,这笔帐我还没和你算呢!”沈梦溪拔剑出鞘,剑走偏锋,划过沈梦云白皙的脸颊。 沈梦云挥动擢日,脚下便砍出一条深深的沟壑。 他拉过琵周的手,威逼道:“你们再向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沈暮远尚且年轻,他没见过别人口口相传的母亲,只知道她是天女,受人敬仰,荣华加身的天女,她虽然没有对他尽养育之恩,更没教他武艺道理,可是她就是母亲,谁也不能伤害她。 “放开我娘!”沈暮远从人群中挤出来,执剑的手抖得厉害。 “嗯?”琵周和沈梦云几乎异口同声。 “你认错了吧!我和你年纪相仿,怎么生得出........”琵周被沈梦云用剑抵住脖子,勉力说道。 “呵......天界的人修仙修疯了吧,这种无稽之谈都说得出来!”沈梦云虽脸上不屑,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安。 “我再说一遍!放开她!”沈暮远这次鼓足了气,定定说道。 “你当真觉得我不会杀你?”沈梦云用缚仙索捆住琵周,三步并两步落在沈暮远面前。 他只用了一成功力,挥动擢日,把沈暮远的长剑甩出数十米。 沈暮远手里没了武器,咬着牙赤手空拳和他硬刚。 好几个拳头打空了之后,沈梦云一个飞旋腿就把他踢倒在地上。 沈梦云轻呵一句,正欲走时,后腿居然被死死抱住。 募然回首,沈暮远趴在地上,死死抱住他的腿,口里对琵周大喊道:“娘,快跑!”。 琵周这才反应过来,刚想抬脚,那缚仙网勒得她喘不过气来,五脏六腑都要被挤爆了,根本挪不开腿。 沈梦云扼住沈暮远的喉咙,把他从地面上提起。 他目光冰冷如千年的积雪,定定说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这么护着她?”。 这时,后面的缪十三郎跑了出来,大声呼喊道:“虎毒不食子!他是可是你的亲骨肉!”。 沈梦溪轻蹙眉头,狠狠瞪着缪十三朗,呵斥道:“缪十三郎!”。 缪十三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双目簌簌,哽咽地说道:“都怪我.....要是当年拦下夫人,不让她去三生高崖,她就不会死,暮远也不会刚出生就没了娘,我该死!我该死!”,说时他一个劲往自己脸上甩耳刮子。 擢日铿锵一声落地....... 沈梦溪双目猩红,狠戾地盯着一旁呆滞的沈梦云,咆哮道:“你现在知道了吧.....你现在知道了吧!”。 沈梦云的手不住地颤抖,看着眼前这个刚及弱冠的少年,一步步走到他身旁,蹲在他身旁,修长的手指伸到他面前,却被他敏捷地避开了。 沈暮远心里想得是,两位叔叔一定是为了保护他才这么说的,这个恶魔怎么可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沈梦云嘴角翕动,目光温煦,和声问道:“你姓沈?”。 沈暮远往后缩了缩,咽了口唾沫,定定说道:“我姓令,不姓沈。”。 沈梦云突然想起多年前言紫姝和北部的魔君令孤寒结下婚约,这孩子应该是他们的遗孤。 “呵......这种不打草稿的谎话也说得出口!”沈梦云挥动戳日准备向沈暮远挥去。 缪十三郎趴在地上,打岔道:“孩子是春季生的。”。 “令君主的孩子,时间上根本来不及!令君主不让我们乱传,可是明眼人都算得出来。”缪十三郎双目悬着泪珠,涕泗横流。 琵周把眼前的一切看在眼里,真想暗骂一句:“真他妈狗血呀!”。 关键是这么狗血的事居然和自己有藕断丝连的关系。 这个言紫姝也是,堂堂天女非要这么想不开,搞个私生子,到底图什么呀?这个沈梦云到底有什么吸引女生的地方?该不会是被逼的吧?啧啧啧.....简直不忍往下想。 “不可能......不可能......娘,你说句话呀!”沈暮远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拜托,少侠,我看起来还没你大吧?你一个劲叫谁娘呢?我就是一路过的,这么大的锅我可不背,爱谁背谁背!”琵周心里想道。 她清清嗓子,定定说道:“事情年代久远,不过要是此话属实,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和和美美,相亲相爱,不是吗?”。 她憨憨地和沈梦云做了个笑脸,瞟了瞟身上的捆仙索,示意他松绑。 沈梦云忽略了她的暗示,拉起捆仙索,定定说道:“待我查明真相,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说罢,就念动咒语,消失在原地。 “唉.....”琵周嘀咕了一句,小声抱怨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呀?为甚要绑我呀?”。 两人在重华殿外落脚。 琵周双脚刚落地,眼前风景确实倍感亲切。 高耸的脊吻,飘散的梅花,屋角上悬挂的风铃。 “这地方我来过?”琵周似问非问地说。 “没有!”沈梦云冷冷答道。 “是我记混了?”琵周跟在沈梦云身后,抑制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一蹦一蹦地往前走。 雕花的白玉石阶,镀金的房梁,绘着脱俗的精美的壁画的椒墙,这可是一品神官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这房子,是我的?”琵周一脸不可置信。 “暂时给你住。”沈梦云瞟了她一眼,轻哼一声。 琵周看着门外的牌匾上写着“意欢阁”心念道:难怪会委身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原来有这种雅致的闺房,说不定我是她也会考虑一下。 “你的糙手别乱动,弄坏了可不好买。”沈梦云扔下一句不解风情的话,就走出门外。 琵周一下摊在柔软的床铺上,把头埋在丝绸枕头里,感觉飘飘欲仙。 她抱起枕头,皮肤似乎对这种软绵绵的东西上瘾。 突然,一张叠好的宣纸露了出来。 她展开那张纸,却看见一副画像。 她端详了许久,也没看出来,这画像上的人是谁。 而后,她又在床下收罗出一个针线盒,里面装着好几个绞坏的香囊。 她感叹道:“这房子的主人是真喜欢缝香囊啊!”。 她在床下拾到一张手帕,洁白的帕子上沾上了瘆人的血迹。 帕子里还裹了一把带血的匕首。 她摊开手帕,拿出那把匕首,细细思量。 “难道女主人早就有自杀的念头?只不过没得逞?”。 “这两人到底有什么纠葛,为什么都可以丢下孩子不管?”。 琵周倒在被褥上,那柔软的床铺却再不能唤起她的睡意,刚才的景象一直在她脑子里盘旋,挥之不去。 她透过窗户的缝隙窥见重华殿烛火幽微。 又想起沈梦云刚才和她说的话:“玉衡宫是赤水绝境的禁地,闲杂人等不许进出。”。 她轻呵一声,心想: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好像故意引诱她去似的。 她又开始数落沈梦溪的不解风情,心里暗骂道:“要不是被你气得厉害,也不至于带着身孕和别人永结连理。”。 越想越觉得这个沈梦云真是个没品的人,想着想着居然反而安然地睡去了。 沈梦云拿丝布擦拭着手里的去尘,这种好兵器几刻不擦都容易生灰,看那不染纤尘的剑身,沈梦云应该没少擦。 他回想起阎罗把孟婆汤端给他的情景。 他喝下后,趁阎罗女帝不注意就把孟婆汤吐了出来。 仇未报,恨未解,他怎么能忘记? 第二十七章 重生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琵周来到玉衡宫,其间帷幔翻飞,银铃作响。 诺大的宫宇虽空无一人,却不染纤尘。 她走到门前,看见门未锁,就径直走了进去。 她心想:这个沈梦云这么宝贝这地方,不派些精兵把守就算了,居然连门锁都没安,结界也没布。 她走到房间内,看见里面空落落的,家徒四壁,空有四面光秃秃的粉墙。 突然她看见地面上有个矩形的印痕,她用手指摁了摁那块不同寻常的地板。 突然一股电流击手,把她的指尖刺破了,溢出了一点鲜血。 那鲜血滴落在地板上,居然打开了一条通向地宫的暗道。 “嘶”琵周攥着那只负伤的手指,往暗道下探望着。 她战战兢兢地走下暗道,果然走到一个诺大的地宫。 地宫装饰得雕栏玉栋,恍若仙界的天宫,白玉地板,鎏金的柱子,还有美轮美奂的壁画,装饰风格倒是和“意欢阁”有些相似,不过辉煌程度远远超过了意欢阁。 她看见中间的高台上坐落着一个水晶棺。 她一步步登上那座高台,屏息凝神地靠近那座棺椁。 棺椁前放着一碟金桔,和一张叠好的鸳鸯绣帕。 她颤颤巍巍地把脸凑到棺椁前,不禁被吓了一跳。 棺椁里睡着一个花季少女,肤如凝脂,粉面黛眉,眉头轻蹙,眉间略带些哀愁,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少女和自己神似。 琵周吓地瘫坐在地上,喃喃道:“我死过一次?”。 她正准备走出这个地宫,上面响起了细细簌簌的脚步声。 她随便找了一个不起眼的窗帘就藏了起来窥视着。 由于距离太远,琵周只能依稀看见那人的身影是个男人,看不清那人的脸。 男人走到棺椁前,性情显得有些暴躁,一下把棺椁前的贡品掀翻了一地,碗碟摔成好几瓣。 琵周躲在帘子后面,吓得大气不敢出。 她继续往后听着,才听见男人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都一千五百年了,你还是不肯回来吗?你要怄气到何时?”说罢,把那碟金桔也打翻了,金黄的金桔滚落了一地。 琵周看见男子对着一具冰冷的尸体歇斯底里真觉得又可怜又可笑,不经意“戚”了一声。 拿到平时,沈梦云这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无边魔君应该一下就锁定了琵周的位置。 可现在,他居然执意觉得这是那具尸体发出来的声音,害得琵周虚惊一场。 “你回来了?”沈梦云几乎把脸趴在棺椁旁。 琵周暗暗嗤笑道。 之后居然发生了少儿不宜的画面,羞得琵周赶紧蒙上眼睛。 “这个沈梦云真是衣冠禽兽!”琵周暗戳戳骂道。 这时,一条冰冰滑滑的东西漫过她的脸旁,她抹了抹脸,看见满手恶心的粘液,她“咦”了一声,感觉之前的画面都没那么反胃了。 她漫不经心地转头,却看见一只赤焰蛇盘在她头上,她吓得一下冲出了窗帘。 明晃晃地出现在沈梦云面前。 琵周就是那时落下的尴尬癌,当时每个毛孔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只好破罐子破摔道:“我是不是妨碍到你们了?我现在,立刻,马上滚!”。 刚迈开腿,就被脚下的赤焰蛇团团围住。 她拼命地踢都踢不完,只能任由赤焰蛇慢慢缠住她的细足。 “喂!把你的宠物支开呀!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琵周一边扯着脚下的蛇,一边呼救道。 “你来的正好!”沈梦云拉好衣服,目光里写满了狠戾。 “喂喂喂.......别冲动呀!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我没睁眼睛听,耳朵也没看....放过我吧!”琵周吓得语无伦次。 说时,沈梦云把琵周和言紫姝捆在一起。 在两人脚下画了个罕见的阵法,他捧着海灵珠站在两人正后方。 抽出短刃在琵周手指上划了一刀,把她的血滴落在海灵珠上。 他冷冷地盯着琵周,定定说道:“你不是要我放过你吗?念出海灵珠的咒语,我就放过你!”。 琵周虽然不知道他打什么算盘,也不知道这海灵珠在这有什么妙用,不过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不说死得可能更快,还不如硬着头皮说。 “天神有灵,乾坤未定,神官琵周恭迎赤炼天女。”。 突然,她看见体内的灵魂慢慢溢了出来,如同水蛇一般钻进言紫姝的身体里。 眼前沉睡的女子居然轻轻蹙了蹙眉头,抬起眼帘。 眼湄如画,黛眉似烟,粉面含春,肤如凝脂。 她恍惚地睁开如梦似幻眼眸,却是娇媚涟涟,风情万种。 琵周真想轻抚她那轻薄剔透的皮肤,亲她卷曲微翘的羽睫。 她的胸前的衣襟微敞,露出丰盈的酥胸。 女子意识清醒了大半,看见自己衣冠不整,又看见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女,眼里闪过一丝惊恐。 她拉了拉前襟,轻蹙黛眉,一把推开琵周,愤愤地问道:“你是谁?”。 琵周被一下推倒在地,摔得臀下生疼。 女子却稳稳落在沈梦云的怀里。 靠! 我就知道我就是来自讨没趣的,打扰了,行吧! 琵周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沈梦云把言紫姝放下。 言紫姝双脚落地,先是不可置信地望了望四周,意识道自己真的在阳间,第一句话问的居然是:“孤寒呢?他在哪儿?”。 琵周听见言紫姝口中的“孤寒”,结合她关切的神情,猜道这个“孤寒”应该就是所谓孩子名义上父亲,也就是言紫姝的丈夫。 她下意识瞥了瞥沈梦云,看见他神情有些失落,楞在原地沉默,心想:都第二世了,不会还这么怂吧!算了,我就当积阴德了,帮帮你。”。 “姑娘!逝者已斯,我们还是要向前看呐!”。琵周在言紫姝身旁打了个转。 “对了,孤寒已经死了,暮远也死了,我活不活又有什么差别?”言紫姝眼里尽是绝望。 沈梦云嘴角翕动,眼神闪过一丝惊恐。 “哦?这不是名震四方的魔君沈梦云吗?”言紫姝清冷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沈梦云身上。 “我的复活一定让他失望极了吧,所以才这么噤若寒蝉。”,言紫姝心想道。 “多年不见,你该不会把我忘了吧!”言紫姝打趣道。 “........”沈梦云依旧一言不发。 “其实是沈梦云布阵让你...........”琵周实在忍不住肚子里憋了半天的话,刚想一股脑说出来。 “琵周!”沈梦云一个眼色让她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言紫姝看两人眉来眼去的,轻哼一声,转而走到自己的棺椁前。 见满地狼藉,尽是摔碎的玻璃碎渣,轻笑一声,缓缓说道:”我死了也不忘在我棺前泄愤,放着块烂帕子假惺惺给谁看呢?”。 “不是的!”沈梦云打断道。 “不是什么?你生前待我如何?死后又对我念念不忘了是吗?”言紫姝这话说得连气都不喘一下。 言紫姝意识道自己反应过激,微微侧过身去,背对着两人。 琵周这时拾起地上的金桔,放在口里咬了一口道:“皮薄肉厚,汁水饱满,是刚熟的新鲜的金桔。” 她踱步到言紫姝身旁,边绕圈边说道:“金桔虽好,可在魔界难养活,至少要日日用灵力灌溉才有可能存活,为了泄愤,花这么大力气,不太划算吧!”,说时把一个金桔递到言紫姝面前。 言紫姝接过琵周手里的金桔,这玩意味甘性温,清甜止咳,是人间特有的佳肴,当年沈梦溪用三成功力才种活一小株,而今满院的金桔树不知要花费多少功力。 她轻咬一口,汁水在口腔漫出,唇齿留香,余味悠长。 冰冷的脸庞挤出一点笑意,虽极浅,可依旧如同春风拂面。 琵周这时说道:“既然心事已解,也该去和他们报喜了。”。 说时,顿时觉得头晕目旋,四肢乏力,昏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琵周逐渐清醒过来,恍惚中看见言紫姝坐在她塌边,端着一碗汤药。 “紫姝姑娘,我怎么晕倒了?”琵周扶了扶额头,勉力起身道。 “你灵魂分了一部分给我,一时体力不支,昏倒了。”言紫姝端着汤药,把盛了药的汤匙吹凉了送道她嘴边。 她把药喝了下去,淡淡地问道:“你没生气了吧?沈梦云还是对你......”。 言紫姝把碗放下,牵起她的手,双目灼灼地看着她,定定说道:“你就是我,你入冥府时喝下了孟婆汤,前世的事都不记得了,不过我替你记下了!”。 琵周被她看得恍了神,支支吾吾地说:“前世的事情我都不太在意了,紫姝姑娘你也......”。 “丧夫之痛,杀子之仇,怎么可能忘?你大概没有经历过心碎的感觉吧!”言紫姝愤愤而去,孤傲的背影显得有些孤独。 “可是沈梦云他........”琵周话说一半又卡住了。 “你该不会说是他让我复活的吧?原因是他心里放不下我?”言紫姝轻蔑地冷笑一声,自顾自说道。 这明明就是事实啊!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是没有表达的勇气呢?琵周感觉进退两难。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原谅他。”言紫姝冷冷说道。 “当年他联合魔族后裔骊华春,先是害死我丈夫令孤寒,然后掐死吾儿,又逼我跳进焚仙窟,害得我们一家三口含冤而亡......我怎能宽恕他!”。 言紫姝说时全身颤抖,双目含泪,五指死死地攥成拳。 “他当年或许有什么苦衷.......”琵周知道自己说了句没用的话。 “狗屁!他若真有心,为何会见死不救,害孤寒惨死,再入不了轮回?”言紫姝一锤定音,把杀人犯的帽子扣死在沈梦云头上。 话音刚落,她转动清冷的眸子,瞥了瞥身旁的琵周,拉起她的手缓缓说道:“你也是个苦命的主,沈梦云不由分说就把你绑到这,不如我们两联手,让他尝遍世间的痛苦!”。 琵周被她死死地盯着,脱不开神,口里含糊其词道:“这......这......”。 第二十七章 重生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琵周来到玉衡宫,其间帷幔翻飞,银铃作响。 诺大的宫宇虽空无一人,却不染纤尘。 她走到门前,看见门未锁,就径直走了进去。 她心想:这个沈梦云这么宝贝这地方,不派些精兵把守就算了,居然连门锁都没安,结界也没布。 她走到房间内,看见里面空落落的,家徒四壁,空有四面光秃秃的粉墙。 突然她看见地面上有个矩形的印痕,她用手指摁了摁那块不同寻常的地板。 突然一股电流击手,把她的指尖刺破了,溢出了一点鲜血。 那鲜血滴落在地板上,居然打开了一条通向地宫的暗道。 “嘶”琵周攥着那只负伤的手指,往暗道下探望着。 她战战兢兢地走下暗道,果然走到一个诺大的地宫。 地宫装饰得雕栏玉栋,恍若仙界的天宫,白玉地板,鎏金的柱子,还有美轮美奂的壁画,装饰风格倒是和“意欢阁”有些相似,不过辉煌程度远远超过了意欢阁。 她看见中间的高台上坐落着一个水晶棺。 她一步步登上那座高台,屏息凝神地靠近那座棺椁。 棺椁前放着一碟金桔,和一张叠好的鸳鸯绣帕。 她颤颤巍巍地把脸凑到棺椁前,不禁被吓了一跳。 棺椁里睡着一个花季少女,肤如凝脂,粉面黛眉,眉头轻蹙,眉间略带些哀愁,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少女和自己神似。 琵周吓地瘫坐在地上,喃喃道:“我死过一次?”。 她正准备走出这个地宫,上面响起了细细簌簌的脚步声。 她随便找了一个不起眼的窗帘就藏了起来窥视着。 由于距离太远,琵周只能依稀看见那人的身影是个男人,看不清那人的脸。 男人走到棺椁前,性情显得有些暴躁,一下把棺椁前的贡品掀翻了一地,碗碟摔成好几瓣。 琵周躲在帘子后面,吓得大气不敢出。 她继续往后听着,才听见男人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都一千五百年了,你还是不肯回来吗?你要怄气到何时?”说罢,把那碟金桔也打翻了,金黄的金桔滚落了一地。 琵周看见男子对着一具冰冷的尸体歇斯底里真觉得又可怜又可笑,不经意“戚”了一声。 拿到平时,沈梦云这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无边魔君应该一下就锁定了琵周的位置。 可现在,他居然执意觉得这是那具尸体发出来的声音,害得琵周虚惊一场。 “你回来了?”沈梦云几乎把脸趴在棺椁旁。 琵周暗暗嗤笑道。 之后居然发生了少儿不宜的画面,羞得琵周赶紧蒙上眼睛。 “这个沈梦云真是衣冠禽兽!”琵周暗戳戳骂道。 这时,一条冰冰滑滑的东西漫过她的脸旁,她抹了抹脸,看见满手恶心的粘液,她“咦”了一声,感觉之前的画面都没那么反胃了。 她漫不经心地转头,却看见一只赤焰蛇盘在她头上,她吓得一下冲出了窗帘。 明晃晃地出现在沈梦云面前。 琵周就是那时落下的尴尬癌,当时每个毛孔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只好破罐子破摔道:“我是不是妨碍到你们了?我现在,立刻,马上滚!”。 刚迈开腿,就被脚下的赤焰蛇团团围住。 她拼命地踢都踢不完,只能任由赤焰蛇慢慢缠住她的细足。 “喂!把你的宠物支开呀!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琵周一边扯着脚下的蛇,一边呼救道。 “你来的正好!”沈梦云拉好衣服,目光里写满了狠戾。 “喂喂喂.......别冲动呀!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我没睁眼睛听,耳朵也没看....放过我吧!”琵周吓得语无伦次。 说时,沈梦云把琵周和言紫姝捆在一起。 在两人脚下画了个罕见的阵法,他捧着海灵珠站在两人正后方。 抽出短刃在琵周手指上划了一刀,把她的血滴落在海灵珠上。 他冷冷地盯着琵周,定定说道:“你不是要我放过你吗?念出海灵珠的咒语,我就放过你!”。 琵周虽然不知道他打什么算盘,也不知道这海灵珠在这有什么妙用,不过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不说死得可能更快,还不如硬着头皮说。 “天神有灵,乾坤未定,神官琵周恭迎赤炼天女。”。 突然,她看见体内的灵魂慢慢溢了出来,如同水蛇一般钻进言紫姝的身体里。 眼前沉睡的女子居然轻轻蹙了蹙眉头,抬起眼帘。 眼湄如画,黛眉似烟,粉面含春,肤如凝脂。 她恍惚地睁开如梦似幻眼眸,却是娇媚涟涟,风情万种。 琵周真想轻抚她那轻薄剔透的皮肤,亲她卷曲微翘的羽睫。 她的胸前的衣襟微敞,露出丰盈的酥胸。 女子意识清醒了大半,看见自己衣冠不整,又看见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女,眼里闪过一丝惊恐。 她拉了拉前襟,轻蹙黛眉,一把推开琵周,愤愤地问道:“你是谁?”。 琵周被一下推倒在地,摔得臀下生疼。 女子却稳稳落在沈梦云的怀里。 靠! 我就知道我就是来自讨没趣的,打扰了,行吧! 琵周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沈梦云把言紫姝放下。 言紫姝双脚落地,先是不可置信地望了望四周,意识道自己真的在阳间,第一句话问的居然是:“孤寒呢?他在哪儿?”。 琵周听见言紫姝口中的“孤寒”,结合她关切的神情,猜道这个“孤寒”应该就是所谓孩子名义上父亲,也就是言紫姝的丈夫。 她下意识瞥了瞥沈梦云,看见他神情有些失落,楞在原地沉默,心想:都第二世了,不会还这么怂吧!算了,我就当积阴德了,帮帮你。”。 “姑娘!逝者已斯,我们还是要向前看呐!”。琵周在言紫姝身旁打了个转。 “对了,孤寒已经死了,暮远也死了,我活不活又有什么差别?”言紫姝眼里尽是绝望。 沈梦云嘴角翕动,眼神闪过一丝惊恐。 “哦?这不是名震四方的魔君沈梦云吗?”言紫姝清冷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沈梦云身上。 “我的复活一定让他失望极了吧,所以才这么噤若寒蝉。”,言紫姝心想道。 “多年不见,你该不会把我忘了吧!”言紫姝打趣道。 “........”沈梦云依旧一言不发。 “其实是沈梦云布阵让你...........”琵周实在忍不住肚子里憋了半天的话,刚想一股脑说出来。 “琵周!”沈梦云一个眼色让她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言紫姝看两人眉来眼去的,轻哼一声,转而走到自己的棺椁前。 见满地狼藉,尽是摔碎的玻璃碎渣,轻笑一声,缓缓说道:”我死了也不忘在我棺前泄愤,放着块烂帕子假惺惺给谁看呢?”。 “不是的!”沈梦云打断道。 “不是什么?你生前待我如何?死后又对我念念不忘了是吗?”言紫姝这话说得连气都不喘一下。 言紫姝意识道自己反应过激,微微侧过身去,背对着两人。 琵周这时拾起地上的金桔,放在口里咬了一口道:“皮薄肉厚,汁水饱满,是刚熟的新鲜的金桔。” 她踱步到言紫姝身旁,边绕圈边说道:“金桔虽好,可在魔界难养活,至少要日日用灵力灌溉才有可能存活,为了泄愤,花这么大力气,不太划算吧!”,说时把一个金桔递到言紫姝面前。 言紫姝接过琵周手里的金桔,这玩意味甘性温,清甜止咳,是人间特有的佳肴,当年沈梦溪用三成功力才种活一小株,而今满院的金桔树不知要花费多少功力。 她轻咬一口,汁水在口腔漫出,唇齿留香,余味悠长。 冰冷的脸庞挤出一点笑意,虽极浅,可依旧如同春风拂面。 琵周这时说道:“既然心事已解,也该去和他们报喜了。”。 说时,顿时觉得头晕目旋,四肢乏力,昏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琵周逐渐清醒过来,恍惚中看见言紫姝坐在她塌边,端着一碗汤药。 “紫姝姑娘,我怎么晕倒了?”琵周扶了扶额头,勉力起身道。 “你灵魂分了一部分给我,一时体力不支,昏倒了。”言紫姝端着汤药,把盛了药的汤匙吹凉了送道她嘴边。 她把药喝了下去,淡淡地问道:“你没生气了吧?沈梦云还是对你......”。 言紫姝把碗放下,牵起她的手,双目灼灼地看着她,定定说道:“你就是我,你入冥府时喝下了孟婆汤,前世的事都不记得了,不过我替你记下了!”。 琵周被她看得恍了神,支支吾吾地说:“前世的事情我都不太在意了,紫姝姑娘你也......”。 “丧夫之痛,杀子之仇,怎么可能忘?你大概没有经历过心碎的感觉吧!”言紫姝愤愤而去,孤傲的背影显得有些孤独。 “可是沈梦云他........”琵周话说一半又卡住了。 “你该不会说是他让我复活的吧?原因是他心里放不下我?”言紫姝轻蔑地冷笑一声,自顾自说道。 这明明就是事实啊!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是没有表达的勇气呢?琵周感觉进退两难。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原谅他。”言紫姝冷冷说道。 “当年他联合魔族后裔骊华春,先是害死我丈夫令孤寒,然后掐死吾儿,又逼我跳进焚仙窟,害得我们一家三口含冤而亡......我怎能宽恕他!”。 言紫姝说时全身颤抖,双目含泪,五指死死地攥成拳。 “他当年或许有什么苦衷.......”琵周知道自己说了句没用的话。 “狗屁!他若真有心,为何会见死不救,害孤寒惨死,再入不了轮回?”言紫姝一锤定音,把杀人犯的帽子扣死在沈梦云头上。 话音刚落,她转动清冷的眸子,瞥了瞥身旁的琵周,拉起她的手缓缓说道:“你也是个苦命的主,沈梦云不由分说就把你绑到这,不如我们两联手,让他尝遍世间的痛苦!”。 琵周被她死死地盯着,脱不开神,口里含糊其词道:“这......这......”。 第二十八章 重生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次日清晨,言紫姝从榻上醒来,其实她一夜都没睡,也不存在醒来一说。 对她而言,活过来才更像一场梦! 她把短刃擦亮,藏在腰间,便推门而出。 一推门,她额头正好碰到一个结实的胸膛,差点被弹回去。 她抬起眼帘,轻呵一声… “你来做甚?”她清冷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 没想到下一秒,眼前的男人就按住她的手腕。 她被这一举动吓得有点慌了神,下意识去挣脱,连男人说得话也自动消音了。 在言紫姝眼里,沈梦云无论做什么都只有一个目的:谋害她! 沈梦云非但没有松手,还越说情绪越激动,好像有喷涌而出的情绪要表达。 吸取昨日的经验,无奈之下,言紫姝摸了摸腰间的短刃,正欲抽出… 沈梦云手里端了一碗阳春面,递到她面前。 一排皓齿白得发亮,却是她从未见过的风景。 这么多年,无论是结伴还是反目,沈梦云的笑容就像悬在天上的星辰,可望而不可及。 她心下一恸,冰冷的心又开始乱蹦。 这时,沈梦云腰间挂着玉佩刻着’令幕远’三个字。 她顿时心如剑戳…… 喉间被什么堵住似的,只觉得恶心干呕。。。 当年,她的亲生骨肉死在骊华春掌心时,沈梦云在哪? 她结发夫君遭受雷暴之苦时,他又在哪? 更何况,暮远还是他的亲生儿子,事到如今,他凭什么说原谅? 她一怒之下,打翻了那碗面,面汤溅了一地。 他温纯的眼眸里溢出一丝无辜和可怜,伏下上半身欲将泥泞里的半碗面拾起。 言紫姝却一脚踩在他皓腕上,手掌扎进摔碎的陶瓷碎片里,渗出鲜红的血。 “惺惺作态,恶心至极!”言紫姝竭尽凶狠,目光里冰冷如寒渊,就差没啐口痰在地上。 “紫-姝-”他从颤抖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这个名字已经被他喊过千遍万遍,每念一次,他就懊悔一次,痛苦一次,心绞一次,后悔为什么她生前没多唤她几次,死后却怎么叫也叫不醒了。 所以,现在他想补回来… “紫姝…紫姝…紫姝……”他似乎体脉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居然连言紫姝的脚都挣不脱。 言紫姝才不会可怜一个没有心的人,不过现在,她自己好像也变成了空心人,脑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复仇。 她突然想起来,此刻还不能和沈梦云翻脸,因为只有他能和骊华春的部队抗衡。 想时,她脸上露出一点喜色,低声下气地把沈梦云扶起来道:“我突然有点想吃了,要不……你再端一碗来?”。 沈梦云握住负伤的手掌,俊楚的眉目敛尽锋芒,温吞道:“好…好…”。 她目送着他远去,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将赤水绝境的兵力收入囊中,她恨不得现在就将丽华春抽筋剥皮,吸骨吃肉。 她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办法。 夜间,她潜入重华殿,按照记忆中大概的位置去找兵符。 沈梦云一向行事周密,为了防止偷窃,将兵符一分为五,藏于各处,找起来极其费力且耗时。 不过介于她长期穿梭于重华殿,又帮助过沈梦云料理生活琐事,对重华殿一桌一柜了如指掌,找起来自然便捷许多。 很快,她就于隐秘的角落破解了四块兵符的下落。 她将兵符小心揣入怀里,细细收好。 不过这第五块兵符,似乎有些下落不明。 “沈梦云不会把兵符丢了吧?”言紫姝思索道。 因为如果她都找不到的东西,除非不在重华殿,不然她能以人格做担保,沈梦云一定找不到,因为她比沈梦云还熟悉重华殿。 这时传来“咔吱”一声门被推开得声音。 她蓦然转身,着急避于门帘下,静观其变。 伴随着一阵轻晃,摇曳的脚步声,身着皎洁羽裳的沈梦云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双目模糊,颊边泛红。 他正准备宽衣,褪下绫罗外袍。 言紫姝灵光乍现———第五枚兵符藏在梦云身上! 眼看他往混堂走去,言紫姝小心翼翼地从门帘后钻出来。 她迅速地搜罗着那件外袍的内外,却什么也没发现。 “难道藏在内衫里?”言紫姝思惴道。 她左思右想,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沈梦云衣服每天都要换,兵符挪来挪去岂不麻烦? 是想时,沈梦云已经从混堂里走出来了,换了件墨色斑纹内衫。 两人打了个照面。 言紫姝倒是脸不红心不跳,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活得洒脱了许多。 “你…”沈梦云神色有些慌乱。 “是我,怎么了?”言紫姝眼里透出几分柔媚。 他许是喝了几盅酒,脚下还有些不稳,说话也吞吞吐吐:“你……你……出去!”,明明头晕眼花还要一脸严肃的样子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言紫姝却反其道而行之,偏要挪步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说:“我耳背,听不太清。”。 “出……出……出去!”沈梦云说完一时头晕发作,倚在床柱上,扶额凝神。 言紫姝心想这沈梦云好不容易糊涂一次,下次再想偷符恐怕比登天还难,于是心生一计。 她定定走到他身旁,把他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搀着他坐在榻上。 看他躺在床上有些昏昏沉沉,她在他耳边轻声问道:“第五块兵符被你丢在何处了?还记得么?”。 他故意翻个身,背对着她,没答话。 言紫姝恼得厉害,硬是把他拽过来,面对着自己。 “第五块兵符被你……” 话音未落,沈梦云双目阖实,淡淡问道:“你真想知道?”。 言紫姝翻了个白眼,支支吾吾道:“嗯…嗯!”。 “你不是耳背么?站那么远听得清楚?”沈梦云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心里估计早就在窃喜又反戏弄了她。 言紫姝半信半疑把头探过去,还是和沈梦云保持着一尺的距离。 “你若是真信不过,又何必自投罗网?大不了算了,不过就是一块小小兵符。”沈梦云悠哉地侧卧于枕上,字字戳中言紫姝的软肋。 言紫姝狠下心来,又近了半尺,整个身体就靠着胳膊肘和摇摇晃晃的脚尖支撑着。 沈梦云轻笑一声,几乎没有声音。 她看他一副安然自若的表情,真想一拳揍过去,可是现下还需卧薪尝胆。 她又挪了几步,现在沈梦云的唇语她都能看清了,再不存在听觉上的障碍了。 沈梦云双目紧闭,嘴巴一张一合,哑然无声。 好啊!你还真说和我唇语! 言紫姝正要愤愤地起身,顺便给他一顿锤炼以平心头之恨! 他却径直抓住言紫姝的手,安放在胸前衣衫内侧的锦囊上。 原来沈梦云一直把兵符放在身上的锦囊里,不过这锦囊为何有些眼熟? 言紫姝没有多想,刚想接过锦囊,却被沈梦云收进衣襟,定定说道:“我把兵符给你,你拿什么和我交换?” “……”言紫姝怔在原地,场面陷入了死寂。 倘若那些事还没有发生,兴许她还能行鱼水之欢,可现在她丧夫,,丧子,,名声扫地,,如何能再身陷污语。 “你若答不上来,我便直接说了!”沈梦云抬起眼帘,半睁深邃的眼眸。 “我要你与令孤寒解除婚约!以后再不是夫妻,你愿不愿意?”。沈梦云眼尾透出几分慵懒,心里却凝成一股绳。 “我愿意…”言紫姝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她心想等她除了这个魔头和他的贱妇,即便现在答应他,以后也没人追究。 “好!”沈梦云嘴角勾起,笑意藏不住,把锦囊抛到她怀里。 她接住锦囊,如获至宝。 腰间却毫无防备地漫过一阵温热… 她的纤细的腰肢被一只臂膀环住。 眼前映出沈梦云温柔略带玩味的眼神,还有勾起的嘴角。 “你既然不是人妻,那我们之间就还有可能对吧?” 言紫姝心下一惊,心想就知道这沈梦云没什么好心思。 “绝…绝无可能!”她脸红得厉害,满眼羞赧。 他却不由分说的搂住她肩膀,飘逸的青丝宛如瀑布一般滑落肩头,露出一枚厚实的羊脂玉发簪,发丝擦过她的脸庞,仿佛清风拂面,春水荡漾。 她怔怔地将下颌抵于他的肩膀,一股暖流灌进胸膛,耳畔仿佛有缈远的歌声。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你终于回来了,以后我给你做饭,为你绣囊,挨你训责,把你做过的事都做一遍,把你吃过的苦都吃一遍,这一次,换我疼你,再没人可以说比我更爱你……”沈梦云心下想道,暗暗攥紧了指节。 这时,赤水绝境响起了警报,有侍卫来急报,说是几个神仙来魔界抢人了。 沈梦云眼眸透出几缕寒光,清朗的声音变得尖锐,说道:“抢人?”。 他缓缓松开臂膀,把落在身前的华发挑过身后,懒懒抬起狭长的丹凤眼,冷冷说道:“带我去看看。”。 他带着几个侍卫去时,留下几个侍卫守在重华殿,眸子闪过一丝孤寒,对那几个侍卫私语了几句就走了。 言紫姝刚想跨门而出,却被侍卫伸手拦下了。 她知道赤水绝境的侍卫出了名的榆木脑袋,只听得进沈梦云一个人的话,于是也放弃了拉客套的想法,只能待在原地,见机行事。 第三十章 重逢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紫姝呢?”云翳仙子定定立在赤水绝境的玄门前,后面跟着沈梦溪和缪十三郎。 “藏起来了”沈梦云露出无畏的笑容。 “放肆,你以为言紫姝是谁的?你想藏就藏。” “我—的—”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这时,沈梦溪站了出来,两人面面相觑,如同照镜子一般。 不过两人都对“另一个自己”恨之入骨。 沈梦溪玉骨华冠,一席银绡暗纹锦袍,双目比沈梦云多几分娴静淡泊。 “游戏到此结束,你也该收手了!”沈梦溪定定说道。 “找个盗版的我就想捞人,我沈梦云就不知道“收手”这两个字怎么写!”他拔剑出鞘,银光乍现。 “那我教你写…”沈梦溪拿出一枚骨制长笛,五指按住笛孔… 言紫姝在重华殿踱步,心想万一天界的人不是沈梦云的对手,那岂不是要酿成悲剧。 说时,她念动隔空取物的口诀,将那些侍卫腰间的配剑一一抽出,飞进旁边的泔水池里。 那些侍卫眼看自己的配剑都腾空飞起,蹦哒着去抓剑柄 乱成一团。 她乘着他们注意被分散,从旁边找空子钻了出去。 她跑道半途,又遇到一批侍卫。 那些巡逻的侍卫武艺更加卓绝,看见她溜了出来,把剑柄档在她身前。 她目光看向远处,大喊了一声:“沈君主?” 那些侍卫也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她当机立断一个扫堂腿,绊倒了几个侍卫。 剩下几个被她弯曲手肘击中了后劲,也纷纷昏倒了。 她一路颠簸,终于抵达了赤水绝境的玄策门。 两个沈梦云? 不对,是师傅! “师傅还没死?”她双目茫然,眼角闪烁着微芒。 两边打得如火如荼,最后还是分不出高下。 两人的灵力正要碰撞在一起,产生剧烈的摩擦… 突然沈梦溪瞥见了不远处的言紫姝。 思绪一下断了线… 他仿佛和这个真实世界失联了,坠入巨大的虚幻的黑洞。 “紫姝?” 没等他回过神,一个巨大的光团吞噬了眼前的一切,只剩白茫茫的一片。 “师傅!!!”她竭声大喊。 沈梦溪匍匐在地,吐出一滩鲜红的血浆。 “紫姝…”苍白修长的指节竭力伸展,指尖的血浆滴落,溅出明艳的血花。 “紫姝?”沈梦云停下手中的剑。 “师傅…”两人互相搀扶着起身。 她目光里透出几分怨气,瞪了沈梦云一眼。 这时,云翳仙子和缪十三郎也赶过来了。 “紫姝,你回来了…”云裔仙子攥起她纤匀的手,嘴角漾起一抹微笑。 这时缪十三郎也闯了出来,哽咽地说:“夫人…你可算回来了,老爷在天之灵应该也能安息了。”。 她目光黯淡了下去,定定说道:“此地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赤水绝境比你们想象中的凶险。”。 云裔仙子抚着她的手背,定定说道:“你放心,大不了豁出我的性命,今天也一定要带你回去。”。 “一家人其乐融融,真是羡煞我也。”沈梦云在后面淡淡说道。 潮湿荒凉的囚凰地牢里,邵群芳乱发遮住了明朗的眉眼。 地牢的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人进来了。 他仰起清廋苍白的脸庞,却被刺眼的光逼得闭上眼帘。 一道忻长的白光恍然而至,推开了监狱的铁门。 邵群芳半眯着眼,循声看去。 “呵……原是你……”他清脆的声音娓娓道来。 “你近来可好?”白净羽一身素白锦袍,踱步到他面前。 “没死…”他箕踞而坐,随手握起旁边的乘酒的破碗,一饮而尽。 “审判的结果出来了,你只需写三万字忏悔录,便只贬下凡间渡劫,来日还有机会升天。”白净羽眸子动了动,从袖里拿出审判的文书,递到他面前。 “做梦!”邵群芳把手里的瓷碗摔成几瓣,怒斥道。 他揪起白净羽的衣领,怒斥道:“得道之路何其艰辛,你懂吗?三关九考,何其不易,你这个生来就是神仙后裔的人又怎么会懂?”。 白净羽目无表情,冷冷说道:“知情不报,漠视人命,天庭容不下这种人。”。 邵群芳裂开嘴角,苦笑了一声,眼角蒙上一层水雾,定定问道:“那你呢?数千年的交情,你心里还会惦记我的一点点好吗?”。 白净羽嘴唇紧闭,只把文书交到他手上,淡淡说道:“天理不可移,我只望你可以浪子回头。”。 邵群芳眼眸里最后一点微芒从眼角溢出后,消匿在黑暗中。 说时,白净羽把一把驱魔弯刀交给她,说道:“下凡路途凶险,怕你被妖魔盯上,这刀你留着防身。”。 他枯瘦的手指接过弯刀,轻抚着刀刃,两眼茫然,缓缓说道:“三岁学字,四岁通背四书,五岁修炼武艺,六岁武艺高强已名满全城,十六岁中举入仕,及冠是就是琼州太守,其间不缺声誉歌颂,享誉及千万家,得势于千万人,不想好景不长,在即将飞升之际,秋水镇突发瘟疫,人心惶惶,满城慌乱,朝堂催逼问责。秋水县魏家财力雄厚,愿以包庇走私罪为条件替我解决此事,因此也就利欲熏心答应这件交易,不想经年之后被你亲自扒出真相,真是因果轮回呀。”,他随即在手掌上划出一道血口,鲜血淋漓。 “这刀真快,一刀就能致命。”邵群芳笑容阴森,眼尾透出一丝邪魅。 白净羽冷冷瞥了他一眼,欲转身离开。 突然腰间一下被缚住,侧脸旁露出邵群芳阴冷的脸。 他将白净羽反制住,刀锋抵在他喉间,冷冷说道:“路太长,我一个人太寂寞了,白兄不送送我吗?”。 白净羽眉头拧紧,定定说道:“放开!”。 他修长的指节虚划过白净羽的脸庞,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话音刚落,他把刀径直插进腹中,嘴角溢血,慢慢倒在了冰冷的地牢里。 白净羽瞳孔微缩,连发丝都在颤抖,他目眦欲裂,死寂的目光聚焦在邵群芳的尸体上,满心的悲怆化作一声狂吼:“群—芳—”。 他踉跄着跪倒在他身旁,轻晃他的肩膀,呼唤道:“群芳……群芳……来人啊!”。 地牢里的侍卫闻声而来,赶忙送入回春堂医治。 邵群芳躺在医治的木榻上,仙医替他把脉。 仙医锊了锊苍髯,摇了摇头,说道:“脉搏阻断,已无生迹。”。 这时魏崇左也闻声而来,看见师傅全身僵硬地躺在榻上。 募地闯过去,攥紧他冰凉的手,哽咽道:“师傅…师傅…徒儿来了,你看看我…”。 说罢,他转身看向愣在一旁的白净羽,定定问道:“师傅…师傅他…到底怎么了?”。 白净羽呆在一旁,双目无神,只剩下苍白的空洞。 晚上,一行人搭了个简陋的灵堂,把邵群芳的梓宫停在灵堂里,放了几束芳草在灵台上。 来来往往的大小仙神都来祭拜仙逝的邵仙君。 白净羽和魏崇左一身丧服,跪在梓宫旁,迎接祭拜的人。 等吊唁的人全都散了,魏崇左收拾好灵堂,对着白净羽说道:“仙师先去歇息吧!这里有我。”。 白净羽却手撑地站了起来,淡淡说道:“你暂且回避,让我单独待一会儿。”。 魏崇左听了行了个礼,就告辞了。 白净羽踱步道邵群芳梓宫旁,拉起他冰凉的手,轻贴面颊,双目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栗声说道:“群芳……你……你在我心里一直是完美的,不论别人眼里的你是什么样的,我都爱你……你同情一下我……嘶嘶嘶(啜泣声)……醒来看看我……别和我耍性子了……”。 他攥着他的手指,十指连心,泪水簌簌落下。 可是邵群芳没有一点反应,一张俊朗的脸庞略有些苍白,如同睡着了一般。 这时,卿勺闯了进来,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她,愤愤地说:“师傅……那女人又来了……叉都叉不走……”。 白净羽定定地起身,一字一句道:“放她进来!”。 卿勺瞳孔地震了一般,辩驳道:“师傅……她可是凡人啊!凡人不能入天界的!”。 白净羽睁开狭长的丹凤眼,定定说道:“她马上就不是凡人了,你该叫她“师娘”!”。 卿勺吞吐道:“什……么?”。 白净羽边踏出门槛边说道:“你去替我操办一下婚事吧!”。 卿勺怔在原地,目光却是死灰般沉寂,喃喃道:“这不合规矩……不合规矩……”。 落海棠跪在鹤轩峰的大门前,等了数个时辰。 她一身红褐色锻裙,身材偏纤细匀称,头上永远只插一只木兰花玉簪,这簪子是邵群芳曾经送给她的。 白净羽命侍卫开门,亲自去扶她起身。 她腿跪麻了,差点一个趔趄跌进白净羽怀里。 她瞟了白净羽一眼,差点又要跪下,被白净羽拉住了,轻声说道:“有事便直说,不必拘礼。”。 她这才柔声说道:“邵峰主当年是有隐情才不得已这么做的,天庭千万不要冤枉了他。”。 白净羽心里就想打翻的佐料瓶,五味杂陈,念道:“她为了天庭一点小惩千里而来苦苦哀求我,如果告诉她群芳已离世,岂不是要悲恸欲绝。”。 想时,白净羽还是把邵群芳的死瞒了下来,宽慰道:“不必心急,天庭自然会给他公道。”。 落海棠这才放宽了心,轻点脑袋。 白净羽想起邵群芳的话,看向落海棠,轻声道:“你现在既然已经离开了那里,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落海棠微敛眼帘,双目闪烁,淡淡说道:“公子赎身之恩,小娘子尚不知如何报答,眼下打算在做些染织的活,尚可维持生计,以后若是有了起色,一定不会忘记往日的恩情。”。 他动了动清冷的眼眸,目光漾出几分暖,轻声说道:“江湖谋生不易,邵君主常常记挂着你的安危,如今我又有要务在身,不能时时照顾 如若你愿意屈尊搬入天庭,便能一举两得。”。 落海棠听了却一个劲摇头道:“不妥…不妥…凡人怎能住进天庭。”。 白净羽眼尾透出一抹绯色,敛睫淡淡说道:“倒不是没有办法,落姑娘若是愿意暂且同我定下婚约,便以家属身份可在天庭居住,当然这是缓兵之计,这婚事也不过是形式构架没有任何强制内里,, 落姑娘,可否好好考虑一下?”。 落海棠抬起眼帘,望向白净羽绯红的脸,不禁掩面嗤笑一声道:“白峰主不必拘谨,这婚事即便是有实质内里,我也会同意。”。 第三十一章 重逢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一个月后,平静如水的鹤轩峰张灯结彩,鞭炮齐天。 宫殿里挂着红灯笼,贴着好寓意的囍字窗花,长长的红毯旁摆放着桂圆红枣花生之类。 法荣殿前排着两队迎亲的婢女,皆红衣浓妆,等待着新娘子的到来。 落海棠在后殿的玉华阁梳妆,白净羽在法荣殿穿戴,整理着婚服。 卿勺帮他整理象牙头冠,双目恹恹,无精打采。 随后又帮他穿戴好精绣的婚服,最后把和田玉腰饰镶扣在他的暗纹腰带上,才躬身说道:“峰主,穿戴齐了。”。 白净羽在铜镜窥见卿勺神情恍惚,脸色蜡黄,宽慰道:“卿勺…师傅以后还是会教你法术的,你莫忧心。”。 卿勺撅起嘴,不答话。 白净羽露出一丝难色,轻声问道:“你不喜欢师娘?”。 卿勺撇撇嘴,赌气道:“谁敢说她的不好?”。 白净羽轻吁一口气,定定说道:“那就谨言,海棠她出身虽普通,人却是知书达礼,温文儒雅 你以后可以和她学到许多。”。 卿勺心里一酸,闷了一肚子的气,被白净羽一句话逼到极限。 莽撞道:“我同她学?学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白净羽柳眉一蹙,面露愠色,厉声说道:“卿勺,莫要含沙射影。”。 卿勺彻底失去了理智,顶撞道:“她生于烟柳巷陌,一点朱唇万人尝,身陷污泥,如何配得上师傅仙风道骨?”。 “无礼!”白净羽把铜镜前的木梳摔到地上,呵斥道:“她是你师娘,你如此出言不逊,真是辜负我平日对你的教诲了。”。 卿勺被白净羽吓出了盈眶的泪珠,却还不服软,努嘴顶撞道:“辜负便辜负了,大不了我们师徒一刀两断,从此形同陌路。”,说完,便梨花带雨地闯出了门外。 白净羽这才意识道自己言辞过激了,攥了攥指节。 卿勺一路穿过张灯结彩的街道,跑道自己住的别院,看见上面挂满了红丝绸,她一把扯下来,扔在地上,抱怨道:“咱们走着瞧,看那女人会怎么待你。”。 说罢,抹净了残泪,就躲进了自己的寝阁,把外面上一切屏蔽在耳外。 女弟子的寝宫一般都比较偏,旁边的婢女都去忙活迎亲的事了,只有卿勺一个人留下来。 她无精打采地侧卧在榻上,却听见外面有谈话声。 她从窗缝里看去,却看见说话的女人就是落海棠。 她和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站在一起,男人把一个小药囊交道她手上,还窃语道:“这药务必让白净羽吃下。”。 落海棠拿着药囊,目光透出几分难色。 男人却拍拍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救活的,你可千万别这么快就忘了昔日的恩情。”,话毕,男人戴上斗笠,化作一缕青烟,飘散而去。 她想闯出去抓个正形,不过这里就她一个人,她的话估计没人相信。 她只能跟在落海棠身后,见机行事。 她躲在人群中,窥视着落海棠的一举一动。 在人群中央,夫妻双方要交换着喝下合卺酒,这是下药的最佳时机。 以落海棠的智商应该也只能想出这种拙劣的办法。 卿勺看见她把藏袖子的药粉,趁别人不注意时洒进杯子里,正准备递给白净羽。 卿勺眉头一拧,她想以白净羽对落海棠的盲从,即便是揭穿她,他也一定不会相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那酒泼了。 白净羽接过酒杯,正准备喝下,这时卿勺一个健步,撞到白净羽身上,把那杯酒溅了大半。 白净羽衣服被酒打湿了,卿勺赶忙假意帮他擦衣服,目光却停在剩下了半杯酒上。 这时落海棠察觉卿勺要来捣乱,故意凑到白净羽身旁,把那半杯酒推到他面前,说道:“这酒可是吉物,不喝不太吉利。”。 白净羽听了,正要举杯饮酒。 卿勺却一把夺过来,倒进肚子里,定定说道:“师傅酒量不好,我替他喝,也算吉兆。”。 落海棠看见卿勺把酒喝下去了,瞳孔一缩,脸色蜡黄。 卿勺和下那杯黄酒,满足地打了个酒嗝,双颊绯红,有些微醺。 其实她酒量比白净羽还差,不愧是师徒同心。 她正好借酒消愁,借着发酒疯的劲把心里沤烂的事吐出来。 她酒劲上头,把旁边酒席上的酒也揭开盖子,没规没矩地坐在酒桌上,牛饮起来。 她侧卧在酒桌上,撑着下巴,双目放空,缓缓说道:“我本是无名无姓的孤女,原以为会被野兽叼了去,从此变成野鬼一条,却偶然被我师傅下凡历劫时拾到,拜入鹤轩峰为关门弟子,本来也不该奢求太多,如今的一切都是师傅给的,连生死都合应由他定,不过今日人逢喜事精神爽,我想同师傅说……”。 旁边的客人都屏息凝神,等待下文。 白净羽也全身贯注地凝视着她。 她却优柔起来,磕磕巴巴道:“说……说……”。 她腹中顿时又痛又痒,定定吐出一滩鲜血。 旁边的人都沸腾起来,乱成一锅粥。 这时,白净羽搀起她,关切地说:“阿勺……阿勺……你感觉如何?”。 卿勺视线逐渐模糊,对着白净羽,嘴角漾起一抹和煦的笑,嘴巴一张一合却哑然无声道:“傻瓜,我喜欢你啊…”。 这时,落海棠扶起卿勺对白净羽说道:“需得赶紧送到妙手阁,男子不便入内,我送她去吧!”。 落海棠把卿勺扛到附近的妙手阁。 卿勺气息奄奄道:“你为何要害他?他对你动了真情。”。 落海棠半垂眼帘,缓缓说道:“我不是他要找的人,是一位黑衣人给我换了副皮囊,说这样就能得到他的青睐,飞升天界,而今我要是不这么做,他就会揭发我,我也是不得已的。”。 卿勺冷笑道:“不得已……呵呵呵……我们原是一类人,都活得身不由己。”。 落海棠扶着卿勺,坚定地说:“等你病好了,我把他还给你,你可千万别死了。”。 她看见自己的掌心发黑,经脉淤堵,体内的灵力慢慢散尽,双目蔼蔼,定定说道:“我们可能永远也回不去了。”。 落海棠着急地说道:“怎么会?他提起你常常面露笑意,你是他最喜爱的徒弟。”。 卿勺呡了呡嘴唇,冷冷说道:“他的心早就死了,在邵峰主死的时候就和他一起下地狱了,你我不过都是他躯体还活着的证明。”。 说时,她头晕欲裂,双目眩晕,五识模糊,只看见眼前有豺狼虎豹向她扑过来,对她张满了垂涎的尖锐的獠牙。 她本想挣脱,却发现手脚都被锁链缚住,动弹不得。 “师傅!师傅!”长久的没有回应后,她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沈梦云!你别嚣张,当年你不过是天帝脚下的一只蝼蚁罢了!”。云裔仙子大声喊道。 “蝼蚁又如何?一直揪着过去不放,一定因为现在不怎么样。”沈梦云挥动戳日,向云翳仙子砍去。 这时言紫姝档在云裔仙子面前,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沈梦云。 沈梦云赶忙收剑入鞘,巨大的剑风差点推地他站不住脚。 他注视着言紫姝,定定问道:“你真要和他们回去?我已经等了一世了。”。 言紫姝瞳孔募地一缩,眼里透出几分犹豫。 “紫姝,别理他!”沈梦溪拖着负伤的身体大声喊道。 “紫姝!”云裔仙子也凝望着她。 这时,一个魏崇左也翩跹而至。 “等了一世又如何?你们连半世的缘分都没有。”魏崇左定定说道。 言紫姝循声望去,只看见魏崇左浅浅的笑。 “那你呢?”沈梦云蹙紧眉头。 “我可是言紫姝白纸黑字的准夫婿!”魏崇左从衣襟里拿出一张定婚书。 一行人都震惊了,没想到这事居然还真的有依有据。 言紫姝接过定婚书,居然看见下面有天帝的玺印。 “如果你非要用武力解决问题,魏某也奉陪到底。”魏崇左抚着剑把,定定说道。 “你来说……”沈梦云看向言紫姝,定定问道。 这时众人都目光都落在言紫姝身上。 “我……我……” 魏崇左看她犹豫不决,定声说道:“暮远还在等你!”。 她瞳孔一颤,茫然的双眼盈满泪水,攥紧了指节,咬牙说道:“我要留下来,你们先回去罢!”。 魏崇左蹙起眉头,惊异道:“你难道不想回去看看他?”。 言紫姝淡淡说道:“他有你们照顾必定不会有什么事。” 第三十二章 破情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我本是一孤女…偶遇师傅下凡历劫,将我收为关门弟子… 卿勺仿佛落入一朵绽开的梵花,额间闪烁着淡淡的萤光。 他教我读书写字 练功运气 他为我牵被,梳头 沐浴浣纱 我们共饮晨曦朝露 共披夏夜月华 共染春晖芳香 共赏晚秋落霞 可他骗了我, 骗我误会他一片痴情会有始有终。 骗我甘愿被困在虚假的深情中无法自拔。 骗我一生一世都要活在遗憾和悲苦中。 可我却说服不了自己去恨他, “凭什么?凭什么?白净羽!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假惺惺把我收留,又像垃圾一样丢掉!”卿勺募地睁开双眼,眼尾却悬着一颗晶莹的泪。 她眼尾晕上一层如血般的鲜红,瞳孔也越发墨黑。 这时,一名黑衣男子默默站在她身后,缓声说道:“很好……谁若是负了你,你就该将他碎尸万段,剥皮抽筋,让他千倍万倍奉还!”。 “你是谁?”卿勺冷冷问道。 黑衣男子不急不缓地说道:“我是来帮你报仇的!”。 银光乍现,一柄长剑利落地向男子的玉颈削去。 卿勺收剑入鞘,却看见眼前空荡荡的。 男子神出鬼没地在她另一侧出现,勾起嘴角,说道:“以怨报德?”,继续冷笑道:“你该不会还幻想着回到白净羽身边吧?诺…”,他抬起下巴,往左下角顶了顶。 旁边躺着落海棠的尸体,她颈部有触目惊心的伤痕。 “我……我杀了她?”卿勺双眼募地睁大,眼珠有血丝浮现。 “谁在乎呢?反正案发现场只有你一个人 而你的作案动机也很明确,就是杀了她,独占你师傅。”。男子说时双眸闪过一丝阴厉。 “你已经回不去了…”男子背过身子,定定说道。 卿勺双目蒙上一层水雾,呆滞地望着沾满了鲜血的双手,乏力地说:“你要我做什么?”。 “加入魔族,把这些可恶的神仙踩在脚下!”言朗逸五指成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她苍白的朱唇轻轻吐出一个字,却代替心中想说的千言万语。 言朗逸脱下带帽斗篷为她披上。 她带上帽子,遮住那张豆蔻年华的少女才有点珠圆玉润的脸庞,徒留一片阴翳。 白净羽带着侍卫找到落海棠的尸体。 他瞳孔一缩,把落海棠的尸体拢在怀里轻轻摇晃,目光却焦急地扫视周围。 侍卫找遍了周围也没找到卿勺,回到白净羽身边禀告道:“白峰主,还是没找到卿勺姑娘的踪迹。”。 “不可能,她受了伤,一个人怎么走得远?给我找!找不到,谁都别想回去!”。白净羽扶着落海棠定定说道。 “阿勺……你去哪了?”白净羽清灵的目光透出几分忧虑。 “我们要去哪?”卿勺跟在言朗逸身后,轻声问道。 “瑶池幻境,先去拜见老祖…”言朗逸走在前面定定说道。 “暮远想见你!”魏崇左重复道,他没想到这张通行底牌居然不起作用。 “我不配去见他,这么多年,抚育喂养的职责我一样都没做到,你们替我好好看护他吧!”,言紫姝念动咒语,在他们周围结下结界,把他们阻隔在赤水绝境之外。 “乖侄!” “言夫人!” “紫姝!” 魏崇左一行人在结界内挽留到。 说时,沈梦云把掌心的灵力推出去,将结界推出灵犀洞门外,又念动咒语将大门缓缓关上。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沈梦溪身上,透出几分寒光。 “他要留下,这伤只有魔族的药能治。”。 沈梦溪手肘撑着地,口里含着残血。 “区区废物,也不构成什么威胁……”沈梦云迎风而去,没有多余的表情。 “紫姝…”沈梦溪勉力说道,“你怎么能委身这个魔头?”。 “师傅,你先起来,这事以后我慢慢同你讲。”言紫姝扶起沈梦溪,往自己的意欢阁走去。 沈梦云觉得一个废物构不成威胁,这完全猜错了,这在接下来的数月得到了切实的证明。 他路过意欢阁询问守门的婢女,她主人有空闲吗?得到的回答都是类似于:“姑娘在给沈公子疗伤;姑娘在给沈公子煎药,姑娘在给沈公子包扎之类……”。 他以为以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的经历,有足够的耐心和胸怀去等待,可是当他数月后,问喜鹊她家主人在干嘛,得到“姑娘在给沈公子换衣服”这个回答时,他真的没忍住,一脚踹开门,闯了进去。 刚进门,他就火急火燎地说道:“我来看看你养了个什么巨婴在家里,居然连穿衣服都要别人帮!”。 “挺合身的…”沈梦溪从帘子后走出来时,正好和沈梦云撞见了。 言紫姝立在两人中间,对沈梦云问道:“什么巨婴?”。 “你没给他换……”沈梦云觉得后面的话失去了说出来的意义。 “那身衣服和你打斗时,胸前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于是我命人去买件新的,今个儿到了,让师傅换上,看看合不合身,怎么?你也想来看师傅换新衣裳?”。言紫姝翘着二郎腿坐在木椅上,悠悠说道。 沈梦云一边暗暗骂喜鹊语言表达能力实在太差,一边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沈梦溪一双桃花眼透出几分轻蔑,冷冷说道:“某人有这种肚量?你看他大清早火急火燎闯进来,不知道的以为是来捉奸的呢!”。 “你……”沈梦云真想怼着沈梦溪那张狂傲的脸啐口痰,无奈自己失礼在先,被他抓住小辫子不放。 “对了,药好了,我去乘。”言紫姝像身体有个生物钟一样,记得比谁还准时。 “烫…烫…她端着刚熬好的药,小跑过来,刚紧把药一股脑放在桌上,手指捏着耳垂降温。 “以后别这么赶,晚些喝也不妨事。”沈梦溪用左手拿过冷敷的药囊轻轻在言紫姝指甲按揉。 言紫姝却端起瓷碗,舀起一勺汤药,送到他嘴边,柔声说道:“无事,我每天都这样,早长出了茧子,不会伤着。”。 沈梦云突然打断道,“等等!他自己没长手?用你喂?”。 沈梦溪缓缓伸出包扎好的右手,轻蔑的目光仿佛在嘲笑他的愚昧无知。 他轻咳两声,定定说道:“我来喂他!你去替我重华殿做下清扫,好久没情理了,蜘蛛网多的都可以拿来织布了。”。 说时,他夺过药碗,粗鲁地舀起一勺药,敷衍地吹两下,送道沈梦溪嘴边。 言紫姝被他硬生生从位置上挤开,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嘱咐道:“吹凉了再喂,别烫着师傅了。”。 两个大男人面对面坐着,喂药?这画面,做梦也想不出来…… 沈梦溪冷冷瞥了一眼汤匙里的药,缓缓别过头去。 “你喝不喝?”沈梦云仿佛在审问犯人一般。 “不喝!”沈梦溪冰冷的丹凤眼平静如水。 “爱喝不喝!”沈梦云把碗“啪”地砸在桌上,随口说道。 “这事要是耽误了,你就又多了个让紫姝讨厌你的理由了!”沈梦溪勾起嘴角,定定说道。 沈梦云目光闪过一丝犹豫。 “也罢,反正她对你也只有一腔复仇的怨念,多一桩,少一桩又有什么关系?”。沈梦溪漫不经心说出的话却直戟沈梦云的软肋。 他五指成拳,手背暴起道道青筋。 他重新端起那只药碗,舀起一勺汤药,狠下心细细吹了吹,送到沈梦溪嘴边,定定说道:“见好就收,别等我发火灌进你嘴里!”。 沈梦溪气得牙痒痒,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喝下那勺汤药。 就这样,两个狠不得亲手掐死对方的人,居然面对面坐着,一个喂,一个喝地干完了一碗汤药。 言紫姝打扫着重华殿,扫着扫着,却在沈梦云床榻旁看见自己的去尘和一张手帕。 她拿过去尘,定定地抚摸着剑背,喃喃道:“去尘,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惊奇地发现上面居然一尘不染,甚至干净地发亮。 她不注意碰倒了一个木筒,里面洒出好几个祈福的竹签。 她拾起竹签,看见上面都刻着一行小字:“归来”。 言紫姝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心想:“沈梦云不是一向不信这些的吗?这么会求这么多福签?”。 沈梦云,梦溪两人不知哪搜罗出来的陈年佳酿,斗起酒来。 沈梦云揭开酒盖,一股浓郁的酒香争先恐后地钻进鼻孔。 他牛饮一口,听见沈梦溪在一旁发出一声“嘁”的声音。 “怎么?你这个娘们唧唧的人也想来两口?”沈梦云抹了抹嘴,取笑道。 “咱俩还不一定谁酒量好,大话别说太早。”沈梦溪转动冰冷的眸子,酸溜溜说道。 “我要是连你都喝不过,那这么多年魔君岂不白当了?”沈梦云言辞有些着急。 “那就把你的宝贝酒再抱几坛过来,这么点还不够喝一轮的。”沈梦溪幽幽说道。 “酒管够,就是怕某人被喝倒了去又告状。”沈梦云晃动酒坛,定定说道。 “你别操心这个,要真喝倒了,巴不得把这糗事埋没,还会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沈梦溪淡淡说道。 “好!那今晚我们醉了也不归。”沈梦云念动咒语,一排纯酿的布盖子就一齐被揭开,酒香四溢。 第三十三章 北辰章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玉门关外,遥北极寒之地,有一北辰国,因地理位置正对着北极星,故而取名为北辰国。 北辰国公主举行比武招亲,本暗中串通好让一位谭州刺史的儿子通过比试,不料万事具备时,那刺史之子就变卦在比赛前几天成了亲,无奈不能反悔,公主又不愿远嫁联姻,只得随口指了个有些拳脚的阿垚当了驸马。 那阿垚只不过是大户人家的车夫,恰巧路过,稍稍展露些功夫,谁知那些比武的人之前早就说好要放水,他只随手糊弄了几下,那些人就十分入戏地摔倒在地上,呻吟哀嚎。 阿垚差点觉得自己深藏不露,是什么武林盟主的后人,有天生的神力。 直到被糊里糊涂地选成驸马,又马不停蹄地拜了堂,之后便被推进了洞房,他觉得自己全程就像一个木偶人。 不过能迎娶公主,还能和她共度良宵,这个木偶人当得也不赖。 直到他被推进了婚房,和公主那双高傲清冷的眸子对上,他感觉那目光比掌掴还要难受。 她扯下盖头,眼神中写满了轻蔑,晶莹的朱唇冷冷吐出几个字:“你来演我驸马,演好了,我给你加官进爵,保你下半生衣食无忧。”。 阿垚看她人长得挺标志,嘴上却不讲情面,举止也随意起来,径直靠在椅子上,剔着指甲,不经意说道:“我家里还有两个弟弟…”。 “我也给他们封官…”公主定定说道。 “公主真是爽快人,,,你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地演,包你满意!”。阿垚抱拳道。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人透过门缝探视着外面,看见几个老妇人和守门的婢女说着什么。 阿垚愣愣问道:“他们来做甚?”。 公主却把他拽离门缝,定定说道:“她们是父皇派来监视我们的,你别和傻愣子一样站着了,赶紧躺木炕上”。 阿垚被她说得不知所措,赶紧脱下夹袄外套,乖乖地躺在床榻上。 “往里挤挤,整张炕都被你占全了,跟肥猪进了猪圈似的!”,公主酸溜溜说道。 阿垚看在她长得还行,上炕时,细腰圆膀的份上,懒得和她计较。 静默的夜慢慢吞噬着周遭的一切,蚕食着月亮,吸收了嘈杂,只剩下极小,极小的呼吸声,和两处频率各异的心跳声。 兴许是太累了,阿垚早早地进入梦乡,做着他的春秋大梦。 说起来也好笑,美人在侧,他居然要去做春梦? 不过,他也不会自讨没趣,这娇贵的公主就是不小心挨着一下,都能数落他半天。 “喂…喂…你能不能不要打鼾呀!吵得人心烦。”公主转过头,小声嗔怒道。 阿垚正在美梦的高潮,没去理她,继续呼呼大睡。 公主被他气得恼火,暗暗踹了他一脚,差点让他滚到床下。 好端端的美梦被惊醒了,还差点脸朝下摔到地上,他看了看距离自己一寸的地面,冷汗涔涔,心想,幸好自己反应及时,不然自己一副清逸俊秀的面容就要毁于一旦。 “你是不是蠢!要是被他们听见你打鼾的声音,岂不露馅了?”公主非但没对自己的粗鲁行径道歉,反倒谴责起阿垚来了。 阿垚只好强睁着睡眼,双目恹恹地平躺在床上,张望着天花板。 他强撑了半饷,早就睡意全无,心里对公主有一点恨意却又不能直说,他灵光一闪,想出一个捉弄她的好法子。 他悠悠地晃动着身体,带动着床榻也轻轻摇晃。 “你又发什么病?”公主轻声骂道。 “演戏就要演全套,我可不能白拿你的钱…”阿垚嘴上一本正经地说道,心里却在暗自窃喜。 “谁要你演……”公主把嘴边的话卡在喉咙口。 “不要我演,又要经过考验,难不成要来真的?”阿垚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 “你乖乖待着别出声就行,其余的不用你操心。”公主窃窃私语道。 “害,现在全城都知道我是驸马,公主哪天要是弃我于不顾,我清白尽毁,婚事艰难,公主可不要急于免责啊。”阿垚翘着褪,枕着手臂,幽幽说道。 “你别得寸进尺!”公主背对他,暗搓搓说道。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娶妻生子乃是人之长情,到公主嘴里怎么就成了得寸进尺了?”阿垚耍起无赖,一脸委屈地说道。 “你想怎样?”公主被他折腾得没辙,无奈询问道。 “公主若是纤尘不染,高不可犯,给我纳一房小妾倒也不是没有先例可循。”阿垚晃着腿,定定说道。 “你想得倒挺好!”阿垚居然当着她的面说要纳妾,这不是堂而皇之地损她的面子吗? 她一怒之下,把阿垚脱下的袜子塞进他嘴里。 阿垚欲挣开她的拿袜子的手,剧烈地晃动着身体。 这下两人一上一下,晃动着床咔吱作响,制造了外面的人期待以久的动静。 “你再和我提那些无礼的条件!”公主硬生生把袜子堵住他的嘴,恶狠狠地说道。 “呜呜…哼哼…”阿垚被堵死了嘴,说不出话来。 “哎呀,这未免也太猛了些吧!”其中的一位婆子听见里面的动静,冷不丁说道。 “害,这样才好呢,我们也可以有个交代了。”另一个婆子说道,说时掩面窃笑。 “你别过来!”阿垚躲在柱子后面,拿一只干瘪的草鞋档在身前,怯弱说道。 “你居然敢咬我!”公主操起桌上的铜人,就往阿垚那边逼进。 “我可不想打女人!”阿垚举鞋子的手都不住地打颤。 “我也不想打人,可你压根不算人!”公主举起铜人就劈头盖脸砸过去。 阿垚一溜烟避开了,肩膀却撞到茶几上,把上面的花瓶摔得稀巴烂。 “噗通…”一阵尖锐的破碎声传到门外,把外面监视的婆子惊了一跳。 “哊…这也太夸张了吧!”其中一个婆子抚了抚受惊的心脏,轻声说道。 “转移位置啦?”另一个婆子也被吓得不轻,定定说道。 他们突然意识到什么,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朝房门走去。 两人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四目相对,马上又十分默契地一齐飞奔回炕上。 门被“簌”地推开,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三个监视的婆子定定走了进来,站在门口试探性地问道:“公主可已经睡了?”。 公主搔了搔一席乱发,故意将外衣扯乱,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气定神闲地说:“还行…”。 婆子们看见公主罗衫凌乱,心里也松了半口气,不过保险起见,还是想往里屋看看。 “唉…”公主拦下她们,里面一片狼藉,满地的碎瓷片,颠三倒四的桌椅,傻子都知道两人肯定没干正事。 “驸马他…他在里面…不便见人!”公主咬着牙撒了个弥天大谎。 “哦…那倒也无妨,我们就随便走走…”那几个婆子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定定说道。 随便走走?三更半夜在别人闺房随便走走?这几个婆子估计也有圣旨在手,连撒谎都这么敷衍。 公主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点,一下瘫坐在椅子上,两眼放空,对着里面喊道:“别躲了!出来吧!”。 这时,阿垚才战战兢兢地从帘子后面探出头来,试探地问道:“走啦?”,“不会再回来啦?”。 公主冷冷白了他一眼,吐槽道:“真怂!”,说罢,就转身回屋了。 阿垚也跟在她身后走进去,却被她伸腿拦住了。 “今晚,不止今晚,你睡在外室,地板也好,茶几也好,饭桌也行,你请自便。”她定定说道,转而将帘子一拉,把阿垚阻在外面。 “什么破驸马?要啥没啥!”阿垚环抱双臂,气不打一处来,愤懑地走到外室,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躺了下去。 第三十四章 北辰章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公主从榻上醒来,草草梳了发髻,洗漱完毕,便一身清爽地推门而出。 她如同往日一样到后花园里用膳,却在百花丛中看见大煞风景的一幕,阿垚正在湖心亭里呼呼哈哈地练剑,搅得人都耳根子不得安宁。 公主把及腰的长发甩在身后,定定朝他走去。 “二愣子,大清早的你聒噪个什么劲,一天不出来丢人现眼你就闷的慌是吗?”公主疾冲冲地往他那边快步走去。 她闯到他身后,刚想伸手摁住他的肩膀,脚下却踩在滑苔上,脚下失衡差点摔进湖里。 阿垚一个眼疾手快,手臂环住她的腰身,牢牢地抓住了她。 “你居然敢搂我的腰!”公主眉毛拧成一股绳,愤懑说道。 “那我放手?”阿垚试探地问道。 “你敢!”公主厉声喝道。 “我到底是敢还是不敢?”阿垚顿时左右为难。 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和公主在一起时左右为难了,换句话说,他和她在一起经常感到左右为难。 公主扯住他的衣袖,用力往下扯,借力站起身来,还落井下石地往他脚上踩了一脚。 “嘶…嘶…”阿垚仿佛听见趾骨裂开的声音,面容因疼痛而扭曲。 “这下我们两清了,你占了我便宜,我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踩你一脚,和谐了。”公主一脸轻松地说道。 和谐你妹! 阿垚心里暗暗骂道。 “这能叫占你便宜?’嫂溺授之于手’听说过吗?”阿垚把肚子不多的几滴墨水都用在和这个刁蛮公主讲道理了。 “什么扫帚?什么手盂?什么乱七八糟的…”,看来这公主也不属于饱读诗书,学识渊博的那型,还没一个马夫懂得多。 “咱俩就是一个出钱,一个出力,你把份内的事做好,我帮你解决养家糊口的问题,别天天念经似的讲那些大道理,听得人头晕。”公主把两根手指并拢,绕着一个定点盘旋起来,像一个颇有威仪的教书先生。 要不是看在她是公主的份上,阿垚真想扯下一把树叶堵住她的嘴,他赶忙转移话题道:“我把看家本领教给你,你以后看谁不顺眼,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不然我真保不齐哪天我要是不在你身边,你被人打击报复,一命呜呼。”。 说时,他把剑塞到她的手心,扶着她拎剑的手,在她的耳郭旁说道:“站如松,立如弓,腰身要挺,步扎要稳,目光要狠,出剑要快!”。 他拎着公主细软的手腕,挥动着长剑,那快如飞矢的剑芒在眼前跳跃,迷乱人眼。 “你试试…”他松开了指节,缓缓说道。 她贪恋着腕间的温度,还是缓缓拎起长剑,无奈那剑离开阿垚的手就像一块废铁,又沉又笨,连举起来都十分费劲。 她启动全身的肌肉,勉力将它举起来,却坚持不过一秒,又落了下去。 “力量的核心在腹部,发力时应该收紧腰身!”,阿垚在一旁提示道。 她深吸一口气,把腹部的肌肉收紧,再去拎剑时,果然轻松了许多,至少能坚持把剑悬在半空中半刻钟。 她拎起长剑,对着阿垚,雀跃道:“我举得动这剑了,马上就能练就万古神功了!”。 阿垚心下笑她眼高手低,嘴上还是附和道:“进步不小。”。 “以后每日清晨,你都要陪我练剑,直到…直到我练就万古神功,称霸武林,你就可以退休了。”公主抱着那柄剑,心驰神往地说道。 这不就相当于没有期限吗?阿垚这种不入流的剑法,自己都和真正的高手相距甚远,更别提称霸武林了。 他裂开嘴苦笑道:“嘿嘿…行…行呀。”。 太后站在远处的拱桥上,注视着公主和驸马,看见两人言笑晏晏,一片和睦,对身旁的婆子说道:“你说他俩昨天在屋里死斗,可是今天早上不是挺好的嘛?”。 婆子点头答道:“驸马是公主亲选的,自然不会忤背公主,昨日的事情是老奴耳拙,听岔了。”。 “好就好,好就好”太后苍老的眸子平静如水,却微微弯起了眼湄,站在仆从举起的华盖下,缓缓向前走去。 “对了,这剑法你有没有教过别的女孩?”公主抱着脸扭头问道。 “呃……这,貌似教过…”阿垚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啊?你也太随便了吧!果然也是个朝秦暮楚的主!” 公主把剑重重扔在地上,愤愤说道。 “那是我师姐,同门弟子交流武艺不是很正常吗?”阿垚一脸懵圈地说道。 “你就没趁她不备做点别的?”公主叉着腰,一脸认真地说着自己的猜想。 “你什么意思?我是那种人吗?”阿垚对这从天而降的污蔑毫无防备。 “难到你看着像什么正人君子吗?”公主指着阿垚的鼻子,公开对他的人格表示怀疑。 “正人君子是看出来的吗?多少渣滓看起来风度翩翩,衣冠楚楚,专骗那种识面不识心的傻姑娘!”。阿垚语气有些激动。 “你说谁傻?”在公主的逻辑里,这句话的主旨就是阿垚嘲笑她傻。 “我说你傻了吗?你自己要对号入座。”阿垚环抱双臂,争辩道。 “你不就是说我没眼光,不懂得欣赏你这种其貌不扬但心地善良的人的好吗?”公主斜眼瞟着阿垚,一副看透一切的自信。 “你要这么说我没意见”阿垚背过身体,歪过头,冷冷说道。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夸张地自恋的人,真是心比天高,命比草贱!”。公主酸溜溜说道 “你说谁贱?”阿垚反问道。 “我可没说你,你自己要对号入座。”公主得势地勾了勾嘴角,环抱着双手,做了个鬼脸就心满意足地走了。 “这驸马就不是人当的,我明日就收拾东西回我的吴府,这孬种驸马谁爱当谁当去!”阿垚故意朝公主那边大声喊道。 公主听见了,缓缓转过身,不急不缓地说:“要走便走,别和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吵给别人听,传出去本公主的颜面何在?”。 “沈鸣月!”阿垚被逼急了,第一次直呼公主名讳。 公主眸子一颤,阴沉着脸,一字一句说道:“你刚刚叫谁的名字?”。 阿垚豁出自己的性命,咬牙字字铿锵地说道:“沈鸣月,日子还远着呢,你再怎么上天入地,还不是和我睡一张炕,咱们走着瞧!”。 “魏成垚,你这话什么意思?”公主恼羞成怒,脖子都气红了,指着阿垚质问道。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魏成垚偏过身子,背着手潇洒地往前走去。 “你今天必须说清楚是什么意思!”公主咬牙切齿的说道。 “说清楚了不就没意思了吗?”魏成垚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暗藏玄机话。 公主气得直跺脚,心想他才来多久,就想呼风唤雨,以后日子长了,还不知道要掀起什么风浪,需得召出宝塔镇河妖,不能让他这么逍遥法外。 第三十四章 。北辰章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北辰国本是极寒偏远之地,附近没有什么邻国,本可以永世安宁,断绝世俗的纷扰,谁知天命无常,当时宋朝的皇帝为求长身不老术 采纳了一个道士的谏言,说北辰国的镇国之宝冰灵珠可以使人精血诚聚,长生不老,那昏君被道士洗了脑,将他的话奉为圭臬,调遣了大半的兵力,将战火蔓延到北辰国。 北辰王收到战书时,苍老的眼睛掠过一丝惊恐,他缓缓叠好战书,摸了摸苍髯,吩咐道:“将藏宝阁的“冰灵珠”取来。 公主和几个皇子接到圣旨后,都不约而同地赶到寒箫宫,欲重新商议此事。 “不行,冰灵珠乃是上古遗物,镇魂之宝,世世相传,怎能拱手让人?”公主躬身劝谏道。 “阿玉说的对,今日那宋朝的皇帝来讨冰凌珠,我们低声下气地忍让,明天什么阿猫阿狗再来巧取豪夺,吾国危矣。”三皇子也应声附和道。 “此时已定,不必再议……”北辰王双目阖实,抚着长长的苍髯,缓缓说道。 “父皇,三思啊!” “父皇…” “父皇,你就听阿玉一次吧!” “胡闹!父皇年世以高,宋朝兵力雄厚,到时真打起仗来,谁去顶?难道要你们去征战沙场?”。老皇帝说出心里最担忧的事,苍老的眼眸里透出几分苍凉。 “儿臣愿为国征战,宁死不屈。”最年长的皇子沈巍三站出来,主动请命。 “巍山…”老皇帝嘴巴轻轻张合,喃喃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打出自己最珍贵的底牌,其实他情愿一辈子不用,也不想它被吞没在错综复杂的棋局里。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为国效命乃是儿臣的夙愿,不要让别人笑话北辰国皆是贪生怕死之辈,还望父皇成全!”。沈巍山拱手行礼道。 这话真狠,切断了所有否定的可能,先说明这是自愿的,不存在为谁牺牲之说,而后将此事和国家的尊严捆绑在一起,一下被抬上家国大义的高台,让老皇帝想拒绝都无从反驳。 “巍山……吾儿真英雄也”,老皇帝抚着他的肩膀,定定说道,他不过刚及冠,肩膀已经很宽厚了,仿佛预备着要挑起许多担子,不过也是,谁让他生在权力的巅峰,又恰巧不愿辜负那些期待和注视。 “不行!”沈鸣玉打断道,她拦在大哥前边,斩钉截铁地说:“路那么远,雪那么大,万一大哥冻着了,饿着了怎么办?”。 “鸣玉”沈巍山轻抚她的头,嘴角漾起一抹清朗的笑,“等大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沈鸣玉盯着那双温柔的眉眼,竟不小心湿了眼眶。 这句话,沈巍山每次出门都和她会说,从孩童时就开始听了,小时候总会为此激动很久,可是现在她最不愿听的,恰恰是这句话。 “不……不……不要!”沈鸣玉从梦中惊醒,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惊醒了。 “不行,我不能让大哥去送死……”她草草披上狐裘斗篷,往门口走去。 在外室打地铺的阿垚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看她急急忙忙往外走,揉揉睡眼,问道:“天还没亮呢!你去哪?”。 沈鸣玉急着赶路,没来的及回应他,就推开木门,消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 “喂!能不能尊重一下人啊!”阿垚睁着迷离的睡眼,欠身伸了个懒腰,还是决定跟出去看看。 他下楼从来不走楼梯,都是在扶手上滑下去,沈鸣玉常常让他当心,别一个跟头摔进阎王殿,危险归危险,不过现在,这一举动确实为他节省了不少时间。 他走得急,光脚赤足地就踩进雪地里,冻得他一跳一跳的,像踩在火炭上 ,他心想要是沈鸣玉看见他这副滑稽的样子,又可以嘲笑他半天,话说回来,沈鸣玉还没在他面前笑过,她笑起来应该很好看吧,柳叶似的黛眉,水涟涟的眼睛,嫣红的小嘴,下次一定要想办法把她逗笑一回。 他边赶路边想着,竟然觉得没那么冷了。 他听见前面有人在说话,预感沈鸣玉就在那,急冲冲赶了过去。 他没想到,他还没见过沈鸣玉笑过,就先看见她悲泣的样子。 她就那样跪在厚实的雪地里,扯着一位皇子模样的人的衣摆,哭着,闹着,嘴里说着恳求他留下来的话。 那悲凉的场面,那凄厉的声音,吵得他心很烦,很乱,又让他想起孩童时,母亲求着父亲不要离开的画面,脑子顿时像被千万根银针刺穿,嗡嗡做痛。 “我去!”阿垚洪亮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沈鸣玉一行人听见他的声音,蓦然回头望向他那边。 “我去迎战,但我有个条件!”阿垚铿锵有力地说道,目光却扫在沈鸣玉身上,定定说道:“以后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在我面前哭!”,他眼神严肃地盯着沈鸣玉,仿佛这条件就是针对她定的。 沈鸣玉双眼愣愣地,吸了吸鼻子,不禁打了了喷嚏。 “没想到驸马会毛遂自荐,好事不怕多,既然驸马心意决绝,那么就随我一同前往吧!”沈巍山和颜说道。 沈巍山拿出预备好的轻凯战衣,递到他手上。 他轻抚狮头镀银轻凯,温热的指尖触碰在冰冷的盔甲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他只戴上了那个三面围住的头盔,踏着马蹬,轻轻一踩就跨上了马背。 他屏息注视着旁边的沈鸣玉,眉宇间透出几分寒。 他知道她没有话对他说,所以也很自然地牵起缰绳,挥动鞭子,往前走去。 沈巍山也上了马,看着两人僵着不说话,对着沈鸣玉使使眼色。 沈鸣玉这才支支吾吾喊道:“魏垚!你要是…没保护好大哥,就别回来了,还有…给我活着,我可没同意你去死!”。 魏垚攥紧了手心的缰绳,他第一次感到害怕,害怕死亡,害怕死后被沈鸣玉责怪。 “你也一样!”他薄薄的嘴唇轻轻吐出几个字。 两人走在茫茫的大雪里,刺骨的风霜割着他们的脸颊,他们的嘴唇都被冻皲裂,呼出的白白的水雾转瞬即逝。 “阿玉她,她一直和我说你的好。”沈巍山拎着缰绳,轻声说道。 魏垚目视着前方,默不作声。 “人其实总是这样,人前总是不愿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表露出来,不过你们是该有这种默契的。”沈巍山说时斜眼瞟了一眼魏垚。 “打完这场仗,我准备回吴家,辞去这驸马。”魏垚平静地说。 “公主有什么照顾不周到的?我回去让她改!”沈巍山语气有些激动,着急地说道。 “倒也不是,只是,有些东西很难改的……比如心,喜欢就是喜欢,你若逼着她改,她也不过嘴上骗你几句,可心里还是无法接纳。”魏垚微敛眼帘,缓缓说道。 “等这场仗打完,你大可去问问她,到底喜不喜欢你,到时再做打算也不迟。”沈巍山目光里写满了自信,他是了解他妹妹的,有些事,只一个眼神,他就能看穿她的心思。 “我还能回去吗?”魏垚心下想到,铺天盖地的白雪朝他扑过来,染白了他的鬓发,沧桑了他面容。 又是一年除夕,赤水绝境也被明黄的灯笼笼罩,添上几分喜庆。 言紫姝将门关拢,缓缓掀开衣袖,却看见手臂上一条条殷红的斑痕,如同灼伤了一般。 沈梦云一日都没看见言紫姝,想着除夕夜来和她拜个年,顺便看看她传言的“身体不适”好了没,他一路迎着盏盏灯笼走向灯火葳蕤的意欢阁,黑色的靴子踏上白玉阶梯,乘着良宵的晚风,轻轻推开意欢阁的木门。 言紫姝听见动静,赶忙拉下袖子,遮住了斑痕,在门旁询问道:“谁?”。 “是我”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言紫姝暗暗翻了个白眼,酸溜溜说道。 “你师傅让你去给他拜年”沈梦云嘴角微扬。 言紫姝“哐”地推开了门,边套上靴子边问道:“他什么时候说的,你别传得太迟了。”。 “他走了,现在估计在和喜鹊拣年货呢…”沈梦云站在言紫姝身前,云淡风轻地说。 言紫姝安静地白了沈梦云一眼,眼神像在看一个二傻子。 “既然你盛情邀请 我就勉为其难进来坐坐。”沈梦云推开木门,踏进意欢阁。 “谁邀请你了?”言紫姝觉得和沈梦云争辩就是浪费口水。 “嗯,不算很脏…卫生做的可以”沈梦云倚在软榻上,像一个检查卫生的居委会大妈。 “你要是没事,歇一会儿就可以离开了。”言紫姝收拾着茶具,边抹着桌子,边说道。 “别急着赶人,礼花间囤着几百箱烟花呢,今天晚上至少要放掉一半,到时候半夜鞭炮喧天,我不信你能睡得着。”沈梦云悠哉地晃荡着腿,淡淡说道。 “那我也不用人陪!”言紫姝眯起眼睛,死死盯着沈梦云。 “那可不好说,到时候烟花四起,漫漫长夜,你睡不着觉,闷得心烦,我又离得近,拐个弯就到了,你可不要来找我嘛!”。沈梦云一脸认真地说着他狗屁不通的推理,差点没把言紫姝恼岔气。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言紫姝白眼都翻倦了,径直把他拉起身,把他推向门口。 “唉…我们还没交换压岁钱呢,你别赶人呀…”沈梦云双手卡着门框,脚尖抵在门槛内侧,不肯走。 言紫姝怎么推也推不走,撸起袖子,打算一鼓作气把他推出去。 “你的手!”沈梦云在两人推推搡搡时,时瞥见了她的手臂上斑痕。 他径直拉过她的手臂,轻蹙眉头,一脸严肃地问道:“你的手怎么会这样?”。 第三十六章 北辰章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狂风撕扯着地面上的一切,旌旗在飞雪里翻飞,用木桩固定的帐篷还算牢固,可以勉强抵御暴风雪的侵袭。 魏成垚靠在柱子上,闷了一口热酒,看尽沧桑的双目中多了一分释然。 大皇子看他喝着闷酒,身着铁制甲胄的身体慢慢蹲坐在他身旁,也解下腰间的酒壶,边小口喝着,边问道:“怕么?”。 魏成垚抹了抹嘴,双目清冷,缓缓说道:“我若说’不怕’,你相信吗?”。 沈巍山轻笑一声,和声说道:“也对,我又说了一句多余的话。”。 他顿了顿,眼神突然认真起来,说道:“不过你也不会死,东边的山头有一条荒废的隧道,以前是皇太祖方便驻边的将士通风报信的,现在也可直通羽林军营,不过此道狭窄,只可通一人,若是到时候真有不测,也是保全之策。”。 “你在暗示我当逃兵?”魏成垚停住手里的酒壶,淡然说道。 “你不必来上战场的,也不算什么逃兵。”沈巍山定定说道。 “可我已经答应了沈…公主,若是半路潜逃了,就是逃兵。”魏成垚一字一句地说道。 “就是为了公主,你也不能死!”沈巍山神情严肃起来,坚定地说道:“难道你想公主刚新婚就……”他还是觉得这晦气的话不说更好,把到嗓眼的话咽了回去。 “她未必和你一样想,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她说不定偷偷暗喜呢。”魏成垚说了一句没趣的话。 “阿垚!不可闹气,你给我平平安安回去,不然我怎么好交代?”沈巍山双目灼灼,眉目坚定。 “报!宋军已到山脚,马上冲到山顶”。一个探风的士兵来报。 “好,准备好火箭和滚石,全力打击宋军。”沈巍山扬起狐裘披风,疾冲冲往前线赶去。 魏成垚把提前写好的遗书和贴身的玉佩放入一个隐秘的匣子里,他走时还盯着那个匣子喃喃道:“我若死了,你不许怨我的,好好活下去”,说罢就冲出了帐篷。 满天的火焰飞矢和轰隆隆的滚石开始还逼退了一些宋军,不想那宋军也不是榆木脑袋,推来了弹跳车,那车停在北辰军对面的高崖上,士兵只要站在跳板上,在跳板的另一边扔下一颗巨石,便可轻轻松松跃到对面北辰军的位置。 那跳板车巨大无比,一下便可跃过数百人,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来了数千士兵。 不过沈巍山也不是吃素的,命令军队在前面的草地放火,这样宋军借助跳板跳过来时,便是真正的“飞蛾扑火”。 这下宋国的军队也被震住了,不敢轻举妄动。 两支军队僵持不下,站在两座山头徘徊不定,宋国的将军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就打算来和谈。 他对着沈巍山大声喊道:“沈将军,你就将冰灵珠让给我们,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大宋一定全力配合。”。 沈巍山拱手说道:“冰灵珠乃是北辰镇国之宝,对北辰国的意义非凡,恐怕不能轻易送人。” 宋军的首领软磨硬泡道:“沈将军,不过一颗小小珠子,能有什么非凡的意义,你把它让于我们,大宋还可以和北辰联姻,世代交好。”。 “这…”沈巍山被说得接不上话。 这时魏成垚闯出来,铿锵说道:“不过一颗小小珠子,为何堂堂大宋要死揪着不放?是不是有失大国风范?更何况北辰唯一的公主已经嫁为人妇,恐怕联姻之事也很难进展,要不然就是大宋要为公主添几位面首?”。 “你是哪位?年纪轻轻,口气倒不小。”宋军的将军瞥了瞥对面的魏成垚,冷冷说道。 “我是北辰国公主驸马”魏成垚把手背向身后,一身轻快的戎装,狮头镀银轻凯闪烁着微芒。 这时,有一个士兵走到宋军首领身旁,悄悄说了几句话。 宋军首领听后,对他摆摆手,便一脸桀骜地望向魏成垚。 悦声说道:“驸马爷,你既然对公主思念入骨,我现在就做个顺水人情,让你们见一面。”。 说罢,他对身后的士兵点点头,让他们把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几个士兵就将捆住双手的沈鸣玉押了上来。 她口里塞着布条,看见对面的魏成垚和沈巍山,一个劲发出哼哼唧唧地声音。 那士兵把她嘴里的布条抽出来,她才说出清晰的话:“赶紧跑,宋军马上就要包围这座山头,走捷径。”。 “你们要是走了,公主的生死性命可就由我们定了!”首领将剑抵在公主喉间,露出阴冷的笑容。 魏成垚一下优柔起来,挪不动脚。 “魏成垚,我说过你要活着的,你可别临阵变卦!”。沈鸣玉仰着脸,哈出的水雾在寒风中凝结成霜。 魏成垚咽了口唾沫,脑子有点乱。 “你得听我的,以前也是,现在仍是,以后……以后你就自由了!”沈鸣玉双目闪烁着微芒,定定说道。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什么都要听你的?这一次我偏不听!”魏成垚呵斥道,暗暗攥紧了拳头。 “要死便一起死,要活就一起活,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回去遭受全国唾骂?”魏成垚缓缓走向崖边,定定说道。 “你们把她放了,我把冰灵珠给你们!”魏成垚掏出一个盒匣,缓缓打开,一个晶莹剔透的冰灵珠就发出烨烨银光。 “你先送过来,我们再放人”狡猾的首领担心魏成垚使诈,定定说道。 “你们先放人!”魏成垚举起匣子,缓缓说道。 “要不我们以相同的速度往前走,谁也不能慢下来或直接停下来,若是谁半途变卦就砍断绳索。”魏成垚淡淡说道。 首领觉得这法子虽然漏洞百出,但不失为一个办法,况且他若是半途往回走,就将绳索斩断,两个人可能都活不了。 宋君首领点点头,表示应允。 说罢,宋首领搭了个简易的木桥,把沈鸣玉推向木桥。 两人站在木桥的两端,扶着摇摇晃晃的扶手,艰难地向对方走去。 木桥不算长,但两人步履维艰地走了很久。 终于在擦肩时,魏成垚扶住她腰,在她耳边轻呵道:“不悔,珍重”。 沈鸣玉募地睁大眼睛,不知道这四个字确切点含义。 宋军首领看见两人窃窃私语,大声喝道:“干什么呢?再往不走我就放开绳子了!”。 “急什么?夫妻分别说几句体己话也不行吗?可怜我刚刚成婚,还没舍得碰呢,这不,就要生离死别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魏成垚边说着转移那群士兵的注意。 他看着沈鸣玉走到了自家的山头,也悠悠晃到桥的终点,从袖子掉出一把短刀,干脆利落地割断了桥的绳索。 那些士兵看见他砍断了绳索,把他团团围住,首领质问他道:“冰灵珠呢?”。 他裂开嘴笑笑,一脸轻松地说:“那珠子本来就属于我,我凭什么擅自把它送给你呀?”。 沈鸣玉走到另一边的山头,才摸着自己裙兜里鼓鼓囊囊地装着冰灵珠。 另一边,魏成垚对着火冒三丈的首领调侃道:“要不我把盒子给你,这盒子纯金打造,也价值不菲,不是有个典故叫…叫’买椟还珠’的么?”。 宋军首领把那个盒子扔到一边,恼羞成怒,狠不得把魏成垚削成烂泥,不过留着他还有点用处,只让人把他绑了,看守起来。 另一边,沈鸣玉拿着冰灵珠也不宜在愿地久留,便和沈巍山撤退到隐秘的地方去了。 赤水绝境 意欢阁 “你的手怎么了?”沈梦云摁起言紫姝的皓腕。 “无事”言紫姝抽回手臂,微敛眼眸,眼尾透出几分淡漠。 “无事…无事…你只会说无事吗?”沈梦云强攥住她的手腕,一脸愠色地说道:“你就不能说你需要我一次吗?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他圆睁的双眼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呵斥道。 “没用的,我翻遍了医书,也没找到这种症状医治的办法。”言紫姝冷冷扒开他的手指,汪汪的眼眸里波澜不惊。 “我不信,千本医书找不到就找万本,魔族郎中医不好,就找遍天下的郎中,总有人知道救治的办法。”沈梦云竭声说道,额间暴起道道青筋。 他攥紧言紫姝细软的皓腕,鼻尖停在她眼前,可以清楚看见皮肤上的汗珠。 “嗬…”言紫姝看见他灿若星辰的双眸里面映出自己的脸庞,原来他的眼里不仅有权谋略术,还有自己。 她满脸通红地抽出手,双眼闪烁地说:“找就找,你那么激动干嘛?”。 “你以后…不准说类似的话了。”沈梦云侧过身,语气温软下来。 “不…不说就不…说”言紫姝扭捏揉着手腕,嗫懦说道。 “对了,有一个人或许可以解…”沈梦云抽过衣架上的披风,草草拢在言紫姝的身上,手动成诀,召动曜日,跳了上去,瞟了一眼言紫姝,定定说道:“上来!”。 言紫姝定定跳了上去,双手轻搂住他的腰,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御剑飞去。 第三十七章 北辰章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言紫姝头上盖着沈梦云的羽织披风,时冷时热的身体居然升起一掬和煦的暖,她侧首窥了窥远处初升的晓旭,在群山深处晕出一圈圈光斑,是淡淡的橘黄色,不刺眼,很温暖。 一只朱雀在她肩头穿梭而过,留下一根绒毛藏在她的发间。 她抽出那根绒毛,对着它轻轻吹气,就将它吹到天际。 “别分心,我脑壳后没长眼睛,不能时刻看着你!”沈梦云目视前方,淡淡说道。 言紫姝被他一番劝谏说得回过神,指节又拢紧了几分。 “这毛物有什么稀罕的,你若是觉得讨喜,我到时候吩咐喜鹊捎几只好看百倍千倍的送过去。”沈梦云侧首说道。 “我只觉得看着新鲜,就是要不经意看看才觉得机玄巧妙,倘若关在笼子里,赶都赶不走,那便不值趣了。”言紫姝拢着他的腰,双目透着纯洁无邪的光芒,定定说道。 “不关在笼子里,以后再想看,却天涯海角寻不到踪影,怎么办?”沈梦云一边操控着曜日,一边询问道。 “那便回想着昔日的影像,反反复复回味几遍。”言紫姝有些没底,毕竟她没有想留却留不住的人或物。 “越是回想,越是抓心挠肝 越是辗转难寐,怎么办?”沈梦云穷追不舍地问道。 “那便暂时放一放,待到时间去消磨记忆。”言紫姝半敛眼睫,紧了紧指节。 “你大概没有体会,到那时,不是时间消磨记忆,而是记忆拖滞着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用记忆纠缠着你。”。沈梦云幻想着接下来的对话,想着还是别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两人十分安静地停在黄泉路的路口。 言紫姝看着满路上的开得鲜艳的彼岸花,轻拢花座,凑过去嗅了嗅。 “这地方我好像来过……”言紫姝将熟悉的风景收入眼帘,脱口说道。 沈梦云眸子微不可查地颤了颤,缄默地往前走去。 “你之前也来过?你来这做甚?”言紫姝松开手里的花座,追问道。 “闲逛”沈梦云敷衍地回复道。 “嘁…你?平时踏出赤水绝境半步都生怕被人突袭,舍得跑这么远来闲逛?”言紫姝绕道他身前,眯起眼睛质疑道。 “该不会是…来找红尘痴侣吧!”言紫姝挑了挑眉头,戏谑道。 沈梦云满脸绯红,稍夹愠色,强辩道:“胡言!”。 言紫姝却募地怔住了,两眼发直,喃喃道:“还真是?”。 “是哪位小娘子,长得什么样子,眼睛亮不亮?身材好不好?”言紫姝说时把手挡在嘴边,仿佛在说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两人一躲一追地走了几里路,募地吹来一阵妖风,将满天黄沙吹地满身都是,活像两个泥人。 两人还没看清风沙中有个人,一声婉转柔媚的声音就刺破了沉寂的气氛。 “笙郎~你还知道你姐姐我在这盼星星盼月亮,盼你来看看我这个孤寡老人。”自称老人的女子在风沙中缓缓走出来,一席红纱裹不住曼妙的身材,微敞的小腿可以窥一斑而见全身,脚踝带着坠着铃铛的脚环,仿佛是吸睛的神来之笔,让本就曼妙的长腿更曼妙。 “红尘痴侣?不对,绝色佳人?”言紫姝暗暗讶异道。 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仿佛对言紫姝并不陌生,先绕着她踱步了几圈,还捏了捏她白皙的脸颊,仿佛在欣赏自己的作品一样打量着言紫姝。 “她居然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阎罗女帝回到沈梦云身旁,支起下巴,淡淡说道,语气有些自豪和惊讶。 沈梦云轻笑一声,默不作声。 阎罗女帝撑撑他的肩膀,挑眉打趣道:“复活后,干正事了没?”她眯起眼睛,轻轻合拢手掌,拍了拍。 沈梦云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心神领会暗暗扯了扯她发袖子,示意她别再说此类的事了。 “呲…我还指望听点香尘艳事呢,看来等你开窍还要再等几百年呢!”阎罗女帝失落地努嘴说道。 “这女子生的这样娇媚,我若是男人也会想不远千里来找她吧!”言紫姝站在他们身后愣愣想到。 阎罗女帝却在远处饶有兴趣地望着言紫姝,悠悠晃倒她身旁,拉起她的手臂,翻起她的袖子,看了看她手上的斑痕。 “此为何症状?”沈梦云关切地问道。 “简单,她的躯体承受不了你割裂给她的魂魄,因此产生了裂变的反应。”阎罗女帝不以为然地说道。 “嗯?”言紫姝蹙起眉头,一脸惊异地发声道。 “噢…就是她旧的躯体承受不了新的魂魄了,这个回答,你们满意吗?”阎罗女帝露出生怕得罪人的微笑。 “可有解法?”沈梦云继续问道。 “这个就没那么简单了,要不把你的…呸,把新的魂魄移出体内,不过这样又不可避免地产生血脉虚浮,气象变弱的问题,或者去极寒偏远的北辰山上找得冰灵珠,吸收其灵气精华,也可维持生命。”。阎罗女帝缓缓说道。 言紫姝却凝视着手上的红斑,双目蔼蔼,手掌抚在心口,攥皱了衣襟。 晚间,阎罗女帝安排两人在阎罗殿住下。 她募地停在阎罗殿的大门口,突然把手指轻点嘴唇,缓缓说道:“阎罗只有一厅两室,一间被我占用了,你们要不…挤挤?”,她说时还对沈梦云眨眨眼。 偌大的阎罗殿怎么可能只有两间房,沈梦云指着一间角落里的偏房,定定说道:“那不是还有空房吗?”。 阎罗女帝暗暗骂着沈梦云没出息,还是挤出笑脸打圆场道:“嗷…嗷…那是我空着预备留给晚上来的死魂住的,不能占用的,反正就只有一间房了,你们爱住不住!”。 “我在大厅里睡”沈梦云拂袖而去。 “这…这…”阎罗女帝一个人愣在原地窘迫。 言紫姝这时也往内室里走去,对门口阎罗女帝微微一笑,躬身道:“打搅了!”。 “唉…唉…” …… 阎罗女帝一片苦心就被人这么无视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觉得心里堵得慌。 想时,她略施小计,将沈梦云来阎罗殿送她入轮回的情形以梦的形式输送道言紫姝的脑海。 她看着用幻术编织的梦境,不禁满意地点点头。 正要输送时,却发现言紫姝的脑子还是清醒的状态,梦境跟本输不进去。 阎罗女帝等了半宿也没见言紫姝入睡,急不可耐就开了穿墙眼,想看看她到底在干嘛。 她看见言紫姝时而躺在床上发呆,时而下地漫无边际地踱步,时而剪断一根灯芯解闷,总结起来,就是辗转难眠。 她觉得现在还不是告诉她这些的时机,或许沈梦云不让她说是有原因,说时,她对言紫姝施用了安魂法,送她进入梦乡。 她看着言紫姝酣睡的脸,勾了勾嘴角,支起下巴,娇艳欲滴的红唇一张一合说了一句话。 移空法…此法将可将两个空间合二为一,起到缩短时空,拉进距离的方法,是上古神术,常用于战场上,缩短进击距离,可以打得对手一个措手不及,现在也算是旧法新用。阎罗女帝暗暗窃喜道。 她看看窗柩旁的月亮已经落尽了,地府的白天也完全结束了,迎来真正的夜幕。 两个空间合二为一,那两个空间的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直教两处销魂。 “身各两处怎么“销魂”?”阎罗女帝拎起一根长烟斗,轻吐烟圈,挑眉说道。 两人背对背侧卧在合并的空间里,不见鼾声,也没有梦话,不过两人都睡得很沉很沉,沉地如同月夜漆黑不见底的湖水,什么也无法侵袭,什么也无法接纳。 “我的好弟弟,弟媳,可别’直教两处销魂’,须得守住天赐良缘。”她默默转过身,冷冷地吐着烟雾,被云雾缭绕的背影居然显露出一份孤寂和落寞。 次日,安宁慵懒的清晨被尖叫声划破,阎罗女帝若无其事地端起一壶清茶,倒入晶莹剔透的茶杯,刚拈起茶沿,欲轻呡香茗,却被突然地地震晃洒了杯中了茶水。 看见两人争执不休,她被吵得心烦,拦两人中间,把两人推开一尺的距离,缓缓道:“什么事值得大动干戈?”。 “她昨晚自己走到我身旁睡的,今早居然说我占她便宜!”沈梦云字字铿锵。 “这明明是我的房间,是他先进来的,他居然说是我去找的他!”言紫姝气得额间青筋暴起。 “其实…这是大厅也是房间”阎罗女帝小声解释道。 “什么?”两人一齐把头转向阎罗女帝,质问道。 “不然你们数数,原来的一厅五室,现在变成了五室……”阎罗女帝赔笑道。 “啊?原来有五个房间?”言紫姝愤懑地说。 “早知道就该让他睡在房间里,再上好锁。”言紫姝努嘴说道。 “为什么不是锁你的房间?明明是你到处乱跑。”沈梦云叉腰反驳道。 “好了…你们都很老实,是…是这房子它不老实,它…它们怎么就粘到一起了呢?”阎罗女帝故作苦思。 两人冷冷地盯着她,眼里透出一丝杀气。 言紫姝攥紧了拳头,步步向她逼近,缓缓说道:“我看,不老实的人,是你!”。 沈梦云见状打断道:“既然事已至此,也没生出什么大的事端,下不为例!”他拦在言紫姝前面定定对阎罗女帝说道。 “事已至此?就这么算啦?”言紫姝推开沈梦云,愤懑地说道,“这种事还有下次?这次就该给个说法!”。 “你想要什么说法?”沈梦云冷冷说道。 “我……我……要她给个说法!”言紫姝伸出手指定定对着阎罗女帝。 那根手指却被沈梦云握住,转而对着自己,定定说道:“昨晚和你在一起的是我又不是她,你要她给什么说法?”。 阎罗女帝顿时觉得虚惊一场。 “那我就和你要说法,你到时候别说我太过分!”言紫姝环抱双臂,昂首说道。 “我娶” …… “你们俩原来不是夫妻呀!”阎罗女帝躲在沈梦云身后,幽幽探出脑袋,轻声说道。 “娶?谁说是这个啦?”言紫姝两颊泛红,耳根子都气红了,指着阎罗女帝,定定说道:“我要你和这个女人撇清关系!”。 阎罗女帝无辜被点名,往里缩了缩,弱弱说道:“什么关系呀?我们就是单纯的亲密关系。”。 沈梦云也一头雾水,这就是言紫姝磕磕巴巴半天说不出来的“过分要求”? “我和她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他淡淡说道。 “笙郎~你也太狠心了吧?怎么能说这种无情无义的话,我好歹陪了你一千年!”阎罗女帝挤眉弄眼地说道。 “我看你打了一千年的牌桌,到处喝花酒,回到阎罗殿的时候睡得昏死。”沈梦云翻了翻白眼,缓缓说道。 “笙郎,我虽然人不在你身边,但是心里时时牵挂着你呀!你怎么都不记得我的好?”阎罗女帝挤出几颗可怜兮兮的眼泪,撒泼道。 “她复活后打人更厉害了,你确定要惹怒她?”沈梦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她听后马上变成冰块脸,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不认识他,完全不熟,他就是在我这租个房子住,从来没说过话。”。 沈梦云被她变脸的速度惊讶到了,还是一边点头附和道:“对…对…”。 第三十八章 北辰章(最终章) - 这个仙君有点撩 - 东楼汐月 “你若是冰清玉洁,不染纤尘,给我纳一房小妾也不是不行。”沈鸣玉躺在草席上,回想起魏成垚成婚当晚说的话,暗暗骂道:“这泼头无赖死了便死了,我正乐得清静。”,想罢,就定定闭上双眼想劝服自己入睡。 不过须臾,她又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有睡意。 这时她肩上被轻轻拍了一下,她侧头一看,看见是大哥沈巍山。 沈巍山抚着她的肩,轻声说道:“不必担心,明天我帮你把阿垚带回来。”。 沈鸣玉刚想说些什么,沈巍山替她牵好被子,轻声说道:“安心睡吧,明天一早我就派人走小路送你回去。”,说完就离开了。 她只好缩进被窝,捂着下半张脸,半梦半醒地睡着了。 次日清晨,天才蒙蒙亮,淅淅沥沥的雨点噼噼啪啪打在脸上,冰冰凉凉的,给干燥的空气带点湿润。 沈巍山对着大宋的军队挥了挥手里的军旗,发出进攻的号令。 深不见底的深渊上只吊了一根缰绳,要通过这根缰绳穿过悬崖,安全抵达另一座山头,才能搭桥。 那些士兵看着深不可测的悬崖,顿时犹豫畏缩起来,都不愿冲在前头。 这时一个清瘦矫健的身影一闪而过,拉起缰绳就乘风而去。 沈巍山凝望着那人的身影,清冷的眸子顿了顿,错愕地喊道:“鸣玉?”。 沈鸣玉一路飞驰而下,眨眼的功夫就稳稳当当地落地。 “沈鸣玉?你他妈不想活了?”魏成垚被当做人质挟持着,厉声呵斥道。 “我可不是为你而来,你别得意得太早!”沈鸣玉摆弄几下拳脚,勉强逼退了身旁的士兵。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特有风度,特别英雄?你错了,多少人要为保护你白白牺牲,你若还明些事理,就给我乖乖回去!”魏成垚挣扎地喊道。 沈鸣玉一边斩杀着源源不断的敌兵,一边回应道:“我可不要别人保护,别低眼看人。”。 魏成垚看她一副倔驴脾气,也奋力踢开身边士兵,用被捆住的双手和自由活动的双脚, 向沈鸣玉那边辟出一条血路。 “给我回去!”他边用牙咬断束手的缰绳,边对沈鸣玉说道。 两人身边围满了大宋的军队。 “你若是不走,我俩都得死!”魏成垚搂住她肩膀,厉声说道,不知何时身后潜入一个执戟的宋军,已经暗暗将戟头对着他。 沈鸣玉拉着他的手臂,将他挡在身后,后背被长戟刺穿,溢出鲜红的血。 魏成垚缓缓抽出扶着沈鸣玉的手,只见一片煞红,浓稠的血浆从指尖滴落,在地面上砸出一朵朵血花。 他脸色苍白,清冷的眼眸微缩,眼帘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嘴角微微抽搐,带血的指节不住地颤抖,仿佛想甩落上面的鲜血。 他双目蔼蔼,轻晃沈鸣玉的肩膀,口里喃喃道:“鸣玉…鸣玉…醒醒…醒醒”。 沈鸣玉在恍惚中睁开迷蒙的双眼,只看见一张模糊的脸。 “告诉哥…哥…让他撤兵,交出冰灵珠投降,宋军不会穷追不舍,冰…灵…珠,冰…灵珠就放在你放遗书的匣子里。”沈鸣玉嘴角溢血,虚弱地说道。 魏成垚把她往怀里掂了掂,把脸凑到她嘴旁,期待下文。 沈鸣玉嘴唇发白,温柔的眉眼没有因为无力而失色,颊边的红光已经变得极淡极淡,几乎已经消失不见,也看不见什么嫣红的朱唇,不过魏成垚还是想看她笑一次。 她似乎心神领会一般,缓缓说道:“我…好…高兴,没让你得逞先我一步走。”。 “你要是走了,我可就嫁,呸,娶别的女人。”魏成垚双颊绯红,定定说道。 沈鸣玉默默合上双眼,没有生气也没有嘲讽,只缓缓吐出一个字:“好…再纳几房小妾,怕又碰到我这样又任性又刁钻的正妻。”这不是气话,这种情况下,沈鸣玉根本不会浪费力气去生气。 “嗬……”他怔了一会儿,磕磕巴巴说道:“你……你这样的怎么了,识面识人不识心,就是你表里如一的人这样的才…才放心。” “表里如一…内心和表面一样讨嫌,对吧?”沈鸣玉双目阖实,定定说道。 “内心…和…表…表面…一样漂亮,知性,成熟,有个性,反正把我迷得神魂颠倒,茶饭不思。”魏成垚说这话时,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沈鸣玉微微偏过头,冷冷说道:“我才不信这些唬人的骗话,一点都没诚意。”。 “唬人的话?”魏成垚头上真的顶了个大大的问号,为了说这话,把自己一张老脸都豁出去了,她居然说是唬人的话? “鸣玉!”沈巍山珊珊来迟,蹲在她身旁,攥紧她冰冷的手指,焦急地喊道。 “哥哥…父皇拖我把传位的圣旨交给你,圣旨被我不小心弄丢了,不过你就是北辰国国君的最佳人选。”沈鸣玉轻捻他的手指,虽然她已经十分用力了,可是还是沈巍山没感受到什么力度。 话音刚落,她的手指就缓缓松开沈巍山的指节,掉落在地上。 魏成垚双目茫然,愣愣呆在原地,凝望着她沉寂的脸庞,他忽然想起什么爬到她身旁,哽咽说道:“你还没笑给我看呢!不许死…不准死…不要死……”。 他捂住脸,啜泣道:“不要死…不要死…别丢下我…”。 一旁的沈巍山平静地抱着沈鸣玉,眼角也溢出一行清泪。 她死后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大概是相信了魏成垚那些“唬人的话”,也大概是因为相信了北辰国一定会国泰民安的未来。 遗书:我死后,你可以选面首,也可以养那什么,什么宠,不过只有我一个驸马,我可是堂堂正正选出来的,不是走马观花的过客,还有我还有一家老小,我若死了,你帮我交代一下,我老幺身体不好,你可以慢慢和她解释,别一下说明白了,我不要什么官什么爵,你替我看着我弟弟,让他好好读书写字,别整天三五成群和道上的人厮混,我也就瞑目了,好好活着啊,我可不想阎王殿里还见着你,那就真成阴魂不散了。允。 魏成垚打开匣子,打开他写的遗书,居然看见下面有沈鸣玉的批复:一个允字。 这时,沈梦云也背着言紫姝降落在宋军那边的山头。 魏成垚拿起遗书下的冰灵珠,准备拿去和宋军投降。 他灰头土脸,削瘦的脸庞沾满了血迹,把手里的冰灵珠藏进了袖子里,往宋军那边赶去。 他正赶到宋军的山头,却看见宋军早已尸横遍野,溃不成军,他缓缓抬眼,却看见一男一女站在山头上。 男人背上的女人头上戴着斗笠,白净的帘子遮住她的脸庞,只能从夹缝中窥见她若隐若现的眼睫。 “冰灵珠在你手上?”沈梦云一字一句地问道。 魏成垚被他冰冷可怖的脸庞吓住了,暗暗攥紧了袖子。 “借我一用,用完就还给你!”沈梦云铿锵的语气让人无从拒绝。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