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又是一条好汉(大改)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嘉禾三十七年七月初四,新皇登基普天同庆。 三日后,京城突生变故,打破这举国欢庆的氛围。 城西荣国公府邸突遭大火,来势汹汹,又事发夜里,待到一切尘埃落定,负责此事的官人上奏朝廷,称国公府上老老少少百余人皆葬身火海,无一幸免。 其中包括只当了三日国母的新后容七,因着一场归宁,死在了自己家中。 新皇听罢发怔许久,群臣惋惜。 后嘉善特令,举国吊唁容后一家,享以最高国礼。 此后一月,街上除黑白不见他色。 又过一年,世人再谈起国公府上一夜消亡之事,总忍不住嗟叹几声世事无常。 此后数年,此事渐渐遭人淡忘,只化作一缕清风,埋没在了历史长河中。 然,故事才刚刚开始。 ————————————————————— 昔日已变成一缕孤魂野鬼的容七在为自己攥写墓辞时,其实是想这样写的: 荣国公府里有女容七,生于七夕,死于七夕,卒于嘉禾三十七年七月七,享年一十有九,蕙质兰心,天资聪颍。 自出生日起,便是享誉京/城/的名/媛贵女一枚,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花容月貌艳比天仙reads();。 虽在世时日不长,却宛如昙花即逝刹那间的华美般,在这世间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可惜,天妒红颜,但凡是长的好看些的,又略微有些才能的美人儿,总免不了“红颜薄命”这四个字的。 咳咳咳,再说她这枚红颜呢,其实死地是有点惨的。 且听她慢慢到来―― 听客们来兴致了,说容七你倒是快说啊! 这边厢―― 面色惨白惨白的容七脸皮虽厚,眼下也有点编不下去了。 其一,她并非什么貌美如花才貌双全的贵女,其二,她的死,也委实配不上“红颜薄命”四个大字。 容七生怕若是有人,唉,不对,有鬼问起了,她要怎么腆着脸告诉人家: 我容七前辈子乃是因为瞎了狗眼爱上了个冷若寒冰的大灰狼,本欲用自己一颗火辣辣的心将其攻克,从此郎有情妾有意。 却不料这大灰狼委实无情无义,不仅不领她的情,还极其“仁慈”地灭了她容家满门,一把烈火,将她这短暂一生的拳拳心意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真相要是赤/裸裸地说出来了,总难免要残忍多了。 但容七转念一想,玄凌这个人,本就是残忍的。 她的夫君,大庆朝初初登基的新皇天子,她思思慕慕厚着脸皮终于成功讨到了的高岭之花玄凌,却在新婚第三日,以归宁为由,派了宫内禁军数十人,血洗了荣国公府。 末了,还不死心地送了她容家一场大火,从此过往云烟皆散。 世人只知国公府一家死于一场大火,却不知在此之前,一场血色风暴早已悄然略过。 唉, 容七想,这高傲的新皇也未免太残忍了些,纵使再怎么厌恶她的死缠烂打也好,也无须赶尽杀绝到如此地步嘛。 因而她想,玄凌这么做,恐是有第二个理由的。 思前想后好几天,她故猜测,玄凌许一开始便在利用她罢了。 利用她这荣国公幼女的身份,为自己的宏图大业添一份坚实靠山,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再不济,她爹爹荣国公在朝廷上还是有些地位的。 但细细一想,这理由又有些牵强了,毕竟那人一开始便是根红苗正的太子之位的热门人选,出身高贵,血统纯正。 即使没有她爹鼎力相助,他若想要登基上位,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绕来绕去回到原点之后,心灰意冷的容七得出了结论: 也许是因为,玄凌闲来无事,想早点上位体味民间疾苦罢。 …… 归根结底,她就是这么“香消玉殒”了的。 留给世人唯一的经验便是: 长地好看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啊reads();! 正所谓,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也。 牛头马面再现 眼前一阵白烟闪过,她正做着黄粱美梦盼着下辈子可以生地好看些呢,却又感觉到了那里有些不对。 “小姐,小姐!” 她因着这一声疾呼忽地睁开眼,四周的一切竟然诡异地熟悉。 包括她那央了爹爹好久好久才得来的红漆檀木双扇橱柜,上头那雕刻地生灵活现的凤凰还是那么以假乱真。 包括她一眼扫到的梳妆台,和窗外头一颗长地茂盛的大榕树。 面前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咋咋呼呼: “醒了醒了,小姐终于醒啦!” 这声音让容七猛地一震,这这这,分明就是前世跟在她身边许久的小丫鬟绿荷,而绿荷,按理说,早在年前就已经害了瘟疫去世了。 莫非…… 容七瞪大眼,七七八八的浆糊在头脑里蹦哒蹦哒。 最后只剩下四个大字冒出来,嗡嗡嗡地,将她脑袋打地发懵。 她的娘唉! ****** 容七再次醒来时,莫名地回到了四年前,彼时正值二八年华。 时值炎炎夏日,骄阳似火灼烧着整个大庆王朝,所到之处皆怨声载道抱怨着天公不作美,连着半月的炽热晴天来袭,若是稍穿了双底子薄的汗靴,地面的烧灼恐让人寸步难行。 而这其中,尢以天子脚下的京城最为严重。 国公府内,气温烧人,大多主仆皆躲在屋子里避暑,唤来丫头扇风也好,以冰块取冷也好,想尽一切法子同老天爷做斗争。 院子里,一身着浅绿色素衣罗裙的女子脚步匆匆地疾走着,一路高温沾湿了她额角鬓边细发。 一路左拐右拐,可算到了目的地。 在她面前,伫立着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榕树。 相传此树早在荣国公还未搬进这国公府之前遍已经让有心人种上,如今少说也有百来年历史。 那丫鬟此刻望着这大树的目光却有些复杂,只见她先是大声地叫了声:“小姐,二小姐这会儿有事找,她交代了,若是您不忙,是一定要去一趟的。” 二小姐锦衣华服,定然是有大事。 正想着, 树上某一处忽地传来簇簇几声,紧接着几片嫩绿树叶随风飘落,树上一只腿垂下来,懒懒荡在半空中。 绿荷惊了一惊,待瞧见随后窜出来的一张睡眼惺忪的脸后,抚抚心口心有余悸:“小姐,您该吓死绿荷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二小姐可还等着您呢。” 那垂落的腿动了动,看起来是有要起身的动作。 绿荷放宽心,以为总算完成任务了,这时又传来声惊呼—— “啊――――” 原是那树上人本欲耍耍威风站起身来,却不料脚下打滑,颤颤巍巍地摔了下来reads();。 而后嘛……只听啪哒一声,几片树叶飘飘荡荡地落下,树上人也以屁股着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小姐!您没事吧?” “有事……呜呜呜”坐在地上的容七颇是委屈的答道,眼含盈盈泪光,小嘴难过地瘪着。 “哎哟喂疼疼疼疼疼――”一边皱着一张脸哀嚎,一边粗鲁地揉着自己惨遭蹂佞的屁股。 绿荷扶起她,顺便将她头上落叶理掉,语含抱怨: “二小姐早说了要您快些去快些去,这下可好,又给耽搁了一刻钟。” 容七不予置否地一笑。 这丫头什么都好,就只一个杞人忧天的毛病怎么也改不掉,她二姐自己都不是个守时的主儿,哪会在意这个呢? 且容七心里是不大愿意去她二姐那儿的,因而这才想着一拖再拖。 “二小姐近日不知怎地,总爱朝外头跑,老爷说过几次也不听。” “哦?” “唉,不是绿荷多嘴,二小姐总归也是国公府上二小姐,整日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岂不有失分寸?” 就算有失分寸,这话也不该由你来说。容七不免开始想,自己前世过地是有多浑浑噩噩,才能让自己身边丫鬟都放肆到如此地步,竟公然在她面前教训起主子来了。 真乃色.欲熏心色.欲熏心。 前辈子她光顾着一个玄凌,如今回过头一看,这人生竟是活地一塌糊涂。 在容七的唏嘘中,总算到了目的地。 “二姐――” “进来。”里头传来声懒懒地娇呼。 她推门而入,一眼便瞧见了窗边正对镜贴花黄的人。 此人乃她的二姐,京城有名的大美人。 屋里梳妆台前,有婢女一早入了后院采来的鲜花。 她脸朝花束、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袭白衣,鲜花一映更是粲然生光,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当真非尘世中人。 待她转过身来,才见她方当韶龄,不过十八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容七看着她这光彩炫目模样,心想。 她这二姐什么都好,模样好,品性好,唯独有一点,委实让容七不敢苟同。 二姐名唤容宝金,人如其名,是出了名的爱钱鬼,平生最大的心愿不过是嫁入个官宦世家名门望族,做个终日享福的少奶奶。 再说的透彻些,她这二姐脑子里拢共只装得下两件事,一是钱,但凡是钱,不管她的谁的都喜爱。 二是嫁人,但凡是个高门宅第,不管他面相丑陋也好,品行不端也好,她都应允。 容七想,她二姐这个三观也是没谁了。 第2章 傲娇高岭花(捉虫)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前一世的容七是相当不屑于容宝金这诡异思想的。 那时她正被玄凌迷的七昏八素,只以为情意二字,才是世间真谛,自然瞧不上容宝金凡事朝钱看的态度reads();。 犹记得容宝金曾说: “老三啊老三,咱们这些做女儿家家的同那些个带了把儿的男子比总是要低人一等的。 就好比说,我们虽身为大名鼎鼎荣国公府上千金吧,这头衔虽好,却中看不中用,日后你还能从爹手中接下国公府不成?因而女子,还是要嫁地好,吃喝不愁,颐指气使,岂不快哉?那些情情爱爱地,不过闲时消遣罢了。” 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话曾经狠狠震惊了容七,也是这句话让容七越发厌恶上了这爱慕虚荣的二姐。 但如今重活一世再来看,竟莫名地理解了容宝金这番话。 这世间一个情字,乃穿肠毒.药,近不得,碰不得。 话说回来—— 见她进来了,容宝金回过头来扭着眉略微抱怨了句: “怎地来滴如此迟?且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好好的衣裳怎地变成这样了?” 容七低头一看,瞧见了身上沾满泥土的浅粉色薄纱丝裙,再往镜子里头一看,乖乖,脸怎么也黑乎乎地,更不说那不输给鸡窝的头发了。 她哈哈哈大笑出声,而后一套衣裳丢过来,容宝金这边忙着为自己抹上绯红的洛儿殷,随口下了令: “快去换上,等下同我一起出去。” 得令!容七姑娘抱着衣服屁颠颠走了,容宝金抽空撇她一眼,目光却有些悠远。 “二姐,这又如何?” 一袭翡翠烟雨绮罗裙,将她柔白的肌肤衬地更为娇嫩,腰间别以一淡紫撒花半面束腰,又将她二八少女的玲珑身段展现地淋漓尽致,容七一出来,绿荷便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声: 果然人靠衣装 却遗憾没有倾城之姿,容七的脸,绝对算不上美人。 “过来。”容宝金起开了一方正精雕宝盒,拉了容七坐下,一手沾了些脂粉便要开始在她脸上作文章了。 “别人家的小丫头到了你这个年纪哪个不把自己打扮地光彩夺目,就盼着能找个好人家嫁了,你可倒好,整日只像个疯丫头似的,正经事儿不做,其他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倒一箩筐,今儿个是不是又爬树去了?” 容七被她捏着脸描眉,反驳的话含含糊糊:“树上凉快嘛,您也不是不知道京城这几日的天,在屋里可没险些把我给融了。” 而后感觉到施在她脸上的气力大了一分,容宝金楚楚动人的眼娇若雨后初兰横她一眼: “就你整日借口多。” “嘿嘿嘿。” 几番动作,容宝金终于结束了。 “老三啊。” 容宝金将她的脸转向镜子,一眼便瞧见镜子里比方才明显艳丽了不少的自己。 “你本就没有花容月貌之资,那便更该多花心思在打扮上头,若不然,还想在家中倚仗着爹爹做个老丫头?” 末了,容宝金又补充了句:“即使是我,这每日寻常打扮也是必不可少的。” 容七算是明白了,她二姐这么长长一番话拢共想要表达的可全在最后一句上了reads();。 她容宝金这等国色天仙的大美人可都要靠这桌子上种类齐全的胭脂水粉撑着呢,遑论你容七这等姿色平平的呢。 容七坐下来顺着她话一问:“二姐今日打扮地如此好看是要去哪儿?” 容宝金只嫣然一笑,不作声。 就算她不作声,她也是知道的,若她没记错的话,容宝金这是要去雅韵楼―― 京城最大的茶楼,城中那些个高官子弟们随波逐流,最爱来比拼比拼诗词歌赋的地方。 而诗词歌赋哪能满足那群终日鱼肉的公子哥呢?这时,便要找些乐子来了。 自古男子爱女色,这乐子自然就是女子了,只是来的女子可并非什么寻常人家所出,一个个,皆是这京城各处达官显贵宅院里头的小姐们。 若要说的精简些,这雅韵楼,便是一群身份显赫的男男女女们不甘寂寞,私下玩乐聚会,结识上流子弟贵女的名利场。 而容宝金的目标,便是那些贵公子中的一个,容七仔细回想,这人应该是当朝镇北大将军皇甫司文的独子,皇甫靖。 京城有名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物。 “你这就不懂了吧,我选来选去,唯独看上的便只有一个皇甫靖,身世显赫,生父乃镇国将军威名远扬。 且最重要的是啊,这皇甫将军常年驻扎北疆,一年中归家的日子十个指头便能数出来,皇甫靖为家中独子,生父不在,那他便是家中头把交椅。 这人头脑愚钝心思单纯,定好掌握下,届时我嫁进去了,稍稍对他使些手段,这整个皇甫家还不都任我管了?” 末了,还问容七:“你且说,我这嫁地好是不好?” …… 容七很镇重其事地点点头,笑地眼睛都不见了,没心没肺: “好!当然好!” 而后便是一段长长的沉默,来了个丫鬟同容宝金说,这接人的马车已经备好候在门外了, 容宝金脸上露出抹自信,又朝自己连上浅浅扑了层胭脂,将一张本就绝美非凡的脸映地更加动人。 “二姐这胭脂真好看,想必定是要不少银子罢?”容七找准了机会开始拍马屁。 果见容宝金嫣然一笑:“朝廷上月刚收到的贡品,我特求了莺姨央了爹爹要了几盒回来,自然是极好的,即使淋了雨都不见漾开。” “咦?那何以我房间里没有?”容七状似困惑地闻到,一心想着亲自拆了她二姐的台,欲看看她如何应对。 容宝金却很镇定地往她脸上抹了些许,道: “这东西如此名贵,配老三你的脸实属暴殄天物不是?” “……”得嘞,她二姐这挤兑人的毛病可一点没改。 容宝金见她呆住一小会儿,扑哧一笑:“我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问我何以自己没有,怎么说地好像这胭脂有脚能走到你身边似的。” 这话里有话,容七笑嘻嘻地看着她。 “但凡遇上什么想要的,你还指望别人亲自送到手头不成?全靠自己争取罢了,老三你便是活地太随性,得过且过reads();。总爱将一切都倾覆与某件事上,其他再不管不顾。待到日后有了什么求人的地方,且看你怎么办。” 这话倒是不假,容七想,她上辈子就是一心一意把心思都扑在了那一人身上,临终了,才落下了那可悲可叹的结局。 这一世,自然是有了血泪教训。 因着容宝金这一行并非什么光明正大之事,马车皆是从后门绕远了一圈,才归于正道。 马车悄无声息地行着,马车里,容宝金手握一把小巧玲珑的铜镜细细查看着自己脸上妆容,不时瞥一眼一旁躺着乎乎睡大觉的人。 一路平静,暗流涌动。 马车停,硝烟起。 她毫不客气地一脚踢过去,吵醒乎乎大睡的人。 “咱们到了,快些理理衣裙。” 容七睁开眼。 一路眯着睡眼惺忪的眼随着容宝金下了马车,又拐进了雅韵楼,上了阶梯,路上偶遇一热情小二同容宝金打了照面,容七闻着他身上肉包子的香味,肚子开始咕噜咕噜。 走到一处装饰别致的房间外,她瞧着那不同寻常的门也晓得了,这屋子可不是一般的包间。 定是容宝金口中那群公子哥们常来的那间雅房了。 里头隐约传来男子爽朗的大笑声,其中也夹杂着一两声女子浅笑与撒娇声,容宝金一下来了兴致扯着嘴皮子倒笑不笑: “还真是……” 她咳咳干咳两声,理了理自己精心配搭的夺目衣裙,不轻不重地推开了门。 “皇甫公子――” 这娇媚地一声皇甫公子让容七眯着的眼又睁开了些,心想她这二姐为了嫁入豪门也是煞费苦心。 她本欲往里看看,这时一人闻声走了过来,高大魁梧身躯压下来,遮住容七一切视线。 “容小姐来了?快请进请进。” 此人便是皇甫靖,之前说他四肢发达这话可不假,皇甫靖身材高大魁梧,身高八尺有余,一双如铁双臂坚实有力,常年随着生父练武早已练就一身结实壮阔肌肉,步履稳健,堵在容七面前,宛如一面密不透风的厚墙。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皮肤不似虚弱公子的惨白而是健康的麦色,厚实地嘴唇一扯,拉出一抹晴朗的大笑: “这位姑娘便是容家老三七七姑娘了吧,我还是同你第一次见面,要是有什么照顾不周的,那你可要多多担待了!” 真是热情好客的一人,全没有一点大将军之子常有的傲气。 容七对他印象不差,坦白而言皇甫靖也确实是一干净纯粹之人,不拘小节,交友广阔,四海之内皆朋友。 但一想到前一世,彼时已经是禁卫军总领的皇甫靖前一日还同她嘻嘻哈哈,后一日已经面不改色地带着数十禁军闯进国公府里杀了个片甲不留后,她现在看着他,没由来就有些厌烦了。 “我这三妹着实就是个疯丫头,没甚规矩,还请你们多担待些了。”容宝金借势挽了她的手,不轻不重地在她手腕处一掐。 这是提醒她要好好表现,万不可失了她的面子reads();。 容七这边得令了,赶紧眯了眼勾了唇角对着皇甫靖粲然一笑,还不只是对着皇甫靖。 就连这屋子里齐齐看热闹的那些衣着不凡,或器宇轩昂,或气质出众的公子小姐们她都‘好意’地一一照顾到了,力求得个好印象,莫要辱了她国公府千金的芳名。 “小女容七,生于七夕,死于——咳咳,生于七夕,家父便为我取单名一个七字,寓意终得人间有情郎,今日初见诸君真乃大开眼界,只因各位皆乃人中龙凤凤毛麟角之尊,真让容七自惭形秽无地自容也。” 曾有人说过,容七这张平平无奇的脸上唯一的闪光点,便是那双狭长尖细的眼,笑起来时如初生月牙忍不住让人心生愉悦。 眼下她这么不遗余力地把眼睛眯成了极致,容宝金定是爱死她了。 只是这群人的反应怎么这么奇怪呢个个皆是倒笑不笑模样,更有甚者,露出一抹,一抹奚落? “过了,过了。哪有你这样显而易见拍人马屁的?”容宝金压顶了声音,在她耳边小声提醒,对着皇甫靖尴尬一笑。 ...... 得令,容七尴尬一笑,压顶了视线再不做声,心里却捂着嘴险些偷笑出了声。 心想这装疯卖傻*果然好,活地潇洒自在不说,还平白无故地少了不少麻烦。 直到,她听见人群中传来声不急不缓地:“子云。” 皇甫靖忙转过身去应了声,容宝金见状,亦落落大方地进了屋子,随着皇甫靖的指引落了座,回头一看,容七却呆在门外低着头脚步停滞。 “老——七七?” 容七其实没有傻愣住,她只是全程低着头在想,自己应该怎么办的问题。 这一身‘子云’,悦耳动听,气质浑厚,不急不缓,足以显示说这话人的气定神闲,君临天下。 果然是未来要成为这大庆朝君王的人,真乃简单一句话,便可辩乾坤。 容七生无可恋,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这一环,万万没想到,玄凌居然会来参加这群公子哥儿们的聚会。 要知道,玄凌和这群人之间,虽都是身份显贵之人,但这显贵的程度还是有不小的差别的,今日他竟有幸前来,容七在头脑晕圈中还在想—— 这屋子里其他人是不是该感恩戴德一下,说一声,谢谢七皇子大驾光临。 所以她现在是该丢兵卸甲地转身逃开呢,还是转开逃开的途中丢兵卸甲呢? 容七很纠结。 再然后她又突然硬了起来,不就一个玄凌有何畏惧?!且看她一路斩妖除魔,再不会为了这妖孽所惑落得个尸骨未寒的结果。 容七很淡定地抬起头,一眼就同一道凛然而摄人的目光交接。 对方眉眼如画,寒寂如千年冻冰的目光似随着茶杯飘出的白烟来到她身边,一下一下打在容七身上,逼得她赶紧若无其事地低下头。 握着杯热茶浅抿惬意的人依旧惬意,这边容七低下头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 她的娘唉,为何这高岭之花还是这么可人!!! 第3章 恶搞高岭花(捉虫)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朵高岭之花美则美矣,却浑身沾满了刺,常人是近不得他的身的,否则只能闹得个头破血流的下场。 她容七上辈子偏不信这个邪,硬生生要去采了这朵美人花,最终落下个人人指责,家门被毁的结局。 重来一世,她是再也采不起这朵花了,心中唯一所愿,就是离这七皇子啊,越远越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皇甫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避过了那些个空余的板凳,便要将她引到那人面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容七笑啊笑,笑地眼睛都被挤地生疼了,这才面色一凛,同皇甫靖咬牙切齿地道了谢。 “嘿嘿嘿,不谢,不谢!”纯洁如皇甫靖,自然是体会不到容七话中恨意的,非但如此,他竟还笑地十分地.....如何说呢,好似把容七和那人排在一起,她需站起来给他瞌个响头重重感谢般。 容七:…… 这场面也是十分尴尬的。 容宝金自从进了屋便再没管过容七一下,一门心思扑到了皇甫靖身上,大有今日边要将其拿下的决心。 她二姐都主动到这个地步了,容七也不好去打扰了。 四周这些公子哥也好,千金小姐也好,管她绿肥红瘦,高矮美丑,她都一个不识,即是不识,那也无须主动上前去招呼。 倒也有那么几个不知道玄凌身份的人,见他面容俊秀非凡,气质卓越超群,总忍不住欲走上前来问候几声。但最后皆被其身上那不怒自威,冷若冰霜的气场所俱,犹豫着不敢上前。 这时候,坐在他身边的容七,成功地成为了一块踏板,通常,这话开头都是一句礼貌性地问好,而在那之后--- 对方便开始豪不掩饰地表达对高岭之花的兴趣了。 “嘿,容家小姐,你身边这位公子乃何许人也?家中可有妻妾?系为哪位大人府上的?” 容七:…… 这样赤/裸/裸地将她做踏板也未免太不厚道reads();。 打定了主意不再和高岭花扯上任何关系的容七采取装傻的态度,若有人问起了,便张大了嘴开始哈哈哈哈哈哈地笑。 这样斡旋了一小会,总算吵走了耳边嗡嗡作响的一干人等。 耳边却又有风语传来: “啧啧啧,原来这容家三小姐真如传说中那般,是个疯癫子哩。” 容七:…… 其实她还是愉悦的,做个疯癫子有何不好?无情无欲,方才能成刚嘛。 话再说回来,她虽尽量地做到莫说莫言,目不斜视,正襟危坐了,但依然挡不住旁边人强烈的存在感,容七在发蒙之余也在想,这许就是话本子里所谓的气场二字吧。 玄凌此人,严格来说委实是沉默寡言的。 并非无法言语,却是要看这同他说话的人是谁罢了。 譬如上辈子,她如此厚着脸皮往上凑时,玄凌一天能回她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都够容七躺在榻上抱着软绵被襟欣喜若狂小半个时辰了。 可这对象要是换成了容清漆,却又大不同了。 那两人若是兴致来了,可以席地而坐,泡一壶热茶谈天天地,四书五经也好,天地星辰也好,只要心中有情,凡事都无所畏惧。 可惜她上辈子这道理明白地太晚,这才一错再错,到死了,方知悔改。 玄凌这人,天生便是端着的,是带着他人无法匹及的傲气的。 首先那举手投足的小细节,端茶杯时双手的细微动作皆与这堂上他人是不一样的,倒并非他有意为之,实乃环境所致。 处于一个前呼后拥的环境中,是找不出几个圆滑至极之人的。 她正妄自陷入沉思,这边容宝金终于想起她了: “七七,这茶乃是从宫中带出的信阳毛尖,这可是温公子特地叫了楼下小二所泡,素闻七皇――玄公子爱茶,你且来为他满上一杯。” 说罢,竟还诡异地冲她眨了眨眼。 容七响亮的“哎”了声,接过茶壶的手却细细颤抖着,所幸这满室新贵,没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她心中暗自舒口气,一抬眼,却猝不及防地同一道深邃如井的目光遇上―― 那人直直将目光投在她身上竟是豪不避讳的,与其说是善意的目光倒不如说他在暗自地打量着她,好似手握弓箭的猎手凝视着已然到手的猎物般, “这位公子,来一杯可好?”举高的茶杯上,是她笑地谄媚的笑脸。 容七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发着抖的喉咙,面上却还要演成一副没心没肺模样。 “.....”回答她的,是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 而后,她明显瞧见玄凌做了个微微皱眉的动作,而后目光往下,淡淡瞥了一眼那被冷落的茶杯。 这是表示应允,容七对他太了解了。 这人自小是被人伺候着长大的,眼高于顶却又冷漠至极,想要什么从来都不屑于说出来,反正总有人之于他说话前将他想要的整整齐齐地摆在面前reads();。 容七蓦然想起容宝金方才在马车里的一番话,顿时生出股讽刺来。 对于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容家幺女,玄凌是看不起的,且还如此赤/裸/裸地摆上了台,当着容七的面。 对于这嫌恶,她上辈子倒是习惯的,若是爱某个人成痴时,面子二字是不复存在的,恨不得不管其他地再靠近些,靠近些。 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委实有些寡廉鲜耻。 而今天,瞧着面前人那冷漠模样,容七突然有些气急。 她平时是不大置气的,即使是亲手被玄凌以一场大火终结了小命的那一夜,也是哀默大于心死的。 但眼下她却莫名地生出了雄雄的怒意,这激愤的情绪来到太突然,容七现在唯一所做的只有一件事,但她再怎么装傻也好,愚笨也好,也晓得此事的严重的,若是她真凭一时冲动这么做了,那..... 啪地一声,水滴四溅,湿意横生。 随之而来的,是原本喧闹嬉笑声不断的房间中突然诡异的沉默。 皇甫靖在一旁瞪大了眼,容宝金一口茶将喝未喝,立马放下茶杯呵了声: “老三!” 竟连此等入不得他人耳的称谓都叫出来了,足以表达容宝金雄雄怒意。 容七始终都没眨眼,事无巨细地将玄凌在被热茶泼了面之后的一切看在眼里。 他一瞬间的惊诧,来不及躲闪的动作,被烫到后的皱眉,容七都几乎将她那本就不大的双眼睁大到极致,不愿放过任何细节。 真是真是―― 大快人心! “公子!”一玉面小官赶紧迎上来,面色惶恐地摸出张方巾细细将他脸上茶水拭净,而后投向她的目光带了抹狠厉,朝着身后另外高大两人点点头,那两人立即有了要把容七拖走的动作。 容宝金在一旁看地急了,却又不敢贸贸然开口阻止,其他人更是如此,面对这突然的变故,皆一致选择了沉默。 现如今在场的人不少,但知道玄凌真实身份之人却不过半,容宝金自然是其中一个,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敢开口求情,谨防拂了这七皇子的面子引火上身。 但这妹妹也不得不救,她迫不得已求助皇甫靖,对方先有了动静,以手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这是在告诫她,但凡是玄凌的事,最好莫要去管,即使是同他私交甚好的皇甫靖,此刻亦不敢公然拂他逆鳞。 “住手。” 正僵持间,最先开口的,竟然是今日总算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的人。 替她求情的,竟然是玄凌。 容七一时间也有些看不透了,只好睁大了眼欲捕捉到他一切细微动作,但玄凌却依然冷着脸,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微微皱眉抚弄着尚在滴着水珠的衣襟。 “公子,马车上还有套衣裳,可需要前去换下?”那玉面小官又问道。 他点点头,又不再说话。 那之后的事情容七也不太清楚了,只记得玄凌起身换衣,而她是何时被容宝金拉着进了马车的,她也记不太清了reads();。 待到她回过神来,马车已经驶离雅韵楼许久。 容七以右手覆在左手之上,好半天,总算止住了那颤抖。 “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容宝金肃然开口,显然是置了气的: “就算是对着个身份低微的下人,方才你那一出也是极其粗鲁野蛮,更何况是对着他?当真一场大病烧坏了脑袋不成?竟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今日若不是玄凌网开一面放你一马,你且信不信,就单单是他身后那两个暗中护着他的护卫都能让你这条小命血溅当场?更何遑那玉面小太监?” 容七乖巧地听了去,作了副楚楚可怜模样含泪点点头:“二姐,方才我只是手滑了些...” 容宝金并不领帐:“给我把眼泪憋回去!当真以为自个儿这泪眼嘤嘤模样煞为动人不是?这可只是美人才能独属的权利,你凑什么热闹?” 容七果断恢复了谄媚之笑,又笑地天不怕地不怕。 容宝金见她笑了亦没崩住,噗嗤一声也放开心性大笑出声,这一笑让容七云里雾里。 “二姐,你这又是凑什么热闹?” “你懂什么!”容宝金掩嘴:“我笑,自是因为开心,笑你竟如此大胆敢对人人都敬而远之不敢招惹的七皇子如此冒犯,笑你让我自那无聊至极的地方解脱出来。你说,我当不当笑?” 容七道:“我方才还暗自自责,怕扰了二姐和那皇甫公子的好事呢。” “好事?哪有什么好事,那皇甫呆子一天到晚只钻进兵法里,开口便是舞刀弄枪的,我哪里插得进去?我看啊,也就只他身边那温公子,能随时接上他的话了。” “即是如此,二姐一时半会想要拿下皇甫靖,岂非易事?”容七好奇问道。 “非也非也,我容宝金出马,岂有颗粒未收的时候?”俏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自信,将容宝金面容衬地熠熠生辉: “我虽插不进他那些刀刀剑剑的话题,但自有法子让他欲罢不能,你也瞧见了的,方才我们临走时,皇甫靖分明是面露不舍。相信假以时日,必能让这呆子变地离不开我。届时....” ...... 她二姐什么都好,就是这过分自信这一点,该改,该改。 “倒是你...”容宝金面露困惑:“何以忍心将那滚烫热茶悉数倒在心上人身上?前些日子成天听着你在耳边叨叨着玄凌玄凌,大有一日不见便不能活的势态,怎么这几日却寂静了不少?” 她以手扶额,懒懒靠在一旁细毛软垫之上,一双柔美双眸眨啊眨,娇媚之中,又夹杂着些许少女青涩,语气亦八卦了起来: “还是说,你又换了个心上人,如今瞧着七皇子越发不顺眼了?” 殊不知,她这几句话已然将容七打蒙。 心想容宝金何以会知道...... 容七支起身子面色难得肃然起来,撑着手臂细细思考着这前因后果。 半响,她幡然顿悟。 第4章 色,欲熏心,以貌取人(捉虫)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只因她这一世重生而来,好巧不巧,恰好选在了容清漆生辰一月后,而正是在那场生日宴上,她对大驾光临的玄凌一见倾了心,从此万劫不复。 当时真乃色/欲熏心瞎了狗眼啊...容七靠在门边如是感叹一声。 咦,不对不对。 她迅速陷入惶恐 既然事情真是这样,那她在过去一月间所做过的事也..... 姐妹间特有的心灵感应让容宝金一瞬间察觉到了容七的尴尬,只见她好整以暇地理理弄皱地衣裙,气定神闲地取笑: “我们容家这情窦初开的老三啊,前段时间可为了心爱的七皇子做了不少‘好事’哩...” 容七嘿嘿嘿傻笑三声,赶紧闭了眼收了嘴勿听勿言。 心里始终盘桓的一件事便是 怪不得方才容宝金会特地叫了她来倒那杯茶,怪不得皇甫靖会朝着她如此怪异地一眨眼还如此‘好心’地将她安置在玄凌身边了! 只因这整个京城,怕都知晓了‘荣国公府里有个容七,日不能思夜不能寐地痴恋当朝七皇子了’这件大事了。 当真极好,极好....好到容七险些脸色一黑没当场晕过去。 那么问题来了—— 重生后势必要远离这朵带刺高岭花的容七姑娘 要怎么不动声色地让早就领略过自己前世那死缠烂打式求爱的玄凌忘记那些个荒唐事,从此各走阳光道与独木桥,你好我好大家好呢。 这....显然是个棘手的问题。 她无力掀开轿帘一看,彼时正值夕阳西下近黄昏之时,太阳的余温沿着漫无止境的天边勾出一条火红火红的线。路上行人渐少,偶有孩童哭闹声与大人斥责声传来reads();。 按理说是闹热的,容七心里,却突地陷入一片空荡。 兜兜转转,马车终究进了国公府大院,一路花草繁盛,莺啼鸟叫,时光正好。 容七几乎在马车停下的一瞬间便已经匆匆下来,一路疾行,转眼就不知拐到了何处,待到容宝金下了车,哪里还有人影? 而另一边的容七,一路脚步匆匆步履焦急,路上偶遇了几个小丫鬟打了招呼亦不加理睬,脸色怪异,只径直回了房,直挺挺躺在床上闭眼冥思。 这是她一贯的舒缓身心之习惯,每每遇上了什么难事时只需这么简单躺上一躺,总能找到个法子,虽并非万全之策,却胜在及时有效。 但眼下,显然这法子失效了,且还失败地彻彻底底。 从不轻言放弃的容七很快便又找着个另一个法子。 忽地一声似鲤鱼打挺,她风风火火地下了床,又利利落落地钻进了床底下四处摸摸找找,很快,她便摸出个长宽约七寸,高约三寸余的铁青色方正漆奁。 打开一看,里头的东西果然还在。 并非什么凤毛麟角的珍稀之物,相反地,盒子里的,全是些日常小物件,其中较显眼的,乃是几封泛黄的纸信,在那之上,躺有一方暗青布巾,一脱落的纽扣,甚至于,还有一缕半指长的青丝。 那信,自然是她托人从玄凌府上偷来的,为的是那上头苍劲有力的笔墨字迹,当然,她都能搞到玄凌亲手书写的信了,那其他些个布巾也好,纽扣也好自然不在话下。 但搞到这一缕头发的过程就要艰辛多了,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容七在下剪刀的时候还是对先皇致了歉的。 零零总总小半盒物件,将她痴恋玄凌这一月的荒唐事展现了个透彻。 所以这一盒子罪证是万万留不得的! 容七打定主意,首先遭殃的便是那几封她宝贝了许久的信,刷拉拉几下,已经化作一堆纸屑,即使这样她还不解恨,立马寻了把锋利剪子来三两下,剩下的东西也已经不成原型。 她灵光一闪,起了身走到那红漆檀木双扇橱柜前,拉开小巧的一扇门,果见角落里安然躺着的雪白画轴。 粗暴地扯了那上头系上的细绳,挂在衣橱上的画幅悄然展开,一点点地,伴着容七平静地心跳和鼻尖溢满的墨香,玄凌那张迷惑众生的脸渐渐跃出。 画中人独自坐在孤石之上,旁边伴以一壶美酒,微风轻拂竹影婆娑,勾了那人如墨青丝悠荡。 容七想,她最痴迷于玄凌的那段时日,是要将这副画摆在床头,每日晨起与晚歇前必煞有介事地拜上两次的。 别人都是拜天拜地拜佛祖,唯独她容七,把玄凌看地同那三物等同重。 可想而知,她上辈子是中毒多深,又痴恋玄凌到何等境界了。 这画的确之于她意义非凡,因而容七手握剪子权衡挣扎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能下的了狠手,只将细绳随意系上丢在桌上再作打算。 期间绿荷见天色已晚,便为她打来热水洗净手脚,容七这一天的确疲惫,并非身体上,却是心上疲惫,因而在绿荷为她换上寝衣时已经有些睁不开眼皮,待到真正上床,不过片刻,已经沉睡不醒。 梦里是不大太平的,因为玄凌擅自闯进了她梦中。 按理说容七重生也有好几日了,一直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夜夜睡地也安稳,只因今日猝不及防地同玄凌打了个照面后,竟生起了些激烈情绪来,这才让玄凌入了梦,在梦里折磨她reads();。 梦里的容七站在一旁宛若一身着长衫的说书人,像在说在说一段与自己无关的历史般。 梦里,玄凌在笑,朝她招手,语气柔和,缱绻动人。 在告诫她,明日便是归宁日了,告诫她既身为一国之母,他的皇后,便要注意些分寸,好好表现,万不可再如平常般活泼。 玄凌语气多温柔啊,竟还细细抚着她粗糙的手将她揽入怀中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耳边他细语轻柔,容七简直受宠若惊到不能自持,在他怀里又哭又笑地,后又赶紧点点头,一下不够,竟要一点再点。 玄凌在她耳边轻笑,叹一声小傻子。温热鼻息在耳边划过途径唇角停下,暧昧厮磨,空气氤氲。 那一晚,绝对是一向对她十分嫌恶的玄凌最温柔以待的时候了。 容七那时候坐在大红凤攆里还曾天真地以为,皇天不负有心人,玄凌终要好好待她。 殊不知,这不过是玄凌念在她将死份上,最后留给她一点暧昧的肖想罢了。 只因他早就计划好这一切,只等她出了宫,归了府,将她容家一家老小都齐聚一堂,只盼着血洗容府一个不留了。 梦忽地一下变了,眼前是一片雄雄火海,火光闪耀,照亮半边天。 院子里整整齐齐地码着百余具尸体,容七呆站在一旁,就连亲自去确认的勇气也没有。只因她一眼便瞧见了那虚弱躺在那里的自己。 皇甫靖刺入她胸膛的一刀并未命中要害,因而容七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亲眼瞧见身边人一个个倒下的,鲜红而刺鼻的血液不时溅在她身上,将她一身红衣染地更甚,慢慢地,就连容七也变得麻木。 而后在那一片猩红血海后,又是一片橘黄色的火光。 因而严格而言,容七是被活活烧死的。 她心想玄凌这人是真的嫌恶她啊,嫌恶到,明知她怕火怕到极致,还特地选择了这么个方式了结了她。 真是,极好的。 “七七.....七七!”有人在唤她!这声音歇斯底里,尖利刺耳——仿若要将自己刻骨的怨愤倾注在这一声声的惊呼上。 是她爹! 容七面色变地惨白,开始急匆匆地后退,后退。身后有人步步紧追,她一回头,只看到她爹披头散发,满身是血地在地上爬行着,指尖颤抖着朝向她,一遍一遍喊着: “七七,七七!” 容七明白,她爹该是有多恨她了。 若不是她一意孤行非要嫁给玄凌,将整个国公府都做了嫁妆赠了他人,他们又怎么会如此喊冤抱屈地,死地如此唐突呢。 “七七!”那喊声越见凄厉,容七身子亦颤抖地越来越厉害。 “七七!七七!”她骇地缩在角落中,木着一张脸,身子剧烈抖动着。 “七七!!!”一声惊天怒吼。 容七“啊——”地一声,抱着头痛哭流涕,只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身边没有一个人,那从来都不曾宠爱过她的爹也好,一向都爱挤兑她的姐姐也好,一个都没有了,因着她的过失,她那错误的执念,是她害死了他们reads();! 她终究变成了孤身一人..... “七七...”这时,又有一声传来。 与方才完全不同的,温和而耐心的呼唤。 她感受到有人来到她床前,一只略微冰凉的手抚上她早已汗湿的额间。同她灼人的热烈肌肤相斥,却又意外和谐。 那手转瞬间离开,这使得睡梦中的容七不经意间皱了眉。 半响,又有什么东西覆上来,只是这一次再不是那冰凉的手,而是唇间突然一阵温凉触感。 有人在温柔地亲吻她,用着小心翼翼地,诚惶诚恐地力量,一点点舔舐着她干涸的唇,欲将那颜色惨淡犹如霜打过的的柔嫩花瓣重新滋润,回复本真。 但那人未免太谨慎了,使出的力量也是微乎其微,好似吻在唇间的,乃是世间百年难遇的珍宝,这般小心呵护着...这种慢慢地,浸入她心底的暖意让容七眉头减缓,梦里的火光,也好似变成了暖意。 这人竟能驱走她梦中张牙舞爪的恶鬼!容七迷迷糊糊地想。 而后,唇上一凉,她失去了那股温柔。 火势忽地加重!那张布满血液的脸在眼前痛苦闪现,那人张牙舞爪,叫她叫她—— “七七!” 容七忽地伸长了手,如同一个溺水之人般,迫切地将那欲离开的人勾住,用力将之按下。 在接触到那冰凉的唇后更加变本加厉,宛若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施以唇舌,粗暴地撬开那人嘴唇,对方显然怔住一下,这给了容七继续得寸进尺的理由,竟不自觉伸出軟滑红色胆大地探进去,勾住那犹豫不决的湿热一同起舞—— 这是她最后的屏障,风雨中最后一方港湾,容七唯一能做的,便是抱地再紧些,再紧些.... 这一夜,注定不得安宁。 容七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晌午。 桌上放有一覆了几层棉布的竹篮,意在保住竹篮里头那碗放置了许久仍冒着热气的白粥。 绿荷显然已经来过了,见她睡地死便没管。 “唔——”容七痛苦捂住头,低吟出声。 窗外忽地一阵微风吹过,略微缓了缓她渐深的头痛。再然后,她终于发现了不对。 只因这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人。 因着背着光,又加之那人是背对着她站在门前,容七看地并不清楚。 但依照那瘦削的身子骨和那不符合年纪的出挑的身高,她也七七八八地将他认了出来,于是半是无奈半是虚弱地唤了声: “阿呆。” 站在门边的人闻声转过身子,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冲着她痴痴一笑。 “七七。” 第5章 阿呆是个名副其实的阿呆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容七因着这一声七七无奈瘪了嘴,正想呵斥一声这小傻子,目光却被容阿呆手里东西所定,容七脸色一红: “阿呆,你何以不经人允许就乱瞧别人东西?” 手握画轴的少年挠挠头,抿着嘴,脸上浮起淡淡红晕,将画放在桌上,正好露出玄凌那张脸来。 容阿呆声音软糯目光如镜,偏头看她:“七七,这画中人真好看。” 容七正襟危坐洵洵诱导:“不好看,这画中人是世间最丑陋之人,你以后见着他了,一定要离地远远地。” 傻子模样认真:“好看的。” “咦,非也非也,不好看。” “好看的。” “不好看。” “好看的。” 所幸这时端着盆热水的绿荷进了屋,缓解了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见着容七已醒,绿荷一边伺候着她洗漱一边道: “小姐,莺姨早些时辰已经来过一趟,我同她说您身子不适便早早上了床歇息,莺姨见您睡地死也不打扰,眼下你醒了,您看是不是该去问候一声?” 容七眼睛一亮:“莺姨?她已从123言情回来了?” 绿荷替她宽了中衣心不在焉地应了声,略微偏过头来淡淡扫一眼这屋里另外一人reads();。 对方却不为所动,绿荷心里烦躁地想,自己这又是做啥?难道还指望一个傻子能看懂她这一记眼神不成? 容七嘴里还念念叨叨:“莺姨平日里可最疼我,听闻123言情好吃好玩地数不胜数,这一趟回来定是捎了不少东西,你且快些给我弄好” 绿荷终没忍住,暂停了为容七扣扣子的动作转过身不咸不淡地道: “小姐正在更衣,您看您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容七笑道:“不打紧不打紧,不过换上件外衣,还能如何?阿呆自小跟在我后头惯了,你同她讲这些他怎么懂?” 她坐在床边,闲适地晃着两条细腿,朝他灿然一笑:“阿呆,快过来坐,今日前来可有何事?” “小姐您这是什么话,现在那还能和眼前比,您也长成了个大姑娘了,这男女授受不亲之事,您还不懂吗?” 绿荷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说最后一句时又将目光刻在容阿呆身上,好似在好意警告。 容七瞧他一眼―― 容阿呆脸上始终带着一抹平和的笑,适逢夏日,他衣裳穿地薄,头上带了顶薄襟小帽,一张小脸缩在帽檐里。 也不说话,只静静站在那里,让人瞧着便只想到这‘可爱’二字,真很不得揉进怀里好好捏捏那张软糯的脸。 这小孩上辈子就爱跟在她后头,话也少地可怜,只有在容七面前才肯开口说几句。 若是有了外人在场便是抵死地沉默,任由这边绿荷明里暗里地讽刺着也不开腔。 不知是真的听不懂呢还是假意听不懂。 容家只三个女儿照耀门堂,可惜荣国公还没抱上个带把儿子,生来便身体孱弱的容夫人已经在生下容七第二天撒手人寰,留下了这一大家子。 可惜容七是很想有个弟弟妹妹来玩的,无奈现实凄凉,不得所愿。 因而对于容阿呆这小孩,容七是当弟弟般打心眼里疼爱的,虽说容阿呆小她只一岁,且还生地修长瘦削―――― 但容阿呆傻啊! 还不是一般地傻,傻地如此彻底,如此可爱。 难免容七一时忍不住,辣手摧花把这小孩拉到跟前做玩物了。 她笑地像妓院里头的老鸨,捏捏小孩暖乎地脸: “阿呆听话,姐姐现在有些事不得不做,等姐姐忙完了立马就来找你可好?” 容阿呆乖巧地点点头。 绿荷端着水走到一半听到此,又横插/进来:“一个男子怎么能长时间呆在女子香闺中?” 容七穿好最后的鞋子起了身,淡淡瞧她一眼,安抚性地拍拍荣阿呆薄薄的帽子,便随着绿荷出了门。 两主仆一路无言,行了约莫百来米,绿荷又道:“小姐,恕奴婢多言,莺姨此行从123言情回来,脸色不大好,您见着她了可要好好问候几句。” 容七无意地嗯了一声。 大堂里一阵嘻嘻笑声传来,原来是容宝金也在reads();。 待到见着一声华衣,目光却不知飘忽在何处的兰莺时,容七首先便迎上去执了她双手,娇嗔道: “莺姨,您在想什么呢?莫不是思念七七思念地忘了形罢?” 兰莺回过神来,虽年近四十,却风韵犹存。未有一丝皱纹的眼佯怒地横她一眼:“你近日怎地又闯了不少祸事?我可都听宝金说了――” “莺姨,”一旁容宝金笑道:“老三天性便是如此,您又不是不知道。” “是嘛是嘛,您便莫再说我了。七七可想死你了,莺姨想不想我?” 怀里多出个巨婴蹭过去蹭过来,将兰莺残存的那点点火气也蹭没了,只作势捏捏容七耳垂,道:“我出去是办正事,又不是外出游山玩水,哪里有什么多余时间想你?” 容宝金问:“莺姨这一趟回去本是老家那边传来消息,外公病危,可是关于此事?” 兰莺点点头目染萧寂:“年纪大了,身子亦越来越差,只小小一个风寒,险些要了命。” 容七趴在她膝盖上想了半天,这才想起她口中的外公是谁――她那从未见过的娘和莺姨的爹爹。 “得亏现在天儿热,非寒冬时刻,若是天气再一冷,就怕外公就这么去了。”容宝金感慨道。 “可不是......” 容七却在心里腹诽,来不及了,至多一月后,外公病逝的消息便要传来,届时莺姨可要有的忙了。 容宝金一边暗自打量着她,一边不知想些什么,一杯茶见底,她也起了身,抚平自己略微压皱了的衣裙道: “老三,和我出去一趟。” 容宝金身着一袭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妆容精致,不肖说,定是暗中和皇甫靖有约,眼下要去赴约了。 容七直接了当地拒绝:“我不要。” 皇甫靖与玄凌私交甚好,难保这七皇子兴致来了又随着他前来,容七打定主意此生再不何他扯上关系,眼下自然越躲多远。 向玄凌复仇?将这高傲的七皇子从神坛拉下?容七也不是没想过。 但她这辈子什么都没有,也就有铺满一地的自知之明,就凭她一人,要想拿玄凌怎么样还是委实有些困难的。 计划个十年八年用尽天时地利人和?容七更是拒绝,开什么玩笑,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这大好河山都未看尽,世间冷暖还未体验够,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精心布下一个局。 容七心知,上辈子国公府落地如此凄凉天地,究其原因,无非就是她一意孤行非要得到玄凌,眼下若要避免如此,对容七而言也就一条路。 远离玄凌这朵高岭花就好。 这条路虽委实有些奇怪,但容七也心里明白的很。 只是纵使她算盘打地再好,也比不上容宝金一句话。 只见她二姐不怒反笑:“快些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上次你对那人如此大不敬,以为此事就这么完了?今日趁此机会好生道个歉,也好给彼此个台阶下。” 容七:..... 看来她这罪,是非请不可了。 第6章 女人的嫉妒心是可怕的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一次的私会地点,竟不是在惯例的雅韵楼,而是在城郊一处马场。 绿草如茵,阳光正好,不远处几只雄伟壮马惬意享用着牧草,另有专人拿着沾了水的布巾替为其去这炎炎夏日的热气,日子过地比人还舒坦。 来的人也委实有趣,她一路忧心忡忡生怕遇见的玄凌没来,倒也免去容七一个心病。 而除去容宝金与容七,对方一行来了三人,皇甫靖自在其中,而其余两人容七就不大“熟悉”了。 皇甫靖自一身英气不可挡,说不出的男子气概,相较于他,他身边另外一位双腿有疾,坐在轮椅上的人便要苍白地多。 容七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往那人盖着薄毯的腿瞧了又瞧。 这人名唤温如沁,容七记得清清楚楚,她想她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他的。 温如沁是自小跟在皇甫靖身边的书童,亦是他极为信任之人,然同身强力壮的皇甫靖不同的是,温如沁却常年面容惨白,温和孱弱,就连相貌,也是偏向女儿家些。 “在下温如沁,见过容姑娘。”声音也并不五大三粗。 容七偷偷打量着他,后接触到温如沁投过来的目光她又转开眼,佯装什么也不知道。 容宝金回以一笑,却要落落大方的多reads();。 容七感觉到一道并不十分友善的目光投过来。 原是这在场的另一位千金小姐赵氏,一身骑马装束也难掩其玲珑身段,一张娇俏脸蛋因着室外腾腾热气漾地绯红,杏目圆睁,透着明显的不耐。 同容七目光撞上,她轻哼一声又别过头去。 “这乃是户部尚书赵大人的千金赵华裳赵姑娘,赵姑娘,这二位乃是国公府上二位小姐,容宝金与容七。” 赵华裳懒懒地嗯了声,对着她们二人寥寥一笑,不见多少兴致,反倒是对着马场下人牵过来的几匹精壮瘦马兴趣更浓,作势挽了皇甫靖坚实手臂问道: “这几匹马瞧着真是威风,相传这马庄里过半的马皆曾上过战场立下赫赫战功,今日一看,果名不虚传。” 询问是假,挽手臂是真。 容七好奇地望一眼容宝金,想她二姐瞧了赵华裳挽了皇甫靖手臂怕是心里要吃味了。 却讶然发现容宝金镇定地紧,非不见妒色,还热心地站出来做了番细致讲解: “赵姑娘果真火眼金睛,这几匹马,正是当年镇北大将军讨伐北鹤时军中要员所骑,虽早已上了年纪,但依旧保持了其当年威风。 皇甫公子今日特来此马场,也是为了一睹令尊当年风采,居安思危罢?” 赵华裳这段数未免太低,对上皇甫靖这种没眼见力的,哪里能行,这事还的看她二姐。 此话一出,不仅皇甫靖瞧着容宝金目光多多了份欣赏,就连容七都忍不住心里为她鼓掌,叹一声二姐真是好口才啊好口才。 唯有赵华裳脸色要臭上几分,满心以为被容宝金抢了风头,又问道: “征伐北鹤时所用.....那这几匹马岂不是已经年老垂暮?今日皇甫公子带我们来骑马,岂不折煞了这些战马,委实不妥,咱们还是另换几匹马儿罢。” 赵华裳心想,这下总是没错了吧?既接上了话,又足以显示她赵小姐爱护生灵之善心。 容宝金掩嘴,唇角微勾。 皇甫靖哈哈哈大笑出声忙解释道:“赵小姐果真心地善良,都怪我没解释清楚,才惹了这么个误会。” 赵华裳惑然,皇甫靖又道:“这几匹马如今早就被马场主子单拎了出来饲养,专为接待贵宾所用,平日里鲜有被牵出来的时候,因而赵小姐无须担心,我们真正要骑的,是那几匹――” 顺着皇甫靖所指,果见几个下人又牵来几匹不输方才几匹壮马的好马来。 虽不及前面那几匹,但也是这马庄里数一数二的好货。 “这几匹虽比不上我爹当年那几批马,但也是这马场中的上等好货,诸位放心。” 可怜赵华裳风头没出成,反倒出了个大丑,本就是娇生惯养的闺房丫头,脸皮薄地紧,见容宝金一副自在安然看笑话模样心里更是气急,偏偏又拿她没办法,恼羞成怒之下,竟扬了扬手中马鞭,利落地上了匹离她最近的马。 她年幼时已经学过骑射,上马的动作便要英姿煞爽些,算是挽回了些面子,尤其看到面露难色的容宝金时,更得意了。 “皇甫公子,这马也到了,也差不多该开始了吧?相传这马场风光极好,我可等不及要去看看了reads();。” 她这话半真半假,投向皇甫靖的目光也颇有深意,杏目圆睁,肌肤水灵,这么,对着他做出了邀请。 赵华裳脾气虽不佳,但这相貌委实不错,而她也深知自己长了张好脸蛋,若要到了以色惑人的时候,自然是不遗余力。 初初在雅韵楼遇见皇甫靖时,赵华裳对这个终日只会打打杀杀,不解风情的男人是委实兴致缺缺的, 更何遑这皇甫靖挑谁不好,偏要终日和七皇子玄凌呆在一起。 那两人一被提出来相比较,无论相貌也好,气质也好,皆没有什么可比性。 只可惜玄凌性冷,寡言少语,不知冷却了多少欲上前同他搭话的心,这才由了性子热情的皇甫靖在女人堆里得了不少好处。 赵华裳初初频繁地往那雅韵楼跑,一半是为了日后在那里头选个金龟婿,一半,也是为了玄凌而去。 人人都有爱美之心,她虽并非非玄凌不可,但若是有那么点机会,也是不吝于赌一把的。 但却不曾想,半路让容宝金插了进来。 容宝金,容家二小姐,这京城赫赫有名的美人。 一直以来,容宝金三个字,亦是压在赵华裳心头一块巨石。 每每听人提起国公府上出了个了不起的二小姐,总免不得被提出来比较一番。 赵华裳心高气傲,自然忍不得,尤其在发现容宝金的确处处都胜她一筹之后,心中妒火燃地更旺。 阴差阳错间,不知何时起,容宝金也成了雅韵楼那间包房的常客。 她一边呵斥这知书达理的容二小姐怎么也舍得出了房门,同人私会来了。 一边却又颓然发现,容宝金,真是坚硬如铁,百毒不侵的。 既善解人意大家闺秀,也娇俏可爱懂得服软。 一时间,容宝金在雅韵楼,可谓声名鹊起,人气鼎盛。 同样鼎盛的,自然是赵华裳那欲将容宝金狠狠压下的心。 尤其在发现容宝金挑来挑去,竟然选中皇甫靖之后,她在讶然之余,也立即舍弃了本已经到手的另一公子哥儿,试着走近皇甫靖。 她虽不明白容宝金何以瞧上的偏偏是那不解风情的皇甫靖,但也相信容宝金此人,向来做事极有分寸,不是胡来之人,因而她定是有她自己的缘由。 赵华裳不屑于知道容宝金的理由,她唯一所愿,便是毁了容宝金的如意算盘,让她也尝尝,这被人比下去的滋味究竟如何。 但显然,她失算了―― 她错在未曾对皇甫靖做过多的了解便贸贸然出手,这才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显得冒失,反观容宝金的运筹帷幄,她故才醒悟过来。 这便是容宝金的聪明之处了。 赵华裳暗中吃了一瘪,气急,但眼下也晓得不宜再胡乱出风头,因而拉了拉手里缰绳,只说了句: “我便先走在前头为你们探探路了。” 随后,便故作潇洒地走了。 第7章 骑马专用姿势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一边 容宝金挥别了欲前来帮忙的皇甫靖,只说要自己试试,但她自小对此又没什么经验,哪里会骑什么马?几次三番地努力都打了水漂,额上也起了层薄汗。 赵华裳扭头一看,自然是要好生嘲笑一番,叹一声容家二小姐原来是个深居闺中光说不做的主儿。 皇甫靖见了哪里能袖手旁观,上前就揽了容宝金柔软细腰半抱着扶上了马。 “容姑娘,这马性子烈,你可得小心reads();。” 容宝金脸上适时漾上一层红晕。 赵华裳脸色更黑,“哼”了一声,拉紧了缰绳,马儿高呼一声踢了下前蹄一溜烟跑到了前头,语气不耐: “咱们若是再不开始,天怕都要黑了!” 皇甫靖自然是不知道自己方才动作有多暧昧的,他这人本就粗枝大叶,哪里有女儿家的万千心思,只当赵华裳是真的惜时日苦短,于是赶紧上了马,朝着容宝金道: “咱们也该走了!你且抓紧手中缰绳,万不可随意丢开。” 容宝金乖巧地嗯一声。 一边的容七把赵华裳的心思看在眼里,暗自嘲笑一句这赵家小姐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如此明明张胆地摆了脸色让人难堪,哪里像她二姐,若是耍了什么小心思,都乃隐于表面。 就比如方才吧,她二姐在家中不说力大如男,但徒手上马的力气还是有的。 怪只怪她二姐套路太深,那赵华裳只得默默跺脚咯。 离别之际,皇甫靖终于记起了同行的人,复而脸色灿烂朝着他们道: “如沁,你且等我先去过过干瘾,我稍后便来。” 轮椅上的温如沁脸色平和未见一丝怒气:“我不打紧。” 吁——地一声,再无后顾之忧的皇甫靖紧了缰绳,马儿立马肆意狂奔,用力之大,在这牧场上溅起滚滚沙尘。 只一瞬间,已然跑出约十米远,皇甫靖肌肉紧实,神采风扬,只留下个潇洒至极的背影。 好一个马上儿郎! 真不愧出身自武将世家,容七揉拳磨掌,盯着方才早已选好的一匹骏马跃跃欲试。 这时却看容宝金巧笑嫣然:“七七,温公子脚上不方便,你便陪他在这马场四处走走,瞧瞧这大好风光。” 容七:...... 温如沁忙摆摆手:“如沁双腿有疾故不能上马,但七七姑娘却行,不用管我。” “这是哪里的话,温公子你有所不知,我家七七平日里便不爱这些闹腾东西,若是平常见了马都要吓地掉泪了,你便莫再勉强,七七,过来——” 容七把耳朵凑过去,容宝金在她耳边警告道: “玄凌因着路上有事,来地要稍晚些,你便在这候着,若是瞧见人来了就给我好生伺候着,郑重地道个歉。你可明白?” 容七疯狂点头:“明白明白明白!” 容宝金看一眼一旁的温如沁又道:“还有,这温公子你也得好生陪着,皇甫靖日日带着他在身边足见温如沁在他心中地位,你若是这边给我捅了个什么篓子,看我不把你那点破事告诉爹爹,届时罚你一月禁足。” 得嘞,长姐如母,她容家老大不在家,那便是二姐如母,母上大人的话不得不从,容七只好狗腿子似得点点头表示应允。 容宝金满意地一蹬腿,这边马儿已经得令缓步跑起来,微风拂过她一袭艳丽纱裙,如墨青丝浮荡或随风四散或柔顺贴在面颊,柔美地引人遐想。 “七七姑娘,你若是不介意,不远处有个小亭可稍事歇息。”温如沁道。 “只是要稍微麻烦你一下,一路推着我前行reads();。” 容七看看头顶湛蓝的天,又瞧瞧温如沁鲜少外出而面泛苍白的模样,道: “哎,如此好天气,就算没得马骑,在这草地上晒晒太阳拔拔草也是惬意的。” 说罢,她就地坐下,随手拾了一捧泛着水光的嫩草,手下动作三两下,一简雅嫩绿的草环已经编好。 往温如沁头上一戴,尺寸正好。 容七满意拍拍手:“嗯,不错不错,这样也不怕晒着你。” 温如沁怔了一下,摸摸那还沾着晨露的花环会心一笑:“七七姑娘真是心灵手巧。” 容七坦白从宽:“非也非也,这乃是我唯一会的一件,你若是叫我给你编个更好看些的,我就没法了。” 她说罢,看温如沁如鲠在喉噎了下,又嘿嘿嘿大笑出声,伸长了腿在草地上,一下一下摆动着,俨然一副一个人也能玩地很好的模样。 容七又回过头来瞧瞧温如沁盖了层薄毯的双腿,不好意思地问道: “温公子,需不需要我抱你下来瞧瞧?你可别看我生地柔弱,力气可不小。” 温如沁一征,终没能忍住,笑出了声来。 容七也反应过来,扯了嘴大笑出声,两人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笑着,倒也缓解了些许早前因着互不相识的淡淡尴尬,氛围轻松不少。 “你且别看少爷他长地如此高大,若要比心性的话,至多算个毛头小子。做事也冲动的紧,所幸心地善良不拘小节。” 容七顿了顿,默不作声地一笑,偏头看他:“少爷?你与他既是朋友,怎地叫的如此生分?” 温如沁却不再说话,望着面前一片片如茵绿草,感叹了句:“果然还是该多出来走走....” 容七蹬蹬腿:“可不是。” 正说着,坐在地上的容七明显感觉到地面微微的震动声袭来,不远处,一男子策马扬鞭,高声震呼: “如沁如沁!” 原是不放心他们二人的皇甫靖围着马场肆意地溜了一圈后特转了回来。他瞧见温如沁头上草环大笑出声: “哈哈,如沁,你这头上那玩意从何而来?我怎么不知你带了如此难看的东西?” 容七还在拔草的手果断一收:...... 皇甫靖说完这句话又扬起马鞭跑走。 温如沁轻声欲安慰她:“七七姑娘,这人说话向来口无遮拦,你可莫要介意。” 容七正想大度地摆手,却又感觉地面又一阵波动袭来,且这一次明显要比皇甫靖上一次要来势汹汹地多。 能跑出这股汹涌力量来,定然是她那深藏功与名的二姐了。 她随意望一眼过去,果见隐隐约约跑出个人影来,但却不是容宝金,而是一脸惊恐的赵华裳: “快离远些!快离远些!” 她欲大力收紧手中缰绳,却不料那马宛如被人踢了屁股,焦躁地四处扭动,无法停止,一个大力转身,马背上赵华裳惊疑未定险些被甩下马去reads();。 眼看着马儿朝着容七他们二人方向越跑越近,赵华裳慌乱之中还不忘提醒他们: “快些走啊!没长眼睛不是?!” 容七:..... 说得好像他们现在跑还来得及似得。 她一溜烟儿立马从草地上爬起来,利索地推着温如沁便跑,一边留意着那马的动态。 虽瞧着瘦弱,但温如沁总归是个男子,容七这边推得气喘吁吁差点没一跟头栽下去,也没能阻止那匹马越来越靠近的身影。 温如沁说:“七七姑娘你快松手别管我,靠右边走。” 容七握着轮椅的手发着颤,咬紧了牙没吱声。 完了完了完了,她这条小命好不容易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这回却要被只名不见经传的疯马给夺了。 她自然是不甘心的。 容七瞧一眼脚边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根粗壮木棍,打定了主意。 她猛地将温如沁朝着反方向用力一推,猜测到她心思的温如沁焦急的惊呼一声:“七七姑娘——” 这边容七果断转过身来,将那木棍举高过头顶,目光如炬地瞧着那匹疯马,做了一副要战斗的模样。 马背上的赵华裳面色一变:“你这疯子!还不快跑!” 容七却打定主意,双手紧抓着那树枝悄然集中精力,等着全神贯注的一击。 吁——的一声,疯马狂乱地将头猛地一甩,威武抬起前蹄,只对着脚下容七猛踩下去—— 容七等待已久,视死如归。 不远处一人,却在瞧见这一幕时,一双俊眼蓦地收紧,不及反应,已然将手里利剑以迅雷之势刺出—— “吁————”地一声,疯马的声音突然变了味,发出一声尖利痛苦的□□。 容七抽空睁眼一看,只见一柄利剑正直直插在那马腰腹处,伤口上淌出一大片殷红血液,将它雪白毛发染赤。 “啊——”赵华裳自马上跌落,抱着头惊叫出声。 疯马更疯,几经癫狂地四处乱窜做着最后的挣扎。 容七这边出了神还未反应过来,忽有人拦住她细腰抱着她一闪―― 一股熟悉之味窜入鼻尖,容七思绪有些飘飘然间,已经感受到一方力量来袭,来人抱着她跌落在约三米开外的地上。 连滚三圈,容七再爬起来时有些头晕。 在她面前,那疯马最后不甘地叫了一声后便倒地不起,再也没爬起来。 血顺着绿草流下,沾到容七衣裙上,手上。 而后耳边一声威严中带着斥责的声音传来: “方才如此危险之际,竟敢放弃逃跑妄想依你一人之力同这疯马作对,简直自不量力。” 容七看着他:...... 玄凌双眉微锁,动一动方才用力过猛的手臂reads();。 一袭墨色锦绣麒麟缎袍,袍内露出一银色镂空木槿花镶边,腰系翡翠玉带。 这简单却不失大气的一身,将玄凌身上那股不可近身的高雅之气染地更甚。 那玉面小官跟上来,急忙将他身上草渣用了布巾掸干净,而后狠狠瞪了容七一眼。 “公子,您的手.....” 玄凌看一眼沉默的容七,一双鹰眼不着痕迹在她身上扫过,又将目光扫向四周,淡淡问道: “大家都没事罢。” 赵华裳呆呆看着他摇摇头,又点点头,话都抖不利索:“没,没事没事。” 温如沁费力爬起半身,叫了声:“七七姑娘....” 又是两声嘶鸣声传来,众人望过去—— 原是循声赶来的皇甫靖,他见了倒在地上血染一片的马眼睛一紧,再瞧见不远处倒在地上的温如沁时脸色一变,立即下了马将其扶起, “如沁,没事吧?!” 温如沁道:“我没事。” 皇甫靖又转向玄凌:“阿玄,这是怎么回事?” 玄凌看他一眼,望一眼容七,语气凉薄: “不过有人欲逞匹夫之勇,险些酿成灾祸。” “啊?”皇甫靖摸摸头不知所云。 容七在这吵吵闹闹中始终未曾开口,玄凌又问: “没事吧。” 这话是对她说的,容七这下知道了。 她真该跪下去连磕九十九个响头以此表达自己的与有荣焉与无上光荣。 容七目光有些阴恻恻,说:“七皇子,你可知您方才一刀捅死的这匹马市场价约为几两银子?” “......” 玄凌许是没想到她开口第一句竟是这句,皱了眉。 容七又道: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您这捅的,还是曾立下赫赫战功的战马,委实该打,该打。” 一点没提玄凌为何杀了这匹马。 她举高手里头那未派的上用场的木棍,忽然嘿嘿嘿傻笑三声,啪地一声—— 一棍子挥在面前人高傲如常的头上,发出沉闷一声巨响。 动作利落潇洒,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 “......” “......” 其余几人,皆目瞪口呆地望着容七,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容七却想,幸好幸好,幸好她二姐还没赶过来。 第8章 是姐姐不是七七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国公府 方从外地赶回来的荣国公容长泽此刻正面带着讨好的微笑一边搓着手,一边打量着这大堂里另外一背脊挺拔坐姿端正之人。 这人好不巧,正好是朝廷上如今风光无限的七皇子玄凌。 且这身份尊贵的龙子头上,还包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容长泽也是造孽,这边才刚从晋中赶回来,路途遥远一路舟车劳顿,来不及休息片刻,府上又有玄凌大驾光临,且还不是为了什么好事而来,而是来找人算账来了。 荣长泽满腹怨言发不出,压低了嗓子下令: “人呢?还没到?这死丫头有本事惹祸还没本事认了?且要做个缩头乌龟到几时?!” 身边一小丫鬟答道:“回老爷,就到,就到了。” 果真说曹操,曹操到,这丫鬟话语将落,这边厢悠哉悠哉大踏步的容七已经出现了。 先是朝着容长泽吊儿郎当地叫了声: “爹!”声音洪亮气势足。 一点要忏悔的意思也没有。 荣长泽瞧一眼被冷落的玄凌脸色一黑,心想这小兔崽子真不让人省心呢:“七七!还不快些——” 忽而,这边还一脸理所当然的容七猛然变了脸,朝着玄凌一个大步走上去跪倒在地,又是一个大响头磕下去双手合十,态度诚恳: “我错了我错了,求七皇子您大人有大量饶我容七一次,您就当我当时是被那疯马给踹了脑袋神志不清这才对您做个如此大不敬之事,容七在此负荆请罪,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荣国公在一旁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心想闺女你这错认地也太充分,还当不当自己是这国公府上千金了。 玄凌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明显被吓住了,瞧着堂下之人的目光有些复杂。 他身旁的小官冷面哼一声,却是朝着容长泽:“容大人,您这幼女闹出这种事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拿上一次在雅韵楼之事来说吧——” “承德。” 那名为承德的玉面小官立马住了嘴,老老实实地退到身后。 玄凌面色如常,不见生气也不见消气,只双目紧锁容七随意问了句: “你说你要负荆请罪,那这荆呢?” ...... 乖乖,就算您生地如此绝代风华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容七那话本就是引了典故来说,这叫她哪里去找? 没想到高岭花是这等较真之人,幸而容七脑子转地活,赶紧从兜里掏出了个东西凑上去,没心没肺没脸没皮: “荆条没有,就拿这个代替吧,反正都是草,软硬都无碍。” 荣长泽一看她手里头乃是一捧被压地看不出形状来的青草,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险些没喷出来拉着这疯丫头一起同归于尽。 意识到有了容七在场只会让事情越变越乱的他果断挥挥手:“去去去回你屋里待着去,没我指令不准出来reads();!” 得令! 容七偷笑着站起来拍拍衣裙欲离开。 一声冷静命令又传来:“把东西留下。” 容七一边感概着玄凌真是口味重啊口味重,一边把那捧嫩草恭恭敬敬地呈上去。 “您玩地开心,开心!” 玄凌的目光有些令人难以捉摸。 承德横她一眼,容七摸摸鼻子赶紧尴尬离开。 留下容长泽搓着手,想着要如何讨这未来一国之君的欢心。 —————————— 另一边,皇甫靖,容宝金,温如沁三人正在容家庭院中闲谈。 原是容宝金下马时不小心将脚崴了,皇甫靖见她忍着痛不出声,又想到她这一崴其中也有他一半原因,哪里还能坐视不管? 便亲自将她送回了府上,因着此刻玄凌正在和荣国公会面,皇甫靖也不愿前去打扰,只默默地将容宝金送回了屋子。 但一想到方才那事,仍然诡异的很啊..... “我可记得,前些日子她还追在阿玄屁股后头追的紧了,怎么最近不仅消停了不说,还朝着完全相反的态势走了?” 原来这容老三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时辰眼巴巴赖在阿玄身边,眼下不仅不赖了,怎么还动气手来了? 容宝金掩嘴一笑说地正经:“许是老三最近琢磨了下,要玩欲擒故纵了呢?” 皇甫靖惊疑不定:“哎?”复而挠挠头:“是这样吗?” 若是这样的话,他想,那这容老三这一招还真是兵行险棋呢,他和阿玄处了这么久,可还没见过哪个人敢这么对他。 “说不定呢。” 也是,这容家老三向来不走寻常路,旁人谁能猜透她心思。 三人中唯独温如沁始终沉默,目光飘向远处阴晴不定。 皇甫靖追着他目光望过去,皱了眉,挠头挠地更厉害,问道: “那傻子就是北鹤朝质子吧?” 正值盛夏,院子里花草繁盛。 容宝金听了这话望过去,果见不远处有一人正蹲在花园中。 皇甫靖口中的‘傻子’有着瘦削颀长的背影,背对着他们,在一片繁华中不知做着什么。 容宝金微微皱了眉叫了声:“阿呆!” 傻子回过头来,手握一捧清淡雏菊,远远看着他们,扯了嘴角微微一笑。 自然是不说话的,容阿呆向来也就在老三面前才开得了这一张金口。 “这小孩多大了?” “再过不久,也该十五了。” 皇甫靖感叹一声:“送到大庆也有十年了吧?” “......” “小时候看着傻愣愣的,没想到现在大了还是这样reads();。 要说当年北鹤王在战中后也是留了份心计,预料到这场的战争必败,假意将这傻子推上世子之位,再在惨败后送了这傻世子到京城来。 这不,人刚送走不过半月,北鹤王已经另立他人,北鹤朝赫赫有名的昭阳王沈明钰知道吧?这傻子的亲弟弟,现在可稳稳当当地坐着北鹤世子。 可怜这傻子啊,成了个实实在在的废储,恐早就被北鹤王遗弃,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送回去哟,哎,这傻子名唤什么来着?沈,沈——” 沈了半天,却再也想不起来他望着那瘦瘦高高的傻子颇有些唏嘘。 这傻质子也是命途多舛,这边自己的国家将他视作讨好大庆的废棋,另一边认为被北鹤摆了一道的当朝皇上也恼羞成怒,把他软禁在了国公府,每月除了固定送来银两与物资,便鲜少过问。 北鹤那边更甚,这么些年竟也对他不管不问,如此一来,倒真成了个烫手山芋。 但是这人好歹也戴了质子这块高帽,虽是个傻子,但也有些地位。 皇帝思前想后,便想了个两全法,将傻子送到国公府去,一切交给容家照看。 而这么一照看,便是十年。 这么些年,恐没少遭人白眼。 毕竟只是北方一战败小国的质子,且人还傻的紧,有何为惧? 所幸,人傻,活地也简单。 若是他一路上受到这些个对待,皇甫靖可不敢保证自己也能像容阿呆这样笑了。 眼看天色也不早,皇甫靖便起了归意,临行前瞧着容宝金红肿起来双脚又是一阵内疚,心想着自己家里有好些药材闲着也没用,索性那天都给拿来,也算起了作用。 马车渐远 容阿呆又转过身去,只专心致志地挑选着花儿,容宝金看着他那小心翼翼模样,又看看那束已经成型的花,笑地有些无奈。 花虽美,也要送人,而收了这花的人,又哪里明白呢? ********* 这边容七一路踏着惬意步子回了房,心情着实不错。 一想到玄凌挨了那一棍子后的错愕表情,她笑出声来,真真大块人心! 而大笑之后,又是一阵没由来的空虚。 她也就只有装疯卖傻报复一下玄凌这点小能耐了。 行至房门外约数米出,一眼便瞧见那乖巧坐在她屋前台阶上的人。 小孩早上来的时候天色还算凉爽,可如今午时已过,正是太阳最为炎热之时。 容阿呆原本戴在头上的薄襟小帽眼下早已被汗水浸湿,一张白皙的过份的小脸上布满热汗,脸颊也晒地通红。 小孩瞧见她了,嘴角弧度渐深:“七七。” 容七心疼都来不及,赶紧三两步走上去。掀了他头上形同虚设的小帽,果见那底下被汗捂地湿湿的青丝。 “阿呆,太阳这么大怎么也不回屋里等着,脸蛋也晒地通红,哎哟哟,姐姐的小心肝哟——” 容七捧起他晒地褪壳的脸凑近了,心疼地吹吹reads();。 容阿呆人虽傻,但这相貌却是实打实的好看,虽只是一十四岁的少年五官并未长开―― 但容七慧眼识精,一眼便能瞧着这小子以后若是长大了,定是个祸国倾城的妖精。 可惜可惜,生地如此一副好相貌,脑子却不好使,整日只知道嘿嘿嘿傻笑,还不说话。 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找着个不嫌弃他的女子,两人相伴一身了。 好比此刻吧,小孩眉头都不皱一下:“绿荷,不能呆在女子闺房。” “你是想说绿荷今晨说了,男子不能在一个女子屋中久留罢?” 容阿呆点点头,自怀里摸出一直被小心护着的东西递给她,容七接过去闻了下说了声:“真香。” 她将那束淡雅雏菊插在屋内,又捏捏小孩脸蛋: “嘿,”容七轻轻拍他一下: “你这小孩,原来是个默默记得别人话的主儿,看来我以后可再不敢同你说他人的坏话了。” 容阿呆摇摇头:“不是的,七七。” 容七皱眉佯怒,捏他的小脸:“叫姐姐!你可不能叫七七。” 小孩只傻傻地笑:“七七。” “姐姐!” “七七。” “姐姐!” “七七。” “.....好好好,我依你,依你便是。” 容七懒地同他争了,这一向乖巧听话的小孩唯独在这件事上倔强的紧,一点也不退缩,每每都逼地容七先罢了手。 阿呆笑意加深,仿佛一小孩得了自己心爱玩具般满足。 容七看着他这单纯模样心想这真乃人间至宝啊 她这一辈子千方百计要做一个傻子,疯子,无欲无求,但她总归是是个赝品,是个冒牌货,只一心隐藏了情绪故作洒脱,实则心里却在淌血。 哪像这真傻子一样,这般简单纯净呢。 这边厢,好不容易送走了那尊大佛的荣长泽早已精疲力尽浑浑噩噩,兰莺迎上去劝道: “早些去歇息吧,明日还要早日上朝。七七的事我自会处理好。” 荣长泽笑地奸诈:“你这做小姨的向来最疼那小兔崽了,交给你我还能放心咯? 你且放心吧,这次绝不家法伺候。但这惩罚嘛一定要有,否则这兔崽子还要上天不成? 今天敢对着那金贵的玄凌动粗,明天指不定都要杀到皇宫里头了,我非挫挫她的锐气不可!” 他随意一瞥,恰好瞧见无意中路过的人,当下便心生一计将其唤了过来: “宝金,快过来快过来。” 第9章 我好好一个黄花闺女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要说这容长泽,也的确是找着了个制服容七的“好方法。” 这边厢容宝金收了令,也只管狐假虎威地传达了这么个消息。 “禁足半月?”容七躺床上喃喃。 “二姐你不守信用,我可答应了你将那温如沁照顾的好好的。” 容宝金啧一声嘴:“你还好意思同我说这句话呢?我前半句是怎么同你交待的来着? 你且倒好,非但没能好好道个歉,还又给人家脑袋上添个伤,也亏玄凌大气,都这样了还不追究,若不然你这小命都不知道丢了几回。” 容七嘿嘿嘿:“这就叫傻人有傻福!” 她又自床上爬起来以手肘撑着脸,瞥一眼容宝金缠满雪白纱布的右脚:“二姐,你这又是怎么摔的?” 容宝金‘啊’了一声,并未多做解释:“下马时不注意,将脚给崴了下。不打紧,休息几日便好。” “我可听说了,是皇甫公子亲自给您送回来了,一路还紧张的不得了,生怕您这脚给废了。” “我这脚有一半是他造成的,他皇甫靖还敢撒手不管了不是?” “哎哎哎,”容七装傻:“您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同她在我走后还发生了些趣事不成?” 容宝金瞪她一眼: “我懒地同你贫嘴,总之爹说了,这半个月你就给我好好地待在屋子里哪里也不许去,吃的喝的都有绿荷伺候着,可别给我找借口reads();。 趁此时间给我好好反省反省,若是再执迷不悟,届时可就不是半个月的事了。你可明白?” 容七头摇地像拨浪鼓:“明白明白明白!” 容宝金“恩?”一声拉长了语调。 容七赶紧又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她停下发现不对“我这到底是明白还是不明白呢?” 容宝金哭笑不得,也懒地同她耍花样,当下搁了茶杯欲离开,只说了句: “老三,我不管你最近究竟发生何事,万不可忘了‘分寸’二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做不得,理当心如明镜,当真以为自己是容阿呆不成。” 容七虚叹一声气:“我要真是阿呆那可就好了,免得遭这么多罪。” 可惜,容宝金已经毫无留恋地踏出了屋子,再没人回应她。 由此,容七便开始了长达半月的禁足生涯。 在此期间依旧吃吃喝喝无碍,偶尔她觉得无聊,便趴在窗边四处瞧瞧看看,逗逗小孩编编草,日子也过的安宁。 然,这外头的世界可就没有这么平静了。 事情的起因在于皇甫将军家的公子皇甫靖。 遥想几天前,皇甫靖在临走时曾允诺为了容宝金的伤脚送药材的事情。 皇甫靖说到做到,果然连着几日都亲自为容宝金送来药材,有时遇见了容长泽便笑地灿烂打声招呼,虽然后者笑地有些意味深长。 有时遇见窗子边凝神注目的容七,后者见了他,便砰地一声合上窗户。 皇甫靖有些困惑, 但送药材的行动还是坚持。 他其实想地很简单,这容宝金的腿因她而崴,当初又是他主动说约在马场,那这事便要负上全责,不过几味药材嘛?他皇甫家还少的了这些? 可惜这其他些不知内情的闲人想得可就没这么大度了。 这样连续送了几天不得了 京城中突然谣言四起 说啊,这镇北大将军皇甫家的独子皇甫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竟和荣国公府容家老二容宝金幽会许久。 这爆料来的有理有据,说已经连续好几日瞧见皇甫靖出入容家―― 且每每都非空手而去,而是带了礼物前来,有心人将此事稍稍一串联得出结论: 这是皇甫靖提前送聘礼来了! 一时间,皇甫家同容家即将珠联璧合的消息不胫而走,闹地沸沸扬扬。 只是这两位当事人对着反应却镇定的很。 一个是游刃有余。 一个嘛,压根摸不着头脑reads();。 是夏 气温灼灼,热气腾腾。 房间内,温如沁眉眼如画面容平和,潦潦白烟升起,将他面容衬地朦胧,宛如画中仙。 桌上,一壶热茶正煮的沸腾,茶香四溢。 他执起一紫檀小茶杯,以初道茶水涮了涮,霎时间屋子里茶香浓郁四散,门外急匆匆脚步声渐起,待到他耐心将茶杯倒满,皇甫靖亦推门而入。 他一进来,便直挺挺地坐下将那杯茶一饮而尽随后焦急问道: “如沁,你且说我真是到了娶妻的年纪了?” 温如沁又将茶杯满上,淡淡一笑:“敢问少爷您今年贵庚?” “我?不多不少,刚满十九月余。” 温如沁又道:“那您说,夫人可该不该催您?” “这...这倒也是。” 他娘身子常年虚弱的紧,生完皇甫靖一人后已差点鬼门关走了一遭,皇甫将军爱妻心切不忍其再受苦,因而这偌大皇甫将军府里,拢共就皇甫靖这一个子嗣。 现如今皇甫靖少年初长成,这成家立业之事自然该摆上台面了。 皇甫靖却挠挠头有些不乐意:“你且说,一个大男子整日沉迷酒色□□哪里能成大事?我一心只想杀到北鹤去同爹并肩作战,眼下哪里有这心思?” “少爷心里,就没有住上某个姑娘?依如沁所看,这容家的二小姐和那赵家小姐可都对您有意。” “咦?当真有此事?”皇甫靖讶然,随后又道: “这话可不像如沁平日里会说的话,怎么,你莫不是看上了这两位姑娘中的一个,特地求我牵线来了? 你且大胆说!我定把此事给您办妥了。” 温如沁抿一口茶:“如沁身有残疾,若是哪位姑娘跟了我恐一生不快。” 他这若无其事的语气,反而让皇甫靖更为心疼。 如沁的腿若是..... “好了好了,您还是快说说这两位姑娘的事吧。我看您对容姑娘要格外上心的多,这几日总亲自送东西上门去。” “容宝金那日因着我下马时伤了腿,我这罪魁祸首总要负起责任来于是便天天送去药草,有何不妥?” 温如沁含笑瞧他一眼,语含无奈:“你可知,你原本的好意早已别人曲解,你又可知,夫人近日为何常旁敲侧击地询问你此事?” 他招手唤了那一脸迷糊的人过来,几句话,已经将近日来四起的谣言完整转述给了皇甫靖。 “这........”皇甫靖面色复杂。 “何以事情传地如此离谱?我同容姑娘,可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 温如沁叹声气:“要不怎么说人言可畏呢。” 皇甫靖顿时有些纠结了…… 犹豫半响他忽地站起身来,只说了句: “我这就去看看reads();!” 大步流星步履稳健,三两步便出了屋,要去找人理论去了。 温如沁笑意渐散,只默默低了头又为自己满上半杯清茶,方才还带了丝清甜的茶,眼下一尝只有苦味。 ―――― 皇甫靖突然造访时,容七正在她大发雷霆的爹爹房中默默承受着她爹每日每日一番恨铁不成钢的谆谆教诲。 有人在外头说了句:“老爷,皇甫公子来访。人已经大大方方闯进了正门,你看如何?” 容长泽问她:“皇甫靖?” 容七嗯嗯嗯点头:“没错,就是皇甫靖,和我二姐最近关系密切的那个皇甫靖!” 容长泽面色一下有些复杂了,容七对她爹早已了若指掌,赶紧趁热打铁凑上去怂恿: “人家都亲自上门拜见你这个岳父大人来了,您老人家还不快去见客?!” 容长泽脸色一拉:“胡言乱语!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二姐的声誉你还要不要啦!” 容七笑地奸诈:“您可想清楚了哟,对方可是手握三十万兵权的皇甫家...若是攀上这么颗高枝,那咱们容家岂不更上一层楼?” 这话对容长泽而言诱惑是巨大的。 只因朝堂上人人皆知。 这荣国公容长泽,生平有三大爱好。 一是巴结皇上 二是笼络人脉 这第三嘛,才是中规中矩尽忠尽职地做好这国公一职。 果然! 容长泽听了这话幡然顿悟,咳咳咳几声以手掩唇横了她一眼,随后颤着嗓子朝门外应了声: “来人啊,还不去好好接待皇甫公子,好茶好水地伺候着!” 容七父唱女随:“来人啊!还不快点!” 两父女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皆目光不纯嘿嘿嘿长笑三声。 可怜皇甫靖这边还傻愣地等着,全然不知自己已然落入了那无良两父女的圈套。 他这一次前来,本是因为那虚假谣言特地来道个歉,怕辱了容宝金名声。 殊不知,这国公的反应,可要比他想象的热情多了。 “我听人说近日来城里有些不好的谣言传来,今日我特地前来就是为了——” “哎!你无须多言,我早有耳闻。” “那太好了!国公大人实不相瞒,这谣言委实是子虚乌有,不可信,倒是委屈了容二小姐,白白地同我绑在一起。” 他说的诚挚, 容长泽却啪地一声拍桌而起,怒斥一句:“你这话是何意思?!难道这事还是宝金的错了!还是说,你嫌弃这事儿闹大了眼下想翻脸不认账了?” 皇甫靖“咦”一声,满脸摸不着头脑,赶紧否认: “非也非也reads();!容姑娘才貌双全善解人意,只有我配不上容姑娘的事,哪里有什么嫌弃的道理?只是,只是....” 适逢一人从屋里走出,瞧见眼前混乱场景巧言问道: “只是什么?” 容长泽眼睛一亮:“宝金!你可来到正好,我且问你,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容七默默退到身后寻了个偏僻地方看戏。 却看容宝金被人搀着,右脚绑了绷带行动不便,听了这话瞥了皇甫靖一眼脸色一红,道: “您问的这是什么话,不过寻常友人罢了。” 但那脸上绯红与娇羞的对视,可与她的口吻不符。 屋子里其他三人都心如明镜了。 只皇甫靖明显松了口气 容长泽抓紧机会抓问:“那这脚呢,这脚又是怎么回事?” 容宝金脸上可疑的红更甚,皇甫靖站出来如实禀告: “这事情还得怪我,当时容姑娘自马上下来,我念在她不会马术份上欲上前帮忙,却一不小心失了手没接稳,容姑娘跌落在地不甚崴了脚。 这事情都怪我,若是当时稳住容姑娘腰身的手不曾抖了一抖——” “稳住什么的手?!” 皇甫靖停下,疑惑看向他。 容长泽站起来,徐徐叹口气: “我好好一个花花大闺女,就这么随意让人看了看了,摸也摸了,这还未出阁呢,就让人搂抱了去。” 皇甫靖愣住半响,忽地反应过来急忙摆手:“当时情况紧急,我见容姑娘摇摇欲坠特才——” 他又触电般停下,方后知后觉,迟疑目光望向容宝金: “容姑娘,我可是冒犯你了?” 容宝金一怔,一张脸滕地变得通红。 皇甫靖那本来不甚明了的心被这么一下突然点通,当场立在那里,渐渐地,他总算明白了这事情因何而起,又演变到了何种境界..... 想着想着,竟然在那麦色紧实刚毅的脸上悄然浮出一抹红晕,容七躲在后面看地眼睛一亮。 皇甫靖突然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般,整个人再不见方才那正义凛然无所畏惧模样,反倒多出了抹慌乱,一双斗大双眼也四处飘乎,说话也不利索: “我我我,我有事,先,先走了!” 说完不等着屋子里其他人反应,皇甫靖拔了一双长腿便跑,跑地匆匆忙忙,跑地如临大敌。 “这.....”容长泽惊疑未定,望望容宝金: “他这是什么反应?叫你给吓着了?还是我逼得急了?” 容宝金噗嗤一声笑出来,神情意味不明。 “您且等着看便是。” 她这脚啊,委实崴地值得。 第10章 有情有义的皇甫公子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另一边,皇甫靖一路足下生风,几乎未有任何停顿,进了府里,有丫鬟叫了声“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皇甫靖充耳未闻,一心只朝着府苑角落里那间房跑去,好不容易到了,他一脸焦急再不能忍,忽地一声推开门。 “如沁!” 温如沁几乎一下便抬起头来,朝着他淡然一笑。 “你可确认明白了?” 皇甫靖口干舌燥将茶杯一饮而尽:“如沁,若是别人家的黄花大闺女叫你不小心摸了去,举止亲密不说,还险些害得人家受了伤落下大病,这种情况你该如何解决?” 温如沁和颜悦色: “你口中的这位姑娘,可是容二小姐。” “......”又饮下一杯水,皇甫靖面色极其不自然:“你且告诉我,你若是摊上这种事了该是如何?” “该如何?”一声若有似无低喃 “如沁?” 皇甫靖抬眼欲看他,一缕白烟正好悠悠飘荡挡在温如沁面前 他看不清如沁脸上表情如何,只感觉这空气似是顿了有一刻钟之久,而后他听到温如沁道: “若是我,自然是要将这姑娘娶进门,万不可辱了人家清白。” 白烟散尽,只余他清风笑脸。 皇甫靖挠挠头:“这样啊.....” 他垂头思考,好似正在刻苦锤炼着什么人生大事般严谨认真,或皱眉,或抿唇,或一手托晒低吟一声,或站起来围着这宽敞空当的屋子走来走去。 而温如沁,却连身子都未曾动过分毫。 半响,亦或更久 “如沁!” 温如沁抬眼看他, 皇甫靖兴奋如孩童,手舞足蹈: “你说的对,我可全都想明白了!” 皇甫靖为人光明磊落,心思简单,自小府上教育的也是那些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君子之道,他想啊,自己这又是搂了人家腰身又是抚了人家嫩手的...... 这么一联想不得了,原来是自己把容家好好的大姑娘给糟蹋了! 他心里拽拽,这事要是让他爹知道了那还了得? 思前想后半日,又联想到最近他娘亲老是无意间提到的成亲之事,终找到了两全其美的法子。 于是三日后,容家已经得到京城第一媒婆上门提亲,附赠书信一封。 写信人为皇甫靖,信中言之凿凿,点名要迎娶容宝金过门,做她皇甫家的少奶奶。 容长泽半喜半忧,忧这门亲事来地太快,太急,委实有些唐突,喜这门亲事来地太好,太妙,堪称天作之合。 容长泽脸上一半笑一半愁地走近女儿房间询问意见,容宝金正守在梳妆台前对镜贴花黄,衣着艳丽,妆容严谨,向来都如此一丝不苟reads();。 坦白而言,他对这个二女儿一向是有些惧怕且敬畏的。 只因容宝金身为家中老二,自小便极会为自己打算,懂得自己要什么亦不倦于去争取,是他们容府中活地最明白之人。 容长泽自认为自己这半生活地浑浑噩噩见不得光,给不了她什么建议。 但他总归是为人父,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也不得不管。 “宝金啊,你看如何....” 容宝金却淡淡一笑:“您这话说一半留一半,叫我如何回答?” “这....那好,那爹可就敞开了说,现如今皇甫家聘书已到,你且嫁还是,不嫁?” 一阵清脆如银铃般笑声袭来,容宝金抬眼看他目染无奈: “宝金盼着这婚事盼了月余,您说我该不该嫁?” “那你就是要嫁了!” 容长泽咳咳两声难掩兴奋:“依你依你,爹一向都尊重你的决定。” “皇甫靖好歹也是皇甫将军独子且还未有何妾侍,女儿能嫁进去自然极好 再而说了,爹爹最近唯恐那天皇上一不开心了,革了您这国公位置,眼下拉了皇甫家为盟,岂不更加保险?” 容长泽听罢,泪眼嘤嘤感恩戴德:“我的乖女儿啊......” 容宝金宛然一笑,合上了那七宝大红漆奁。 这时,屋外却有一声传来:“你若是真拿宝金当乖女儿,那这婚事才该三思。” 两人望过去,容宝金温婉唤了声:“莺姨——” 兰莺一袭紫俏翠纹裙优雅踏进来,头顶繁杂发髻上一白玉簪子盈盈水润,将她面容衬地威严而不失雅致。 她随意坐下,背脊挺直,狠狠瞪了容长泽一眼,后者惯性地缩了缩。 “哪家做爹爹的像你这般,就如此着急要将女儿嫁出去?一个皇甫家就让你得意成这样 那倘若二月后的秀女大选上宝金拔得头筹,你岂不是要高兴地难以入眠,要盼着做皇贵妃的爹了?” “秀女大选!我怎么就没想到?!”容长泽懊悔大叫一声。 兰莺一记利眼扔过去,他笑凝在脸上再不敢放肆:“玩笑,玩笑罢了嘿嘿嘿。” 容宝金笑道“好了莺姨。” 兰莺朝她无奈一笑,温柔执起她双手: “宝金,现如今就你我二人,你有什么难处也好,苦恼也好,只管同莺姨讲便是,这婚姻大事岂非儿戏,还要细细斟酌才是。” “哎哎,什么叫就你们二人,我不在这?”边边上有人抗议了。 好嘛,抗议无效。 接收到一计威猛的‘兰式斜眼’后,容长泽陪着笑脸缓缓退至门边 “你们聊你们聊,可别忘了出来用餐哦。” 轻轻合上门,半点不敢怠慢,这门才刚关上呢,又被一突然贴上来的身影给吓了一跳,容长泽惊呼: “嘿你这疯丫头-——唔唔” 来人掩上他的嘴,恶狠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reads();。 屋子里 容宝金忽略掉外头不小的动静自兰莺手头抽出自己的手来。 “莺姨您还不明白我吗?若是宝金不想,谁也没法逼着我做不愿做之事。 眼下这门婚事,宝金私心翘首以盼许久,如今终达成所愿,虽来地比我预想地早,但也皆大欢喜不是?” 兰莺叹一身气:“我并非怀疑你乃受人所逼,前些日子你偷偷溜出去的事情你真当我不知道? 你既选中皇甫靖,只有你的考量。容家三个子女中,且看你最为心如明镜。 我最怕的,却是你以为这门婚事乃是你想要的,以为这便是对自己最好的交待,到头来后悔。” 容宝金哈哈一笑:“莺姨,这可不像您平日里会说的话。” 她执起桌上小杯玩耍。又道:“这世间哪有什么不后悔的事情?但凡做了决定,就得承担着一半的风险,净土或是炼狱,不到头来,谁也说不清。” “哦?那我问你,你之所以想嫁皇甫靖,可是因为喜欢他,钟情于他?” 容长泽贴在门上的耳朵听了这句抖了抖,连忙又往上凑了凑,恨不得挨地再近些,再近些,生怕露了这话的答案。 容七同样如此,两父女暗地里你争我夺都盼抢着个好位置听个满怀,动作大了,纸糊上的门经不住压―― 只听哗啦一声脆响,两颗硕大脑袋破门而去,卡在哪里,动弹不得。 “哎哎哎哎呦喂我的脑袋哟——”同时响起两声哀嚎。 兰莺起了身,就着桌上软板哒哒在那两个榆木脑袋上一敲。 “真不愧是亲父女,好事坏事都赶到一起来了。” 容长泽嘿嘿嘿大笑,忙问道:“如何?商讨的怎么样了?这婚事还办不办了?” 兰莺敲在他头上,一锤定音:“办!为何不办?” 说罢,理了理衣裙,步履飘然地离开了。 容长泽喜出望外,又心有疑惑,赶紧拔了脑袋追上去:“怎么你就同意了呢?兰莺,嘿你别走啊,有事儿好好说嘛,别打!别打!” 嬉闹声渐远,容宝金笑叹一声闹剧,闹剧,走近这头还卡在房门上的另外一人,道:“怎么,还不打算出来?” 容七充耳未闻,双眼放空笑地猥琐,嘿,嘿嘿,嘿嘿嘿笑了三声。笑地连招客的妓院老鸨都不如。 “老三,你且看看自己这模样,日后若是有人不嫌弃地将你收入囊中,你定要告诉我,我可得好好谢谢他。” 容七忽地回了神,用了很一番大力气才把脑袋从门里拽出来,笑眼盈盈: “二姐,恭喜你。” 长袖飞舞幽香四起,只闻她二姐不知是高兴啊,还是郁郁地一声轻哼reads();。 至此,这门亲事就这么草率,却又顺理成章的定下来了。 正如容七所言,容宝金打从一开始,目标便很明确,那就是嫁入皇甫家,做个安心享福的少奶奶,既得了无上荣光,又成全了黄金万两,何乐而不为? 虽这皇甫呆子前来提亲的时日比她预想的要早了些,但总归,一切还是依照着她所设想般的前行着。 ―――― 证据确凿!这皇甫家和国公府真要联姻! 如此劲爆的一个消息,哪里还需要别人有意口耳相传? 不肖一日,这则新鲜出炉的好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京城,人人都知道,这容家老二啊,即将嫁入声名赫赫皇甫家做那百人之上的少奶奶了。 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尚书府上,一场风暴正酝酿。 “砰——”地一声,上好彩釉玉瓶应声而碎,三五残骸四处飞散,映出赵华裳气急败坏的脸: “岂有此理!” “凭什么她容宝金摔坏了脚便能由着皇甫靖百般照料,还照料成了皇甫家准儿媳!那日我辛辛苦苦从马上摔下,怎么不见他来慰问几句?” 离她最近的一丫鬟小声答道:“回小姐,皇甫公子前几日亦是托了家丁来询问过,只是小姐您当时心情不佳给人家轰回去了.....” 赵华裳面色又黑了几分,张手就是一把掌扇在那多嘴的丫鬟脸上。 那丫鬟也是机灵,心上明白这是拂了自家小姐逆鳞了,明明这一巴掌力气并不大,她依旧顺着这力气,扑通一声跌在地上,抚着脸嘤嘤求饶: “小姐息怒,息怒,您不也说了嘛,区区一个皇甫靖有何大不了的?是您,是您看不上他——” 赵华裳轻哼一声。 诚然,京城多少高官子弟名门望族的公子哥,皇甫靖论家世也好,相貌也好,至多在里头算个中上。 而这,还是托了玄凌的福。 除了个皇甫靖,她还有的是选择,且说她赵华裳好歹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名媛贵女,终日上门求亲的不说数百,但也始终是有人问津。 赵华裳气得,不是皇甫靖,却是容宝金。 这处处都压在她头上的容家二小姐。 她想起马场那日容宝金运筹帷幄气定神闲模样,一股恨意再不受控制地冒出,她索性丢了手里细绢,气鼓鼓地回了房,只说了句: “我今日不吃饭了,不准扰我。” 那丫鬟一边收拾着一地残局,听到这儿了,立马应了声:“哎。” 窗外忽地妖风四起,卷了院子里还泛着青色的落叶进了屋,她埋汰一声这天儿真是变幻地块,一边行至院子里拾起笤帚。 却不曾想,院子里立着个不速之客。 丫鬟定了定,迟疑问道:“你是....” 那人也礼貌回应,面色虽温和有礼,眼神却凉薄无光: “敢问赵小姐可在家。” 第11章 阿呆的盛世美颜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容宝金和皇甫靖这门亲事,定在了下月初九。 身着喜庆面容慈祥的媒婆讨了两家新人的生辰八字特地找到京城神算一算,讶然发现容宝金,皇甫靖二人八字相合,竟是百年难遇的好姻缘。 待到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一系列步骤完毕,才定下来这么个好日子。 身为容家半个掌事人,容家子女姨母的兰莺,眼看着婚事已成,只等良辰吉日了。这才在某日,择了将睡之时,特地找了容宝金,商量这上山祈福之事。 说是祈福,实则是上了城郊外一名为报喜山的山头,上头上有一双喜庙,里头住着凤英与观音两座菩萨,但逢城中有子女迎娶或出嫁的,都少不了亲自去了这喜庙参拜一番,讨个好兆头,寓意生生世世永结同心,万事吉祥。 之于容家,这报喜山还有另一层关联,只因这山上还葬着容长泽发妻,兰莺胞姐,容七生母兰雅之墓,现如今容宝金即将出阁,于情于理,都应当前去拜祭。 说起胞姐,兰莺素来威严的眼里亦盈满柔情,握着容宝金柔荑,道:“若是姐姐未曾去地这么早,眼下能瞧见你寻了个好归宿,该是有多开心?” 容宝金默然,垂下眼睑嗟叹reads();。 许久,才问了句: “爹爹明日还是不去?” 兰莺松了她的手无奈一笑:“你爹这么多年来仍是不愿踏入报喜山一步,我还想着这次意义非凡,眼看你都要出嫁了,他总该要妥协一次吧? 谁知这人啊,面上虽不着调,却暗戳戳地倔强的紧,竟是油盐不进,罢了罢了,他若不愿,我也不勉强,姐姐逝世这么些年,他却仍不愿直面,要说你爹啊,也是世间难得痴情郎。” 容宝金嫣然一笑来了兴致:“哦?我可听说娘亲当年可有闭月羞花之貌,不知怎地瞧上了当时一贫如洗的爹爹?” 兰莺听罢哈哈一笑:“还能如何?你爹那堪比城墙厚重的脸皮你还不知道?故事啊,很长,很长.....” 夜,也很长,足以让那两人,将那段被尘封的往事娓娓道来。 再来说容七,在这婚事定下来之前,竟是鬼斧神差地同皇甫靖见过一面。 那日尚在她禁足令失效的前几天,容七得了她爹的警告不得外出,正趴在窗子边无聊望天时,目光一转,便瞧见了围墙外一颗时隐时现的脑袋。 来人先看见她了,兴冲冲又做贼心虚地叫了声: “嘿!容老三!” 迎接他的,是容器砰的一声合上的窗户,用力之猛,震地窗边静寂的淡菊都抖上了一抖。 皇甫靖吃了一肚子灰面色悻悻然,正想着打道回府。 紧闭的房门却一下子打开,里头走出身披黑色外衣,风风火火的容七。 “嘿,好端端的你穿件黑衣作甚?” 容七故作潇洒地将披风横过去搭在他高大身躯上:“少废话,这边来。” 而她口中的这边,乃是她屋外极为隐蔽的一处小角落,平日里任由容七为非作歹的一方净土。 待到确认四周没人,容七复而转过去质问: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公然爬墙,你想要如何!” 皇甫靖一脸发蒙,指了指她身上并没有光彩多少的衣裳,容七咳咳两声语气又凶了几分:“你到我家来所为何事?!怎么不光明正大走前门?” “咦?容老三我可发现了啊,你怎么就唯独对我这么不客气!” 皇甫靖顿悟,立马反抗,回想起与容七这几日的相处...这人,这人好像从来都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 容七心里白他一眼,心想您皇甫公子上辈子都快把我容家给杀了个片甲不留了,还要她如何?玄凌她惹不起,但这皇甫呆子还是可以小小报复下的。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够仁慈了,若是换了他人,恐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巴掌呼过去,先解解恨了。 于是,又是“啪”的一声。 皇甫靖捂着脸一脸哑然惊叫:“嘿!你还打人!” 容七望着自己的手很镇定,漫不经心地道了歉:“抱歉抱歉,一不小心入了戏。” 皇甫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离她远了几分:“我可看出来了,先是阿玄,现在又是我,别人都说你是疯癫子,我看啊,是个暴力狂才是reads();。” 容七嘿嘿嘿傻笑三声将他拉回来,神秘兮兮地问道: “要是我没猜错,你这么畏畏缩缩地跑过来,是不想叫人看见罢?是不想我二姐呢,还是我爹呢?怎么,反悔这门婚事了?” 皇甫靖前半句听地还有些心虚,听了下半句之后立马奋起反驳:“非也非也,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有反悔之理?” “好好好不悔,不悔,那你且光明正大地进门,利利落落地同我二姐见面就是,反正你们如今也只差临门一脚,我爹可成日巴巴望着你去拜访他一声哩。” “这.....男女总授受不亲,岂能随意见面?” 容七丝毫不留情面地啪啪啪打脸:“皇甫公子您可冒犯了我二姐不是一次两次了啊喂。” 一句话,烧红了皇甫靖泛青的脸,就连辩解亦苍白的很:“那是,那是!哎呀,我哪里晓得事情会进展到如此地步?” 在他心里,玩乐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了,他本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哪里能想到这些层面?若不是有人在他耳边这么一点,恐皇甫靖是难以发现不对的。 既是发现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装傻? 只是,若非要说到婚姻大事,皇甫靖此刻也有些茫然了,并非逃避责任临阵退缩,却是,却是心里总空落落,觉得自己总漏了什么东西。 容七当然明白他漏了什么东西的,若不然她这么极力撮合皇甫靖和容宝金所为哪般? 但眼下,容七还得再装疯卖傻一次,顺着他的疑惑点道: “你可是觉得,对我二姐用情未深到要将她娶进门的地步?” 皇甫靖挠挠头显然是困惑的:“要说这话也只对了一半,容二姑娘才貌双全善解人意,无论哪方面来讲,都是我发妻的不二人选。 若要我说出她半点不是来,也是如鲠在喉说不出口的,况且男儿志在四方,要上马杀敌才是正道,儿女情长有何用?心系黎明百姓苍生都不够了,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何足为惧? 我娘亲如此挑剔之人,那日同宝金见了面之后也是不反对的,如此一来,我还有何顾忌? 我自然是不该顾忌什么的,只是这心里啊,却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挠啊挠,不得安生。容老三你且说,我该怎么办?” 于公,清楚知道这门婚事未来结果的容七最该说的是:您皇甫少爷就该果断取消了这门婚事,免除了日后一系列灾祸。 但先前也说了,容七虽惹不起玄凌,没有那颠覆一切的通天本事,但她暗地里使些小计谋,小小报复一下这两人也是可以的。 于是容七立马抚上皇甫靖厚实双肩,语重心长地道: “你说得对,男儿志在四方,都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你不成家何来立业? 乖,别闹,您这属于婚前焦躁症,无碍,无碍,我没什么好送你的,也就这小玩意一个,容七在此,祝皇甫公子和我二姐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皇甫靖摊开手心,面前赫然摆着一形状怪异的草环,她望一眼笑地如老奶奶般慈祥的容七,再看看那卖相委实算不上好看的小东西,竟无意识地喃喃道: “这....” 容七笑地更慈祥了reads();。 皇甫靖临走前,依旧是一脸发蒙的,手里握着那草环,有些飘飘然。 容七收敛了笑意,半边身子无力倒在墙边,手上随意扯着周边无辜受了牵连的嫩草。 她想,她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卑鄙之人啊卑鄙之人。 彼时正值午时,阳光正烈,她那样暴晒了有一小会儿顿时也有些口干舌燥了,刚想站起来回屋子里饮些水,头顶突然被斗大一块黑影所挡,瞬间周身只剩下凉意。 与之而来的是,是一阵清新淡雅的花香。 她头脑有些发晕地抬起头来,一束淡菊送到她眼前,来人背着光,阳光在他周身四溢,勾勒出他瘦削颀长的身影,语气软糯温和: “送给你,七七。” 容七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被晒糊涂了,这样逆着光瞧着容阿呆,竟有些晃神,就连心跳,都不合时宜地漏了一拍。 见容七许久没有回应,容阿呆又弯下身子凑近她,暖暖一笑:“七七。” 光洁白皙的脸颊有些苍白瘦削,反而引得那双水灵的大眼更是灵气十足。 容阿呆一张盛世美颜即使这么凑近了看,也是找不出一丝漏洞的,但容七还是在心里暗自骂了句天妒红颜啊天妒红颜―――― 何以给了这傻子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却收走了他其他的一切东西。 容七的口干舌燥突然加剧,冷不丁地,突然伸出尚且还沾满泥的双手捧了那小脑袋拉下来,在那光洁的额上,轻轻一吻。 容七:.....! 容阿呆明显呆了一下,拂了拂自己额角问道:“七七?” 好在好在,她在面前的是傻子容阿呆,这要换成其他人可就了不得了。 于是容七很淡定地拂了拂唇,道:“这是表示感谢的意思,姐姐在谢谢你每日送来的花。” 容阿呆‘啊'了一声,抿着嘴默默地笑了。 容七又覆上他的小脸面色严肃: “这脏兮兮的小脸是怎么回事?谁给我家阿呆抹上的污泥?!” 容阿呆摇摇头浅笑,目光柔和的要命。 哎哟喂,容七瞬间就被他这可爱模样击中,揉了他俊脸一下两下不够,非要把他一张原本白皙的过份的脸给染上片片红晕了,方才罢休。 幸而怀里小孩还是这么一如既往地,听话而乖巧。 ********** 当夜,在书房呆了许久的容宝金回了房,一眼便瞧见窗边多出的一盆花,那花淡雅的紧,香味也细弱,她走过去,拾起上头小纸条一看: “二姐,对不起。” 这么歪歪斜斜狂放不羁的字,除了老三也没谁了,容宝金随意将那纸条放在一边,拂了拂眉尖,欲止住渐渐上涌的头痛。 至于家中那一向都不走寻常路的老三,她如今也无暇顾及,也不及思考她这一束花和这纸条的含义。 第12章 报喜山上来报喜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翌日,便是容家一行人上山祈福之时。 府上几个机灵丫鬟受了吩咐,前夜便早早备好了元宝,蜡烛与香,一切准备地妥妥当当。 临行前,兰莺却总不放心,又唤了身边丫鬟来对照了那乘东西的竹篮一一清点,查缺补漏,待到一切万无一失,末了,她这安了心。 因着报喜山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总归离家还有好一段距离,一行人故决定,当夜便在寺庙内歇息,只等第二天再作打算。 而容七,则奉命又来到了她爹的房间相劝一番。 彼时正值日出清晨时,要出发的人忙忙碌碌,容长泽却表明了态度只安心在屋子里懒洋洋睡大觉。 遇着容七进来粗鲁将他摇醒了,他哑着嗓子先是呵斥了句: “真是放肆!竟连最基本的礼数也不懂呢!” 容七眼明手快,忽略掉她爹那早就在官场上修炼的炉火纯青的演技,趁其不备一手伸进被窝里,手中触感熟悉,冰凉冷寂。 在她手里,一紫玉百花簪熠熠生辉,容七打量着它,越看越觉喜爱。 “您说您要是在我进门前早那么一秒藏起来,我可都找不着了。” 容长泽涨红了脸,气呼呼地翻了身赌气道:“你这精明小滑头,也不知道随了谁如此狡猾!” 嘿,可不就是随了您嘛。 容长泽静了一会儿又道:“行了行了,你莺姨叫你来的吧?嘿,这人可真是老顽固,我早同她说了千百遍不去不去,怎滴还不死心?我可再说一次啊,我不去,不去,就是不去!” 说罢,又将那簪子抢回来护在被窝里,防小狼崽一样的目光看着容七。 得嘞,她爹态度如此坚决,容七赤果果地铩羽而归了。 兰莺听罢,也不再说什么,彼时天色已微亮,一行人稍事准备后,便动身出发了。 而国公府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静静侯着,待到容家一行人出发后,马夫掀开轿帘询问了里面人:“主子,这人已经出发了。” 里头传来一句不耐的回答:“跟上去,万不能叫他们发现了。” 那马夫马上应了句:“哎!” 容家这行所用马车共三辆,最前头的乃是兰莺和容宝金。 中间那辆要特殊些,装的是那些祭祀与捐赠用品,而容七和容阿呆便在这队伍的最末端。 外头有几个丫鬟家丁一路随行,因着天色尚早,一路走了小半个时辰,却安静的紧reads();。 容七稍微探出脑袋,只隐隐约约瞧见最前头那不急不缓行着的马车,她心想,莺姨此行特地要与她二姐坐一起,定是有些不便公诸于人前的事情要讲,而这具体内容是何,她亦不得而知。 她失望而归,一抬眼,只瞧见轿子里坐地端正闭目养神的阿呆公子。 容阿呆一身白衣脸蛋素净,即使是在马车里,背脊也挺拔地很,微闭着眼睑一派安然。 衬地对面容七过分懒散。 她凑近了瞧他,只瞧见一双又长又翘的睫毛一动不动,再凑近了些,这傻子的呼吸也是平稳的不像话,不消说,定是在马车里睡着了。 他即使是睡着了,那本就挺直的背脊亦不曾弯过半分,整个人端坐着 任由外头颠簸也好,拐弯也好,皆无动于衷安如泰山。 容七想啊,这小孩也就这时候,能瞧出几分皇家子弟的严谨与仪态来。 她这边看地入神,却不想,那沉寂的眼突地睁开,直直地同容七对上眼。 目光对于容七而言却是陌生的,冷冽而寒寂。 在其中,汹涌翻腾的热浪却不甘寂寞地喧嚣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与温度融合,化成一只苍茫野兽,好似要将她连皮带骨吞噬,一点渣渣也不留。 “咦?”她吓了一跳,啪地一声,赶紧双手合十捧住小孩俊脸。 再睁眼,面前是小孩带了疑惑与委屈的模样,容阿呆慢慢眨了眼,道:“七七?” 果然,方才是她眼花了。 容七松一口气,移开手,只见小孩左右两边脸上都印上了鲜明的手掌印,再对上他疑惑目光后,容七吐了口气,义正言辞正气凛然: “乖,听话,以后想睡的话就躺着,方才我瞧着你可要魔障了....” 容阿呆又不说话了,默默低着头若有所思。 容七心想人家睡觉睡地好好地,这下叫她无故打了两巴掌,新鲜出炉的巴掌印还挂在脸上滚烫烫,纵使是容阿呆这等傻孩子,怕也是要置气的。 容七那厚比城墙的心突然冒出了些许愧疚。 虽只是小小一点,但也足够她关切地抚上小孩如墨青丝,问一句:“怎么了?难道是同我置气了?” 回答她的,是容阿呆突然倒在她膝盖上的轻微声响。 他仰面看她,突然痴痴一笑,随即合上双眼做了要补觉的打算。 感情方才那短暂的沉默,是小孩在思考怎么睡才能更舒服。 容七啼笑皆非,为自己方才脑子里那些胡乱想法羞愧,这时容阿呆又睁开眼瞧一眼她,好似在浅浅的试探—— 容七又笑一声,捏捏他软软脸蛋,将容阿呆脑袋移到了让两人都舒服的角度上,语气鲜有的柔和: “睡吧,到了我便叫你。” 而这一睡,又是小半个时辰,直到原本一直走在外头的绿荷掀了轿帘进来说了句;“小姐,下车了。” 在瞧见马车里两人亲密姿态后,绿荷脸突地一变,趁着容七揉眼迷迷糊糊间,有意加大了音量又道: “昨夜下了大雨,这段上山的路变得軟滑难走,莺姨便提议余下的路亲自走上山去,以免路上横生事端,您看,是不是该下车了?” 最后一句话的咬字,在容七听来格外的重reads();。 她以手抵唇:“嘘。” 膝盖上,容阿呆面容安详睡地正甜。 绿荷噤声,瞧着容七小心地将容阿呆脑袋移到一边,复而朝着她小声说了句: “下车。” 她最后瞧一眼睡地正好的容阿呆,犹犹豫豫半响,还是随了容七步子走到前头去。 兰莺与容宝金早已下了车,正在为了祭拜兰雅之事做准备。 原来他们马车所停之处,恰好离兰雅坟墓不远。 以往他们上报喜山,总是先去了庙里烧香拜佛,再说祭拜之事,但眼下因着山路湿滑泥泞,马车无法通行,兰莺思虑半响,故决定将拜祭之事提前,也算提前让胞姐听了这则好消息。 见容七过来了,她将手里燃香交给她,只说叫她好好顾着。 三人挥别了一众丫鬟家丁,便沿着另外一条路上了山去,行不过刻钟,已经瞧见不远处三尺高黄土。 坟前一墓碑高高立,上书: 爱妻兰雅之墓,永存。 在其下,还有几行因着年代久远而有些模糊的小字。 彼时天色几近大亮,但也有些许黑暗夹在其中,天边拉出一条灰色长线,一阵微风轻拂―― 扫了墓边青草荡漾,也扫了那三人心头最柔软的思念。 一阵抵死的沉默,而后最先开口的是兰莺,挽了剩余两人手臂走上前去,深深地朝着兰雅的墓碑鞠了一躬。 明明未开口,但却好像一切都已言尽。 “姐姐,又是多日未曾来看过你了。你也知道的,府上事物繁杂。 我呢,又讲究凡事亲力亲为,总难免要忙碌的多, 若是惹姐姐不高兴了,等夜里您便入了我的梦,好好数落我一番罢。” 兰莺顿了顿,又看了看一旁无言的容宝金,道: “今日前来,姐姐想必也知道了。宝金她,再过不久便要出嫁,小时候您总说时间还早,还早,不急不急,眼下呢?一晃地,就连宝金,也长到该嫁人的年纪了。 莺莺这次来,一是告诉姐姐这个好消息,二,也是求姐姐在天有灵,定要保佑宝金这婚事一切都好,我虽并非她生母,但也自小照看着长大,也算是代替姐姐行了这为人母的责任。 眼下,这未来之事莺莺无能为力,得该姐姐好生照看着了。为人父母,总希望子女衣食无忧,过地顺畅,您说是不是?” 容宝金脸上淡笑不去,眼神流转瞧不出喜怒,兰莺虔诚对着墓碑拜了三拜。 响应她似得,坟前半米高青草突地微微拂动着,好似借了风声,回答了她这一声声衷心诉求。 临走时,容七终还是半路折回去,朝着她早已没有一点印象的生母虔诚地鞠了一躬reads();。 容宝金走在前头唤她:“老三,还不快走。” 容七堪堪应了声,对着面前光秃秃的墓碑道: “娘亲啊娘亲,我虽对你生疏的很,但依照莺姨平日所言,您也是爱我爱的极深的。 七七上辈子未曾求过您一次,如今重活一世,七七只恳求您保我所做一切皆是对的,未曾意气用事乱了分寸。 保我容家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平安安过完这一世,保我,保我能平安度过玄凌这一情劫,早日觅得有情郎,七七不求其他,只真心待我便好。” 容宝金又催了:“你且再不快些,便赶不上上香的好时辰了。” 她匆忙应了声,赶紧提了竹篮迎上去,容宝金不轻不重掐她一下,兰莺挽了她手臂徐徐前行。 身后有风在肆虐,像是得了莫名的心灵感应般,容七忽地回过头去, 四周静悄悄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好似方才那指引容七的一阵风,只是她缺了睡眠而产生的幻觉罢了。 但仔细一看,那株青草却仍在摇摇曳曳, 本是无风,却得了自在。 容七目光随着它摇摆间,突地红了眼眶。 *******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下了山,容家的马车仍停在原地,兰莺一声令下,一群人便开始搬东西下车,意在徒步走上双喜庙。 见容七已然归来,绿荷迎上来问她: “小姐,容阿呆仍在睡,您看这...” 容七刚拜了生母情绪正低沉,只说随意摆摆手“将他弄醒吧。” 绿荷在旁候了半天也不见她有何动作,明白了容七的意思后脸色青白了一阵,这才缓缓走向了马车。 却有些步履维艰的意味。 她轻轻掀开轿帘,果见里头睡地正香的人。 事实上容阿呆的模样,的确是极困的,也不知昨夜究竟做了何事,才能睡地如此毫无防备。 不,她复而又想,容阿呆嗜睡这一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眼下去纠结他昨夜之事也全然毫无意义。 绿荷皱了眉头,不情愿地伸了手欲将他摇醒,离着容阿呆的脸还有约一寸距离,原本熟睡的人却有了动作―― 手腕间突然袭来的一阵冰凉让绿荷惊叫出声,容阿呆听了这声急忙松了手,揉揉发困的眼朝着她歉然一笑。 “绿荷....” 她神情极为不自在,干咳了几声道: “睡醒了罢?睡醒了便下来,咱们该上山了。” 许是方从熟睡中惊醒,容阿呆无疑是有些发懵的,一双眼失了焦距有些茫茫然,听了这话方乖巧点点头。 绿荷见状,只快步走开了。 第13章 千里姻缘一线牵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容家一行人到达双喜庙时,约莫在辰时。 到达庙子后,有一身着淡色长袍的老婆婆热情地迎接他们。 此人容七略微有些印象,系为这双喜庙里管事的老者,名字也和双喜庙有些关联,唤为“喜婆。” 不知是因着这庙子取了这么个名字呢,还是因着这么个名字而对号入座来到了这庙里。 喜婆有些与众不同,因她与庙子里其他人相比,并未削发为尼普度众生。 按理说与这庙子有些格格不入,但也不知为何,她却成了这偌大间庙子里第一手掌事人。 容七想,这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早已对兰莺十分熟识的喜婆见她们来了,便驾轻就熟地带了他们去了房间。 期间兰莺叫了家丁将搬来的东西悉数交给了庙子里打杂的伙计,只说是惯例的捐赠予庙里的香油。 喜婆听了也不多说什么,只抱怨了半句“破费,破费” “小姑娘,你也是来求姻缘的?”她回过神来,瞧见喜婆一脸慈祥同她讲话。 容七也不知怎滴,晕晕乎乎地点了头,而后有什么东西交到她手上。 那是一张红地过分的纸,和一支沾了墨的笔。 这东西名为一线牵,是双喜庙中赫赫有名的特色之物。 来这寺庙里的有情人需将写有心上人写的红纸藏于鸳鸯袋中,再以细绳牵引,挂在桃花树上,来年便能求一段好姻缘。 此为千里姻缘一线牵。 耳边喜娘幽幽道:“写下来吧,你的心上人,保你来年春便得有情人。” 哎哟喂,还有这等好事? 容七在一旁嘿嘿嘿大笑,提了那笔就走,缩在角落里一个人细细研究。 待到喜婆过来询问她是否已经完成,容七笑眯眯地将折叠地四四方方的信纸递过去。 不一会儿,喜婆已经将其挂在院子里一颗长地茂盛的桃花树上。 容七目不转睛地瞧啊瞧,生怕一不小心晃了眼便把自己的‘姻缘’给弄丢了。 毕竟这树上不说有千万鸳鸯袋,但百余个也是有的,容七这辈子可就巴巴指望着她的有缘人呢,可万不能有什么差错才是。 她眼巴巴望着那福袋眼也不眨,这时有一声含了惊喜的问候传来: “七七姑娘?” 这声音她要说熟悉也不算,不熟悉,也不算。 容七转过头去,赫然发现面前人居然是温如沁。 他坐在轮椅上,目露惊喜。 “嘿,容老三!你们怎么也在?” 容七还没反应过来呢,又听到另一人声音。 抬眼一看,果然瞧见那一身华衣身材壮硕的人,她惊疑也只是一小会儿,随后便释然了reads();。 皇甫靖和温如沁这两人向来形影不离,眼下温如沁都在这儿了,皇甫靖自然是不用说了。 只见威风凛凛的皇甫靖走过来,对着他们二人打趣道:“你怎么也信这玄乎东西?那上头,写的是阿玄的名字吧?” 容七却反问道:“依你所言,那你写的可是我二姐的名字咯?” 皇甫靖果然挠挠头面露尴尬:“我连这笔都没碰过,男子汉大丈夫,哪能信这些?” 容七也不再继续,而是转向了一旁安静的人问道: “怎么今日如此巧,在这地方都能遇上?” 温如沁回答道:“七七姑娘真爱说笑,你我到了这双喜庙本就为了同一件事,哪里需要什么巧合?” 皇甫靖插/进来:“这分明就是迷信嘛,谁说成亲之前必定要在这庙子里拜拜? 我便说不要不要吧,我娘亲和你却非要坚持,这样可好吧,山上刚下了雨,路不好走不说,还害得你犯了腿疼的毛病,得不偿失了罢?” 温如沁由得他抱怨几句,含着笑不说话。 他们三人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聊了有好一会儿,庙子里突然传来几句谈话声。 待到走进了,才瞧见容宝金与兰莺二人从里面走出来,两人正贴面耳语商量着什么,时不时地和身边喜婆攀谈几句。 皇甫靖一瞧见容宝金来了,说话也结巴了起来:“容,容二小姐。” 要说他也是奇怪,先前同容宝金相处起来虽不说谈笑风生,但也不是现在这般僵硬死板的。 但自从上次国公府一别,皇甫靖对着容宝金的态度,明显就不一样了,一瞧见她,舌头便要打转,脸色也要红上几分。 容宝金瞧出了皇甫靖的不自然,也并未走近,只站在不远处合了手落落大方地朝着他点头问好。 皇甫靖犹豫着走上去,瞧见她手里香烛问道: “听说这庙子里两尊菩萨出名的很,但凡是来了这双喜庙的总要进去拜上一拜。容姑娘你可是,可是刚拜完?” 这边刚说完,搭话的却是一旁无奈的兰莺,她佯怒地瞪一眼皇甫靖道:“还叫什么容姑娘?都快要成婚的人了,还这么生分。” 皇甫靖困惑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了声:“宝金...” 容宝金笑地柔媚,应了声。 兰莺欣慰点点头:“哎,这就对了。” 这一边,容七的表情有些许微妙,忍无可忍地问道: “皇甫他,平日里在家便是这样的?” 这么扭扭捏捏地,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娇羞的小媳妇呢,哪里像平日里威风凛凛器宇轩昂的皇甫靖? 温如沁淡淡一笑:“这是在害羞罢了。别看他平日里不拘小节的很,一旦遇上了这男女之事上便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木头,尤其在这门婚事定下来之后,心中受了礼教所缚,早已将容姑娘视为未来妻子,这时候反倒变得拘谨起来。” 谁能想到一向都热情好客交友广阔的皇甫靖,在感情这方面,却是纯洁如白纸呢? “对了,上次之事,我还未曾正式同七七姑娘致谢呢reads();。”温如沁突然道。 容七想了一下,故猜测他许是在说上次马场一事,于是赶紧大度地摆摆手表示态度: “哎,这是什么话,这都是容七分内之事,哪里需要道什么歉?” 温如沁也只默然不说话,他向来穿的素净,坐在轮椅上看着总一副弱不禁风模样。 容七瞧一眼他手中攥着的墨笔,心想这人也是来求姻缘来了,也不知这树上千百个鸳鸯袋里,哪一个才是他的? 容七不由地开始联想了。 到了夜里,兴致勃勃的喜婆特地为他们张罗了一大桌庙中美食。 虽不见油荤,但对于他们这些平日里早已吃遍大鱼大肉之人来说,偶尔一顿的粗茶淡饭,清粥素菜反而越加珍贵。 倒也吃地满足。 这几日天气变幻莫测,到了深夜竟又下起了绵绵小雨,容七推开窗户一瞧,正对着她房间外的,刚好是白日里那颗桃花树。 她本难以入眠,索性就着窗边托着腮,目光飘飘然,只暗自打量着那棵树。 她在想,她要如何才能找到温如沁那个鸳鸯袋呢? 若是一个个扒开看,显然是不现实的,且依照温如沁的性子,这东西定藏得深,就算她有心想找,恐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容七有些气馁,半响她又释然,她心想啊,反正这纸上的答案她早已知晓,眼下求了这鸳鸯袋来也无用。 一抹脚步匆匆的身影突然闯入她眼帘,定睛一看,不是皇甫靖是谁? 皇甫靖也明显见着她了,走过来,说了句:“容老三,怎么每次我同你对上眼都是在窗户边上?” 他手里端着木盆和一方雪白布巾,容七问他:“这么大半夜了怎么还不歇息?” 皇甫靖叹声气:“如沁的腿每逢雨天总要痛上许久,我便想着给他打些热水缓缓。” 容七看他额上起的热汗,也不再说话了,赶紧催了他快走。 她继续无聊望天,听着屋外细雨滴滴答答的声响,半响,又有一黑影闯入她眼帘―― 容七以为这是皇甫靖回来了呢,结果转眼一看,哪里有其他人在?方才那一闪而过的黑影再无踪迹可寻。 真是怪事怪事,这么深夜了,难道还有谁半夜不歇息出来乘凉来了? 且从黑影冒出的方向来看,那分明是她二姐和莺姨的住所所在,莫不是莺姨半夜起夜? 她心中突地生出股不祥之感。 第二日,果然印证了容七的想法。 兰千鹤的死讯竟毫无征兆地传来了。 最先收到消息的乃是留守在家的容长泽,当下便立即派了人上山来通报,想来容七昨日所看见的那抹黑影就是这通信之人了。 可怜兰莺,听了这消息彻夜未眠,天色微亮,已经收拾好了行装欲下山赶回123言情。 容七赶到庙子里时,兰莺背对着她,她走过去无声地靠在她背脊上,兰莺回过头来,眼中泛着血丝面色憔悴,声音也嘶哑不少: “我们这一行,估计又要耽误小半月,你们姐妹二人在家,凡事都要小心,尤其是你,七七,万不可意气用事,你二姐大婚在即,不可再横生事端坏了喜气reads();。你可明白” 容七木讷点点头,心思却在其他事上。 兰莺只当她在默默难过,却不曾想――真正让容七困惑的,乃是外公死讯传来的这一时间。 她掐指一算,遥想上辈子,外公的死讯分明该在几日后才是。 那时恰好是在上了双喜庙拜喜之后,容,皇甫,两家众人皆忙忙碌碌地准备着这场婚事,因而外公死讯传来时还惹了不少麻烦,她犹记得那时的莺姨因着这事还极为忙碌。 可现在,外公死讯却提前了几日来到。 容七想,这是否在提醒她,纵使重生一世,也并非是完完全全地照着前世重新来过,即使在她知晓一切的情况下,也有可能遇上些始料未及的变故? 她复而想到什么,联想到昨夜那团黑影,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兰莺这时又道:“话说回来,怎么还不见宝金?这孩子,以往这个点儿也早该起床了。如意,你去二小姐屋子瞧瞧,我有些话要同她讲。” 她身边丫鬟如意应了声。 “哎,等等。”容七突然拍拍手掌恍然大悟: “莺姨,方才我来时也顺便去了二姐房间一趟,二姐她啊,昨夜吹了风受了寒,眼下有些头晕。 皇甫公子见了心疼的紧,眼下正在她屋里照看着,您就别去打扰了。” 兰莺眼神暗了暗,有些惆怅地道:“那好,那我也该走了,切记,我和你爹不在的这段时间万不可冲动做事,你可记清了?” 容七点头点地爽快:“记清了记清了,您路上可要小心。” 兰莺点点头,明显看出元气大伤模样,恹恹儿的,哪里有平常聪明能干的模样,容七心疼,但也没办法,眼下只有早日将她送走。 如意挽着兰莺走了,容长泽则是早已候在山下只等着他们下山。 行至大门口,兰莺却突然停下,望着不远处目光有些惊疑,皇甫靖也发现了她,冲着她笑笑。 他怎么会在这里? 兰莺心生疑惑,但此时此刻,还有远比这更重要的事摆在眼下,她也只好暂时放下心中疑虑上了车。 思及家父生前模样,饶是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心中虚叹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另一边,送走兰莺之后,容七脚步匆匆,一路走到容宝金门前未有停歇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房门,定睛一看,心瞬间凉了半截。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寒风四处流窜。 容七双脚一软跌在地上,脸上不知是哭还是笑地, 果然!果然!外公的死讯既然已经传来,那这件事也定跑不掉了! 她二姐果然被人掳走了! 第14章 被绑走的二姐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前一世的容宝金,也是在新婚前,遭了这么一遭的。 容七心知这事情迟早也会再来一次,只是她却万没有想到竟是整整提前了好几日。 若是有这几日的时间,也足够她做许多准备了。 哪里像现在这样,慌手慌脚地善着后? 这下可好,那些人什么时候动手不好,偏要选在他们在庙中之时。 来的人总共也不过十人,容宝金一不见自然打眼的紧,最焦急的当属贴身照看容宝金的丫鬟了,这好好一个主子,昨夜临睡前还安在的,今儿一早起来这人就不见了,叫她怎么不害怕? 容七安抚了她的情绪,再三叮嘱了此事万不能抖出去,若是有人问起了,只说容宝金身子不适,已经早兰莺一步回府歇息了。 那丫鬟将信将疑,贸然问了句: “小姐,这法子可行吗?” 一听,便不是个万全之策。 容七不由分说抚抚她头:“傻姑娘,难道我容七的话还不可信吗?” 丫鬟心里腹诽,就是您容七姑奶奶的话才信不得一个字呢。 但眼下她除了听从容七的话也别无他法。 这边容七解决了这小丫鬟的问题,立马马不停蹄的赶往了皇甫靖房间,笃笃笃敲了三声门也不见回应,她只果断开了门,屋子里皇甫靖同温如沁正守在桌边,旁边摆有一壶温茶。 容七哭笑不得,她二姐至今生死未卜,这两人倒好,却在这边什么也不管地品茶聊天。 皇甫靖见她进来,疑惑问道:“怎么这么急匆匆?” 容七也不再浪费口舌,倒了杯茶牛饮后,直接切入正题:“我二姐遭人绑走了。” 皇甫靖一开始很淡定:“哦,你二姐被人绑走了。――唉?” 而后,一声惊叫袭来,皇甫靖一拍桌子站起身,明显带了怒气: “你可确信?” 容七点头:“这事情我还能胡乱说出来做笑话不成?恐是昨夜,我二姐已经被人带走。” 容七见他还有些怀疑,也不再说什么,当下领了人去了容宝金屋子里,那里空荡荡的,自然是最好的证明reads();。 又加上一旁唯唯诺诺的小丫鬟,皇甫靖本来还有的那一点点疑心,眼下也消失殆尽。 而后,便是汹涌而来的怒意,皇甫靖怒吼一声:“究竟是哪个大胆狂徒,竟然连国公府千金,我皇甫家未来少奶奶都敢掳走?” 皇甫靖此人作为一个武将的彪悍,在此处显然展现了个淋漓尽致。 相反地,温如沁便要冷静的多,听了这消息讶然半响,后稳定了心神问道: “依七七姑娘所言,容姑娘乃是被人有意绑了去?既是如此,那究竟是为财?还是为仇?” 皇甫靖打断他:“容姑娘好好一个人哪里有什么仇家?定是这庙子里的人见其身份显赫生了妒心,欲借此狠狠讹我们一笔。” 皇甫靖此言也有一定道理,毕竟在未知晓答案前,一切都有可能。 温如沁思虑半响,又问道:“被绑走的,可确定只有容姑娘一人?” 皇甫靖惊讶:“如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转向容七,却发现容七听了这话面色一变,幽幽叹了气: “非也,随同我二姐被绑的,还有一人,当时他正好在我二姐屋内。” “那人是谁?”皇甫靖问道。 容七顿了顿,答:“北鹤质子,容阿呆。” 而容阿呆,定是绑匪生怕事迹败漏无奈之下一同绑走的。 这也是容七从未预料到的事情。 只因上辈子,容宝金被绑之事依造她的记忆,并未牵扯到第二人的…… 而这一次,容阿呆却...她不知容宝金被绑时为何会与容阿呆在一起,也不知道那群人绑走了容阿呆之后会做什么.... “....” 此话一出,屋子里另外两人皆沉默不语。 良久,皇甫靖补充了一句:“要财好办,我猜不过多久,绑匪定会送来书信一封,届时需要什么便能明白,容姑娘在他们手中做筹码,自然不用担心她的安危,相反,最危险的是――” 容七面如菜色:“是阿呆。” 那群绑匪清楚知道容宝金身份这一点容七并不担心,因而她才能确保她二姐至少在目前是安然无恙的。 但若是容阿呆,她却没有把握了,容阿呆身份特殊,知晓的人少之又少,即使是在国公府上,也并非人人都晓得这个在府上一住便是十年的小傻子会是当年那个因着战败被送到大庆的北鹤质子。 现如今,那群绑匪自然是不知道的.... 容阿呆人傻,对方自然不将他放在眼里,又毫无利用价值,可想而知他目前的处境有多艰难。 若是那群人在中途对他下了狠手,怕也是情理之中,最幸运的,也可能是把容阿呆随意扔在某处不管不顾。 而无论是这两种方法中的哪一种,于容阿呆而言,都非善路,于容七,更是心急如焚的炼狱。 她开始有了些许的慌张,因着这一路走开,抛去那些既定的步骤不说,越来越多的变故不断产生,外公的死,她二姐的意外,现在又是容阿呆... 她原本握在手中的东西,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溜走,容七越想越是惊恐,只怕这一世到头来,怕也终不能如她的愿reads();。 而鲁莽如皇甫靖,眼下也晓得了势态的严重。 毕竟那傻子身份特殊,若真有了什么意外,届时遭殃的可不只有他们。 往大了说,这甚至可能成为导致大庆与北鹤两朝在时隔十年后再次兵戎相见的□□..... 乖乖,若是这样那还得了? 失态紧急,他们一行人也不得不终止了这接下来的祭拜活动,只草草交接了下,便火急火燎下了山。 临行前,喜婆倒满是不舍,一半是为了这未完成的亲事祭拜,二也是叹他们此行匆匆,还未在这庙子里领略完,便要离开。 容七在焦急之余也略微感到了些遗憾,她对于喜婆此人可还充满了一肚子好奇心,可眼下,饶是再多的好奇心,也比不上那另外两条人命金贵。 但容七却始终觉得,有朝一日,她终还会回到此处。 届时,她可得好好研究下此人了。 他们三人分开时,容七还特地告诫了皇甫靖,此事一定要保密,即使是暗中的搜查也好,怎么样也好,万不可摆在台面上以免打草惊蛇。 再而,北鹤质子被人掳走生死未卜一事也万不能传开来,朝廷上有人本就对这人盯得紧,若是因着此事被人抓了把柄,那国公府则难逃其咎。 容七回府后第一件事,便是唤了绿荷去打水,一盆两盆皆不够,竟要来了一个大木桶盛满热水,末了,还撒上些花瓣,扎扎实实地泡了一个好澡。 她太累了。 绿荷看着容七那入了热水满脸惬意模样,不说目瞪口呆,但十足十的惊讶是有的。 她是万万没想到小姐在这么时候竟还有泡澡的雅兴,小姐在得知那两人被绑的时候面上所露的担忧可不假,可为何到了此刻,却这般闲适? 她当然不知道,容七究竟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容七自己也不知自己该干些什么了,她目前唯一能做的,正如皇甫靖所言,是等, 等那群人送来消息,等她们露出破绽,届时再做打算。 但等这个字也未免太空泛了些,虽然这的确是目前的万全之策。 容七心想啊,反正都是要等,舒服地等也是等,焦急地等也是等。 她本就因着这件事的变故有些焦头烂额,眼下也再也懒地平添多一份忧愁。 因而就是等,她亦选择了舒服地等。 容七说到做到,在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之后,她选择了美美地睡上一觉。 绿荷替她合上被角时的脸色可以说是怪异的,犹犹豫豫地想说些什么,碍于容七那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又选择了乖乖闭嘴。 “真是怪人...”只在心底默默地腹诽了句。 这么一睡,又是整整一日。 期间皇甫靖神色难看地来访过一次,他本就性急易冲动,眼下容宝金在他眼皮底下被绑走,无疑,这对于皇甫靖而言是堪堪称得上耻辱二字的,在家中苦苦候了一日都没什么动静后,他坐不住了reads();。 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便找了容七,瞧见她那一副方睡醒迷迷糊糊地样子顿时气的不清,指着容七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这叫一个怒火攻心:“容老三你,容老三你――我,我现在可看清你了啊” 可惜说出口的话,也并没什么杀伤力可言。 容七扒了扒头发,突然问道:“此事你没有告诉别人吧?” “咦?”皇甫靖一脸尴尬,表情明显不自然。 容七:..... “这也没办法嘛,既然要暗暗行动,那我手里可得有人吧? 你又说不让我告诉别人,那我怎麽好意思同我爹说此事我不说,又需要人暗中调查,那边只有派府上那些个家丁去,你也知道的,这些人,哪里比得上军营中那些人可靠?我思前想去,这不是没办法了,才想到他了嘛....” 真是简单果断地证实了她心中所想,她当时真是鬼迷了心窍,竟会相信皇甫靖这张嘴能守住这么个消息,真是失策,失策。 你看,她果然是有些慌了,竟然都忘记了皇甫靖与那人向来私交甚好,就算那人什么都还没说,只消一个眼神扫过来,皇甫靖怕早已飘过去一五一十地相告了。 皇甫靖眼下也猜到容七所想了,他一边是有愧疚的,毕竟爽了约的是他不是? 但另一边,他走上前去语含抱怨: “没错,我确将此事告诉了阿玄,阿玄这人你还不比我了解?你还愁他能告诉别人不成?但容老三啊,这事你可不能怪我,这事情让他知道了,只百利而无一害。 你想阿玄是谁?就是你我两个加起来,都没他动动手指头强。 他府上可就有一支训练有素的护卫随时候命,若是有了他相助,我们还怕什么?” 容七默了会,又问道:“你不会,已经同玄凌说了这借兵一事吧....” 皇甫靖拍拍胸脯:“那是当然!而且还是以你的名义!” 容七:“....哦?为何还是以我的名义?” 皇甫靖得意道:“不以你的名义,还能以我的不成? 若是叫我娘发现了这事,非得把我活刮一层皮不成?我娘的厉害你可不是不知道,哎不对,你还没见识过我娘亲的可怕罢?那天你可得亲自看看才是....” 容七越听越是头疼,到了后头也懒地理皇甫靖话语中的玩笑与胜券在握的成分了。 满脑子,都被玄凌在听到自己问她借兵时的表情所布。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玄凌在听了这话之后嘴角不屑的笑了。 不,容七又想,他怕是连笑都懒地笑的,笑容对于高岭之花而言也未免太奢侈了,再而,她容七也确实没有得此美人一笑的能力。 玄凌一定是毫不犹豫地答应的,这对于他而言未免太过简单了。 简单到,如同丢给路边一饥寒交迫的小狗一块馒头般,不费他吹灰之力,但也勾不起他半点多余的情绪。 正如众生之神,站在世间之最高端,偶尔心情不错,施与众生一些可悲的怜悯,得千秋万业的赞颂reads();。 越想,越是头疼。 容七该是用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忍耐力,才没有捡起院子里枝丫对着皇甫靖一阵猛抽。 抽死你丫的,抽死你丫的,让你丫多管闲事。 她在想象,想象着自己骑在马上,而皇甫靖就是她身下那匹马,她用力地抽啊抽,挑着最嫩最新鲜的肉,死命□□着他。 梦与现实的交界处,皇甫靖又是一声惨叫声传来:“嘿容老三你冷静些,冷静些!” 容七恍惚地看着手中硕大的枝条又看看屋子里四处逃窜叫苦不迭的人.... ..... 这便是入戏太深的后果。 但眼下容七也懒地管这些了,只见她喘了口粗气坐在椅子上冷静半响,道: “你可知道绑走我二姐他们的人是谁?” 他摇摇头。 “即使不知,那你贸贸然叫人调查又有何用? 就算他们行动再为谨慎,也难保不露一丝蛛丝马迹,对方在暗我们在明,极有可能我们的行动早就在他们掌控下。 你眼下如此贸贸然出手,怕只是打草惊蛇罢了。届时惹得对方生了气,受苦的你以为是谁?” 这一番话,让皇甫靖一阵羞愧之外,亦同时让她望向容七的目光带了丝惊喜: “嘿容老三,原来我怎么没发现你是如此心思缜密之人,竟能前前后后想到这么多?你这小脑袋,偶尔除了发发疯之外还挺有用的嘛。” 容七脸同他贫的精力也没有,又对皇甫靖说了声: “你现在赶紧回去和玄凌说清楚,至多再等我一天,如果还没有可疑信件传来,届时我们再想办法,眼下还是要乖乖候着,万不可鲁莽行事。” 皇甫靖撇张嘴:“好嘛,依你所言,不过在去阿玄府上前我可得回家一趟,好生换一件衣裳,可怜我出门才换的衣服,被你抽地皱巴巴地。” 容七想了像又做了决定:“慢着,我还是和你一同回去。” 皇甫靖虽有些疑虑,但瞧见容七那不同以往认真模样也选择了闭嘴。 二人上了皇甫家马车,一路相顾无言,容七自顾自地在想着事情,自然懒地打理他。 这落在皇甫靖眼里又不一样了,心想容老三今日可真是反常啊反常,瞧着,瞧着竟然有了些许值得信赖的模样。 马车跑地快,一路上又没多少人,因而不过半刻中,他们已经到了皇甫宅子。 这是一座极具威严气派的宅子,绿树环绕,庄严肃穆。 只在屋外短短看了这么一眼,容七便在心里得出结论。 等到进了屋,她跟在皇甫靖身后一路未有停顿,行了约有数十米,终到了大厅。 容七走地极快,眼前又有皇甫靖高大身躯遮挡,因而对于这大厅里具体有谁,也一点不知。 直到,她听见皇甫靖突然加快了步伐走上前去,惊喜地说了句: “阿玄?你怎么来了?” 而后有人回答:“正好闲来无事,便来拜访拜访伯母reads();。” 当真字正腔圆,玉石之声。 又有一个带了年纪与威严的女声传来,对着皇甫靖责备:“靖儿,你这一身狼狈又是怎么了?” 皇甫靖打哈哈摸头带笑:“嘿嘿,只是孩儿不小心摔了一跤,无碍无碍。” 那声音又问道,带了丝探索:“那这位姑娘又是?” 容七心猛地一跳,在那之后又反常地漏了一拍。 她缓缓抬起头来,对着眼前一衣着华贵,气质极佳的妇人欠了欠身,回答地不卑不亢: “在下容七,乃国公府幼女,今日有些杂事需与皇甫公子商量一番,故特地前来,还请夫人多担待。” 皇甫夫人傅蓉听了这话恍然大悟,眉眼间又笑了几分: “原来是容家老三,我可常从靖儿口中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个活泼机灵的小丫头。” 傅蓉为她满上一杯茶,热情招呼她:“来来来,坐这儿来。” 容七:..... 她想她的步伐定是沉重如千斤鼎的。 她走过去,抬眼一看,只瞧见承德不悦地扫她一眼,容七也不知为何,突地生出股心虚来,于是只好规规矩矩地坐下。 先前那杯已经倒好的热茶被端过来,放在她眼前。 眼前的手,光洁紧绷,骨节分明。 委实不像一年近四十的妇人所有,容七抬眼一看,就这么同玄凌四目相接了。 她恍惚一想,她也有好一段时间未曾同玄凌此人如此面对面接触了。 她因着这几天睡眠时间充足,矫枉过正,脸上起了些浮肿,因而看起来可就没有多赏心悦目。 所以这时候,才能显出些人与人之间可悲的对比呢。 同她比起来,玄凌那张足以迷惑众生的脸蛋可就要光彩夺目的多了。 这么漠然,又高傲地打量着她,真不愧其高岭之花的称谓。 容七脸上虽然有些僵,手下动作可不含糊,手这么悄无声息一带,那杯热茶眼看就要倾倒出来。 这时却有另外一只手横插/进来,准确地发现了容七那点不轨意图,适时地扶正了茶杯。 耳边承德带了不屑于警告的声音传过来:“容姑娘,事不过三,您请自便。” 好!好眼力!好身手!好话! 容七立马笑地没心没肺,端起那杯茶饮地开心:“嗯,好茶!好差!” 她又对上身边人,笑眼眯眯地:“七皇子您请,您请。” 玄凌竟然还真没说什么,随意瞥她一眼,端起茶抿了一小口: “你也是。” 第15章 这个奇女子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容七想啊,自己不过是随着皇甫靖归家,暗自证实下自己心中所想罢了。 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般,左边是皇甫夫人,右边是玄凌的这么一种尴尬又奇妙的情况? 更何况,玄凌身边还有个一双鹰眼时刻注目着自己,随时准备好了,一等她有什么异常举动立马给她两下子的这么一个承德。 哎,看来这玉面小官经历了前两次那不算愉快的经历后,早就把容七纳入了首席危险分子名单了。 在他心里,这位神神叨叨装疯卖傻的容家幼女之于主子玄凌,的确担得上危险这两个字。 不管是从前的亦步亦趋极致讨好,还是如今不知从何而来的小手段与敌意。 这个女子,每每靠近自家主子总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可怜容七,本还想暗自耍些小手段整整玄凌呢,但眼下有这么个脸黑比关公的人在,做些什么事都要麻烦些了。 这时候,傅蓉突然说了句:“前些日子你远去北鹤拜访,可有什么发现?” 容七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还说有好几日不曾瞧见玄凌,就连好友皇甫靖的婚姻大事都不曾见他露面呢。 原来人家压根就不在京城,早已远赴北鹤,做男子汉大丈夫口中‘大事’去了。 玄凌淡淡一笑回答道:“伯母说笑了。玄凌此行前去北鹤造势并不大,只带了随从不过十人,适逢北鹤王重病在床因而并未打扰,倒是与昭阳王沈明钰短暂相会一番。” 傅蓉听了沈明钰名字顿了下,又道:“这名字倒是听着耳熟。” “沈明钰文武双全,卓越超群,在北鹤极有声望,且不只在北鹤 在周遭国家中,亦是享有一定声誉,昭阳王的名号如此响当当,伯母有所耳闻,并非奇事reads();。” 经由他这么一说,傅蓉也好似突地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好像真是如此,沈明钰...倒真是如雷贯耳的一个名字。” “可不是。”玄凌抿口茶,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一旁宛如听天书的容七。 却不想,正好容七也在看他,这么一瞥,倒为他们今日第二次四目相接找到了个合理的理由。 这边容七也只是随意一瞥,哪想就这么巧赶上了,因而在瞧见玄凌不知是开心啊,还是生气的目光瞧着她时―― 容七顿了顿,突然伸了舌头朝着他做了个面目可憎的鬼脸。 承德在一旁脸色一变,气急,敢如此不尊敬主子的人他也不是没见过,但没一个还像眼前这刁蛮女子般能活生生喘气的。 他想,主子对这人是否有些过分宽容了。 正如现在,玄凌瞧见容七举动,也只是微微皱了眉,在那之后又不再有何举动。 这给了容七一记强心剂,心想这就是玄凌啊。 她算是彻底摸清了对付此人的手段了。 对付玄凌这般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人,做事就得取一个中庸之道。 不过分招惹惹祸上身,但也别一概无视佯做清高。 玄凌对于她这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之所以选择了无视,自然不是因为看得起她容七这个人,她虽面上看着疯疯癫癫的,心里却宛如明镜明白的很 这——不过是玄凌不屑于对付她罢了。 他若真想要给容七教训,哪里需要自己出手,甚至于连承德也用不上。 正如她二姐而且曾经说的,若非玄凌大度,就单单是整日默默跟在他身后神龙摆首不见尾的护卫都能轻轻松松了结了她。 归根究底,只是玄凌不屑于罢了。 容宝金将之归因于玄凌的仁慈与大度,容七却心知肚明,这是玄凌根本不屑于罢了。 或许,容七绝望地想,自己这些个小手段还莫名地,为玄凌增添了些许无伤大雅的玩笑与趣味呢? 他太高傲了,是拉不下脸皮亲自拆穿她的, 他就像一个俯瞰众生的神般,容七就像伏在她脚边的贱民,任凭她怎么挣扎也好,捉弄也好, 到头来,也不过落得个笑料入了他的眼。 容七对此很明白,因而这才越来越有恃无恐,只因他明白,玄凌根本就不会理会她这些。 但也并非是毫无顾忌的,此事的主导权从来都在玄凌身上,若是哪一天他倦了,疲了,那她也要遭殃了。 但在此之前嘛,哼哼哼,容七霍霍磨刀,盯着眼前小绵羊笑地那叫一个心怀不轨。 她这边正想的入神,那边皇甫靖也已经换好衣服出来,时刻谨记着容七方才所言,立马拉着容七便要走。 走了半步,皇甫靖“哎?”一声,又停下,恍然大悟望着她: “我换衣服是为了做什么来着?” 容七挣开他的手:“同你的阿玄讲明白此事缘由,谢罪去reads();。” 皇甫靖敲头,回头望一眼:“那我们还去什么去,阿玄现在不就在我府上?你等着啊,我这就去。” 少年健步如飞,立马就离开了。 容七落了单,闲来无事,望一眼这绿树环绕的大宅子索性四处走走逛逛。 这边,皇甫靖风风火火走到大厅里,同傅蓉找了个理由,借故将玄凌引了出来。 耳边容七一番话还热乎的紧,他亦不再耽搁,伏在玄凌耳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彻底。 “这事情总归是我考虑不周,白白让你费心了,对不住了阿玄。”一番道歉,既是为了自己的鲁莽,也为了玄凌。 “.....” 皇甫靖细细观察着他的脸色,又问道:“不过你今日怎么得空来一趟我家?你这刚远游归来,理应好好在府上歇息几日才是。” 玄凌皱眉只是一瞬间,而后又恢复了平日冷淡模样,道:“只是闲来无事,拜访一下罢了。” 皇甫靖“哦”一声,苦笑:“我娘这脾气,也就你镇得住,你得看看她在你面前多亲切,若是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她的亲儿子哩,哪里有我什么事?” “皇甫公子当真以为我家主子如此闲适不成?”承德默了半晌,突地开口道。 “主子此行,那是特地来找您的。自昨日你来府上求了容小姐一事后便再无音讯,主子今日特才亲自来了。” “承德。” 承德恢复了冷面,规矩地退到一边。 可惜他退地迟了些,于他,该说的已经说了,于皇甫靖,该听的也都听了。 皇甫靖的脸色,足以用震惊来形容:“当真如此?阿玄?哎哟喂,我同你认识这么久,求你的次数不说一千也有八百,怎么唯独这一次你如此积极?” 他又停下,想起方才玄凌有些异样脸色,试探性地问道:“莫不是,你已经把人派出去了吧?” 他的表情似已经说明了一些。 皇甫靖立马露出惨了惨了的表情:“完了,那依容老三所言,这样做岂不是很危险?” 在伤心之余,他又得空想啊, 眼前的人可真是太反常了些,这一次的阿玄对于此事,未免太过上心了些。 玄凌说到这儿又默不作声了,只说了句:“你还是快去陪陪伯母吧。” 说罢长袖一拂,便做了要踏出府的动作,皇甫靖不甘心地追上去问道: “哎,怎么就走了,你且说说,我要怎么同容老三交待?” 玄凌停下来,慢慢回答:“你当真以为我养的那群人是吃素不成?” 皇甫靖顿悟。 也是, 阿玄府上那群怪物的能力他也曾有幸见识过,若是这么轻易让人找到踪迹,恐也无法在王府里待着reads();。 “只是,容老三所言也确实在理,我们在尚未有何证据之前便贸然行事,是否有些太过冲动了?” 太过冲动? 若是他尚且留有一份理智,便能知道这话对于玄凌而言,真是莫大的讽刺了。 朝廷上人人畏惧但亦同时心服口服的七皇子,正是以心思缜密,冷静自持闻名。 护主心切的承德哪里听得皇甫靖这若有似无挖苦贬低主子的话,当下便要站出来反驳几句。 只是这一次他却没得逞,未说出口的话早已被主子一记轻飘飘的话阻拦。 玄凌对皇甫靖的见地不予评价,开口,却是以另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 “子云,你真是我见过的新娘被人掳走后最淡定的人了。” 一句话,刷红了皇甫靖一张脸。 他面色忽地难以捉摸起来,等过了一会儿,满脸的红云又复而消失殆尽,转而一片刷白。 皇甫靖在这脸色一青一白间,思绪也被彻底打断了,脑海中不断回想起玄凌这简单却又一语中的的话,越想越是心惊,阿玄,阿玄所言的,竟是他一直未曾注意到之事! 初初听到容宝金被绑时,他是有过愤怒的,但这愤怒更像是一种自己颜面尽损的愤怒,毕竟容宝金在他这个未婚夫眼皮底下消失不见。 甚至于现在,他如此委曲求全,不敢轻举妄动,究其原因,其中也是掺杂了些那北鹤质子的缘故。 若是真要说他纯粹的对于容宝金的担心,也并非没有。 只是,只是这关心被太多其余东西所分散,变得不那么纯粹了。 玄凌这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敲在皇甫靖这颗榆木脑袋上,迫使他越想越是心悸,末了,皇甫靖趿拉着一张脸有些苦大仇深模样: “阿玄,你说得对,身为容姑娘将来的丈夫,我真是太混账了。” 说罢,还使劲抡着拳头给自己来了这么几下,好似在惩罚眼前这不争气的自己似得。 “怪不得,怪不得容老三要用树枝抽我了,我真是该打,该打!” 玄凌被他逗笑,但听到后面又不自觉地拧了拧眉。 这一举动又引起了正自怨自艾的皇甫靖的关注,他讶然发现: 玄凌在听到容老三这个名字时,总会习惯性的皱皱眉。 他想这容老三是把玄凌祸害成了什么地步,才会让个一向淡漠的人平白无故皱了这么多眉啊。 仔细一想,这人也是个奇女子啊。 而他心中的奇女子容七姑娘,眼下却很汗颜地迷失在了皇甫靖绕来绕去哪里都是树的大宅子里了。 待到她发现自己又一次见到了刻有她做的标记的树时,也不由得停下来歇息片刻了。 她坐了半响,伸长了鼻子闻闻,忽地坐起来。 空气里似有一股若有似无味道传来,这味道清幽淡雅,却又回味无穷,像是.... 对了,是茶味。 第16章 狗与屎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放眼整个皇甫宅子,能随时随地煮出一壶飘香四溢的茶的,也就那一人了。 眼下有了这茶味,容七便好找路了,她别的不擅长,唯独一双灵敏的狗鼻子战无不胜。 得了这茶味,犹如得了个万古不灭的指路灯,一路弯着腰寻寻觅觅,不一会儿,便寻到了源头。 那是一间十分普通的屋子,不见得多华丽,但也并非寻常茅屋可及。 屋外有一小桌,伴以一紫金茶壶,袅袅白烟升起,容七猛吸一口气,叹一声: “好茶,好茶reads();。” 桌边人闻声转过头来,见了她,点点头: “七七姑娘见笑了。” 容七走过去嘿嘿一笑问道:“你这是早就料到我要来了?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温如沁为她拭尽杯中水汽,嘴角始终锲有一抹淡笑: “如沁没有料事如神的本领,不过是恰好在不远处瞧见你罢了。” 容七瘪瘪嘴坐下来,若有似无瞥他一眼,带了些随意地问: “温公子住地真是偏僻。你双腿不便,却偏偏住地这么远,岂不很是麻烦吗?” 温如沁听罢,还真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这才答道:“要说不便的话,也的确是有。” 他复而又道:“只是我这双残腿,不管住哪儿都有不便,住地同他们近了,便是与人不便,住地远了,便是给自己不便,相比之下,后者倒还划算些。” 这便与不便的,一番话险些将容七绕进去。 如此看来,这人还是能说会道的。 容七也懒地再同他争辩这个话题,待到饮尽一杯水后,趁着温如沁为他满杯时,容七又状似无意地感叹声: “也不知,我二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斜眼一看,温如沁手上动作平稳,并无任何异常,他将茶推至她面前,又道: “容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七七姑娘莫要担心,凡事要往好处了想。” 容七自觉没意思,捧了杯说了句:“也是。” 之后便相顾无言。 不一会儿,桌上那壶热茶便又煮开,即使是温火慢炖,若是给了足够的时间,也是足以沸腾起来,热情如火。 相较于茶壶内里的沸腾与鼓动,温如沁的动作却总是那么慢吞吞地,不急不缓,同那颤动的茶壶拉出一方鲜明的对比。 容七见他慢条斯理地将火降了些下来,那白烟也立即少了些。 而桌上另有一小碗,里头装的是墨绿色,又带些乌黑的茶叶。 她问道: “这是什么茶?” “普洱,” 他答道,掀开壶盖,将茶叶慢慢洒进去。 沾了热水的茶叶宛如含苞待放的花朵突地受了光足够的滋润般,慢慢展开包裹着的身躯,一点点绽放开来。 与此同时,一股茶香亦飘出来,沁人心脾。 容七陶醉地深吸一口气,而做完这一切的温如沁又挺直了背脊,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 容七看他,心想这人真有种风雨欲来,我却安然不动的淡然,做什么事都慢吞吞地,情绪也淡淡地。 温如沁的这种淡同玄凌不同,后者嘛,里头更多的是‘漠’字,冷漠的漠。 而温如沁,却是更偏向温和。 哎,真是可惜了,可惜了reads();。 她意味不明地感叹一声。 这时,温如沁动了动身子,道:“来了。” 容七云里雾里,什么来了?谁来了? “嘿!如沁!容老三?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原来来人是皇甫靖,他自树林中走来,手里握着些不知名的什么东西。 显然对于温如沁身边坐的人居然是容七这一点表示惊讶。 容七也懒地同他解释,只选择了沉默。 相较之下,温如沁便要有耐心的多,只消用一杯热茶,便堵了皇甫靖还想说些什么的嘴。 皇甫靖喝完杯热茶通体顺畅,瞧了温如沁旁边放茶叶的碗空了,立马举了举手中东西,脸上洋洋得意。 “如沁,你瞧这是什么!” 温如沁自他手里接下来,打开一看,脸上也不经显出惊喜之色来。 “这....” 皇甫靖脸上得意更甚:“这是阿玄此次从北鹤带回来的一些当地货品,你可还记得这茶叶?就是这个!上次一饮你便对它赞不绝口。 我见阿玄送过来东西里恰好有,于是便想着给你捎过来,如沁如沁,你要怎么感激我?” 这模样,活脱脱就是个小孩要奖励的模样嘛。 容七见不得皇甫靖这幅模样,瞥一眼低头捯饬怀中宝的温如沁,便朝着皇甫靖使了使眼色,叫他到一边去。 皇甫靖起先还不明白容七这朝着他挤眉弄眼是几个意思,之后还是容七忍不了了,只拉着皇甫靖便走,用了个“有事要商量”理由,将其拉走。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嘿嘿嘿!你这是作甚,我这才刚到如沁那么不过片刻,你怎么就把我拉出来了” 容器环顾四周,小声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你可和玄凌说清楚了?” 皇甫靖眼神飘忽:“什么说不说清楚...” 见容七目光如炬,他躲无可躲,这才坦白相告:“阿玄的人早已派了出去...不过你别担心,阿玄府上那些人绝对真实可靠,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我向你保证,不出三日,容姑娘定能安全回来。” 容七看着他,目光有些难以捉摸。 她对于她二姐能够平安回来这一点是早已知晓的,但眼下,眼下最重要的,哪里是这个问题... “我只是不愿意求他而已。” 容七顿顿,这才吐出了真相。 皇甫靖一副看妖怪的眼神看她:“不正常,真是不正常,那我问你,你为何不愿意求他?我看前段时日你还挺愿意的啊....” 为什么呢? 容七想,大约是为了心底那点点,只有在玄凌面前才会突然暴增的自尊吧。 她上辈子,便是毫不犹豫地求了玄凌的。 几乎是在知晓容宝金被绑的那一瞬间,上辈子的容七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玄凌reads();。 找玄凌做什么呢? 救容宝金。 在她心里,玄凌甚至是比她二姐的安危还要更让她在意。 她甚至还心思毒辣地想啊,她要感谢那绑了她二姐的人,又给了她一个纠缠心上人的理由。 她求他,真是没脸没皮不害臊地求,扯着他衣袖,自动忽略了他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嫌恶,说: “七皇子啊七皇子,你看你我多有缘啊。你在众多皇子中排行老七,而我也单名一个七字。你说说,这不是天赐的缘分是什么?” 容七上辈子多讨厌她的名字啊,讨厌到,就连写在纸上都带着恨意,可你看,自从她遇上了玄凌,却变成了这幅模样。 正是因为如此,重活一世的容七这辈子,才对于不愿向玄凌示弱这件事情,如此敏感而执着了。 当然,皇甫靖没有读心术,他甚至连基本的察言观色都没有,自然是无法明白容七心里万千心思的。 见他一脸的困惑和明显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模样,容七选择了另外一种一目了然,且简单明了的方式。 她拍上皇甫靖肩膀,语重心长: “打个比方吧,倘若我是一条狗,玄凌是茅厕里的屎——” 好吧,这个比方真是十分之微妙的。 皇甫靖一脸讶然:“嘿!我可没见过把自己比成一条狗的!” 容七正在动情处,眼下也被皇甫少爷这句话给噎住了,心想您关注的重点也委实奇妙。 这话听来的重点,难道不应该是玄凌被她比作一泡屎? 好嘛,皇甫靖这个脑子也是没谁了,容七决定不再和他在这个问题上据理力争。 她继续说道:“现在你就只把我看做一条狗,但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呢,又是两条完全不同的狗,恩,可以用性情大变来形容就是了,但玄凌呢,一直没变,还是一泡又臭又硬的屎,以前呢,我狗改不了吃屎总爱在他身边转悠,但如今嘛,我却突然长了些志气,决定再也不理会这坨臭东西了。” “你等下。”笑地抱着肚子弯了腰的皇甫靖忍不住了,赶紧打断她,好给自己腾出些时间来好好抒发下他积了一肚子的笑意。 容七无奈看他这样笑了好一会儿,皇甫靖终于又要抬头的趋势了,她再接再厉。 然这时的皇甫靖却又面色一变,欲堵着她的嘴不然她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但这显然是无用之功,因着容七已经理了理衣角正义凛然地做了最后的陈述: “简而言之,我容七这一辈子,是再也懒地同这泡臭屎打交道了。” 皇甫靖面上表情堪称精彩纷呈,身体也僵硬的紧。 容七突然开了窍,顺着他目光所向一回头。 身后玄凌站在那里,闲适地靠在一颗松竹旁,面容冷漠。 衬地一边的承德,凶狠如夜叉。 容起心里却在想, 眼前的高岭之花,加上这四周清静悠远的环境,和她珍藏的那幅画,真是巧合地贴合了reads();。 看来是时候该把那幅画给彻底销毁了。 当真内忧啊内忧。 她心里打定主意,立马拔了腿便走,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徐徐前行,皇甫靖呆在一边,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哎你——” 没办法,容七这态度太淡定了。 一行人目送着容七纤细身影消失在树林里,片刻后,又眼瞧着容七重回视野。 皇甫靖机灵了一回,指了指另一个方向:“方才我就想说.....” 为了掩饰尴尬,容七假意咳咳咳三声,抬起大步就朝着真正的出口走去,路过那始终站在那里的人时,一双手出乎意料地伸出,抓住了她。 突然袭上的,如寒冰般冷意让容七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在玄凌触到她的同时,已经剧烈动了手臂挣开。 那人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再也不复那凡事都踩在脚下的,高高在上的冷漠,玄凌的目光在一瞬间明显冒出了一股狠意,就连皱眉,也是比平日里多上几分。 深谙玄凌发起狠来有多可怕的皇甫靖眼见他露出这幅神情,暗叫一声不好,赶紧迎上去,暖场地握住玄凌冰凉双手热情道: “今日天气微凉你在外头站了这么久想必也冷了,快些进屋吧,我找人给你煮上热茶候着。” 幸而,玄凌的表情在那之后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容七在一旁看着她们有些茫然,皇甫靖朝着她挤眉弄眼, 这是叫她快些离开的意思了。 得令! 容七笑嘻嘻地跑开,全然忽略了身后承德几近要活剥了她一层皮的炽热眼神。 一路回府倒也平静,国公府眼下算得上主子的也就她一人,剩余地全是奴仆婢女,要说热闹也算,说冷清,也冷清。 容七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 如她方才所言,是找到那幅画将之销毁。 只是但她翻遍那藏画的衣橱却没发现它半点踪迹,容七再接再厉,但结果却没这么好了。 她几乎要将整间屋子都掀起,都没半点收获。 这幅画宛如凭空消失般,从容七的房间里遁走的干干净净。 真是怪事怪事,难道还能自己长了脚飞走了不成? 再次寻觅无果,容七也不再强求,只遗憾自己不能亲手把它毁了。 她趴在床边,望着屋前那颗大榕树,想着想着,思绪又跃然至她二姐身上, 也不知道,他们可还好? 她随意往旁边一撇,望见了床边瓷白小甁,瓶体通透白胜雪,只是在那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容七的脸色几乎是立马就黑了下来,暗了声音唤了声: “绿荷。” 第17章 恶仆有主,善恶有报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国公府上,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绿荷今日眼皮跳地厉害,她以前常听人说啊,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想啊,自己这是一双眼,要如何计算? 莫不是她两者兼着,福祸并来了? 她满不在意地扯了嘴角一笑,笑自己这般傻气。 这本是她无聊间调剂自我的方式,也不见得多相信,绿荷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却不想,一语成谶。 午时,她本在院子外头采些新鲜药草,瞧见不远处有一东西闪着光,走进了一看,竟是一尊十足十的金元宝! 也不知道哪个大意的,竟把如此金贵的东西落在了药田里...... 她左顾右盼半响,神不住鬼不觉地伸手将其捡起,塞进了怀里。 她又踏着悠然步子离开,神色如常,但若是细看,又能在她眼中瞧见一抹得意之色。 呵, 如此轻易,不费吹灰之力地拾了一笔大钱,她能不激动? 怀中元宝闪着诱人金光,与她眼里的精光交相辉映,汇成一股贪婪。 到了下午,有丫鬟来寻她,说三姑娘有找,速速前去。 临行前,她把那元宝好生藏在枕头底下,使劲亲了好几口,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对于那打断了她美梦的主子心生抱怨。 也不知道这容家三小姐,今日又想做什么匪夷所思之事呢? 她千想万想,万万没有想到,等待她的,居然是容七给她的一场,狠狠的下马威。 屋子里 绿荷有些焦躁。 说不出来的焦躁。 原因是与她同处一室的另外一人,这间屋子名真言顺的主子的容七。 具体有哪里不一样了她答不上来,但今日的容七看起来,就真是要可俱地多。 但容七目前为止还尚且算得上是和颜悦色,叫她来之后也没有像其他遭受了非人对待的奴仆的恶主般叫她下不来台面。 容七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看着她,一言不发。 但其周身所散发出的不善,又让绿荷戚戚。 等了好一会儿,容七终于开口了,玉指一扬在,指了指窗台边那个平日里用来插花的玉净白瓶。 “那瓶子里的花呢reads();。” 绿荷听了这话,明显松了口气,语气稀松平常: “我还以为小姐您――,那花摆在屋子里好几天,又没人换下来,我瞧着已经焉了不少,便把它扔了。” 在她认为,这不过是个轻如鸿毛的问题罢了。 但显然她的主子好像并不这么认为,尤其在她说道扔字时,容七脸上又出现了一瞬间让她恐惧的神色了。 她听到容七少见地,没有一丝笑容与玩笑地问她: “扔在哪里了?” “在院子外头的药田里。” “马上捡回来,重新插上。”容七又道。 “......” 绿荷僵在原地,神色奇怪。 容七又皱了眉:“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绿荷因为她话里的不耐又吃了不小的一惊,许是真正意识到了容七的愤怒,这一次她聪明地选择了顺从,开始向外移着脚步。 “小姐您非得――”剩下的话,也被容七突然而来的一记眼神给逼退。 她迫不得已, 心里又气又恨,不知容七今日究竟哪根筋不对,自己的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不说,竟还收到如此羞辱! 恐怕是这主子早就瞧她碍眼,这才找了如此荒唐的理由来教训她罢了。 呵, 她冷笑一声,一边在药田中‘兢兢业业’遵从着主子的话,心里却忍不住腹诽。 容七在屋子里一动不动的等着,不一会儿,绿荷果然捧着几株已经焉坏的花草进门。 一插到那瓶子里,洁白如玉的瓶身同那一团黑黢黢的东西委实对比明显,按理说是丑陋的,但容七的心情却在一瞬间放了晴。 因而,待绿荷转过头来时,又瞧见容七笑嘻嘻的一张脸了,那张脸对着她笑道:“辛苦,辛苦!回去吧!” 她也陪着笑, 却再也止不住心里欲将容七那张带了讽刺的嘴角撕破的恨意。 在她看来,容七这一遭,反反复复,不是在戏弄她又是什么? 她恨容七既是对她不满,何以不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何以用这么个荒诞东西羞辱自己? 绿荷心中愤愤然,踏出房门不过半步,又听到容七紧急叫了停,问了一句: “对了,昨日我在药田里头玩乐时,不慎丢了块金元宝,你可瞧见了?哎,那可是我容家官银,丢了可不得了,旁人用也用不出去。” 绿荷身子僵硬地紧,咬牙半天,这才慢慢答道: “绿荷恰好无意间瞧见,正想找小姐您呢,您倒先开了口。” 容七又在身后笑了。 绿荷却突然醒悟,犹如当头棒喝,只剩下一句话在脑海中任意徘徊,久久不散: 竹篮打水一场空reads();! ******** 自昨日从皇甫靖家中归来,容七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再等一日,若是对方再无任何表示,那也别怪她不顾情面了。 且若是真如皇甫靖所言,玄凌的人已经在暗中行动,那找到容宝金,指日可待。 按理说她不争馒头争口气,怎么样也要拿出一个重活一世的人的态度来,啪啪啪指出真相所在。 但这一世又与前世不一样,这一世有无辜的容阿呆牵扯在其中,这小小的一环将带来的灾祸在事情为尘埃落定前,皆是无法估计的。 因而容七也真是沉得住气,足足在屋子里又等了一日有余。 结果却委实令她失望,一点动静也没有。 此时离容宝金二人被绑也有三日了,她在下人面前谎话圆地再好,也抵不上她二姐三日未曾归家这个铁铮铮的事实。 世上本没有不透风的墙,为免事迹败露,容七潇洒地拂拂衣袖,开始行动了。 她首先去的是赵家,要找的人自然是赵华裳。 在门口随意唤来一个小丫鬟,容七给了她一封信叫她交给府上的小姐,那丫鬟自然不屑于此,于是容七又拿出了刚从绿荷哪儿讨回来的金元宝, 一番威逼利诱,也算圆满完成了任务。 容七步履匆匆赶到皇甫家大宅时,大约是在午时。 来开门的伙计恰好将她认了出来,因而便顺理成章地进了门去。 那下人问她可是要找皇甫少爷,说巧了不是,少爷不久前刚从府上出发,说有要事同七皇子玄凌商量,因而一大早,便已经早早出去,去了城南王爷府邸。 那下人建议:容姑娘请在偏厅稍事歇息,少爷立马就回等不过半刻。 殊不知,这半刻对于此刻心都快跳到嗓子眼的容七而言,是不亚于三秋的。 因而容七虚与委蛇地同那下人攀谈一番,待到那下人离开后,这才赶紧离了席。 托她上次无意间去过那间房,这次,容七便要从容的多,左拐右拐片刻,已经瞧见了温如沁那间普普通通的房屋。 不普通的,是这屋子的主子,和这主子所温好的茶罢了。 温如沁瞧见她了,惊讶了一下,随后问道: “七七姑娘?今日怎么有空造访?” 容七只觉得一路走来嗓子干涩的紧,于是她走过去,不客气地拾起他刚到好的茶一饮而尽,末了皱皱眉,苦着张脸抱怨道: “这茶的味道可真怪.....” 温如沁笑道: “这茶味本腥甜,第一次饮,难免不适应。” “这便是皇甫靖昨日给你的,那产自北鹤的茶?”容七又问。 温如沁点点头, 他又问一句:“以后七七姑娘若是喝地多了,定爱它爱地紧。对了,你今日所为何事?” 然后她瞧见容七放下了茶杯,脸色开始变地正气且严肃,许是方才饮地太匆忙,容七在正式说话前又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这幅逗趣模样引地温如沁低头浅笑不断,而后容七又在他耳边慢慢说了一句: “如沁,你把我二姐和阿呆还给我吧reads();。” 同一时刻 只听原本寂静无比的赵家大宅里突然传来一身惊恐尖叫,树梢上几只稍事休息的鸟儿也扑了翅膀飞远了。 尚书千金赵华裳此刻杏目圆睁,揪着那传信的小丫鬟追问:“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那丫鬟诚惶诚恐地答了,用言语尽量地将脑海中有些模糊的容七描绘出来。 赵华裳心中有了答案,虽不确定,但也足够她心悸.... 她猛地跌落在地双脚失了力气般,呼哧呼哧地,有些喘不过气来。 被她因着紧张而冒着冷汗的手攥紧在手心的字条上,只堪堪七个字,而正是这七个字,让赵华裳骇到了极致。 那七字为: 多行不义必自毙。 不可能...容七怎么会知道? 她究竟是从何而知,又是怎么知道她与容宝金被绑之事有关联? 又或者,这只是容七耍地一个小聪明?故弄玄虚只是想要逼她自乱阵脚? 因着她从来都与容宝金有过节,容七会在出事的第一瞬间想到她也是理所当然..... 是的,赵华裳想到这儿又松了口气,心里断定这定是容七的一场心理战罢了.... 她不能露出被看穿一切的狼狈... 这时,那丫鬟又叫了一句:“小姐,这封信背面....” 她脸色一变,粗暴地将那信纸又展开来一看,当看到那唯一的一个字后, 赵华裳方才才建起的自信,此刻也兵败如山倒。 耳边传来那丫鬟带着不确定地说道: “是,是温字.....” 他嘴角的笑淡淡,他好像做什么都是淡淡地模样,在容七说完这句话后,温如沁嘴角的笑竟是一点没变,他抬起头来,语气温和地问道: “七七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七早猜到了他的对策,因而回答地顺畅: “我不知你是何时与赵华裳勾结在了一起,又是怎么盯准了烧香时动手,但眼下三日已过,就算是要财也好,要人也好,怎么样也该放个信出来不是? 或是你绑了我二姐的目的另有其他,为了破坏下月容家与皇甫家的婚事?” 她顿顿,叹声气: “不管你目的是什么,眼下也该停下了,如沁,及时收手。 玄凌已经介入此事,若是叫他查出了什么东西来那即使皇甫靖有心救你,也回天无力了。 况且,这其中还牵扯到阿呆这个质子...若是他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想后果你比我更清楚reads();。” 温如沁默默听着,待到容七长长的一番话终于要停了,才问道: “为何七七姑娘如此笃定,绑走容姑娘的人是我呢。” “唉,此言差矣。”容七摆正身姿摆摆手 “绑架我二姐的人并非是你,也并非是赵华裳,而是那夜我瞧见的黑衣人罢,若是我没猜错,那是赵家人? 而你嘛,不过是这其中穿针引线的背后人,将我二姐的行程告知赵华裳以便绑架之事,随后又建议皇甫靖前去庙里,你顺理成章地跟来,也顺理成章地把自己从这事中拔出,如此一来,任谁,怕也想不到背后的人会是你。” 这么长长一段话要组织起来,也是废了她好一番心力的。 温如沁有道:“哦?为什么呢。” “因为你不想我二姐同皇甫靖成婚,因而你便想出这么个法子来,一为拖延时间,二为试探皇甫的真心。” 温如沁笑意更深: “为什么呢?” 容七诡异地静了静,心里有片刻的挣扎。 要问她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爱慕着他啊。 ....... 但若是她这么直白地将这个东西说出来了,保不准会被一向和颜悦色的温如沁给泼热茶也说不定。 容七想了想,想了一个委婉些的法子: “咳咳,因为,我在那一晚偷看了你的鸳鸯袋。” 千里姻缘一线牵 容七几乎确定的,温如沁那张纸上定然写着皇甫靖的名字。 诚然,若是将一切都摆在台面上开诚布公,总要难看的多,因而她借用了鸳鸯袋一事,也借以此物表达了她心中欲说之话。 她想,温如沁这下该是赖不掉了。 果然, 温如沁在听到鸳鸯袋三个字之后神色果然有了片刻的恍惚,这给了容七莫大的欣慰,暗叹一声自己真乃机智异常,完美地将此事圆了过去。 温如沁话有点飘忽:“这样啊....” 容七瞧见他这若有所思模样,心里一惊,忙赶上前去再接再厉:“如沁,你快些告诉我,我二姐究竟――” 容七这句话终究没能说完, 因为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喧闹的脚步声,两人见此,皆极有默契的听了下来,只等着来人进屋。 来人是皇甫靖,满头大汗如临大敌,一句话,让容七脸色变地异常微妙。 他说: “找到了!阿玄的人回来通报,说当时绑走容姑娘的三人皆被抓捕,地点竟就在报喜山后山深处!那几人被押了回来此刻正在外头等候发落。” 温如沁问:“找到容姑娘了?” 皇甫靖大大出了口气,摇摇头,又道: “我们到的时候只瞧见那三人半裸着身子被绑在树上,容姑娘早已被人带走,想来那三人的窘态也是带走容姑娘那三人所为reads();。 据他们所言,那人武功十分高强,三两下解决了他们三人后便带着容姑娘离开了。” 容七定定神,又问道:“那我二姐至今仍下落不明?” 皇甫靖听了,又摇摇头: “非也非也,容姑娘早已被人送回国公府,现如今正在闺房中稍事休息。” 他说完这话,好似卸下心中千斤重担般大大地松了口气。 这短短三日所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乱,太惊险,太出乎意料....幸而,一切的一切,终回到了起点。 皇甫靖开心啊,不仅开心还很得意,心里第一万零一次地夸赞阿玄手下的能干,竟在短短一天之内,已经有了如此大的突破。 容七突然道:“带我去看看那三人。” 皇甫靖欣然应允,二人走到一半,身后温如沁突然若有似无地说了句: “七七姑娘,我那纸上什么都未写。” 她回过头去,瞧见温如沁举杯朝她一推,眼中笑意氤氲。 容七不敢示弱,立马转向发懵的皇甫靖问道: “你喜欢喝什么茶?” 皇甫靖老实回答:“普洱啊,怎么了?” 温如沁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容七笑地高深莫测。 半路上皇甫靖问她:“什么纸?写了什么?嘿,如沁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容七正经答道:“就是那种符咒啊,你不知道吗?写上谁的名字半夜就有奇怪的东西爬上床之类的...” 皇甫靖:“.....” 到了大厅,果见几个光着膀子的壮汉低着头伏在地上,身上有几处很是明显的伤痕,瞧着像是鞭子抽出来的。 容七想,看来顺手救了她二姐那人也是足够心狠手辣。 玄凌也在,站在一边便是威严二字。 容七草草打量了那几人之后,便同皇甫靖提出了要回府看望她二姐的打算,皇甫靖自然是不阻止的,当下派了辆马车将她送回了府。 一推开房门,果见床上安然躺着的人。 容七忽地吐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她二姐这么柔和地躺在那里,面色苍白唇色惨淡,三天的折磨将她原本的生机勃勃磨尽,哪见平日里光彩夺目的模样。 她忽地有些心疼,心疼她这爱美如命的二姐此刻沧桑模样,但与此同时也感到庆幸,至少人是平安归来了不是? 哪里像容阿呆,此刻还不仅踪影。 她面色一凛,又坐上那架马车。 第18章 阿呆营救计划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再次到达皇甫家时,时间正好,那几人还在,皇甫靖在,玄凌也在。 “哎,你怎么又回来了?容姑娘可还好?” 容七充耳未闻,只朝着那堂下萎靡的三人走过去,蹲下了身子,问道: “我问你们,那晚你们一同绑走的另一人呢?” 她的声音低低的,一点也不像平日里的容七。 皇甫靖听了这话方醒悟过来,那最重要的北鹤质子的事情还未解决呢! “阿玄?” 玄凌未说一句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皇甫靖顿觉不妙, 容七问完话,其中一人抬起头来,同另外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许是瞧见容七不过一介小女子不足以为惧,其中一人动了动束缚身子的绳子,眯了眼睛随意答道: “哦你说那个傻子啊,”他面色浮起一阵嘲笑,好似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回忆般,开始侃侃而谈: “行至半路马儿疲倦难走,他就被这么扔下去咯。 反正那傻子不仅人傻,还是个半哑巴,往死里整了也不见说一句话,这种呆子留着有何用?还不如扔在半路,丢给山中野兽做佳肴罢,哈哈哈哈。” 那人说的尽兴,眼中不时有不屑与玩味流出,好似真有一个任人打骂的呆子在眼前一般,他回想起那呆子缩在角落里沉默安静模样..... 妈的,真不该这么早把他丢了reads();! 看那小子长地细皮嫩肉的,脑子虽不好使,但那些青楼馆里,向来只看重这层皮,哪里管你肚子里有几斤几两? 若是将这呆子卖进青楼,定能狠狠捞上一笔! 他想地入神,竟完全忽略了周遭突然变地的气压。 脑海中无数金光闪闪的元宝在天空中飘啊飘,他伸手一抓,嘿!运气真好,抓到了一个,再抓,又是一个! 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银子啊.... 突然,一阵锥心疼痛袭来,眼前白花花金灿灿的银子也变成了一张面无表情却寒寂非常的脸。 容七显然已经气到了极致,踩在那人身上的脚尖又是一用力, 啊―― 又是一阵钻心的厉声尖叫。 “你把他扔在了哪里。” 那人哪里晓得这姑奶奶又想做什么哟,五官因着疼痛可怜兮兮地皱成一团,慌不迭地答道: “夜,夜里走地急有什么都看不见,我哪里晓得哪里是哪里哦,只,只能确定是在报喜山后山上!” 这话说的,就连皇甫靖都想上前狠狠给他几下了。 在夜里,又被绑着身体扔下马车...偏偏还是在人烟稀少常有野兽出没的深山,这所有既定事实加起来,都同时指向了一个推断。 完了,那傻质子这次恐凶多吉少了! 意识到这一点,大堂中气氛便有些压抑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容七,在狠狠地踢了那人重要部位之后,她无意识地扭了扭脖子,开始朝着大门迈去。 皇甫靖拉住她:“你不会打算亲自寻他罢?” 容七不答。 他一下恼了,有些气急败坏:“就凭你一人?容老三你是傻糊涂了不是别到时候人没找到,还把自己搭了进去岂不得不偿失? 我看啊,你且在家等消息,阿玄早已派人在整片山头搜寻,若是有了什么消息我便第一时间通知你,这样可好?俗话说得好,傻人有傻福,你就莫再添乱了。” 皇甫靖面上言之凿凿,心里却没底的紧,毕竟那傻子已然消失三日,又是在那种情形下,想来也.... 容七动容,听了这话思虑半响,于是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便听你的,我先回府照顾我二姐,你且记得,一旦有了什么消息立马告诉我,不管,不管是好消息还是....” 得了皇甫靖的再三保证后,容七这才放下心来上了马车, 但他显然是斗不过容七的。 皇甫靖以为容七这下总该乖乖听话静候佳音了,但他不知道,这不过是她在他眼前使的一出障眼法。 此时的容七,已经整理了行装,绕过了宽敞的院子通过后门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门reads();。 她的目的地只有一个,报喜山。 别人如何打算她管不着,但这小孩是一定要救的。 容七再是铁石心肠,也忍受不住这小孩如今被丢弃在深山中,生死未卜的事实。 就算是看在阿呆平日里唯独对她一人亲近这一点上,她也无法如了皇甫靖的愿,只安心候在家里,被动地等待着。 因着容七这一次也算‘秘密出行’,既然如此,那府上马车自然是用不得了,所幸她出门前带了足够银两,当即便在马铺里租了一辆。 她银子给的大度,商家也不吝啬地租给她一匹身强体壮的马儿,这样行了约有两个时辰,便已经到了报喜山下。 容七将那马牵到了一处隐秘处,将马绳绑在了树上,她又在马儿眼前堆了一摞青草。待到一切准备就绪, 容七紧了紧身上行李,撸起来袖子便朝着山上行进了。 她带了些干粮,腰间别了一装满水的竹筒,内心笃定,她这一趟,恐是要费些时日的。 因着夜雨的的关系,路上留下的痕迹被冲淡,变得模糊,但在容七不屑的努力下,她终于发现了那夜绑走容七的绑匪所驾驶的马车留下的痕迹。 知道这条路的人很少,通行马车的几率更低,因而车轮留下的痕迹并不杂乱,虽不清晰,却胜在简洁。 容七跟着那条路走上去,在行至某一处时,车轮出现了第二条轨迹,并不像是因为调转了方向,更像是在此处马车停了下来,突然地急刹在地上留下的擦痕。 她眼睛一亮,就是这里了! 这里定是那群人中途停下,为了将碍事的容阿呆丢下去的事发地。 环顾四周,在瞧见一片茂密而又无边无际的树林时,容七的心又是猛地一寒。 一阵凉风袭来在,冷意挡不住。 这时,一声令人身子骨发寒的嚎叫突然自不远处传来,容七抖了抖身子,心想这里简直不能再糟糕了。 没有食物,没有水,偶有山中野兽宣誓主权般的造访。 她简直无法想象依着阿呆的性子要想平安无事地在这宛如迷宫般,让人心生绝望的地方可以安全存活。 夕阳西下夜晚来临,她就着那片地方,生起了一堆燃地旺盛的柴火。 这火不单可以让她抵挡夜里骤降的气温,亦可以祛除附近可能存在的猛兽。 做好了这一切,容七便倚在一棵树上开始养精蓄锐, 她这一夜睡地并不踏实,一边要想着天亮了该去哪里找人的问题,一边还要留意着火。 待到天边开始泛白,容七睁着一双黑圈明显的眼,也开始出发了。 她往东面行了约有一里路,惊喜地发现了一处小溪,小溪位于一处狭小山谷间,水质清澈可照人,盈盈泛着蓝光。 她朝着水面瞧一眼,立马别开了脸。 那个一身狼狈面容凄惨的人是谁,她一定不认识。 也许是自己的模样委实好笑的很,也许是她一大早突然心情不错,容七一边用水洗着脸,一边不可控地开始笑起来reads();。 常言道,乐极生悲。 她猝不及防地摔倒了,脚下一个不稳重重摔倒在地,所幸屁股先着了地,痛当然是痛的,但比如她不幸被打湿的衣裙,那点痛又不算什么了。 容七拎着自己*的裙子,望望四周很是头痛。 更可怜的是,她的肚子开始铃铛作响了。而那袋干粮亦被她遗留在了火堆旁。 她瞧瞧自己已经湿透的衣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捡了个尖细些的树枝踏进小溪中捕鱼果腹。 彼时虽是盛夏时节太阳毒辣气温灼灼,但溪水还是冰凉,容七下水的瞬间呼呼呼打了几个寒噤,定了定心神握紧树枝要开干了。 一叉子插下去,不见反应,等了一会儿,她周遭的水面突地剧烈翻涌起来,她被这突然的激浪打倒,一屁股跌落在水中。 而后, 一个庞然大物突地从水面上窜起,溅起的水花悉数打在容七脸上,啪啪啪打地她生疼。 她心中第一反应是:完了,她居然插到了一条美人鱼。 容七擦亮双眼一看,又立马改口: 苍天,那是一条美男鱼。 那突然从水面上窜出来的,竟然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 半裸着身体,肌肉紧实比例匀称,剑眉紧凛。 容七定睛一看,那人肩头有一道不浅的伤口,明显是被什么东西给硬生生戳出来的。 她站起来,决定恶人先告状: “你是谁?从何而来?没事躲在水里做什么?” 那人也是大度,并不理会她的撒泼,拨开了自己*的长发以一长绳随意绑着,露出脸来..... 真是一张既凶悍又老成的脸啊。 容七感叹一声, 而后瞧见他从水里出来,手中握着一条肥美鲜活的大鱼。 她谄媚地跟上去,正思索着怎么不动声色地和他提出这鱼两人对半分的不要脸要求。 那人走到某一处,开始拾起地上衣服披上,抬手间身上多处肌肉有规律地舒张着,真是赏心悦目。 而后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滑落下来,容七原本愉悦地欣赏美色的眼睛一眯,走上前去,拾起掉落在地的玉佩,问道: “这东西你从何而来。” 那是一块极好的玉,色泽饱满,晶莹剔透,精雕细琢,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所有。 翻过来一看,上头有一用梵文刻成的字, 那是主人的名字。 这玉是容阿呆自小佩戴在身的护身符,十年前出发大庆前夕北鹤王亲自为其所戴,世间仅有一块。 这玉在眼前这个陌生男子的身上,那算来算去,只堪堪两种可能。 一是容阿呆在逃跑途中不甚弄丢,后被此人捡起reads();。 而另一种..... 容七打量着他,握紧了手里枝条暗自准备。 她在等一个回答, 那男子已经套好衣衫,将束起的长发放下,看一眼她手里握着的玉佩,语气低沉: “捡来的。” “从哪里捡来的?” “从一个死人身上。” “......” 她定了定心神,扶额问道: “他现在在何处?” 布满粗茧的手指一扬,指了指同她相背的方向。 “这条小溪的下游处。” 容七晃悠着一双几乎站不住的腿,死命朝前跑去。 身后,一双如鹰般利眼紧锁着她仓皇背影,喃喃: “原来你便是容七。” 顺着那条小溪顺流而下,终点是一汪碧绿清潭。 四周冷寂了无人烟,绿树环绕犹如人间仙境。 她定睛一看,果见溪边躺有一人。 容七的心几乎是一下子,便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脚步不稳地跑过去, 确认了那人正是她要找的容阿呆。 这样苍白无力,了无意识的小傻子。 容七将他扶起来,死命朝着他心脏处挤压了几下,而后忐忑地将手指探到他鼻间, 虽是微弱,但仍有浅浅气息在流动。 容七再不敢怠慢,又重复了好几下,噗地一声,容阿呆眼皮一跳,突然弹起身子,头惯性一偏,呕出一大口清水出来。 在那之后,他又宛如全身力气都被用尽般,泄气地瘫倒下去,浅浅呼吸着,微微皱着眉。 容七把他浸在水中的秀发捞起,用了力气拍拍他的脸,一遍遍唤到: “阿呆,阿呆,快醒醒。” 当然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时,自她身后传来一句话: “你这样叫他,只会把他仅剩的一口气拍没了。” 容七转过去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江衡。”那人也十分干脆的回答了。 “江公子,可否请你帮我一把,把他抬到那边干燥地方去。” 男人的手浑厚有力,抱起同样身为男子的容阿呆竟易如反掌。 容七又燃起了一堆火。 第19章 浑身是伤的阿呆公子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正是夜深人静鸟不语时,黑漆漆的夜里,单有一处火光闪耀,使其四周都变得暖和。 容七一边暗自打量着依靠着一棵树上闭目养神的江衡,一边拥进怀里的人。 容七看地并不明显,但这依然被感官敏锐的江衡捕捉到,凌厉双眼睁开,隔着一小段距离同容七对视。 她坦白招供:“因为江公子您实在太帅气,小女一时这才看了又看。” 江衡粗壮手臂环于胸前,声音冷硬:“我并没有问你。” 容七嘿嘿嘿傻笑三声,佯装一点也不尴尬的模样抚上容阿呆额头,那额上炽热的温度让她心惊, 他身上衣衫早已被烘干,但容阿呆昏迷许久始终不醒,现在竟还发起了烧。 “你以为他仅仅是呛了水不成。” 容七回过头去,见江衡斜眼望着容阿呆身子。 她犹豫了下,掀开覆在容阿呆身上薄薄一层衣襟,瞧见里头几乎布满全身,深深浅浅的伤口。 甚至有鲜嫩细肉翻出,四周结了一层血痂。 看起来像是被利物所划,然若是细看,其中又带了些撕咬过的痕迹。 或许是被这山中野兽当做猎物一方厮杀留下的痕迹,又或许是他在行走时不甚被其他利器所伤。 容七吐口气,又把他衣裳合上,不忍再看那触目惊心的画面。 燃地正旺的火忽地发出爆裂一声巨响,江衡从浅眠中惊喜,环顾四周,只瞧见被小心安置在地上的容阿呆。 屏息一听,不远处有浅浅声响。 他悄无声息地走近,夜半的林中离了火清冷寒寂。 那是一个人的背影,黑暗中无法分辨其身份,但其蹲在草丛中鬼鬼祟祟的模样委实使人怀疑reads();。 江衡来到他身后,对方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一回头,而后只感觉一双坚硬有力的手猛然钳住她的脖子,随着江衡手越发用力,她喉间气息也越来越少。 容七造孽,赶紧硬撑着发出一声:“咳咳,江,江公子,是我。” 江衡眼睛一眯,将她放开,容七跌落在地剧烈的咳了几声,那股不适感才慢慢消停。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江衡问。 容七扬了扬手中绿油油药草:“专门治阿呆身上伤口的好东西。” 他们又回到原点,容七先是将采来的药草洗净放入口中嚼碎,掀开了容阿呆形同虚设的衣服,取出口中早已绵软的东西敷在伤口上。 上完药后,天色也有些微亮,一天竟就这么过去。 容阿呆第二日有了些许好转,额上温度虽然依旧吓人,较之前一日已经降了许多,就连身上伤,都因着昨夜药草的缘故愈合了些,开始慢慢结疤。 容阿呆身子未愈意识不清,容七虽很想带着他早日归家,但也有心无力,只好再等几日,待到他恢复了意识再作打算。 而这几日,除去一个终日沉睡的小傻子,这偌大片树林里便只剩她与江衡二人, 虽然容七对于江衡为何会留在他们二人身边一点头绪也没有。 白天倒是很好混过去,四处走走,收集柴火,倒了需填饱五脏庙的时候江衡便下水捉鱼,容七在一旁加油打气,倒也相安无事一派和谐。 只是若到了晚上,那就再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江衡模样本就长地凶悍冷血,就着火光一看就更是可怕了,一双漆黑双眼迎着光,落在容七眼里硬生生地变成了闪着绿光的贪婪模样。 夜深人静,女子家的心思本就要细腻几分(作者君强行插入:是的,我们的七七依旧还是一个正直二八年华的女孩纸的。) 在联想到为何非亲非故的江衡会甘愿留下来帮他们这一点.... 莫非他一直都在假意逢迎,只等最佳时候化身恶狼向着他们眼下一病一弱的两人赤果果地扑过来啃食? 又或是,江衡通过那块玉佩识破了容阿呆身份,又或是她的身份,在做着长足打算? 无论是哪一种猜想,与容七而言都无凭无据,但若非要她选的话,她宁可选择第二种。 毕竟江衡此人,并不像寻常的贼人,他身上带了种神秘的未知,但同时他的眼神又危险无比。 脑中回想那夜江衡钳住她脖子的压迫感与恐惧,容七仍心有余悸。 此人太可怕了,竟在还未确认她身份之前,已经起了杀意,容七几乎确定若是那时她没有及时求救,现在她恐早已魂归西天了。 在容七这无意义的猜忌中,又是一天迎来。 前夜容阿呆突然好转,竟中途醒来过一次,那时容七正为他合上衣衫,双手自然是放在了他光裸皮肤上。 若是放在以往,这动作容七早已做了千百遍,心中那些个礼义廉耻云云放在人命前头都不值一提,但, 容阿呆这边突然睁开眼,他看一眼胸膛上堂而皇之放着的一只手,视线往上,又与那手的主人对上眼reads();。 面对如此清澈无害如小鹿般,既带了骨子里的温顺,在那温顺中又含了一丝疑问的目光,容七突然有些词穷。 眼下这么个局面,任是谁看了,都是一副她色心又起于深夜中扒了美少年衣物的案发现场嘛。 她不能带坏小孩,于是容七一不做二不休,又在那光洁肌肤上重重摸了一把,道: “好滑啊。” 小孩只来得及对她淡淡一笑,便又昏睡了过去。 她做贼心虚般,擦擦额角的汗。 看一眼一旁未受影响闭目养神的江衡,心中暗叹一声,真是漫长的一夜啊。 事情在第三日终于有了转机。 彼时正值日出,初阳刚升天色微亮,却是不平静的一个早晨。 停在树梢上的鸟儿许是察觉到危险与不安,在容七睁眼的一瞬间,突然叽叽喳喳闹作一团,慌张地扑扇着翅膀在天上盘桓,而后又四散开,各自飞向不同方向。 这些花鸟虫鱼,家禽野兽天生便敏锐,较之人,总要未雨绸缪些。 同样敏锐的,还有另一人,眼睛一眯身子一闪,已经不动声色地藏匿于一颗粗壮树上,树的枝繁叶茂和他的身手矫捷使得江衡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流畅自然。 容七一时没忍住险些站起来拍拍手,声情并茂地赞叹一声: 好!好一个武功高强的江公子! 有谈话声传来,也有火把发出的强光染亮了微亮的天,来人走进了,是一群身着墨黑长袍,前胸有紫金盔甲的护卫。 是王府的人。 那群人身后像是还跟着谁,容七定睛一看,只见那群护卫皆自觉地往两边站,井然有序地分出条大道来,供后来而上的玄凌差遣。 容七坏心思的想啊,管你王府上侍卫有多能干呢,眼下还不是她先找到人了? “人没事吧。”玄凌走过来,探了探昏迷的容阿呆的鼻息,气息虽弱,倒也算得上平稳。 看来被人照料的很好。 他看一眼容七,道:“必须马上送回府上医治,既然人都找到了,那便走吧。” 他唤了一个侍卫来将容阿呆伏在背上,睡梦中的人发出一声模糊呻、吟,容七迎上去,掀开衣服一看,伤口果然淬了血。 玄凌走过来,目光落在容阿呆触目惊心的伤口上。 “抱歉。”那侍卫十分懂礼节,立马致了歉。 转以抱的形势小心翼翼护着他。 容七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她被困在山上也有三日,若不是因为容阿呆早就下了山,眼下有人来援助了,虽然来的人偏偏是玄凌,但容七也不讲究地将就着妥协了。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望一眼江衡藏身的大树,安安静静地,分外和谐,他恐是早就走了吧。 她转过头去,继续赶着路。 即使是王府上的马车,也是上不了这陡峭深山的reads();。因而他们一行人只好沿着来时路慢慢走下山去。 容七故意地走在队伍最末端,但时不时地,当她巧妙地绕到最后,又会出现那么几个人沉默地走到她后面去,容七不信这个邪,寻了机会又跑后面去,结果又是如此。 这样反反复复地,她也倦了。 在她正前方的人倒是一直都很沉默。 但气场这东西也是分人的,玄凌那沉默前行的背影同某个不知名的侍卫想比,又是又不同的。 正所谓气质高洁,凛然不可犯也。 容七犯不起,一路上都同前面人保持了一段十分安全的距离。 安全到,即使玄凌突然犯了羊癫疯整个身子都笔挺笔挺地倒下来了,也砸不到容七一根寒毛。 偶尔拾起些路边黄土,一路走,一路撒到那人背后衣襟上,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很快地,王府的马车已经映入眼帘。 有人自觉上了马,有人尽忠尽职地掀开轿帘供真正的主子进去。 容七呢,左顾右盼半响,拐了个小弯终于发现自己三天前绑在树上的马车。 要说她当初拿高价买马真是机智呢,好马就是好马,三天就吃了一堆草依旧活蹦乱跳精神的很,容七满意啊,拍了拍畜生额上的鬃毛,将它牵出来。 王府的马车共有两辆,一辆为玄凌所用,上头刻了皇家子弟的徽章,另一辆想必是为他们所用。 容七见状,合了手笑眯眯朝着他道:“您看我这马车用惯了又舒服,就不劳烦七皇子了。” 玄凌看她一眼,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容七整理好了马车内的的东西,又叫了方才那个侍卫将容阿呆安置到了车内,待到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出发了。 原本早就上了马车的人又下来了,玄凌走过来,掀开轿帘看了眼里头温顺躺着的容阿呆,道: “他不能乘这辆马车。” 言外之意,你容七自己发疯欲坐这辆来路不明,且廉价的马车他管不着,但北鹤质子不能陪着她疯,若是路上横生枝节,她容七是但不起这份责任的。 小样儿! 容七心里腹诽, 你容姑奶奶这车可花了真金白银整整五十两!!五十两!!你竟然还嫌弃。 玄凌说完这话,不等他指示,身边侍卫察言观色,欲将人带走、 可怜容阿呆,全身软绵绵地叫人揉过来揉过去,容七看着不忍啊,心疼啊,于是她立马挂上一抹谄媚的笑,先人一步扶起容阿呆搭在肩上: “就不劳烦您的人了,我来,我来。是那边那辆十分气派的马车吗?我们姐弟两这就去,这就去。” 玄凌嘴角似有浅浅笑意流窜,双目紧缩暗中吃了一憋有苦说不出的她,点了点头。 待到容七耗尽全力才把容阿呆扶进那第三辆马车后,看了看车内里奢华却不失富雅的装潢,暗自腹诽。 怪不得人家连五十两银子一辆的马车也看不上了。 第20章 自导自演的一出大戏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也不知是驾车之人技术高超,还是本就下了山道路还算平坦,一路上并不颠簸,她原来还担心阿呆身上伤会裂开,眼下再不担心。 她眼睛一眯一眯,明显有些撑不住欲往下掉的眼皮了。 这委实不能怪容七,只怪她这三日来都未曾好好睡过一晚,一闭眼,脑子里都是江衡掐着她脖子凶狠模样,一睁眼,那凶狠的面容又在眼前.... 她打瞌睡,打地迷迷糊糊reads();。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地停了下来,她思绪飘飘然,缓慢睁眼,一眨一眨地,瞧见一双明亮双眸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她还没回过神来,又定睛一看,原来是已经苏醒过来的小孩儿,她长长舒口气,懒懒伸了腰: “醒了?身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在容七膝盖上摇摇头,虽嘴唇苍白的不像话,但气色看起来是要好多了。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那几天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容七醒了神,赶紧好奇追问。 容阿呆缓慢眨眼,看起来很是费力地张了嘴,还未说话,喉咙里已经有干涩的声音传来,哑哑地。 容七心疼了,又道: “算了,你还是别说了,安心睡觉吧。” 小孩点点头,轻咳了几下。 这时,车外有声音传来,听着只离他们不过几米距离: “人呢?” “回主子,还在车里,我见容姑娘睡得香甜便没有叫人,您看现在是否需要叫醒?” “.....”那声音沉默了一小会。 而后又道: “还是我来吧。” 容七强忍着早已失了知觉的腿想,你们口中的容姑娘已经醒了啊醒了啊,谁来把小孩扶下去快些疗伤啊。 这时,容阿呆动了动,突然开口说话: “七七。” 这字正腔圆的,感情方才那干涩的声音是她耳边幻觉不成。 “恩?” 她俯下身子,凑近了小孩嘴巴欲听地更仔细些。 而后,一轻柔的吻落在她额上。 容七抬起来,捏小孩脸:“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容阿呆又咳了下,笑笑,又道:“谢谢你,七七。” 容七:..... 电光火石间,她蓦然想起了某一日在某个小角落里她落在小傻子额上的那个吻了。 谁教他这个的?显然是容七自己。 哎,她幽幽叹气脸色微妙。 果然害人终害己,多行不义必自毙。 世间因果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自己种下的苦果就算是打碎咯,也要含着泪吞下去,容七笑地慈祥,抚抚小孩俊俏的脸蛋: “不谢,不谢。” 一抬眼,只对上一双冷冽的眼。 玄凌一手扶着半开的轿帘,冷眼瞧着他们reads();。 也不知道他进来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下来罢,到了。” 她一看,眼前不是国公府上又是哪里? 一瞧见他们远行归家,站在门口的家丁赶上上前来扶着,容七问她: “二小姐可还好?” 那家丁回答道:“二小姐气色好了许久,但仍长睡不起。” 容七默,想她二姐这一觉定是要睡个够的,这之于她,也是难得无忧无虑好好休息的时候。 因而她特地同下人交待了,这几日若没有什么大事,尽量别去打扰容宝金。 现如今连容阿呆也回来了,虽是一身伤,但幸好无生命之忧,这起绑架案看起来是结束了,但容七也晓得, 这只是开始而已。 此时,国公府外,有一人背手立在原地,眸光闪耀间,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安静了一路的承德这时候凑上去询问主子:“您看咱们是不是该回了?” 玄凌瞥他一眼,又望望眼前威严宽敞的大门。 “你说,若是被寻常野兽撕咬亦或是被他人所伤的伤口该是如何?” 承德讶然瞧他一眼,默了会,这才道:“主子说的是那北鹤质子身上的伤?” 他顿顿,有些小心翼翼地道:“承德只是远远看了眼,并不太清楚,只约莫记得这傻子送来也有十年,现如今大庆与北鹤虽不如往日兵戎相见,但却明争暗斗的难免,主子上次奉圣上之名前去北鹤,亦是为了两国关系。” 一声轻笑,玄凌状似随意:“我不过只说了伤口二字,你又扯到哪里去了?” 承德羞赧,默然。 玄凌收敛了笑意,又道:“我只是觉得,依照那伤口的纹路,看起来像是这傻子自己找自己不痛快。” 一石激起千层浪,承德惊恐:“您的意思是这乃是他自己――” “你可知,此次我前去北鹤商谈的为何事?” “....”承德惶恐。 “北鹤王近几年来身体每况愈下,膝下五子,老大不学无术,老四现如今身在大庆,老三老二不用说。 单一个最年轻的幼子沈明钰是个人才,恐就在这两年内,沈明钰便会继承王位一统北鹤,这也是我此次为何单与沈明钰见面的原因。 而这位优秀的昭阳王,满心所系的,竟是要求大庆在他登基大日将远在大庆的哥哥送回家。” 承德讶然:“这....” “沈明钰要质子回去,原因无非两种。一是念在血脉同源手足情深,二,铲除异己以除后患。” 而皇室之间,哪里有什么血脉亲情牵绊? 玄凌顿顿,微眯了眼。 “我只是好奇,单就沈明钰而已,一个被残忍送到他国做质子受尽冷暖的傻子,究竟为何让他害怕reads();。” 亦或, 他们不识庐山真面目罢了。 承德明白他话里意思,当下立马道:“即日起,我便派上几人监督这人。” “做地小心些。”他拂袖,信步走上马车。 一行人很快又消失不见,微风吹过,过往言语再不见痕迹。 正如容七所预料的,容宝金这一觉,委实又长睡了足足两个日夜有余。 期间也一切正常,皇甫靖于公于私都来探望过几次,但容宝金香闺他也进不去,因而与其说是看望自己的未婚妻子,倒不如说皇甫靖是来找容七唠嗑来了。 而提及这场绑架案的元凶,他似有满腹疑问: “嘿,容老三啊,你说这绑了你二姐的到底会是谁?难道真如我当初所说的,是看中了容姑娘财力一时起了贪心?” 容七默然,他又道:“可这条路也走不通啊,若是为财,为何你我在家中苦等了三日也不见送来什么勒索的信件,别说是要银子了,连信儿都一点没有。 且那被抓起来的三人也有些让人生疑,只说是收了钱替人办事,说,要将容姑娘藏起来,好吃好喝伺候着,但就是不能放人走。嘿,这可就奇了怪了,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绑匪不成?” 天底下有没有这么好的绑匪她不知道,但天底下定是没有你这样不解风情又愚蠢的友人了。 容七拍拍他肩,只意味不明地留下一句: “乖,多回去喝几杯茶吧。” 皇甫靖云里雾里,摸着头很是困惑的走了。 在那之后,她又去了小孩屋子里一趟。 容阿呆乖巧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周身的伤口因着这几日下人悉心照顾也好了许多,似是已无大碍。 她站在这间‘奇怪’的屋子前,心有戚戚。 严格来说,容七平日里鲜少会来到这间屋子。事实上她性子虽野,但却并不聒噪。 虽在暗地中被人议论非非或好或坏,但至少在明面上,容阿呆这个质子头衔依旧是响亮的,因而他所住的这间屋子,算得上府上最好之一。 然每次容七造访,都要感叹一声,这小孩占着这么好一间房,却什么都不放,委实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容阿呆的房间委实太简陋了,简陋到,好似除了那一张床,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小孩刚喝过药,又加上本就嗜睡的性子,眼下卧倒在床睡地天昏地暗,容七闲来无聊便在外头四处走走。 在他屋外,有一大片花海。 半刻,容七捧着一束花回了房,容阿呆也醒了,他坐起身子,一只手臂随意撑着床,另一只手慵懒揉着眼。 “醒啦?”容七好不容七在这一目了然简陋异常的屋子里找到了个花瓶将花插上。 容阿呆半捧着脸,显然没有从冗长的睡眠中完全清醒过来。 她摆弄着那束花,突然听到身后容阿呆慢慢说了句: “好看的reads();。” 容七一脸困惑:“什么好看的,花?” 容阿呆摇摇头:“那副画。” 他说的轻,嗓子又哑哑的,听在容七耳朵里就自动归成了‘花’字,满心以为小傻子这是在夸赞她采来的花呢。 她心中一喜,拔了朵鲜红娇嫩的玫瑰走过去,别在他耳朵边上,一边做了行凶作恶的模样,一边轻佻地挑起他尖尖的下巴: “来啊,小美人,给大爷笑一个。” 容阿呆咧了嘴角迷了眼,该是这世上最配合她的人了。 容七开怀大笑乐地抱着手臂弯了腰。 绿荷突然走来,倚在门边说了句:“小姐,二小姐已经醒过来,说要见您。” 容七赶到她二姐房间时,掀开珠帘一看,乖乖,眼前这个光彩夺目明亮照人的美人,还是昨日面容凄惨嘴唇煞白的容宝金吗。 果然人靠衣装人靠衣装,她二姐底子本就不差,眼下只略施粉黛,换件衣裳,已经又是昔日享誉京城的容二小姐该有的模样了。 见容七进来了,容宝金朝她招手。 她痴痴地笑,对着如花似玉的二姐问道: “这下您可睡饱了吧?五日,二姐您可在床上整整睡了五日,若不是有贴身丫鬟按时喂您些清粥,只怕容二小姐哟,就此香消玉殒,究其原因――睡死的。” 容宝金佯怒地瞪她一眼:“阿呆可还好?” 容七点头:“虽不是很好,但也不差。” “那就好。” 容七问她,那夜究竟怎么回事。容阿呆又怎么会被绑走。 谁知,容宝金却无奈一笑, 那夜的事,她委实也记得不清楚。 事发时她早已上床歇息正睡得熟,就连绑匪何时进了屋,又是怎么将她绑走都无甚影响。 容七顿顿,还是决定胆大妄为地吐槽一番:“二姐,你这是被人下了迷药吧。” “谁知道呢,”容宝金并不在意:“至于容阿呆何时来到我房间,又是因着何事,我便更不清楚了。醒来时便已经呆在了绑匪的马车里,角落里蜷缩着容阿呆,之后在半路,那群人又将阿呆丢下。” 聊聊两三笔,容宝金便将这惊魂三日带过。 容七不由得想,其实温如沁的本意,也只是为了拖住她二姐,意在拖住这场婚事,既不为财,也不为利,因而并未过份对待容宝金。 也算万幸。 “话说回来,你可知道我今日找你来,所为何事?” 容七老实摇头:“二姐心思多,七七猜不透。” 额上被狠狠弹了一下,她也安分下来。 却看容宝金脸上将笑未笑,若有所思,而后道: “老三,若是我说,对于凶手是谁已经有了答案呢。” 容七笑啊笑:“二姐聪明过人这有何难reads();。” 容宝金瞧出了她眼中不在意,也懒地戳穿她,只轻飘飘说了句: “你莫不是以为,我能想到的层面,只限于赵华裳罢。” 此话一出,风云巨变。 容七瓜子也不磕了,眼神也放光了,握着她二姐的手,完全顶礼膜拜: “二姐,你可真神了....你是怎么猜到他――” 容七又停下,心想就算她二姐猜到了赵华裳是其中一人,也猜到了在赵华裳背后还始终有一个穿针引线的推手,可,问题在于,容宝金真能如此敏锐地猜中此人是温如沁? 容宝金也笑笑,不予置否。 “我也只是有些怀疑,只是这猜忌的种子在心底生了根发了芽,想拔也拔不掉。” “那二姐,你又该怎么办?” 容宝金微微一笑,道: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就凭这个眼神,容七也晓得这一次她二姐是真的动了心欲一探到底了。 她这二姐别的都好,脾气却阴着阴着倔地紧,认准了一条路便要走到底。 至少是在表面上,这起绑架便过去了。 一来容宝金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且托了容七处理得当,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多。 二来,其中还牵扯到了赵华裳,赵华裳虽不足为惧,但她爹户部尚书赵焕却应当留一手,若是公然将此事闹到台面上,以一牵引出十,层层递进地,也不知会到了怎样的深处。 容宝金直觉,此事定没有其表面上这么简单,亦或,就连她目前所猜测的,所惊疑的,都是偌大事实的一处冰山之角。 最聪明的法子,当属以静制动,以退为进,知分寸,明是非。 她心中隐约觉得此事牵扯到许多,因而也不愿去趟这趟浑水。停在这里,当做什么都未发生,俨然是最好的结局。 一来,可以让此事顺理成章地过去,就算有人还心存疑惑欲探究到底,但终归知道此事的人就少,了解些□□的人更是稀缺,就算想查,也无从查起,时间一久,亦化作尘风飘散了。 二来嘛,将此事作为治治嚣张跋扈的赵华裳,也不失为一妙计,毕竟处于暗处见不得光的人是赵华裳,她容宝金是位于明处的受害者, 于公于私,此事若是被人知晓,赵华裳必成众矢之的。 她心中清楚明白,赵华裳赵姑娘充其量不过一只纸上老虎,无勇无谋,若是想要她受一点小苦头,亦是不难的。 但眼下,摆在她面前的,还有另外些事。 其一,乃是她心中怀疑的那人。 其二,她与皇甫靖的婚事也该再做考量。 并非临阵退缩,容宝金心想, 若是她这第一个猜想果真成立,那她想,她与皇甫靖的这门亲事,―――― 是必将如期举行的了。 第21章 温如沁,你可真厉害。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事情又过几日,一切皆风平浪静。 只除了另外一人,这人便是赵华裳。 自从收到了容七那封书信后,她整整两日都未曾睡过一个好觉,尤其在知晓容宝金竟然已经被安全送回来,自己找的人也被抓走后,赵华裳开始慌了。 都说做了恶事的人难免亏心,这样又在家候了半日,她坐不住了。 千想万想,只一心盼着前去找那温如沁理论去! 那时温如沁来找她提出这个大胆计划时,她本不该答应的――, 妄她赵华裳身份尊贵,到头来居然会受了一个双腿有疾的残废蛊惑! 犹记得温如沁当时来找她时的模样......,想来那时的她正处于对容宝金极度愤恨中,肝火正旺经不得人劝,那时她一心只想这容宝金从这世上消失才好,情绪正激昂。 就是这么巧,温如沁出现了。 好像算准一切似的。 循循善诱,步步为营。 现在想来,温如沁定是利用了当时正值生气当头上的她,狠狠地在她这团嫉妒之火上加了一把热油,这才有了后续一切事情。 现在可好? 计划了这么多,却依旧竹篮打水一场空! 且还让容家那个容疯子知道了...思及此,赵华裳脸上阴鹜更阴一分。 她要去找温如沁理论,即使有朝一日要她赵华裳下地狱,她也定要拉着这废人一起! 她说到做到,当下便风风火火启程,坐着马车一路疾行,来到皇甫家大宅子前头。 负责看门的伙计并不识她,自然要拦。 赵华裳将眼前的手用力打开,讥讽:“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连我赵华裳也该拦?” 那伙计总归也是见过世面之人,初初瞧见眼前女子出众的衣着便知晓她非常人了,又听她自报家门名为赵华裳,这名字总觉听着耳熟。 姓赵.....对了。他脑中搜索了一番,也约莫将赵华裳身份猜了出来。 “赵小姐,对不住了reads();。凡没有少爷指令,皆不可入内。” 尚书之女又如何? 就连国公府上容小姐也并非随进随出呢。 这些刁钻跋扈的千金小姐脾气总这么急躁,凡事都不讲规矩。 赵华裳气得脸色发白,指着他,手微微抖着:“你你你,你叫什么名字?真是反了!反了!一个下人胆敢如此猖狂?” “赵姑娘?”这时,不远处一声惊讶呼喊传来。 伙计松了口气,道:“少爷,您看这-――” 皇甫靖走近,有些疑惑望望眼前对峙着的二人;“怎么了?发生何事,赵姑娘今日又为何到访?” 赵华裳眼见他来了,脸色一变,有些阴阳怪气地抱怨道:“大将军府上就是不一样,真不是想进便能进的,得嘞,下次我定提前同您皇甫家人打好招呼,得一次通行证?” 事到如今,容宝金和皇甫靖婚事已定,赵华裳也懒地再装作一副对他感兴趣的模样了,眼下便有些原形毕露,话语间透着股浓浓的不屑与讽刺。 加之她本就心情不悦,这一句一句的,态度着实恶劣。 皇甫靖显然也愣住了,没想到这赵家姑娘竟是这般刁钻脾气呢.... 赵华裳见他不搭腔,又语气不善地问他:“呆子!我问你,你府上温如沁在哪里?” “如沁?”皇甫靖讶然:“你找他,所为何事?” 赵华裳不耐:“有事!你且告诉我在哪里便是。” 乖乖,怪不得身边人时常告诫他,女人心海底针呢。谁来告诉他,眼前这又吵又闹活似个骂街泼妇般的女子,真的是娇俏可爱的赵华裳? 这,分明就是年轻了好些岁数的她娘亲才是。 皇甫靖显然一脸蒙,许是自小在他娘严厉与棍棒中成长起来,他对于女子的凶恶委实是没有一点法子的。 竟乖乖地听了赵华裳的话,一路心悸悸地,一步步将她引到了温如沁房间内。 这造访委实有些太匆忙了。 温如沁瞧见他们,一向平和的眼眸中也露出了讶色,但那惊讶也只是一瞬,他目光又如常。 赵华裳毫不客气地坐下,顺手从桌上端起一杯茶,倒笑不笑: “温公子,别来无恙。” 皇甫靖一听这语气就不对头,问道:“如沁...” 温如沁温柔朝他一笑,:“我与赵姑娘有些私事要解决,你先回避一下可好?” 就连赵华裳突然地笑地妖艳:“是啊,我与温公子可有些话,不想叫外人听见呢?你说呢?” 她望着温如沁,笑颜如花,眼里却盛满无数威胁与警告。 温如沁,想来也不愿在自己还有面前被狼狈地揭穿罢,说啊,这外表淡漠性情温和无欲去求的温公子啊,却是个人面兽心,城府极深的两面派。 试想若是皇甫靖知晓了这事情真相,知晓绑架了自己未婚妻的幕后推手,竟然是自己全心信任的友人...... 呵,温如沁啊温如沁,眼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reads();。 温如沁朝她淡淡一笑。 两人皆心照不宣,内里又暗流涌动。 但这一幕落在一边的第三者――皇甫靖眼里,就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他满脑子都是,眼下如沁对着赵华裳温柔笑,赵华裳对着如沁娇羞笑。 这两人之间有猫腻! 皇甫靖讶然发现。 “那,那我先走了,如沁,你,你们慢慢再聊。” 他觉得自己不该打搅那二人。 这点眼色皇甫靖还是有的,如沁好不容易找到了愿温柔以待他的,他这个好兄弟可万不能把他搅和了。 温如沁回过头来歉然一笑:“抱歉。” 虽是抱歉, 但这落在皇甫靖眼里又变成了如沁默认了有他在很碍眼的事实。 哎,当真有了女人忘记朋友。 皇甫靖有些小受伤,但也成人之美。 殊不知,待他走后的这地方,已然变成了一个硝烟弥漫的战场。 赵华裳几乎是一瞬间便变了脸,举起手中茶杯对着温如沁,尽数泼在了他脸上。 茶杯滴滴答答,自他发梢,眉角落下,画面仿若静止般,温如沁拿出一方干净手帕在脸上擦干,仰头看她,语气不咸不淡: “赵姑娘,这茶金贵,万万浪费不得。” 话毕,又是一杯袭来,可怜他刚拭尽,又得重新来一遍。 “怎么?还要保持着你那张虚伪的面具到几时?即使这样也不摘下?” 温如沁轻笑:“您说笑了。” 赵华裳瞥一眼那冒着余温的茶杯,手伸过去握住,出言反讽: “还是说,那两杯水还不足以揭穿你,需再来――” 举在半路的茶壶被阻下 一双有力的手握住她的,并不用力,但赵华裳却动弹不得,她甚至觉得,温如沁的这股力量是不漏声色的,是隐于万千表面的,虽不明显,却莫名叫人心悸。 “你,你还不放手?”她有些心虚地道 温如沁极其听话,也不再刁难,当下便放了她,随后理理衣衫,又温和如初了。 他道:“如沁早就说过了,此茶金贵的紧。” 赵华裳听罢嗤笑一声:“呵,事到如今,你仍在意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是该说你藏得深呢,还是真如旁人所言,仙风道骨,无欲无求?” “明明极其虚伪,却要故作无辜。” 赵华裳满脸厌恶:“你当真以为,我赵华裳便如此地蠢任由你百般利用,背下黑锅?” “哦?那赵姑娘又待如何?”他笑,像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有趣之事reads();。 赵华裳一时语噎:“你――” “我不过一介残人,双腿有疾,寄人篱下,有何为惧?倒是赵姑娘――” 他复而抿口茶,嘴唇余一抹浅笑,发梢未干,一句话将说未说,却不留一点悬念,只因赵华裳早就明白了他话中意思! 而这亦是赵华裳始终未将此事公之于众的原因,不比她,温如沁身份卑微,即使事迹败漏,也不过被赶出府上从此与皇甫靖老死不相往来罢了,但她不一样 她贵为尚书之女,是赵家千金,若是叫人知道她堂堂赵华裳,背地里竟做了如此不堪入目的勾当..... 他一定是早算计好了这一切,温如沁定是早就想好对策,这才在与她对峙时,始终留有一片余地。 她中计了,实实在在地被温如沁给摆了一道。 因着她的鲁莽与妒心,失了理智不说,险些还失了清白的名誉。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面前这个终日佩着副虚假面具,表里不一的男人。 赵华裳气急,却也心知,若是真正的同温如沁硬碰硬,自己是捞不到半点好处。 若是讲求用计,她不是温如沁的对手,但若是其他的,她刁蛮任性赵华裳自然不在话下。 只听砰地一声,赵华裳将温如沁宝贝的紧的茶壶扫落在地,那应声而碎的茶壶跌地清脆,赵华裳还不解气,望望眼里甚至一丝波澜都没有的温如沁,她眼中浮起一阵狠色,伸出手抓住他衣领,同他对视: “你可真厉害。” 温如沁瞧一眼揪住她脖子的手,面色一暗,有了动作―― 在这时,却听一声惊叫: “这是怎么回事?两个人好好的怎么还打起来了?” 原是走至一半的皇甫靖有些许不放心故沿路溜达回来说瞧瞧,结果这一瞧可把他吓着了。 这这这,一地的碎片,怎么也不像寻常男女谈情说爱的情形啊。 温如沁几乎是一瞬间,便敛了眼中戾色,将手垂下。 可惜,这一切皆落在了仅仅盯着她的赵华裳眼中。 她看看温如沁,又看看一脸惊慌失措的皇甫靖 一股怪异在心中生起,她压下那情绪,转而得意地伏在温如沁耳边,道: “温如沁啊温如沁,我可找到你的弱点了。” 温如沁瞥她一眼,不予置否。 再然后,赵华裳松开他衣领,哈哈哈大笑了几声。 “皇甫公子来得正好,我们的话已经说完,华裳可要麻烦皇甫公子将我送回了。” 好嘛,他们说地都对,女人心果然犹如海底针,看不见摸不着。 临行前,皇甫靖看看一边神色如常的温如沁,终究还是带着赵华裳走远了。 半晌, 那始终端正坐着的人方缓缓地舒了口气。 第22章 (元宵番外)容家三姐妹。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坦白而言,容七一开始是不大喜欢她二姐的,至少是相对于她大姐而言。 又坦白而言,一开始,容七在这府上是除了她大姐,其他都讨厌的。 但用讨厌这个词又委实有些逾矩了,再怎么样,这些人也是她的家人,他们虽未一碗水端平,但也胜在血缘至亲。 但彼时容七还小,在她极度匮乏的词汇中,若非要选一个来描述,她也只能想到讨厌这二字。 讨厌他们什么呢,彼时稚嫩的容七也只能想到一个词。 偏心 你丫的太偏心了!! 容七此人看着大大咧咧,无拘无束,实则心思敏感,那一套装疯卖傻的作风也不过是掩饰其心中惶恐罢了。 因而经过她深思熟虑之后,她故得出结论,她爹是向来都偏心于他大姐的,按理说,最该受宠的她这个老幺,自小却屡次被打脸。 首当其冲的便是名字二字。 咳咳咳, 她大姐名唤容清漆,寓意清雅至纯。 她二姐名唤容宝金,寓意……嗯,倒也是完美符合了她二姐的心性,容七在心酸之余,还是不免赞叹一声她爹慧眼识珠,一眼便能看出个名堂来。 好吧,从容清漆到容宝金,也算是小小暗示了她爹波澜壮阔蜿蜒曲折的取名之路。 但容七还是万万没想到,她爹竟鬼使神差地给了她这么一个名字。 面上还说的好听: 小孩生于七夕,正值七月七,不叫容七叫什么? 叫什么?容七心中腹诽,爹爹您若是实在懒的想名字了,唤她容夕也行啊!! 取个谐音,容溪,飘流婉转,自在清澈多好! 就算她爹在说这话时,一脸的理所当然,容七还是明显感受到了他语气中有那么一点点异样的情绪。 她故猜测,这许是因为她娘吧。 她娘在生下她三日后,便因着身体虚弱而去世,容七虽不是致使她娘死亡的首要原因,但也染上了好大一层关系。 因而,若是她爹因着这个而对她稍显冷落,容七也是可以释怀的。 大姐名唤容清漆,嗯,是个好名字reads();。 容清漆算是容家三姐妹中同兰雅最为相似的人了。 无论是梨花带泪的倾城之姿,还是那副摇摇坠坠多病孱弱的身子,就单单是这个层面,也奠定了其在容家不可撼动的地位。 古有孔融让梨,今有容七让姐。 虽然,她让给她大姐的,可远不止一只梨这么简单。 但容七一点也不伤心,一点也不沮丧,要问她为什呢? 因为她也喜欢她大姐喜欢地紧啊!!! 用句不恰当但却形象的比喻,她大姐就是家中悉心呵护着的一朵娇花,打不得,骂不得。好吃好喝的供着,还得提供日常娱乐消遣,保持其心情愉悦。 长大些了,容七方幡然醒悟。 原来提供这看笑话似的消遣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啊。 大姐说,好妹妹,我终日在府上将养着,却从不知外面世界是何模样,那外面的花儿,也是会枯萎的吗? 这个好办, 容七从善如流,从她爹柜子里偷摸了几张数额有大有小的银票花了一大早的时间将京城的花鸟市场走了个遍。 愣是前前后后凑够了好几十种花儿,她小心翼翼地搬着那些花儿啊,一盆一盆,码地整整齐齐堆在容清漆房门前。 说,大姐大姐,你快看,外头的花果然要比府上齐全多了哩。 里头毫无回应许久才听到她大姐说: 妹妹,我身子乏的紧,便不看了,多谢妹妹好意。 容七说:我已经搬到你屋子前头啦,你出来看一眼便是。 她二姐只用了一声轻咳回答她。 身后,她爹举着棒棒张牙舞爪要活捉她。 那一次, 她挨了他爹足足十下棍棒,屁股险些开了花。 同时想明白了一个困惑许久的问题: 原来大人口中那句“压岁钱代为保管”,是个实打实地骗局啊。 她大姐真花没看成,却在事后来看望了她屁股上那朵悄然盛开的花。 一番关切的问候与夹杂在其中的歉意自然是少不了的。 容七卧趴在床上也很大度地咧嘴笑,表示完全没关系。 临行前,她瞧见容清漆多看了她窗边一白玉瓶一眼,容七迅速心领神会,拱着手将那花瓶送了出去。 两方推辞下,容清漆最后还是接受了。 看着她那病怏怏的大姐脸上露出的一抹欣喜,容七也心满意足了。 虽然那瓶子,也是她央了爹好久好久才得来的。 日子就这这样过着,容七整日笑嘻嘻,倒也活的自在。 容宝金却总爱说她傻,容七不甘心,又气又急,问她: 我哪里傻reads();! 她倒要看看这一向都精明的很的二姐能说出个什么名堂来! 没想到,她二姐只是补了补脸上的妆容,随意瞥她一眼,道: 哪里都傻。 容宝金总爱说她傻,人傻,心更傻。 多年后,容七方明白,原来她二姐才是真正一语中的的人。 容七得承认,若是拿她和她二姐比起,她当然是傻的。 她二姐说来也是个奇女子,在三姐妹中排行老二,却是活的最是精彩的那个。 容宝金说她傻,姐姐的话堪称圣旨,容七也不反驳。 她也这么傻傻地,活在她大姐二姐的阴影下茁壮成长着。 直到容清漆十八岁生辰那天,那年容七正值二八,看的话本子不少,大约也知晓些男男女女情爱之事。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她一颗少女心也正值虎狼之际。 再然后她遇见了玄凌, 惊鸿一瞥,一眼万年。 再然后,容七就再也不愿意装傻了。 容宝金还挺高兴,说老三你终于晓得为自己而活了。 但她爹却不这么想了, 打她,骂她,恨铁不成钢。 说她不知廉耻,罔顾姐妹之情,居然连大姐的心上人也要抢走。 玄凌是不是大姐的心上人她不清楚,容七只知道,在那事过后不足三日,容清漆已经下嫁了三皇子玄皖。 她也顺理成章地,不知廉耻地,脸皮贼厚地,这么缠着啊,央着啊,呆在玄凌身边。 容七信佛,相信凡事都有天老爷把着关,但她更相信事在人为,有志者事竟成。 她坚信,假以时日,玄凌终将好好待她。 直到某夜 醉酒的玄凌倒在床,秀色可餐。 她恬不知耻地凑过去,闻着他身上清清爽爽的味道,而后他似在无意识地喃喃。 “七七……七七。” 他在叫她的名字,容七欣喜若狂。 高兴到无法自持,捧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整整哭了两个时辰。 他终要好好待他。 容七满心希望。 直到她看见玄凌同她大姐在一起的模样,他笑的那么开心,那两人宛如世间最默契之人,谈天说地,藏也藏不住的愉悦。 她方突然醒悟,那夜玄凌所喊的,怕是: “漆漆。” 她顿时就有些支撑不住了。 第23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皇甫靖也尽够了地主之谊,在赵华裳要求他送她一程后,当真热情地引着赵华裳行至大门前。 期间每每想起临走前那两人诡异的画面,皇甫靖心中疑惑的很,想要细细询问又不知该从何问起,他想啊,这怎么样也是如沁自个儿的私事,平日里他们虽亲密无间无话不谈,但这无话不谈的对象,也仅限于他而已。 如沁更多的是聆听,真到他一吐真心的时候是极少的。 眼下这男女之事,之于如沁,自然是顶尖的私事,他贸贸然掺和一脚恐怕也不太好。只是....他是真的很好奇呀。 思考半响,眼见着赵华裳要上车不见人了,他问道:“赵姑娘和如沁谈的还好?” 无疑问地有些小心翼翼。 赵华裳瞪他一眼,眼中有了笑意,漫不经心地答道:“好,自然好,你若不信大可回去问问温如沁。” 这可怜的大傻子,还被温如沁外表给蒙了心,真是傻的彻底! 皇甫靖听罢讪讪一笑:“这,这就算了算了。即使我问了,如沁也不会告诉我。” “哦?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赵华裳上了马车,等候许久的马夫见主子已经归来,特拉紧了手上缰绳,将车子调转方向。 皇甫靖在旁边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临走前,轿子里的赵华裳动了动小心思,又掀开轿帘朝着皇甫靖说了句: “皇甫公子,你便不想知道这真正绑了容宝金的人是谁?” “赵姑娘你可知道?”皇甫靖讶然。 赵华裳面色不善,发了狠:“我哪里知道?” 皇甫靖:...... 赵华裳嘴角似笑非笑,只留下一句: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她说完这句,马车疾驰,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拐角。 “庐山真面目.....” 只留下皇甫靖,困惑的挠挠头颇是不解reads();。 另一边, 容七是万万没想到温如沁竟会主动约她。且还是在街上一处并不隐秘的茶馆,而非他的屋中。 容七随着店小二上了楼,一眼便瞧见了坐在轮椅上,正细细用着干净手帕擦拭着桌上茶杯的他。 她瞧瞧四周,并无其他人。 心中疑惑有二,一是,温如沁难道是一人来的,既是一人来,那他又是怎么做到? 二,何以他偏偏选了个城中最大,人流量最多的茶馆,也不知避避嫌。 “我与你所说的,一非摸鸡偷狗杀人放火之事,二非男欢女爱私通款曲之事,需避谁的耳目,又要提防谁?” 容七一听,好像也是这么个情况,也不再瞎担心什么,一屁股坐下,静静品茶。 坦白而言,她与温如沁之间若是抛开那些个杂七杂八的事情不说,也堪堪担得上友人二字。她也并不讨厌他,甚至在某些方面极其钦佩他,羡慕他。 好比说这茶吧,同样的茶,无异的壶,若是经过了温如沁的手,就是有着化腐为奇的本事。 “啊......真香!”她感叹一声,实打实的肺腑之言。 温如沁神情淡淡浅抿一口,容七看他,一看再看,他也稳得住,等容七喝完三杯茶了,温如沁这才开了金口,步入正题: “七七姑娘是如何得知的呢。” “知道什么?那鸳鸯袋的事情?还是你绑架我二姐的事情?” 可惜温如沁并不上当,四两拨千斤:“一切,都。” 容七噎了下,吃了一蹩,放下茶杯正经说道: “我早就说过了,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那夜偷看了你的鸳鸯袋,偷看了你一笔一划写上的名字,故知晓了。” “哦....这样啊。”他笑笑,又不说话了。 容七静静地等,温如沁却突然话锋一转: “你可知道现在你喝的茶是哪一种?” 容七摇头:“......” “这茶便是那日你尝过的。” 容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端起杯子凑近了细细闻,果然有少量腥味窜入鼻尖,但较之前上次品尝时刺鼻的腥甜味,这气味又微不足道。 方才她只顾着温如沁因而并未注意到这茶有什么不同,没想到不过几日再饮这茶,居然有完全不同的感受。 “我说过,容姑娘再饮几次,便会爱上它。” 容七皱皱眉却摇摇头:“非也非也,这茶虽面上好喝了许多,柔滑可口,但骨子里那股腥味却难以去掉。像是裹了层名为香甜的外衣,若是不仔细品尝,只会赞叹起回味无穷清香四溢,但这终究掩不住那深入骨髓的本性。” 她顿顿,笑了笑:“是什么就是什么,你煮茶的手艺再是高超,也掩不住它的本性。 依我看啊,你便不该这茶里加任何东西,坏了它的原汁原味reads();。这茶味道本就腥甜奇怪,讨厌的人虽不少,但真心实意喜欢的也大有人在。何不让其静静沸腾,只等有心人来鉴赏便是。” 世上万事万物,最珍贵的,莫过于本真二字。 这么长长一段颇具哲理的话显然不是平日里闹闹腾腾宛如疯癫子的容七的风格,因而温如沁听了也只是笑了笑。 “七七姑娘所言极是,只是你说往这茶味的改变是因为加了其他东西这一点,如沁便不敢苟同了。” 容七睁大眼睛紧缩着他,敏锐的预感到了啪啪啪打脸的气味。 果然,温如沁随后又道:“茶还是茶,并无任何变化,变化的乃是这煮茶的壶,今天我所用的乃是这茶馆中的紫砂壶,此壶素有调味之功用又因着提前煮上好几个时辰的缘故,因而才减少了其腥味。” 容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你看,即使不用你口中所谓的其他东西,只需简单换了茶壶,茶味已经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是啊.....” 之后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温如沁突然问道: “容姑娘还好吗。” “我二姐?好!好的不得了,能吃能睡能打,简直不能再好了,也多亏了你,虽绑了我二姐,但却从未刁难。” “没事就好。”温如沁淡淡答,又不说话了。 一壶茶在彼此相顾无言间也见了底,温如沁谢绝了店小二加水的打算,两人也心知该说的都说了,也是时候散去,各走各的阳光道与独木桥了。 当然,哪个走阳关道,哪个走独木桥,那便不得而知了。 容七行之一半突然脑子一闪,又回过头去对着温如沁善意提醒: “对了,我在来时路上好似瞧见了皇甫....一副鬼鬼祟祟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脚步匆匆的很,看起来有鬼,你可要多留意些。” 温如沁顿了下:“劳七七姑娘多费心了。” 若不是先一步瞧见皇甫靖出了门,他又这么会如此毫不避讳地在此处出现呢。 皇甫靖这几日的反常,几次见了他想张却张不开的嘴,鬼鬼祟祟四处在外不知找寻着什么的异样,哪件他不知道? 只是皇甫靖一天不问,他也乐的装一个一事无成的废人陪他演这场戏。 皇甫靖这几日焦躁而茫然的情绪他也多多少少感觉到了,虽然皇甫靖在他面前极力想要隐藏,但这对于他而言,还是太难了。 看来这一天终要来了,皇甫靖正走在通往真相的路上,一天天一刻刻地,这一天终要来临了。 温如沁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这样伪善的皮还能撑多久,但无论还有多久,在皇甫靖未曾开诚布公来质问他之前,他都不能有所动作。 他的真心,他的真面目,好似隐于平静湖面下的蛟龙,蛟龙在沉睡,但总有苏醒的一天。 而这一天也终于到了。 皇甫靖近日来有些暴躁,虽然他一向脾气都冲,静不下来,但这暴躁与平日里的又不太一样,不,是太不一样。 以前偶有这种焦躁情况,或是为了府上一点小事,或是身边人的一些错失,这再正常不过了reads();。 但这一次显然不一样,他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与日俱增的焦灼,或许是因为这一次牵扯到了容家,牵扯到了如沁? 他不得而知,他只知道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但有人却在暗暗的阻止他,让他不得而知。眼前好似有一层薄薄的,看不见的纱,他看不见摸不着,更不用说掀开它找到自己想要的的了。 而事情的起因,该是从那一天赵华裳留下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开始。 自从赵华裳留下那句话后,皇甫靖越想越是不对劲,他总感觉这是赵华裳在向他暗示些什么,一些他不知道,但却迫切地想要知道的东西。 可惜皇甫靖心思本就大条不拘小节,眼下叫他学那聪明人抠字眼似的弄明白这文绉绉的一句话究竟是何意思简直难如登天,但他仅有的那一丝丝敏锐又告诉他,赵华裳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且这整件事恐与如沁有关.....那日那两人搞到那种地步恐也是因为这个... 他开始意识到,或许如沁在这件事中,从来都担了一个位置,或许还并不是一个有可无无的位置。或许他自认为熟悉的如沁,有着无数他并不知道,有待了解的地方。 这使得皇甫靖有了些许惶恐,一方面,他极欲早些知晓真相止了自己内心的躁动,一方面,他又怕在真相之后,有着远超过他承受范围之内的东西。 这样纠结而晕晕乎乎好几日后,皇甫靖终究坐不住了,他要去找赵华裳,问他当日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至于真相后头的不堪....那也先弄清楚真相后再说吧! 雄纠纠气昂昂的皇甫公子出发了,一路平安地地抵达了赵府外头其势不可挡。 没想到,他首先却吃了赵华裳一个闭门羹。 一个娇俏嘴利的丫鬟瞧着他,极为敷衍,说她家小姐今日今日吹了冷风受了凉,身子不舒服,恐不能接待大名鼎鼎皇甫公子了。 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能养出什么样的下人,皇甫靖总觉得眼前这丫鬟在说到‘大名鼎鼎’四个字时,尤其刺耳的很。 皇甫靖也懒地再管这些了,说自己真是有要事要请教你家小姐,他愿意在外头等着,等她赵华裳什么时候消了气愿意见他了,他便去见。 那丫鬟就说了:“既然如此,皇甫公子便在大堂内候着吧。您且请进。” 皇甫靖也不客气,踏门而入。 没想到这一次,拦住他的又是屋子外头的管家,随后问了句: “慢着,皇甫公子莫不是以为我赵家是想进便能进的罢?敢问您可有小姐的指令?若是没有,抱歉,任您是天王老子,老奴又不能让你进来。” 那丫鬟掩嘴噗嗤笑了一声。 皇甫靖饶是脑子再不活唰,也看明白了。 感情这赵姑娘是因着那日在他皇甫家门前受了辱,心中气不过,存心隔应他来了。 也罢,也罢,常言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皇甫靖索性落落大方地退了一步,云淡风轻: “也罢,那就请你告诉赵姑娘一句,皇甫靖就在外头候着,什么时候赵姑娘愿意见我了,什么时候我便进来。” 第24章 他的挚友温如沁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眼下烈日当空照,气温灼灼热气难挡,那丫鬟显然对于皇甫靖给出的选择满意的很,当下便毫不客气的关了门进了屋。 哼,什么了不起的皇甫靖?眼下有求于人了,还不是连她这么个小丫鬟都惹不起? 小姐啊,您可得好好睡上一觉,晾晾这没眼光的将军之子,好好搓搓他的威风! 赵华裳听罢脸上笑意又上几分,轻哼一声,别提有多愉悦。 皇甫靖在外头一等,便是足足三个时辰。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说到了,便要做到,眼前大门没打开,赵华裳没有松口,他便一动不动地,迎着骄阳站在门前,整整站足了三个时辰。 皇甫靖本就练武之人,身子扎实体力强悍,即使在烈日下站了许久也只是满头大汗,并无其他不良反应。 丫鬟自门口瞧见了他,又惊又惧,忙向主子禀告,说那皇甫呆子现在都还等在外头哩,竟是连脚步都未曾挪过一分! 赵华裳听了,懒懒地往嘴里塞了颗冰镇葡萄,语气悠闲:“怕什么?继续。” 又是三个时辰过去,皇甫靖依旧坚持阵地未曾动摇,只是那紧抿的唇,渐渐变了色,也不知是晒的久了,还是抿的紧了。 赵华裳一听,哟嘿,果真是习武之人,单就这毅力二字,便非常人所及。 那丫鬟问她:‘小姐,你看着太阳也快下山了...” 赵华裳瞪她一眼,那丫鬟立马缩了下:“奴婢多嘴!” 赵华裳哼了声:“行了行了,把人叫进来吧。” 不知为何,那丫鬟眼里竟浮现了抹喜色出来。赶紧叫了人把皇甫靖请了进来。 这边等了六个时辰终于等到赵华裳开了金口的皇甫靖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幸而赵华裳这时候收了手,若是再来三个时辰,即使身子强壮如他,恐怕也支撑不住了。 他摇摇已经有些发蒙的脑袋,随着丫鬟进了府reads();。 赵华裳见着他了,揉揉额角略表遗憾:“真是对不住了皇甫公子,我竟一不小心睡了过去,叫你等了这么久。” 他能说什么?当然只有自认倒霉。 皇甫靖一肚子疑惑憋了一天,终于有机会吐出来,眼下自然是再也忍不住了。一开口,便直接向赵华裳求取真相。 他知道,赵华裳定是知晓些什么的。 只见她漫不经心地娇笑一声,道:“想不到华裳随口所说的一句话,竟烦恼了皇甫公子这么久哩。真是华裳的荣幸不是?” “赵姑娘说笑了,实不相瞒,皇甫近日来前思后想,总猜不透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今日才特地前来,望赵姑娘莫要嫌弃,同我解释一下。” “哦?解释,解释什么?你是想要我完完全全的地将真相告诉你呢,还是说,你心中早就有了个答案,只是自己不敢相信....故而向我求证呢?” 皇甫靖瞪大眼:“赵姑娘.....” 她怎么会知道? 赵华裳不由得想起那日温如沁眼中戾色在皇甫靖到来的一瞬间完全消失不见,再看眼前皇甫靖,竟有了别样唏嘘。 “让华裳大胆揣测一番,你所猜测的内容,怕是与温如沁有关罢?否则,你也不会如此焦急地来找我求证了,不不不,你哪里是来求证的呢?分明是希望我说出一番同你的推断完全不同的话来罢?你希望自己猜错了,希望没有错怪好人。” “........”这下,皇甫靖的脸,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赵华裳却突然脸色一变,哈哈哈地对天长笑几声,眼中厉色加重,忽地对上皇甫靖疑惑的眼,凑近了,同他挨的极近。 可惜可惜了,她是注定不能让皇甫靖如愿了,相反地,她还要以恶制恶,他要粉碎皇甫靖心里那最后那一丝丝的希望,毫不犹豫地拆穿那人虚伪的面目。 温如沁啊温如沁!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她越靠越近,皇甫靖显然有些为难地摇摆着,却又不敢贸然后退,赵华裳见了他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只想笑,非常想笑,笑他的不安与焦急。 她伏在他耳边,轻言细语,残酷而一针见血: “你没有猜错,这所有事情的幕后推手,就是你的好兄弟,温、如、沁。” 皇甫靖身子重重一颤,一个踉跄,后退,险些跌倒在地,幸而及时扶住了身旁椅子,故逃过一劫。 那是一种深入了骨髓,甚至蔓延至四周的惊骇与绝望,皇甫靖像是瞬间被抽走了全身的血液,又不只是血液,好似维系着这个人灵与肉的魂魄都被赵华裳给震碎了般。 烈日未曾将他打倒,战场上的万千凶恶敌军未曾将他打倒,但赵华裳伏在他耳边的这句话,却狠狠地将他击溃,且击败地如此彻底,堪称溃不成军。 赵华裳显然很满意这个效果,正想再补上几句,更加狠狠地刺激着大傻子一句呢,皇甫靖身子突然剧烈一震,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拔了腿便跑了出去,一路脚步不稳地出了门,消失在夜色里。 “呵,当真受了如此大的打击不成。” 赵华裳看着他离去背影,冷嘲一句。 “砰砰砰――” “砰砰砰――” 夜已深,只闻一阵又一阵,强而有力的敲门声reads();。 宁王府里,管家诚惶诚恐,披了夜衣脚步匆匆走向大门。 也不知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会造访?且还如此急躁? 他慌忙将门打开,在瞧见来人时惊讶许久:“皇甫公子?” “张叔,阿玄可睡下了?” 张叔看他这一身狼狈,答地有些迟疑:“还没,主子今夜有些失眠,正在书房中浅酌。” “那就好。”皇甫靖说完这句,只径直从他身边擦过,如一阵风般,转眼就消失不见。 张叔闻着空气中残留的浓重酒味,不自觉地凛了眉。 哎,这皇甫家的公子爷和他家主子也是多年交情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对皇甫靖不说了解地透彻,但也一知半解,皇甫靖此人天性乐观不拘小节,平日里大多阳光向上的紧,鲜少有以酒消愁的时候,更何况眼下这番,几近烂醉的时候? 皇甫靖推开了门,脚步不稳:“阿玄!” 玄凌端着酒杯的手一顿,闻着皇甫靖走进来时满身的酒气,有些许诧异,但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释然,只又默默拿出了一个小杯,不作声地为他满上。 皇甫靖停在他面前,坐也不坐,颓然低着头,满是悲凉。 他问道: “阿玄,你早就调查清楚了吗,如沁的事,怪不得呢,怪不得此事为何到了一半便突然戛然而止,你是为了我吗?为了不让我伤心,为了保护如沁....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玄凌倒也冷静,很直接地回答:“是。” 他复而又道:“我不告诉你,也并非是为了保护温如沁,而是在明面上找不到一个收押他的理由,毕竟这里头牵扯到了赵焕,我无法轻举妄动。” 皇甫靖这时候哪里还听得见他余下这几句话?只不停喃喃: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玄凌瞥一眼他,有些提醒的意味: “你对此事的在意是不是有些过火了?而关于温如沁,同样地,子云,你逾矩了。” 皇甫靖充耳未闻,只不断地重复着那几句话,玄凌见状,也不再管,等了许久,皇甫靖又问道: “阿玄,你这酒烈吗?” 玄凌点点头。 皇甫靖突然道了声谢,端起桌上酒壶拔腿便跑,在玄凌还未反映过来之际,已经跑地没影了。 张树倚在门前有些担心:“皇甫公子这模样,会不会有什么事呢?” 玄凌不予置否。 他看看空空如也的酒杯,虚叹声,看来他今夜又要失眠了。 窗前月光投下,洒在这屋子里的某一处,照亮了放置在哪里的,一团早就干枯的杂草。玄凌看了看,放下酒杯抬腿走出房间。 而逃命似的从玄凌手中偷来了一壶酒的皇甫靖呢,此刻正端坐在容家大门前面,仰着头大口大口喝酒。 第25章 真假如沁(上)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而逃命似的从玄凌手中偷来了一壶酒的皇甫靖呢,此刻正端坐在容家大门前面,仰着头大口大口喝酒。 他想啊,若不是现如今心情悲凉毫无兴致,他都想学了那些文人墨客般,吟诗喝酒做对。 他在一天之内,可接连造访了京城三大户,这要放在平日里,可够他吹嘘的了。 可眼下,皇甫靖却恨不得就此喝死过去,再不管其他,这乱糟糟的现实,痛不欲生的现状,他此刻宁做一只百无是处的缩头龟,只用美酒消愁,解愁,在这醉生梦死间沉沦。 皇甫靖就坐在容家大宅前头,不敢敲门,不敢惊扰,因着什么呢?是内疚,还是自责? 皇甫靖自己也想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心情烦躁,他想起容宝金,想起容老三,想起容家老少,想起他们这下月的婚事.... 皇甫靖突然将那酒壶往容家大门前重重撒上一口酒,而后自己饮了一口,大声地,震耳欲聋地朝着大门用力吼叫: “对不起reads();!” “对不起!” 四方扰邻什么的,他亦懒地去管了,索性扯开了嗓子由着性子来。 他一遍遍的道歉,一次喊的比一次大声,越是用力,就好像心中钝痛要借由这疾呼而消失殆尽般: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为何而道歉,又是为了谁而道歉,此刻也好似在不重要了,皇甫靖愚昧地认为,这样是有用的,这样一遍遍叫喊着,是有用的。 真是罪过罪过,何曾想他天不怕地不怕的皇甫靖,竟还有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 “对不起!” 那紧锁的门突然被打开,有人回应了句:“你对不起谁?” 皇甫靖停下,眯着眼像是在分辨来人是谁,他踉踉跄跄地走过去,认了好一会儿,这才好不容易将她认了出来: “宝金....是你!” 开门的人的确是容宝金,她本宽衣正欲歇息,却总觉得门外有什么声音在吵闹,且这声音还有些熟悉,她不放心特来查来,哪里能想到打开门还真是皇甫靖,而且,竟还是酩酊大醉,话都说不清的皇甫靖。 容宝金说不惊讶自然是假的,坦而言之,她与皇甫靖交往至今,还未曾见过他如此失态。原来这傻大个,竟还有这般失意模样。 皇甫靖看着她,竟突然嘿嘿嘿傻笑了出来,容宝金一愣,有些诧异,但见他笑的如此傻气也没能忍住,索性随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皇甫靖笑够了,突然又说了句: “对不起,宝金,对不起。” 容宝金也很镇定,温柔以待:“没关系。” 然后她突然被拥入一个炽热而宽广的怀抱,来人紧紧拥抱着她,手臂越收越紧,越收越紧,像是在用力地掩饰自己微微颤抖的身躯。 容宝金也由得他,好一会儿后,皇甫靖才终于松开了她,容宝金几近不可闻地呼了口气。 “宝金。” “恩。” “你嫁给我吧!” 容宝金笑,当他酒醉了说胡话:“傻,我们下月便要成婚,你忘记了?” 皇甫靖却突然激动起来,大手紧箍着她娇柔双臂: “不要下月,我们三日后便成婚!” “......” 皇甫靖不安,摇她:“好不好?” 容宝金停了停,然后答道:“好。” 然后她瞧见皇甫靖重重松了口气,是的,是松了气。 若非要从皇甫靖眼中瞧出些欣喜来,也并非是没有的,但那显然太过于微小了,微小到,可以直接忽略的地步reads();。 容宝金嘴角一弯,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 “我,我要去和我娘说...”皇甫靖嘴里嘟嘟囔囔几句,容宝金走近了一听,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见皇甫靖真有了要动身走的念头,容宝金也不阻止,又凑上去,在他耳边叮咛: “一路小心,记得沿着这路左拐,途经护城河时万不可沿着河边走,要离它远远的。” 皇甫靖摇头晃脑,也不知到底听进去了几句,只知道随意的点头。 他走远了,容宝金也进屋去,想起今夜这奇妙的经历,倒真是不知道是喜是忧了。 皇甫靖这样烂醉如泥,竟然也平安归了家,只除了身上不知从哪里受了几处小伤。管家见一夜未归的少爷终于归家了,赶紧迎上去,半喜半怒地责备: “少爷啊!您这一天的都去哪儿了?夫人可都要急死了。” 他口中的夫人,正是皇甫靖的生母,傅蓉。一个从内到外都散着果断与魄力的女子。 此刻的她因着自己一夜未归的独子,正端坐在大堂之上,瞧着管家将她神志不清的皇甫靖扶进来。 平日里神采奕奕阳光硬挺的人,此刻却颓然耷拉着脑袋一个人不知嘟囔着什么。 “如沁,他这是怎么回事。”理所应当的,傅蓉将这个问题丢给了另外一个人,家中最受皇甫靖信赖的好友。 温如沁随意瞥一眼他,正欲回答。 却不曾想皇甫靖一听了‘如沁’二字,突然打了鸡血般支起脑袋,摆脱了管家的手臂径直走上前去,激动地跪倒在傅蓉面前,执着她的手。 “娘亲,靖儿请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傅蓉皱眉:“快些起来,你且看你,周身一大股酒气,还不去洗洗?有什么事如此重要,非要现在说。” 皇甫靖握紧她的手摇摇,不依不饶: “靖儿一定要现在求您!娘亲,娘亲,您答应我吧。” 儿子好不容易撒个娇,傅蓉也随他去了,语气放柔和了些问道: “什么事?你说吧。” 皇甫靖好像清醒了些,并未立刻说出来,却是在这大厅内扫了一眼,在瞧见身边平静的很的人时,他眼神突地坚定起来,对上傅蓉关怀的眼,坚定地道: “靖儿请求母亲将我与宝金的婚事提前,三日后,我便要把她娶进门。” 此言一出,屋子里竟瞬间安静下来。 良久,傅蓉问她:“发生了何事让你做出这个决定?你若给不了为娘一个好理由,我便不同意。” 皇甫靖听罢,低下头,有些隐忍: “没有理由!靖儿只是爱她,心悦她,心悦到一刻钟也再忍不了,恨不得立马将她娶进门来。 靖儿这辈子只要她一人,做我皇甫靖的妻子,枕边人,靖儿要和她生个大胖小子,还要生个漂亮闺女,靖儿,靖儿要和她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生生世世再不分离。 娘亲,这个理由你可还满意?” ...... 这番表白来地猝不及防,傅蓉显然被吓住了,好半天她才干咳两声,掩了嘴: “行了行了,娘知道了,我依你便是reads();。” “谢谢娘亲....” “只不过,你爹今日来信说――――靖儿?” 可怜怀中人,在做了那番惊天动地的告白后,竟立马沉沉睡了过去,傅蓉见罢掩嘴一笑,也作了罢。 “管家,带他下去吧。” “是,夫人。” 漆黑的屋子里,只一盏油灯隐约照亮屋内,皇甫靖被安置在床上,仰面大睡,浑身都是醉人的酒味。 管家嗟叹,好好一个少爷,怎么今天如此反常? 他替皇甫靖盖上被子,转过身去,却猝不及防地同一双阴冷至极的眼撞上,他骇得叫了声。 凑近了一看认出来人这才抚了抚胸口,心有余悸: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如沁。怎么还不歇息?担心他?放心,少爷已经无碍了,保准第二天醒过来啊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小狮子哩。” 温如沁听罢柔和一笑:“那就好,管家您先回房歇息吧,我还有些事。” 管家也不多想,应了声走了出去,行至门外,他又折回来感慨了句: “嘿如沁啊,你说少爷他今日反常不反常,居然喝了酒不说,还提前了同容家小姐的婚事。还,还做了那般情真意切的告白,到底是年轻人啊,说起这些情话来竟不打颤,可怜我这个老头子啊,在旁边听着,一张老脸羞得通红哟,哎,你说是不是?” “可不是。”他答道,听不出喜怒哀乐。 管家听着,内心隐隐举得他这话中总带了另外种味道,但他也具体说不上来,索性也不再说话,兴致冲冲地走了。 顷刻间,屋子里只剩下两人。 温如沁眼中意味不明,他将轮椅推至桌边,长袖一摆,那微弱烛光应声而灭。 屋子里瞬间陷入黑暗,偶有月光打在床边,照出皇甫靖那张惨白的脸。 他又行至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皇甫靖身上,有浓厚的酒臭味。 温如沁就这么看着他,眼中暗流涌动。一切都很平静,单他一人知晓那平静下的激流。 半响后,他伸出手,开始脱皇甫靖的衣裳。 皇甫靖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首先入鼻的就是自己浑身的酒臭味,衣服却诡异地换了下来,只是那浑身酒气仍掩不住。 他无意识地□□一声,却发现这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发现那人是谁时,皇甫靖抱头悠悠叫了声: “如沁” “你醒了” 温如沁说,却使用着与平常完全不同的冷冽的声音。 皇甫靖显然有些被打蒙了,然后,有些试探性的问道:“如沁?” 然而这一次,温如沁却没有如往常般给他一个温和的笑,这对皇甫靖来说,着实有点奇怪reads();。 “怎么了如沁?” 他又突然顿悟,看看自己浑身的酒臭味,心中有不祥的预感,于是立马问道: “莫不是我昨夜喝多了吐到你身上了吧。” 温如沁看他一眼,又不说话。 半响才听到他又问道: “听说你昨天去找了赵华裳。” 皇甫靖听罢半边身子一顿,昨夜的记忆突然蜂拥而来。 他想起赵华裳,想起阿玄,想起很多很多事情,再然后,他又想起容宝金。 他又看看温如沁,却发现他仍然如往常一般,神色如常,毫无波澜。 但若细细一看,那平静又是假的,只因如沁身上莫名的多出了一些,他平日里从未见过的不属于如沁的东西。 皇甫靖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明明昨夜已经证实了如沁就是绑架容宝金的罪魁祸首,为何现在他对着这个罪犯,却全然没有一点生气的感觉呢? 就算是昨夜他情绪正低落间,他所拥有的也只是悲愤,悲愤欲绝罢了,至于究竟悲愤什么,皇甫靖自己也不明白。 他唯一明白的是,即使他早已知道如沁表示凶手,他也无法狠心点来教训他又或怎样。 温如沁是自小跟在他身边的书童,陪他历经许多事情,是他身边挚友。坦白而言,皇甫靖是怎么也不明白为何温如沁会做出这种事,但他也隐约觉得如沁这样做必有自己的理由,而这个理由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这边皇甫靖心里拽拽不安,那边温如沁突然发话了。他问: “你难道不想问我些什么吗。” 皇甫靖听罢,神色有些尴尬,回答的也有些犹豫: “”问,问什么呢?” 只听一声毫不客气的嗤笑声传来。 皇甫靖又明显的怔住了,今天的如沁太反常了,他从来不知道他会有这样的一面。 “问我” 温如沁开口道:“问我为什么会绑架容姑娘,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样啊――”皇甫靖有些犹豫:“那,那为什么呢?” 然后他又瞧见如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只见他拢了拢自己起了褶皱的衣袖,状似无意地道: “因为你太笨了。” 他甚至没有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言语中的奚落就这样被□□裸地表现了出来。 这让皇甫靖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愤怒。 并非因为温如沁骂他的话,而是因为温如沁此刻的模样,他的神情,他的语气。 作为一个有错在身的人,他未免太平静了,平静到皇甫靖甚至在怀疑自己昨夜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罢了reads();。 “如沁,你怎么能――” “闭嘴”温如沁强硬地打断他。 “你――” “闭嘴。” 他又道,声音不含一丝感情,冷冽而寒寂。 “你若非要问我为什么,那答案我也早已告诉你,因为你太笨了。” 皇甫靖在一边听着气呼呼看着他,看他究竟要说出个什么名堂。 温如沁又道: “因为你太笨,笨到自以为是居然敢娶容宝金,笨到明明早已对我心生怀疑,却犹豫着不敢问我,反而去找赵华裳。” “容,容姑娘怎么啦?我和她是真心相爱――” “闭嘴” 温如沁又打断他: “你当真以为容宝金真心待你不成?她不过看上的是你的傻你的笨,你皇甫家独子这个身份罢了。” “你分明在乱说――” “我是不是乱说你自己心里明白,容宝金也同样明白,若不信,你大可直接去问她好了。 你以为你很受女人喜爱,前呼后拥,前有容宝金,后有赵华裳,乃至从前的花花草草,无论男女人缘极好的你,心中定是很自豪罢。” 温如沁顿顿,言语中讽刺意味更浓:“所以我才说你笨呢。” “你当真以为他们是真心喜欢你不成,人家图的不过是你这显赫的身份和笨的要死的性格, 你身边个顶个优秀的大有人在,单一个玄凌就是你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你凭什么认为别人会弃了那颗珍珠而选择你这颗廉价的鱼目呢。 皇甫靖,你真是太笨了。” 说完这长长的一番话,温如沁又若无其事地端起桌上茶杯浅酌了一口。 他脸上云淡风轻,仿佛刚才那番恶毒的话从未出自他口。 同他身边目瞪口呆的皇甫靖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下皇甫靖是真的生气了,他猛然坐起来,又因为宿醉的头昏而踉跄了一下,而后他俯着头,有些低沉而愤怒的说道: “我笨,对没错,你说的都对,就是因为我笨,才连身边一直藏着个心狠手辣的人都不知道!还眼巴巴的把他当兄弟当朋友,如沁你你,你可太让我心寒了!” 皇甫靖气急扶着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 温如沁听罢,短暂的顿了两秒,而后,他突然开始笑,从浅浅的笑到后来突然放声大笑出声来。 他从未笑得如此自在过。 皇甫靖在生气之余,又有些发懵了。 “你真是,太笨了。” 温如沁又道。 他低喃,丝丝入扣。 第26章 真假如沁(下)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她二姐半跷着二郎腿,显然十分闲适。 容七靠过去有些八卦的问道: “二姐,你暗中调查温如沁的事情有结果了?” 容宝金撇她一眼:“要说有呢,也有,要是没有呢,也没有。” 容七阵亡,说:“二姐,你到底这话什么意思?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有没有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容宝金抿嘴一笑:“老三,你且听我慢慢道来就是了。” 她自然愿洗耳恭听。 “要是温如沁此人不查不知道,一查,却发现此人周身都是谜团。” “哦?”容七凑过去:“怎么个谜团法” “温如沁生于一破旧山村内,父母双亡无亲朋好友,九岁时,被途经打猎的皇甫靖带回,就此便在皇甫家做了书童,一做便是十年。” “这样啊……”容七喃喃顶嘴:“倒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哦?” 容宝金笑叹:“温如沁六岁时便摔断了腿,你且告诉我,他一个断了腿的人何以能在山上生活这么多年,再而,他的身世如此清白才是最大的谜团呢,你看温如沁此人,像是那清清白白之人吗?” 容七悻悻:“外表看起来倒是蛮清白的。” 事实上,温如沁那无欲无求,温和无害的模样简直是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 容宝金白她一眼。 容七又问: “那正如二姐您所说,温如沁自幼断了腿,又怎么能在深山中独自生活那么久。” 容宝金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眼神流转中藏了一抹狡黠。 完了,她想,她二姐这般模样,怕是又在想什么坏心思了。 “你真的,太笨了。” 温如沁摇动着轮椅走近他,慢慢地,慢慢地靠近了床边。 皇甫靖见了他这般亲密动作,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们不是正在起争执吗? “你喜欢我吗”温如沁突然道。 “哎?” 皇甫靖架也不吵啦,一脸迷惑的看着他reads();。 这是什么意思? “你喜欢我吗?”温如沁竟然又问了一遍,这次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皇甫靖在那迷迷糊糊间,竟然还分神的想,他熟悉的如沁终于回来了。 再然后,他问了什么? 哦……是哪个。 “喜欢!”几乎是斩钉截铁未有任何停顿的回答。 温如沁又笑,但那笑,又有些不知名的意味在里头。 “愿意为了我背弃整个皇甫家吗?” “哎?如沁你在说什么?” 皇甫靖瞪他,越听越是迷糊。 可惜温如沁并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愿意吗?” 皇甫靖狐疑地看着他,看呀看,看呀看,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中窜出,他吓得抖了一抖,赶紧凑上去问道: “如沁,你莫不是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再然后,他瞧见温如沁的动作,很短暂的顿了一下。 完了,皇甫靖心想,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是被他给蒙中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就有些焦灼了。心中小人儿斗争了好几遍,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做了个大亲灭义的决定: “你走吧,如沁。这里有几千两银子,你先拿去用,先在外面避避风头,若是,若是有哪个仇家来寻仇来了,我便帮你扛着!” 温如沁眼神淡淡的看着他,既不应允,也不否定。 半响他才突然道: “你说的没错,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皇甫靖神色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明显无所畏惧了: “你说吧,你说!我承受得住。” 不,你承受不住的。 温如沁看他,慢慢眨了眨眼,然后他朝着他挥挥手。 皇甫靖听话地靠过去 温如沁许是嫌弃他们之间的距离仍然太远,不由分说的又挥挥手,皇甫靖又靠过去。 这样往往复复几下,眼前就只剩如沁清晰苍白的眉眼, 他们靠的极近,近到皇甫靖能真真正正地感受到温如沁近在咫尺的呼吸。 温如沁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皇甫靖有些狐疑,仍不放弃心中疑问,又追问道: “你快些告诉我吧,如沁。你究竟又做了什么。” 然后,他他瞧见如沁突然狠狠瞪了他一眼。 皇甫靖有些瑟缩, 刚想后退一步却又感觉衣领被人抓住―― “若我说,这便是理由呢reads();。”他听到如沁如是说到。 理由?什么理由? 在他还不及反应间,身子已经被人大力扯了过去,皇甫靖在慌乱之中咦了一声, 而后―― 他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在自己的唇边,软软的,热热的。 是如沁的唇。 哎?哎?哎! 这感觉委实太奇妙了,既害怕又陌生。 皇甫靖心中顿觉不妙,开始猛力挣扎的起来。 按理说他一个七尺高壮硕男子,要挣脱一个温如沁自是不难―― 但皇甫靖却讶然发现,他做不到。 不知是他太高估了自己,还是一直都低估了温如沁。 他感受到封住自己脖颈的那双手是多么的有力,那是一种他无法轻易挣脱的力量。 而后,他突然感觉到温如沁轻轻动了动嘴唇,湿润的触感袭来,他突然含住他的唇,开始浅浅的吮吸。 一切都不一样了。 许是有小半刻后,他感觉身上一轻,没了束缚的皇甫靖犹如一个被抽走了元灵的仙人,轻飘飘的往后仰,又重重地跌落在床。 呼哧呼哧地,大口呼吸着。 四周幽香四起,混杂些醉人酒气,偶有窗外幼鸟娇啼入耳,时听微风悠悠卷了黄叶落地。 然这一切,都只衬托了屋子里恍若一根银针落地也能听见的安静。 太安静了。 这样不好,不好。 温如沁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仍在喘着粗气的皇甫靖,见他似要回过神来,道: “你说这算不算见不得人的勾当?” 皇甫靖呼吸声乍停―― 僵着脖子慢慢坐起来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温如沁又笑了,看着他。 “你也看见了,我就是这样的人,对你怀着这样肮脏的心思。因为嫉妒容宝金而将她绑走,利用了赵华裳的妒心诱其不义,面上虽温和有礼,实则自私透顶。” 皇甫靖瞪大了眼,瞳孔急剧扩张,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人。 若是方才那个吻,让皇甫靖在惊诧之余还带了些迷糊的话,那温如沁的这番话算是彻彻底底的让他清醒了过来。 皇甫靖虽迟钝,但好歹也是个年方十九的少年郎,对于男女间□□,亦或男人与男人间的□□虽不说了解的透彻,但也知晓一二。 刚才透过那个吻,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结果,只是不敢相信罢了。但现如今如沁却如此□□裸地将它挑明,逼着皇甫靖不得不去思考。 然此刻,皇甫靖哪里还有什么思考的余地。他的头脑宛如一方填满了污泥的池塘,越是挣扎,陷地越深,越深reads();。 终, 皇甫靖理清了自己所有思绪,身与心之间,只剩唯一一个念头四处盘桓,久久不散。 如沁喜欢他,如沁喜欢他。 他的挚友如沁,居然爱慕着他。 不不对,如沁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怎么了,是不是瞧着我越看越陌生,越来越不像温如沁?” 皇甫靖抬眼看他,竟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如沁,如沁不可能会变成这样。” 过了一会,他方斩钉截铁的说道。 但下一刻,皇甫靖又突然鄢了气: “可你就是如沁啊,如沁的脸,如沁的模样……” “我不是温如沁?……”他喃喃,又笑: “那你来猜猜看我是谁。” 皇甫靖脸色突变,一双鹰眼紧锁着面前人,好似要将这人从里到外从皮到骨都狠狠地看透般。 “你不是如沁!” 他震怒,风云变色,火焰炽热。 只听咚地一声巨响―― 那双坚硬如铁般强壮双臂重重锤在床上,一声脆响,明显能感觉到在他拳头下方,一方小天地已深陷了进去。 床帷亦受到波及,摇摇拽拽晃动着。 “你不是如沁!” 此刻的皇甫靖,犹如一众叛亲离的雄狮,愤怒地喧嚣着,张牙舞爪。 表面上威风凛凛,实则这一切,都只是做了他掩饰内心焦躁与不安的借口。 他在焦躁,但就连皇甫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因何而焦躁。 眼前的人怎么会不是如沁呢,分明就在昨日,前日,甚至过往数年时光中,眼前人都默默陪在他身边,同他一起经历人间悲欢离合风霜雨雪。 他的挚友温如沁,那向来都温柔的,淡淡的,好似一方纯洁无瑕美玉的如沁。 分明就是眼前人啊。 一模一样的眉眼,一颦一笑,一举手,一眨眼,分明就是如沁。 可这又不是如沁,他不知从何说起,这感觉也向来难以描述,皇甫靖性急,脑子也不甚灵活,总感觉离真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却每每,都戛然而止。 若他是如沁,可无论是性情,脸上每一分表情,抑或其他,都与过往如沁完全不同。 若说他不是如沁,那便更说不过去了,毕竟这张脸摆在这里,任谁也不会怀疑。 皇甫靖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东西, 一些只与他隔了层薄薄砂纸,但却怎么也触不到的事实..... 是什么呢,他到底忽略掉什么东西了呢reads();。 “靖儿。”这时,门外一声威严呼唤打断了屋内各怀心思的两人。 是他娘,皇甫靖宛如当头棒喝,瞬间清醒过来。忙慌不迭地应了声,他收拾着自己发皱的衣裳,瞧见这屋子里另外一人将轮椅滑至一边,静静侯着。 四目相对,相较于温如沁数年如一日的安然,皇甫靖却要不自在的多,只得借了重重哼一声来表达自己仍在气头上的愤懑与焦躁。 温如沁见状轻笑出声,眼里却鲜有笑意。 适逢傅蓉开门进房,他那眼里,又慢慢腾上温和。 皇甫靖看他这样‘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气不打一处来,又气又急,满脑子都是他被骗了四个大字。 再说傅蓉,此次前来也是有要事要找皇甫靖商量,她本欲昨夜便同他好生商讨一番,偏偏遇上烂醉如泥的皇甫靖,也只好作罢,特选了今早前来。 原是因着昨日,皇甫司文突然送来家书一封,说适逢夏秋交替之际,军中难得一段好生歇息的和平时光,趁着这段时间,皇甫司文便打算做两件事。 一是修整军营,重整帐篷,为军中士兵们改善下生活条件, 二位整顿军纪,以这暂时小憩的时间重整军中风气,好好操练一番。 而皇甫司文信中点名,欲让皇甫靖在此期间远赴军营亲自整顿军纪,操练八方士兵。 一来,可增强军中士气避免休战引起的消极怠惰,二来,也为皇甫靖日后从军路铺条康庄大道,正式在战地前露露面。 皇甫司文信上还说需尽早回复,最迟,也不过三日后便要出发,傅蓉见状,特来寻皇甫靖商量此事。 夫君常年驻守北疆不在府上,皇甫靖又终日沉迷练武不通人情,这偌大一个皇甫大宅,全靠她一人支撑着,而这,也造就了傅蓉雷厉风行极具魄力的性格。 但她再是强大也好,骨子里也终究是个女子,为人妻为人母,在那强悍外表下的女儿柔情也并未泯灭。试问谁愿意自己个含辛茹苦养大的独子去那条件艰苦战事频繁的边疆受苦呢? 但傅蓉心中也明白,此事对于皇甫靖而言,也是在军中树立威信的绝佳机会,两项权衡下,她故把决定权交予了皇甫靖,一切看他自己思量。 皇甫靖因着方才那事心情有些不顺,正暗暗生着闷气,眼下听了这个好消息总算是舒畅了不少,毕竟随着他爹从军打仗,一直都是埋在皇甫靖心中一方小小心愿,眼下他爹终于松了口,有了要好好培养他的念头,皇甫靖自然是开心的。 但他眼神扫到一旁只静静听着的温如沁时,脸上又垮了下来,想着现如今杂事一箩筐,还是先缓一缓,便同傅蓉提议,自己过几日再答复她。 傅蓉只当他心里另有考虑,也不强求,半喜半忧地出了门,临行前她看了看他,温如沁回以一温柔笑脸。 “你不是如沁!” 他游刃有余地转过身,迎接盛怒的皇甫靖。 温如沁坐在那里,突然很想大笑出声来。 皇甫靖显然还在气头上,只一遍遍地低声不知喃喃什么,总归是生气的,他对他太了解了,因而温如沁也看穿了皇甫靖此刻的慌张。 “哦?我不是温如沁,那我又是谁呢?” 他觉得好玩,顺着问下去reads();。 皇甫靖却脸色一变,无疑这句话戳中了他的逆鳞,只见他忽地从床上坐起来,健壮的胸膛起起伏伏,目光紧锁着他,这给了温如沁一种,或许下一刻皇甫靖便要走过来,再也忍不了似得狠狠给他一拳。 也是,皇甫靖何必再忍呢。 他在这个平静无常的早上,毁掉了皇甫靖的一切。 他毁掉了皇甫靖心中挚友――那个脾气温和待人友善的温如沁,毁掉了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独有的兄弟之情,毁掉了皇甫靖在过去数年间一只坚信不疑的东西。 他真是太残忍了。 但却一点也不后悔。 他花了七年的时间为皇甫靖造了一个团圆美满的梦,而这个梦也同样属于他自己。现如今,他又要亲手把这个梦打碎了。 没办法,他显然低估了自己的妒心。 当他亲耳听到皇甫靖一遍遍,一遍遍地说着自己对容宝金的情意时,他方明白,原来这种复杂而多变的人类情绪,也是可以要命的。 并非一刀一剑血肉模糊,却是比这还要痛苦上百分的折磨。 他故觉得, 也是时候剥下他这层皮了。 眼前人一如既往,冲动而鲁莽,偶尔顽劣,极富有小孩天性。 皇甫靖此刻是极度生气的,这情绪盈满了他浑身的每一处*,他的眼神与呼出的气息。 但这还不够,他内心的邪恶因子在不断的叫嚣着,沸腾着,他想象着皇甫靖在瞧见他摘下这幅名不副实的面具后的震惊,那种足以将他浑身血液都凝固的情绪。 他想象着,竟开始控制不住逐渐上扬的嘴角。 他笑,却笑的诡异,带了些苍凉。 皇甫靖的看他的目光果然变了,但这也不够.... 他想要的,还要更多...更多。 他站了起来,踏着沉稳而有力的步子朝着皇甫靖走过去,梦与现实相触碰,他终于瞧见皇甫靖露出那种,惊恐地,瞳孔急剧收缩又放大的,猝不及防但又深入骨髓的惊诧了。 “如沁...你....”这简单三个字,竟花了皇甫靖全身气力。 如沁在朝他‘走’来,光是这一点,已经让皇甫靖失了所有思考的能力了。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眼前的如沁在笑,却宛如鬼魅,他的眼神冰凉,无情似阴间阎罗,浑身散发着一股阴冷之气。 这让皇甫靖明白,原来一个人的眼神是真的可以杀人的。 “如沁”终走进了他。 同他平视着,用着那让人忍不住打着寒颤的目光,问他: “你来猜猜看,我是谁?” 他在多年前,也遇上过这么一个人,用着同样的目光看着他。 皇甫靖突然抖了抖身子,心中一诡异念头闪过。 第27章 以貌取人的下场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不知不觉,两个日夜又过。 皇甫家大宅里却不大太平。 没人知道那个清晨究竟发生了何事,只知道一向伴在少爷身边辅佐文史的温如沁莫名离了府不知去了何方。 府上众说纷纭,皆在猜测温如沁出走原因,可惜猜来猜去,也不见个准信儿。 只晓得自那之后,皇甫靖便有些异常,只把自家关在屋子里足足一个日夜,任谁来,都撬不开那道门。 有人捕风捉影,说时常都能从少爷府上闻到浓浓的酒,与食物腐烂的味道,有人便反驳了,少爷三日后便是大喜之日,有什么理由消沉买醉?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但皇甫靖意志消沉一事却也便是空口无凭,至于究竟发生何事,却也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 荣国公府 “人醒了?” “方才有些要醒来的迹象。”端着盆热水的丫鬟如是回答道。 容宝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只说叫她下去熬些红糖姜汤来,稍后守着点儿送来,那丫鬟得了令走开,容宝金亦毫不客气地进了屋。 床上人双目紧闭,看起来像是许久未曾睡过一次好觉。 容宝金微微一笑,也不拆穿他,悠闲地坐在一边,自己动起手来,泡了壶茶,末了,才终于开口: “温公子赖在我这两天,也该醒醒了吧。” 温如沁几乎是瞬间便睁开了眼,他缓慢眨了眨眼,也不急着坐起来。 “自己家后院种的小茶,大病初愈,来饮一杯否?” 温如沁听罢,也不客气,掀了被子下了床,‘他’瞧见自己明显换了一身的衣裳,眼中闪过丝惊讶,而后又恢复了平静。 “你这腿....”见‘他’神色如常地走过来,容宝金还是聊表客气地提了提。 这几日她虽有些猜想,但也总归只是猜想罢了,理论再为充实,一遇上眼前活生生的事实,要说一点不惊讶坦然地接受了,也是假的。 “如你所见,完好无恙。” 温如沁好似真自暴自弃似得,就连装,也懒地再装了。 ‘他’坐下来,几乎是惯性地闻了闻容宝金煮好的茶,皱了皱眉: “火候不够,茶叶入水的时间也有偏差。” 容宝金不怒反笑:“我那三日怎么也承蒙您‘恩惠’,现如今您是不是太镇定有余了些?” 温如沁问她:“我这衣服是你换的?” 容宝金答:“也算是吧reads();。” 她复而又道: “承蒙‘温公子’您在前夜大雨滂沱时,好巧不巧地晕倒在我容家大门前,让我府上下人发现送进来照料,我见你衣裳湿透神志不清,只好亲自替你换下,若是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怎么,你同皇甫靖发生何事,又怎么会落得个无家可归的地步?” 她开口,若有似无地瞥她一眼。 诚然,容宝金委实好奇的紧,既是好奇那夜皇甫靖贸然同她求爱之后的后续,也好奇在那之后眼前人与皇甫靖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但温如沁这么副模样,显然是不会告诉她的,容宝金心里略有遗憾,但也懒地一问再问。 在两天前发现晕倒在她容家门前的温如沁时,她心中也隐隐有了些答案,知晓这其中定与皇甫靖那夜的反常脱不了干系,若不然,温如沁也不会如此破罐子破摔似得,主动漏了马脚。 “你是怎么知道猜到我的身份的。” 温如沁并不拐弯抹角,既是好奇,便直截了当地问了便是。 从容宝金今日从容的反应来看,她定是早已知晓了’他‘的身份。 容宝金脸上却腾起一抹揶揄,目光往下,瞥了瞥他身上干爽衣物。 仿佛打趣地说:我都为你换衣裳了,还不清楚? 可惜温如沁并不买账: “若真是如此,那容姑娘一开始,便不会直接叫了下人把我送到你屋中,更不会在未确定我是男是女前便贸贸然替我更衣了。” 她当时虽意识模糊并不十分清醒,但因着她长期以来极有警觉的身子,即使是在那种情况下,她也能多多少少感受到容宝金的动作。 这容二小姐从容不迫接待她的模样,已然足以说明问题了。 容宝金听罢,不予置否,只是瞥了瞥她的腿,话锋一转: “一个六岁就断了双腿的人要想独自居住在深山中,身边若无人照看,怎么能存活?若换做是你,也难保不起疑心罢? 只是为何当探子查到当地府衙登记户籍处时,却又查无此人,那户籍上,偏偏只登记了一个人的名字――温如沁。 是当时负责此事的官人有了疏漏,还是说一开始,便是有人存心隐瞒。 明明家中有兄妹二人,却偏偏只登载兄长一人的名字,对另外一人只字不提,莫说是户籍了,就是其他有迹可循的东西都极其稀缺,就好像,刻意要抹光那人身份似得。” 她顿顿,适时地停了下来,抿口茶,又道: “我该唤你什么?如沁?亦或另外一个,那从未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名字。” 容宝金又想到什么闲适地一笑:“罢了罢了,名字不过个符号,反正你二人乃孪生兄妹,长着同一张脸,再共用同一个名字又有何不可?你不也这么骗了皇甫,骗了众人这么多年?” “你能把我都查出来,看来如沁之前真是小瞧容姑娘了。”温如沁也不辩解,淡淡地说了句。 “哎,我可没这么大的能耐,都是那些探子得来的消息,你也知道的,有钱能使鬼推磨,纵使你藏得再深,也终究能寻到些蛛丝马迹reads();。”容宝金也笑,不时看她一眼。 半响,她看看眼前这诡异情形又觉得着实好笑的紧,笑叹声: “你我二人有朝一日竟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坐下来,饮茶聊天,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再怎么说来,你我二人也担得上外人口中‘情敌’二字,眼下若是叫他人瞧见了,恐要目瞪口呆了。对了―― 我可还依稀记得皇甫可说要在三日内娶我,明天可就是最后一天,怎么还没一点动静?” 温如沁听罢,语气冷硬:‘你死心吧,他不会娶你。” 容宝金听罢,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掩了嘴嗟叹一声: “你同你兄长的性子,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我可好奇你这些年来委曲求全扮作温如沁,学着他的性子,习惯,甚至是这一双百无一用的残腿,倒也是辛苦,辛苦。” 温如沁不说话,只又喝了口茶。 她不说话,容宝金也懒地自找不痛快,索性也沉默了下来,两人相对而坐偏偏又各怀鬼胎,彼此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正如容宝金方才所言,至少是在面上,他们二人的身份是颇有些尴尬的,这要是落在外人眼中一瞧,确实有些诡异。 容七端着碗半路截获的姜汤进来时,就遇见了这么个诡异的情况。 她二姐和如沁二人这么挨着坐着,你不言我不语地,中间堆了个茶壶,稀稀疏疏地冒着白烟。 她故猜测,许是她二姐已经正式地和温如沁摊牌了,因而才这么平静呢。 她凑到她二姐耳边,只说她爹和莺姨已经处理好外公后事,已经赶回府上,那二人听闻下人说了皇甫靖提前大婚日之事又惊又喜,故要容宝金前去商讨具体事宜。 容宝金应了声,便做了要起身出发的打算。 这边容七忙把手里还热乎的姜汤送过去,放在一旁冷着脸的温如沁前头,热情的很: “快趁热喝了吧,别冻坏了身子,快喝,快喝,等下凉了可就没用了。” 温如沁终于抬起头来正视她了,微微皱了眉,当真将那半碗热乎姜汤喝了。 容七笑地宛如一个慈祥老太太,端着空碗高兴地很,一边对着温如沁说着,凳子上凉,快些去床上躺着歇息歇息,一边扶着她二姐出了门。 “邪乎,真是邪乎,这怎么完全就像变了个人似得?” 只是一出门,容七立马嚷嚷了两句。 容宝金答:“什么叫变了人,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之人。” 容七点点头不予置否,方才她那一句话,一是说给她二姐听,二嘛,也是说给自己听。 温如沁是个女儿家这件事,哎不对,温如沁确实是个男子,这话该是,现如今的温如沁―― 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 妄自纠结了半天,容七方恍然大悟,眼前的这个‘如沁’是没有名字的,从头至尾,那兄妹二人间都只有一个名字,那两人或许两个都可称为温如沁,又或者,两个都不是。 话绕回来,温如沁是个女儿家的身份她自然是早就知晓了的,这一世重生,初初在马场又见温如沁时,她便已经忆起,若不然她也不会费尽心思地讨好她了reads();。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亲自瞧见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前世同这人接触不深,唯一知晓的,便是她与皇甫靖和她二姐之间的牵扯与纠缠。 上辈子的容七向来没心没肺,也懒地去管这些,因而她虽知晓温如沁女扮男装的实情,但至于那张面具下真正的模样,也是不甚清楚的。 今日一遇,倒也可见一斑,这两兄妹的性子,倒真是找不到一处相似的。 倒真难为了她,这些年苦心孤诣地去做一个同自己完全相悖之人。 再来嘛,容七也怀了怀私心感叹一声这皇甫靖是真的很笨啊......竟然连身边人是男是女都不明白? 容七心里笑啊笑,笑啊笑,然后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好嘛,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嘲笑皇甫靖的资格,只因她这双‘慧眼’也从来没有个准头。 一片唏嘘间,可算到了目的地。 久未归家的容长泽与兰莺二人此刻正端坐在那大堂之上,总归是刚经历了场丧事,那两人也带了些沧桑,此刻坐在那里,也算半喜半忧。 见着容宝金来了,兰莺忙拉着人询问这婚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容长泽也凑过来,却是站在另外个角度: “礼金呢?聘礼呢?三天之内娶进门去,这些东西可准备的齐全。” 话毕,头上已经挨了一记。他不敢再放肆了,伙着容七二人乖乖缩在角落里听候发落。 她爹问她: “你二姐可同意了。” 容七气愤填膺:“同意了,立马就同意了!” 容长泽默了。 那两大一小各自操着各自的心,容宝金却总带了股事不关己的态度,听了兰莺的话,也只叹了声气,道: “这门婚事成不了的,这些东西也无需再准备了。” 兰莺听罢面色一凛,正想多问几句,却见容宝金作势打了个哈欠只说自己倦了欲回房歇息。 她见状,也晓得家中老二这不欲多谈的意思,虽心中百般疑惑,兰莺也只得生生咽了下去,待到那两姐妹离开了,方问道: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说办就办,说退婚就退婚?” 容长泽却一反常态,只洒脱地说了句: “哎,儿孙自有儿孙命,你还是莫操心了。” 兰莺无奈瞥他一眼,心里有些乱糟糟。 这一边,容宝金回了房却不见温如沁,问了丫鬟,丫鬟只说温如沁叫了她另备间客房供她使用,现如今她恐已经在房中好生歇息了。 容宝金哑然,这这人也是不客气的很。 她想起皇甫靖那三日之约,明日便是截止了,想来定又是一场风波。 至于今夜嘛,她也该早些歇息养精蓄锐应对明日才是。 第28章 “阿呆啊”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待到约定的第三日,皇甫家那边果然有了动静。只不过来的人却不是皇甫靖,而是傅蓉。 兰莺看着眼前锦衣华服气质不凡的人,也晓得此事恐要生变故了。 那人做了介绍,说自己是皇甫靖生母,之后便长话短说,同容家正式提了这退婚之事。兰莺面上虽维持了镇定,心里却骇极,想起昨日容宝金那句话,顿时有些心悸。 于公于私,这退婚之事,理亏的都是皇甫靖,傅蓉脸色虽有些难看倒也懂得这个道理,只心平气和地同兰莺谈了两个条件。 一,这婚是一定要退的。 兰莺心底岁虽早已敲响了警钟,但听到她这样说仍有些气愤,不免多说几句追问了原因,为何皇甫靖如此鲁莽,在做了那样急迫的决定后,不过三日,又反了悔。 她容家千金岂是别人想要就要,想退就能退得了的? 这边傅蓉一听了皇甫靖名字,脸上还是阴了几分,脑海中想起自己那不孝子如此颓靡而难堪地同她说他要退婚的模样,不免又气上了几分。 对上兰莺追问,她只有些无奈地说皇甫靖少年心性未成熟,此刻要说这婚姻大事且为时尚早,而且皇甫靖远行前往军营在即,此刻贸然成婚也不妥。 末了,许是知晓她皇甫家对容家的亏欠,又立下了这第二条约定。 为表歉意,他皇甫家愿答应容家一切要求,以作补偿。 “皇甫夫人当真以为我容家缺了你提的那些东西不成?” 兰莺自然气急,气皇甫家何以翻脸比翻书还快,也气傅蓉在说着第二点条件时那游刃有余模样。 “宝金好歹也是我国公府上二小姐,在这京城也是享誉盛名的名媛贵女,何以能让皇甫靖这般随意对待,昔日求婚时费劲心思,现如今又要悔婚,当真以为我容家乃是你脚下蚂蚁,任意处置不是?” 兰莺呵了声,极有气势地摆了摆衣袖,瞪了瞪一旁陪着笑脸只字不语的容长泽: “你这个做爹的,难道没有什么好说的?” 容长泽见她把矛头调转到自个儿身上,惊讶了一下,而后突然走出来,假意咳了几声,客客气气地和傅蓉正式打了招呼,问道: “当真什么都答应?” 傅蓉点点头:“我傅蓉说话算话,荣国公只随意提就是了reads();。” 果然,容长泽一听了这话双眼冒光,眼睛咕噜咕噜转着,像是马上就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兰莺见了他这模样,也晓得这人好贪人便宜,指不定要傅蓉拿出个黄金万两来才肯罢休, 趁着容长泽一番话将说未说之际,她急忙道: “其他东西我容家不缺,只需要皇甫夫人能给出个合理解释罢了。” 她忽略了容长泽焦急模样,只瞧见傅蓉眉头一凛,许是想到了什么不悦的回忆,半响,方有些沉住气地道: “此事错在犬子,考虑不周,给容姑娘添麻烦了。” 考虑不周?这理由给的也未免太宽泛。 兰莺正想再追问几句,却见这时,大堂内走进来一人,她忙叫了句: “宝金?” 进来的人的确是容宝金,容光焕发光彩夺目,一袭百褶桃粉罗裙,将她原本的美艳动人衬得更上几分。若仔细一看,就连容宝金脸上妆容,亦是完美无瑕,无半点不妥的。 她这般耀眼模样,哪里像一个糟了未来夫家退婚的可怜的闺中女子? 容宝金踏着沉稳而自信的步子一步步走进来,恰逢初阳东升,自她身后射来,形成阵阵光晕,这一步步地,宛如画中仙误饮尘间水,下了凡来似的。 她先是朝着兰莺和容长泽婉转地打了招呼,容长泽虚虚应了声,就连兰莺,也颇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她只觉得容宝金这般刻意打扮模样,恐是为了掩饰内心悲寂,她向来极有自尊,眼下即便是被皇甫靖如此对待,亦不会轻易露出自己软肋出来,而正因为她清楚的明白容宝金的性子,这才更加担心呢。 她忧心忡忡,只随着容宝金步伐紧紧跟随了去,只看她走到傅蓉面前,两人各怀心思的打了招呼,容宝金也不见怒色,仍保持了大家闺秀该有的矜持。 傅蓉却是对她刮目相看,早前她便与容宝金短暂接触过一次,饶是她如此挑剔之人,在眼前这妙女子身上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容宝金,大抵是具备了一切女子该有的品德了,乖巧,却不愚笨,聪明却不投机取巧,若是谁家有幸能将这么个女子娶进门,也是修了三世的福分。 只可惜,容宝金终究不是她皇甫家的福分,纵使她对她再是满意,也比不过皇甫靖那跪倒在她这个娘亲面前知错,认错的模样。 她从自己的儿子眼中瞧见了十九年来,为数不多的真挚与悔恨,知晓了皇甫靖的态度,她虽气,恨不得对着皇甫靖家法伺候毫不手软,而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但在那之后,傅蓉还是选择了妥协,只因她早已看出了皇甫靖此次的认真。 可惜,可惜。 不过,傅蓉倒是很好奇眼下从这妙女子口中,又将说出什么话来,眼前的容宝金,自信,美丽,一丝不苟的妆容,端庄得体的行为举止,一如以往,堪堪对得起容二小姐这个芳名。 她笑: “宝金方才在外头听了皇甫夫人说了,竟是什么条件都愿意?” 傅蓉显然是不在意的:“但求容姑娘尽管提reads();。” “这样啊....”容宝金以手托着下巴,好似真的困惑了,而后又突然目露星光,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朝着傅蓉,一字一句地道: “您看这样如何,宝金要的也不多,只求黄金....三万两。” 她顿了顿,明显瞧见傅蓉眼中一瞬间的惊诧,和身后兰莺骤然升起的吸气声。 容宝金却不受干扰,顿了顿,又道: “对了,宝金曾听皇甫公子说过,皇甫家在西郊近城区有几处马场.....” 傅蓉也算沉得住气:“容姑娘看中了那一处,尽管提便是。” 而后容宝金也真是毫不客气地说了一处出来,傅蓉一边惊诧这人真是神了不是,竟真是会挑,随意一说,竟恰好选中了她皇甫家几家马场中最好的那个。但她话既已说出口,也没有反悔的道理,虽不知道容宝金竟会狮子大开口至此,但也不得已应了下来。 容宝金满意一笑,朝着她温柔致谢。落在傅蓉眼里,一边惊诧之余,也连连叹声容宝金的聪明与巧妙。 真是一个聪明人,既不吵闹也不追问,事实既定,因而也并不无理取闹,只静下心来,为自己求一个合理而心安的补偿。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容宝金趁热打铁狠狠钻了一个空子的成分,但于公于私,这亦是她应得才对。 傅蓉也不恼,既是错了,那边自当付出代价,当下用了三万两黄金和一处马场和容家平和的达成协议,也是另一层面上的美满团圆。 待到傅蓉走后,兰莺忙凑上去问道: “你何时去过你说的那些个马场?” 这才见容宝金眼中一丝狡黠闪过,揉了揉自己板正了许久有些酸痛的肩,有些得意地道: “今日一早我便出发去城郊外头一一看过,选来选中,这才选了个最好的,莺姨不是常说想骑马了?眼下宝金可都为你送来个马场了,别说是一匹了,那马场的所有的马,只要您一声令下,且都要听您的话了。” 兰莺听罢,顿了顿,这才半是无奈半是心疼地随着她笑了起来。 也罢,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凡事啊,还是交由他们自己思量了。 这容家和皇甫家闹得沸沸扬扬的婚姻闹事,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 皇甫靖终于鼓起勇气来到容家时,正好在傅蓉离开后不久,面对容宝金时,虽有些难堪与尴尬,但却不怯于面对,竟是十分端正而认真地同容宝金倒了个歉。 “皇甫不能迎娶宝金姑娘进门,实属我不够优秀,配不上你,你如此的好,定能寻得有心人,真心实意地疼你,爱你,皇甫...皇甫自认不是这个人。” 容宝金也不咸不淡,但也并不如面上那么淡定便是了,总归皇甫靖也曾是她一心一意要嫁的人,虽不说情真意切到海枯石烂的地步,但也曾用了真心。 事情走到这地步,也非她所愿,但她也知晓事情已无回旋之地,当下只轻轻一笑,道: “承你吉言。” 在皇甫靖背过她要离开之后,容宝金又问了句: “你今日便要出发?” 皇甫靖转过身来对着她苦涩一笑:“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不时便出发,此次一别,又是几月,还望容姑娘一切都好reads();。” 眼前的皇甫靖不过几日不见,却宛如历经了人世间多少沧桑与悲欢似的,成熟了,稳重了,再不似以往那一头热血单纯至极模样了。 她突然有些嫉妒,嫉妒那使得皇甫靖发生如此巨变的那人,同时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笑自己当真用了真心不成? 哎,这可不行,不行,浮生一世,当戒情意二字,此乃万恶之源,她可沉沦不得。 容宝金这样想着,又有些想笑了,她双眼不经意间一瞥,突然瞧见不远处,那一身白衣站在远处的身影。 皇甫靖显然也看见她了。 温如沁站在不远处,倚在一棵树上,向他们投来的目光淡淡,却又含了丝随意,她这么骄傲,也不走近,只看着皇甫靖。 皇甫靖一瞧见她顿时脚步慢了一拍,仿佛方才那稳重模样都不见了似得,竟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埋着头大步大步地走了。 马车就候在容家外头,他的行李,他欲投身军营一站身姿的热血与抱负皆在,他即将离开京城,去往千里之外的军营。 皇甫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在那动乱后,得到片刻的安静了。 他一只脚埋进车内,管家问他:“咱们这就出发了吗少爷?” 皇甫靖却有些迟疑了,明明不愿去想的,但方才‘如沁’的模样却屡屡在她脑中闪现,她那单薄的身子,她骄傲的却苍白的脸庞.... 他脸色一变,忽地又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往回跑去。 “少爷您――” 皇甫靖只知道,他还有什么事情没做,他还要――他还要―― 他的一切动作再瞧见那歇歇倚在门边的温如沁时都戛然而止。 她立在那里,原来一直都在默默地看着他,用沉默送他最后一程。 皇甫靖转过身去,大口大口地吸了口气,复而又转身过去,对着她,一字一句地道: “你,你等我些时日,我现在脑子也乱的很,再过不久,我定能将这一切都捋清楚了,届时――” 温如沁却不看他,将头别至一边语气凉薄: “我凭什么等你。” 只是那泛着苍白的唇,又好似泄露了些她的心思。 皇甫靖却看不见她真正心思,听了这话瘪了瘪嘴,贸贸然不敢有所动作。 对于眼前的‘如沁’,他是不熟悉的,又岂止是不熟悉,简直是怕极了才是,但,但即使是这样,有一番话,他也不得不说。 “我现在还不能完全适应这样的,这样的如沁。究竟你是何时来到我身边,真正的如沁现在又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但,但你要给我些时间来接受,容纳这几天的巨变。 你总归是如沁的妹妹,也是我皇甫靖至亲之人。剩下的一切,你等我归来,我等能好好收拾好一切。” “如沁早就死了,七年前那次。”她突然道,神情无异。 皇甫靖呼吸在那一瞬间就停了,但在那之后,他却又突然笑了起来,虽然那笑有些慌乱,他只是说: “其他的我们先不说,你且等我一段时日,待我回来再来说这些reads();。这,这几月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在说完这几句话后,皇甫靖几乎是逃命似的奔上马车,不一会儿,那马车已经跑地没了影。 她却立在那里,目光随着那马车,渐渐变得空荡荡,半响,这才无意识地叹了声气。 总归是,结束了啊。 不远处树荫下,却有另外两人不远不近地看着她,颇有些唏嘘。 其中一高大的男子拂了拂额,嗟叹声: “啧啧啧,温丫头这就暴露了?这也太没意思了罢?我可还等着看皇甫靖奔溃模样呢,再而说了,温丫头这幅惨淡模样我也还没看够呢!” 另一人不管他的抱怨,只是随意说道:“你呆的太久了,恐要叫人瞧见了,快走吧。” 那高大男子“哎”一声,看着他颇有些心寒: “公子啊公子,小的这么辛苦为你跑前跑后,好不容易得了片刻悠闲说来探望下你,你也太绝情了罢?” “江衡。”他叫他的名字,有些警告的意思。 江衡立马摆摆手投降:“行了行了,我这就走,哎,对了,你身上伤可好的差不多了?” 那人点点头,青丝随风悠荡,目光悠远。 “哎,你也真对自己下得了狠手,那一刀刀的,我看着都心疼。对了,那容家丫头呢?可还好?” “以后同我见面小心些,有人。” 江衡讶然:“你都自残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是起了疑心?怎么,有人在暗中监视你?” 他点点头。 江衡见状也虚叹一声,望了望寂静四周,便起了归意,临走前,他又忽然转过头来,说了句: “改天我要是再见了那容家姑娘,可要好好再她吓她一吓,她可怕我怕的紧。” 语毕,一道凌厉目光袭来,江衡不设防,瞧见他这模样还是出了些冷汗,忙说道: “哎哟喂我的好公子啊,你可别再这样看我了,江衡胆子小可受不了您这突然的一下。” 那人有些缓慢而危险地道: “你掐她的脖子了。” 江衡冤枉啊,忙为自己叫屈: “我不表现的凶一点,要是她起了疑心怎么办?我千方百计为了你,你还怪我,真是,真是――” 好嘛,江衡见他又要有所动作了,忙停下来,乖乖地走开了,临走前,又不怀好意地道: “有人来了。” 说罢身子一闪,一刹间,已经消失不见。 他垂下眼睑,暗自调整着呼吸,只等着身后人慢慢走上来。 “阿呆?” 而后,他听到有人在他身后,唤了一声。 第29章 古代版澳门风云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重磅消息! 皇甫靖与容宝金情变,皇甫家在即将成亲之际竟断然取消了婚事,狠狠甩了容家一个巴掌! 要知道,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八卦二字,人人脸上长着一张嘴,你一言我一语,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就变成了: 重磅消息!容二小姐竟然被退婚了! 其中不乏些奇奇怪怪的猜测,说这容宝金许是因为什么这样那样的原因糟了人家嫌弃,非逼得忍无可忍的皇甫靖退婚云云。三人成虎,恶语伤人,一番话说来说去,到最后又变成了: 重磅消息!容二小姐因着‘那些’事儿遭人诟病被无情退婚啦! 而这话中的‘那些事儿’‘这些事儿’究竟为何物嘛....就等各位听众自个儿联想啦。 有人说了,经了皇甫家理由不充分地贸然退婚,容二小姐这声誉可一降再降,好好一个大好姑娘,结果变成了个待字闺中的弃妇。 还有人说了,退婚第二日便有人瞧见容二小姐带着亲朋举家出动,大张旗鼓地到了城外一处马场赛马作乐,当真风流快活似神仙。 众人嗟叹,哎哟喂,容二小姐这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模样,可不就印证了那些‘这样儿’‘那样儿’的事了嘛,还真是不避讳呢! 传啊传传啊传,这八卦早就变了味儿,听众百姓们的兴致也逐渐减退,待到三五日后,这茶余饭后闲谈又被其他更为劲爆的消息所取代,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这事儿啊,才算真正地过去了。 —————— 这日,容七照着惯例醒来,虽不说日上三竿,也是不早了,她顿悟,捂着胸口真不是滋味,一番痛苦抉择正打算再倒下去睡一下时,门外突然有窸窸窣窣杂碎声音传来。 打开门一看,小孩守在哪里,捧着束新鲜出炉还泛着幽香的小花对着他轻轻一笑,容七也笑,哈哈哈,哈哈哈,说一声小孩真乖,一边将那花插在床边白玉甁里。 “阿呆,你身上的伤可好完了?”容七问道。 小孩点点头,曲着一双笔直长腿坐在她屋前台阶上,从容七的角度看起来,真乃孤独又寂寥。 小孩因着其特殊的身份,平日里鲜少有外出的机会,一是因着其安危问题,二来,容阿呆看似是被皇帝给好意贡在了国公府上,实则却和软禁并没什么不同。 因着这两点原因,容阿呆被送到大庆堪堪有十年,真正出了这府上的次数却不足十次。 容七故猜测,小孩这样,许是有些无聊了呢,府上也没有几个能同他谈上话的,下人们面上对他尊敬客气,但那也多是敬而远之,自仔细一算,小孩竟就这么在府上一个人孤寂了十年。 容七顿时有些心疼了,凑上去摸了摸小孩头,道: “阿呆乖,要不要和姐姐去集市玩玩?有很多很多好玩的新奇小玩意,保你乐不思蜀!” 乐不思蜀她不敢保证,但总归比这宛如牢笼般的府上要自在多了就是。 打定主意,容七姑娘便拉着小孩出发了,期间有几个丫鬟见着她,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容七不消猜,也晓得这群人要说些什么了,定是什么容阿呆不便出府,须得她爹同意,外头杂乱恐横生事端云云。 理由一大堆,不过是给了便与软禁容阿呆的一个理由罢了,容七笑的狡黠,指着那丫鬟威逼利诱,糖与鞭齐下,这才止了那丫鬟的嘴reads();。 末了,那丫鬟迫于容七的淫威还是屈服了,只是总忍不住叮嘱几句: “小姐,您在外头可千万不能惹事,莺姨出门前可千叮呤万嘱咐须得看好您,你不听,现在还要带着他前行,这......” 容七只拍拍胸脯表示:“没问题的,你且放心吧。” 说罢,拉着小孩也走了,那丫鬟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在身后颇有些忧心忡忡地,半响,这才想起去告诉这府上当家人,莫要坏了事才是。 天子脚下,自然极尽繁华。 容七性子野,自小就是个爱往外跑的小野猫,对于这条街自然熟悉的很,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也知晓二三。 容阿呆便要可怜多了,拢共出府的次数就少之又少,更何遑像现在一样,如此暴露于人前?他倒也听话,只默默跟在容七后头。 容七也尽够了地主之谊,拉着小孩把她儿时曾青睐过的那些小玩意儿都临幸了个遍,期间还兴致冲冲地买了些冰糖葫芦,一颗颗红地似要滴血的山楂,包裹在一层甜腻糖衣之下,瞧着晶莹透亮,美味非凡。 可惜容七口水流了一路,容阿呆却没什么反应,她认真回想,好像这一路一来,从街头逛到街尾,兴致冲冲,大喊大叫的人,好像一直都只有她而已,小孩却总兴致缺缺模样。 她看看被自己已经啃的不成葫芦样的冰糖葫芦,顿时有些心虚了,这这这,怎么看,都是自己沉迷于玩乐而弃小孩于不顾的案发现场嘛。 她有些内疚了,于是问道: “阿呆,你可有什么想玩的?尽管提,别客气!” 荣阿呆看她一眼,目光一转,竟还真的回答了她。 容七顺着他目光所及,瞧见面前偌大块‘四方赌坊’招牌时,面色一凛,义正言辞地摆手: “这个不行,换一个。” 说罢,只听里头忽地传来些嘈杂声,其中不乏一些欢呼与惊叫,不消说,定是骰子揭晓,有人欢喜有人愁了。 小孩听了这声音明显眼前一亮,看她:“好玩。” 好玩个屁!容七瞪他一眼。 若是哪天容阿呆在赌场里头的纵横四海的画面叫她爹瞧见了,说她容七别的不教,竟教会小孩赌博的恶习。容七不说去了条小命,至少一层皮是要被刮掉的。 “好玩。” “不好玩!” “好玩!”小孩语气里突然多了些失落 “不好玩.....”容七语气明显现了颓势 “......” 小孩不说话了,只是这么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哎哎哎走走走,去去去。” 最终,还是妥协了啊。 可惜进了那赌坊不足半刻钟,容七的肠子已经悔青了。 里头乌烟瘴气,时有些身材或壮硕或精干的男子呵斥一声,惊呼一声,若是兴致来了,还要高声咒骂几句,问候他人,下至兄弟姐妹,上至祖宗八代reads();。 真是罪过,罪过。 容七顿时心生退意,只觉得自己让容阿呆进了这种地方真乃罪过罪过,回头想寻了小孩出去,四处找寻却不见小孩身影,定睛一看,原来容阿呆正乖巧站在一赌桌前,凝神不知在研究些什么。 容七走过去:“阿呆乖啊乖,咱们进也进来了,看也看够了,是不是该出去啦?” 小孩眼神如炬,只看着眼前景象。 桌前中央位置,只见一人手里拿着个骰筒摇啊摇,口中不停叫唤: “哎,哎,买大买小?买定不离手咯,买定不离手咯!” “大!我押大!” “小!小!” “大大大!错不了!” 哗啦啦的银两洒在桌台前,一桌子男男女女高声吼叫,各自下注,险些没闪瞎了容七的眼。 乖乖,这般众生丑陋相,可不能叫小孩看见了! 她忙上去捂住容阿呆的眼,只感受到小孩纤长浓密的睫毛在他手心颤动,容七犯了痒,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 这引起了那摇骰子的人的注意,只见他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们二人,这一个疯癫女子,一个瘦弱小孩,落在他眼里,可不成了案板上待宰的肥羊? “怎么?我看你们两个看的起劲的很?要不要来一把?大,还是小!” 容七凑过去:“你这骰子摇了半天还不见揭开,其中怕是有诈吧?” 那天愣了下,忙呵斥:“你这小丫头说什么呢!不玩就给我滚,瞎说什么!” 容七听了这话巴不得,赶紧拉了小孩要走。 容阿呆却站立不动,从方才起,他目光便一直盯着那人手中骰筒,忽然说了句:“七七” 容七:..... 容七摸遍全身,也只找到了个碎银子,加起来都不够别人零头。 容阿呆却动作不见迟疑,将那点寒酸银两放在了标有‘小’字的那边, 容七忍不住了:“押大!押大!人家可全都押大!” 容阿呆朝着她安抚性一笑,浅抿唇。 唯有那摇骰子的人脸上微变,不情不愿地开了局: “小!” 此话一出,又是百般众生相了。 容七眼都看直了,惊呼一声:“赢啦!赢啦!” 方才押了大的那么多人,总共押小的不足五人,容阿呆这一第一把,就活生生把那把碎银子变成了一笔不小的收入。 有人气不过,挽了袖子高呼:“再来!再来!” 容七偷偷看他,却见容阿呆从头至尾,那那....那一脸自信又是怎么回事? 第30章 阿呆的运势(已替换)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容阿呆当然没有自信到溢于言表的地步,相较于容七猝不及防赢了笔大钱的欣喜若狂,小孩却由始至终也不说话 脸上表情仍然是容阿呆该有的模样,但每每出手时却是一点犹豫也没有,推了银两便下了注。 容七在旁边瞧着,不知不觉也是一身冷汗,所以说赌博这玩意儿真是上瘾呢,瞧着眼前白花花银子闪来闪去,逐渐积累,但凡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哪里能逃出此等诱惑? 所幸,也不知是上天眷顾,还是容阿呆天赋异禀,他下注虽快,但却百发百中,引得容七嘴巴越咧越大。 “开!又是大!” “二四点,小!” “大!大大大!” 容七几乎已经到了目瞪口呆的地步,眼瞧着那摇骰子的人松开了手,六六为大,他们又赢了。 “阿呆啊!!!”容七抱着眼前越堆越高的银子,笑到几乎合不上嘴,看一眼抿嘴浅笑的小孩,几乎快到顶礼膜拜。 “吼什么吼reads();!”有人凶神恶煞,明显是嫉妒了。 容七正得意,顽皮吐吐舌头,抱着怀中金元宝一个个逮着亲,谁能想到不过半刻钟前,她浑身上下可就那一块碎银子呢? 这玩意儿真是要让人上瘾啊上瘾啊,容七一边扶额痛斥自己没有定力,一边又狗腿似得随着容阿呆目光所及之处痛痛快快地押了注。 “买小!这次我们买小!大哥你快报点子!” 此时,原本还对他们不屑一顾掉以轻心的周围人也有些坐不住了,尤其在瞧见那沉默的呆小子几乎把把都赢时,更是淡定不得,纷纷倒戈了。 只见一人果断地掏出手里仅剩银两押上去: “我也买小!” 一石击起千层浪,只见又有好几人站出来: “我也是!买小!” “小!我押小!” 局面发生逆转,那掌控全局的骰子人脸色却越来越差,尤其在看到面前呆小子那宠辱不惊模样,更是气急。 若是这小子这把还赢了,身后那么多追随着,那他这赌坊还怎么开下去?岂不要赔死? 呵,哪里能叫你这得了天老爷眷顾的小子再继续赢下去! 他眼中浮出一丝狡猾,一边不漏声色地打量着周围人: “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咯!” 袖口处,还藏有另外一幅以备不时之需的骰子,当然,那是一副特别定制地‘特殊’骰子。 那上头最小的点都为四,换句话说,无论他现如今怎么摇,只要换上这幅特制的骰子,那出来的,便永远都是大。 呵,这一把,我且看你还怎么赢。 说时迟那时快,他趁着那些人疏于查探他双手之际,微微动动袖子,计划已然成功一半,马上,马上便要成功―― 这时却又感觉空气中有重物划过的声响,一锭小小碎银子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地飞了过来正好打在他手上,猝不及防地,他手上骰子被打落在地,滚了好几米远。 一抬眼,却见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淡淡看了他一眼。 他骇然,竟是完全忘记了手上动作。 容七等啊等,还不见这人开骰,等不住了催促道: “你且快开啊!愣着做什么!” 显然,容七姑娘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拒绝黄赌毒的决心,一门心思沉浸在了贪欲的海洋中了。 他如梦方醒,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开了筒。 大!大!大!一定得是大! 无数双眼睛守着那双手眨也不眨,其中看的最热烈的,当属容七了,终于,点子数已经公之于众。于此同时,容七也惊叫出声: “是是是是小!是小!我们又赢了!” “赢了赢了!我们终于赢了一次!” “啧啧啧幸好我可临时换做了小,不然这一把岂不是要倾家荡产咯?” 众人欢欣雀跃,唯独那摇骰子的赌坊伙计,脸色是越来越差,越来越差reads();。 “来来来,继续!买定离手咯买定离手咯!” 赢了钱的高声震呼继续,失了钱财的则一脸苦笑暗自叫苦不迭。 这时,赌坊内突地一声巨大声响袭来,紧随其后的,是有人气急败坏地咒骂了一声,许是心里那口恶气还没出够,那人又随手掀翻了让他屡屡受挫的那张赌桌,咒骂声更甚。 众人望过去,瞧见那闹事之人,那是个年纪约莫有二十来岁的男子,身材中等,一身锦衣,眉宇间满是愤怒。 “奶奶的,老子偏不信这个邪!你们是不是出了千暗自动了手脚?!” 有一人站了出来,是这赌坊的管事人之一,只听他漫不经心地道: “这位公子瞧您穿的衣服也非寻常人家,怎么有胆子进了我四方赌坊来寻乐,却输不起了呢?我这清清白白地,大家伙们可看的清清楚楚,您可不能自己输光了钱就怪罪我们不是?” 那男子呸了一声,许是气急了: “什么狗屁输不起!你可知道老子是谁?只怕我把我姑父名字爆出来你们一个个地要抱着裤子打滚!来!又来,老子偏不信了。” “可以,当然可以!公子您想玩多久就玩多久,只不过,您看方才那几局您欠的银子是不是该――” “混账东西!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兰子越是那等欠钱不还的人?老子叫你把桌子重新摆上,我要玩,我要玩!” 那自称姓兰名子越的男子索性耍了赖,竟是站在一边开始无理取闹,既不还钱,也傲着性子不肯轻易罢休。 “去,找几个来给我拉下去。”管事人沉着脸吩咐道。 此时,因着这不小的动静和兰子越不嫌事大的表现,在他们四周已经围了不少人,兰子越坐在中间,仰着头不肯妥协。 人群中,容七听了动静靠过来,待听到‘兰子越’三个字时顿时心叫不好,她犹豫着走上前去,果见那坐在中间的人,不是兰子越是谁? 容七无奈,喊道: “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这刁钻跋扈蛮不讲理的人,正是她兰家大伯的独子兰子越。 只是当在123言情的人,何以现在会出现在京城之地? 兰子越一见到她顿时来精神了: “嗨?!容疯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容疯子这个昵称,真是好久未曾听到了啊,从小也就兰子越爱这么叫她,容七小时候为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声誉还要小小挣扎一番,眼下大了,倒也随他了。 “来来来你来的正好!身上带钱了没?快些拿出来!这群没见过世面的粗人非要我现在还了这钱,你说气人不气人?” 兰子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眼下瞧见熟人,尤其还是这府上最不受待见的三妹,自然拿她做了挡箭牌。 钱?容七幡然醒悟,忙想起被自己遗落在原地的容阿呆了,兰子越见她往回走以为容七这是不愿意帮他呢,心里一股火气冒上来,他索性也坐起来,跟着容七走过去。 “阿呆reads();。”容七赶回去,小孩还在原地,面前的银两较之她方才离开时又多了不少。 容七这叫一个高兴啊,赶紧迎上去就要捧着小孩脸好好赞叹一番,却不曾想,居然还有比他还有要高兴的人。 “银子!这么多银子!这些都是你的?嘿,容疯子,我可不晓得你还有这一手嘛!得嘞,你这钱啊可要借给我用用了!” 兰子越径直走过去,竟已经是一副得了便宜的模样了。 容七爱财如命,忙走过去义正言辞: “表哥,这比钱可不行!” 兰子越变了脸:“不行?为什么不行?你莫不是...不想帮我把?好啊你,还拿不拿我这个表哥当哥哥了?你且等着,看我不把你今日进赌坊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姑父,看他怎么收拾你!” 容七顿时有点慌了,但好不容易到手的银子也舍不得就这么白白送人,幸而这时面前那个摇骰子的人解了围,不耐烦地说了句: “得嘞,爷,我不管你们家事,您也别挡着我做生意不是?” 容七心生一计,对着兰子越道: “你也瞧见了,这钱不是我的,是阿呆的,你说这样如何,就让他再赌最后一把,若是赢了,那这本钱就归你,赢了的钱归我?” 其实容七想的简单,她想啊,反正依着容阿呆今日可怕的运势,这把十成十是稳赚不赔的,眼下她被兰子越抓住了不得不从,但能透过这么个法子捞些油水回来也是好的啊。 果见兰子越想了想,然后道:“也行!那你们快些。” 容七心想您可真是不客气,如此心安理得呢。 这下,全部的重担可都压在容阿呆身上了,容七很放心,一点也不担心,将小孩推出来,捏捏他肩膀,乖乖把钱交上去,道: “莫慌,就按着你心里所想的做就是了。” 容阿呆却不看她,只扫了扫一旁趾高气扬的兰子越,而后依旧,如以往般,将所有的推到了‘大’处。 骰子摇啊摇,容七的心也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终于那人的手移开了,不知是她眼花还是如何,总觉得这摇骰子的人目光轻松了不少。 开筒,点数现。 “小!” “是小!” 耳边有人嗡嗡嗡,炒作一团,容七却生无可恋。 完了完了,她想,真是百密一疏,一招打回了原形。 战无不胜的容阿呆的运势总算叫老天爷收走了,他竟败在了最后一局,且还败地如此彻底,竟将今日赢得所有钱都输光了。 容七欲哭无泪,还得负责照顾下一朝从天庭到了地狱的小孩的感受: “阿呆莫急,钱财乃身外之物,你可别气坏了身子。” 好嘛,虽然小孩脸上,真是一点惋惜的神情都没有。 兰子越指着容阿呆气急败坏:“你你你,哪里来的下人胆敢,胆敢把我的钱都输光了?容疯子!你且说,现在怎么办!” 容七却想,能怎么办? 第31章 已替换(高岭之花)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三人走出赌坊时,虽算不上灰头土脸,还是有些颓靡的,容七因着自己那好不容易到手的钱,兰子越却是心有不甘,遗憾自己没有一展赌技似得,一路上气呼呼,不时骂骂渣渣闹作一团,容阿呆也听话只跟在容七后头。 兰子越不时看他一眼,突然有些阴阳怪气地抱怨道: “倒真是奇事一件,谁能在赌场里瞧见个傻子下注?怕是再多的钱也经不住几局。” 言下之意,兰子越一心认为,那些属于他的钱之所以没了,便是这傻子在最后一局生生作梗,坏了他的如意算盘。 容七听罢,方幽幽道: “反正到头来,也是我爹买单,表哥何必如此激动。” 兰子越顿时如鲠在喉:“你....” 诚然,他们今日能成功出了那赌场的原因,便是留下了容长泽大名以及容阿呆那块专属玉佩作押,且还承诺了不过半日便会悉数将欠于的钱送去这才得以脱身reads();。 容七一路上也急着赶路,只想早日回府将钱凑齐,好早点解决此事。那玉佩之于容阿呆的意义她也略知一二,那样一块宝物放再那鱼龙混杂之地,总是让人不放心的紧。 兰子越却还不甘心地要嚷嚷几句,他们一行人走在人流攒动、极致繁华的大街上,路边叫卖声,小二揽客声不绝于耳。 兰子越流连忘返,朝着那站在门口招客的青楼姑娘一看再看,暗送秋波,容七催他,他不耐烦: “我这好不容易上京一趟,你怎么如此扫兴!” 最终还是在容七软磨硬泡下,兰子越哼了哼继续前行,只是这一路总不太太平就是了。 这不,才不过半刻钟,兰子越心思又被对面一赌坊吸引,容七心里暗自叫骂,但仍要面上陪着笑去哄他回来,她方走到马路中间,却听一声剧烈的嘶鸣声在耳边响起-―― 她转过头,瞧见一个硕大马头就在面前,离她极近,一辆别致精雅的马车不知从这路上的哪一处突然冒出,眼看就要和容七来个亲密接触了。 “吁――――”有人拉了缰绳,虽及时补救,但那受惊的马儿却不怎么听使唤,眼看着是就要朝着容七踩下去,而容七在发呆之余,竟然还觉得这人的声音熟悉的紧。 “吁――――”又是一声马儿叫的惨烈的声音,容七睁开眼,方瞧见刚才还在她头顶的那匹马眼下却调转了方向,像是被人给用力扭转了头般,径直朝着那无人的墙边奔腾而去。 好险,好险,若是在方才临危之际,那马儿没有调转方向,那她可就一命呜呼了。 容七又想啊,怎么她自重生而来,已经接连二次险些在马下丧生,当真八字不合! 她猛然想起什么转头一看,兰子越显然也被方才惊险一幕吓到,眼下倒也乖乖呆在她身边。 而容阿呆,正微微皱着眉,捧着一只鲜血淋漓的手。 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是阿呆救了她一命。 容七心疼啊,一边又赞叹小傻子力气还不错,竟还有徒手扭马脖子的力气。 “阿呆,疼不疼?咱们马上回府包扎。” 小孩显然对疼这个字有了片刻迷惑,看看她,又看看自己布满鲜血的手,他皱眉,却不像是为了疼痛,半响,方听到容阿呆突然道: “脏。” 容七默,摸摸小孩头;“乖,不脏不脏,咱们等下回去洗手好不好?” 角落里被他们忽略的马车里,下来了一个人,容七眼瞧着他走过来,心想怪不得方才听这声音这么熟悉呢,可不就是老熟人一个。 既然他在这里,那那马车里坐的,毫无疑问便是他主子了。 意识到这一点容七心生一计,看了看容阿呆那触目惊心的手,不等承德先开口,已经先发制人,开始狮子大开口了: “五百两。” 他扬扬容阿呆的伤手,万分强调此乃良心价,良心价也。 兰子越也跟着附和,能赚一笔是一笔,他虽不知这马车的主子是谁,但只看这马车,也晓得非寻常人家了。 承德却不上当,只说一只伤手哪里能要到五百两,容七分明便是坐地起价,又在暗自搞事了reads();。 容七又说了:“一只伤手的确花不了五百两,但我刚才被你的马给吓到了啊!托您的福,我这精神现在可都还恍惚着呢,你且说,我这加起来,值不值五百两?” 承德气急,不屑地哼哼一声,只朝着那马车走去,掀开轿帘询问里头人。 容七也状似无意地望过去,承德衔来帘子的一瞬间,一道深幽目光已经朝她射来,容七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幸好兰子越扶着她,抱怨一句: “这么大的孩子了,怎么连站都站不稳了?” 承德又走回来,从怀中逃出几张银票递过来,兰子越忙接过去打量,一看不得了,这哪里是五百两,分明是足足一千两银子!不仅把欠赌坊的钱给一举还了,还富余不少。 他果然没看错,那车里人,定非富即贵。 他心里痒滋滋,忙凑上去欲一睹轿子里阵容,正好,那帘子也被拉了起来,露出一人来。 兰子越顿时一怔。 容七捧着那一千两银子笑眼眯眯道谢: “多谢七皇子美意,美意,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出手就是阔绰!” 玄凌看她一眼,道: “不谢。” 她总觉得玄凌眼神有些奇怪,但她也懒地细想,只因玄凌在说完这一句后已经放下帘子,她像是被顿住般,眼见着玄凌一点点消失在马车以内,这样不近不远的同他对视着,越看越是不对劲啊..... “呵,就请容姑娘好好医治医治了。” 承德在说完这句,也走了。 马车调转了方向,在他们面前疾驰而过,风吹了帘子四处游荡,她又看见玄凌如此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了。 不对劲啊......容七想。 兰子越反应过来,忙问道:“刚才那人是玄――,七皇子?” 容七笑笑不答,只回过神来,用了布巾暂时将容阿呆还滴着热血的伤口浅浅巴扎住,加快了回府的步伐。 兰子越跟过来,又道: “没错的,就是他!我早些年曾有幸见过这七皇子一面,没想到三年后又看,竟是越发意气风发,贵气难挡了,嘿,方才我见他可多看了你好几眼,你们莫不是认识吧?” 容七找到了个方法迅速止住他的嘴:“把银两还给我。” “......”他也真乖乖住了嘴,只是那闪着精明绿光的眼,却是再也隐藏不住。 有花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他们三人这才终于回了府。 兰莺见着兰子越来了,也高兴,容七多嘴问了几句才知晓,原来兰子越此次上京是有要事。兰家世代在123言情以经营盐商为生,在123言情为商几十余年,也算是当地享有盛誉的老字号,而说到兰子越此行也是为了家中商事特来京城走一遭。 兰子越年纪也不小了,于是在近年来便逐渐从兰远手中接下店铺,子承父业。 前段时日兰千鹤逝世,兰莺同容长泽回老家悼念,兰子越投机取巧询问一番,打听到了京城的繁华与潜在市场,他便起了贪心reads();。只说要亲自随同兰莺一起来一趟京城,兰莺虽知晓这个大外甥本性好吃懒做,但碍于兰远的面子,也只好半推半就应了下来。 只是兰子越因着些私事只晚他们一日出发,何以现在才到?一问起来,兰子越只吞吞吐吐不回答。 容宝金突然若有似无说了句:“表哥此次上京,恐是为了家中积盐找着个好销路,大伯定是给了你不少银两流转,您可得保管好了。” 这话提醒了兰莺:“子越,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鱼龙混杂,可不比在123言情还能由得你折腾,一旦上京,你可等学乖些,万不可在外惹事。” 兰子越听罢有些心虚,神色悻悻:“知,知道啦。” 容七在旁边这才幡然醒悟,她这个表哥啊,怕是由南至北,上京途中一路行,一路赌,这才耽搁了时间,还把身上钱财散尽。真是作孽,作孽。 意识到这一点,她就万分悔恨方才乖乖把那一千两银子从零到整都悉数交个他了,兜里有了钱,指不定兰子越又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若是惹了什么不必要麻烦,那便得不偿失了。 “哎”她叹气一声,意识到兰子越入住府上之后,她的日子恐不好过了,容七一时戚戚,手上也没了分寸,包扎的力量一下猛了,那雪白纱布立马淬了血。 小孩看她一眼,也并未委屈交痛,只是叫了声: “七七?” “抱歉抱歉”她忙把那染红了的纱布褪下,又重新上药,伤口并不浅,她定睛一看又发现其中竟混合了些木屑,容七又气又急,忙又寻了竹签细细将那些东西挑出来,一边暗自自责自己真是失职。 若是方才她并未惊醒,恐怕也注意不到这些木屑,小孩该是有多痛?偏偏他又什么都不说,真是罪过罪过。 “不痛的。” 容七佯怒看他:“怎么会不痛?都深入到肉里头了。” 容阿呆顿顿,动了动手,语气淡淡地:“这不算什么的。” 容七一时语噎,许是瞧出她有些置了气模样,小孩又顿了顿,突然倒下来倚在她身上,将头埋在她肩上,咕哝一声: “谢谢你,七七。” 他如墨青丝在容七鼻子尖搔啊搔,她意识没忍住,哈切一声响亮打了个喷嚏,连着小孩的头也震了震。 容七恍恍惚惚哈哈大笑,忙道: “别动啊别动啊,我这可还没有包扎好,要是给你包错了你可不要怪我哦。” “好。”容阿呆闭着眼若有似无应了声。 容七心里却在想,等下她须得去找了兰子越将那钱拿出来,把容阿呆那玉佩给赎回来才是。 她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方才玄凌的眼神,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这人,这人按理说嫌弃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有如此眼神? 容七心想,就算玄凌对着她那些个小手段感兴趣,但那些趣味也该寡淡了,照理来说,现如今她与他本各自过着各自人生,也不再有什么交叉处,玄凌也该继续高高在上才是.... 但她想起玄凌近日来种种表现,又或是今日那莫名的眼神。又有些困惑了。 是真的不对劲啊..... 第32章 真假美玉(已替换)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容七带着从兰子越那处讨来的五百两再次赶到四方赌坊时,虽时近午时气温灼灼,赌场里却依然人声鼎沸好不闹热。 她一路娓娓前行,环顾几周这才发现刚才那人,她迎上去,一手交了银两,也道明了来意,只求那人快些把那玉佩还回来。 没想到,那人却看了看她神色悻悻: “那玉佩已经不在了。” 容七:“.....” 那人又道:“方才你们前脚刚走,已经有人后脚来把那玉佩赎走,人家出价足足五千两,况且,我四方赌坊赌徒因着欠了钱而做押的东西,向来都是没人来认领的。” 容七默默地将从他手里把银票抢回来,又问道: “那花了五千两赎走的人,是不是驾着一辆华贵马车?” 果然,赌坊老板点点头。 容七就这么一猜,就猜中了,心情顿时有些复杂了。但也心生疑惑,何以他们这前脚才将玉佩抵押了,玄凌后脚就能将之夺走? 是有人时时刻刻在他耳边告知,还是当真如此巧合?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容七想,自己也必定要走上这么一遭了reads();。 玄凌年方十九,龙生九子,他系为当朝七皇子也算享尽盛誉,只十五岁时已经得了皇上破格赏赐府邸,赐名宁王府。 坐落于京城最为清幽之处,也算独宠圣恩。 容七对眼前这所宅子还算熟悉,恩....好嘛,是非常熟悉。 毕竟她当年疯狂迷恋玄凌那会儿,就连半夜翻墙头来看他也是做过的,曾有一次,她正翻地起兴,却不慎遭人发现,险些被五花大绑带去官府。 如今想来,真是鬼迷了心窍啊..... 容七看着眼前大门,真是无限唏嘘,哪曾想她这一世,还有如此心平气和踏进这宁王府的时候呢。 且,还是正正经经走的正门,而不是那些邪门歪道狗洞地道,她这么一想,又更是唏嘘了。 她走进去,诡异地,竟然没人来拦她。 她折掉了院子里那株精心呵护的龙舌兰,没人管她。她又‘不小心’地打翻了一盆仙人球,好嘛,还是没人来阻止她。 容七再接再厉,正打算往那水池里游来游去的小鱼儿们心狠手辣投毒时,终于有人阻止她了,是不远处的承德,一副早就晓得她会来的表情,说道: “容姑娘做这边请。” 容七看了看他,又辣手催了朵花,催完了,又看看他,承德却像是懒地理她似得,只轻轻哼了声,就转身你走了。 容七自觉无趣也跟着上去了。 “主子正在会客,你若找他有事,须得等等。” 所幸,还为她端来热茶一杯,糕点若干,态度还算客客气气。 这么一等,又是约莫小半时辰,她茶也饮地差不多了,糕点也解决地差不多了,玄凌同他那客人,也终于出来了,容七没想到,承德口中的那客人,竟然会是玄皖。 所谓玄皖,便是当朝三皇子,再说地透彻些,这是她大姐容清漆的丈夫,她的大姐夫。 三皇子玄皖,当是众多皇子里性情最为温和,寡名淡利的了,可惜生在了皇室,这性子到了有心人嘴里,就变成了性情懦弱,不思进取了。 毕竟身在皇室做了皇子,好像不假意地争争皇位兄弟反目,就愧于身披的这层金衣裳似得。 容七前世倒也挺喜欢这大姐夫的,不说其他,单单是这人对她大姐那古怪脾气的处处包容,已经值得容七跪在他面前顶礼膜拜了。 四面相对,玄皖笑眯眯地,也不见惊讶: “这不是七七吗?怎么,又追到人家屋里来了?” 对了,她这大姐夫其他都好,唯独个八卦,改也改不掉,眼下瞧着容七来了,自然要好生取笑一番。 容七迎上去还是问候了一番:“姐夫,我大姐近日来可还好?” 玄皖摆摆手笑的爽朗:“还行,还行,只是这身子还是娇弱的很,终日郁郁寡欢的,我见着也心急。七七啊,我猜测你大姐定是想家了,你若是在家没事,可得好好去看看她。” 容七看一眼玄凌,他脸色也并无什么不同。 小样儿,藏得还挺深,听到她大姐终日郁郁寡欢的,心里怕是都疼地冒泡泡了吧? “你听到没?七七reads();。” 容七回过神来忙摆手:“姐夫,我在家里可忙着呢。” 玄皖哈哈大笑:“你这话说的,忙着到处玩闹,玩乐罢?” 容七嘿嘿嘿嘿嘿嘿陪笑。 玄皖状似无意摇摇头,三言两语寒暄了几句,外头有人催,说某某大人已经等候多时,玄皖听了这话也不再耽搁,和他们二人作了别便离开了。 临行前,又万分嘱咐容七,没事便来府上聚聚看望她大姐。容七笑啊笑,心里却想,她真恨不得一辈子都不在踏进那地方啊。 好不容易送走了玄皖这座笑眼佛,玄凌也落了个清净坐在一边,也沉得住气,只等着容七自己开口。 容七迎上去,陪着笑脸:“您看这玉佩....” “什么玉佩?” 容七默,早就晓得玄凌定要如此答复,所幸她早就有所准备当下便有条不紊地报了出来: “就是方才您在四方赌坊花了五千两银子赎来的那块,是块约莫半寸长宽的碧玉,取了半莲形状,中间镶有一点白玉,背面有一梵文,系为其主人的名字。” “......”玄凌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不轻不重地道: “你倒记得清楚。” “不是的。”容七诚而有信:“那玉佩从你腰间滑了一半出来,我可都瞧见了。” 玄凌默,当真把那玉拿出来放在桌上。 “你把它还给我吧。这玉对它主子来说非常重要。” 玄凌看她一眼:“现在我便是它的主子了。” 不要脸,真是太不要脸了,长得好看的人果然都不要脸。 容七软的不行,便来硬的,趁着玄凌泯茶之际猛地扑上去,抢了玉佩就要跑。 可惜千算万算,还是算不过玄凌那双慧眼,她这才扑到一半呢,玄凌已经把玉拿起,送到了怀里,容七还算机灵,心思一动,当下就朝着他扑过去。 玄凌居然真的稳稳将她接住了,而不是如往常般嫌弃的撇开。 不对劲,果然不对劲。 “你便是这样求我的?”玄凌在她耳边如是说道,容七也不只是魔障了还是怎地,竟然还觉得他心情还不错,说话都带了些轻快意味。 她顿顿,又抬起眼闪着亮晶晶的双眼看他: “我大姐上次回家时对着你送她的羽扇说了一下午的话。” 玄凌动作果然停了停,定定看着他,面色有些复杂。正想说些什么,容七却突然哈哈笑出了声,在她手上,玉佩正闪着幽幽绿光。 他眼神一眯,下一秒,已经在容七无法反应之际抢走了玉佩,将她推倒在地。 玄凌用力不大,但猝不及防地容七还是栽倒在地,揉着屁股叫苦不迭。 “拿走吧,你的玉。”玄凌站在她面前,从容七的角度望过去,真是高傲如天神,凛然不可欺也reads();。 他随意一挥手,将手里东西扔出,容七面色一变,再怎么心急如焚也来不及补救,眼看着那玉落在地上,碎成两半。 容七:...... 她看着他。 容七有个好习惯,那便是报复心极重,且看准了便下手,丝毫不拖泥带水。 她看着那无辜地,碎成两半的美玉,脑中有容阿呆忍着痛不说话的模样闪过,她又看看玄凌。 她伺机而动,这次明显瞧准了之后又猛地扑上去,一路舒畅,她终究还是偷到了玄凌腰侧那块玉佩。 他们这些做皇子的也好,亲王也好,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身上总有配带些贵重东西彰显身份,这些玉佩折扇,大多飞寻常之物,皆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宛如脸面般。 就容阿呆,身上都有这玉作陪,更何遑玄凌了。 因而她也知道,这玉对于高岭之花而言,还是有些重要的。 容七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将其重重摔在地上时这才一点犹豫都没有呢。 “你!”承德惊叫一声,怒火冲天。 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从暗自观察着他动作,再到抢玉再到摔玉,动作流畅的,容七都忍不住站起来为自己鼓掌。 可惜现在气氛压抑,颇有些风雨欲来的意味,由不得她这么放肆,她摔完玉了,理智也摔回来了,然后心里就有了一点点小忐忑了。 幸好脸皮够厚,她也扛得住这气压,硬生生和玄凌眼瞪眼相互看着,一点也不退让。 玄凌从一瞬间眯眼的错愕,到后来冷如寒冰的凝视,再到逐渐的归于平静,容七这一路看下来,也有些冒冷汗了。 他动怒了。 容七对他太了解了,她对他每一个眼神都了解的透彻,因而这才有些后怕了起来。 他这人的可怕之处永远都是隐于表面的,即使是动怒了,也并不高声吼叫失了分寸,相反地,在那淡漠的眸子里,却藏着足以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他要真想解决掉一个人,也是不屑于亲自动手的,他人瞧不见的阴暗处那么多,他有的是法子。因而容七也做好了下一秒就被人用麻布套了头抛尸荒野的准备了。 谁知,等了好半天,却只听到玄凌道: “你走吧。” 容七也听话,马上捡起地上碎玉,一溜烟儿就跑地没了影,竟是半点犹豫也没有,一瞬间就出了府。 待到她跑了许久,回头确认几次真的没人时,这才放下心来。 玄凌居然这样都没同她置气,真是不对劲啊不对劲..... 宁王府上,一人立在原地,微微皱了眉,承德凑上去如实禀告: “主子,是寻常青玉,且那上头梵文也是假的。当是一块赝品,因而这才如此轻易地作了押。” 他摆摆手,承德得令退下,他又回身坐回椅子上,若有似无轻叹一声: “你这么厉害,怎么就看不出这是块假玉。” 第33章 表少爷与丫鬟(已替换)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容七心有愧疚,因而在回府途中,又抽空去了趟玉石铺子,花了小三十两重金求了那铺主将玉给拼好,务必要尽可能完好如初。 衣着光鲜的铺主拿着玉左瞧又瞧,反反复复问了几遍当真要花这么多银两修补这块碎玉?容七只当这人是嫌弃她出价少了呢,当即又升为了五十两reads();。 虽说铺主瞧着她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容七终究还是顺利地,将那玉给修补好了。一路小心护送着回了府,进了小孩屋子,将那玉完好如初地还了回去。 容阿呆看了看,也并未说甚,随手就将之放入怀中。 比起这玉,他好像更在意为何容七回将玉完好无损地带了回来。 容七自然不敢实话实说,打了打哈哈这事情也就过去了,小孩也没再多问。 这事情至少在面上,就这么过去了,容七在家中蹲了两日还没等到玄凌的报复也放下心来,一边感叹声不对劲不对劲一边归于平静。 兰子越因着手上没多少闲钱,又不敢贸贸然问兰莺要,只怕她起了疑心追查起那笔钱的下落便糟了。 因而对于他这123言情出了名的纨绔公子而言,这几天确实老实不少。 但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尤其他早已见识过这京城之地的繁华,脑中花花心思一大推,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想,他是该去找些钱和女人了。 正想着呢,只见一抹熟悉身影在不远处飘过,少女身姿卓越,看的兰子越心痒痒的紧。 他忙追上去,不远不近地跟着,脸上激动之色尽显,前面小丫鬟妖娆多姿,适逢夏日衣裳也穿的薄,一袭浅绿烟罗裙半透半遮,兰子越感叹声,不过几年不见,这丫头是生地越发惑人了! 小丫鬟顿了顿,停了停,别过脸来许是发现身后有人跟着,只见她巧笑一声,,兰子越以为她要停下来呢,却见她又像个没事儿人似得继续朝前走着,直引着他往那偏僻地去。 兰子越嗤笑声,真是个天生勾人精呢。 他正想跟上去,随着那抹倩影去呢,突然有什么东西在眼前虚晃而过,来人叫他: “表哥?你在这里作甚?莺姨有事寻你过去,你快些去吧。” 原来是容宝金,见了他如是说道。 兰子越一门心思望在前头,容宝金亦追着他目光而去,在瞧见那抹身影时顿了顿: “绿荷?” 兰子越听了这话方如梦初醒,忙掩饰了自己*裸眼神,状似惊讶地问了句: “宝金?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容宝金也懒地揭穿他,只是又将方才那句重复了一边,兰子越一边啊啊地做着掩饰,只说自己知晓了,容宝金见他目光总往绿荷消失的方向望去,也心知肚明他肚子里那点小心思,存心不让他如愿似得,又问: “表哥近日来府上可还好?有何吃不惯住不惯的?” 这下可好!那丫鬟可都要闪没影了,兰子越又气又急,偏又不敢公然在容宝金面前暴露了自己那点龌龊心思,也只有打着哈哈迎合她: “还行,还行。” 心里暗叹声,平常他这个二妹还挺会来事的,何以今天揪着她话这么多?莫不是她看出些什么些了? 他欲从容宝金眼中瞧出些什么,却见她神色如常,这样一对比反倒是自己有些奇怪了。 不管如何,因着容宝金,他在此处还是花了些时间,待到容宝金心满意足地走了,兰子越这才赶紧随着绿荷消失的方向追上去reads();。 所幸,那小丫鬟还挺机灵,像是瞧出了容宝金心思似的,竟就躲在拐角处候着,兰子越一看,果然又惊又喜,当下便抱着小美人香了一口。 幽静竹林中,只闻偶尔一两声缱绻轻叫。 末了,一切终归于平静,冰凉青石台上,兰子越好好舒服了一趟,眼下只心满意足地躺在那儿,不时香一口怀中美娇人,别提多惬意。 一双玉手抬上他眉宇间,若有似无轻抚: “表少爷此次来,又得住多久?” 兰子越听罢,脸上愤懑地答道: “少说也要一月吧,123言情那新任知府上位,三把新火燃地正旺,平白无故地加了许多规矩,坏了我兰家好几桩大生意。 我此行上京,一是求了我姑父发发威,给那知府一点颜色瞧瞧,二嘛,也要好好地为我兰家招揽些生意,让我爹对我另眼相瞧!” “哦?”绿荷轻笑一声,吻了吻他鬓间发,又道:“要待一月呢...可比以前久多了,绿荷能伴着您的时间也多了。奴婢就怕啊,表少爷您厌倦了我,还不等一月呢,就将绿荷踹开了,绿荷清白身子给了您,表少爷可别学那书上陈世美,弃了我才是哩。” 她这话,含了三分委屈,三分抱怨,只说的兰子越心上舒坦地紧,男人可不都爱女子那含羞带钱怯梨花带泪模样?当下抱着她哄了几句,再三保证,自己有朝一日成了事啊,定将她明媒正娶娶回家去,做他兰家衣食无忧地大少奶奶。 眼下嘛,还须得让他解解闷了...... 话不过半刻,两人又紧紧拥在了一起。 郎情妾意正寻欢,真是醉人愉悦时,却不知啊,不远处二人早就将此情此景‘一不小心’地瞧了去,其中一人不由得啧啧啧嗟叹一声: “表少爷和小丫鬟?也不知是哪个轻率了,哪个又认真了哟。你说呢,温丫头?” 江衡转头看他边上明显矮了一截的人,语气调侃: “你怎么又坐上轮椅当回了温如沁?这断手断脚的,哪里有什么自由?” 温如沁眼睑微抬,轻轻扫他一眼: “你那嘴再多聒噪一句,我不介意亲自把它缝上。” 江衡很确信,温丫头这话十足十地真,好汉不同女斗,他也识趣地往后大大退了一步,忙抱怨: “还是如沁脾气好些,你这凶丫头真是半点没沾上他的好脾气。” “对了,皇甫靖去军中已有好几日了吧?你也顺理成章地又回了皇甫府上,眼下家中只傅蓉一人,你若是瞧准了机会,可要快些出手,若是皇甫靖回来了可不得了。 温丫头,你向来都极有分寸,皇甫靖之于你,亦或是真正的如沁之于他,其中界限你可别混淆模糊了,届时若生了情,那你就等着吧,有的是你苦头吃。” 说罢,已经有一片如到刀尖半锋利的树叶朝他射来,得亏江衡身子灵活躲得快,一手便抓住那暗箭伤人的凶器,一边赔笑: “想杀我?你还早。” 温如沁调转了轮椅轻哼一声,欲离开。 这时林中那对正温存寻欢的人中,突然一声尖锐叫声传来,江衡笑叹: “罪过罪过reads();。” 温如沁却望过去,突然道: “这一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可得多多注意。” 江衡嗤笑一声:“巧了不是?你我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且看看他们能弄出个什么名堂出来。” 他这话里,满满都是对于那对人儿的不屑。 江衡话毕,又是一记凌风在耳边划过,江衡猝不及防脸上被刮了个口子,对着那缓缓离去的身影叫唤: “嘿不是我说你啊温丫头,敢不敢来些光明正大的手段?!整日尽出这些见不得人的阴招子,你羞不羞人?” 温如沁头也不回:“我可不是什么信女。” 岂止非信女,分明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女才是。 江衡满不在意地笑笑,随手拾了根狗尾草衔在嘴里,四处走走瞧瞧。 至于林中那对狗男女嘛,还在孜孜不倦地偷着欢。江衡见他们玩地舒服,残留的那点人性作祟,也懒地去打搅了,日后他在这府上呆的时日可不少,也能尽快习惯这些个,杂七杂八的事情咯。 江衡想,他也差不多该找些事情来做了。 这日,平静无风的容府大门外,响起一阵绵长悠久的敲门声,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个身高体长,胡子拉碴的邋遢男子,那人嘴里叼了跟杂草,目光凶悍,嘴角却有一抹邪笑。 一看,便来者不善。 管家自然不让人进来,那男子也不怒。只说了句:“你去告诉你府上容七,就说江衡来访,特来要求她还恩来了。” 管家受命如实相告。 容七听了‘江衡’二字,身子还是不自在地抖了抖,那夜恐怖记忆袭来,容七显然还心有余悸。 江衡?他怎么会找到容家来?管家说他是来求她还恩。 容七当即气不打一处来,还恩,还什么恩?!我容姑奶奶险些没被你一只手掐死呢!竟还如此厚颜无耻地找上门来让她还恩! 容七气啊,气的当场饭也不吃了,汤也不喝了,雄赳赳气昂昂,就要去寻了江衡算总账。行至半路,她又折回来,没脸没皮的倚在她二姐边上撒娇求饶: ‘二姐二姐,外头有人找你,你看你要不要抽空去看看?” 容宝金放下碗筷只心照不宣地瞪她一眼,容七这副模样,一看便另有隐情,也不知那门外所为何人,竟能让她容老三怕成这样? 因而容宝金虽知晓这是容七给她下的一个套,她还是不急不躁地往里跳了。只见容宝金当即便起了身,叫了下人收拾了碗筷,便理了理衣裳,会客去了。 门一开,果见外头有一陌生男子,那人倚在门边嘴里不知悠闲地轻哼着什么,嘴里那根杂草一扬一扬地,别过头来看她; “多日不见了,容姑娘。” 容宝金面色一变,微微皱了眉: “是你。” 兜兜转转,原是‘故人’相逢。 第34章 兰子越和容阿呆(已替换)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容七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她二姐俨然有了些一家之主的意思,坐在大堂中间品着茶,气势很足。 而大厅正中间,一人懒懒地倒在椅子上,轻快哼着小歌,嘴里叼着个不知名的小玩意儿,当真惬意的很。 容七觉得自己的眼睛定是出毛病了,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气质与姿态可以在数日之内颠覆的如此彻底。眼前这个吊儿郎当邋里邋遢的人,居然会是那一个眼神都让她惧怕不已的江衡? 江衡终于瞧见她了,模样很稀松平常,亲切的同她打了招呼:“哟,容三小姐。一别半月,你可别来无恙?” 容七吓地躲在柱子后头抖了一抖。 容宝金见状,暗自打量了堂下人一番,她又理了理衣裙,开始说正事: “江公子想要在我容府求一个什么职位?你当初救我一命,眼下你且尽管提,宝金尽量满足。” 原来当初先于玄凌的人将容宝金从绑匪手中救出的大侠,就是江衡此人。 “恩.....我这人啊,也不挑剔,容姑娘能赏口饭吃,闲暇时有口温酒饮饮也足够了。” “哦?”容宝金看他一眼:“敢问江公子来我容府之前,可曾做过其他人事?” 江衡听了,灵光一闪,身姿矫健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道:“那你可就问对人了,江衡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在人堆里处了许久,大大小小各类职业都曾巴过些边儿。” 容宝金听罢灿然一笑:“若江公子不介意,可否分享一下你曾做过什么?” “哎?这有何不可?”江衡大度地摆摆手,噗的一声将嘴里一直含着的杂草吐在一边,开始兴致盎然地侃侃而谈了: “小二杂工这些就不说了,我做过青楼妓院那些专门教训吃霸王餐的打手,做过这朝廷上某位位高权重大人府中花农,还顺便去了这位大人死对头府里当了半年厨子,哦对了,我还曾在南疆养过一年半载的蛊虫,啊!――” 容宝金打断他:“听起来,江公子当真多才多艺,若叫你如此一个人才屈居我容府做个家丁,岂不委屈了你?” “哎?这说的什么话,只要有酒有饭,哪里不能呆?”江衡摆手豁然。 “既是如此,那宝金也不再推脱。江公子于公于私都有恩于我容家,是我容家大恩人,自今日起虽担着家丁的名号,但我绝不限制江公子的自由,还请您自便,若有什么要吩咐的,尽管开口提便是。” 江衡面露喜色:“这怎么好意思呢?那就这样说定了啊。” 容宝金淡淡一笑,不予置否。 由此,江衡便正式入驻了容家,做了个名不符其实的‘家丁’。他这边目的达成自然心情愉悦,应了容宝金的请求四处走走瞧瞧,也算为了他日后‘工作’铺了层底。 可惜身后总有只小耗子叽叽喳喳,小心翼翼跟着他。 随便一猜,也晓得这只小耗子是谁了,江衡也不慌着拆穿她,心里起了坏心思,只一门心思把她从容府院子里那处小湖旁带,小耗子躲在一处假山后头,江衡身子一偏来到她身后,伸出一双大手猛地拍在她肩上―― “啊――”小耗子容七惊叫一声,脚上一滑,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溜进了湖水里reads();。 所幸那湖本就不深,容七又恰好跌落在水边上,因而她这么扑腾几下后就站了起来,只是好好一身衣裳是毁了。 容七抹干净脸上淤泥气急败坏: “你分明就是存心整我!在山上时竟然还故作凶横模样来骗我,现在又找到我府上来,究竟有何居心!是不是安了什么坏心思!” 江衡站在湖边抱着双臂答道:“是啊。” 容七:..... 瞪他,然后暗自想着法子,因着她那为数不多的第六感总告诉她,江衡来她容府,定绝非面上求份工作这么简单。也不晓得江衡到底所为何事? 江衡低下头来靠近她,突然道:“你可知道方才我被你二姐打断的,接下来的话是什么?” 容七捂着身子警惕地看着他,江衡越靠越近,然后伏在她耳边幽幽地道: “我还想说....我还杀过人埋过尸。” 他是认真的! 容七心悸,忙从湖里爬起来站地离他远远的。 江衡捂着肚子笑啊笑,心想这容七果然怕他怕的紧,看来日后他在这百无聊赖容府上,可就有的玩了。 这边兰子越思前想后,方前去找了兰莺,说了希望容长泽出面,亲自书信一封给123言情新任知府说说这通商放盐之事,言语之中,尽是对那新任知府罗某的愤懑。 “姑姑,您也听见了,那罗微简直欺人太甚!新官上任,地皮还没坐稳呢,就要大刀阔斧在商业上做什么改革。 说是照看盐商的盐官失了职,致使盐市混乱,疏于管理。说什么,要公平竞争,重整秩序,您说!这不是在给我们下马威是什么?” 兰莺默了半响,又道:“据我所知,我们兰家向来都掌握了123言情近半数的盐业,换而言之,每年的采盐量定十分巨大,而朝廷曾令行禁止私户下海采盐数量,若是过了限,便要缴纳层层盐税,且还须得经过官府筛选。 子越,你告诉我,这些环节你可都依法执行,未曾使些小手段?” 兰子越瘪瘪嘴:“姑姑你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还胳膊肘我往外拐不成?你也知道,原来的何知府同我兰家....眼下罗微接替告老还乡的何大人,我爹曾暗自找过这人,却不想被其严词拒绝,且还大肆严查我兰家货源,摆明了要和我们对着干,你说这不是针对我们是什么? 依我看啊,罗微就是年纪还轻,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敢明着打压我兰家这条地头蛇,眼下若不给他些颜色看看,哪日岂不是要骑在我兰子越头上了?!” 他说地愤懑,当下便将那满了杯的茶水一饮而尽,末了,又义愤填膺地道: “姑姑,您好歹也是我兰家还未出嫁的女儿,怎么能忍心瞧见娘家被人这么欺负?我不管,姑父定要好好出手,煞煞那罗微的威风!” 兰莺在旁听着,心里却骇极,想这个外甥是早已被名利蒙了眼,竟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弃之不顾,此事罗微并无他错,怪只怪兰远平日作威作福,居安不思危,这才有了今日祸事。 哪曾想兰远和兰子越,竟至死都不悔改。遇到问题了第一反应竟是上京来找容长泽和她寻求一个更大的靠山来继续作威作福,而不是查缺补漏,以法伏人reads();。 真乃作孽作孽,何时起她兰家竟成了现在这般模样?眼下兰千鹤已死,兰家便顺理成章地由老大兰远接手,兰远年轻时也并非多么脚踏实地之人,眼下兰子越真是好的不学,当真从她大哥哪儿继承了那些个恶习。 看来兰家短期内又不会太平了..... “姑姑,您快答复我啊,何以沉默许久?你真忍心兰家商路受阻?” 兰莺心中下定决心万不能助纣为虐,但也不好公然拂了兰子越面子和她兰家子女的身份,因而她将话题一转: “子越,不是姑姑不愿帮你,我现如今远在容家,又是一女流之辈,又能作甚?这事啊,你求我也没用,须得亲自求你姑父,不时等他回来了,你便亲自和她说,你看如何?” 兰子越显然不领情,抱怨道:“姑姑你这...亲自和姑父说?姑父如此贪生怕死又怕麻烦的人怎么会愿意?我可就一直觉得自打我来了府上,姑父就没正眼瞧过我,你叫我去求他,这和直接否决了我有何区别?姑姑啊,就凭你和我 姑父关系,还不足以说服他吗?” 兰莺无奈笑出声来:“我同你姑父什么关系?你当真以为我是你大姑不成,我留在容府,是受了大姐临终前所托照料三个幼女。这与你姑父可没什么关系,你叫我去说服他,岂不为难我?” 兰子越面露难色:“这....那我姑且却试试,若是姑父执意拒绝,那,那我便再寻他路!” 兰莺听罢,这才松了口气。 她晓得,依照容长泽的性子,此事根本没一点回旋之地,兰莺真正想要的,是借由此事让兰成和兰子越长些教训,万不能再同往常般。 可她却万万没想到,她这个外甥竟早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竟能惹出那种祸事来..... 当然,这是后话了。 兰子越在兰莺这儿吃了闭门羹心情自然低沉,现如今他就只有容长泽这么一个法子了,因而等到容长泽办完事归来,兰子越也立马迎上去追着到了书房商讨此事。 毫无意外地,容长泽的拒绝简直是不留一点情面的。 任是兰子越软磨硬泡也好,威逼利诱也好,容长泽只笑眯眯一张眼,如同一块软绵,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无论他说什么,容长泽总能找到反驳的借口一一否决了。 他姑父这只笑面虎当真名不虚传,兰子越铩羽而归,脸色难看的很。 这下可好!不但此事没有办成,就连他爹交给他的银子也输光了,眼下前有狼后有虎,且叫他怎么办?! 兰子越气急,气时运不济,气容长泽不顾旧情,气东气西气南气北,却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他狠狠一脚揣在院里那颗大榕树下,泄愤似的大力捶打着那树干,这样几下下来,心情并未纾解,反而将手也伤了。 他气急,面如菜色。 兰子越突然转头,面色一闪,瞧见不远处那片四方状的花田。 在那里头,蹲着一安静身影。 兰子越眯起眼,是他!若不是他,他的钱怎么会输完?! 他看着那抹瘦削颀长身影,眸中狠色肆意。 第35章 她与容阿呆的‘姐弟情深’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兰子越心里起了坏心思,只大步大步地朝着容阿呆走去,凑近了一看,原来这傻子在采花! 他们离得这么近,没道理傻子没有察觉到,可容阿呆却置若罔闻,只一心背着他专心地做着自己的事儿。 兰子越猛地呵斥一声: “大胆!见了本少爷还不行礼?你主子就是这样教你的?” 兰子越理所当然地以为这傻子只是跟在容七屁股后头任人差遣的奴仆,眼下这才如此肆无忌惮地拿他当出气筒。 容阿呆的动过停了停,别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兰子越凑近些,打量着他手里那束快要成型的花束,突然道: “你拿来我看看!” 小孩也不反抗,将花递了过去。 兰子越接过来一闻立马面露嫌弃,这什么怪味!全然没有玫瑰般浓郁花香,那味淡淡的其中还夹杂了些苦味,兰子越皱眉,又问: “这什么花?这么难闻!” 小孩顿了顿;“雏菊。” 兰子越见他答地小声,脸上也没啥太大表情,显然就是没有把他这个表少爷放在眼里,这府上一个傻子奴仆,竟都看不起他! 他心里滕地烧起一把怒火,手上动了些劲,那把花已经在他手里四分五裂,他坏笑一声,又随手将它抛到远处。 “你,去把它捡回来reads();!一群垃圾丢在路边,岂不是要人说我容家环境堪忧?” 所幸,这傻子还真是个听话的傻子,这边他刚说完,容阿呆已经慢慢地走了过去,将那早已不成形的花束捡了回来。 不远处有人瞧见这一幕,也走过来。 兰子越得寸进尺,又道: “谁叫你来采花的?这府上寸土寸地都不是你这种下人碰的的,你现在在这儿可经过他人允许了?主子可都说话了?” 不等回答,兰子越又继续道:“一看便是起了贪心到院子里偷花来了。看我不告诉你主子,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表少爷。”那人走了过来,兰子越一看原来是绿荷,只见她走到他们跟前,看了看眼前这画面,又看了眼低头沉默的容阿呆。 “这花是专门为小姐采的,表少爷您就莫管了。” 她看一眼身边人,眼神讳莫如深。 “花?你说容疯子?”兰子越有些惊诧:“她要花来做什么?还叫个傻仆来,当真胡闹不是?” “傻仆?” 兰子越瞧她一眼;“这傻子不是容七的小跟班吗,我见他可整日追在她后头。” 绿荷脸色有些微妙,容阿呆质子的身份要说来的话,兰子越并不知晓,她何不将计就计,狠狠刺探这傻子一番? 尤其在见了容阿呆听了这话却无甚反应之后,她玉手一勾,将兰子越拉到一边不怀好意地道: “可不就是个眼里只有容七的傻子?这傻子身份卑微哪里可以和表少爷比,您大人有大量还是饶了他吧,和这样的人较劲,不是失了您的身份嘛。” 兰子越一听这奉承话心情也愉悦不少,心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当下便轻蔑地哼了一声,从傻子面走大步走过,还故意似得从那花儿上踩过,留下一片践踏过的痕迹。 绿荷迎上去,趁着四下无人亲热地挽着他手臂撒着娇,兰子越美人在怀步伐也踏着得意,却见绿荷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地回过头来看。 她看见容阿呆慢慢地又支起身子,高高瘦瘦的身影有些孱弱,在微风轻拂间好似要被刮走似得,那傻子又转过身去,寻了片花草未受损的地方又开始若有似无地继续了。 她眸光一闪,莫名生了些急躁出来。 兰子越许是瞧出她的心不在焉,伸手在她腰间嫩手不轻不重的一捏,惩罚她: “怎么了?在我身边还想着别人?” 小丫鬟忙回过神来,眼神勾人望着他: “表少爷这是什么话,奴家一颗心可早就系在你身上了。” 兰子越脸上邪佞之色更甚,打趣问道: “那你是系在我这上半身呢...还是......” 绿荷状似娇俏地瞪他一眼,秋波盈盈媚态横生: “瞧您这话说的...” 他凑近她脖颈间狠狠嗅了下,女儿家独有的媚人幽香窜入鼻尖,宛如世间极致催。情药,兰子越哪里还能把持的住,当下便开始毫无顾忌地毛手毛脚了。 绿荷心理暗叫不好忙阻止: “别别,等下我还得回小姐屋里做事呢....绿荷不过一介小小丫鬟,在这府上可都要看这主子们眼色行事,哪里能像表少爷这般自由?想做甚就做甚reads();。” 兰子越听罢叹息声:“什么自由?我也有身不由已的地方!不说了不说了!说来真是扫兴,对了,你方才说...容疯子?她找你有什么事?” “哎,我身为小姐贴身丫鬟,自然得随时候在她身边随意调遣,主子就是主子,下人就是下人,比不得,比不得。” 兰子越瞧出她的委屈,忙将她抱在怀里好意安慰:“宝贝儿莫急,等少爷我真正成事咯,定立马娶你回去,再不做这等委屈事儿。” 这世间男子承诺,十句里头恐有九句乃是随口而谈,为了怀中软玉温香,什么意气话说不出来呢?绿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轻喝一声,只当自己听了个笑话了。 她一路若有所思地,很快便回了房,只是当她推开门后却没瞧见容七身影,绿荷故猜测,她家小姐想来都自由散漫惯了,许是又跑到哪里去逍遥自在了呢。 她走到容七床边,开始整理床铺,动作却有些不耐。 主子就是主子,下人就是下子,她容七整日疯疯癫癫地,却有大把时间逍遥玩乐,她一个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小丫鬟却得每日每日地,为玩乐的主子善后。 呵,当真讽刺的很。 她心上置了气,手上动作也大了起来,好像手里任人揉捏的东西再不是一张寻常棉被,而是容七那张可恨的脸似得。 她愤然,正打算将换下的脏物带出去洗净,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到来,她背上遭人一推,立马软了身子半倒在床铺上。 “表少爷您――”她娇嗔一句,这从身后猴急凑上来的人不是兰子越是谁? 兰子越呼着热气大笑着,一边纠缠着要亲她,绿荷一边嘤嘤叫着,一边佯做反抗: “不行,不行,这是在小姐的屋里...” 兰子越声音都哑了:“怕什么!我听下人说了,容宝金带着她去了自己那处马场办事去了,少说也要整半日才能回,宝贝儿乖,让我好好疼疼你。” 话虽如此,但这地儿总归是在容七屋里....于情于理,都有些顾虑在里头,可惜兰子越精,虫上脑抖着身子激动的紧,自然听不进她的劝,一边好言好语哄着,一手便要宽衣解带办正事儿。 “你啊还是给我乖乖听话吧!” “啊....”绿荷微微别过头不知痛苦还是愉悦地叫了一声,她瞪一眼那未关牢的门有些担忧: “门,表少爷那门――啊――” “我且看看这样你还有什么闲心思说话!” 宁静安逸屋中,只闻男子低吼粗叫和女子哀婉求饶声。 屋外站有一人,听了这动静神色微妙,良久,他才动了动手指头。 只听那虚掩的门忽然被推开,冷风灌进来激得人一阵抖擞,屋子里一男一女因着这变故惊疑未定停下来,绿荷一个女儿家遇到这种事儿脸皮薄的紧,忙呀了一声,将头整个埋在被单中,再没脸见人了。 倒是兰子越胆子稍大,望过去,看看是那个不要命的,竟敢坏了他的好事! “是你....”兰子越将声音拉长,听着不像是惊恐reads();。 绿荷起了疑心,透过被单露出的一角望见来人是谁时,也不知是哭是笑了。 竟然是方才才分别不久的傻子!想必是他采完花了,欲来到容七房中插上。 果然,容阿呆瞧着眼前惊世骇俗场景也不见他色,置若罔闻地捧着那泛着幽香的花儿只径直走向窗边。 兰子越觉得这傻子倒是好玩,竟是动作也停下了,看着那傻子将花插好欲打开门离去。 “等等。”兰子越突然叫了停,用力朝上顶了一下,绿荷立马高亢地哼了一声。 容阿呆停下来,转过身子平静的看着他们。 兰子越邪笑:“嘿傻子。你可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傻子看着他们。 兰子越又要肆意而为,绿荷咬着唇止不住低吟出声,忙阻止: “不要,不要...有人!” 兰子越拍了拍她绯红的脸:“怕什么!这傻子....呵,我问你!你可曾这样过?” 不肖说,他这傻模傻样的,哪里像是玩过女人,体会过这绝顶快感之人?怕是个不通人事,经验全无的小雏儿呢。 若是这么个干净小雏儿体会到女人的销。魂处.....兰子越如此猥亵想到,一不做二不休,突然对着容阿呆勾勾手: “别说我兰子越不照顾你,你可知道女人的那处儿有多*?来,要不要进来瞧瞧,保证让你流连忘返。” 绿荷惊诧“表少爷!您!” 容阿呆只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恍若无人。 半响,他这才有了动作,却是直直地开了门离去,兰子越切了一声略表遗憾,想这傻子胆量还浅,哪里能承受住这种刺激哟。 他不再分神,忙搂紧了身下人共赴*。 又过几个时辰 这边容七随着她二姐回了府上,一打开门,只瞧见容阿呆坐在她床边,乖巧垂着头一副若有所思模样。 她走过去站在他眼前,瞧见他受了伤的手上,白色纱布早已染上点点泥泞,再看床边静静开放的小花,顿时半是欣喜半无奈地告诫他: “你又去采花了?现在手上有伤可不能做这些事了你可知道?来,我来瞧瞧伤口愈合的怎么样了。” 小孩听了这话愣了愣,收回了自己的手脸色有些许微妙,容七好奇望着他: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裂了?” 小孩突然偏头看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衣裳,他顿顿,突然拉了拉自己系在腰间的衣带。 容阿呆稍稍动了几下,而后只听刷拉一声,衣裳应声而落,露出一具白皙光裸的上身。 容七站在他前头,瞠目结舌。 小孩光裸着半身,目光纯净地望着她。 容七反应过来后的第一件事,是赶紧跑过去将虚掩的门给关上,左顾右盼确定了四下无人,她这才终放下心来reads();。 这不能怪容七,要是眼下这么个情形叫她人瞧见了,那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处理好一切,容七方雄赳赳走过去,小孩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容七道: “乖,把衣服穿上,姐姐说的是你手上的伤,不是你身上的。” 她这么一说,方才发现小孩竟然浑身都带了伤,明明该是他国身份显贵的世子,如今却落得如此凄凉地步。 容七想到这儿心里又软了软,见容阿呆只呆坐在哪里没有反应,她走过去将他衣裳拉上去,小孩挣扎着动了动,容七啧嘴一声又将滑落的腰带系上,小孩又动。 她停手看不出喜怒地问道:“你若再敢动一下,以后就别来我屋里了。” 也就对着小孩,她能有那片刻做‘长辈’的自觉。 容阿呆听了这话默默,也不说话,只拿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 “疼。” “疼?哪里疼”容七慌了。 小孩指了指自己腰腹间一处伤口:“这儿疼。” 凑近了一看,原是不知他又做了什么大动作,早已好了七八成的伤口撕裂,淬了些血。 容七瞧见了,看看小孩安静模样叹了叹气。 屋里安安静静,她手执着一卷雪白纱布,手上笨拙地替他处理好伤口,一边训导: “我早和你说过吧,身上有伤你就安心休养躺床上歇息着,这下好了吧?伤口复发了吧?痛在谁身上了?” “我。”小孩低低答道。 “那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小孩这下不回答了,容七佯怒看她,他也只是莫名地对着她灿然一笑。 “等等,这些伤又是怎么回事?”她凑近了看,蓦然发现容阿呆身上若仔细一看,竟是大大小小布满了伤口,就连前些日子染上的新伤,都是覆在原有的旧伤上面。 因着年代久远,即使凑近了看,也只能大约看出些伤口留下的痕迹,却看不出是怎样的伤口。她又看了看,眼前只有暗青色一团团。 容七疑惑:“这是什么伤口也不像是外伤...何以过了这么久痕迹还如此明显?” 容阿呆突然直起身子,开始慢吞吞地穿上衣裳,道: “七七,饿。” 容七还当真立马转移了视线,替小孩穿好了衣裳后又唤了厨娘煮了些小菜,谁知嘴上喊饿的人到了饭菜前头却又兴致缺缺,容阿呆虽比她年幼,但好歹也是十五岁的少年郎,按理说真是朝气蓬勃能吃能喝的时候,可眼前.... 他对于这世间一切事物向来都兴致缺缺,容七坦白而言也从未见过小孩对于某个特定事物显出什么多余的热情来,她以为这是小孩天性内敛呢,却不曾想容阿呆在食物面前,都能如此拘谨。 一口一口地,与其是在细细品鉴唇舌间味蕾与美食的碰撞,还不如说他在中规中矩地,好似完成使命般地,僵硬地咀嚼罢了。 容七忍啊忍,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夺过碗筷亲手喂,“啊――”“啊――”地,一口口地,硬是往他肚子里灌了不少东西reads();。 他也不反抗,一概面不改色地接受了。 末了,容七抚着他圆滚滚地肚皮滕地升起股满足之感,临走前特地嘱咐小孩乖乖躺在床上歇息半刻,见他都一一照做了,容七方才满意地收拾了碗筷出去了。 期间因着些其他杂七杂八地事情阻拦,她再回到小孩屋里时要比约定地时间迟了些。 迎接她的,却是空空如也的房间和还冒着冷气的床铺。 她疑惑,翻遍整个屋子也找不着人,心想莫不是小孩突然玩性大发外出了?容七颇有些欣慰,这时又听见屋外隐隐约约传来些许奇怪声响。 她循着那声音源头走去,是在容阿呆屋外一处小角落里,容七远远地瞧见一抹瘦削身影半跪着伏在地上,痛苦地呕吐着。 走近一看,小孩低垂着头露出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两手撑在地上。许是瞧见有人来了,容阿呆稍微别过了头,眼角上吊看她一眼。 她还不及反应间小孩又快速偏转了头,大口大口地呕了出来。 容七呆站在一边,好半天才回过神。几乎是颤着手将他扶起,马不停蹄地打来热水将他身上污渍都拭净后,容阿呆躺在床上,脸色这才终于红润了些。 早知道便不该喂他吃了如此多,她念在他食欲不振欲好好将养他身子,却不曾想反倒害了小孩吐地这样严重。 她站在自己角度上看着他,好像全身心地想要给他最好的,却不知她眼中的最好,是不是适合对方的呢?容七便想啊,即使是重活一世,她这缩在小世界里自以为是的毛病还是不见好。 容阿呆许是瞧出些她的沮丧,明明难受地紧还要伸出手来握住她的,笨拙地安慰: “我没事的,七七。” 这一摸不要紧,接触到小孩冰凉双手后容七又动作起来,用了温水将他手给暖着,细细地在上头包了层纱布手套,这才放心了。 她探探他额头,万幸温度并不吓人,容阿呆闭目养神,看起来好似也真恢复了不少。 容七却突然地,陷入了沉思。 她想起方才容阿呆木着一张脸,也不反抗,到了嘴的饭菜便吞,却从不主动要求什么,一向都被动地紧。他一向如此,因而容七才担忧他的紧。 她这一世重生而来,没有围着玄凌转来转去了,空闲的时间也多了许多。 好嘛,是多了非常多。 理所应当地,人总要找个强而有力的精神寄托,尤其是容七这般内里心细之人。 上辈子她有大把时间来追寻着玄凌,做她身边随叫随到不请自来的那号人,倒也弥补了她心里夜深人静时那些些许的孤寂。 而这辈子她显然不能再这样,各种因素作用下,容阿呆倒成了现如今容七捂在心尖尖上的东西。之于她而言,好像必须得有个心尖尖上东西的。 上辈子她在未遇见玄凌之前,她大姐便是她心尖尖上的东西,之后便是玄凌,现如今玄凌她惹不起了,这担子好像就理所当然地落在了容阿呆身上。 她好像把阿呆看地太重了,容七突然顿悟,开始反省,要说她上辈子与他,也只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再为正常不过的关系了。 可这一世,她与容阿呆之间的那层薄薄地,看不见的纱却不知从何时起,也不知被谁给冲破了reads();。 容阿呆身份向来特殊,即使被皇帝给半送半推地关在了国公府,此事也并非人人都清楚明白的。 府上真正知晓容阿呆身份的人也不多,又加上这傻质子向来沉默寡言并不滋事,大多时候也只是在自己那片华丽而坚硬的牢笼中无欲则刚。因而外界对于这府上的北鹤质子,知晓的并不多。 正如当初皇甫靖所言,容阿呆像是被忽略了般。如此身份尴尬地,不吵不闹地整整在大庆过了十数年。 上辈子的容阿呆和整个容府,好像也是隔了层厚厚的纱的。他像是这府上花了大价钱供着的一尊佛般,好吃好喝地养着,却永远隔着不远不近地互相观望,谁也越不过哪一步。 之于容七,在年幼时也只是知晓府上有个‘怪人’且她还不能随意靠近这个‘怪人’这一点罢了。 怪人没什么朋友,终日都躲在那间富丽堂皇的屋子里。怪人自小就长地高高的,颀长,却并不壮硕,明明是个几岁小屁孩但从远处望过去却像一根会走路的竹签。 府上丫鬟们都心照不宣地伺候着怪人,但怪人身边却没有一个专属的贴身婢女,对了,怪人还老爱跟在她屁股后头不远不近地追随着。 那时候的容七已经是方圆十里开外出了名的小顽童了,反正不管她闹成什么模样,也比不过她大姐因着天凉而打出的喷嚏,容七自暴自弃,也是暗地里做过不少缺德事的。 她爹抓住她,指着彼时还小的容阿呆说,你不能去招惹他,见着了也要离地远远地,你可听清了? 容七点头点头再点头,乖地不能再乖了。心里却想,她终于可以找着个让她爹正眼瞧她的法子了。 于是在容长泽离开后不过半刻,容七就逮住了埋伏在墙角的人,拉开了少年衣襟就上了口。 彼时容七不过七岁,就已经在容阿呆白皙柔嫩的肩窝处,留下了个再也去不掉的疤。 她与阿呆的‘姐弟情深’便这么结下了。 小孩多听话啊,容七叫他往西他就往西,往东就往东,什么时候她寂寞了,总有小孩伏在她窗边守着她,还附送一束新鲜出炉的小花,什么时候她累了,也有小孩在身边能借个小胳膊小腿的靠靠。 总而言之,她在遇见万恶的高岭之花玄凌前,一起都还挺好,遇到他之后嘛,也只能用鬼迷心窍四个字来形容了。 她开始着了魔似得追着他,守着他,几乎用尽了一切手段和时间来爱他,自然无暇顾及其他,容阿呆她也顾不上了,虽然每日仍有新鲜的花儿送来,她却再无暇顾一顾这份美。 容阿呆大约是在她大婚前一月送回了大庆,她却连他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之后的事,她也懒地再回忆了。 容七瞧着此刻躺在眼前的小孩,莫名地在想,若是玄凌未曾出现在她的生命中,此刻的她又会是什么模样,而她与容家,与这世间那些曾与她有过交集的人是否又有另外一种,全然不同的结局。 她这一世是有这么个机会的,来试试看那在临死之际做出的,绝望的假设。假使她的生活中再无玄凌二字,那她终究又将归于何处。 她这样想啊想,到最后险些将自己给绕晕了过去,最后也只得出了结论, 既然上辈子她因着玄凌而疏忽了容阿呆,眼下重活一世,那便把上辈子欠他的都还了罢。不管怎样,她终究还是得了个重来的机会,那便要更加心如明镜地,谨言慎行地,走下去。 第36章 容七与衡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因着上次她怒摔了玄凌腰间美玉之事,容七知晓依他的性子恐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因而她这几日在家也算老实,战战兢兢地候着承德找上门来‘寻仇’。 这样等了三日,别说承德这么个大活人的影子了,就连那外头的野猫野狗都没能有一只闯进了荣国府府上。 容七见状,总算是彻底地放下了心来,关在家中好几日见不得光之后,她终究再忍不住,欲出府溜达溜达了。 行至柴房外,她被眼前一阵吵闹声吸引,凑近了一看,原来是几个下人围成一圈,叽叽喳喳地不直在商讨着什么,容七这人本就爱八卦的紧,眼下瞧见这模样,敏锐的直觉告诉她: 有猫腻! 当即凑上去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张婶怎么了?” 名唤张婶有些驼背的老妇人听了这话也不起疑,老实回答: “还能怎么?守在这里看热闹呗!” 容七又问:“热闹?哪里有什么热闹?” 她望望四周,只瞧见地上可疑地堆了些柴火,一群人或站或坐围着这堆柴火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张婶又道:“嘿嘿,你就等着吧!等下他就来了,还说什么空手能劈柴,这不是吹牛是什么!” 容七默了默,又问:“张婶您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张婶这才回过头来,只瞧见一颗疑问的小脑袋在眼前窜来窜去,一见来人竟然是府上顽皮鬼容七,她忙呀地一声叫了出来: “呀,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 容七问她:“你先别管这个了,张婶你方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我可好奇死了,你快说罢。” 张婶这,这,了半天支支吾吾地,到头来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又听一家丁大声叫喊了句:“来了来了!他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他又是谁。 容七跟着望过去,终于瞧见了众人口中的他是谁了。 是江衡,而且还是嘴里叼着个不知名的东西吊儿郎当耀武扬威大摇大摆走过来的江衡。 容七一见着他,身子就要条件性地哆嗦几下,虽然在江衡正式地在府上任职之后,每每见了她江衡都是一副笑的开心和善模样。 但许是那夜她被江衡捏着脖子险些掐死的记忆太深刻,容七即使是现在,仍然还对这个隐约透着危险气息的男人心生恐惧。 眼下江衡越走越近了,容七也越躲越远,她躲在那颗榕树下,只瞧见江衡走近了那堆柴火轻蔑一笑: “就这些?” 其中一人站出来,哈哈大笑一声看着他:“嘿你还嫌少了?区区一个家丁口气倒是不小。” 容七将他认了出来,这出来说话的人不就是府上专门劈柴的下人嘛,她觉得事有蹊跷,趁着江衡未注意到她之时忙走到张婶身后拉了人过来就要求解释。 原来啊,此事还能从江衡入容府那一天开始说起reads();。 容宝金那句话是当着没错的,多才多艺功夫了得的江衡若只是在容家做一个小小家丁委实是十分屈才的。 但江衡自己愿意,旁人也拿他没办法,江衡做家丁,的确有些显眼,显眼到,他入府不过几日,就已经受到了容家上上下下家丁数十余人的联合抵制了。 要问为什么?因为这江衡真是太高调太全能了啊,但凡府上哪里出了纰漏啦,总能随后瞧见这人矫健的身姿。 府上遭小偷啦?这好说,小偷进屋不到半刻,身手矫健的江公子迎头而上,不等家丁赶到,已经刷拉拉两三下就抓到小贼了。 什么?厨娘有急事出了门晚饭没着落了?这好说,江公子下一秒便出现在厨房里挽起袖子开干,不出一炷香的时日,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就这么出锅了。 据那日守在主子饭桌前的丫鬟说了啊,一向嘴刁的很的二小姐啊,都一反常态地夸赞当天的饭菜好吃呢。 什么?药田里那些花花草草因着下人疏于管理已经奄奄一息啦?这好说,只见不远处身姿卓越的江公子手里不知提了些什么东西冲过来,再出来时,那些花花草草又恢复活力长势良好啦。 诸如之类例子简直不胜枚举,托着江公子的异常活跃,‘国公府上出了个天子一号大奴仆’的消息一时间不胫而走,最后你一言我一语传来传去的结果嘛,就是府上其他男性家丁们坐不住了!江衡已经严重影响到他们的正常职务,对他们的信誉产生极大威胁了! 小样儿!你这么了不得还来府上做什么家丁!这不是存心不给他们普通人留活路嘛! 不行!不行! 于是乎,家丁甲乙丙丁凑在一起商量半响,终于派出了甲乙二人捧着封写的歪歪扭扭的信,正式像江衡下战书了。 谁知,多才多艺了不得的江公子见信只是淡淡一笑,指了指旁边一堆柴火: “想要挑战我?我可是能以手劈柴的人呢。” 这语气之傲娇,一下就引起众怒了。小样儿,你以为自己是刀枪不入的铁人不成?还空手劈柴哩!简直牛皮往天上吹不花钱是不是! 婶可忍,叔不可忍! 你江衡不是说自己可以空手劈柴嘛,那好,那也不介意献献丑给大家伙表演表演,好让人家对你心悦诚服不是? 这,便是事情的经过了。 虽然张婶可谓声情并茂,脸上表情也极度精彩纷呈,犹如身临其境,但容七听完这事情经过与来龙去脉后,还是很不厚道地,抬上张婶肩膀感叹一声: “婶儿,你说你们平日里得是有多无聊才能干出这事儿啊。” 看来她容家,有必要改善一下下人闲暇时间里的休闲娱乐活动了。 容七觉得无聊,可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可就不这么觉得了,只见那负责砍柴叫――叫吴哥的人走出来下了战书之后,就退至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江衡,好像料定他定输定了似的。 江衡脸上表情可谓一点也不慌乱,反倒是游刃有余地紧,他走出来,动了动眼珠子,问道: “哎,先别慌,若我当真成功了,可有什么奖励?” 吴哥横他一眼:“又不是什么贪糖吃的小孩儿还要还要什么奖励!你先赢了再说吧!话可别说得太满reads();。” 江衡瘪瘪嘴: “哎,这种事情不压些赌注上去就不好玩了,你看这样如何?我若是输给你了,那我从今往后就服从你的差遣,吴哥叫我往东我就往东,往西就往西,您就当得了个听话的小弟,若是我赢了嘛,那你床板下哪壶陈年老酒可就归我了,你看如何?” “嘿!你这小子怎么会晓得我床底下有酒?!” 江衡打趣:“哎,这都不重要不重要,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吴哥面色有点犹豫:“这....好!赌就赌,成交!我们可就说好了啊,到时候你若是反悔了我可不认!” 不管怎么看,江衡开出来的条件当真诱人的紧啊.... 容七在一旁,险些没把眼珠子翻出来表示自己的无奈了。 这边,有人分别将那堆杂乱柴火平等地分成两份,各在吴哥和江衡面前摆了一份。 比赛其实简单,便是比谁先把眼前这堆柴火劈完咯,劈好咯,那这人就胜利了。只不过一人用的是斧头,一人生劈就是了。 吴哥再怎么说也是府上老伙计了,劈柴也有好几年时间,技艺娴熟经验也足,而江衡就算再怎么厉害,难道还能身披金钟罩铁布衫当真刀枪不入不成? 众人心中啊,早已认定了这场比赛的结果了。 容七显然和他们不在一列,因着她可是早已领略过江衡此人彪悍的,她内心笃定,既然江衡敢口出狂言定下对自己如此不利的赌约,那他定是有了十足十稳赢的打算。 意识到这一点,容七心生一计。忙从那树下走出来,见着江衡也不抖了,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个小簸箕,挨个挨个走上去问: “哎哎哎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啊,三文钱三文钱,买吴哥赢的,就下注了哟,三文钱三文钱。” 当然,几乎都是买了吴哥。容七这时候又讪讪笑了笑,从身子倏地摸出个金元宝压在里头: “我赌江衡!若是我输了那这金元宝就由你们瓜分,若是我赢了嘛嘿嘿嘿,那就别怪我了哟。” 众人表示完全没问题,因为江衡更不不可能赢的嘛。 张婶挥了挥手里布巾,昭示着比赛的开始。 几乎是一瞬间,吴哥已经驾轻就熟地操起那早已用惯了的大斧头,重重一下劈下去,脚下圆木已经被均匀地分成两半散开,这样接连几下,士气大涨,几个家丁稳操胜券似得在旁加油助威。 容七笑地高深莫测。 这边吴哥得了鼓励又上一层楼,很快便劈完了近一半,他逐渐稳下心来看一眼旁边人,这一看不要紧,只瞧见江衡面上表情轻松可那手下动作却如灌了疾风似得,带着一股常人罕见的力量劈下去,那木头,那木头竟应声而落。 再一看地上,江衡竟然与他不相上下。 吴哥面上震惊,赶紧加快动作,他挥动着手里大斧头,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待到最后一块木头落地,放放下心来,往旁边一看,好家伙,江衡怎么一点没动,还剩下一半多? “我赢了!赢了!”他喜极而泣,差点没围着院子跑上几圈。 周围人却反常地不为他呐喊,安静地很。 吴哥心有疑惑忙问道:“怎么了这是?我不是赢了比赛吗,怎么这么安静?” “这....”张婶支支吾吾reads();。 “哎,吴哥!”还是一脸欣喜的容七站了出来,拉着他走到江衡面前,容七道: “你仔细看看这木头。” 吴哥满不在意地弯腰,:“木头木头怎么了?” 这一看不打紧,只见方才还不屑一顾的人立马脸色都变了,拉着随意捡起来的,方才江衡劈的木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这这...当真是你劈的?” 江衡笑地灿烂:“嗯哼。” 吴哥面如菜色,方才他捏着那木头就觉得不对劲,怎么感觉比自己的在尺寸上小了许多?定睛一看,才发现,发现那竟然是经过了二次手劈的柴火! 江衡竟然在轻松完成任务后又再在已经一分为二的柴火上又劈了一次,怪不得说这木头小了呢,原来早就经过江衡之手变成了原本的四分之一大小!这人,这人竟然在那样紧张的时间里还有余裕再来一次! 服,他可输的心服口服了。 “哎哎哎各位对不住了对不住了。这些小钱我就收下了哟。”容七捧着那盛满碎钱的小簸箕笑开了花。 吴哥低垂着脸走到江衡面前无奈道:“你赢了,那酒你拿去吧。” 江衡响亮应了声,自怀里摸出个什么东西问了句:“你说的可是这壶?” 吴哥抬眼一眼顿时受了惊:“你是什么时候....好啊你江衡!未经我允许进了我屋子里偷酒了是不是?” 江衡道:“哎非也非也,这酒现在可是我的了,我这哪里算偷东西呢?” “还狡辩!你这小滑头,竟然敢耍我!你等着啊,看我不,看我不――” 人也走光了,院子里也清净了。 只余下她与江衡二人。 容七这边数钱正数地忘乎所以,江衡突然靠过来: “这么多钱,够喝一壶小酒了。” 容七如梦初醒赶紧离这危险分子远远的:“哎,这可是我赢来的钱,你可别打它的主意!” “哎容三姑娘这样说就有些无情无义啦,没有我你怎么能赢?一壶酒总要请我喝上一喝嘛。” 容七不买账:“你便抱着你怀里那壶酒自己一个人买醉吧!” 江衡顿了顿,没有再继续。 容七有些戚戚地抬眼一看,正巧撞见他阴沉着一张脸目露凶光地看着自己,她心都漏了一拍以为自己要死了呢,赶紧举手投降: “一壶,就一壶啊,多的我可就没有了啊。” 江衡点点头又恢复那吊儿郎当模样,突然发了善心道: “你请我喝美酒,礼尚往来,我便请你看一出好戏可好?” “好戏?什么好戏?” 江衡下巴扬了扬,容七朝着他给的方向望去,竟瞧见墙角处有一人正鬼鬼祟祟地,欲翻墙出去,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兰子越是谁? 江衡见她呆在哪里有些困惑,走近了她,只浅笑了声: “走吧,好戏可要开场了reads();。” ―――――― 容七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还能有再踏入这雅韵楼一步的时候,而且还是同江衡一起。 当然,她最在意的还是..... “我便知道你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没安好心,什么小酒一壶,这可是在雅韵楼!随便一壶小姐需要多少银两你知不知道!!” 江衡无视了她的抗议,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说了句: “哎,好戏开始了。” 容七因着这句话也来了兴致,忙追上去一看,果见兰子越偷偷摸摸地进了家店铺,一脸的做贼心虚。 容七看着那牌匾上‘吉祥当铺’四个字,心中倏地升起股不详预感。 她的预感灵验了,因为兰子越果然从怀里摸出个个小包裹交到了柜台手上。 江衡道:“你兰家这表少爷当真骄奢淫逸不走寻常路啊。” 容七眨也不眨地,瞧着那小包裹被打开了,定睛一看,果然是些日常珠宝首饰,其中不乏些名贵精品,有些她眼熟的,见莺姨和她二姐戴过,有些则看着陌生,她又看一眼,像是从里头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完了,是那个簪子!我二姐平时可都小心放着珍藏,宝贝的紧,竟然都被他偷来了,我二姐定立马就能发现,若我二姐置了气....” 江衡随后打趣:“你二姐是什么此人猛兽不成你这么怕她。” 容七瞪她一眼,又目不转睛地看着兰子越接下来动作。 因着兰子越这一袋子珠宝首饰皆是从兰家各处偷来,虽并非个个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但也非寻常人家所及,因而从柜台交给他那一带鼓鼓的荷包来看,他定是换了一笔不小数量的钱。 江衡又问:“你猜他拿这钱来做什么?” 恰好,那当铺旁不过几米远就是京城有名的一家赌坊,而兰子越一脸兴奋捧着钱拐进去这一幕,也已经替容七好好地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竟然还敢赌。” 江衡瞧她一眼:“哎,这你可就不能怪他了啊,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时半会他能改掉这毛病? 况且啊,但凡在赌坊里输了钱的,向来都幻想着这笔钱还能原封不动地赢回来,你这表哥啊,怕是入了这魔咒挣不开了。你且看着吧,不消半个时辰,他准灰头土脸走出来。” 容七狐疑望他一眼,拭目以待。 半个时辰后,果见兰子越耷拉着脑袋被几个赌坊伙计‘请’了出来,他嘴里还不死心地骂骂咧咧着,容七就算离他这么远,也依稀能猜出她那口不择言的表哥嘴里在骂些什么难听的话。 她嘘叹一声:“作孽啊作孽啊。” 江衡突然起了身,这一下可把容七给吓住了,忙捂着自己仅剩的银子正当防卫: “没有了啊,没有第二壶酒了啊。” 江衡嗤笑一声,只说了句:“等我片刻reads();。”便径直下了楼, 容七不知他突然这一下又要去哪儿,只好乖乖候着哪里,她无聊往窗外一看,这一看不打紧,赌坊门口站着的人不是江衡是谁? 容七这边惊疑未定,江衡已经进了方才兰子越光顾的那间赌坊了。 这样又是片刻,约莫有个半刻钟,眼尖的容七又瞧见江衡出来了,而后江衡又若无其事地上了楼,在容七疑惑目光中坐下来,大口喝了茶。 容七看着他手里拿着的鼓囊囊东西有些迟疑:“这该不会是.....” 江衡毫不客气地将至打开,里头赫然躺着一大袋白花花金灿灿的银两: “没错,这便是方才你容家表少爷输掉的钱。” 这一看不知道,兰子越竟然又输了这么一大笔钱。 容七问:“这是你赢回来的?你叫我等你片刻就是为了去把他输点钱给赢回来?” 江衡随意地瞥她一眼:“我偷的。” 容七:“......” 还真是光明坦荡毫不做作呢。 不管怎样,这笔钱还是一波多折地,原封不动地回到她手里了,既然钱都到手了,那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将这钱赶紧送到那典当铺柜台手中将兰子越方才抵押的珠宝赎回来才是。 容七一想到她二姐没了那簪子的可怕样子就坐不住了,茶也不喝了,拿着那银子就跑,一路找到那人说明缘由,对方也并未多做刁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合作愉快。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容七怀抱着那一袋子宝贝也终于得以松口气,两人这酒也喝完了,戏也看足了,便一路你一言我一语地回了府。 容七一心想着趁她二姐和莺姨未发现首饰不见时将其放回去,因而一进了门便简单同他道了别。 待她走后,江衡拾起掉落在地的一根簪子瞧了瞧,四下已经瞧不见容七的影子,他将簪子随手放进怀中也走开了。 所幸这个时间点,家中那两位太上佛屋中都是空无一人,容七心虚的紧也没细看,放下了东西便走,待到做完这一切,她方松了口气。 她从容宝金屋子里走出时竟又瞧见了神色匆匆鬼鬼祟祟的兰子越,她忙追上去隔着段不近不远的尾随着,适逢兰子越身子一拐入了拐角处,容七又跟上去,这一次却再没看见兰子越身影,她顿顿,四处瞧瞧,叹声气不甘心地走了。 待到容其走后,那躲在角落里的一对男女这才冒了出来。 “小心些,你最近频频滋事恐早就引起容家人注意。” 兰子越嗤笑一声:“那又如何?这乃是我姑父屋子,我怎么也算半个容家人,我就不行他们还能奈我何,把我绑起来移交官府?” 绿荷顺了顺他的毛:“表少爷身份尊贵他人自然不敢拿您怎么样,但您也得看看四周环境如何您说是不是?你拿谁的东西不好,偏要拿莺姨和二小姐这两个如此精明之人的东西,岂不是自讨苦吃?” “这...我能有什么法子?这钱一天没回本哪里能踏实下来?我爹还等着我带笔大生意回去,我这连本钱都赔进去了还说什么大生意!” 即使到了现在,兰子越还是不知悔改,旁人都明白的道理他却不知,绿荷心想您这钱早就回不来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不是? 她心里虽这样想,嘴上说出来又是另一番光景: “表少爷您赌技超群只不过现如今时运不济一时不瞬罢了,相信假以时日,若有了足够多的资本表少爷定能在那劳什子赌坊中大杀四方一雪前耻reads();。” “哼,还用你说?”兰子越骄傲地轻哼一声,随即又道:“只是现在手头紧的很....” 绿荷动了动眼珠子,巧笑嫣然地凑过去道:“您若真的急需要钱...绿荷倒有一个法子不知表少爷愿不愿意....” “莫急。”兰子越却摆了摆手眼中精光乍现:“我还有最后一个法子没用,待我先去看看,若是这个成功了,那我可就一箭双雕。” 绿荷眯着看着他,颇带些愤恨。 她倒要看看,这条走投无路的狗还能有什么法子! ****** 宁王府这一日迎来位腆着脸说要亲自拜访七皇子的来客。 张叔身为王府管家任职多年阅人无数,一眼便瞧出此人眼中阿谀,自然不让他进门,况且主子身份尊贵日理万机,也不是顺便来个人就得接见的。 当下只欲关了门将那不知天高地厚之人轰走。 那人明显慌了神想要阻止:“哎哎哎管家莫慌莫慌。我当真有要事须与七皇子商讨,此乃一笔大生意,没道理七皇子不感兴趣吧?” 笑话,他家主子现在处理的,哪件不是个顶个的大生意?张叔嗤笑一声,但也自觉有趣忙又问道: “哦?那是怎么个大生意法?” 对方立马来了兴趣:“是这样的,我名唤兰子越,乃是123言情城中有名盐商兰家掌权人兰远独子,侍奉家父催我上京,一为探望远在京城的姑父姑姑一家,二为家中生意添一笔,以表忠心。 子越素闻七皇子权势惊人与京城盐官孙大人私交甚好,于是.....”兰子越停下来许是瞧见张叔越来越一言难尽的面色又嘿嘿嘿笑了几声: “因而子越特来拜访七皇子,盼着七皇子能念在昔日情分上祝我兰家一臂之力,让我兰家的盐正式入驻京城,这利润嘛,咱们五五对分你且看如何?这是一笔大生意罢?” 兰子越说的尽兴,张叔却越听越是好笑,笑此人的天马行空不切实际,也笑他不自量力竟敢闯到玄凌跟前谈生意来了。 这种人,低陋如世间蚂蚁,芸芸众生中毫不起眼的一个,他自然不予理会。 兰子越眼看着他不为所动反而又要合上门了,忙又道: “哎,哎七皇子啊七皇子,你且不会如此小气吧?就算我兰家的面子你照看不上,这荣国公府上面子总要看看罢?” 张叔顿了顿:“你说谁?” “荣国公容长泽啊,他便是我姑父,他的大名你们总得听过罢?都说七皇子与国公府来往甚密眼下一看,也不过如此,嘛。” 张叔默了一会儿:“兰公子且先随着我进府。” 他开了门,让出一条大道来,兰子越看着眼前壮阔雄伟王府,眼中得意之色更甚,越发觉得自己今天啊,果然是来对了。 哪曾想啊,这却是一场不择不扣的鸿门宴。 第37章 财神爷也有失算的时候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容七稀里糊涂地接到了加急信一封,看完那信只有她一边在心里把兰子越能骂的地方都不遗余力地统统骂了一遍,一边又火急火燎地赶到宁王府。 彼时张叔已然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站在门前,瞧见她来了只是微微欠欠身,为她让出一条康庄大道出来。 容七站在那宏伟大门前,还是犹豫了下,一边心里暗自叫骂兰子越这人的不省心,一边抱着必死的决心踏进了这威武雄壮宁王府。 一路脚步匆匆,她还在院子里时,已经瞧见大堂中间玄凌手里握着一柄卷轴坐在那里,不怒自威。 容七再定睛一看,果然瞧见正中间的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兰子越。 “表哥!”她赶紧迎上去。 “容疯子容疯子!你可来了!”兰子越见着她了,也晓得救星来了,这话一半是喊给容七听,一半也是说给玄凌听。 果然,玄凌见她来了,也放下了手中一直看着的卷轴,开始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 容七首先是低俯下身子询问:“怎么回事?你何以会在这里、” 兰子越脸色戚戚也不管什么丢不丢人的了,一股脑说给了容七听。 原来他不久前跟随着那突然变卦许他进府的张叔进了这宁王府之后,便开始做起了青天白日梦。以为玄凌听了容家两个字,会酌情赏给他兰子越一个就此飞黄腾达的机会呢。 却不曾想啊,这七皇子倒是见到了,可他话还未说到一半,玄凌已经稍显不耐地拂了拂手,兰子越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呢,已经有几个下人拿了绳子窜出来将他绑了起来。 容七听罢,当真花了好久好久的时间,才忍住了欲拂袖而去再不管兰子越这个惹事精的想法。 何曾想兰子越拢共才只见了玄凌二面,竟敢胆大包天至此,贸贸然闯进玄凌的地盘谈什么劳什子的生意,当真以为这宁王府是想进就进想出就能出的?容七自己都不敢如此戏弄玄凌呢,兰子越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话虽如此,兰子越怎么也是兰家独脉,之于容七这个表哥也不得不救,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对上玄凌冷淡目光,道: “还请问七皇子,我表哥所犯何事竟要被如此五花大绑移交官府?” 兰子越听了移交官府四个字立马急了:“官府?什么官府?我可不去啊reads();!” 玄凌淡淡瞧他一眼,兰子越立马心悸地闭了嘴,他看一眼容七: “这个你就要亲自问问兰公子,和他口中的生意了。” 容七心里顿觉不妙,忙看向兰子越,后者有些萎靡地低下了头。 原来这兰子越也是傻,脑子里只有利益二字,为了拉拢玄凌加入自己独霸京城盐商业的大计,竟一股脑地将他兰家那些为了得到货源做的那些个见不得人的手段悉数说了出来,还再三保证,若是玄凌答应了,定能狠狠赚上一笔。 哪曾想这就让玄凌钻了空子,毕竟这样主动招供的犯人可不多了。 容七听罢,看了眼兰子越那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忍啊忍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一个巴掌呼过去,打在了他肩膀上。 “不管怎样,此事错在我表哥上头,他这些糟糕事儿若是送到官府受理也无可厚非,但容七还是请您念在兰子越初犯,且只是嘴上说说的份上,大恩大德饶他一命。” 容七弯着腰,咬牙切齿的说到这个份上。 却没听到任何回应,她冒死抬头一看,只见玄凌又拿起那卷轴开始看了,一点没有要回应她这番话的念头。 容七想,这人那高傲的老毛病看来是又犯了,没办法,主子就是主子,改不掉了。 深谙这人惯用伎俩的容七上前一步,又道: “这样,您若是有什么用得上我兄妹二人的地方只尽管提就是了。” 玄凌是个典型的理智派,你若要求他个什么东西,那便要付出些与之同等的东西来交换,且这东西还是玄凌感兴趣的,能看得上的。 容七不晓得他这次又想要什么,能许下的诺言也就只有任人差遣这么个空泛的东西了。 但这显然奏效了,因为玄凌又慢吞吞地放下了那卷轴开始拿正眼瞧他们了。这代表此事终有了回旋的余地,她提出了个玄凌不反感的交换条件。 话虽如此....容七这样面对面看着他,也越来越难以抑制心里那股想要冲上去撕下这人那不紧不慢游刃于余模样了。 好像每每在他面前,就是要低人一等,容七这辈子委实十分厌恶这份好似与生俱来的东西。 “什么条件都可?”玄凌向来惜字如金。 容七脸都笑的变了形点头表示完全没问题啊完全没问题,就等你七皇子随意差遣了呢。 兰子越终于被松了绑,再不敢造肆,总算规矩了不少。容七眼见着事情总算是解决了也有了想走的念头,当下拉着兰子越便客气地告辞。 “若七皇子什么时候想到要差遣容七了,尽管开口便是。” 玄凌看她一眼又不说话了,她默默地在心里叹气一声。 “如何?表少爷那最后一计可还行?” “别提了!哪曾想连近了那人身都困难哦,何遑谈什么大生意?没被送去官府收押都算好。” 绿荷心中一喜,忙趁热打铁地道:“既是如此,表少爷何不试试我那个法子?保证万无一失reads();。” “这....”兰子越想来耳根子软的紧眼下听了这话有些狐疑:“当真?” 他只是疑惑,眼前一个小小丫鬟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不成? 绿荷许是瞧出他眼中□□裸流出的疑惑,也不多说话只叫兰子越跟在他后头带着他要去什么地方,约莫半刻钟后,兰子越望望眼前屋子有些不解: “你带我来此处作甚?” 眼前的屋子至少在外表上来看着实十分气派,若在容家众多房屋中当属顶尖的上乘之品。只是这小丫头何以带他来这里? “当年大庆战败北鹤后曾千里迢迢送了个质子来大庆你可知晓?” 兰子越一听,的确有些耳熟。 “那北鹤质子便住在国公府上,而这间屋子便是其所住。里头有历年来皇帝送来物品,其中不乏许多名贵贡品,你且别看这屋子里东西潦潦,实属件件精品,你若真是缺钱了...那便进去取罢,恐怕随意一件,都足以抵过你偷得那些首饰。” 兰子越听罢,惊叫出声:“你当我疯了不是?连北鹤质子东西都敢偷?当真不要命了不是?” 绿荷却戚戚一笑:“表少爷莫急,绿荷早说了这是个万无一失的好主意,既然我如此说了,自然是有了万全之策。 因着这质子啊,眼下并不在府上,他自小身子孱弱一年多半时日都在府上养病,这间屋子在此处,形同虚设。就算少了件什么东西,也没人知晓。” 她瞧瞧四周,在瞧见来人时眼睛一亮,又道: “你且看,这人便是平日里打扫这间屋子的奴仆,表少爷您说...这还不容易?” 兰子越循声望去,来人竟是这几日时常受他捉弄的傻子,没想到他姑父真是大度呢,竟派了个不知人事的傻子来照看这间屋子,岂不是存心等着他人起坏心? 既然是这傻子的话,那便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兰子越见着容阿呆走近了,果然正如绿荷所言径直入了屋子,他坏心一动,忙追了上去随着他进了屋。 容阿呆看见了他,顿了顿,也不再管些什么,独自一人坐在了屋中圆桌旁。 兰子越见状,更加对绿荷的话深信不疑,当下从怀中摸出些仅剩的麦芽糖放在桌上,哄小孩似得,但那语气中又含了一半的威胁: “姑父今日叫我来从这府上挑一件东西出去清洗,不时便会还回来,你可明白?” 容阿呆当真将麦芽糖收了起来,低垂着头不说话。 兰子越只当他是默认了,心中一喜,忙迫不及待地搜寻着这屋子里值钱东西。 正如小丫鬟所言,这屋子里东西其实并不多,但兰子越挨个凑近了一看,却见这些个东西当真全是名贵好货。 他一眼望去,唯独中意那扇金丝凤屏,上头镶了不少金丝不说,就连那屏风边架,都是由上好青铜所铸。 但这玩意儿太大且不易搬运,若是叫人瞧见可不得了,兰子越找着窍门,心想他须得找的啊,是个尺寸虽小但却名贵的小物件,一来便于他狸猫换太子给偷出去,二来也不易遭人发现,岂不一举两得? 可惜,他翻遍整个屋子也不见其身影,正欲发火呢,他一眼扫到了傻子就坐的那张桌上有一尺寸较小的茶壶reads();。傻子许是发现了他贪婪目光,竟不自觉地拉了那茶壶往后一躲,兰子越见状大笑一声,走上去便从他手里夺过来。 细细打量一番方发现这果然不是一般茶壶,竟是世间少有锲了白玉的紫砂壶,且那壶的背面竟还纹有一方形状复杂似印章般的图案。 一看,便非寻常物,兰子越当即下定决心,带着那茶壶就出了屋子,同候在屋外的绿荷回合后,两人抱着那茶壶便离开了。 约莫半刻后,屋子里又进来一人,随着他落座之际那虚掩的门也被重重合上。 来人本想倒杯茶喝喝,无奈找不到桌上茶壶,当即叹了声: “当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啊,竟能蠢到如此地步。” 回答他的,是一声低吟浅笑。 *** 这边兰子越得了那茶壶可宝贝的紧,一路走一路亲,只要有了它,那他何愁手上没钱?呵,这一次且看他不大杀四方,非得把那赌坊吞了的银子给吐出来不可。 他将那茶壶小心放在柜台之上,脸色得意之色难以隐藏: “掌柜的,你且看看我这宝物能值多少钱?可别拿不出银子来换了。” 掌柜的接过去一看,原本刻板的目光突变,凑近了那茶壶一看再看,期间又抬头看了看兰子越,可惜后者正做着黄金满天飞的青天白日梦,自然瞧不出他的异样,那掌柜越看越是心悸,当即将那茶壶放下,佯做镇定地道: “公子稍等片刻,此物委实名贵,我铺中现存银两不够,你且待我去钱财取些银两回来再做商议。” 兰子越听罢大笑:“哈哈,果然不出本公子所料,你且快些!我还等着急用哩!” 那掌柜的点头哈腰,神色匆匆地便走了。 兰子越也不知他这一行须得多久,百无聊赖间便在这家当铺中四处瞧瞧看看,别提有多惬意。 他越来越是得意,想啊,他果然得来了个了不得的宝贝,放眼这铺中其他典当物,可找不出一件足以同他那宝贝媲美。 兰子越看够了,便就着一边藤椅坐下闭目养神十分闲适。 约莫有小半个时辰,有急促地脚步声传来,不消看,定是去钱庄取钱的掌柜的回来了,兰子越忙睁开眼,眼前一阵黑,再定睛一看,原来是有个人挡在他前头,且这人... “姑,姑父?”来人竟是容长泽!兰子越瞬间惊喜从椅子上弹跳而起: “您怎么会....”他顿顿,瞧见了容长泽身后唯唯诺诺的掌柜,大骂出声: “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竟敢暗中告密?” 不等兰子越将这口恶气出了,容长泽已经眼明手快地将柜台上茶壶抢过来,大发雷霆: “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连御品都敢动!那上头皇上亲自刻的章你且没看见?!竟敢倒卖御品,当真不要命了是不是!” 兰子越这这这了半天,彻底蒙了。一来他从未瞧见过容长泽如此勃然大怒模样,二来也因着他的话而震颤不已。 御品?这茶壶竟是御品?原来那团他看不懂的图案竟然就是当今圣上的御章! 意识到这一点,兰子越方才那一脸自信与得意不见了,双脚不停打着抖渐渐地滑落在地上,说话也不利索了: “姑,姑父reads();。你说我该怎么办?幸好幸好您及时阻止了我....我不会有什么事吧?” 容长泽重重的哼了声,拂袖走出了店铺: “回府!” 兰子越哪里还敢造次,想也不想地拔腿就走。 国公府 “这一次幸亏那掌柜平日里与我私交甚好特意前来将此事告诉我,这才免了一场祸事,既是如此,我便不再追究。只是你给我记住了,若是再有一次――” “我错了我错了姑父!保证再没下次!” 容长泽捏捏眉心: “今日你说的话给我记清楚咯,还有,此事万不可张扬,这茶壶你从哪路得来的就给我好生地放回去,也暂时不要让你姑姑知晓。” “好,好。”兰子越连连应道。 待到这场浩劫过,兰子越扶着身子出了那大堂外这才安下心来,当真九死一生,没想到他这么随意一挑就选出来个御赐茶壶,如此皇家用品若真是被他.....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幸好幸好,他这条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只是这钱....兰子越在庆幸之余未免又有些遗憾。 哎,当真他此生就与这金钱二字八字不合命里犯冲?! 绿荷听了来龙去脉脸色亦忽明忽暗,兰子越这大险刚过难免精神不济,也懒得再去理会她,有些戚戚地扶着墙走了。 绿荷却等在哪里,想起方才容阿呆的举动...她突然狠狠地跺了跺脚,气急。 这边兰子越刚走到围墙外头,却见眼前又是一阵微风拂动,再定睛一看,乖乖,平白无故地这怎么又多出了一个人来。 经过方才他姑父那一吓他是彻底有些焉了,眼前突然变出个大活人来也懒地呵斥了,只是有气无力地道: “你又是谁?为何我在府上未曾见过你?” 那人答地也爽快:“表少爷您没见过我实属正常,我是最近才来府上做工的伙计,名唤江衡。” 江衡?一个全然陌生的名字。 兰子越心情郁郁,不耐地摆摆手:”我不管你是谁现在我都没心情搭理,你且让开!” 江衡也不动,嘴角锲着抹邪气的笑:“表少爷就不想听听我为何找你?” 兰子越气不打一处来:“我管你是为什么,快给我――哎等等。” 他终于瞧见江衡手里随意地,一扬一扬极具诱惑性的东西了。那是一叠数量惊人的银票,且每张的面额还不小。 兰子越一下也来了精神: “你一个下人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只见那一张张银票宛如梦中送财童子般,调皮地在他眼前飞啊飞,飞啊飞,他伸手去抓偏偏又够不到。 耳边有人轻笑道: “我便是财神爷下凡,为你送钱来了reads();。” 兰子越笑地迷迷糊糊,一下一下地伸手去抓,嘿,还真被他抓到了,手里的是钱,银票!这么厚这么厚的一迭,他如愿了,他终于有钱了。 有了钱做什么?自然是以牙还牙大杀四方! “开!小!” “开大!” “小!是小!” 兰子越睁大了眼瞧过去,二三点为小,他又赢了! 周围人无不艳羡地望着他,只见兰子越轻蔑的望望四周,伸手将面前那一堆银子报了个满怀。 兰子越已经有些无动于衷了,因着这已经是他赢得第无数把了,从第一把出乎意料地赢了之后,他今日的运势宛如滚滚洪流势不可挡,两个时辰不到,别说是他前些时日输掉的本了,就连这以后逍遥的本钱啊都挣得差不多了。 果真如江衡所言,这是财神爷下凡,为他送钱来了! 当日,兰子越在赌坊可谓势如破竹不可挡。 赢了钱自然心情愉悦,他自大地暗叹赌钱这玩意儿啊,还不就是那么回事,这天下真还有能难得住他的东西? 兰子越难得发了善心,归途中特地去了家首饰店挑选了个青玉簪子,小丫鬟随意将那发簪往头上一插一边听着他侃侃而谈。 “表少爷哪里来的本钱?”她不漏声色地问道。 对了,江衡说过,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兰子越虽正膨胀的很,好歹也保持了一份冷静,这江衡可是自己的财神爷得罪不得,因而小丫鬟在问起时,他只是打着哈哈随意胡诌了个理由瞒混过去。 第二天,他又在某个角落偶遇他的财神爷了,江衡还是老模样,吊儿郎当不着边际地道: “表少爷今天运势极好,财神爷啊可还没走。” 兰子越自然高兴的紧,但对于这玄乎东西也将信将疑,结果又一天下来,当兰子越果真如江衡所言又赢了个盆满钵满,兰子越原本心存疑惑地,可眼下经过这一遭,他这真彻彻底底地将江衡的话奉若圣旨,顶礼膜拜了。 江衡真是他的财神爷,而他们之间也有了独特的联系。 接连几天,他总能在这院子里某个角落遇见江衡,告诉他他今日运势如何,又需怎样怎样做。 无一幸免地都被江衡言重了。 兰子越这几天可谓风光无限,手头钱是越攒越多,钱多了,胆子自然也大了,在赌坊越玩越大,哪些玩法越是刺激他便偏要去参合一脚,几天下来钱不仅没少,反而又赚了好大一笔。 兰子越见状,本就不可一世的性子出落地越发高傲了。见着其他人都仰着头趾高气扬走过去了。 首当其冲地便是容七,亲眼见证了她表哥傲气冲天模样之后,她心中暗叹一声罪过罪过,然后偷偷在他饭菜里下了分量十足的泻药。 翌日,兰子越基本没从茅厕里出来过。 容七偷摸着接近他,用了小铁丝弯成的小勾将茅厕里的手纸弄出来,偷龙转凤给换成了砂纸,她守在那里整整一宿,听着兰子越不时传来的大叫声心中暗叹罪过罪过。 好像正如容七从中作梗把兰子越这几天的运势一下子给破坏掉了似得,兰子越从这天起,就有些转霉运了reads();。 首先要提的是,他把他的财神爷弄丢了,无论兰子越怎么蹲点守着,他都再没有遇见过江衡。 按理说江衡身为这府上小小家丁中的一个,该是很好寻的,但兰子越这里问一下哪里问一下,有人前脚说了个地址来,他后脚赶过去,又听闻江衡‘刚刚’离去的消息。 周而复始好几日,他硬是再没遇见过他一次。 兰子越起先还担心过,若没有江衡在身边指示他他那冲天运势都不见了怎么办?兰子越硬着头皮试了一次,高兴地发现就算身边没有了江衡,他照样赢钱无数。 兰子越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即使背后少了财神爷撑腰也全然不在意了。 他依旧无所事事地赖在容府住着,从清晨到日暮每天每天地泡在赌坊中出不来,每到夜里就或低垂着头或兴高采烈的回来。 直到这一日,兰子越满怀信心地看着面前人掀开了骰筒,而后他看见了点数,那人高声震呼: “是小!” 兰子越的脸几乎是在一瞬间失了所有血色。 对面有人兴奋地呼喊着,将他面前所有的钱都给抱走,兰子越脸色一变开始疯狂地搜着自己身上每个可能藏有银票的地方。 没有,没有!方才那几张竟然是他身上最后的银两!他的钱都没有了,在兰子越醉生梦死间竟然就这样输完了,败地一塌糊涂。 兰子越脸色越来越铁青,眼睛越瞪越大瞧着眼前那两颗小小的,却为他带来所有悲欢的骰子,攥紧了手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这真是太不对头了,他明明赢了那么多钱!他明明赢了那样厚的一叠银票! 他是从什么开始输钱的?好像是三天前,刚开始只是一点点,无伤大雅的一点点,这点小钱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兰子越便忽略了,之后那输掉的钱却如滚雪球般越拱越大越拱越大,直至..... 兰子越突然有些发慌,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竟全部输完了! “来来来下一把!下注,下注。” 那摇骰子的人又开始了下一轮,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各自押着自己的银两与希冀。 “嘿,这位公子,怎么样?还赌不赌了?” 兰子越横他一眼,从他手里夺过几张银票眼神泛红:“赌!你先借我些钱!等我赢回来还给你!” 那人贼笑一声爽快地应允了。 骰子开了兰子越几乎是一瞬间就放声大笑了出来,果然他的财神爷再次显灵,他又赢了!他即将开始转运,就像若干天前的那一次。 “来来来,下注了,买定离手大还是小咯。”又是新一轮。 他手里只有寥寥几张银票,正欲倾覆而出,这时,耳边突然有人轻声细语,那声音淡淡,悠远绵长,兰子越在那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命数已尽升了天,静听天上仙人洵洵教导。 那人在他耳边轻言: “买吧,买吧,现如今你运势正旺,不趁机翻盘还待何时?” 是他的财神爷!他终究还是回到他身边了! 第38章 财神爷与傻子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可是...他身上早已失了下注的筹码..纵使属于他的运势又回来了,也,也没了法子... “你在犹豫什么?难道真甘心前几日心血白费?你忘了,你身上还有一件价值连城的东西了吗....” 可是,可是那是我容家世代最重要之物,若是输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就认定自己会输?就算你不相信自己,可你连我也不信了吗?我是财神爷啊...我说过的话,哪次没有灵验?来,听话,下注吧reads();。把它拿出来,狠狠地赌一把,重现往日风光。来....” 不行,这样的风险太大了,不行,不行....可是他是财神爷啊,财神爷说他今日运势极佳,若是他这把赢了,那一切都将回到往昔,他那风光无限钱财满怀的模样... “来,子越,听话,你再不下注,可就晚了....”那声音时而圣洁如佛,时而阴暗如鬼魅,在他耳边吹啊吹.... “嘿!这位公子,你且还来不来若是不来你就走开!别挡着后来人。”有人在催促他了,急切地,凶狠地。 兰子越几乎蒙了,他觉得自己脑中有无数种意识攻城略地,各执高旗相对而立,一方说着,催促着他下注啊,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还待何时?另一方却冲冠一怒,暗自讽刺这简直大逆不道,竟连祖宗本也敢动。 兰子越头疼欲裂,痛苦地抉择。 “来啊,还等什么呢,只要这一把赢了,那便再也不用担心什么....” “嘿!快点决定!你且要纠结到几时?” 兰子越原本紧皱的眉头倏地展开,突然目光一变,自怀里抽出一叠东西放在赌桌上,掷地有声: “赌!大!” 被他丢上去的,是兰家百年老宅的地契,他当初临出门之际好说歹说才说服了他爹将这贵重东西交予他,现在,它却充当了他最重要一睹的赌注。 他已经别无选择了,失去所有钱财的不甘,曾经体会过那站在云端之上俯瞰众生的极悦,叫他如何能舍下? 他一定能赢的,一定的,正如财神爷所说,他一定可以,他有通天的本事..定能再次助他一臂之力。 兰子越突然充满自信。 他却不曾看到,那摇骰子的人嘴角不漏痕迹的一笑,仿佛精心布置的陷阱,终于如愿套到了他想要的猎物。 装在那狭小圆筒里的骰子发出清脆的声响,时而重,时而轻,仿佛兰子越那跃至嗓边的心跳。摇着骰子的人每动一下,他的心便要漏上一拍,明明不过数秒的短暂时间,他轻舔着早已干涩的上唇,却觉得恍若隔世。 终于,骰子现,一切终归于平静。 兰子越呆呆地看着他,突然微扯嘴唇,僵硬地笑了声,轻轻地,但那之后兰子越又突然放声大笑出来,仰天地,极致地,那样癫狂地笑着。 身边有人笑,有人哭,他看着他们,却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了,他的身边突然涌出些不知名却凶狠无常地魑魅魍魉,他们在他耳边叫嚣,肆意地嘲笑着。 兰子越眼中充满血丝,突然反应过来,如同一只被人拨了逆鳞的猛兽猛地扑在那张补满多少辛酸眼泪的赌桌上,疯狂地叫喊: “还给我!把我的地契还给我!” 他胡乱地四处抓着,高声厉叫。 有人呵斥他,将他的手脚固定住,止住他可怕的行径,他感觉有人粗暴地按着他的头将他扑倒在地。 “哪里来的疯子!给我滚!” “我不滚我不滚,你们出千!把我的东西还来!还来!” “呸,狗东西,敢做不敢当,你当真以为我四方赌场乃如此随意之地?愿赌不服输是吧?看我不啊啊啊啊――” 那人发出一声惊叫:“狗东西还敢咬我reads();!给我打!” 他躺在地上,仍在极力地叫喊着,痛苦地滚动着,突然间有好几人围了上来,在他不及反应间,有人猛地一脚踢在了他腰腹间,兰子越捂着肚子痛苦呜咽着,但这远不是最后,因着那一脚只是最初... 越来越多的拳头,棍棒落在他身上,甚至还有人肮脏地往他脸上吐了口唾沫,身上到处都是疼痛,他的手,脚,肚子,凡肉身合成的地方,都糟了一顿毒打。 兰子越呼吸越来越虚弱,到了最后就连呼救的力气也没有...他一定是要死了...这下真是没人能救得了他,就算这次大难不死,那他最终也会也兰家,被他爹给亲手打死.... 他完了!完了!彻底地完了。 兰子越在失去意识前,脑中不断的重复着这番话。 兰子越是被耳边一声清脆的声响给突然惊醒的,他那双早已肿胀不堪眼猛地睁开,而后又突然被眼前耀眼强光晃地闭上。 他意识到自己是在一个狭小而密闭的屋子里,他又感觉到这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人的存在,因为在他耳边有轻微地走动声。 那人好像走到了某一处,随后传来合上窗户的声响,闭上眼的兰子越在其他感官上明显厉害不少,他猛地发现那道强光是通过那扇窗户射进来,而那人现在已经将它关了。 他是谁?他现在又在何处? 他感觉到屋子里又陷入一片黑暗了,莫名地这黑暗给了他些安全感,至少比方才那束赤。裸裸的光来的舒坦。 他又睁开了眼,正对着他前方处,有一人坐在那里。 兰子越瞪大了眼,仍是无法分辨对方是谁。昏迷前是记忆蜂蛹而来,兰子越几乎是一瞬间就刷白了脸。 他想起自己如同一条疯狗般伏在桌上张嘴乱吠的模样,想起那一下下落在自己身上的疼痛,那局鬼迷心窍的赌局…… 对了,他的地契!想到这,兰子越的脸色几乎可以用铁青来形容了。 “你是谁!难道是赌场的人?快把我的地契还给我!” 他感觉到对方动了动身子,很轻微,也很闲适。全然没有将他放在眼中,又何遑回答他的问题。 “为何不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且警告你,我管你是谁最好乖乖把我要到东西还回来,你可知道我是谁?你又可知道我姑父又是谁?” 回答他的,是一阵难堪的沉默,兰子越在这片沉默中莫名的有些发慌,他总觉得眼前这人……总浑身透着股阴冷之感,好似能四处飘散似得,明明是仲夏三伏天,兰子越却觉得自己从内到外,浑身都充斥着冰凉。 那人又动了,这一次的幅度明显大了不少。兰子越紧张地随着他的每个动作而震颤,再然后,屋子里突然有了一道暗黄的光,烛火飘飘摇摇照亮了一处。 原来这一次,那人点亮了烛光。 兰子越寻着那光走过去,他终于能瞧见这屋子里另外一人,朦朦胧胧间,隐约能瞧见那是个男子,一个极瘦的男子,一双长腿懒懒地垂着,能隐约瞧见腰间别了一方形状怪异的美玉。 他突然觉得这人许是他所认识的也不一定,兰子越猛地抬头,一寸寸地,借着稀疏烛光,慢慢地慢慢地,他终于瞧见“他”到底是谁了reads();。 兰子越脸上表情在一瞬间突然变地狰狞,怒不可遏: “怎么会是你?!” 他的手几乎是马上便抬起来,恨不得马上给眼前这个“熟人”一巴掌,但他未能得逞,一双手以迅雷之势握着他的,在他那一巴掌即将降落在那人脸上前。 后者镇定出奇,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兰子越隐约觉得这傻子今日明显有些不对劲……该如何说呢,仿若脱胎换骨般,明明是一样的脸,但却完全不一样了…… 但首先占领他脑海的,仍然是怒火!兰子越简直不敢相信,现在他竟然被一个傻子给摆了一道。 他正欲脱口大骂逞一时之勇,却感觉耳边一痒,有人轻言细语,握住他手臂的人。 “随随便便扇人耳光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表少爷您说呢?” 这个声音! 兰子越惊诧,定睛一看,竟然真的是江衡!兰子越忙道: “财神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可惜他的财神爷这一次好像并不打算买他的帐了,只见江衡从鼻子里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而后他慢慢地行至那一人身边,站在了他身边,双手环臂,好笑地看着他。 兰子越顿了顿,突然开了窍顿悟: “是你!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便是你!江衡!你,你们,你们竟敢设计耍我!” 他想起傻子在他看上那件茶壶时做出的反应,他想起江衡这几日的表现…… “哎,这下你可猜对了。”江衡竟还惊喜地拍拍手。 “这玩意儿你倒猜的挺准,怎么到了赌桌前就完全不行了呢,啧啧啧。” 兰子越如梦方醒: “我的地契!你这个卑鄙无耻小人,原来一开始就看中我兰家地契!竟假意……如此下三滥手段你也使的出来?财神爷?呸!你这种人活该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江衡响亮地拍了拍手: “哎,又中了。” “你!……还来!把我的东西还来。” “是这个吗?”有人问道,却不是江衡。 兰子越突然掉转过头去,只瞧见一双在烛光中晦明莫深的眼,渗着沁人的凉气。 兰子越第一反应是不可自抑地抖了抖,而后他又瞧见傻子手里拿着的,果不其然正是他兰家地契。 “地契,我的地契!” “哎,表少爷就莫爬过来以表衷心了。” 江衡轻轻一脚,将失了心智般欲冲上来抢夺的兰子越踹回原地。 兰子越狠狠地看着他,可江衡眼中隐约可见的杀意又使他退却,他有种莫名之感,他敏锐地到感觉了这人的危险与深不可测,甚至于,他连带性地认为那端坐在哪里的傻子……也是危险的,不,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也许这傻子,比江衡要更加危险…… 第39章 你想要吗?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此为123言情系统防盗,说明您的订阅率不够,请补订几章就可看正文。 容宝金自从进了屋便再没管过容七一下,一门心思扑到了皇甫靖身上,大有今日边要将其拿下的决心。 她二姐都主动到这个地步了,容七也不好去打扰了。 四周这些公子哥也好,千金小姐也好,管她绿肥红瘦,高矮美丑,她都一个不识,即是不识,那也无须主动上前去招呼。 倒也有那么几个不知道玄凌身份的人,见他面容俊秀非凡,气质卓越超群,总忍不住欲走上前来问候几声。但最后皆被其身上那不怒自威,冷若冰霜的气场所俱,犹豫着不敢上前。 这时候,坐在他身边的容七,成功地成为了一块踏板,通常,这话开头都是一句礼貌性地问好,而在那之后--- 对方便开始豪不掩饰地表达对高岭之花的兴趣了。 “嘿,容家小姐,你身边这位公子乃何许人也?家中可有妻妾?系为哪位大人府上的?” 容七:…… 这样赤/裸/裸地将她做踏板也未免太不厚道reads();。 打定了主意不再和高岭花扯上任何关系的容七采取装傻的态度,若有人问起了,便张大了嘴开始哈哈哈哈哈哈地笑。 这样斡旋了一小会,总算吵走了耳边嗡嗡作响的一干人等。 耳边却又有风语传来: “啧啧啧,原来这容家三小姐真如传说中那般,是个疯癫子哩。” 容七:…… 其实她还是愉悦的,做个疯癫子有何不好?无情无欲,方才能成刚嘛。 话再说回来,她虽尽量地做到莫说莫言,目不斜视,正襟危坐了,但依然挡不住旁边人强烈的存在感,容七在发蒙之余也在想,这许就是话本子里所谓的气场二字吧。 玄凌此人,严格来说委实是沉默寡言的。 并非无法言语,却是要看这同他说话的人是谁罢了。 譬如上辈子,她如此厚着脸皮往上凑时,玄凌一天能回她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都够容七躺在榻上抱着软绵被襟欣喜若狂小半个时辰了。 可这对象要是换成了容清漆,却又大不同了。 那两人若是兴致来了,可以席地而坐,泡一壶热茶谈天天地,四书五经也好,天地星辰也好,只要心中有情,凡事都无所畏惧。 可惜她上辈子这道理明白地太晚,这才一错再错,到死了,方知悔改。 玄凌这人,天生便是端着的,是带着他人无法匹及的傲气的。 首先那举手投足的小细节,端茶杯时双手的细微动作皆与这堂上他人是不一样的,倒并非他有意为之,实乃环境所致。 处于一个前呼后拥的环境中,是找不出几个圆滑至极之人的。 她正妄自陷入沉思,这边容宝金终于想起她了: “七七,这茶乃是从宫中带出的信阳毛尖,这可是温公子特地叫了楼下小二所泡,素闻七皇――玄公子爱茶,你且来为他满上一杯。” 说罢,竟还诡异地冲她眨了眨眼。 容七响亮的“哎”了声,接过茶壶的手却细细颤抖着,所幸这满室新贵,没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她心中暗自舒口气,一抬眼,却猝不及防地同一道深邃如井的目光遇上―― 那人直直将目光投在她身上竟是豪不避讳的,与其说是善意的目光倒不如说他在暗自地打量着她,好似手握弓箭的猎手凝视着已然到手的猎物般, “这位公子,来一杯可好?”举高的茶杯上,是她笑地谄媚的笑脸。 容七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发着抖的喉咙,面上却还要演成一副没心没肺模样。 “.....”回答她的,是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 而后,她明显瞧见玄凌做了个微微皱眉的动作,而后目光往下,淡淡瞥了一眼那被冷落的茶杯reads();。 这是表示应允,容七对他太了解了。 这人自小是被人伺候着长大的,眼高于顶却又冷漠至极,想要什么从来都不屑于说出来,反正总有人之于他说话前将他想要的整整齐齐地摆在面前。 容七蓦然想起容宝金方才在马车里的一番话,顿时生出股讽刺来。 对于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容家幺女,玄凌是看不起的,且还如此赤/裸/裸地摆上了台,当着容七的面。 对于这嫌恶,她上辈子倒是习惯的,若是爱某个人成痴时,面子二字是不复存在的,恨不得不管其他地再靠近些,靠近些。 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委实有些寡廉鲜耻。 而今天,瞧着面前人那冷漠模样,容七突然有些气急。 她平时是不大置气的,即使是亲手被玄凌以一场大火终结了小命的那一夜,也是哀默大于心死的。 但眼下她却莫名地生出了雄雄的怒意,这激愤的情绪来到太突然,容七现在唯一所做的只有一件事,但她再怎么装傻也好,愚笨也好,也晓得此事的严重的,若是她真凭一时冲动这么做了,那..... 啪地一声,水滴四溅,湿意横生。 随之而来的,是原本喧闹嬉笑声不断的房间中突然诡异的沉默。 皇甫靖在一旁瞪大了眼,容宝金一口茶将喝未喝,立马放下茶杯呵了声: “老三!” 竟连此等入不得他人耳的称谓都叫出来了,足以表达容宝金雄雄怒意。 容七始终都没眨眼,事无巨细地将玄凌在被热茶泼了面之后的一切看在眼里。 他一瞬间的惊诧,来不及躲闪的动作,被烫到后的皱眉,容七都几乎将她那本就不大的双眼睁大到极致,不愿放过任何细节。 真是真是―― 大快人心! “公子!”一玉面小官赶紧迎上来,面色惶恐地摸出张方巾细细将他脸上茶水拭净,而后投向她的目光带了抹狠厉,朝着身后另外高大两人点点头,那两人立即有了要把容七拖走的动作。 容宝金在一旁看地急了,却又不敢贸贸然开口阻止,其他人更是如此,面对这突然的变故,皆一致选择了沉默。 现如今在场的人不少,但知道玄凌真实身份之人却不过半,容宝金自然是其中一个,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敢开口求情,谨防拂了这七皇子的面子引火上身。 但这妹妹也不得不救,她迫不得已求助皇甫靖,对方先有了动静,以手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这是在告诫她,但凡是玄凌的事,最好莫要去管,即使是同他私交甚好的皇甫靖,此刻亦不敢公然拂他逆鳞。 “住手。” 正僵持间,最先开口的,竟然是今日总算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的人。 替她求情的,竟然是玄凌。 容七一时间也有些看不透了,只好睁大了眼欲捕捉到他一切细微动作,但玄凌却依然冷着脸,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微微皱眉抚弄着尚在滴着水珠的衣襟。 “公子,马车上还有套衣裳,可需要前去换下?”那玉面小官又问道reads();。 他点点头,又不再说话。 那之后的事情容七也不太清楚了,只记得玄凌起身换衣,而她是何时被容宝金拉着进了马车的,她也记不太清了。 待到她回过神来,马车已经驶离雅韵楼许久。 容七以右手覆在左手之上,好半天,总算止住了那颤抖。 “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容宝金肃然开口,显然是置了气的: “就算是对着个身份低微的下人,方才你那一出也是极其粗鲁野蛮,更何况是对着他?当真一场大病烧坏了脑袋不成?竟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今日若不是玄凌网开一面放你一马,你且信不信,就单单是他身后那两个暗中护着他的护卫都能让你这条小命血溅当场?更何遑那玉面小太监?” 容七乖巧地听了去,作了副楚楚可怜模样含泪点点头:“二姐,方才我只是手滑了些...” 容宝金并不领帐:“给我把眼泪憋回去!当真以为自个儿这泪眼嘤嘤模样煞为动人不是?这可只是美人才能独属的权利,你凑什么热闹?” 容七果断恢复了谄媚之笑,又笑地天不怕地不怕。 容宝金见她笑了亦没崩住,噗嗤一声也放开心性大笑出声,这一笑让容七云里雾里。 “二姐,你这又是凑什么热闹?” “你懂什么!”容宝金掩嘴:“我笑,自是因为开心,笑你竟如此大胆敢对人人都敬而远之不敢招惹的七皇子如此冒犯,笑你让我自那无聊至极的地方解脱出来。你说,我当不当笑?” 容七道:“我方才还暗自自责,怕扰了二姐和那皇甫公子的好事呢。” “好事?哪有什么好事,那皇甫呆子一天到晚只钻进兵法里,开口便是舞刀弄枪的,我哪里插得进去?我看啊,也就只他身边那温公子,能随时接上他的话了。” “即是如此,二姐一时半会想要拿下皇甫靖,岂非易事?”容七好奇问道。 “非也非也,我容宝金出马,岂有颗粒未收的时候?”俏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自信,将容宝金面容衬地熠熠生辉: “我虽插不进他那些刀刀剑剑的话题,但自有法子让他欲罢不能,你也瞧见了的,方才我们临走时,皇甫靖分明是面露不舍。相信假以时日,必能让这呆子变地离不开我。届时....” ...... 她二姐什么都好,就是这过分自信这一点,该改,该改。 “倒是你...”容宝金面露困惑:“何以忍心将那滚烫热茶悉数倒在心上人身上?前些日子成天听着你在耳边叨叨着玄凌玄凌,大有一日不见便不能活的势态,怎么这几日却寂静了不少?” 她以手扶额,懒懒靠在一旁细毛软垫之上,一双柔美双眸眨啊眨,娇媚之中,又夹杂着些许少女青涩,语气亦八卦了起来: “还是说,你又换了个心上人,如今瞧着七皇子越发不顺眼了?” 殊不知,她这几句话已然将容七打蒙。 心想容宝金何以会知道...... 第40章 与高岭花大战三百回合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他们走过无人的院子,马上便要出府,绿荷挣扎地更甚,因着她知道,若她想要求救那便只有趁着此时兰子越还未出府尚且有所忌惮的时候,若是他们出了府,兰子越此刻又正怒火冲天,那她定死定了! 可惜,他们这一路竟然出其地顺畅,或许是因着兰子越选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路,或许是因为有人瞧见了却不敢吱声,一路上,从未有人出来制止过他。 兰子越见状更加癫狂了,尤其绿荷在瞧见空无一人的门口时,更加绝望了。 她被人用绳子粗鲁地绑着,有人将她用力推倒在地,她嘴里塞满了泛着臭气的抹布说不出话来,只一脸惊恐地瞧着眼前人,不放弃地’呜呜呜‘求救。 “孙妈妈你且看看这贱人在你们飘香楼能卖到那个价钱?” 在兰子越说完这话后,有一衣着艳丽,年纪约莫四十来岁但仍风韵犹存、徐娘半老的妈妈走来,尖细而苍白的手指捏着她下巴细细打量了她一番: “脸蛋儿嘛,倒是不错,在我楼里勉强算得上中上,” 她又瞧瞧她的手: “可这生了老茧的手又是怎么回事?女儿家可不止脑袋上这一张脸,但凡能让人瞧见的地方都是自己的脸面,这手嘛...怕是接不到什么好客人。” “呵,这好说。”兰子越嗤笑一声恶狠狠瞧她一眼: “正合我意不是?我这丫鬟啊不要钱,就是免费送来你楼里玩玩,据我所知,这飘香楼里护卫少说也有二十来人罢?何不叫他们来玩玩?放松放松?” “呜呜呜呜——”床上人果不其然开始挣扎、 绿荷听此骇极,暗叹声这兰子越当真一点情分也不念,竟然,竟然连如此丧心病狂之事都能做出? 孙妈妈掩嘴一笑,又瞧了她一眼: “这丫头再怎么也说也活脱脱是个美人胚子,我这楼里的可都是些山野莽夫没轻没重的,兰公子当真忍心?” “哎,这贱人皮厚就是欠收拾,我有什么可惜的?贱蹄子倔强的紧,品行不端,我且看看孙妈妈能否治的了她,让她明白,有些人可不是她惹得起的reads();。哼!” 孙妈妈轻声出声:“女娃娃脾气倔自然不行,既然兰公子坚持,那妈妈也不推脱了,你且待我去细细细细准备一番,而您吗...老规矩?” 兰子越嘿嘿嘿笑了三声:“还是孙妈妈懂我,老规矩!哎慢着,我这房可要挨着这间,我可得好好听听这贱人是如何被修理的。” “自然,自然,那兰公子就这边请了。” “哈哈哈” 两人嬉笑着,你一言我一语地走出了屋子。她感觉到屋外站了一人对她严加看管。 绿荷像是接受了现实般,抵抗地也有些力不从心了,在这千钧一发危难之际,她却心思一转想到另外一件事上。 她想起方才兰子越喃喃的话,强烈好奇究竟昨日兰子越同容阿呆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兰子越又遭了哪般戏弄.... 退一步,即使兰子越不肯将真相告知,但依照他说那话的语气与表情,绿荷至少能肯定一点。 容阿呆果然并不只是一个傻子如此简单。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心又开始灼热地烧了起来。 “绿荷,绿荷。” 容阿呆啊容阿呆,究竟何时你才会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来。 “绿荷!” 谁,谁在叫她?她猛然惊醒,挣扎着自床上坐起,床边忽地露出个小脑袋来,来人又道: “替我看着门边,把着风!” “小,小姐...”绿荷怔怔地叫了声,所幸她也听懂了容七的话,忙看向那紧闭的房门,外头的人影站得笔直,没有要进来的想法。 容七呼哧呼哧,终于将腿费劲地送进来,整个人极其不优雅地跌落在此,幸好未碰倒什么桌椅板凳发出声响。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来到床边弯腰低头开始解小丫鬟身上绳子,半响又无奈抬头,额角染上薄汗问道: “何以这绳子如此难解?” 好嘛,问了她她也不知道。容七认命地继续埋头苦干,好不容易把那绳子给一点点解开了,她一抬头,又不小心撞上床边,钻心地疼。 容七啊了一声,随后又赶紧闭上嘴,透过屋中投影能瞧见外头两人动了动身子,她屏息以待,万幸那两人在那之后便再无其他动作。 她朝着重获自由的绿荷招招手示意她到窗边来,凑进了一看原来在那里连了条长长的绳子,这便是容七何以能一人爬上这三楼高地方的秘诀。 容七指了指那绳子,绿荷瞬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心中虽有好多疑惑未解但也晓得此刻情况特殊,由不得她迟疑半分,当下果敢地抓住绳子的一头,两脚摸索着开始往下。 容七顿了顿,道: “你倒也真是勇敢,我可是下了多大决心才敢碰这绳子的reads();。” 绿荷扯了扯嘴角若有似无地一笑。 两人就靠着这么一根绳子,一言不发地,小心翼翼地下了楼来,原来那窗户下头正对的,恰好是飘香楼后门边上,在那附近有一能通人的,俗称狗洞的东西。 两人通过那洞终得以逃出生天,到了热乎的大街上。 绿荷只跟在她后头,平常也是个多嘴丫鬟,此刻却反常的很,只是默默地跟着容七,也不问她究竟要去哪里,又要到何处去。 容七则在前头默默地走着,背着手,悠悠然,走过一处卖糖葫芦的地方竟还从怀里摸出前来买了两串问她要不要。 她眼下哪里是能心平气和吃糖葫芦的心情呢,当下摆摆头说不要,容七听了也不劝,甚至还有些高兴模样,只见她将两串糖葫芦都塞到了嘴里,一张嘴撑地险些没哈喇子流满地。 绿荷跟在她后头,突然又有些看不透她了。 她原来一直都把容七看成府上最为疯癫之人,见着谁都笑眼眯眯的,但到了真要使些坏心思恶作剧的时候又毫不手软。 她甚至于是有些嫉妒这个小姐的,极度她每天活的多简单啊,好像什么事情摆在容七面前都被削去了棱角,只剩下好的那面。 但正是这份看似随意的洒脱,却让绿荷打心眼里对容七带了一股怪异之感。容七是习惯了这样的行为方式的,凡事笑脸相迎,其中好坏在心底自有定夺,而这在旁人看来,也不过是为了躲避现实自欺欺人的方式罢了。 她以前恨容七外表看似刚强实则软弱,但每每她这样认为的时候,容七又总会做出个破天荒的出阁事打破她这一想法。 容七其实与平常人无异,又或者说她比平常人更为普通。 模样并不出众,性格也不见得有多讨喜,怕的东西很多,怕火,也怕其他,每每她窥见容七心中的懦弱与胆怯正要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时。容七偏偏又能不动声色地,打破她这一幻想。 譬如今日,她知晓她是有些惧高的,正如容七自己随口说的,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爬上了三楼、但她却也做到了,无论如何抱怨也好,事后无力也好,容七总能这样一次次地,打破她曾对她有过的固有印象。 而最可怕的是,当她终开始打心眼里敬佩并且喜爱容七时,那人又变成了寻常模样,贪生怕死,却又骁勇而无所畏惧。 真让人恨地牙痒痒,绿荷总认为容七是在装傻的,因而这才一次次地戏弄她,愚弄她,给她一颗糖后,转眼又给她一皮鞭。 她猜不透她,因而这才嫉妒她,恨她。 “小姐,你便不想问问我何以会被表少爷如此对待?” “你稍等——” 容七回过头来打断她,绿荷疑惑地看她,却见容七凝神聚目,看着远方某一处瞧了半天,她跟着看过去,只见在他们不远处,立有一人。 绿荷觉得这人有些严肃总瞧着在哪里见过似的,她想了半天,故想起某一日,那人随着大名鼎鼎七皇子来过他们府上,是玄凌身边的人。 容七幽幽叹口气,趁着来人还心平气和没有催促她前,赶紧把剩下的糖葫芦满满当当地塞了一嘴,一张脸鼓鼓囊囊的,她被嘴里东西顶地哎哎哎的叫着。 人家都是囫囵吞枣,到了她这儿就变成囫囵吞....糖葫芦了reads();。 好不容易把那群酸酸甜甜小可爱们咽下去了,容七对着绿荷道: “你先回府好生休息。若我爹问题我来就说我在外头玩耍。” 也不等小丫鬟回应,她便朝着那人走过去了。 “想到怎么差遣我了?”她问 “上车吧。容姑娘。”承德这样说道。 完了,最后一丝希冀破灭,容七捂脸呜呜呜。 她想啊,这一场名为玄凌的鸿门宴,她是不得不去了。 ―――――― 容七苦中作乐,心想这高岭之花还算有点良心呢,还晓得市集上离宁王府路途遥远,特地派了承德来请她,而不是随随便便叫个人来,她自个儿找去呢。 且做的还是王府里头金光闪闪的马车哩,容七还是满足了。 一路无言,承德本就不喜她,若是容七不开口,他也懒地同她说话。 路过那幽深宽敞的院子时,她远远地瞧见玄凌,又坐在哪里看着某一卷卷轴了。 “主子。”承德叫了他一声,才见他不急不缓地抬起头来。 容七心里腹诽,这人是又在摆架子了,她便不信自己这么大一个人站在他眼前他看不到,主子就是主子,万般事都得有奴才指引着,当真金贵得紧。 “来了?”他优雅地收起书中卷轴,执起桌边细绳将至绑近,承德接过去说了句:“奴才这便拿去放好。”便理所当然地退场了。 容七点点头:“不知七皇子今日叫容七来,所为何事呢?” 她心里却想,反正早晚都要遭这么一趟的不如早死早超生,早日将欠他的人情给还了,以后这交集是越来越好才是。 “跟我来。”玄凌并不正面回答他,反而起了身,走向了某处。 见她没跟上来,玄凌又偏过头来轻轻看她一眼,容七一个机灵,忙屁颠屁颠儿的跟了上去。 好吧,玄凌竟带他回了自己的房间,之所以容七能如此确定,自然是因为....她着实对这地方太熟悉了啊。 时光往前推,容七也懒地再说她那些年做过的那些个荒唐事了。 面前的屋子一如既往,简洁却不简单,处处可见的小心机与华贵,奢华却不张扬,一如玄凌本人。 但现在容七更关心的是,玄凌何以会‘主动’地,让她入了他的房间,要知道,这要是搁在上辈子,这地方绝对是玄凌的禁区,她别说是踏进来了,就是偶尔路过都要叫人‘客气’地请走。 当然,容七上辈子也没有这么老实总能偷溜着摸进来就是了。 因而,她又觉得不对劲了啊..... 真的真的,太不对劲了。 “坐吧。”玄凌道 容七听话的很,当场就坐下了。 “起来,坐另外一个。”玄凌又面无表情地道。 容七:“......” 好吧,即使重活一世来看,玄凌身上那些个臭毛病仍然惹人厌的紧啊reads();。 她与玄凌面对面地坐着,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玄凌话少是天性,容七话少,却是因为她压根找不到什么话要同他讲,亦或她根本就没了死皮赖脸求着他说话的*。 要说世间一个情字总叫人失了理智呢,清醒了的容七方才明白上辈子她在玄凌面前,是多么恬不知耻,失了心智。 哎,在她一片唏嘘中,一股难以忽视地香味窜入鼻尖。 容七定睛一看,乖乖,何以这桌上平白无敌地竟多出来这么多道美味佳肴? 且这些菜,无一例外地都是她最爱吃的。 什么红烧肉糖醋里脊小鸡炖蘑菇东坡肘子啦..... 最后一道照烧丸子被摆上桌后,来时仆人将门随手一关,屋子里又只剩他们二人了。 玄凌将碗筷推到她眼前,道: “吃吧。” 容七义正言辞:“不好意思这些菜我都不爱吃。” 玄凌又瞪她一眼,容七手一抖忙拾起筷子颤颤巍巍地为自己夹菜。 偏偏百发百不中,夹了半天竟天愣是出不来一块肉。她面上佯装镇定心底却沸腾的很,这时,她碗中突然多出来一块红彤彤肥腻腻的红烧肉。 容七看他的目光简直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了,不对劲不对劲!你丫的太不对劲了! 容七很想就此掀了桌和他摊牌,只求玄凌莫再这样明着暗着对付她,痛痛快快地给个痛快可好。这样一颗糖一颗鞭子的游戏她上辈子甘之如饴,可这一世是再也玩不起了。 但玄凌面色如常、镇定自若。 容七想,她可不能在这方面输过他,因而她也很’镇定‘地将那块红烧肉塞到嘴里,吧唧吧唧地咬着吃得极香,末了,还问: “再来一块!” 夭寿哦,玄凌当真又给她夹了一块。 她看着他嘴边浮起的笑,顿感挫败地扶了扶额。 第一回合,容七惨败。 战火未熄,同志们仍需努力。 硝烟四起的第二回合立马开始了。 这一次的战地,由玄凌的房间转移到了玄凌的书房。容七满腔热血在瞧见窗台摆放着的那团杂草时彻底焉了。 这团草,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一丝丝的眼熟呢..... 咳咳咳,容七迅速提起精神,暗叹一声自己定力不佳,何以敌军使得一个障眼法,一团小野草,就能坏了她的斗志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 玄凌走到了案台前,拿出一张白纸,将其平铺开来,容七看着这个画面当真熟悉的很,往日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因而她几乎是一瞬间便走了上去,挽起袖子就开始磨砚。 玄凌又不漏痕迹地笑了。 这样磨了有好一会儿,容七觉得不对头了,她觉得自己方才定是魔障了,一个不留神,过去的陋习就冒了出来挡也挡不住reads();。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让玄凌这样如愿以偿下去了。这时玄凌开始提笔写字了,一下一下地,一横一竖间一个‘天’字已然成型,苍劲有力余韵十足。 容七见不惯,瞅准了最好的时机端起那刚磨好的,满满当当地墨水呼啦一声,尽数泼在了那张白纸上。 一,二,三,洁白纸上,已被黑墨侵蚀。 玄凌开始皱眉了,几乎是一瞬间,他那原本算得上愉悦的眉眼突变,骤然寒气十足。 容七怂了,不敢和他硬碰硬,于是脑子一转灵机一动忙低俯下身子对着那墨水吹啊吹,吹啊吹,她鼓足了腮帮子尽心尽力,末了,满意地拍拍对着玄凌讪讪一笑: “你看,踏雪黑梅。” 好嘛,玄凌的眉头,抽了抽,总算是缓和了那么一点点。 第二回合,容七以微弱的优势险胜。 战火未熄,同志们仍需努力。 与战斗力强盛的高岭之花大战了两个回合后,容七彻底焉了,跟在玄凌后头慢吞吞地走着,心想这人今日真是还有完没完了,莫名地叫了她来,莫名地做了些奇奇怪怪的事儿,她乏了,由身至心。只盼着这朵娇花行行好,早日放她回去。 可惜玄凌不懂读心术,可惜他眼中从来都只有自己,和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三回合还是来了,经由他的房间到他的书房,而这一次,又来到了他的鱼池前。 清澈见底的鱼池中,鱼儿游来游去,时而张嘴嗷嗷待哺,时而畅游水草间遨游。 可爱倒是可爱,但精力大损的容七显然兴致缺缺,竟一不留神将手中一大袋鱼食悉数倒进了水池中,她惊醒过来暗叫一声完了完了,可惜为时已晚,因着那一大片浮在水面上的鱼食,各方鱼儿皆汇聚在一起,密密麻麻地凑成一团抢食着。 身后有人说: “你可知我这些鱼每日都有固定的投喂时间,现如今却被你这般搅合,坏了府上规矩。 你又可知,我这鱼乃专程从东海托运而来,每日食不过三顿,顿不过半口鱼食,眼下如此暴饮暴食,且你手中所拿的,也并非它们平日所食。恐活不过今夜。” 容七听到这儿,更加坚定决心了,一不做不二休将那袋子里还剩下的一些都倒入池中。 玄凌走到他身边,容七做完这一切忙迫切地看着他,观察着他脸上每一寸肌肤,从中找寻着一切可称为‘生气’的表情。 可是她失望了,因着玄凌只是朝着远处挥了挥手,马上有一人走过来委身问道: “主子有何吩咐?” 玄凌道:“把这些鱼捞起来埋掉,将死之鱼,莫要污了池水。” “是。” 顷刻间,方才还满是鱼儿的池中,眼下只空荡荡一片。 容七默默双手合十祷告: 鱼儿啊鱼儿,是我对不起你。 未免再屠害更多的生灵,容七觉得自己不能再自欺欺人了,她轻咳了一声,而后转过去面向着他。 她觉得自己应该再简单些,粗暴些reads();。 于是她抬起了自己的手,朝着那张俊俏的脸扇去,当然没有成功,玄凌早已预料到,中途握住了她的手臂。 容七心想,你丫这下总逃不掉了吧,老娘还有第二只手呢。 于是清脆地一个大巴掌,落在了玄凌脸上。 哪曾想她一个施暴的,竟然比受害人还要紧张,这边打完了就赶紧关注着玄凌的一举一动,迫切地在心里呐喊: 快骂我啊!快毫不留情地叫人把我拖走然后给我一个足以杀人的眼神啊!这才是顶天立地高岭之花该有的模样啊。 可是玄凌的目光太奇怪了,也太复杂了。 她从未见过这朵高岭之花用过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这种,她上辈子翘首以盼要了好久好久的东西。 玄凌将手覆在她的手上,冰冰凉,一点也不暖和,她被这突然的冷气给一激,但也鬼使神差地没有松手。 “今日是我的生辰。” 容七心中叹息:我知道。 若不趁着你的生辰多折腾你一番,她又怎么对得起她容家上辈子惨死的列祖列宗呢。 而后他又听到玄凌道: “以前你时常在我用餐时偷溜进我屋中,总不厌其烦地说我吃地清淡不懂这厨房柴米油盐每一味的美妙,我厌你,视你做耳边聒噪烦热的苍蝇,叫人粗暴地将你拖走,你便陪着笑妥协,一边从怀中摸出家中厨娘做的辣酱为我增味,我却每每便随手扔到一边避如蛇蝎。” “你以为每次我在书房学习时你躲在门后我发现不了,其实我只是懒地戳穿你罢了,我再是厌你也好,恨你的死缠烂打也好,但你终究是清漆的胞妹,容家的幼女,我杀不了你打不得你,只好漠视你。 你总爱为我磨砚,却根本不知我寻常所用的,并非你手中哪一种,正如你以前总爱自作主张地,爱屋及乌地为我鱼池中锦鲤带来各种不同饵料,因着你的鲁莽与冲动,你可知我府上可死了多少鱼。” 他稍稍动了动手,竟主动地松开了她的手。 “你这样毫无征兆地闯入了我的生活,在我呼吸间所在之处都留下侵入的痕迹,你可知你那死皮赖脸不知羞耻的缠人,为我带来了多少困扰。” 在他款款道来期间,容七的情绪已经历经无数起起伏伏,该是用尽了多大的力气,她才没有站出来大喊一声苍天作孽啊作孽。 只因这些事情听起来熟悉倒是熟悉,但容七可不记得这些事情是在她重生前那一月期间,相反地,这些事若是她没记错,该是发生在一年后的。 玄凌记得这些,那便只有那一种可能了,她又想起玄凌自她重生而来那些种种反常的行为,顿时也找到了个合理的解释了。 容七的第一反应与她这世第一次睁开眼时无异,那便是玄乎,此事当真太玄乎了。 再然后她也想通了,毕竟自己这一世也是这么得来的,对此等灵异稀奇之事也算有了些心理承受力,可知道了这一切的容七,再面对玄凌,又有些不知所措了,但她知道,她必须要尽可能的镇定。 而她也做到了,出奇的平静,只是睁大了眼看着他,她偏了偏头,又看,玄凌顿了顿,终道出了最后一句: “可你现在却不再缠着我了。” 容七的心又是一颤reads();。 “血洗你容家全家的人是我,我亦无话可说。” 容七倏地睁大眼,看着他,鼻间气息越发浓重。 她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说些什么,但容七只是个普通人,站在她面前的再不是这一世懵懂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而是前生她那样痴缠爱慕着的夫君她的玄凌。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的,但容七心中那刺入骨髓的惊骇与悲恸又让她开不了口,纵使明知这样不对,但她仍忍不住地想―― 完了,玄凌又站在她面前了,她以为这一世来,她与他总算是平等的,互不相欠的,可现如今这种微妙的平衡又被他亲手打破了。 她站在那里,却仿佛在不远处瞧见一身血衣的另一个她,那也是容七,却是将死的容七。 好像兜兜转转两辈子,她还是变成了那个在玄凌面前抬不起头,卑微匍匐的囚徒了。 “若我说,我杀你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若我说,我杀你是为了天下大义为了整个大庆呢。” 她耳边混沌,她微微偏过头,同那边的‘容七’对视,但‘容七’却不看她,’她的眼中只有那人,从来都只有他一人,这个在半个时辰前毁她家门的男人。 但她在那个‘容七’看不见一丝恨意,她躺在血泊中看他,如此膜拜,如此痴狂,如此悲凉。 容七终于想起她死前最后一刻在做什么了,这使得她开始恐慌,恐慌玄凌这一番话彻底地将她这一世好不容易竖起来的一点点洒脱给摧毁。 恐慌她稍不慎便又堕入那无边的名为情爱的深海,她怕她又重蹈覆辙,变成那个在玄凌脚下绝望地俯首称臣的恶心鬼。 容七欲挣脱这种困境,她抬起手来想要给自己一个巴掌清醒清醒,但玄凌却又强硬地握住她,他凑到她耳边,轻轻地道: “若我说,你爹上辈子计划多年肆意谋反你可信?但事实确是如此,可惜他的宏图大计却早一步被皇甫将军发现。你我成亲前一日,群臣百官跪在我金銮殿整整三个时辰对我说,容后一家居心叵测万万留不得,当一举打尽永绝后患。 七七,我也没办法。” 他这样说,一向高高在上的人眼下也俯低了身子,用着同她商量似得口吻: “回到我身边。” 容七终于有动作了,她抬起了手举了举,然后道: “稍等。” 玄凌道:“好。” 容七却一溜烟地,瞬间跑地没了影儿。 他看着她几近落荒而逃的身影眸色一暗,容七总爱说自己对他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熟悉的紧,但他又何尝不是,他本就是心思敏锐之人,眼下瞧着容七,也晓得她心里该是有多慌乱无助。 容七需要时间整理,他也不逼他,由着她给她时间就是了。 从他再次睁开眼时,他便已经等了许久,眼下,也不急着这一刻了。 “主子,兰子越已同容家告别,明日便要启程。” 他答,拂了拂袖走开了:“依计行事。” “是。” 第41章 (已替换)碧玉簪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容家近日反常事情有二三件。 一乃表少爷兰子越在某一日神色严肃而惶恐地提出了即日便打道回府的打算。 容长泽自然喜闻乐见,但兰莺却多了层考虑,一眼看出兰子越急急忙忙地模样定有隐情,几番追问,兰子越却只摇着头什么也不说,只铁了心要走,她见状也实在没了法子便同意了。 二乃府上人送外号小疯子的容三姑娘容七近日来竟反常地消停了许多,终日一言不发,只晓得躲在屋中谁也不见,话也不说,就连特地端来的红烧肉也懒地瞧一眼了。 反常,着实反常。 这日,也到了兰子越出发日,下人们忙碌着将他那一箱箱行李搬上马车,兰子越站在一边不住地催促着,好似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般,可怜的下人们什么都未做,临走前还要挨这嚣张跋扈的表少爷一顿臭骂。 容宝金问:“还未出过房门一步?” 绿荷神色有异,但仍是恭恭敬敬地朝她欠了欠身道:“回二小姐,方才送去的饭也不见少了半分,奴婢几次去敲门也不见反应,奴婢说要推门而入了,这时小姐才会轻轻出声阻止。” “即是如此那便不管她了,每日三餐照常送过去,老三心里有事,旁人也帮不得忙,等她哪天自己想通了,便好了。” “是,二小姐。” 这时,却有一声怪腔怪调声: “哎,这就不管啦?容姑娘当真铁石心肠不是” 她循声望去,方想起这人是前段时间来府上求职的江衡。 府上杂事众多,在将江衡安排成府上下人后她便再鲜少过问过此人的情况,眼下时隔好几日,这才见了第二面。 “江公子见笑了。”她不着痕迹地看他一眼,却发现江衡眯了眯眼看向一旁兰子越。 这边兰子越见了江衡险些没吓得魂飞魄散,尤其又见到江衡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向他投来的目光时更是吓地浑身一抖,那几日的可怕经历涌上心头,他眼下瞧着江衡,哪里还有什么财神爷的模样! 分明是那诡计多端的地狱阎罗,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快,快些!还没装完吗?”可怜的下人们,因着江衡的到来又要糟了那金贵少爷的呵斥。 好不容易这边兰子越一切准备就绪要启程了,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同容宝金告别,看也不敢看江衡一眼便爬进马车里,吁——地一声,那马儿已经跑地很远reads();。 直到兰子越的马车行过拐角消失地彻底了,容宝金方理了理衣裳轻咳了一声。 “容姑娘染上风寒了?”江衡出于礼貌性地问道。 容宝金掩嘴又咳了下:“谁知道呢,许是昨夜醒来吹了些寒风,有些小小咳嗽。” 江衡听罢突地拍了拍手:“巧了不是,江衡平日里爱好繁多,门门都会一些,但也门门都不精细就是了,之于这药理嘛也算小有研究,我这儿正好有些闲暇时做的药丸,这些小病小痛的都能治好,容姑娘可需要?” 容宝金听罢,只掩了嘴浅浅一笑。 笑叹这眼前人说话也真是矛盾的很,方才还说自己门门都涉猎,但却门门都不精细,眼下又道他自己做了药丸,他都这样说了,容宝金还怎么敢乱服用他的药? 但容宝金是谁,早已在这人情世故上百炼成钢,眼下即使心里鄙夷摇了头,面上却面带感激地应允; “那便劳烦江公子了。” 反正无论江衡给她个什么东西,都不会入了她的嘴就是了。 江衡听罢哈哈一笑,伸进怀里掏啊掏,寻了半天也没反应,反倒是他动作间,自怀中一闪而现的红光让容宝金定了定神。 “哎,怎么不见了?”江衡困惑地摸摸头,歉意一笑。 容宝金淡淡一笑:“无碍。” 倒是她身边名唤达礼的小丫鬟要机灵些,忙问了句: “江公子可否将怀中物拿出来瞧瞧?” 方才江衡动作那么大,他们主仆二人都看地清清楚楚,只是她家小姐不宜亲自问出口罢了,一到了这种时候,自然该她出马,替容宝金揽了这差事了。 江衡‘咦’了一声:“我怀中物?” 他也欣然应允,便开始一件件地往外掏东西。这不掏不知道,眼瞧着江衡如同变戏法似得从怀里掏出一件又一件或家长里短寻常之物,或瞧也没见过的新奇小玩意,达礼眼睛越瞪越大,忙叹声: “江公子您这穿的哪里是衣服,分明是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呢。” 江衡听罢懒懒一笑,又道:“你这小丫头倒是牙尖嘴利。” 小丫鬟见了他这一笑红了脸,江衡又叹了声:“哎?这是.....” 怀中这翠玉簪子似有些眼熟,他思忖半晌方才想起它从哪里来的了,原是那日同容七相约雅韵楼捉弄兰子越之时她遗下的簪子。 “这分明就是...” 小丫鬟欲言又止,但江衡是何等聪明之人,从达礼未说完的话和一旁容宝金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再联想到那日容七所说的话,也约莫将这簪子的正主儿给猜了出来。 再看看这眼前二位的表情,分明便是人赃并获的表情。 江衡有些发笑,回想今日这起趣事,用阴差阳错四个字来形容也贴切的紧。 “容姑娘,我说这话也许你听着像天方夜谭,但这簪子的确——” “无碍,既然江公子喜爱那边拿走吧,宝金平日里也不爱这般样式。” 容宝金打断她,一脸的宽容大度reads();。 如此真诚,若不是他早已从容七口中听说了这簪子对她二姐的重要性,眼下他这风流浪子都险些要被容宝金给感动地涕泪交错了。 这边容宝金又道: “达礼,咱们也该回去了。江公子,再见。” 两主仆便这样走了。 江衡却在一旁失笑出声,捧着手里这女儿家物品扔也不是,继续若无其事地丢进怀里也不是。 方才容宝金那模样想起来,分明就是聪明大度模样,可江衡这人啊,可真是见不得这种别有深意的眼神。 容宝金若是能像容七般将此事开诚布公地说了,两方解释下,其实只是件不足挂齿的小事,偏偏他遇上的是这府上滴水不漏的容宝金,她这什么也不说,做了一副明明自己是受害人却还要大度地成全他的模样,他便有些受不住了。 一路循着记忆追到容宝金屋中,江衡正欲敲门而入,却不知从何方冒出来的达礼拦住他,道: “江公子,我家小姐正在沐浴更衣,着实不方便见您。” 江衡耸耸肩:“既是如此,那这簪子你便代我还给你家小姐,若她非要个解释,江衡也不吝于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圈。” 达礼应了下来接过簪子,江衡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客客气气地道了别,便走开了。 他在容府一晃也有半月,日子过地其实也清闲,容府在这方面倒是做地挺好,并不同其他官宦人家般,那些人私下里总有些残暴天性,府上下人权当作畜生使唤,实打实地将那张薄薄地卖身契利用了个彻底。 且说这府上管辖下人之事,一向都交由容宝金,江衡想到她,想这容家二小姐虽有些口是心非的端着,但非要到了做事时,却也干净利落,委实是个人才。 他今日的班已经轮完也算得了个清闲,从床底摸出了那日赢来的美酒便要小酌怡情一番。 江衡此人,身上委实带了股怎么故作正经也掩饰不了的江湖气的,爱好也是如此,就好美酒一杯,未有佳人在侧也无妨。 他酒量极好,半壶酒下肚依旧精神的很,这时却听屋外传来一声声急促的脚步声,江衡凝神等着了,门开了,进来的却是不久前才见过的达礼。 小丫鬟手里哆嗦着手脚语带哭腔: “江公子,你且快救救我家小姐吧!” 江衡挑了挑眉,接过达礼递上的书信一封。看完后又没忍住感叹了声: 这容宝金当真命途多舛,这才过了几日,怎么又被有心人绑了去了。 “信上,信上说了若是想要安全地将小姐带回来便要在日落前带着黄金三千两往城东城隍庙中赎人―― 可这些歹徒如此穷凶极恶,若是对小姐心怀不轨...嘤嘤嘤,江公子,府上家丁中就属你最能干,达礼只能信任您了。” 眼前丫鬟哭地梨花带泪好不悲恸,江衡却扶额苦笑。 活生生地主子就这么一门之隔遭人绑走这小丫鬟恐怕也是吓地不轻,竟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找他来了。 他可不是什么行侠仗义一身正气地江湖大侠,却依然被这走投无路的小丫鬟视作了容宝金的救世主。 第42章 (已替换)容二姑娘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此为123言情系统防盗,说明您的订阅率不够,请补订几章就可看正文。更何况,玄凌身边还有个一双鹰眼时刻注目着自己,随时准备好了,一等她有什么异常举动立马给她两下子的这么一个承德。 哎,看来这玉面小官经历了前两次那不算愉快的经历后,早就把容七纳入了首席危险分子名单了。 在他心里,这位神神叨叨装疯卖傻的容家幼女之于主子玄凌,的确担得上危险这两个字。 不管是从前的亦步亦趋极致讨好,还是如今不知从何而来的小手段与敌意。 这个女子,每每靠近自家主子总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可怜容七,本还想暗自耍些小手段整整玄凌呢,但眼下有这么个脸黑比关公的人在,做些什么事都要麻烦些了。 这时候,傅蓉突然说了句:“前些日子你远去北鹤拜访,可有什么发现?” 容七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还说有好几日不曾瞧见玄凌,就连好友皇甫靖的婚姻大事都不曾见他露面呢。 原来人家压根就不在京城,早已远赴北鹤,做男子汉大丈夫口中‘大事’去了。 玄凌淡淡一笑回答道:“伯母说笑了。玄凌此行前去北鹤造势并不大,只带了随从不过十人,适逢北鹤王重病在床因而并未打扰,倒是与昭阳王沈明钰短暂相会一番。” 傅蓉听了沈明钰名字顿了下,又道:“这名字倒是听着耳熟。” “沈明钰文武双全,卓越超群,在北鹤极有声望,且不只在北鹤 在周遭国家中,亦是享有一定声誉,昭阳王的名号如此响当当,伯母有所耳闻,并非奇事。” 经由他这么一说,傅蓉也好似突地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好像真是如此,沈明钰...倒真是如雷贯耳的一个名字。” “可不是。”玄凌抿口茶,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一旁宛如听天书的容七。 却不想,正好容七也在看他,这么一瞥,倒为他们今日第二次四目相接找到了个合理的理由。 这边容七也只是随意一瞥,哪想就这么巧赶上了,因而在瞧见玄凌不知是开心啊,还是生气的目光瞧着她时―― 容七顿了顿,突然伸了舌头朝着他做了个面目可憎的鬼脸。 承德在一旁脸色一变,气急,敢如此不尊敬主子的人他也不是没见过,但没一个还像眼前这刁蛮女子般能活生生喘气的。 他想,主子对这人是否有些过分宽容了。 正如现在,玄凌瞧见容七举动,也只是微微皱了眉,在那之后又不再有何举动。 这给了容七一记强心剂,心想这就是玄凌啊。 她算是彻底摸清了对付此人的手段了。 对付玄凌这般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人,做事就得取一个中庸之道。 不过分招惹惹祸上身,但也别一概无视佯做清高reads();。 玄凌对于她这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之所以选择了无视,自然不是因为看得起她容七这个人,她虽面上看着疯疯癫癫的,心里却宛如明镜明白的很 这——不过是玄凌不屑于对付她罢了。 他若真想要给容七教训,哪里需要自己出手,甚至于连承德也用不上。 正如她二姐而且曾经说的,若非玄凌大度,就单单是整日默默跟在他身后神龙摆首不见尾的护卫都能轻轻松松了结了她。 归根究底,只是玄凌不屑于罢了。 容宝金将之归因于玄凌的仁慈与大度,容七却心知肚明,这是玄凌根本不屑于罢了。 或许,容七绝望地想,自己这些个小手段还莫名地,为玄凌增添了些许无伤大雅的玩笑与趣味呢? 他太高傲了,是拉不下脸皮亲自拆穿她的, 他就像一个俯瞰众生的神般,容七就像伏在她脚边的贱民,任凭她怎么挣扎也好,捉弄也好, 到头来,也不过落得个笑料入了他的眼。 容七对此很明白,因而这才越来越有恃无恐,只因他明白,玄凌根本就不会理会她这些。 但也并非是毫无顾忌的,此事的主导权从来都在玄凌身上,若是哪一天他倦了,疲了,那她也要遭殃了。 但在此之前嘛,哼哼哼,容七霍霍磨刀,盯着眼前小绵羊笑地那叫一个心怀不轨。 她这边正想的入神,那边皇甫靖也已经换好衣服出来,时刻谨记着容七方才所言,立马拉着容七便要走。 走了半步,皇甫靖“哎?”一声,又停下,恍然大悟望着她: “我换衣服是为了做什么来着?” 容七挣开他的手:“同你的阿玄讲明白此事缘由,谢罪去。” 皇甫靖敲头,回头望一眼:“那我们还去什么去,阿玄现在不就在我府上?你等着啊,我这就去。” 少年健步如飞,立马就离开了。 容七落了单,闲来无事,望一眼这绿树环绕的大宅子索性四处走走逛逛。 这边,皇甫靖风风火火走到大厅里,同傅蓉找了个理由,借故将玄凌引了出来。 耳边容七一番话还热乎的紧,他亦不再耽搁,伏在玄凌耳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彻底。 “这事情总归是我考虑不周,白白让你费心了,对不住了阿玄。”一番道歉,既是为了自己的鲁莽,也为了玄凌。 “.....” 皇甫靖细细观察着他的脸色,又问道:“不过你今日怎么得空来一趟我家?你这刚远游归来,理应好好在府上歇息几日才是。” 玄凌皱眉只是一瞬间,而后又恢复了平日冷淡模样,道:“只是闲来无事,拜访一下罢了。” 皇甫靖“哦”一声,苦笑:“我娘这脾气,也就你镇得住,你得看看她在你面前多亲切,若是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她的亲儿子哩,哪里有我什么事?” “皇甫公子当真以为我家主子如此闲适不成?”承德默了半晌,突地开口道reads();。 “主子此行,那是特地来找您的。自昨日你来府上求了容小姐一事后便再无音讯,主子今日特才亲自来了。” “承德。” 承德恢复了冷面,规矩地退到一边。 可惜他退地迟了些,于他,该说的已经说了,于皇甫靖,该听的也都听了。 皇甫靖的脸色,足以用震惊来形容:“当真如此?阿玄?哎哟喂,我同你认识这么久,求你的次数不说一千也有八百,怎么唯独这一次你如此积极?” 他又停下,想起方才玄凌有些异样脸色,试探性地问道:“莫不是,你已经把人派出去了吧?” 他的表情似已经说明了一些。 皇甫靖立马露出惨了惨了的表情:“完了,那依容老三所言,这样做岂不是很危险?” 在伤心之余,他又得空想啊, 眼前的人可真是太反常了些,这一次的阿玄对于此事,未免太过上心了些。 玄凌说到这儿又默不作声了,只说了句:“你还是快去陪陪伯母吧。” 说罢长袖一拂,便做了要踏出府的动作,皇甫靖不甘心地追上去问道: “哎,怎么就走了,你且说说,我要怎么同容老三交待?” 玄凌停下来,慢慢回答:“你当真以为我养的那群人是吃素不成?” 皇甫靖顿悟。 也是, 阿玄府上那群怪物的能力他也曾有幸见识过,若是这么轻易让人找到踪迹,恐也无法在王府里待着。 “只是,容老三所言也确实在理,我们在尚未有何证据之前便贸然行事,是否有些太过冲动了?” 太过冲动? 若是他尚且留有一份理智,便能知道这话对于玄凌而言,真是莫大的讽刺了。 朝廷上人人畏惧但亦同时心服口服的七皇子,正是以心思缜密,冷静自持闻名。 护主心切的承德哪里听得皇甫靖这若有似无挖苦贬低主子的话,当下便要站出来反驳几句。 只是这一次他却没得逞,未说出口的话早已被主子一记轻飘飘的话阻拦。 玄凌对皇甫靖的见地不予评价,开口,却是以另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 “子云,你真是我见过的新娘被人掳走后最淡定的人了。” 一句话,刷红了皇甫靖一张脸。 他面色忽地难以捉摸起来,等过了一会儿,满脸的红云又复而消失殆尽,转而一片刷白。 皇甫靖在这脸色一青一白间,思绪也被彻底打断了,脑海中不断回想起玄凌这简单却又一语中的的话,越想越是心惊,阿玄,阿玄所言的,竟是他一直未曾注意到之事! 初初听到容宝金被绑时,他是有过愤怒的,但这愤怒更像是一种自己颜面尽损的愤怒,毕竟容宝金在他这个未婚夫眼皮底下消失不见。 第43章 (已替换)复仇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江衡是很想一走了之,再不管其他的,但眼下这势态却由不得他。 首先嘛,还能先把这国公府上千金小姐给照顾好了,京城他暂时回不了,但这荒郊野外的也别有一番滋味。 江衡思及此,忙把那辆空空的马车驾到几公里外的一处小树林里,容宝金仍在轿中昏迷着,他念在容宝金湿发都在滴着水,又将她抱出来,娴熟地生了火,将她放在火堆旁。 兰子越醒来时,发现自己的眼睛被蒙住,四周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透进来。兰子越心中惶恐,他隐约记得他是在去往123言情的路上,那时有人突然劫下了他们的马车,有人对他说请。 兰子越只记得自己晕乎乎的答应了对方之后便再无意识。 莫不是那傻子后悔了?觉得把自己整的还不够,还要再补上几刀? 兰子越一想到这,心猛地一跳,可这也没道理呀,那个傻子若真有这个想法,早就行动了呀。哪里还需等到今日呢, 那,那还会是谁呢?难道是江衡?说不定呢,这人如此危险,恐怕不会就此放过他,欲再狠狠修理他一番,可是江衡大可直接将他绑了去,何必耍这些小手段呢。 兰子越猜来猜去也没见个准信儿,正在他内心惶恐间,这时突然感觉有人走近他,套在脸上的眼罩被人粗鲁地摘了下来,一束光射进来,晃了他眼睛疼。 “兰公子,我家主子想见您一面。” 兰子越这厢还没反应过来呢,又被人给拖走了。 一路走到大厅,他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宅子,越看越是熟悉。 嘿!他内心惊诧,这不是七皇子玄凌的屋子吗?绑走他的人是玄凌?兰子越想到这,腿一软,险些没栽下去,苍天作孽,何以刚走了一个傻子又来一个七皇子要同他作对?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该听他爹的话,安安心心的呆在123言情做一个纨绔公子多好?此番上京不仅钱丢了,人也险些没了! 前有狼,后有虎,他这条小命今日怕是保不住了哟。 兰子越一路战战兢兢的被压到大堂前,果然瞧见玄凌手执一卷卷轴,正在看些什么。 而在他旁边竟还坐有一人,那人年纪约莫五十,鬓角因着几近半百的年纪染上了白,但若但看这人的脸部恐会被其浑身散发出的威严气势与刚强之力而征服。 此人便是声名远扬的镇北大将军皇甫司文,本在北疆的他临时因着一些事特回京一趟,眼下皇甫司文神色严肃眼神矍铄,双眼如刀打量着兰子越: “此人就是七皇所说的兰家长孙?” 玄凌点头。 “七皇子饶命,七皇子饶命!” 还管他什么男儿尊严,时刻保命才是头等大事,兰子越一被人松了绑,立马匍匐上前跪在玄凌脚下,一遍遍的求饶。 “男儿膝下有黄金,何以说跪就跪?”皇甫司文见了他这为了身家性命懦弱模样,出生呵斥。 兰子越干干收了这么一声呵斥心有不甘,但饶是他再没有眼见力儿,也晓得这人可不比玄凌身份低多少,当下也只好硬生生地受了不敢反驳,颇是委屈地瞥了皇甫将军一眼reads();。 玄凌放下卷轴,淡淡的问了句: “兰公子,这人你可熟悉。” 这人……这人又是什么意思? 兰子越疑惑间,只见大堂内突然走进来几个人,个个一身黑衣腰配缎带,额上配有一布巾,上刻有奇怪花纹。 那群人手里也未闲着,是扛着个麻布袋进来的。 “主子,人已带来。”其中一个像是这群人头领的人说了句,而后玄凌一点头: “把人放出来罢。” “是。” 原来玄凌所说的人就在这麻布袋里! 兰子越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拆开了麻布袋,果然里头隐约有个人影在闪动,待到那人完整地现了出来, 兰子越这才惊诧地瞪大了眼! 是他…… “这是北鹤质子?”皇甫司文不自觉凛了眉:“七皇这是做什么,他再不济也是个质子,怎么如此随意对待?” 玄凌嘴角轻轻一笑,慢条斯理地放下了手中卷轴。俯身在皇甫司文耳边说了几句,后者神色突变,问道: “当真如此?” 玄凌不予置否,他又起身,走到那人面前蹲下。 地上俯有一人,原本穿在身上的干净衣裳此刻变得皱皱巴巴,头发也有些散乱,嘴角破了个小口泛了点点血丝。 但那人的目光却沉静得很,两人相互对视,竟是谁也不让谁。容阿呆看着他,缓缓眨了眨眼,突然道: “好看的。” 玄凌答:“多谢夸张,质子。” 这时兰子越突然惊呼一声: “七皇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傻子何以会在这里?他如此厉害,身边又有江衡守着,怎么会落到了玄凌手中?这皇子与质子之间又有何恩怨?玄凌竟会暗中向他出手! 这时有一声尖细的声音回答了他: “说来,这事还得感谢兰公子配合呢。” 那出来解释的人是承德。 兰子越认出了眼前这个玉面小官是玄凌身边的红人,可对于承德的话他却困惑的很。 “哼”承德轻蔑地哼了声,又道: “若不是兰公子自个儿嗜赌坏了事,惹怒了他,我们又怎么会如此快地就抓到了他的这狐狸尾巴?” 狐狸尾巴?什么狐狸尾巴?他口中的她又是谁,兰子越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兰子越那天冒死闯进宁王府一事上说起,玄凌虽当面拒绝了他,却一直暗中派人跟着他,尤其在发现兰子越与容阿呆之间的交集时,便更加紧密地关注那二人。 承德应了主子之命一直在追查容阿呆,但这傻子却一直生活极有规律,鲜少惹事,十分听话,观察了他大半月却找不到一丝蛛丝马迹reads();。 可兰子越的到来却让此事出现了转机,也不知这人是哪里得罪了这深藏不露的北鹤质子,竟叫人设了如此大一个圈套来捉弄他。 皇天不负苦心人,承德终通过此事揪住了他的狐狸尾巴。 这时兰子越也终于想明白了,心想您这是一直看着我出丑就等着抓着背后的人呢。 不过,他看看底下服帖的傻子,原先的恐惧在有了玄凌这个大靠山后完全消失不见,朝着眼前落魄不堪的傻子,又露出了以往戏谑模样,甚至其中还更多了份狠意,想这傻子这几日,可没让他少出丑。 这不是报应,是什么?眼下他被玄凌给抓住了,可不得好好修理他一番。 兰子越撑着手臂,只在一旁候着等着看好戏。 这一边,那两人还在对视着。 玄凌半蹲在地便于同地上人好好交流似的,他突然伸出手,点了点容阿呆的额头。 “质子,这下我可抓住你了。” 傻子却突然懒懒的一笑,许是扯到了嘴边未愈合的伤疤,这一下使得他嘴角又淬了些血丝出来。 “好像是呢。”他这样说道,却全然没有一个大祸临头的人该有的惊恐模样,懒懒的,话也不多。要说游刃有余呢,也不像,北鹤质子更像是,仿佛早就知道将有这么一出似的,十分稀疏平常。 “质子来大庆十年,便卧薪尝胆的做了十年的傻子,我只是很好奇,你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容阿呆看一眼他,目光纯净,突然笑了笑,这一笑使使玄凌蓦然想起,眼前的人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孩罢了。笑起来也是带着小孩子的稚性。 但眼前人的笑里却特同样地带着诡异。 “七皇子说笑了。” 玄凌微微动了动身子,不予置否。 那声尖细的声音又传来: “主子,别和他废话。我府上酷刑众多,便不信逼不出他一句话来。” “承德” “……”一句话又让他噤了言。 “兰公子。”玄凌突然道。 “哎……”感觉有些受宠若惊,但又含着些恐惧,兰子越走到玄凌身边听候发遣。 “不知七皇子有何事?”见玄凌并不像一副要拿他出气的模样,兰子越又壮着胆子问道。 而后他听到眼前尊贵的七皇子擦了擦手,站起身子道: “兰公子这次帮了我王府一个大忙,滴水之恩当涌泉以报,先前质子因了些小误会让兰公子平白无故受了苦,眼下人就在这里,就全看兰公子所想了。” 果然!玄凌非但不会杀他,反而是帮了他一个大忙!眼下他们人在王府中又不是在容家,江衡也不在,这傻子也被人打成这样扔在地上,况且玄凌都这样说了,像是给了他一张确保平安的护身符。 喝!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这傻子那几日欺负地他不知道可有多惨,连下他可要不遗余力地向这小子讨回来! 第44章 (已替换)三个人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七皇子,当真什么都可以做?”经过这些事,兰子越还是有了些稳重,动手前又像玄凌确认了句。 “尽你兴了。”玄凌这样说道,又坐回了那高高的椅子上,好像什么都未发生似的,他抿了抿茶,又拿起那卷卷轴开始认真看了。 碰地一声,兰子越毫不客气的一脚踏在容阿呆瘦弱的胸膛上,还重重地碾了几下。 “你这傻子,让你捉弄我?我兰子越岂是你能随便下套的!” 只听几声微不可闻的□□传来,兰子越脸上得意之色更甚,想这傻子终究还是忍不住疼,要求饶来了。 却听到一声微弱,但却显然不是求饶的话: “你就这点能耐?” 像是要故意激怒他似的,傻子突然在地上翻转着身子面朝着他躺着,嘴角邪气的一勾,眉眼上挑,挑衅意味十足。 兰子越本就性急,哪里受得了这种挑衅,当下大喝一声,呸的一声唾沫吐在那傻子身上,当下挽起袖子拉起他: “死到临头还嘴硬,我且看你要硬撑到几时。” 说罢,扬起手重重地掴了他一下。 兰子越总归是个男子又是在暴怒的情况下用了全力,这一下力道可不得了,竟将小孩惨白的脸深深印出一道鲜红的五掌印。 小孩偏过头,愣是一言未发,只大口大口的喘气。 “嗯?怎么样?我这一下你可还满意?” 傻子听罢,又慢慢的转过了头了,虽并未言一句,但那上挑的眉眼却已将话说明。 兰子越恨,恨他死到临头竟还如此猖狂,天不怕地不怕,哪里像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模样! 气自己一个二十多岁身强力壮的男子,竟被一个十五岁的傻子给耍的团团转,就连施暴,都未能让这傻子屈服。 “我让你嘴硬让你嘴硬!” 兰子越已然失了心智,抬手一下一下地,重重地落在他脸上,身上。傻子单薄的身子在他的暴打下如同一扔人揉捏的玩偶,一动不动地,既不反击也不防卫,只是这样受着,偶尔溢出一声□□。却没有求饶的意思。 眼看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皇甫司文毕竟要年长些,思虑的也要多些,即使他已从玄凌口中知晓这质子怀有异心,但此时也不可随意定下横生事端,当下出手阻止,万不可将人给活活打死才是。 玄凌方悠悠放下手里东西,喝了停。 兰子越显得有些刹不住脚,在感受到脖子上一股压迫力量时,方如梦初醒地停了下来。 “是我失态,失态了。”他清醒过来,看见看见地上一动不动的傻子,也有些慌了。 他莫不是一冲动把人给打死了?这人虽是可恶,又是个傻子,但好歹也是个质子,若是北鹤王突发奇想想要把这颗弃子要回去了,岂不是要连累了他reads();! 男子没想到这方如梦初醒,心中揣着的看着地上的人,见他虽气息微弱,但尚有一息存在,这才放下心来。 “质子这又是何必呢。” 玄凌这次没有再蹲下来,只是居高临下地站在他脚边,冷眼看着他,仿佛躺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只随时都可以掐死的小蚂蚁。 他连蹲下来和他平视的闲情都没有了。 他又开口了,好言劝导似的: “无论质子想要做什么,只要你还在大庆一天,那便是无用之功。什么时候该收什么时候该放,我见你是个聪明人,理应明白这些道理。 你若胡作非为,我第一个饶不了你,你若想在北鹤搞些什么事,那沈明钰你也扳不倒。 人生在世,不过图个开心痛快,若妄自追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事,或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白白丢了一切闹个空欢喜,你是个聪明人,这又何必呢?” 地上人却恍若未闻,这时有一阵冷风灌入,他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一下一下的,单薄的胸膛起起伏伏。好似下一刻就要从喉间呕出血来。 “你不该这么放过我的。” 小孩这样说道,眼角向上看了看他,竟不自觉地含了丝妖媚之色。 “你这样高贵惯了的人,哪里懂得低到尘埃里的感受,骨子里的高贵使得你充满了虚假的仁慈,又或许是一种从未失手过的自信,你早已习惯了被高高在上的仰望,人生过得太顺,总少了丝野性。” 这时,他突然又重重地咳了一下,一口鲜血刷地喷出,将他整张嘴染红,但容阿呆毫不在意的又是一笑,这是那张伪善的皮早已被拨下,但那笑扔是是淡淡的清澈的: “是个善良之人啊。” 玄凌同他对视,承德在旁暗叫声不好,眼见了主子这风雨欲来模样不免心悸,若真照此发展下去,恐这北鹤质子今日便要殒命于此。 主子借由兰子越之事将他绑来,无非是看中了这傻子的伪善与小手脚欲警告他一番,防范于未然,并无想过取他姓名,若是因此失彼,误杀了质子,那即使是主子,怕一时也无法独善其身。 不好,主子若是发了怒,只怕是百害而无一利。 承德戚戚,正欲冒死上前阻止。这时好似天助般,有个下人匆匆跑来,朝着玄凌鞠躬: “主子,容家小姐来了。” 玄凌听罢,微微皱了皱眉头。 那庄严肃穆的门如同阴与阳的交接处般,左右两边虽只一门之隔,却全然两番风景。 容七低垂着头用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小石子,乖巧而安静地候着王府下人去通报一番而后她才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地入府。 她这次真是太乖巧了,若非要和她以前那些丰功伟绩想必的话,眼下容七真是太听话了。 许是因着躲在屋中三日三夜未曾出门而带来的不适,亦或是三天前玄凌那番话,容七此刻神色恹恹,无精打采地,全然没有往日那般精神抖擞模样。 门开了,方才还见过下人恭恭敬敬地同她打了招呼,道容小姐请进门来,主子已经恭候多时reads();。 容七点点头,低着头又跟着人进去了,期间险些撞上门柱她也懒地在意了,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倒也走了她有一段时间,容七心想,或许这是她潜意识中在拒绝罢了。 她终看见玄凌了,还有那卷他常看的卷轴。玄凌神色如常,容七却有些面色悻悻,一看便是经过几次三番艰苦权衡的模样。 她瞧见地上有一方破布看着眼熟,定睛一看上头还有些血丝,不容她细想,玄凌突然开口道: “你来了。” 容七沉默着不搭腔,看也不看她一眼,双手不自觉的交叉相握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 这代表她在紧张,这些小动作即使容七自己也不曾注意到,玄凌淡淡瞥她一眼,起了身朝她走去,容七因此而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动作让玄凌皱了眉,他加快了步子走过去,让她退无可退,而后将手中卷轴交予她: “看完这个,你便明白了。” 明白什么?容七有些困惑,但她也接了过来,如他所愿地将玄凌宝贝了许久的卷轴展开,细细地查看。 许久,她方问道: “这是什么?” 她自然是看不懂的。 “这是你爹在南疆一带暗自做茶商生意的情况,近几年来他收买了几乎那片区所有的茶农为自己采茶,制茶,再以成品高价专卖给南疆以东的南兮国,由此收了巨大回扣。一来既收拢了南兮国商旅,二来也喜获暴利。” 容七木然地看着他:“哦”了一声,她知道玄凌虽总带了股傲气,但却不屑于骗人,他既是如此光明正大的将此事告诉了她,那这事九成九怕是真的。 但她仍麻木的很,心情亦难以言喻,或许是因着她那从小都贪生怕死小心谨慎的爹竟是当年那场谋反案的元凶,亦或因为此刻她与面前这人的尴尬境地。 容七在初初听到这些真相时,当然是有过深入骨髓的震惊的,这推翻了她之前所有设想,原来玄凌杀她,不只是因为她的死缠烂打和容家的毫无用处,而是另有原因。 原来他在血洗荣国府之前也尚且有过一丝犹豫,犹豫她这厚着脸皮贴上来的皇后该不该死,是不是非要死,原来玄凌并非铁丝心肠,他也曾经对她动情。 但那之后,容七的心又滕地变地空荡荡,她好像一瞬间成了个无法思考的婴孩,在那闭关的三日间,只是懒懒地躺在床上,抬眼望着雪白床帏,情绪平稳,无话可说。 倒真怪事怪事,这要是换成以往的容七,在听到此等惊天动地的真相后怎么地也要大闹三天痛快发泄一场。 而此刻,容七觉得自己真是太过于平静了。 要说哀莫大过于心死呢,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玄凌。”容七觉得自己有必要弄清一个问题: “我容家当时是否已经罪恶滔天到,必须株连九族血洗容府的地步。” 玄凌顿了顿,突然走过来执起她的手:“前世是我对不起你。” 她终究等来了玄凌的一句道歉,这个如此高傲眼高于顶的人,现如今正握着她的手同她致歉,好像她临死前一晚般,那样温柔,耐心。 就连落在额角的吻,也带着暖暖的温度。 第45章 (已替换)爱情幻觉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此为123言情系统防盗,说明您的订阅率不够,请补订几章就可看正文。甚至有鲜嫩细肉翻出,四周结了一层血痂。 看起来像是被利物所划,然若是细看,其中又带了些撕咬过的痕迹。 或许是被这山中野兽当做猎物一方厮杀留下的痕迹,又或许是他在行走时不甚被其他利器所伤。 容七吐口气,又把他衣裳合上,不忍再看那触目惊心的画面。 燃地正旺的火忽地发出爆裂一声巨响,江衡从浅眠中惊喜,环顾四周,只瞧见被小心安置在地上的容阿呆。 屏息一听,不远处有浅浅声响。 他悄无声息地走近,夜半的林中离了火清冷寒寂。 那是一个人的背影,黑暗中无法分辨其身份,但其蹲在草丛中鬼鬼祟祟的模样委实使人怀疑。 江衡来到他身后,对方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一回头,而后只感觉一双坚硬有力的手猛然钳住她的脖子,随着江衡手越发用力,她喉间气息也越来越少。 容七造孽,赶紧硬撑着发出一声:“咳咳,江,江公子,是我。” 江衡眼睛一眯,将她放开,容七跌落在地剧烈的咳了几声,那股不适感才慢慢消停。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江衡问。 容七扬了扬手中绿油油药草:“专门治阿呆身上伤口的好东西。” 他们又回到原点,容七先是将采来的药草洗净放入口中嚼碎,掀开了容阿呆形同虚设的衣服,取出口中早已绵软的东西敷在伤口上。 上完药后,天色也有些微亮,一天竟就这么过去。 容阿呆第二日有了些许好转,额上温度虽然依旧吓人,较之前一日已经降了许多,就连身上伤,都因着昨夜药草的缘故愈合了些,开始慢慢结疤。 容阿呆身子未愈意识不清,容七虽很想带着他早日归家,但也有心无力,只好再等几日,待到他恢复了意识再作打算。 而这几日,除去一个终日沉睡的小傻子,这偌大片树林里便只剩她与江衡二人, 虽然容七对于江衡为何会留在他们二人身边一点头绪也没有。 白天倒是很好混过去,四处走走,收集柴火,倒了需填饱五脏庙的时候江衡便下水捉鱼,容七在一旁加油打气,倒也相安无事一派和谐。 只是若到了晚上,那就再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江衡模样本就长地凶悍冷血,就着火光一看就更是可怕了,一双漆黑双眼迎着光,落在容七眼里硬生生地变成了闪着绿光的贪婪模样。 夜深人静,女子家的心思本就要细腻几分(作者君强行插入:是的,我们的七七依旧还是一个正直二八年华的女孩纸的。) 在联想到为何非亲非故的江衡会甘愿留下来帮他们这一点.... 莫非他一直都在假意逢迎,只等最佳时候化身恶狼向着他们眼下一病一弱的两人赤果果地扑过来啃食? 又或是,江衡通过那块玉佩识破了容阿呆身份,又或是她的身份,在做着长足打算? 无论是哪一种猜想,与容七而言都无凭无据,但若非要她选的话,她宁可选择第二种reads();。 毕竟江衡此人,并不像寻常的贼人,他身上带了种神秘的未知,但同时他的眼神又危险无比。 脑中回想那夜江衡钳住她脖子的压迫感与恐惧,容七仍心有余悸。 此人太可怕了,竟在还未确认她身份之前,已经起了杀意,容七几乎确定若是那时她没有及时求救,现在她恐早已魂归西天了。 在容七这无意义的猜忌中,又是一天迎来。 前夜容阿呆突然好转,竟中途醒来过一次,那时容七正为他合上衣衫,双手自然是放在了他光裸皮肤上。 若是放在以往,这动作容七早已做了千百遍,心中那些个礼义廉耻云云放在人命前头都不值一提,但, 容阿呆这边突然睁开眼,他看一眼胸膛上堂而皇之放着的一只手,视线往上,又与那手的主人对上眼。 面对如此清澈无害如小鹿般,既带了骨子里的温顺,在那温顺中又含了一丝疑问的目光,容七突然有些词穷。 眼下这么个局面,任是谁看了,都是一副她色心又起于深夜中扒了美少年衣物的案发现场嘛。 她不能带坏小孩,于是容七一不做二不休,又在那光洁肌肤上重重摸了一把,道: “好滑啊。” 小孩只来得及对她淡淡一笑,便又昏睡了过去。 她做贼心虚般,擦擦额角的汗。 看一眼一旁未受影响闭目养神的江衡,心中暗叹一声,真是漫长的一夜啊。 事情在第三日终于有了转机。 彼时正值日出,初阳刚升天色微亮,却是不平静的一个早晨。 停在树梢上的鸟儿许是察觉到危险与不安,在容七睁眼的一瞬间,突然叽叽喳喳闹作一团,慌张地扑扇着翅膀在天上盘桓,而后又四散开,各自飞向不同方向。 这些花鸟虫鱼,家禽野兽天生便敏锐,较之人,总要未雨绸缪些。 同样敏锐的,还有另一人,眼睛一眯身子一闪,已经不动声色地藏匿于一颗粗壮树上,树的枝繁叶茂和他的身手矫捷使得江衡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流畅自然。 容七一时没忍住险些站起来拍拍手,声情并茂地赞叹一声: 好!好一个武功高强的江公子! 有谈话声传来,也有火把发出的强光染亮了微亮的天,来人走进了,是一群身着墨黑长袍,前胸有紫金盔甲的护卫。 是王府的人。 那群人身后像是还跟着谁,容七定睛一看,只见那群护卫皆自觉地往两边站,井然有序地分出条大道来,供后来而上的玄凌差遣。 容七坏心思的想啊,管你王府上侍卫有多能干呢,眼下还不是她先找到人了? “人没事吧。”玄凌走过来,探了探昏迷的容阿呆的鼻息,气息虽弱,倒也算得上平稳。 看来被人照料的很好reads();。 他看一眼容七,道:“必须马上送回府上医治,既然人都找到了,那便走吧。” 他唤了一个侍卫来将容阿呆伏在背上,睡梦中的人发出一声模糊呻、吟,容七迎上去,掀开衣服一看,伤口果然淬了血。 玄凌走过来,目光落在容阿呆触目惊心的伤口上。 “抱歉。”那侍卫十分懂礼节,立马致了歉。 转以抱的形势小心翼翼护着他。 容七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她被困在山上也有三日,若不是因为容阿呆早就下了山,眼下有人来援助了,虽然来的人偏偏是玄凌,但容七也不讲究地将就着妥协了。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望一眼江衡藏身的大树,安安静静地,分外和谐,他恐是早就走了吧。 她转过头去,继续赶着路。 即使是王府上的马车,也是上不了这陡峭深山的。因而他们一行人只好沿着来时路慢慢走下山去。 容七故意地走在队伍最末端,但时不时地,当她巧妙地绕到最后,又会出现那么几个人沉默地走到她后面去,容七不信这个邪,寻了机会又跑后面去,结果又是如此。 这样反反复复地,她也倦了。 在她正前方的人倒是一直都很沉默。 但气场这东西也是分人的,玄凌那沉默前行的背影同某个不知名的侍卫想比,又是又不同的。 正所谓气质高洁,凛然不可犯也。 容七犯不起,一路上都同前面人保持了一段十分安全的距离。 安全到,即使玄凌突然犯了羊癫疯整个身子都笔挺笔挺地倒下来了,也砸不到容七一根寒毛。 偶尔拾起些路边黄土,一路走,一路撒到那人背后衣襟上,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很快地,王府的马车已经映入眼帘。 有人自觉上了马,有人尽忠尽职地掀开轿帘供真正的主子进去。 容七呢,左顾右盼半响,拐了个小弯终于发现自己三天前绑在树上的马车。 要说她当初拿高价买马真是机智呢,好马就是好马,三天就吃了一堆草依旧活蹦乱跳精神的很,容七满意啊,拍了拍畜生额上的鬃毛,将它牵出来。 王府的马车共有两辆,一辆为玄凌所用,上头刻了皇家子弟的徽章,另一辆想必是为他们所用。 容七见状,合了手笑眯眯朝着他道:“您看我这马车用惯了又舒服,就不劳烦七皇子了。” 玄凌看她一眼,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容七整理好了马车内的的东西,又叫了方才那个侍卫将容阿呆安置到了车内,待到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出发了。 原本早就上了马车的人又下来了,玄凌走过来,掀开轿帘看了眼里头温顺躺着的容阿呆,道: “他不能乘这辆马车。” 言外之意,你容七自己发疯欲坐这辆来路不明,且廉价的马车他管不着,但北鹤质子不能陪着她疯,若是路上横生枝节,她容七是但不起这份责任的。 第46章 (已替)“温”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此为123言情系统防盗,说明您的订阅率不够,请补订几章就可看正文reads();。 傻子模样认真:“好看的。” “咦,非也非也,不好看。” “好看的。” “不好看。” “好看的。” 所幸这时端着盆热水的绿荷进了屋,缓解了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见着容七已醒,绿荷一边伺候着她洗漱一边道: “小姐,莺姨早些时辰已经来过一趟,我同她说您身子不适便早早上了床歇息,莺姨见您睡地死也不打扰,眼下你醒了,您看是不是该去问候一声?” 容七眼睛一亮:“莺姨?她已从123言情回来了?” 绿荷替她宽了中衣心不在焉地应了声,略微偏过头来淡淡扫一眼这屋里另外一人。 对方却不为所动,绿荷心里烦躁地想,自己这又是做啥?难道还指望一个傻子能看懂她这一记眼神不成? 容七嘴里还念念叨叨:“莺姨平日里可最疼我,听闻123言情好吃好玩地数不胜数,这一趟回来定是捎了不少东西,你且快些给我弄好” 绿荷终没忍住,暂停了为容七扣扣子的动作转过身不咸不淡地道: “小姐正在更衣,您看您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容七笑道:“不打紧不打紧,不过换上件外衣,还能如何?阿呆自小跟在我后头惯了,你同她讲这些他怎么懂?” 她坐在床边,闲适地晃着两条细腿,朝他灿然一笑:“阿呆,快过来坐,今日前来可有何事?” “小姐您这是什么话,现在那还能和眼前比,您也长成了个大姑娘了,这男女授受不亲之事,您还不懂吗?” 绿荷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说最后一句时又将目光刻在容阿呆身上,好似在好意警告。 容七瞧他一眼―― 容阿呆脸上始终带着一抹平和的笑,适逢夏日,他衣裳穿地薄,头上带了顶薄襟小帽,一张小脸缩在帽檐里。 也不说话,只静静站在那里,让人瞧着便只想到这‘可爱’二字,真很不得揉进怀里好好捏捏那张软糯的脸。 这小孩上辈子就爱跟在她后头,话也少地可怜,只有在容七面前才肯开口说几句。 若是有了外人在场便是抵死地沉默,任由这边绿荷明里暗里地讽刺着也不开腔。 不知是真的听不懂呢还是假意听不懂。 容家只三个女儿照耀门堂,可惜荣国公还没抱上个带把儿子,生来便身体孱弱的容夫人已经在生下容七第二天撒手人寰,留下了这一大家子。 可惜容七是很想有个弟弟妹妹来玩的,无奈现实凄凉,不得所愿。 因而对于容阿呆这小孩,容七是当弟弟般打心眼里疼爱的,虽说容阿呆小她只一岁,且还生地修长瘦削―――― 但容阿呆傻啊! 还不是一般地傻,傻地如此彻底,如此可爱。 难免容七一时忍不住,辣手摧花把这小孩拉到跟前做玩物了reads();。 她笑地像妓院里头的老鸨,捏捏小孩暖乎地脸: “阿呆听话,姐姐现在有些事不得不做,等姐姐忙完了立马就来找你可好?” 容阿呆乖巧地点点头。 绿荷端着水走到一半听到此,又横插/进来:“一个男子怎么能长时间呆在女子香闺中?” 容七穿好最后的鞋子起了身,淡淡瞧她一眼,安抚性地拍拍荣阿呆薄薄的帽子,便随着绿荷出了门。 两主仆一路无言,行了约莫百来米,绿荷又道:“小姐,恕奴婢多言,莺姨此行从123言情回来,脸色不大好,您见着她了可要好好问候几句。” 容七无意地嗯了一声。 大堂里一阵嘻嘻笑声传来,原来是容宝金也在。 待到见着一声华衣,目光却不知飘忽在何处的兰莺时,容七首先便迎上去执了她双手,娇嗔道: “莺姨,您在想什么呢?莫不是思念七七思念地忘了形罢?” 兰莺回过神来,虽年近四十,却风韵犹存。未有一丝皱纹的眼佯怒地横她一眼:“你近日怎地又闯了不少祸事?我可都听宝金说了――” “莺姨,”一旁容宝金笑道:“老三天性便是如此,您又不是不知道。” “是嘛是嘛,您便莫再说我了。七七可想死你了,莺姨想不想我?” 怀里多出个巨婴蹭过去蹭过来,将兰莺残存的那点点火气也蹭没了,只作势捏捏容七耳垂,道:“我出去是办正事,又不是外出游山玩水,哪里有什么多余时间想你?” 容宝金问:“莺姨这一趟回去本是老家那边传来消息,外公病危,可是关于此事?” 兰莺点点头目染萧寂:“年纪大了,身子亦越来越差,只小小一个风寒,险些要了命。” 容七趴在她膝盖上想了半天,这才想起她口中的外公是谁――她那从未见过的娘和莺姨的爹爹。 “得亏现在天儿热,非寒冬时刻,若是天气再一冷,就怕外公就这么去了。”容宝金感慨道。 “可不是......” 容七却在心里腹诽,来不及了,至多一月后,外公病逝的消息便要传来,届时莺姨可要有的忙了。 容宝金一边暗自打量着她,一边不知想些什么,一杯茶见底,她也起了身,抚平自己略微压皱了的衣裙道: “老三,和我出去一趟。” 容宝金身着一袭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妆容精致,不肖说,定是暗中和皇甫靖有约,眼下要去赴约了。 容七直接了当地拒绝:“我不要。” 皇甫靖与玄凌私交甚好,难保这七皇子兴致来了又随着他前来,容七打定主意此生再不何他扯上关系,眼下自然越躲多远。 向玄凌复仇?将这高傲的七皇子从神坛拉下?容七也不是没想过。 但她这辈子什么都没有,也就有铺满一地的自知之明,就凭她一人,要想拿玄凌怎么样还是委实有些困难的。 计划个十年八年用尽天时地利人和?容七更是拒绝,开什么玩笑,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这大好河山都未看尽,世间冷暖还未体验够,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精心布下一个局reads();。 容七心知,上辈子国公府落地如此凄凉天地,究其原因,无非就是她一意孤行非要得到玄凌,眼下若要避免如此,对容七而言也就一条路。 远离玄凌这朵高岭花就好。 这条路虽委实有些奇怪,但容七也心里明白的很。 只是纵使她算盘打地再好,也比不上容宝金一句话。 只见她二姐不怒反笑:“快些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上次你对那人如此大不敬,以为此事就这么完了?今日趁此机会好生道个歉,也好给彼此个台阶下。” 容七:..... 看来她这罪,是非请不可了。 循循善诱,步步为营。 现在想来,温如沁定是利用了当时正值生气当头上的她,狠狠地在她这团嫉妒之火上加了一把热油,这才有了后续一切事情。 现在可好? 计划了这么多,却依旧竹篮打水一场空! 且还让容家那个容疯子知道了...思及此,赵华裳脸上阴鹜更阴一分。 她要去找温如沁理论,即使有朝一日要她赵华裳下地狱,她也定要拉着这废人一起! 她说到做到,当下便风风火火启程,坐着马车一路疾行,来到皇甫家大宅子前头。 负责看门的伙计并不识她,自然要拦。 赵华裳将眼前的手用力打开,讥讽:“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连我赵华裳也该拦?” 那伙计总归也是见过世面之人,初初瞧见眼前女子出众的衣着便知晓她非常人了,又听她自报家门名为赵华裳,这名字总觉听着耳熟。 姓赵.....对了。他脑中搜索了一番,也约莫将赵华裳身份猜了出来。 “赵小姐,对不住了。凡没有少爷指令,皆不可入内。” 尚书之女又如何? 就连国公府上容小姐也并非随进随出呢。 这些刁钻跋扈的千金小姐脾气总这么急躁,凡事都不讲规矩。 赵华裳气得脸色发白,指着他,手微微抖着:“你你你,你叫什么名字?真是反了!反了!一个下人胆敢如此猖狂?” “赵姑娘?”这时,不远处一声惊讶呼喊传来。 伙计松了口气,道:“少爷,您看这-――” 皇甫靖走近,有些疑惑望望眼前对峙着的二人;“怎么了?发生何事,赵姑娘今日又为何到访?” 赵华裳眼见他来了,脸色一变,有些阴阳怪气地抱怨道:“大将军府上就是不一样,真不是想进便能进的,得嘞,下次我定提前同您皇甫家人打好招呼,得一次通行证?” 事到如今,容宝金和皇甫靖婚事已定,赵华裳也懒地再装作一副对他感兴趣的模样了,眼下便有些原形毕露,话语间透着股浓浓的不屑与讽刺。 第47章 (已替)皇甫靖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此为123言情系统防盗,说明您的订阅率不够,请补订几章就可看正文。得了这茶味,犹如得了个万古不灭的指路灯,一路弯着腰寻寻觅觅,不一会儿,便寻到了源头。 那是一间十分普通的屋子,不见得多华丽,但也并非寻常茅屋可及。 屋外有一小桌,伴以一紫金茶壶,袅袅白烟升起,容七猛吸一口气,叹一声: “好茶,好茶。” 桌边人闻声转过头来,见了她,点点头: “七七姑娘见笑了reads();。” 容七走过去嘿嘿一笑问道:“你这是早就料到我要来了?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温如沁为她拭尽杯中水汽,嘴角始终锲有一抹淡笑: “如沁没有料事如神的本领,不过是恰好在不远处瞧见你罢了。” 容七瘪瘪嘴坐下来,若有似无瞥他一眼,带了些随意地问: “温公子住地真是偏僻。你双腿不便,却偏偏住地这么远,岂不很是麻烦吗?” 温如沁听罢,还真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这才答道:“要说不便的话,也的确是有。” 他复而又道:“只是我这双残腿,不管住哪儿都有不便,住地同他们近了,便是与人不便,住地远了,便是给自己不便,相比之下,后者倒还划算些。” 这便与不便的,一番话险些将容七绕进去。 如此看来,这人还是能说会道的。 容七也懒地再同他争辩这个话题,待到饮尽一杯水后,趁着温如沁为他满杯时,容七又状似无意地感叹声: “也不知,我二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斜眼一看,温如沁手上动作平稳,并无任何异常,他将茶推至她面前,又道: “容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七七姑娘莫要担心,凡事要往好处了想。” 容七自觉没意思,捧了杯说了句:“也是。” 之后便相顾无言。 不一会儿,桌上那壶热茶便又煮开,即使是温火慢炖,若是给了足够的时间,也是足以沸腾起来,热情如火。 相较于茶壶内里的沸腾与鼓动,温如沁的动作却总是那么慢吞吞地,不急不缓,同那颤动的茶壶拉出一方鲜明的对比。 容七见他慢条斯理地将火降了些下来,那白烟也立即少了些。 而桌上另有一小碗,里头装的是墨绿色,又带些乌黑的茶叶。 她问道: “这是什么茶?” “普洱,” 他答道,掀开壶盖,将茶叶慢慢洒进去。 沾了热水的茶叶宛如含苞待放的花朵突地受了光足够的滋润般,慢慢展开包裹着的身躯,一点点绽放开来。 与此同时,一股茶香亦飘出来,沁人心脾。 容七陶醉地深吸一口气,而做完这一切的温如沁又挺直了背脊,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 容七看他,心想这人真有种风雨欲来,我却安然不动的淡然,做什么事都慢吞吞地,情绪也淡淡地。 温如沁的这种淡同玄凌不同,后者嘛,里头更多的是‘漠’字,冷漠的漠。 而温如沁,却是更偏向温和。 哎,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她意味不明地感叹一声。 这时,温如沁动了动身子,道:“来了reads();。” 容七云里雾里,什么来了?谁来了? “嘿!如沁!容老三?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原来来人是皇甫靖,他自树林中走来,手里握着些不知名的什么东西。 显然对于温如沁身边坐的人居然是容七这一点表示惊讶。 容七也懒地同他解释,只选择了沉默。 相较之下,温如沁便要有耐心的多,只消用一杯热茶,便堵了皇甫靖还想说些什么的嘴。 皇甫靖喝完杯热茶通体顺畅,瞧了温如沁旁边放茶叶的碗空了,立马举了举手中东西,脸上洋洋得意。 “如沁,你瞧这是什么!” 温如沁自他手里接下来,打开一看,脸上也不经显出惊喜之色来。 “这....” 皇甫靖脸上得意更甚:“这是阿玄此次从北鹤带回来的一些当地货品,你可还记得这茶叶?就是这个!上次一饮你便对它赞不绝口。 我见阿玄送过来东西里恰好有,于是便想着给你捎过来,如沁如沁,你要怎么感激我?” 这模样,活脱脱就是个小孩要奖励的模样嘛。 容七见不得皇甫靖这幅模样,瞥一眼低头捯饬怀中宝的温如沁,便朝着皇甫靖使了使眼色,叫他到一边去。 皇甫靖起先还不明白容七这朝着他挤眉弄眼是几个意思,之后还是容七忍不了了,只拉着皇甫靖便走,用了个“有事要商量”理由,将其拉走。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嘿嘿嘿!你这是作甚,我这才刚到如沁那么不过片刻,你怎么就把我拉出来了” 容器环顾四周,小声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你可和玄凌说清楚了?” 皇甫靖眼神飘忽:“什么说不说清楚...” 见容七目光如炬,他躲无可躲,这才坦白相告:“阿玄的人早已派了出去...不过你别担心,阿玄府上那些人绝对真实可靠,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我向你保证,不出三日,容姑娘定能安全回来。” 容七看着他,目光有些难以捉摸。 她对于她二姐能够平安回来这一点是早已知晓的,但眼下,眼下最重要的,哪里是这个问题... “我只是不愿意求他而已。” 容七顿顿,这才吐出了真相。 皇甫靖一副看妖怪的眼神看她:“不正常,真是不正常,那我问你,你为何不愿意求他?我看前段时日你还挺愿意的啊....” 为什么呢? 容七想,大约是为了心底那点点,只有在玄凌面前才会突然暴增的自尊吧。 她上辈子,便是毫不犹豫地求了玄凌的。 几乎是在知晓容宝金被绑的那一瞬间,上辈子的容七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玄凌。 找玄凌做什么呢? 救容宝金reads();。 在她心里,玄凌甚至是比她二姐的安危还要更让她在意。 她甚至还心思毒辣地想啊,她要感谢那绑了她二姐的人,又给了她一个纠缠心上人的理由。 她求他,真是没脸没皮不害臊地求,扯着他衣袖,自动忽略了他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嫌恶,说: “七皇子啊七皇子,你看你我多有缘啊。你在众多皇子中排行老七,而我也单名一个七字。你说说,这不是天赐的缘分是什么?” 容七上辈子多讨厌她的名字啊,讨厌到,就连写在纸上都带着恨意,可你看,自从她遇上了玄凌,却变成了这幅模样。 正是因为如此,重活一世的容七这辈子,才对于不愿向玄凌示弱这件事情,如此敏感而执着了。 当然,皇甫靖没有读心术,他甚至连基本的察言观色都没有,自然是无法明白容七心里万千心思的。 见他一脸的困惑和明显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模样,容七选择了另外一种一目了然,且简单明了的方式。 她拍上皇甫靖肩膀,语重心长: “打个比方吧,倘若我是一条狗,玄凌是茅厕里的屎——” 好吧,这个比方真是十分之微妙的。 皇甫靖一脸讶然:“嘿!我可没见过把自己比成一条狗的!” 容七正在动情处,眼下也被皇甫少爷这句话给噎住了,心想您关注的重点也委实奇妙。 这话听来的重点,难道不应该是玄凌被她比作一泡屎? 好嘛,皇甫靖这个脑子也是没谁了,容七决定不再和他在这个问题上据理力争。 她继续说道:“现在你就只把我看做一条狗,但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呢,又是两条完全不同的狗,恩,可以用性情大变来形容就是了,但玄凌呢,一直没变,还是一泡又臭又硬的屎,以前呢,我狗改不了吃屎总爱在他身边转悠,但如今嘛,我却突然长了些志气,决定再也不理会这坨臭东西了。” “你等下。”笑地抱着肚子弯了腰的皇甫靖忍不住了,赶紧打断她,好给自己腾出些时间来好好抒发下他积了一肚子的笑意。 容七无奈看他这样笑了好一会儿,皇甫靖终于又要抬头的趋势了,她再接再厉。 然这时的皇甫靖却又面色一变,欲堵着她的嘴不然她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但这显然是无用之功,因着容七已经理了理衣角正义凛然地做了最后的陈述: “简而言之,我容七这一辈子,是再也懒地同这泡臭屎打交道了。” 皇甫靖面上表情堪称精彩纷呈,身体也僵硬的紧。 容七突然开了窍,顺着他目光所向一回头。 身后玄凌站在那里,闲适地靠在一颗松竹旁,面容冷漠。 衬地一边的承德,凶狠如夜叉。 容起心里却在想, 眼前的高岭之花,加上这四周清静悠远的环境,和她珍藏的那幅画,真是巧合地贴合了。 第48章 (已替)容长泽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此为123言情系统防盗,说明您的订阅率不够,请补订几章就可看正文。手握画轴的少年挠挠头,抿着嘴,脸上浮起淡淡红晕,将画放在桌上,正好露出玄凌那张脸来。 容阿呆声音软糯目光如镜,偏头看她:“七七,这画中人真好看。” 容七正襟危坐洵洵诱导:“不好看,这画中人是世间最丑陋之人,你以后见着他了,一定要离地远远地。” 傻子模样认真:“好看的。” “咦,非也非也,不好看。” “好看的。” “不好看。” “好看的。” 所幸这时端着盆热水的绿荷进了屋,缓解了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见着容七已醒,绿荷一边伺候着她洗漱一边道: “小姐,莺姨早些时辰已经来过一趟,我同她说您身子不适便早早上了床歇息,莺姨见您睡地死也不打扰,眼下你醒了,您看是不是该去问候一声?” 容七眼睛一亮:“莺姨?她已从123言情回来了?” 绿荷替她宽了中衣心不在焉地应了声,略微偏过头来淡淡扫一眼这屋里另外一人。 对方却不为所动,绿荷心里烦躁地想,自己这又是做啥?难道还指望一个傻子能看懂她这一记眼神不成? 容七嘴里还念念叨叨:“莺姨平日里可最疼我,听闻123言情好吃好玩地数不胜数,这一趟回来定是捎了不少东西,你且快些给我弄好” 绿荷终没忍住,暂停了为容七扣扣子的动作转过身不咸不淡地道: “小姐正在更衣,您看您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容七笑道:“不打紧不打紧,不过换上件外衣,还能如何?阿呆自小跟在我后头惯了,你同她讲这些他怎么懂?” 她坐在床边,闲适地晃着两条细腿,朝他灿然一笑:“阿呆,快过来坐,今日前来可有何事?” “小姐您这是什么话,现在那还能和眼前比,您也长成了个大姑娘了,这男女授受不亲之事,您还不懂吗?” 绿荷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说最后一句时又将目光刻在容阿呆身上,好似在好意警告。 容七瞧他一眼―― 容阿呆脸上始终带着一抹平和的笑,适逢夏日,他衣裳穿地薄,头上带了顶薄襟小帽,一张小脸缩在帽檐里。 也不说话,只静静站在那里,让人瞧着便只想到这‘可爱’二字,真很不得揉进怀里好好捏捏那张软糯的脸。 这小孩上辈子就爱跟在她后头,话也少地可怜,只有在容七面前才肯开口说几句。 若是有了外人在场便是抵死地沉默,任由这边绿荷明里暗里地讽刺着也不开腔。 不知是真的听不懂呢还是假意听不懂。 容家只三个女儿照耀门堂,可惜荣国公还没抱上个带把儿子,生来便身体孱弱的容夫人已经在生下容七第二天撒手人寰,留下了这一大家子。 可惜容七是很想有个弟弟妹妹来玩的,无奈现实凄凉,不得所愿reads();。 因而对于容阿呆这小孩,容七是当弟弟般打心眼里疼爱的,虽说容阿呆小她只一岁,且还生地修长瘦削―――― 但容阿呆傻啊! 还不是一般地傻,傻地如此彻底,如此可爱。 难免容七一时忍不住,辣手摧花把这小孩拉到跟前做玩物了。 她笑地像妓院里头的老鸨,捏捏小孩暖乎地脸: “阿呆听话,姐姐现在有些事不得不做,等姐姐忙完了立马就来找你可好?” 容阿呆乖巧地点点头。 绿荷端着水走到一半听到此,又横插/进来:“一个男子怎么能长时间呆在女子香闺中?” 容七穿好最后的鞋子起了身,淡淡瞧她一眼,安抚性地拍拍荣阿呆薄薄的帽子,便随着绿荷出了门。 两主仆一路无言,行了约莫百来米,绿荷又道:“小姐,恕奴婢多言,莺姨此行从123言情回来,脸色不大好,您见着她了可要好好问候几句。” 容七无意地嗯了一声。 大堂里一阵嘻嘻笑声传来,原来是容宝金也在。 待到见着一声华衣,目光却不知飘忽在何处的兰莺时,容七首先便迎上去执了她双手,娇嗔道: “莺姨,您在想什么呢?莫不是思念七七思念地忘了形罢?” 兰莺回过神来,虽年近四十,却风韵犹存。未有一丝皱纹的眼佯怒地横她一眼:“你近日怎地又闯了不少祸事?我可都听宝金说了――” “莺姨,”一旁容宝金笑道:“老三天性便是如此,您又不是不知道。” “是嘛是嘛,您便莫再说我了。七七可想死你了,莺姨想不想我?” 怀里多出个巨婴蹭过去蹭过来,将兰莺残存的那点点火气也蹭没了,只作势捏捏容七耳垂,道:“我出去是办正事,又不是外出游山玩水,哪里有什么多余时间想你?” 容宝金问:“莺姨这一趟回去本是老家那边传来消息,外公病危,可是关于此事?” 兰莺点点头目染萧寂:“年纪大了,身子亦越来越差,只小小一个风寒,险些要了命。” 容七趴在她膝盖上想了半天,这才想起她口中的外公是谁――她那从未见过的娘和莺姨的爹爹。 “得亏现在天儿热,非寒冬时刻,若是天气再一冷,就怕外公就这么去了。”容宝金感慨道。 “可不是......” 容七却在心里腹诽,来不及了,至多一月后,外公病逝的消息便要传来,届时莺姨可要有的忙了。 容宝金一边暗自打量着她,一边不知想些什么,一杯茶见底,她也起了身,抚平自己略微压皱了的衣裙道: “老三,和我出去一趟。” 容宝金身着一袭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妆容精致,不肖说,定是暗中和皇甫靖有约,眼下要去赴约了。 容七直接了当地拒绝:“我不要。” 皇甫靖与玄凌私交甚好,难保这七皇子兴致来了又随着他前来,容七打定主意此生再不何他扯上关系,眼下自然越躲多远reads();。 向玄凌复仇?将这高傲的七皇子从神坛拉下?容七也不是没想过。 但她这辈子什么都没有,也就有铺满一地的自知之明,就凭她一人,要想拿玄凌怎么样还是委实有些困难的。 计划个十年八年用尽天时地利人和?容七更是拒绝,开什么玩笑,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这大好河山都未看尽,世间冷暖还未体验够,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精心布下一个局。 容七心知,上辈子国公府落地如此凄凉天地,究其原因,无非就是她一意孤行非要得到玄凌,眼下若要避免如此,对容七而言也就一条路。 远离玄凌这朵高岭花就好。 这条路虽委实有些奇怪,但容七也心里明白的很。 只是纵使她算盘打地再好,也比不上容宝金一句话。 只见她二姐不怒反笑:“快些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上次你对那人如此大不敬,以为此事就这么完了?今日趁此机会好生道个歉,也好给彼此个台阶下。” 容七:..... 看来她这罪,是非请不可了。 手握画轴的少年挠挠头,抿着嘴,脸上浮起淡淡红晕,将画放在桌上,正好露出玄凌那张脸来。 容阿呆声音软糯目光如镜,偏头看她:“七七,这画中人真好看。” 容七正襟危坐洵洵诱导:“不好看,这画中人是世间最丑陋之人,你以后见着他了,一定要离地远远地。” 傻子模样认真:“好看的。” “咦,非也非也,不好看。” “好看的。” “不好看。” “好看的。” 所幸这时端着盆热水的绿荷进了屋,缓解了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见着容七已醒,绿荷一边伺候着她洗漱一边道: “小姐,莺姨早些时辰已经来过一趟,我同她说您身子不适便早早上了床歇息,莺姨见您睡地死也不打扰,眼下你醒了,您看是不是该去问候一声?” 容七眼睛一亮:“莺姨?她已从123言情回来了?” 绿荷替她宽了中衣心不在焉地应了声,略微偏过头来淡淡扫一眼这屋里另外一人。 对方却不为所动,绿荷心里烦躁地想,自己这又是做啥?难道还指望一个傻子能看懂她这一记眼神不成? 容七嘴里还念念叨叨:“莺姨平日里可最疼我,听闻123言情好吃好玩地数不胜数,这一趟回来定是捎了不少东西,你且快些给我弄好” 绿荷终没忍住,暂停了为容七扣扣子的动作转过身不咸不淡地道: “小姐正在更衣,您看您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容七笑道:“不打紧不打紧,不过换上件外衣,还能如何?阿呆自小跟在我后头惯了,你同她讲这些他怎么懂?” 第49章 (已替)杀人偿命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此为123言情系统防盗,说明您的订阅率不够,请补订几章就可看正文。赵华裳听了,懒懒地往嘴里塞了颗冰镇葡萄,语气悠闲:“怕什么?继续。”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皇甫靖依旧坚持阵地未曾动摇,只是那紧抿的唇,渐渐变了色,也不知是晒的久了,还是抿的紧了。 赵华裳一听,哟嘿,果真是习武之人,单就这毅力二字,便非常人所及。 那丫鬟问她:‘小姐,你看着太阳也快下山了...” 赵华裳瞪她一眼,那丫鬟立马缩了下:“奴婢多嘴!” 赵华裳哼了声:“行了行了,把人叫进来吧。” 不知为何,那丫鬟眼里竟浮现了抹喜色出来。赶紧叫了人把皇甫靖请了进来。 这边等了六个时辰终于等到赵华裳开了金口的皇甫靖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幸而赵华裳这时候收了手,若是再来三个时辰,即使身子强壮如他,恐怕也支撑不住了。 他摇摇已经有些发蒙的脑袋,随着丫鬟进了府。 赵华裳见着他了,揉揉额角略表遗憾:“真是对不住了皇甫公子,我竟一不小心睡了过去,叫你等了这么久。” 他能说什么?当然只有自认倒霉。 皇甫靖一肚子疑惑憋了一天,终于有机会吐出来,眼下自然是再也忍不住了。一开口,便直接向赵华裳求取真相。 他知道,赵华裳定是知晓些什么的。 只见她漫不经心地娇笑一声,道:“想不到华裳随口所说的一句话,竟烦恼了皇甫公子这么久哩。真是华裳的荣幸不是?” “赵姑娘说笑了,实不相瞒,皇甫近日来前思后想,总猜不透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今日才特地前来,望赵姑娘莫要嫌弃,同我解释一下。” “哦?解释,解释什么?你是想要我完完全全的地将真相告诉你呢,还是说,你心中早就有了个答案,只是自己不敢相信....故而向我求证呢?” 皇甫靖瞪大眼:“赵姑娘.....” 她怎么会知道? 赵华裳不由得想起那日温如沁眼中戾色在皇甫靖到来的一瞬间完全消失不见,再看眼前皇甫靖,竟有了别样唏嘘。 “让华裳大胆揣测一番,你所猜测的内容,怕是与温如沁有关罢?否则,你也不会如此焦急地来找我求证了,不不不,你哪里是来求证的呢?分明是希望我说出一番同你的推断完全不同的话来罢?你希望自己猜错了,希望没有错怪好人。” “........”这下,皇甫靖的脸,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赵华裳却突然脸色一变,哈哈哈地对天长笑几声,眼中厉色加重,忽地对上皇甫靖疑惑的眼,凑近了,同他挨的极近。 可惜可惜了,她是注定不能让皇甫靖如愿了,相反地,她还要以恶制恶,他要粉碎皇甫靖心里那最后那一丝丝的希望,毫不犹豫地拆穿那人虚伪的面目reads();。 温如沁啊温如沁!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她越靠越近,皇甫靖显然有些为难地摇摆着,却又不敢贸然后退,赵华裳见了他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只想笑,非常想笑,笑他的不安与焦急。 她伏在他耳边,轻言细语,残酷而一针见血: “你没有猜错,这所有事情的幕后推手,就是你的好兄弟,温、如、沁。” 皇甫靖身子重重一颤,一个踉跄,后退,险些跌倒在地,幸而及时扶住了身旁椅子,故逃过一劫。 那是一种深入了骨髓,甚至蔓延至四周的惊骇与绝望,皇甫靖像是瞬间被抽走了全身的血液,又不只是血液,好似维系着这个人灵与肉的魂魄都被赵华裳给震碎了般。 烈日未曾将他打倒,战场上的万千凶恶敌军未曾将他打倒,但赵华裳伏在他耳边的这句话,却狠狠地将他击溃,且击败地如此彻底,堪称溃不成军。 赵华裳显然很满意这个效果,正想再补上几句,更加狠狠地刺激着大傻子一句呢,皇甫靖身子突然剧烈一震,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拔了腿便跑了出去,一路脚步不稳地出了门,消失在夜色里。 “呵,当真受了如此大的打击不成。” 赵华裳看着他离去背影,冷嘲一句。 “砰砰砰——” “砰砰砰——” 夜已深,只闻一阵又一阵,强而有力的敲门声。 宁王府里,管家诚惶诚恐,披了夜衣脚步匆匆走向大门。 也不知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会造访?且还如此急躁? 他慌忙将门打开,在瞧见来人时惊讶许久:“皇甫公子?” “张叔,阿玄可睡下了?” 张叔看他这一身狼狈,答地有些迟疑:“还没,主子今夜有些失眠,正在书房中浅酌。” “那就好。”皇甫靖说完这句,只径直从他身边擦过,如一阵风般,转眼就消失不见。 张叔闻着空气中残留的浓重酒味,不自觉地凛了眉。 哎,这皇甫家的公子爷和他家主子也是多年交情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对皇甫靖不说了解地透彻,但也一知半解,皇甫靖此人天性乐观不拘小节,平日里大多阳光向上的紧,鲜少有以酒消愁的时候,更何况眼下这番,几近烂醉的时候? 皇甫靖推开了门,脚步不稳:“阿玄!” 玄凌端着酒杯的手一顿,闻着皇甫靖走进来时满身的酒气,有些许诧异,但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释然,只又默默拿出了一个小杯,不作声地为他满上。 皇甫靖停在他面前,坐也不坐,颓然低着头,满是悲凉。 他问道: “阿玄,你早就调查清楚了吗,如沁的事,怪不得呢,怪不得此事为何到了一半便突然戛然而止,为了不让我伤心,为了保护如沁....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玄凌倒也冷静,很直接地回答:“是。” 他复而又道:“我不告诉你,也并非是为了保护温如沁,而是在明面上找不到一个收押他的理由,毕竟这里头牵扯到了赵焕,我无法轻举妄动reads();。” 皇甫靖这时候哪里还听得见他余下这几句话?只不停喃喃: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玄凌瞥一眼他,有些提醒的意味: “你对此事的在意是不是有些过火了?而关于温如沁,同样地,子云,你逾矩了。” 皇甫靖充耳未闻,只不断地重复着那几句话,玄凌见状,也不再管,等了许久,皇甫靖又问道: “阿玄,你这酒烈吗?” 玄凌点点头。 皇甫靖突然道了声谢,端起桌上酒壶拔腿便跑,在玄凌还未反映过来之际,已经跑地没影了。 张叔倚在门前有些担心:“皇甫公子这模样,会不会有什么事呢?” 玄凌不予置否。 他看看空空如也的酒杯,虚叹声,看来他今夜又要失眠了。 窗前月光投下,洒在这屋子里的某一处,照亮了放置在哪里的,一团早就干枯的杂草。玄凌看了看,放下酒杯抬腿走出房间。 而逃命似的从玄凌手中偷来了一壶酒的皇甫靖呢,此刻正端坐在容家大门前面,仰着头大口大口喝酒。 这事情也该有所了断了,他想。 这个女子,每每靠近自家主子总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可怜容七,本还想暗自耍些小手段整整玄凌呢,但眼下有这么个脸黑比关公的人在,做些什么事都要麻烦些了。 这时候,傅蓉突然说了句:“前些日子你远去北鹤拜访,可有什么发现?” 容七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还说有好几日不曾瞧见玄凌,就连好友皇甫靖的婚姻大事都不曾见他露面呢。 原来人家压根就不在京城,早已远赴北鹤,做男子汉大丈夫口中‘大事’去了。 玄凌淡淡一笑回答道:“伯母说笑了。玄凌此行前去北鹤造势并不大,只带了随从不过十人,适逢北鹤王重病在床因而并未打扰,倒是与昭阳王沈明钰短暂相会一番。” 傅蓉听了沈明钰名字顿了下,又道:“这名字倒是听着耳熟。” “沈明钰文武双全,卓越超群,在北鹤极有声望,且不只在北鹤 在周遭国家中,亦是享有一定声誉,昭阳王的名号如此响当当,伯母有所耳闻,并非奇事。” 经由他这么一说,傅蓉也好似突地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好像真是如此,沈明钰...倒真是如雷贯耳的一个名字。” “可不是。”玄凌抿口茶,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一旁宛如听天书的容七。 却不想,正好容七也在看他,这么一瞥,倒为他们今日第二次四目相接找到了个合理的理由。 这边容七也只是随意一瞥,哪想就这么巧赶上了,因而在瞧见玄凌不知是开心啊,还是生气的目光瞧着她时―― 第50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此为123言情系统防盗,说明您的订阅率不够,请补订几章就可看正文。赵华裳听罢脸上笑意又上几分,轻哼一声,别提有多愉悦。 皇甫靖在外头一等,便是足足三个时辰。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说到了,便要做到,眼前大门没打开,赵华裳没有松口,他便一动不动地,迎着骄阳站在门前,整整站足了三个时辰。 皇甫靖本就练武之人,身子扎实体力强悍,即使在烈日下站了许久也只是满头大汗,并无其他不良反应。 丫鬟自门口瞧见了他,又惊又惧,忙向主子禀告,说那皇甫呆子现在都还等在外头哩,竟是连脚步都未曾挪过一分! 赵华裳听了,懒懒地往嘴里塞了颗冰镇葡萄,语气悠闲:“怕什么?继续。”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皇甫靖依旧坚持阵地未曾动摇,只是那紧抿的唇,渐渐变了色,也不知是晒的久了,还是抿的紧了。 赵华裳一听,哟嘿,果真是习武之人,单就这毅力二字,便非常人所及。 那丫鬟问她:‘小姐,你看着太阳也快下山了...” 赵华裳瞪她一眼,那丫鬟立马缩了下:“奴婢多嘴!” 赵华裳哼了声:“行了行了,把人叫进来吧。” 不知为何,那丫鬟眼里竟浮现了抹喜色出来。赶紧叫了人把皇甫靖请了进来。 这边等了六个时辰终于等到赵华裳开了金口的皇甫靖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幸而赵华裳这时候收了手,若是再来三个时辰,即使身子强壮如他,恐怕也支撑不住了。 他摇摇已经有些发蒙的脑袋,随着丫鬟进了府。 赵华裳见着他了,揉揉额角略表遗憾:“真是对不住了皇甫公子,我竟一不小心睡了过去,叫你等了这么久。” 他能说什么?当然只有自认倒霉。 皇甫靖一肚子疑惑憋了一天,终于有机会吐出来,眼下自然是再也忍不住了。一开口,便直接向赵华裳求取真相。 他知道,赵华裳定是知晓些什么的。 只见她漫不经心地娇笑一声,道:“想不到华裳随口所说的一句话,竟烦恼了皇甫公子这么久哩。真是华裳的荣幸不是?” “赵姑娘说笑了,实不相瞒,皇甫近日来前思后想,总猜不透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今日才特地前来,望赵姑娘莫要嫌弃,同我解释一下。” “哦?解释,解释什么?你是想要我完完全全的地将真相告诉你呢,还是说,你心中早就有了个答案,只是自己不敢相信....故而向我求证呢?” 皇甫靖瞪大眼:“赵姑娘.....” 她怎么会知道? 赵华裳不由得想起那日温如沁眼中戾色在皇甫靖到来的一瞬间完全消失不见,再看眼前皇甫靖,竟有了别样唏嘘reads();。 “让华裳大胆揣测一番,你所猜测的内容,怕是与温如沁有关罢?否则,你也不会如此焦急地来找我求证了,不不不,你哪里是来求证的呢?分明是希望我说出一番同你的推断完全不同的话来罢?你希望自己猜错了,希望没有错怪好人。” “........”这下,皇甫靖的脸,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赵华裳却突然脸色一变,哈哈哈地对天长笑几声,眼中厉色加重,忽地对上皇甫靖疑惑的眼,凑近了,同他挨的极近。 可惜可惜了,她是注定不能让皇甫靖如愿了,相反地,她还要以恶制恶,他要粉碎皇甫靖心里那最后那一丝丝的希望,毫不犹豫地拆穿那人虚伪的面目。 温如沁啊温如沁!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她越靠越近,皇甫靖显然有些为难地摇摆着,却又不敢贸然后退,赵华裳见了他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只想笑,非常想笑,笑他的不安与焦急。 她伏在他耳边,轻言细语,残酷而一针见血: “你没有猜错,这所有事情的幕后推手,就是你的好兄弟,温、如、沁。” 皇甫靖身子重重一颤,一个踉跄,后退,险些跌倒在地,幸而及时扶住了身旁椅子,故逃过一劫。 那是一种深入了骨髓,甚至蔓延至四周的惊骇与绝望,皇甫靖像是瞬间被抽走了全身的血液,又不只是血液,好似维系着这个人灵与肉的魂魄都被赵华裳给震碎了般。 烈日未曾将他打倒,战场上的万千凶恶敌军未曾将他打倒,但赵华裳伏在他耳边的这句话,却狠狠地将他击溃,且击败地如此彻底,堪称溃不成军。 赵华裳显然很满意这个效果,正想再补上几句,更加狠狠地刺激着大傻子一句呢,皇甫靖身子突然剧烈一震,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拔了腿便跑了出去,一路脚步不稳地出了门,消失在夜色里。 “呵,当真受了如此大的打击不成。” 赵华裳看着他离去背影,冷嘲一句。 “砰砰砰――” “砰砰砰――” 夜已深,只闻一阵又一阵,强而有力的敲门声。 宁王府里,管家诚惶诚恐,披了夜衣脚步匆匆走向大门。 也不知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会造访?且还如此急躁? 他慌忙将门打开,在瞧见来人时惊讶许久:“皇甫公子?” “张叔,阿玄可睡下了?” 张叔看他这一身狼狈,答地有些迟疑:“还没,主子今夜有些失眠,正在书房中浅酌。” “那就好。”皇甫靖说完这句,只径直从他身边擦过,如一阵风般,转眼就消失不见。 张叔闻着空气中残留的浓重酒味,不自觉地凛了眉。 哎,这皇甫家的公子爷和他家主子也是多年交情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对皇甫靖不说了解地透彻,但也一知半解,皇甫靖此人天性乐观不拘小节,平日里大多阳光向上的紧,鲜少有以酒消愁的时候,更何况眼下这番,几近烂醉的时候? 皇甫靖推开了门,脚步不稳:“阿玄!” 玄凌端着酒杯的手一顿,闻着皇甫靖走进来时满身的酒气,有些许诧异,但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释然,只又默默拿出了一个小杯,不作声地为他满上reads();。 皇甫靖停在他面前,坐也不坐,颓然低着头,满是悲凉。 他问道: “阿玄,你早就调查清楚了吗,如沁的事,怪不得呢,怪不得此事为何到了一半便突然戛然而止,为了不让我伤心,为了保护如沁....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玄凌倒也冷静,很直接地回答:“是。” 他复而又道:“我不告诉你,也并非是为了保护温如沁,而是在明面上找不到一个收押他的理由,毕竟这里头牵扯到了赵焕,我无法轻举妄动。” 皇甫靖这时候哪里还听得见他余下这几句话?只不停喃喃: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玄凌瞥一眼他,有些提醒的意味: “你对此事的在意是不是有些过火了?而关于温如沁,同样地,子云,你逾矩了。” 皇甫靖充耳未闻,只不断地重复着那几句话,玄凌见状,也不再管,等了许久,皇甫靖又问道: “阿玄,你这酒烈吗?” 玄凌点点头。 皇甫靖突然道了声谢,端起桌上酒壶拔腿便跑,在玄凌还未反映过来之际,已经跑地没影了。 张叔倚在门前有些担心:“皇甫公子这模样,会不会有什么事呢?” 玄凌不予置否。 他看看空空如也的酒杯,虚叹声,看来他今夜又要失眠了。 窗前月光投下,洒在这屋子里的某一处,照亮了放置在哪里的,一团早就干枯的杂草。玄凌看了看,放下酒杯抬腿走出房间。 而逃命似的从玄凌手中偷来了一壶酒的皇甫靖呢,此刻正端坐在容家大门前面,仰着头大口大口喝酒。 这事情也该有所了断了,他想。 循循善诱,步步为营。 现在想来,温如沁定是利用了当时正值生气当头上的她,狠狠地在她这团嫉妒之火上加了一把热油,这才有了后续一切事情。 现在可好? 计划了这么多,却依旧竹篮打水一场空! 且还让容家那个容疯子知道了...思及此,赵华裳脸上阴鹜更阴一分。 她要去找温如沁理论,即使有朝一日要她赵华裳下地狱,她也定要拉着这废人一起! 她说到做到,当下便风风火火启程,坐着马车一路疾行,来到皇甫家大宅子前头。 负责看门的伙计并不识她,自然要拦。 赵华裳将眼前的手用力打开,讥讽:“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连我赵华裳也该拦?” 那伙计总归也是见过世面之人,初初瞧见眼前女子出众的衣着便知晓她非常人了,又听她自报家门名为赵华裳,这名字总觉听着耳熟。 第51章 你抓不到我的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此为123言情系统防盗,说明您的订阅率不够,请补订几章就可看正文。也不知道哪个大意的,竟把如此金贵的东西落在了药田里...... 她左顾右盼半响,神不住鬼不觉地伸手将其捡起,塞进了怀里。 她又踏着悠然步子离开,神色如常,但若是细看,又能在她眼中瞧见一抹得意之色。 呵, 如此轻易,不费吹灰之力地拾了一笔大钱,她能不激动? 怀中元宝闪着诱人金光,与她眼里的精光交相辉映,汇成一股贪婪。 到了下午,有丫鬟来寻她,说三姑娘有找,速速前去。 临行前,她把那元宝好生藏在枕头底下,使劲亲了好几口,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对于那打断了她美梦的主子心生抱怨。 也不知道这容家三小姐,今日又想做什么匪夷所思之事呢? 她千想万想,万万没有想到,等待她的,居然是容七给她的一场,狠狠的下马威。 屋子里 绿荷有些焦躁reads();。 说不出来的焦躁。 原因是与她同处一室的另外一人,这间屋子名真言顺的主子的容七。 具体有哪里不一样了她答不上来,但今日的容七看起来,就真是要可俱地多。 但容七目前为止还尚且算得上是和颜悦色,叫她来之后也没有像其他遭受了非人对待的奴仆的恶主般叫她下不来台面。 容七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看着她,一言不发。 但其周身所散发出的不善,又让绿荷戚戚。 等了好一会儿,容七终于开口了,玉指一扬在,指了指窗台边那个平日里用来插花的玉净白瓶。 “那瓶子里的花呢。” 绿荷听了这话,明显松了口气,语气稀松平常: “我还以为小姐您――,那花摆在屋子里好几天,又没人换下来,我瞧着已经焉了不少,便把它扔了。” 在她认为,这不过是个轻如鸿毛的问题罢了。 但显然她的主子好像并不这么认为,尤其在她说道扔字时,容七脸上又出现了一瞬间让她恐惧的神色了。 她听到容七少见地,没有一丝笑容与玩笑地问她: “扔在哪里了?” “在院子外头的药田里。” “马上捡回来,重新插上。”容七又道。 “......” 绿荷僵在原地,神色奇怪。 容七又皱了眉:“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绿荷因为她话里的不耐又吃了不小的一惊,许是真正意识到了容七的愤怒,这一次她聪明地选择了顺从,开始向外移着脚步。 “小姐您非得――”剩下的话,也被容七突然而来的一记眼神给逼退。 她迫不得已, 心里又气又恨,不知容七今日究竟哪根筋不对,自己的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不说,竟还收到如此羞辱! 恐怕是这主子早就瞧她碍眼,这才找了如此荒唐的理由来教训她罢了。 呵, 她冷笑一声,一边在药田中‘兢兢业业’遵从着主子的话,心里却忍不住腹诽。 容七在屋子里一动不动的等着,不一会儿,绿荷果然捧着几株已经焉坏的花草进门。 一插到那瓶子里,洁白如玉的瓶身同那一团黑黢黢的东西委实对比明显,按理说是丑陋的,但容七的心情却在一瞬间放了晴。 因而,待绿荷转过头来时,又瞧见容七笑嘻嘻的一张脸了,那张脸对着她笑道:“辛苦,辛苦!回去吧!” 她也陪着笑, 却再也止不住心里欲将容七那张带了讽刺的嘴角撕破的恨意。 在她看来,容七这一遭,反反复复,不是在戏弄她又是什么? 她恨容七既是对她不满,何以不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何以用这么个荒诞东西羞辱自己? 绿荷心中愤愤然,踏出房门不过半步,又听到容七紧急叫了停,问了一句: “对了,昨日我在药田里头玩乐时,不慎丢了块金元宝,你可瞧见了?哎,那可是我容家官银,丢了可不得了,旁人用也用不出去reads();。” 绿荷身子僵硬地紧,咬牙半天,这才慢慢答道: “绿荷恰好无意间瞧见,正想找小姐您呢,您倒先开了口。” 容七又在身后笑了。 绿荷却突然醒悟,犹如当头棒喝,只剩下一句话在脑海中任意徘徊,久久不散: 竹篮打水一场空! ******** 自昨日从皇甫靖家中归来,容七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再等一日,若是对方再无任何表示,那也别怪她不顾情面了。 且若是真如皇甫靖所言,玄凌的人已经在暗中行动,那找到容宝金,指日可待。 按理说她不争馒头争口气,怎么样也要拿出一个重活一世的人的态度来,啪啪啪指出真相所在。 但这一世又与前世不一样,这一世有无辜的容阿呆牵扯在其中,这小小的一环将带来的灾祸在事情为尘埃落定前,皆是无法估计的。 因而容七也真是沉得住气,足足在屋子里又等了一日有余。 结果却委实令她失望,一点动静也没有。 此时离容宝金二人被绑也有三日了,她在下人面前谎话圆地再好,也抵不上她二姐三日未曾归家这个铁铮铮的事实。 世上本没有不透风的墙,为免事迹败露,容七潇洒地拂拂衣袖,开始行动了。 她首先去的是赵家,要找的人自然是赵华裳。 在门口随意唤来一个小丫鬟,容七给了她一封信叫她交给府上的小姐,那丫鬟自然不屑于此,于是容七又拿出了刚从绿荷哪儿讨回来的金元宝, 一番威逼利诱,也算圆满完成了任务。 容七步履匆匆赶到皇甫家大宅时,大约是在午时。 来开门的伙计恰好将她认了出来,因而便顺理成章地进了门去。 那下人问她可是要找皇甫少爷,说巧了不是,少爷不久前刚从府上出发,说有要事同七皇子玄凌商量,因而一大早,便已经早早出去,去了城南王爷府邸。 那下人建议:容姑娘请在偏厅稍事歇息,少爷立马就回等不过半刻。 殊不知,这半刻对于此刻心都快跳到嗓子眼的容七而言,是不亚于三秋的。 因而容七虚与委蛇地同那下人攀谈一番,待到那下人离开后,这才赶紧离了席。 托她上次无意间去过那间房,这次,容七便要从容的多,左拐右拐片刻,已经瞧见了温如沁那间普普通通的房屋。 不普通的,是这屋子的主子,和这主子所温好的茶罢了。 温如沁瞧见她了,惊讶了一下,随后问道: “七七姑娘?今日怎么有空造访?” 容七只觉得一路走来嗓子干涩的紧,于是她走过去,不客气地拾起他刚到好的茶一饮而尽,末了皱皱眉,苦着张脸抱怨道: “这茶的味道可真怪.....” 温如沁笑道: “这茶味本腥甜,第一次饮,难免不适应reads();。” “这便是皇甫靖昨日给你的,那产自北鹤的茶?”容七又问。 温如沁点点头, 他又问一句:“以后七七姑娘若是喝地多了,定爱它爱地紧。对了,你今日所为何事?” 然后她瞧见容七放下了茶杯,脸色开始变地正气且严肃,许是方才饮地太匆忙,容七在正式说话前又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这幅逗趣模样引地温如沁低头浅笑不断,而后容七又在他耳边慢慢说了一句: “如沁,你把我二姐和阿呆还给我吧。” 同一时刻 只听原本寂静无比的赵家大宅里突然传来一身惊恐尖叫,树梢上几只稍事休息的鸟儿也扑了翅膀飞远了。 尚书千金赵华裳此刻杏目圆睁,揪着那传信的小丫鬟追问:“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那丫鬟诚惶诚恐地答了,用言语尽量地将脑海中有些模糊的容七描绘出来。 赵华裳心中有了答案,虽不确定,但也足够她心悸.... 她猛地跌落在地双脚失了力气般,呼哧呼哧地,有些喘不过气来。 被她因着紧张而冒着冷汗的手攥紧在手心的字条上,只堪堪七个字,而正是这七个字,让赵华裳骇到了极致。 那七字为: 多行不义必自毙。 不可能...容七怎么会知道? 她究竟是从何而知,又是怎么知道她与容宝金被绑之事有关联? 又或者,这只是容七耍地一个小聪明?故弄玄虚只是想要逼她自乱阵脚? 因着她从来都与容宝金有过节,容七会在出事的第一瞬间想到她也是理所当然..... 是的,赵华裳想到这儿又松了口气,心里断定这定是容七的一场心理战罢了.... 她不能露出被看穿一切的狼狈... 这时,那丫鬟又叫了一句:“小姐,这封信背面....” 她脸色一变,粗暴地将那信纸又展开来一看,当看到那唯一的一个字后, 赵华裳方才才建起的自信,此刻也兵败如山倒。 耳边传来那丫鬟带着不确定地说道: “是,是温字.....” 他嘴角的笑淡淡,他好像做什么都是淡淡地模样,在容七说完这句话后,温如沁嘴角的笑竟是一点没变,他抬起头来,语气温和地问道: “七七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七早猜到了他的对策,因而回答地顺畅: “我不知你是何时与赵华裳勾结在了一起,又是怎么盯准了烧香时动手,但眼下三日已过,就算是要财也好,要人也好,怎么样也该放个信出来不是? 或是你绑了我二姐的目的另有其他,为了破坏下月容家与皇甫家的婚事?” 她顿顿,叹声气: “不管你目的是什么,眼下也该停下了,如沁,及时收手reads();。 玄凌已经介入此事,若是叫他查出了什么东西来那即使皇甫靖有心救你,也回天无力了。 况且,这其中还牵扯到阿呆这个质子...若是他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想后果你比我更清楚。” 温如沁默默听着,待到容七长长的一番话终于要停了,才问道: “为何七七姑娘如此笃定,绑走容姑娘的人是我呢。” “唉,此言差矣。”容七摆正身姿摆摆手 “绑架我二姐的人并非是你,也并非是赵华裳,而是那夜我瞧见的黑衣人罢,若是我没猜错,那是赵家人? 而你嘛,不过是这其中穿针引线的背后人,将我二姐的行程告知赵华裳以便绑架之事,随后又建议皇甫靖前去庙里,你顺理成章地跟来,也顺理成章地把自己从这事中拔出,如此一来,任谁,怕也想不到背后的人会是你。” 这么长长一段话要组织起来,也是废了她好一番心力的。 温如沁有道:“哦?为什么呢。” “因为你不想我二姐同皇甫靖成婚,因而你便想出这么个法子来,一为拖延时间,二为试探皇甫的真心。” 温如沁笑意更深: “为什么呢?” 容七诡异地静了静,心里有片刻的挣扎。 要问她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爱慕着他啊。 ....... 但若是她这么直白地将这个东西说出来了,保不准会被一向和颜悦色的温如沁给泼热茶也说不定。 容七想了想,想了一个委婉些的法子: “咳咳,因为,我在那一晚偷看了你的鸳鸯袋。” 千里姻缘一线牵 容七几乎确定的,温如沁那张纸上定然写着皇甫靖的名字。 诚然,若是将一切都摆在台面上开诚布公,总要难看的多,因而她借用了鸳鸯袋一事,也借以此物表达了她心中欲说之话。 她想,温如沁这下该是赖不掉了。 果然, 温如沁在听到鸳鸯袋三个字之后神色果然有了片刻的恍惚,这给了容七莫大的欣慰,暗叹一声自己真乃机智异常,完美地将此事圆了过去reads();。 温如沁话有点飘忽:“这样啊....” 容七瞧见他这若有所思模样,心里一惊,忙赶上前去再接再厉:“如沁,你快些告诉我,我二姐究竟――” 容七这句话终究没能说完, 因为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喧闹的脚步声,两人见此,皆极有默契的听了下来,只等着来人进屋。 来人是皇甫靖,满头大汗如临大敌,一句话,让容七脸色变地异常微妙。 他说: “找到了!阿玄的人回来通报,说当时绑走容姑娘的三人皆被抓捕,地点竟就在报喜山后山深处!那几人被押了回来此刻正在外头等候发落。” 温如沁问:“找到容姑娘了?” 皇甫靖大大出了口气,摇摇头,又道: “我们到的时候只瞧见那三人半裸着身子被绑在树上,容姑娘早已被人带走,想来那三人的窘态也是带走容姑娘那三人所为。 据他们所言,那人武功十分高强,三两下解决了他们三人后便带着容姑娘离开了。” 容七定定神,又问道:“那我二姐至今仍下落不明?” 皇甫靖听了,又摇摇头: “非也非也,容姑娘早已被人送回国公府,现如今正在闺房中稍事休息。” 他说完这话,好似卸下心中千斤重担般大大地松了口气。 这短短三日所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乱,太惊险,太出乎意料....幸而,一切的一切,终回到了起点。 皇甫靖开心啊,不仅开心还很得意,心里第一万零一次地夸赞阿玄手下的能干,竟在短短一天之内,已经有了如此大的突破。 容七突然道:“带我去看看那三人。” 皇甫靖欣然应允,二人走到一半,身后温如沁突然若有似无地说了句: “七七姑娘,我那纸上什么都未写。” 她回过头去,瞧见温如沁举杯朝她一推,眼中笑意氤氲。 容七不敢示弱,立马转向发懵的皇甫靖问道: “你喜欢喝什么茶?” 皇甫靖老实回答:“普洱啊,怎么了?” 温如沁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容七笑地高深莫测。 半路上皇甫靖问她:“什么纸?写了什么?嘿,如沁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容七正经答道:“就是那种符咒啊,你不知道吗?写上谁的名字半夜就有奇怪的东西爬上床之类的...” 皇甫靖:“.....” 到了大厅,果见几个光着膀子的壮汉低着头伏在地上,身上有几处很是明显的伤痕,瞧着像是鞭子抽出来的。 容七想,看来顺手救了她二姐那人也是足够心狠手辣。 第52章 最毒妇人心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此为123言情系统防盗,说明您的订阅率不够,请补订几章就可看正文。这一次的私会地点,竟不是在惯例的雅韵楼,而是在城郊一处马场。 绿草如茵,阳光正好,不远处几只雄伟壮马惬意享用着牧草,另有专人拿着沾了水的布巾替为其去这炎炎夏日的热气,日子过地比人还舒坦。 来的人也委实有趣,她一路忧心忡忡生怕遇见的玄凌没来,倒也免去容七一个心病。 而除去容宝金与容七,对方一行来了三人,皇甫靖自在其中,而其余两人容七就不大“熟悉”了。 皇甫靖自一身英气不可挡,说不出的男子气概,相较于他,他身边另外一位双腿有疾,坐在轮椅上的人便要苍白地多。 容七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往那人盖着薄毯的腿瞧了又瞧。 这人名唤温如沁,容七记得清清楚楚,她想她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他的。 温如沁是自小跟在皇甫靖身边的书童,亦是他极为信任之人,然同身强力壮的皇甫靖不同的是,温如沁却常年面容惨白,温和孱弱,就连相貌,也是偏向女儿家些。 “在下温如沁,见过容姑娘。”声音也并不五大三粗。 容七偷偷打量着他,后接触到温如沁投过来的目光她又转开眼,佯装什么也不知道。 容宝金回以一笑,却要落落大方的多。 容七感觉到一道并不十分友善的目光投过来。 原是这在场的另一位千金小姐赵氏,一身骑马装束也难掩其玲珑身段,一张娇俏脸蛋因着室外腾腾热气漾地绯红,杏目圆睁,透着明显的不耐。 同容七目光撞上,她轻哼一声又别过头去reads();。 “这乃是户部尚书赵大人的千金赵华裳赵姑娘,赵姑娘,这二位乃是国公府上二位小姐,容宝金与容七。” 赵华裳懒懒地嗯了声,对着她们二人寥寥一笑,不见多少兴致,反倒是对着马场下人牵过来的几匹精壮瘦马兴趣更浓,作势挽了皇甫靖坚实手臂问道: “这几匹马瞧着真是威风,相传这马庄里过半的马皆曾上过战场立下赫赫战功,今日一看,果名不虚传。” 询问是假,挽手臂是真。 容七好奇地望一眼容宝金,想她二姐瞧了赵华裳挽了皇甫靖手臂怕是心里要吃味了。 却讶然发现容宝金镇定地紧,非不见妒色,还热心地站出来做了番细致讲解: “赵姑娘果真火眼金睛,这几匹马,正是当年镇北大将军讨伐北鹤时军中要员所骑,虽早已上了年纪,但依旧保持了其当年威风。 皇甫公子今日特来此马场,也是为了一睹令尊当年风采,居安思危罢?” 赵华裳这段数未免太低,对上皇甫靖这种没眼见力的,哪里能行,这事还的看她二姐。 此话一出,不仅皇甫靖瞧着容宝金目光多多了份欣赏,就连容七都忍不住心里为她鼓掌,叹一声二姐真是好口才啊好口才。 唯有赵华裳脸色要臭上几分,满心以为被容宝金抢了风头,又问道: “征伐北鹤时所用.....那这几匹马岂不是已经年老垂暮?今日皇甫公子带我们来骑马,岂不折煞了这些战马,委实不妥,咱们还是另换几匹马儿罢。” 赵华裳心想,这下总是没错了吧?既接上了话,又足以显示她赵小姐爱护生灵之善心。 容宝金掩嘴,唇角微勾。 皇甫靖哈哈哈大笑出声忙解释道:“赵小姐果真心地善良,都怪我没解释清楚,才惹了这么个误会。” 赵华裳惑然,皇甫靖又道:“这几匹马如今早就被马场主子单拎了出来饲养,专为接待贵宾所用,平日里鲜有被牵出来的时候,因而赵小姐无须担心,我们真正要骑的,是那几匹――” 顺着皇甫靖所指,果见几个下人又牵来几匹不输方才几匹壮马的好马来。 虽不及前面那几匹,但也是这马庄里数一数二的好货。 “这几匹虽比不上我爹当年那几批马,但也是这马场中的上等好货,诸位放心。” 可怜赵华裳风头没出成,反倒出了个大丑,本就是娇生惯养的闺房丫头,脸皮薄地紧,见容宝金一副自在安然看笑话模样心里更是气急,偏偏又拿她没办法,恼羞成怒之下,竟扬了扬手中马鞭,利落地上了匹离她最近的马。 她年幼时已经学过骑射,上马的动作便要英姿煞爽些,算是挽回了些面子,尤其看到面露难色的容宝金时,更得意了。 “皇甫公子,这马也到了,也差不多该开始了吧?相传这马场风光极好,我可等不及要去看看了。” 她这话半真半假,投向皇甫靖的目光也颇有深意,杏目圆睁,肌肤水灵,这么,对着他做出了邀请。 赵华裳脾气虽不佳,但这相貌委实不错,而她也深知自己长了张好脸蛋,若要到了以色惑人的时候,自然是不遗余力。 初初在雅韵楼遇见皇甫靖时,赵华裳对这个终日只会打打杀杀,不解风情的男人是委实兴致缺缺的, 更何遑这皇甫靖挑谁不好,偏要终日和七皇子玄凌呆在一起reads();。 那两人一被提出来相比较,无论相貌也好,气质也好,皆没有什么可比性。 只可惜玄凌性冷,寡言少语,不知冷却了多少欲上前同他搭话的心,这才由了性子热情的皇甫靖在女人堆里得了不少好处。 赵华裳初初频繁地往那雅韵楼跑,一半是为了日后在那里头选个金龟婿,一半,也是为了玄凌而去。 人人都有爱美之心,她虽并非非玄凌不可,但若是有那么点机会,也是不吝于赌一把的。 但却不曾想,半路让容宝金插了进来。 容宝金,容家二小姐,这京城赫赫有名的美人。 一直以来,容宝金三个字,亦是压在赵华裳心头一块巨石。 每每听人提起国公府上出了个了不起的二小姐,总免不得被提出来比较一番。 赵华裳心高气傲,自然忍不得,尤其在发现容宝金的确处处都胜她一筹之后,心中妒火燃地更旺。 阴差阳错间,不知何时起,容宝金也成了雅韵楼那间包房的常客。 她一边呵斥这知书达理的容二小姐怎么也舍得出了房门,同人私会来了。 一边却又颓然发现,容宝金,真是坚硬如铁,百毒不侵的。 既善解人意大家闺秀,也娇俏可爱懂得服软。 一时间,容宝金在雅韵楼,可谓声名鹊起,人气鼎盛。 同样鼎盛的,自然是赵华裳那欲将容宝金狠狠压下的心。 尤其在发现容宝金挑来挑去,竟然选中皇甫靖之后,她在讶然之余,也立即舍弃了本已经到手的另一公子哥儿,试着走近皇甫靖。 她虽不明白容宝金何以瞧上的偏偏是那不解风情的皇甫靖,但也相信容宝金此人,向来做事极有分寸,不是胡来之人,因而她定是有她自己的缘由。 赵华裳不屑于知道容宝金的理由,她唯一所愿,便是毁了容宝金的如意算盘,让她也尝尝,这被人比下去的滋味究竟如何。 但显然,她失算了―― 她错在未曾对皇甫靖做过多的了解便贸贸然出手,这才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显得冒失,反观容宝金的运筹帷幄,她故才醒悟过来。 这便是容宝金的聪明之处了。 赵华裳暗中吃了一瘪,气急,但眼下也晓得不宜再胡乱出风头,因而拉了拉手里缰绳,只说了句: “我便先走在前头为你们探探路了。” 随后,便故作潇洒地走了。 来的人也委实有趣,她一路忧心忡忡生怕遇见的玄凌没来,倒也免去容七一个心病。 而除去容宝金与容七,对方一行来了三人,皇甫靖自在其中,而其余两人容七就不大“熟悉”了。 皇甫靖自一身英气不可挡,说不出的男子气概,相较于他,他身边另外一位双腿有疾,坐在轮椅上的人便要苍白地多。 容七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往那人盖着薄毯的腿瞧了又瞧reads();。 这人名唤温如沁,容七记得清清楚楚,她想她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他的。 温如沁是自小跟在皇甫靖身边的书童,亦是他极为信任之人,然同身强力壮的皇甫靖不同的是,温如沁却常年面容惨白,温和孱弱,就连相貌,也是偏向女儿家些。 “在下温如沁,见过容姑娘。”声音也并不五大三粗。 容七偷偷打量着他,后接触到温如沁投过来的目光她又转开眼,佯装什么也不知道。 容宝金回以一笑,却要落落大方的多。 容七感觉到一道并不十分友善的目光投过来。 原是这在场的另一位千金小姐赵氏,一身骑马装束也难掩其玲珑身段,一张娇俏脸蛋因着室外腾腾热气漾地绯红,杏目圆睁,透着明显的不耐。 同容七目光撞上,她轻哼一声又别过头去。 “这乃是户部尚书赵大人的千金赵华裳赵姑娘,赵姑娘,这二位乃是国公府上二位小姐,容宝金与容七。” 赵华裳懒懒地嗯了声,对着她们二人寥寥一笑,不见多少兴致,反倒是对着马场下人牵过来的几匹精壮瘦马兴趣更浓,作势挽了皇甫靖坚实手臂问道: “这几匹马瞧着真是威风,相传这马庄里过半的马皆曾上过战场立下赫赫战功,今日一看,果名不虚传。” 询问是假,挽手臂是真。 容七好奇地望一眼容宝金,想她二姐瞧了赵华裳挽了皇甫靖手臂怕是心里要吃味了。 却讶然发现容宝金镇定地紧,非不见妒色,还热心地站出来做了番细致讲解: “赵姑娘果真火眼金睛,这几匹马,正是当年镇北大将军讨伐北鹤时军中要员所骑,虽早已上了年纪,但依旧保持了其当年威风。 皇甫公子今日特来此马场,也是为了一睹令尊当年风采,居安思危罢?” 赵华裳这段数未免太低,对上皇甫靖这种没眼见力的,哪里能行,这事还的看她二姐。 此话一出,不仅皇甫靖瞧着容宝金目光多多了份欣赏,就连容七都忍不住心里为她鼓掌,叹一声二姐真是好口才啊好口才。 唯有赵华裳脸色要臭上几分,满心以为被容宝金抢了风头,又问道: “征伐北鹤时所用.....那这几匹马岂不是已经年老垂暮?今日皇甫公子带我们来骑马,岂不折煞了这些战马,委实不妥,咱们还是另换几匹马儿罢。” 赵华裳心想,这下总是没错了吧?既接上了话,又足以显示她赵小姐爱护生灵之善心。 容宝金掩嘴,唇角微勾。 皇甫靖哈哈哈大笑出声忙解释道:“赵小姐果真心地善良,都怪我没解释清楚,才惹了这么个误会。” 赵华裳惑然,皇甫靖又道:“这几匹马如今早就被马场主子单拎了出来饲养,专为接待贵宾所用,平日里鲜有被牵出来的时候,因而赵小姐无须担心,我们真正要骑的,是那几匹――” 顺着皇甫靖所指,果见几个下人又牵来几匹不输方才几匹壮马的好马来。 虽不及前面那几匹,但也是这马庄里数一数二的好货reads();。 “这几匹虽比不上我爹当年那几批马,但也是这马场中的上等好货,诸位放心。” 可怜赵华裳风头没出成,反倒出了个大丑,本就是娇生惯养的闺房丫头,脸皮薄地紧,见容宝金一副自在安然看笑话模样心里更是气急,偏偏又拿她没办法,恼羞成怒之下,竟扬了扬手中马鞭,利落地上了匹离她最近的马。 她年幼时已经学过骑射,上马的动作便要英姿煞爽些,算是挽回了些面子,尤其看到面露难色的容宝金时,更得意了。 “皇甫公子,这马也到了,也差不多该开始了吧?相传这马场风光极好,我可等不及要去看看了。” 她这话半真半假,投向皇甫靖的目光也颇有深意,杏目圆睁,肌肤水灵,这么,对着他做出了邀请。 赵华裳脾气虽不佳,但这相貌委实不错,而她也深知自己长了张好脸蛋,若要到了以色惑人的时候,自然是不遗余力。 初初在雅韵楼遇见皇甫靖时,赵华裳对这个终日只会打打杀杀,不解风情的男人是委实兴致缺缺的, 更何遑这皇甫靖挑谁不好,偏要终日和七皇子玄凌呆在一起。 那两人一被提出来相比较,无论相貌也好,气质也好,皆没有什么可比性。 只可惜玄凌性冷,寡言少语,不知冷却了多少欲上前同他搭话的心,这才由了性子热情的皇甫靖在女人堆里得了不少好处。 赵华裳初初频繁地往那雅韵楼跑,一半是为了日后在那里头选个金龟婿,一半,也是为了玄凌而去。 人人都有爱美之心,她虽并非非玄凌不可,但若是有那么点机会,也是不吝于赌一把的。 但却不曾想,半路让容宝金插了进来。 容宝金,容家二小姐,这京城赫赫有名的美人。 一直以来,容宝金三个字,亦是压在赵华裳心头一块巨石。 每每听人提起国公府上出了个了不起的二小姐,总免不得被提出来比较一番。 赵华裳心高气傲,自然忍不得,尤其在发现容宝金的确处处都胜她一筹之后,心中妒火燃地更旺。 阴差阳错间,不知何时起,容宝金也成了雅韵楼那间包房的常客。 她一边呵斥这知书达理的容二小姐怎么也舍得出了房门,同人私会来了。 一边却又颓然发现,容宝金,真是坚硬如铁,百毒不侵的。 既善解人意大家闺秀,也娇俏可爱懂得服软。 一时间,容宝金在雅韵楼,可谓声名鹊起,人气鼎盛。 同样鼎盛的,自然是赵华裳那欲将容宝金狠狠压下的心。 尤其在发现容宝金挑来挑去,竟然选中皇甫靖之后,她在讶然之余,也立即舍弃了本已经到手的另一公子哥儿,试着走近皇甫靖。 她虽不明白容宝金何以瞧上的偏偏是那不解风情的皇甫靖,但也相信容宝金此人,向来做事极有分寸,不是胡来之人,因而她定是有她自己的缘由。 赵华裳不屑于知道容宝金的理由,她唯一所愿,便是毁了容宝金的如意算盘,让她也尝尝,这被人比下去的滋味究竟如何。 第53章 阿呆与阿疯的七情六欲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此为123言情系统防盗,说明您的订阅率不够,请补订几章就可看正文。说是祈福,实则是上了城郊外一名为报喜山的山头,上头上有一双喜庙,里头住着凤英与观音两座菩萨,但逢城中有子女迎娶或出嫁的,都少不了亲自去了这喜庙参拜一番,讨个好兆头,寓意生生世世永结同心,万事吉祥。 之于容家,这报喜山还有另一层关联,只因这山上还葬着容长泽发妻,兰莺胞姐,容七生母兰雅之墓,现如今容宝金即将出阁,于情于理,都应当前去拜祭。 说起胞姐,兰莺素来威严的眼里亦盈满柔情,握着容宝金柔荑,道:“若是姐姐未曾去地这么早,眼下能瞧见你寻了个好归宿,该是有多开心?” 容宝金默然,垂下眼睑嗟叹。 许久,才问了句: “爹爹明日还是不去?” 兰莺松了她的手无奈一笑:“你爹这么多年来仍是不愿踏入报喜山一步,我还想着这次意义非凡,眼看你都要出嫁了,他总该要妥协一次吧? 谁知这人啊,面上虽不着调,却暗戳戳地倔强的紧,竟是油盐不进,罢了罢了,他若不愿,我也不勉强,姐姐逝世这么些年,他却仍不愿直面,要说你爹啊,也是世间难得痴情郎。” 容宝金嫣然一笑来了兴致:“哦?我可听说娘亲当年可有闭月羞花之貌,不知怎地瞧上了当时一贫如洗的爹爹?” 兰莺听罢哈哈一笑:“还能如何?你爹那堪比城墙厚重的脸皮你还不知道?故事啊,很长,很长.....” 夜,也很长,足以让那两人,将那段被尘封的往事娓娓道来。 再来说容七,在这婚事定下来之前,竟是鬼斧神差地同皇甫靖见过一面。 那日尚在她禁足令失效的前几天,容七得了她爹的警告不得外出,正趴在窗子边无聊望天时,目光一转,便瞧见了围墙外一颗时隐时现的脑袋。 来人先看见她了,兴冲冲又做贼心虚地叫了声: “嘿!容老三!” 迎接他的,是容器砰的一声合上的窗户,用力之猛,震地窗边静寂的淡菊都抖上了一抖。 皇甫靖吃了一肚子灰面色悻悻然,正想着打道回府。 紧闭的房门却一下子打开,里头走出身披黑色外衣,风风火火的容七。 “嘿,好端端的你穿件黑衣作甚?” 容七故作潇洒地将披风横过去搭在他高大身躯上:“少废话,这边来。” 而她口中的这边,乃是她屋外极为隐蔽的一处小角落,平日里任由容七为非作歹的一方净土。 待到确认四周没人,容七复而转过去质问: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公然爬墙,你想要如何!” 皇甫靖一脸发蒙,指了指她身上并没有光彩多少的衣裳,容七咳咳两声语气又凶了几分:“你到我家来所为何事?!怎么不光明正大走前门?” “咦?容老三我可发现了啊,你怎么就唯独对我这么不客气!” 皇甫靖顿悟,立马反抗,回想起与容七这几日的相处...这人,这人好像从来都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reads();。 容七心里白他一眼,心想您皇甫公子上辈子都快把我容家给杀了个片甲不留了,还要她如何?玄凌她惹不起,但这皇甫呆子还是可以小小报复下的。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够仁慈了,若是换了他人,恐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巴掌呼过去,先解解恨了。 于是,又是“啪”的一声。 皇甫靖捂着脸一脸哑然惊叫:“嘿!你还打人!” 容七望着自己的手很镇定,漫不经心地道了歉:“抱歉抱歉,一不小心入了戏。” 皇甫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离她远了几分:“我可看出来了,先是阿玄,现在又是我,别人都说你是疯癫子,我看啊,是个暴力狂才是。” 容七嘿嘿嘿傻笑三声将他拉回来,神秘兮兮地问道: “要是我没猜错,你这么畏畏缩缩地跑过来,是不想叫人看见罢?是不想我二姐呢,还是我爹呢?怎么,反悔这门婚事了?” 皇甫靖前半句听地还有些心虚,听了下半句之后立马奋起反驳:“非也非也,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有反悔之理?” “好好好不悔,不悔,那你且光明正大地进门,利利落落地同我二姐见面就是,反正你们如今也只差临门一脚,我爹可成日巴巴望着你去拜访他一声哩。” “这.....男女总授受不亲,岂能随意见面?” 容七丝毫不留情面地啪啪啪打脸:“皇甫公子您可冒犯了我二姐不是一次两次了啊喂。” 一句话,烧红了皇甫靖泛青的脸,就连辩解亦苍白的很:“那是,那是!哎呀,我哪里晓得事情会进展到如此地步?” 在他心里,玩乐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了,他本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哪里能想到这些层面?若不是有人在他耳边这么一点,恐皇甫靖是难以发现不对的。 既是发现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装傻? 只是,若非要说到婚姻大事,皇甫靖此刻也有些茫然了,并非逃避责任临阵退缩,却是,却是心里总空落落,觉得自己总漏了什么东西。 容七当然明白他漏了什么东西的,若不然她这么极力撮合皇甫靖和容宝金所为哪般? 但眼下,容七还得再装疯卖傻一次,顺着他的疑惑点道: “你可是觉得,对我二姐用情未深到要将她娶进门的地步?” 皇甫靖挠挠头显然是困惑的:“要说这话也只对了一半,容二姑娘才貌双全善解人意,无论哪方面来讲,都是我发妻的不二人选。 若要我说出她半点不是来,也是如鲠在喉说不出口的,况且男儿志在四方,要上马杀敌才是正道,儿女情长有何用?心系黎明百姓苍生都不够了,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何足为惧? 我娘亲如此挑剔之人,那日同宝金见了面之后也是不反对的,如此一来,我还有何顾忌? 我自然是不该顾忌什么的,只是这心里啊,却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挠啊挠,不得安生。容老三你且说,我该怎么办?” 于公,清楚知道这门婚事未来结果的容七最该说的是:您皇甫少爷就该果断取消了这门婚事,免除了日后一系列灾祸。 但先前也说了,容七虽惹不起玄凌,没有那颠覆一切的通天本事,但她暗地里使些小计谋,小小报复一下这两人也是可以的reads();。 于是容七立马抚上皇甫靖厚实双肩,语重心长地道: “你说得对,男儿志在四方,都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你不成家何来立业? 乖,别闹,您这属于婚前焦躁症,无碍,无碍,我没什么好送你的,也就这小玩意一个,容七在此,祝皇甫公子和我二姐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皇甫靖摊开手心,面前赫然摆着一形状怪异的草环,她望一眼笑地如老奶奶般慈祥的容七,再看看那卖相委实算不上好看的小东西,竟无意识地喃喃道: “这....” 容七笑地更慈祥了。 皇甫靖临走前,依旧是一脸发蒙的,手里握着那草环,有些飘飘然。 容七收敛了笑意,半边身子无力倒在墙边,手上随意扯着周边无辜受了牵连的嫩草。 她想,她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卑鄙之人啊卑鄙之人。 彼时正值午时,阳光正烈,她那样暴晒了有一小会儿顿时也有些口干舌燥了,刚想站起来回屋子里饮些水,头顶突然被斗大一块黑影所挡,瞬间周身只剩下凉意。 与之而来的是,是一阵清新淡雅的花香。 她头脑有些发晕地抬起头来,一束淡菊送到她眼前,来人背着光,阳光在他周身四溢,勾勒出他瘦削颀长的身影,语气软糯温和: “送给你,七七。” 容七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被晒糊涂了,这样逆着光瞧着容阿呆,竟有些晃神,就连心跳,都不合时宜地漏了一拍。 见容七许久没有回应,容阿呆又弯下身子凑近她,暖暖一笑:“七七。” 光洁白皙的脸颊有些苍白瘦削,反而引得那双水灵的大眼更是灵气十足。 容阿呆一张盛世美颜即使这么凑近了看,也是找不出一丝漏洞的,但容七还是在心里暗自骂了句天妒红颜啊天妒红颜———— 何以给了这傻子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却收走了他其他的一切东西。 容七的口干舌燥突然加剧,冷不丁地,突然伸出尚且还沾满泥的双手捧了那小脑袋拉下来,在那光洁的额上,轻轻一吻。 容七:.....! 容阿呆明显呆了一下,拂了拂自己额角问道:“七七?” 好在好在,她在面前的是傻子容阿呆,这要换成其他人可就了不得了。 于是容七很淡定地拂了拂唇,道:“这是表示感谢的意思,姐姐在谢谢你每日送来的花。” 容阿呆‘啊'了一声,抿着嘴默默地笑了。 容七又覆上他的小脸面色严肃: “这脏兮兮的小脸是怎么回事?谁给我家阿呆抹上的污泥?!” 容阿呆摇摇头浅笑,目光柔和的要命。 哎哟喂,容七瞬间就被他这可爱模样击中,揉了他俊脸一下两下不够,非要把他一张原本白皙的过份的脸给染上片片红晕了,方才罢休。 幸而怀里小孩还是这么一如既往地,听话而乖巧reads();。 ********** 当夜,在书房呆了许久的容宝金回了房,一眼便瞧见窗边多出的一盆花,那花淡雅的紧,香味也细弱,她走过去,拾起上头小纸条一看: “二姐,对不起。” 这么歪歪斜斜狂放不羁的字,除了老三也没谁了,容宝金随意将那纸条放在一边,拂了拂眉尖,欲止住渐渐上涌的头痛。 至于家中那一向都不走寻常路的老三,她如今也无暇顾及,也不及思考她这一束花和这纸条的含义。 身边一小丫鬟答道:“回老爷,就到,就到了。” 果真说曹操,曹操到,这丫鬟话语将落,这边厢悠哉悠哉大踏步的容七已经出现了。 先是朝着容长泽吊儿郎当地叫了声: “爹!”声音洪亮气势足。 一点要忏悔的意思也没有。 荣长泽瞧一眼被冷落的玄凌脸色一黑,心想这小兔崽子真不让人省心呢:“七七!还不快些——” 忽而,这边还一脸理所当然的容七猛然变了脸,朝着玄凌一个大步走上去跪倒在地,又是一个大响头磕下去双手合十,态度诚恳: “我错了我错了,求七皇子您大人有大量饶我容七一次,您就当我当时是被那疯马给踹了脑袋神志不清这才对您做个如此大不敬之事,容七在此负荆请罪,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荣国公在一旁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心想闺女你这错认地也太充分,还当不当自己是这国公府上千金了。 玄凌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明显被吓住了,瞧着堂下之人的目光有些复杂。 他身旁的小官冷面哼一声,却是朝着容长泽:“容大人,您这幼女闹出这种事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拿上一次在雅韵楼之事来说吧——” “承德。” 那名为承德的玉面小官立马住了嘴,老老实实地退到身后。 玄凌面色如常,不见生气也不见消气,只双目紧锁容七随意问了句: “你说你要负荆请罪,那这荆呢?” ...... 乖乖,就算您生地如此绝代风华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容七那话本就是引了典故来说,这叫她哪里去找? 没想到高岭花是这等较真之人,幸而容七脑子转地活,赶紧从兜里掏出了个东西凑上去,没心没肺没脸没皮: “荆条没有,就拿这个代替吧,反正都是草,软硬都无碍。” 荣长泽一看她手里头乃是一捧被压地看不出形状来的青草,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险些没喷出来拉着这疯丫头一起同归于尽。 意识到有了容七在场只会让事情越变越乱的他果断挥挥手:“去去去回你屋里待着去,没我指令不准出来!” 得令! 容七偷笑着站起来拍拍衣裙欲离开reads();。 一声冷静命令又传来:“把东西留下。” 容七一边感概着玄凌真是口味重啊口味重,一边把那捧嫩草恭恭敬敬地呈上去。 “您玩地开心,开心!” 玄凌的目光有些令人难以捉摸。 承德横她一眼,容七摸摸鼻子赶紧尴尬离开。 留下容长泽搓着手,想着要如何讨这未来一国之君的欢心。 —————————— 另一边,皇甫靖,容宝金,温如沁三人正在容家庭院中闲谈。 原是容宝金下马时不小心将脚崴了,皇甫靖见她忍着痛不出声,又想到她这一崴其中也有他一半原因,哪里还能坐视不管? 便亲自将她送回了府上,因着此刻玄凌正在和荣国公会面,皇甫靖也不愿前去打扰,只默默地将容宝金送回了屋子。 但一想到方才那事,仍然诡异的很啊..... “我可记得,前些日子她还追在阿玄屁股后头追的紧了,怎么最近不仅消停了不说,还朝着完全相反的态势走了?” 原来这容老三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时辰眼巴巴赖在阿玄身边,眼下不仅不赖了,怎么还动气手来了? 容宝金掩嘴一笑说地正经:“许是老三最近琢磨了下,要玩欲擒故纵了呢?” 皇甫靖惊疑不定:“哎?”复而挠挠头:“是这样吗?” 若是这样的话,他想,那这容老三这一招还真是兵行险棋呢,他和阿玄处了这么久,可还没见过哪个人敢这么对他。 “说不定呢。” 也是,这容家老三向来不走寻常路,旁人谁能猜透她心思。 三人中唯独温如沁始终沉默,目光飘向远处阴晴不定。 皇甫靖追着他目光望过去,皱了眉,挠头挠地更厉害,问道: “那傻子就是北鹤朝质子吧?” 正值盛夏,院子里花草繁盛。 容宝金听了这话望过去,果见不远处有一人正蹲在花园中。 皇甫靖口中的‘傻子’有着瘦削颀长的背影,背对着他们,在一片繁华中不知做着什么。 容宝金微微皱了眉叫了声:“阿呆!” 傻子回过头来,手握一捧清淡雏菊,远远看着他们,扯了嘴角微微一笑。 自然是不说话的,容阿呆向来也就在老三面前才开得了这一张金口。 “这小孩多大了?” “再过不久,也该十五了。” 皇甫靖感叹一声:“送到大庆也有十年了吧?” “......” “小时候看着傻愣愣的,没想到现在大了还是这样。 要说当年北鹤王在战中后也是留了份心计,预料到这场的战争必败,假意将这傻子推上世子之位,再在惨败后送了这傻世子到京城来reads();。 这不,人刚送走不过半月,北鹤王已经另立他人,北鹤朝赫赫有名的昭阳王沈明钰知道吧?这傻子的亲弟弟,现在可稳稳当当地坐着北鹤世子。 可怜这傻子啊,成了个实实在在的废储,恐早就被北鹤王遗弃,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送回去哟,哎,这傻子名唤什么来着?沈,沈——” 沈了半天,却再也想不起来他望着那瘦瘦高高的傻子颇有些唏嘘。 这傻质子也是命途多舛,这边自己的国家将他视作讨好大庆的废棋,另一边认为被北鹤摆了一道的当朝皇上也恼羞成怒,把他软禁在了国公府,每月除了固定送来银两与物资,便鲜少过问。 北鹤那边更甚,这么些年竟也对他不管不问,如此一来,倒真成了个烫手山芋。 但是这人好歹也戴了质子这块高帽,虽是个傻子,但也有些地位。 皇帝思前想后,便想了个两全法,将傻子送到国公府去,一切交给容家照看。 而这么一照看,便是十年。 这么些年,恐没少遭人白眼。 毕竟只是北方一战败小国的质子,且人还傻的紧,有何为惧? 所幸,人傻,活地也简单。 若是他一路上受到这些个对待,皇甫靖可不敢保证自己也能像容阿呆这样笑了。 眼看天色也不早,皇甫靖便起了归意,临行前瞧着容宝金红肿起来双脚又是一阵内疚,心想着自己家里有好些药材闲着也没用,索性那天都给拿来,也算起了作用。 马车渐远 容阿呆又转过身去,只专心致志地挑选着花儿,容宝金看着他那小心翼翼模样,又看看那束已经成型的花,笑地有些无奈。 花虽美,也要送人,而收了这花的人,又哪里明白呢? ********* 这边容七一路踏着惬意步子回了房,心情着实不错。 一想到玄凌挨了那一棍子后的错愕表情,她笑出声来,真真大块人心! 而大笑之后,又是一阵没由来的空虚。 她也就只有装疯卖傻报复一下玄凌这点小能耐了。 行至房门外约数米出,一眼便瞧见那乖巧坐在她屋前台阶上的人。 小孩早上来的时候天色还算凉爽,可如今午时已过,正是太阳最为炎热之时。 容阿呆原本戴在头上的薄襟小帽眼下早已被汗水浸湿,一张白皙的过份的小脸上布满热汗,脸颊也晒地通红。 小孩瞧见她了,嘴角弧度渐深:“七七。” 容七心疼都来不及,赶紧三两步走上去。掀了他头上形同虚设的小帽,果见那底下被汗捂地湿湿的青丝。 “阿呆,太阳这么大怎么也不回屋里等着,脸蛋也晒地通红,哎哟哟,姐姐的小心肝哟——” 容七捧起他晒地褪壳的脸凑近了,心疼地吹吹reads();。 容阿呆人虽傻,但这相貌却是实打实的好看,虽只是一十四岁的少年五官并未长开―― 但容七慧眼识精,一眼便能瞧着这小子以后若是长大了,定是个祸国倾城的妖精。 可惜可惜,生地如此一副好相貌,脑子却不好使,整日只知道嘿嘿嘿傻笑,还不说话。 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找着个不嫌弃他的女子,两人相伴一身了。 好比此刻吧,小孩眉头都不皱一下:“绿荷,不能呆在女子闺房。” “你是想说绿荷今晨说了,男子不能在一个女子屋中久留罢?” 容阿呆点点头,自怀里摸出一直被小心护着的东西递给她,容七接过去闻了下说了声:“真香。” 她将那束淡雅雏菊插在屋内,又捏捏小孩脸蛋: “嘿,”容七轻轻拍他一下: “你这小孩,原来是个默默记得别人话的主儿,看来我以后可再不敢同你说他人的坏话了。” 容阿呆摇摇头:“不是的,七七。” 容七皱眉佯怒,捏他的小脸:“叫姐姐!你可不能叫七七。” 小孩只傻傻地笑:“七七。” “姐姐!” “七七。” “姐姐!” “七七。” “.....好好好,我依你,依你便是。” 容七懒地同他争了,这一向乖巧听话的小孩唯独在这件事上倔强的紧,一点也不退缩,每每都逼地容七先罢了手。 阿呆笑意加深,仿佛一小孩得了自己心爱玩具般满足。 容七看着他这单纯模样心想这真乃人间至宝啊 她这一辈子千方百计要做一个傻子,疯子,无欲无求,但她总归是是个赝品,是个冒牌货,只一心隐藏了情绪故作洒脱,实则心里却在淌血。 哪像这真傻子一样,这般简单纯净呢。 这边厢,好不容易送走了那尊大佛的荣长泽早已精疲力尽浑浑噩噩,兰莺迎上去劝道: “早些去歇息吧,明日还要早日上朝。七七的事我自会处理好。” 荣长泽笑地奸诈:“你这做小姨的向来最疼那小兔崽了,交给你我还能放心咯? 你且放心吧,这次绝不家法伺候。但这惩罚嘛一定要有,否则这兔崽子还要上天不成? 今天敢对着那金贵的玄凌动粗,明天指不定都要杀到皇宫里头了,我非挫挫她的锐气不可!” 他随意一瞥,恰好瞧见无意中路过的人,当下便心生一计将其唤了过来: “宝金,快过来快过来。” 容七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往那人盖着薄毯的腿瞧了又瞧。 这人名唤温如沁,容七记得清清楚楚,她想她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他的reads();。 温如沁是自小跟在皇甫靖身边的书童,亦是他极为信任之人,然同身强力壮的皇甫靖不同的是,温如沁却常年面容惨白,温和孱弱,就连相貌,也是偏向女儿家些。 “在下温如沁,见过容姑娘。”声音也并不五大三粗。 容七偷偷打量着他,后接触到温如沁投过来的目光她又转开眼,佯装什么也不知道。 容宝金回以一笑,却要落落大方的多。 容七感觉到一道并不十分友善的目光投过来。 原是这在场的另一位千金小姐赵氏,一身骑马装束也难掩其玲珑身段,一张娇俏脸蛋因着室外腾腾热气漾地绯红,杏目圆睁,透着明显的不耐。 同容七目光撞上,她轻哼一声又别过头去。 “这乃是户部尚书赵大人的千金赵华裳赵姑娘,赵姑娘,这二位乃是国公府上二位小姐,容宝金与容七。” 赵华裳懒懒地嗯了声,对着她们二人寥寥一笑,不见多少兴致,反倒是对着马场下人牵过来的几匹精壮瘦马兴趣更浓,作势挽了皇甫靖坚实手臂问道: “这几匹马瞧着真是威风,相传这马庄里过半的马皆曾上过战场立下赫赫战功,今日一看,果名不虚传。” 询问是假,挽手臂是真。 容七好奇地望一眼容宝金,想她二姐瞧了赵华裳挽了皇甫靖手臂怕是心里要吃味了。 却讶然发现容宝金镇定地紧,非不见妒色,还热心地站出来做了番细致讲解: “赵姑娘果真火眼金睛,这几匹马,正是当年镇北大将军讨伐北鹤时军中要员所骑,虽早已上了年纪,但依旧保持了其当年威风。 皇甫公子今日特来此马场,也是为了一睹令尊当年风采,居安思危罢?” 赵华裳这段数未免太低,对上皇甫靖这种没眼见力的,哪里能行,这事还的看她二姐。 此话一出,不仅皇甫靖瞧着容宝金目光多多了份欣赏,就连容七都忍不住心里为她鼓掌,叹一声二姐真是好口才啊好口才。 唯有赵华裳脸色要臭上几分,满心以为被容宝金抢了风头,又问道: “征伐北鹤时所用.....那这几匹马岂不是已经年老垂暮?今日皇甫公子带我们来骑马,岂不折煞了这些战马,委实不妥,咱们还是另换几匹马儿罢。” 赵华裳心想,这下总是没错了吧?既接上了话,又足以显示她赵小姐爱护生灵之善心。 容宝金掩嘴,唇角微勾。 皇甫靖哈哈哈大笑出声忙解释道:“赵小姐果真心地善良,都怪我没解释清楚,才惹了这么个误会。” 赵华裳惑然,皇甫靖又道:“这几匹马如今早就被马场主子单拎了出来饲养,专为接待贵宾所用,平日里鲜有被牵出来的时候,因而赵小姐无须担心,我们真正要骑的,是那几匹——” 顺着皇甫靖所指,果见几个下人又牵来几匹不输方才几匹壮马的好马来。 虽不及前面那几匹,但也是这马庄里数一数二的好货。 “这几匹虽比不上我爹当年那几批马,但也是这马场中的上等好货,诸位放心reads();。” 可怜赵华裳风头没出成,反倒出了个大丑,本就是娇生惯养的闺房丫头,脸皮薄地紧,见容宝金一副自在安然看笑话模样心里更是气急,偏偏又拿她没办法,恼羞成怒之下,竟扬了扬手中马鞭,利落地上了匹离她最近的马。 她年幼时已经学过骑射,上马的动作便要英姿煞爽些,算是挽回了些面子,尤其看到面露难色的容宝金时,更得意了。 “皇甫公子,这马也到了,也差不多该开始了吧?相传这马场风光极好,我可等不及要去看看了。” 她这话半真半假,投向皇甫靖的目光也颇有深意,杏目圆睁,肌肤水灵,这么,对着他做出了邀请。 赵华裳脾气虽不佳,但这相貌委实不错,而她也深知自己长了张好脸蛋,若要到了以色惑人的时候,自然是不遗余力。 初初在雅韵楼遇见皇甫靖时,赵华裳对这个终日只会打打杀杀,不解风情的男人是委实兴致缺缺的, 更何遑这皇甫靖挑谁不好,偏要终日和七皇子玄凌呆在一起。 那两人一被提出来相比较,无论相貌也好,气质也好,皆没有什么可比性。 只可惜玄凌性冷,寡言少语,不知冷却了多少欲上前同他搭话的心,这才由了性子热情的皇甫靖在女人堆里得了不少好处。 赵华裳初初频繁地往那雅韵楼跑,一半是为了日后在那里头选个金龟婿,一半,也是为了玄凌而去。 人人都有爱美之心,她虽并非非玄凌不可,但若是有那么点机会,也是不吝于赌一把的。 但却不曾想,半路让容宝金插了进来。 容宝金,容家二小姐,这京城赫赫有名的美人。 一直以来,容宝金三个字,亦是压在赵华裳心头一块巨石。 每每听人提起国公府上出了个了不起的二小姐,总免不得被提出来比较一番。 赵华裳心高气傲,自然忍不得,尤其在发现容宝金的确处处都胜她一筹之后,心中妒火燃地更旺。 阴差阳错间,不知何时起,容宝金也成了雅韵楼那间包房的常客。 她一边呵斥这知书达理的容二小姐怎么也舍得出了房门,同人私会来了。 一边却又颓然发现,容宝金,真是坚硬如铁,百毒不侵的。 既善解人意大家闺秀,也娇俏可爱懂得服软。 一时间,容宝金在雅韵楼,可谓声名鹊起,人气鼎盛。 同样鼎盛的,自然是赵华裳那欲将容宝金狠狠压下的心。 尤其在发现容宝金挑来挑去,竟然选中皇甫靖之后,她在讶然之余,也立即舍弃了本已经到手的另一公子哥儿,试着走近皇甫靖。 她虽不明白容宝金何以瞧上的偏偏是那不解风情的皇甫靖,但也相信容宝金此人,向来做事极有分寸,不是胡来之人,因而她定是有她自己的缘由。 赵华裳不屑于知道容宝金的理由,她唯一所愿,便是毁了容宝金的如意算盘,让她也尝尝,这被人比下去的滋味究竟如何。 但显然,她失算了—— 她错在未曾对皇甫靖做过多的了解便贸贸然出手,这才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显得冒失,反观容宝金的运筹帷幄,她故才醒悟过来reads();。 这便是容宝金的聪明之处了。 赵华裳暗中吃了一瘪,气急,但眼下也晓得不宜再胡乱出风头,因而拉了拉手里缰绳,只说了句: “我便先走在前头为你们探探路了。” 随后,便故作潇洒地走了。 这世间一个情字,乃穿肠毒.药,近不得,碰不得。 话说回来—— 见她进来了,容宝金回过头来扭着眉略微抱怨了句: “怎地来滴如此迟?且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好好的衣裳怎地变成这样了?” 容七低头一看,瞧见了身上沾满泥土的浅粉色薄纱丝裙,再往镜子里头一看,乖乖,脸怎么也黑乎乎地,更不说那不输给鸡窝的头发了。 她哈哈哈大笑出声,而后一套衣裳丢过来,容宝金这边忙着为自己抹上绯红的洛儿殷,随口下了令: “快去换上,等下同我一起出去。” 得令!容七姑娘抱着衣服屁颠颠走了,容宝金抽空撇她一眼,目光却有些悠远。 “二姐,这又如何?” 一袭翡翠烟雨绮罗裙,将她柔白的肌肤衬地更为娇嫩,腰间别以一淡紫撒花半面束腰,又将她二八少女的玲珑身段展现地淋漓尽致,容七一出来,绿荷便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声: 果然人靠衣装 却遗憾没有倾城之姿,容七的脸,绝对算不上美人。 “过来。”容宝金起开了一方正精雕宝盒,拉了容七坐下,一手沾了些脂粉便要开始在她脸上作文章了。 “别人家的小丫头到了你这个年纪哪个不把自己打扮地光彩夺目,就盼着能找个好人家嫁了,你可倒好,整日只像个疯丫头似的,正经事儿不做,其他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倒一箩筐,今儿个是不是又爬树去了?” 容七被她捏着脸描眉,反驳的话含含糊糊:“树上凉快嘛,您也不是不知道京城这几日的天,在屋里可没险些把我给融了。” 而后感觉到施在她脸上的气力大了一分,容宝金楚楚动人的眼娇若雨后初兰横她一眼: “就你整日借口多。” “嘿嘿嘿。” 几番动作,容宝金终于结束了。 “老三啊。” 容宝金将她的脸转向镜子,一眼便瞧见镜子里比方才明显艳丽了不少的自己。 “你本就没有花容月貌之资,那便更该多花心思在打扮上头,若不然,还想在家中倚仗着爹爹做个老丫头?” 末了,容宝金又补充了句:“即使是我,这每日寻常打扮也是必不可少的。” 容七算是明白了,她二姐这么长长一番话拢共想要表达的可全在最后一句上了。 她容宝金这等国色天仙的大美人可都要靠这桌子上种类齐全的胭脂水粉撑着呢,遑论你容七这等姿色平平的呢。 第54章 告白(上)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此为123言情系统防盗,说明您的订阅率不够,请补订几章就可看正文。“我们容家这情窦初开的老三啊,前段时间可为了心爱的七皇子做了不少‘好事’哩...” 容七嘿嘿嘿傻笑三声,赶紧闭了眼收了嘴勿听勿言。 心里始终盘桓的一件事便是 怪不得方才容宝金会特地叫了她来倒那杯茶,怪不得皇甫靖会朝着她如此怪异地一眨眼还如此‘好心’地将她安置在玄凌身边了! 只因这整个京城,怕都知晓了‘荣国公府里有个容七,日不能思夜不能寐地痴恋当朝七皇子了’这件大事了。 当真极好,极好....好到容七险些脸色一黑没当场晕过去。 那么问题来了—— 重生后势必要远离这朵带刺高岭花的容七姑娘 要怎么不动声色地让早就领略过自己前世那死缠烂打式求爱的玄凌忘记那些个荒唐事,从此各走阳光道与独木桥,你好我好大家好呢。 这....显然是个棘手的问题。 她无力掀开轿帘一看,彼时正值夕阳西下近黄昏之时,太阳的余温沿着漫无止境的天边勾出一条火红火红的线。路上行人渐少,偶有孩童哭闹声与大人斥责声传来。 按理说是闹热的,容七心里,却突地陷入一片空荡。 兜兜转转,马车终究进了国公府大院,一路花草繁盛,莺啼鸟叫,时光正好。 容七几乎在马车停下的一瞬间便已经匆匆下来,一路疾行,转眼就不知拐到了何处,待到容宝金下了车,哪里还有人影? 而另一边的容七,一路脚步匆匆步履焦急,路上偶遇了几个小丫鬟打了招呼亦不加理睬,脸色怪异,只径直回了房,直挺挺躺在床上闭眼冥思reads();。 这是她一贯的舒缓身心之习惯,每每遇上了什么难事时只需这么简单躺上一躺,总能找到个法子,虽并非万全之策,却胜在及时有效。 但眼下,显然这法子失效了,且还失败地彻彻底底。 从不轻言放弃的容七很快便又找着个另一个法子。 忽地一声似鲤鱼打挺,她风风火火地下了床,又利利落落地钻进了床底下四处摸摸找找,很快,她便摸出个长宽约七寸,高约三寸余的铁青色方正漆奁。 打开一看,里头的东西果然还在。 并非什么凤毛麟角的珍稀之物,相反地,盒子里的,全是些日常小物件,其中较显眼的,乃是几封泛黄的纸信,在那之上,躺有一方暗青布巾,一脱落的纽扣,甚至于,还有一缕半指长的青丝。 那信,自然是她托人从玄凌府上偷来的,为的是那上头苍劲有力的笔墨字迹,当然,她都能搞到玄凌亲手书写的信了,那其他些个布巾也好,纽扣也好自然不在话下。 但搞到这一缕头发的过程就要艰辛多了,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容七在下剪刀的时候还是对先皇致了歉的。 零零总总小半盒物件,将她痴恋玄凌这一月的荒唐事展现了个透彻。 所以这一盒子罪证是万万留不得的! 容七打定主意,首先遭殃的便是那几封她宝贝了许久的信,刷拉拉几下,已经化作一堆纸屑,即使这样她还不解恨,立马寻了把锋利剪子来三两下,剩下的东西也已经不成原型。 她灵光一闪,起了身走到那红漆檀木双扇橱柜前,拉开小巧的一扇门,果见角落里安然躺着的雪白画轴。 粗暴地扯了那上头系上的细绳,挂在衣橱上的画幅悄然展开,一点点地,伴着容七平静地心跳和鼻尖溢满的墨香,玄凌那张迷惑众生的脸渐渐跃出。 画中人独自坐在孤石之上,旁边伴以一壶美酒,微风轻拂竹影婆娑,勾了那人如墨青丝悠荡。 容七想,她最痴迷于玄凌的那段时日,是要将这副画摆在床头,每日晨起与晚歇前必煞有介事地拜上两次的。 别人都是拜天拜地拜佛祖,唯独她容七,把玄凌看地同那三物等同重。 可想而知,她上辈子是中毒多深,又痴恋玄凌到何等境界了。 这画的确之于她意义非凡,因而容七手握剪子权衡挣扎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能下的了狠手,只将细绳随意系上丢在桌上再作打算。 期间绿荷见天色已晚,便为她打来热水洗净手脚,容七这一天的确疲惫,并非身体上,却是心上疲惫,因而在绿荷为她换上寝衣时已经有些睁不开眼皮,待到真正上床,不过片刻,已经沉睡不醒。 梦里是不大太平的,因为玄凌擅自闯进了她梦中。 按理说容七重生也有好几日了,一直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夜夜睡地也安稳,只因今日猝不及防地同玄凌打了个照面后,竟生起了些激烈情绪来,这才让玄凌入了梦,在梦里折磨她。 梦里的容七站在一旁宛若一身着长衫的说书人,像在说在说一段与自己无关的历史般。 梦里,玄凌在笑,朝她招手,语气柔和,缱绻动人。 在告诫她,明日便是归宁日了,告诫她既身为一国之母,他的皇后,便要注意些分寸,好好表现,万不可再如平常般活泼reads();。 玄凌语气多温柔啊,竟还细细抚着她粗糙的手将她揽入怀中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耳边他细语轻柔,容七简直受宠若惊到不能自持,在他怀里又哭又笑地,后又赶紧点点头,一下不够,竟要一点再点。 玄凌在她耳边轻笑,叹一声小傻子。温热鼻息在耳边划过途径唇角停下,暧昧厮磨,空气氤氲。 那一晚,绝对是一向对她十分嫌恶的玄凌最温柔以待的时候了。 容七那时候坐在大红凤攆里还曾天真地以为,皇天不负有心人,玄凌终要好好待她。 殊不知,这不过是玄凌念在她将死份上,最后留给她一点暧昧的肖想罢了。 只因他早就计划好这一切,只等她出了宫,归了府,将她容家一家老小都齐聚一堂,只盼着血洗容府一个不留了。 梦忽地一下变了,眼前是一片雄雄火海,火光闪耀,照亮半边天。 院子里整整齐齐地码着百余具尸体,容七呆站在一旁,就连亲自去确认的勇气也没有。只因她一眼便瞧见了那虚弱躺在那里的自己。 皇甫靖刺入她胸膛的一刀并未命中要害,因而容七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亲眼瞧见身边人一个个倒下的,鲜红而刺鼻的血液不时溅在她身上,将她一身红衣染地更甚,慢慢地,就连容七也变得麻木。 而后在那一片猩红血海后,又是一片橘黄色的火光。 因而严格而言,容七是被活活烧死的。 她心想玄凌这人是真的嫌恶她啊,嫌恶到,明知她怕火怕到极致,还特地选择了这么个方式了结了她。 真是,极好的。 “七七.....七七!”有人在唤她!这声音歇斯底里,尖利刺耳——仿若要将自己刻骨的怨愤倾注在这一声声的惊呼上。 是她爹! 容七面色变地惨白,开始急匆匆地后退,后退。身后有人步步紧追,她一回头,只看到她爹披头散发,满身是血地在地上爬行着,指尖颤抖着朝向她,一遍一遍喊着: “七七,七七!” 容七明白,她爹该是有多恨她了。 若不是她一意孤行非要嫁给玄凌,将整个国公府都做了嫁妆赠了他人,他们又怎么会如此喊冤抱屈地,死地如此唐突呢。 “七七!”那喊声越见凄厉,容七身子亦颤抖地越来越厉害。 “七七!七七!”她骇地缩在角落中,木着一张脸,身子剧烈抖动着。 “七七!!!”一声惊天怒吼。 容七“啊——”地一声,抱着头痛哭流涕,只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身边没有一个人,那从来都不曾宠爱过她的爹也好,一向都爱挤兑她的姐姐也好,一个都没有了,因着她的过失,她那错误的执念,是她害死了他们! 她终究变成了孤身一人..... “七七...”这时,又有一声传来。 与方才完全不同的,温和而耐心的呼唤reads();。 她感受到有人来到她床前,一只略微冰凉的手抚上她早已汗湿的额间。同她灼人的热烈肌肤相斥,却又意外和谐。 那手转瞬间离开,这使得睡梦中的容七不经意间皱了眉。 半响,又有什么东西覆上来,只是这一次再不是那冰凉的手,而是唇间突然一阵温凉触感。 有人在温柔地亲吻她,用着小心翼翼地,诚惶诚恐地力量,一点点舔舐着她干涸的唇,欲将那颜色惨淡犹如霜打过的的柔嫩花瓣重新滋润,回复本真。 但那人未免太谨慎了,使出的力量也是微乎其微,好似吻在唇间的,乃是世间百年难遇的珍宝,这般小心呵护着...这种慢慢地,浸入她心底的暖意让容七眉头减缓,梦里的火光,也好似变成了暖意。 这人竟能驱走她梦中张牙舞爪的恶鬼!容七迷迷糊糊地想。 而后,唇上一凉,她失去了那股温柔。 火势忽地加重!那张布满血液的脸在眼前痛苦闪现,那人张牙舞爪,叫她叫她—— “七七!” 容七忽地伸长了手,如同一个溺水之人般,迫切地将那欲离开的人勾住,用力将之按下。 在接触到那冰凉的唇后更加变本加厉,宛若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施以唇舌,粗暴地撬开那人嘴唇,对方显然怔住一下,这给了容七继续得寸进尺的理由,竟不自觉伸出軟滑红色胆大地探进去,勾住那犹豫不决的湿热一同起舞—— 这是她最后的屏障,风雨中最后一方港湾,容七唯一能做的,便是抱地再紧些,再紧些.... 这一夜,注定不得安宁。 容七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晌午。 桌上放有一覆了几层棉布的竹篮,意在保住竹篮里头那碗放置了许久仍冒着热气的白粥。 绿荷显然已经来过了,见她睡地死便没管。 “唔——”容七痛苦捂住头,低吟出声。 窗外忽地一阵微风吹过,略微缓了缓她渐深的头痛。再然后,她终于发现了不对。 只因这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人。 因着背着光,又加之那人是背对着她站在门前,容七看地并不清楚。 但依照那瘦削的身子骨和那不符合年纪的出挑的身高,她也七七八八地将他认了出来,于是半是无奈半是虚弱地唤了声: “阿呆。” 站在门边的人闻声转过身子,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冲着她痴痴一笑。 “七七。” 温如沁为她拭尽杯中水汽,嘴角始终锲有一抹淡笑: “如沁没有料事如神的本领,不过是恰好在不远处瞧见你罢了。” 容七瘪瘪嘴坐下来,若有似无瞥他一眼,带了些随意地问: “温公子住地真是偏僻。你双腿不便,却偏偏住地这么远,岂不很是麻烦吗?” 温如沁听罢,还真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这才答道:“要说不便的话,也的确是有reads();。” 他复而又道:“只是我这双残腿,不管住哪儿都有不便,住地同他们近了,便是与人不便,住地远了,便是给自己不便,相比之下,后者倒还划算些。” 这便与不便的,一番话险些将容七绕进去。 如此看来,这人还是能说会道的。 容七也懒地再同他争辩这个话题,待到饮尽一杯水后,趁着温如沁为他满杯时,容七又状似无意地感叹声: “也不知,我二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斜眼一看,温如沁手上动作平稳,并无任何异常,他将茶推至她面前,又道: “容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七七姑娘莫要担心,凡事要往好处了想。” 容七自觉没意思,捧了杯说了句:“也是。” 之后便相顾无言。 不一会儿,桌上那壶热茶便又煮开,即使是温火慢炖,若是给了足够的时间,也是足以沸腾起来,热情如火。 相较于茶壶内里的沸腾与鼓动,温如沁的动作却总是那么慢吞吞地,不急不缓,同那颤动的茶壶拉出一方鲜明的对比。 容七见他慢条斯理地将火降了些下来,那白烟也立即少了些。 而桌上另有一小碗,里头装的是墨绿色,又带些乌黑的茶叶。 她问道: “这是什么茶?” “普洱,” 他答道,掀开壶盖,将茶叶慢慢洒进去。 沾了热水的茶叶宛如含苞待放的花朵突地受了光足够的滋润般,慢慢展开包裹着的身躯,一点点绽放开来。 与此同时,一股茶香亦飘出来,沁人心脾。 容七陶醉地深吸一口气,而做完这一切的温如沁又挺直了背脊,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 容七看他,心想这人真有种风雨欲来,我却安然不动的淡然,做什么事都慢吞吞地,情绪也淡淡地。 温如沁的这种淡同玄凌不同,后者嘛,里头更多的是‘漠’字,冷漠的漠。 而温如沁,却是更偏向温和。 哎,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她意味不明地感叹一声。 这时,温如沁动了动身子,道:“来了。” 容七云里雾里,什么来了?谁来了? “嘿!如沁!容老三?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原来来人是皇甫靖,他自树林中走来,手里握着些不知名的什么东西。 显然对于温如沁身边坐的人居然是容七这一点表示惊讶。 容七也懒地同他解释,只选择了沉默。 相较之下,温如沁便要有耐心的多,只消用一杯热茶,便堵了皇甫靖还想说些什么的嘴reads();。 皇甫靖喝完杯热茶通体顺畅,瞧了温如沁旁边放茶叶的碗空了,立马举了举手中东西,脸上洋洋得意。 “如沁,你瞧这是什么!” 温如沁自他手里接下来,打开一看,脸上也不经显出惊喜之色来。 “这....” 皇甫靖脸上得意更甚:“这是阿玄此次从北鹤带回来的一些当地货品,你可还记得这茶叶?就是这个!上次一饮你便对它赞不绝口。 我见阿玄送过来东西里恰好有,于是便想着给你捎过来,如沁如沁,你要怎么感激我?” 这模样,活脱脱就是个小孩要奖励的模样嘛。 容七见不得皇甫靖这幅模样,瞥一眼低头捯饬怀中宝的温如沁,便朝着皇甫靖使了使眼色,叫他到一边去。 皇甫靖起先还不明白容七这朝着他挤眉弄眼是几个意思,之后还是容七忍不了了,只拉着皇甫靖便走,用了个“有事要商量”理由,将其拉走。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嘿嘿嘿!你这是作甚,我这才刚到如沁那么不过片刻,你怎么就把我拉出来了” 容器环顾四周,小声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你可和玄凌说清楚了?” 皇甫靖眼神飘忽:“什么说不说清楚...” 见容七目光如炬,他躲无可躲,这才坦白相告:“阿玄的人早已派了出去...不过你别担心,阿玄府上那些人绝对真实可靠,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我向你保证,不出三日,容姑娘定能安全回来。” 容七看着他,目光有些难以捉摸。 她对于她二姐能够平安回来这一点是早已知晓的,但眼下,眼下最重要的,哪里是这个问题... “我只是不愿意求他而已。” 容七顿顿,这才吐出了真相。 皇甫靖一副看妖怪的眼神看她:“不正常,真是不正常,那我问你,你为何不愿意求他?我看前段时日你还挺愿意的啊....” 为什么呢? 容七想,大约是为了心底那点点,只有在玄凌面前才会突然暴增的自尊吧。 她上辈子,便是毫不犹豫地求了玄凌的。 几乎是在知晓容宝金被绑的那一瞬间,上辈子的容七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玄凌。 找玄凌做什么呢? 救容宝金。 在她心里,玄凌甚至是比她二姐的安危还要更让她在意。 她甚至还心思毒辣地想啊,她要感谢那绑了她二姐的人,又给了她一个纠缠心上人的理由。 她求他,真是没脸没皮不害臊地求,扯着他衣袖,自动忽略了他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嫌恶,说: “七皇子啊七皇子,你看你我多有缘啊。你在众多皇子中排行老七,而我也单名一个七字。你说说,这不是天赐的缘分是什么?” 第55章 告白(下)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此为123言情系统防盗,说明您的订阅率不够,请补订几章就可看正文。容宝金乖巧地嗯一声。 一边的容七把赵华裳的心思看在眼里,暗自嘲笑一句这赵家小姐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如此明明张胆地摆了脸色让人难堪,哪里像她二姐,若是耍了什么小心思,都乃隐于表面。 就比如方才吧,她二姐在家中不说力大如男,但徒手上马的力气还是有的。 怪只怪她二姐套路太深,那赵华裳只得默默跺脚咯。 离别之际,皇甫靖终于记起了同行的人,复而脸色灿烂朝着他们道: “如沁,你且等我先去过过干瘾,我稍后便来。” 轮椅上的温如沁脸色平和未见一丝怒气:“我不打紧。” 吁——地一声,再无后顾之忧的皇甫靖紧了缰绳,马儿立马肆意狂奔,用力之大,在这牧场上溅起滚滚沙尘。 只一瞬间,已然跑出约十米远,皇甫靖肌肉紧实,神采风扬,只留下个潇洒至极的背影。 好一个马上儿郎! 真不愧出身自武将世家,容七揉拳磨掌,盯着方才早已选好的一匹骏马跃跃欲试。 这时却看容宝金巧笑嫣然:“七七,温公子脚上不方便,你便陪他在这马场四处走走,瞧瞧这大好风光。” 容七:...... 温如沁忙摆摆手:“如沁双腿有疾故不能上马,但七七姑娘却行,不用管我。” “这是哪里的话,温公子你有所不知,我家七七平日里便不爱这些闹腾东西,若是平常见了马都要吓地掉泪了,你便莫再勉强,七七,过来——” 容七把耳朵凑过去,容宝金在她耳边警告道: “玄凌因着路上有事,来地要稍晚些,你便在这候着,若是瞧见人来了就给我好生伺候着,郑重地道个歉。你可明白?” 容七疯狂点头:“明白明白明白!” 容宝金看一眼一旁的温如沁又道:“还有,这温公子你也得好生陪着,皇甫靖日日带着他在身边足见温如沁在他心中地位,你若是这边给我捅了个什么篓子,看我不把你那点破事告诉爹爹,届时罚你一月禁足。” 得嘞,长姐如母,她容家老大不在家,那便是二姐如母,母上大人的话不得不从,容七只好狗腿子似得点点头表示应允。 容宝金满意地一蹬腿,这边马儿已经得令缓步跑起来,微风拂过她一袭艳丽纱裙,如墨青丝浮荡或随风四散或柔顺贴在面颊,柔美地引人遐想。 “七七姑娘,你若是不介意,不远处有个小亭可稍事歇息。”温如沁道。 “只是要稍微麻烦你一下,一路推着我前行。” 容七看看头顶湛蓝的天,又瞧瞧温如沁鲜少外出而面泛苍白的模样,道: “哎,如此好天气,就算没得马骑,在这草地上晒晒太阳拔拔草也是惬意的。” 说罢,她就地坐下,随手拾了一捧泛着水光的嫩草,手下动作三两下,一简雅嫩绿的草环已经编好reads();。 往温如沁头上一戴,尺寸正好。 容七满意拍拍手:“嗯,不错不错,这样也不怕晒着你。” 温如沁怔了一下,摸摸那还沾着晨露的花环会心一笑:“七七姑娘真是心灵手巧。” 容七坦白从宽:“非也非也,这乃是我唯一会的一件,你若是叫我给你编个更好看些的,我就没法了。” 她说罢,看温如沁如鲠在喉噎了下,又嘿嘿嘿大笑出声,伸长了腿在草地上,一下一下摆动着,俨然一副一个人也能玩地很好的模样。 容七又回过头来瞧瞧温如沁盖了层薄毯的双腿,不好意思地问道: “温公子,需不需要我抱你下来瞧瞧?你可别看我生地柔弱,力气可不小。” 温如沁一征,终没能忍住,笑出了声来。 容七也反应过来,扯了嘴大笑出声,两人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笑着,倒也缓解了些许早前因着互不相识的淡淡尴尬,氛围轻松不少。 “你且别看少爷他长地如此高大,若要比心性的话,至多算个毛头小子。做事也冲动的紧,所幸心地善良不拘小节。” 容七顿了顿,默不作声地一笑,偏头看他:“少爷?你与他既是朋友,怎地叫的如此生分?” 温如沁却不再说话,望着面前一片片如茵绿草,感叹了句:“果然还是该多出来走走....” 容七蹬蹬腿:“可不是。” 正说着,坐在地上的容七明显感觉到地面微微的震动声袭来,不远处,一男子策马扬鞭,高声震呼: “如沁如沁!” 原是不放心他们二人的皇甫靖围着马场肆意地溜了一圈后特转了回来。他瞧见温如沁头上草环大笑出声: “哈哈,如沁,你这头上那玩意从何而来?我怎么不知你带了如此难看的东西?” 容七还在拔草的手果断一收:...... 皇甫靖说完这句话又扬起马鞭跑走。 温如沁轻声欲安慰她:“七七姑娘,这人说话向来口无遮拦,你可莫要介意。” 容七正想大度地摆手,却又感觉地面又一阵波动袭来,且这一次明显要比皇甫靖上一次要来势汹汹地多。 能跑出这股汹涌力量来,定然是她那深藏功与名的二姐了。 她随意望一眼过去,果见隐隐约约跑出个人影来,但却不是容宝金,而是一脸惊恐的赵华裳: “快离远些!快离远些!” 她欲大力收紧手中缰绳,却不料那马宛如被人踢了屁股,焦躁地四处扭动,无法停止,一个大力转身,马背上赵华裳惊疑未定险些被甩下马去。 眼看着马儿朝着容七他们二人方向越跑越近,赵华裳慌乱之中还不忘提醒他们: “快些走啊!没长眼睛不是?!” 容七:..... 说得好像他们现在跑还来得及似得reads();。 她一溜烟儿立马从草地上爬起来,利索地推着温如沁便跑,一边留意着那马的动态。 虽瞧着瘦弱,但温如沁总归是个男子,容七这边推得气喘吁吁差点没一跟头栽下去,也没能阻止那匹马越来越靠近的身影。 温如沁说:“七七姑娘你快松手别管我,靠右边走。” 容七握着轮椅的手发着颤,咬紧了牙没吱声。 完了完了完了,她这条小命好不容易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这回却要被只名不见经传的疯马给夺了。 她自然是不甘心的。 容七瞧一眼脚边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根粗壮木棍,打定了主意。 她猛地将温如沁朝着反方向用力一推,猜测到她心思的温如沁焦急的惊呼一声:“七七姑娘——” 这边容七果断转过身来,将那木棍举高过头顶,目光如炬地瞧着那匹疯马,做了一副要战斗的模样。 马背上的赵华裳面色一变:“你这疯子!还不快跑!” 容七却打定主意,双手紧抓着那树枝悄然集中精力,等着全神贯注的一击。 吁——的一声,疯马狂乱地将头猛地一甩,威武抬起前蹄,只对着脚下容七猛踩下去—— 容七等待已久,视死如归。 不远处一人,却在瞧见这一幕时,一双俊眼蓦地收紧,不及反应,已然将手里利剑以迅雷之势刺出—— “吁————”地一声,疯马的声音突然变了味,发出一声尖利痛苦的□□。 容七抽空睁眼一看,只见一柄利剑正直直插在那马腰腹处,伤口上淌出一大片殷红血液,将它雪白毛发染赤。 “啊——”赵华裳自马上跌落,抱着头惊叫出声。 疯马更疯,几经癫狂地四处乱窜做着最后的挣扎。 容七这边出了神还未反应过来,忽有人拦住她细腰抱着她一闪―― 一股熟悉之味窜入鼻尖,容七思绪有些飘飘然间,已经感受到一方力量来袭,来人抱着她跌落在约三米开外的地上。 连滚三圈,容七再爬起来时有些头晕。 在她面前,那疯马最后不甘地叫了一声后便倒地不起,再也没爬起来。 血顺着绿草流下,沾到容七衣裙上,手上。 而后耳边一声威严中带着斥责的声音传来: “方才如此危险之际,竟敢放弃逃跑妄想依你一人之力同这疯马作对,简直自不量力。” 容七看着他:...... 玄凌双眉微锁,动一动方才用力过猛的手臂。 一袭墨色锦绣麒麟缎袍,袍内露出一银色镂空木槿花镶边,腰系翡翠玉带。 这简单却不失大气的一身,将玄凌身上那股不可近身的高雅之气染地更甚。 那玉面小官跟上来,急忙将他身上草渣用了布巾掸干净,而后狠狠瞪了容七一眼reads();。 “公子,您的手.....” 玄凌看一眼沉默的容七,一双鹰眼不着痕迹在她身上扫过,又将目光扫向四周,淡淡问道: “大家都没事罢。” 赵华裳呆呆看着他摇摇头,又点点头,话都抖不利索:“没,没事没事。” 温如沁费力爬起半身,叫了声:“七七姑娘....” 又是两声嘶鸣声传来,众人望过去—— 原是循声赶来的皇甫靖,他见了倒在地上血染一片的马眼睛一紧,再瞧见不远处倒在地上的温如沁时脸色一变,立即下了马将其扶起, “如沁,没事吧?!” 温如沁道:“我没事。” 皇甫靖又转向玄凌:“阿玄,这是怎么回事?” 玄凌看他一眼,望一眼容七,语气凉薄: “不过有人欲逞匹夫之勇,险些酿成灾祸。” “啊?”皇甫靖摸摸头不知所云。 容七在这吵吵闹闹中始终未曾开口,玄凌又问: “没事吧。” 这话是对她说的,容七这下知道了。 她真该跪下去连磕九十九个响头以此表达自己的与有荣焉与无上光荣。 容七目光有些阴恻恻,说:“七皇子,你可知您方才一刀捅死的这匹马市场价约为几两银子?” “......” 玄凌许是没想到她开口第一句竟是这句,皱了眉。 容七又道: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您这捅的,还是曾立下赫赫战功的战马,委实该打,该打。” 一点没提玄凌为何杀了这匹马。 她举高手里头那未派的上用场的木棍,忽然嘿嘿嘿傻笑三声,啪地一声—— 一棍子挥在面前人高傲如常的头上,发出沉闷一声巨响。 动作利落潇洒,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 “......” “......” 其余几人,皆目瞪口呆地望着容七,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容七却想,幸好幸好,幸好她二姐还没赶过来。 因而经过她深思熟虑之后,她故得出结论,她爹是向来都偏心于他大姐的,按理说,最该受宠的她这个老幺,自小却屡次被打脸。 首当其冲的便是名字二字。 咳咳咳, 她大姐名唤容清漆,寓意清雅至纯。 她二姐名唤容宝金,寓意……嗯,倒也是完美符合了她二姐的心性,容七在心酸之余,还是不免赞叹一声她爹慧眼识珠,一眼便能看出个名堂来reads();。 好吧,从容清漆到容宝金,也算是小小暗示了她爹波澜壮阔蜿蜒曲折的取名之路。 但容七还是万万没想到,她爹竟鬼使神差地给了她这么一个名字。 面上还说的好听: 小孩生于七夕,正值七月七,不叫容七叫什么? 叫什么?容七心中腹诽,爹爹您若是实在懒的想名字了,唤她容夕也行啊!! 取个谐音,容溪,飘流婉转,自在清澈多好! 就算她爹在说这话时,一脸的理所当然,容七还是明显感受到了他语气中有那么一点点异样的情绪。 她故猜测,这许是因为她娘吧。 她娘在生下她三日后,便因着身体虚弱而去世,容七虽不是致使她娘死亡的首要原因,但也染上了好大一层关系。 因而,若是她爹因着这个而对她稍显冷落,容七也是可以释怀的。 大姐名唤容清漆,嗯,是个好名字。 容清漆算是容家三姐妹中同兰雅最为相似的人了。 无论是梨花带泪的倾城之姿,还是那副摇摇坠坠多病孱弱的身子,就单单是这个层面,也奠定了其在容家不可撼动的地位。 古有孔融让梨,今有容七让姐。 虽然,她让给她大姐的,可远不止一只梨这么简单。 但容七一点也不伤心,一点也不沮丧,要问她为什呢? 因为她也喜欢她大姐喜欢地紧啊!!! 用句不恰当但却形象的比喻,她大姐就是家中悉心呵护着的一朵娇花,打不得,骂不得。好吃好喝的供着,还得提供日常娱乐消遣,保持其心情愉悦。 长大些了,容七方幡然醒悟。 原来提供这看笑话似的消遣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啊。 大姐说,好妹妹,我终日在府上将养着,却从不知外面世界是何模样,那外面的花儿,也是会枯萎的吗? 这个好办, 容七从善如流,从她爹柜子里偷摸了几张数额有大有小的银票花了一大早的时间将京城的花鸟市场走了个遍。 愣是前前后后凑够了好几十种花儿,她小心翼翼地搬着那些花儿啊,一盆一盆,码地整整齐齐堆在容清漆房门前。 说,大姐大姐,你快看,外头的花果然要比府上齐全多了哩。 里头毫无回应许久才听到她大姐说: 妹妹,我身子乏的紧,便不看了,多谢妹妹好意。 容七说:我已经搬到你屋子前头啦,你出来看一眼便是。 她二姐只用了一声轻咳回答她。 身后,她爹举着棒棒张牙舞爪要活捉她。 第56章 (已换)容宝金的聪明之处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此为123言情系统防盗,说明您的订阅率不够,请补订几章就可看正文。“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那几天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容七醒了神,赶紧好奇追问。 容阿呆缓慢眨眼,看起来很是费力地张了嘴,还未说话,喉咙里已经有干涩的声音传来,哑哑地。 容七心疼了,又道: “算了,你还是别说了,安心睡觉吧。” 小孩点点头,轻咳了几下。 这时,车外有声音传来,听着只离他们不过几米距离: “人呢?” “回主子,还在车里,我见容姑娘睡得香甜便没有叫人,您看现在是否需要叫醒?” “.....”那声音沉默了一小会。 而后又道: “还是我来吧。” 容七强忍着早已失了知觉的腿想,你们口中的容姑娘已经醒了啊醒了啊,谁来把小孩扶下去快些疗伤啊reads();。 这时,容阿呆动了动,突然开口说话: “七七。” 这字正腔圆的,感情方才那干涩的声音是她耳边幻觉不成。 “恩?” 她俯下身子,凑近了小孩嘴巴欲听地更仔细些。 而后,一轻柔的吻落在她额上。 容七抬起来,捏小孩脸:“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容阿呆又咳了下,笑笑,又道:“谢谢你,七七。” 容七:..... 电光火石间,她蓦然想起了某一日在某个小角落里她落在小傻子额上的那个吻了。 谁教他这个的?显然是容七自己。 哎,她幽幽叹气脸色微妙。 果然害人终害己,多行不义必自毙。 世间因果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自己种下的苦果就算是打碎咯,也要含着泪吞下去,容七笑地慈祥,抚抚小孩俊俏的脸蛋: “不谢,不谢。” 一抬眼,只对上一双冷冽的眼。 玄凌一手扶着半开的轿帘,冷眼瞧着他们。 也不知道他进来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下来罢,到了。” 她一看,眼前不是国公府上又是哪里? 一瞧见他们远行归家,站在门口的家丁赶上上前来扶着,容七问她: “二小姐可还好?” 那家丁回答道:“二小姐气色好了许久,但仍长睡不起。” 容七默,想她二姐这一觉定是要睡个够的,这之于她,也是难得无忧无虑好好休息的时候。 因而她特地同下人交待了,这几日若没有什么大事,尽量别去打扰容宝金。 现如今连容阿呆也回来了,虽是一身伤,但幸好无生命之忧,这起绑架案看起来是结束了,但容七也晓得, 这只是开始而已。 此时,国公府外,有一人背手立在原地,眸光闪耀间,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安静了一路的承德这时候凑上去询问主子:“您看咱们是不是该回了?” 玄凌瞥他一眼,又望望眼前威严宽敞的大门。 “你说,若是被寻常野兽撕咬亦或是被他人所伤的伤口该是如何?” 承德讶然瞧他一眼,默了会,这才道:“主子说的是那北鹤质子身上的伤?” 他顿顿,有些小心翼翼地道:“承德只是远远看了眼,并不太清楚,只约莫记得这傻子送来也有十年,现如今大庆与北鹤虽不如往日兵戎相见,但却明争暗斗的难免,主子上次奉圣上之名前去北鹤,亦是为了两国关系reads();。” 一声轻笑,玄凌状似随意:“我不过只说了伤口二字,你又扯到哪里去了?” 承德羞赧,默然。 玄凌收敛了笑意,又道:“我只是觉得,依照那伤口的纹路,看起来像是这傻子自己找自己不痛快。” 一石激起千层浪,承德惊恐:“您的意思是这乃是他自己――” “你可知,此次我前去北鹤商谈的为何事?” “....”承德惶恐。 “北鹤王近几年来身体每况愈下,膝下五子,老大不学无术,老四现如今身在大庆,老三老二不用说。 单一个最年轻的幼子沈明钰是个人才,恐就在这两年内,沈明钰便会继承王位一统北鹤,这也是我此次为何单与沈明钰见面的原因。 而这位优秀的昭阳王,满心所系的,竟是要求大庆在他登基大日将远在大庆的哥哥送回家。” 承德讶然:“这....” “沈明钰要质子回去,原因无非两种。一是念在血脉同源手足情深,二,铲除异己以除后患。” 而皇室之间,哪里有什么血脉亲情牵绊? 玄凌顿顿,微眯了眼。 “我只是好奇,单就沈明钰而已,一个被残忍送到他国做质子受尽冷暖的傻子,究竟为何让他害怕。” 亦或, 他们不识庐山真面目罢了。 承德明白他话里意思,当下立马道:“即日起,我便派上几人监督这人。” “做地小心些。”他拂袖,信步走上马车。 一行人很快又消失不见,微风吹过,过往言语再不见痕迹。 正如容七所预料的,容宝金这一觉,委实又长睡了足足两个日夜有余。 期间也一切正常,皇甫靖于公于私都来探望过几次,但容宝金香闺他也进不去,因而与其说是看望自己的未婚妻子,倒不如说皇甫靖是来找容七唠嗑来了。 而提及这场绑架案的元凶,他似有满腹疑问: “嘿,容老三啊,你说这绑了你二姐的到底会是谁?难道真如我当初所说的,是看中了容姑娘财力一时起了贪心?” 容七默然,他又道:“可这条路也走不通啊,若是为财,为何你我在家中苦等了三日也不见送来什么勒索的信件,别说是要银子了,连信儿都一点没有。 且那被抓起来的三人也有些让人生疑,只说是收了钱替人办事,说,要将容姑娘藏起来,好吃好喝伺候着,但就是不能放人走。嘿,这可就奇了怪了,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绑匪不成?” 天底下有没有这么好的绑匪她不知道,但天底下定是没有你这样不解风情又愚蠢的友人了。 容七拍拍他肩,只意味不明地留下一句: “乖,多回去喝几杯茶吧。” 皇甫靖云里雾里,摸着头很是困惑的走了reads();。 在那之后,她又去了小孩屋子里一趟。 容阿呆乖巧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周身的伤口因着这几日下人悉心照顾也好了许多,似是已无大碍。 她站在这间‘奇怪’的屋子前,心有戚戚。 严格来说,容七平日里鲜少会来到这间屋子。事实上她性子虽野,但却并不聒噪。 虽在暗地中被人议论非非或好或坏,但至少在明面上,容阿呆这个质子头衔依旧是响亮的,因而他所住的这间屋子,算得上府上最好之一。 然每次容七造访,都要感叹一声,这小孩占着这么好一间房,却什么都不放,委实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容阿呆的房间委实太简陋了,简陋到,好似除了那一张床,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小孩刚喝过药,又加上本就嗜睡的性子,眼下卧倒在床睡地天昏地暗,容七闲来无聊便在外头四处走走。 在他屋外,有一大片花海。 半刻,容七捧着一束花回了房,容阿呆也醒了,他坐起身子,一只手臂随意撑着床,另一只手慵懒揉着眼。 “醒啦?”容七好不容七在这一目了然简陋异常的屋子里找到了个花瓶将花插上。 容阿呆半捧着脸,显然没有从冗长的睡眠中完全清醒过来。 她摆弄着那束花,突然听到身后容阿呆慢慢说了句: “好看的。” 容七一脸困惑:“什么好看的,花?” 容阿呆摇摇头:“那副画。” 他说的轻,嗓子又哑哑的,听在容七耳朵里就自动归成了‘花’字,满心以为小傻子这是在夸赞她采来的花呢。 她心中一喜,拔了朵鲜红娇嫩的玫瑰走过去,别在他耳朵边上,一边做了行凶作恶的模样,一边轻佻地挑起他尖尖的下巴: “来啊,小美人,给大爷笑一个。” 容阿呆咧了嘴角迷了眼,该是这世上最配合她的人了。 容七开怀大笑乐地抱着手臂弯了腰。 绿荷突然走来,倚在门边说了句:“小姐,二小姐已经醒过来,说要见您。” 容七赶到她二姐房间时,掀开珠帘一看,乖乖,眼前这个光彩夺目明亮照人的美人,还是昨日面容凄惨嘴唇煞白的容宝金吗。 果然人靠衣装人靠衣装,她二姐底子本就不差,眼下只略施粉黛,换件衣裳,已经又是昔日享誉京城的容二小姐该有的模样了。 见容七进来了,容宝金朝她招手。 她痴痴地笑,对着如花似玉的二姐问道: “这下您可睡饱了吧?五日,二姐您可在床上整整睡了五日,若不是有贴身丫鬟按时喂您些清粥,只怕容二小姐哟,就此香消玉殒,究其原因――睡死的。” 容宝金佯怒地瞪她一眼:“阿呆可还好?” 容七点头:“虽不是很好,但也不差。” 第57章 (已换)新的主仆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此为123言情系统防盗,说明您的订阅率不够,请补订几章就可看正文。 姐妹间特有的心灵感应让容宝金一瞬间察觉到了容七的尴尬,只见她好整以暇地理理弄皱地衣裙,气定神闲地取笑: “我们容家这情窦初开的老三啊,前段时间可为了心爱的七皇子做了不少‘好事’哩...” 容七嘿嘿嘿傻笑三声,赶紧闭了眼收了嘴勿听勿言。 心里始终盘桓的一件事便是 怪不得方才容宝金会特地叫了她来倒那杯茶,怪不得皇甫靖会朝着她如此怪异地一眨眼还如此‘好心’地将她安置在玄凌身边了! 只因这整个京城,怕都知晓了‘荣国公府里有个容七,日不能思夜不能寐地痴恋当朝七皇子了’这件大事了。 当真极好,极好....好到容七险些脸色一黑没当场晕过去。 那么问题来了—— 重生后势必要远离这朵带刺高岭花的容七姑娘 要怎么不动声色地让早就领略过自己前世那死缠烂打式求爱的玄凌忘记那些个荒唐事,从此各走阳光道与独木桥,你好我好大家好呢。 这....显然是个棘手的问题。 她无力掀开轿帘一看,彼时正值夕阳西下近黄昏之时,太阳的余温沿着漫无止境的天边勾出一条火红火红的线。路上行人渐少,偶有孩童哭闹声与大人斥责声传来。 按理说是闹热的,容七心里,却突地陷入一片空荡。 兜兜转转,马车终究进了国公府大院,一路花草繁盛,莺啼鸟叫,时光正好。 容七几乎在马车停下的一瞬间便已经匆匆下来,一路疾行,转眼就不知拐到了何处,待到容宝金下了车,哪里还有人影? 而另一边的容七,一路脚步匆匆步履焦急,路上偶遇了几个小丫鬟打了招呼亦不加理睬,脸色怪异,只径直回了房,直挺挺躺在床上闭眼冥思。 这是她一贯的舒缓身心之习惯,每每遇上了什么难事时只需这么简单躺上一躺,总能找到个法子,虽并非万全之策,却胜在及时有效。 但眼下,显然这法子失效了,且还失败地彻彻底底。 从不轻言放弃的容七很快便又找着个另一个法子。 忽地一声似鲤鱼打挺,她风风火火地下了床,又利利落落地钻进了床底下四处摸摸找找,很快,她便摸出个长宽约七寸,高约三寸余的铁青色方正漆奁。 打开一看,里头的东西果然还在。 并非什么凤毛麟角的珍稀之物,相反地,盒子里的,全是些日常小物件,其中较显眼的,乃是几封泛黄的纸信,在那之上,躺有一方暗青布巾,一脱落的纽扣,甚至于,还有一缕半指长的青丝。 那信,自然是她托人从玄凌府上偷来的,为的是那上头苍劲有力的笔墨字迹,当然,她都能搞到玄凌亲手书写的信了,那其他些个布巾也好,纽扣也好自然不在话下。 但搞到这一缕头发的过程就要艰辛多了,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容七在下剪刀的时候还是对先皇致了歉的。 零零总总小半盒物件,将她痴恋玄凌这一月的荒唐事展现了个透彻reads();。 所以这一盒子罪证是万万留不得的! 容七打定主意,首先遭殃的便是那几封她宝贝了许久的信,刷拉拉几下,已经化作一堆纸屑,即使这样她还不解恨,立马寻了把锋利剪子来三两下,剩下的东西也已经不成原型。 她灵光一闪,起了身走到那红漆檀木双扇橱柜前,拉开小巧的一扇门,果见角落里安然躺着的雪白画轴。 粗暴地扯了那上头系上的细绳,挂在衣橱上的画幅悄然展开,一点点地,伴着容七平静地心跳和鼻尖溢满的墨香,玄凌那张迷惑众生的脸渐渐跃出。 画中人独自坐在孤石之上,旁边伴以一壶美酒,微风轻拂竹影婆娑,勾了那人如墨青丝悠荡。 容七想,她最痴迷于玄凌的那段时日,是要将这副画摆在床头,每日晨起与晚歇前必煞有介事地拜上两次的。 别人都是拜天拜地拜佛祖,唯独她容七,把玄凌看地同那三物等同重。 可想而知,她上辈子是中毒多深,又痴恋玄凌到何等境界了。 这画的确之于她意义非凡,因而容七手握剪子权衡挣扎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能下的了狠手,只将细绳随意系上丢在桌上再作打算。 期间绿荷见天色已晚,便为她打来热水洗净手脚,容七这一天的确疲惫,并非身体上,却是心上疲惫,因而在绿荷为她换上寝衣时已经有些睁不开眼皮,待到真正上床,不过片刻,已经沉睡不醒。 梦里是不大太平的,因为玄凌擅自闯进了她梦中。 按理说容七重生也有好几日了,一直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夜夜睡地也安稳,只因今日猝不及防地同玄凌打了个照面后,竟生起了些激烈情绪来,这才让玄凌入了梦,在梦里折磨她。 梦里的容七站在一旁宛若一身着长衫的说书人,像在说在说一段与自己无关的历史般。 梦里,玄凌在笑,朝她招手,语气柔和,缱绻动人。 在告诫她,明日便是归宁日了,告诫她既身为一国之母,他的皇后,便要注意些分寸,好好表现,万不可再如平常般活泼。 玄凌语气多温柔啊,竟还细细抚着她粗糙的手将她揽入怀中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耳边他细语轻柔,容七简直受宠若惊到不能自持,在他怀里又哭又笑地,后又赶紧点点头,一下不够,竟要一点再点。 玄凌在她耳边轻笑,叹一声小傻子。温热鼻息在耳边划过途径唇角停下,暧昧厮磨,空气氤氲。 那一晚,绝对是一向对她十分嫌恶的玄凌最温柔以待的时候了。 容七那时候坐在大红凤攆里还曾天真地以为,皇天不负有心人,玄凌终要好好待她。 殊不知,这不过是玄凌念在她将死份上,最后留给她一点暧昧的肖想罢了。 只因他早就计划好这一切,只等她出了宫,归了府,将她容家一家老小都齐聚一堂,只盼着血洗容府一个不留了。 梦忽地一下变了,眼前是一片雄雄火海,火光闪耀,照亮半边天。 院子里整整齐齐地码着百余具尸体,容七呆站在一旁,就连亲自去确认的勇气也没有。只因她一眼便瞧见了那虚弱躺在那里的自己。 皇甫靖刺入她胸膛的一刀并未命中要害,因而容七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亲眼瞧见身边人一个个倒下的,鲜红而刺鼻的血液不时溅在她身上,将她一身红衣染地更甚,慢慢地,就连容七也变得麻木reads();。 而后在那一片猩红血海后,又是一片橘黄色的火光。 因而严格而言,容七是被活活烧死的。 她心想玄凌这人是真的嫌恶她啊,嫌恶到,明知她怕火怕到极致,还特地选择了这么个方式了结了她。 真是,极好的。 “七七.....七七!”有人在唤她!这声音歇斯底里,尖利刺耳——仿若要将自己刻骨的怨愤倾注在这一声声的惊呼上。 是她爹! 容七面色变地惨白,开始急匆匆地后退,后退。身后有人步步紧追,她一回头,只看到她爹披头散发,满身是血地在地上爬行着,指尖颤抖着朝向她,一遍一遍喊着: “七七,七七!” 容七明白,她爹该是有多恨她了。 若不是她一意孤行非要嫁给玄凌,将整个国公府都做了嫁妆赠了他人,他们又怎么会如此喊冤抱屈地,死地如此唐突呢。 “七七!”那喊声越见凄厉,容七身子亦颤抖地越来越厉害。 “七七!七七!”她骇地缩在角落中,木着一张脸,身子剧烈抖动着。 “七七!!!”一声惊天怒吼。 容七“啊——”地一声,抱着头痛哭流涕,只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身边没有一个人,那从来都不曾宠爱过她的爹也好,一向都爱挤兑她的姐姐也好,一个都没有了,因着她的过失,她那错误的执念,是她害死了他们! 她终究变成了孤身一人..... “七七...”这时,又有一声传来。 与方才完全不同的,温和而耐心的呼唤。 她感受到有人来到她床前,一只略微冰凉的手抚上她早已汗湿的额间。同她灼人的热烈肌肤相斥,却又意外和谐。 那手转瞬间离开,这使得睡梦中的容七不经意间皱了眉。 半响,又有什么东西覆上来,只是这一次再不是那冰凉的手,而是唇间突然一阵温凉触感。 有人在温柔地亲吻她,用着小心翼翼地,诚惶诚恐地力量,一点点舔舐着她干涸的唇,欲将那颜色惨淡犹如霜打过的的柔嫩花瓣重新滋润,回复本真。 但那人未免太谨慎了,使出的力量也是微乎其微,好似吻在唇间的,乃是世间百年难遇的珍宝,这般小心呵护着...这种慢慢地,浸入她心底的暖意让容七眉头减缓,梦里的火光,也好似变成了暖意。 这人竟能驱走她梦中张牙舞爪的恶鬼!容七迷迷糊糊地想。 而后,唇上一凉,她失去了那股温柔。 火势忽地加重!那张布满血液的脸在眼前痛苦闪现,那人张牙舞爪,叫她叫她—— “七七!” 容七忽地伸长了手,如同一个溺水之人般,迫切地将那欲离开的人勾住,用力将之按下。 第58章 三天不洗澡的下场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此为123言情系统防盗,说明您的订阅率不够,请补订几章就可看正文。 这边厢容宝金收了令,也只管狐假虎威地传达了这么个消息。 “禁足半月?”容七躺床上喃喃。 “二姐你不守信用,我可答应了你将那温如沁照顾的好好的。” 容宝金啧一声嘴:“你还好意思同我说这句话呢?我前半句是怎么同你交待的来着? 你且倒好,非但没能好好道个歉,还又给人家脑袋上添个伤,也亏玄凌大气,都这样了还不追究,若不然你这小命都不知道丢了几回。” 容七嘿嘿嘿:“这就叫傻人有傻福reads();!” 她又自床上爬起来以手肘撑着脸,瞥一眼容宝金缠满雪白纱布的右脚:“二姐,你这又是怎么摔的?” 容宝金‘啊’了一声,并未多做解释:“下马时不注意,将脚给崴了下。不打紧,休息几日便好。” “我可听说了,是皇甫公子亲自给您送回来了,一路还紧张的不得了,生怕您这脚给废了。” “我这脚有一半是他造成的,他皇甫靖还敢撒手不管了不是?” “哎哎哎,”容七装傻:“您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同她在我走后还发生了些趣事不成?” 容宝金瞪她一眼: “我懒地同你贫嘴,总之爹说了,这半个月你就给我好好地待在屋子里哪里也不许去,吃的喝的都有绿荷伺候着,可别给我找借口。 趁此时间给我好好反省反省,若是再执迷不悟,届时可就不是半个月的事了。你可明白?” 容七头摇地像拨浪鼓:“明白明白明白!” 容宝金“恩?”一声拉长了语调。 容七赶紧又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她停下发现不对“我这到底是明白还是不明白呢?” 容宝金哭笑不得,也懒地同她耍花样,当下搁了茶杯欲离开,只说了句: “老三,我不管你最近究竟发生何事,万不可忘了‘分寸’二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做不得,理当心如明镜,当真以为自己是容阿呆不成。” 容七虚叹一声气:“我要真是阿呆那可就好了,免得遭这么多罪。” 可惜,容宝金已经毫无留恋地踏出了屋子,再没人回应她。 由此,容七便开始了长达半月的禁足生涯。 在此期间依旧吃吃喝喝无碍,偶尔她觉得无聊,便趴在窗边四处瞧瞧看看,逗逗小孩编编草,日子也过的安宁。 然,这外头的世界可就没有这么平静了。 事情的起因在于皇甫将军家的公子皇甫靖。 遥想几天前,皇甫靖在临走时曾允诺为了容宝金的伤脚送药材的事情。 皇甫靖说到做到,果然连着几日都亲自为容宝金送来药材,有时遇见了容长泽便笑地灿烂打声招呼,虽然后者笑地有些意味深长。 有时遇见窗子边凝神注目的容七,后者见了他,便砰地一声合上窗户。 皇甫靖有些困惑, 但送药材的行动还是坚持。 他其实想地很简单,这容宝金的腿因她而崴,当初又是他主动说约在马场,那这事便要负上全责,不过几味药材嘛?他皇甫家还少的了这些? 可惜这其他些不知内情的闲人想得可就没这么大度了。 这样连续送了几天不得了 京城中突然谣言四起 说啊,这镇北大将军皇甫家的独子皇甫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竟和荣国公府容家老二容宝金幽会许久reads();。 这爆料来的有理有据,说已经连续好几日瞧见皇甫靖出入容家―― 且每每都非空手而去,而是带了礼物前来,有心人将此事稍稍一串联得出结论: 这是皇甫靖提前送聘礼来了! 一时间,皇甫家同容家即将珠联璧合的消息不胫而走,闹地沸沸扬扬。 只是这两位当事人对着反应却镇定的很。 一个是游刃有余。 一个嘛,压根摸不着头脑。 是夏 气温灼灼,热气腾腾。 房间内,温如沁眉眼如画面容平和,潦潦白烟升起,将他面容衬地朦胧,宛如画中仙。 桌上,一壶热茶正煮的沸腾,茶香四溢。 他执起一紫檀小茶杯,以初道茶水涮了涮,霎时间屋子里茶香浓郁四散,门外急匆匆脚步声渐起,待到他耐心将茶杯倒满,皇甫靖亦推门而入。 他一进来,便直挺挺地坐下将那杯茶一饮而尽随后焦急问道: “如沁,你且说我真是到了娶妻的年纪了?” 温如沁又将茶杯满上,淡淡一笑:“敢问少爷您今年贵庚?” “我?不多不少,刚满十九月余。” 温如沁又道:“那您说,夫人可该不该催您?” “这...这倒也是。” 他娘身子常年虚弱的紧,生完皇甫靖一人后已差点鬼门关走了一遭,皇甫将军爱妻心切不忍其再受苦,因而这偌大皇甫将军府里,拢共就皇甫靖这一个子嗣。 现如今皇甫靖少年初长成,这成家立业之事自然该摆上台面了。 皇甫靖却挠挠头有些不乐意:“你且说,一个大男子整日沉迷酒色□□哪里能成大事?我一心只想杀到北鹤去同爹并肩作战,眼下哪里有这心思?” “少爷心里,就没有住上某个姑娘?依如沁所看,这容家的二小姐和那赵家小姐可都对您有意。” “咦?当真有此事?”皇甫靖讶然,随后又道: “这话可不像如沁平日里会说的话,怎么,你莫不是看上了这两位姑娘中的一个,特地求我牵线来了? 你且大胆说!我定把此事给您办妥了。” 温如沁抿一口茶:“如沁身有残疾,若是哪位姑娘跟了我恐一生不快。” 他这若无其事的语气,反而让皇甫靖更为心疼。 如沁的腿若是..... “好了好了,您还是快说说这两位姑娘的事吧。我看您对容姑娘要格外上心的多,这几日总亲自送东西上门去。” “容宝金那日因着我下马时伤了腿,我这罪魁祸首总要负起责任来于是便天天送去药草,有何不妥?” 温如沁含笑瞧他一眼,语含无奈:“你可知,你原本的好意早已别人曲解,你又可知,夫人近日为何常旁敲侧击地询问你此事?” 他招手唤了那一脸迷糊的人过来,几句话,已经将近日来四起的谣言完整转述给了皇甫靖reads();。 “这........”皇甫靖面色复杂。 “何以事情传地如此离谱?我同容姑娘,可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 温如沁叹声气:“要不怎么说人言可畏呢。” 皇甫靖顿时有些纠结了…… 犹豫半响他忽地站起身来,只说了句: “我这就去看看!” 大步流星步履稳健,三两步便出了屋,要去找人理论去了。 温如沁笑意渐散,只默默低了头又为自己满上半杯清茶,方才还带了丝清甜的茶,眼下一尝只有苦味。 ―――― 皇甫靖突然造访时,容七正在她大发雷霆的爹爹房中默默承受着她爹每日每日一番恨铁不成钢的谆谆教诲。 有人在外头说了句:“老爷,皇甫公子来访。人已经大大方方闯进了正门,你看如何?” 容长泽问她:“皇甫靖?” 容七嗯嗯嗯点头:“没错,就是皇甫靖,和我二姐最近关系密切的那个皇甫靖!” 容长泽面色一下有些复杂了,容七对她爹早已了若指掌,赶紧趁热打铁凑上去怂恿: “人家都亲自上门拜见你这个岳父大人来了,您老人家还不快去见客?!” 容长泽脸色一拉:“胡言乱语!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二姐的声誉你还要不要啦!” 容七笑地奸诈:“您可想清楚了哟,对方可是手握三十万兵权的皇甫家...若是攀上这么颗高枝,那咱们容家岂不更上一层楼?” 这话对容长泽而言诱惑是巨大的。 只因朝堂上人人皆知。 这荣国公容长泽,生平有三大爱好。 一是巴结皇上 二是笼络人脉 这第三嘛,才是中规中矩尽忠尽职地做好这国公一职。 果然! 容长泽听了这话幡然顿悟,咳咳咳几声以手掩唇横了她一眼,随后颤着嗓子朝门外应了声: “来人啊,还不去好好接待皇甫公子,好茶好水地伺候着!” 容七父唱女随:“来人啊!还不快点!” 两父女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皆目光不纯嘿嘿嘿长笑三声。 可怜皇甫靖这边还傻愣地等着,全然不知自己已然落入了那无良两父女的圈套。 他这一次前来,本是因为那虚假谣言特地来道个歉,怕辱了容宝金名声。 殊不知,这国公的反应,可要比他想象的热情多了。 59 北鹤名茶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此为系统防盗,说明您的订阅率不够,请补订几章就可看正文。再次到达皇甫家时,时间正好,那几人还在,皇甫靖在,玄凌也在。 “哎,你怎么又回来了?容姑娘可还好?” 容七充耳未闻,只朝着那堂下萎靡的三人走过去,蹲下了身子,问道: “我问你们,那晚你们一同绑走的另一人呢?” 她的声音低低的,一点也不像平日里的容七。 皇甫靖听了这话方醒悟过来,那最重要的北鹤质子的事情还未解决呢! “阿玄?” 玄凌未说一句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皇甫靖顿觉不妙, 容七问完话,其中一人抬起头来,同另外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许是瞧见容七不过一介小女子不足以为惧,其中一人动了动束缚身子的绳子,眯了眼睛随意答道: “哦你说那个傻子啊,”他面色浮起一阵嘲笑,好似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回忆般,开始侃侃而谈: “行至半路马儿疲倦难走,他就被这么扔下去咯。 反正那傻子不仅人傻,还是个半哑巴,往死里整了也不见说一句话,这种呆子留着有何用?还不如扔在半路,丢给山中野兽做佳肴罢,哈哈哈哈。” 那人说的尽兴,眼中不时有不屑与玩味流出,好似真有一个任人打骂的呆子在眼前一般,他回想起那呆子缩在角落里沉默安静模样..... 妈的,真不该这么早把他丢了! 看那小子长地细皮嫩肉的,脑子虽不好使,但那些青楼馆里,向来只看重这层皮,哪里管你肚子里有几斤几两? 若是将这呆子卖进青楼,定能狠狠捞上一笔! 他想地入神,竟完全忽略了周遭突然变地的气压。 脑海中无数金光闪闪的元宝在天空中飘啊飘,他伸手一抓,嘿!运气真好,抓到了一个,再抓,又是一个! 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银子啊.... 突然,一阵锥心疼痛袭来,眼前白花花金灿灿的银子也变成了一张面无表情却寒寂非常的脸。 容七显然已经气到了极致,踩在那人身上的脚尖又是一用力, 啊—— 又是一阵钻心的厉声尖叫。 “你把他扔在了哪里。” 那人哪里晓得这姑奶奶又想做什么哟,五官因着疼痛可怜兮兮地皱成一团,慌不迭地答道: “夜,夜里走地急有什么都看不见,我哪里晓得哪里是哪里哦,只,只能确定是在报喜山后山上!” 这话说的,就连皇甫靖都想上前狠狠给他几下了。 在夜里,又被绑着身体扔下马车...偏偏还是在人烟稀少常有野兽出没的深山,这所有既定事实加起来,都同时指向了一个推断。 完了,那傻质子这次恐凶多吉少了! 意识到这一点,大堂中气氛便有些压抑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容七,在狠狠地踢了那人重要部位之后,她无意识地扭了扭脖子,开始朝着大门迈去。 皇甫靖拉住她:“你不会打算亲自寻他罢?” 容七不答。 他一下恼了,有些气急败坏:“就凭你一人?容老三你是傻糊涂了不是别到时候人没找到,还把自己搭了进去岂不得不偿失? 我看啊,你且在家等消息,阿玄早已派人在整片山头搜寻,若是有了什么消息我便第一时间通知你,这样可好?俗话说得好,傻人有傻福,你就莫再添乱了。” 皇甫靖面上言之凿凿,心里却没底的紧,毕竟那傻子已然消失三日,又是在那种情形下,想来也.... 容七动容,听了这话思虑半响,于是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便听你的,我先回府照顾我二姐,你且记得,一旦有了什么消息立马告诉我,不管,不管是好消息还是....” 得了皇甫靖的再三保证后,容七这才放下心来上了马车, 但他显然是斗不过容七的。 皇甫靖以为容七这下总该乖乖听话静候佳音了,但他不知道,这不过是她在他眼前使的一出障眼法。 此时的容七,已经整理了行装,绕过了宽敞的院子通过后门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门。 她的目的地只有一个,报喜山。 别人如何打算她管不着,但这小孩是一定要救的。 容七再是铁石心肠,也忍受不住这小孩如今被丢弃在深山中,生死未卜的事实。 就算是看在阿呆平日里唯独对她一人亲近这一点上,她也无法如了皇甫靖的愿,只安心候在家里,被动地等待着。 因着容七这一次也算‘秘密出行’,既然如此,那府上马车自然是用不得了,所幸她出门前带了足够银两,当即便在马铺里租了一辆。 她银子给的大度,商家也不吝啬地租给她一匹身强体壮的马儿,这样行了约有两个时辰,便已经到了报喜山下。 容七将那马牵到了一处隐秘处,将马绳绑在了树上,她又在马儿眼前堆了一摞青草。待到一切准备就绪, 容七紧了紧身上行李,撸起来袖子便朝着山上行进了。 她带了些干粮,腰间别了一装满水的竹筒,内心笃定,她这一趟,恐是要费些时日的。 因着夜雨的的关系,路上留下的痕迹被冲淡,变得模糊,但在容七不屑的努力下,她终于发现了那夜绑走容七的绑匪所驾驶的马车留下的痕迹。 知道这条路的人很少,通行马车的几率更低,因而车轮留下的痕迹并不杂乱,虽不清晰,却胜在简洁。 容七跟着那条路走上去,在行至某一处时,车轮出现了第二条轨迹,并不像是因为调转了方向,更像是在此处马车停了下来,突然地急刹在地上留下的擦痕。 她眼睛一亮,就是这里了! 这里定是那群人中途停下,为了将碍事的容阿呆丢下去的事发地。 环顾四周,在瞧见一片茂密而又无边无际的树林时,容七的心又是猛地一寒。 一阵凉风袭来在,冷意挡不住。 这时,一声令人身子骨发寒的嚎叫突然自不远处传来,容七抖了抖身子,心想这里简直不能再糟糕了。 没有食物,没有水,偶有山中野兽宣誓主权般的造访。 她简直无法想象依着阿呆的性子要想平安无事地在这宛如迷宫般,让人心生绝望的地方可以安全存活。 夕阳西下夜晚来临,她就着那片地方,生起了一堆燃地旺盛的柴火。 这火不单可以让她抵挡夜里骤降的气温,亦可以祛除附近可能存在的猛兽。 做好了这一切,容七便倚在一棵树上开始养精蓄锐, 她这一夜睡地并不踏实,一边要想着天亮了该去哪里找人的问题,一边还要留意着火。 待到天边开始泛白,容七睁着一双黑圈明显的眼,也开始出发了。 她往东面行了约有一里路,惊喜地发现了一处小溪,小溪位于一处狭小山谷间,水质清澈可照人,盈盈泛着蓝光。 她朝着水面瞧一眼,立马别开了脸。 那个一身狼狈面容凄惨的人是谁,她一定不认识。 也许是自己的模样委实好笑的很,也许是她一大早突然心情不错,容七一边用水洗着脸,一边不可控地开始笑起来。 常言道,乐极生悲。 她猝不及防地摔倒了,脚下一个不稳重重摔倒在地,所幸屁股先着了地,痛当然是痛的,但比如她不幸被打湿的衣裙,那点痛又不算什么了。 容七拎着自己*的裙子,望望四周很是头痛。 更可怜的是,她的肚子开始铃铛作响了。而那袋干粮亦被她遗留在了火堆旁。 她瞧瞧自己已经湿透的衣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捡了个尖细些的树枝踏进小溪中捕鱼果腹。 彼时虽是盛夏时节太阳毒辣气温灼灼,但溪水还是冰凉,容七下水的瞬间呼呼呼打了几个寒噤,定了定心神握紧树枝要开干了。 一叉子插下去,不见反应,等了一会儿,她周遭的水面突地剧烈翻涌起来,她被这突然的激浪打倒,一屁股跌落在水中。 而后, 一个庞然大物突地从水面上窜起,溅起的水花悉数打在容七脸上,啪啪啪打地她生疼。 她心中第一反应是:完了,她居然插到了一条美人鱼。 容七擦亮双眼一看,又立马改口: 苍天,那是一条美男鱼。 那突然从水面上窜出来的,竟然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 半裸着身体,肌肉紧实比例匀称,剑眉紧凛。 容七定睛一看,那人肩头有一道不浅的伤口,明显是被什么东西给硬生生戳出来的。 她站起来,决定恶人先告状: “你是谁?从何而来?没事躲在水里做什么?” 166阅读网 60 (必看)改名通知!!!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此为系统防盗,说明您的订阅率不够,请补订几章就可看正文。她犹豫了下,掀开覆在容阿呆身上薄薄一层衣襟,瞧见里头几乎布满全身,深深浅浅的伤口。 甚至有鲜嫩细肉翻出,四周结了一层血痂。 看起来像是被利物所划,然若是细看,其中又带了些撕咬过的痕迹。 或许是被这山中野兽当做猎物一方厮杀留下的痕迹,又或许是他在行走时不甚被其他利器所伤。 容七吐口气,又把他衣裳合上,不忍再看那触目惊心的画面。 燃地正旺的火忽地发出爆裂一声巨响,江衡从浅眠中惊喜,环顾四周,只瞧见被小心安置在地上的容阿呆。 屏息一听,不远处有浅浅声响。 他悄无声息地走近,夜半的林中离了火清冷寒寂。 那是一个人的背影,黑暗中无法分辨其身份,但其蹲在草丛中鬼鬼祟祟的模样委实使人怀疑。 江衡来到他身后,对方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一回头,而后只感觉一双坚硬有力的手猛然钳住她的脖子,随着江衡手越发用力,她喉间气息也越来越少。 容七造孽,赶紧硬撑着发出一声:“咳咳,江,江公子,是我。” 江衡眼睛一眯,将她放开,容七跌落在地剧烈的咳了几声,那股不适感才慢慢消停。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江衡问。 容七扬了扬手中绿油油药草:“专门治阿呆身上伤口的好东西。” 他们又回到原点,容七先是将采来的药草洗净放入口中嚼碎,掀开了容阿呆形同虚设的衣服,取出口中早已绵软的东西敷在伤口上。 上完药后,天色也有些微亮,一天竟就这么过去。 容阿呆第二日有了些许好转,额上温度虽然依旧吓人,较之前一日已经降了许多,就连身上伤,都因着昨夜药草的缘故愈合了些,开始慢慢结疤。 容阿呆身子未愈意识不清,容七虽很想带着他早日归家,但也有心无力,只好再等几日,待到他恢复了意识再作打算。 而这几日,除去一个终日沉睡的小傻子,这偌大片树林里便只剩她与江衡二人, 虽然容七对于江衡为何会留在他们二人身边一点头绪也没有。 白天倒是很好混过去,四处走走,收集柴火,倒了需填饱五脏庙的时候江衡便下水捉鱼,容七在一旁加油打气,倒也相安无事一派和谐。 只是若到了晚上,那就再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江衡模样本就长地凶悍冷血,就着火光一看就更是可怕了,一双漆黑双眼迎着光,落在容七眼里硬生生地变成了闪着绿光的贪婪模样。 夜深人静,女子家的心思本就要细腻几分(作者君强行插入:是的,我们的七七依旧还是一个正直二八年华的女孩纸的。) 在联想到为何非亲非故的江衡会甘愿留下来帮他们这一点.... 莫非他一直都在假意逢迎,只等最佳时候化身恶狼向着他们眼下一病一弱的两人赤果果地扑过来啃食? 又或是,江衡通过那块玉佩识破了容阿呆身份,又或是她的身份,在做着长足打算? 无论是哪一种猜想,与容七而言都无凭无据,但若非要她选的话,她宁可选择第二种。 毕竟江衡此人,并不像寻常的贼人,他身上带了种神秘的未知,但同时他的眼神又危险无比。 脑中回想那夜江衡钳住她脖子的压迫感与恐惧,容七仍心有余悸。 此人太可怕了,竟在还未确认她身份之前,已经起了杀意,容七几乎确定若是那时她没有及时求救,现在她恐早已魂归西天了。 在容七这无意义的猜忌中,又是一天迎来。 前夜容阿呆突然好转,竟中途醒来过一次,那时容七正为他合上衣衫,双手自然是放在了他光裸皮肤上。 若是放在以往,这动作容七早已做了千百遍,心中那些个礼义廉耻云云放在人命前头都不值一提,但, 容阿呆这边突然睁开眼,他看一眼胸膛上堂而皇之放着的一只手,视线往上,又与那手的主人对上眼。 面对如此清澈无害如小鹿般,既带了骨子里的温顺,在那温顺中又含了一丝疑问的目光,容七突然有些词穷。 眼下这么个局面,任是谁看了,都是一副她色心又起于深夜中扒了美少年衣物的案发现场嘛。 她不能带坏小孩,于是容七一不做二不休,又在那光洁肌肤上重重摸了一把,道: “好滑啊。” 小孩只来得及对她淡淡一笑,便又昏睡了过去。 她做贼心虚般,擦擦额角的汗。 看一眼一旁未受影响闭目养神的江衡,心中暗叹一声,真是漫长的一夜啊。 事情在第三日终于有了转机。 彼时正值日出,初阳刚升天色微亮,却是不平静的一个早晨。 停在树梢上的鸟儿许是察觉到危险与不安,在容七睁眼的一瞬间,突然叽叽喳喳闹作一团,慌张地扑扇着翅膀在天上盘桓,而后又四散开,各自飞向不同方向。 这些花鸟虫鱼,家禽野兽天生便敏锐,较之人,总要未雨绸缪些。 同样敏锐的,还有另一人,眼睛一眯身子一闪,已经不动声色地藏匿于一颗粗壮树上,树的枝繁叶茂和他的身手矫捷使得江衡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流畅自然。 容七一时没忍住险些站起来拍拍手,声情并茂地赞叹一声: 好!好一个武功高强的江公子! 有谈话声传来,也有火把发出的强光染亮了微亮的天,来人走进了,是一群身着墨黑长袍,前胸有紫金盔甲的护卫。 是王府的人。 那群人身后像是还跟着谁,容七定睛一看,只见那群护卫皆自觉地往两边站,井然有序地分出条大道来,供后来而上的玄凌差遣。 容七坏心思的想啊,管你王府上侍卫有多能干呢,眼下还不是她先找到人了? “人没事吧。”玄凌走过来,探了探昏迷的容阿呆的鼻息,气息虽弱,倒也算得上平稳。 看来被人照料的很好。 他看一眼容七,道:“必须马上送回府上医治,既然人都找到了,那便走吧。” 他唤了一个侍卫来将容阿呆伏在背上,睡梦中的人发出一声模糊呻、吟,容七迎上去,掀开衣服一看,伤口果然淬了血。 玄凌走过来,目光落在容阿呆触目惊心的伤口上。 “抱歉。”那侍卫十分懂礼节,立马致了歉。 转以抱的形势小心翼翼护着他。 容七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她被困在山上也有三日,若不是因为容阿呆早就下了山,眼下有人来援助了,虽然来的人偏偏是玄凌,但容七也不讲究地将就着妥协了。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望一眼江衡藏身的大树,安安静静地,分外和谐,他恐是早就走了吧。 她转过头去,继续赶着路。 即使是王府上的马车,也是上不了这陡峭深山的。因而他们一行人只好沿着来时路慢慢走下山去。 容七故意地走在队伍最末端,但时不时地,当她巧妙地绕到最后,又会出现那么几个人沉默地走到她后面去,容七不信这个邪,寻了机会又跑后面去,结果又是如此。 这样反反复复地,她也倦了。 在她正前方的人倒是一直都很沉默。 但气场这东西也是分人的,玄凌那沉默前行的背影同某个不知名的侍卫想比,又是又不同的。 正所谓气质高洁,凛然不可犯也。 容七犯不起,一路上都同前面人保持了一段十分安全的距离。 安全到,即使玄凌突然犯了羊癫疯整个身子都笔挺笔挺地倒下来了,也砸不到容七一根寒毛。 偶尔拾起些路边黄土,一路走,一路撒到那人背后衣襟上,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很快地,王府的马车已经映入眼帘。 有人自觉上了马,有人尽忠尽职地掀开轿帘供真正的主子进去。 容七呢,左顾右盼半响,拐了个小弯终于发现自己三天前绑在树上的马车。 要说她当初拿高价买马真是机智呢,好马就是好马,三天就吃了一堆草依旧活蹦乱跳精神的很,容七满意啊,拍了拍畜生额上的鬃毛,将它牵出来。 王府的马车共有两辆,一辆为玄凌所用,上头刻了皇家子弟的徽章,另一辆想必是为他们所用。 容七见状,合了手笑眯眯朝着他道:“您看我这马车用惯了又舒服,就不劳烦七皇子了。” 玄凌看她一眼,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容七整理好了马车内的的东西,又叫了方才那个侍卫将容阿呆安置到了车内,待到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出发了。 166阅读网 61 最爱的人是自己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此为系统防盗,说明您的订阅率不够,请补订几章就可看正文。皇甫靖听罢讪讪一笑:“这,这就算了算了。即使我问了,如沁也不会告诉我。” “哦?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赵华裳上了马车,等候许久的马夫见主子已经归来,特拉紧了手上缰绳,将车子调转方向。 皇甫靖在旁边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临走前,轿子里的赵华裳动了动小心思,又掀开轿帘朝着皇甫靖说了句: “皇甫公子,你便不想知道这真正绑了容宝金的人是谁?” “赵姑娘你可知道?”皇甫靖讶然。 赵华裳面色不善,发了狠:“我哪里知道?” 皇甫靖:...... 赵华裳嘴角似笑非笑,只留下一句: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她说完这句,马车疾驰,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拐角。 “庐山真面目.....” 只留下皇甫靖,困惑的挠挠头颇是不解。 另一边, 容七是万万没想到温如沁竟会主动约她。且还是在街上一处并不隐秘的茶馆,而非他的屋中。 容七随着店小二上了楼,一眼便瞧见了坐在轮椅上,正细细用着干净手帕擦拭着桌上茶杯的他。 她瞧瞧四周,并无其他人。 心中疑惑有二,一是,温如沁难道是一人来的,既是一人来,那他又是怎么做到? 二,何以他偏偏选了个城中最大,人流量最多的茶馆,也不知避避嫌。 “我与你所说的,一非摸鸡偷狗杀人放火之事,二非男欢女爱私通款曲之事,需避谁的耳目,又要提防谁?” 容七一听,好像也是这么个情况,也不再瞎担心什么,一屁股坐下,静静品茶。 坦白而言,她与温如沁之间若是抛开那些个杂七杂八的事情不说,也堪堪担得上友人二字。她也并不讨厌他,甚至在某些方面极其钦佩他,羡慕他。 好比说这茶吧,同样的茶,无异的壶,若是经过了温如沁的手,就是有着化腐为奇的本事。 “啊......真香!”她感叹一声,实打实的肺腑之言。 温如沁神情淡淡浅抿一口,容七看他,一看再看,他也稳得住,等容七喝完三杯茶了,温如沁这才开了金口,步入正题: “七七姑娘是如何得知的呢。” “知道什么?那鸳鸯袋的事情?还是你绑架我二姐的事情?” 可惜温如沁并不上当,四两拨千斤:“一切,都。” 容七噎了下,吃了一蹩,放下茶杯正经说道: “我早就说过了,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那夜偷看了你的鸳鸯袋,偷看了你一笔一划写上的名字,故知晓了。” “哦....这样啊。”他笑笑,又不说话了。 容七静静地等,温如沁却突然话锋一转: “你可知道现在你喝的茶是哪一种?” 容七摇头:“......” “这茶便是那日你尝过的。” 容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端起杯子凑近了细细闻,果然有少量腥味窜入鼻尖,但较之前上次品尝时刺鼻的腥甜味,这气味又微不足道。 方才她只顾着温如沁因而并未注意到这茶有什么不同,没想到不过几日再饮这茶,居然有完全不同的感受。 “我说过,容姑娘再饮几次,便会爱上它。” 容七皱皱眉却摇摇头:“非也非也,这茶虽面上好喝了许多,柔滑可口,但骨子里那股腥味却难以去掉。像是裹了层名为香甜的外衣,若是不仔细品尝,只会赞叹起回味无穷清香四溢,但这终究掩不住那深入骨髓的本性。” 她顿顿,笑了笑:“是什么就是什么,你煮茶的手艺再是高超,也掩不住它的本性。 依我看啊,你便不该这茶里加任何东西,坏了它的原汁原味。这茶味道本就腥甜奇怪,讨厌的人虽不少,但真心实意喜欢的也大有人在。何不让其静静沸腾,只等有心人来鉴赏便是。” 世上万事万物,最珍贵的,莫过于本真二字。 这么长长一段颇具哲理的话显然不是平日里闹闹腾腾宛如疯癫子的容七的风格,因而温如沁听了也只是笑了笑。 “七七姑娘所言极是,只是你说往这茶味的改变是因为加了其他东西这一点,如沁便不敢苟同了。” 容七睁大眼睛紧缩着他,敏锐的预感到了啪啪啪打脸的气味。 果然,温如沁随后又道:“茶还是茶,并无任何变化,变化的乃是这煮茶的壶,今天我所用的乃是这茶馆中的紫砂壶,此壶素有调味之功用又因着提前煮上好几个时辰的缘故,因而才减少了其腥味。” 容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你看,即使不用你口中所谓的其他东西,只需简单换了茶壶,茶味已经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是啊.....” 之后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温如沁突然问道: “容姑娘还好吗。” “我二姐?好!好的不得了,能吃能睡能打,简直不能再好了,也多亏了你,虽绑了我二姐,但却从未刁难。” “没事就好。”温如沁淡淡答,又不说话了。 一壶茶在彼此相顾无言间也见了底,温如沁谢绝了店小二加水的打算,两人也心知该说的都说了,也是时候散去,各走各的阳光道与独木桥了。 当然,哪个走阳关道,哪个走独木桥,那便不得而知了。 容七行之一半突然脑子一闪,又回过头去对着温如沁善意提醒: “对了,我在来时路上好似瞧见了皇甫....一副鬼鬼祟祟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脚步匆匆的很,看起来有鬼,你可要多留意些。” 温如沁顿了下:“劳七七姑娘多费心了。” 若不是先一步瞧见皇甫靖出了门,他又这么会如此毫不避讳地在此处出现呢。 皇甫靖这几日的反常,几次见了他想张却张不开的嘴,鬼鬼祟祟四处在外不知找寻着什么的异样,哪件他不知道? 只是皇甫靖一天不问,他也乐的装一个一事无成的废人陪他演这场戏。 皇甫靖这几日焦躁而茫然的情绪他也多多少少感觉到了,虽然皇甫靖在他面前极力想要隐藏,但这对于他而言,还是太难了。 看来这一天终要来了,皇甫靖正走在通往真相的路上,一天天一刻刻地,这一天终要来临了。 温如沁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这样伪善的皮还能撑多久,但无论还有多久,在皇甫靖未曾开诚布公来质问他之前,他都不能有所动作。 他的真心,他的真面目,好似隐于平静湖面下的蛟龙,蛟龙在沉睡,但总有苏醒的一天。 而这一天也终于到了。 皇甫靖近日来有些暴躁,虽然他一向脾气都冲,静不下来,但这暴躁与平日里的又不太一样,不,是太不一样。 以前偶有这种焦躁情况,或是为了府上一点小事,或是身边人的一些错失,这再正常不过了。 但这一次显然不一样,他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与日俱增的焦灼,或许是因为这一次牵扯到了容家,牵扯到了如沁? 他不得而知,他只知道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但有人却在暗暗的阻止他,让他不得而知。眼前好似有一层薄薄的,看不见的纱,他看不见摸不着,更不用说掀开它找到自己想要的的了。 而事情的起因,该是从那一天赵华裳留下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开始。 自从赵华裳留下那句话后,皇甫靖越想越是不对劲,他总感觉这是赵华裳在向他暗示些什么,一些他不知道,但却迫切地想要知道的东西。 可惜皇甫靖心思本就大条不拘小节,眼下叫他学那聪明人抠字眼似的弄明白这文绉绉的一句话究竟是何意思简直难如登天,但他仅有的那一丝丝敏锐又告诉他,赵华裳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且这整件事恐与如沁有关.....那日那两人搞到那种地步恐也是因为这个... 他开始意识到,或许如沁在这件事中,从来都担了一个位置,或许还并不是一个有可无无的位置。或许他自认为熟悉的如沁,有着无数他并不知道,有待了解的地方。 这使得皇甫靖有了些许惶恐,一方面,他极欲早些知晓真相止了自己内心的躁动,一方面,他又怕在真相之后,有着远超过他承受范围之内的东西。 这样纠结而晕晕乎乎好几日后,皇甫靖终究坐不住了,他要去找赵华裳,问他当日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至于真相后头的不堪....那也先弄清楚真相后再说吧! 雄纠纠气昂昂的皇甫公子出发了,一路平安地地抵达了赵府外头其势不可挡。 没想到,他首先却吃了赵华裳一个闭门羹。 一个娇俏嘴利的丫鬟瞧着他,极为敷衍,说她家小姐今日今日吹了冷风受了凉,身子不舒服,恐不能接待大名鼎鼎皇甫公子了。 166阅读网 62 断水河来莫断水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个忠犬有点甜》62 断水河来莫断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3 我是谁?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个忠犬有点甜》63 我是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4 小情人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个忠犬有点甜》64 小情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5 茶有浓淡,情有浅深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个忠犬有点甜》65 茶有浓淡,情有浅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6 “七七”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国公府 方从外地赶回来的荣国公容长泽此刻正面带着讨好的微笑一边搓着手,一边打量着这大堂里另外一背脊挺拔坐姿端正之人。 这人好不巧,正好是朝廷上如今风光无限的七皇子玄凌。 且这身份尊贵的龙子头上,还包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容长泽也是造孽,这边才刚从晋中赶回来,路途遥远一路舟车劳顿,来不及休息片刻,府上又有玄凌大驾光临,且还不是为了什么好事而来,而是来找人算账来了。 荣长泽满腹怨言发不出,压低了嗓子下令: “人呢?还没到?这死丫头有本事惹祸还没本事认了?且要做个缩头乌龟到几时?!” 身边一小丫鬟答道:“回老爷,就到,就到了。” 果真说曹操,曹操到,这丫鬟话语将落,这边厢悠哉悠哉大踏步的容七已经出现了。 先是朝着容长泽吊儿郎当地叫了声: “爹!”声音洪亮气势足。 一点要忏悔的意思也没有。 荣长泽瞧一眼被冷落的玄凌脸色一黑,心想这小兔崽子真不让人省心呢:“七七!还不快些——” 忽而,这边还一脸理所当然的容七猛然变了脸,朝着玄凌一个大步走上去跪倒在地,又是一个大响头磕下去双手合十,态度诚恳: “我错了我错了,求七皇子您大人有大量饶我容七一次,您就当我当时是被那疯马给踹了脑袋神志不清这才对您做个如此大不敬之事,容七在此负荆请罪,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荣国公在一旁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心想闺女你这错认地也太充分,还当不当自己是这国公府上千金了。 玄凌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明显被吓住了,瞧着堂下之人的目光有些复杂。 他身旁的小官冷面哼一声,却是朝着容长泽:“容大人,您这幼女闹出这种事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拿上一次在雅韵楼之事来说吧——” “承德。” 那名为承德的玉面小官立马住了嘴,老老实实地退到身后。 玄凌面色如常,不见生气也不见消气,只双目紧锁容七随意问了句: “你说你要负荆请罪,那这荆呢?” ...... 乖乖,就算您生地如此绝代风华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容七那话本就是引了典故来说,这叫她哪里去找? 没想到高岭花是这等较真之人,幸而容七脑子转地活,赶紧从兜里掏出了个东西凑上去,没心没肺没脸没皮: “荆条没有,就拿这个代替吧,反正都是草,软硬都无碍。” 荣长泽一看她手里头乃是一捧被压地看不出形状来的青草,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险些没喷出来拉着这疯丫头一起同归于尽。 意识到有了容七在场只会让事情越变越乱的他果断挥挥手:“去去去回你屋里待着去,没我指令不准出来!” 得令! 容七偷笑着站起来拍拍衣裙欲离开。 一声冷静命令又传来:“把东西留下。” 容七一边感概着玄凌真是口味重啊口味重,一边把那捧嫩草恭恭敬敬地呈上去。 “您玩地开心,开心!” 玄凌的目光有些令人难以捉摸。 承德横她一眼,容七摸摸鼻子赶紧尴尬离开。 留下容长泽搓着手,想着要如何讨这未来一国之君的欢心。 —————————— 另一边,皇甫靖,容宝金,温如沁三人正在容家庭院中闲谈。 原是容宝金下马时不小心将脚崴了,皇甫靖见她忍着痛不出声,又想到她这一崴其中也有他一半原因,哪里还能坐视不管? 便亲自将她送回了府上,因着此刻玄凌正在和荣国公会面,皇甫靖也不愿前去打扰,只默默地将容宝金送回了屋子。 但一想到方才那事,仍然诡异的很啊..... “我可记得,前些日子她还追在阿玄屁股后头追的紧了,怎么最近不仅消停了不说,还朝着完全相反的态势走了?” 原来这容老三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时辰眼巴巴赖在阿玄身边,眼下不仅不赖了,怎么还动气手来了? 容宝金掩嘴一笑说地正经:“许是老三最近琢磨了下,要玩欲擒故纵了呢?” 皇甫靖惊疑不定:“哎?”复而挠挠头:“是这样吗?” 若是这样的话,他想,那这容老三这一招还真是兵行险棋呢,他和阿玄处了这么久,可还没见过哪个人敢这么对他。 “说不定呢。” 也是,这容家老三向来不走寻常路,旁人谁能猜透她心思。 三人中唯独温如沁始终沉默,目光飘向远处阴晴不定。 皇甫靖追着他目光望过去,皱了眉,挠头挠地更厉害,问道: “那傻子就是北鹤朝质子吧?” 正值盛夏,院子里花草繁盛。 容宝金听了这话望过去,果见不远处有一人正蹲在花园中。 皇甫靖口中的‘傻子’有着瘦削颀长的背影,背对着他们,在一片繁华中不知做着什么。 容宝金微微皱了眉叫了声:“阿呆!” 傻子回过头来,手握一捧清淡雏菊,远远看着他们,扯了嘴角微微一笑。 自然是不说话的,容阿呆向来也就在老三面前才开得了这一张金口。 “这小孩多大了?” “再过不久,也该十五了。” 皇甫靖感叹一声:“送到大庆也有十年了吧?” “......” “小时候看着傻愣愣的,没想到现在大了还是这样。 要说当年北鹤王在战中后也是留了份心计,预料到这场的战争必败,假意将这傻子推上世子之位,再在惨败后送了这傻世子到京城来。 这不,人刚送走不过半月,北鹤王已经另立他人,北鹤朝赫赫有名的昭阳王沈明钰知道吧?这傻子的亲弟弟,现在可稳稳当当地坐着北鹤世子。 可怜这傻子啊,成了个实实在在的废储,恐早就被北鹤王遗弃,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送回去哟,哎,这傻子名唤什么来着?沈,沈——” 沈了半天,却再也想不起来他望着那瘦瘦高高的傻子颇有些唏嘘。 这傻质子也是命途多舛,这边自己的国家将他视作讨好大庆的废棋,另一边认为被北鹤摆了一道的当朝皇上也恼羞成怒,把他软禁在了国公府,每月除了固定送来银两与物资,便鲜少过问。 北鹤那边更甚,这么些年竟也对他不管不问,如此一来,倒真成了个烫手山芋。 但是这人好歹也戴了质子这块高帽,虽是个傻子,但也有些地位。 皇帝思前想后,便想了个两全法,将傻子送到国公府去,一切交给容家照看。 而这么一照看,便是十年。 这么些年,恐没少遭人白眼。 毕竟只是北方一战败小国的质子,且人还傻的紧,有何为惧? 所幸,人傻,活地也简单。 若是他一路上受到这些个对待,皇甫靖可不敢保证自己也能像容阿呆这样笑了。 眼看天色也不早,皇甫靖便起了归意,临行前瞧着容宝金红肿起来双脚又是一阵内疚,心想着自己家里有好些药材闲着也没用,索性那天都给拿来,也算起了作用。 马车渐远 容阿呆又转过身去,只专心致志地挑选着花儿,容宝金看着他那小心翼翼模样,又看看那束已经成型的花,笑地有些无奈。 花虽美,也要送人,而收了这花的人,又哪里明白呢? ********* 这边容七一路踏着惬意步子回了房,心情着实不错。 一想到玄凌挨了那一棍子后的错愕表情,她笑出声来,真真大块人心! 而大笑之后,又是一阵没由来的空虚。 她也就只有装疯卖傻报复一下玄凌这点小能耐了。 行至房门外约数米出,一眼便瞧见那乖巧坐在她屋前台阶上的人。 小孩早上来的时候天色还算凉爽,可如今午时已过,正是太阳最为炎热之时。 容阿呆原本戴在头上的薄襟小帽眼下早已被汗水浸湿,一张白皙的过份的小脸上布满热汗,脸颊也晒地通红。 小孩瞧见她了,嘴角弧度渐深:“七七。” 容七心疼都来不及,赶紧三两步走上去。掀了他头上形同虚设的小帽,果见那底下被汗捂地湿湿的青丝。 “阿呆,太阳这么大怎么也不回屋里等着,脸蛋也晒地通红,哎哟哟,姐姐的小心肝哟——” 容七捧起他晒地褪壳的脸凑近了,心疼地吹吹。 容阿呆人虽傻,但这相貌却是实打实的好看,虽只是一十四岁的少年五官并未长开―― 但容七慧眼识精,一眼便能瞧着这小子以后若是长大了,定是个祸国倾城的妖精。 可惜可惜,生地如此一副好相貌,脑子却不好使,整日只知道嘿嘿嘿傻笑,还不说话。 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找着个不嫌弃他的女子,两人相伴一身了。 好比此刻吧,小孩眉头都不皱一下:“绿荷,不能呆在女子闺房。” “你是想说绿荷今晨说了,男子不能在一个女子屋中久留罢?” 容阿呆点点头,自怀里摸出一直被小心护着的东西递给她,容七接过去闻了下说了声:“真香。” 她将那束淡雅雏菊插在屋内,又捏捏小孩脸蛋: “嘿,”容七轻轻拍他一下: “你这小孩,原来是个默默记得别人话的主儿,看来我以后可再不敢同你说他人的坏话了。” 容阿呆摇摇头:“不是的,七七。” 容七皱眉佯怒,捏他的小脸:“叫姐姐!你可不能叫七七。” 小孩只傻傻地笑:“七七。” “姐姐!” “七七。” “姐姐!” “七七。” “.....好好好,我依你,依你便是。” 容七懒地同他争了,这一向乖巧听话的小孩唯独在这件事上倔强的紧,一点也不退缩,每每都逼地容七先罢了手。 阿呆笑意加深,仿佛一小孩得了自己心爱玩具般满足。 容七看着他这单纯模样心想这真乃人间至宝啊 她这一辈子千方百计要做一个傻子,疯子,无欲无求,但她总归是是个赝品,是个冒牌货,只一心隐藏了情绪故作洒脱,实则心里却在淌血。 哪像这真傻子一样,这般简单纯净呢。 这边厢,好不容易送走了那尊大佛的荣长泽早已精疲力尽浑浑噩噩,兰莺迎上去劝道: “早些去歇息吧,明日还要早日上朝。七七的事我自会处理好。” 荣长泽笑地奸诈:“你这做小姨的向来最疼那小兔崽了,交给你我还能放心咯? 你且放心吧,这次绝不家法伺候。但这惩罚嘛一定要有,否则这兔崽子还要上天不成? 今天敢对着那金贵的玄凌动粗,明天指不定都要杀到皇宫里头了,我非挫挫她的锐气不可!” 他随意一瞥,恰好瞧见无意中路过的人,当下便心生一计将其唤了过来: “宝金,快过来快过来。” 166阅读网 67 (已换)小鸡炖蘑菇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个忠犬有点甜》67 (已换)小鸡炖蘑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8 (已替)如何笑的好看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个忠犬有点甜》68 (已替)如何笑的好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9 (已换)七色鸟与主子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个忠犬有点甜》69 (已换)七色鸟与主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0 (已换)遇险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个忠犬有点甜》70 (已换)遇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1 (已替)劫数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个忠犬有点甜》71 (已替)劫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2 病态而热烈的爱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个忠犬有点甜》72 病态而热烈的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3 厨娘与烧火工的革命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个忠犬有点甜》73 厨娘与烧火工的革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4 温十一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个忠犬有点甜》74 温十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5 沈明钰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个忠犬有点甜》75 沈明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6 吾心悦你多年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个忠犬有点甜》76 吾心悦你多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7 我与你的小时候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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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婶又道:“嘿嘿,你就等着吧!等下他就来了,还说什么空手能劈柴,这不是吹牛是什么!” 容七默了默,又问:“张婶您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张婶这才回过头来,只瞧见一颗疑问的小脑袋在眼前窜来窜去,一见来人竟然是府上顽皮鬼容七,她忙呀地一声叫了出来: “呀,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 容七问她:“你先别管这个了,张婶你方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我可好奇死了,你快说罢。” 张婶这,这,了半天支支吾吾地,到头来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又听一家丁大声叫喊了句:“来了来了!他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他又是谁。 容七跟着望过去,终于瞧见了众人口中的他是谁了。 是江衡,而且还是嘴里叼着个不知名的东西吊儿郎当耀武扬威大摇大摆走过来的江衡。 容七一见着他,身子就要条件性地哆嗦几下,虽然在江衡正式地在府上任职之后,每每见了她江衡都是一副笑的开心和善模样。 但许是那夜她被江衡捏着脖子险些掐死的记忆太深刻,容七即使是现在,仍然还对这个隐约透着危险气息的男人心生恐惧。 眼下江衡越走越近了,容七也越躲越远,她躲在那颗榕树下,只瞧见江衡走近了那堆柴火轻蔑一笑: “就这些?” 其中一人站出来,哈哈大笑一声看着他:“嘿你还嫌少了?区区一个家丁口气倒是不小。” 容七将他认了出来,这出来说话的人不就是府上专门劈柴的下人嘛,她觉得事有蹊跷,趁着江衡未注意到她之时忙走到张婶身后拉了人过来就要求解释。 原来啊,此事还能从江衡入容府那一天开始说起。 容宝金那句话是当着没错的,多才多艺功夫了得的江衡若只是在容家做一个小小家丁委实是十分屈才的。 但江衡自己愿意,旁人也拿他没办法,江衡做家丁,的确有些显眼,显眼到,他入府不过几日,就已经受到了容家上上下下家丁数十余人的联合抵制了。 要问为什么?因为这江衡真是太高调太全能了啊,但凡府上哪里出了纰漏啦,总能随后瞧见这人矫健的身姿。 府上遭小偷啦?这好说,小偷进屋不到半刻,身手矫健的江公子迎头而上,不等家丁赶到,已经刷拉拉两三下就抓到小贼了。 什么?厨娘有急事出了门晚饭没着落了?这好说,江公子下一秒便出现在厨房里挽起袖子开干,不出一炷香的时日,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就这么出锅了。 据那日守在主子饭桌前的丫鬟说了啊,一向嘴刁的很的二小姐啊,都一反常态地夸赞当天的饭菜好吃呢。 什么?药田里那些花花草草因着下人疏于管理已经奄奄一息啦?这好说,只见不远处身姿卓越的江公子手里不知提了些什么东西冲过来,再出来时,那些花花草草又恢复活力长势良好啦。 诸如之类例子简直不胜枚举,托着江公子的异常活跃,‘国公府上出了个天子一号大奴仆’的消息一时间不胫而走,最后你一言我一语传来传去的结果嘛,就是府上其他男性家丁们坐不住了!江衡已经严重影响到他们的正常职务,对他们的信誉产生极大威胁了! 小样儿!你这么了不得还来府上做什么家丁!这不是存心不给他们普通人留活路嘛! 不行!不行! 于是乎,家丁甲乙丙丁凑在一起商量半响,终于派出了甲乙二人捧着封写的歪歪扭扭的信,正式像江衡下战书了。 谁知,多才多艺了不得的江公子见信只是淡淡一笑,指了指旁边一堆柴火: “想要挑战我?我可是能以手劈柴的人呢。” 这语气之傲娇,一下就引起众怒了。小样儿,你以为自己是刀枪不入的铁人不成?还空手劈柴哩!简直牛皮往天上吹不花钱是不是! 婶可忍,叔不可忍! 你江衡不是说自己可以空手劈柴嘛,那好,那也不介意献献丑给大家伙表演表演,好让人家对你心悦诚服不是? 这,便是事情的经过了。 虽然张婶可谓声情并茂,脸上表情也极度精彩纷呈,犹如身临其境,但容七听完这事情经过与来龙去脉后,还是很不厚道地,抬上张婶肩膀感叹一声: “婶儿,你说你们平日里得是有多无聊才能干出这事儿啊。” 看来她容家,有必要改善一下下人闲暇时间里的休闲娱乐活动了。 容七觉得无聊,可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可就不这么觉得了,只见那负责砍柴叫——叫吴哥的人走出来下了战书之后,就退至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江衡,好像料定他定输定了似的。 江衡脸上表情可谓一点也不慌乱,反倒是游刃有余地紧,他走出来,动了动眼珠子,问道: “哎,先别慌,若我当真成功了,可有什么奖励?” 吴哥横他一眼:“又不是什么贪糖吃的小孩儿还要还要什么奖励!你先赢了再说吧!话可别说得太满。” 江衡瘪瘪嘴: “哎,这种事情不压些赌注上去就不好玩了,你看这样如何?我若是输给你了,那我从今往后就服从你的差遣,吴哥叫我往东我就往东,往西就往西,您就当得了个听话的小弟,若是我赢了嘛,那你床板下哪壶陈年老酒可就归我了,你看如何?” “嘿!你这小子怎么会晓得我床底下有酒?!” 江衡打趣:“哎,这都不重要不重要,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吴哥面色有点犹豫:“这....好!赌就赌,成交!我们可就说好了啊,到时候你若是反悔了我可不认!” 不管怎么看,江衡开出来的条件当真诱人的紧啊.... 容七在一旁,险些没把眼珠子翻出来表示自己的无奈了。 这边,有人分别将那堆杂乱柴火平等地分成两份,各在吴哥和江衡面前摆了一份。 比赛其实简单,便是比谁先把眼前这堆柴火劈完咯,劈好咯,那这人就胜利了。只不过一人用的是斧头,一人生劈就是了。 吴哥再怎么说也是府上老伙计了,劈柴也有好几年时间,技艺娴熟经验也足,而江衡就算再怎么厉害,难道还能身披金钟罩铁布衫当真刀枪不入不成? 众人心中啊,早已认定了这场比赛的结果了。 容七显然和他们不在一列,因着她可是早已领略过江衡此人彪悍的,她内心笃定,既然江衡敢口出狂言定下对自己如此不利的赌约,那他定是有了十足十稳赢的打算。 意识到这一点,容七心生一计。忙从那树下走出来,见着江衡也不抖了,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个小簸箕,挨个挨个走上去问: “哎哎哎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啊,三文钱三文钱,买吴哥赢的,就下注了哟,三文钱三文钱。” 当然,几乎都是买了吴哥。容七这时候又讪讪笑了笑,从身子倏地摸出个金元宝压在里头: “我赌江衡!若是我输了那这金元宝就由你们瓜分,若是我赢了嘛嘿嘿嘿,那就别怪我了哟。” 众人表示完全没问题,因为江衡更不不可能赢的嘛。 张婶挥了挥手里布巾,昭示着比赛的开始。 几乎是一瞬间,吴哥已经驾轻就熟地操起那早已用惯了的大斧头,重重一下劈下去,脚下圆木已经被均匀地分成两半散开,这样接连几下,士气大涨,几个家丁稳操胜券似得在旁加油助威。 容七笑地高深莫测。 这边吴哥得了鼓励又上一层楼,很快便劈完了近一半,他逐渐稳下心来看一眼旁边人,这一看不要紧,只瞧见江衡面上表情轻松可那手下动作却如灌了疾风似得,带着一股常人罕见的力量劈下去,那木头,那木头竟应声而落。 再一看地上,江衡竟然与他不相上下。 吴哥面上震惊,赶紧加快动作,他挥动着手里大斧头,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待到最后一块木头落地,放放下心来,往旁边一看,好家伙,江衡怎么一点没动,还剩下一半多? “我赢了!赢了!”他喜极而泣,差点没围着院子跑上几圈。 周围人却反常地不为他呐喊,安静地很。 吴哥心有疑惑忙问道:“怎么了这是?我不是赢了比赛吗,怎么这么安静?” “这....”张婶支支吾吾。 “哎,吴哥!”还是一脸欣喜的容七站了出来,拉着他走到江衡面前,容七道: “你仔细看看这木头。” 吴哥满不在意地弯腰,:“木头木头怎么了?” 这一看不打紧,只见方才还不屑一顾的人立马脸色都变了,拉着随意捡起来的,方才江衡劈的木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这这...当真是你劈的?” 江衡笑地灿烂:“嗯哼。” 吴哥面如菜色,方才他捏着那木头就觉得不对劲,怎么感觉比自己的在尺寸上小了许多?定睛一看,才发现,发现那竟然是经过了二次手劈的柴火! 江衡竟然在轻松完成任务后又再在已经一分为二的柴火上又劈了一次,怪不得说这木头小了呢,原来早就经过江衡之手变成了原本的四分之一大小!这人,这人竟然在那样紧张的时间里还有余裕再来一次! 服,他可输的心服口服了。 “哎哎哎各位对不住了对不住了。这些小钱我就收下了哟。”容七捧着那盛满碎钱的小簸箕笑开了花。 吴哥低垂着脸走到江衡面前无奈道:“你赢了,那酒你拿去吧。” 江衡响亮应了声,自怀里摸出个什么东西问了句:“你说的可是这壶?” 吴哥抬眼一眼顿时受了惊:“你是什么时候....好啊你江衡!未经我允许进了我屋子里偷酒了是不是?” 江衡道:“哎非也非也,这酒现在可是我的了,我这哪里算偷东西呢?” “还狡辩!你这小滑头,竟然敢耍我!你等着啊,看我不,看我不——” 人也走光了,院子里也清净了。 只余下她与江衡二人。 容七这边数钱正数地忘乎所以,江衡突然靠过来: “这么多钱,够喝一壶小酒了。” 容七如梦初醒赶紧离这危险分子远远的:“哎,这可是我赢来的钱,你可别打它的主意!” “哎容三姑娘这样说就有些无情无义啦,没有我你怎么能赢?一壶酒总要请我喝上一喝嘛。” 容七不买账:“你便抱着你怀里那壶酒自己一个人买醉吧!” 江衡顿了顿,没有再继续。 容七有些戚戚地抬眼一看,正巧撞见他阴沉着一张脸目露凶光地看着自己,她心都漏了一拍以为自己要死了呢,赶紧举手投降: “一壶,就一壶啊,多的我可就没有了啊。” 江衡点点头又恢复那吊儿郎当模样,突然发了善心道: “你请我喝美酒,礼尚往来,我便请你看一出好戏可好?” “好戏?什么好戏?” 江衡下巴扬了扬,容七朝着他给的方向望去,竟瞧见墙角处有一人正鬼鬼祟祟地,欲翻墙出去,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兰子越是谁? 江衡见她呆在哪里有些困惑,走近了她,只浅笑了声: “走吧,好戏可要开场了。” —————— 容七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还能有再踏入这雅韵楼一步的时候,而且还是同江衡一起。 当然,她最在意的还是..... “我便知道你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没安好心,什么小酒一壶,这可是在雅韵楼!随便一壶小姐需要多少银两你知不知道!!” 江衡无视了她的抗议,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说了句: “哎,好戏开始了。” 容七因着这句话也来了兴致,忙追上去一看,果见兰子越偷偷摸摸地进了家店铺,一脸的做贼心虚。 容七看着那牌匾上‘吉祥当铺’四个字,心中倏地升起股不详预感。 她的预感灵验了,因为兰子越果然从怀里摸出个个小包裹交到了柜台手上。 江衡道:“你兰家这表少爷当真骄奢淫逸不走寻常路啊。” 容七眨也不眨地,瞧着那小包裹被打开了,定睛一看,果然是些日常珠宝首饰,其中不乏些名贵精品,有些她眼熟的,见莺姨和她二姐戴过,有些则看着陌生,她又看一眼,像是从里头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完了,是那个簪子!我二姐平时可都小心放着珍藏,宝贝的紧,竟然都被他偷来了,我二姐定立马就能发现,若我二姐置了气....” 江衡随后打趣:“你二姐是什么此人猛兽不成你这么怕她。” 容七瞪她一眼,又目不转睛地看着兰子越接下来动作。 因着兰子越这一袋子珠宝首饰皆是从兰家各处偷来,虽并非个个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但也非寻常人家所及,因而从柜台交给他那一带鼓鼓的荷包来看,他定是换了一笔不小数量的钱。 江衡又问:“你猜他拿这钱来做什么?” 恰好,那当铺旁不过几米远就是京城有名的一家赌坊,而兰子越一脸兴奋捧着钱拐进去这一幕,也已经替容七好好地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竟然还敢赌。” 江衡瞧她一眼:“哎,这你可就不能怪他了啊,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时半会他能改掉这毛病? 况且啊,但凡在赌坊里输了钱的,向来都幻想着这笔钱还能原封不动地赢回来,你这表哥啊,怕是入了这魔咒挣不开了。你且看着吧,不消半个时辰,他准灰头土脸走出来。” 容七狐疑望他一眼,拭目以待。 半个时辰后,果见兰子越耷拉着脑袋被几个赌坊伙计‘请’了出来,他嘴里还不死心地骂骂咧咧着,容七就算离他这么远,也依稀能猜出她那口不择言的表哥嘴里在骂些什么难听的话。 她嘘叹一声:“作孽啊作孽啊。” 江衡突然起了身,这一下可把容七给吓住了,忙捂着自己仅剩的银子正当防卫: “没有了啊,没有第二壶酒了啊。” 江衡嗤笑一声,只说了句:“等我片刻。”便径直下了楼, 容七不知他突然这一下又要去哪儿,只好乖乖候着哪里,她无聊往窗外一看,这一看不打紧,赌坊门口站着的人不是江衡是谁? 容七这边惊疑未定,江衡已经进了方才兰子越光顾的那间赌坊了。 这样又是片刻,约莫有个半刻钟,眼尖的容七又瞧见江衡出来了,而后江衡又若无其事地上了楼,在容七疑惑目光中坐下来,大口喝了茶。 容七看着他手里拿着的鼓囊囊东西有些迟疑:“这该不会是.....” 江衡毫不客气地将至打开,里头赫然躺着一大袋白花花金灿灿的银两: “没错,这便是方才你容家表少爷输掉的钱。” 这一看不知道,兰子越竟然又输了这么一大笔钱。 容七问:“这是你赢回来的?你叫我等你片刻就是为了去把他输点钱给赢回来?” 江衡随意地瞥她一眼:“我偷的。” 容七:“......” 还真是光明坦荡毫不做作呢。 不管怎样,这笔钱还是一波多折地,原封不动地回到她手里了,既然钱都到手了,那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将这钱赶紧送到那典当铺柜台手中将兰子越方才抵押的珠宝赎回来才是。 容七一想到她二姐没了那簪子的可怕样子就坐不住了,茶也不喝了,拿着那银子就跑,一路找到那人说明缘由,对方也并未多做刁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合作愉快。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容七怀抱着那一袋子宝贝也终于得以松口气,两人这酒也喝完了,戏也看足了,便一路你一言我一语地回了府。 容七一心想着趁她二姐和莺姨未发现首饰不见时将其放回去,因而一进了门便简单同他道了别。 待她走后,江衡拾起掉落在地的一根簪子瞧了瞧,四下已经瞧不见容七的影子,他将簪子随手放进怀中也走开了。 所幸这个时间点,家中那两位太上佛屋中都是空无一人,容七心虚的紧也没细看,放下了东西便走,待到做完这一切,她方松了口气。 她从容宝金屋子里走出时竟又瞧见了神色匆匆鬼鬼祟祟的兰子越,她忙追上去隔着段不近不远的尾随着,适逢兰子越身子一拐入了拐角处,容七又跟上去,这一次却再没看见兰子越身影,她顿顿,四处瞧瞧,叹声气不甘心地走了。 待到容其走后,那躲在角落里的一对男女这才冒了出来。 “小心些,你最近频频滋事恐早就引起容家人注意。” 兰子越嗤笑一声:“那又如何?这乃是我姑父屋子,我怎么也算半个容家人,我就不行他们还能奈我何,把我绑起来移交官府?” 绿荷顺了顺他的毛:“表少爷身份尊贵他人自然不敢拿您怎么样,但您也得看看四周环境如何您说是不是?你拿谁的东西不好,偏要拿莺姨和二小姐这两个如此精明之人的东西,岂不是自讨苦吃?” “这...我能有什么法子?这钱一天没回本哪里能踏实下来?我爹还等着我带笔大生意回去,我这连本钱都赔进去了还说什么大生意!” 即使到了现在,兰子越还是不知悔改,旁人都明白的道理他却不知,绿荷心想您这钱早就回不来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不是? 她心里虽这样想,嘴上说出来又是另一番光景: “表少爷您赌技超群只不过现如今时运不济一时不瞬罢了,相信假以时日,若有了足够多的资本表少爷定能在那劳什子赌坊中大杀四方一雪前耻。” “哼,还用你说?”兰子越骄傲地轻哼一声,随即又道:“只是现在手头紧的很....” 绿荷动了动眼珠子,巧笑嫣然地凑过去道:“您若真的急需要钱...绿荷倒有一个法子不知表少爷愿不愿意....” “莫急。”兰子越却摆了摆手眼中精光乍现:“我还有最后一个法子没用,待我先去看看,若是这个成功了,那我可就一箭双雕。” 绿荷眯着看着他,颇带些愤恨。 她倒要看看,这条走投无路的狗还能有什么法子! ****** 宁王府这一日迎来位腆着脸说要亲自拜访七皇子的来客。 张叔身为王府管家任职多年阅人无数,一眼便瞧出此人眼中阿谀,自然不让他进门,况且主子身份尊贵日理万机,也不是顺便来个人就得接见的。 当下只欲关了门将那不知天高地厚之人轰走。 那人明显慌了神想要阻止:“哎哎哎管家莫慌莫慌。我当真有要事须与七皇子商讨,此乃一笔大生意,没道理七皇子不感兴趣吧?” 笑话,他家主子现在处理的,哪件不是个顶个的大生意?张叔嗤笑一声,但也自觉有趣忙又问道: “哦?那是怎么个大生意法?” 对方立马来了兴趣:“是这样的,我名唤兰子越,乃是城中有名盐商兰家掌权人兰远独子,侍奉家父催我上京,一为探望远在京城的姑父姑姑一家,二为家中生意添一笔,以表忠心。 子越素闻七皇子权势惊人与京城盐官孙大人私交甚好,于是.....”兰子越停下来许是瞧见张叔越来越一言难尽的面色又嘿嘿嘿笑了几声: “因而子越特来拜访七皇子,盼着七皇子能念在昔日情分上祝我兰家一臂之力,让我兰家的盐正式入驻京城,这利润嘛,咱们五五对分你且看如何?这是一笔大生意罢?” 兰子越说的尽兴,张叔却越听越是好笑,笑此人的天马行空不切实际,也笑他不自量力竟敢闯到玄凌跟前谈生意来了。 这种人,低陋如世间蚂蚁,芸芸众生中毫不起眼的一个,他自然不予理会。 兰子越眼看着他不为所动反而又要合上门了,忙又道: “哎,哎七皇子啊七皇子,你且不会如此小气吧?就算我兰家的面子你照看不上,这荣国公府上面子总要看看罢?” 张叔顿了顿:“你说谁?” “荣国公容长泽啊,他便是我姑父,他的大名你们总得听过罢?都说七皇子与国公府来往甚密眼下一看,也不过如此,嘛。” 张叔默了一会儿:“兰公子且先随着我进府。” 他开了门,让出一条大道来,兰子越看着眼前壮阔雄伟王府,眼中得意之色更甚,越发觉得自己今天啊,果然是来对了。 哪曾想啊,这却是一场不择不扣的鸿门宴。 166阅读网 98 沈明钰再现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个忠犬有点甜》98 沈明钰再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9 我会保护你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个忠犬有点甜》99 我会保护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0 暗战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个忠犬有点甜》100 暗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1 保护你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个忠犬有点甜》101 保护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2 杀了质子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个忠犬有点甜》102 杀了质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3 婚事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个忠犬有点甜》103 婚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4 再见报喜山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个忠犬有点甜》104 再见报喜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5 大结局(上)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个忠犬有点甜》105 大结局(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6 大结局 (终) - 这个忠犬有点甜 - 皮蛋仙人 《这个忠犬有点甜》106 大结局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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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