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独一无二的名字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周末的下午,淅淅沥沥的小雨悄无声息地敲打着玻璃,乌云密布的天空黑压压的,空气异常沉闷。 这阴历九月的天,已经有些冷了。 郝颖儿躲在图书馆的一角津津有味地啃着一本宋朝野史。 雨越下越大,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闭馆时间,图书馆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郝颖儿看了眼手表,又看向窗外,有些头疼来的时候忘了带伞。 正要将书放回架子上离开,外面忽然亮起一道闪电,与此同时,书架上的一本书里莫名其妙地闪现出了一抹微光。 郝颖儿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仔细盯着那本书,光芒又闪了一下。 她将书拿下来,翻开――里面竟夹着一根簪子。 是一根雕琢精良玉质上乘的凤尾簪,凤尾镶着银。 她好奇地捏起簪子打量着,书里怎么会夹着一根簪子? 看起来像是古董…… 想到古董二字,郝颖儿心中窃喜,偷偷看了眼右手边转向别处的摄像头,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 那闪电有些古怪,像是直接劈在了她手中的簪子上,忽然一阵电击从指尖钻入体内,脚下涌起一道诡异的漩涡,郝颖儿只觉得身子像被抽空了,分分钟往地上倒去…… **************** **************** 天乙四百年,灵渊大陆,春寒料峭。南晟帝国胤(yin)王府中,桃枝才刚刚钻出一点嫩芽,清晨的寒露挂在芽尖上,晶莹剔透。泛着一层淡淡寒气的湖上,涟漪才刚刚平静,忽的水声哗啦,从水底钻出了一颗湿答答的脑袋。 站在岸边的胤王侧妃李锦儿吓了一跳,眼神中恶毒与得逞并存的笑被惊讶所代替,低声谴责身边的丫鬟如珠道:“不是说这个贱人不懂水性?!” 如珠一脸惊慌地跪下:“主、主子,奴婢确实听闻王、王妃她不懂水***婢也不知道怎么就……” 李锦儿白了她一眼,“靠不住的东西,还不快滚,等着那个哑巴白痴转过头来认出我们好向王爷告状吗?” “是、是……”如珠赶忙站起,跟着她速速离开了湖边桃林,边走边拍马屁道:“她若真去告主子那也是自讨没趣,这南晟帝国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谁不知道主子是王爷的青梅竹马,谁又不知道王爷最宠的只有主子,主子迟早都会取代她的位置,成为胤王府上的正主。” 李锦儿听得笑魇如花,折了一根桃枝把玩道:“事实虽如此,但谁都知道我李锦儿知书达礼,温婉大方,若让人听去了今日之事,岂不落人口实,坏了我的清誉。” “是是是,主子说的是!” …… “幸好老娘会游泳,谁特么的这么缺德,让老娘知道,扒光你的衣服,让你尝尝冰湖裸泳的滋味!” 湖边,郝芜侈哆哆嗦嗦啰啰嗦嗦地爬上了岸,朝李锦儿离去的方向看了两眼,拎了拎湿答答的袖子,忽然一愣,将袖子拉开――质量上乘的月白色锦缎上绣着一圈精致的紫藤花。 紧接着,她又低头瞧瞧襟口、裙摆、裤腿、鞋子…… 这款式,这料子,怎么回事?! 她狠狠打了个冷颤。 “小姐!” 一名名唤金玲的粉衣丫鬟从桃林外寻来,看见坐在湖边哆哆嗦嗦一脸懵逼的郝芜侈,急匆匆跑过来。 “小姐,奴婢寻了你半天,你怎么跑来禁地了?还浑身都湿透了!” 金玲满心自责,顿时泪眼巴巴:“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保护好你。王爷明令禁止过,任何人都不能来桃林,违反者后果会很严重,奴婢也是犹豫了很久才进来……” 郝芜侈才听不进她讲了些什么,此时此刻,有一个字已经拿刀刺穿她的肌肤骨髓乃至脑仁,那就是——冷! 她死人一样冰凉的手猛地抓住金玲,“废话少说,快带我去换衣服。” 凭阑殿内,门口一方素色屏风,屏风往里,换完衣裳的郝芜侈几杯热茶下腹,坐在矮几后捧起温手的暖壶,方才觉得暖和了不少。 金玲瞧了瞧她W形的坐姿,发现小姐跟以前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又变美了。 “小姐,以后可千万不能擅自踏入桃林了。” 见她不说话,金玲又道:“还有,小姐你这样的坐姿若是被王爷瞧见,王爷对你的反感定然又会徒增三分了。” 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直以来谨守礼教,仪态端庄,一言一行都是皇城里女子们的标榜。虽然她只是个庶女。 可恨的是遇到了一个负心汉,曾许下诺言带她私奔,最后却被老爷的三两黄金给鬼迷了心窍,任由小姐嫁给一个病王爷,再未露过面。 小姐因此大受打击,自此以后便没再开口说过话,更不曾正眼瞧过王爷一眼,虽然他们一面都没见过。整日里只种些花花草草,以书度日,连琴都不碰了。 屡屡遭受那李锦儿的迫害,小姐也从未反抗,她金玲只是一个丫鬟,饶是心疼愤怒,却没有为她出头的能力。 “王爷?” 这是郝芜侈入胤王府以来说的第二句话,金玲无不欢喜,连连点头道:“就是小姐的夫君,南晟帝国的胤王啊!” “什么帝国?” “南晟帝国!” 郝芜侈发了发愣,南晟帝国?没听过。 想到之前在图书馆里见到的玉簪,还有脚下突然出现的诡异的漩涡,一种大胆的想法从胸口涌上喉头,呼之欲出。 ――我穿越了?!还是架空?! 激动之余,手脚跟着哆嗦。 “那我是谁?” “小姐……”金玲诧异地看着她,“你……你是我们南晟帝国丞相的次女――郝芜侈。” “好无耻?我的名字?” 金玲巴巴点头。 郝芜侈皱了皱眉,这个丞相是多没文化?再没文化也总归知道这是骂人的话吧! “我要改名。” “为何?”金玲不解,“小姐的闺名是老爷特意找先生算来的,寓意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见郝芜侈心里难受,用这样的词做名字,能不是数一数二吗?不仅是数一数二,还是独一无二,清新脱俗。 金玲连忙进一步解释道:“古来富贵官宦人家,想要拥有良好的品质,最是要戒骄奢淫逸,‘芜侈’二字在南晟帝国的字典里就是不骄不躁不奢不淫的意思,代表着老爷对小姐最崇高的期许……” 郝芜侈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被他们这地儿的字典所深深折服,黑白颠倒,很有一套! “小姐……”金玲伸手探了探她白皙的额头,“你是不是受了寒,把脑子给烧坏了?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着金玲又要哭,“我这就去请大夫!” 说罢便提裙朝外跑去。 第二章 弹弓的威力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几日后,郝芜侈坐在凭阑殿百无聊赖地磕着瓜子。 来这儿都好几天了,除了金玲,这凭阑殿周围连只麻雀都见不着,更别说人了。 堂堂一届胤王正妃,每天的饭菜淡得连狗看了都没胃口,早餐两个馒头一碗粥,像是打发叫花子。零食吧,除了瓜子,连个水果都没有。 这王妃的生活也忒凄惨,又不是吃斋念佛。 她都感觉自己瘦了一大圈,好久没尝到肉味了。 她停下嗑瓜子的动作,两眼发直,舔了舔唇,似乎闻到了烤肉味儿…… 朝一旁的金玲招了招手。 “小姐有何吩咐?” “有弹弓吗?” 金玲摇了摇头,“小姐要弹弓何用?” “自有妙用。既然没有弹弓,那刀子和橡皮筋总有吧?” 金玲点点头,连忙去拿。 一个时辰后,郝芜侈搁下刀子,满意地打量了一番手中的弹弓成品,起身笑眯眯道:“金玲,想吃肉吗?” 金玲一喜,“想!” “等着!” 说罢,郝芜侈便出了门。 待金玲跟出去的时候,早已不见了人影。 出了凭阑殿的郝芜侈一路循着有鸟声的地方走去,才发现,胤王府不是一般的大。 亭台楼阁,假山湖泊,像一幅泼了晨光的画,别有一番景致…… 听金玲说,郝芜侈嫁进胤王府是皇上赐的婚,原本皇上要赐婚的是丞相的嫡女郝芜辜,但丞相以其嫡女早已心有所属推脱了过去,于是这纸婚约便落在了郝芜侈头上。 至于皇上为什么一定要胤王与丞相联姻,郝芜侈毕竟已不是从前的郝芜侈,其中的原委,她不懂也不想懂。 但从金玲的口中隐约得知,联姻似乎又是丞相在皇帝面前提出来的。 金玲说,郝芜辜之所以不愿嫁来胤王府,是因为胤王楚烨身患隐疾,常年以汤药续命。 郝芜辜的拒嫁也是人之常情,谁愿意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 不过郝芜辜不愿的婚姻却让郝芜侈来承受,这个郝芜侈在丞相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看来便宜爹也不是这么好捡的。 她深吸了几口气,平时工作忙,早就想找个时间好好休息或者旅个行什么的,这不,架空旅行了!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得到!谁叫我是女主角呢! 她得意地笑了。 约摸一刻钟的功夫,她来到了王府的花园里,四下里瞅了瞅,手中的石子把玩了一番,举起弹弓瞄准树上一只长尾的大鸟,咻地弹出石子…… 谁知那大鸟很有先见之明,石子还在半空中,拍拍翅膀飞走了…… 石子砸中一根树枝,弹向了别处。 花园另一边入口,正与五王爷凌王散步的胤王忽然被一颗空降石子砸中了梳理整齐的发髻。 石子在地上打了个滚,胤王的脸瞬间往下黑了五度,凌厉的眼神射向花园里被花树挡了一半的身影。 一颗石子弹出去,其他鸟儿成了惊弓之鸟,纷纷逃走了。郝芜侈叹了口气,目光落进了前面的八角亭里,八角亭内挂着两只笼子,笼子里各关着一只金丝雀。 她摸了摸下巴,寻思着要不要勉强接受,虽然小了点,但到底是肉。 她走进八角亭,看看左边笼子里的金丝雀,又看看右边的,自言自语道:“是左边的肥一点,还是右边的肥一点?怎么看起来都差不多瘦?从这王府的规模一看就知道王爷是个有钱人,怎么对这两只鸟儿这么吝啬,也不知道养肥一点。要不我就两只都收了吧!” 说到这儿,便将两只笼子都取了下来抱入怀中。 隔着花树的楚烨不知她意欲何为,隐约听到她嘴里的念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一旁的凌王楚曜好笑道:“那不是四哥的王妃?她抱着两只鸟儿要做什么?” 楚烨不说话,但从他眉宇间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这个王妃很是反感。 郝芜侈抱着鸟笼子出了八角亭,正要从来时的方向回去,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粉紫,正眼瞧去,花间小道尽头,像极了那日桃林湖畔离开的身影。 她将鸟笼放下,随手捡了一颗石子掂了惦,嘴角勾了勾,举起弹弓对准那身影的额头。 “啪!” “啊!” 李锦儿一个踉跄,幸好身边的如珠扶得及时――两人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郝芜侈咯咯笑出声来,收好弹弓拾起鸟笼准备离开。 “郝芜侈!” 狼狈爬起的李锦儿几大步抢过来咬牙切齿地指着她的后脑勺,“你敢打我!” 郝芜侈回过头,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尔后忽然褪去笑容,直勾勾盯着她道:“那天是你推我下水的吧?” 李锦儿愣了愣,这个郝芜侈似乎与以前那个任人鱼肉的郝芜侈有些不一样了。以前的郝芜侈入了王府便从未开口说过话,更不会有现在一般咄咄逼人的气势。 郝芜侈逼近一步,她便后退一步,额头上细细的血迹流过青眉,染到睫毛上。 蹂躏了郝芜侈那么多次,今日竟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她眼神虚晃…… 瞥见了花树后那道颀长的影子,还有凌王。 忽然脚下一软坐倒在地上,满脸委屈嘤嘤哭泣起来。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那日是姐姐不小心失足落下湖中,我不懂水性,自然要去唤人来救姐姐,可等把人叫去才知道,姐姐早已上岸。” 李锦儿前后态度反差巨大,郝芜侈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难不成…… 她转过头,一蓝一绿两道人影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的身后。 着绿色锦袍的男子神情忍俊不禁,秀气的脸庞春风一笑,令人赏心悦目。着蓝色锦袍的男子则是板着一张脸。 不过饶是板着脸,这男子的身形样貌也是人中龙凤,俊美异常,一棱一角仿若精心雕琢过,书里怎么形容来着?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 咦,这不是图书馆里见过的那根簪子吗? 她望着他头上的簪子觊觎了一番。 蓝衣的楚烨走到李锦儿身边将楚楚可怜的她扶起,“来人啊,王妃无德,故意伤人,杖十五,以示警告!若有再犯,决不轻饶!” 郝芜侈睁大眼睛盯着胤王:确认过眼神,这就是那个混蛋王爷无疑了!简直太坏了有木有?难怪得靠汤药续命,心不好,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第三章 久违的肉香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原本空无一人的花园外应声便一溜烟进来了好几个侍卫,顺带了一张长凳与两根木杖。 来真格的?!郝芜侈脸颊有些发烫,下意识地摸了摸屁股,未揍先疼。 可她是谁,她是郝颖儿,宁死不屈的郝颖儿,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绝对绝对不会向恶势力低头! “额呵呵呵,王爷,其实呢,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的弹弓是拿来打鸟的,谁知道锦儿妹妹这么不小心,一头就撞了上去,我替那该死的石子向锦儿妹妹道歉。锦儿妹妹,对不起了!” 郝芜侈一脸谄媚,做人要拿得起放得下,能屈能伸才能成大事。 “王爷胸怀宽广,宰相肚里能撑船,为了这么小小一件事情就动气,伤了身子不好哟。” 一旁的楚曜笑弯了眼,对楚烨道:“四哥,我看就算了。” “本王做事一向公允,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岂有收回之理,行刑!” 话刚落音,侍卫便将郝芜侈压上了长凳,二话不说便挥杖而下。 凄厉的惨叫声充斥着整个花园,听得人心惊肉颤。 叫得这么大声,郝芜侈本来也不想的,她一向很矜持。 楚曜不忍直视如此残酷的画面,多次劝说,楚烨毫不动容。 李锦儿站在楚烨身后,眼底的阴狠与得意曝露无疑。 十五杖打完,郝芜侈已是面色苍白。 她天生怕疼,换作平时早已泪流满面,可此刻她还不能哭,哭了便给人看了笑话。 她咬了咬牙,笑道:“打完了么,打完了可以抬本小姐回去了么?!” 没想到这个柔弱的大家闺秀还挺耐打的,楚烨有些意外。 更令他意外的是,素来沉默不语的她性情似乎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使了个眼色,侍卫将郝芜侈扶起,去往了凭阑殿。 凭阑殿内,郝芜侈趴在床上哭得稀里哗啦,委屈得快要窒息,金玲则边哭边心疼地为她上药。 床单被泪湿了一大片,拎得出水来。 “我要回家!我要离开这个冷血的鬼地方!” 金玲动了动唇,还是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小姐,你就忍一忍,往后莫要再与侧妃娘娘针锋相对,平平静静过一辈子。若是回去,恐怕日子还没有王府里好过。” 郝芜侈没有理会,深深沉浸在自己的委屈与悲痛中不能自拔。 忽然她停止了抽泣,其实回去的办法就近在眼前。 只要她得到胤王头上的那根簪子。 “金玲,你可知王爷最喜欢什么?” 金玲用袖子摸了摸泪,“王爷最喜欢侧妃娘娘。” 郝芜侈翻了个白眼。 “小姐,金玲觉得你应该先担心担心自己,侧妃娘娘最是记仇,你打破了她的额头,她一定会找上门来的。” 果不其然,李锦儿第二天便找上门来了。 她一脚踢开凭阑殿的正门,头顶一桶墨汁水瓢泼而下,哐当一声,桶子正好扣在她头上。 “郝芜侈!” 李锦儿气得直哆嗦,郝芜侈则好整以暇地侧躺在床上嗑瓜子。 “李锦儿,墨水的味道还可口?下次再这么无礼,扣在你头上的就不是墨水桶子,而是屎盆子咯。” 如珠与另外几个丫鬟手忙脚乱地取下李锦儿头上的桶子。 李锦儿打了个冷颤,恼羞成怒地吩咐丫鬟们道:“给我打!” 于是,四个丫鬟气势汹汹地朝郝芜侈走去。 刚路过矮几,金玲忽然将床边的绳子一拉,矮几上头忽然甩出两只木桶,一次性将四个丫鬟给撂倒了。 金玲开心得差点尖叫。 李锦儿又冷又气,“没用的东西!” 一甩袖,怒气冲冲地走了。 “小姐,你真厉害!” 金玲给郝芜侈伸了个大拇指。 郝芜侈淡淡一笑:“小case!” …… 几日后,凭阑殿外,大槐树下,一阵香喷喷的烤肉味弥漫在空气里,金玲坐在郝芜侈身边直咽哈喇子。 郝芜侈将金玲从王府膳房内偷偷借来的佐料往两只瘦不拉几的烤鸟上一撒,便与金玲你一只我一只地开吃了。 久违的肉香味让俩人胃口大开,虽然烤熟的鸟瘦得只剩皮包骨,还烤糊了,但鸟皮口感鲜美,骨头酥脆。 俩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金玲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小姐的弹弓真是用得出神入化,如此小的两只鸟也打下来了,小姐真厉害!” 郝芜侈眯眼一笑,“不是弹弓打下来的。” “那是从何得来?” “花园的亭子里现成的。” “花园的亭子里……” 金玲蓦地瞠大眼,“小姐……是指那两只王爷从异域千里迢迢带回来的贵族金丝雀?” 她只觉得头脑发晕浑身无力,恨不得将自己开膛破肚把那鸟儿给还回去。 “两只鸟而已,别这么紧张!堂堂有钱的王爷怎会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跟我计较。” 郝芜侈将鸟毛丢进火里毁尸灭迹。 金玲咽了咽口水,“小姐……你真的这么认为?” “不然呐?” 半个时辰后,郝芜侈被几个侍卫“请”进了胤王的书房。 令郝芜侈吃惊的是,胤王的书房以浅色系为主,设计风格充满独特的艺术感,里面书籍上千,有如一间小小的图书馆。 各种书籍分门别类,除了书籍,还有不少画作。 书房内除了优雅地席地坐于书案后欣赏蓝玉扳指的胤王,还有他的贴身侍卫于景与打小报告的李锦儿。 一盏茶的时间前,李锦儿听了丫鬟的汇报便来了胤王的书房,绘声绘色地声声讨伐郝芜侈无耻的所作所为,并因为金丝雀的无辜枉死而悲痛欲绝。 于是郝芜侈便被胤王的侍卫给强制带了过来。 “郝芜侈,你竟敢吃掉本王的金丝雀,好大的胆子。” 胤王的声音并不像坐堂的县太爷一般洪亮,却威严中透着冰冷,就像随时都会冷不丁咬你一口,听着令人发怵。 郝芜侈抿了抿嘴一脸无辜,吃都吃了,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她瞥了眼一脸坏笑的李锦儿,忽然笑了。 李锦儿有些诧异:都祸到临头了居然还笑得出来,我看你能笑多久! “证据呢?”郝芜侈道。 “我的丫鬟亲眼看见姐姐偷走了金丝雀烤来吃了。”李锦儿得意地道。 第四章 我要吃肉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你怎么不说是你那丫鬟偷走了金丝雀栽赃嫁祸给我的呢?”郝芜侈斜了她一眼,“方才王爷的侍卫去凭阑殿时不是没找过,可是物证何在?光靠一个丫鬟的说辞便来定我的罪,不太妥当吧?此事就算告到皇上那儿去,也是空口无凭。” 闻言,楚烨愠怒,她是在拐着弯地警告他:她是皇帝赐婚的胤王正妃,谁敢动她! 见郝芜侈拿皇帝来做威胁,李锦儿一时如鲠在喉,看看一言不发盯着郝芜侈的胤王,顿时心中没了底气。 “你说得对,空口无凭。” 楚烨似乎服软了,郝芜侈翘了翘唇。 “本王会让你心服口服。” “我等着!” 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刚要离开,郝芜侈忽然又道:“说到吃,王爷似乎对凭阑殿苛刻了些,传到皇上那里……” 楚烨蹙了蹙眉,“你有何要求?” “我要吃肉!” …… 凭阑殿内,好几个丫鬟小厮进了又出。 矮几上摆满了烧鸡、烤乳猪、烧鹅、红烧猪肘、白切鸭…… 郝芜侈招满脸痴呆的金玲坐下,“怎么样,丰盛吧?开心吗?是不是很佩服我?” 金玲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小姐,方才你可担心死奴婢了,没想到机智如小姐,轻而易举便能逢凶化吉,还受到了王爷的赏赐,小姐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郝芜侈拿了个猪肘子递给她,“快坐下,随便吃!” 于是,俩人开始大快朵颐…… 随后的几日,郝芜侈的日子基本上过得顺风顺水。 她长叹了一口气,倍感无聊。 王府高墙边,她拍了拍一棵不太粗壮的木棉树,这树高是高,可底下一大截都光溜溜的连根斜枝分叉都没有,这胤王忒坏了,连棵树都种得这么有心机。 不过她是谁,她是郝颖儿,市赛中的攀岩冠军! 是时候显露真正的技术了! 她撸了撸袖子,抱着树干便往上爬。 金玲担心地望着她道:“小姐,太危险了,快下来!” 郝芜侈忽然脚下一滑,真的下来了。 她一筹莫展地朝树顶望去,再看看擦破皮的手掌,只觉得手心里火辣辣地疼。 “金玲,去帮我拿一根粗的长绳来。” “小姐究竟要做什么?” “拿来了你就知道了。” “哦。” 待金玲拿来绳子,郝芜侈从地上捡了块石头缠在长绳的一边,用力朝木棉树主干中央的枝桠,待石头过了枝桠,她慢慢松开手中的绳子。 石头落入手中,取下石头,将绳头打了个活结套进绳的另一端,往后退了一段距离,拉紧。 她欣喜的将绳子往自己腰间一系,开始攀着树干往上爬。 眼看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停在了墙顶处,金玲惊道:“小姐,你该不会是想出去吧?” 郝芜侈望了望外面人来人往的宽阔街道,高兴道:“来都来了,不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可惜!” “小姐想出去的话走王府正门即可,王爷曾与小姐说过,小姐若想出府,不必请示王爷。” 闻言,已经将脚伸向墙顶的郝芜侈脸上出现了一个大写的“悔恨”。 “你怎么不早说?” “奴婢以为小姐记得。” 郝芜侈一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就这样溜出墙去,待会儿再走正门而入岂不尴尬?可若是下了树再走正门出,方才岂不白折腾了? “上面好玩吗,本王的王妃?” 突如其来的冰冷声音,郝芜侈脚下一滑,“啊”的一声从高高的墙头跌落下来。 青丝起舞,衣衫凌乱…… 眼看额头就要砸中地上凸起的一块石头,后领忽然被人提起,扔在了一旁。 郝芜侈揪着眉头爬起来指着胤王:“你——”神经病啊! “本王怎么了?本王救了你,你不应感谢本王么?” 郝芜侈抿嘴绽放一个大大的微笑,“我感谢——”个屁! 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解开腰间的绳索,朝楚烨头顶的簪子看了眼道:“金玲,我们走!” 金玲连忙朝胤王请了个礼,赶上大步上前的郝芜侈。 楚烨回头看向郝芜侈,用不大不小刚好郝芜侈能听见的声音道:“自即日起,本王收回王妃出府不用请示本王的命令,没有本王的允许,私自放王妃出府者,罚月钱三个月。” 郝芜侈戛然顿足,差点被自己的鞋尖给绊倒。 “另外,将所有王府围墙边的树都给砍了,一根不剩。” “是。”楚烨身边的于景应道。 郝芜侈怒火中烧的转身走到胤王身前三尺之地,“楚烨,你至于吗?我得罪你了?树得罪你了?” 金玲吓了一跳,从来无人敢直呼胤王的名讳,这下惨了,王爷发起怒来,小姐又得遭罪了! “本王高兴。” 郝芜侈差点一口气把自己憋死。 她顺了顺气,笑笑道:“你开心就好!” 神经病! 一扭头,转身离开。 楚烨挑挑眉,似笑非笑。 “王爷,王妃近来行为古怪,今日还想偷偷出府,王爷既然怀疑王妃,为何不暗中观察,看看她出府意欲何为?”于景恭敬地道。 楚烨未答。 方才郝芜侈爬树时他就站在暗处。 往日的郝芜侈做事谨慎,饶是出府不用请示也从未出过府。 虽为庶女,却比一般的大家闺秀还要矜持,绝对不会做出爬树这种事。 再者,当金玲告诉她可以不用请示便能出府时,她的言语,她的迟疑都像是真的忘了这回事。 究竟是真忘了,还是城府太深? “于景,盯着她。” “是,王爷!” 凭阑殿内,郝芜侈气愤难当地来回徘徊着。 “这个死王爷,凭什么不让老娘出府?你不让老娘出府,老娘就偏要!” 转过身想了想,又自言自语道:“树爬不了了,狗洞总有吧?哼,等老娘偷了你的簪子,有多远滚多远!” 一个时辰后,郝芜侈从外头灰溜溜地回来,愈加气愤了。 “这该死的胤王府,居然连个狗洞也没有!” “小姐,不如咱们去向王爷求求情?”金玲道。 “谁要去求他!”郝芜侈负气地坐到矮几后,边嗑瓜子边认真地思考起如何得到胤王的簪子来。 第五章 本王不冷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几日后,胤王的书房内,于景从门外进来道:“王爷,王妃又鬼鬼祟祟地去了您的寝殿外。” 胤王漆黑深邃的眼危险地眯了眯,“半年了,看来她真的是按捺不住了,郝鸿那个老狐狸,本王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得到本王的仙英图!” 他起身打开书房的密室之门,从里面取出一卷玉卷轴。 “王爷,您这是……” “她既想要,本王便允了她。” 说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日子一天天过去,郝芜侈独自在王府里散着步,一筹莫展。 这个死王爷,簪子从不离身,就算她将他寝殿前前后后的路都摸熟透了,也找不到时机去偷啊。 其实机会还是有的,趁这个死王爷洗澡或者睡觉的时候。 可他身边一直守着于景,她也没办法近他的身啊,除非……除非事先便偷偷藏进他屋子里,等他睡着就…… 想到这里,郝芜侈脸上露出一抹奸笑。 于是,郝芜侈开始行动了。 天将入夜,见四下无人,她便偷偷溜进了梧桐殿,将寝殿内的格局迅速打量了一遍,蹑手蹑脚地找了个自认为安全靠谱的地儿藏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等得郝芜侈都睡着了,胤王才入了寝殿。 烛台被点燃,不过多时,整个寝殿便灯火通明。 胤王看了眼搁在床前矮几上的未曾被动过一分的仙英图卷轴,心中生疑。 心念微动,眼角的余光扫过郝芜侈藏身的帘后沐浴间。 “吩咐下去,本王要沐浴。” “是。” 沐浴? 郝芜侈瞟向身旁的木质浴桶,迟钝几秒,睡意全无。 她紧急地张望了一番,又将藏身之地改为挂衣服的屏风之后。 不多时,小厮们便提来了一桶桶热水,丫鬟将皂角衣物等搁于浴桶边后,便纷纷退出了寝殿。 胤王不仅有隐疾,还有洁癖,沐浴从来不喜人伺候。 郝芜侈有耐心地等着,既已沐浴,离睡觉也就不远了。 见胤王慢悠悠地擦试着身子,郝芜侈偷偷伸出脑袋观察了一番,心道:这个死王爷,洗澡怎么不拆发髻的?他不打算洗个头么? 他……这是睡着了么? 胤王将手臂搭在浴桶边缘,背靠在浴桶里,一动不动,似在阖目养神。 潋滟的烛光洒在他修长有力的臂膀上,跟郝芜侈心中所想的瘦不拉几的病王爷形象大相径庭,还以为只是穿了衣服看不出来瘦而已。 等了许久不见胤王动,郝芜侈断定他已经睡着了,于是她悄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偷偷摸摸地来到了胤王的身后,奸诈阴险地搓了搓双手,将罪恶的爪子伸向了胤王的头顶…… 手腕忽然被人反手捉住。 她看向自己离发簪只差0.1毫米的手指,恨自己速度不够快。 胤王将她往旁一拽,哗啦一声水响,站起身来。 踉跄了两步,郝芜侈下意识地睁大眼看向他的小腹以下,虽然心里一直在狂喊“不要看不要看”。 然而除了一条短裤,什么也没有。 “看够了吗?”胤王皱眉。 郝芜侈也皱眉,手腕痛得仿佛要裂开。 她的视线从胤王的小腹往上,越看越离不开眼――水淋淋的肌肤,宽阔的胸膛,八块腹肌……身材完美得简直要令人尖叫! 她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你方才的行径,莫不是想刺杀本王吧?”胤王低头俯视她,眼眸里氤氲着水汽。 从他的肉体上回过神来,郝芜侈笑笑:“王爷误会了,哪有杀人不拿刀子的?” “那你偷溜进本王的寝殿有何意图?” 见她不答,胤王手上的力道又紧了一分,“说!” 郝芜侈倒吸一口冷气,“我说我说!我想要你头上的簪子!” “你要本王的簪子?”胤王不信,“本王的簪子并不值钱。” “王爷说笑了,王爷身份显贵,能戴在身上的东西自然价值不菲,怎能说头上的簪子不值钱呢?” “本王府里值钱的东西不少,为何你独独要这支簪子?” 郝芜侈睁大乌黑的眼看他,顿了顿道:“现如今这天气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寒凉的,王爷……不冷吗?” “本王不冷。”胤王有些不耐烦了,松开她,“你若不向本王坦白,堂堂王妃竟行偷窃之事,本王得正家风,这刑罚不小,王妃受得住吗?” 郝芜侈揉了揉手腕,眼中闪烁起泪光,“其实呢,我是因为喜欢王爷。” 委屈的小嘴颤啊颤。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芜侈深知王爷的心不在芜侈身上,芜侈心中毫无怨言。芜侈只有一个奢求,能得到王爷的这支发簪,无论将来如何,有它陪伴,便等于是王爷陪伴着,芜侈死也无憾了。” “是吗?”胤王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从浴桶中走出来,“替本王更衣。” 郝芜侈迟疑了一会儿,将他的衣袍拿来替他穿上。 只是这衣服复杂得很,女人的衣服怎么穿她从金玲那里学会了,可男人的…… 她望着胤王身上凌乱的衣袍认真研究着,怎么穿都不对劲。于是她又将他的腰带解开,重新来一遍。 胤王早已不耐烦,“你连替本王更衣都做不好,又有什么资格索要本王的发簪?像你这种女人,本王一辈子也不会看上一眼。” 郝芜侈停下手中的动作,顿时火冒三丈。 她笑得温柔大方,“据说王爷与李锦儿青梅竹马,李锦儿嫁入王府一年了,却不曾为王爷诞出半个子嗣,难不成王爷的隐疾是……” 看谁气得死谁。 看着胤王的脸由白变红,由红变青,郝芜侈很是满意。 “郝芜侈!” 胤王忽然逼近,郝芜侈情急之下退了几大步,背撞到了沐浴间的墙上,仰头看向已经近在咫尺的胤王的俊脸,一时之间遁地无门了。 “既然王妃如此笃定本王的隐疾是属此类,那不如亲测一番,以证是否。” 说罢,修长的手指已经伸到了她的领口。 她伸手去推,却被胤王半途拦截,摁在了墙壁上。 另一只手也被反摁到了背后不能动弹。 用力挣扎未果,胤王身上淡淡的药香味愈来愈清晰。 第六章 老娘又不是没人要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温热的鼻息扑到脸上,郝芜侈只觉得耳根子直发烫。 近距离看,这个王爷的五官棱角更加完美,用“帅哭”都不足以形容他的英俊。 完了完了要沦陷了,郝芜侈你有点出息行不,你简直不要太丢脸。 郝芜侈只觉得呼吸急促,快要窒息。 然而楚烨的脸在她的耳边停了下来,用充满磁性的嗓音低声道:“你以为本王真的会亲近一个被别人玷污过的不知检点的女人?” 郝芜侈怔忡。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不懂?”楚烨松开她的手直起腰来,“莫向云拿着你父亲给的钱离开了皇城,再也不会回来了,如果本王是你,一定不会苟且偷生到现在。” 莫向云?谁?怎么没听金玲提起过? 郝芜侈颦眉看着他,这个死王爷的嘴还真是恶毒,说起话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光靠一张嘴都能杀人于无形。 若今天站在这里的是真正的郝芜侈,恐怕当场就被他给活活气死了。 即便她不是真正的郝芜侈,占据了人家的身体,这些话听起来也难免刺耳。 今天左右是拿不到簪子了,看来只能改日再另寻对策了。 她微微一笑,“王爷,天色已晚,您该就寝了。我也困了,就不在这儿陪您瞎耽搁了,告辞!” 说罢,挤开他,不疾不徐地出了寝殿。 楚烨有些困惑,他方才的言语竟未能将她激怒,就好像他说的是别人一样。 看她方才听到“莫向云”时疑惑的样子,似乎真的不记得了一般,连莫向云都可以忘记,难道真的失忆了? 出了胤王寝殿的郝芜侈望了眼那寒凉夜空里一轮模糊的弯月,呼出一口长气,回头睨向孤立在闪烁的烛光中的梧桐殿雕花大门。 算算时间,她穿越到这里已经快有个把月了,不知道自己那边的身体怎么样了。 她是魂穿,她与真正的郝芜侈究竟是灵魂互换还是只单向穿越呢? 既然这是一个从未在中国历史上出现过的朝代,那为什么图书馆里会出现这个空间的东西? 寒气扑鼻,她在王府的花园里徐徐散着步,只一会儿,鼻尖儿便红了,睫毛上都是露珠子。 她望向新开的一树红桃,绽放在夜里,像极了美人的香腮。 “颖儿,嫁给我!” 李韩捧着戒指单膝跪在桃花下的画面还记忆犹新,那一刻她的腮想必就如这三月桃花一样红吧。 可谁知转眼他就娶了别的女孩儿,她问他究竟觉得她哪里不好,他说她哪里都好。 既然哪里都好,又为什么转头将别的女孩儿抱进怀里呢? 她不明白。 “老娘又不是没人要!”她收起眼底的黯然,狠狠拈下一根花枝,眨了眨眼里的雾花。虽然总是这么安慰自己,可心里还是觉得很委屈。 路的另一头,一袭白衣的人影静静伫立着,第一次见这女子,他心里竟无端生出一丝喜爱。 清俊的脸庞浮着浅笑,正要走过去,郝芜侈竟朝他转过身来。 “李韩?” 郝芜侈呆立了一会儿,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眨了眨眼,将信将疑地走过去,将男子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你……也过来了?” 她忽然笑了,将他的两只袖子拉起来,“还打扮成这样!你别说,这身行头还挺适合你的,实打实的古装美男啊,搁电影里头,不知要迷倒多少个不懂事的未成年少女。” 有些话男子听不太懂,俊眉微微揪起。 说到“迷倒少女”,郝芜侈的笑不自然地褪了下去,李韩娶的那个女孩儿,好像刚毕业,比她年轻,也比她漂亮。 “你……过得还幸福吗?” 她眸子晶莹闪烁,像一汪泉。 他以为她哭了,要伸手去帮她擦,“我认识……” “你吗”还未说出口,一声咳嗽从背后传来,“三哥来也不让人通报一声,本王好去门口迎接。” 男子一笑,只瞧着郝芜侈问道:“她是你的?” “贱内。” 换做平时,郝芜侈肯定狠狠甩楚烨一个白眼,但此时此刻,她才没有心思。 她认真地望了男子一眼,心道:是这个国家的三王爷崇王楚靳?不是李韩?认错人了?这就糗大了!可他跟李韩也长得太像了吧。 见郝芜侈一眨不眨地盯着楚靳,楚烨心中竟无端端有一丝不悦,他将郝芜侈拉到一边问道:“不知三哥来找本王有何事?” 楚靳将目光从颇为不耐的郝芜侈身上拉回,神情略显严肃,“是关于青龙……” 话未说完,楚烨打住了他,似乎对“青龙”二字颇为敏感,睨了眼郝芜侈,道:“借一步说话。” “好。”再看了郝芜侈一眼,楚靳浅浅笑了笑,微微张唇,似是还想说什么,却没说什么便转了身。 楚烨微微蹙眉,上前一步朝自己书房的方向走去。 郝芜侈拍了拍袖子上没有的灰尘,这个地方方才楚烨拉过,她嫌脏。 “这个死王爷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你以为本王真的会亲近一个被别人玷污过的女人?’呵呵,我冷笑!老娘这副身躯除了被你玷污还能被谁玷污?” 她对着楚烨的背影嘀咕着,哪知隔了那么远楚烨都能听见,他明显停了脚步。 见势头不对,郝芜侈忙拍拍屁股一溜烟往凭阑殿的方向去了。 楚靳脸上的笑意更浓,对楚靳道:“四弟怎么停下来了?” “有苍蝇叮了本王的耳根!”楚烨几乎是黑着脸说的。 “哦?” 南晟帝国高贵的四王爷是出了名的冷漠腹黑嘴毒,除了美貌与智慧,他唯一的优点也就只剩冷静了,特别是在给别人挖坑的时候,他的内心无比平静。 楚靳还从未见过他被人气成这个样子,忍不住朗朗笑出声。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四弟这样优秀的人也不外如是。” “三哥过奖了。” 楚烨依然黑着一张脸,像是全世界都欠他的一样,只手负背,大步走了。 郝芜侈边腹诽着楚烨边向凭阑殿走着,可是不知不觉竟迷了路,走进了她刚穿越过来时的那片桃林。 雾气将桃林笼罩,花影绰绰,树树芳华。 再次回到湖边,感觉与那日白天大为不同,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诡异。 第七章 一个耳刮子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夜空里那轮模糊的弯月正渐渐拨开云层,那光芒清亮而透彻地洒在弥漫着雾的湖面上。 雾化开了,清澈的湖水反射着月光,形成一道奇特的影子,轻轻缓缓地舞动在水面下。 郝芜侈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影子,想看清那是什么。 渐渐的,那影子游动的速度加快了,一圈一圈在水下搅动着,像一条大鱼,冲撞着湖面而不得出。 忽然,它消失了一瞬,猛地从水底冲出来! 不过眨眼的功夫,郝芜侈漆黑的瞳孔里便倒映出一张放大的面孔。 她仰着脑袋,瞠大眼张开唇,急促地呼吸着。 冰冷的水滴落在她的脸上,她四肢发软,寒毛直竖。 水做的影子近距离地端详着她,它浑身裸露,郝芜侈能看到它漂浮在空中的头发。 不知对视了有多久,郝芜侈只觉得胸闷气短快要窒息,腿脚却不听使唤,连一步都挪不动。 就在影子朝她的脸伸出手时,她喉头终于发出一声尖叫。 “我靠,鬼啊----!” 腿脚神奇地恢复了自由,拔腿便哧溜溜地逃走了! 影子的手停滞在半空中凝视着她的背影。 她才刚消失在雾里,湖面上的雾气便疯狂舞动起来。 影子神情痛苦地挣扎着,被湖中飞升出的水席卷成团,拉回了湖中。 书房内,楚烨的心脏骤然一疼。 楚靳发现他脸色不对,连忙扶住他关心地问道:“四弟的病又复发了?” 楚烨摇摇头,这熟悉的痛楚令他不敢置信,“自从被方士封入湖底,他便一直在沉睡。可最近他似乎苏醒了。” “最近?” “今夜是本王第二次感应到他了。” 楚靳神情凝重地叹了口气,“只可惜,方士陆奎已逝,派去寻找方士之子的人飞鸽传书说其应了天劫,失踪了。就算我们知道青龙玄帝灯在哪儿,寻不到方士口中的天兆之女,亦是枉然。” “原来青龙玄帝灯在云国,云国皇帝拿它来给皇后续命,要取来也实非易事。”楚烨道,转过身子面向寒凉的窗外,“我楚烨这一生,恐要注定造化如此,不得自由了。” “四弟莫要丧气,只要还活着,便有希望。” …… 郝芜侈一刻也不敢停歇地跑进凭阑殿,一入殿便将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三下五除二爬上床躲进了被窝里,大气也不敢出。 金玲好奇地拍了拍她身上的被子,郝芜侈一哆嗦。 “小姐,你怎么了?” 郝芜侈一动不动,不吱声,也不出来。 金玲拉她的被子,被她给抢了回去。 金玲担心了,“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过了许久,直到郝芜侈在被子里透不过气来,她终于将被子一掀,大喘了几口气道:“有鬼!” “鬼?”金玲疑神疑鬼地往四周看了看,“小、小姐不要吓金玲!” “我亲眼看见的!” “啊?那它、它、它长什么样子?” “长什么样子……” 郝芜侈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五官有些熟,像极了……楚烨? 她一拍大腿,“长得跟那个死王爷一个样!” 金玲顺了顺胸脯,长长舒出一口气,原来她家小姐是在拐着弯儿地骂王爷,看来小姐是恨极了王爷。 “金玲知道小姐讨厌王爷,小姐说王爷是鬼,王爷就是鬼,金玲永远站在小姐这边!” 郝芜侈朝她干笑两声,金玲是不相信她见到鬼了,无论那是鬼是妖,跟这个小丫头说了都无用,算了,懒得解释。 这个鬼地方,住得让人心惊肉颤的,得想办法早点拿到簪子早点离开! 暗下决心之后,她便锲而不舍地去干了。 某日,正四处闲逛的她见到凉亭里楚烨正与一个她素不相识的朝臣谈笑风生,当然,就那朝臣笑,而且笑得有些尴尬。而楚烨,面容是一贯的冷淡。 她偶然发现这一次楚烨竟没戴那个簪子。 她差点笑出猪叫声,偷偷摸摸去了梧桐殿,翻窗而入。 以为簪子就放在楚烨的寝殿里,然并卵。 紧张兮兮地翻箱倒柜了半日,连簪子的影子也没见着。 再回到那凉亭边上时,楚烨头上的簪子不知何时又换成了她要找的那支。 她暗暗咬牙,一次不成,再接再厉。 又某日,她趁月黑风高再次偷偷溜进了梧桐殿,此时,楚烨正熟睡着,机会刚刚好。 可当她在殿中的桌柜上抽屉里一顿好找后才发现,原来簪子还在楚烨的头上。 她差点咬碎了银牙:这个死王爷,睡个觉都要戴着簪子,你说气人不! 她扔掉刷屏率忒高的玉轴仙英图,蹑手蹑脚地靠近楚烨的床榻,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取他头上的簪子。 然,手还未碰到心心念念的簪子,楚烨猛地翻身而起,一脚绊向她的小腿。 郝芜侈大惊之下往前扑去! “唔……” 楚烨始料不及地被撞倒在床榻上,嘴忽然被两片柔软唇瓣压住,心跳骤然停止,扑面而来的郝芜侈柔软的身躯,携着她淡淡的女儿香…… 他还是第一次与女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近到……肌肤相亲。 耳根滚烫滚烫,如果有灯光,郝芜侈会发现堂堂高贵冷漠的胤王也会脸红。 郝芜侈才没有心思去观察楚烨的反应,她忙不迭从他身上爬起来,顺带给了他一个耳刮子。 疼的是楚烨,郝芜侈却哭了,折腾了这么久,她受够了! “楚烨,你至于吗?堂堂一个王爷,家财万贯,区区一支簪子都不肯给我。我偷不行,我买还不行了吗?多少钱,你出个价!” “郝芜侈,你厚颜无耻!竟敢轻薄本王!” “谁愿意轻薄你啊,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郝芜侈狠狠擦了擦嘴,“我还嫌脏呢。” “你!”楚烨额上青筋微凸,起身便将她抓进怀里。 “嫌脏?” 他轻蔑一笑,俯首作势要吻下去。 郝芜侈怔住,卯足了劲儿将他推开,不知是不是被他的动作吓到了,睁大眼瞪着他,一时半会儿竟想不出半句骂人的话。 她转过身,跌跌撞撞,落荒而逃。 楚烨紧抿着嘴,半晌,转眼看向被扔在矮桌上的仙英图,心中的怒意久久无法平息,他还没嫌她脏,她居然敢反过来嫌弃他! 第八章 打听喜好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郝芜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梧桐殿后,猛地吸了几口寒气。 心,跳得厉害。 她摸摸自己的脸,当时没感觉,事后竟脸红。 这回是吃了大亏了,簪子没捞着,还被人占了便宜,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郝颖儿,加油!偷,是门技术活儿,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只会越来越熟练,你那么聪明,一定会成功的!” 次日,郝芜侈无精打采地坐在凭阑殿里嗑瓜子,楚烨那么精,她搞不赢啊。 这个人,软硬不吃,真是让人伤脑筋。 正愁眉不展,金玲从外头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道:“小姐,侧、侧妃娘娘来了!” 郝芜侈放下瓜子,拍了拍手中的灰尘,“来了就来了,慌什么。” 她起身走到凭阑殿的雕花大门前看向台阶下携一身醋意而来的李锦儿道:“哟,王爷的青梅竹马驾到,有失远迎啊!” 李锦儿讽刺一笑,“郝芜侈,你还真是应了你的名字,颇不要脸了!” 郝芜侈颦眉侧向金玲,明明谐音“无耻”二字在南晟帝国的字典里就是“不要脸”的意思,什么“不骄不躁不奢不淫”,觉得她好骗? 她暗暗叹了口气,木已成舟,名字的事先放着。 “王爷不要你,没想到你竟偷偷闯进王爷房中,还企图轻薄王爷!” 李锦儿说得义愤填膺,郝芜侈双手端握,温柔一笑道:“事实是,我已经轻薄了王爷,他的唇……嗯……有点凉凉的,我很喜欢!” 从凭阑殿外路过的侍卫于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李锦儿心中像一把怒火在燃烧,竟找不出词来侮辱郝芜侈,因为她实在已经无耻到了极致! 她提起裙摆就欲前来与郝芜侈掐架,郝芜侈也撸起了袖子,“来啊来啊,你来啊!” 憋闷了个把月,郝芜侈也是闷坏了,跟人打一架该是件多痛快的事! “侧妃娘娘!”于景走上前来。怎么说他也是王府的侍卫,职位怎么说也是保安经理了,怎么能对王府内的私人斗殴坐视不理呢? “于景?”李锦儿停了下来。 于景朝她抱拳行礼,“侧妃娘娘身份尊贵,擅闯正妃娘娘的凭阑殿且大打出手的话恐有不妥,不仅失了您的身份,传进王爷耳朵里,怕是不太好听。” 李锦儿不悦地抿了抿嘴,瞪了眼于景,撇嘴一笑道:“于侍卫说得不错,动粗确实有失本妃的身份。” 冷哼一声,带着丫鬟如珠气冲冲地离开了。 见李锦儿已离开,于景朝郝芜侈行了个礼便要离开,郝芜侈叫住了他。 “你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可否告知王爷的喜好?” 于景虽看起来年轻精明,却是个忠诚的老实人,试探了这么多回,这个一直饱受王爷怀疑的丞相次女竟对仙英图视而不见,说明她并不想成为丞相的一颗棋子。 可奇怪的是,她为何一定要王爷的那支簪子,王爷的簪子又不止那一支。 “王爷喜饼,即便是一张简单的薄饼,王爷也能吃得很香。” “饼?” 癖好!头一次听说有人最喜欢吃饼。 她轻俏一笑,“于侍卫,谢了!” 说罢,转身入了殿。 于景微楞,竟有几分受宠若惊。 回了楚烨的书房后,他将凭阑殿发生的事原封不动地描述给了楚烨,楚烨的脸黑了又黑。活了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无耻的女人,居然能说出如此轻佻的话。 “她还向属下打听王爷的喜好。” “打听本王的喜好?”楚烨冷笑,“她居然想讨好本王?就为了一支簪子?” “难道王妃不是想让王爷对她另眼相待吗?”于景不解。 “若是这样本王倒不必琢磨了,可她的心思根本不在本王身上,她的一见钟情竟给了一支簪子!本王还不如一支簪子!”说到这里楚烨便气愤。 于景忽然觉得他家王爷有点小可爱,一向不近女色的王爷居然跟一个物件争风吃醋…… 楚烨将头顶的簪子取下递给于景,“去玉器店打造一支一模一样的簪子,本王倒要看看她要这簪子究竟有何用途。” 于景接过簪子,恭敬地道了声“是”。 这日夜里,听说了楚烨喜欢吃饼的郝芜侈趁无人之时便独自去了王府的伙房,四下里转了一圈,取了牛肉、鸡、青红椒、玉米、面粉等多种食材,撸起袖子,认真仔细地做起饼来。 一个时辰后,梧桐殿外,郝芜侈端着一个罩着的银盘叩响了门扉。 殿内,楚烨阅完一卷竹简,正准备宽衣入睡。 “谁?” “王爷,是我!” 楚烨停下解带的动作,略带狐疑地打开了门,目光落到一脸微笑双目闪光的郝芜侈身上,继而移向她手中的银盘。 心道:看来是特来讨好本王的了。 郝芜侈嘻嘻一笑,“王爷,您忙到这么晚还没休息,肯定饿了!我特意做了好吃的,要不要尝一尝?” 说罢,也不等楚烨回答,便从他身旁挤进了殿里,熟门熟路地将银盘放到了殿中的矮桌上,朝他招了招手,“快过来!” 楚烨关上门,迈着优雅的步子来到矮桌旁坐下,银盘上的罩子还未揭开,一阵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便扑鼻而来,虽然他对饼情有独钟,却因为自身的涵养而不急于揭开真相。 “当当当当!”郝芜侈揭开罩子。 楚烨看向盘中热气腾腾的七寸披萨,上面除了牛肉与鸡肉,还搭配了多种蔬菜水果,无论从色泽还是香味,都绝对达到了西餐大厨的水准。 “此为何饼?” 他还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做饼,不免稀奇。 郝芜侈双手捧着银筷递给他,“这叫披萨,保你吃过之后会念念不忘!” 楚烨将信将疑地接过筷子夹了一块送进嘴里,轻轻一咬,饼面上的芝士拉出长长的丝来,入口即化。 他一贯冷漠的脸上罕见地有了丝表情,俊眉微挑,缓缓咀嚼着。 “怎么样,还不错吧?”郝芜侈双手支腮,歪着脑袋眉开眼笑地看着他。 “不过如此。”楚烨搁下筷子,不知是不是郝芜侈看错了,他的眼底竟有几丝笑意。 第九章 王爷死了?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咦,于景不是说这个楚烨一张简单的薄饼也能吃得很香?她做披萨的功力已经十分老道了,怎么他却不爱? 她微微失落地捧起银盘,刚起身要走,楚烨道:“本王喜欢的不单单只有饼,还有一种异域舞蹈,名叫惢罗拈花舞。” 她停住脚,楚烨为什么要告诉她自己的喜好? “一个月后的今天乃是本王的寿辰,若你能让本王高兴,本王便将头顶的发簪赏赐与你。” “真的?!” 郝芜侈面上质疑,心里却开心得跳起来,这下死王爷有了承诺,就不怕回不去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本王决不食言。” 抿嘴一笑,郝芜侈转身离开。 可是开心不到一夜,她心中就犯难了。 惢罗拈花舞是一种颇为惊艳绝美的舞蹈,却十分罕见。这种舞蹈来自异域的一个小部族--螣弋族。 然而这个小部族十年前就已经灭亡了,就算没灭族也隔了这儿十万八千里,在这交通不便的鬼地方,才一个月时间,让她上哪儿学? 这个死王爷,分明就是不肯给。 郝芜侈坐在花园的凉亭中边蹙眉想着,边往桌上的研钵放入一把刚采摘的迷迭香,握住钵杵慢慢捣碎。 “小姐!”金玲从花园外走来,脸上带着喜色,“你猜奴婢给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王爷死了?” “小姐,你就这么巴不得王爷死?王爷若真的……那小姐可就成小寡妇了。” 金玲瞧着郝芜侈,见她无精打采不想说话的样子,笑嘻嘻地道:“是惢罗拈花舞!” 一听这五个字,郝芜侈立马便复活了,“说!” “奴婢方才路过府门,听到门房正与换班的侍卫聊着沁香院的事,说是沁香院来了一批异域舞女。” “她们会跳惢罗拈花舞?” 郝芜侈迫不及待地问,金玲摇了摇头,“但是因为这批异域舞女,皇城卫兵都出动了,怀疑其中有螣弋族的余孽。现如今沁香院还被卫兵包围着呢,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等等!你昨夜只告诉我惢罗拈花舞是来源于螣弋族,却没告诉我螣弋族和这南晟帝国有何恩怨,皇城的卫兵为什么要抓螣弋族的余孽?” “十年前,皇上带着太子微服私访,体验民间疾苦,哪知到了边境之时竟遭了螣弋族的陷阱。小小部族却野心勃勃,他们抓走了太子,企图利用诡术挟制太子逼迫皇上交出半壁江山。虽然后来太子被救了出来,却神志不清,且极度残忍,尝尝手刃宫人,东宫遍地染血。” 金玲叹了口气。 “皇上不忍太子继续癫狂下去,亲自送他上了路,并亲自帅兵踏平了螣弋族。” 听完后,郝芜侈脸颊发热。 没想到南晟帝国与螣弋族之间居然有着这样一层深仇大恨。 她冷冷一笑。 楚烨明知如此却告诉她自己喜欢惢罗拈花舞,还暗示她一月后在他的寿辰上表现。要知道,王爷的寿辰,前来祝贺的何止王公大臣,更有一国之君。若她真跳了这支舞,哪儿还能回得去? 他这是想送她下黄泉啊。 “金玲,你说楚烨为什么告诉我他喜欢惢罗拈花舞?” 金玲摇了摇头,“王爷的用意,金玲不敢揣测。” “那你说这支舞我是学,还是不学?” “这……”金玲认真想了一下,“若是不学,小姐就会失去得到王爷发簪的机会,若是学了……” 金玲神情中藏着一丝不安,犹犹豫豫地动了动嘴,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金玲,你究竟知道些什么?”郝芜侈放下钵杵,探究地盯着金玲。 “小姐……真的……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记得的话,我还用问你吗?” “……”金玲顿了顿,动作幅度不大地朝四周巡望了一番,“小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于是郝芜侈端着研钵与金玲回到了凭阑殿。 从金玲那里她了解到,郝芜侈的娘亲一度被人怀疑是螣弋族人,窝藏螣弋族人乃是死罪,将祸及全族。 当初郝鸿为了辟谣以保官爵,逼迫郝芜侈的娘亲葮青自刎,为了郝芜侈能好好活下去,葮青不得不照做。 郝芜侈是嫁进胤王府的前一夜知道真相的,所以入了王府之后一直沉默寡言不仅仅是因为莫向云在郝鸿的诱惑下背叛了她,还因为她母亲的死。 她问金玲,楚烨是否与她爹郝鸿不和,金玲摇头说没有,否则也不会让她嫁进王府。 却又说嫁进王府的前一夜,郝鸿曾将她叫进他的书房说了很久,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郝芜侈觉得,郝鸿与胤王之间的关系一定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平和。 楚烨用惢罗拈花舞来试探她了,为了证实她娘亲是螣弋族人的传言吗? 如果她的娘亲是螣弋族人,那么她就很可能与其他螣弋族人余孽尚有联系。 跟着她,便能将螣弋族人余孽一网打尽,如此,还能拉丞相郝鸿下马,一石二鸟。 郝芜侈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做侦探的潜力,居然能从一支舞挖掘出这么大的阴谋。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若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左右一个死啊。 这惢罗拈花舞……楚烨还真是给她出了一个大难题。 嗑了几粒瓜子,脑瓜子忽然灵光一闪,勾嘴笑起来。 这日下午,郝芜侈又端了一盘口味不一样的披萨来到了楚烨的书房。此刻,席地而坐的楚烨正将一封信笺递给身边的于景,示意他送出去。 于景出门后,郝芜侈便端着银盘笑嘻嘻的坐在了楚烨对面,第一眼看的不是楚烨的脸,而是他头顶的发簪。 楚烨冷冷回视她,她看他头顶发簪时那发光的小眼神就好像苍蝇看见了一坨…… 想到这里,他浑身不舒服。 郝芜侈揭开银盘上的罩子,披萨热气腾腾的香味四散开来,闻得楚烨食欲大开。 “猜猜今天的披萨里都放了些什么?”她拿起搁在一旁的银筷,自顾自地道:“有虾仁,玉米,培根,红椒,还有牛肉粒……” 她双手捧起筷子。 楚烨刚要伸手来接,谁知她转而夹了一块送进了自己嘴里。 “嗯~味道鲜美可口,还是自己做的披萨好吃,馅儿多饼薄!” 第十章 小赌怡情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喉结微动,楚烨轻轻咽了咽口水,尴尬地别过眼,兀自端了杯茶徐徐抿了一口。 小心翼翼地瞧了瞧他的表情,郝芜侈搁下筷子坐端正。 “其实今天我来是有两件事想请示王爷。”见他品着茗不说话,继续道,“王爷昨天告诉我您喜欢惢罗拈花舞,我得去学呀。可是学这个舞吧,一来需要王爷批准我能随时出府,二来,我需要一点……钱,来交学费。” “你不是很有本事么?爬墙出去啊。”楚烨语气低沉,面色冷淡。 “这……王爷把墙边的树都砍光了,爬墙……不太可能。”郝芜侈摆手笑道。 “你若有本事再爬墙,你要多少银两,本王都应允。” “一言为定!”郝芜侈神速起身,楚烨被她突然的动作一惊。 她端起剩下的披萨边往外走边道:“烦请王爷先命人送一百两白银到凭阑殿,十日以后若是这支舞还未学会,芜侈再来找王爷讨要。” 最后一句话说完,前脚已经迈出了书房。 楚烨一动不动地坐了半晌才收回投去门口的目光,脸上全是不可思议--他居然挖了个坑给自己跳! “来人,传管家!” …… 凭阑殿内,送银子的下人才刚走,郝芜侈便爱不释手地抱起白银道:“金玲,借梯子!” “好嘞!” 半柱香的功夫后,郝芜侈与金玲扛着一把长梯来到了围墙边上。 “小姐,你小心点啊!” 金玲扶住梯子,看郝芜侈一步步爬到围墙顶上。 郝芜侈朝外面扫了一眼,这胤王府的围墙可不矮啊,这样跳下去,也不知道这副柔弱的身躯会不会落下个残疾。 正犹豫着,竟发现墙根上贴墙靠着两个乞丐,正狼吞虎咽着碗中的肉包子。 她一点点挪到他们的头顶上,手用力抓住墙顶,小心翼翼地放下腿,一脚踩一个乞丐的头。 偷了别人肉包子的乞丐忽然感受到来自头顶的重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战战兢兢,身体也吓得贴墙蹲下。 郝芜侈落地,拍了拍手中的灰尘朝两个乞丐笑道:“谢了!” 她从袖子里头拿出一包纸包的饼递给他们便要走,趴在墙头上的金玲连忙喊道:“小姐!等等我!” 可是掂量了半会儿,金玲却依然无从下脚,而那两个乞丐收了郝芜侈的饼,早已跑远。 “小姐……”她苦着一张脸,一副要哭的样子。 郝芜侈从鼻子里叹出一口气来,“那你就留在上面吧!” 说罢,竟走了。 “哎,小姐!” …… 胤王府外的隐蔽处,见郝芜侈已经出来,于景对楚烨道:“王爷,属下跟去看看!” 楚烨抬手止住他,“本王亲自去。” …… 郝芜侈开心地走在皇城热闹的东街上,展开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 “嗯~古代闹市的味道,清澈的阳光里夹杂着烧饼、肉包子、馄饨、烤番薯……还有……” 她仔细嗅了嗅,“烧鹅的味道……” 咽了咽口水,她循着烧鹅的香味来到一家牌匾上写着“烧香世家”的酒楼前,仰头望向那牌匾,勾嘴一笑,提裙而入。 再出来时,手中提了一个纸包,纸包外还浸了点油。 她边走边啃着一只鹅腿,眼睛还在不停地搜寻着路边还有什么好吃的。 接下来,她又买了一个酱香烧饼,两串冰糖葫芦,三支糖人,四块花生酥,五块臭豆腐…… 约摸逛了一个时辰,全部都是在买吃的,还是一边吃一边买。 跟在后头的楚烨实在有些不耐烦了,他第一次知道这个女人这么能吃。 终于,前面就是沁香院了。 沁香院因新进了一批异域舞女,皇城的卫兵查将其查封,此时正门庭紧闭。 见郝芜侈在沁香院前停下来,楚烨心中一凛。 却见她看着门口的一块宣传板入神。 “品鉴会?” 郝芜侈轻声念出来,“本院一年一度的品鉴会将于四月十六举办,此次参会宝物近十来种,皆属罕见,价高者得……” 她挑了挑眉,“这不就是拍卖会吗?四月十六……” 望了望沁香院紧闭的大门,她从腰间取下一支洁白的瓷瓶,自言自语道:“看来得做一下市场调研,说不定我的这个好好包装一下,能卖个大价钱!” 想到这里,使劲咬了一口冰糖葫芦,笑得开心极了。 夕阳渐渐西下,郝芜侈除了买些吃的,还买了一些好看的金饰银饰,顺便还买了一些皇城里卖得最贵的胭脂水粉。 正准备回去,忽然停住了脚步,看向右手边一家写着“天缘广进”的赌坊。 往前走了两步,又退回来。 “赌博不是好习惯!” “可小赌怡情啊!” “这小日子太无聊了,不如玩儿两把吧!” 做了一番心理斗争,背着大包小包便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去。 赌坊内乌烟瘴气,人满为患。她四处瞧了瞧,挤到一张桌子边上围观。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 “大!大!大!……” “小!小!小!……” …… 看了两局,郝芜侈取了几颗碎银买了大。 庄家一开,果然是大!郝芜侈乐不可支地将赢得的银子往自己身前拨。 紧接着,她又连续赢了七八把,运气好到鬼都害怕!正想着拿钱跑路,两个赌坊的汉子将她堵在了桌边。 “姑娘,想不想下去玩儿把大的?” 这两人满脸横肉,凶神恶煞,一看就来者不善。 郝芜侈暗觉不妙,嘻嘻一笑道:“天黑了,我老公喊我回家吃饭呢。” 说罢,想要绕过他们,可人家哪儿会轻易放她离开,其中一汉子捉向她的手臂道:“姑娘,还是跟我们走吧!” 郝芜侈一包臭豆腐塞在他手上,立马要逃! “送给你,不谢!” 刚跑几步,被另一汉子一爪抓回来扔到地上。 大包小包散落一地,赌场顿时鸦雀无声,都朝她这边看过来。 她漆黑的眼向四周扫了一圈,咬咬牙,抓起自己的钱包便撒了一把铜钱与碎银在地上。 见周围的人一动不动,她道:“你们傻吗?有钱不捡?!” 话刚落音,人群蜂拥而至—— 两个壮汉被挤得找不到东南西北,郝芜侈见机捡了自己的包裹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辛辛苦苦地钻了出去。 第十一章 小蹄子又想说什么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赌坊外,她气喘吁吁地拐了个弯儿,刚靠墙边喘两口气,一双藏蓝色云头鞋出现在了眼前。 她抬起头来,正一脸冷漠地盯着她的,竟是那个病王爷楚烨。 他怎么会在这儿? 郝芜侈平复了一下呼吸,脸上挤出一点笑来,“原来是王爷大人啊,这一路跟得很辛苦吧?” 楚烨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很细微的一个动作,却被郝芜侈给捕捉到了。 原来他真的是在跟踪她。 “王妃很缺钱吗?” “嗯?” 此时,那两个赌坊的汉子已经追了出来,在转弯处看见了她,正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堂堂胤王王妃,竟为了钱去赌坊这等鱼龙混杂的污秽之地,说出去难道不怕辱没了自己的名声?” 听到“胤王王妃”这四个字,那两个汉子突然停了步子,面面相觑了一番,像两头正待捕食的狼,贪婪地朝这边观望着。 郝芜侈还未说话,楚烨继续自顾自地道:“不过无论你在坊间的传闻如何,名声如何不入耳,始终是本王的王妃,谁若敢欺负你,本王绝对让他的下半辈子在残疾中度过。” 南晟帝国胤王冷面阎罗的传闻家喻户晓,听见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两个汉子互看了一眼,退了几步,悄无声息地自动消失了。 郝芜侈睁大眼望着楚烨发起了怔:他是在对我说话吗?太特么不正常了! 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两个汉子离开,楚烨不动声色地朝那个方向看了会儿,刚转过头来,一只凉凉的手覆盖在了他的额头上。 “王爷大人,你还好吧?” 他僵硬了一下,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疯了。” “你才疯了!” 他拨开郝芜侈的手,转身朝胤王府的方向走去。 “那你刚刚说的是真话吗?” 郝芜侈没心没肺地赶上他的脚步笑问道。 “假的!” “嗯……如果是真的就好了。”郝芜侈的步子放缓,在楚烨看来,似是心中失落。 他身形微顿,心中竟有几分松动。 郝芜侈跟着他走了一段路,眼前便是胤王府了,正要提裙走上台阶,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他转过身道:“你不是有本事爬墙出来吗?那便爬墙而入吧!” 说罢,便入了门。 郝芜侈呆若木鸡。 她走到自己出来的墙下,望着墙顶来回徘徊了几番,将大包小包一个一个朝墙里扔去。 “啊--哪个不长眼的--” 墙内不知谁被砸到,发出一声长啸。 郝芜侈闻声笑了,朝里面喊道:“金玲,是我!” “小姐?” 听出是郝芜侈的声音,在墙内守了一下午的金玲赶忙爬上了梯子,从墙头扔下一根绳子。 “小姐,快上来!” “牢固吗?”郝芜侈扯了扯。 “嗯!我系在了廊头的柱子上,绝对牢固!” 不一会儿,郝芜侈顺着绳子爬上了墙头,又顺着梯子入了墙内,拍着衣服上的灰尘对正从地上捡起大包小包的金玲道:“金玲,还是你对我好,不枉我给你带了这么多好吃的!” 金玲一笑,“为小姐赴汤蹈火,金玲也在所不辞!” 回到凭阑殿后,郝芜侈将一堆吃的给了金玲,自己则拿出今天买的胭脂水粉研究起来。 金玲边吃着花生酥边趴在桌子边问她道:“小姐,惢罗拈花舞有着落了吗?” “谁说我要去学舞了?” 郝芜侈用指尖抹了点香脂凑到鼻尖嗅了嗅,又揭开装着香粉的盒子。 “那小姐是如何打算的?小姐打算如何取悦于王爷?” “山人自有妙计。” 看了看金玲,郝芜侈又道:“吃好了就去睡,今夜不用伺候我了。” “哦。” 次日清晨,王府的花园内,郝芜侈采了一小瓶花露,又采了一小篮子山茶花,刚要离开,李锦儿便端着腰身走来了。 “这次可算被我抓了个现行了,你可知这茶花的来历?” 郝芜侈微微一笑,“小蹄子又想说什么?” “你!”李锦儿漂亮的脸蛋一阵青,忍了口气,走过去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不怕告诉你,这茶花是来源于黎国的皇室贡花,王爷可喜欢得紧呢。现下人赃并获,我看你还有何狡辩的!走,跟我去见王爷!” 郝芜侈将她的手推开,“王爷身子虚弱,你整天拿这些琐碎的小事来打搅他,就不怕他哪天气血上涌一命呜呼弃你而去?” “你竟敢诅咒王爷!来人!” …… 一盏茶的功夫后,胤王的书房内。 楚烨黑着一张脸看着手提花篮的郝芜侈,半晌,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你是巴不得本王死?” “王爷可想错了,谁愿意做寡妇呢。”郝芜侈还是一贯客套式的微笑的。 “你可知在我南晟帝国,妃嫔陪葬不仅仅是皇帝出殡入墓的习俗,王爷也是。” 郝芜侈蓦地睁大眼,不可置信。 “所以你得盼着本王活长点。” 盯了她一会儿,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他看了眼她篮子里的花,“昨日你并未拿着本王给你的银两去学惢罗拈花舞,为何?” 郝芜侈依然不说话。 他又问:“你为何想要本王的发簪?” 等了许久还是不见她说话,正在他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她终于开口道:“我想回家。” “回家?”他嗤了一声,“丞相府就在皇城,离王府才不过半柱香的脚程,你想回去,随时都可以。” 随后又道:“莫不是丞相不让你回去?” “我要回的不是这个家。” 郝芜侈想到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家,鼻尖就开始发酸,长这么大,她还从未一个人去过这么远的地方。一个多月了,爸爸妈妈一定担心她担心疯了吧。 又或许这个郝芜侈的灵魂到了自己那个世界的身体里,爸爸妈妈根本不知道她来了这里,这种不被人记挂的感觉,是排山倒海的孤落与伤心。 楚烨微眯着眼盯着她,发现这个从前寡淡非常的女人自那一次落水后便完全不在他掌控之中了,说起话来总有些他听不懂的。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可她的神情却认真得他不由自主地去相信她。 第十二章 迷迭香水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情不自禁地,他竟想摸摸她的头去安抚她。 手才刚刚抬起半寸,郝芜侈忽然深吸一口气以沉淀心绪,动作之大,吓得他连忙将手摁向太阳穴。 “王爷头疼就好好休息,没事了的话我就回去了。” 也没等楚烨准许,郝芜侈便要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腰间取下一支雪白的小瓷瓶。 “这个是迷迭香的香水,有提神醒脑、镇静安神的作用,也许对王爷有用。” 楚烨接了过来,待她离去,打开瓶塞轻轻嗅了嗅,不经意间发现瓶底一朵画工不成熟的红色小花,不自觉地勾勾嘴角,小心翼翼地将其挂在了自己腰间。 这天下午,郝芜侈带着一小瓶自己萃取的山茶花精油爬墙出了王府。 她再次来到沁香院的门口看向那块写着品鉴会内容的牌子,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今天想来,将香水做一番包装然后拿在品鉴会上拍卖的想法未免有些可笑了,先不说品鉴会上的人乍一接触这些新鲜物事懂不懂行,这沁香院被查封,品鉴会的那天能不能开还是个问题呢。 楚烨头上的那支发簪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到手,从投资的角度来看,以她对护肤品与化妆品等的专业程度,最应该找一个专卖女性护肤化妆用品的老板来合作。 昨儿个她去买胭脂水粉的那家店就不错。 想到这里,她离开了沁香院,朝醉颜坊的方向去了。 醉颜坊内刚送走一位顾客,老板娘秦蕙还站在店门口。 “哟,这不是郝姑娘吗,今儿还缺些什么,姑娘尽管说,我们醉颜坊应有尽有!” “还认得我?” “当然,来我们店里的像您这样出手阔绰还相貌惊人的绝色佳人可不多!” 老板娘将郝芜侈迎进店里,却不见她挑选胭脂水粉,而是从腰间取下一只鹅黄色瓷瓶。 “今天来,是想跟老板娘谈一桩生意。” “谈生意?” 老板娘接过郝芜侈手中的瓷瓶,揭开来看了看,一阵清浅的芬芳轻轻散入鼻端,“这是?” “从山茶花中提炼出来的精油,去除色斑,养颜美容。” “精油?”老板娘觉得郝芜侈是在说笑,“你是说你要拿这么小小一瓶我从未见过的东西跟我做生意?” 郝芜侈也笑了,“这里面滴滴都是精华,对于女人来说可是难得的珍宝。这瓶就送给老板娘试用了,只需三天,效果显著。若老板娘还满意,便可去胤王府找一个叫金玲的丫鬟。” “胤王府?你是胤王府的人?” 老板娘又将她打量了一遍,看她的穿着,怎么着也不是丫鬟一类的下人,不像是个缺钱的样子,怎么…… “如果有机会跟老板娘合作,我这儿还有很多老板娘没听过的东西,比如说爽肤水,护肤乳,面霜,精华素,面膜等等,我敢保证到时候老板娘的醉颜坊会客满如云,有赚不完的银子。” “当真?” “当真!” “可既然姑娘对自己的东西如此有信心,为何不自己卖?” 郝芜侈笑颜不改,“有一个好的平台是成功的一半,这皇城中最好的胭脂水粉都在醉颜坊,我能慕名而来,这不稀奇吧?” “姑娘抬举小店了!” 听到郝芜侈对自己店铺的称赞,老板娘心中自是轻飘飘的,高兴得合不拢嘴,“那行,若姑娘的精油真的有效果,我一定去找你!” “一言为定。” …… 目送郝芜侈离去,老板娘刚走进店里,一个身穿黑色衣袍头戴黑色斗笠的男人出现在了店门口,斗笠上的黑纱将他的脸掩了一半,只看得见尖刻笔挺的鼻与削薄的嘴唇。 老板娘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发现他手中好像有什么正散发着白色的光芒,再要细看时,黑衣人已经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郝芜侈一边逛一边往胤王府的方向走着,过了水巷上的拱桥,行人愈来愈少,刚拐了个弯,便有一个黑袍人拦在了路中央。 她微微颦眉,虽然看不清这个人的眼睛,可总觉得他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阴森恐怖。 她刻意避开他绕到路边走,待她走过,黑袍人开始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心里一阵发毛:我靠,神马情况?!大白天的该不会遇上变态杀人狂了吧?! 脚下跨度不大地疯魔狂奔着,脑子里轮流翻过一篇篇变态杀人狂肢解人体的画面,简直要泪流满面到晕厥过去。 仿佛走过了半个世纪,胤王府终于近在眼前了,她慌而不乱地放缓步子停下来,鼓足勇气转过身…… 咦,人呢?! 她屏住呼吸四处张望。 “四弟妹?”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她转过头去,竟是一身白衣的崇王楚靳。他走过来,俊朗的笑容里像带着晨光,一瞬间驱散了郝芜侈心中的紧张与阴暗。 “是你。” 郝芜侈回以一笑,笑得有些不自然,实在是因为她总容易把他当做李韩。 “你方才在看什么?”他问。 “我……”郝芜侈又朝周围扫了一眼,“没看什么。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来找楚烨吗?” “嗯,来看看四弟病情是否好转了。” “病?”郝芜侈嗤笑一声,“他哪里像个有病的样子?” 楚靳也跟着笑了,“你在胤王府住得可还习惯?” “还好,多谢三王爷关心。” 对话有些尬,眼前便是胤王府的大门,即便知道这个人不是李韩,郝芜侈也希望两人独处的时间能长一点,可她却找不出半句话来稍微留他一会儿,只能停在台阶前看着他走上去。 楚靳回过头,“怎么,你不进去吗?” “我……还有事。” 她若跟着他进去,铁定又会被侍卫给拦住,若是让楚靳知道她是靠翻墙来进出胤王府的,岂不让他笑话了。 “天色已晚,一个女子在外面可不安全,若是不急,有何事明日再做也是不迟。” 郝芜侈笑笑,“是急事,明天再做就来不及了,你先进去吧。” 楚靳轻轻蹙眉,没再勉强,入了门去。 缓步来到进出胤王府的围墙下,郝芜侈靠在墙边出了好一会儿神,想到李韩与他心爱的女孩站在教堂里接受神父祝福的场景,眼睛不自觉地湿润了。 杵在原地默默地擦了两滴眼泪,转过身。 “我靠,绳子呢?!” 第十三章 令人生疑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她急急忙忙好一阵摸索,白天拉出墙外的麻绳竟然不见了。 正要双手做喇叭状朝墙里喊金玲的名字,墙边走来了一个人,仔细看去,竟是楚烨。 她皱了皱眉,怎么哪儿都有他? “墙上的绳子是不是你收走了?” “从今日起,你便可以从王府正门自由出入了,要绳子还有何用?” 郝芜侈睁大眼,不敢置信,“为什么?” 楚烨不答,转过身走了两步,见她不动,回头道:“本王亲自来接你回府,还愣着做什么?” 咦?这个冷傲自大的王爷今天是吃错药了吗?怎么突然之间对她…… 她连忙跟上他,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 “你以前认识崇王?”沉默了半晌,楚烨突然道。 “啊?”郝芜侈微顿,“不认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以前有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朋友,说过……说过要娶我。” 楚烨忽然停住步子,郝芜侈差点撞到他背上。 “除了莫向云,你心里还有别人?”他问。 “你说的这个莫向云究竟是谁?” 之前郝芜侈问过金玲关于这个莫向云的事,金玲却死活不愿告诉她,说什么“令小姐伤心的人忘了便忘了,忘了最好”。 “你真的不记得莫向云了?那你说的这个曾经要娶你的人又叫什么名字?” “他叫……”郝芜侈低头想了想,“算了,反正你又不认识,以后也不会认识。” “你怎么就笃定本王不会见到他?” “因为我有预知能力啊!” 郝芜侈朝楚烨俏皮一笑,迈着轻快的步子大步上了前。 “他现在何处?当初为何不去向你父亲提亲?” “他娶了别的女孩子。” 她语气轻巧,一点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楚烨心里却一怔。 “你心里喜欢他吗?” 闻言,郝芜侈慢了下来,歪了歪脑袋,“喜欢啊。毕竟从一开始,我心里就只有这么一个人……” 简单的一句话,楚烨心中生起一丝奇怪而微妙的感觉,既心疼,又带着微微的醋意。 “王爷有过喜欢的人吗?” 见楚烨半晌不答,郝芜侈不高兴了,“你这人,真没劲!” 正要几大步走上府门前的台阶,楚烨忽然道: “有。” 郝芜侈一拍脑门,“李锦儿!我差点忘了,她可是王爷大人的青梅竹马,人家都说,她虽为侧妃,却深受王爷专宠。唉,可怜了我这个正妃,也不知当初郝芜侈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嫁给了你。” 见到她脸上的笑意,楚烨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她明明说的是自己,却仿佛是在说旁人。一个人可以忘却从前种种,但她的性格、习惯、喜好却是无法轻易改变的。 他今日传唤了金玲,问的都是关于郝芜侈的事。现在的郝芜侈与从前的郝芜侈相比,不仅性格迥异,就连习性与爱好都有着天壤之别。 从前的郝芜侈做事优柔寡断,墨守成规,而如今的郝芜侈活泼可爱,脑子里总是有许多新奇的点子;从前的郝芜侈连只蚂蚁都不敢踩,如今的郝芜侈杀起鸟来眼都不眨一下;从前的郝芜侈大清早便起床洗漱,添水煮茗,如今的郝芜侈屡屡睡到日晒三竿,更喜欢喝白开水,早餐前一定要喝一杯,说什么有益于营养吸收;从前的郝芜侈喜素色衣裳,所有颜色鲜艳的都压了箱底,如今的郝芜侈闲来无事便会将那些鲜艳的衣裙翻出来试了一件又一件,出个门得试上个把时辰,总觉得不满意等等…… 一个人前后差别如此大,不得不令人生疑。 正思索着,于景从府内迎了出来道:“王爷,三王爷来了,正在书房等您。” 楚烨点点头,看了眼正回头朝他望过来的郝芜侈,兀自入了府门,朝自己的书房方向去了。 书房内,楚靳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递给楚烨,道:“福华寺方丈收到一封信,落款为方士陆奎之子陆辛。” “失踪的陆辛找到了?”楚烨赶紧接过来打开。 楚靳摇了摇头,“重点不是陆辛的下落,而是信上的内容。西荒之地幽昙盛开,天兆之女降世了。” “所指何方?” “九紫宸星幽昙绽,青龙玄帝玉女仙。桃花苦海惊魂处,拂手挑灯下乾天。根据信中的提示,应为……南。” “南?就在我南晟帝国?” 楚靳点点头,顿了会儿道:“天殒阁已经开始寻找天兆之女,决不能让他们先一步到手。” “幽昙之灵被盗走后一直没有下落,恐如今天殒阁也与我们一般,不过是瞎子打靶。我们只能大片撒网重点捞鱼了。” “四弟不必担心,来此前我已先将此事禀与父皇,父皇暗中下了诏书调查全国近几月内出生的女婴,想必不日便会有结果。” 闻言,楚烨微微动容,“多谢三哥!” 楚靳拍拍他的肩膀,“今日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事要与你说。” “三哥请讲。” “有人发现二哥在南蜀山腹地私建兵屯。” 闻言,楚烨微微一惊,尔后俊眉深蹙,眼底似有深思。 “难道他不知私建兵屯乃是死罪。” 二王爷奚王楚邕与丞相郝鸿明面上鲜有交集,但私底下却过从甚密,奚王私建兵屯,郝鸿未必不知。以郝鸿的心智与城府,若他拥护的真是奚王,便绝不会让奚王犯如此愚蠢的错误。 除非这个老狐狸另有图谋…… “希望二哥不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楚靳担忧地道。 楚烨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楚靳又道:“李将军边境之战大胜,不日便要归来,你这个做女婿的打算如何慰劳他呀?” 楚烨睨了他一眼,一手负背道:“听闻三哥那儿还有两坛五十年陈酿?” 楚靳指指他道:“记住啊,你可又得欠为兄一个人情了!” “反正已经还不清了,多一个不多。” 在楚靳这个兄长面前,楚烨总是能放下心中的伪装。烛光下,眼底泛出微微的暖意,带着几不可见的笑。 楚靳朗朗一笑,又问道:“那过几日护送仙英图去福华寺过祭可需为兄加派些人手?” “这就不必了,三哥未免太小看本王与本王的暗武卫。” “为兄可不敢小瞧四弟的暗武卫,那可是四弟亲自调教的,就连皇宫里的禁卫军也远不可比。” “三哥谬赞。” …… 第十四章 嫂嫂好雅兴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郝芜侈很无聊,坐在花园里摆弄着一整套自制的护肤品,赤橙红绿青蓝紫,一支支小瓷瓶在石头的桌面上摩擦出清脆的声响。 三天了,醉颜坊的老板娘居然没来找她。不应该呀,虽然这里没有高科技的萃取装置,但以她在护肤品领域的专业研发技术,这种天然无添加的护肤品用起来效果只会更好,而且不反弹! 况且第二天她自己还亲测了,这才两天,皮肤就嫩滑了好多。 自三天前出过门,她就一直待在王府里…… 她猛地竖起身来一拍桌子道:“郝颖儿你真窝囊!不就被个变态跟踪狂跟踪了一小会儿吗,至于三天都不敢出门?!” 憋了一口气,忽然又蔫了,捧着自己的脸道:“我长得这么漂亮,万一那变态跟踪狂知道了我的住址,就守在外面怎么办?” 忽然一声喷笑,郝芜侈循声看去。 依然是一身绿衣的凌王楚曜就在一丛木槿花树后看着她。 “嫂嫂好雅兴,大清早的在花园里自导自演。” 楚曜走出来入了凉亭坐到她对面,拿了一支绿色的瓶子问道:“这里面装的何物?” 郝芜侈对他的偷听感到很不满,将他手中的瓶子抢过来,再将所有瓶子一股脑儿收进自己的花篮里道:“屎!” 又一声喷笑,郝芜侈与楚曜两人循声望去,没见到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这些呢,都是?”楚曜指了指她花篮里的其它瓶子。 “是的。” “嫂嫂好雅兴,大清早的在花园里玩儿屎。” 闻言,郝芜侈像嘴里吞了一只苍蝇,提起篮子走到他面前抿起一个杀死人的微笑,猛地一提他的耳朵道:“你再说一遍?” 楚曜疼得龇牙咧嘴,“嫂嫂玩儿屎!” “呀,要你说你就说?!”郝芜侈手上的力道加重。 “错了错了我错了!” “这还差不多!” 郝芜侈鼻哼一声,提着篮子便走了。 楚曜揉了揉拧红的耳朵,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花树后一抹蓝色的背影,仔细看去,竟是楚烨。 “四哥,原来是你啊!” 楚烨面色如常地回过头,“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谁说来四哥府上就一定要有事?” 楚曜笑着走到他身边,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他腰间挂着的雪白小瓷瓶上,“咦,你这是……” 手还未摸到便被楚烨挡了去。 “四哥竟如此宝贝这小瓶子,这里头究竟装的什么?” “与你无关。” 吊了胃口,楚曜心中倒无不快,好奇归好奇,但楚烨不让碰,他也只能作罢。 他并肩与楚烨边走边道:“对了,听说父皇要给六妹选驸马,四哥可有合适的人选?我看林太傅的孙子就挺不错的!” “胶柱鼓瑟,以书为御,迂腐。何堪大用?” “陈将军的儿子呢,他曾随父出征,力拔千军。” “好大喜功,有勇无谋。” “御史大夫孙大人的儿子好,才学绝佳,玉树临风,长辈们皆赞不绝口。” “巧言令色,金玉其外。” …… 郝芜侈回到凭阑殿,无聊地拿着毛笔练了半个时辰的字,金玲从外头走进来道: “小姐,醉颜坊的老板娘来了,说你找她谈的生意她愿意做。” 郝芜侈一喜,放下笔便出了凭阑殿朝府门的方向去了。 府门口,与老板娘谈了一会儿,便提议跟着她去了城外的花圃。 偌大的花圃全是老板娘自己的地,放眼望去,姹紫嫣红,花有数十种。十来个男工女工在花地里进行花草养护。 花圃旁边是一个规模不小的作坊,房间分了好几个,有制作香粉的,有制作熏香的,有制作香脂的等等,工人们进进出出,忙忙碌碌,见到老板娘都会礼貌地打声招呼。 带她参观了一圈,老板娘道:“不知姑娘的精油配方想要一个什么价?若是合理,我醉颜坊定二话不说买下来。” 郝芜侈笑了,“老板娘误会了,我可从没说过我只卖配方。” “那姑娘想要怎么做这生意?” “我要成为醉颜坊的股东,我们签订契约,我提供配方,你提供人力物力,按比例五五分红。” “什么股东?”老板娘神情郑重,似懂非懂,“姑娘的意思是,你提供配方,赚的钱我们平分?” “正确!” 闻言,老板娘目光犀利起来。 郝芜侈的精油她使用后效果奇佳,做这行这么久,她敢肯定,这么好的东西将来一定会大卖,醉颜坊赚取的利润定会翻倍。 “不知姑娘哪儿来的勇气跟我狮子大开口?” “究竟是人力物力更值钱,还是配方和技术更值钱,不用我说,老板娘自己会衡量。况且我的配方可不止精油,我没提出我七你三已经很人道了,你这次要赚大发了。” 见老板娘冷下脸来,郝芜侈又道:“不如你给我十天的时间来制作一批女子的护肤品到贵店试卖,然后再做决定。当然,首批试卖赚的钱我七你三。” “呵,你这小姑娘还挺会做生意的。好,我就答应你,先试试。” 生意谈完,因老板娘在作坊里尚有事情要交代,郝芜侈便独自回皇城。 老板娘的作坊离皇城还有一段距离,其中需经过几亩良田与小片山林。 她边走边欣赏着这田园山色,可是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她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她,可是回过头,却又什么都没看见。 疑神疑鬼地走了一段路,刚走进小山林,便听见身后有脚踩上枯叶的声音。她屏住呼吸,回过头去…… 一个身穿黑袍的人正死神一般静静站在她的身后…… 黑色的帽檐将他的脸遮了一半,削薄的唇角边爬着一朵青黑色奇特而阴邪的花,似皮里凸出来的筋路,又似年久的伤疤,覆盖了小半张脸,一直蔓延到脑后。 她上次没看清,这人戴的又是斗笠,还以为他脸上是一坨什么东西没洗干净。 “你是谁?”她问道,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快要破腔而出的心跳。 黑袍人朝前走了一步,右手的袖子里露出一柄锋利短小的弯刀来。 郝芜侈紧张地睁大眼,微微张唇用力呼吸,心内不停地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黑袍人缓缓举起弯刀,一步步朝她逼近…… 郝芜侈同步后退…… 第十五章 只欠东风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忽然,她张嘴一笑,朝黑袍人身后挥了挥手道:“呀,你来了!” 趁黑袍人顿脚转头的瞬间,她转身拔腿便跑! 黑袍人发现自己被愚弄,脚底一点,枯叶四起,只见他提起弯刀,风一般腾空刺向郝芜侈。 郝芜侈不敢耽搁时间朝后看,只拼了命地往前跑,但她知道,黑袍人已经离她越来越近。 眼看黑袍人的刀尖离她的后脑勺只差了0.01毫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蓝衣的人影神宇一般降临,郝芜侈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朝他扑去—— 脚下一绊,郝芜侈闷哼一声,趴在了地上。 楚烨居高临下地瞥了眼地上的郝芜侈,拉起被她抓得露出小片胸膛的衣襟,眼也不转地反手一挥,一支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向黑袍人! 黑袍人翻身落地,匕首擦过他的肩膀,剁进了一棵树里。 他回头看了眼楚烨,立刻便扶着受伤的肩膀消失了。 楚烨整了整衣裳,走到树边抽出匕首,用帕子擦拭干净,插入鞘里,放进了袖子里。 正要走,见郝芜侈还坐在地上不知干什么,走过去才发现她的腿磕在了一块石头上,鲜血已经渗透了衣裙四处扩散。 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因为小腿伤口处尖锐的疼痛,眼里泪花冒个不停。 他走到她跟前背对着她蹲下身,“上来。” 既然他这么主动,郝芜侈也就不客气了,另一条腿支撑着站起来,爬上了他的背。 楚烨默不作声地背着她往外走着,两人就这样沉默着,郝芜侈有些尴尬。 她细细闻了闻楚烨身上的味道,之前他身上都是药香味,可今天那药香味却明显轻了许多,而是夹杂了一股淡淡的迷迭香的香味。 “迷迭香……你一直有在用?”她轻声问道。 不知是不是郝芜侈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扑到颈边,楚烨的耳根红了红。 见他不答,郝芜侈又道:“你今天也是一直跟着我?” 楚烨仍然不答。 郝芜侈嘿嘿一笑,道:“第一次觉得不被信任的感觉还是蛮好的,这样你就会一直跟着我。以后有你在,我出门就会安心许多啦!” 楚烨脚步微顿,心内情绪错综复杂。 “那个人为何要对你下手?你跟他有何恩怨?” “我怎么知道。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能跟谁结仇?况且我根本不认识他!” “初来乍到?你好像从娘胎里就已住在皇城了吧?” “额……我失忆了,可不就是初来乍到吗?” 顿了顿,她又道:“至于失忆前跟谁结了仇,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说着说着,她已经不安分地将兰花指偷偷伸到了他发髻上的簪子边…… 楚烨突然道:“你若敢摘下本王的发簪,本王便将你丢在这儿。” “别呀!”郝芜侈讨好地笑了笑,顺道帮他理了理发髻。 就这样,楚烨一路将她背回了胤王府。 从进入府门开始,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下人都恭恭敬敬停下来等他们的王爷走过,待楚烨背着郝芜侈走过后,他们开始面面相觑,脸上都是同一个表情——惊得说不出话。 不得了了,他们从来不近女色的冷酷王爷今日背上居然趴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不是自恃专宠而目中无人横行霸道的侧妃李锦儿,而是自入府以来便被王爷晾在一边置之不理的正妃郝芜侈! 谣言在这一夜开始无声四起,一传十十传百,王妃曾亲过他们家王爷小嘴的事也不胫而走,有人开始骂郝芜侈恬不知耻,定是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逼迫他们家王爷从了她; 更多的则是拥护,李锦儿这一年在府中的所作所为令王府上上下下敢怒而不敢言,他们早就希望府中能换一个主事的女主子了。所以这批人认为他们家王爷其实早就倾心于郝芜侈,之所以冷落她,不过是欲擒故纵的策略罢了。 凭阑殿里,金玲才刚进门,郝芜侈便连忙将她招了过去,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金玲来到床头,嘻嘻一笑道:“小姐,现在整个王府都知道王爷对你是欲擒故纵了。” 郝芜侈满意地点点头,“李锦儿呢?气得哇哇乱叫吧?” “在临曦殿内乱发脾气呢!” “嗯~很好!”郝芜侈朝外头瞧了瞧,翘着唇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如郝芜侈所料,李锦儿很快便气势汹汹地找来了。 凭阑殿雕花大门前,有了上回的教训,李锦儿打消了夺门而入的念头,往后退了一步,朝身边的如珠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推门。 如珠会意,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将门推了个缝。 李锦儿朝她甩了个白眼,示意她再将门缝推大一点。 如珠点头,双手将大门推开…… “哗!”三桶不同颜色的墨水同时泼下—— 浑身湿哒哒的李锦儿紧紧闭着双眼,不知是气的还是冻的,下巴使劲儿打颤。 “啊——郝——” “郝芜侈!”另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在门外。 举起双手就要疯狂冲进去的李锦儿立马刹车回头,就见楚烨正站在台阶之外,她顿时泪流满面,“王爷——” 楚烨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面色凛冽地一步一步踏上台阶,饶是远在殿中榻上坐着的郝芜侈也感受到了他强大得能令人窒息的气场。 她连忙背对着外面躺下,无力地呻吟道:“疼,疼,疼得不想说话。” 然而她双颊绯红,唇朱齿白,哪里像个受过伤的样子。 “郝芜侈,可是觉得本王太过放纵你了?!” 楚烨严厉的叱责将郝芜侈吓得一颤,她装了一会儿,如芒刺在背。实在撑不下去了,只好慢吞吞地坐起来,一副知错的模样望着他,生怕他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我再也不敢了。” 她端正态度,知错就改。 不知怎的,见她如此,楚烨心中膨胀的怒火瞬间被浇灭,严峻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 见他伸手过来,郝芜侈忙不迭往后挪了挪,“你要干什么?” “看你的伤口。” 说着,楚烨蹲下身,不容置否地揭开她小腿上的亵裤。 一旁的金玲瞪大双眼,实在不敢相信人人口中腹黑冷漠的胤王居然亲自查看自家小姐的伤口。 “王爷!” 屏风外,李锦儿冻得直打哆嗦,正要提着湿漉漉的裙子进来,楚烨道:“金玲,送李侧妃回殿更衣。” “是!” 第十六章 黑色玉坠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还没走进屏风的李锦儿闻言,心中实在不甘,她被郝芜侈整成这副狼狈样,王爷竟然不惩罚郝芜侈! 想着便要闯进去讨个公道,被走出来的金玲给拦住了去路。 “侧妃娘娘,冻坏了身子可不好,您还是赶紧回去更衣吧!” “哼!”李锦儿一跺脚,朝里头看了一眼,忍着一腔冲天的怨气转身走了。 待李锦儿与丫鬟走后,金玲朝里望了一眼,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殿门,特意将门给紧紧合上。 被楚烨掀开裤腿,郝芜侈显然有些不自在,毕竟在她心里,她跟楚烨还没熟到这个地步。 “还疼吗?” 听到楚烨的问话,她挑眉看着他,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不怎么疼了。” “你方才不是还说疼得不想说话?” “方才……你看了一眼,所以不疼了。” 闻言,楚烨的眼里竟划过一丝笑意。 “你……是笑了吗?” 郝芜侈微微笑着看他,像看一只绝种的恐龙,眼里只有两个字:稀奇! 楚烨不答,表情又恢复成了一如既往的淡漠。 他从怀中掏出一支长方形的小盒子递给她。 “这是……” “伤药。” “你不是已经让人送过一瓶了吗?” “那个只能让伤口愈合,这个可以祛疤。” 郝芜侈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笑道:“谢了。” “五日后本王要去福华寺。” “哦。” 见郝芜侈没什么反应,楚烨进一步道:“你不想知道本王去福华寺做什么吗?” “做什么?”郝芜侈漫不经心地从床头的瓷盘里取了一块桃花酥放进嘴里。 “护送仙英图去福华寺过祭。” “仙英图是什么?何为过祭?” 见她一无所知的认真模样,楚烨缄默了一会儿道:“你可愿随本王一同前去?” “不愿意。”郝芜侈想也不想地答道,她答应了醉颜坊的老板娘十天内做出一批护肤品试卖的,时间不多,一天都耽搁不得。 “为何不愿?” “为何要愿意?”郝芜侈觉得楚烨的问题很奇怪,“虽然我也很想出去溜达溜达,可接下来的这些天我会很忙的,实在抽不出空。另外,什么图还要你亲自护送,这么重要的东西路上不会有危险吗?我才被人莫名其妙追杀,还不想这么快就丢了小命。” “难道你对我南晟帝国至高无上的藏宝图就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藏宝图?”郝芜侈漆黑的双目一瞬间亮了起来,就像一座晃眼的金山正摆在她面前一般高兴得合不拢嘴。刚要问楚烨藏的什么宝,忽然意识到什么,脸上的笑又垮了下来。 她背过身,端起装着一盘子桃花酥食之无味地咀嚼着。 “难道你真的不想见识见识?” “有什么用呢,又不是我的,你也不会给我,给了我我也带不走。” “那你的意思是,其实你是想要这仙英图的?”说这话的时候,楚烨眼中闪过一抹锐光。 “楚烨!”郝芜侈顿时恼了,重重搁下盘子挪转身子道,“我知道你一直怀疑我,觉得我居心叵测。是,我是喜欢钱,可我向来取财有道!你要是觉得我住你府上你不安心,你大可立刻将你的发簪给我,只要你给了我我立马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回来!” 闻言,楚烨双唇紧抿,双眉轻蹙,心中无端生起了气。 ——听她的意思,就好像一刻都不想待在他府上了。 “有你这句话,本王决定,你想要的发簪无论如何都不给你了。” 说罢,轻瞥她一眼,只手负了背,转身离去。 郝芜侈狠狠咬了一口桃花酥,“死王爷!我会让你发现你说的话其实都是放屁。” 五日后,胤王府外,楚烨心思沉重地走下台阶,上了马车。 马车里,他从脖子上取下一只深黑色的玉坠看了会儿,不知何时,黑玉上裂开了一道浅浅的痕。他双眉深深揪起,半晌后,将玉坠挂回脖子上。 死亡是什么滋味,想必就是灵魂被撕裂的滋味吧,那是一种钻心蚀骨的恐惧。 他出生那日,天生异象。 天狗食日,电闪雷鸣,整个南晟帝国一片漆黑,直到他从娘胎里出来,天才渐渐亮起来,世界才渐渐平静下来。 然而,别的婴儿都是呱呱落地,而他出生时却十分安静,既不哭也不笑,双眼紧紧闭着,若不是还有脉搏,别人都以为皇帝最宠爱的玉贵妃生了个死胎。 朝堂上,司天监正监将观测天象后所推演出的结果呈给了皇帝。案上的折子摊开,皇帝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底下的大臣皆屏息凝神,时不时地观察着皇帝的神色,猜测着折子里会是什么样的内容。 这一日,皇帝什么都没说便退朝了。私底下屏退正监之后,他问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史公公道:“司天监推算出的结果,说天狗食日电闪雷鸣乃是大不祥之兆,此子将来必会为我南晟帝国带来大难,重可江山易主,国破家亡。你怎么看?” 皇帝宣司天监正监觐见时,史公公就在皇帝身边。皇帝问正监可有趋吉避凶之法,司天监正监道:唯有择吉土,祭天地,活埋之。 史公公道:“陛下,司天监职责重大,所算之事皆为天机,奴才不敢置喙。若陛下有所疑虑,不若见一见云山方士陆奎。” 于是,皇帝听取了史公公的建议,命人将方士陆奎请下了山。 方士陆奎与司天监正监的说法却大相径庭,至于他与皇帝说了什么,就连史公公也不知道。 此后不久,司天监正监因勾结争风吃醋的琛贵妃意图戕害皇嗣第四子而获罪下狱,琛贵妃被赐毒酒。 然而后宫死的却不止琛贵妃一个,还有楚烨的生母玉贵妃。宫中有谣传说玉贵妃是因诞出不祥之子而被赐死,又说其实在生出四皇子当夜便难产而死了,至于其真正的死因,鲜少有人知道。 但楚烨知道,他的生母其实是被皇帝赐死的。 为此,他一直对皇帝怀恨在心。直到后来上了云山见了方士陆奎,他知道了寄生魂的事。 第十七章 变态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寄生魂的存在,是为了寻找与等待自己上一世的爱人。他们在自己死前便用一种极致残忍的方法将灵魂剥离,并一直寻找得以让他们寄生灵魂的躯壳。这一过程,或百年,或千年。一旦魂灭,再无投胎之日。 不过想要寄生魂魂灭,除非宿主死亡,否则想要将寄生魂从宿主身体里拉出来,是天方夜谭之事。 恰巧很不幸的是,楚烨自生下来,身体里便住着一个寄生魂,它像一只寄生虫一般吸吮着他的精血与精气,令他本来的灵魂蜷曲在躯壳的角落里,只需三日,它便可吞噬他的灵魂,完全取代他。 玉贵妃死,是为了他能活,陆奎以她的精血做成封印,将寄生魂封在了桃花湖底。 脖子上的那块黑玉是他从小便戴着的,陆奎告诉他,他至多能保他二十五年安然无虞,若是他不能找到天兆之女,不能以青龙玄帝灯毁灭寄生魂,那灵魂永灭的将会是他。 二十五年,如今他已二十有三…… 正兀自思索着,马车车帘一掀,郝芜侈走了进来。 她凶神恶煞地瞪了楚烨一眼,一屁股坐到他旁边。 楚烨微微挑眉,面色欣然,对外面道:“启程!” 此去福华寺仅一日的马程,午时,护送仙英图的队伍停在了官道边上稍作休憩。 郝芜侈愣是憋了一上午没说话。 昨天晚上,于景去凭阑殿传话,说如果她不随同胤王去福华寺,他们的胤王便折断发簪,并将李侧妃提升到正妃的位置,永远将她禁足于府内,虐她一辈子。 这算什么事儿?!挨千刀的死王爷! 郝芜侈边吃着干粮边腹诽着。 坐在不远处的楚烨已经不着痕迹地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正要将自己的水囊给她递去,忽然耳廓微动。 他微一偏头,闪电般伸手接住刺破空气而来的一支飞镖,目光尖锐地看向对面的丛林。 所有的侍卫顿时警惕,将楚烨护在了中央。 当一群提着明晃晃弯刀的蒙面人从丛林中走出来的时候,郝芜侈惊得立马便站了起来。 “要死了,真够倒霉的!”她自言自语道。看了眼楚烨,纠结了一小下,当自己是透明人,挪啊挪,挪到他身后。毕竟她身无长物,又不懂武功,怕死乃是人之常情。 楚烨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她,面冷如霜。 其中一个蒙面人一挥手,其他蒙面人便立即提刀奔杀而来,不消片刻,双方陷入混战之中! 郝芜侈紧张地捉住楚烨的衣角,看着一个又一个在眼前溅血倒下,只觉得心脏狂跳,腿脚发软。 忽然,一个蒙面人猛地飞起,举刀便砍过来! 她手指蜷曲,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将楚烨的衣角捏烂,双眼直楞楞地仰头盯着蒙面人:他怎么特么的能飞那么高! 楚烨蓦地将她一推,“嘶啦——” 蒙面人的刀从袍袖上划过,一刀下去,楚烨赤了半边胳膊。 他微微蹙眉,在蒙面人的刀向他刺来之际,两指夹住刀尖,另一只袖中倏然落出一把匕首,在手心里急速旋转了几圈,在蒙面人的喉颈处一抹而过,猩血横洒!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郝芜侈正崇拜着,不妨背后一个蒙面人正提一把明晃晃的弯刀朝她杀过来。楚烨见状,一挥手将还滴着血的匕首射了出去,正中那人的要害! 反应迟钝的郝芜侈回头看了眼,吓了一跳。 “笨女人!”楚烨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徒手挡住另一边向她砍来的利刃! 刀锋割破皮肉,猩红的血水一滴滴落到土壤里,于景微惊,反手便将伤了楚烨的蒙面人一剑穿膛。 混战才不到一刻钟便彻底结束,蒙面人尽数歼灭,楚烨的武侍也死了三个。 楚烨靠坐到一棵树边,于景拿出伤药刚要给他撒上,他却将手挪开了,意有所指地看向站在一旁略有愧疚的郝芜侈。 见他看自己,郝芜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来替本王包扎。” “为什么?” “本王是因为你受的伤,不应该么?” 郝芜侈眯眼一笑,“都说不来了,是你逼着我来的,你是自讨的。” 说罢便要走,被起身的楚烨一手提住了后领。 她像一只落水的小鸡,挥着双手挣扎个不停,“楚烨,你放开我!” 服侍楚烨十多年,于景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的王爷笑,往日的王爷,就算笑也是没有温度的笑。 郝芜侈恼羞成怒,脸挣得通红通红,反手去抓又奈何力不够大,只能这样狼狈地任他提溜着,总觉得周围所有人都在笑话她这滑稽的样子。 “你若是不给本王包扎,本王便将你挂这树上,日晒夜露,风吹雨打,直至咽气。紧接着,你身上的血肉会被乌鸦啄食,最终沦为一具白骨。”楚烨道,仿似心情特别好。 “你变态!” “还有更变态的,要听否?” 郝芜侈不挣扎了,瘪着嘴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她反手掰着楚烨的手指,“你松开我,我就给你包扎。” 楚烨松开她,将受伤的手臂举到她面前。见状,于景将伤药递给了郝芜侈。 郝芜侈心不甘情不愿地为楚烨的伤口上了药,又心不甘情不愿地将于景递过来的一段纱布一层又一层地裹在伤口上,打了个结。 抬起头才发现楚烨正一瞬不瞬地瞧着她,她愣了一愣,语气恶劣地道:“好了!” 而后离开他,兀自上了马车。 于景看了眼面色如常的楚烨,问道:“王爷,咱们可以启程了吗?” 楚烨点点头,“将本王的斗篷取来,到了福华寺再行更衣。” “是。” 楚烨的队伍到达福华寺的时候已是傍晚,进了素食,又与方丈谈经论道到亥时。 明日便是仙英图过祭的日子,今晚的福华寺防守严密,看守仙英图的和尚各个武功高强,连只苍蝇也休想飞进去。 郝芜侈才刚下榻,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她以为是金玲,转念一想,金玲不是留在王府里了吗? 第十八章 特殊的见面方式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当看到楚烨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床前时,她吓得立马坐了起来,一脸愕然。 “你进来做什么?” “当然是睡觉,王妃没见天色已晚?难道想让为夫站上一晚?” 楚烨很自然地开始替自己宽衣,郝芜侈急得赤脚站了起来,“你给我出去!” “出去自然是要的,明晨再说。” 说罢,他已经褪去外衣,上了榻。 郝芜侈睁大眼,突然觉得自己的名字送给这个死王爷用最合适了! 她用力地将他胳膊往外拖,“你给我出去!这寺里这么多厢房,你睡哪儿都可以,为什么偏要跟我抢房间!” 然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楚烨躺床上纹丝不动。 “王妃难道不知,这寺里的厢房都已住满?” “是吗?” 郝芜侈发愁地瞅着楚烨,本来前几日这个死王爷救了她,她还对他有几丝好感的,自从今天被他拉着来当敢死队,她连跟他待一间房都觉得气闷,更别说睡一张床了! 她拱了拱脚趾头,觉得地面有些凉。 “既然你喜欢,让给你也无妨!” 她微微一笑,穿上鞋袜,披上外衣便出了房。 深夜的寺里,空气比一个月前的皇城还要寒冷三分。 郝芜侈搓了搓手臂,立刻便后悔了。 真是太冲动,最多怂一点,在房间的桌子上趴一晚上也是好的,总比在外面受冻强上百倍千倍。 她叹了口气,坐到厢房外的台阶上,望着夜空里的一轮寒月发呆。 房门后,楚烨静静伫立了会儿,背靠着门扉坐了下来。 寂静的深夜,时间一点点过去,郝芜侈抱住膝盖,只觉得腿脚冰凉。以往这个时间点早就呼呼入睡,梦都不知做了多少个,现在却越坐越清醒。 自作孽不可活,我干嘛要手贱去碰那个簪子呢?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好可怜。 她想着,自言自语道:“好想回家。家里多好,有电脑手机热牛奶,敷个面膜,往被窝里一钻,自由自在。哪里像现在,处处受人胁迫,连个吐槽的人都没有,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楚烨安静地听着,牛奶他知道,可电脑手机是什么?什么叫吐槽? “爸,妈,哥,想你们。突然觉得在家被你们骂骂也挺好的,你们是天底下最疼我的人,现在,你们一定很伤心吧。” 郝芜侈将脸埋在膝盖里,孤单在心底一点点蔓延。 这个世界里,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归属,她就像一个孤儿,与这里格格不入。 她感觉自己就要被这夜色给吞没,没来由地害怕。 楚烨还在认真地听着,只是过了很久郝芜侈都没再出声,还以为她睡着了。刚要起身开门,忽闻门外有轻微的动静,打开门,只见一道黑影背着一只大袋子越墙而去,他连忙一点足尖飞身跟上。 郝芜侈只知道昏迷前空气中多了一抹细微的香气,等睁开眼时,自己早已不在福华寺。 周围都是树,她能借着斑驳的月光看清身前不远处背对着她的一道影子。 “醒了?” 这声音听起来年纪有点大,此人年龄起码也得四旬有余了。 郝芜侈微感不适地皱了皱眉,站起身来打量起眼前的背影,刚要问“你是谁”,那人便转过身来了。 “为父用这种方式与你见面,也是迫不得已。你不念我这个父亲,为父还是念你这个女儿的。” 原来是郝芜侈的父亲,南晟帝国的丞相郝鸿。 不过他说话的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慈父。虽然是夜里,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郝芜侈能感受到从他眼里投射出来的利光。 她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 “半年不见,你对为父的态度还真是一成不变。为父说过,你母亲的牺牲是个意外。她若不赴死,那么受害的会是我们全家一百三十多口。” 母亲?赴死?怎么从未听金玲提及过? 郝鸿双眼毫无温度地凝视了一会儿郝芜侈,又道:“至于莫向云,为父说过,只要你替为父办好那件事,他就会回来。” 又是莫向云,看来真有这么个人。从死王爷与这死丞相口中大概能猜出,这个叫莫向云的家伙一定是郝芜侈曾青睐之人,而这死丞相为了让郝芜侈嫁给死王爷,就用钱把他给打发走了?又说只要郝芜侈能替他办件事,就让那个莫向云回来? 原来死丞相让郝芜侈嫁给死王爷是有目的的,难怪死王爷一直怀疑她。 那死丞相让她办的究竟是什么事? 见郝芜侈没反应,郝鸿又道:“如今半年过去,事情竟毫无进展,看来你是不希望莫向云回来了。” 威胁没有效果,他继续道:“现下仙英图就在福华寺,明日便要过祭,过了祭便要再等十年才会重启,今夜便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原来让她去办的事情便是偷仙英图。 郝芜侈笑了,“明知道明天仙英图过祭,今晚肯定会被严加看守,我一没武功,二不会隐身术,你让我去偷,是脑子瓦特了吗?” 郝鸿双眉倒竖,还没等说话,郝芜侈继续道:“你这下棋者做得也太失败了,你想利用棋子却不去好好了解棋子。你女儿是什么性格?你让她去取悦胤王?呵呵!再说如果胤王本身就对你有所防备,你还安插个鱼饵在他身边想让他上钩,是你蠢还是他蠢?” 她指了指脑子,“所以说,智商很重要。” 郝鸿又惊又怒,他还不知道他这个平日里呆头楞鹅般的次女何时说话竟如连珠炮弹一般,骂人跟嗑瓜子儿一样不带喘气的。 “看来你是不愿替为父办成这件事了?那莫向云……” “这种垃圾货色,女儿看不上,父亲您留着自己享用。” “你!” 郝鸿冷哼一声,“既不愿受为父所用,那为父留你还有何用!” 他抬手一挥,先前掳走郝芜侈的黑衣人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月光下,剑身一横,剑刃上闪出一道寒光。 见状,郝芜侈连忙退了两步,眼看黑衣人一步步逼了过来,瞬间怂了。 “别紧张,女儿只是跟父亲开个小玩笑!” 第十九章 亲爹喂毒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她讨好地笑了笑,“其实最近一段时间胤王已经渐渐对女儿放松警惕了,只是女儿多次盗图无果。之所以跟来福华寺,实则与父亲想的一样,准备今晚下手的。” “哦?如此甚好。” 郝鸿从袖中掏出一支瓶子,倒出一粒药丸递给黑衣人,黑衣人接过后径直走过来捏住郝芜侈的下巴,强制性地给她喂了下去。 “此为散血丹,你有六个时辰可以完成为父交代给你的事情,等事情办成,为父便将解药给你,若是不能,便只有等着精血散尽而死。别怪为父残忍,为父也是没办法。” 散血丹下肚,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郝芜侈觉得腹部微痛。 六个时辰,也就是明天巳时之前她就得将仙英图拿到手并交到郝鸿手中……她心中隐隐发慌--虽然这不是她自己的身体,但……会不会死了之后连自己的世界也回不去了? 等回过神来,郝鸿与黑衣人已经神速消失在树林里。郝芜侈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心中的无助如同这片黑色的树林,将她深深包裹。 四周望了一圈,颦了颦眉,抱着冰凉的手臂靠着一棵树坐下,闭目休息起来。 寒风扫过,她猛地打了个喷嚏,一只脚刚伸过来,又触电似的往后缩了回去。 她揉了揉鼻尖,沿着那双靴子往上看去,竟是楚烨。 “你怎么会在这儿?” 楚烨居高临下地俯视了她一会儿,不答反问道:“打算在这儿坐上一夜?你真不怕死?” “怕。” 郝芜侈深吸口气起身,异常冷静地道:“被俩脑残弄到这儿,又不送我回去,跑得比鬼还快,谁知道怎么走。” “再说,就算回到了福华寺,不还是一个死?” 她笑看楚烨,“你一直对我颇有防范,不就是怕我为郝鸿偷图?我一届弱质女流,手无缚鸡之力,仙英图那么多高手看守,自然是得不到的。” “不试试又如何知道?” “王爷是在跟我开玩笑么?你居然会跟我说让我去偷仙英图?”郝芜侈简直不敢置信,向楚烨走了两步,近距离仔细瞧着他道,“那依王爷的意思,我该如何去试?” 她一踮脚,亲上他冰冷的唇,“勾引你?” 楚烨始料不及,身子一僵,就见郝芜侈弯眼冷笑着,笑里多了一丝平素里从未得见的妩媚。 她歪头将他淡漠的脸审视了一遍,心里凉凉的,“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说罢,转身便走。 她的戏弄引得楚烨怒气上涌,大走两步猛地捉住她的手臂,“郝芜侈!” 郝芜侈睁大眼瞪着他,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羞辱她的话,却没想到他神情严肃地盯了她半晌,说出来的话却是:“以后,不许你对别的男子也如此随便!” “楚烨,你有什么权力管我?郝芜侈已经死了,跟你拜天地嫁给你的女人已经死了,而我并不是她!”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再也回不去了,她红了眼睛,情绪控制不住激动起来,“你得不到我的认可,在我心里,‘夫君’二字你不配!” 她想甩开他的手,谁知道他抓得忒紧,她越是用力,他的力道便越大。 “郝芜侈!” 一声怒喝,郝芜侈吓得安静下来,她紧抿住嘴,狠狠瞪着他。 “笨女人,既然保护不了自己,为何不来本王这里。” 楚烨神色认真,带着几分难得的温柔。郝芜侈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将他瞧了又瞧。 “本王没病。”楚烨叹了叹鼻息,耐烦地自动解释道。 “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向喜自作聪明?难道听不明白吗?” 他又靠近了她一点,刚要进一步说点什么,郝芜侈便道:“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只要把你的簪子给我,我就千恩万谢了!” 楚烨面色立刻转为不悦,“又是簪子?” 他松开她,一手负背朝东方走去,“簪子没有,若想续命,跟本王走。” 郝芜侈咬咬牙,别无他法,只得跟着他回了福华寺。 ****** 晨光熹微。 渐渐地,朝阳一点点洒遍大地,静谧的丛林里,斑驳的阳光将露珠照得晶莹剔透。 忽然一阵风动,一群身着夜行服的人在草丛中悄无声息地朝福华寺的方向穿梭着。 劫取仙英图最好的时机很快便要到来了。 仙英图乃神图,上设封禁,每十年开启一次,为保障仙英图中的宝藏不被贼人所夺取,每十年四月初四封禁开启之日,都需由福华寺来重新加封。所谓“过祭”便是以祭祀的形式为仙英图加封。 错过这次机会,便要再等上十年。 子时过祭,过祭所耗的内力并非福华寺方丈一人便能完成的,福华寺内的八大罗汉一个也不能少,这时候只要打破过祭时的护法,便能使他们内力反噬,造成重创,然后便可一举夺得仙英图。 阳光透过窗户打在郝芜侈瓷白的脸上,大抵是熬夜的缘故,太阳都晒到屁股了,头还有些昏昏沉沉。 她睁开惺忪的眼望向床边的一道身影,知道是楚烨,却如何也看不真切,就像是还在做梦一样。而周身就像有无数颗弹珠狠狠弹落,无止境的疼。 视线愈来愈模糊,最后,眼睑终于重重地合上,黑暗始料不及地袭来,像一头猛兽将她吞噬,透不过气…… “萧神医,怎么样了?”楚烨问道。 年约四旬的萧神医是被于景急匆匆从山下请来的,他落下最后一根银针,沉吟了一会儿道:“时间仓促,三个时辰内,王爷务必在山谷找到碧莲芯。否则,精血散尽,纵使老朽有起死回生之术,也无可奈何了。” 楚烨点点头,让寺中的小和尚留在房中照顾,自己则与于景出了寺,一路往西而去。 子时刚过,风起云涌。 福华寺大殿外,黑衣人与和尚侍卫们正厮杀得火热朝天,刀剑铮鸣,血溅三尺。 大殿内,玉轴仙英图悬浮在空中,散发出的光芒灿若银河,图中仿佛开了一道门,冗杂的梵文一个个从里面流走出来,漂浮在空气里,虚无定所。 八个罗汉将内力全全注入方丈的身体里,将仙英图中开启的封禁一点点关闭。 大殿门口,戴着半边白色面具的郝鸿走了进去。刚踏入门槛,九个提着棍棒的和尚便挡在了他面前。 “阁下留步!”九个和尚举起棍棒对准了他。 第二十章 惊险采药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郝鸿朝殿中的仙英图望了一眼,眼中露出一抹精光,与此同时,袖子底下的手心里暗涌出一股身后的内力,潮水一般猛地朝那九个和尚席卷而去! 九个和尚各自飞身闪躲,只是双方力量对比悬殊,来来回回不过几招,便一一败下阵来。 郝鸿走到那八个罗汉身后,双臂缓缓张开,手指一蜷,大殿的两扇大门呼地被一股内力吸扯而来,带着强大的罡风去势汹汹地朝着罗汉与方丈而去! 后面的四名罗汉非常有默契地同时施力抵抗,堪堪化解了危机,却因此而遭受内力反噬,面容顿时苍白。 与此同时,其余罗汉连同方丈遭受连锁反应,皆五脏受创,口角溢出血来。 方丈双手运气,再度加大内力的输出,原本从仙英图中飞窜而出的梵文正一个个往里钻着…… 郝鸿冷哼一声,手中出现一柄闪着寒光的黑剑,只见他手心一翻,将黑剑推了出去,直直朝方丈的后背心飞刺而去! 仙英图的封禁只差碗口大小便可完成了,一旦放弃,前功尽弃。 黑剑带着呼啸的风声与罗汉擦肩而过,所有人都在鼓足最后的内力渡过这最后的关头,早已无暇顾及其它,若躲不过这危难,便只能认命。 “叮!” 是钢珠弹在铁剑上的声音,带着几不可闻却威力巨大的轰声,将铁剑猛然弹开,倏然间插入了一旁的柱子上。 一身绛紫衣袍的男子以惊人的速度入了门,停到佛像前,单手接住了从天而降的仙英图。 仙英图的封禁完成,方丈一口鲜血喷出,倒在了地上,罗汉们连忙过来扶他。 见到该男子,郝鸿双目圆瞪,似是识得。 男子眯着眼将他盯着,“楚烨这厮果然所料不错,本公子急匆匆赶来,不晚不早,时机正好!” 说罢,手中出现一根带有倒刺的绛紫色蛇鞭,手腕一挥,蛇鞭便带着猛劲与肃杀之气朝郝鸿笞打而去! 郝鸿见势飞身躲开,黑剑回到手中,与男子展开厮杀,从颠内打到殿外,从地上打到屋顶。 十几个回合下来,郝鸿竟落了下风,心想今日仙英图怕是无法得手了,便丢了个烟雾弹,趁机遁走了。 男子意兴阑珊地收回蛇鞭,“居然溜了,真没意思!不过能在我轩无夜手中逃走,功夫也还算行吧!” ****** 福华寺下的山谷有一道浅溪,碧莲芯喜阴,生长之地必定阴暗潮湿,且毒物聚集。 沿着浅溪越往里走,鸟叫虫鸣声便越少。林中的树越来越粗壮,树上攀爬的藤蔓也越来越密,偶尔能见到藤蔓上游走的蜈蚣与细蛇。 于景用剑拨开一张蛛网,从腰间取下萧神医给他们的驱毒散,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开路。 大约往里钻了快半柱香的功夫,俩人终于见到前方不远处泥潭中生长着的一根异草。 楚烨将萧神医给他的图拿出来比对了一番,确定那根只有三片绿瓣,中心一点黄蕊的异草就是碧莲芯后,朝于景道:“就是它了,切记将萧神医给的驱毒散撒在自己身上。” 于景点点头,给楚烨身上撒了些驱毒散,又给自己撒了些。走到泥潭边后,将腰间的粗绳解下,捏住一端甩了几圈,用力一扔,粗绳的一端便紧紧缠在了泥潭对面的一棵树上。紧接着,他又将粗绳的另一端紧紧绑在了这边的树上,一个飞身踏在了粗绳之上。 他张开双臂保持平衡,在绳上飞走到碧莲芯的上方之后一个倒挂金钩,伸手便要去摘。 然而手还未触碰到碧莲芯,一颗绿色的生着无数颗毒瘤的蟒蛇蛇头忽然从泥潭中钻了出来,张口便咬向于景! 楚烨眼疾手快,匕首携风而出,正好刺穿蟒蛇的嘴,从另一头穿了过去!然而其中一颗毒瘤也被刺穿,毒液溅到粗绳上,瞬间便生出黑烟断开,于景一个旋身踩住蛇头,再一用力,飞到了泥潭边的一棵树上。 蟒蛇被激怒,唰的从泥潭中腾空而起,朝楚烨扑咬而去,二人这才发现,原来那根碧莲芯居然是生长在它头上的。 楚烨速速退了一段距离,一个翻身,足尖落到树枝上,一手负背,一手手心中出现一把银色的利剑,拂袖间一分为七,朝蟒蛇猛然飞刺去! “吭!” 其中六把利剑分别擦过蟒蛇坚硬的蛇皮,擦出一片火花。最后一把深深刺入蟒蛇的眼睛,蟒蛇一声嘶啸,瞬间狂躁起来,疯狂地追杀起俩人。 于景双手各执一柄弯剑,几个飞跃,影子一般攻击着蟒蛇的下部。楚烨则飞身踏上了蟒蛇的头顶,一剑插入它的头颅,将碧莲芯连根拔起! 蟒蛇尖锐的狂吼声传遍整个山谷,就连福华寺中的和尚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蛇头砰然落地,血水与毒液浸入土壤里,方圆五里,草木变色,毒虫纷纷逃离。 楚烨暗暗舒了口气,看看手中的碧莲芯,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刚要将其塞入怀中,忽然从碧莲芯密集的根部窜出一条细如蚯蚓的绿色小蛇,一溜烟钻进了他的皮肉里! “王爷!”于景连忙要去摁住,细蛇沿着楚烨的手臂灵活地往肩上钻去,楚烨顿时双眉揪紧,额旁青筋微凸,汗珠细细密密地冒了出来,唇色也渐渐变深。 他立时点了自己身上的几处穴道,咬了咬牙将碧莲芯塞进怀里道:“先回去再说!” “可是王爷,这东西它有毒!” “无碍。” 说罢,率先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未时三刻,福华寺的大殿内外,血迹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佛门圣地再次恢复了清净。 大殿内,轩无夜面对着佛像伫立了好一会儿,有件事他还是想不通——楚烨这棵铁树怎么就开了花,居然肯为一个女人赴险,还差点丢了性命。 他轩无夜虽自命风流,曾有无数个女人愿意为了他去死,可还从未有过一个女人真正得到过他的青睐。 他方才稍微打量了一下那叫郝芜侈的女子,是比一般的女子多了几分清秀,但也算不上倾城绝色。这楚烨不是还暗地里跟她老子较着劲儿么,怎么却先就对她生了情愫?这可不像他认识的胤王楚烨。 第二十一章 楚烨你这个变态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厢房内,郝芜侈的呼吸弱得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消失,楚烨的心如同被什么死死掐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生怕错过她身上的任何一个动静。 解药已经喂了,可是他赶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个时辰,萧神医说能不能醒就得看她的造化了。 屏风外,萧神医正拨弄着从他身体里取出来的绿蛇,脸上带着三分喜意。碧莲蛇可是罕物,其毒液虽毒,却能治不少顽疾。 于景带着一个小和尚走进来,看了眼萧神医,来到屏风后道:“王爷,自早膳过后您一直未曾进食,不如先喝点粥?” “不必了,本王不饿。” 这时,轩无夜也走了进来,看了眼于景,示意他先出去。 于景点点头,让小和尚将粥搁到桌面上,便拉着萧神医一起出了厢房。 扫了眼仅一息尚存的郝芜侈,轩无夜道:“一个女人,死了便死了,值得你为她赴汤蹈火,不吃不喝?” “值。” 楚烨只说了一字,虽然他说的时候仍是神色淡漠,轩无夜这样的情场浪子却真真切切听出了其中所含的重量。 他道:“你这一个‘值’字真是令人晦暗难辨。我与你初识之时你曾说,女人不过盘中之棋,棋下完了自然弃之如敝履。可如今你这般重视她,是因为这盘棋还未下完,还是你真的动情了?” “有何区别?” “区别可大了!她可是处处与你暗中作对的丞相之女,你知道他煞费苦心求得圣旨将女儿嫁进胤王府的意图。”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轩无夜嗤笑一声,“楚烨啊楚烨,当初我就是因为觉得你跟我是同道中人才愿与你结交的,咱们在女人这方面的想法不谋而合!可如今你居然心动了,还是对郝鸿的女儿!你这是在以身犯险,引火自焚啊!” “本王自然知晓分寸,不劳你费心。”楚烨挑眼看他,“若是无事,你便可下山了。” “啊?”轩无夜不敢置信地瞧着他,“楚烨,为了你一封信,我甩掉怀中温香软玉千里迢迢来为你化解危难,一完事儿你就赶我走,你这是见色忘义!” “男人见色忘义不很正常么?你若想留,本王自然不会强逼,但你呆在这儿会打扰到她。” “哟呵,嫌我啰嗦!行,本公子现在就下山,下次有何事别给本公子说!本公子不听!” 说罢,轩无夜一撩衣摆出了厢房。 …… 郝芜侈仿佛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只是浑浑噩噩地睁开眼时,周围一片雪白。 她看见爸爸妈妈就坐在床边对她说着什么,只是双耳轰鸣,听不太真切,看口型,好像是在叫她的名字。 旁边好像还有李韩,和他新婚的妻子。 他看起来很憔悴,眼睛跟爸爸妈妈一样,有些红,藏着愧疚。 她想张嘴说话,身体却不受控制,嘴怎么也张不开。 她想大声喊叫,却浑身无力,很累很累。 “郝芜侈,你要是敢咽气,本王就将你的尸体扔到山里野兽最多的地方,任由它们撕扯。” 一个声音若有似无地回荡在空气里,这声音很熟悉,她一听便来气。 “听过鞭尸吗?本王决定,还是先鞭尸,再扔进山里。” 居然还要鞭她的尸,你说是不是更气?! “不过,本王觉得在鞭尸之前再加上一道工序,或许与你的名字更配——将你的尸体在出恭入敬池内浸泡七天七夜。你意下如何?” ……郝芜侈觉得有些反胃。 “我觉得,楚烨你这个变态,真恶心……” 她用力撑开眼睑瞪着他,若是平时,这句话一定说得中气十足,此时却软绵绵的,听起来像是在打情骂俏。 “你醒了?”楚烨掩饰住眼底的欢喜道。 “老娘就算是死了也得先爬起来骂你一顿,不然死不瞑目……” 她咬住牙床,正想着骂几句解气的话,楚烨却忍不住笑了。 他的眼底藏着宠溺,他的笑容像冬日的晨曦,温暖将她整个身子包裹起来,让原本的困乏一瞬间消失了许多,人不觉也精神了,骂人的话哽在喉头,怔怔楞楞地将他看了许久。 看到楚烨,她仿佛是看到了那个世界的李韩,只不过楚烨看起来比李韩的憔悴要少一点,但她还从来没见过楚烨脸上的胡渣,虽然是个病王爷,却一直将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她闭上眼,就在楚烨以为她真的要咽气的时候,她忽然又睁开眼道:“都是因为你,我差点就要回家了。” “是得回家了,你都在这福华寺中睡了三日,本王当然得带你回家了。” 三日? 郝芜侈微惊,这才想起来郝鸿给自己喂过毒药。 是……楚烨救了她? 楚烨这个人,最初觉得人品差极了,后来对他的感觉稍微改善了一点,现在觉得……还不错嘛! 嗯……勉强算是个好人。 “你救了我?”她明知故问。 “是,你打算如何回报?”楚烨道。 “我能力有限,你想如何回报?” 楚烨凝视了她一会儿,忽然缓缓俯首,在离她的脸只差0.1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郝芜侈心跳恍然漏了一拍:他他他他该不会是要亲我吧? 脸烫得快要烧出火苗来,呼吸急促得又要躺尸过去,她不着痕迹地偷偷拉过被子,将自己的脸蒙了起来。 楚烨看了眼从她头上拈下来的蜜蜂,忍俊不禁地竖直了背道:“既然毒已解,半个时辰后,准备启程回府。” 说罢,起身出了厢房。 郝芜侈扒开被子,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她抬手扇了扇风,心里竟莫名有点小小的失落。 ****** 时光如梭,转眼间十日的时间就过了,郝芜侈日赶夜赶,终于将首批护肤品给赶了出来,并试卖得十分成功,醉颜坊的老板娘开心得三四天都合不拢嘴。 于是,她顺利地与老板娘签成了契约,成为了醉颜坊的第二股东,并将一部分护肤品的配方拿出来投产了。 第二十二章 狼心狗肺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这日大清早,她从醉颜坊回来后觉得无聊,便一个人坐在花园边的回廊里嗑瓜子。 鸟鸣花香,阳光正好,她深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将最后一把瓜子大方地赏给了在一旁一直默默为她扫瓜子壳的下人便准备回自己的寝殿。又或许可以出去转转,好好熟悉熟悉这南晟帝国的皇城。 明天好像是沁香院品鉴会的日子。 原本调查沁香院的皇城卫兵已经撤了,听说那批异域舞女里根本没有什么螣弋族的余孽,现在沁香院又正常营业了。 刚起身,耳畔便传来一阵娇羞的笑声,一听便知是李锦儿的。 她循声望去,回廊外的花道间,除了李锦儿,还有楚烨与一个年近五旬的男人,身材硬朗魁梧,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说起话来铿锵有力,像是个功夫十分不错的人。 而于景则默默跟在最后。 “恭喜岳父又立战功!小婿今日略备了薄酒,替岳父接风。”楚烨道。 郝芜侈再次打量了一番那个男人,原来是李锦儿的父亲李臻,南晟帝国深受皇帝器重的一品大将军。看着一身正气,怎么生出来的女儿…… 李臻朗朗一笑,“贤婿客气了,近来身体可好?” “甚好!” “好就好!我这女儿啊当初在我面前要死要活,非你不嫁,我又常年出征,你可要替我好好照顾她啊!” 一脸灿笑面若桃花的李锦儿不经意间瞥见了回廊上的郝芜侈,故意一把挽住楚烨的手臂道:“爹,王爷哥哥对女儿可好着呢,虽然女儿只是侧妃,可在这王府里,女儿说一,没人敢说二。” 说着将头靠在了楚烨肩上,一副小鸟依人的幸福模样。 楚烨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却没有抵制,他也注意到了回廊上的郝芜侈--一脸浑然不在意的郝芜侈。 他状似温柔地替李锦儿拨了拨鬓角的青丝道:“岳父放心,本王与锦儿青梅竹马,她在本王心中的重量自然是别人无法企及的。” 说完,眼角的余光瞥向郝芜侈,试探她的反应。 李臻虽为将军,五大三粗之人,偶尔却能观察入微,见楚烨的目光投向郝芜侈,也跟着看了过去。 见李臻朝自己看,郝芜侈对他微微一笑,礼貌端庄地点了点头,然后无事人一般轻松自在地离开了。 楚烨眼底闪过一抹黯然。 “那王爷哥哥打算何时立妾身为正妃?”李锦儿受宠若惊地道,几乎整个人都要黏在楚烨身上。 楚烨顿了步子,早已没了心思应付李锦儿的他此时面色寒如冰霜,“锦儿明知本王是接了皇上的谕旨才纳郝芜侈为正妃,如今尚无任何罪名可施加于她,锦儿是要本王违抗圣旨么?” 闻言,李锦儿面色微微发白,慢慢离开了他的肩膀道:“妾身不敢!” 一直在旁张耳聆听的李臻见气氛不对,清了清嗓目露锐光道:“锦儿啊,既为侧妃便暂且做好侧妃的本分,凡事还得循序渐进,该是你的就会是你的,胤王又怎会亏待与你。贤婿你说是不是?” “岳父所言甚是。” 楚烨客套性地答了一句,不着痕迹地拿开了李锦儿攀住他的手。 这日,李臻走后,楚烨便撇下李锦儿独自去了凭阑殿,郝芜侈正躺在梨花树下的藤椅上睡午觉。 斑驳的阳光透过树缝洒落到她温润皙白的脸上,晶莹剔透得如梦似幻,仿佛一碰就会碎。 她安静地阖着眼,长长的睫毛在微风中轻微颤抖着,阳光将她的秀鼻勾勒得精致而俏美。唇轻轻抿着,艳如桃花,不点而红。 怎么从前就未曾发现她生得如此好看? 楚烨眼底带着些灼热,痴站了一会儿,走过去。 原本沉沉睡过去的郝芜侈眼睑微微动了动,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怎么睡都难受,于是,她翻了个身…… “啪——” “啊呀!” 她摸了摸微凉的地面,又揉揉自己被碰到的额头,终于清醒过来。转头却猛然发现有个人站在自己背后,吓了一跳,眯起眼仔细一看,竟是楚烨。 她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掌心里的尘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王爷来我这儿有何贵干?” “这偌大的胤王府哪一处不是本王的,本王来此还需理由?”楚烨道。 刚从偏屋里出来的金玲见胤王来了凭阑殿,暗暗为郝芜侈感到欢喜,连忙从屋子里端了壶热茶给楚烨倒上。楚烨还没喝上茶,却被郝芜侈给端走抿了一口。 金玲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主子,又看看他们王爷,果然,王爷脸黑了。 “郝芜侈,你就这么不欢迎本王,本王好歹也……” “好歹也救过我?”郝芜侈不以为然地睃了他一眼,坐下道,“若非你逼我去福华寺,我也不至于遭此毒手。” “狼心狗肺!”楚烨不敢置信,“你以为本王不带你去,你那个亲爹便会放过你?” “可你带我去,不过是为了试探我。” 楚烨:“……” 见他青了脸,郝芜侈心中暗暗得意,终于出了一口小小恶气。 她转身进屋背了漂亮的个小布包便要出去,被楚烨只手给拦了下来。 “你想出去?没有本王的允许,你哪里也不准去!”说罢,他朝外面道:“来人!” 一名侍卫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楚烨:“还记得本王被你吃掉的那两只金丝雀吗?” 屋檐下的金玲见了侍卫手上的东西,吓得一个哆嗦跪了下来! 郝芜侈盯了会儿那烧焦的半根翡翠色羽毛,心中隐隐作虚:这个死王爷不会是想翻旧账吧? “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吃了?” “本王虽未亲眼捉到贼,可此处却早有五个人十只眼替本王盯着。” 楚烨话刚落音,冷不丁的又从回廊后的树下钻出四个人。 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一根烧焦的鸟骨头。 郝芜侈瞳孔噔的放大,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不成?”楚烨步步逼近,盯得她感觉脑门被钉了根钉子,动弹不得。 “居然派这么多人盯着我!你、你阴险狡诈!”她退了几步,不就吃了两只鸟吗,她还嫌肉少呢!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咄咄逼人? 第二十三章 两巴掌打晕,省事儿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那日本王在花园不经意间瞧见你在打金丝雀的主意,便知你定要图谋不轨,活生生两条鸟命,你该拿什么来偿还?” “我、我……” 郝芜侈心如擂鼓,原来这死王爷并不是抓不到她吃鸟的证据! 可那日李锦儿在书房当着他的面对她声声讨伐,他却不当场揭破,究竟是什么个意思? “你什么?”楚烨又上前一步。 “我赔你!” “是晚上陪还是白天陪?” “当然是白……”郝芜侈的话戛然而止,怎么这话听起来……很容易让人想歪? 楚烨唇边已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好,那就白天了!从今日开始,每日日升为始日落为止,你不许离开本王身边半步!” “我……!” “走吧。” 说罢,楚烨转身朝外走去。 见郝芜侈不跟上,其中一名侍卫朝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郝芜侈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楚烨走了。 清风拂柳枝,云卷云舒时。小窗桃袖轻絮舞,青丝鬓角现香腮。 郝芜侈拨了下额边被风吹得不安分的发,边磨洋工地磨着墨边赤裸裸地盯着楚烨头上的簪子发呆,一筹莫展。 楚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将簪子取下,纳入了袖中。 眼中波光微闪,郝芜侈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又望了眼门口守着的俩侍卫,狠狠碾了几下墨,将墨锭一扔就要去桌边吃葡萄,被楚烨丢出的纸团打了一下,悻悻收回手去。 郝芜侈抿着嘴暗暗腹诽了几句,就闻楚烨道:“本王渴了。” 于是,郝芜侈随手倒了杯白开水递过来,楚烨瞥了眼,闻也不闻地道:“本王要饮雨前龙井。” “爱喝不喝!” 郝芜侈将白开水重重搁到案上,找了把椅子坐下来。 “忤逆王命?来人啊!” “我泡!” …… 一个下午,郝芜侈是在楚烨面前来来回回忙个没停,以至于出了书房之后,腰酸背疼。 王府的膳房外,郝芜侈远远瞧了会儿端着金盅银碟依次走出的小厮丫鬟们,待人走光后,轻手轻脚入了膳房,找到一盘蛋酥豆腐吃起来。 “放肆!”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呵斥,郝芜侈才吃了一半的蛋酥豆腐“啪”的一声打翻在地。 她惊回过头,门口立着一位她从未见过的老妇人,神情严肃,眼神犀利,犀利中似乎还带着赤裸裸的敌意。 敌意? “身为王府正妃,偷吃膳房食物,行为举止大失庄重,实在不堪!”妇人一步步走进来,“若为外人闻知,丞相府家教何在?又让我胤王府失了体面,岂不叫人贻笑大方?王妃这是在损王爷的脸面!” 郝芜侈深深呼出一口气,不就吃个东西,至于说得这么严重? “既知道我是王府正妃,吃点王府的东西又怎能叫偷?” 妇人闻言,双目摄人,抬手就狠狠掴了一巴掌,郝芜侈只觉耳朵嗡嗡作响,皙白的脸上几根手指印赫然在目,火辣辣的疼。 郝芜侈不知道以前的这具躯壳与这妇人究竟发生过什么,但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郝芜侈,那么柔弱可欺,怒火噌噌噌地往上涨…… “啪!啪!” 她左一耳光右一耳光将老妇人扇倒在地,气势汹汹道:“当老娘没长手吗?!” “你敢打王爷的奶妈,我要告你!”老妇人音色颤抖地捂住火辣辣的老脸。 “奶妈是吗?” 郝芜侈阴恻恻地笑着,一脚踩到老人家胸口,“今天老娘正好有一肚子火想撒在你家死王爷身上,可惜打不过他。如今你送上门来,那我就不客气了,可别怪我不尊老爱幼!” 随着音落,脚下的力道稍稍加重。 “我要告诉王爷,让他狠狠责罚你!你这狠毒的妖妇!” 说着说着,老妇人忽然呼吸困难起来,重重呼吸了几口,居然晕了过去。 郝芜侈微楞,想想自己也没用多大力呀,怎么还就晕过去了? 她蹲下身,刚要去试探老妇人的呼吸,门口忽然出现一声惊叫! “啊!张妈妈!” 是李锦儿的丫鬟如珠,来替她取糕汤的。见到这一幕,连忙转身提裙跑了。 没过多会儿,一群人举着火把浩浩荡荡来到了膳房前,都是李锦儿身边的小厮和丫鬟。 李锦儿从人群后走出来,义愤填膺地指着郝芜侈尖声道:“郝芜侈,你谋杀了张妈妈!” 郝芜侈翻了个白眼。 “她……” 话刚开口,李锦儿发号施令道:“来人啊,把她绑了,交给王爷处理!” 没过多久,楚烨的书房外聚满了人,李锦儿趴到张妈妈身上哭得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 “张妈妈,你死得好惨,你身子骨一向硬朗,生龙活虎似的,怎么就被这贱人给害死了?到了阴曹地府,你也千万不要放过她啊!王爷一定会为你做主伸冤的!” 楚烨紧抿着唇扫视了一番眼前的一众人,视线落到五花大绑被迫跪在地上的郝芜侈身上,李锦儿口口声声说她谋杀了张妈妈,她脸上非但毫无愧色,反而像一个无事人一样,就好像这事与她全无干系。 “我说,演技要不要这么浮夸,人还没死,就赶着号丧吶?” 闻言,李锦儿陡然停下哭泣,疑神疑鬼地试探了一番张妈妈的呼吸,尴尬地望了楚烨一眼,又望望其他下人。 “王爷,即便张妈妈还活着,她也是被这贱……王妃姐姐给打晕的。你看,张妈妈的脸都被打肿了。”李锦儿擦了擦眼泪,“张妈妈虽为下人,却是将王爷一手带大的奶妈,就连王爷对她也是敬爱有加,这个贱……王妃姐姐居然也敢欺负到她头上,王爷理该好好责罚!” “我肚子饿了到厨房找吃的,她进来就给我一巴掌,来而不往非礼也!” “那你也不能将她打晕啊!”李锦儿道。 “她要是不晕,说不定又要还手,来来去去岂不麻烦?还不如两巴掌打晕了,省事儿!”郝颖儿道。 楚烨身边的于景憋住笑意,朝郝芜侈偷偷伸了个大拇指。 火光下仔细朝她左脸看去,确实有些红肿。 “王爷,你可要为张妈妈做主啊!”李锦儿哭道,张妈妈手下几个忠心的丫鬟也跟着跪了下来,哭成一片,求他们的胤王做主。 楚烨皱了皱眉,“松绑。” “什么?” 众人讶异。 第二十四章 画风大变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要本王说第二遍吗?”楚烨目光冷冽,威慑力十足地扫了众人一眼,“没有本王的允许,敢私自捆绑王妃,参与者,拖下去各杖责十大板!” 有几个小厮连忙跪下求饶,不过没用,被侍卫给拖下去了,紧接着便是一板一板打在身上的哀嚎声。 其他人目色惊吓,噤了声,大气不敢出。 李锦儿微张着唇,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比李锦儿更惊讶的是郝芜侈自己,她觉得楚烨一定是吃错药了。 “都给本王听清楚了,她,是本王的王妃,便是胤王府的主母!这个王府除了本王,她最大。张妈妈掌掴主母,乃犯上之重罪,轻则鞭笞示警,重则弃尸荒野!现张妈妈已晕厥,姑且念其年事已高,此次便免了鞭笞,下一次,决不轻饶!” 楚烨走下台阶,亲手将郝芜侈扶了起来,黑夜里,看不清他的眼神。 “于景,送王妃回凭阑殿!” “是,王爷!” 郝芜侈呆怔地望了会儿楚烨,有些看不明白他。这家伙白天不还在整蛊她来着?怎么才一会儿工夫不见就忽然画风大变? 额……郝颖儿,你可千万别被表象迷惑了双眼,这个家伙一定不怀好意! 转过头,她若有所思地离开了书房前,与于景一道朝凭阑殿的方向去了。 目送她离去后,楚烨睨了眼原地发愣的李锦儿,对身边的侍卫道:“抬张妈妈回房,其余人等,散了!” 说罢,转身入了书房。 李锦儿紧紧捏住帕子,尖锐的指甲恨不得将帕子掐几个洞。 心里一阵一阵的疼,疼得眼泪直流。 “如珠,你说王爷会不会是喜欢上那贱人了?” “小姐别多想,一直以来王爷心里都只有小姐。” “你怎么知道?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李锦儿吼了如珠一句,将手帕打在她脸上,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如珠被打疼了,禁不住也委屈得哭起来,边哭边跟着李锦儿走去。 通往凭阑殿的回廊上,每隔一小段距离都有一对花样独特的灯笼静静地挂着,郝芜侈静静地走在回廊里,于景则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忽然,郝芜侈停了下来,“于侍卫,你们家王爷是不是生病了?” 于景怔了一下,自家王爷上回被那小小的碧莲蛇咬了一口,余毒未清,因体质太过特别,就连御医也没办法,除非能找到一种名为蛟幻的鱼,饮其血,方能清除。 上一次毒发,王爷特意叮嘱过他千万不可将他中毒之事透露给任何人,包括郝芜侈。 难道她知道什么了? 知道了也好,王爷毕竟是为了她才中毒的。自家这个傻王爷,明明对王妃用心良苦,却总要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清高模样,什么都不说,自己默默受了苦,王妃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抬手向郝芜侈作揖,刚要将事情全盘托出,郝芜侈突然道:“你家王爷今天傍晚是不是摔了个跟头?把这里给摔坏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然怎么突然就变性了?换作平时,遇到今天这种契机,他应当把我往死里整才是啊!” 于景脑门滴汗,“回王妃的话,王爷今日未曾摔跤。” 见郝芜侈一副不开窍的样子,于景道:“王妃觉得王爷对您不好吗?” “他老是欺负我,事事针对我,对我有什么好的?他打我的那顿板子,我一辈子都记得!” “可王爷几次三番救了王妃,难道这些都无法消除王妃对王爷的厌恶?” “……我也没这么记仇,是他一直讨厌我,我难道还要去喜欢一个讨厌我的人吗?” “旁观者清,其实王爷并不讨厌王妃。” 郝芜侈仔细端详了一番于景,掂量着他的话多少真多少假。 她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不知为什么,听到这样的话她竟莫名有些开心。 这时,回廊尽头走来一个小巧的身影,朝她喊了声“小姐”。 是金玲。 郝芜侈对于景道:“金玲来了,于侍卫就送到这儿吧!” 于景朝她行了个礼,目送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 书房内,楚烨目光柔和地把玩着案上静置着的雪白小瓷瓶,迷迭香最后的余香透过瓷瓶上的小木塞散发出来,沁人心脾。 他抿嘴轻轻笑了笑,烛光下,棱角分明的侧颜俊美不可言。 …… 次日清晨,郝芜侈还未起床便问刚进门的金玲道:“外面出太阳了吗?” “小姐,今日天阴,没有太阳。” 郝芜侈睡眼惺忪地翻了个身,道了声“很好”又继续睡着了。 楚烨说“日升为始日落为止”,没有太阳,规定便成不了规定。 忽然,她睁开眼,心道:今天是沁香院品鉴会的日子! 于是连忙起来穿好衣服鞋袜,收拾好了东西随便吃了点便出了凭阑殿。 楚烨严令禁止她出府,可腿长在她身上,他怎么可能拦得住? 她记得王府往西面走有个死角,那里围墙边的树好像还留着。 只是王府太大,走着走着却迷了路,来到了最初来时的那片桃林。 桃色与蓝天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郝芜侈在桃林中转来转去,又来到了初来乍到时的那片湖边。 她望着平静如镜的湖面,那晚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回忆起来不免心有余悸,不过白天不像晚上,处处透着诡异。 沿着湖边走了几步,她忽然转头看向背后,濒临湖岸的水面无故漾起丝丝涟漪。 心跳微微加速,她拽紧自己的包包——总觉得那里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回过眼,发现湖的尽头好像……是围墙。 压抑住心中的惊恐,快步朝前走去,走到尽头才发现,围墙边有几块重叠的大石,而水流则隐藏在石头底下。 她努力跨了一大步爬上大石,气喘吁吁地翻上了围墙顶。 ……望向围墙外的万丈悬崖,瀑布一落千尺,心拔凉拔凉…… 胤王府原来是建在悬崖上的,这不开玩笑呢么! 话说府中的水源来自哪里,这么个往外流法,湖的水位怎就从没降低过? 正不可思议着,忽然定睛朝湖面打量去,颦了颦眉。 第二十五章 遇见竹马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站在湖边看不到,可站在高处了却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湖面上似罩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隐隐约约闪烁出黑色的光芒,而大网下,静静地沉睡着一只影子。 说是沉睡,只是一动不动,而双眼却睁着,正死死地盯着她…… 郝芜侈心中一怵,脚下一滑,冷不丁地往后倒去! 嘭! 正于城内黄湯寺中赏花的太常林长青之子林澐忽然被一空降不明之物砸中,地面一震,花飞尘走,鸟虫惊逃! 林澐含着土趴在地上,顷刻间泪流满面。 三个月前他才摔了一跤,伤筋动骨一百天,好不容易完全康复,心情大好,想着出来走走,这才刚出屋檐…… 三个月前,算命的说他今年逢出必有灾,他将那人狠扁了一顿,没想到人家竟说了大实话…… 郝芜侈蒙头转向地从他身上爬起来,揉着摔痛的尾椎骨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又望向天空,惊讶到不能言语。 明明她是从胤王府的围墙上翻下来的,怎么……墙呢? 刚要离开,脚忽然被人给拖住! 她吓了一跳,低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脚边多了一个人。 林澐颤抖地抬起脑袋,龇牙咧嘴地发出声音道:“砸了人就想逃?本公子不会让你得逞的!” 郝芜侈心中虚了虚,连忙蹲下去扶他,“兄弟,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她将他扶到一棵梧桐树边坐下,提起他的袖子替他擦了擦脸上的土和鼻血,“你怎么样了?我真不是有意的,我这就带你去医馆?” 林澐颤抖地摸了摸自己险些被砸平的五官,“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抬睛看向郝芜侈,忽而僵住。 他正了正身子,“芜侈!” 郝芜侈眼角抽搐了一下。 林澐笑了,见她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带泥的手拨了拨凌乱的青丝,一把扣住她的双肩道:“芜侈,我,林澐!” “林……澐?”谁? “成了胤王妃,回头就不认我这个青梅竹马了?” 青梅竹马? 郝芜侈很快便“认”出了这个青梅竹马,一拍他的肩膀笑道:“忘了谁都不可能忘了你呀!你怎么在这儿啊?!” 她这一拍,林澐倒抽一口冷气,还好他命硬,否则这骨头架子今日是要葬送在这不知轻重的丫头手里了。 不过到了郝芜侈这里他却不记仇了,纵然身体还疼着,也难掩喜悦之情。 “我……三个月前皇家举行的蹴鞠大赛中,摔伤了腿,一直在黄湯寺修养。” 说这话时,林澐目光时不时地落在郝芜侈脸上,而郝芜侈却从他的话中提取到了一个信息:她从胤王府的围墙上掉下来,掉进了黄湯寺? 黄湯寺,好像就在皇城内,可这儿跟胤王府离了老远,中间可是隔了半个皇城啊! 林澐欲言又止,当初他以为莫向云会带她离开,没想到半年后等他再回来,她却嫁进了胤王府,而莫向云那个王八蛋却不知所踪…… 有朝一日让他见着那个负心汉,他一定让他的下半生在残疾中度过! 芜侈……听说嫁进胤王府后,胤王专宠妾室,她备受冷落,这大半年来,日子一定过得凄惨吧! 那个胤王,林澐一直以来都看不顺眼,原本想在三月前的皇家蹴鞠大赛中教训他一顿,没想到反倒自己摔折了腿! 想到这里,他就想掐死自己。 见他定定对着自己看,郝芜侈微微侧脸质疑道:“我脸上……有花儿?” 林澐回过神来,装出一副极认真的模样,“我是在思考,你是怎么从天上掉下来的。” 他抬手指了指湛蓝的苍穹。 “啊?额……我……被一阵风吹上天的,一阵……怪风!你看我,这么瘦,是吧?差点没摔死我!还好遇见了你!你就是我郝芜侈生命中的贵人!” 闻言,林澐受宠若惊地笑了,“你确实瘦。” 郝芜侈使劲儿地点了两下头,“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我送你去医馆吧?” “没有,我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你再砸我十下也没问题!” “真的吗?”郝芜侈将他拉着站起来,拍拍他的后背和前胸,抬着他的手臂拉了几下,“真的不疼吗?” “不疼!” 既然如此,“行,那我走了!” “哎!你要去哪儿?” “沁香院。” “沁香院?”林澐双眼瞪如牛目,“女儿家家的,你去那种地方作甚?!” “今日是沁香院品鉴会的日子,定然是各路珍宝云集,去开开眼又何妨?” “品鉴会?是哦,今日确实是品鉴会的日子,此刻应是快开始了吧!”林澐看看天色。 郝芜侈刚要走,林澐上下指指她道:“你进得去吗?” “品鉴会的告示上说,参加者,不论男女。” “我是说,你有腰牌吗?” “腰牌?什么腰牌?” “当然是品鉴会的腰牌,品鉴会参与者虽不论男女,可也是限名额的,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 郝芜侈愣了,“告示上没说要腰牌啊。” “此为惯例,皇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里还需要写在告示上?”林澐打了个响指,“既然你想看,腰牌我来搞定,等我换身衣服!” 说罢,林澐便回房去换衣服了。 半柱香的时间后,郝芜侈跟着林澐来到了沁香院所在的那条街上。 她打量着手中一块写着“品鉴会”三个字的腰牌道:“厉害啊,这么快就搞到手了!” “我林澐本事虽不大,可人脉广,这么点小事还是难不倒的!” 俩人正说笑着,郝芜侈忽然疑神疑鬼的放慢了步速。 一种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就在她背后,如影随形。 “你怎么了?”林澐见她不对劲,问道。 “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跟踪我们?” 见林澐要回头,郝芜侈连忙道:“不要回头,往前走!” 两人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上了沁香院前的台阶,将腰牌递给守门的人后便入了门去。 郝芜侈松了口气,望了眼熙熙攘攘的人群,拉着林澐上二楼找了个座位坐下来。 径自灌了杯茶,方才的心悸才算平复。 第二十六章 被掳走了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我可是有武功的,我都没感觉到有人跟踪,你这个没武功的反倒比我更警觉了?”林澐半开玩笑地看着她,他发现嫁进胤王府的郝芜侈好像有些不一样了,相较从前,更为活泼开朗了。半年不见,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像换了个人似的。 “你也算是个有武功底子的人?那我从天上砸下去的时候你怎么都不知道躲?” “我那是特意用身体来接住你的,否则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蹦乱跳?” 郝芜侈被他逗笑了。 然而没过多会儿,笑容凝滞在了脸上,林澐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一个身着黑袍头戴黑纱扮相怪异的人从门口走了进来,四处寻望着什么。 “走,快走!”郝芜侈起身便拉着林澐离开。 “那是何人,你为何要躲他?” “那是个坏人!他以前差点杀了我!” 郝芜侈咬牙切齿地说着,推了推不远处的房门,推不动,又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陡然停下来,就在林澐看清来人时猛地将他拉进了身边的一间房里,“嘭”地关上了。 刚走上二楼的楚烨凝目蹙眉,狐疑地朝郝芜侈进去的道房门走去,身后的崇王楚靳跟上来问道:“四弟,怎么了?” 楚烨没说话,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柜子里的郝芜侈对林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心怦怦乱跳着,简直无法想象一旦楚烨拉开柜门后发现她的样子,一定比要吃了她还恐怖。 楚烨目光如炬地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遍,目光停在了珠帘后床边的衣柜上。 听着他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郝芜侈紧张地抓紧林澐的手臂,林澐则死死地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叫出来,想必等她松开,他傲人的肌肉要青一大块了…… “四弟,品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二哥已经到了。”楚靳道,不知楚烨莫名踏入这个房间要作甚。 楚烨驻足,犹豫了片刻,这才收回盯着衣柜的尖锐目光,转身出去了。 听到脚步声走远,郝芜侈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渐渐放下,转眼看看林澐几乎扭曲的面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抓他的臂膀,而且力道不小。 “对不起啊,我实在太紧张了。” “没事!好歹我也是练家子,你这点力道不过就是给我挠挠痒痒!” 郝芜侈一拍他的胸脯,“没事儿就好!” 俩人刚从柜子里钻出来,忽然僵在了原地。 门口,那个扮相怪异的黑袍人正守株待兔地站在那儿,手里的兵器发出森寒的光芒…… …… 不远处的楚烨双目紧紧盯着方才他入过的门,那个黑袍人他曾见过,还与他过过招。 见黑袍人入房,他赶紧追过来,只闻一声“救命啊”,等他进门,地上就只躺着被打晕的林澐,郝芜侈早已不见身影。 方才那句救命,声音分明就是郝芜侈的? 反应过来的楚烨心急如焚,顺着打开的窗户便追了出去。 ****** ****** 郝芜侈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走在一片黑色无边的湖上,脚踩的地方泛起一圈圈涟漪,涟漪所过之处,绽放出一片片白色花朵…… 很奇怪,她竟然知道这种花的名字。 是幽昙…… 她朝空中望去,一朵硕大的幽昙花就静静的漂浮在那里,她能看到花瓣中如网一般的经络,散发着幽幽的白色光芒。 然而刚要伸手过,水中忽然窜出一只影子,停在了她身前不远处,他浑身裸露,长长的头发在空中漂浮着,漂浮着朝她伸过来…… 郝芜侈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呼吸着,等好不容易喘过气,她朝昏暗的四周看了眼,目光落到旁边一颗大石上摆着的一朵白色幽昙上。 她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山洞里,洞口正滴答滴答地滴着水。外面,天似乎已经黑了。 她记得自己被那个黑袍人给掳走了,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个林澐,怎么说也是有武功底子的,可手还没碰到人家的衣角就被人家给打晕了,这算哪门子的武功底子?”郝芜侈自言自语着,伸手去拿桌上的那朵幽昙。 敲了敲,道:“水晶的?琉璃的?还挺有分量的!” 幽昙忽然散出一阵光来,不过一息又立刻黯淡了下去,将郝芜侈惊了一下。 嗙! 幽昙掉在地上滚了几个圈儿。 “这样居然都砸不烂。” 郝芜侈刚要捡起来,洞口忽然有了脚步声,黑袍人从外面走进来,手指一挥,墙角的一盏油灯便亮了起来。 “试探来试探去,原来只是一个废物。” 黑袍人目光森然地冷冷盯着她,从地上捡起幽昙之灵,另一只手的袖子里倏地出现一柄锋利短小的弯刀,慢慢地朝郝芜侈逼近。 郝芜侈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往后缩了几步,背靠上了墙壁,退无可退。 “废、废物就废物,也、也也也不至于要、要杀了我吧?” “你浪费了我的时间,该杀!” 黑袍人将弯刀抵在了郝芜侈的脑门上,她浑身颤抖地闭上眼来,左手偷偷抓住的石头刚要挥向他的脑袋,被黑袍人反应敏捷地打掉了,力道之大,郝芜侈的手臂生疼生疼,骨头都要断裂。 然而就在黑袍人的刀尖离开郝芜侈脑门的那一刹那,说时迟那时快,洞口地面的水忽然形成了一串锁链倏然飞过来锁住了他的喉咙,他立刻抬手去扯! 见状,郝芜侈拖着颤抖的双腿就往外跑,刚跑出洞外,忽然脚下一绊,直直朝山坡下滚去。 荆棘扎进肉里,血水浸得到处都是。 她将自己被缠住的头发从荆棘中扯出来,朝后面望都不敢望,爬起来跌跌撞撞地继续跑。此时此刻,她脑子里除了强烈的求生欲,什么也没有。 洞里,被水链缠住的黑袍人整个脸已经胀成了猪肝色,如果再持续一段时间,他一定会窒息而亡。 忽然,他想起了阁主赐给他的救命丹,连忙从怀中取了出来喂了自己一粒。 一时间,双瞳变成了血红色,皮肤透出一丝丝皲裂的光来,浑身像是一颗火球,即将爆裂! “啊——————” 一声怒吼,锁喉的水链顿时被蒸发成了雾气四散开去。 第二十七章 一马平川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他咚的跪下,只觉得背上的脊椎骨又疼又痒,就好像骨头上长了尖刺,要破开他的皮肉一样难受。 等这种感觉稍微降下来,他立刻便出了洞,朝郝芜侈逃跑的方向去了。 郝芜侈也不知道自己跌倒了多少次,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狈不堪,心中的害怕已经胜过了所有,她没有时间思考,除了往前跑还是往前跑。 或许人就是这样,大义凛然之时不认为死有什么可怕的,可当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才知道畏惧死亡是人的本能。 漆黑的夜笼罩着大地,不知是雾还是细雨,将草木枝叶重重打湿,半湿的衣裳粘着皮肤,寒气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 黑袍人忽然在远处发出一声怪叫,透过影影绰绰的树木一阵阵传来,回荡在四周,像索命的冤魂,郝芜侈再次滑到在地。 当她爬起来时,前面的树丛中穿来了轻微的窸窣声,她连忙躲到一棵树后,待窸窣声停下,偷偷朝外看去。 那里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正静静地朝她这边望过来,那体形,不是黑袍人。 当认出来人,郝芜侈唇瓣轻微颤抖起来,心中的激动如澎湃的潮水,手指指甲深深陷入树皮里,浑身一松懈,立刻便要软倒在地。 不过她没有坐下,背靠着树干强撑着站在那里。 疯狂逃亡后的自己,此刻正狼狈得像一只小丑,就这样走出去,他一定会嘲笑她的。想到这里,内心就窘迫不堪。面子往哪儿放? 脚步声渐渐靠近,她侧过脸,楚烨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尴尬地望着他,郝芜侈一时手足无措。 楚烨什么也没说,只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将她整个身子裹住,刚要将她拦腰抱起,黑袍人出现了。 一股怒气由丹田而上,疯狂地蔓延向五脏六腑,楚烨咬紧牙关,袖子下的手攒得咯咯作响。 “送死的来了?本王正好要找你!”说罢,脚下一个用力,身体已冲至半空,袖中三柄短剑随之出鞘,猛然刺向黑袍人的命门、喉咙与心脏! 黑袍人极速后退,移形换影间与楚烨过了几招,躲过了其中一柄,刚回过头,另外两柄短剑从他胸口唰唰穿了过去。 瞳孔猛地放大,黑袍人重重跪在地上,头一垂,没了生息。 这时,亲眼目睹黑袍人死亡的郝芜侈浑身力气耗尽,终于撑不住软软坐在地上,颤抖地闭上眼,脑子里都是黑袍人流着血死亡的情景,令人发怵。 楚烨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别怕。” 他将她抱起,朝树林外走去。 楚烨与郝芜侈才刚离开不久,另一个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青铜的面具像一只狰狞的修罗。 他在黑袍人身上搜了搜,摸出幽昙之灵纳入了自己袖中。接着,他有从自己袖中取出一粒丹药送进他带血的嘴中。 黑袍人动了动,只听得骨骼咯咯作响,他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面具人,道:“阁主,天兆之女……没有找到,我妹妹救命的丹药……” “只要你再为本座完成一件事,本座便命人将丹药送去你妹妹手中。” “什么事?” “成为本座……真正的傀儡!” 面具人话刚落音,黑袍人忽然惨叫出声,一根根尖锐的骨头从他的背脊上生出来,连同颧骨,手背…… 眼珠凸出,手指关节上长出一个个硬疙瘩,指甲变得长而尖锐…… 喉结滚了滚,声音变得粗嘎而含糊…… “感谢本座吧,本座又给了你一次重生的机会,这一次除了本座,谁也杀不死你,包括你自己。” 说完,面具人便消失在了林子里。 楚烨与郝芜侈正往前走着,林子深处忽然传来一声粗犷的长啸,听得人寒毛直竖。 “看来今夜我们是走不出去了,先找个地方过一宿,等天亮了再回去。”楚烨道。 郝芜侈点点头,“你……放我下来吧!” 闻言,楚烨似笑非笑,“不。” 郝芜侈怔怔望着他,心中不着痕迹地被划开一道涟漪,波光泽泽。 待走了一段距离,终于找到一个能落脚的破屋时,楚烨再看向怀里,郝芜侈已经累得睡着了。 天渐渐破晓,淅淅沥沥的小雨依然下个没完没了,破屋上的茅草湿淋淋的,周遭蔓延着清新的泥土气息。 屋子里的柴火还燃着,郝芜侈身上的衣裳已经干透,不过看起来有些凌乱。 她是被身上的伤疼醒的,醒来的时候屋子里除了她,就剩一堆火。 她揭开身上披着的一件不属于自己的外衣坐起来,皱了皱眉,拉开裙角去检查膝盖上的伤,却发现受伤的地方已经被包扎起来。 这才发现,手掌,手肘也都被包扎了,就连同肩膀、胸口的破皮流血处也上了药。 她忽然一僵,再次拉开领子朝里面望了望,蹙紧的双眉缓缓张开,双目渐渐瞠圆,双颊陡的升温…… 抓住衣裳的手指不自觉地蜷曲、攒紧,怒火在心底熊熊燃烧。 门口,楚烨掸了掸肩上的细雨,提着一只带血的野兔走了进来,扔在了火堆边上。见郝芜侈醒了,走到她身边蹲下,试了试她额上的温度。 郝芜侈伸出颤抖的手指着他的鼻子,“你、你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本王能对你做什么?” “你、你是不是看、看到了什么?” “一马平川,毫无兴趣!” 闻言,郝芜侈恼羞成怒,“下流!” 她一巴掌朝他脑袋打去,被他抬手捉住了。 “不仅如此,知道你的衣裳是如何干的吗?是本王一层层剥下来,烘干,然后再一层层替你穿上。所以你……”楚烨将她从上到下指了指,“在本王面前已经毫无保留了。” 郝芜侈越听脸越红,气得呼吸急促牙齿痒痒,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她掐住他手臂上的肉,狠狠地掐下去! 可楚烨的肌肉还真硬,掐了半天他没感觉,自己的手倒是掐酸了。 楚烨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捏起她的下巴面容严肃道:“饶是你心中不承认本王这个夫君,但你已嫁给本王是不争的事实,你与本王‘坦诚相见’合情合法。倒是你自己,难道就没做过不守妇道违背良心之事?” 第二十八章 吃醋的楚烨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不守妇道?违背良心?不懂。”郝芜侈道。 闻言,楚烨长眉紧蹙,“在沁香院,你与太常之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做了些什么?” “太常之子?” “太常林长青之子,林澐。” “他?我跟他能做什么!” “那你见着本王躲什么躲?!” 楚烨突然提高音量,将郝芜侈吓了一跳。 “那、那不是沁香院吗,万一你看到我,会不高兴呢!你不高兴了,受罪的不是我吗?!” 郝芜侈将手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我就想瞧瞧热闹而已,你又不让我出府,我只能悄悄出去了,谁晓得凑巧就遇见了林澐,他想办法弄 到了品鉴会的腰牌,我们不就去凑热闹了嘛!” 此时的她,模样像个委屈受了气的小媳妇,看得楚烨忍俊不禁,怒气一时间烟消云散。 “昨日你没有去本王身边伺候,此为一;不经允许偷跑出府,此为二!一日之内两次违逆本王的命令,该当何罪?” “昨、昨天不是没出太阳吗?你自己说的,日升为始日落为止啊。”郝芜侈低着头,小幅度张嘴含糊地为自己辩解着。 “那偷逃出府呢?” “那个……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她抿嘴笑着抬眼看他。 楚烨的心顷刻间融化,清了清嗓,起身背转身去,生怕自己的笑被她发现,让她更放肆了。 郝芜侈也跟着站起来,走到他身侧歪着脑袋娇声娇气道:“你看我浑身狼狈的,就当是不听你的话偷逃出府的教训了,行不行?” 睨了她半会儿,楚烨眼底藏着宠溺,“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嘞!”郝芜侈开心的将地上的死兔子一把提起来自告奋勇道,“那我去剔毛!” 楚烨从她手中取过来,“本王命令你现在去歇着!” “那好吧!” 于是,郝芜侈坐到门口双支着脑袋看楚烨拔完兔毛,清洗干净,串到火架子上,烤熟,分而食之……然后便启程回王府了。 路上,郝芜侈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楚烨身后,忽然之间,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大了许多。 这个楚烨嘛,其实一点也不坏,而且,还很好!能做朋友还是挺不错的! 做夫君嘛……也挺不错的,可惜她迟早是要回去的,他们之间,有缘无分罢了。 见她走得慢,想必是昨夜的伤口还未愈合,楚烨停了下来,在她面前半蹲下来,装似漫不经心道:“还是本王背你吧,否则天黑之前都 入不了皇城了。” 郝芜侈也不客气,顺势便爬了上去。 走着走着,她忽然道:“不行,我得改个名字!郝芜侈,好无耻,士可杀不可辱,你说那个郝鸿怎么这么过分,再恨我也不能侮辱我不是?” 楚烨扑哧一笑,“那你想改个什么样的名字?” “郝颖儿,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 “颖儿?”楚烨兀自念了几遍,“好,那本王以后便唤你颖儿。” 郝芜侈点点头。 “你为何说‘颖儿’才是你真正的名字?是乳名么?” “嗯……算是吧!” 说着说着,郝芜侈的目光落到楚烨的发髻上……咦,他今天居然没戴簪子。 这么好的下手机会,他居然没戴簪子! 她顺手摘了根花枝插进他发髻里。 大约走了半日的路程,终于入了皇城。 刚要进胤王府,郝芜侈远远地便发现胤王府门前有个人正焦急地来回徘徊着,看那身影,是林澐。 她拍拍楚烨的肩膀,“快放我下来。” 林澐见了她,连忙走上前,脸上的焦虑顿时化作喜悦,“芜侈,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郝芜侈笑着张开双臂,“就是受了点皮外伤,不过我皮糙肉厚的,没什么大碍!” 说罢,她抬起手背拍拍他的胸脯,“你昨儿没事吧,还说是有武功的人,人家一招就把你给打晕了,你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说出去丢不丢人?” 林澐尴尬地挠了挠头,“那纯属意外!好在……胤王殿下武功高强,将你救了回来。” 他看了眼楚烨,想到上次皇家的蹴鞠赛中为了教训他,反倒叫自己出了糗,心里一时有些窘迫。 “掳走你的人究竟是谁?他为何要将你掳走?” 郝芜侈摇了摇头,想到了自己做的那个奇怪的梦,梦里出现的那个跟胤王府桃林中一模一样的水鬼,还有黑袍人说的奇怪的话。 试探? 他究竟要试探她什么呢? 还有那条将他掣肘的水做的枷锁。 当时究竟是谁救了她? “是不是怀疑什么?”林澐问道。 见他跟郝芜侈这么亲近,一旁的楚烨心中不悦,上前一步道:“林公子既已确定她的安全,无事的话便请回吧!” 说罢牵起郝芜侈的手便朝府门前的台阶走去。 郝芜侈连忙回头朝他挥了挥手道:“你先回去吧,过两天我去找你玩儿啊!” “玩什么玩!” 入了门后,楚烨一把将她拉入了一座假山后,面色愠怒。 “郝芜侈,请注意你的身份!” 郝芜侈一声不敢吱地望着他,见她这副样子,楚烨又软了语气,“本王今晨与你说过的话就忘了么?” 见郝芜侈仍不出声,他继续道:“自你嫁进王府的那一刻开始,你的身份便是胤王妃,你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会影响到你、本王乃至整个胤王府的声誉。” “可他从小就跟郝……跟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叫他不跟我说话……” “本王是叫你别跟他走得太近!” “……我只是跟他说几句话而已啊,我们光明正大,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本王不许!” 郝芜侈怔了怔,心里莫名有些躁,“我就纳了闷了,我确实跟他往来清白,天地可鉴,你无缘无故生什么气?哦,我知道了,你这是嫉妒!楚烨,大家都是朋友,朋友之间聊聊天玩一玩有什么的呢?我跟他关系好,跟你的关系也不差啊!” “本王跟你,不是朋友!本王是你的夫君!难道在你心里,本王就同林澐一般,没什么特殊的?!” 楚烨扣住她的双肩,神情认真。 他……他该不会是…… 郝芜侈猜测着什么,尔后又打消了自己的这种猜测。 第二十九章 又入禁地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像楚烨这样受万众瞩目的人,地位尊贵,脾气反复无常,专制霸道。 这种性格一般占有欲极强,突有一日发现自己不在意的东西变得炙手可热,别人也想要,当然会抓住不放。 众星捧月的日子过惯了,就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围着他转。而她,作为他名义上的妻子,居然对他不动心,他心中自然恼怒,这种觉得自己应该比任何人都特殊的心态再正常不过了。 联系着她与他的,始终只有一样东西。不是她的这具躯壳与他胤王之间的夫妻关系,而是那根簪子,只有那根簪子。 “说啊,本王在你心里,真的没有一点特殊吗?” 楚烨有些忐忑,生怕从她嘴里听出什么他不愿听到的答案。 郝芜侈还是不敢回答,说了谎话,是欺骗,她从心底里不愿欺骗他;说了实话,得罪了他,恐怕一辈子都休想得到那根簪子了。 “你救了我这么多次,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她目光诚挚,言辞恳切,可仍无法填补他心中的失落。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好,本王不急,本王等着。” 目送楚烨落寞的背影离开,郝芜侈深深呼出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说了叫人家郝颖儿,结果一生气,还是连名带姓地骂了。这名字,越听越难受。” ****** ****** 次日清晨,郝芜侈本想还多赖会儿床,结果金玲死活不让她继续再睡,说是东边的太阳都已经冒尖儿了,再不起来梳洗就来不及去王爷那儿了,说昨夜王爷回了梧桐殿,李锦儿不知惹到了他什么,大怒了一场,将府里的下人们吓得大气不敢出,李锦儿半夜都还在啼哭。 若是她还迟到的话,估计会跟李锦儿下场一样。 于是,郝芜侈匆匆忙忙洗漱完毕便去了楚烨的梧桐殿,谁知守殿的侍卫说他一大早便进宫了。 进宫了?敢情好啊! 郝芜侈笑嘻嘻地游荡在王府里,心道:最好是傍晚再回,那我就可以放假一天咯! 走着走着,她若有所思地朝桃林的方向望了望,犹豫了片刻,还是朝桃林的方向去了。 入了桃林,离湖越近,心跳便越快。想到那日站在墙头上朝湖里看的情景,她就心有余悸。 可不撞南墙心不死,有些事情,越是迷雾重重,就越是想弄明白。这胤王府的湖里,究竟关着个什么东西呢?真是令人好奇。 她停到离水一丈之外,神经紧绷地朝湖面仔细望了一圈,声音不大地道:“昨晚,是你救了我吗?” 清风拂动着树树桃花,湖面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她小心翼翼地朝前走了几步,又观察了一番湖面上的动静,等了半晌,便要离开。 忽闻一声冷笑,转眼看去,李锦儿带着两个腰粗腿壮的婆子走了过来。 “郝芜侈,都是因为你,王爷哥哥才对我发怒的,你这个贱人,我今日便收拾了你!” 这两个婆子面相凶恶,郝芜侈还从未见过,看着不太像是胤王府中的人。她们撸起了袖子,一步步气势汹汹的朝她走过来。 郝芜侈挑挑眉,一想到要干架,心里竟然变态得有些激动,也有模有样地挽起袖子来。 只不过看这两个婆子的体型,貌似不太好对付…… 噼里啪啦! 人家三下五除二便将她扛起,狠狠摔到泥里打了几个滚儿,揍了几拳,然后一人扣一只手架起来拖到水边。 “今日若是你向我磕头认错,说不定我一时心软,会饶了你。”李锦儿勾起一边的嘴角,得意的眼底闪过几分阴狠。 郝芜侈那一次被她推进水里,就已经死去了。如今又是这片湖,没想到她的心狠毒至斯,一种伎俩使用两次,不死不休。 不知为什么,郝芜侈这一次心里并不感到害怕。这水底藏着的东西如果真的救过她,那么就还会再救她一次。这东西对她好像没有恶意,虽然长得瘆人了些,但到底从未伤害过她。反正她会游泳,大不了被丢进湖里了,自己再游上来一次。 “小蹄子,恨我恨得牙痒痒吧?”郝芜侈贱贱地笑了,“听说你昨夜是因为给王爷宽衣的时候丢了他头上的那根花枝,所以他对你大发 雷霆?不错,那根花枝就是我采了送给他的,当时他还跟我说他喜欢得不得了!你看看你,怎么就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呢?难怪没办法讨王爷欢心!” “你!” 李锦儿咬牙指着她,随后吩咐婆子道:“给我使劲儿往水里按,按到她愿意向我磕头认错为止!” 音落,两个婆子揪住郝芜侈的头发便将她往水里按下去! 咕噜咕噜咕噜…… 耳边水声嗡嗡…… 婆子将她猛地往上一提,李锦儿蹲在了她的面前,“怎么样,这滋味不好受吧?” 郝芜侈笑了笑,“还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李锦儿脸色一变,于是,郝芜侈的头再次被摁进水里。 不知泡了多少次,郝芜侈只觉得双眼开始发胀,鼻腔开始难受,意识开始模糊。 算错了算错了,早知道嘴就不那么贱了,又应了那句no作no  -die啊,脸……估计已经泡走样了…… 水鬼呀,你怎么就不出现了呢? 仿佛是听见了她的召唤,就在她被整得只剩一口气时,湖水深处冒出一个个气泡来。 郝芜侈在水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一只深色的影子从湖底游来,停在了咫尺之处深深地凝视着她。 然后意识一沉,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啊!” 其中一个婆子忽然跌倒在地,面色惊恐地瞪着水里。 另一个婆子困惑地看了她一眼,余光忽然瞥见水里有个东西,仔细看去,也跟着坐倒在地,结结巴巴地喊道:“水、水鬼啊!” 紧接着,两个婆子连滚带爬逃离出去。 李锦儿被两个婆子惊到了,仔细朝水里看了看,什么也没看见。看看趴在水里的郝芜侈,眼底的阴毒一闪即逝。“水鬼是吗?就让她下去给你做伴儿吧!” 说罢,提起郝芜侈的手便将她整个推进了水去。 郝芜侈迷迷糊糊地往下沉着,阳光照进湖底,形成一道道美丽的光束。 一道影子循着她的方向一圈圈游下来,离她愈来愈近…… 第三十章 和楚烨长得一模一样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衣袂飘舞着,青丝如水一般柔,水下的影子跟水上见到的不一样,水上见到的只是一个模糊的水的轮廓,而水下看见的,却完完全全是一个人类。 “楚、楚烨?” 郝芜侈惊讶着,一串串泡泡从她嘴里吐出来,整个脑袋难受至极。 原来她还只是觉得像,现在再看,跟楚烨长得一模一样…… 就在快要沉入水底时,他终于抱住她,往湖面游去。 皇宫,楚烨刚踏入无妄殿,却见崇王楚靳已经候在了殿中,先他一步给皇帝请了安。 请了安后,楚烨问道:“不知父皇召儿臣入宫是有何要事?” 楚烨心中隐隐觉得皇帝要与他说的事,一定与天兆之女有关。 皇帝掩去眼底的焦虑与哀愁,对楚烨道:“烨儿,为父派去寻找女婴的人昨夜回来了,其中……并未出现身上有幽昙花胎记的女婴。” 寻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消息,楚烨早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听到皇帝说出来,心底还是免不了几分失落。 没有希望了么? “烨儿莫失望,为父身为九五之尊,此次无论如何也绝不会让你有事!” 说这话时,皇帝神色坚定,手不自知地紧紧抓着龙椅扶手,指节分明。 楚烨垂着眼,朝皇帝作揖道:“谢父皇!” 就在这里,一内侍入了殿跪下道:“陛下,丞相有要事觐见!” 闻言,楚烨与楚靳要退下,皇帝却让他们留了下来,示意内侍宣丞相入殿。 丞相郝鸿入殿,见楚烨与楚靳都在,神情中略显惊讶,朝皇帝行了礼后,又朝两位王爷行了礼,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奏折呈给内侍。 皇帝才刚将奏折接过去,郝鸿忽然咚的一声下跪伏地道:“陛下,臣惶恐!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他这一跪,将正欲阅读奏章的皇帝吓得抬起头来,无语地盯了他半晌,“你惶恐,本皇奏折还未打开,你这一句惶恐倒是让本皇更惶恐啊,这奏章中必然无甚好事!” 郝鸿埋着头不敢说话。 皇帝收回盯着他的目光,打开奏章,奏章中的内容越看神情便越严肃。楚烨与楚靳双双对看了一眼,不知奏章上所为何事。 看完“南蜀县县令张晓”的署名,皇帝目光尖锐,怒气哗然而起,将奏折啪的一声丢到郝鸿面前,吓得郝鸿一哆嗦。 他站起身来走到郝鸿面前,边在他面前徘徊边盯着他头上的乌纱帽,“奏章上的内容丞相可有亲自核实?” “回陛下的话,事关国体稳固,又是奚王殿下……事态严峻,干系重大,没有陛下的命令,臣……臣不敢啊!” 听到“奚王”二字,楚烨双眉微微蹙了蹙,皇帝怒气如此之大,难道郝鸿所呈奏章中的内容是…… “那就立刻去核实!若是所奏有误,本皇要了那南蜀县令的人头!” “是!” 郝鸿刚要爬起来退下,皇帝又招他回来道:“跟本皇说说,这件事你惶恐什么?” 闻言,郝鸿连忙又跪下,“陛下,臣……臣……” “平日朝堂上你们明争暗斗,本皇全都看在眼里,你与奚王虽表面关系平平,可内里却往来甚密,本皇猜,奚王才是你所中意的日后明君。此次你先发制人前来请罪,是怕此事会连累到你!郝鸿啊郝鸿,若奚王果真做了如此糊涂事,屯兵造反,误入歧途,你便是没有尽到一个做臣子的本分!未能及时发现并制止,你,罪责难逃!” “陛下,臣、臣罪该万死!” “滚!” 郝鸿退下后,皇帝心情大跌,挥挥手让楚烨与楚靳也退下了。 出了无妄殿,楚烨与楚靳各怀心思,同行了一段路,楚靳道:“四弟,你的寿辰就要到了,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楚烨道:“两坛好酒就够了。” 楚靳朗朗笑了一阵,拍拍他的肩膀,“好酒早就为你备着了!往年你的寿辰都不喜大做,今年父皇说了,要为你办一场盛大的寿宴!” “盛大的寿宴。”楚烨语气低沉,冷笑了一声,道:“用来冲喜吗?” 楚靳看了看他,停下脚步认真道:“四弟,为兄一定全力以赴,为你解开这命运的桎梏。” “多谢三哥。” 说罢,楚烨便迈开步子朝前走去,楚靳问道:“四弟去哪儿?” “回府!” ****** ****** “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你在哪儿!” …… 胤王府中,已乱作一团。 去皇宫之前,楚烨便叮嘱于景一定要看住郝芜侈,千万别让她再擅自出府了,于景也按照命令在府中各个角落都安插了巡逻的侍卫,可 他们的王妃明明没有走出王府,却就这样无缘无故地不见了。 于景派一部分人在府内寻找,又派了几对侍卫去府外寻找。 所有人都急得不行,唯独临曦殿的那位主子,坐在屋子里喝着茶赏着花,悠然自得。 从此以后,胤王府中王爷最宠最爱的还是她李锦儿,她在王爷心中的地位谁也抢不走! 想到这里,她丢掉手中掐碎的花朵,唇角微微勾起。 此时,丫鬟如珠从外头走了进来,朝她福了福身。 李锦儿将身边的丫鬟们屏退,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小姐放心,那两个婆子已经处理好了,此事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嗯,舌头呢?” 被李锦儿这样一问,如珠顿时紧张起来,“……小姐,此等污秽之物奴婢并未带回,怕小姐见了会恶心。” 瞪了她一眼,“莫不是在骗我吧?” “奴婢、奴婢不敢!” “谅你也没这个胆!若是让我知道她们还能说话,你,可就要小心了。” “奴婢知道。” 见李锦儿伸手,如珠连忙斟了杯热茶递到她手上。 ****** ****** 楚烨回到府中一个时辰后,于景向他禀报道:“王爷,府中上上下下都搜了不下三遍,确实没有王妃的踪影。” 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除了一个地方,王爷曾明令禁止踏入。” “你是说桃林?”楚烨道。 于景点点头。 闻言,楚烨匆匆朝桃林方向赶去,只是刚要入桃林,郝芜侈自己就湿漉漉地走出来了。 第三十一章 你当本王脑子瞎?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见到楚烨,郝芜侈略有心虚。上一次落水后金玲就告诉过她不要再踏入桃林了,这儿是楚烨明令禁止踏入的地方。 不过她全当耳边风了。 “你果然在此!”楚烨一把将她抓过来,见她浑身是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正要严厉诘问,郝芜侈忽然打了个喷嚏。 于是他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拦腰抱着朝凭阑殿走去。 回到凭阑殿,金玲赶忙给郝芜侈换了身衣裳,热茶都还没来得急吃上,楚烨便走进了屏风后。 见他紧抿着嘴板着一张脸,整个人就像一只烧旺的火炉随时随地都能爆一般,郝芜侈完全不敢直视。 她又打了个喷嚏,只觉得脑门有些发热。 她敢肯定,是水里的那个人救了她,可为什么他长得那么像楚烨呢? 他到底是不是鬼? 莫非楚烨有一个孪生兄弟,淹死在了那个湖里,然后就成了水鬼? “你可知错?”楚烨居高临下地问道,整个人散发出霸气凌人的气场,郝芜侈压力山大。 她点头如捣蒜,“我知错了!” “你何错之有?” “我……我不该踏入王府的禁地。” 看了眼楚烨,郝芜侈又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是王府太大,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楚烨直直盯着她,眼神里赤裸裸地写着:你当本王脑子瞎? “告诉本王,你在里面都做了些什么?你为何要下水?” 他缓缓坐到床沿上,她的身边。深邃的目光将她锁着不放。 这些时日郝芜侈与他之间建立起的信任忽然之间被什么击垮了,他锁着她的目光里升上了点点滴滴的怀疑。 这一点,郝芜侈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了,难道他以为她先前受到丞相的折磨都是在演苦肉计? 桃林被立为禁地,湖里关着的人与楚烨一定有举足轻重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以至于楚烨如此忌惮?究竟威胁到了他什么? 郝芜侈与他近在咫尺地大眼瞪着小眼,是应该将所有的事情坦白还是……? 这样被他怀疑,心里实在不舒服。 “如果我说我是被人推下水的呢?”她道。 楚烨显然没想到这一点,他以为她有那么大胆子擅自下湖探究。 “被谁?” “当然是这王府里最最讨厌我的人。” 她都说得这么直白了,楚烨不会不知道,可他原本以为李锦儿对她只有讨厌与嫉妒,可没想到她居然想害她性命。 看楚烨的表情,这句话,他居然丝毫不怀疑有假。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郝芜侈说得漫不经心,不再看他,“第一次被她推下水的时候,你还对我百般冷漠着。刚开始的时候她应该只是纯粹觉得我占着茅坑不拉屎,挡住了她的升迁之路。可后来,又多了百分之九十的嫉妒。” 她不知道,楚烨的神情是变了又变:刚开始是惊讶,惊讶李锦儿居然胆敢迫害了她两次;然后是皱眉,她居然将王妃的位置比作茅坑! 接下来是心疼,因为她说得不疼不痒,强作坚强。 所以楚烨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李锦儿引郝芜侈入的桃林,在那里结束郝芜侈的性命,无声无息,多久都不会有人知道。 没想到李锦儿心计居然如此深沉,手段竟如此狠辣。 他带着无可遏制的愠怒起身,一撩衣摆,大步朝外走去。 …… 临曦殿中,见到楚烨前来的李锦儿欢喜非常,抬手理了理头顶的发髻,忙朝他行了个礼。 只是抬起头来却发现气氛不对,楚烨眼中泛着血丝,俨然是压抑着愤怒所致。 “李锦儿!” 楚烨一声厉斥,威严赫赫,李锦儿被吓得一颤,应声跪下,连头顶沉重的步摇也跟着摇了两摇。 “你身为本王侧妃,心如蛇蝎,手段狠辣!为了上位,竟然谋害正妃,推其下水!此种行径,泯灭人性,沦风丧德!即日起,禁足临曦殿,不得踏出半步!” 刚要走,脸色惨白的李锦儿忽然爬起来从后面抱住他的腰,“王爷哥哥,你冤枉锦儿了,锦儿没有……” 楚烨拿起她的手,转过身压低声音道:“李锦儿,本王此次对你已很是留情。你应该庆幸王妃两次都没有被你害死,若是她死了,本王要你陪葬。” 说罢,扔开她的手,大步走出了临曦殿。 李锦儿双腿一软,趴坐在了地上,泪如雨下。 她没想到她的王爷哥哥竟如此绝情,前不久当着她父亲的面还跟她卿卿我我,一转头便翻脸了! 都是那个该死的郝芜侈,也不知道她给王爷哥哥灌了什么迷药,让他对她迷得神魂颠倒魂不舍守! 她攒紧手中的帕子,紧紧咬住牙床:郝芜侈,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小姐,地上凉,快起来!”如珠跪倒地上要去扶她,被她推翻在地,“滚!” 如珠惊慌地爬起身,再三看了眼她,迈着小步出去了。 凭阑殿中,郝芜侈正舒舒服服躺在金玲腿上让她给她按摩头部,也不知金玲这技术活是哪里学来的,居然有个两下子,按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小姐,王爷……只是将侧妃禁足了。” “料想之中。” “可是小姐,侧妃她又不是跟你小打小闹,她是要你性命!王爷怎么能那样就糊弄过去了?” “不然你想怎样?” “我……是我的话,就废了她侧妃的身份,赶她出府!” 郝芜侈嗤笑一声,“你是说休了她?” “嗯!”金玲点头。 郝芜侈睁开眼来,“金玲你太天真了。李锦儿是谁?她是李将军的独女。李将军深受皇上器重,屡立战功,这南晟帝国的一半兵权都掌握在他手中,一揽独大,连皇上都忌惮三分,你让王爷去得罪他?” 金玲想了想,觉得郝芜侈说得挺有道理。 郝芜侈打了个喷嚏,觉得头略略有些沉,对金玲道:“行了,我想睡会儿。” 闻言,金玲从床上下来,替她盖好被子道:“小姐,王爷说今日下午不必去梧桐殿伺候着了,你先好好睡着,晚膳时间奴婢再来叫你。” “嗯。” 晚膳时,金玲兴高采烈地推开寝殿的门道:“小姐,王爷派人来传话,让小姐去梧桐偏殿与王爷一同用晚膳!” 郝芜侈“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再不见动静。 “小姐!” 第三十二章 噩梦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金玲刚要去将她推醒,发现她脸色有些不对,探了探她的额头,惊了一下,连忙提裙跑了出去。 郝芜侈又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仿若幽魂一般游走在一个昏暗而陌生的地方,走廊的墙壁上画着栩栩如生的彩色壁画,那些壁画像是静止着,又像一幅幅动画,她能看见壁画里长长的仪仗队在行走中停下,人们举着火把,跪拜着祭坛上一个神圣的女子,女子手中则捧着一朵圣洁的幽昙花。 走廊很长,上面似乎是记载了女子的一生,从生到死。走到尽头,视野开阔起来。 是一间偌大的石室,圆形。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条蛇的石雕从墙壁里伸出来,每一条蛇嘴都叼着一朵幽昙花。 在石室的顶部与地面,刻满了奇奇怪怪的文字,一些藤蔓从文字里长出来,开着一朵朵细细碎碎的白色花朵,一直蜿蜒向石室最中央的棺椁上。四面八方密集而去的藤蔓将棺椁裹得严严实实。 郝芜侈不由自主地飘过去,停在了棺椁上面,俯首望去…… 凭阑殿里,郝芜侈蓦地睁开眼,浑身被汗水湿透! 楚烨用手中的帕子为她拭去额上的细汗,“做噩梦了?” 听到他的声音,郝芜侈黑玛瑙水葡萄般晶亮的眼有了焦点,这才回到了现实。 “你怎么在这儿?” 楚烨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给了一直候在一旁的金玲一个眼神,金玲便出去了。 “你发烧了,本王不放心。” 闻言,郝芜侈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额头,只觉得浑身尚有些脱力。 她接过楚烨递给她的温水,一口便饮了个光。 再看看外面,天不知何时已经黑了。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刚到亥时。” 楚烨拿走水杯,见她嘴角留有水渍,十分自然地抬手为她拭掉了。 郝芜侈愣了愣。 金玲进屋,端了一碗清粥进来,楚烨也接到手中,要亲自喂给郝芜侈。 郝芜侈不自在地看着楚烨已经递到她嘴边的调羹,刚要伸手去拿,楚烨又收了回去。 “你身体尚待恢复。” “……小小的感冒而已,拿个勺子的力气还是有的。” “不行。” 见楚烨神情坚定,不容置否,她只好服从,乖乖地一口一口吃掉他送到嘴边的粥。 一旁的金玲可是全程姨母笑啊。 待清粥吃完,金玲便出了寝殿,床边烛台里的灯光暖黄暖黄,照得楚烨的容颜柔和了不少。 见他老是盯着自己看,郝芜侈尴尬无比,一时之间找不到话题,只好侧了脸不去看他,兀自清了清嗓,心想,这人怎么还不走?也不好意思赶他走啊。 “告诉本王,梦见了什么?” “嗯?” 郝芜侈转眼看他,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我……梦见我走进了自己的坟墓里,看见自己就躺在一口奇怪的棺材里。” 显然没想到郝芜侈会做这样的梦,楚烨皱了皱眉,她的梦会不会有什么预示性?难不成他真的在劫难逃了? 他问道:“可有梦见本王?” 如果他必将死,那么他一定会吩咐下去,让陪葬的她与他一起,躺在同一个棺木里。 郝芜侈笑了,“我的梦里怎么可能会有你!” 话毕,发现楚烨的脸色不太好,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似有不妥,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煞气这么重的梦怎么能把你也给梦进去呢是不?这不是在诅咒你呢么!” 楚烨脸色稍微好转,往郝芜侈身边一坐,道:“连梦里都不愿有本王的影子,那看来是本王对你不够好了?” “没……” “既如此,本王日后便加倍对你好!那么,就从共枕同眠开始了。” 说罢,开始自行宽衣解带。 “慢着!”郝芜侈连忙道,然而楚烨的动作并没有停。 他退去鞋子,挤到床头与她并排坐着。 郝芜侈瞪着他,用力拽着他手中的被子。 狠拽了两下,拽不动,她将自己的被子一掀,“那我可以……” “不可以。” 话还没说完,楚烨便予以否决了,睨着她的目光泛着人畜无害的光。 郝芜侈无语半晌,甫一起身便被楚烨将脑袋给勾了过去,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眼角眉梢,“若是就这样让你走出去,别人会觉得本王无能,连一个女人都征服不了,你叫本王的面子往哪里放?” “是啊,可关我什么事呢?” “你真希望本王去宠幸别的女人?比如说……李锦儿?” “不希望。” 闻言,楚烨心中掠过一丝喜悦,可郝芜侈又马上继续道:“除了李锦儿,其他的,无所谓咯!”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楚烨一个翻身扣在了身下,“郝颖儿,你敢把自己的夫君拱手让给别人,本王就将你锁起来,荆棘藤条日日加身,让你苦不堪言。” 郝芜侈皱了皱眉,这个死变态! “我要申明一点,嫁给你的是郝芜侈,我郝颖儿就算目前跟你是夫妻,也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实话告诉你吧,郝芜侈在第一次被李锦儿推下水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虽占用了她的躯壳,可我不是她!” “本王知道你还在埋怨本王,但本王今夜在此发誓,本王会保护好你,绝不会让李锦儿再动你一根手指头。” 听楚烨说这些话,郝芜侈偶有一瞬的感动。 “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你说什么?” “我……”郝芜侈咽了咽口水,莫名紧张又心虚,“要不你……” “什么?” “你休了我?” 楚烨不可置信,“因为莫向云?” 喉结微动,他继续道:“郝芜侈!你就如此不在乎你的名声?!你就如此讨厌本王?!” 一瞬间,目光冷若冰渣。他下了床,取下屏风上的衣袍朝外走了一步,僵硬地背对着她道:“郝芜侈,本王也从来未曾喜欢过你,对你一切的好,都是源自于可怜你!” 他声音低沉冷漠,却带着不着痕迹的颤抖,心里一阵一阵的刺痛,是从生下来便不曾体会过的感觉。 扣着衣袍的手指节分明地蜷曲着,一撩长腿,带着风走出了凭阑殿。 第三十三章 贱内偶尔会犯病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殿外守着的金玲见他们的王爷顶着一张怒不可遏的冷脸走了出去,行了个礼,大气都不敢出。于景看了她一眼,忙不迭默默无声地跟着楚烨走了。 待他们离开后,金玲连忙入了内殿,就见郝芜侈正垂头丧气地坐着。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你跟王爷之间发生什么了?王爷出去的时候,一脸怒气……” 郝芜侈轻轻叹息了一声,“没什么,早点睡吧!” 见金玲还愣在原地,她瞧了她一眼道:“我没事的,你放心吧!去睡吧!” “嗯。那小姐若是有什么事,可一定要随时叫奴婢过来。” “知道了。” 金玲走后,郝芜侈抱着自己的膝盖继续发着呆。 有个人曾在她心底留下深深的烙印,即便对方已不再爱她,她却不可能一扭头就爱上别人。 次日清晨天才刚刚泛起鱼肚白,郝芜侈便无心睡眠了。 梳洗完毕,吃了早点便独自去了梧桐殿。 只是刚走到梧桐殿外的小径上,便见到楚烨与另外一人从殿内走了出来,仔细看去,走在他旁边的正是三王楚靳。 郝芜侈的心跳微微加速,躲在一棵树后面偷偷看着。 “四弟,后日墒殷国的使臣来访,父皇命我与他一同接待,你的寿辰……” “区区寿辰,三哥该做甚做甚去!父皇一直盼着与墒殷国贸易往来,百年交好,遇到墒殷国主动结交,机不可失。” “是啊!” 走了几步,楚靳又道:“也不知二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父皇不肯向我透露半个字。若二哥的事属实,父皇一定会很伤心的。” 楚烨没有说话。 二哥楚邕虽非嫡非长,但德才兼备。他虽与二哥走得并不亲近,不甚了解其心性,但毕竟连他们的父皇都曾夸赞过二哥的仁慈之心。 南晟帝国,历来继位,长幼有序。太子一死,楚邕便是储君之位的不二人选。 且三哥楚靳不属嫡子,也曾在他们的父皇面前说过他无心皇位。而他楚烨,身怀隐疾。 五弟楚曜虽为嫡子,却自来自由散漫惯了,几乎从来不关心朝堂之事。 七弟楚旭太小,便更不可能觊觎皇位。 既如此,二哥又有何担忧,何至于大逆不道屯兵造反? 虽曾有大臣在他们父皇面前对二哥颇有微词,道其虽德才俱佳,但行事不如三哥稳重,略显急功近利,也曾有几次父皇因此而训斥过他。可即便如此,这种饮鸩止渴自掘坟墓之事也不像是他会做得出来的。 除非…… 楚烨看了看楚靳,打消了自己心中无来由的猜测。 一切还是得等查清事实之后再做评判,二哥身份尊贵,深受父皇器重,无风不起浪,这偌大的朝堂,谁又敢不要命的栽赃陷害? 正兀自想着,忽然察觉身后有人跟踪,回过头,就见郝芜侈忙不迭背过身,不知从哪儿掏出一面小铜镜佯装照镜子,与此同时,一朵小花已经插在了自己耳朵上。 “艳阳那个高照,照得我如花似月,月如钩……” 她兰花指尖捏着的小铜镜一会儿照到左边,一会儿照到右边,忽然映出楚烨那张拉长的黑脸,胡编乱造的小曲儿一时之间唱不下去了, “钩……钩……” 内心局促地清了清嗓,迈着艰难的小猫步自动消失了。 楚靳笑容清新地道:“四弟,你这王妃真有意思!” “三哥说笑了,贱内偶尔会犯犯病,见怪莫怪。”楚烨故意提高音量,面上无笑,心里却在揣度,不知郝芜侈又在耍什么花样。 郝芜侈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走了。 本来呢,是因为昨晚的事她心中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愧疚,今日才早起去伺候他的,根据昨晚他的反应,还以为自己的话伤到了他,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咯。 这个楚烨,脾气真是捉摸不定,一会儿好一会儿坏,一会儿像个暖男,一会儿又像个渣男!你也不知道他那会儿为什么心情好到可以亲自去照顾你,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惹到他,以至于他嘴毒到咒你犯病。 休妻,又不是休夫,损伤的是她的声誉,就算他对外宣称休妻理由是她伤风败德,她也不会太在乎的呀。她都不在乎,他又生哪门子气! 郝芜侈叹了口浊气,又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罢了,今天自己给自己放个假,逍遥快活去!” 说罢,脚步轻盈地回了凭阑殿,知会了一声金玲,便取了根DIY带钩粗绳,背着自己的小布包朝桃林去了。 黄湯寺后院,郝芜侈扯了扯空中吊着的绳子,朝绳子消失的那一头仔细研究了好一会儿,就是搞不懂胤王府桃林边的围墙外面怎么就成了黄湯寺的后院儿。这地方究竟藏着什么乾坤? 她找了很长一根竹竿儿朝绳子吊下来的地方戳了戳,什么都没有。又拿了颗石头砸过去,一个抛物线后,什么也没砸中,石头落在了屋顶上,敲得青瓦一响,惊动了里面禅坐的小和尚。 听到有开门的动静,郝芜侈连忙将手中的绳头往天上一扔,没想到绳子竟消失了。 见此,她连忙避开了小和尚的视线,穿过一排茂密的树丛,朝外去了。 她心情大好地在皇城上的街道上走着,没过多久便到了醉颜坊。 从第一批护肤品投产到现在,已经一个月过去,按照契约中每月分红的条款,离她过来取钱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三天。 醉颜坊的门口,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大清早的便有诸多官宦女眷前来购买美颜产品。 先前她便与老板娘秦蕙提议过,她所提供的护肤品配方要实行一次性定量生产与会员制,每周销量有限,会员可以提前预约。非会员则等醉颜坊门口通知相关护肤品上架日期,自行排队,先到先得。 对于一般的百姓来说,她的“颖”字牌护肤品价格皆不菲,属于奢侈品,而会员的要求则是一次性消费满五十两银,每个月设有会员日都会有折扣与赠送。 所以目前为止,醉颜坊的会员名额不到三十,这二十几个会员,除了皇城中名门望族的女眷,还有几个是皇城一外的。 第三十四章 被揍胖的小子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一传十十传百,相信不到半年,她的护肤品便会渗透大半个南晟帝国,到时候她再多开几家分店,开到国外去! 店门口默默地观察了一番店里正挑选着护肤品的女人们与正口齿伶俐地介绍着的丫头小奴,便听到有人道:“你来啦!” 转过头,老板娘秦蕙正笑容可掬地走过来。 “老板娘,生意还不错哦!”郝芜侈道,“看来过段时间你的醉颜坊得扩张了,将隔壁的店也买下来好好装饰一番怎么样?” “正有此想法!”秦蕙拉着她的手穿过内房,到了后院,“就等着你来取钱呢,钱都给你准备好了。” “不急。”郝芜侈拍拍她的手道,“先看账本。” 秦蕙表情微滞,“怎么,你还不相信我呀?” “当然相信,我是胤王府中的人,老板娘自是不会骗我。但对于自己的货,我心中自然要有数,每个月销量多少,价钱怎么样,哪些卖得好,哪些卖得不好,不说一清二楚,最起码心中不能放一本糊涂账。你说是不是?” “是是!这话在理,那我现在去给你拿账本!” “嗯。” 很快,老板娘从账房中取了账本出来请郝芜侈坐到院子里的桌子边上,并亲自给她沏了一壶茶。 “你细细看,我且先去店内看着生意,有什么问题让小婀叫我!” 正好,丫头小婀收拾完院子放了笤帚,老板娘将她招过来道:“小婀,你在此伺候姑娘,若有何事随时唤我。” “好!” 说罢,与郝芜侈相视一笑,入了前店。 小婀见郝芜侈杯中的茶水喝完,又连忙替她斟上。 她默默候在一旁将郝芜侈打量了又打量,之前她听店里其他的丫头说醉颜坊又多了一个老板娘,还一直在想什么样的女子会让他们厉害的老板娘愿意分一杯羹让一半江山呢,看起来年龄也只比她大一点点而已啊。 虽然称不上绝色,但不知怎的,就是让人看了喜欢,她周身都散发着一种……一种不同寻常的女儿气息,小奴怎么形容来着,风姿卓绝……气韵不凡! 老板娘说她是胤王府的人,她究竟是胤王府什么人呢?难道是胤王府中主事的丫鬟大管事? 王府中的人,果然与外面的不一样。 正兀自想着,郝芜侈抬头睨了一眼她,轻笑道:“小婀,你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这账本我可就看不下去了。” 小婀意识到自己行为失妥,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姑娘,我、我站远一点!” 说罢,连忙退了好几步。 郝芜侈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看账本。 她一页页看得仔细,将店内所有产品的成本、销量、价位、利润等等都知悉合计了一遍,这次她能拿多少心中也有了个数。 刚合上账本,便听得外面一片哄闹,于是她拿起账本入了前店,看了眼店外街道上三三两两聚拢的人群,走到柜台前将账本交给了老板娘。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老板娘接了账本,见怪不怪,“约摸又是谁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被抓了现行了吧!这两年城内这种事没少发生,都是些从雁国而来的流民。” “雁国的流民?”郝芜侈好奇。 “深宅大院儿里呆久了,没听说过也不奇怪。雁国这两年闹饥荒,也不知是什么事儿得罪了老天爷,就去年一年便闹了两次水患,也是够倒霉的!” 老板娘说着,便去了后院。 郝芜侈走到门口朝人群熙攘的地方看了看,在腰间的小布包里摸了摸,掏出一把碎银走过去。 都是异国他乡的人,她懂得生存下来的艰辛。 费了一番劲儿挤进人群里,就见一群人在围殴一个年轻的小子,看身板子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蜷着身子,用手挡着头部,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也不喊饶。 不过看那些打他的人,也不像是什么小摊小贩,倒像是一帮混混打手。 一把银子哗啦啦撒在地上,那些打手面前。 “他欠你们多少,这些够吗?” 打手们停了手,抬头见是一个姑娘,其中一个便痞痞笑了,“哟,是个漂亮的妞儿啊!” 郝芜侈颦眉,刚要说什么,老板娘秦蕙便挤进人群将她往后拉了一把道:“姑娘,闲事莫惹!” 看看那被揍胖了的小子,郝芜侈就气不打一出来,如果是自己那个世界,她早打电话报警了,让警察叔叔好好教育教育这些个乱纪分子! 不过老板娘说得对呵,这些个人虽然可恨,可看起来都凶凶的,该不会惹祸上身吧? 一时脑热啊追悔莫及,大不了等这小子被打残了,等这些人走了再送他去医馆呗。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人群外又走进来一个人,一身搭配红红绿绿,分外惹眼。 看人的时候斜着眼努着嘴,长得抽象还特别欠揍的那种。 一柄折扇摇啊摇,腰间别着小香包,一看便是纨绔子弟的类型。 他将郝芜侈好好打量了一番,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眉头一扬,扇子朝她一指,“这姑娘小爷喜欢,给小爷绑了!” 话刚落音,那些打手便朝着郝芜侈的方向走过来,各个脸上都带着猥亵的笑。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强抢民女? 眼看他们步步逼近,郝芜侈退了好几步,腿脚摆好了架势,随时准备开溜。 只不过人家早看出了她要开溜的打算,飞快地将她给围在了中间。 “小姑娘,跟小爷回去吧,小爷好好疼你!” 那纨绔公子笑得一口黄牙,拨开其中一个打手,走进了包围圈里,朝她的脸伸出手去。 被打的小子趴在地上,眼看着郝芜侈要被侵犯,他暗暗捏了捏拳,心道:不管了! 刚要一掌击到地上,一柄带鞘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那纨绔公子! 然而剑还未至,那纨绔公子便被人一巴掌给扇飞了! 郝芜侈吃惊的目光随着纨绔公子的起落划了一道抛物线,人群吓得四散,都退得远远的了。 那些打手迟迟才反应过来,再看自家公子,正半个身子挂在某在店铺的屋檐上。 滑了一滑,“嘭!” “公子!” 打手们纷纷跑过去接,最终还是去迟一步。 第三十五章 教训王宝贵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于景快步走过去,捡起一不小心砸晕了路人甲的长剑,朝郝芜侈行礼道:“王妃,属下来迟!” 郝芜侈连忙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用下巴指指正衣袂飘飘玉树临风地站在人群中央的男子,方才好像就是他一巴掌将那纨绔子弟打飞 的,“那是谁?”于景仔细看了眼,面上一笑,俨然已是旧识。 “回王……” “叫我郝姑娘!” “好……好姑娘?”于景琢磨了一下,想起自家王妃的姓,这才恍然大悟,“郝姑娘,这位公子乃是王爷的朋友,轩……” 话还未完,那男子便挥了挥手走过来,对郝芜侈道:“你不认识本公子,本公子可认识你哟!记住,本公子叫轩无夜!” 语罢,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扇子扇了扇,敲敲于景的肩头道:“那家伙就交给你了,本公子要去找你家可爱的王爷了!” 于景颔了颔首。 轩无夜朝郝芜侈绽了一个迷人的微笑,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小子一眼,扇子一撒,边摇边离开了。 “姐姐,谢谢你!”那小子走过来,将地上捡的碎银捧到了郝芜侈面前。 郝芜侈摸摸他的头,“给你了,下次可别偷东西咯。” “谁说我偷东西了!”小子满面冤枉。 “唔?你不是雁国的流民?” “才不是!” “那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因为……那个可恶的混蛋在大街上调戏女人,我就顺便给他使了个绊子,让他摔了个狗吃屎,然后就被一群狗反咬了一路。” 郝芜侈笑了笑,“你这小子还挺嫉恶如仇的!” 此时,于景已经走到那个纨绔公子身边。 这公子他认识,皇城里面有名的恶霸王宝贵,名字恶俗,长得也恶俗,当然,审美也是恶俗的。 整日里欺男霸女,臭名昭著。却因为有个身份匪浅的姨母,亲爹妈从小溺爱,惹了事连官府也不敢多插手,每每被告,皆能被保释。只要不欺负到有头有脸的人身上,就不会有人去状告他。 而那些有头有脸的,他不惹到自己,自然也不会去管他的事,一来不可能拿他这种小事去皇上面前告御状,二来不能得罪皇后。 “于侍卫?” 王宝贵被几个打手搀起来,见是胤王的贴身侍卫,眼中竟生出几分惧意来,他这个皇亲国戚在几个皇子公主表亲里边,最惧怕的当属胤王楚烨那个冷面鬼了,看他一眼,他都得哆嗦半会儿。对他来说,楚烨的眼神就像是阎罗殿里的索命鬼,没有一次是看自己顺眼的。 所以每每遇见楚烨,他都不敢正眼看他。 “哟,王公子,疼吗?”于景指指王宝贵肿了的半边脸。 王宝贵先是点点头,又忙摇摇头,“不疼不疼!” 他看了看正与被打的那小子说话的郝芜侈,“于侍卫,她是……” 于景将嘴抿成了一道线,笑道:“她的尊贵,你惹不起。幸好你方才没有碰到她,否则你的这只手留不到明天。在下好言相劝,以后碰 见她,绕路走,否则我们王爷会生气的。” 王宝贵一听,傻了眼了,连连点头道:“多谢于侍卫提醒!那……那本、本公子就先告辞了!” “慢走!” 于景朝他行了个礼,目送王宝贵与一众打手狼狈离开。 “王……郝姑娘,方才那人是王国舅的独子王宝贵,属下已经警告过他,下次您不会再碰见他了。” 郝芜侈点点头,国舅?王皇后的外甥?算起来,是楚烨的表弟? “谢谢你啊于侍卫!” “保护郝姑娘是属下的职责!” 见郝芜侈提着裙就要入醉颜坊,他连忙几大步走上前道:“郝姑娘,王……老爷吩咐属下来接姑娘回府。” “老爷?” 不知怎么的,这俩字一下戳中郝芜侈的笑点,“你家主子有这么老吗?” 于景暗自清了清嗓,“主子说,姑娘若能早点随属下回府,便免去您私自出府应领受的责罚。” “哼。” 郝芜侈低低冷哼了一声,“你回去告诉他,本姑娘今儿心情好,不回去了,就准备在外头过夜了!” 看了眼一脸为难的于景,她又道:“不然,让他亲自来接我呀!” 于景愣了愣,见郝芜侈巧笑嫣然,也不知是说的真话还是与他开玩笑,可眼下她确实没有回府的意思。 楚烨并未授意说让他强行带她回去,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进了醉颜坊,然后自己巴巴回王府去传话了。 “姑娘,你真不跟那个于侍卫一起回去吗?”老板娘秦蕙在一旁问道,方才胤王的贴身侍卫对她如此恭敬,心里不免开始好奇郝芜侈的身份。 郝芜侈笑着睨了她一眼,“这不还有事没办完吗?我的钱呢?拿出来给我数数?” “好,跟我来!” 老板娘在前面走着,郝芜侈在后面跟着,入了后院,却发现身后还跟着一人。 “喂,小子!谁叫你进来的?”老板娘见之前被打的那小子居然也跟了进来,忍不住呵斥道。 “我……”那小子看了看郝芜侈。 郝芜侈吊了下眉梢,“对啊,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难不成你想……劫财?” 小子连忙摆了摆手,“你们误会了!我……我初来乍到,想找份长工,姐姐……能帮我吗?” “我吗?”郝芜侈指指自己,在得到肯定之后道,笑了,“我能给你什么工作呀?” “姐姐……不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吗?”小子一脸无害的道。 郝芜侈愣了会儿,看向老板娘秦蕙。 秦蕙也表示一脸懵,“我们这儿都是女工。” “那城外的作坊里面呢?”郝芜侈道。 秦蕙想了想,“倒是可以给他安排一份送货的活儿,只是月钱不多。” 小子一听,喜笑颜开,“只要有口饭吃就行!” 郝芜侈点点头,“你叫甚么名字?” “秦炙!” “秦炙……” 郝芜侈念了一遍,身后的老板娘秦蕙面色微变,看看秦炙那张稚气犹存的脸,确实有几分似曾相识。 “你先去前店吧,待我忙完再叫人带你去作坊。”秦蕙道。 秦炙点点头,一转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后院。 第三十六章 你是在羞辱本王吗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胤王府中,楚烨听了于景的传话,勃然大怒! “那她永远就都别回来了!” 一旁才比于景早到不久的轩无夜也是被吓到了,生怕这场无名怒火会波及到自己,正准备默默退离楚烨的书房,人还未走到门口便闻楚烨道:“于景,备车!” 于景看看正抬了一只脚要踏出门的轩无夜,道了声“是”便出去了。 醉颜坊的后院,郝芜侈才刚在账房中清点完老板娘为她准备的钱,小婀便急匆匆地从前店来到了后院。 “老板娘!” 见她这么急,秦蕙不由好奇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婀看向从账房不疾不徐走出来的郝芜侈,“胤、胤王殿下来了!就在店门外!” 郝芜侈显然有些惊讶,她不过跟于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真把话转达给楚烨了,更没想到楚烨真的会亲自来。 她摸摸胸口,怎么就突然感觉有点心虚呢? “姑娘,你赶紧出去吧!” 说罢,秦蕙就要将账房里装着钱的小木箱替她抱出来。 “先别急!这钱就先放你这儿,等我有空再来取?” 秦蕙点头,“行!” 郝芜侈深吸了口气,整整衣襟,走了出去。 醉颜坊外,楚烨的马车就安安静静地停在门外,从马车停下到郝芜侈出店门,他一直端坐在马车上未曾路面,于景则站在马车外等着郝芜侈。 店门口杵了一会儿,不用想,马车上的楚烨脸色一定比鬼还难看,郝芜侈脑子里急速运转着,寻思着一个偷逃出府的正当理由。 于景向她行了个礼,请她上马车。 犹豫了片刻,她慢慢吞吞地上了马车。 掀开车帘,果然,楚烨一张脸比什么都臭。 她果断放下车帘要下车,“要不我还是走着回去吧!” 于景诧异,马车里的楚烨冷冷发声,“给本王进来。” 郝芜侈又只好再次掀开车帘,坐了进去。 马车动了,楚烨不说话,郝芜侈也不敢说话。本以为楚烨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没想到,俩人就这样沉默了一路。 胤王府到了,郝芜侈先下了马车,等在一边。可楚烨下了马车便径直走入府门,从头到尾,就与她说了那一句话。 这是……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 郝芜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想解释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而且有些东西,越是解释就越会让人生气。 “王爷,对不起啊。”她大走几步与他并肩,“我、我又偷偷出府,我、我该罚!” 楚烨的步子没有半分停留,就像没听见一般。 “其实……其实我原本是打算出去给你买东西的!” 这下,楚烨倒是停了步子,抿嘴侧视她半会儿,问道:“给本王买东西?” “对呀,你后天不是过生辰吗!” 楚烨鼻孔里哼了一声,面容里无不讽刺,“是为了讨本王欢心吗?郝芜侈,郝颖儿,你的心真是让人摸不透,先是让本王休了你,现在却又想来讨好本王。怎么,欲拒还迎,欲擒故纵?你把本王当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你是在羞辱本王吗?!” 眼眶里泛着红丝,看得出来,楚烨很生气。 “哦,本王知道了,你怕本王一生气,那根簪子就消失了?” 面对楚烨劈头盖脸的暴怒,郝芜侈怔忡了。 她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火气一下子就上了头,转身便走了。 走了几步回头道:“你既然这么认为,那簪子我不要了,我今晚就走!” 楚烨怒火更盛,对于景道:“派人守好王府各处,盯仔细了,谁敢放走她,立刻乱棍打死!” “是,王爷!”于景行礼道。 郝芜侈气得呼吸急促,狠狠地瞪了楚烨一会儿,大步离开了。 夜,沉如水。 凭阑殿外,好几队侍卫来回巡逻着。 金玲站在一旁守着坐在窗边支腮发呆的郝芜侈,问道:“小姐,你一回来便发闷,到底发生什么了?是不是又跟王爷吵架了?” 郝芜侈没心情地道:“被你猜中了。” 抿了抿嘴,金玲道:“小姐啊,金玲以为,既来之则安之,你跟王爷既已成为名义上的夫妻,现在王爷又对你不错,为何不顺从了他,做名副其实的胤王妃呢?旁观者清,金玲看得出来,王爷很在乎小姐。” “是吗?”郝芜侈略略不可置信。 “当然,难道小姐自己没感觉出来吗?” “唔……我也说不好,他人是不错,救了我很多次,可脾气也太臭了。刚开始对我怀疑这怀疑那,试探了又试探,后来不许我跟别的男子走得近,连多说几句话他都不高兴。还不许我自由出府,让我每天去伺候他。而且摸不准什么时候他就会生气,我连说话之前都得先仔细掂量掂量能不能说。他那个脸一黑我就压抑,我就紧张,我就得把心提着,我还得想着怎么去讨好他。跟他相处,一点儿也不自在,压力太大了。” 金玲却不以为然,“可是小姐,作为女子,能嫁给尊贵的王爷做正室,而且还能深受王爷的眷顾与保护,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郝芜侈笑了,“咦,金玲,看来你很懂嘛!可有中意的男子?” 金玲羞红了脸,“小姐又不是不知道,奴婢……奴婢一直在小姐身边伺候,哪有机会接触外面什么人。” “外面的人接触不到,里面的人可以嘛!王府中这么多侍卫,相中哪一个跟我说说,我去跟你说去!” “小姐!” 金玲跺了跺脚,羞赧地出了房。 郝芜侈朝窗外她的身影看了看,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如今跟楚烨闹得这么僵,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拿不到簪子回不去了。 那不如先离开再说。 夜已深,楚烨的寝殿内,他微蹙着眉,紧抿着唇,还在对着郝芜侈送他的那只雪白小瓷瓶发呆,一点睡意也没有。 见梧桐殿的灯还亮着,正在外面散步的轩无夜叩响了殿门,在得到楚烨的应允后推开了殿门。 “睡不着?” 眼尖的轩无夜一眼便发现了桌面上的小瓷瓶,先是步伐正常地走过去,而后突然就伸手去抓那只小瓷瓶,被眼疾手快的楚烨给抢回去揣进了怀里。 第三十七章 偷听到的秘密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如此宝贝这物件儿,该不会是你那位冤家夫人送给你的吧?”轩无夜风流倜傥地坐到楚烨正对面。 楚烨只淡淡扫了轩无夜一眼,刚要斟一杯茶,就被轩无夜拿扇子拦住道:“大晚上的喝茶,你今夜真不想睡了?” 见楚烨脸色不是很好,轩无夜又道:“听于侍卫说,你今日下午跟令夫人大吵了一架,你还将她禁足了?” 楚烨吊着眉梢看向他,“她一不高兴就说要走,本王除了将她禁足,还有什么办法?” “你就不会去哄哄她?” 楚烨睃了轩无夜一会儿,看神情,他显然没想到这一层。 “本王不会。” “不会你可以问本公子啊!女人嘛就得哄,特别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你哄哄她,她一欢喜一感动可不就不舍得离开你了?再有就是,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你得改改你这王爷的做派,不要动不动就命令这命令那,还禁足!她是你的女人,不是你的女儿,更不是你的仆人。” 轩无夜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本公子虽才见过令夫人两次,却能从旁人对她的描述中隐约知道她是个倔性子,表面上服软,心里倔。你跟她相处时日也不少了,难道还不清楚这一点吗?好咯,她现在都敢跟你摊牌了说要走了,我看你是留都留不住咯!” 听了轩无夜的一席话,楚烨心中略有紧张,不过很快又被他给压制下去了。 “凭阑殿外有侍卫日夜看守,她跑不出本王的手掌心。” 轩无夜瞅着他,“好吧,你的女人,随便你!” 他直了直身子,“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一件关于你的大事。” 见他面容严肃起来,楚烨也跟着严肃起来,“说。” “原来青龙玄帝灯的灯芯有两股。” “何意?” 轩无夜捋了捋措辞道:“此次我一路追寻,一路查找,终于被我给找到了那个古老家族--秦族。” “秦族?”楚烨眼底掠过一惊,“你是说……守护天兆之女的那个秦族?” “对!我偷偷潜入秦族,偷听到了一个秘密——青龙玄帝灯的灯芯有两股,一股在云国,如今正被云国皇帝拿来为皇后续命,另一股则藏在秦族之中。这就是为何云国皇后得此神灯续命,却沉睡不醒的原因。” “因为少了一股灯芯……所以说要起死回生,须将两股灯芯拧为一股。”楚烨道。 轩无夜点点头,“这次我来皇城,实则是一路跟踪秦族之人到此。皇城大街上那个被令夫人救下的叫秦炙的小子,只要你派人盯着他,定能跟着他找到天兆之女。” 愣了几秒,楚烨眼中露出难得的笑意,“天助本王。” …… 次日,整个胤王府都开始忙碌起来,挂彩的挂彩,搭棚的搭棚。 郝芜侈列出了一张清单交给金玲,让金玲托给膳房去采买,然后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殿内练了一整日的字。 明天是个好时机。 楚烨的生辰,前来祝贺的人一定不少,按常理来讲,到时候在她殿外巡逻的那些侍卫肯定会有一部分被遣去维护秩序。 看守凭阑殿的人减少,她便有机会可以溜出去。 她微微滞笔。 不过以楚烨的精明,一定能料到她会在他生辰当天找机会溜走,对她的戒备倒有可能有增无减。 可楚烨这个人有一点,禁不得别人讨好示弱,比如说上次她遭遇黑袍人的追杀,他救了她之后那么生气,她还不是三言两语就让他气消了? 所以这次想要真正离开胤王府,势必还是先要讨好他,服个软,令他放松警惕。 傍晚,金玲去了一趟膳房后回了凭阑殿道:“小姐,你要买的东西都买回来了,接下来怎么做?” “睡觉!” “啊?” …… 翌日清晨,郝芜侈五更刚至便起来了,在侍卫们的跟随下与金玲来到了王府的膳房。 金玲将膳房中每个角落的灯笼都点燃了,整个膳房灯火通明,接下来便在郝芜侈的吩咐下开始给她打下手。 忙忙碌碌到晨曦初洒,一个18寸*16寸*14寸的三层生日蛋糕才终于完成。 金玲眼馋地盯着秀色可餐的蛋糕,神情里写满了惊艳,“小姐,奴婢从来不知道您会做如此新奇的食物,您说这个叫什么来着?” “生日蛋糕!”郝芜侈将剩下的奶油舀了一小勺喂到金玲的嘴里。 金玲尝了一口,欢喜坏了,“小姐,又香又甜,入口即化,真是太好吃了!” 郝芜侈笑眯眯地将一块小蛋糕端到她面前,“喏,本小姐专门给你做的提拉米苏!” “谢谢小姐!”金玲垂涎三尺地看了眼奶油道,“小姐,这个奶油不要了的话可否赏给奴婢?” “拿去吧拿去吧!不过可得悠着点哦,吃多了容易发胖的!” “奴婢不怕!” 说完金玲便拿到一旁吃去了,郝芜侈则继续切一些水果来点缀蛋糕。 末了她围着蛋糕转了一圈,满意地说了句“Perfect”便收工了。 膳房门口,一侍卫入了门行礼道:“王妃娘娘,王爷让属下来请您去前殿接待宾客。” 侍卫说完,对门外喊了一声“进来”,便有几个丫鬟捧着一套宴会盛装及金玉首饰等走了进来。 “听说你们的侧妃娘娘已经解禁了?”她问道。 “此时侧妃娘娘已经候在前殿,与王爷一同迎接客人。”侍卫道。 郝芜侈挑眉,“我是个不会客套的人,不太适合这种场合,既然她去了,正好,我就不必去了。金玲,回凭阑殿!” 金玲抹了抹嘴,连忙跟上自家主子的步伐。 “王妃娘娘!”侍卫一脸为难,要知道,王爷的寿宴,王妃却避而不见,王爷心里该有多生气,别人看在眼里,肯定会觉得王妃不顾王爷颜面,不将王爷放在眼里。 郝芜侈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顿住步子道:“你是觉得我不给你家王爷面子?” “属下没有。” “你有。” 郝芜侈眼神里透出一丝审视,“莫说你家王爷不会在乎别人的那些闲言碎语,我这王妃自嫁入王府以来,在外人眼中一直是不受你家王爷待见的,由侧妃来代替正妃招呼宾客,没颜面的不是你家王爷,是我。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此外,你家王爷昨日便让人送宴服去了临曦殿,却在今晨才来知会我,你觉得他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第三十八章 生日蛋糕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如果你家王爷心里有气,让他去找我,我时间多得是,随时奉陪。” 郝芜侈说罢又对金玲道:“金玲,你还是留下来吧,待会儿寿宴开始的时候监督他们把这蛋糕送到王爷跟前,记得替我跟他说声‘生日快乐’。” “是。” 看着郝芜侈潇洒离开的背影,金玲微微叹了口气。 胤王寿辰,楚烨如往年一般并未拟帖邀请谁谁谁,但一如往年一般,前来送礼祝贺的人不在少数,王室宗亲,高官贵臣。而且家家都拿了一张帖子。 五王楚曜在前殿外与六公主楚薇遇上了,笑得灿若朝阳般喊着“六妹妹”。 六公主一张娃娃脸,皮肤白嫩透皙,笑起来一双眼弯弯的,可爱中透着俏皮。 她看看那些进来的人手中捏着的帖子道:“五哥哥,你每年都要自作主张替四哥哥拟帖子吗?又不是不知道四哥哥不喜热闹,还得招呼这许多闲杂人等,你这不是给他添堵吗?” “我是给四哥的王府添点人气,他这冷清的府上一年难得热闹一回,连父皇都支持我,四哥自己也是默许了的!” “你发请帖前给四哥招呼都没打一声,这是默许吗?这是先斩后奏!” “可我每年都会发帖子,四哥早就料到了,他都没提前阻止我,这可不就是默许?” 瞪了楚曜一眼,楚薇又远远瞧了眼正在与宾客寒暄的李锦儿,颦了颦眉,“不是添了位嫂嫂?为何今年还是她在迎客?” “我们那位嫂嫂可不是平凡人,估计这会儿正偷着懒呢。宴会就快开始了,赶紧入席去!” 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后,宾客们皆已入席,楚烨看看身边空空的位置,微微蹙了蹙眉。 李锦儿招呼完最后一位入席的宾客,自然而然地便要走到他身边坐下,却被楚烨一个眼神给打退,坐到了下首的第一个位置。 前殿外,先前去请郝芜侈的侍卫在于景耳边耳语了一番,于景进了殿门,绕过宾客席位来到楚烨身边,俯首帖耳说了些什么,楚烨的俊眉皱得更深了些。 宴会开始,宾客们纷纷向楚烨敬酒祝贺,楚曜请来的歌舞班子也开始了她们的表演。一时之间,前殿内鼓乐齐鸣,觥筹交错。 大臣与大臣之间飞觥献斝,推杯换盏。兴致正浓之际,李锦儿走到殿中央向楚烨福了身道:“王爷,妾身特为王爷准备了一曲浣衣舞,助王爷寿山福海,美意延年!” 楚烨端着酒杯,眼底毫无波澜。 坐在右侧下手第三个位置的李将军目送自己女儿出殿,目光炯烁地看向心思似乎不在宴会上的楚烨,双手捧了酒杯示意要竟他。 楚烨回过神,端了酒杯与他对饮了一杯。 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 随着悠扬醉人的箜篌声响起,五名身着暗红色锦袍长裙的女子双手捧着重叠的水袖,迈着轻巧而奇特的步伐入了前殿。 她们身姿婀娜,身轻如燕,忽的撒出手中水袖,中央的李锦儿腾地昂首跃起-- 玉螺一吹椎髻耸,铜鼓一击文身踊。珠缨炫转星宿摇,花鬘斗薮龙蛇动。 不得不说,李锦儿的舞姿在整个皇城乃至整个南晟帝国恐怕都是数一数二的,再加上她是将军之女,舞姿中刚柔并济,将宾客们都看痴了眼。 二王楚邕捏着酒杯,眼瞳里闪烁着迷离的光泽。 六公主楚薇早就听闻李锦儿舞姿动人,今日一见,心中不免生了几分欣赏,心道:难怪四哥哥会喜欢。 可是转过眼去看楚烨时,他却丝毫对李锦儿抛的媚眼无动于衷,而是捏着酒杯喝着闷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戳了戳身边的五王楚曜,“喂,四哥哥怎么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楚曜笑了一声,“怕是心里不舒服吧。” “我就说吧,四哥哥不喜热闹,你却偏要招这么多人来。” “才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为什么?” 楚曜朝四周看了看,凑到楚薇耳边轻声道:“因为那个与你未曾谋面过的嫂嫂。” 显然,楚薇惊讶得不得了。 “听说四哥哥对嫂嫂并不怎么样,这个李锦儿才是他最宠爱的。” “都是谣言,等你见了嫂嫂便知道了。” 一曲舞毕,李锦儿媚笑地看向楚烨,却见楚烨并未在看她,一时之间情绪失落,面上的笑也退却下去,朝他福了个身便与其余舞女退下了。 已经坐不住的楚烨放了酒杯,才刚起身,立于首位一侧的于景便向他行了个礼道:“王爷,王妃还有礼物送给您。” 俊眉微挑,楚烨眼底尽是诧异,她还会有礼物送给他? 于是再次优雅地端坐下来。 便见门口两名侍卫抬了一个用红布遮得严严实实的烫金架子稳稳走了进来,放在了大殿中央靠前的位置,楚烨的面前。 大殿之内顿时鸦雀无声,纷纷好奇地望向那个架子,包括刚刚入座的李锦儿。 随行的金玲喜笑颜开地朝楚烨福了身道:“王爷生辰,娘娘大半夜便起来为王爷准备生辰礼物,娘娘说,祝王爷生辰快乐!” 话刚落音,一旁的侍卫哗然揭开了红布,三层精致独特的生日蛋糕顿时映入了众人的眼帘中,一阵诱人可口的香甜气息随之弥漫了整个前殿,众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楚烨原本绷着的双眉早已舒展开来,带着不形于色的喜悦,“此为何物?” 金玲回道:“娘娘说,这叫生日蛋糕,是专门给人过寿用的。” 说罢,给一旁的侍卫打了个眼色,侍卫便将早就准备好的木质刀叉与盘子分发了下去。 楚烨看看侍卫双手捧上的几根细蜡烛,问道:“这是作甚?” 金玲又道:“娘娘说,过生辰的时候许愿最灵了,将蜡烛插进蛋糕里,点燃,许完愿再吹灭,老天爷便能听到王爷的愿望了。” 胤王抿嘴含笑,众人皆惊。 还从未有人见过他们的胤王笑得如此毫无城府。李将军看看自己的女儿李锦儿,便见面向着楚烨的李锦儿的一只手正暗暗攒着袖子,不由心中冷哼一声,冷锐的眉目盯向坐在他对面的丞相郝鸿,不过郝鸿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女儿得到王宠而高兴,捏着杯子的手指反而使着暗劲。 第三十九章 坦白真相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见李将军在看他,倒是气定神闲地朝他淡淡一笑,抬起酒杯朝他敬了一杯。 扫了众人一眼,楚烨道:“愿望本王保留,金玲,分下去!” “是!” 于是,按照顺序,每人都得到了一份蛋糕,每个尝到的人皆赞不绝口,就连李将军心中都忍不住夸赞起来。 二王楚邕道:“四弟,四弟妹这是哪里学来的好手艺?赶明儿本王让府上的厨子来学个一二,四弟可允?” “只要内子愿意教,我没意见。”楚烨道。 楚邕朗朗一笑,“好!” “我也要学我也要学!”六公主楚薇凑热闹道。 楚曜道:“你这么笨,学得好吗?” 楚薇不满地拍了楚曜一巴掌,楚曜吃疼地摸摸手臂,对身边笑得一脸灿烂的七王楚旭道:“我说得对吧?你六姐她就是蠢。” 见楚薇瞪过来,楚旭脸上的笑戛然而止,连忙默默吃起蛋糕来。 将近个把时辰后,宴会结束,楚烨还不等众人离开便独自朝着凭阑殿的方向去了。 来到凭阑殿时,郝芜侈正躺在殿内的太妃椅上小憩着,一手枕着头,一手还拿着一册翻了几页的野史。 守在一侧的金玲见了楚烨,刚要福身喊一声“王爷”,楚烨朝她使了个噤声的动作,让她退下了。 书“啪”的一声掉到地上,他看了眼,弯腰将其拾起,再看向郝芜侈,她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神色慵懒地盯着他看。 楚烨暗暗清了清嗓,双手一背,“本王的寿辰,你为何不到场?” 听语气,倒是半点不生气。 郝芜侈手支着软枕起身为自己倒了杯茶,回过头睨了他一眼,“你猜。” 她的淡淡一笑,不知怎的就令他心神微振,面色变得柔和,“就像你与本王的侍卫所言,你是在吃李锦儿的醋?”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吃李锦儿的醋了?”郝芜侈笑意更浓。 “那你是在生本王的气?”楚烨走近一步,认真的神情里带着一丝紧张,一丝希冀。 她摇摇头,见他眸子似乎黯了下去,立刻道:“生气倒不至于,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楚烨的神色舒缓了许多,又走近几步道:“那你可希望转变外人对你的看法,成为南晟帝国胤王殿下专宠的女人?” 郝芜侈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心中千回百转,思绪万千。心中不知何时便已经打开的小小缺口正慢慢扩大…… “在我的国度,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一夫多妻,是犯法的。” 她说着,又恢复了微笑。 “你的国度?你不也是……”楚烨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想,双眉渐渐紧蹙,将郝芜侈从刚嫁入胤王府到性情大变再到如今的一切细细捋了一遍,得出一个结论,“你不是失忆了,而是……你根本不是郝鸿之女?” 说完这句,他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不然你不可能会背叛他。你告诉本王你真正的名字是郝颖儿……” 他目不转睛地盯了她半晌,“你……来自哪个国度?真正的郝芜侈呢?你为何要顶替她?” 你的意图……是什么? 最后一句话楚烨没敢问出口,因为他怕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我的身体是郝芜侈,我的灵魂不是。我早跟你说过,在李锦儿第一次推郝芜侈下水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现在可能都已经投胎去了,估摸着正在谁肚子里玩儿着脐带喝着羊水呢!” 楚烨愣在那里,心跳声如同钟罄般扰乱着他的思绪。怪力乱神只说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发生过,即使抵触,也不得不信。 对她的话,几乎毫不怀疑。 “郝芜侈的躯壳,郝颖儿的魂魄?”他下意识地发声。 “正确!”郝芜侈举了个大拇指,露出一脸赞赏的笑,“这么长时间,你终于能理会我的意思了。” 楚烨还是一脸不可置信,及不可思议。 “所以……你一直想要本王的发簪,与这有关?” 郝芜侈吊着眉看着他,心里却在细细琢磨着。 楚烨原本就禁了她的足,为的就是不让她出去,如果她如实说话,那想要簪子是更不可能的了。 “你不用绞尽脑汁想说辞来蒙骗本王了。你曾说过,你想回家,那么你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方设法以得到本王的发簪,是因为它可以帮助你回家?” 他目光如炬,疑问句,眼神却是肯定的。 “这根簪子本王已佩戴近十年,从未发现它有何异常。” 说出这句话,也不知道是想从郝芜侈嘴中听到什么。 “难不成在遇见本王之前你见过这根簪子?” 见他急于知道事情真相的样子,郝芜侈眸子微转,笑了笑道:“我可以回答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楚烨以为郝芜侈会提出让她离开的条件,心里早已做好了否决的准备。 “取消对我的禁足。” “那你是打算逃吗?” “当然不是!” “是吗?” 楚烨只往前踏了一步便到了她的跟前,醉人的酒香味从他一呼一吸间散发出来,酒的后劲上头,他眼里带着微醺的笑意。 仿佛被他看穿了一般,郝芜侈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心虚。 “你……你今天吃了我做的蛋糕,可还高兴?” 刚抬起头,额头恰好擦过俯首的楚烨温热的双唇,她心里一紧,脸颊随之滚烫起来。 “本王……高兴。” “你不是曾说,若能在你生辰之日让你高兴,你便将头上的发簪赏给我。你可没说一定要是跳惢罗拈花舞才行,既然如此……” 她把手伸到他面前向他讨要。 楚烨低眸看了眼她的手,“本王怎生不记得本王说过这话了?” “楚烨,你!” 话刚落音,楚烨忽然就带着满身酒气倒在了她身上。 “啊——” 嘭! 后脑勺撞到地面,郝芜侈疼得龇牙咧嘴。 她推了推趴在自己身上的楚烨,眼睛忽然一亮,看向他头顶的发髻。 面目登时变得穷凶极恶,心中抓狂不已:“有没有搞错,每到这种关键时刻你都不戴那根簪子!” 第四十章 王妃真的逃走了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她将他推开,叫了金玲进来将他拖上床榻,又在他全身摸索了一番,簪子没找着,倒是找到了他的腰牌,交给金玲道:“去告诉外面的侍卫,王爷有令,让他们都撤了。” “是,小姐!” 金玲刚要走,郝芜侈又叫住她道:“另外,就说王爷今夜就在凭阑殿歇息了,吩咐说谁都别进来搅扰。” “好的小姐!” 金玲听了倒是欢喜,以为自己的主子终于想通了,顺从了。 可等她去通知守殿的侍卫退了,再回到殿内时,她的好主子正忙里忙外地收拾着自己的包袱。 “小姐,你这是……?” 郝芜侈将收拾好的包袱两端系好,“金玲,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姐是打算离开王府?奴婢还以为小姐已经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金玲心中颇为诧异,眼看着好日子就要来了,自家主子却要走了? “我为什么要改变自己的想法?” “难道……难道小姐舍得王爷吗?” “我为什么舍不得他?” 郝芜侈回头看了眼静静躺在榻上的楚烨,目光落到他那张棱角分明俊美绝伦的脸上久久不能移开。此刻的他气息平缓,眉目舒展,不像醒着时那么冷漠霸道,刁钻腹黑。莫名的,让人心中生出几分亲切之感。 是啊,来这里的这段日子,虽然自己备受他的欺压,可更多的是受到他的照顾和保护。除了金玲,相处时间最多的便是与他了吧。 这么说来,他也算是她在这个异时空里最亲近的人了。 自己就这样离开,是不是真的很不知好歹,狼心狗肺呢? 她微微垂目。可如果不走,主动权便一直都掌握在楚烨手上,而她,将永远处于被动。 勾嘴一笑,背起包袱对金玲道:“是走是留,你自己决定!” “走!奴婢这就去收拾东西!” 日暮西垂,夕阳的余光从梅花飞鸟的窗棂里一点点收回。 楚烨从沉睡中慢慢转醒,口有些渴。 整个凭阑殿中,一片昏暗,他叫了声“来人,掌灯”,可是空旷的殿中出了他自己的回声,一片空寂。 他揉了揉头,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才想起自己此刻正在凭阑殿中。 “颖儿?” 无人回应。 “郝芜侈!” 一股强烈的直觉直刺心底,他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哗的起身,出了凭阑殿,走到外面才发现,原来他安排在凭阑殿外看守巡逻的侍卫全都不见了。 走了不多远,便见不远处的小道上站着于景和轩无夜。 原本于景是有事想禀报楚烨,可是被轩无夜给拦住了。春宵一夜值千金,楚烨这棵铁树开了花,作为好基友的轩无夜怎么也不能让人搅扰了不是? “王妃去哪儿了?” 楚烨大步流星走到他们面前问道。 于景有些懵,轩无夜却像是立即明白了什么。 “本王问话,王妃去哪儿了?!”楚烨提高音量,“是谁让你们撤了凭阑殿前的巡逻?!” 于景心中顿时生畏,连忙拱手道:“王爷,守殿的侍卫们说是金玲拿着您的令牌让他们撤的,此时王妃不应该是……” 楚烨寒沉的目光怒不可遏地盯着于景,盯得于景如鲠在喉,接下来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此时此刻,傻子都该明白,王妃又私自出府了。 不过这次,好像更严重。 “去醉颜坊!” 丢下一句话,楚烨便迈开大步,压抑着怒气朝府门的方向去了。 目送楚烨与于景一前一后离开,轩无夜重重叹了口气,“论样貌,这南晟帝国,除了本公子跟你不相上下,你居第二,没人敢居第一。 论身份,你是帝国皇帝最宠爱的四子,虽未曾入过沙场,却有多少次边域危机是在你的建言献策中解除。倾慕你的女人何止万千,那个李锦儿也挺不错的啊,何必钻牛角尖,那个丞相之女真有这么好吗?” …… 夜幕沉沉拉下,醉颜坊里,老板娘秦蕙边敲着算盘算着今日的收支,边吩咐小奴和小婀关张收门。 抬头便见一高大的身影如若无人一般闯了进来,他锐利的目光四下里扫视了一遍。 秦蕙看清了来人,连忙从柜台后走出来跪下道:“民女见过胤王殿下!不知殿下光临蔽店所为何事?” 楚烨冷冷睨了她一眼,道:“本王来此的目的,老板是娘明知故问吗?” 冷冷一句,魄力十足,他周身散发的气场,压得人要喘不过气来。 小婀跪在地上与小奴对视了一眼,只觉得身子都在发抖。 秦蕙压制着如擂鼓一般的心跳,道:“请殿下恕罪,民女确实不知。” “本王想知道王妃的下落,想必老板娘定能告知?”楚烨道。 秦蕙双目圆睁,冷静了一番,道:“殿下恐怕问错人了,自上回娘娘离开,便再也没来过醉颜坊。” “哦?”楚烨双目微微促狭,“若是你敢欺瞒本王,会承受什么样的罪责你应该清楚。” “民女不敢欺瞒殿下!若殿下有疑,小店就这么大,殿下随时可命人搜查。”秦蕙道。 闻言,楚烨将不着痕迹扫视店内各处的目光移到秦蕙身上,从前凡是跪在他面前的女人,大多是同跪着的另外两个丫头一般瑟瑟发抖的,一个身份平庸的小小老板娘能如此沉得住气的,倒是少见。可见这个老板娘并不简单。 “既然如此,于景,去店内各处查看一遍,特别是后院,一处也不能遗漏。” “是,王爷!”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于景便将整个醉颜坊搜了个遍,留店的也只有老板娘和小婀、小奴两个丫头,另外打杂的伙计和丫头也都有自己的住处,除了她们三个,一个人影也不见。 从后院进来的于景朝楚烨摇了摇头,楚烨不知皱眉想着什么,转身一撩衣摆出了店门。 俩人走后,秦蕙和两个丫头大大松了一口气,小奴出去看了一眼,见楚烨和于景走远,与小婀一起关了门。 小婀走到秦蕙身边小声道:“秦姐,好在姑娘料到胤王殿下回来找她。嗯……姑娘她住在那儿一旦被发现了,会不会牵连到咱?” 第四十一章 秦炙的罗盘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怕牵连?那从明日起就别干了!”秦蕙不带表情地道,接着先前算好的数目继续敲起了算盘。 小婀嘟了嘟嘴,“秦姐,我开玩笑的,千万别赶我走。” 秦蕙朝她干笑了一个。 小婀也回以一个讪笑,连忙跟小奴一起去了后院。 次日,在楚烨的命令下,开始了全城搜索。 昨夜他们已经向守门的侍卫打听过,并没有郝芜侈模样的人出过城,而皇城逢七便会实行宵禁,城门不到酉时三刻便会关闭,所以她一定还在皇城之内。 只是连续搜了三日,全然不见郝芜侈的踪影。胤王府的侍卫每日都在醉颜坊外的隐蔽之处蹲点,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踪迹。 于是在第四日,于景便将所有隐藏在醉颜坊外的人都撤了回去。 这三日的时间,老板娘秦蕙一直都未曾离开过醉颜坊,就连城外的作坊都未曾去过,不过进出醉颜坊的人数不胜数,全是熟客或是慕名而来的生客,城外作坊的伙计也只每日往城里送一次货。 秦蕙见外头卖面具的小摊贩撤了,便不动声色地走到门口观察了一番四周,朝身边的一个伙计耳语了一番,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谁也想不到,郝芜侈会藏在鱼龙混杂的沁香院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当时情况紧急,秦蕙与沁香院的老板娘是熟识,当机立断地将她俩塞了进去。 金玲从外头进来时,郝芜侈正坐在梳妆镜前给自己化着妆。 铜镜里的她正梳着男子的发髻,眉毛加厚了许多,又在嘴上粘了胡须,并在颧骨那里贴了一粒黑色的肉痣。 “小姐,方才阿昌传来消息,说王府那些盯梢的都撤了。”金玲道,满是惊讶地望着完全变了一个模样的郝芜侈。 郝芜侈起身转了一圈,“怎么样?” 金玲点点头,“小姐真厉害,奴婢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郝芜侈一笑,将金玲拉坐下,将她也伪装了一番,俩人便大大方方地出门了。 皇城之外,醉颜坊的作坊前,秦炙正坐在板车上晃动着一块巴掌大的圆盘。圆盘的材质类似于黑石,触感冰凉,上面刻着一圈常人看不懂的字符,最中心是一个凹槽,里面装着水银一样的液体,可是无论他怎样晃动,那些液体都不会流出来一滴。 凹槽四周刻着一圈竖槽,看起来倒像一只钟。 这便是秦族独有的罗盘,也是唯一的一只,是上祖流传下来的,已经存世一千多年。 传说这原本是一块普通的黑石,因吸食了一滴神女的眼泪,成了一块灵石,后被秦族的祖先制成了这样一个特别的罗盘。而它最为特别之处,便是能感应到神女所在。 秦族人口中的神女,便是外人口中的天兆之女。 只是罗盘在秦族的祠堂内躺了一千多年,仿佛已经坏掉了。明明偷听到族长与长老的谈话,说先祖有预言,天乙四百年春,神女现世。 现任秦族族长,也就是秦炙的父亲秦峯算到了神女现世的大概地点--南晟帝国以东,很可能就在南晟帝国的皇城。 秦炙使劲儿拍了拍罗盘,恨不能一把摔在地上。 三年前族里出了叛徒,所有的族人都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母亲茗洙--秦族之中唯一一个外姓人。 至今母亲都被关在秦族的禁地之中,若非如此,便只能死。因为秦族之人不可能会放一个外姓人生路,如此只会暴露自己的踪迹,最终遭受外界之人千千万万的绞杀。 所以,只要他能找到神女并将她带回秦族,长老们肯定会念在他有功的份上,将母亲给放出来。 正拍着,罗盘中的水银忽然有了动静,不停地往四周的凹槽中东西乱窜着。 秦炙面露惊喜,只是他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于是又晃了晃,结果动静被他给晃没了。 抬起头,外面的花圃中走来了两个单薄的身影,一高一矮,看起来比一般男子要娇弱不少。 秦炙收了罗盘从板车上跳下来,朝那俩人看了半晌。 当前面略高的人朝他微微一笑时,他终于依稀认出了郝芜侈。 “郝姐姐?” 秦炙露出一脸阳光的笑,“郝姐姐,你怎么来了?还打扮成这副模样!” 郝芜侈没说话,金玲便先走到俩人中间拉开了他们的距离,道:“小子难道不知如今城中风声很紧吗?” 秦炙想想自己入城送货的时候,好像有人在打听郝芜侈的行踪,不过他问过小婀,小婀当时忙得很,没空搭理他。他不明白,做这个胤王王妃难道不好吗,为何非要逃出来呢? “郝姐姐……” 刚要问出心中的疑惑,郝芜侈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谨慎地四周环视了一番,道:“带我去看看我最新研制的配方生产得怎么样了。” “嗯……好。”秦炙也学她一般朝四周望了一圈,便走上前带着郝芜侈入了作坊。 ****** ****** 是夜,三更已过,郝芜侈看完一本《礼册》,外面才终于安静了不少。 她吹灭蜡烛,开始入睡。 只是才睡了个把时辰便醒了过来,辗转反侧,再也无法入眠。 揉了揉突然开始跳的眼皮,起身去了窗边透气。 皇城的夜里,寒气微凉,云层遮住了月色,没有光的夜里,整座皇城深深沉睡着。 她忽然迷茫了,一心只想着逃出王府,离开楚烨,想着日后再想办法得到那支发簪,可真正出来了,心里却没着落了。 楚烨虽然撤走了盯梢的,但她知道他不可能如此轻易放弃。 她得小心翼翼地在这里躲个一年,或者两年,甚至更长时间,等他将她慢慢淡忘了。 可他是个谨慎的人,身边保护他的侍卫众多,要近身取簪谈何容易。 难不成她真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待个两三年?又说不定是一辈子,老死在这儿。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片烦乱,也越发清醒,更没了睡意。 深深呼出一口气,转过眼,发现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隐约有一点亮光,仔细看去,一个高大却佝偻的人影只手捧着一个什么东西正一步步蹒跚地从城门口的方向走来。 第四十二章 傀儡来了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她仔细看去,那个人……好像全身裹着一层黑袍,帽子将脸遮得严严实实,右手捧的像极了一朵花,正散发着幽幽的白色光芒。 心脏疯狂地跳起来,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就在那人缓缓抬起头朝她看来时,她连忙关上了窗,躲在窗户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那个人……那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吗?明明亲眼看见楚烨杀了他的! 郝芜侈心中害怕地想着。 那人手中捧着的花她见过,是幽昙。 外屋里的金玲睡得熟,听见里屋的响动后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噔噔蹬!” 背后忽然出现有人敲窗户的声音,郝芜侈吓得立即走开,瞪大眼紧张地看向窗户上印出的一个高大的人影。 那人影在窗外停留了片刻,忽然就消失了。 然而就在郝芜侈稍稍松懈之时,“砰!” 屋顶被砸出一个大洞,一只手掐住郝芜侈的脖子,将她拖出了窗去。 金玲被惊得醒了过来,走进里屋一看,除了屋顶的洞与破了的窗子,早已没了郝芜侈的影子。听到楼下喊“救命”的声音,她忙不迭跑到床边看下去,就见郝芜侈被一个人扛在肩上,正蹒跚地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喊了声“小姐”,她立刻便撒丫子往外跑去! 郝芜侈才刚喊了一句“救命”便被人给点了穴道,她心急如焚,又害怕又无措。 只是没走多久,扛着他的人忽然顿住了脚,她拼命往前看去,堵在他们前面的居然是秦炙。 秦炙困惑地盯着手中的罗盘,就在一刻钟前,罗盘忽然有了动静,中央凹槽中的水银缓缓地流进了指向东南方向的凹槽,他当即便跟着罗盘所指的方向走了进来。而此刻,凹槽中的水银又出现了白天东西乱窜的情景。 难道…… 他抬头看向眼前比他高了一个头不止的黑袍身影,以及他肩上扛着的女子,发现黑袍人的袖子里有什么东西正隐约散发着光芒,以秦族人独有的感知,这气息……幽昙之灵…… 他双目凝视着黑袍人,发现他帽子下眼珠凸出,双目空洞无神,脸上的皮肤呈皲裂状,颧骨上长着一根根尖骨,从嘴角边分散出去的青黑色筋路几乎蔓延到了整张脸。 这……是天殒阁的傀儡! 他曾在族中的古籍中看到过对天殒阁受陨丹所控制的傀儡的描述,天殒阁操控傀儡一术恐怕少说也有一百年了,书中说得挺厉害,也不知真正的实力如何。 他收起罗盘,活动活动手关节与踝关节,“天殒阁是吗?” 黑袍人喉中发出“咕噜咕噜”两声。 “让你尝尝本公子的淬冰销魂掌!” 话刚落音,秦炙的一掌已经劈在了黑袍人的胸口! 街旁的灯笼呼啦啦被吹翻一片,罡风肆意掠起黑袍,郝芜侈被风逼得睁不开眼,呼吸难受。然而黑袍人却稳如泰山,一步都没有挪动。 此时,傀儡的眼神是藐视的。 秦炙松开手,皱了皱眉。 一道奇怪的哨声响起,黑袍人开始还击了,硕大的拳头一拳便扫向秦炙的头部! 一阵劲风向面门袭来,秦炙脚下一转,身体如陀螺一般转了出去,那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再紧接着,不知怎的就到了黑袍人的背后,脚下划出一个五角星的符号,中指关节依次撞进黑袍人背上的好几道穴位里,最后一指点进了他的后颈窝。 黑袍人往前踉跄了一大步,将差点掉地上的郝芜侈往上一提便朝屋顶上飞去。 郝芜侈如同黑袍人肩上的一个麻布袋,随着他的一起一落一上一下着,头部严重充血,一度缺氧,再加上胃里的翻腾,简直要生无可恋。 秦炙也飞上屋顶一路追赶着,好不容易才找到神女的踪迹,绝对不能就此放弃! 不远处一座高高的阁楼上,崇王楚靳嘴角勾起一丝笑来,“星罗指,若是正常人,方才早已毙命。隐匿数百年的秦族人也到了,这下,有意思了。” “天兆之女,逃不过本座的手掌心。”楚靳身边一个戴着恶鬼青铜面具的人道。 “本王可不太看好你,一旦被胤王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你想要得手可真的不太容易。”楚靳道。 “他已经没有再见到她的机会!” “哦?” 楚靳话刚落音,秦炙袖中的匕首便随着他追风逐月的身姿刺向了黑袍人的喉咙。 郝芜侈从黑袍人肩头滚落下去,秦炙刚要去接,一条赤色的蛇皮鞭倏然间从黑暗中袭来,卷住郝芜侈的腰,顷刻间将她带到了另一座屋顶上。 秦炙仓惶望去,俨然一惊,那个身着艳红色衣裙,眉宇间三分冷然,三分坚毅的女子,除了自己的姐姐秦雨夕,还能有谁。 她怎么跟来了? 秦炙显得有些心虚,转过头才发现被他刺了一刀的黑袍人居然没有倒下,就在刚才他走神的片刻,居然逃得不见了踪影。 不远处的阁楼上,面具人也已不见了踪影,楚靳目光沉了沉,不疾不徐地朝楼下走去。 秦雨夕带着郝芜侈飞下屋檐落在了街道中央,秦炙也飞身而下到了她们面前。 不敢正视秦雨夕的他转眼看向尚未被解穴的郝芜侈,“郝姐姐?!竟然是你!” 见她一动不动,也说不了话,秦炙就要过去为她解穴,却被秦雨夕横鞭拦住了。 “姐,你做什么?你知道她是谁吗?” 秦雨夕冷哼一声,“我当然知道,她就是你一路来寻找的那个能将我族置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孽障。” “你怎么了姐?我们族人花了近千年的时间来等她出现,你忘了我们的使命,忘了我族肩负的重任吗?”秦炙有些急,不知道秦雨夕要干什么。 “使命?重任?本来我们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可偏偏要东躲西藏地避世而居,难道不是因为她吗?” 郝芜侈听得一头雾水,本来方才被黑袍人扛来抗去就已经很难受了,此刻还得费脑筋地听他们姐弟争辩一件她完全听不懂的事,她很想说:能不能先放我走,我今天觉都还没睡够呢? 第四十三章 居然还睡得着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这时,寻了一条街又一条街的金玲从街角拐弯处走来,见前面有一女子身形像极了自家小姐,大跑了几步喊道:“小姐!” 郝芜侈使劲儿用眼角的余光朝她瞧了一眼。 “姐,有什么话你先放了她再说。”秦炙道。 秦雨夕却将手卡在了郝芜侈的脖子上,“杀了她,我们秦族便能永远安宁了!” “姐,不要!”秦炙慌道。 然而还没等秦雨夕手上的力道收紧,一个身影便忽然而至,指尖只往她手腕上一弹,便将郝芜侈抱了开去。 看似轻轻一弹,秦雨夕却疼得一颤,她皱了皱眉,目含怒气地看向将郝芜侈劫走的人。 一袭白衣,温文尔雅,彬彬如玉。 “你是谁?!”秦雨夕冷冷道。 秦炙则松了口气,他曾在去醉颜坊送货的途中有幸见过楚靳一面,知道他便是南晟帝国三王爷崇王。 对于这个崇王殿下,南晟百姓家喻户晓,而且对他是赞不绝口,道是温润如玉,宽厚仁慈。听说南晟帝国的几个王爷中最受百姓爱戴的便是他了。 他连忙向楚靳行礼道:“草民见过崇王殿下!” “崇王?”秦雨夕惊讶道。 郝芜侈此时也是意想不到,大晚上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靳解开郝芜侈的穴道,朝秦炙抬了抬手,“不必多礼!” 郝芜侈也连忙低头朝他福身行礼,“多谢崇王殿下相救!” 楚靳微微一笑,但见她立刻便要走,连忙道:“弟妹别担心,本王今夜是独自一人,并未与四弟一道。” 闻言,郝芜侈放下心来,回头道:“那今夜发生的事?” “当然,本王会为你保密,就当从未见过弟妹。”楚靳道。 郝芜侈点点头,“谢谢!” 顿足片刻,她看了看想要杀了她的秦雨夕,微微敛目,走到金玲面前道:“我们走。” 楚靳跟上去道:“本王送你。” “这怎么好意思?”郝芜侈看向他,再次看清他的容貌,与脑海里李韩的容颜重合,心头还是狠狠一撞,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却又不想拒绝。 “本王发誓,今夜本王未曾见过郝芜侈,更不知她住在何处。”楚靳面色认真道。 他没有再称她弟妹,而是直呼她的名字,无形间便拉近了俩人的距离,让郝芜侈感觉到有些熟悉。 她笑笑,“行,多谢!” 秦雨夕看着三人的背影,刚要跟上去,被秦炙给拉住了。 “姐,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去看看她住哪儿,逮着机会杀了她。” “姐,你别开玩笑了好吗?当初先祖是立过誓的,秦族之人必至死保护神女,若有违背,死无可恕。你若杀了她,触犯了先祖的誓言,我们秦族不会自由,而是灭族。这是我从父亲与长老们的对话中听到的。” 秦雨夕缓缓睁大双眼,不能置信。此时此刻,她只觉全身毛孔像是钻进了千万只小虫,浑身发麻。 “先祖对自己的族人为何如此残忍……” “因为这是我们欠神女的,亏欠了别人,还回去不是应该的吗?” “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先祖自己欠下的债当由他们自己去还。我只知道,祸不及子孙!灭族?反正我们又不是为自己而活,灭了又如何!” “姐!” 秦炙惴惴不安地目送秦雨夕走远,心中盘算了一会儿,拿出罗盘看了看中间的水银所走的方向,来到了沁香院楼下,罗盘中的水银开始四周乱窜。 “就是这儿了。” 他将罗盘收起来,为了防止秦雨夕来伤害郝芜侈,他干脆在楼下随便找了个地儿,守起了夜。 街角的一个巷子口,一个人影朝这边瞧了瞧,又朝沁香院楼上瞧了眼,当即隐进了巷子里,朝胤王府的方向奔去了。 这夜,郝芜侈望着屋顶上的洞发了一晚上的呆,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才迷迷糊糊睡着。 只是睡了才不到一个时辰,房间外面忽然嘈杂起来。 金玲也是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的,她揉了揉眼睛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郝芜侈翻了个身,“随它。” 不过金玲却睡不着了,耳闻吵闹声离她们房间愈来愈近,她心中不安,刚要开门去看,房门“砰”的被人一脚给踢开了。 “王爷?!”金玲惊得一时间完全清醒过来,正要进里屋去告诉郝芜侈,被楚烨一个冰冷的眼神给吓住了足。 楚烨迈开大长腿进了门,入了里屋,不动声色地停在了郝芜侈的床前。 不过…… 他吃惊地望向屋顶上的巨洞,联想到了昨夜跟踪秦炙的侍卫向他禀报的事,想必屋顶这个洞是那个将郝芜侈劫持的人的杰作。 他又看向床上困倦的郝芜侈:这个女人居然还睡得着。 昨夜因为天太黑,跟踪秦炙的侍卫并未看清被黑袍人劫持的女子的容貌,却看清了从他面前跑过去的金玲,而金玲唤那女子“小姐”, 无疑,被劫持的定是郝芜侈了。 他之所以在听说了她藏身之处的当时没有立即过来,是怕她受了惊吓休息不好。 可如今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不过,他还是不打算叫醒她,而是轻轻揭开她的被子,弯腰将她抱起,朝门外走去。 只是郝芜侈经历了昨夜的事,总是睡得安稳,突然被人抱离了床,立刻便惊醒过来。 怀中的人儿忽然颤了一下,楚烨驻了足,低头看她。 “你、怎么是你?!”郝芜侈惊慌地四周看了一眼,一时之间摸不清楚状况,在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沁香院后,她立即从他身上挣脱下来,扶住屏风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楚烨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扫了一眼门口的一众人道:“都出去。” 于是所有人都听命退了出去,并顺手将门掩了起来。 “只要是本王想知道的事,谁也瞒不住。你以为你不藏在醉颜坊,本王就找不出你的藏身之处了吗?”他道。 郝芜侈一动不动地望了他片刻,尽可能地捋了捋思路。 究竟是谁? 难道是崇王? 见她眼睛忽然睁大,楚烨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本王这两日并未见过崇王。”“你怎么知道……” 第四十四章 替他绾发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郝芜侈忽然止住了话,既然崇王没有告诉他她的住处,他怎么知道崇王见过她? “等你回了王府,本王自会告诉你本王是如何找到你的。至于你与崇王之间的事,本王不再追究。” 说着,楚烨便拉住她的手要往外走。 “我跟崇王之间的事?我跟崇王之间能有什么事?”郝芜侈想想又觉得重点不在这儿,“不是,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我不回去!” 她甩开他的手,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背转身去。 楚烨紧抿着唇看着她,过了会,走到她身前,暗暗深吸了口气,尽量放柔声音道:“郝颖儿,本王……需要你。” 生平第一次,楚烨对人说这样的话。也是生平第一次,郝芜侈听到别人跟她说这样的话,以前就算是李韩,也从未对她说过需要她。 心中禁不住动容了,她抬起眼与他对视。 “只要你愿意跟本王回去,你想要的,本王一一满足你。” “包括你头上的簪子?” 闻言,楚烨停顿了片刻,“是。” 郝芜侈的心情终于明朗起来,“你现在给我,我就跟你回去。” 楚烨目色微敛,从头上取下簪子。 一头青丝顷刻间哗然落下,铺满了整个背,配上他那张俊美无匹的脸庞,如天宇谪仙。 郝芜侈呆呆地朝他望了许久,这才将簪子接过来塞进了袖子里。 刚要出去,楚烨忽然将她拦住,“你不帮本王绾发吗?你打算就这样让本王出去见人?” “你自己的头发不会自己绾啊?”郝芜侈道。 “你是本王的妻子,替夫君宽衣束发,是做妻子的本分。”说完,楚烨还破天荒地笑了笑。 郝芜侈张了张唇,面对这样的美色诱惑,居然毫无反驳的余力。 见她没有反抗了,楚烨便好整以暇地坐到梳妆镜前,端端正正地等着她给他束发。 这还是第一次给男人梳头,郝芜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别扭得紧。 她拿起梳妆台上的月梳道:“梳得不好可别怪我。” 楚烨眼露笑意,没有说话。 郝芜侈拼命压制了下心中的那种不适感,开始认真地给他梳起头来。 外面的人等了许久,他们的王爷王妃终于从房中走了出来。 “回府!” 一声令下,于景上前开路,一众人出了沁香院。 秦雨夕刚走到沁香院门口,便见郝芜侈与楚烨并肩从台阶上走下来,她上前一步,目光从郝芜侈身上移到楚烨身上,身体忽然僵住。 这个人,她一定在哪里见过。 “姐!”秦炙从旁边的巷子里走出来挡在她前面,“姐,她身边现在有南晟的胤王保护,你是不可能杀得了她的,你还是回去吧!” 秦雨夕将目光从楚烨的背影上挪回来,“胤王?” “对,胤王。”秦炙道。 “那又如何?”秦雨夕朝四周环视了一眼,“这南晟帝国的皇城我还是第一次来,就这样回去也未免太扫兴了。我知道你小子正在姑姑的作坊里做长工,你既能留下来,我也能。” 说罢,便挺直了腰朝醉颜坊的方向去了。 秦炙心中叹了口气,心想,这事一定得和姑姑秦蕙说一声。 胤王府门前,楚烨先下了马车,随后伸手去扶跟在他身后的郝芜侈。 郝芜侈愣了一愣,将手送进他手中。 门口,等候了许久的李锦儿连忙下台阶迎接,向俩人行了礼道:“恭迎王爷、王妃姐姐回府!” 郝芜侈看了她一眼,颦了颦眉,不着痕迹地将手从楚烨手中抽了出来。 说实在的,看到李锦儿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解除禁足,她十分不爽。谋杀罪,只是谋杀未果,受到的惩罚却只是区区禁足。如果不是她命大,此刻自己的魂魄早就在阎王爷那儿报道了。 无论怎样,楚烨还是颇为偏袒李锦儿的。 似乎感受到郝芜侈的心思,楚烨再次抓紧刚松开的手,只是淡漠地看了李锦儿一眼,便牵着郝芜侈入了府门。 “颖儿,本王之所以未曾重罚她,是鉴于他父亲的身份。这其中的利害你或许不知,但本王保证,将来某一日,本王一定会为你报该报之仇,除该除之恨。”楚烨神情认真地道。 郝芜侈怀揣着疑惑看向他,他之所以偏袒李锦儿,是因为李锦儿父亲的身份,而非他俩从小到大的情谊? “你对她,难道就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你希望呢?”楚烨道。 郝芜侈笑了,“什么叫我希望,你跟她之间的感情怎么可能是我希望如何就能如何的?难道我希望什么你就要回答什么吗?呵,随便你了,我不在乎。” “不,你应该在乎。” 楚烨停到她身前,迫使她顿住了步伐。 “青梅竹马,一个婚前才见过两三次的女人,如何能称之为青梅?外界所传的‘专宠’也不过是李锦儿一厢情愿放出去的谣言,将本王的不冷不热不温不火当成是‘宠’,大抵是与从前本王对你的冷淡态度对比得出的结论。” 郝芜侈挑挑眉,不做评论,反而觉得这个李锦儿挺可怜。堂堂将军之女,甘愿做妾,对楚烨的一腔狂热之心却被他弃之如蔽履。 “本王解释得可还清楚?”楚烨道。 “还行!”郝芜侈回答。 楚烨宠溺地勾勾唇角,“你不是喜欢吃肉,今日午膳与本王一同用膳,本王命人给你准备一大桌子肉,如何?” “好哇!”郝芜侈想也不想地答道,开开心心地跟着他去吃肉了。 这天晚上,累了好几天的郝芜侈往后一倒,躺在了凭阑殿中属于自己的大床上,顿时感觉身心放松又愉悦。 出去了几天,竟然觉得还是这里最舒服最有安全感! 她阖目休息了一会儿,从袖中取出楚烨给她的那根簪子,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今天与楚烨共进午餐的时候他俩约定,他可以放她自由出入王府,但不准她私自逃跑,她点头答应了。 同时他也答应了她的要求:要最大限度地包容她,不能无缘无故就找茬,为难她。 想想,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过得很舒服。现在她有了攒了,万一要是不开心了,她就回家! 第四十五章 帝怒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不过离开了这么多日子,也不知道自己在那边的身体怎么样了?会不会停止心跳,被医生误判为死亡,然后火化了? 想到这里,她猛地坐起来。 这可不行!要是火化了她可就永远也回不去了! 她看看手中的簪子,要不要先回去看一眼,安安心? 反正有这支簪子,她随时都可以回来。 可万一回不来了呢? 突然还有点不舍得这里呢。 她下了床,清了清嗓,将簪子举过头顶…… 然而,等了半晌啥也没发生。 她心想,难道要去外面? 于是又出了殿门,在外面试了试,还是什么异常也没有。 她回忆了一番当日穿越过来的情景,外面好像正下着瓢泼大雨,电闪雷鸣……难道说要等下雨天? 心里虽然急,但既然得等,那就只能等了。 两日后,楚烨大清早便被皇帝召进了宫去。 楚烨跟着传唤的史公公到了无妄殿门口,推门而入时,皇帝正对着一张奏折凝眉发愁。 待楚烨进入了,史公公便从外面将门掩了起来,楚烨蹙了蹙眉:父皇神色严峻,急着召我来莫非是为了二王屯兵之事? “儿臣给父皇请安!”楚烨向皇帝行了个礼。 皇帝神色稍稍缓解,点了点头,起身招他过去,却迟迟不说召他入宫所为何事。 不过楚烨却不先问,而是十分有耐心地候在一旁,看着皇帝悠悠徘徊了几步,问他道:“烨儿觉得李将军如何?” “父皇是说李臻?”楚烨道。 皇帝颔首,试图从楚烨脸上捕捉出什么细微的表情,然而提到李臻,楚烨仍是一味的淡漠。 “从军二十载,领兵十五载,可以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其英勇威猛无人不晓。然水满则溢,似乎有朝中大臣背地里对其颇有微词,道 其刚愎自用,居功自傲。” 听了楚烨的话,皇帝沉吟了一会儿,又问:“听闻烨儿一度与李臻之女感情颇深?” “于儿臣而言,儿女私情相较于国家大事,不过微末。” “那郝丞相之女呢?” 楚烨提眉正视皇帝,没有答话。 皇帝朗朗而笑,“做父亲的哪有不知儿子心思的!烨儿喜欢谁,不喜欢谁,父皇一眼便知。” 楚烨垂下眼来,“父皇有话直说。” 皇帝看了眼案上的奏折,深吸一口气,背了双手道:“前日夜里,李臻在府上慰劳手下的几名得力干将,醉言醉语可真是令本皇担忧啊!” 闻言,楚烨心中似有明了,李臻此人自连打了几场胜仗,又被皇帝封为一品大将军,便越发狂妄自大,屡屡酒后口无遮拦,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传入皇帝耳中是迟早之事。 他不动声色地听着皇帝继续往下讲。 皇帝广袖一挥,“他说本皇的江山有一半都是他打下的,没有他李臻,便没有我南晟的繁荣与安宁!” 说完,嘴唇紧抿,牙龈紧咬,双眼中迸射出能将人吞噬的光芒。看得出来,皇帝很生气。 “本皇倒要试试,没有他李臻,本皇的江山果真会变了天!” “父皇息怒。”相比于皇帝的怒气暗涌,楚烨要冷静许多,他道,“父皇之所以召儿臣来,便是为了解决李臻之事,想让儿臣呈上两全 之策,既能解决李臻,亦能稳住朝堂之中他的党友。” “烨儿想必清楚本皇为何只召见你。” “明白。” 朝堂之中,主要分为三派,一派以丞相为首,拥护奚王。一派以御史公为首,拥护崇王。另一派则是为数不多的李臻一党了。但李臻掌握着半个南晟的兵权,虽然人数不多,却至关重要。无论是奚王一党还是崇王一党,若是受命来解决李臻,必牵扯到他。 皇帝这是在保护他…… 想到这里,楚烨似乎突然明白了另外一件事。 心如雷击。 奚王屯兵谋反,如果并非一时鬼迷心窍,便是遭人构陷。谁想坑害他,显而易见了。 他不断在心底批驳自己这个惊人的猜测,却又不断被驳回。 “如今的朝堂虽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暗潮汹涌。在你身子康复之前本皇要做的是平衡势力,维持朝堂的平静,而你要做的,则是明哲保身。” 皇帝话里有话,楚烨却皱了皱眉,“儿臣只想一世安乐无虞,这也是母妃对儿臣的期望。父皇今召儿臣之事,三日之内会呈上对策,若 无他事,儿臣这便告退了!” 目送楚烨离去,皇帝神色复杂地幽幽叹了口气。 胤王府中,李臻到访之时楚烨还在宫中,见王爷不在府中,他便兀自去了临曦殿看自己的女儿。 哪知刚走到临曦殿的门外便听见里面摔碗砸瓶与骂骂咧咧的声音,丫鬟如珠与另外几个丫鬟跪在门口,大气不敢出。 “女儿!”李臻走进门。 正骂着郝芜侈的李锦儿停下手中举起的花瓶,见是自己父亲,手中的花瓶嘭地滑落到地上,脸上的狰狞顿时化为委屈,“爹!” “我的乖女儿,这是怎么了?谁又得罪你了?” “还能有谁,还不是那个郝芜侈!我堂堂一品将军嫡女,在王爷哥哥心中居然还比不过那个死了娘的庶女!她凭什么可以压在我头上! 凭什么?!” 说着,李锦儿哗啦啦泪如雨下。 李臻慈父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胤王他还没有将你扶正的打算吗?!” “扶正?前些日子因为那个贱人,他还将我禁足了!” “什么?!” 李臻心疼地将自己女儿打量了一番,“除此之外,他还有没有对你做别的?” 李锦儿拭着眼泪摇摇头,“难道这还不够吗?” “别哭了别哭了。”李臻摸摸李锦儿的头安抚道,“敢欺负爹的乖女儿,爹定为女儿讨回公道,走!” 凭阑殿中,郝芜侈正悠闲地翻看着从楚烨书房抱来的一堆书,吃了粒金玲递来的青梅,酸得直流口水。 看看窗外的天,正要背上自己的小布包出门,外面便有丫鬟叩了门扉道:“王妃娘娘,李将军请娘娘去花园。” “李将军?谁?”郝芜侈朝门外道。 “侧妃娘娘的父亲,李臻将军。”丫鬟回道。 “知道了,下去吧!” “是!” 第四十六章 李将军来算账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丫鬟走后,郝芜侈与金玲对视了一眼,“王爷回来了吗?” 金玲摇摇头,“奴婢方才去取青梅时,王爷尚未回府,这才一小会儿,估计也还没回。” 闻言,郝芜侈心中略有思量,起身道:“这个李将军趁楚烨不在请我过去,想必没什么好事。” “那……小姐,我们就不去了吧?”金玲有些担心。 “胤王府中,他也不敢造次,我去会会,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你去侍卫房叫几个侍卫去花园,到时候发生什么也好有个见证。” “嗯!” 郝芜侈气定神闲地来到王府花园时,李锦儿已经等得不耐烦,李臻正劝她稍安勿躁。 金玲的速度倒真是快,她才入花园不久,四个侍卫便入了花园。 李臻见郝芜侈来了,便立刻摆好了架势,做出一副神色威严的样子等在八角亭中,却不想她竟招招手叫来了四个王府侍卫,也不知意欲何为。 扫扫她从容淡定的脸色,李臻眯了眯眼道:“王妃娘娘这是何意?” 郝芜侈笑笑,仪态大方地步入八角亭中,招手让侍卫们走近一点,道:“李将军莫要介怀。最近身子弱了点,花园风大,找几人挡着。 请坐!” 她摊手指指亭中的蒲席,待李将军坐下后,叫道:“来人,奉茶!” 李锦儿皱眉与李臻对视了一眼,暗地里冷哼一声,也跟着坐下。 郝芜侈也只是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优雅地坐到了他们对面。 没过多久,下人便将茶端了上来,同时,还上了好几样美味的点心。 “前段时间王爷寿辰,恰遇墒殷国使臣来访,特献给王爷做寿礼的贡茶,将军请尝尝!”郝芜侈一手抚袖,一手礼貌地指指李臻身前的茶,又道,“还有这些点心,都是王府新进的厨师所做,用料与烘烤都十分讲究,绝对不次于皇宫御厨。” 楚烨不在府中,郝芜侈所做的这一切俨然是以一个主人的身份来礼待贵客,姿态礼貌而随和,原本来替女儿算账的李臻竟有几分难以发难。 可李锦儿见到她这种把自己当主人的样子便更生了几分憎意,见李臻真的在品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爹!” 李臻被自己女儿的动作震了震,茶水还未打湿嘴唇,只得清了清嗓,将茶杯放下。 “听闻锦儿前些日子因为王妃娘娘被禁了足?”李臻道,试图再将自己消失无踪的威严给提起来。 郝芜侈笑了笑,“所以将军是特意来为令嫒向我道歉的吗?” 李臻皱了皱眉,自然是从郝芜侈话中听出了别的意思,看看自己的女儿,见她没有一点心虚,道:“不知王妃娘娘此言何意。” “令嫒曾三番两次推我下水,意图害我性命,不过幸而命大,能活到现在。”郝芜侈说得云淡风轻,却将李臻着实惊住了。 他看向自己女儿,李锦儿却只是冷哼一声,目色阴狠地瞪了郝芜侈一眼,并不以为然。 他怎么可能相信一贯被自己护在手心,连血都不让她见的女儿会如此心狠手辣,当即便恼羞成怒地站起身来,“王妃娘娘休要血口喷人!说不定就是你出于嫉妒,推了本将军的女儿下水,过后却反咬一口!你虽为丞相之女,却自小无娘,缺乏管教,与我的女儿比起来,你害人的可能性恐怕更大吧!” “李将军虽为将,口才却不亚于文官,砌词捏控的本事非同一般啊。”郝芜侈也站了起来,依然面不改笑,“这里是胤王府,将军若是来做客,热烈欢迎,可若是特来对我出言不逊的,还请回吧!” 闻言,李臻双眼已经红得如同一头狂狮,正待发怒,却瞥见了正在廊角聆听的楚烨,心中一惊,也不知他站在那儿已经多久了。 立刻便收了怒气,刚要说出告辞的话,李锦儿却道:“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赶我爹走!你这个被丞相府抛弃利用的庶女小贱种!你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以前做过的那些不要脸的事,你的清白还在吗?你居然还有脸用这副残破的身子去勾引王爷,我真好奇你勾引王爷的时候会不会想到与那个姓莫的苟且之时的快意!” “锦儿!”李臻厉斥了她一声,不过并没有改变她那副丧心病狂的表情。 郝芜侈一言不发地盯着她,袖子里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半晌之后,神色淡了下来,睨向李臻道:“将军是现在走,还是等王爷回来了再走?” 李将军暗暗深叹一口气,转向楚烨的方向,行了礼道:“小女尚且年幼,言语中对王妃娘娘多有不敬,还请王爷多多宽恕!” 众人这才知道楚烨已经回府,而且已经旁听多时。 不过他面上并无半分表情,辨不出息怒。 李将军走了,李锦儿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看向楚烨那边,眼中顿时泪花朦胧。 她再不敢抬头看他,指甲扣着拇指的皮肉,直到他走近,一句话也不说地将郝芜侈带走。 花间回廊上,见郝芜侈满腹心思地闷头走着,楚烨打破了安静道:“越来越有我胤王王妃的做派了,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郝芜侈嗔了他一眼,“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宠溺地俯视了她一会儿,楚烨道:“嗯,本王领教过了!那本王是人是鬼?” “你?”郝芜侈仔细想了想,“不人不鬼。” “什么?你敢说本王不人不鬼?” 楚烨拦在她面前,面色打破了一如既往的死寂,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忽然抬手,“本王……”郝芜侈以为他要朝她下狠手,连忙支起双手去挡,半晌却不见他的手下来,抬头一看,却见他的手不知何时放下了。 刚放下心来,额头马上就吃了个爆栗。 楚烨施完毒手便要逃,郝芜侈怎可饶过他,一个冲刺骑上他的背,“你敢打我,看我不敲得你脑瓜开花!” 这一动作将远远跟着的于景给吓到了,他们高冷腹黑的胤王何曾被女子这样爬玩嘻耍过,以王爷的暴脾气,王妃这次玩大了! 第四十七章 浴桶很大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可没想到楚烨反手背着郝芜侈就颠颠簸簸往前跑去,害怕掉下来的郝芜侈不得不收回魔爪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咯咯笑道:“慢点,你慢点!” “还敢敲本王的脑袋吗?”楚烨背着她跑起来连气都不喘一下,说着,还连蹦三下。“不敢了不敢了!你赶紧放我下来!你再跳我就吐了,吐你背上可别怪我!” “你若是敢吐本王背上,本王便……” “便什么?” “便吃了你!” 说着说着,楚烨便将郝芜侈往梧桐殿里背了,直到到了他的床榻前才将她放下。 郝芜侈整了整衣裳,看看那张宽大舒适的床,又看看楚烨,尴尬地清了清嗓。 “我、我……有点热,回凭阑殿去……去洗个澡。”说完她立刻想要砸脑门,这种时候干嘛提洗澡。 楚烨将她拦住,“本王这里的浴桶很大。” 郝芜侈脸瞬间烫了起来,“我、我、我累了,要回去休息!” “本王的床也很大。”楚烨挨近她,俯首到她耳边道:“本王与你一起。” “我、我、我介意!”郝芜侈大声道,感觉脑浆都要沸腾了,“我不……” 话还未完,楚烨突然往她身上靠来,郝芜侈哗地倒在了床上,楚烨的身影接踵而至。 “是你自己爬上本王的背,这会儿又想让本王放了你?”温热的呼吸扑打在郝芜侈的脸上,修长的手指捧住她的半边脸,楚烨神情专注,勾起三分邪魅的笑,说着说着便将嘴贴了上去。 却被郝芜侈的手挡在了半路。 咦?他的脸居然也红成了猪肝色。 郝芜侈伸手抚上他的脸,跟自己的一样滚烫。 为什么这么烫?难道他还是处男?” “今天花园里……李锦儿说的话,你难道不介意吗?”她试探性地问,怀着三分忐忑。 “本王介意。”楚烨道。 郝芜侈的心瞬间坠入谷底,眼底情绪被楚烨尽数捕捉。 “所以本王希望你能从郝芜侈的过往里走出来。你是郝颖儿,不是郝芜侈。本王要的,是你。” 心被感动得一塌糊涂,郝芜侈道:“楚烨,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唔……” 楚烨的唇不同于上次,这次是温热的,带着好闻的属于他的气息。 他拨动玉勾,两边的帷帐顷刻间撒下,合拢。 风穿过窗子轻轻扇动着幔帐,夹杂着淡淡的青草与花的香气。窗外,风清气朗,云卷云舒。 下午,凭阑殿中,郝芜侈坐在窗内支腮发呆,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翘着,脸颊上还残留着羞赧,却一直在纠结自己是不是太冲动。 床单上见红了,也就是说郝芜侈的身子还是完璧,并未与那个什么莫向云发生苟且之事。 她所受的冤屈可真是大,死之前连替她解释的人都没有。 郝芜侈,你喜欢的是莫向云,不是楚烨,所以今天发生的事情你肯定会生气。 我郝颖儿会替你活下去,不会再让任何人辜负你,希望你能投个好胎,开开心心,幸福安康。 又几日过去了,依旧没有过倾盆大雨,雷鸣闪电。就下了两场小雨,郝芜侈拿簪子试了试,完全不灵。 醉颜坊的后院里,秦蕙拿了好几种布料让郝芜侈帮忙挑挑,打算用来给手下的丫头伙计们缝制新衣。这是郝芜侈加入醉颜坊之后才开始采用的福利。 郝芜侈从中挑了两种递给秦蕙,抬起头来,就发现秦雨夕正双手环胸靠在杨树边冷冷盯着她。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她居然也进了醉颜坊做工。 见秦雨夕盯着郝芜侈的表情不对,秦蕙立刻道:“雨夕,你是来干活的还是来做客的?还不赶紧去店里帮忙。” 秦雨夕闻言,收了视线,二话不说便朝前店走去。 郝芜侈边摸着布料边若有所思地低着头,这么一个冷面人,能帮什么忙,她那副表情,不把客人吓走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都姓秦……难道是亲戚? 她又看看正进入后院的秦炙,心道:可当时秦蕙似乎根本不认识秦炙,否则秦炙被打,她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秦炙兴高采烈地围了过来,“郝姐姐,听说两日后崇王殿下要举行一场盛大的荷花会,你和胤王殿下可有收到请柬?” “你消息这么灵通?我倒是未曾收到。” “要是郝姐姐收到了,可否带我一同前去见识见识?” “好啊。” 郝芜侈看了秦炙一眼。刚来皇城时,这小子快被打死也不还手,可那天晚上却出手不凡,他究竟什么来头。 “对了秦炙,你还从未跟我说过你来自何方,家有几口,来皇城做什么,难不成是来找亲戚的?” 说着,她有意无意地瞟了秦蕙一眼。 秦蕙目光略有闪烁。 秦炙笑嘻嘻道:“实不相瞒,我是来找人的。” “找到了吗?” “还没有。” “不如你把这个人的样貌描述给我,我借用胤王府的势力帮你寻找,可好?” “还……还是算了,我自己找就行了。” 闻言,郝芜侈别有深意地点点头,“行,既不愿我帮忙,那就不强人所难了。” 秦炙嘿嘿一笑,看了看秦蕙,道:“郝姐姐,你说的,只要拿到请柬就带我去荷花会,可别食言!” “放心吧,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除了偶尔骗骗人。” “好,那我做事去了!” “去吧!” 果不其然,才回到胤王府不久,王府便收到了崇王荷花会的邀请,不过受邀的除了胤王,她这个正妃,还有侧妃李锦儿。 两日后,崇王府高大宽阔的府门下,金玲将请帖递给守门的院卫,郝芜侈刚要入门,便被走在后面的李锦儿撞了一下,率先扭着腰肢自作优雅地走了进去。 末了,回头朝她讥讽一笑。 金玲刚要上前讨理,郝芜侈向她使了个眼色。 见李锦儿已经走向自己从前的闺中密友,金玲愤愤不平道:“小姐,为何不让奴婢去好好教训教训她?” “这里是崇王府,不是胤王府,我们是来做客的,不是来捣乱的。”郝芜侈道,从容自若地往里走去。 第四十八章 你嘴毒,我更毒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咱们也不能忍气吞声啊。小姐才是正主,她身为侧妃理应恭恭敬敬跟在小姐身后!方才却众目睽睽之下冲撞小姐,她这就是明摆着告诉大家她丝毫不把小姐放在眼里!妾室骑在正室头上,这让小姐颜面何存!” 金玲说得义愤填膺,郝芜侈却眼含笑意,“胤王独宠侧妃李锦儿,这事在坊间早有传闻,又不是一两天了,你急什么眼。” “可如今王爷对小姐不同以往,难道小姐就不想肃清这些传闻吗?”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传怎么传。” 本来楚烨是要一起来的,正要出门,却临时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于是让她和李锦儿先来。 虽然她贵为胤王妃,对这异世的南晟帝国却并不熟,也没有李锦儿那一票贵门大户的闺蜜好友,而且她虽出生丞相府,却毕竟是个不受宠的庶女,所以无论何时何地,行事低调是断然不会错的。 她边走边欣赏着崇王府中的景致,想着有荷花就有莲蓬,也不知道莲蓬多不多,摘个几斤回去打打牙祭。 崇王府果然是个举办荷花会的好地方,也不知道这个楚靳是多有喜欢荷花,府中的亭台楼阁之后,一处偌大的湖泊中种满了绿荷,一条小溪连着湖泊,也不知弯弯绕绕通向了哪里,也种满了荷。 但荷叶间藏着的一朵朵粉嫩的荷花还只是含苞待放,甚至有些才是刚钻出来出来的花骨朵,显然还不到盛开的季节,崇王之所以提前办这个荷花会,是为了替凌王楚曜相亲。 楚曜行将弱冠,皇后这些日子都在为他的婚事操心,楚曜却不肯皇后为他指婚,说是如果强迫他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王妃,他就离家出走。 楚靳谦和缘广,皇后便将这事托给了他。 也不知道楚曜今日会不会来,想想,自己三哥的面子他不会不给。 放眼望去,小溪边上是一条长廊,上面摆着流水长席,席间各种果子糕点,应有尽有。不过人也多,都是郝芜侈不认识的。 席上众多女子,皆衣着不凡,其中多数与李锦儿似乎都是熟识,她们时不时发出几声笑来,看样子像是在猜字谜。 无聊地站了会儿,郝芜侈指指不远处的亭子,“走,我们去那儿。” 金玲点了点头。 只是路走到一半便被几名女子给拦住了。 “哟,这不是胤王妃吗?怎么独自一人,不去跟我们玩儿呢?” 郝芜侈抬眼,是两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女子,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疑惑地看向身边的金玲,金玲附耳低语道:“小姐,是卢郡王的两位千金,高的叫卢如花,矮的叫卢如玉。” 郝芜侈又看了眼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李锦儿,她脸上的笑有些怪。 方才长廊中与她打得最火热的好像就是这对姐妹了。 嘴角带笑,郝芜侈优雅地将双手握在身前,道:“身体有些乏,想休息休息,你们玩儿。” 说罢,便绕过她们继续朝凉亭的方向走去。 身后一声嗤笑,“出身卑微的庶女,披上凤袍也还是一只麻雀,装什么高高在上?” “就是,听说清白在嫁给胤王殿下之前就丢了,都不知有什么脸接下崇王殿下的请帖,与我们一同来参加荷花会。” 郝芜侈停下步伐,转头睨向卢如花与卢如玉,眼神中一瞬间渗透出冷漠与犀利,两姐妹不由自主心悸了一下。 可是郝芜侈却笑了,“的确我不该来,这是凌王的相亲会,我一个有夫之妇来了也不过是做做陪衬。” 金玲见自家小姐也不反驳,心中不甘示弱,刚要走上前,郝芜侈忽然对两姐妹道:“你们也是来凑数的?” 卢如玉挺了挺身子目中无人道:“我们可跟你不一样,我们还是黄花大闺女,自然是来相亲的!真是没眼力见儿!” “就是!”卢如花附和道。 “哦,那还是来凑数的。”郝芜侈说得不温不火。 两姐妹却火了,“你什么意思?!” 郝芜侈抿抿嘴,一本正经地端视了一番卢如玉,“我建议你脸上的痣得点点,这老天爷也忒调皮了,居然在你脸上造了一幅天星图,都快组成一个银河系了。” “还有你。”她握在腹前的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指了指卢如花,“身材不错。” 卢如花一听,得意忘形地扬起下巴。 “可左右脸不对称,头太尖,眼距太窄,额头也太窄,这就导致人家的美人尖衬出的是美人,而你的美人尖衬出的却是——猴儿。” 几乎是一口气说完这一整句话,说最后两个字之前,郝芜侈特意停顿了一下。她发现,这俩姐妹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丰富了,简直跟看川剧变脸似的,有趣得紧。 姐妹俩气得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呼吸急促,只觉得立刻就要心肌梗塞倒地身亡。 站在不远处的李锦儿脸色也微微变了,见到俩姐妹哭着跑开,刚要走过去,另外一名女子便出了长廊,来到了郝芜侈跟前。 郝芜侈看看金玲,金玲摇摇头,显然她并不认识。 比起方才的“如花似玉”俩姐妹,这名女子才是真正的如花似玉,行为举止一颦一笑温婉贤淑,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这位便是郝妹妹?”女子道,“我叫沈茵。” 金玲一听,立刻凑到郝芜侈耳边道:“是沈太师的女儿,与崇王殿下有婚约。” 婚约? 郝芜侈压下心中突然生出来的微微不适感,心道,虽然楚靳与李韩长得颇为相似,但他们是两个人,他不是李韩。 这么一看,沈茵与楚靳还是非常配的,她向沈茵行了个礼,“见过姐姐。” 沈茵明眸皓齿,将郝芜侈端详了一番,甚是喜欢,“我可以叫你芜侈吗?” “不可以。”郝芜侈毫不犹豫地答道,甜甜一笑,“嫂嫂还是叫我郝妹妹的好。” 听到“嫂嫂”二字,沈茵颊上升起一抹可疑的绯红,略显羞赧,“好。” 沈茵正要牵着她去长廊向众人介绍,一个人影从一棵大槐树后跑了出来,三人扭头看去,竟是凌王楚曜。也不知他已经在这树后藏了多久,郝芜侈还以为他尚未来崇王府。“凌王殿下!”金玲连忙向他行了个礼。 第四十九章 离玥的出现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沈姐姐!”楚曜先是唤了沈茵一声,接着又唤了声“郝嫂嫂”。 沈茵向他行了个礼。 “方才还真是要谢谢你,郝嫂嫂!”楚曜道。 郝芜侈不明就里地瞅着他,沈茵却别有深意地掩唇一笑,“其实凌王殿下一早便来了,却迟迟不敢出现。” 闻言,楚曜假装干咳了一下,见郝芜侈脸上写着“为何”二字,进而解释道:“本王玉树临风,内外兼优,这姐妹俩一见到我便被我迷得神魂颠倒,死缠烂打,实在是烦不胜烦!有她们在,我还怎么相亲?所以,嫂嫂替我解决了大麻烦!不过……” “不过什么?”郝芜侈问道。 楚曜春风一笑,“不过卢郡王此人是出了名的护犊,而且十分好面子,最受不得别人刺激,特别是说他闺女丑……嫂嫂恐怕惹上了麻烦。” 郝芜侈微微颦眉盯着他,他又甫一转折道:“但有四哥撑腰,嫂嫂莫怕。” “所以你打算如何谢我?”郝芜侈道。 “谢……当然是要的,改日登门拜谢,嫂嫂便知道了。” “行,那我就先告诉你我的喜好,两点:一个是吃,一个是钱。毕竟我们现在是亲戚,拿钱来做谢礼,俗了点。所以以后要是有什么好吃的,要第一个想到你嫂嫂我,送点儿去胤王府给我尝尝。” “得!有什么好吃的,第一个想到嫂嫂!” 语罢,四个人都笑了起来。 沈茵用眼睛指指长廊道:“走,我们去那边吧!” 说着便拉着郝芜侈走了进去,只是刚踏进去便有人出了一道字谜题:战后人口巧分布。 这道谜面一出,其中不少人都笑了起来。坐在李锦儿右侧的女子举起手来道:“我知道,贱!” 说完,还颇为高傲地睨了郝芜侈一眼。 李锦儿低头喝了口茶,嘴角抿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沈茵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看向郝芜侈,就见她面不改色,甚至笑意更浓。 “都在猜字谜啊,那我也出一道题,大家猜猜。”郝芜侈扫了所有人一眼,道,“三月花开蜂蝶来。”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噤了声,私下里面面相觑。 楚曜的面色是鲜有的严肃,“蠢。” 他不悦地睨了众人一眼,“今日的荷花会到此为止,你们都可以滚了!” 满座皆惊,心中隐隐作虚,他们没想到一个简单的谜题居然就将平日里和风细雨般的五王爷给惹怒了,就连沈茵也暗暗吃惊。 “滚啊!”楚烨再次厉声喝道。 好好来相个亲,居然要被凌王呵斥驱离,这要是传了出去,该是多么难听的丑闻。 她们哪能忍受,但毕竟先是给了胤王妃难堪,再说对方是王爷,她们的父亲官再大也大不过皇帝的儿子。 她们有些掩面哭泣着离开,另外一些虽恼羞成怒,却也只能忍着回去再发脾气。 李锦儿脸色发白地看看楚曜,又暗暗眼底含恨地剜了郝芜侈一眼,与她的姐妹们一道走了。 长廊拐角处,一个娇嫩的声音道:“凌王殿下息怒,他们确实过分了!” 循声望去,只见廊角的柱子旁站着一个身材娇俏的女孩儿,约摸十五六岁,婴儿肥的娃娃脸上一双眼睛水灵有神,长相极其甜美。头上的双髻绑着流苏铃铛,在风里叮铃叮铃作响。 看衣裳的布料与做工,皆为上品,只不过着装风格却与南晟帝国的百姓迥异,特别是腰间的一双流樱血玉,绝非等闲之人能佩戴。 女孩儿身姿轻灵地路过空无一人的流水席,来到楚曜面前时,满脸是天真无邪的笑。 “我觉得她们中间,没有一个能配得上凌王殿下。” 楚曜有些惊讶,皇城大户的闺秀今日几乎都已被邀请至此,沈茵先前早已远远儿地给他介绍过了,可这个女孩儿是谁? 他看向沈茵,沈茵摇了摇头,这个女孩儿她也没见过。 “你也是来相亲的?”楚曜问道。 女孩儿摇了摇头,“凌王殿下愿意跟我相亲吗?” 没想到女孩儿会问出如此大胆的话,一旁的郝芜侈颇有意思地看着,没想到楚曜竟因为这句话红了脸。 他看看一旁的郝芜侈,跟个愣头青一样,居然不知所措了。 “姑娘叫甚么名字?”郝芜侈问道。 “我叫离玥。”女孩儿笑着答道。 “离玥,很好听的名字。”郝芜侈含笑着不着痕迹地将离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目光在她腰间的流樱血玉上停留了片刻,这对玉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这个女孩儿,看样子并非寻常人家的女孩儿。 “你也是受邀来到崇王府的?”她继续问。 离玥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是顺道来凑凑热闹。” 看样子不是走正门进来的。 “为何是崇王府?”郝芜侈又问,想起她方才看着楚曜的眼神,并不像是第一次见面,“你认识他?” 楚曜微微讶异,认真观察着离玥的反应。 离玥却不回答,只是故意看向别处。 郝芜侈暗地里笑笑,拉住沈茵的手道:“沈姐姐,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嗯?”沈茵与郝芜侈对视了一眼,心中有所意会,便与郝芜侈、金玲朝长廊外去了。 “喂,沈姐姐,嫂嫂,你们去哪儿?我、我不认识她啊!”楚曜喊道。 郝芜侈回过头,“那就好好认识认识!” 目送三人走远,离玥笑着看向楚曜,又问出了先前那个问题,“凌王殿下愿与离玥相亲吗?” 楚曜一脸懵,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没脸没皮不害臊的丫头,她却一脸天真呆萌的样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话做事风格有多大胆。 “不说话就是愿意了!”不等楚曜反应,离玥一把扯下楚曜腰间的双鱼佩玉,“那这块玉佩就作为我们之间的信物了!” 刚要转身离开,离玥走了几步又走回来,依依不舍地将自己的流樱血玉取下递到楚曜面前,“这个你拿着,不许弄丢了。” 见她就要走,楚曜连忙道:“本王连你是哪家的小姐都不知道!” 离玥娇俏一笑,“我们很快就能见面的!” 躲在大槐树后的郝芜侈见离玥离开,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这就完事了?啥都没说就交换定情信物了?效率很高嘛!” 第五十章 三声夫君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一旁的沈茵道:“也不知这姑娘是哪家千金。” “是云国王爷离仲之女,郡主离玥。” 身后忽然出现一个声音,吓得郝芜侈与沈茵一颤,双双回过头去。显然,金玲早就看到了楚靳的到来,脸上丝毫没有惊吓之色。 “云国的郡主?”郝芜侈沉吟,难不成近日有云国使臣来南晟? 楚靳面色和暖地凝视了郝芜侈一会儿,道:“四弟来接弟妹了,就在前厅。” 郝芜侈回视他,有那么一瞬间,透过他的眼底,像是看到了李韩。方才他的目光,像极了李韩。 沈茵忽然唤了一声“凌王殿下”,往这边走来的楚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指指离玥离开的方向,刚要说什么,楚靳便道:“五弟很快便能见到她的。” “你也如此说,为何?”楚曜不解,然而楚靳没有解释,只是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往前厅的方向去了。 快到前厅的时候,楚靳却停了下来,对楚曜道:“对了五弟,麻烦去我殿前的梨花树下取两坛陈年好酒,让你四哥带回去。” “没有我的份儿?”楚曜道。 楚靳笑笑,“你自行取便是。” 楚曜一喜,高高兴兴地往楚靳寝殿的方向去了。 他才刚走,便有一丫鬟从小道上走来,向三人行了礼,对沈茵道:“小姐,夫人在霓衫坊订料子,说是给小姐订制几套衣裳,让小姐过去选喜欢的。” 沈茵点点头,对楚靳和郝芜侈道:“那我便先走了,郝妹妹,我们改日再会。” 郝芜侈颔首,目送她离开。 刚要继续往前走,楚靳却不动,郝芜侈回头看看他道:“你也有事?” “本王……确实有话想与你说。”楚靳道。 情不自禁的,郝芜侈的心跳微微加快了,“但说无妨。” 楚靳像是长长地吸了口气,道:“本王想说,四弟真的很需要你。” 郝芜侈双眉微动,等着他的下文。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一切跟你想象的不一样,如果你觉得受到了欺骗、背叛,如果你觉得委屈了……来找本王。本王会在这里,一直等着你。” 听到最后一句时,心微微一震。但…… 他的意思是,楚烨会欺骗背叛她? 郝芜侈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这个崇王好像跟她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她以为他与楚烨的关系一向很好。 她是有夫之妇,而他,已有了未婚妻。她之所以会对他有好感,纯粹是因为他与李韩长得一模一样,可站在他的角度上,他才见过她几面,她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可以让堂堂崇王倾心于自己。 朋友之妻不可欺,更何况是亲兄弟。 楚靳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而郝芜侈只是抬了眼道:“弟妹不是太懂三哥的意思。楚烨等了许久,恐怕要等急了,我们走吧!” …… 回胤王府的路上,郝芜侈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不知道楚靳提醒她的那句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朝正阖目养神的楚烨看去。 看着看着居然看入了迷,心想果然贵族品种跟一般人就是不一样,如果说楚靳是一只阿富汗猎犬,飘逸而优雅,那楚烨就是一只法老王猎犬,轮廓鲜明,线条优美,真是越看越喜欢。 楚烨忽然睁开眼,正好捕捉到郝芜侈笑眯眯的一副表情,紧接着她脸上的慌乱,绯红,一点不落地落入他眼底。 清了清嗓,郝芜侈用最快的时间整理好表情,忍受着气氛中弥漫的尴尬。 楚烨忍俊不禁地凝视着她,“告诉本王,适才你都想了些什么?” “我、我、我想养一条狗。” “嗯?” “法老王猎犬。” “什么犬?”楚烨问道。 “没什么。” 见郝芜侈对着他弯眼笑,楚烨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笑,完全没搞清她到底在说什么。 “你……了解崇王吗?”她问。 对于楚烨来说,这是一个奇怪的问题,她怎么会突然关心起他与楚靳之间的关系? “何来此问?” “崇王这个人……”她斟酌了一番措辞,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你应该警惕些,不能完全信任。” 楚烨蹙了蹙眉,“他跟你说了什么?” 想想楚靳说的话,郝芜侈摇了摇头,“是女人的直觉。” “女人的直觉?”楚烨坐直了身子,“听说今日有人为难你?赶紧告诉本王都有哪些人,本王好让他们涨涨教训。” “我自己已经教训过了。” “教训过后心里可还舒坦?” “还行吧!” 郝芜侈语气轻巧,听得出来,她心里现在可舒坦了。 “午膳想吃什么?”楚烨笑问。 “嗯……”郝芜侈想了想,“到了告诉你。” 话才落音,马车便停了下来,透过格子车窗往外看去,原来是已经到了胤王府门前。 待楚烨下了马车,郝芜侈掀开车帘,就见楚烨已经向她伸出手来。 她将手送进他手里,被他扶着下了马车,俩人相视一笑,朝府门走去。 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个人影,楚烨侧目定睛看去,一个红衣的人影立刻便躲在了一块石做牌坊后。 楚烨皱了皱眉。 “怎么了?”郝芜侈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只看见了被风吹起来的一片红色衣角。 再仔细看去,那红色衣角不见了,地上却落下了一张红色帕子。 侍卫将那帕子捡过来,郝芜侈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绣了一个夕字。 秦雨夕? 之前无意间听道府里侍卫说府门外常常会有一个穿红衣的女子出现,不过王爷命令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是秦雨夕么? 她究竟要干什么? 监视她?找机会下手? 她还记得之前秦雨夕想杀她来着。 奇怪的是,楚烨并未让人去查这张帕子的主人,郝芜侈问道:“楚烨,你是不是知道这帕子的主人是谁?” 楚烨挑挑眉,“叫夫君。” 郝芜侈翻了个白眼,动了动唇,叫不出来。 “你就说吧,你肯定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叫了夫君,本王就告诉你。” “夫……”郝芜侈的老脸红了红,哎,豁出去了,“夫君!” 她跳到他面前,又摇头晃脑地连叫了三声:“夫君,夫君,夫君!” 楚烨一时间失笑,摸摸她的头,“哎!” 第五十一章 卢郡王上府讨公道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双手一背,楚烨边走边道:“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她便是你们醉颜坊新招的女工,秦雨夕。不过本王暂时还未查清她为何要监视胤王府。” “哦。” 原本郝芜侈是想下午便去醉颜坊的,刚睡了个午觉起来,便听金玲说卢郡王来了府上,正在前殿与胤王说着话。 卢郡王,不就是卢如花与卢如玉的父亲吗? 莫非真被楚曜说中了,卢郡王是来找麻烦的? 郝芜侈来了兴趣,她倒要去见见这个护犊的爹究竟会怎么为自己的女儿讨回面子。 很快,她就和金玲来到了前殿的门外。 刚走到门边,就听见里面的卢郡王气势弱弱地在向胤王道不平,郝芜侈连忙将差点冲到前面的金玲拉了回来。 “胤王殿下,小女年幼,王妃娘娘在崇王府的一席话对她们幼小的心灵伤害颇深,如今双双欲投湖自尽,下官实在没有办法啊!” 这个卢郡王卢召并非皇室宗亲,是承袭其父的爵位,其父亲卢宪文因曾救过先太后的命,后又在先皇出巡时护驾有功,被破例封为郡王。 若非实在是太疼自己的两个女儿,吞了熊心豹子胆都没有人敢来胤王府讨说法。这个卢郡王还真是勇气可嘉。 “所以呢?”楚烨坐在首座上悠悠然地品着茗,不怒自威。 卢郡王一愣,是啊,所以呢? “你想让本王的王妃去给你的两位千金道歉?”楚烨不咸不淡地问。 “下官……下官不敢。” “既然不敢,来此作甚?” 楚烨睨着卢郡王,“你且说说本王的王妃都说了些什么?” “王妃娘娘说、”一说到这儿,卢郡王就来气,咬着牙,又不敢发作,“说小女去荷花会相亲,实则是去凑数。还道小女如玉脸上痣多,老天爷在她脸上造了一幅天星图,都快组成一个什么……什么银河系。又说小女如花左右脸不对称,头太尖,眼距太窄,额头也太窄,人家的美人尖衬出的是美人,小女的美人尖衬出的是……是猴!” “噗!” 一口茶水不小心喷了出来,楚烨忍俊不禁地搁了茶杯,取出帕子清理掉嘴边的茶渍。 一旁的于景憋着笑,憋得满面通红。 “听说卢郡王的俩位千金确实生得……一言难尽。” 楚烨说话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卢郡王心口一疼。 “本王的王妃只是心眼太实,嘴太直,卢郡王若有不服,本王可为你主持公道。” 听到这儿,卢郡王心中燃起了希望。 “本王命人征召一批容貌审评人士,来好好审评审评令嫒的容貌,若他们的评价与本王爱妃的评价有天壤之别,那本王考虑考虑给卢郡王一个说法。”楚烨道。 卢郡王愣了愣,外界的那些审评先生他不是没听说过,眼光毒辣,言辞刻薄,要真请去给二女评一评,评词一出,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至时卢郡王府颜面何存,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下……下官不敢劳烦殿下,下官思索再三,决定还是再回去劝解一二,下官……下官告退。” 说罢,卢郡王行了礼便要走,却被楚烨给叫住了。 “卢郡王留步!”他起身道,“既然来了,可别急着走。” 卢郡王转身抬手作礼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卢郡王既来找本王讨说法,本王是否也应替本王那实心眼的爱妃讨个公道?”楚烨道。 卢郡王大惊,看神情,显然是不知道荷花会上还发生了些什么。 “本王的王妃本王了解,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令嫒在本王爱妃面前说过什么难听的话卢郡王不知?” 见楚烨目色寒沉,卢郡王忙不迭下跪,惊悸之余,浑身冷汗不止,“犬女涉世未深,言行有失方寸,冒犯了王妃娘娘,请殿下开恩哪! 下官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们,带她们前来向王妃娘娘赔罪!” “若有再犯,可不就是赔罪如此简单了。”楚烨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回去罢。” 卢郡王如蒙大赦,抹了把汗,赶紧起身退了出去。 外面的郝芜侈拉着金玲避开。 没想到楚烨虽然没去荷花会,却对荷花会上发生了什么一清二楚,先前马车上还故意问她哪些人为难了她。 “哎呀,王爷对小姐可真好!” 金玲在一旁艳羡着,郝芜侈道:“怎么,想嫁人了?赶明儿我给你物色一个!” “才没有!” 金玲嘴里说着没有,表情却娇羞得不行,见郝芜侈一脸坏笑地歪头瞧着她,一跺脚道:“小姐你真坏!” 说完便迈着小碎步跑远了。 郝芜侈望着金玲的背影感叹着:“哎呀,年轻真好,看这小腿小脚利索的。” 刚往后退了一步,身子靠进一个坚实的怀里。 这熟悉的药香味,一闻便知是楚烨。 “怎么?嫁给了本王便老了?”他从背后捉住她的手,将她圈进自己怀里。 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一碰到楚烨的身体,郝芜侈便无法控制地脸颊发烫,心跳加速,以前她与李韩谈恋爱的时候心也没跳得这么厉害。 见她不说话,楚烨又问,“方才本王与卢郡王的对话你全听到了?” 郝芜侈点点头,“楚烨,谢谢你!” “叫夫君。”楚烨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挠得她的耳朵痒痒的。 她过转身,笑得一脸明媚,往他脸上轻轻戳上一吻,“谢谢夫君!” “嗯!”楚烨拉着她的手缓缓往前走着,“可知明日是什么日子?” “额……好像听秦蕙他们说起过,是什么……仙女节?” “嗯,仙女节的那一晚,整个南晟帝国的大街小巷都会异常热闹,所有女子皆戴面具,已婚女子戴红色面具,待字闺中的戴黄色面具。 若有男子相中黄色面具的女子,便可请女子揭下面具,自报家门,若女子自愿,男子便可将其带到月老庙前互换信物,互系红绳,结琴瑟之好。这是每年之中男子与女子唯一能自己做主,私定终生的机会。” “哇,听起来好浪漫呀!可惜我只能当看客!” “不然你还想做甚?” 见楚烨眼神犀利中透着威胁,郝芜侈讪讪一笑,矢口否认:“没有,你想多了!” 第五十二章 仙女节,逛夜市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俩人边说边往前走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殿外一棵树后的李锦儿已立多时,眼前这幅鹣鲽情深的画面就像深深扎进她眼里的一根刺。 她狠狠捏紧手中的帕子,一股恨意直冲脑门。 如今坊间的风向顷刻瞬变,她从胤王府中的专宠辗转间变成了受冷落的妾室,而受冷落的原因,有说她蛮横霸道,惹怒了胤王的,也有说她不能生育,所以受到了胤王的摒弃。 她是堂堂一品大将军独女,是天之骄女,从出生到嫁进胤王府,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屈辱? 即便……即便胤王根本就从未宠爱过她。 可她都得不到的东西,那个下贱胚子又凭什么得到? 她得不到的东西,宁愿毁了,大家都别想得到! 泪光在眼底打着转,李锦儿阴恻恻地笑了笑,离开了树下。 次日清晨,醉颜坊。 后院的屋顶上,一身红裳的秦雨夕正坐着凝神思索些什么,一低眼,便见郝芜侈从前店走了出来。 郝芜侈抬头道:“秦雨夕,我有事情跟你谈谈。” 郝芜侈在秦雨夕心中一向不讨喜,因此对方看见她也不会有好脸色。 秦雨夕一跃而下,径直朝前店走去,“我没什么话可以和你谈的。” 眼看着她要走上台阶掀开门帘,郝芜侈将那块红色帕子从怀中扯了出来,“这个是你的吧?” 秦雨夕转过眼,皱了皱眉,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却没有否认。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是不是你的,找来秦炙,一问便知。” 面对秦雨夕,郝芜侈自然也没有好脸色,谁会对一个要杀自己的人和颜悦色?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 秦雨夕走回来,一把将帕子抢了回去,“你想说什么?” 郝芜侈微微挑眉,“监视胤王府,是为了找杀我的机会吗?” “哼。”秦雨夕冷嗤一声,“要杀你,多的是机会。” “那是为什么?”郝芜侈想了想,“难不成你是冲着胤王去的?” 秦雨夕眼中有光一闪而逝,被郝芜侈抓个正着。 “为什么要监视他?”郝芜侈走近一步,心中突生一个猜测,“难不成你……喜欢他?” 闻言,秦雨夕睁大眼正视郝芜侈,愣了愣,否认道:“没有。” 郝芜侈微微勾唇,这个秦雨夕虽然杀气重,为人冷漠,但好像不太会撒谎。 “有!”郝芜侈又逼近一步,观察她的表情。 秦雨夕眼底显然有些慌乱,“我只是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你的梦中情人?”郝芜侈道。 秦雨夕瞧着她嬉皮笑脸的模样,心中恼羞成怒,“胡诌!” 被郝芜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有意地避开郝芜侈的目光,右手微抬,亮出手中赤色的蛇皮鞭,“别再靠近我,否则我不客气了!” “好!”郝芜侈道,“但我要告诉你的事,你在胤王府外偷窥的事情,胤王一早便知道了。” 秦雨夕动了动唇,对郝芜侈用的“偷窥”二字颇感不适。 “你可以告诉我胤王究竟像谁么?你……究竟想做什么?” 面对郝芜侈略带笑意却针尖一般的目光与步步紧追的问话,秦雨夕表情略显不自然,“你放心,我没想过害他。” 盯了秦雨夕一会儿,郝芜侈点点头,秦雨夕不说,她也不能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说。 她笑笑道:“我会知道的。” 擦过秦雨夕的肩,出了后院。 郝颖儿刚走,秦炙便进来了,左右没见着郝颖儿的影子,想到荷花会前郝颖儿说的那句“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除了偶尔会骗骗人”,气道:“说好带我去荷花会的,郝姐姐说话不算数!” 一日飞逝,万家灯火。 皇城的夜间果如楚烨所说,大街小巷皆热闹极了,花灯遍布,人群熙攘。 郝芜侈内心雀跃,这是有多久没逛夜市了? 她迫不及待地戴上楚烨递给她的红色面具便要往人群里冲,被楚烨一把拽了回来,替她重新系好面具上的红色带子。 “好了好了,快点儿!” 见她这副猴急样子,楚烨哭笑不得。 “跟着本王,别走丢了。” “知道了知道了!” 说罢,郝芜侈便一头钻进了人群,楚烨只得大步跟着,并将她手牵住以防走散。 正四处瞧着,忽见不远处的水巷便站着几位相貌不凡的公子,郝芜侈踮了踮脚望个不停,拍拍楚烨的胸脯道:“哎你别说,你们南晟的美男子还真不少诶!你看那儿,一站就是一打,真是让人大饱眼福!” 楚烨不知作何表情。 他将她的脸拨过来,“本王还不够你看的么?” 郝芜侈拉开他的手再次望过去,楚烨又再次将她的脸拨向自己。 不满地嗯~了一声,郝芜侈用鄙视的眼神瞧了他一眼,“不看就不看,小气!那我们去那边!” 说着,她便拉着楚烨往卖着各种香辣小吃的街巷走去。 不消片刻便满手都是吃的了,只不过这戴着面具也不好吃啊,于是乎,她将面具取下让楚烨替她拿着。 楚烨却不允许,“仙女节,女子不可随意摘下面具,况身为女子,大庭广众之下且食且走,有失仪态,回府再吃!” “不行,回去再吃就不好吃了,特别是这两串烤肉,趁此时吃正是香脆的时候,等回去味道就变了!” 郝芜侈将面具往他手中一塞,才不管什么仪态不仪态,一口咬下去,吃得喜滋滋的,顺便,给张嘴欲训说她的楚烨喂了一口。 楚烨身为王爷,如此不合场合的举止他是断然不会做的,可郝芜侈已经喂进他嘴里了,而且……味道还不错。 “怎么样?我说得不错吧?”郝芜侈笑嘻嘻地道。身为一个地道的吃货,哪儿有将美食放冷了再吃的道理? 好好儿的一个仙女节,楚烨成了名副其实的搬运工,两手拎的都是郝芜侈一路斩获的各种美食及稀奇的小玩意儿。郝芜侈还要买,见楚烨已经拎满了,嘀咕道:“早知道就不给金玲那丫头放假了,让她来帮忙拎一点。” “咦,这味儿……”郝芜侈忽然往前钻去,钻了一会儿停了下来,仔细看看路旁摊贩正放锅里炸的东西,顿时笑出猪叫声,“臭豆腐!” 第五十三章 吾妻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老板,这个我要来一份!” “五文钱一份!” “给!” 一袋臭豆腐上手,郝芜侈也不顾烫不烫嘴,立刻便尝了一口,“老板,这味道,正!” 摊贩听了,开心得不得了,“姑娘要不要再来一份?” 郝芜侈立刻回头:“楚烨,你也来一份吧!” 只是,人呢? 她左右环顾了一番,也不见楚烨身影,这样就走丢了? 她边吃边寻着,只是臭豆腐都吃光了,皇城中最热闹的街道也走到了尽头,还是不见楚烨的踪影。 于是她又往回走。 不过……怎么感觉怪怪的? 她往背后看了一眼,总感觉方才有人在盯着她。 是楚烨吗? 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不过楚烨并没有出现。 离开了热闹的地方,总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凉,吹来的风湿湿的,令人浑身不舒服。 心中总是有些忐忑不安,于是,她又狐疑地往身后看了一眼,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再仔细看时,什么也没有。 她连忙往热闹的地方走,在一个路过的摊铺上顺手取了一张面具戴上,挤进了人群里。 街道另一头,楚烨头疼地看着眼前一大群戴着黄色面具的女子,她们各个嘴里都喊着:“公子,公子,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方才才一个眨眼的功夫,郝芜侈便不知道钻那儿去了,刚要去找,便被这一群女子给堵在了这里,寸步难行。 真后悔给于景放了假。 他朝身后看了一眼,一个转身,躲进一个巷子里,飞上屋顶,朝下望去。 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疑似郝芜侈的身影。 他飞身而下,走过去。 “姑娘,小生夏元,字子贤,家居方陵街首,父亲官居九品。小生今年方中进士,尚未娶妻。” 面前忽然走来一绿衣公子,郝芜侈顿足,微微颦眉。 这位公子的话还未说完,又有一名偏瘦的公子走了过来,鄙夷地瞧了眼绿衣公子,对郝芜侈醒了一粒道:“在下于子楠,皇城富贾于青山乃是在下父亲,家有良田百顷,商铺若干,上月方满弱冠,尚未娶妻。” 怎么回事? 郝芜侈疑惑了片刻,将自己的面具取下来看了眼,恍然顿悟--没想到自己顺手拿的竟是张黄色面具。 见她主动取下面具,又面容颇为清丽动人,两位公子喜不胜收,绿衣公子连忙又行了一礼道:“姑娘对小生可还满意?可愿随小生去往 月老庙?” “明明她相中的是本公子。”偏瘦的公子将绿衣公子拨到一边,“去,一边儿去!” 末了,他整理好表情将手伸到郝芜侈面前,“姑娘!” 郝芜侈好好打量了一番这两位公子,刚要解释,那什么富贾之子的手便被另一只修长好看的手给推了回去。 “此女乃吾妻,请两位另觅。” 是楚烨。 “可她明明戴的是黄色面具!”富贾之子道。 楚烨将郝芜侈手中的面具拿走,扔掉,又将原来的红色面具亲自给她戴上。 两位公子一阵无语,又见楚烨衣卓非凡,特别是腰间那一块五爪青龙玉佩,想必不太好惹,只好作罢,各自悻悻然散去。 郝芜侈翘首望了望水巷上的一片热闹场景,拉着楚烨的手道:“哎,我们去那儿吧!” 楚烨宠溺一笑,正要与她前往,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抹可疑的影子,那影子闪得极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埋在了人群之中。 “夜色已深,回府!” 说罢,便不容反抗地拉住郝芜侈的手往胤王府的方向走。 “楚烨,我还没逛够呢!”郝芜侈蛮牛一般往后拽着,不愿回去。 楚烨回头看看死皮赖脸蹲在地上的郝芜侈,又气又好笑。 郝芜侈眼神里充满乞求,见他不动容,不满道:“你好不容易带我出来逛一逛,我还没逛够你就要回去,会不会太扫兴了?!” “本王下次一定陪你好好逛,但今日不行。” “为什么?” 楚烨无奈,将她提起来,背过身半蹲道:“上来,我再告诉你。” 郝芜侈看看周围频频回头的行人,颇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腿好像有一丢丢软了…… “既然如此,却之不恭!” 她抿着一嘴的笑趴上他的背。 一盏茶的功夫后,胤王府,凭阑殿。 灯盏砰地一声被打翻在地,殿中顷刻间陷入黑暗。 郝芜侈睁大眼瞧着将她挡在床头的楚烨,呼吸略显急促。 “今夜,本王留宿凭阑殿。” 他声音低哑地道。 语毕,轻笑一声。偏了偏头便要吻上去。 “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门外,于景忽然出现的声音顿时打破了殿内的黯然躁动。 楚烨显然有些不耐烦。 他看看郝芜侈,就见她在笑他,心中的怒气顿消。 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亲她的唇,温柔的声音压低道:“本王处理完便过来,你先睡。” 郝芜侈点点头,借着月光,目送他迈着英姿的步伐走了出去。 书房内,于景将怀中的一封信递给楚烨,道:“据暗探所言,只要根据信上的线索便能找到郝鸿勾结螣弋族的罪证。” 楚烨打开信笺阅了一遍,点点头,“做得不错。” 他从书架一个暗格里取出一个拇指粗细的薄纸卷轴,与方才的信一起递回给于景。 于景打开卷轴,“这是……李臻结党营私的证据?” 楚烨睨了他一眼,“想办法将信上的线索秘密透露给李臻。等李臻一拿到郝鸿的罪证,便立即将此事散播到郝鸿耳中,并让此卷轴‘意外’落到郝鸿手中。” 于景思索了一番,恍然大悟,“此计甚妙!李将军暗地里一向与丞相不和,为了自己女儿能被王爷扶正,一定会设法寻找罪证状告丞相,如此便可拉王妃娘娘下水,殊不知丞相手中却掌握了他结党营私的证据。” 仿佛成功已经在望,于景拱手道:“属下这就去办!” 次日清晨,郝芜侈一觉睡到自然醒。 她伸了伸懒腰,才发现楚烨昨夜出去了便没再回来。 到底什么事如此重要。 她正坐在床上攒着眉发呆,殿门便被人推开了,楚烨带着一身晨息走了进来。 第五十四章 中计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你不是说会回来的吗?”郝芜侈道。 楚烨坐到她身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本王向你道歉。” 郝芜侈笑了笑,“究竟什么事,大半夜的就要去处理?” “日后本王会告诉你的。”楚烨道,“我要出门数日,于景也会跟本王离开。这些日子你一定要待在府上哪儿也别去,直到本王回来。” “你要去哪儿?”郝芜侈问。 楚烨挑挑眉,见他如此神秘,郝芜侈道:“我知道,日后会告诉我。” 楚烨拉开唇角笑着。 “记住本王的话,本王没回来,你哪儿也不能去!”他再次叮嘱。 郝芜侈点点头,“记住了!” 七日后的上午,一品将军府。 李臻刚进入书房,副将蒋勇双手托着一个黑木盒子进了门,“将军,东西已经找到。” 闻言,李臻一喜,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书信拆开了一两封阅了一遍,又拿起里面的一只拇指大小的玉章仔细瞧了一眼上面的刻字,“螣弋族的文字?” 老眼中释放出一丝狡诈的笑。 蒋勇道:“螣弋族在皇城的老巢很快便能找到,属下断定,今日日落之前将军便能收到消息进行围剿。” 李臻却双眉不展,想到了今日入宫被皇帝单独召见之事。 皇上突发恶疾,呕吐不断,这才七日,龙体柴毁骨立,恐行将不久与世。 不知何时,宫中已变成一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景象。事情发生得突然,他作为堂堂一品大将军竟丝毫未曾察觉,他居然才从崇王口中获知二王谋逆造反,买通了侍奉皇上十几年的老宦官,给皇上饮食中下药,挟持了皇上。 “将军?”蒋勇见李臻发怔,唤道。 李臻醒过身来,将印章放进盒子里,“蒋勇!” “末将在!” “南封之地有山贼作乱,本将军奉皇上之命出兵围剿,整顿兵马,即刻出城,在城外九里坡等我!” “是!” 蒋勇应完,便立即出了书房。 李臻打开书架后的暗格,将黑木盒子放了进去。 五月的阳光将万物都裹成了金色,金色的叶子,金色的牡丹,金色的露水。 郝芜侈伸出玉白细指小心翼翼地往花瓣尖儿上一点,一滴花露便“滴答”落入了手中的白瓷瓶里。 金玲将早点端到她身边笑吟吟地道:“小姐,你猜今早吃什么?” “小笼包!”郝芜侈瞥了眼已经搁到亭中桌上的玉瓷杯,“加豆浆!” “小姐每次都能猜中!”金玲将早点端上桌,揭开银盘上的罩子,搁好玉箸,“不过洪师傅说在里面加了点料。” “哦?”郝芜侈走进亭子里,放下存放露水的瓷瓶,“什么料?” “小姐猜!”金玲道。 郝芜侈执箸夹了个小笼包尝了一口,闭上眼细细品味…… 忽然一睁双眼,“尝不出来。” 凑过来一脸期待地等待着答案的金玲瘪了瘪嘴,坐下来看着郝芜侈吃了一会儿,道:“对了小姐,方才奴婢路过临曦殿的时候又见到李将军了。他为何专挑王爷不在的时候来王府,这次该不会又是来找小姐麻烦的吧?” 郝芜侈咀嚼的动作滞了滞,想了想道,“你去打听打听,李将军去临曦殿都做了些什么,又跟李锦儿说了些什么。” “嗯!”金玲应完便立即往临曦殿的方向去了。 李将军去了临曦殿不到一个时辰便匆匆离开了,连午膳都未与女儿共进。 金玲从临曦殿的奉茶丫鬟那儿打听到:李将军给李锦儿带去了一盒太后赏赐的鲜花饼,道了一些闲话家常。 “就这样?”郝芜侈问。 金玲点点头,接着又道:“不过期间李锦儿有将她们屏退过,至于二人说了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郝芜侈听着,好像也听不出什么头绪。 不过最近整个皇城的气氛都很怪,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就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楚烨七日未归,郝芜侈心里空落落的,总担心会发生什么事。 这段日子她也问过不少府上的侍卫,却无一人知晓楚烨与于景的去处,也无一人知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 皇城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午膳过后,郝芜侈与金玲又去侍卫房问了一遍,不过这些侍卫也似是全然不知晓城中发生了什么。 回到凭阑殿,郝芜侈刚要抓一把瓜子补补脑,发现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样东西,是一张压在果盘下的纸条。 “芜侈,亥时城外水儿庄,本王有要事相说--烨。” 郝芜侈颦了颦眉,“楚烨留下的纸条?” 思量片刻,她拿着纸条去门房那里问楚烨可曾回府,听到他并未曾回来的消息,她又去了他的书房,找了本书案上被楚烨做过注解的书仔细对了对他的笔迹。 是楚烨的字迹没错,可他为何要约她去城外那么偏僻的水儿庄?他究竟有什么事要跟她说?为什么不可以回王府?还有,他又是怎么将纸条放到她的房中的。 她让金玲召集府中所有的下人问了一遍,又去问了侍卫房的侍卫,都说没去过凭阑殿。 凭阑殿的两个洒扫丫鬟也说没见过任何人出入那儿。 “小姐,我们……去吗?”金玲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大晚上的,两个女子出城去水儿庄那么偏僻的地方多少有些瘆人。 郝芜侈睨了一眼她,淡淡道:“去,现在就去。” 片刻后,郝芜侈与金玲及两位王府侍卫驶了辆马车出了城。 他们才刚出府,府门后偷偷摸摸走出来一个丫鬟,在门外瞧了瞧,见他们走远,便迈着细碎的步子朝临曦殿跑去了。 临曦殿内,李锦儿听闻郝芜侈赶往水儿庄的消息,咯咯笑起来,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恻恻的。 “去地府也赶得如此着急,去了可就回不来了!” 如珠也跟着笑起来,“恭喜主子,贺喜主子,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终于要拔去了!” 李锦儿结果她递过来的茶,“今日之事你立了大功,我自会好好奖赏你!” “谢主子!” 黑云诡诡,如风拂浪卷,遮住如洗的月华,跟着地上的马车向前移动着。 马车穿过往东的三里山路一路往下,便到了水儿庄外的高坡上。 他们所在的高坡往西再上一个破,便叫九里坡。 第五十五章 被捉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郝芜侈下了马车,透过灌木往下看了看,此时的水儿庄内有好几户人家还亮着灯,有人在庄子里闲溜达着,也有人在井边打水,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却又不那么正常。 借着庄子里的灯火,他们的衣着打扮不太像普通的老百姓,倒有些像…… 郝芜侈朝身边两个侍卫的衣着打量了眼。 而且能隐约听到里面传出兵器的敲打声,还有马儿的嘶鸣声。 “王妃娘娘,容属下先下去探探情况。”其中一侍卫赵里道。 郝芜侈点点头。 侍卫顺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往下,从庄子的大门边上偷溜了进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庄子里的最后一户灯光也熄灭了。 约摸小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却还不见侍卫上来。 另一侍卫孙阳朝郝芜侈行礼道:“王妃娘娘,要不属下再去看看!” 郝芜侈抬手止住他,神色中透出狐疑与不安,“走,回城!” 说罢,立刻便要走上马车,忽然一柄冰冷的利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才一个眨眼的功夫,他们周围便多出了数十个手持利刃的人影。 水儿庄,一幢民舍内,郝芜侈、金玲与孙阳被人绑了手脚狠狠推倒在地。 郝芜侈吃疼地皱了皱眉,不经意间瞥见墙角躺着一具尸体,接着烛光仔细看去,心脏狠狠一颤。 是赵里。 他胸口一大片血迹,血水浸入硬土的地面,一大片黑红色。 不是楚烨留的字条,她被人设计了。 临行前他一再叮嘱,让她别出府,为什么不听? 郝芜侈心中懊悔。 “将军,抓到三个细作!” 门口进来一人,每走一步,身上的铠甲都发出重重的摩擦声。 郝芜侈抬头朝他看去,此人戴着头盔,面长眼细,眼底闪动着若有若无的阴鸷,颧骨上一道刀疤异常显眼。 “细作?” 被称为将军的孟巴目光从孙阳身上挪到郝芜侈与金玲身上,“两个女人?” 说到这,他眼底似乎燃起了一股火热的光芒,弯了腰,将罪恶的魔爪伸向郝芜侈的脸。 “放肆!你可知她是谁?!她是胤王妃!你感动她,胤王殿下定将你碎尸万段!”金玲略显颤抖的声音仿佛要撕裂般。 郝芜侈皱紧眉头,阖了阖眼。 眼下还不知对方的身份,也不知金玲这样自报家门是祸是福。 “胤王妃?”孟巴搓了搓手,“如今狗皇帝大势已去,胤王算个什么东西!到了这里,管你往日是谁的女人,现在都是老子的女人!” 他猥亵地看向金玲,“既然你这小丫头如此护主,那不如你先来好了!” 说罢,伸手去剥金玲的衣服。 “你走开!走开!” 金玲吓得心脏怦怦乱跳,眼看他的右手已经伸上金玲的肩头,郝芜侈忽然喝道:“住手!” “敢吓老子!”孟巴一巴掌扇向郝芜侈的脸,白皙的脸上顿时起了几根红红的手指印。 “小姐!”金玲吃力地挪到郝芜侈身边,哭得梨花带雨。 正在孟巴再度对金玲图谋不轨时,外头有人来报:“将军,奚王到了!” 奚王? 郝芜侈心中一震,奚王怎么会来水儿庄? 孟巴沉沉“嗯”了一声,交代道:“看好他们!” “是!” 孟巴走了,好几个人跟着一道出了屋,屋里只剩了一个男人。 郝芜侈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方才那个什么将军说什么“狗皇帝大势已去”的话,难不成是皇上出了什么事,奚王想要造反? 楚烨之所以数日未归,大半与这有关吧。 她挣了挣绑着双手的绳索,徒劳无功。 看方才抓他们来的人的反应,说他们是细作,看样子并不是奚王设计抓她来要挟楚烨的。 深知水儿庄的情况,又能将纸条放进她房中的人,认识她,又想置她于死地的,便只有胤王府临曦殿的那位了。 郝芜侈暗暗咬牙。 如果真是李锦儿放的纸条,那水儿庄的情报便是李臻告诉她的了。如此看来,李臻匆匆去见李锦儿,又匆匆离开,为的就是告诉李锦儿这件事,然后给她下套。 既然李臻知道水儿庄的情况,那此时此刻他一定就在水儿庄外静待时机,以一举抓获反贼。 郝芜侈闭了闭眼,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孙阳趁看守的人不注意,扭动手臂,从袖子里掉出来一只梭子一般的利刃。 他握进手里,不着痕迹地割断了绑在手腕上的绳索。 “干什么?!”看守的那人似是发现了孙阳的动作,才朝他走近一步,孙阳手中的暗器早已悄然飞出,刺进了他的胸口。 郝芜侈睁大眼盯向倒地的男人,金玲大喜,在她耳边悄声道:“小姐,是孙阳。” 郝芜侈看向孙阳,就见他已经解开脚上的绳索。 须臾,孙阳带着郝芜侈与金玲从后窗逃出,与此同时,九里坡上,一大堆士兵正悄然而下。 三人在暗夜中行走着,忽然一柄冷刀架在了金玲脖子上,孙阳见机挥出袖中暗器,让郝芜侈与金玲先走,自己则与追杀他们的几人缠斗起来。 只不过郝芜侈与金玲没走几步,眼前便出现了一大队人马。 为首的一身暗灰色锦袍,头顶玉冠,相貌颇佳,腰间配一束品质稀有的鱼玉流苏,一见便知身份不凡,便是南晟帝国的二王爷,奚王楚邕。 坊间传闻,奚王德才兼备,宽厚仁慈,可看面相,并不似仁厚之人。特别是那一双藏满阴鸷与狡黠的葡萄眼里。 “你便是郝芜侈?” 郝芜侈收回将他细细琢磨着的目光,施了个礼道:“回二哥的话,小妹正是胤王之妻,您的四弟妹,郝芜侈。” 奚王不着痕迹地吊了眉梢,似笑非笑的眼里夹杂着几丝郝芜侈看不懂的恨意。 “生得倒颇有几分姿色,难怪冷面胤王对你与众不同。可惜你却是郝鸿那个老出生所出的贱女!” 郝芜侈微愕,难不成这个奚王和郝鸿结了什么梁子?“本王迟早会杀了那个老狐狸,至于你,先拿来泄泄愤吧!” 金玲闻言大惊,连忙下跪道:“奚王殿下饶命!娘娘之所以来此,是为了见胤王殿下,奚王殿下若伤害了我们娘娘,胤王殿下定不会善罢甘休。” 第五十六章 奉还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你是在威胁本王?”奚王危险地眯了眯眼,“待江山尽握本王之手,这南晟还有胤王什么事!再者,你们以为他这副病躯还能活多久?来人,将这威胁本王的丫头,砍了!” “慢着!”奚王忽然又抬手止住提刀之人的步伐,问郝芜侈道,“你说你是来见我四弟的?” 郝芜侈展了展一直蹙着的眉,这个奚王,反射弧不是一般的长啊。 “是。”她回道。 奚王连忙四处望了望,“他怎么可能在此!” “对,他并未在此,是我一不留神中了别人的圈套,大半夜赶过送人头。”郝芜侈睨了眼他,“殿下可知欲害我之人是谁?” 奚王显然对此不感兴趣,郝芜侈只得自问自答,“是楚烨的侧妃李锦儿,而她,既然骗我来此,便知这水儿庄不同寻常。” 终于,奚王殿下脸上露出了紧张的表情,葡萄眼转了一圈,定在郝芜侈脸上,“你是说,李臻已知晓本王在水儿庄……” 郝芜侈抿嘴一笑,不置可否。 奚王拔剑抵住郝芜侈的脖子,“那你这个人质,岂不正巧派上用场?” 郝芜侈发出一声长笑,有这样傲娇的智商,真不知道这奚王是怎么有勇气造反的。 “奚王殿下,李臻为了自己女儿能坐上胤王正妃的位置,巴不得置我于死地而后快,有这么好的机会,岂会让我活着出去?所以,你毋须多此一举。” 闻言,身边的将军孟巴连忙一拱手道:“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还是赶紧逃吧!” “李臻的兵马就在外面,逃得了吗?!”郝芜侈似笑非笑,“奚王殿下,若我是你,立刻缴械投降,见了皇上就说谋反并非你本意,是受了某些奸臣贼子的挑唆与迷惑。”说这话时,她有意无意地看了孟巴一眼,“才一时昏了头,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毕竟你是皇上的儿子,虎毒不食子,且并未酿成大过,保住性命不成问题。” 奚王思量一番,觉得这着实是一个保命的好计策,便看向身边的孟巴。 孟巴忙不迭下跪道:“殿下,使不得!孟巴可不能白白做这奸人啊,孟、孟巴还没娶媳妇儿呢!” “我有良计,既能保殿下,也能保住殿下身边的这位将军。”郝芜侈道。奚王连忙问道:“什么计策?” “殿下想听计策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郝芜侈看向孟巴,“先前他打了我一个耳光,不要多的,我只需双倍奉还。” 闻言,奚王朝身边的一名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将孟巴一提,抬手就是两巴掌,打得孟巴晕头转向。 郝芜侈淡淡一笑,“他的右手碰过我的丫鬟。” 奚王皱了皱眉,又朝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咻”的一声拔出了佩剑。 “殿下!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孟巴连扇自己几巴掌,“殿下就饶了属下吧!属下断了的右手,往后还怎么舞刀弄枪,就等于这一生都残了呀!” 紧接着,他又向郝芜侈磕头认错,不过郝芜侈却毫不动容,只淡淡看着。 若非当时奚王到了,恐怕金玲就被他给当场玷污了。这个封建社会对女子是何其苛刻残忍,遭到玷污的金玲又焉能活命?没要他性命已是仁慈。 “枉本王对你看重有佳,懦夫一个!一只手怎么了?断了一只手臂而已,又不是全断了!本王这是为保你的命!” 说罢,奚王继续下令,“砍了!” 命令一下,手起刀落!孟巴一声惨叫,右臂沉沉落地,鲜血四溅,将金玲吓了个哆嗦。 孙阳心中微微震撼,没成想眼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小女人,居然有如此胆量与手段,明明自己的小命还握在别人手上,却能言语之间便定下欺她之人的生死。 无形之中,仰慕之情油然而生。 “这下你可以说了吧?”奚王道。 “谈判。”郝芜侈道。 “谈判?”奚王不解,进一步问道:“与谁谈?怎么谈?” “当然是李臻。”郝芜侈道,“我虽久居深宅大院,朝堂上的事却也偶有听闻一二,听说李臻与郝鸿一向政见不合,李臻欲辅佐之人是他的女婿胤王,而郝鸿辅佐的则是奚王殿下您。方才您提到郝鸿之时,眼中恨意丛生,他背叛了您?” 是问句,说话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奚王攒着眉,冷哼一声。 “李臻欲对付郝鸿,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如此你们便站在了同一战线上。且殿下您身份特殊,李臻他没有理由不跟你合作。”郝芜侈道,“此计虽复杂了些,但若只是单单保了命,恐怕殿下会心有不甘,怨气难消吧?” 奚王看向她,“万一李臻不愿意呢?” “他一定同意,而且会替殿下在皇上面前求情。” 郝芜侈语气肯定,有她这句话,奚王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忐忑的内心一瞬便安定了许多。 “本王暂且信了你。可郝鸿是你的父亲,你怎么可能会帮本王去对付他?”奚王道。 “一个几次三番想要害我的父亲还是父亲吗?”郝芜侈笑了笑,“奚王应该明白,我只是郝鸿放在胤王身边的一颗棋子,而且早就成了弃子,若非胤王相救,我都死了不下百回了。” 奚王眯了眯眼,将郝芜侈定定打量着,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都给本王绑了!” 金玲与孙阳一惊,说了半天,这个奚王还是不肯放了他们。 郝芜侈倒是面不改色,任由他们捆绑。这个奚王此刻自然不会放了他们,万一她骗了他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而且,就算放了他们,他们也跑不出去。此时此刻,李臻的兵马早就将这水儿庄围了个严实了吧。 看来该来的麻烦还是免不了。 水儿庄外,李臻不动神色地做了个手势,他身边的几千士兵便如潮水一般静悄悄地从水儿庄的大门鱼贯而入。 一侧的高坡上,郝鸿站在一颗树后往下观望着。 李臻的兵冲入水儿庄后,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奚王的人竟无一兵一卒反抗,没有厮杀,所遇之兵皆自动缴械投降。 第五十七章 入狱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定是因为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反抗!李臻心想,面露傲意。当然,也少了些许战场武力厮杀给他带来的快感与成就感。 奚王等人被围困其中,周围亮起的一只只火把将所有人都曝露在了郝鸿的视线中。 郝鸿双眉一皱,仔细朝人群中央看去。 “大人,那是……二小姐?”一旁的下人道。 郝鸿紧抿着嘴不作声。 下人又道:“大人,是否要救?” 郝鸿瞥了他一眼,“跟了本相这么久,是白跟了吗?她的所作所为,已与本相毫无瓜葛。” 嗤笑一声,“本相倒要看看这次胤王该怎么保她。” 看到郝芜侈安然无恙之时,李臻显然很意外,但也只敢在眼底一闪而逝,他回头看向被士兵们让开的路间,披着一身月华的胤王楚烨正迈着阔步缓缓而入。 皇帝这次派李臻来围剿叛贼,竟遣了胤王一同前来,出乎了李臻的意料。 见到楚烨,奚王一脸惊讶,如果只是李臻一人带兵前来,郝芜侈献的计策倒是好办,可现下竟多了个胤王,刚直不阿铁面如霜的胤王,他决计不会放过他的。 奚王一筹莫展着,郝芜侈与金玲、孙阳三人心中却松了一口气,若只是李臻一人领兵前来,那他们恐怕就真的回不去了。 见到郝芜侈他们,楚烨心中比奚王见到他还惊讶,但面上却波澜不惊。 与他目光相接之时,郝芜侈连忙回避,没听他的话,俨然有些心虚。 “奚王殿下,跟我们走吧!”李臻声音浑厚如雷,睥睨着奚王。 “去哪儿?”奚王道。 李臻:“您说呢?当然是刑察司死牢。” 奚王:“什么?!我要见父皇!” 李臻向天作了一揖,“皇上有令,抓获逆贼,无须经审,直接送往死牢!奚王殿下,您犯下的可是起兵谋反的死罪!请吧!” “我要见父皇!四弟,让我见父皇!我有话要说!”奚王将恳求的目光投向楚烨,楚烨却缄默不语,沉了沉眼,侧身让出道来,道路尽头,是一辆铁栏杆做的囚车。 李臻向士兵们使了个眼色,便有士兵将奚王羁押,往囚车走去。 “全部押走!” 李臻下了命令,于是所有人都被捆住双手,推推搡搡朝水儿庄外走去。 见楚烨喝令羁押郝芜侈三人的士兵住手,李臻道:“王爷,王妃勾结逆贼,其罪当诛,难不成您想徇私枉法,袒护她不成?” 楚烨冷凝的目光投向李臻,语气寒沉:“本王的王妃,本王不护谁来护?” 他目光扫向士,“松绑!” “胤王殿下,包庇罪犯,等同此罪,难道您也想像奚王一样被押入死牢?!” 李臻的话里透着威胁,楚烨皱了皱眉,寒沉的目光扫了一眼,李臻当即垂了眼,不敢过分嚣张。 “本王被押入死牢,对将军可有好处?” 李臻双目一嗔,心有不甘,却无从辩驳。 郝芜侈别有深意地看了眼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楚烨。 李臻见此,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楚上面写的什么内容。 阅完纸条上的字,楚烨眼底划过一道冷光,紧抿了唇。 “本王并非要抹去他们今夜出现在此之事,既有蹊跷,当然要走刑察司审查,而且要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臻闻言,心中禁不住敲起了战鼓。 逆贼皆已羁押,见李臻还不动,楚烨挑了眼道:“李将军是打算今夜在此留宿?” 李臻反应过来,向楚烨行了个礼,转身大步离开了。 目送李臻离开,郝芜侈依旧沉默着,方才她是故意在李臻面前将纸条递给楚烨的,李臻的反应意料之内。 “奚王等人可有欺你?”楚烨关怀道。 “还回去了。”郝芜侈淡笑,“对不起啊,没有听你的话,又给你添麻烦了。” “你觉得自己是本王的麻烦?”楚烨摸摸她的头,见郝芜侈士气低沉,道,“本王,甘之如饴。” 郝芜侈抬头望着他,一瞬间感动得无以复加,深吸了口气,“我……我害死了府上的一名侍卫。” “本王会下令将他厚葬,重金安抚其家眷。”楚烨道。 他温柔地将郝芜侈的手放进自己手心里,牵着她朝外走去。 是夜,刑察司内,奚王一众锒铛入狱。 郝芜侈所在的牢房里奚王的远,奚王看了眼全然未注意这边的楚烨,对李臻道:“李将军,本王有话想对你说。” 李臻只是不痛快地看了他一眼,待牢门锁上,转身便要走。 奚王连忙抓住牢房的栏杆道:“李将军,你不想拿到郝鸿结党营私的罪证吗?” 闻言,李臻的步子稍稍顿住。 想要郝鸿死,他手上的罪证已经足够,待端了螣弋族在皇城的窝点,他郝鸿就该死得透透的了。 但…… 郝狐狸可不是随便叫的,多一份罪证,多一份稳妥。 见他有所动容,奚王又道:“只要你愿意跟本王合作。” 李臻眼中略有思量,又看了看正从郝芜侈的牢房走出来的楚烨,并未多说什么便走了。 目送楚烨离开,郝芜侈退身坐到了一旁的角落里,金玲蹲到她身边质疑道:“小姐,侧妃娘娘会承认那张字条是她写的吗?” “不见得。”郝芜侈道。 “啊?那怎么办?” “你家王爷那么聪明,总会有办法的!” …… 胤王府里,临曦殿。 李锦儿被如珠匆忙叫醒,正欲发难,抬眼望见一道冷冷的身影走了进来,转而变得懂事而温婉。 她向楚烨施了个礼,眼底闪着欣喜,“王爷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是刚刚吗?其实……如果王爷哥哥想锦儿了,锦儿去梧桐殿等王 爷哥哥便好,何劳王爷哥哥亲自来临曦殿……” “你多虑了。”楚烨语气冰寒,脸色更甚,“还记得本王曾对你说过的话吗?” 闻言,李锦儿努力思考着,“不知王爷哥哥可否给锦儿提个醒?” “当然。”楚烨走近,目光尖锐如同冰凌,“本王说过,若是她死了,本王要你陪葬。” 李锦儿大惊,脸色刷白,心跳剧烈,“锦儿不知王爷哥哥什么意思。” “你当然知道。”楚烨紧抿着唇,道,“冒充本王的字迹去害人,好本事,好手段。” 第五十八章 李锦儿发疯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他眼底带着几丝邪魅,抓起她的手左右打量道:“你说,你模仿本王字迹的这只手,本王是该断几根手指头,还是断一整只手?要不两只手都断了?” 李锦儿吓得抽出手来躲到屏风边上,“没有,我没有!” 冷哼一声,看了眼窗外,楚烨道:“给你两个时辰考虑,天亮之前若仍不肯承认,本王亲自行刑!” 李锦儿软了腿,抱着屏风瑟瑟发抖,嘴里还在无辜地说着:“我没有,我没有……” 楚烨几大步便出了房让人带走了丫鬟如珠,并对迎面而来的下人道:“让轩无夜去本王书房。” “王爷,轩、轩公子早已不在府内!” “何时离开的?” “这……轩公子行踪不定,小的也不确定。” 闻言,楚烨没再说话,攒着的眉稍稍展了展,“备车,进宫!” “是!” …… 出了刑察司大牢的李臻入了宫后再出来时已是卯时三刻,天刚擦亮。 皇帝的精神愈来愈差,他与胤王一同汇报了军情,本来胤王还要再多说什么,皇帝却龙体不支,直接在龙椅上睡着了。 他看看已经出了宫绝尘而去的楚烨的马车,对候在宫外的下蒋勇道:“蒋勇!” “属下在!” “立刻前往螣弋族的老巢!” “是!” …… 楚烨在府中迂回的长廊上走着,愁眉不展: 明明父皇龙体欠佳是他们安排好的一出戏,骗骗奚王一党而已,却怎么弄假成真了?明明在策划这场戏之前父皇的龙体康健,这才月余,突然就垮成了这样。 方才出了宫他便赶往了太医章闽府上,章闽却说皇帝只是染了风热,吃几副药多多休息便能恢复如常。可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正想着,突然有临曦殿的丫鬟急匆匆地跑来扑跪到他面前,“王爷!侧妃娘娘疯了!” 闻言,楚烨的眉宇攒得更紧了,“带路。” 丫鬟忙不迭爬起来,带着他朝临曦殿的方向跑去。 见到李锦儿的时候,她早已从临曦殿跑了出来,一群丫鬟跟在她身后跑着叫着。 她像一只疯狗一样趴在地上嗅来嗅去,不知从泥土里挖出了什么,当即便往嘴里塞,后面的丫鬟连忙将她拉住,其余几名丫鬟则拦的拦腰,拽的拽腿,成团地在草地上打着滚。 李锦儿头饰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地,发髻也散了,沾了一头的草与泥,疯狂地叫着,闹着! 她掐着其中一个丫鬟的脖子,声音嘶哑地吼道:“贱人,敢拦本宫的道,给我去死!” 其余的丫鬟又连忙将两人分开,场面一时乱得不可开交。 “任由她去。”楚烨道,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装到什么程度。 丫鬟们将李锦儿松开,便见她跌跌撞撞地扑倒在地,徒手在地上刨挖起来,她刨出一大块带草的湿泥,神经错乱地揉成了一个团,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起来。 她憨憨笑着,又将泥团揉圆了些,忽然一口咬下去,嚼了几下,咽了下去,又猛地大咬一口。 旁边的一众丫鬟欲要阻拦,见楚烨沉默不说话,便又不敢去阻拦。 就这样,众人眼睁睁地看着李锦儿吃完了一整个泥团。 楚烨转过身,“拖回临曦殿禁足,无本王命令,不得放她出来!” “是!” 李锦儿被一众丫鬟拖拖拽拽带回了临曦殿,关进了自己的卧室里。 如珠仔细看了眼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李锦儿,试探性地轻声唤了几声“主子”,见她没反应,眼底闪过一抹阴暗的光芒,原地又观察了 会儿,吱呀一声关门出去了。 待门外的脚步声远去后,李锦儿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焦点,她伏地干呕起来,眼泪顺着带泥的脸颊疯狂地下落着,也不敢哭出声。 两个时辰前,楚烨去了皇宫后,原本抱着屏风瑟瑟发抖的李锦儿渐渐缓过神来,剜了杵在一旁的如珠一眼道:“贱婢,还不快扶我起来!” 如珠却不慌不忙,并不打算扶她一样。 此刻其他的丫鬟都还在睡梦中,临曦殿中唯一醒着的只有李锦儿与如珠。 如珠道:“主子真的不怕王爷剁了你的手么?” 与以往的唯唯诺诺不一样,如珠今夜说话的语气阴里阴气的,烛光扑朔,看不清她的表情。 “哼!”李锦儿冷哼了一声,自己站了起来,“只要有我爹在,他不敢动我!” “是吗?可惜李将军活不了多久了。”如珠道。 “放肆!” 李锦儿一巴掌挥过去,被如珠半途拦截。李锦儿从来不知道,如珠的力气竟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手腕。 李锦儿心里一战,“你敢对本宫无礼!来人啊!” “本宫?你有这个资格自称‘本宫’么?你可不是胤王府的正主。”如珠道。 “她马上就要死了,她死了,我便是正主!”李锦儿道。 如珠一串轻笑,“她不会死,会死的是你。因为你爹是真的快要死了!你怎么就不信我呢?你以为王爷说要剁了你的手只是简单的威胁?” 李锦儿听出了如珠不是开玩笑,瞠大眼来,“我、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你爹自以为得到了丞相郝鸿勾结螣弋族的证据,焉知这只是胤王设的一个计。”如珠道。 李锦儿不可置信道:“不可能的,我爹一直拥护胤王,他不可能会害他!” 如珠阴恻恻地笑了笑,“到时候你自会知道。当然,你也不要以为你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胤王就会放过你们,毕竟,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为什么?为什么!”李锦儿指着她,“你……你究竟是谁?!你是我从将军府带出来的随嫁丫环,你怎会知道这些?” 如珠轻蔑地睨她一眼,不答,李锦儿便要冲出房去,被如珠一只手拽了回来,啧啧道:“你这将军之女真是白当了,待字闺中时的大好时光都用来偷窥胤王了,以至于连个傍身的花拳绣腿都没学会。” 李锦儿的手臂被如珠掐得生疼生疼,连掰带扯地从如珠手中逃脱出来,刚要再次往外冲,如珠忽然举起一把晃眼的匕首来,“我劝你还是安安静静地等胤王回来吧。” …… 第五十九章 皇上大病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天空第一抹晨曦洒落,一品将军府门口,李臻气急败坏地走进府门,身后两名士兵带着一个体弱的老者跟了进去。 本以为可以一口气端了螣弋族的窝点,扳倒郝鸿,可谁知当他的将士们夺门而入时,里面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了一个扫地的老头。 这老者从头到尾只是摇着头矢口否认自己是螣弋族余孽,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蠢想都知道,既然螣弋族余孽提前得知了他即将围剿他们的消息,他们又怎么可能留下任何踪迹,更勿说一个大活人。 “先关起来!” 下完命令,李臻便进了自己的书房,然而刚进房间便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连忙望向房内的书架,发现书架竟有被移动过的痕迹。 几大步走过去,拨动书架上的机关,打开了书架后的暗格,心中倏然一沉。 暗格里早已空无一物,那个装着郝鸿罪证的黑木盒子消失了。 “嘭!” 李臻一拳重重打在书架上,书架碎裂,书籍散落一地。 “郝鸿!” 愤恨与怒不可遏在心底燃烧,拳头与牙齿都在颤颤发抖。 他大步走出书房,对外面的将士命令道:“立刻将这老头押往刑察司!” 在刑察司的重刑之下,原本抵死不承认自己是螣弋族余孽的的老头忽然改口了,堂审开始。 出人意料的是,老头指认的与螣弋族勾结之人并非丞相郝鸿,而是他的李臻。 老者说常常见到李臻乔装出入螣弋族藏匿的院子,出兵围剿螣弋族余孽便是为了杀人灭口,嫁祸他人。 言之凿凿,毫无反驳的余地。 与此同时,丞相郝鸿将搜集已久的李臻结党营私的罪证呈给了皇帝,李臻下狱。 郝芜侈看着戴着手镣脚镣的李臻被狱卒押着往死牢的方向走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短短一天时间,奚王入狱,围剿奚王逆贼的李臻也跟着入狱了,这是什么情况?”她自言自语道。 心中总有些隐隐不安,她完全摸不清南晟帝国的皇城如今正发生着什么。 只有等事情过去了再问楚烨了。 这边李臻下狱,那边皇宫中皇帝却在欢歌盛舞地迎接云国王爷离仲的来访。 富丽堂皇的宫殿里,舞女们衣薄如蝉翼,舞姿艳绝,丝竹鼓乐于觥筹交错中升起一阵阵华贵奢靡的曲调。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与离仲对饮了一杯,寒暄着客套的话。 所有的王爷公主都出席了这次宴会,除此,还有一些以丞相郝鸿为首的朝中重臣。 五王楚曜盯着坐在离仲身边的离玥,见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自己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离玥清亮的大眼毫无预兆地向他看过来,正痴笑的楚曜不由一滞,一口酒呛在喉咙里,差点就从鼻子里喷出来。 与楚曜心境截然相反的是楚烨。 从皇帝醒来到现在,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单独面见皇帝,而此时看皇帝面色倦怠,估计很快又要支撑不下去了。 当目光落到候在皇帝身边的内侍时,他眼神微变。 王公大臣们陆续向离仲敬着酒,楚靳见皇帝体力不支,便放下酒樽走上金漆髹台行了礼,说了句什么,皇帝身边的内侍便将皇帝扶起,从后面出了殿。 楚靳走到离仲身前说了一些皇帝近来偶感风热,身子不适,还望见谅的话,见楚烨要离席跟出去,连忙几步拦住他的路道:“四弟,父皇近来龙体欠安,御医说切不能劳神伤身,有何事情不如等父皇稍作休息再说。” 楚烨拨开他的手臂看了他一眼,目光中似饱含了什么,又似什么也没有,转头,跨步出了宫殿大门。 然而等他来到无妄殿门外时,皇帝业已下榻。 他吩咐等在宫门口的于景,令王府厨房做些吃的给郝芜侈他们送过去,自己则继续在无妄殿外等候皇帝醒来。 然而等了一天一夜,没有等到皇帝醒来,却等来了皇帝病情的恶化。 内侍慌慌张张地赶往司医署,最先赶来的却不是御医,而是崇王楚靳。 御医来了,皇后与太后也纷纷赶了过来,皇帝呕血不止,无妄殿内乱成一片。 自昨夜得知奚王入狱的消息,皇后一夜未睡,与楚烨一样,都在等机会面见皇帝,此时的她已是花容泛黄,憔悴不堪。 宫人们进进出出给皇帝擦血烧水煎药端药,忙了半日,皇帝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他无力地睁开双眼扫了龙床前的众人一眼,又缓缓阖上。没过多久,便沉睡了过去。 从无妄殿出来后,楚烨一路心事重重,楚曜几大步追上他,道:“四哥,听说嫂嫂……被关进刑察司的大牢了?” 看了他一眼,楚烨停了步子,神情凝重。 “我怎么也不会相信嫂嫂会勾结二哥!”楚曜打心底里为郝芜侈感到着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是李臻。”楚烨道。 “李臻?”楚曜略显讶异。 “准确来说是李臻与李锦儿,你嫂嫂中了他们的计,以为本王约她在水儿庄有要事,便去了。” “啊?” 楚烨的眉心攒得紧了些,“本想让李锦儿出来作证,不想她却一夜发了疯。” “发疯了?”李臻觉得不可思议,“那不是还有李臻吗?” 想到这里,楚烨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父皇病得蹊跷。” “我也觉得。”楚曜神色低沉道,“前几日父皇责骂我时那个精神头儿可足了,没想到这才几日的功夫,便病来如山倒。” “你又惹父皇生气了?”楚烨道。 楚曜瘪了瘪嘴,深吸口气道:“父皇还不就是老喜欢拿我跟四哥你比,说我不知上进,整日沉浸于纸醉金迷之中不知忧患将近,说生在皇室,倘若不能在尔虞我诈中寻得独立生存之道,一味靠别人的保护,最终只会沦为皇权的牺牲品,就跟二哥一样。还说若是将来我遇到危及性命之事,一定要去找四哥你。我说三哥也不比四哥差,我可以去找三哥,父皇却说……” 见楚曜的神情忽然变了变,楚烨也听得认真了些,“说什么?” 楚曜道:“他说,宁与虎为谋,不以黄雀为知己,有时候,黄雀比老虎更可怕。” 第六十章 探监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楚烨神色一怔。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父皇身为帝王,虽于帷幄之中,足不出宫,却看透了一切。 二哥奚王的叛逆之事恐怕查不清也没有返还的余地了,至于郝芜侈,为免生变故,不若先斩后奏,先救出来再说。 “四哥,你有没有发现父皇身边的内侍换了?也不知这史公公今日怎么了,难道生病了?”楚曜兀自说着,转头一看,楚烨早走了。 刑察司的大牢中,郝芜侈正靠在墙边发着呆,牢门被人打开了,来人是楚烨。 他吩咐人将一大盒食物提进牢中,走到郝芜侈身前低头道:“见你发呆,可是在思念本王?” 郝芜侈抬眼看他,抿嘴一笑,“是啊,思念得紧呢!” 她起身便要去看食盒里都装了些什么好吃的,被楚烨一把捉住手,道:“别急,本王要与你说些话。” 语毕,他看了眼跟来的侍卫与狱卒,侍卫将食盒放下,给了狱卒一个眼色,狱卒便十分识趣地与侍卫一同退开了。 金玲也退到了门边。 “你要说什么?”郝芜侈道。 楚烨轻轻摩挲着她的手,低着头,将她的手放到自己唇边。 “颖儿,本王本想向父皇请赦,我有自信父皇一定会放了你,可如今突生变故,父皇病重,可能……可能好不了了。所以本王已经作了安排,准备劫狱,就在今夜。” 他用只有郝芜侈听得到的声音低沉地说着。 郝芜侈微微愕然,她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怎么会发展到入狱与劫狱的地步。这样她就成了逃犯,那是不是就表示她以后都不能在南晟帝国的皇城放肆大胆地玩耍了? 但楚烨做事定然有他的道理,既然走到了劫狱这一步,那必然是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她点点头,“我等你。” 楚烨宠溺地勾勾唇,摸摸她的头,“本王去见见奚王。” 楚烨出了牢房,牢门重新锁了起来,郝芜侈满腹心事地蹲下。如果做了逃犯,那必定不能重回胤王府了,这皇城也决计不能再呆了,她的醉颜坊也不能再去,最最重要的是她怎么回去? 本来以为得到楚烨的簪子,随时都可以回去,现在可好了,连究竟是带着簪子跳湖还是要打雷下雨才能回去都还没搞清楚,又发生了这样的事,真是糟心。 “小姐,你怎么了?”金玲也蹲下身瞧着她。 郝芜侈摇摇头,叹了口气。 死牢内,奚王看看桌上一桌子楚烨带来的丰盛菜肴,皱着眉盯了许久,坐正了道:“你这架势,倒像是来给我送行的。” 楚烨没说话,为他斟了一杯酒,一阵酒香扑鼻而来,楚邕微微睁大眼,馋涎欲滴。 见他闷不啃声,奚王心里有点急,按理说,有李臻帮衬,他父皇这时候应该要召见他了。就算李臻不替他说话,但大哥不在了,他便是父皇膝下嫡长子,父皇没有理由不来看他,母后更不可能不会来。可现在一个也没来,来的却是平日里感情生疏的楚烨。 虽同为皇子,楚邕与楚烨的关系却并不怎么好。因为母后与受宠的玉贵妃敌对的缘故,也因为从小父皇偏宠楚烨而冷落了自己。 “你……该不会在酒菜里下毒了吧?”楚邕道。 “那你别喝。”说罢,楚烨径自端起了酒杯饮了起来。 见他喝了没事,楚邕便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末了吧嗒吧嗒嘴,“好酒!” 他看了楚烨一眼,道:“我在这死牢里待了一日一夜也不见父皇召唤,是不是你在父皇面前说了什么?” 楚烨:“我也想在父皇面前说什么,可惜没有机会。” 楚邕不懂他什么意思,猜疑地盯了他半会儿,问道:“李臻呢?” “他就在隔壁的牢房里,二哥不知道?”楚烨道。 楚邕闻言大惊,“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大抵是今日午时。” “午时?” 楚邕想了想,那个时候他好像在午休…… “若所料不错,择日将斩。”楚烨毫无波澜地道。 “为、为什么?!”楚邕站起身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为何什么都不知道?!” 楚烨眉间升起几分无奈之色,“二哥一心思举事,两耳不闻窗外事,正常。” 没等楚邕说话,他继续道:“但此刻二哥该关心的是自己的生死。父皇突发重病,卧床不起,若父皇不醒,二哥将出狱无望。” “父、父皇病重?他、他不是身子骨硬朗得很?”楚邕徘徊了几步,“这可怎么办?父皇不醒,我得在这臭烘烘的死牢中待到何时?” 楚烨抬起眼,“二哥难道不担心自己的性命?” 这样一提醒,楚邕攒起了眉,又叹了口气,低下头道:“我不是不知道是谁想要坑害于我,如今,就算父皇还醒着,也定然会信他不信我。其实我并非想起势造反,不过是为了引起父皇的注意,让他知道还有我这么个儿子罢了。” 说到这儿,他感慨万千,又悔恨又内疚,“从小我与大哥如影随形,我就像是大哥的一个影子,父皇的眼里从来只看得见大哥。大哥不在了,我这个影子的存在便没有了意义,从此以后父皇连正眼都难得瞧我一眼。我多么希望有一日父皇能对我另眼相待……” 他睨了面无表情的楚烨一眼,“你不会明白这个中滋味的。” 楚烨小抿了一口酒,没有说话,他心道:引起父皇注意的方法有很多种,却非要选一条不归路走,二哥,你是在开玩笑吗。 楚邕又叹了口气,自顾自斟了杯酒,饮了一口道:“四弟,你会救我的吧?” “不会。” 楚烨酒菜已经吃过,起了身朝外走道:“二哥慢用。” 楚邕还哪里有胃口吃得下饭,当即将手中筷子给扔了。 是夜,月黑风高。 郝芜侈安安静静地待在牢房中朝外看着,金玲则坐在她旁边看着她。 “小姐,你都看了大半个晚上了,究竟在看什么?” 收回目光,郝芜侈莫名有些忧心忡忡。 忽然外面传来一丝响动,像是……地牢的大门被人打开了? 郝芜侈站起身来,心道:来了! 第六十一章 劫狱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只听得外面的狱卒几声闷哼,接着便是接二连三倒地的声音,有轻微的脚步声悄然而近…… 五个黑衣人倏然闪现在郝芜侈的牢门前,金玲吓得一个哆嗦,当看到来人手中滴着血的刀时,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郝芜侈心中也是一哆嗦,瞠大了双眼盯着那五个黑衣人,心如擂鼓:这……怎么看着不太像是胤王府的人? 其中一人一刀劈开了牢门上的锁链,几个箭步上前,朝郝芜侈肩上就是一个手刀,利索地将她扛上肩,带着一个黑衣人出了大牢,余下三人往奚王楚邕的牢房而去。 彼时,楚邕在牢房中倒立冥想,听到牢房外细微的脚步声,不由动了动眉,悄无声息地竖正过来,走到门后聆听着。 刑察司的大牢死囚房一共才四个,死牢与其它牢房的构造不太一样,普通牢房都是由粗木栏杆围造,而死牢则由钢铁筑墙,除了门上的一个小小透气窗,几乎就要密不透风。 刚要透过小窗望出去,忽然两根竹管伸了进来,紧接着一股奇香伴随烟雾被吹了进来。 楚邕立刻捂住口鼻,刚要去堵住那两根竹管,手还没伸出去,竹管便被人收走了。 他屏息凝神,退了两步,躲到门角后。 半晌,终于听到锁着牢门的铁链被人砍断的声音,牢门被人缓缓推开了。 走在前面的黑衣人朝牢房里左右望了一圈,忽见楚邕出现在身前,倒是反应迅速,手中的刀见机挥出,却被楚邕扣了手腕,抢了刀,抹了脖子。 只不过才得意一下,后颈一阵刺痛,一根细如发丝的短针就在刚刚那一刹那被打进了他的脖子里,须臾间,周身麻痹。 余下两个黑衣人轻而易举便将他制住,动作迅速地抽出他的腰带在他脖子上绕了两圈,猛地往后拖了两米,吊到了房梁上! 楚邕脸上充血,呼吸异常困难,麻痹的双手青筋暴露,却无论如何也举不起半分。 他翻了翻白眼,前半生的画面如白驹过隙般从眼前划过,来不及懊悔,鬼门关已近在眼前。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长剑自牢门外携风而入,斩断了楚邕的腰带,在他断气的前一刻险险将他救了下来。 两批黑衣人很快便打成了一团,最终以第一批黑衣人失败,咬舌自尽而告终。 乌云游走,月色朦胧。城内伏龙坡下傍坡亭,楚烨正立于亭中仰望夜空,身后的桌面上搁着的食盒里装着郝芜侈喜欢的点心。 狱中营救的时间已经超过他的预计,心中正有所担忧,于景等人便骑着快马赶到了。 放眼望去,他们中间除了楚邕、金玲与孙阳,楚烨并未从中寻得郝芜侈的身影,不由出了傍坡亭,快步走到马前问道:“王妃呢?” 于景快速下马行礼道:“王爷,我们去的时候王妃娘娘所在的牢房已经被人打开,王妃娘娘不知所踪。属下断定是天殒阁将王妃劫走了!当时奚王殿下差点死于两个黑衣人之手,那两个黑衣人身上都烫有天殒阁的标记!” “天殒阁!” 楚烨眼中闪烁着锐光,负在背后的双手紧紧握拳。 于景一脸愁苦,“王爷,天殒阁该杀手组织颇为隐秘,江湖上鲜少有人知其所在,我们该从何寻找?” “既有人知,便有踪可循。”睨了一眼正趴在马背上躺尸的楚邕,楚烨继续道,“分派几人天一亮便将奚王送出城去,余下人马与本王回府。” “王爷,那奴婢跟孙侍卫……”金玲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随奚王一道吧!” 说罢,楚烨便迈开步子离开了傍坡亭外,边走边对于景道:“听闻坊市有位天下知,天下之事莫不知晓,本王要见他!” “是!” 于景恭敬行礼,目送楚烨远去。 次日清晨,奚王等人被送出皇城后不久,于景便带着一众人在市井之中搜寻天下知,这位天下知也是个居无定所之人,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却没想到刚入东街街首茶楼便碰了个正着! 天下知瑟瑟缩缩地被带到了楚烨面前,跪在地上问道:“不知胤王殿下如此大动干戈是想知道何事?” “天殒阁。”楚烨动了动唇,犀利的目光睨向地上匍匐的人。 天下知低着头,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这……这……” “这什么这!知道便赶紧说,吞吞吐吐惹人烦!”于景道。 天下知被喝了一道,连忙道:“天、天、天殒阁的巢穴就在、就在鄞、鄞城之外的羧渊山,小、小的只知道这么多,具体位置小的就不知了!” 楚烨危险地眯上眼盯着天下知,这天下知仿若感知到了他的目光,瑟瑟发抖得愈发厉害,“小的绝没撒谎!” “下去吧!”楚烨道。 天下知刚走,楚烨便对于景道:“派人盯着他!其余人等,跟着本王一同前往羧渊山。” “是!”于景道。 出城的路上,于景不解地问楚烨道:“王爷,为何要派人盯着那天下知?” 楚烨道:“本王只是问他天殒阁之事,并不只问他天殒阁在何处,他却开口便答了天殒阁的位置,且只说了这一点。” 这样一点破,于景恍然大悟,“确有问题!不知他背后之人是谁,又是什么样的目的。会不会这天殒阁的位置有假?若是陷阱的话,那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就算是陷阱本王也要去闯一闯。”楚烨目光冷沉。 “无论王爷作何抉择,属下都愿生死相随,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于景语气坚定地说道。就算楚烨不亲自前去,他也会主动请缨,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的胤王殿下便还有转圜的余地。眼看胤王离二十五岁仅余一岁,如今皇上倒下,朝中大局尚不能定,未来谁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虽然没有证据,但能将秦族人引来南晟帝国的皇城,又能招来天殒阁抢夺的,除了胤王殿下一直要找的人,他想不出还能有谁? 无论是郝芜侈的身份,还是王爷对她的爱护与珍视,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去救,即便是陷阱也认了,大不了一死,他于景不怕死,只怕最终不能为他的胤王殿下博得生存的希望。 …… 第六十二章 燕雀与鸿鹄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楚曜本想去梧桐殿探望病重的父皇,可每每前去皆被拒之门外,自皇帝病倒后,众皇子公主中,从来只有一人可以见到皇帝,那就是崇王楚靳,就连皇后与太后都进不去,更遑论想见皇帝的朝臣们。 几日来,崇王受皇命开始阅奏章代理朝政,很快,处斩一品大将军李臻的圣旨便下来了,由皇帝身边新换的内侍文公公在朝堂上宣读,不少大臣虽被这突如其来的圣旨给惊了心神,却并未因这段时间一系列的突发变故而出现朝政紊乱内乱纷攘之事。不得不说,崇王这些年在朝中所树立的威望高得真是出人意料,不少人对崇王的拥护与信服绝对要多于对其他皇子,一切都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 收回兵权的同时,对奚王的全国搜捕令也发布下来,赏金可观。 云国王爷离仲在皇城呆了不到半月便要启程离去了,收到消息,浑浑噩噩忙了这些许日子的楚曜心急火燎地出了宫,去了皇城中所设的驿馆。 驿馆外的街道大抵是整个皇城中最为静谧的了,柳絮伸出围墙,随风轻扫。 道路两边种满了红枫,风一吹,满地红叶。多事之秋,整个皇城乃至整个南晟帝国都笼罩在一片诡异而凝重的氛围中,而这条路,仿佛脱离了皇城,脱离了尘世,一派岁月静好。 楚曜刚走上这条路,却又犹豫地顿了足,来得太匆忙,他还没想好以什么样的借口来见驿馆里头的人。 正绞尽脑汁地想着,驿馆内走出一轻灵的影子,一身与这红枫相似的红衣,衬得那娇滴滴的女子如花似火,清甜可人。 离玥笑眯眯地欣赏着门前的景,在云国可见不着如此好看的风景。 云国傍圣湖“沙漠之海”而建,被人们唤作“沙漠中的绿洲”,拥有强大的军队、先进的武器及天然的易守难攻的沙漠地形,可最珍贵的却不是这些,而是植物与水,所以想要见到这红枫,更是不可能的。 扭过头,忽见楚曜正远远憨站着,离玥几步跳下台阶,轻快地跑到楚曜面前。 “你来啦!我还以为皇宴之后便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楚曜吞吞吐吐道:“我……我是来送行的。” 离玥咬唇笑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可愿随我去云国?” 楚曜:“啊?” “额……”离玥道,“开玩笑的!虽然……我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但我能感觉到最近的气氛有些怪,你身为皇嗣,这种时候自然是不能离开的。” 闻言,楚曜青涩地笑了笑,“等事情忙完,我……会去看你的。” “你当然要去看我!我的玉佩你要替我好好保管,你的玉佩我也会好好保管的!记住,在下次见到我之前,不许你娶妻纳妾!” 离玥说完,见楚曜竟红了脸,窃笑一声,擦过他的肩走了几步,回头向他挥了挥手,“楚曜,再见了!” 楚曜呆呆目送她离去,一醒神忽然发现一件事:“你、你走错方向了!” “没有!我父王已经在城外了,正等着我呢!”离玥边说边倒着走,“我留下,是为了等你!而且我等到了!” 如银铃般轻笑几声,她道:“我走了!” 转了个弯,离玥的身影便看不见了,楚曜傻愣愣的挠了挠额首,兀自乐得包不住嘴。 送别完离玥,楚曜便去了胤王府,没想到的是胤王府大门紧闭,他敲门敲了半晌才有人开门,门房说胤王并不在府上,至于去了哪儿,楚曜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听门房说他们王妃在狱中莫名消失了。 郝芜侈回去了哪儿,楚烨又会去哪儿找她?楚曜绞尽脑汁也猜不出来,虽然几个皇子中他跟楚烨是走得最近的,但有很多事情他这个四哥都不会告诉他,除非他能找到轩无夜。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刑察司的大门前,他望了望刑察司大门上的匾额,转念一想便走了进去。 只不过来到大牢前时狱卒却说他的二哥奚王逃狱了。 “劫走了?什么时候的事?”他问。 狱卒:“昨晚的事,崇王殿下的搜捕令都已经下来了,凌王殿下……您不知道?” 楚曜深吸了一口气,丧气地转身,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身为堂堂凌王,才从宫中出来,却不知竟一连发生了如此大事。 他心想,如今四哥不知去了哪儿,一定要找机会见到父皇才行! 他再次进了宫,来到无妄殿前,刚要进去,又被守殿侍卫拦了下来。 正欲动手,无妄殿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楚曜望向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楚靳。 他推开阻拦的侍卫上了台阶来到楚靳面前,看了他一眼便要进去,被楚靳一手拦住了,“父皇已经休息,不想见任何人。” “究竟是父皇不见,还是三哥你不让见?”楚曜心中不爽,苦涩地笑笑,“三哥,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曾是几位兄长中最令我尊敬的,因为你善良你仁慈你心怀天下!” 楚靳睨向他,眼里装着仁慈,“我如今的做法如何不是心怀天下。” “不!不是!”楚曜又是气愤又是伤心。 “只有舍弃该舍弃的,才能成就想成就的,成王之路上哪有不牺牲的。”楚靳道。 楚曜惊了,恍然间忽然明白了一些事,难道说二哥谋逆入狱与眼前之人有关?他深深看着眼前的三哥,怪就怪他从来不关心朝堂弄权之事,以为看到的就是事实,“你说的牺牲是指二哥?”他笑了笑,“我从来不知三哥竟如此看重皇位,原来你往日的云淡风轻都是做给人看 的。二哥本就是嫡子,大哥不在了他便是嫡长,继承皇位理所当然!”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楚靳了解楚曜素来散漫的心性,自然不同他计较,“一个愚不可及之人如何掌管天下,势必要将我泱泱大国葬送他手。” “即便如此,不是还有三哥你可以从旁辅佐吗?”楚曜道。 “太天真。”楚靳依旧睥睨着他,“你忘了父皇的皇位是怎么来的了?你忘了那些叔伯们的最终下场?自古以来皇嗣争储,尔虞我诈已是常事,一个仁慈的王者对天下仁慈,却无法避免手足相残。” 闻此,楚曜久久难言。 第六十三章 迷阵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胥武年间,也就是楚曜的皇爷爷掌权的那一朝,恐怕是南晟帝国开国以来子嗣最多的一代了,三十余皇嗣中只有三位公主,其余皆为皇子,而他们的父皇楚炤显排名三十三。 儿时常听史公公将父皇楚炤显的故事,因为母妃意外死亡,寄养在一个贵妃膝下,吃尽了苦头,差点被当成替死鬼活埋。 到楚曜出生的时候,皇爷爷的三十余皇嗣包括父皇仅余四个,父皇登基后,他的那三个叔伯便被赐封地,驱出了皇城。 后又因父皇疑心太重,其中一个皇叔还未到达封地便被吊死在了荼炎山。另外两个也相继死在了自己的封地,一个他杀,一个自杀。 “那父皇呢?是真的病了,还是你对他做了什么?”楚曜道。 “当然是真的病了。”楚靳不想再理会他,转眼对守殿的侍卫道:“今夜凌王留宿宫中,说了这么多话想来也累了,送他去闫阳殿休息吧!” 侍卫拱手:“是!” 楚曜不敢置信,“你是要囚禁我吗?” 楚靳转过身不再看他,挥挥手让侍卫送他走,他倒是没有反抗,心里的难过却是真的,忍不住喊道:“三哥,你还是三哥吗?!” 待楚曜走远,耳根终于清净了许多,楚靳看着无妄殿的门,想着皇帝半月前对他说过的话:好一个崇王,本皇竟不知丞相与你才是往来甚密! 说不害怕是假的,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毙,等着接受父皇的审判,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父皇将皇位传给那个最不该坐上皇位的人。 楚烨,一个生下来就该死的人,却偏偏活了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这些年的表现已经足够优秀,以为父皇虽偏爱楚烨,但在皇储的选择上一定会公平公正,可他想错了。若不是不小心偷看到了父皇提前拟好的遗诏,他真的是不敢相信。 所以从一开始他便算错了,他从一开始该算计的不应是楚邕,而应是楚烨。 ****** ****** 两日后,楚烨一行人天还未亮便赶到了鄞城,然而大半日过去了,他们却还在羧渊山的山脚下的小山坡上徘徊,原因无他,羧渊山的入口被人下了迷阵。 耗了大半日,折损了将近一半的人手,有的是遇到了生猛野兽,有些则是掉进了陷阱。 “王爷,属下无能,突破不了这迷阵!”于景一脸惭愧地拱手道,楚烨则是一筹莫展。早知这天殒阁神秘且强大,武功高强者数不胜数,他来时便已做好身残的准备,可没想到连这破山都上不去。 楚烨心头憋闷,一手砸到身边的一棵树上,哪知这一砸,周围的地面忽然塌陷,十来人连人带马往摔了下去! 落叶夹杂着浓浓的尘土在空中喧嚣着,只听得人、马与石头落水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声瘆人的惨叫。待飞扬的尘土落定,便见楚烨、于景及另外两个侍卫正抓着从地面上落下的藤掉在半空中飘荡着,而他们的身下,竟然是一片山不见底的偌大水潭。 还不等楚烨看清下面的情形,“哗啦”一声一颗硕大的长满疙瘩的赤红色鳄鱼头忽然从水里钻出来,一口咬下一个侍卫,拖进了水底。 另一个侍卫吓得连忙往上攀爬,爬得太急,谁知树藤忽然断裂,楚烨没能抓住,眼睁睁看着他掉进水里,被赤鳄一口咬碎,吞了下去。 血水在水中扩散,触目惊心。楚烨朝上望了一眼,眼下离地面太远,要想上去恐怕得费一番力气,而下面…… 于景脸上抽搐了一下,水里陆陆续续钻出了好几个赤鳄头,数了数,不下七只! “上去!”楚烨道。 于景点点头,只是两人刚往上攀了几步,几条黑白相间的银环蛇顺着树藤哧溜溜爬了下来,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思考。于景一剑刺向头顶! 蛇头被他一剑劈成两半,但树藤也被划断,楚烨见状,将往下坠落的于景一手抓住,因为重量的增加,他所攀住的树藤也开始不受控住的往下滑,眼看俩人就要落尽赤鳄的嘴里,一条赤色的蛇皮鞭破空而下,圈住了楚烨的腰,他连忙一手抓紧蛇皮鞭。 楚烨吃疼,只觉得手心像是被千万颗尖锐的牙齿咬破,正不停地吸着他的血一样。仔细一看,这蛇皮鞭上居然真长着一根根中空的刺。 地面上,秦雨夕用力抓住蛇皮鞭,却没想到楚烨手中还拉着一个人,脚下失控,措手不及地往塌陷处滑去,秦炙从地上捡了一根藤将她拦住往树上捆!眼看她手中的蛇皮鞭要脱手而去,秦炙又火急火燎地帮忙拉住,“姐,你行不行?!” 秦雨夕白了他一眼,“你可小心点,我这蛇皮鞭是用赤隼蛇的皮做的,即便剥了皮,这皮上的刺也是会吸血的!” 秦炙连忙松了手,心疼地吹吹自己被刺得千疮百孔的手,又忙不迭抓住差点从秦雨夕手中滑走的蛇皮鞭,“先把人拉上来再说!” 费了一番功夫,楚烨与于景终于上了地面,见到就他们的居然是秦氏姐弟,倒是意外了一番。 秦雨夕对楚烨痴看了一眼,又看看他被蛇皮鞭刺伤的手,抿抿嘴没说话。 “怎么是你们?”楚烨问。秦炙眼神闪烁了一番道:“巧了,我跟姐姐听说这羧渊山上野味多,来打野味的!” 他在撒谎,楚烨当然看得出来,转念一想,既然能找到皇城去,秦氏必然有方法知道郝芜侈的所在,此次定然也是来寻人的。 不妨与他们一道,听说秦氏懂些奇门遁甲之道,这迷阵想必难不住他们。 秦炙又吹了吹手上的伤,“姐,你也真是的,用什么做武器不行,非要用赤隼蛇的皮,真疼!” 秦雨夕瞪了他一眼,“废话真多!还找不找人?不找我可回去了!” 秦炙看看楚烨,摸了摸头,谎言一下就被秦雨夕说破了,多尴尬啊! 他双手结印,口中念了一长串咒语,一个手印打出去,只见周围空气一阵震荡,灰暗散去,恢复了绿树蓝天。 于景挑眉,对着楚烨笑了笑,称赞道:“真厉害!” 第六十四章 水鬼的身份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秦炙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说了一声“哪里哪里”,从怀里掏出罗盘看了看,指指左前方的方向道:“我们往这边走!” 来到山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人站在一片光秃秃的石林中望向黑暗的苍穹下高耸入云的天殒阁,一片静默。 说实话,面对实力不可小觑的神秘杀手组织,他们除了做好了送死的心里准备,其它什么准备与计划都没有,因为除了神秘与邪恶,谁都不了解天殒阁,谁都没来过,对于天殒阁,他们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秦炙正唏嘘着天殒阁给人带来的压迫之感,楚烨腰间的剑忽然出鞘,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恍若一束冷光闪过,正巡逻着的四个天殒阁杀手便十分整齐地倒地身亡了。 惊讶之余,秦炙与秦雨夕快步走近,按照楚烨的吩咐穿上了那四名杀手的衣服,戴上面具,朝里走去。 天殒阁东南角的悬崖上,吊着一个由玄铁打造的硕大铁牢,铁牢四周用坚不可摧的铁网围住,避免这山中的蛇虫鸟兽轻易进入,不过却避免不了风吹雨打,电闪雷鸣。 郝芜侈一觉醒来,动也不敢动地坐在摇摇晃晃的铁笼里,往下看一眼都觉得心脏快要蹦出来了。 她看看在悬崖斜生的树枝上盯了她很久的一条细蛇,又掂量了一番这铁网是否可以拦住它细长的身量。又看看铁笼顶上歇着的一只猛啄着铁网的巨鹰,那巨鹰身大如鹏,一展翅可以包住大半个铁牢!郝芜侈小心肝一边抖心里一边想:这鹰营养过剩啊! 这要是掉下去,她得摔得骨头都不剩! 但她最怕的不是这些一直盯着她的生禽猛兽,而是一直守在外面的那个黑袍人,他面对着她,虽然整张脸都被帽子遮住了,眼神空洞无神,却还是觉得被他盯得阴森发寒。 不知不觉山中已经起了雾,雾很重,重得分不清是雾还是雨,没过多久,郝芜侈的头发与肩膀便湿了一大片。 她眨了眨凝结在睫毛上的水珠子,打了个喷嚏。 谁知一个喷嚏打出去,周围的雾雨却像凝固了一般停了下来,就连从睫毛上掉落的小水珠也停在了半空中。 铁笼也停止了摇晃,她抬头看向正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巨鹰,又看看黑袍人被风吹在空中后静止了的袍角,拍拍自己冰凉的脸颊,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忽然间,周围的水雾又动了,很快便汇聚成了一个人影站在了她面前,她吓得站起身来连连后退了几步,“鬼、鬼、鬼啊!” 她声音发抖,甚至破了嗓,高处不胜寒,实在有些冷。 “莫怕,是吾。” 那个水影说话了,这还是郝芜侈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深沉而悠远,她忽然想起了很久不见的胤王府桃花林湖下的那只鬼,顿时觉得亲切极了,她两次遇险,都是他救了她,“你你你!我记得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水乃吾之媒介,有水之处,便会有吾。”他道。 “那那那你能救我出去吗?”郝芜侈找到了救星,激动到大走几步要去拉人家,不过摸了两下又放弃了,一团水雾,能摸着个啥。 “暂且不能。”影子道。 郝芜侈一脸丧气,坐了下来,“那你来干什么,该不会是怕我无聊来陪我聊天的吧。”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这样也行,我还挺害怕的,你一来我就安心多了!” 影子的脸动了动,似乎是在笑。 郝芜侈问道:“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为什么会在胤王府的湖底?” “吾名无虞,至于为何被困湖底,日后有机会再告知与你。吾来此是为解你心中迷惑。”他道。 “我心中的迷惑?”郝芜侈歪了歪头,随后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被抓?” 影子移了两步,道:“抓你之人,名曰无奎,现在的他,更名为陆奎,便是这天殒阁阁主。” “无奎?陆奎?”郝芜侈一个也不认识,更不知道什么天殒阁,“他为什么要抓我?” “无奎为吾同门师兄,已在这世间存活千余载。本门有一种禁术,修习者可得灵魂长存,但灵魂长存并不代表肉身不老不死。” 无虞停顿了一会儿,郝芜侈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沉重。 他继续道:“他需要找到一样东西,在得到这样东西之前须得不停地更换灵魂宿主,每换一次肉身,法力便会减弱一成,若得不到这样东西,他最终会法力溃尽而亡。一旦得到这样东西,他所占据的肉身非但可以不老不死,法力还会回到从前的双倍甚至更高。” 郝芜侈听得一头雾水,“你说的是什么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 “吾之所言,乃是你的血。”无虞道。 “我的血?”郝芜侈大惊,“开什么天真烂漫的玩笑!我的血要是能使人不老不死,那对我自己怎么不管用?我都好几次差点就死了,我还经常生病呢!你是没见着之前的我,那身子骨,简直一阵风就能升空!” 无虞似乎笑了,不过那张水雾汇成的脸鬼才能看得清什么表情。 “吾毋须骗你。无奈被封湖底,以吾如今的力量,无法与师兄抗衡。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吾定护你周全。” 语毕,周围凝结的空气缓缓流动起来,无虞的影子飘散在空中,郝芜侈所待的铁笼子继续被巨鹰啄得一摇一晃的。 郝芜侈将刚要问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心中着实闷得慌。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如果她的血真这么神奇,那之前的郝芜侈也就不会悄无声息地嗝屁了!这是迷信的!不科学的! 该不会真的要被那个千年老妖放血吧? 想到这里,郝芜侈就一阵肉疼。 正苦思愁想着,一只漆黑的麻雀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在铁牢四周盘桓一圈,顶头的那只巨鹰居然就灰溜溜的飞走了,就连崖壁上的各种毒蛇猛兽也跟着钻回了自己的巢穴里。 惊讶的郝芜侈也发现,那个一直眼神空洞呆立原地的黑袍人动了。 第六十五章 换血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他像一只硕大壮实的丧尸,跳着机械舞一般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牢门被打开了,郝芜侈吓得连连后退。那黑袍人一掌薅住她的衣领往肩上一抗,朝外走去。 郝芜侈心想,这是要去见那个想喝她血的千年老妖了吧,也不知道要喝多少血才能喂饱他啊。 千年老妖……比起这个傀儡的模样,估计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脸上的褶皱应该都快耷拉到地上了,骷髅一样凹进去的阴森森的双眼,再加上一张血盆大口,还有一双十厘米长指甲的手…… 郝芜侈脑补着见到陆奎时的惊悚画面以提前做好心理准备,面得到时候吓出病来。 但实际上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黑云笼罩的天空下,郝芜侈被黑袍傀儡扛着走过一片毫无生机的黑土地,又走上百来级的黑色……镶金的的阶梯?进了一座黑色空旷的大殿。大殿内灯火昏暗,却能照出镶金的梁柱上雕刻的复杂图案。长长的地毯干净而奢华,站在地毯两边的杀手们脸上不知画着一些什么鬼 ,那图案,跟之前郝芜侈在追杀他的黑袍人脸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大殿黑色镶金的高位上坐着一个人,一身黑色绣有金丝的袍子,脸被帽子遮着。 走近后,郝芜侈借着灯光隐约看到了帽子下一张狰狞的恶鬼一般的脸,加上脑补的画面,瞬间双腿一软,被黑袍傀儡往地上一丢。 忽然一张黑色袍子跟着她洒落在地,顺着身边的人影缓缓往上看去,顿时吓得张大了嘴——那黑袍人丑陋的脸上,一双凸出的眼珠正一动不动地瞅着她。 她目光颤颤巍巍往下移,又看到了他那双长满尖骨与疙瘩的手,双目一紧,简直比奥特曼的小怪兽还要可怕。 她吞了吞口水,不及细看,无声地将袍子还到他脚下。 高座上的人起身了,郝芜侈连忙看过去,便见他揭开帽子,原来那张恶鬼脸只是一张面具。 接着,他又揭开了他恶鬼脸的青铜面具…… 咦? 郝芜侈睁大眼睛瞧着那张美丽绝伦的脸,说好的千年老妖呢?怎么是一个嫩得出水的十四五岁少年呢? 少年勾起粉嫩嫩的唇邪魅一笑,漆黑的双瞳里透出一抹讥讽,还有傲娇。 “怎么,你也觉得本座这副皮囊好看的紧?” 声音还处于变声期,说不难听是假的。郝芜侈醒过神来,心里面叹了口气,“可怜了这稚嫩的美少年,还没来得及品尝人间爱情的美好就死于非命了。” 陆奎冷哼一声,“能献身给本座是他的福分!为了活得久一点,想找个年幼美貌又健康的肉身是何其艰辛,这副皮囊本座会好好替他保养,他该瞑目了。哦,不能说瞑目,毕竟他连魂魄都被本座吞了。” “真是该死!”郝芜侈站起身拍拍手掌上的灰尘,“想活得久一点,你怎么不去找个婴儿,还可以多活十几年!” 陆奎不悦地白了她一眼,“今日本座心情好,自然大度,不与你计较。”他瞟了眼殿外的天色,问身边的侍者道,“东西都准备齐了吗?” 侍者答:“回阁主,皆已备齐!” “好!黎庵,带走!” 陆奎下令,不知何时已将黑袍穿好的傀儡一弯腰再次将郝芜侈扛上肩,出了殿,朝天殒阁深处走去。 一旁的黑石矮桌上,杯中隐约呈现出一个影子,那影子一动,茶水便晃起了一丝涟漪,陆奎目光敏锐地横扫过去,水杯随之炸裂,茶水顿时流了一桌,滴答滴答落到地上。 陆奎狐疑地扫了一眼四周,那影子早已销声匿迹,捕捉不到半点痕迹了。 楚烨四人扮作天殒阁杀手躲过了守卫与好几队人马的巡逻,在秦炙的引导下兜兜转转寻找着郝芜侈的下落,奇怪的是,他的罗盘一进天殒阁的大门便凝固了,里面的水银像是结了冰一般奇怪。 秦炙拿指甲扣了扣,又使劲儿拍打了几下,里面的水银仍是一动不动,他只好将罗盘收了起来,四人兵分两路去寻找郝芜侈。 夜色愈浓,雾气愈重,渐渐地,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郝芜侈被黑袍傀儡带进了一个刻满符咒的石室里,黑暗的四周在石门打开的一瞬间亮起了烛光,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傀儡走上一块硕大的石台,越过几排奇形怪状的符画,将郝芜侈丢到一块黑色的石床上,当即便点了她的穴道。 说不害怕是假的。 郝芜侈盯着石室顶上挂着的一些黄色的血符,虽然浑身被定住了,却依然颤颤发抖。 楚烨你还找得到我吗?你不是总会让人跟着我的吗?关键时刻怎能掉链子!好歹我下狱的时候你也在大牢外面安个人看着啊! 我这次会死吗?打针我都怕,更别说放血了!一定很疼! 无虞说会护我周全的,他说话靠谱吗?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救我?谁来救我啊! 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朝不忍直视的傀儡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朝他吹了个口哨,“喂!你、你主子要喝多少血才能长生不老?该不会要放完我所有的血吧?” 傀儡凸出的眼珠瞅向她,然后……没有然后了,然后就是仍旧一动不动地瞅着她。 郝芜侈浑身犯怵地闭上眼,吞了吞口水,眼泪静静地流下来。早知道不搭理这丑得瘆人的不人不鬼的物种了。 此刻的她,就像是躺在手术台上等着开膛破肚一样煎熬,关键是,旁边还有一只鬼盯着你,盼着你死然后把你接走一样。 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躺了约摸半个时辰,当石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将刚进门的陆奎吓得一震,他皱了皱眉,十分不悦,“你有病吗?!” “我是有病!”郝芜侈连忙接茬道,“我有白血病艾滋病乙肝疟疾!你要是喝了我的血,我保证你活不过两年!” “本座信你?天兆之女的血液乃是天下最为纯洁神圣之物,绝不可能会感染上任何疾病。”陆奎道。 “哈哈,那你就错了,我前段日子还感冒发烧了呢!”郝芜侈道。 陆奎一惊,“什么?!感冒发烧?不可能。” 第六十六章 换血2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如今全身不能动,全凭一张嘴了,强烈的求生欲壮肥了郝芜侈的胆儿,“我是人,不是神,什么天兆之女奇奇怪怪的称呼我听都没听说过,你怕不是弄错了吧?” 闻言,陆奎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从袖子里掏出那朵纯洁的幽昙之灵,幽昙之灵正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这次这光芒又是闪了几下便黯淡下去了,就连陆奎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换血这种只耗精力不耗修为的事,就算换错了血,于他也是无所谓的,反而新鲜的血液还会助长他的精气。 “就算弄错了,你也得死。”陆奎眯了眯眼,指尖一弹,一道细丝一般的光线划过,郝芜侈的手腕上便割出了一道鲜红的口子。 她急了,“你听说过血型吗?我跟你说,我的血型是熊猫血,我们两个血型不同,换了是会死人的!” “休要再胡言乱语迷惑本座!” 说罢,陆奎双手结印,口中念起了咒语。 “我、我要如厕!” 郝芜侈大喊,死到临头,谁还顾及什么涵养什么颜面,“你该不会希望换进自己身体里的血夹着一股屎香味儿吧?” 闻言,陆奎凝起的心神骤然散开,他居高临下地瞟了眼郝芜侈,一阵倒胃口。 身为天殒阁阁主,世人眼中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杀人如麻嗜血如狂,只要听到他的名号谁人不惧怕三分?可他自问还是一个有素养的恶人,诸如此类闻之有辱耳目的低俗言辞他向来抵制。 他一忍再忍,压制住一掌拍死郝芜侈的冲动,掌换做指,将她给点晕了。双手结印,继续念起了咒语。 滴答……滴答…… 郝芜侈的鲜血化作血雾将陆奎周身的空气染红。他双目紧阖,展开双手,体内流走的气息陡然加速,原本属于这具年轻的躯壳的血液破皮而出,被他一点点逼出足底,渗入脚下所立的符画中。与此同时,吸收着空气中郝芜侈的血液。 外面的雨下得大了些,一种不好的预感如同毒蛇猛兽般直钻楚烨的心脏,他从来没有如此方寸大乱过,心急如焚,却像一只被拔掉触角的蚂蚁四处乱转,心中害怕得要命。 于景一步不落地紧跟在楚烨身后,大雨里,见楚烨跑着跑着突然停了下来,半弯着身,手捂在心口,他连忙跑过去,“王爷,是蛇毒又发作了?” 楚烨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一动不动地忍着。 “王爷,你需要休息!”雨声嘈杂,于景担心地抓住楚烨的手臂,提高音量道。 雨水顺着楚烨俊美的轮廓往下流着,他手掌痉挛般抓住胸口,咬了咬牙,道了声“无碍”,继续朝前走去。 刚走出几步,天空飘落的雨水忽然有那么一瞬间慢了下来,空中汇聚出一个人形的影子。 楚烨心中咯噔了一下,好似知道是谁,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眼神中夹杂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恐惧。 眼前出现的,正是他在心中封存了二十几年的噩梦。从记事起它便被封印在王府中的湖底,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它。 它的出现是在告诉自己日子不远了吗? 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黑玉,楚烨能清晰地感觉到玉面上割手的裂痕,似乎又比从前多了许多。 “那女子已危在旦夕,若欲救之,请随吾来。” 雨声虽噪,无虞空旷深远的声音却清晰地传进了楚烨与于景的耳里。他没有给楚烨犹豫与思考的时间,一转身便去了很远,楚烨只得不假思索地飞身跟上。 很快,楚烨与于景便跟着无虞来到了天殒阁深处一处隐秘的石室前,只不过杀了两个天殒阁杀手后,二人很快又停了下来,石室外里三层外三层裹着一张张巨大的蜘蛛网,在黑夜里散着隐隐绿光。 楚烨不动声色地去拔腰间长剑,锐利的目光观察着伏在最里层网上的一只巨大蜘蛛。 消失的无虞身形再次聚拢,“莫要硬闯,此乃蛊蛛阵,如若硬闯,必死无疑。” 于景停止拔剑的动作,看了看楚烨。 楚烨道:“该当如何?” 此时此刻,他产生了一种奇怪而复杂的情绪:一直以来被他当做噩梦的存在,一直令他恐惧不安而欲除之而后快的存在,似乎与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似乎并不那么可怕,它反而在帮他,为何帮他? 无虞念了几句楚烨听不懂的咒语,右手在空中几番挥舞,雨水化作一圈古老的符咒猛地撞向那蛊蛛阵,两种力量的碰撞将地面撞开了几道细微的裂缝,那只略显惊恐的蜘蛛刚要钻进地下,被于景一道飞剑给钉死在地上。 无虞道:“吾只能送你们到此了,好自为之!” 说罢,便不见了影子。 石室内,陆奎被巨大的震动给惊扰了心神,知道是外面的蛊蛛阵被人破了,对守在一旁的傀儡道:“闯入者,杀无赦!” 傀儡黎庵几大步飞走到石室门后,手持一柄造型奇特的弯刀静静等候着。 石床上,郝芜侈唇色雪白,明明已经晕死过去,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的一切事物,只是像被禁锢了一般不能动弹。 她望着头顶一张张飘起的符,又望向正聚精会神汲取着她血液的陆奎:咦,他怎么这么矮? 再往下一看,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飘起来了?! 可是,身体明明还躺在石床上啊! 她连忙看看自己的手,然而却动弹不得。 陆奎歪嘴一笑,“天兆之女,本座要的可不止你的鲜血,还有你的魂魄。所以,你得永远留下来陪着本座,本座会将你的魂魄吃进肚子里,一点点消化,成为本座的一部分。至时,本座不仅长生不老,还会法力无边,成为这世界最大的主宰!” 郝芜侈睁大眼,脑袋短路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她现在是……已经死了? 正惊惧着,楚烨与于景已经打了进来。 郝芜侈心中本已湮灭的希望之火扑哧一下燃了起来,大声地叫着楚烨的名字,可惜他一个字也听不见。 “他来了又有什么用呢?你已经死了,他不是神,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陆奎道,脸上依然露着让人厌恶的笑。 第六十七章 满嘴屎尿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郝芜侈想,她真的是天兆之女吗?听这名字这么厉害,应该要有些特殊的能力才对啊! 便秘一样使了半天劲儿也不见有什么神奇的事情发生,郝芜侈终于放弃了,哼了两声试了试嗓子,发现还是可以说话的,于是道:“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嘴长在腚眼儿里了,好大的口气!你鼻子是用来装饰的吗,闻不出这周围的空气都被你污染得臭烘烘的了?有一副干净的皮囊有什么用?屎壳郎的壳儿再光亮,始终还是吃屎的!” 陆奎气得双手发抖,但换血正值最重要的时刻,他一定得把持住了,“身为女子,满嘴屎尿,本座都替你感到丢脸!” 郝芜侈笑了,“说到丢脸,你脸不是早丢了么?你现在用的可是别人的脸,真不知道你还有啥脸可丢!” 这次陆奎不仅气得双手发抖,就连眼角也跟着抽搐起来,郝芜侈见他似乎心神不稳,继续道:“哟,生气了?我还以为你是个不要脸的老不死呢,没想到还挺有自尊的,可惜你的自尊在我看来就是我脚底下的泥,卑微而下贱!你看你活了千把年整天杀人杀人,也不知道活出 了个什么意思,你长生有什么用呢?你不懂得爱人也没人爱你,再换多少副身体,你都只是飘荡在这世间的孤魂野鬼,永远只是一个人,孤独会永远伴随着你。人说,只羡鸳鸯不羡仙,一个人这样活着多辛苦,如果我是你,我早就厌倦了,我恨不得早点死!” 一长串话下来,郝芜侈气都不喘一下。谁叫陆奎把她变成了鬼,这下好了,不用喘气了。 陆奎双瞳似走火入魔一般血红血红,仿佛下一秒就会炸裂,“闭嘴!否则本座立刻打散你的魂魄!” “哟呵!小宇宙爆发啦?会不会代价太大了?你不想长生不想法力无边了?” 说这话的时候,郝芜侈眼中的笑渐渐冷了下来,看了眼正纠缠着傀儡的于景与朝这边飞身而来的楚烨,继续道:“孤独地存活了一千多年,你真可怜!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生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就算长生了,就算法力无边了,然后呢?继续杀人吗?把这世界上的人都杀光,让所有人都怕你?就算你成了这世界的主宰,又能如何?你永远都是一个人,人们畏惧你,憎恨你,但不会有人喜欢你!永远不会!到时候你成不了人们心中的神,你只会成为他们心中的粪土,每个人都想把你踩在脚底下……” 郝芜侈喋喋不休的话像一条条钻心的毒蛇般嗜咬着陆奎的心神,稍一松动,心神崩溃,他大吼一声,血雾四溅,猛烈的罡气将飞来的楚烨狠狠撞开,郝芜侈的魂魄也经过一番跌宕回到了身体内。 刚回到身体里,她再次失去了意识。 而陆奎可谓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一番折腾元神大耗,饶是如此,与战力值惊人的楚烨几番对战后他仍旧占据了上风。 另一边,以于景的实战经验与灵敏程度,本来也是可以迅速将傀儡拿下的,谁知这傀儡怎么杀也杀不死,衣服倒是被他砍得破破烂烂乞丐一般,但皮肉坚韧无比,一般的剑根本不能奈他何。久而久之,于景也有些精疲力尽了。 “砰!” 楚烨使出十成内力接下陆奎飞来的一掌,罡气四蹿,将石室轰然爆开! 不远处正躲躲藏藏寻找着郝芜侈的秦炙与秦雨夕姐弟俩被这声音吓得心脏都差点跳出来,他们看了眼碎石飞起的方向,交换了一番眼神,赶在天殒阁的巡逻队前跑了过去。 楚烨被陆奎一掌击飞,身体撞到飞起的碎石上,又落到了郝芜侈所躺的石台边。 大雨倾盆,将郝芜侈流出的血水混了一地。 楚烨只觉胸口一阵翻涌,吐出一口血来。 他用力跪起来,摸向郝芜侈的手,冰凉冰凉。 雨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像一具死去已久的尸体,没有半分温度。 楚烨摸摸她冰凉的脸,手指发颤地伸到她颈部脉搏上。 没有脉搏…… 楚烨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一瞬间,心崩塌了,绝望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送到自己唇边亲吻着,泪水混杂着雨水从眼角流下。 “对不起,本王来迟了。” 他在雨里哽咽着,反复说着“对不起”。 “颖儿别怕,本王陪你,本王陪着你。” 陆奎也受了重伤,这是他换的第九副身体了,若不是法力减弱大半,他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副羸弱不堪的样子,像楚烨这样的级别,他一手可以捻死好几个。 他双膝盘坐着企图恢复一点力量,可他不是不知道,他所练的此种禁术,是靠吸食人的魂魄才可以恢复精气的。 就在这时,一柄匕首从天而降,穿胸而过! 陆奎蓦地睁大眼,看向大雨中正握着带血匕首的秦炙,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秦炙走近,手腕一转,匕首再次袭来,直直穿过陆奎的脖子! 见他不倒,秦炙走到他跟前,一脚将他给踢倒了,嘴里道:“真是可惜了这副皮囊!” 末了,他快步来到楚烨身边,将郝芜侈一把背上道:“胤王殿下,巡逻队就要来了,我们快走!” 话刚说完,楚烨又吐了一口血。 另一边的秦雨夕速度飞快地往傀儡后颈上钉了颗断魂钉,跑来这边扶起楚烨,带着一瘸一拐的于景一行五人往下山的方向撤了。 撤到山下的时候天已经接近鱼肚白,雨已经不下了,不过几人衣裳早已湿透。刚要进鄞城,便不知从哪儿跑来十几个持刀的黑衣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秦炙放下郝芜侈,示意其他人后退,从腰间取出了匕首。 秦雨夕也走上前来,低声道:“看他们的打扮,不像是天殒阁的杀手。” 秦炙点了点头,手中的匕首把玩了两下,下一秒脱手而去,飞向为首黑衣人的面门! 看似轻巧,实则蕴含了莫大的力量,黑衣人抬刀去挡,瞬间被击退了数十步!到最后,被秦炙控制的匕首忽然一转弯,刺穿了另一黑衣人的后脑勺。 第六十八章 边城逃亡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双方立刻便相互厮杀起来,才没打多久,又不知从哪儿跑来几个人,二话不说就拔刀砍向那些黑衣人。 等厮杀停止的时候,天已经黎明,仔细一看,过来助阵的居然是秦蕙。见秦炙与秦雨夕来找郝芜侈,她思来想去仍是忐忑不安,于是找了几个相识的帮手赶了过来。 她看看坐在地上紧紧抱着郝芜侈的狼狈而无力的楚烨,探探郝芜侈的鼻息,顿时鼻头一酸,流下泪来,“死丫头!” 几人正围着郝芜侈伤心着,她的手指忽然动了下。 秦炙瞪大了眼,凑近了蹲着,“郝姐姐!郝姐姐!” “死小子!人都已经去了,你还如此惊扰她!”秦蕙骂道。 “我、我看见她手指动了!”秦炙道。 于是几人连忙跟着凑近,你唤一句我唤一句。楚烨紧紧捉住她冰凉的手,发现她的眼睑动了下,高兴地不得了,“她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 也不只是从哪儿来的力气,他一下儿便抱着郝芜侈站起来,“大夫!我们去找大夫!” 秦蕙笑着抹了抹眼泪,“胤王殿下莫急,城门已开,民女在此处有认识的大夫,跟我走!”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鄞城。 两日过去,又到了晚上,鄞城中的富源客栈内,楚烨休养了两日,看起来比早上有精神多了,只是郝芜侈依然昏迷着,大夫说失血太多,没有死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若想要醒过来,恐怕至少也得半个月。 正一动不动地守着床上的郝芜侈,忽闻门外秦蕙道:“胤王殿下,民女有话要说!” “进来!”楚烨道。 进了门,秦蕙将门给合上,道:“胤王殿下,民女是来道别的,明早便离开鄞城,回皇城。在此之前,民女要给您看一样东西,是昨日清晨从黑衣人身上搜到的。” 说罢,她将一块蓝色的令牌交到了楚烨的手上。 楚烨先是眼底一惊,很快又平静下来,“是崇王。”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秦蕙并没有惊讶,“皇城您恐怕是回不去了。” 见楚烨沉默着不说话,秦蕙也不知该说什么,如今的局势不是她能掌控的,她也无法挽救什么,她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胤王殿下可需民女安插人进宫中,随时向您汇报宫中的情况?” 楚烨朝她看了一眼,表示默许。 “那民女今夜便启程!”她看了眼郝芜侈,虽然担心,但不用多说楚烨也会好好照料她,“不过到时候民女如何向您汇报?” 楚烨从怀里掏出一只锦囊,“里面有一只万灵鸟,已认本王为主,无论本王身在何处它都能找到。” 秦蕙接了过来,“多谢胤王殿下的信任。” 说罢,转身出了房。 楚烨知道,她也是秦族中人,秦族人永远不会背叛天兆之女,自然而然,也不会背叛他。 只是秦蕙刚走不到三日,楚烨他们又遭到了楚靳的追杀,追杀他们的人层出不穷,将他们逼得差点无路可逃。 他们一路往西北逃着,在这中间,于景为了引开追兵,跟他们走散了。 一个月后,他们终于被逼到了南晟帝国西北部边境--死亡沙海。 死亡沙海位于南晟帝国与云国间沙漠的最西面,与海相邻,就连常年在沙漠中穿行的人都不敢涉足的地方,人们称它为死灵的坟墓,所有进入沙漠的人,无一返回。 十年前南晟国皇帝带兵剿灭了在死亡沙海中神出鬼没的螣弋族,后来便再也无人敢踏足这片沙漠,更别说穿越这片沙漠来扰境了,所以守卫理所当然松懈了许多,戍边的士兵个把月才出现一次。又因边城常常受到风沙影响,居住在边城的人们大多都往里迁移,所以一眼望去,冷冷清清,如同一座死城。 他们找了一间荒废没多久的屋子暂时安顿下来。 昼夜交替,斗转星移…… 崇王楚靳又派了一批高手来,无一生还。知道他们已无退路,这次楚靳派来的杀手一定会是先前的好几倍。 郝芜侈心情沉重地站在边城城楼上望向几十里外的死亡沙漠。艳阳高照,将沙漠照得像一片灿耀的金色海洋,此起彼伏的沙丘是海洋上的小小波浪。看起来风平浪静的,似乎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望得专注,没有发现有人走了上来,直到身上多了一件披风。 “外面风大,你才刚醒,身子会受不住。”楚烨将她搂进怀里。 郝芜侈仰头看他,看了一会儿心疼地伸手去抚摸他的脸。“一个多月就瘦成这样。一个多月的逃亡之旅,还得带上我这个包袱,一定过得很辛苦,对不起啊。” 额头被弹了一栗,“本王就愿意背你这包袱,只要你在本王身边,你活着,你安全,过程有多艰难本王都会浑然不觉。” 郝芜侈的心简直要被甜得腻死过去,嘴角自然忍不住上扬,“我们真的要从这里穿过去吗?” 楚烨点点头,“害怕了吗?” “有你在,我不怕。”郝芜侈笑道。楚烨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搂得更紧了些。 只要穿过这片死亡沙漠便可进入云国,去找他的姨母,一切或许还有回寰的余地。否则他真要茫然无措了。 回到他们暂居的屋子里,郝芜侈将秦炙与秦雨夕叫到身边面对面坐着。 沉默了一会儿,她郑重其事开口道:“这段日子,多谢你们姐弟俩的照拂,我在此谢过二位!” 说着,她起身向俩人行了重重一礼。秦炙连忙道:“郝姐姐哪里的话,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秦雨夕倒未出声,只是平生第一次被人行如此大礼,多少有些不自在,背也稍稍坐直了一些。 “即便是朋友之间,也没有什么是应该的。这份恩情,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报。”郝芜侈道,“你们把我们送到这儿已经很足够了,崇王追杀的是我跟楚烨,与你们无关,就送到这儿吧!” “郝姐姐,你、你不会是要赶我们走吧?”秦炙慌了,好不容易找到人,都还没能带回族内向众人证明自己,此一去若真的出了人命,那他不是白找一趟白护一程了! 第六十九章 送佛送到西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秦雨夕扫了秦炙一眼,“白痴吗,当然是在赶你走!” 她双手环胸起身朝屋外走去,“挺好的,本姑娘还不愿意伺候了!” “姐!”秦炙急了,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改变姐姐的想法,而是改变郝芜侈的想法,他道,“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郝姐姐还是收回自己的话,我是不会答应的!我秦炙发誓,此生定要护郝姐姐周全。” 郝芜侈怔了怔,此生护她周全?这么重的誓言?有点猝不及防啊…… 可是她现在已经是有夫之妇了,而且这小子配她,着实嫩了许多啊…… 正不着痕迹地上下审视着秦炙,屋外的秦雨夕又心烦地走进来斜倚在了门框上,“刚才看了一眼,回去的路太远,懒得走,要回你自己回!” 郝芜侈睁大眼看了会儿秦雨夕。 萍水相逢,就说救过秦炙一次,那也是靠别人救的,秦炙也救过她的命,早便还清了。可秦雨夕是从一开始就讨厌她的,却还愿意跟着她护着她。 “好。但我有个条件,保护我们之前,必须先保护好你们自己。”郝芜侈认真道。 与她对视的秦雨夕愣了一会儿,收回视线不耐烦道:“知道!” 转身出去了。 见自己姐姐态度不好,秦炙连忙向郝芜侈解释道:“郝姐姐,我姐她就是这个脾气,你千万别跟她计较!” 谁知郝芜侈却笑了,“知道!” 出门的秦雨夕看见了正朝门口走来的楚烨,立刻回避了目光,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见楚烨进来,秦炙行了个礼,也出了门去。 楚烨道:“水和干粮已经备齐,我们近日便要进入沙漠,你的身体……” 郝芜侈拍拍自己胸口,“放心吧,恢复得好着呢!” 只是没想到楚靳所派的杀手来的这么快,才过了一日便到了边城。眼看一大批杀手们正手持利刃在挨家挨户地搜着,秦炙立刻便跑回屋子通知其他人收拾东西,出了边城往沙漠的方向逃。 几十名杀手追到边城城门外十里便停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逃进了沙漠里。 郝芜侈他们回过头,见杀手并未追上来,纷纷松了口气。只不过,这放眼望去无边无尽的死亡沙漠又会放过他们吗? 随着日暮渐渐西沉,原本金灿灿的沙漠渐渐变成了一片橘红色,在平静中迎来了夜色。 “看,北斗七星!”秦炙指着夜空道,他又顺着天璇星朝天枢星往外的方向指去,高兴不已,“那就是北极星!我们只要朝着这个方向 一直走,便能到达云国!” 郝芜侈闻言,看了眼楚烨,笑了。此时,夜空下的这片沙漠虽然诡异,却因为有他们三人而令她颇有安全感,心中对在沙漠中露宿的担忧也就稍微缓和了一些。 相比于秦炙的乐观,秦雨夕面上毫无表情,如果这片沙漠真像表面上看起来如此平静,那它就不叫死亡沙漠了。 约摸走到大半夜,几人都有些疲惫了,找了个目测安全的地方,吃了点干粮喝了点水便休息了。 “今晚我跟秦炙轮流守夜!”秦雨夕道,说完便走到一边坐下了。 四人当中体力最为不济的当属郝芜侈了,她这个身体素质比起原来的,真是差了不是一丢丢。早知要徒步穿越沙漠就每天早起锻炼一个小时了。 她简直要累瘫了,刚躺下就沉沉睡了过去。 楚烨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在了她身上。 郝芜侈做了个梦,梦见自己醒来后楚烨他们都不见了,她正茫然无措着,天色黎明中,沙丘那边走来一个人,披着一身白袍,帽子耷拉着将脸遮了大半。风翻动着她的衣角,从她的走姿与身形判断,这是个女人。 她想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浑身像是被打了麻药,动也动不了。眼看那个女人走进了,走到了她面前,低头看着她。郝芜侈也仔细盯着那个女人的脸。一阵风拂过,女人的帽子扇动几下,郝芜侈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郝芜侈豁然坐起身来,将一旁的楚烨惊了一下,见她满头大汗,楚烨关心地问道:“做噩梦了?” 他将水袋递给她,又替她擦了擦额头与脸上的汗,“别怕,有我在,你大可安心睡去。” 郝芜侈咽了几口水,仍然心有余悸,“我、我又梦见我自己了!” 说“又”是因为上次在胤王府被李锦儿推下水后也梦见了自己,梦见一次很正常,可梦见两次,而且两次梦中的场景都那么诡异就有点可怕了。 楚烨还记得上次郝芜侈说梦见了自己的事,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道:“没事,本王也会梦见自己。” “可你有梦见自己亲眼看见自己就躺在棺材里吗?你有梦见自己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看吗?”郝芜侈想想就不敢再睡。 “怎样奇怪?”楚烨问。 “就……”郝芜侈想了半会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很奇怪。” “那你梦见的是现在的自己,还是那个世界的自己?”楚烨又问。 “那个世界的自己。”郝芜侈微微叹了口气,自嘲道,“原本我都快望了原来的自己长什么模样了,这会儿记忆老深刻了!想忘都忘不掉了!” 楚烨笑着摇摇头,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一般人做梦,即便是梦见自己,除了自己的第一人视角,便是上帝般的第三人视角,也就是梦中自己所看不到的背后的那双眼睛。做梦的时候时常会进行第一人视角与第三人视角的转换,但绝对不会出现自己与背后的那双眼睛对视的局面。 试想一下,他也会觉得这样的画面令人发怵。 难道是因为她本身异于常人? 楚烨看了眼正手扶着额头苦闷着的郝芜侈,拿下她的手,亲了下她的额角,将她搂进自己怀里,“天亮我们便要出发了,再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嗯。”郝芜侈趴在他双腿上,觉得不舒服,又换了个姿势,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次日天明,他们继续向北走着。几人心中很是庆幸,一夜下来风平浪静,并未发现周围有何异常。只是越往沙漠深处走,给人的感觉越是奇怪,至于具体奇怪在哪里,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第七十章 楚烨遇难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正观察着四周,郝芜侈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往前踉跄了两步,撞在了楚烨的背上。 “什么东西?”她恼火地转过身一脚便将那东西从沙里踢了出来,仔细一看,竟是个骷髅头! 正当怔忡之际,一只拳头大小通体暗红的蜥蜴冷不丁从沙里钻了出来,露出一口尖利却参差不齐的细牙咬向她的脖颈,速度之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只听得一声刀剑出鞘的声音,下一秒那蜥蜴已经被切成两半,横尸在沙里,暗红色的血液从它的尸体上往黄沙里浸着…… 楚烨丢了擦血的帕子,将已经擦干净的长剑入了鞘。 “是血蜴!”秦炙走过来仔细瞧了瞧,他的神情告诉郝芜侈,这种长相奇怪的生物绝对不好惹。 说它长相奇怪是因为它跟一般的蜥蜴长得有些不太一样,它尾巴很短,像一片薄薄的棕榈叶。独自有点鼓,皮糙肉厚,头部生着红白相间的斑纹,两腮还个长了两片小扇子一样的鳍。还有一点,就是腿长。 “血蜴因体型较小,通常会成群捕食……”秦炙朝四周扫了一眼,“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几人刚走便闻见身后有咔嚓咔嚓的声音,回过头,一只血蜴抱着那颗骷髅头啃得正香。黄沙里,一大片血蜴正源源不断地往外钻,顿时大片沙丘上都是流动的暗红色,快速地朝周边蔓延着…… “快跑!”楚烨拉上郝芜侈便超前跑去,秦雨夕一鞭飞向身后,打死打伤一大片后,催着秦炙,一使轻功,追上了秦炙他们。 可这些东西却紧追不舍,而且越来越多,秦炙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小葫芦,揭开葫芦盖儿,往地上撒了一些液体,那些追上来的血蜴顿时停了下来,在湿了的黄沙周围徘徊不前。 “这气味,是雄黄酒!”郝芜侈道,“原来雄黄酒也可以用在它们身上!” “我也是才知道!”秦炙笑道。 然而一小葫芦的雄黄酒并不能阻止血蜴的步伐,它们散开,下了沙丘,欲从下面将他们包抄。秦雨夕又是几鞭子打烂一群,血水在天空中飞舞着,而血蜴们嗅到同类的血腥味,爬得更快了! “怎么办?”秦炙问。 楚烨道:“还能怎么办,跑!” 四人几乎是拼尽了浑身的力气往前飞奔着,黄沙被他们的脚后跟掀起又落下,那些个血蜴则像一只只永远不知疲倦的癞蛤蟆,眼看就要追上他们的脚后跟,于是奋力一跳,想要扑上去吃肉喝血,结果被纷纷切了片儿。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郝芜侈是已经筋疲力尽了。 “有水!前面有水!”她喊道,她脚下一崴,咕噜咕噜从沙丘上滚下去,停在了水边。楚烨与秦炙秦雨夕连忙跟着跑下去,刚要扶起郝芜侈继续跑,离奇的是,血蜴们竟全都不约而同地停在了水源一丈以外。 郝芜侈坐起身来,拍拍自己身上的沙,动作渐渐放慢,“你们有没有发现,这边的沙跟那边的沙有些不同。” 秦雨夕认真对比了一下,点点头道:“血蜴所在的沙漠为黄色,而这边的沙颜色偏白,不过不仔细看的话不太能分辨出来。” “就如同那边是它们的地界,而此刻我们已然越界,所以它们不敢过来。”楚烨道。 秦炙异常崇拜地望向他,伸了个大拇指,“我觉得胤王殿下分析得特别有道理。” 秦雨夕白了他一眼。不过她也觉得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片地界里的东西便是比血蜴更可怕的。”郝芜侈道,想到这儿,她都有些却步了。 楚烨却道:“也不一定。” 果然,楚烨说对了。 此后,他们在沙漠中走了七日七夜,安然无恙。 然而干粮已经吃完,水也不剩一滴,而走了这么久,他们再也没找到第二处水源。 郝芜侈舔了舔干裂的唇,望望头顶上的烈日,心中几近绝望,但看看身边虽与她同样疲惫狼狈却仍然坚挺着背的楚烨,无论如何她都会陪他走下去,就算将生命葬送在这沙漠里,将皑皑白骨永远埋藏在黄沙之下。 她缓缓牵住他的手,道:“生命最后一刻能跟你在一起,即便是就这样结束,也很幸福。” 楚烨笑了笑,反握住她的手,“我也是。” 秦炙与秦雨夕在前面走着,他们虽然什么都没说,却能从脸上看出他们已经对走出这片沙漠不抱希望。 秦雨夕忽然停了下来,秦炙正感到奇怪,秦雨夕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楚烨与郝芜侈也停了下来,见秦雨夕在认真聆听着什么,也跟着仔细听着四周的动静。 可是明明连风声都没有,能听到什么声音? 郝芜侈走上前去轻声问道:“怎么了?” 秦雨夕以为自己听错了,皱了皱眉,然而下一秒双眉一展,拉着郝芜侈边往前跑! “快跑!快跑!”秦炙喊道。 楚烨看向身后正一片片下陷的沙丘,又看向前面整被拉着往前跑的郝芜侈,跑了几步,从沙丘上滚了下去! 为了将最后的食物与水留给郝芜侈,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刚刚跑的那几步他已经使尽最后的力气。 “楚烨!楚烨!”郝芜侈挣开秦雨夕的手,还没来得及往下跑,身后的沙丘已经塌陷,黄沙肆掠,将楚烨的身影深深埋葬。 “楚烨!” 郝芜侈慌了,还要往下跑,又被秦雨夕拽了一段距离,秦炙也一把将她抓住前拽着跑。 隐约间,前面好像出现了一片石屋,秦雨夕与秦炙像见着了希望,拼命地拉着郝芜侈朝那个方向跑。沙丘的塌陷就像是一条步步紧逼的巨蟒,眼看就要将他们吞噬,一步……两步……塌陷忽然就平息了。 三人站在那片石屋外喘着粗气,既庆幸又不解。 郝芜侈泪流不止,看看身后塌出的一个天坑,奋不顾身地便要往里走,只是刚走出几步,那沙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样,又看不清楚是什么。秦雨夕连忙拉住她。 “楚烨还在里面。”郝芜侈道。 第七十一章 螣弋族墓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郝姐姐,你冷静点!谁都不知道沙里有什么,你如此下去,没有找到胤王殿下自己就会被吃掉的!”秦炙道。 “可楚烨怎么办?!我要去找他!” 郝芜侈从秦炙手中拉出衣角,将他推开,转头又要下去,秦雨夕道:“你去吧,不拦你!你要殉情,大不了我们留下来陪你!” 从秦雨夕口中说出这样的话,秦炙无不惊讶,他这个姐姐素来冷漠如斯,何曾对任何一个人这么有情有义过! 郝芜侈伫了足。 见秦炙用惊讶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秦雨夕道:“看什么?没有她你能走得出去吗?” 原来如此,秦炙微微叹了口气,还以为姐姐真的变了性。 “什么意思?”郝芜侈问道。 秦雨夕双手环胸,不愿做任何解释。 秦炙连忙打圆场道:“我姐姐的意思是,三个臭皮匠顶过一个诸葛亮,多一个人多一分希望!” “因为我是什么天兆之女吗?”郝芜侈问,面目有些冷。 她回头无声地哭泣了一会儿,“好,你们是我带来的,如果真的可以带你们出去,我愿一试。” 她看向眼前的天坑,心道:楚烨,等着我,我会回来的。 抹了泪,转身进了石屋与石屋间的小路。 刚开始秦雨夕误以为这大片石屋都是有人住过的,就像沙漠中的奇迹——云国一样。不然谁会花费如此人力物力造这偌大一片石屋。 这些石屋的形状都一样,四四方方,从露出地面的面积来看,每一间都大约在2平方米左右,门上都雕刻着一个奇特的标志。因为常年被风沙侵蚀,四边的棱角早已磨得圆滑。 秦雨夕拍了拍其中一面墙上的黄沙,露出石头原本的黑色。 她皱了皱眉,觉得这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于是伸手将门推开…… 秀眉又是一皱,掩住了鼻尖。刚要关上,秦炙一颗脑袋偏过来往里瞧了瞧,神情略显凝重。 他与秦雨夕对视了一眼,又一一推开其他石屋的门。 里面所有的景象都是一个样——里面都吊着一具衣衫破烂的干尸,而且这些干尸的额头上都画着同一个红色印记,跟门上刻着的标志一模一样。 不过每当郝芜侈想看的时候都被俩人拦了下来,她反而越是好奇,还是趁他们不注意,偷看了一眼,顿时一阵胃里反酸。 没能吐得出来,饿都快饿死了,剩下的就只胆汁了。 “看来是个墓,这些石屋里的尸体都是用来陪葬的。可能以前是埋在地下,年代一久,地势变了,也就从地底下露了出来。”秦雨夕道。 “可这陪葬的方式也太奇怪了!”秦炙道。 秦雨夕认同地点点头。 郝芜侈没有说话,从她刚刚走进这片陪葬墓开始,心中便有种不好的感觉,越往深处走,这种感觉便越浓烈。 如果依据楚烨之前的理论,这片墓与墓外的沙漠定然属于不同的地界了,墓外的东西已经那么可怕,那么这片墓里的东西,只会更可怕。 恐怕他们这次不会那么幸运了。 往里走了一段距离,他们发现一块平铺在地上的巨大的墓碑,秦炙认真看了一遍,“姐,这种文字是不是有些似曾相识?” 郝芜侈也仔细看了会儿,反正一个字也不认识。 “是螣弋族的文字。”秦雨夕肯定地道,这种蚯蚓蜈蚣一般的古老文字,她曾经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深入研究过,不过也只能学个皮毛。 她看了一会儿道:“这上面说明了这片墓的来历,始于一千多年前,是螣弋族第一任族长的陪葬墓。” 她又指着中间一段念道:“螣弋五十六年五月四日,矢迦薨,陪葬十三人,赐屋十三所;螣弋一百七十四年七月十三日,陪葬四十八人,赐屋四十八所;螣弋二百零五年三月八日,陪葬九人赐屋九所……螣弋九百九十七年十月二十日,陪葬九千九百九十三人,赐屋九千九百九十三所……” “螣弋九百九十七年十月……”秦炙想了想,“这不就是十年前吗?也就刚好是在十月,当时……南晟皇因为太子一事怒发冲冠,亲自带领十万兵马出境,将螣弋族一举剿灭!不过损失之重前所未有,一万兵马最后只剩了七个亲兵随御驾回城。这可是近几百年间发生过的最 大的大事了,当时此事在各国都传得沸沸扬扬!” 这件事郝芜侈也听金玲说过,却不知这个螣弋族居然这么厉害,一万兵马,最后只剩了七个。听闻此族人数统共不到一千,难道精通诡术此事是真的? 想到这里,郝芜侈似乎意识到了一件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的事,“等等!不是说南晟皇剿灭了螣弋族一整个族吗?即便还剩几个余孽,要将九千九百九十三具尸体从战场运到这片墓地,然后造九千九百九十三所石屋,一个月的时间,不吃不喝不休息,够吗?” 郝芜侈心怦怦跳地盯着秦炙与秦雨夕看,秦炙与秦雨夕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难道说……南晟皇剿灭螣弋族只是一个幌子?那十万大军是怎么没的?该不会是被沙漠中那些奇怪的生物给吃完的吧? “继续念。”郝芜侈道。 秦雨夕依言继续念下去,“螣弋一千零八年七月十七日,陪葬四人,赐屋四所;螣弋一千零九十六年三月三日,陪葬二十八人,赐屋二十八所;螣弋一千一百四十二年,陪葬六人,赐屋六所……” “姐,姐!” 秦雨夕还没念完秦炙就神经兮兮地打断了她,心中有种紧张而诡异的感觉,吞了吞口水,“姐,螣弋一千零八年,不……正好是天乙四百年吗?现在……不正是七月?” 秦雨夕皱起了双眉,算算在沙漠中行走的日子,今天好像恰好是十七。 她看向郝芜侈。 郝芜侈惊觉到什么,迈腿便往陪葬墓群的深处跑去! “郝姐姐!你要去哪儿?”秦炙边喊边跟上,秦雨夕也连忙跟上。 明明又饿又渴,郝芜侈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拼了命地往前跑着找着。终于,秦炙与秦雨夕跟着她来到了一排新造的石屋前,不多不少,刚好四间。 第七十二章 主墓里的梦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郝芜侈走到其中一间石屋前,抬起颤抖着的右手,犹豫了很久,终于将门推开…… 空的。 她又连续推开另外三个,也是空的。 她捂着脸又笑又哭,“都是空的,是不是说明楚烨没死?” 秦雨夕与秦炙对视了一眼,虽然她一向喜欢使嘴刀子,可这次却不忍打击郝芜侈,忍了忍没说话。 秦炙露出笑容道:“郝姐姐,一定是这样的,胤王殿下一定还活着!” “嗯嗯!”郝芜侈激动地笑着。 秦雨夕道:“但我觉得此刻最重要的是找到出去的方法,否则我们还没找到胤王就会被活活饿死在这里。” 虽然听起来自私,但秦雨夕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如果他们不快点想办法出去,就真的会填补了这几间空屋子的空缺。 “可应该从哪里开始?”郝芜侈道。 “主墓。”秦雨夕道。 秦炙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郝芜侈朝四周环望了一眼,“主墓的入口会在哪里?” “水。”秦雨夕道,“螣弋族人奉水神为部族神明,所以人死之后通常水葬,除非是极恶之徒。” “水……”秦炙思索了一番方才往里走是四周石屋的布局,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笑道:“跟我走!” …… 和风从海面往岸上刮着,海水冲刷着岸边的礁石,随着潮汐渐落,海滩上出现一个湿哒哒的人影。 他趴在地上,头侧着,露出脖子上已经完全碎掉的一小半黑玉。 远处,一队骑着骆驼的人经过,发现海滩上趴着个人,于是下了骆驼走过来看,察觉到他还有呼吸,便将他背上了骆驼,往附近的一座小镇去了。 而跟着秦炙走,郝芜侈他们真的就找到了主墓的入口,就在其中一间石屋里,只是这间石屋里的尸体跟其它石屋里的殉葬方式不一样,其他的都是吊着陪葬,而这一个,是躺着,且不是干尸,而是只剩了一副骷髅。 他们先是向骷髅行了个礼,然后将骷髅挪开,掀开骷髅躺着的烂草席,地上便出现了一块黑色的碑。碑上刻着一些螣弋族的文字,只是这些文字较先前的要深奥,就连秦雨夕也看不懂。 可是这石碑与地面几乎是严丝合缝,推不动,也抬不起来。秦雨夕不耐烦地取出蛇皮鞭就是一挥!结果石碑是被打碎了,石屋也被毁了。 与此同时,沙漠上空的天忽然就变了色,陪葬墓群外黄沙之下的所有生物都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下了主墓,秦炙不知碰了个什么机关,周围忽然就亮起了一圈火光,将墓内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可是这圆形的墓室直径才不过三十米,除了中央摆放的一副普普通通的黑棺材与四周极为普通的几样陪葬品,便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墓室的墙面倒是有些奇怪,石头堆砌而成的墙面上几乎刻满了螣弋族蚯蚓蜈蚣一般的文字。郝芜侈仔细看了看,觉得这些文字有些不对劲,虽然她不认识,可看了一遍再看第二遍时却还是能发现它们发生了变化。并不是一长串一长串的变化,而只是每一段其中的某个字。 她好奇地伸手去摸了一下,感觉被什么扎了一下,再看那些字时,周围的场景已经顷刻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秦炙与秦雨夕早已不知去向。 “秦炙!秦雨夕!”眼前是一条黑漆漆湿哒哒的不知通向何处的甬道,手掌扶着的是冰冷的石头,头上有水滴落下来,触感冰凉而真实。 她摸着石头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前面有亮光,便加快了速度向前踉跄着走去。 终于走了出来,外面的天是黑的,但天空挂着一轮弯月,将这漆黑的夜润色了不少。 她返回头,发现自己方才竟然是从一个匍匐着的极为狰狞的巨人嘴里走出来的,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原来只是一块像极了人的石头山。 身后忽然吵闹起来,她转过身,原本空无一人的沙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许多人,人们在地上堆着篝火,架着烤肉,唱着歌,跳着舞。 紧接着,火光越亮越远,人越来越多。他们装束各异,语言各异,其中竟然还有大量的士兵,看这些士兵的服饰,与南晟国的士兵极为相似。而且他们每个人的额头上都画着一个红色的印记,郝芜侈认得,正是那些石屋里干尸额头上所画的,一模一样。 心慌得一批,但郝芜侈竟然没有手忙脚乱。经历了这么多,什么都没学会,唯一学会的就是快速冷静。 她屏住呼吸走进人群,仔细观察着,同时寻找。 火光照在他们脸上,他们很真实,跟活着的时候一样。只是当偶尔碰到几个人恰巧跟她对视时,他们的眼神怪怪的,阴森中带着嗜血的贪婪,大口大口地撕咬着手里的肉,那声音郝芜侈听得清晰而真切,真到令人反胃。 明明心中笃定楚烨还活着,可她还是忍不住要寻找。同时,她又怕真的在这群人中找着了。 在人群中穿梭了许久,发现楚烨并不在,一时间放心了许多。甫一抬头,一张半干尸的脸忽然呈现在眼前,火光一闪一闪,将他的左脸上烂掉的那一块儿照得阴恻恻的瘆人至极。 郝芜侈又看了眼他手中拿着的弯钩,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族长召见,跟我走。”那人说话了,开口时能看见嘴里镶着的一颗银牙。 郝芜侈跟着他往无人的地方走去,没过多久,前面出现了一条河。 那人跪在地上向河水磕头行礼,“族长,人已带到!” 话音刚落不久,水波微动,从水里升起来一个人,直到他脚底下的小船也浮上水面,船上的人开口了,“年轻人,可我一帮你们走出沙漠,不过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郝芜侈向河边走了两步,趁着月色,依稀看清了这位族长浓重的眼妆以及厚厚的嘴唇。他袖子随风摆动着,明明是从水底上来,浑身上下却都是干的,没有沾过哪怕一滴水。 这就是螣弋族的族长?郝芜侈心中想,问道:“什么忙?” “我嘴里有一样东西,帮我带给我的孙子。”族长道。 第七十三章 族长的小船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郝芜侈微微蹙眉,“你的孙子,可你不是已经死……去世了一千多年吗,你的孙子应该……” “不,他非寻常之人,此刻,他还活着。”族长道,语气笃定。 “行,你给我吧!”郝芜侈道。 族长道:“你得自己取。” 郝芜侈:“……” 她明白了,想来这只是螣弋族族长给她托的一个梦,梦里自然是取不了了。 她又问:“你的墓似乎并不简单,会不会有什么机关诅咒之类的?你就不怕我死里头了完成不了你的心愿?” “我的墓自然非寻常墓,但你也非寻常人。况且你身边有两名能力过人的帮手。”族长道,“取出我嘴里的东西,顺着河流一路往下游走,便是出口。” …… “郝芜侈!” “郝姐姐!” …… 郝芜侈睁开眼,惊觉他们四周正剧烈地震动着,还以为是这片沙漠要塌了,搞了半天,原来是她方才触碰过的刻字的墙体土崩瓦解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往下的通向黑暗的长长石阶。他们走上石阶,一阵潮湿的气息随风扑面而来,除此之外,他们能清晰地听到流水的声音。 已经口渴到极致的三人激动得不得了,磕磕绊绊地来到河边,捧起水来便喝了好几大口,又洗了个脸,浑身的疲惫与饥渴这才卸去了不少。 郝芜侈在昏暗中向四周仔仔细细望了一圈,按照梦中的情景,螣弋族长的棺材应当是被安置在水上……不对,应当是在水底。 她刚要一头扎进河里,忽然看了秦炙一眼,蹲下身来朝他抬了下下巴,道:“秦炙,想不想洗个澡?” 秦炙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想啊!” “下去吧,我们等你!”郝芜侈笑道,坐到地上。 “好啊!”秦炙还真脱了上衣下了水。 等他在水里玩儿够了,郝芜侈道:“螣弋族族长的棺材就在水底,说不定……就在你脚下。” 听到这话,秦炙浑身一哆嗦,“你怎么不早说!” 说着要开始用力往岸边上划。 “别急啊!”郝芜侈道,“我跟螣弋族长有个约定,我帮他带一样东西回去,他给我们指出去的路,做人不能言而不信!” “什么时候的事?螣弋族长不是……都死了一千多年了吗?!”秦炙道,看看站在郝芜侈旁边的秦雨夕,“说罢,你究竟想让我作甚?” “够义气!”郝芜侈勾勾嘴,“那样东西就在螣弋族长的嘴里,所以我们必须找到他的棺材。你水性好,帮忙进水里看看螣弋族长的棺材是否就在水底!” “啊?”秦炙有些犹豫,想到自己要去撬开一个死人的嘴然后从里面取东西,还是传说中最为诡异的部族第一任族长的嘴,已经不仅仅是恶心的问题了,是恐怖啊!鬼知道会不会神不知鬼不觉就中了诡术! “那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郝芜侈作势便要下水,秦炙止住她道:“好了好了,我下去看便是了!” 秦炙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等了许久也不见起来,秦雨夕急了,刚要跟着下水,被郝芜侈给拦住了,“再等会儿。” 秦炙在水底转悠了片刻,终于在一片黑暗中找到了一点亮光,于是循着亮光游了过去。 水越来越凉,凉到秦炙想立即返回岸上。 不过他发现亮光居然是从一艘黑色的小船上散发出来的。船的四周钉着五根手腕粗的铁链,有的深入河底,有的被固定在了河道的两边。 他下意识地触碰了一下身边的铁链,猛然间缩回手来,这铁链的温度何止是冰冷刺骨,简直是刺进了五脏六腑! 仔细朝小船里看了看,里面似乎躺了一个人。只是越想看清楚,视线却越模糊,小船周围忽然就起了一层冰花,在水中层出不穷地绽放开来,速度愈来愈快…… 秦炙一蹬脚浮上水面,拼命地往岸边游,“姐,快拉我一把!” 不清楚情况的秦雨夕怔忡了一下,忽见水面开始结冰,当即便挥出手中的蛇皮鞭! 秦炙见机,一把抓住携风而来的鞭子,在冰花即将将他覆盖的最后一刻脱水而出,滚落到了地面上! “好险啊!”他瑟瑟发抖地道。 郝芜侈赶紧将地上的衣服递给他,“怎么回事?” 秦炙看了眼须臾间便已完全凝固的河水,哈了口气搓了搓手臂道:“你说的棺材我没找到,倒是找着了一艘用铁链锁着的小船。” “船?”郝芜侈回忆了一番梦中螣弋族长出现时的情景,“这应该就是螣弋族长的棺材。” 秦炙点点头,“里面确实躺了一个人,不过看不清长什么样子。那几根铁链上似乎有何玄机,我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整艘船居然就开始结冰了,然后你们也看到了。” 他穿好了衣服,四周看了一眼,走到一边抱起一块大石头使劲扔向河面,只听得“嘭”的一声,大石顺着冰面滑走了,被砸的地方除了一点不太深的砸痕,连道裂缝也没有。 “这下该如何是好?”秦炙道,“郝姐姐,反正我们已经知道出去的路,不如先出去再想办法?” “不行。”郝芜侈果断拒绝。 她看向秦雨夕,先前在寻找主墓时听她提起过螣弋族的葬俗,不知此种情况她是否能破。 “你看我作甚?”秦雨夕挑眉道。 郝芜侈笑了笑,笑里掺了几分狡黠,看得秦雨夕颇为不自在,就好像正在算计她一样,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螣弋族长在我面前夸你们两个能力过人,那你们俩就一定有什么尚未显露出来的超凡技能,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说着,郝芜侈还朝秦雨夕眨了眨眼。 秦雨夕深吸一口气,别过眼去不想理她,秦族祖先下令保护神女一事从一开始就是变态的做法,她此次一路护送更是脑子秀逗了! “我觉得秦炙说得对,我们应该先出去再想办法完成螣弋族长的心愿。”她道。 看她的神色,是认真的。郝芜侈无言地盯了她半晌,又看看一脸赞成的秦炙,心里一阵失落,“行,只要沿着这条河道一直往下游走,就能找到出口,你们走吧!” 第七十四章 鬼童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秦雨夕先是皱了皱眉,见郝芜侈没有要走的迹象,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了。 “哎,姐!”秦炙连忙追了上去,又回头喊了郝芜侈一声,见郝芜侈原地不动,又赶紧去追秦雨夕。 郝芜侈淡淡笑了笑,觉得自己还是太自私了,她早该放他们走的。 她望了昏暗的四周一眼,眼角有些湿润。随后又笑了笑,留在这里挺好的,反正回不去了,就留在这儿陪楚烨吧。 “对不起啊螣弋族长,我没能完成你的心愿,但还是希望你能保佑秦氏姐弟俩安全走出这里,就看在你先前那么看得起我的份上吧!如果……如果楚烨已经去了你那里,还请你善待他。” 此时秦雨夕与秦炙的身影早已看不见,河里是下不去了,棺材都见不着,更别说见到螣弋族长的尸体了。 她自暴自弃地坐到地上,开始不停地抹眼泪。明明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临死的前一刻却依然如此害怕。再也见不到楚烨了,更见不到爸爸妈妈了,她的灵魂将永远回不去,死在这里的灵魂会被囚困,永世得不到释放,就像她在梦中所看到的一样。 还是不甘心啊。 枯坐了一会儿,她忽然直了直身子,楚烨……楚烨他会不会已经去了螣弋族长那里?不行,不能让他见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 抹干眼泪,捋了捋额角的发丝,又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四下里看了一眼,想找个干净的地方等死,却意外地发现了一块裸露在地面的石碑。 石碑是正方形,长宽仅三十寸有余。她将石碑上覆盖的土壤拨开,上面刻着一些她看不懂的碑文。她左右瞧了瞧,又伸手敲了敲,发现底下竟然是空的。 于是寻找到石碑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抬了起来…… “还挺重的!”郝芜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石碑竖起来,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情况便闻有人喊道:“住手!” 一听是秦雨夕的声音,郝芜侈一阵高兴,只是怎么总觉得石碑压着的地方有些不对劲,低头看去,一个满脸青黑瞳色全白的小孩正朝她诡异地笑。 如同被撞钟木猛地撞了一下,郝芜侈手一抖,石碑砸下,刚好压住了小孩已经伸到她脚边的惨白小手。 有那么一刻,郝芜侈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猝死过去,她将心中的恐惧死死压制下去,手脚发不稳站起身来,平复了许久才问走到身边的秦雨夕与秦炙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秦雨夕的面色不是很好,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走到石碑边上一脚踩住正被一点一点挪开的石碑,此刻,小孩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了回去。 她往石碑上踢了一脚,将石碑复了位,同时咬破手指,在石碑上用血画了一道符。 石碑不动了,里面却传来一阵小孩挣扎时的惨叫声与哭声,声音之凄厉,使人不寒而栗。 秦炙回答道:“在河道的尽头有一道门,水应该是从门下过,可是现在已经结冰了,我们没法过去。” 秦炙说这话时,脸上并没有失望,倒疑似藏有三分庆幸。 “门?”郝芜侈好奇道。 “嗯。”秦炙点点头,“很大一道门,不过我们发现门上有玄机,在它的最中央有一个小孔,我上去看了,像极了钥匙孔。” “钥匙孔?一个那么小的钥匙孔能控制那么大一道门?”郝芜侈表示不相信。 “当然可以!”秦炙肯定道,“我跟姐姐以前研究机关学时就碰到过。” “你们还研究过机关学?”郝芜侈觉得这姐弟俩真的很博学多才,仿佛啥都懂。 秦雨夕不耐烦地看了俩人一眼,俩人赶紧停止了对话。秦雨夕走在前面道:“螣弋族的葬俗里既包含了机关术,也包含了诡术。族长下葬,会有五个殉葬者,也是守墓者,皆为童男童女。所以根据秦炙的描述,河道两边固定铁链的四处,应该各葬有一名童男或童女,除此之外,最后一个应该就葬在河底。” 顿了顿,她继续道,“河道两边的这四个不足为患,最难对付的是河底的那个。秦炙,你去河的对岸!” 秦炙点点头,足尖一点已经飞到了冰河上。 秦雨夕带着郝芜侈走到第二个石碑边上,用血在石碑上画了第二个符。 未过多时秦炙便又回到河的这边,面色带着几分焦急道:“姐,还有一个不见了!” 秦雨夕面色一震,立刻四下里望去,便见冰河上站着一个小小身影,对着他们诡异地笑起来,一个孩子笑出了几个孩子的声音,阴森森的,在空旷的地下河周围回荡……回荡…… 郝芜侈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秦炙立刻下河去追,边在冰河上飞奔边喊道:“小东西,别跑!” 秦雨夕望了眼秦炙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下了一个从来也没想过的决心。她也飞身下了冰河,往对岸去了。 “秦雨夕,你要去哪里?”郝芜侈道。 秦雨夕半途停了下来,半回头道:“就站在那里,不要四处乱跑,否则待会儿找不见你,我们就真的自己走了!” 郝芜侈抿了抿嘴,就这样不明所以地目送秦雨夕上了河对岸,弯腰对逃掉的鬼童所在的洞内做了什么,然后钻了进去。 虽然秦雨夕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郝芜侈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沉重,她总觉得秦雨夕现在在做的事情很有可能会让她送命,于是没有听从她的嘱咐,径自下了冰河,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朝对岸走去。 鬼童所在的位置其实是一个小小的石棺,只不过是一个藏满玄机的石棺。石棺的每一面都有一个机关,只要找对了机关,便可打开通往下面的通道。若是找错了,会放出来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方才秦雨夕便是在寻找这个机关。 石棺之下是一个非常空旷的地洞,左右两端垂直嵌在洞顶的便是两个鬼童的石棺,而两副石棺的正下方都置有一块八角石,石头上刻着一些血淋淋的符文,石头底下压着的便是套着河中小船的铁链了。 第七十五章 白发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在两副石棺的中央地面上,有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 秦雨夕看向那深不见底的通道,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将腰间的蛇皮鞭紧紧抓在了手中。 秦炙在河中碰到铁链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惊醒了鬼童,此时河道两旁的四个鬼童已醒,那就意味着河底的鬼童也已苏醒,听说这些陪葬的 孩童在死的过程中越痛苦,死后的力量便越骇人…… 秦雨夕在心中不停骂自己:何必自己吓自己!若是出现了,老娘立马鞭子一挥,抽得他认不出爹妈! 给自己壮完胆,她屏住呼吸一步一步朝通道走去。 然而冰河之下的景象与秦雨夕心中想的完全不一样,那最后一个鬼童早已化为枯骨躺在一个圆形的阵法中。而阵法之上,是一层透明的晶石,能透过晶石看见上面结了冰的河,与河水中的小船。 而深入河底的铁链就固定在鬼童枯骨所在的圆石上,根据螣弋族葬俗古籍,只要拔掉最后一名鬼童所把守的棺链,便能破了下葬过程中布下的所有机关。 到底与自己了解的有所偏差,原来螣弋族葬俗中的五名鬼童身上所施的诡术是不一样的,又或者最后一个鬼童之所以会化为枯骨,是因为这个强大的阵法。 她的目光定格在枯骨的手中所挂着的一把钥匙上,想到冰河尽头阻拦他们出去的那道门,不禁冷笑,果然与她先前想的一样。 她握住鞭子的手紧了紧,手臂一挥,蛇皮鞭朝那具枯骨飞夺而去! 然而鞭子才刚卷住手骨,阵中忽然刮起一阵猛烈的飓风,倏然间将猝不及防的秦雨夕给生生拉扯了进去! 她狠狠撞在躺着鬼童白骨的圆石边上,长发乱舞,衣衫猎猎,皮肉仿佛在被什么挤压,撕扯,啃噬。就连五脏六腑都开始剧烈疼痛起来,只觉下一妙整个人就会被吞噬殆尽。 身体不受控制地被飓风来回翻搅,秦雨夕只能见机死死抓住铁链,然后试图伸手去抓同样被风吹得四处乱撞的钥匙。 郝芜侈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秦雨夕一手抓住铁链,另一只手正好抓住被风刮起的一把小小的钥匙,身体若羽毛般飘起,一身红衣好似落幕时的红霞,一头黑发如同黑夜里的海浪。 这是郝芜侈第一次见到秦雨夕笑,笑得那么美。却也是在这时,她的一头黑发从发根开始一寸寸变得雪白…… 郝芜侈吓坏了,贸贸然便闯了进去,也是被风一搅,猛地撞在了中央的圆石上,好在事先见了阵内的情况,顺手便薅住了铁链,对头顶的秦雨夕喊道:“快!告诉我该怎么做!” “拔掉铁链!”秦雨夕道。 闻言,郝芜侈连忙去抓铁链的底端,可是拽了半晌,纹丝不动! 她抬头望了眼秦雨夕,发现她的眉毛也开始变白,一股浓浓的无助之感潮水一般在心中来回冲撞。急,急得不知所措。 她是为了我才走进沙漠,我不能让她死在这里,绝对不能! 郝芜侈在心中大声念着,眼泪顷刻随之而出,飘撒在风里,化为无形。 她仰起头,秦雨夕的睫毛已经变白,皮肤正一寸一寸地老化。秦雨夕自己似乎也感受到了,抓住铁链的手仿佛下一刻就要脱力松开。 见郝芜侈在哭,她道:“别自责,从一开始,我便心甘情愿,我……不曾后悔。” 闻言,郝芜侈泪流得更厉害了。 “这个阵法一旦启动,便必须要死一人。把手给我,我送你出去。”秦雨夕道。 郝芜侈却并没有伸手,她闭上眼道:“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不是说我是什么天兆之女么?那么便让我相信吧!天地万物,可有听到我的请求?请帮助我,拔开这锁链! 她在心中嘶声呐喊—— 圆石“嘣”的一声,生出一道道裂缝,铁链的底端从圆石中一寸寸抽离…… 阵法被破,冰河融化,河中的小船从水底缓缓升起。 秦炙刚准备将擒住的鬼童塞回原处,忽闻郝芜侈从洞内喊他的名字,往洞内看去,便见郝芜侈正搀着秦雨夕站在下面。 当见到秦雨夕满头白发的时候他震惊了,试探地喊了一句:“姐?” 秦雨夕缓缓抬头看向他,见他楞在了那里,恼道:“发什么呆,快拉我们上去。” 说罢,手中鞭子一挥,被秦炙抓在了手里。 很明显的,秦雨夕说话远远比不上先前的中气十足,说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秦炙的眼角有些湿润,他只知道姐姐一定有帮助郝芜侈的办法,却不曾预想居然会要掉她大半条命。 郝芜侈将鞭子的一端缠上秦雨夕的腰,让秦炙拉了上去。 等郝芜侈也上了岸,三人看向河中的小船,此时,小船上的光芒比在水中之时更盛了些,秦雨夕嘱咐秦炙道:“快去快回,小心点。” 秦炙点点头,飞身上了小船,先是双手合十向船中躺着的螣弋族长拜了拜,嘴里说了声“打扰,请万万莫要怪罪”便蹲下身捏开了螣弋族长的嘴,从里面取出了一颗指甲大的方形黑石。 石头摸起来有些粗糙,上面的纹路错综复杂,像字,又像图。 正端详着,秦炙发现从船体中飞出来一只小虫,像萤火虫一样亮着光。 他好奇地盯着它看,看着看着,小虫忽然朝他的眼睛飞来! 秦炙本能地往旁避让,小虫立刻转弯朝他袭来! 他起身,足尖一点飞上了岸,与此同时,方才的小船忽然像放了烟花一般,无数只小虫从船体中钻了出来,将小船围得严严实实,并开始向周围扩散。 “快走。”秦雨夕道。 秦炙点点头,撕下一片衣角将那颗四四方方的石头裹起来递到郝芜侈手中后,便背起秦雨夕往前走了。 郝芜侈将石头放进怀里跟着往前走,就闻秦炙问秦雨夕道:“姐,方才那些虫怎么会从船木里飞出来?” “此虫名曰灯蚕,是一种蛊虫。”秦雨夕道,“通常只有在螣弋族最为尊贵之人的下葬仪式中才能见到,以此来保护死者的尸身不受侵扰。人死后,螣弋族的祭司会在葬仪中当众布蛊于死者棺木内,不到一日,蛊虫的虫卵便会钻入木头,与棺木合为一体。当棺材被埋进水里,接触不到空气时,蛊虫会停止生长。一旦棺材曝露在空气之中,这些蛊虫会疯狂生长,从木头里飞出来。” 第七十六章 来到螣弋族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顿了顿,秦雨夕继续道:“一旦钻入人的皮肉,回生乏术。” “哦,原来是这样,还好我方才躲得快。”秦炙笑了笑,道,“姐,你一定累坏了,睡一会儿吧。” 秦雨夕将头靠在秦炙背上,缓缓阖上了眼。 郝芜侈红着眼跟在他们身后,默默抹了抹眼泪。秦雨夕奄奄一息的模样,她真的担心她一睡着就再也醒不来。 一不小心抽泣出声,就闻秦雨夕道:“看到前面的门了吗?我之所以折回并不是因为你,只是为了拿到钥匙。所以,收回你的眼泪,听得我烦。” 郝芜侈连忙收住声音,看向正回头笑她的秦炙。 ****** ****** 五日后,沙漠小镇,郝芜侈走在满是黄沙的小路上。 被这里的镇民从海里捞起来后,她便换了一身镇上人的装束--土灰色棉麻套裙。 这座小镇恐怕是死亡沙漠中唯一的绿洲了,因为濒临大海而有幸获取了一片生机,这里的人们只能拥有少量的田地,所以大多只能靠打渔为生。 来这里的几日,郝芜侈倒是从一个小孩口中打听到了一些事。 小孩说,他们的部族原本十分强大,他们的土地也是这里的好几倍,可是因为十年前的一场战争,许多人都埋骨于荒漠之中,他们的土地便是在那个时候被沙漠吞噬,只有少数人逃出来,找到海边这片绿色土地,得以延续繁衍至今。 当郝芜侈向救他们的一家人表示感谢之情的时候,女主人说不必感谢,救他们是水神的旨意,是水神将他们送到了岸边。 郝芜侈记得秦雨夕曾说过,奉水神为神明乃是螣弋族的信仰,可当她问起是否知道螣弋族时,那家人却矢口否认,并刻意回避所有与螣弋族有关的问题。 正走着,看见一个身躯佝偻的老妇人从岔路口的一口井里打了桶水,干枯的手一个没抓稳,水桶差点从井弦上翻下来,郝芜侈立刻便过去帮她扶住。 老妇人抬起满是皱纹的脸看看郝芜侈,慈祥地笑着向她道谢。 郝芜侈道:“奶奶,我帮您提进屋吧!” “好,谢谢小姑娘!”老妇人点点头,带着郝芜侈往旁边的小院子里走,边走边道,“小姑娘一看便不是我们镇里的人,听说前几日葛太和家救了几个外地人,便是你们吧?” “是的。”郝芜侈笑着回答,将水桶搁到老妇人家的厨房里,“奶奶,水放这儿了,我走了。下次您一个人打水的时候就少打点,摔着就不好了。” 老妇人笑眯眯地点点头,“小姑娘,天色不早了,我家老头子也快回来了,要不吃了晚饭再回葛太和那儿?” “不了,回去晚了我朋友会担心的。”郝芜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了,“奶奶,我想向您打听一件事。” “你说。”老妇人道。 “您知不知道螣弋族?”郝芜侈面带希冀地看着老妇人。 老妇人脸上的笑凝滞了片刻,垂了眼摇摇头道,“没听说过。” 闻言,郝芜侈失落地点了下头,转身走了出去。 但她总觉得老妇人在隐瞒着什么,看她的神情,明明像是知道的。 回到葛太和家的大院子里,秦炙正在帮着男主人葛太和晒鱼,她走过去礼貌地唤了声“葛大哥”后,问秦炙道:“雨夕醒了吗?” 秦炙点点头,“姐刚醒,在房里。” 郝芜侈进了房间,看见秦雨夕正坐在镜子前面发呆。她缓缓走到她身后,拿起梳子替她梳头,绾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发髻。 “秦炙告诉我,只要拿到青龙玄帝灯便能助你恢复容颜,我一定会拿到的!”郝芜侈道,语气中信心满满。 “你想多了,我只是在忧郁该如何走出这片沙漠。”秦雨夕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如今青丝化白雪,便比从前更寒三分。 晚饭时,郝芜侈三人与葛太和一家正同桌吃着饭,葛太和便提起了帮助他们走出沙漠的事,他说还有一个月便是死亡沙漠一年一次的湿季,约摸持续半月左右,相对于其它时间降雨量较足,也是沙漠中最寂静最安全的时候。那时沙漠上会出现一条浅河,只要顺着河走便能到达云国。 这是走出沙漠的一次难得的机会,错过这次,便要再等一年。 黑夜静寂,郝芜侈一动不动地坐在房前的土坡上,此时她的心绪就像被云层覆盖的夜空一般,什么都看不清。 没有了楚烨,她不知道去云国还有何意义,背负着伤痛的回忆过完一生吗?她想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开心的。 一个月后离开沙漠之时,便是她与秦氏姐弟分别之日,她会回到螣弋族长的坟墓,去陪楚烨。 但在此之前,她必须完成与螣弋族长所约定之事。 她微微叹了口气,心想要找到螣弋族长的孙子,一个月怎么也够了吧。但如果这个小镇里的全是螣弋族人,万一十年前迁移之时螣弋族的孙子根本就没有在这其中呢?万一他去了它处呢? 郝芜侈又在辗转反侧中度过了一夜。 翌日清晨吃完早餐,郝芜侈便与秦炙一起出去逛了,既然他们已经认定这里的人就是螣弋族战后幸存下来的,便肯定有机会问出些什么。 螣弋族长的孙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不会死,也应该年纪很大了。 “螣弋族长叫矢迦,那他的孙子也应该姓矢。我们分头去问问!”郝芜侈道,秦炙点点头,俩人开始在小镇中最为热闹的一条街边打听起来。 只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一条街都问完了,却无一人听闻过有“矢”姓老翁。 “看来螣弋族长的孙子真的不在这座小镇里,既然是第一任族长的孙子,当是部族继承人才对,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他真的活下来了吗?”郝芜侈与秦炙坐在小镇中央的晒鱼场上,无比迷茫。 忽然,一个铁丝圈儿滚到脚边,倒在地上打了几个转儿。一个五岁小儿从晒鱼场的另一边跑过来,拿手中带有弯钩的细铁棍指着郝芜侈已经拿在手中的铁圈儿道:“那是我的。” 第七十七章 偶见穆海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郝芜侈打量了一眼手中的铁圈儿,又打量打量小儿,笑着道:“姐姐把这个还给你,你回答姐姐一个问题好不好?” 不知是不是郝芜侈生得惹人喜欢,小儿见到她倒是乖得紧,不哭不闹地点点头,“你们这里可有姓‘矢’的老头?” 小儿诚实地点点头,伸手将郝芜侈手中的铁圈儿拿了过来,刚准备跑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倒是有个姓‘矢’的哥哥,不过他出 海了,半个月都没回来,估摸着还得等十余日方能回。” 郝芜侈微微抬眉,与秦炙对视了一眼,眼底顿时生出些许希望,“可以告诉姐姐那位哥哥的家在哪儿吗?” 小孩指了指西面道:“往西走,临海悬崖上有座小石屋,就是他的家了。” 郝芜侈向他指的方向望了一眼,道了谢便目送小儿跑开了。 俩人出了晒鱼场,一路往小儿所说的方向走。只是才走了一小段路,郝芜侈便无端端停了下来。 秦炙循着她的视线望去,是街尾的一个院子,院子不小。黄沙的路旁,是一圈半人高的土篱笆,院门半敞着,方才院里有人走出来过,进去时忘了关上。 走近,便见院里蹲着一个人,正专心地往菜地里洒水。 那人洒完水,起身走到另一边的架子旁将晒的咸鱼翻了个面。 郝芜侈眼睛湿润而模糊,数日以来,这道熟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她的梦里来来回回千百遍,日思夜想。 虽然身着粗布麻衣,手里摆弄着咸鱼,却依然抹不去他一如往昔的尊贵气质,也掩不住那张俊朗依旧的容颜。 “胤王殿下?”秦炙惊讶道。 此时,郝芜侈已经是又哭又笑,抹去眼角的眼泪,刚要进去,就见屋里走出来一名扎着一根麻花辫的女子,笑颜如花地喊了一声“海哥哥”,便走到他身边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穆海笑了笑,也抬起手替她擦了擦刚从厨房惹的一脸烟灰。 郝芜侈伫了足,皱了皱眉,泪水更甚。 “海哥哥,走,先吃饭!”女子嫣然一笑,拉起穆海的手进了屋。 郝芜侈刚要追进去,被秦炙给拉住了,“郝姐姐,我们还不能确定里面的是不是胤王殿下,万一认错了,岂非不好收场!” “是他,我不会认错的!”郝芜侈道。 “可你也听到了,他不叫楚烨,那女人叫他海哥哥。”秦炙道。此时从远处走来一中年男人,看年纪,应该是那女子的父亲,见俩人如此可疑,以为意图不轨,便警惕地盯着他们,暗暗将手放到了腰间的弯刀上。 见此,秦炙连忙冲那男人一笑,将郝芜侈拉到一边,“若胤王殿下还活着,那肯定是天大的喜事!但我觉得此时并非好时机,万一…… 我是说万一事情不想我们想象的那样……不如咱们找机会再接近胤王殿下,与他相认,如何?” 郝芜侈看了秦炙一会儿,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点冲动了,于是擦了眼泪,点点头,“好,那我们先去悬崖上的小石屋里看看。” “这才是对的嘛!”秦炙笑得暖融融的,郝芜侈不经意间发觉这小子好像长大了不少,也俊俏了不少,妥妥的一个靠谱小暖男呢,于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 “在你们这个世界,你这个年纪,是不是可以娶个小娇妻了?”郝芜侈问。 这转移话题的速度,秦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倒是红了脸,“郝姐姐在说什么,男儿志在四方,儿女情长什么的我才不感兴趣!” “嗯……等回了南晟,我得给你相一门好亲事!”郝芜侈道。 “我……”秦炙这个时候又嘴钝了,“相吧相吧,郝姐姐开心就好。” 两人到了临海悬崖上的小石屋外,小儿口中所说的“姓矢的哥哥”确实不在,于是只好返回了葛太和家,择日再来了。又过了一日,郝芜侈吃完早餐便往小镇唯一的那条街的街尾去了,刚走到那户人家院前,便见穆海提着一个装饭的篮子与水壶出了门来。 昨日晚饭时,郝芜侈特意向葛太和的妻子尼娅打听了,得知这户姓穆的人家确实收留了一名从海里拾来的男子,还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穆海。 见穆海看过来,郝芜侈勾勾嘴冲他微笑,然而他的目光却并未做停留,转过头便朝东边种庄稼的田地方向去了。 郝芜侈心中陡的一阵失落,小跑几步拦到他面前,“楚烨!” 穆海停下,蹙了蹙眉,却也只是短暂地看了她一眼,绕过她走了。 “楚烨!”郝芜侈忙不迭跟上,眼里急出了泪花,“你等等!” 穆海不耐烦地住了足,“这位姑娘,你认错人了,还请不要跟着我。” 一颦一怒,一举一动,不是楚烨还能是谁? 她想说:“你不记得我了?”可还未说出口,她拽住他衣角的手便被另一只手给扔开,她往旁踉跄两步,站稳,看向推她的人。是那个唤穆海为“海哥哥”的女子,此时她正神色憎恶地看着郝芜侈,接着又温柔地对穆海道:“海哥哥,你先走。” 穆海走了,留下女子与郝芜侈在原地。 “我没见过你,你是葛太和家从海上捡回来的?”女子朝郝芜侈逼近一步,郝芜侈本能地后退一步。这个女人虽然笑起来十分甜美,可动起手来力气也是忒大,若是从前的郝芜侈,恐怕刚才就倒地上了。 郝芜侈微微一笑,不点头也不摇头。 女子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审视了她一番,“你认识海哥哥?” 郝芜侈张开唇刚要说话,女子又道:“我不管你从前与海哥哥是何关系,现在他是我穆家的人,半月后我们便会成亲,他便会成为我穆雪一辈子的夫君,我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我们!” “成亲?”女子的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砸到郝芜侈的头上,头脑一瞬间空白,仿若哪根神经被人掐断了一般。 “你就当以前的海哥哥是死了,千万别惹什么幺蛾子,我们成亲的时候我还可以请你来喝杯喜酒!否则,我让你从我们镇子里消失。” 说罢,女子便入了自家的院子,回头看了郝芜侈一眼,关上了院门。 第七十八章 落水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郝芜侈站在原地怔忡了许久,往穆海离开的方向一路寻找着,离开人群聚居的地方不远,便见穆海已经送完饭与水往回走了。 当见到郝芜侈时,淡漠的脸上再度生出了厌嫌。 “楚烨!”郝芜侈拦到他身前的小路上,这条路两边都是水塘,窄得来回只能一个人过,他若想过,势必要紧紧挨着她,搞不好还得相互抱着。 “让开。”穆海冷冷道。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郝颖儿,郝颖儿啊!” 说着,郝芜侈便要一下儿抱住他,却被穆海及时伸手拦住了头,怎么用力也无法再靠近他半分。 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果,郝芜侈只好停下像牛一样的动作,仰起脸蛋道:“你好好看看我,仔细看看,说不定就想起什么了!” 穆海居高临下地俯视了她一眼,冷漠道:“你若不让,可别怪我无情。” “要我让你,可以啊,路只有一条,要么你抱着我过……”话还未说完,穆海忽然身影一闪,从郝芜侈的身边走了过去,而郝芜侈,因为被人挤了一下,脚下一个不稳,尖叫一声跌进了水里。 她在水中扑打了几下浮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朝头也不回的穆海咆哮道:“楚烨,我是你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么能如此对我,你舍得吗?!” 然而穆海只是身影微微一顿,继续朝前走了。 郝芜侈愤怒地打了几下水面,“我是跟水有仇吗!为什么每次倒霉都跟水有关!” 说着,边擦眼泪边艰难地往岸上爬。 回到葛太和家时,葛太和一家人都被郝芜侈这一身湿泥和一脸泪给吓坏了,尼娅连忙带她去换衣服。 秦雨夕与秦炙担心地等在房外,郝芜侈换完衣服出来后,秦雨夕刚上前要问发生了什么,郝芜侈一把便扑倒在她身上,泪流不止道:“楚烨他不认识我了!他不认识我了!而且半个月后他就要跟别的女人成亲了,他不要我了!” 闻言,秦雨夕看了秦炙一眼,心疼地摸摸郝芜侈的头,扶她坐到房前的小桌子旁,“成亲是怎么回事?” “就是……”郝芜侈抹了把泪,“那家姓穆的,那个叫穆雪的说半个月后,就要和楚烨成亲!她都说了,楚烨是她从海里救回来的。” “失忆了?”秦雨夕微微惊讶,不知道楚烨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被沙漠吞噬后,又是如何出现在海里的。 郝芜侈点点头,“而且他还推我,把我推水里去了!” 想起这事,她还是很生气,怎么说她也是个柔弱女子,他怎能如此不懂怜香惜玉,也不知道拉她一把!都失忆了,性格居然一点也没变! “他推你下水的?!”秦雨夕闻言怒起,提起腰间的鞭子便要去找楚烨算账,郝芜侈连忙解释道:“倒也不是推的,就是路太窄,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擦到我了。” 秦炙拉拉秦雨夕,让她坐下别动怒。 郝芜侈问道:“你们有没有什么能让人记起过往的办法?” 秦炙与秦雨夕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我们毕竟不是大夫。” 郝芜侈叹了口气,“绝对不能让他们成亲,无论如何,都要阻止!” “你放心吧郝姐姐,我们绝对不会让他们顺利成亲的!”秦炙道。 郝芜侈点点头,心中琢磨着如何让楚烨记起她,或许可以用一些对他来说记忆深刻的东西来刺激他,可如此想来,除了那根对她颇为重要的簪子外,似乎别无其他了,可恨的是,簪子留在了胤王府,并未随身携带。 唉,那时候她都是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的,就偏偏那天晚上把它给留在了寝殿中。 哎? 她忽然摸摸自己的嘴唇,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次日上午,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不,为防再度落水,郝芜侈在昨日的地点往后退了约摸十米,一条两边没有水塘的大路上。 见穆海正从昨日走过的小路上走来,郝芜侈躲在树后心砰砰跳个不停。待他走上大路,郝芜侈立刻便从树后冲出来展开双手拦住了他。 她弯起一抹迷人的笑看了眼穆海冷漠而难看的脸色,目光盯紧了他紧抿的凉薄的唇。她下定了决心。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亲上他!人的脑子可以失忆,可以忘却所有人和所有发生过的事,但身体的记忆不会消除,她一定要借此令他重拾回忆! 穆海盯着眼前笑得一脸狡黠的郝芜侈,总觉得这个疯女人今天一定会干出什么比昨日更加疯狂地举动,本能地拉紧了脑中的弦,欲往左绕过她。 郝芜侈往右拦住他的去路。 他往右,郝芜侈再次上前挡住,一来二去,两人之间仅相距咫尺。 “让开。”穆海冷声道。 郝芜侈笑意更深了,趁他不防一个箭步便扑向他,然而穆海往旁一避,郝芜侈扑了个空,往前踉跄两步,回头见穆海尚未走开,立刻回扑过来! 这下终于抓住了穆海的衣襟,无论他用手臂如何挡开,她是死也不放了! “哈哈,终于被我抓住了!”郝芜侈喜不胜收,然而她与穆海本就身高萌差,虽然抓住了衣襟,但被他手臂挡住,近身困难,何谈亲吻。 “你究竟意欲何为?!”穆海再次冷冷发声,皆因她昨日的话,他才忍住没有拎着将她扔开,怎奈该女子却恬不知耻,抓着他不放。 郝芜侈大力将他往自己跟前一拉,仰着头道:“我想干嘛?我想亲你!” 看着她闪着星光一般的双眸,穆海居然对她讨厌不起来了,“不知检点,厚颜无耻!” 郝芜侈嘻嘻一笑,“你以前也是如此夸我的!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你!”穆海拿手指着她的鼻子,“松开!” “不松,除非你亲我一口,或者你给我亲一口也行!”说着,郝芜侈已经踮起了脚,嘟起了嘴。 穆海皱了皱眉,捉住她的手腕,强令她松开,俩人你拉我扯间,一只雪白的瓷瓶从穆海腰间掉了下去,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小半圈,停了下来。 第七十九章 向尼娅取经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往下看的瞬间,手腾地被穆海给扔开,她看了眼地上的瓷瓶,抢在穆海之前将其拾了起来,打量了一会儿,目光落在瓶底画着的一朵鲜红小花上,小花是先用刀刻后着色,一共四篇花瓣,中央的花蕊一共三根,往三个不同的方向翘着。 这……不是我自己画的吗?郝芜侈心想。正待仔细回想,瓷瓶便被穆海一把抓走了。 他将拿着瓷瓶的手负到背后道:“我不管你是谁,请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眼前,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来这个镇子。” 冷冷说完,便大步流星般走了。 郝芜侈回头望向他的背影,原地发起了呆,她怎么就不记得何时给过楚烨一只瓶子呢? 接下来,郝芜侈情绪低沉地在葛太和家宅了两日,足不出户。葛太和的妻子尼娅见她整日无精打采的,便主动去她房中给她送了一些茶点。 “颖儿姑娘这是怎么了?”尼娅问她。 郝芜侈叹了口气,松开支着下巴的左手,又换了个姿势趴在桌子上,“葛嫂嫂,你说如果一个曾与你相爱之人忽然就将你彻底忘了,无论你如何努力他都记不起你,该如何是好?” 尼娅仔细想了想,“或许,可以让他重新再爱上你呢?” 闻言,郝芜侈精神一振,直起身来,仔细想了想,又有些丧气了,“可是他不日便会大婚,我怕时间来不及。” “爱上一个人,时间可长可短,就看你怎么去做了。我觉得,半个月的时间绰绰有余了。”尼娅道,看样子她已经知道郝芜侈说的是谁了。 “真的吗?”郝芜侈一时高兴起来,“那你说我该如何让他爱上我?你当初是如何跟葛大哥走到一起的?” 说到葛太和,尼娅一脸甜蜜而幸福的笑,“其实当初……是我先爱上葛太和,想让一个人爱上你,首先,你得吸引他的注意……” 这一日,郝芜侈与尼娅促膝长谈到夜深才送尼娅出房门,她又兀自一人琢磨到天明,拟了一二三四……几十条循序渐进吸引穆海青睐的步骤,然后开始大睡。 镇外昨日的小路上,穆海一如既往地在同样的时间出现在同样的地点,当他走上大路时,不自觉地停了步子,朝路旁的树后仔细看了眼,生怕昨日那个疯女人突然又从树后冲出来往他身上扑。 待确定树后无人后,提溜着的心稳稳放下了,但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欲走不走。 等待了片刻,他还是迈着大步离开了,只是不知为何,心中会有一丝微妙的缺憾。 回到穆家院子时,穆雪已经出门了,大清早便听她说矢纶出海回来了,她去他那儿取些东西。 矢纶是整座小镇中最富见识的年轻人,他造的船即使是海上的十级风浪也掀不翻,他是第一个敢走出这片海域的人,但不是唯一一个。 镇里另外几个年轻人见他屡屡安全而回,于是也常常随他出海,去见识别国风光。 每回出海,他们必然会去沿海列国给族人采购大量生活用品,布匹,种子等。 路过穆雪半开的窗前,穆海一眼便看到了整齐折叠在桌上的大红嫁衣,穆雪每日都在为自己绣着嫁衣,她告诉他还有一日便可完工了。 他眉心微微纠结,成亲是喜事,却奈何心中并无半分喜悦。他不自觉地摸住腰间的雪白瓷瓶,想起了郝芜侈落入水塘时对他喊过的话,她说她是他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 穆雪说他从小便是在族中长大,她捡到他的时候他才不到十岁,之所以失忆,是因为上次他们一起出海时风浪太大,他不小心掉进海里,头撞到了礁石。 穆雪与穆柯老爹对他的好他全都看在眼里,看穆雪如此真诚的目光,不像是在说假话。 只是她却不知道他腰间的小瓷瓶是从哪里来,问起时,她虽然答得很肯定,眼神却是闪烁的,他能断定她在说谎。可昨日那个叫郝颖儿的女子看到这瓷瓶的眼神,分明是识得。 他坐到自己房中,轻轻揭开小瓷瓶上的木塞,嗅了下瓶子里残留的清香,顿时觉得脑子清醒了许多。 先前穆雪说这瓶子戴着又没用,又难看,说要他丢了,被他拒绝了。虽然不知他从何时何处何人手中得到它,但潜意识里他总觉得它是很重要的东西,就好像失去了这个东西,就会失去更重要的东西。它就像一根绳,将他和别的什么事紧紧系在一起,绳若短了,一切便散了,所以,他要紧紧抓住它。 “海哥哥!海哥哥!” 穆雪兴致冲冲地推开院门,将手中篮子搁到桌子上,将里面的一把绿草与几包种子拿出来,然后举着一卷墨绿色的布匹对从房中走出来的穆海道:“海哥哥,我让矢纶带回来的,这种布料比我们现在穿的可要好上不少,我打算给你做两套新衣裳,你可喜欢这个颜色?” 穆海淡淡勾唇,点了点头。走近了拾起桌上的一株草道:“这是什么?” “迷迭香!”穆雪巧笑嫣然,“可以安神醒脑,我见你常常失眠头痛,就让矢纶给我多带了些,还带了一些种子!” 穆海将迷迭香凑到鼻尖嗅了嗅,神情微怔,这种味道……似乎跟小瓷瓶中的一模一样。 见穆雪忙着将布匹放进屋里,他将手中的迷迭香藏进了袖子里。 …… 郝芜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她睡了整整一日一夜。 正吃着早餐,便见尼娅将一只装着水果的粉色篮子往饭桌上放,郝芜侈惊奇道:“葛嫂嫂,哪里来的水果?” 尼娅笑道:“矢纶前日夜里回来了,给我们带了很多东西,还带了很多水果打包兜售,我见这果篮漂亮,便一起买来了!” “矢纶?”郝芜侈看看同桌的秦炙与秦雨夕,姓矢……“是那个住在悬崖边上的年轻人吗?” “正是!”尼娅道。 于是吃完早饭,郝芜侈便与秦炙秦雨夕一同去了矢纶那儿,此时,矢纶从海外带回来的东西刚好卖光,正往屋檐下一层一层叠着竹篓。 第八十章 矢纶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矢纶此人,个头高大清瘦,一张年轻微黑的长脸两颊微微凹陷,闭着嘴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有几分严肃,看人时的眼睛里总藏着几分别人看不透的东西。 见郝芜侈三人前来,矢纶先是楞了一下,“你们是外地人。” 他将他们打量了一番,道:“你们也是来买东西的吗?” 郝芜侈摇了摇头,透过门框看了眼屋里头颇具特色的一套桌椅道:“我们来找你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可否进屋一叙?” “请。”矢纶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说出这个字,虽然他们三人看似不是来害他,但活了这么多年也知道人不可貌相,在“信任”这二字上所受的苦他可比任何人都要多得多。 郝芜侈进了屋,将屋内别致的摆设大致打量了一遍,又重新将目光投回矢纶脸上,她好奇的是,是不是这个镇子所有人都知道他活了近千年,难道他们不会将他当成怪物吗?不过回过头想想也应该不会,毕竟传闻中的螣弋族族人都是会装神弄鬼的怪物。 “茶在桌上,自己倒。”矢纶道,将摆满稀奇物件的桌子给收拾了一下。 “你跟螣弋族长矢迦是何关系?”郝芜侈开门见山道。 矢纶擦桌子的动作滞了滞,继续擦完道:“没听说过。” 郝芜侈颦了颦眉,与秦雨夕和秦炙对视了一眼,从怀里掏出那颗四四方方的小石头,打开外面裹着的布道:“那看来我这东西是无法物归原主了。” 矢纶看清她手中的东西,神情中尽是惊怔,刚要去抢,郝芜侈立马便收了回去。 她勾了勾唇,“你不认识矢迦,又是如何识得此物?” 矢纶瞪大眼珠子看着她,呼吸略微急促,“它怎会在你手中?!” “受人之托,带它来见它主人所托付之人,你既不是,那我们只能一无所获,失落而归了。”说罢,郝芜侈便作势要走,被矢纶给叫住了。 “等等!”矢纶再次将郝芜侈仔细审视了一番,又再次将秦雨夕与秦炙打量了一番,“受谁所托?带来见谁?” “当然是第一任螣弋族族长矢迦的托付,带来见他活了近千年的好孙儿。”郝芜侈仍旧勾着唇角,微笑地看着矢纶。 矢纶与她对视了一会儿,走出门去左右探了一眼,又走进来道:“我就是。” “何以证明?”郝芜侈道。 矢纶想了想,道:“每一任螣弋族族长皆为前一任族长的子嗣,而族长的头衔在他们刚出生的时候便已赋予,前任族长会在自己儿女刚出生时便选定族长,然后在他们胸口烙上属于族长的烙印,等到前任族长入水,新族长便会正式举行继承仪式。” 他拉开衣襟,露出胸口一个圆形的符文印记。 秦雨夕快速扫了一眼,立刻别过眼去,而郝芜侈还在仔细地盯着看,看得矢纶都有些不好意思,将衣襟收拢了起来。 “所以你是现任族长?”郝芜侈问,明明答案很明显,她又总觉得他不太像,一个总从海外带东西回来兜售的族长,有点奇葩。 “并不是。”矢纶道,“我父突然离世,螣弋族眨眼间便改朝换代,变成了旁系的天下,我堂叔成了族长。” “那你呢?”秦炙问,心想又是一出窝里斗的大戏。 “我被亲信救出,逃往沙漠,只是过不久,亲信们都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被一阵飓风卷进了海里,我醒来时,是在海边一个小国的渔户家。那些年,我一直居无定所,周游列国,学习各种生技,直到十年前,听闻南晟国要带兵攻打我族,于是偷偷回到了族中,可惜只救出了极少数族人。” 矢纶说着,神情透出些许沮丧。秦炙拍拍他的肩道:“你已经尽力了。” 郝芜侈点点头,“看来我们没找错人。” 她将石头递到他面前,矢纶激动地盯着石头愣了会儿,接了过来,却突然间打了个激灵!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石头中迸发出来,通过指尖迅速窜入他的身体,流走在每一根经络里,直冲他的天灵穴! “你怎么了?”郝芜侈关切地问,只见矢纶紧紧闭着眼,拿着石头的手握成拳,头上青筋微凸,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细汗,看起来难受至极。 她伸手碰了下他,下一刻猛地收回,只觉得指尖触电了一般又麻又痛。 “这颗石头里似乎蕴藏着神奇的能量,以防伤到,此刻最好不要碰他。”秦雨夕道。 等待片刻,矢纶脸上的苦楚渐渐缓解,他看向手中的石头,眼中迸出一种无法隐藏的喜悦的光芒。 他将石头收进怀里,对郝芜侈三人道:“谢谢你们!此恩矢纶无以为报,你们尽管提要求,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定然满足!只是……我爷爷已经入水千年有余,你们是如何得到他的托付,又是如何猜出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说来话长。”郝芜侈做了个手势示意矢纶坐下,他们慢慢叙。 见她在倒水,矢纶忙又起身,给他们三人一人倒了杯水。 “不过我确实有一样想要的东西。”郝芜侈道,目光指向墙上的迷迭香,方才见到这迷迭香,她才乍然记起了赠楚烨香水之事。 矢纶顿时明了,点点头道:“待会儿姑娘走的时候,定然给你捎上。” 于是他们便开始讲述如何取到那颗石头的经过,对于郝芜侈三人在此过程中付出的艰辛,矢纶看看白了头的秦雨夕,对他们既同情又感激。当然对于为何会走进死亡沙漠,郝芜侈怎会说出实情,南晟可是螣弋族不共戴天的仇敌啊,灭族之恨,怎么可能轻易便从心底忘却,抹去? 期间说到他们来此后试探族人口风的事情,无一人愿向他们透露自己螣弋族人的身份,矢纶解释说:他们之所以只字不敢提螣弋族及任何与之有关之事,是因为他们怕受到南晟帝国的追杀。自南晟帝国灭我部族一来,从未停止过对我族之人的追剿,但凡发现一人,无论病残老弱,一一不留活口,所以…… 第八十一章 一地碎片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矢纶又说,原本南晟帝国与螣弋族井水不犯河水,就是因为十年前的螣弋族首领过于贪心,抓住了南晟帝国太子,并以诡术加身,威胁南晟国君以五座城池作为交换才使得螣弋族招致如此灭顶之灾,所以他曾让他救出来的这数十族人发誓,从今往后,绝不可再以诡术害人。 一路上,秦炙叽里呱啦地一个人说着话,说这矢纶经历了如此多磨难居然能活下来,真是奇迹,而且还能活个近千年,更是奇迹中的奇迹,说是改日定要向他探讨一番长生之术云云。 秦雨夕没多少话,想到方才郝芜侈问矢纶他们的诡术之中可有回春之术时,矢纶摇了摇头,说诡术无法返老还童,起死回生。她难受地叹了口气,继续听秦炙絮絮叨叨。 而郝芜侈则一路都在琢磨。方才矢纶在赠与她迷迭香时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他反应很奇怪,说出来的话也很高深莫测,他说:“自水来之,自火去之,我定送你一程,以此回报赠石之恩。” 什么意思? 她想了一路,想得头疼,回到葛太和家倒头便睡。 躺了一会儿忽然翻身起来,看看桌上的迷迭香,出了房找到秦炙问:“你会偷东西吗?” 秦炙立刻跳离她三丈远,“郝姐姐,我、我还小,父亲从小便教我不做梁上君子!不管你接下来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 郝芜侈抿嘴深深吸了口气,“没想让你做偷鸡摸狗的事!”她向他招招手,“来坐!哎你,你跑什么!” 追了整整一条街,郝芜侈揪着秦炙耳朵回了葛太和家。 “我只是想要楚烨身上的一只白色瓶子。”郝芜侈道。 “瓶子?什么瓶子?”秦炙甚为好奇,“无缘无故为何要一只瓶子?” “因为那是我送给他的,虽然失忆,却依然保留着那只瓶子,这意味着什么?”郝芜侈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说明那只瓶子对他很重要。 “说明什么?”秦炙问。 郝芜侈翻了个白眼,敲了他一记道:“反正你要帮我想方设法拿到它,记住,瓶底有一朵红色的花。” “为何我要帮你做这种事!”秦炙一副不干的样子。 “因为你很厉害啊!”郝芜侈笑了笑,起身指指他道,“我相信你哦!” 说完,便去外面找尼娅借了些器物,回自己房间去捣鼓那些迷迭香了。 这日夜里,出海的族人又从海上救回了一位生命垂危的姑娘,因为恰巧穆雪路过,又懂得一点医术,于是便让她帮忙救治。 穆家院子里,穆柯急急忙忙回到家,从家里找了一门草药刚要出门,忽然想到他的锄头落地里了,便急急唤出刚沐浴完的穆海,让他将草药给穆雪送去,并催促他快点。 被他如此一催,穆海来不及带上平日的随身之物便立刻提着草药大步流星般离开了。待穆柯也离开了,一个黑溜溜的人影就这样一帆风顺地开门入室,盗走了穆海的那只白瓷瓶,并留了一张纸条:若想拿回瓶子,三日后来找我,切不可早一日,否则我不会承认是我偷的哦! 两日不见,可有想我? 后面还加了个带睫毛的笑脸。 没有署名,但很显然,是郝芜侈写的。 三日后的清晨,楚烨如约而至,此时,郝芜侈正背对着她站在葛太和家的院子里对着一株将死的植被装模作样地倾情轻嗅着。 只是她闻着闻着忽然发现……有点臭。 目光落在花盆上的一堆不知名翔上,顿时默默远离。 她以自认为最迷人的模样回头看向穆海,勾嘴绽放出一抹含蓄又灿烂的笑,温柔似水道:“你来啦!” 眸中含水,眼底含羞,“你站那么远作甚,走过来一点我手才伸得到你面前啊。” 穆海皱了皱眉,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强迫自己前进了几步。 郝芜侈暗暗白了他一眼,什么表情! 她嘴角继续上扬,从腰间取下那只雪白瓷瓶,继续温柔似水道:“这个是迷迭香的香水,有提神醒脑、镇静安神的作用,也许对你有用。” 其实郝芜侈还是挺佩服自己的记忆力的,明明百八十年可以想不起的一回事,现在一想,居然连当时的话都可以原封不动地说出来,就除了把“王爷”二字换成了“你”。毕竟这里是螣弋族,万一让人听了墙根,猜到了什么,对他们可是极为不利的,她也一再叮嘱秦炙绝对不能透露他们的身份。至于秦雨夕,她话少,口风也紧,完全不用她担心。 穆海又皱了皱眉,可能是被她的语气恶心到了,但随后又微微怔了怔,“你怎知这瓶子里是迷迭香?” “当然!”正在他准备接过去时,郝芜侈又收了回来,“因为这瓶子曾经是我送给你的!” 她指指瓶底,“我制的香水,瓶底都会刻上一朵这样的花。” 难怪如此难看。穆海心道。 “既然如此,那便物归原主。”说罢,穆海便回头要走,郝芜侈鼻子一酸,连忙快走几步拦到他面前。 “我话还没说完,你不能走!”她道,“这瓶子,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我之间,你说忘记就忘记了?!” 穆海低眼与她对视,片刻又挪开目光,“我不知你是如何从穆雪那里得知我有头痛的毛病,但你屡次三番对我无礼,甚至还入室盗窃,像你这种女人,你不觉得颇令人厌烦吗?无论失忆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不可能会喜欢上你!” 说罢,她将郝芜侈的手推开,手中的瓷瓶“啪”的一声落在地上,一地碎片。 望着他冷然离去的身影,郝芜侈擦了擦飒飒而落的泪水,蹲下身来将碎片一片一片拾起。 暗处围观的秦炙与秦雨夕走了出来,将她扶到一边的凳子上,秦炙绞尽脑汁想了很多安慰她的话,然而却越安慰哭得越厉害,甚至还想出了将穆海打晕偷偷带他走的办法。但穆海记不起他了,就算把他带走又如何,他只会更讨厌她。 第八十二章 李锦儿建言献策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然而,本以为郝芜侈这次被穆海的冷言冷语伤害后会心灰意冷,再也不去打扰他,然而大家都想错了。 “我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击到,那我就不叫‘好无耻’咯!厚颜无耻毕竟是我的代名词,怎么能轻易就辜负呢?!” 郝芜侈大清早丢下这样一句话后又出了葛太和家往镇外田地的方向去了,在同样的地方又将穆海给截了下来。穆海不理她,她便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地讲着他们从前的事。 “刚开始你也不喜欢我啊,你也经常说我厚颜无耻,而且你对我总是跟现在一样冷言冷语!可是你却没有现在无情!虽然第一次见面你打了我,可后来我偷吃了你的金丝雀,你的侧妃告发我,你知道是我吃了,却并未揭穿惩罚我。 你虽然一直误会我是我那个便宜爹安插到你身边的棋子,可是你却一再保护我,救我,你跟于景为了替我解毒,不惧艰险去寻找碧莲芯,与蟒蛇战斗,还中了毒。那个时候,我一偷溜出府你便会暗中跟随……” 一连三日,郝芜侈都在讲述她跟他之间的事,渐渐地,穆海好像没那么抵触她了,每日她准时而至,他也不阻挠她,默许她跟在自己前前后后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又过了两日,郝芜侈送完穆海便走了,回头时,第一次见到了穆海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然而待仔细看时,穆海却早已进了院子。 她偷偷笑着,这么多天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哎,要是穆海能住进葛太和家,他们日日朝夕相对,偶尔约个会,调戏调戏,进展那肯定相当快。可不比现在,每次送穆海回家都不敢靠近他们的院子,生怕穆雪跑出来打她。自己是不是太怂了点? 她心情舒畅地深吸口气,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街边墙角的一道影子,一个女子正背对着她往岔路走去。 有些熟悉,但方才太欢喜,此时脑袋有些空,一时想不起究竟是谁。 罢了罢了!想这作甚,现在她最重要的事便是让楚烨重新爱上她! 她做了个打气的动作,一步三跳地回了葛太和家。 傍晚,红色的夕阳将遥远而广阔的海面照得波光粼粼,好几只渔船从海里归来,穆雪与镇里的一众年轻男女前去帮忙装鱼上岸。 “穆雪,这一筐鱼是谢谢你每回都来帮忙的,我给你扛回家!”镇中的男青年西二道,每回出海捕鱼归来,他定会往穆雪家里送上一两大框鱼,即使穆雪并不是每次都来帮忙。大家都看得出来,西二对穆雪青睐已久。 穆雪点头道谢,她看了眼渐渐涨起来的潮汐,水里冲上来一只漂亮的螺,此时正躺在沙滩上。 她想到穆海已经几日未曾佩戴那只白瓷瓶,不如将这海螺捡回去编上流苏给他做佩饰。 捡完螺,她高兴地往回走着,想着手里的海螺如此美丽,也不知道能不能让穆海那个千年冰山脸化了。 走着走着,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抬眼看去,是个姑娘。 穆雪笑道:“李锦儿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李锦儿浅浅勾唇。 不错,几日前在海中被螣弋族的渔民救下的,正是堂堂南晟帝国胤王侧妃,李锦儿。 “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想来道声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李锦儿道。 “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穆雪道,举起手中的海螺,“漂亮吗?我打算将它送给海哥哥,他见到一定会开心的。” 李锦儿已经偷偷见过穆海了,那身姿,那淡漠却俊美无双的脸,还有他骨子里挥之不去的一贯的高贵与傲气,即便是化成灰,他也认得。他失忆了,不记得她了,可她李锦儿却一辈子也不能忘记。 她眼底迸出一抹戾光,稍纵即逝。 她噙着笑,道:“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李锦儿的语气令穆雪感觉到奇怪,这才发现李锦儿脸上正挂着一丝讽刺,“知道什么?” “我可是亲眼看见你口中的海哥哥背着你日日与那女人厮混,亲亲我我,黏黏腻腻。”见穆雪神情一震,李锦儿满意地继续道,“你以为他真的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他这个人我可了解得十分透彻,即便你们成亲了,他一旦记起那个女人,定弃你如敝履,无论那个女人去了何处,他都会找到她。所以你希望他独独属于你的想法,太天真。” 穆雪睁大眼,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却又对李锦儿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你说你了解穆海,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只是个机缘巧合被救到这里的人,来了才发现,原来这里有我的老熟人。我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李锦儿道。 “帮我?”穆雪狐疑道,“你能如何帮我?” “其实很简单,你一定有办法让穆海一辈子也不能恢复记忆,更有办法让那个女人从这世上消失。”李锦儿眼底的狠戾更甚,夺夫之恨,杀父之仇,她一个也不会放过,亏欠过她李锦儿的,永远也别想好过! “我?”穆雪想了想,“可万一让别人知道我杀了人,海哥哥可能就永远也不会再理我了。” 李锦儿看了眼大海,道:“死在海里,尸体会随水冲走,没人会知道她的死活。” 穆海点了点头,“你为何要帮我?难道你与那女人有仇?” “建言献策,只为报你的救命之恩。”说罢,李锦儿转过身,只身往回走去。 回到家中,吃完晚饭,穆雪来到穆海房中,见他正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地望着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海哥哥。”她轻唤了他一声,烛光闪烁,穆海回过头来,恍惚间,他尊贵无比,让人无可高攀,不可企及。 这种仿佛水中的月影,一碰就会碎的感觉,令穆雪心中极不踏实,仿佛现在的一切皆为虚幻,稍一用力,一切都会消失无踪,一切都会离她远去。 穆海看着她,眼底噙着光,虽仍是面色淡漠,却因为烛光的晕染,有了一别往日的光华。 第八十三章 当涌泉相报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他皱了皱眉,不知为何,这几日脑中眼中总出现郝颖儿那张鲜活的脸,一颦一笑,仿佛深深铭在了他的脑子里,赶也赶不走。她总是笑得如花似玉,哭也哭得豪情壮志,不掩饰,不虚伪,倒是有点造作,但尚可接受吧。 穆雪见穆海这样看着她,心中一喜,顺了顺肩头的辫子,走近两步道:“海哥哥,送你一样东西!” 神游的穆海被穆雪的话给拉了回来,看向她手中精心编制的蓝色海螺流苏,迟迟未接。 “我见你喜欢的那只瓶子没了,怕你不适应,便给你编了这个,你可喜欢?”穆雪问道。 穆海负在背后的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接了过来,点了点头。 再看向穆雪时,他眼中的光华早已褪去,他以为她还有什么事,便静静等着。而穆雪却发现他收到这海螺时的情景跟她想象的并不一样,他似乎并不喜欢。 “海哥哥,你答应娶我这件事,你……后悔吗?”她问。 穆海似乎不太喜欢这个问题,他别过眼去,将海螺放到了窗边的柜上,“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 闻言,穆雪鼻尖一酸,“你是为了报恩?难道……难道这么久以来,你就没有一丁点……没有一丁点喜欢我?” 穆海侧目,违心的话他从来说不出口,可如果点头说是…… 见他不说话,穆雪心中有了答案。 她迫不及待地转身出了屋,生怕眼泪被穆海看见,出门却正好撞见从堂屋走出来的穆柯,见自己闺女不对劲,穆柯问道:“闺女,怎么了?” 穆雪连忙摇摇头,“没事,爹,我只是太困了!” 于是便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屋。 次日清晨,穆海外出后,穆雪便偷偷跟在了他身后。 当穆海从田地里往回走,从水塘间的小路上了大路时,郝芜侈跟平时一样准时准点地出现在了那里,穆雪连忙躲进十几米外的草丛里。 “昨晚有没有想我?”这是郝芜侈从树后冲出来时对穆海说的第一句话,然后准确地踢到她瞄了很久的一颗石头,准确地扑到了穆海结实又宽阔的怀里。但是没料到的是,速度过快,冲击力过大,真的把穆海给扑到了!后脑勺硬生生地磕到地面上,疼得眼前直冒金星。 她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然后将他扶起问候道:“你没事吧?对不起啊!” 穆海揉了揉后脑勺,只觉得脑子里像坐过山车一般闪过一些什么,一时间有些刺痛。 “你还好吧?”郝芜侈连忙也帮他揉后脑勺,有些懊恼刚才自己的莽撞,本来就已经失忆了,要是再磕成个傻子,自己还忙活个啥。 片刻后,脑子里恢复平静,穆海站起身来薄责道:“你这女人,真不知你是故意还是巧合,若方才我让一让,你岂非得摔个人仰马翻?” “所以说你刚才是特意挡着我不让我摔出去的?”郝芜侈捧住脸,“哎呀,好开心!” 穆海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难得地露出和颜悦色。 “你今日要去葛太和家做客吗?我给你做饼吃!”郝芜侈道。 穆海唇角微勾,与她边走边道,“你做的饼,能吃吗?” “什么话!我的手艺,顶级厨师级别,一般人,吃不起。”郝芜侈自吹自擂着,想到以前端了一盘那么好吃的披萨到楚烨面前,他却不领情,不由开始怀疑自己,说出来的话不禁也少了几分底气,“反正你尝尝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穆海正忍俊不禁地点着头,忽然发现附近的草丛中藏有人,仔细看去,目光微怔。 他停住了脚,道:“出来罢!” 穆雪隐忍着怒气从草丛后走了出来,看清她的相貌,郝芜侈心中吃了一惊,顿时有种做小三被抓的感觉。她赶紧正了正心态,有没有搞错,她才是正宫娘娘好吗! “海哥哥。”穆雪眼中噙着泪光,心中醋意翻滚,“你昨晚不回答我,是因为她吗?” 穆海想到昨晚穆雪问他是否有一丁点喜欢她的那个问题,侧目看了眼身旁的郝芜侈,道:“并不是。” “那就好。”穆雪道,“记住你的承诺。” 不想在看见郝芜侈那张阳光明媚的脸,她转过身,急急离开了。 回到葛太和家后,郝芜侈便开始去厨房做起了饼,只是饼做好了,等了很久也未等到穆海来吃饼。她坐在桌边无聊地看着桌上摆着的四款不同花式的饼,一坐便坐到了天黑。 秦炙在外面逛了几圈回来,见郝芜侈还坐在那里,于是走过去道:“郝姐姐,你好歹吃了晚饭再等啊。” 说罢,拿了一块饼尝了一口,眼里登时冒出一阵金光,点了点头,又多拿了一块。 “没胃口。”郝芜侈支着脑袋斜睨了他一眼,微微叹了口气,“看来他是不会来了。” 心中一阵失落,可旁边的秦炙却并不能感同身受,吃得比驴还欢。 她白了一眼站起身来,绽开一个迷人的笑问道:“好吃吗?” “嗯嗯,好吃!”秦炙连连点头。 “那这些饼就都交给你了!今晚不吃完不许睡觉!”扔下这句话,郝芜侈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秦炙张着嘴表情瞬间凝固,瞪大一双鳄鱼眼看向桌上四堆盘子饼,忽然觉得瞬间就饱了。正要偷偷离开,走到门口的郝芜侈回过头来指着他,“一定要吃完哦!花了几个时辰才做好的东西,要是吃不完,姐姐我会伤心的。” 等她进了屋,秦炙僵硬的身体才动了动,一脸愁容自言自语道:“哪里有伤心的样子!” 想了想,他嘴角一扬,端起盘子朝葛太和几个孩子的房间去了。 翌日清晨,郝芜侈又去了老地方等穆海,然而穆海没有如期而至,等到的却是穆雪。 见到路中央的郝芜侈时,穆雪脸上升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走近了道:“我就知道你今天又会来这里,真是不要脸!” 郝芜侈皱了皱眉,她继续道:“从今日起,海哥哥不会再在这条路上出现,也请你,别再妄想得到他了。他是我的!” 第八十四章 公平竞争?想太多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无稽之谈。”郝芜侈笑了笑,“第一,他还未娶你,无名无分,你便什么都不算,他愿意跟谁来往,你有什么资格管?其次,论先来后到,你们遇见得太晚,将不属于自己的人占为己有,究竟谁不要脸?” “你!”穆雪刚要一巴掌裹到郝芜侈脸上,被她给半途截住了,知道这女人凶,她还不得提前防着点。 “你敢不敢与我公平竞争?”郝芜侈松开穆雪的手。 穆雪瞪着她,双目充血,她心中自知,根本没办法跟她公平竞争。真希望这世间有一种药,只要给穆海喂下去,他便会一生钟情于她穆雪。 她暗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动了动,一只极为细小的虫子从她指尖飞了出来,缓缓飞进了郝芜侈的耳朵里。 “好,公平竞争。”穆雪道,擦过郝芜侈的肩膀时双目微促,心中冷冷笑道:等你死了,我就跟你公平竞争! 郝芜侈戳了戳耳道,转过身看向她的背影,总觉得这个穆雪答应得不诚心。穆海与穆雪大婚的日子很快便要临近了,究竟如何才能阻止他们? 这日回到葛太和家后,郝芜侈总觉得脑仁像针扎一样隐隐作痛,以为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傍晚时分便早早下了榻,翻来覆去一阵后,很快便沉睡过去。 夜幕袭裹整座小镇,灯火陆续熄灭,四野静寂,无风无月。 郝芜侈的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慢悠悠地向院外走去。 当郝芜侈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日后。 睁开眼睛便见到秦炙那张放大X倍的脸,她连忙一巴掌将他推开,坐起身来往被子里看了看自己,紧张道:“你干什么?!” 秦炙慌忙起身摆手,“郝姐姐,我没、没有!”看着郝芜侈怒气冲冲的脸,接住她扔过来的枕头,口不择言道,“再说了,你这个样子我、我也对你不敢有想法!” “嗯?”郝芜侈皱眉盯着他,“什么叫不敢有想法?我很丑吗?” “有……有点!”秦炙诚实回答,在郝芜侈再次爆发前,递了个镜子给她。 郝芜侈往镜子里看了眼,一阵惊悸,此时此刻,她脸上正充斥着一条条类似爬虫的红色血丝,像极了武林人士练功走火入魔的样子。无论她使劲擦多少遍,依然赫赫然分布在脸上。 心剧烈颤抖着,拿着镜子的手有些抖,脑子却一片空白,完全处于懵逼状态。 “郝姐姐你别急,你也别难过,矢纶正在找药引,很快便能让你恢复的!”秦炙道,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又去跳海。 这时,秦雨夕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她的样子不禁问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郝芜侈问。 “三日前的夜里,你下海自杀,被矢纶救了回来。”秦雨夕道,“他说,你的病状,是中了诡术。” “诡术?”郝芜侈满心惊讶,怎么会呢,来了这座镇子这么久,从未见过这里的人用过诡术,不是说他们答应过矢纶再也不用诡术害人了吗? “你三日前,可有跟人接触?”秦雨夕问道。 郝芜侈仔细回想了一番,摇摇头道:“没有啊。” “我们来此的这段时间,也没跟谁结仇,郝姐姐究竟是惹上谁了?”秦炙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嫌疑人是谁。 说到结仇,郝芜侈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穆雪。可那日虽跟穆雪碰面,她们之间却并没有肢体接触,难道诡术这种东西不需要肢体接触便可种下的? “你刚说什么?”郝芜侈忽然睁大眼,“你说我躺了三日?!这么说离穆海与穆雪大婚只剩两日了?” 秦雨夕微微叹了口气,为郝芜侈冗长的脑回路感到无力吐槽。 “秦炙,不如就用你说的那个办法吧!”郝芜侈道。 “啊?”郝芜侈跳脱的思路让秦炙一时断线,也不知道她究竟在说哪个,“什么办法?” “若真的走投无路,大婚之日,就只能偷偷将穆海给绑了,这是最坏的办法了。”郝芜侈说着,掀开被子穿好鞋子便要出门。 秦炙连忙问道:“郝姐姐你要去哪儿?” “去找尼娅借张面纱。”说完,人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屋。 秦雨夕与秦炙对视了一眼,道:“我跟着她,免得再出事情。你去看看矢纶有何需要帮助的,尽快找到药引,否则拖长了,她这张脸就得毁了。” 秦炙颔首。 片刻后,郝芜侈来到了穆家院子外几丈远的一条岔路口,等了许久也不见穆海出来,正一筹莫展地徘徊着,被刚出院子的穆雪给看到了。 穆雪大惊,站在院门外怔忡了一会儿,快步走到郝芜侈面前,“你又来做什么?!” 不过当看到郝芜侈额头上遮不住的红色血丝时,却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哟,毁容了?都成了这副鬼样子,还想来勾引我的海哥哥! 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所以说,是你给我下了诡术?”郝芜侈盯着穆雪的眼睛。 穆雪被盯得心中发虚,立刻逃避了她的眼光。 “卑鄙无耻。”郝芜侈并没有表现出极度愤怒,语气冷淡而平静,“听说矢纶当初将你们救下的时候所有人都发过誓,不再用诡术害人,违背誓言,你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你觉得我如果将此事告诉穆海,他会怎么看你?” 穆雪眼中透出丝丝怒气,“是我没错,赢便是赢,只要能达到目的,谁还在乎公不公平?公平竞争?我蠢吗?” 见郝芜侈点头,穆雪怒气更甚,“海哥哥很快便会再次忘记你,我劝你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否则我可不管什么誓言,就算死无葬身之地,我也要得到海哥哥!” “再次忘记我?你什么意思?”郝芜侈拦住转身要走的穆雪,总觉得穆雪在对穆海做什么伤害他的事。 “海哥哥身负蛇毒,已经发作了两次,这次我给他配了一种能压制蛇毒的强效药方,只要再吃两副,他便能跟初来乍到一般,谁都记不得了。他一次不能喜欢上我,我便让他多忘记几次,总会有他爱上我的时候。” 穆雪才刚说完,便被郝芜侈一巴掌裹到脸颊上! 第八十五章 被斥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郝颖儿!” 身后一声怒斥将郝芜侈吓得一僵,回过头,穆海正站在院门外怒瞪着她,一张脸板得死长,冷得仿佛顶着一座冰山。 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郝芜侈乖乖转过身来想着怎么跟他解释,谁知他几大步走过来便将她从穆雪面前扔开,她当场便摔倒在地。看得出来,穆海真的很生气。 穆雪暗暗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方才她特意压低了声音,其实是早就看见穆海正从院内走出来。 “郝颖儿,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穆海道,他看起来对她很失望。 郝芜侈爬起身来想要解释,穆海却已经牵着穆雪的手进了院子。 “其实是她先欺负我,可是你看不见。”郝芜侈咽下泪水,杵在原地许久才孤独离去。 不远处躲在一间屋子后的秦雨夕捏了捏手中的鞭子,怒不可遏。而另一边,藏在另一个屋檐下的人影也落幕退场,她拿手帕捂在嘴角笑了笑,不错,这场戏越来越精彩了。 这日傍晚,外出落单的穆雪吃了一顿秦雨夕的棍子,跑回去便大哭一场,穆柯气不过,立刻便拉着穆海前去葛太和家找郝芜侈他们算账。 这时葛太和一家晚饭已经吃完,就连葛太和的几个孩子都纷纷作证说他们的秦雨夕“奶奶”一直未曾离开,于是他们只好憋了一肚子气无功而返。 几人走后,秦雨夕倒是气定神闲半点不慌,为了不让别人认出来鞭打的痕迹,她特意换成了棍子。 秦炙偷偷向她竖了个大拇指。 次日一天郝芜侈都没有任何动作。傍晚,正躺在屋顶上晒夕阳,秦炙也爬上了上去躺在她身旁,道:“郝姐姐,你是不是打算放弃了?” 郝芜侈睁开眼,“除非我死。” 难得听到她语气如此坚定,为爱坚持这种事,秦炙还从未体会过,他突然就有点羡慕,在想自己会不会有一日也跟郝芜侈一样。 “真的要用那个办法吗?” “当然。我脑细胞都快死绝了,回忆杀不行,美人计也不行,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郝芜侈拍拍秦炙的胸膛,“千万别气馁哦!” “我是怕你坚持不住,胤……穆海都快把你伤得体无完肤了吧?”说到这里,秦炙忍不住有几分心疼。 然而郝芜侈画风一转,猛地竖起身来问道:“你不是去矢纶那儿了吗?药呢?” “快了!”秦炙也跟着竖起身,“还有最后一道工序,解药就能制成了。” “这还差不多,可别到我们要走的时候我这脸都恢复不了,那我以后就别想见人,抱着你姐过一辈子算了!”说完她顺着梯子趴了下去。 秦炙不解,“这关我姐什么事?” 郝芜侈懒得回答,只冲他笑笑便进了自己的屋子。 另一户姓“骞”的人家里,李锦儿出了门,径直往穆家院子的方向走去,见穆雪正在院中收鱼,而穆柯与穆海似乎都不在家,于是自行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去听书网 穆雪回过头,“是你?” 李锦儿手玩着帕子将整个院子打量了一番,“我要是你,可没心思在这儿收鱼。” “什么意思?”穆雪停下手中的动作,想必李锦儿的到来定然与那个女人有关。 “你就不担心明日你好不容易期盼到的大喜日子被人给破坏?”李锦儿道。 “你是说那个郝颖儿?”穆雪眼珠子微转,“我跟海哥哥成亲已成定局,这么多人在,还怕他们搅局不成!” “那你就错了,那个女人什么都干得出来。我劝你还是提前做点什么,以除后患。”李锦儿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我知道了。”穆雪想了想道,“我绝对不会让她得逞的!” 来意表达完,李锦儿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瞧了眼继续收鱼的穆雪,道:“我这里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关键时刻可以帮到你,而且还可以置他们于死地。” 穆雪立刻问道:“什么秘密?” “那三个人可不是从云国来的。”李锦儿眼中闪过一抹阴鸷,“他们来自南晟,而且还是皇族,南晟国皇帝最为器重的胤王王妃。” 穆雪神情一震,胤王王妃?那穆海是什么身份? 李锦儿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不问自答道:“你的海哥哥自然就是南晟国的胤王楚烨了。” 穆雪心中大惊,不敢想象与她朝夕相处的海哥哥居然是如此特殊的身份。虽然将郝颖儿他们的身份暴露能换来所有族人的帮助,将他们推进刑场,但同样海哥哥也不能活。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怕穆海的身份暴露。”李锦儿举起帕子掩嘴一笑,“与你成了亲,便是你们这儿的人了,只要此生都不再记得他自己是谁,来自何处,且此生不归,对你们又能造成什么威胁。你将此理说与你们族人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如此多年的同族情分,他们自然不会伤害他。” 穆雪想了想,自言自语道:“说得有道理。” 抬起头来,李锦儿早已出了院子往回走了。 回到姓骞的人家,刚进门李锦儿便梨花带雨地哭个不停,这家的大儿子比李锦儿才大两岁,当初便是他将李锦儿从水里捞起来的,本是想跟穆雪一样,养个外来人当媳妇,而且皮相也不错。这会儿见到她哭自然是心疼得紧,忙不迭关心道:“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给你讨回来!” 李锦儿只管掩面哭泣,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会儿终于缓过气来,道:“是穆海。” “穆海?!”骞家大儿子震惊道,连忙将李锦儿上上下下打量,“他把你怎么了?” 李锦儿又抽泣了会儿,这才娓娓道来,“一年前,我跟我哥去南晟国游玩,结果不知怎的,我哥就惹到了他,被他给活活打死!我去官 府告状,结果却因为他的身份,官老爷反而将罪责栽赃到我哥身上,成了天大的冤案,哥哥死不瞑目啊!” 骞家大儿子听得一惊一怔,“南晟?!他是什么身份?!” “我也是今日才见到他,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即便他失忆了,但我跟他的仇不共戴天,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李锦儿道。 第八十六章 被掳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骞家大儿子急了,“你快说,他是南晟国什么人?!” “他就是南晟国国主最喜爱的儿子,胤王楚烨。”李锦儿擦泪道。 骞家大儿子忽然拍案而起,“竟是南晟国的皇族!哼!” 李锦儿斜眼睨着他,暗暗勾唇。 此时,穆雪已经从家中的诸多药瓶中翻到了一种药,立刻便找了葛太和出来,并央求着将药瓶塞进了葛太和手中,说只是普通的迷药,仅仅是为了预防他们搅扰她与穆海的大婚,甚至在葛太和面前下了跪,求他念在同族的情分上能帮帮她。 葛太和无奈收下。 紧接着,穆雪又去找了矢纶。 穆雪与穆海大婚的日子来临,整座镇子都一片喜色,四处都挂满了红绸子红灯笼,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除了郝芜侈三个。 人们赶着过去吃喜酒,闹新婚,郝芜侈三人则早早就蹲在了穆家院子外一处极为掩人耳目的牛栏后,商量着掳走穆海的策略与路线。 空气中充斥着酒肉的香味,秦炙已经咽了无数次口水。 郝芜侈瞥向他,“不如你先进去吃一顿?” 秦炙嘴角僵硬地笑了笑,连连摇头。 酒席摆了一整日,郝芜侈三人便在牛栏后足足蹲了一日,直到夜幕来临,吃酒的人们酒意正浓。 穆海佯装不胜酒力离席,走到新房前却并未推门而入。他看看身后一片觥筹交错的场景,忽然就好似在灯光中看到了郝芜侈的身影,还有她一脸春光灿烂的笑。 心中的苦涩不知从何而来,他重新拾了坛酒,一口一口饮着脚步虚浮地往院外走去。 牛栏后,蹲麻了腿的秦炙坐了下来,好奇地问道:“郝姐姐,白天他们拜堂的时候为何我们不去阻止,难道你不介意吗?拜了堂……就等于是正式夫妻了。” 郝芜侈瞥向他,一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的神情,道:“我又何尝不介意,可那个时候冲进去,会成功吗?螣弋族人会诡术,又特么地那么没节操,说都不说一声就偷偷给我下诡术,差点害死我,万一给我们种几个诡术,我们不得死在这里?” 她自己死可以,但他们不能。 秦炙叹了口气,本来昨晚就打算将穆海带走的,谁知他们家三人凑一桌包喜糖忙了一夜,等得秦炙都睡着了。 “我们就应该早点下手。”秦炙道,“反正不是早就想好了离开的办法了么。” 不错,在知道矢纶可以开着他的船周游列国后,郝芜侈就生出了坐船离开的想法。 “不早点下手,是为了维护楚烨的尊严,我只是想让他自愿接受我,而不是用他不喜欢的方式强迫他,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想逼他。” 郝芜侈道。 正说着,秦雨夕拍了拍郝芜侈的肩,向她使了个噤声的动作,指指穆家院子的方向,此时,穆海正从院子里走出来。 楚烨素来是个颇为节制之人,见过他饮酒,却从未见过他如此狂饮。今日他大婚,却看起来并不开心。 “记住,待会儿别打脑子。”郝芜侈叮嘱秦炙道。 秦炙点头铭记。 只是穆海不知何时便发现了他们,晃着晃着就走到了牛栏后的三人面前。 三人齐齐呆了呆,纷纷缓缓起身。 穆海一动不动地盯着郝芜侈,眼底仿若有星光闪烁。 郝芜侈见他醉得厉害,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想扶却忍了下来。 穆海举起酒坛饮了口酒,道:“为何新房中的人不是你?” 郝芜侈双目舒展,心怦怦乱跳着,脸颊有些烫。努力了这么久,换来这一句,不知道心里有多满足。 她看了眼即将散席的婚宴,对秦炙道:“别打头。” “嘭!” 秦炙一棒下去,毫不留情。 紧接着,三人抬着穆海快速地往海边溜去。 …… 秦炙觉得很奇怪,他们已经走了许久却还没有到达海边,平时从镇中心到海边也最多就两盏茶的功夫,可现在他们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不止。 见秦雨夕面色有些差,郝芜侈道:“秦炙,把他放下,我们休息一会儿!” “哦。”秦炙将穆海放到了一棵树边,抬手擦掉额头上的汗,扫了眼周围的景致。 他们已经到了镇外,植被比小镇外围的少了许多,黄沙遍布,周围只生长着少量几棵树,就他们身边的这棵最大。 明明早就到了这里,却走来走去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除了这座镇子被布下了诡术,他猜想不到其它。 郝芜侈替秦雨夕擦了擦汗,见她今夜甚是虚弱,担心地问道:“雨夕,你怎么了?” 虽然在螣弋族族长墓时她的力量被河底的阵法吸收了大半,但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一拳仍可打死一个寻常人,不至于才走这么久就虚弱成这样。 秦雨夕摇摇头,“其实从今日上午开始,我就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了,直到刚刚,已经完全提不上力气,就连走几步都觉得颇为费劲。” “我也觉得奇怪。”秦炙摸了摸后背,“明明今日不热,却总是汗流浃背,难得的体虚。” 郝芜侈怔了怔,垂目微思,问道:“你们早上都吃了什么?” “也没什么啊,就几个馒头一碗油茶。”秦炙道。 馒头……油茶……是油茶? 因为不喜欢喝,所以葛太和递上来的时候她就放到了一边,所以她并未感觉到身体有异样,“难不成葛太和在油茶里放了什么?为什么?” 听到她的喃喃自语,秦炙与秦雨夕也是微怔,对视了一眼,隐隐觉得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知道天亮,郝芜侈他们还一直被困在这片地方,至此,他们明白,是有人提前在此布下了诡术。 晨曦洒下,醉酒的穆海渐渐转醒。 他看了眼周围,发现他不知何时竟已从穆家院子出来了,揉了揉太阳穴,惊讶地看清了身边的郝芜侈,不可置信地问道:“我为何在此,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你醉了。”郝芜侈道,她仰头地看向扶着树站起来的穆海,心虚得一塌糊涂。 “昨夜应该是我的洞房之夜,你却将我带来了这里?你将我置于何地?!”穆海一股子恼怒从心底豁然升起,“郝颖儿,你当我是什么,全然不顾我的立场,想戏耍便戏耍,想玩弄便玩弄!” 第八十七章 火刑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我没有玩弄你!”郝芜侈委屈道,她就知道以楚烨的自尊,无论是否失忆都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 正在这时,小镇的方向响起了一道声音,“他们在那儿!” 郝芜侈看看脸色苍白的秦雨夕,再看看也已经变得虚弱的秦炙,心急如焚。 那一叫,更多的人跑了过来,其中就包括一身大红嫁衣的穆雪。 “海哥哥!” 跑近后穆雪试图将穆海拉过去,却被郝芜侈上前打开了她的手,“你对我的朋友做了什么?!” 穆雪双目闪出恨意,她破坏了她的洞房花烛,洞房之夜将新郎掳走,让她穆雪空守洞房一整夜,大婚成了一场名副其实的笑话。她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人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不待穆雪回答,郝芜侈又转向人群中的葛太和,“葛大哥,是你在油茶里下了药?” 葛太和垂下眼,回避了她的目光。 郝芜侈的心渐渐坠落,冷漠、绝望将她的心紧紧包裹。是,这里是别人的领地,对她来说一直都不友好,是她太掉以轻心,太相信别人,她不应该忘了,人家才是一家人。没奢望过别人会帮他,可惜也没设想过他们会帮着害她。 现在她唯一能抓住的便只有身边的穆海。 手被她紧紧抓在手心里,穆海身躯微微一震。 他将她的手拿开,与她拉开了距离,“郝颖儿,你该醒了。” 郝芜侈愣神,望向穆海。 他道:“过往诸般皆为过往,无论过去如何,如今我叫穆海,心中所悦所愿娶之人唯穆雪一人。你我之间既已结束,便是再无缘分,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老死不相往来!请你为你所犯下的愚蠢错误向所有人道歉!” 郝芜侈紧抿着嘴,不可置信地望着穆海,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失望。她以为他只是失忆了,没想到他是真的无情。 她无法想象,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努力都只是为了让自己更清楚更彻底地明白失去的已经失去。 温热的泪水顺着鼻翼流进嘴里,咸而苦涩。 “我没有错。”她道,指向穆雪,“错的是她!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你我已是夫妻,却要横刀夺爱!” “不。”穆海厉声道,“错的就是你!” 郝芜侈点点头,笑得苦涩,“好,成全你。” 将泪水咽下,她继续艰难地道:“祝你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穆海只短促地瞥了她一眼便朝穆雪走去,人群中的骞家大儿子见穆海背对着他,忽然走出来趁机就是一掌拍向他的背部!郝芜侈慌忙从背后将穆海抱住。 穆海身子猛然一僵,半晌回过身来将郝芜侈推开,“你还想做什么?!” 郝芜侈往后踉跄两步,一根长长的挫骨针深深刺进她的脊椎骨里,浑身的骨头都仿佛开始断裂,疼得她就要站不住,喉头一甜,一口血喷涌而出。 穆海神色骤变,一把抓住骞家大儿子的手臂,“你干了什么?!” 骞家大儿子挣扎了几下跟他拉开距离,指着他道:“南晟国的胤王,我螣弋族不共戴天的仇人!灭族之恨,怎能容忍!若不杀之,何以慰藉我族千万亡灵!” 还不等大家将穆海抓住,穆雪已经挡在了他身前,“你们听我说,穆海已经什么都不记得,我跟他已经成亲,他便是我们螣弋族人,不再跟南晟国有任何瓜葛!该死的应是这个女人和她的同伙!若是让他们走了出去,让外人知道了我们的避世之所,那我们就真的再也永无宁日了!” “穆雪说得对!该死的应该是他们三个!”穆柯上前附和道,“看在大家同生共死过的份上,还请大家成全了我女儿跟穆海!” 穆海却并不关心他们如何处置他,反身去扶住即将倒地的郝芜侈,“你怎么样了?” 郝芜侈推开他的手,看向身后已经晕厥的秦雨夕与秦炙二人,心中深深愧疚。 她确实犯了很愚蠢的错,最终还是搭上了他们姐弟二人的性命。 见穆海又要伸手来扶,郝芜侈后退一步,抬手让开,硬挺着身子道:“或许在以为你已经死去的时候,我就应该陪你一同死去,这样,至少我不会像现在这般绝望,痛苦。你说得对,我们已经结束了,你曾经对我细致深沉的爱,对我寸步不离的保护,对我所有的好都已经随 着沙漠的吞噬而埋葬。而我,刚刚为你挡了一针,用我的性命相还,咱们两清了。” 骨骼断裂的疼痛让郝芜侈再也坚持不下去,终于倒在了地上。 恍惚间,她被人丢到了镇中央的广场上,将她绑在了一根柱子上,周围堆满了干柴与干草。 有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带着一脸邪佞的笑附在她耳边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死了,真好啊。可惜有些事情你却一直被蒙在鼓里,不如在死前我给你还原一些真相吧。 比如说一直被你视为珍宝的那根发簪,其实是假的! 因为一直以来楚烨都是在利用你,什么真情,全是做戏,就是为了留住你,利用你这天兆之女的特殊身份,治好他的隐疾,不然你以为他为何会冒如此大险穿越死亡沙漠也非要去云国,因为云国有一盏青龙玄帝灯,有了那盏灯和你,他才能打破活不过二十五岁的魔咒……” 郝芜侈用力睁大眼去看她,终于看清了她的相貌--李锦儿…… “是不是很恨?”李锦儿咯咯笑着,又忽然变脸,“我要让你死也死得不甘心!让你带着怨恨死去,死不瞑目,永世不得安息!” 意识愈来愈若,李锦儿的声音仿佛从世界的另一头传来,郝芜侈越来越听不清。 她只觉得热,很热,身体在燃烧,皮肤被烧焦,疼痛……挫骨扬灰的剧烈疼痛…… 大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烧红天际…… 所有人都在欢呼着,如同正举行着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甚至跳起了舞蹈。除了站在人群中却一动不动的穆海,方才的一瞬间他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还有被大火包围的地方,究竟是谁在那里?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又看看周围陌生的人群,不清楚现在正发生着什么,他是谁,他又在此做什么。 “海哥哥!”穆雪拉住他的手,嫣然一笑,“我是穆雪,是你在这世上唯一挚爱之人。” ****** ****** 第八十八章 回家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冷风轻轻扫过窗台,窗台上的银杏树叶再次飘落,郝妈妈看了眼床上已经躺了两个月的郝颖儿,怕她着凉,起身将窗户拉紧了。 刚转过身,不经意间发现一滴泪水从郝颖儿眼角流下,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忽然有了动静,郝妈妈激动得双眼渗出了泪花,摁了摁床头的呼叫器,说道:“颖儿,我是妈妈!颖儿,你醒了吗?你睁开眼看看妈妈好吗?” 她轻柔地握住郝颖儿的手,擦了擦眼泪,见郝颖儿眼皮子动了动,缓缓睁了开来,顿时激动得泣不成声。 郝颖儿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在做梦,骨肉烧焦的剧痛仿佛还在延续,只觉得周围一下子多了好几个身穿白衣的人,还有妈妈那张喜悦却渐渐模糊的脸。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半夜,病房里除了郝妈妈,又多了郝爸爸和哥哥郝睿。 三人都在病房中打着盹儿,郝颖儿看了眼趴在床边的郝妈妈,轻声叫道:“妈。” 郝妈妈动了动,惊醒过来,看看已经完全清醒的郝颖儿,勾嘴一笑,眼泪瞬间流了出来,温柔道:“颖儿醒啦,饿了吧,妈妈给你准备了粥,放保温壶里,还是热的。” 郝妈妈起身将床头柜上的保温壶拧开,给她倒了碗粥。被动静吵醒的郝睿豁然起身,“颖儿你醒了!” 郝爸爸被郝睿的声音惊醒,抹了抹嘴角的口水,见到醒来的郝颖儿,高兴得鱼尾纹都能夹得死蚊子,“我的乖女儿,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父子俩围到病床边上你一句我一句地抢着说话,说这两个月来他们的担心,还有邻居家、哥哥的公司及郝爸爸的公司发生的一些事,逗得郝颖儿咯咯大笑,冰冷的病房瞬间热闹起来。 次日,医生又给郝颖儿检查了一遍身体,确定她已经完全康复之后,一家人便回到了自己家中,哥哥还打电话叫了一众哥们来给自己的妹妹专门开了个康复庆祝会。 郝芜侈看看自己住了二十二年的老房子,再看看身边陪伴了自己二十余年的亲人,亲切而温暖,只想永远也不离开他们。从前没觉得,失去之后才会感觉到得来不容易,才想要倍加倍加珍惜。 热闹了一整天,夜深人静,郝颖儿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郝妈妈担心她再发生什么意外,睡觉之前还特意进来查房了一遍,问她有没有什么不适,叮嘱她如果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叫他们。 郝颖儿点头,“放心吧妈!” 等郝妈妈关了房门,郝颖儿将哥哥还给她的那根簪子从枕头底下拿出来摩挲触摸着,这边的她才过了两个月,而那个世界却过了半年,时间跨度居然是不一样的。 她起身,猛地往床上一倒,脑袋震得一麻,却忍不住笑出了声,终于回来了!好真实的感觉! 一个星期后,觉得休息得差不多,郝颖儿开始往网上投简历了,再不上班她就要疯了,脑子里动不动就出现楚烨那张该死的脸,还有她在那个世界悲惨的结局。 她长长舒出一口浊气,她可不想被这些梦境一样不现实的东西折磨一辈子,就当是一场爱丽丝梦游仙境吧!她要重新开始! 实习期的公司在她最初昏迷一个星期后,哥哥就帮她请辞了,不过刚好,她也不太喜欢那个小公司的老板,居然将她的护肤品研究成果据为己有并偷偷申请了专利,实在是可恨!但更可恨的是她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那是自己的研究成果,就只好自认倒霉了。 才两天的时间,就收到了好几家护肤品及彩妆公司的面试邀请,于是画了一个精致的妆,梳了个时髦而干练的发型,从衣橱里选了一套时尚的休闲西服,套上一件羊绒大衣,换上平底鞋,带上高跟鞋,开着自己的红色Ford去面试了。 临走前,她看了眼梳妆台上的发簪,想了想还是将它装进了包里。 一个月后,郝颖儿从全市最高的商业大楼里走出来,如愿所偿,她被拥有全球最大最专业的眼部肌肤研究中心的XX生物技术股份有限公司相中了。此时的她,斗志昂扬,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不久以后自己即将拥有的巅峰人生与无上荣耀。 大厅前台的女职员看到她,纷纷羡慕着,她甚至听到了她们的尖叫:“哇,她真的好漂亮,好有气质,好崇拜啊!我一定要活成她的样子!努力努力努力!加油加油加油!” 郝颖儿红唇微微上扬,转过头给她们抛了个媚眼。 “郝颖儿?” 一个女人清冷的声音在大厅了响起,郝颖儿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与她擦身而过的女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她又仔细辨认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了,孙静,李韩的老婆。 孙静一身黑色西装,精神萎靡,面无血色,眼眶里充斥着血丝,黑眼圈很重,看起来像是很多天没睡的样子,跟此刻气质高雅精神抖擞的郝颖儿形成了鲜明对比。 经过在那个世界的那段日子,郝颖儿已经将李韩渐渐淡忘,再想起他,也不会像当初那般难受,看到孙静时,表情也是淡淡的。 她心道:看孙静这样子,该不会是家里死人了吧! 正狐疑着,孙静向她走近了两步,勾起一丝冷笑,“现在的你过得可真滋润。” 郝颖儿暗暗白了她一眼,转过眼懒得看她,“让你失望了,抱歉咯!” 孙静脸上的恨意更甚,“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郝颖儿惊了一下,提着包退了一步,她现在对“死”字可是非常敏感的,“你什么意思?” 孙静的眼睛更红了,却像哭干了一样流不出泪来,“李韩死了,你不知道吧?上周三,四月十三号。” “什、什么?”郝颖儿不敢置信。 “肠癌晚期,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其实他查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他求我别告诉你,还求我配合他上演移情别恋的戏码。”孙静浑身无力站在原地,“死前他偷偷去看过你,就在你面试的那一天,你昏迷的时候他真的很担心你,闭眼的那一刻,他说,看到你醒过来,他无憾了。” 第八十九章 又穿了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郝颖儿心中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转身,迈开步子跑了出去。 市郊公墓,郝颖儿将一束白菊放到李韩的墓碑前,静静望着墓碑上李韩的黑白头像,伫立良久。 从大一便开始追她的那个阳光男孩,如今却化为了一抔骨灰,静静埋进了土里,再不知世俗的热闹,再不理尘世的纷扰。他还这么年轻,本应该是朝气蓬勃的模样,却就这样默默无闻地黯然失色了。 但会永远活在她郝颖儿的记忆里,她会一辈子记住他,直到自己也沉默地躺进这片土地里。 离开的时候,夕阳已经收回它最后的异彩,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郝颖儿开着车入了市区,街道两旁的灯一片片亮了起来,霓虹,车灯,汽笛,城市还是热闹的,可郝颖儿的心却变得孤单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跟着车流进入隧道,在布满星星灯的隧道里驰骋着。 可是当她醒过神来,开着开着,车如流水一般的隧道却渐渐地一辆车也没有了,她开了很久,却仍然没有开出隧道。 郝颖儿开始紧张了,看看车的后视镜,后面没有来车,踩了踩刹车,刹车失灵了?! 她大惊,连忙要从包里拿手机,可是忙活半天包包拉链也没拉开。 车飚得飞快,快到周围的隧道与顶上的灯都开始模糊,终于,前面看见了出口。 郝颖儿将车开出隧道,她却懵了,她猛地刹车! 她下车,看看陷在沙子里的轮胎,又看看周围的一片黄沙,刚才的隧道竟然不见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到这儿的! 她往前眺望了一眼,微微一惊,“大海?” 接着,她又往左边望了一眼,悬崖上立着一座石屋…… “难道……又回到了螣弋族的地方?!”郝颖儿惊叫,连忙去包里找那根发簪,然而翻遍了都没找着,她分明记得发簪一直在包里没拿出来过。又看看手机,没信号! 她踢了下轮胎骂道:“真特么倒霉!” 平复了一会儿心中的激愤,觉得有点热,脱了外套带上手机往螣弋族小镇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会儿她就嗅到了火烧什么的气味,向前望去,只见小镇中央升起了漫天大火,黑烟弥漫,天空被烧得通红通红。 小镇内,万人空巷。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聚集在中央广场上围观火刑。 来到小镇中央的广场外,郝颖儿看向被绑在柱子上被火烧得痛苦惨叫的自己,又惊又怒——都烧了一个月了还在烧?! 难道是……自己出现的时间与被烧死的那天时间重合了? 她冷冷看向那些正在欢呼起舞的人,还有人群中间颇为惹眼的穿着大红喜服的一男一女。 又看了眼被扔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秦雨夕与秦炙,心中一动,想要上前。 但现在过去能做什么呢,这些人如此可怕,动辄又会烧死她一次。 她的视线扫过人群,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是李锦儿。想到被大火烧死前李锦儿在她耳边说过的话,她心中一阵发凉。 看见了站在最后面的矢纶,他手中拿着那颗石头,口中正念念有词,于是走了过去。 矢纶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身忽见一身奇怪装扮的郝颖儿,目光一怔,“你是?” “你知道我是谁。”郝颖儿道。 矢纶看了眼大火的方向,心中似乎有了定论。 郝颖儿又道:“我的那两个同伴并不是南晟人,你放了他们吧!” 矢纶摇了摇头,“放不放他们不能由我决定。” “我真的很不喜欢你这种人,为了给你拿这颗石头,他们两个差点死在你家老头子的墓里,你不觉得你有点狼心狗肺?”郝颖儿道。 “我猜你们拿这颗石头是迫不得已,该报的恩我已经报了,不会多也不会少。”矢纶道。 郝颖儿冷声骂他:“铁公鸡,吝啬鬼!那如果我告诉你一件事,可以救你们全族呢?” “什么事?”矢纶问,自从有了这颗石头,他便拥有了螣弋族族长所拥有的预测能力,难道还有什么是他预测不到的? “那个女人。”郝颖儿用下巴指了指人群中的李锦儿,“南晟国胤王侧妃,她可不是什么好角色,她为何会来到此处,难道真的是巧合吗?如今南晟局势大变,崇王正急于立功以笼络人心,好顺理成章光明正大地继承皇权,诛灭螣弋族余孽便是最好的方式,说不定刚好这个 女人就是他派来的。” 矢纶促了促眼,却没接话。 “你不信啊?那要不咱们赌一把?”郝颖儿道,“拿你们全族人的性命来赌呗!输了你们可就绝种啦。” “你说话,我也不喜欢听!”矢纶不悦地看了她一眼。 郝颖儿笑笑,矢纶道:“解药我会给他们。” 说罢,走进了人群。 人群里,穆海忽然发现了站在人群最后面的郝颖儿,那张陌生的脸,却异常熟悉的感觉……一股奇怪的力量从心口直冲脑门,头痛欲裂…… “海哥哥!”穆雪大喊一声,忙叫身边的穆柯一起将穆海扶了回去。 这一夜,郝颖儿与秦氏姐弟寄宿在矢纶家,虽然喂了解药,但因为药力太强,两人仍然昏睡着。 郝颖儿站在石屋外看了会儿起起落落的潮汐,朝小镇中央走去。 此时正是夜深人静,中央的广场周边挂着几串褪色的灯笼,散出朦胧的光亮。执行了火刑的地方,连同绑过郝芜侈的柱子也一同被焚为了灰烬,早已没了温度。 郝颖儿到的时候,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跪在黑灰里,往身边的陶土罐里一抔一抔捧着骨灰。这熟悉的身影,便是楚烨。不,是穆海。 她似乎能听到他轻微的哽咽声,于是仔细看过去,他的双手颤抖得厉害,泪水一滴一滴落在骨灰里。 郝颖儿倍感讽刺地笑了笑,死的时候不见他伤心,这会儿又做给谁看。 心中不知腹诽了他千遍还是万遍,反正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一转眼却发现穆海紧紧抱着骨灰罐,泣不成声。 郝颖儿眉眼微动,走到黑灰外缄默无声地注视着他。 穆海对我的感情会深到这种地步吗?还是他想起了什么?此刻的他,究竟是穆海,还是楚烨? 第九十章 穆雪的嘶吼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想到这里,心跳不由渐渐加速。 但那又如何,无论是楚烨还是穆海,他都是楚烨,是他亲口对她说的,他们已经结束了。是的,彻底结束了。就算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以前对她的所有好都不过是在利用她而已,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爱上他是她郝颖儿这辈子做过的最蠢的事了! 发现附近站了人,穆海抬起头来,这还是郝颖儿的印象中他第一次流泪。 她冷冷地与他对视,一瞬不瞬。 穆海怔怔看着她,忽然说道:“颖儿?” 他好似从她身上看到了什么颇为熟悉的东西,熟到第一眼便将她认了出来。 郝颖儿眸光闪动,心中的冷漠有了一瞬的松动,这种表情是……楚烨? 她好想知道答案,好想知道他是不是想起了从前,可知道了又能如何,记起来又如何,继续傻傻跟着他,然后被他利用吗? 眼泪没出息地在眼眶里浮动,为了不让穆海认出来,郝颖儿立刻转过身,快步离开了。 穆海呆呆望着她的背影,她让他莫名感受到了亲切与温厚,这感觉,与郝芜侈一模一样。明明是那么那么熟悉的感觉,为何却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张脸? 刚起身追了几步,空寂的广场上响起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海哥哥!” 是穆雪,半夜发现穆海不在房中,她找了许久才终于在这里找到他。 她提着心走过来,仔细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更深露重,海哥哥为何来此?” 发现他手中抱着一个土罐,又看了眼黑灰中央有被人扒过的痕迹,顿时明白过来。她刚伸出双手想要抱住穆海的手臂,穆海抬手让开了,用一种居高临下的陌生的眼神睥睨着她。 “海哥哥,你怎么了?我是你的雪儿啊。”忽然一阵夜风吹来,穆雪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这里才刚死过人,她心中多少有些不安,“我们……我们回家吧!” 穆海没搭理她,绕开她走了几步,被她拉住了衣角,“海哥哥,你要去哪儿!你难道忘了你我如今已是夫妻!” 回过头,穆海再也无法掩饰脸上的厌恶与痛恨,“你够了!” 穆雪被斥得浑身一颤,连忙松开来。 “若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会让你以死向她谢罪。”穆海额上青筋微凸,几乎是咬牙说完这句话后,大步流星般往郝颖儿离开的方向去了。 看着穆海的背影越走越远,穆雪双手攒得紧紧的,指甲刺穿皮肤深深陷进肉里,染成了鲜红色。 她不明白,白天郝芜侈倒下时父亲趁机将穆海打晕,她及时给他喂下的药丸明明起了作用,他明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可为何才那么短的时间却又药效全矢,甚至他找回了他所有的记忆,配药的时候她已经很注意了,究竟是哪里错了? 错了,无可挽回了,这一刻的穆海已经不再是穆海。他会无情无义地将她抛弃,一走了之,不再念及往日恩情,不会承认这桩婚事。想抓住他,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泪水决堤,穆雪的心随着穆海的离开而崩溃塌陷,她转身怨恨地朝着郝芜侈死去的地方怒骂道:“你这该死的女人,死一万次也不为过!你毁了我的爱情,破坏我的婚姻,你是这世上最恶的恶人,你罪该千刀万剐,灵魂永灭!火刑,哼,真是便宜你了。一根挫骨针何以解恨,就应该剜出你的双眼,割掉你的舌头,在你脸上划伤一千刀,断手断足。” 她双膝一软,跪坐到地上,声音嘶哑,“穆海,我恨你!我救你性命,以身相许,而你回报给我的,却是对我一辈子的伤害!” 这一夜,矢纶与几个擅长诡术的族人在小镇周围布好诡术时,天已经接近黎明。 矢纶走上悬崖,忽然发现通往石屋的小径旁坐着一个人。 走近后才发现,此人竟是穆海,抱着郝芜侈的骨灰罐倚靠在一块黑石旁,睡着了。 他望了一眼自己的房子,石屋里的烛光还亮着,也不知是亮了一夜,还是刚刚才点燃。 暗暗叹了口气,往石屋去了。 屋子的房间里,秦雨夕与秦炙还昏迷着,郝颖儿头靠着窗子发着呆,也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好像是从她回来就坐这儿一直没动过。 听见门帘被掀开的声音,郝颖儿转过头,“都弄好了?” 矢纶点点头,“但是李锦儿不见了,船也不见了一条。” “预料之中。”郝颖儿起身扭了扭腰,坐太久,腿都有些麻了。 “穆海……就在外面。”矢纶道。 郝颖儿动作滞了滞,当做没听见,继续舒缓筋骨。 矢纶又道:“他好像坐在外面睡着了,海边风大,你要不要给他送件衣裳?” “你这么关心他,你去给他送啊。”郝颖儿转身拉上窗户打了个哈欠,“我要睡觉了!” 看了她一眼,矢纶出了房间,随后又走了进来,丢了一件动物皮毛的袄子到桌上,“送不送随你。” 说罢便要出去,郝颖儿连忙问道:“你要去哪儿?”他可是答应过她天亮便送他们走的。 “当然是去船上睡觉。”看了眼被秦雨夕与秦炙占满了一大半的床铺,矢纶道,“要不留下来跟你挤?” 郝颖儿讪讪一笑,“还是算了,像你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大族长,怎么能跟我们挤呢?通铺留给我们睡就行了!” 矢纶笑了,难得见他一笑,虽然笑得有点讽刺,他摇摇头道:“真不喜欢你这种虚伪的女人。” 说完,便出了门往悬崖下走去。 “夸他还说我虚伪,看来是知道自己跟那两个形容词背道而驰咯,嗯,不错,挺有自知之明!”又打了个哈欠,郝颖儿便要吹灭蜡烛,但目光落到桌上的皮毛袄子上,迟疑了。 屋里的烛灯灭了,半晌后,她拿着那件皮毛袄子走了出来,来到下坡的小径旁,矢纶没有骗她,穆海果然在这里。 目光定格在他紧紧抱在身上的骨灰坛子上,她深吸口气,将手中的袄子盖到他身上,期间一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凉得可怕。 第九十一章 捂手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她情不自禁地悄悄握住他的手,试图替他暖暖。 海边风大,夜间更甚,但这里的温度并不低,清醒的时候坐上一夜可能不会着凉,但睡着了就不一定了。离太阳出来还有几个小时,他这样坐下去,必定会着凉。 她低下头捧着他的手哈了口气,轻轻捂了捂,却不知穆海何时睁开了眼,正定定看着她,眼里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见她要抬起头,穆海又立即闭上眼,嘴角却在不经意间微微翘了起来。 郝颖儿静静望着他亲切而熟悉的眉眼,明明他们离得这么近,近得她好想扑进他怀里,她却不能。 心,好难受。 今天他好像认出了她,不然他不会追到这里来。但即便如此,她也不会与他相认,更不会原谅他。 松开穆海的手,郝颖儿起身往回走,刚走出一步,脚尖忽然踢中一颗石子,她连忙看向穆海,见他微微皱眉,生怕他醒过来看见自己,忙不迭逃也似的走开了。 这夜,天快亮才睡的郝颖儿一睡就睡了大中午,穆海已经做好了午饭,正等得不耐烦。 郝颖儿睁开眼,就见秦炙与秦雨夕像是瞧怪物一般凑一起瞧着自己,她坐起身来与他们对看,“看够了吗?” 秦炙咧嘴笑起来,“要不是矢纶说,我还真不敢相信,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郝姐姐!比以前的郝姐姐美多了!” “嗯?真的吗?”郝颖儿捧着脸看向秦雨夕。秦雨夕眨了眨眼,别过眼不愿承认,说实在的,之前她一直觉得郝芜侈面貌生得不如自己。 但还是如实地点了点头。 “这波赞美我吃了!”郝颖儿指指俩人,“眼光真好!” 吃了午饭,几人便上船了,路过下坡的小径时郝颖儿特意朝穆海坐过的地方看了眼,他早就已经不在那儿了。 心像被放在磨子里反复磨着一样疼痛着,离开这里,她便再也见不到他了。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为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即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 此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愿此生,各自安好。 郝颖儿将从车里取下的东西一一放进船里,他们便扬帆出发了。 秦炙吐得东倒西歪,秦雨夕在另一边吐得东倒西歪,郝颖儿只好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把糖,自己则带了瓶果汁戴着墨镜躺甲板上晒落日去了。 说实在的,这次的她比之前进入螣弋族小镇的时候更加茫然,那个时候她的心随着楚烨陷入沙漠而死去,有了活路反而不知该何去何从,而现在,她有很重要的事情,拿到青龙玄帝灯,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她能预感到自己还会和楚烨见面。 在隧道里开着开着就把车从自己的世界开到了这里,一看就知道又是那根簪子惹的祸,不然那根簪子怎么会做贼心虚,一到这儿就消失不见了? 此时此刻她真想伏地跪在那根簪子面前对它说:“大爷,你别再搞我了!眼看我马上就要步入人生的巅峰了却不给我机会,开玩笑不带这么过分的好吗?” “哎!”她叹了口气,坐起身来拿起果汁,将吸管放进嘴里吸了一口,簪子还在楚烨那里。等拿到青龙玄帝灯,帮助秦雨夕恢复容颜,顺便,也打破了楚烨活不过二十五岁的恶诅的,看在自己爱过他一场的份上。 掌舵的矢纶往下看了眼她,面无表情地看向远方道:“今后,你打算如何?” “碌碌无为浑浑噩噩地过呗。”郝颖儿道,“车你要给我看好了,这可是我爸妈送给我的二十岁生日礼物!不久以后,我可要开着它回去的!” “这么说你还会回来?”矢纶道。 “当然!”喊完这句,郝颖儿低下头,用自己才可以听见的声音道,“毕竟这里不属于我,也不再有需要我牵挂的人。” 她再次躺下,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将自己包裹,渐渐地,睡意愈浓。 风凉凉地吹来,黑夜到来许久,郝颖儿还躺在甲板上睡着,只是,身上多了一件动物皮毛的袄子。 船平稳地在海面上航行了很久,忽然风浪变大,船体剧烈颠簸起来,大船一偏,郝颖儿从梦中惊醒,眼看身体向海水中滑去,一只手忽然拉住了自己。 她庆幸地看了看脚下波涛汹涌的海面,一手抓住围栏,看向抓住自己的人,顿时惊住了。 这时,矢纶与秦氏姐弟也从船舱里跑了出来,一起帮忙将郝颖儿拉了上去,矢纶道:“就要下大雨了,赶紧进舱!” 带着翻船的心有余悸,郝颖儿与他们一道进了船舱,关好了门,平复了一会儿内心的起伏,才问矢纶道:“他怎么在船上?!” 虽然她已经努力地想冷静,但语气仍是无法控制。 面对郝颖儿带着怒火的质问,矢纶眼神闪烁,看了穆海一眼。 没错,穆海偷偷上船是他默许的,当他上来时就看到穆海正偷偷躲在鱼篓后,但是他没阻止。 “他本就非我螣弋族人,既然要走,他当然不能留下来。”矢纶道。 “那也不能跟我同乘一条船!”郝颖儿双手环抱着转过身,一副根本不想见到穆海的架势。 矢纶心里也生了闷气,本来以为做了件好事,结果被人劈头盖脸一顿训,遇见郝颖儿这种女人就是他矢纶上辈子损了阴德! “那你把他扔下海不就行了!”说完,他转身走下了楼梯往底下去了。 站在一旁的秦雨夕与秦炙呆立了半会儿,发现现在这种气氛并不适合他们,于是也悄无声息地去了下了楼梯。 偌大的船舱内只剩郝颖儿与穆海。 半晌,穆海道:“原来你真的是她。” 郝颖儿转过身来冷言冷语地道了声“不是”,刚要下楼梯,矢纶便走到楼梯口道:“下面没铺位了。” 说完就下去了。 郝颖儿楞在原地,气得胸腔都要炸了。 “颖儿。” “穆海!” 两人同时发声。 郝颖儿转过身来道:“是你自己说的,你跟我已经结束了。” “跟你结束的是穆海,我是楚烨。” 他的声音很冷静,却难以掩藏他内心的害怕,他怕她不能原谅自己犯下的错。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此时此刻,他早已失去她。 第九十二章 矢纶的开解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你真好笑。”郝颖儿眼中有泪光,“不过你的逻辑我赞成,郝芜侈已经死了,被烧死在螣弋族的镇子里,尸骨无存,所以你我之间确已结束。” “但我认识的一直都是郝颖儿。” 楚烨痴痴看着她,郝颖儿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半晌,她开口道:“可是你一直都在骗我,你口中所说的需要我,不过是为了利用我,利用我启动青龙玄帝灯治好你的病。” “原来你都知道了。”楚烨喉结微动,“是,我是一直在寻找天兆之女,但喜欢上你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就是。” 郝颖儿认真地观察着他神情中细微的变化,忽然一笑,苦涩道:“差点就信了。” 她走到左边已经铺好的铺位上躺下,余光瞥到仍站在原地看着她的楚烨,翻过身背对向了他。 这一夜,郝颖儿辗转反侧,刚翻过来,发现楚烨正侧头看她,立刻又翻了过去。第二日清早起来,她像是熬了通宵一样浑身乏力没胃口。 漱了口洗了脸才终于舒服许多,刚要翻开自己的包包照照镜子,一只手拿着一块饼伸到了她面前。 修长而好看的手指,郝颖儿一看便知道是谁。也不看他,径自走到了一边拉着包包拉链,可是拉了半晌居然拉不开,于是她使蛮力用劲地扯,好像这包包与她有仇一般恨不得将它一股脑儿扯烂。 从船底上来的秦氏姐弟俩见郝颖儿又在发脾气,再看看像做错了事一样立在一旁的楚烨,想想还是先别跟她打招呼了,免得引火上身,于是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地往船舱外走去。 然而郝颖儿暴躁撕扯了一会儿,提着包便怒气冲冲地出了船舱,二话不说将包包猛地往海里一扔! “啪!” 包包落水,随着海面微微起伏着。 扔完郝颖儿便后悔了,她的LV!里面还装有手机、Dior口红、香奈儿香水、超补水面膜和Whoo护肤中样套装啊!却不等她跳海,另一个身影已经跃身投进了海里。 郝颖儿惊诧地看着海里已经抓住包包的楚烨,看着他游到船边,在矢纶与秦炙的帮助下上了船,又看看他湿哒哒的一身,以及被打湿了一片的夹板,还有他将包包递还给她时眼里的笑…… 其实在螣弋族时他失忆也是身不由己,换做是自己,大婚之日被人劫走,破坏了自己与喜爱之人的婚礼,还让自己颜面尽失,自己也会很生气,说出来的话当然不受控制,也许比他说的话要更过分。 郝颖儿的心软了下去……但瞬间又提了起来! 可是他说过,过往诸般皆为过往,他还承认他心中所悦所愿娶之人唯穆雪一人,难道记忆回来了,他对穆雪的爱就会消失吗?当时,他不仅指责她,还逼他向那些人道歉。他说他喜欢她之前还不知道她的那个什么奇葩身份,可能是有过那么一点喜欢,可后面对她的好完全是出于利用吧?所以他对她的喜欢还不及对穆雪的万分之一吧。特别是此次为了保命,怕她逃走,居然跟上了船!是打算破了这活不过二十五岁的恶诅好回去跟穆雪白头到老吗? 她已经分不清谁对谁错,但她郝颖儿不是一个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人,他说要便要,他说弃便弃,那如果下回他再失忆一次,是不是螣弋族的事又得重演一次? 抱歉,她累。 她重重地拿过包包,咽下心中特别想要关心的话,兀自进了船舱。 矢纶微微叹了口气,拍拍楚烨的肩道:“你赶紧去换身衣裳吧,海上风大,别着凉了。” 三日后的夜里,郝颖儿与秦雨夕已经睡着,秦炙被她赶到了上面,矢纶也不好意思与两个女人跻身一处,于是也睡了上头。 见楚烨一个人站在船舷边上吹着风,矢纶也走了出来,陪着他伫立良久,问道:“发着愁?” 楚烨微微攒着眉,没说话。 “你失忆的那段日子,该不会真的喜欢了穆雪吧?”矢纶问道,其实南晟帝国胤王的名号他早有耳闻,只不过胤王素来低调,人们对他的了解仅限于一身病气,冷漠刻薄。 但如今看来,他身体健康,而且也是性情中人。果然谣言不可信。 “怎么可能。”楚烨道,“就算失忆了,我心悦之人始终还是她。她这种没脸没皮终日在你耳边絮絮叨叨的女人,恐怕很难有人不喜欢上。” 矢纶好奇,“既然如此,为何要娶穆雪?” “因为她救了我。”楚烨道。 “那你或许应该好好向她道个歉,那次你对她说的话委实足够伤人,女人的心思最为敏感,也最为脆弱。”矢纶道。 楚烨瞥向矢纶,“可那些话都是违心的。” “所以更需要说清楚,你不说清楚,她就会死劲儿地猜,最后在心底把事实猜扭曲,猜得面目全非。”矢纶一副深受其害的样子。 “可如果她不信怎么办?”楚烨道。 “你不试试如何知道?”矢纶觉得楚烨比他还榆木。 楚烨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看着矢纶道:“你好像很懂的样子。”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狠心的女人不多,对男人狠心的更少,你只要多哄哄,有错就认,有误会就解释,你们之间的僵局定然能迎刃而解。”矢纶道。 楚烨受教,“矢兄之言,楚某受益颇多,多谢!” “别客气!” 矢纶抬抬手,本欲转身回舱,忽见前方左右有光亮,过了会儿才看清,对面驶来了两艘大船,一看便不是普通的渔船。 远远望去,这两艘船上都站着一群士兵模样的人,铁甲披身,手持长矛。 特别是当楚烨看清其中一艘船上为首之人时,立刻警觉起来,“矢纶,他们的目标是我们,可有避开之法?” 矢纶点点头,不疾不徐地从怀中掏出那颗第一任螣弋族长留下的石头,念了长长一段咒语后,整艘船便从大海中隐了去。 可从楚烨的角度看,却什么都未曾改变,他将信将疑,“完了?” “嗯,我施下诡术,可使我们的船隐藏一阵子。”矢纶道。 第九十三章 神女之力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其实从一开始看清这两艘船时矢纶便知来者不善,这些年,他在这片海域来回飘荡了这么多次,还从来未见沿海诸国会派军船下海往这边来,除非是迷路了。 “你确定可行?”楚烨觉得不可信,那两艘船依然匀速地往这边而来,没有半分停留或是转舵的迹象。 矢纶道:“看着吧!” 既然矢纶如此有自信,楚烨还是不能放心。 明明对方依然直勾勾盯着他,那么炙热的眼神,他不可能感觉错。 “那是南晟的兵,为首的将领叫乾勇,乃是我南晟北部边关戍边将领,与崇王交情不浅。”楚烨低低地冷哼一声,双手负背面色冷然,“唤醒秦氏姐弟,准备迎战,以防万一。” 矢纶一怔,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用命令的语气与他说过话,生气倒没有,就是有些不习惯。好歹他也是个一族之长。 不过他还是听了楚烨的话,入了船舱叫出了秦炙与秦雨夕。 至于郝颖儿,一届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出来了反而会拖后腿,搞不好还得救她,于是便将依然熟睡的她留在了舱底。 …… 天地色变,海浪如狂。 郝颖儿是被甲板上的打斗声吵醒的,海上疑是起了大风,波浪翻滚,船被波涛猛烈地冲击摇晃着,像是随时都会散架一般。 她心惊地跑上楼梯,出了船舱,就见他们所在的大船在她出舱的那一刻忽然被一片淡蓝色光芒所笼罩,而楚烨却突然倒在了地上。 秦雨夕眼疾地看到藏在郝颖儿背后的兵,只是那兵还未举起刀来便被她一鞭秒杀了。 见郝颖儿双目瞠大,秦雨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一束魂力从楚烨体内蹿走出来,升上空中,游鱼一般猛地袭向敌方所释放出来的另一束魂力! 方才笼罩着船的蓝光便是从楚烨体内的魂力中倾洒出来的。 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的郝颖儿小跑几步跪到楚烨身边,第一件事便是探了探他的呼吸,见呼吸正常,提在喉咙里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她将他上半身扶起来,刚要叫秦雨夕来帮忙,却见她正对空中那束蓝色的魂力发呆,于是只好抱住楚烨用力往安全的地方拖。 “那是什么?”她望向天空中正对战着的两束魂力,“为什么会从楚烨体内跑出来?” 秦雨夕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并未听到郝颖儿在说什么。 仔细看了看,郝颖儿总觉得保护他们的这束魂力似曾相识,“无虞?” “你认识?”这一句秦雨夕倒是听见了,脸上是郝颖儿从未见过的激动与崇拜,“是他,就是他!难怪!难怪!” “难怪什么?”郝颖儿问。 “难怪我第一次见胤王时会觉得很熟悉,那是因为,他是……”秦雨夕的话戛然而止,她回头看了看郝颖儿。 “他是什么?”郝颖儿追问,此时此刻,她好奇得紧,从来不知道无虞竟然住在了楚烨体内,居然还有这种操作,他不是一直住在胤王府的湖底吗? “没……没什么。”秦雨夕敷衍地说了一句,寄生魂这种生命自古便是不被允许存在的,虽然说是灵魂共存,但到关键时刻,寄生魂还是可以控制不属于他的躯壳,而造成原主的精元折损。如果被郝颖儿知道了,以她对楚烨的感情,定然不会允许寄生魂继续剥夺他的身躯。 而且,她有这个能力。 想必楚烨的隐疾便是寄生魂了,这边是他寻找郝颖儿的原因吧。 “说话说一半,后面是要我猜吗?”郝颖儿吊胃口地看了秦雨夕一眼,“只是,为何对方也有这样像魂魄一样虚无的东西?他又是谁?” “是陆奎。”秦雨夕道。 郝颖儿讶异,“陆奎不是死了吗?” “还有一世恐怕才会真正死亡,他这应是还未找到合适的躯壳。”秦雨夕看看敌方船上为首的将领手中拿着的一只葫芦,方才陆奎的魂便是从那里面自己冲出来的,“方才胤王殿下说那些是崇王的兵,看来这个陆奎与崇王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 此时,矢纶与秦炙已将爬上船来的兵都杀了个精光,笼罩大船的蓝光忽然弱了,郝颖儿担心地望着与陆奎激烈交战的无虞道:“无虞好像要坚持不住了!” 秦雨夕眉间生疑,无虞的力量何其强大,虽已经这么多年了,却也不可能如此不堪一击,更何况他面对的还是功力只剩不到两成的陆奎。难道这些年间他遭受过什么重创? 几十个回合后,无虞落败,窜回了楚烨的身体里,护住他们的蓝光瞬间消失,敌方将领乾勇见状,立刻下令再度进攻。而陆奎在空中徘徊游走了几圈,看准郝颖儿便冲了过来! 罡风猛烈,陆奎魂力未至,便将郝颖儿他们的衣衫掀得猎猎起舞! 秦雨夕、秦炙及矢纶先后来挡,皆被陆奎击飞,却在接近郝颖儿面门的刹那陡然停了下来,举步维艰! 郝颖儿的辫子忽地被风吹开,海藻般的长发泼墨而撒。她心脏骤然缩紧,紧盯着陆奎的目光犀利如针—— 此时此刻,她内心是害怕的,却似乎觉察到身体里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疯狂蹿长,保护着她,仿佛随时都要从她身体里迸发出来。 秦雨夕趴在甲板上吐了口血,看向郝颖儿,此时的郝颖儿在她看来陌生异常,却也冷艳异常。 “嚣张!”郝颖儿只轻轻说了一句,有什么从她紧缩的瞳孔内直逼而来,重重的压迫感令陆奎一时间如陷禁锢,抵抗许久,仿佛预感到危险的来临,立即逃也似的原路返回,灰溜溜地钻回了乾勇手中的葫芦里。 乾勇刚刚还一头懵,忽然一股大风来袭,他被当场刮起并狠狠撞在了船舱顶上,吐了一大口鲜血。 那些士兵也被刮得四分五散,看郝颖儿的眼神如同见了鬼魅,皆不敢再上前。 此刻,从远能见到黑暗的苍穹下自渺渺海面一涌而上的银光。矢纶的大船四周,海面上鱼跃成群,波涛回荡间,有昙花一现。 下一秒,几支飞箭嗖嗖腾空袭来,两艘船上的士兵统统毫无反抗地当场身亡,不下半刻,全军覆没。 第九十四章 被救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而被乾勇落下的葫芦在此时已自动盖紧了塞子,“咚”的一声跳进了海里,逃之夭夭。 见郝颖儿脚步虚浮,秦雨夕立即将她扶住,“你还好吧?” 郝颖儿身体一软,四肢发颤,“我饿……” 相较于已经恢复如常的秦炙,矢纶一时间还沉陷在震撼与惊诧之中无法自拔,作为拥有预言之力的螣弋族长,居然从来没看出来郝颖儿异于常人。不,他是知道她异于常人,因为她来自异处,但他没想到她身体里居然隐藏着如此强大的似曾相识的力量。 不自觉地,他将郝颖儿的脸与记忆中已经模糊的那张脸重合起来,她们如此相似。 正兀自惊思中,又有两艘大船靠近,矢纶脑子里刚放松的一根弦再次紧绷,因为这两艘船上所立亦为士兵,虽与先前不同,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为了他船上这两位贵人而来。 “姐!是老板娘!”秦炙趴在船舷上往茫茫大海上的那两艘船上仔细望了许久,终于看清站在船头被灯笼照亮的人影。 秦雨夕也跑到船舷边上望了眼,顿生欢喜。 郝颖儿心中自是高兴,刚经历了一场劫难,秦氏姐弟和矢纶都受了伤,楚烨又昏睡不醒,若是再遇堵截,恐怕难有此次的幸运了。 她大吃了几口干粮,又喝了几口水,终于恢复了些许体力,摸摸楚烨的额头,还好,体温正常,应该没什么大事。 与秦蕙一同前来营救他们的除了于景,还有云国的逐风大将军赵司明,“逐风”二字乃是云国先帝在他带兵讨伐北蛮的第一战大捷时所赐,听说只要有他带兵出征,那么战争将会结束得十分迅速,而且只要有他的战争,必定是云国大胜。 有听说他从小便是云国皇帝的伴读,俩人关系非比寻常。 更特别的是,他便是楚烨的姨父。 赵司明一上船便立刻来到了楚烨身边,看都没看一旁的郝颖儿一眼,便焦急地下令让士兵将楚烨带到自己船上去了。 郝颖儿刚要跟上,被赵司明横手拦住,锐利的老眼严肃地看了她一眼,又扫了众人一眼,问道:“听说胤王妃死于火刑,节哀!” 说罢便兀自回了自己的船。 秦雨夕刚要上前说什么,被郝颖儿给拦住了,暗暗朝她摇了摇头。 郝颖儿若有所思地盯着赵司明的背影,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先前死于火刑的? 秦蕙也随后上了船,沉重地扫了眼船上所有人,目光落到郝颖儿身上时稍稍亮了亮,“这是?” 郝颖儿一笑,“老板娘,换了长脸你就不认识我了?” “你、你你你……”秦蕙“你”了半天,心下很是激动,“你还活着?” “我不是还有好多存款在你那儿么,我怎么舍得死?”郝颖儿道,此时,秦氏姐弟也跟着笑起来。 秦蕙一把抱住郝颖儿,抹了抹泪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你们……是如何知道我被烧死了?”郝颖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秦蕙道:“云国藏有南晟密探,乾勇的船就是从云国的码头秘密出海的,他带了那么多人,想掩饰也很难。我们的人偷偷从他们那儿打探了你们的消息,我这才找到赵将军帮忙来营救你们。本来是不抱多少希望,没想到竟误打误撞被我们给找到了!” 顿了顿,她问:“刚才为何不予赵将军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胤王妃确实已经死了。”郝颖儿道。 “可是……”秦蕙依稀看出郝颖儿与楚烨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不简单的事,于是她不再劝说,“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郝颖儿看了眼周围,此时矢纶正已经去了掌舵台,身边只剩秦氏姐弟,有什么秘密都不用瞒着他俩,于是她道:“我要拿到青龙玄帝灯。” 这个答案似乎在秦蕙的预想之内,她并未感到吃惊,但说到这个,她也无从下手,“可我们在云国暂无根基,而且连青龙玄帝灯究竟是不是在云国皇宫也不确定,这恐怕有点困难。” “所以我们要先立根。”郝颖儿道。 “你不会是……想在云国皇都开一家醉颜坊吧?”秦蕙道。 “哎呀秦姐,知我者莫若你也!我要让我们的护肤品在贵妇界成为流行,打造云国皇室御用护肤品的称号!”郝颖儿笑意盎然地拍拍她的肩,“来云国的时候没忘带钱吧?” 秦蕙笑了,“放心,在我这里,钱不是问题!” 随后,矢纶掌舵随着赵司明的船在海上漂行了两日,终于到达了云国皇都码头。 楚烨昏睡了两日两夜,依旧未醒,秦雨夕说是因为无虞与陆奎的打斗耗费了太多精元,只有无虞恢复了,楚烨才能醒。 这两日郝颖儿虽唯有动静,却交代了秦蕙帮忙暗中照看,只是赵司明将军就第一日露了一次面,其余时间郝颖儿都未见到过。 上了岸,楚烨便被赵司明的兵背上了马车,带回了将军府。 郝颖儿几人站在码头上望着楚烨的马车走远,秦蕙看了眼郝颖儿,问道:“咱们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背井离乡,有将军府的庇佑,会更安全。”郝颖儿道,既然楚靳连螣弋族都能找到,那楚烨在哪儿都是不安全的,如今有了赵司明将军罩着,她倒是放心了许多。至于她自己,已经死在了螣弋族,所以暂时还是很安全的。 “不跟着?”秦蕙又问。 郝颖儿侧目看着秦蕙,她倒是想,可是人家赵将军让她进吗?“我现在跟他没有任何瓜葛,为何要跟着?” “你舍得与他分开?”秦蕙再问。 “就算他死,我也没什么不舍得的。”郝颖儿答完,转身走向站在船前的矢纶。 秦蕙摇了摇头,“明明心中记挂,却要装模作样。 郝颖儿自言自语道:“才没有。” 她走到矢纶跟前扬起微笑,“这次还真的谢谢你了!你不打算留下来玩几日吗?” “不了,若不是跟着赵将军的船,我的船是不会被允许在码头靠岸的,他们只给了我两个时辰。”他转头看了眼守着码头的兵。 “那你何时会再来?我想等你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这儿混得如鱼得水,到时候我请你吃大餐!”郝颖儿拍拍矢纶的肩。 第九十五章 矢纶的礼物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矢纶目似含笑,从怀里取出一只镶有琥珀的指环递给郝颖儿,郝颖儿心觉意外地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眼琥珀中一只鹅黄色茸毛的蛾子,说实话,能收到矢纶的礼物还真是令人倍感惊喜,毕竟他一直不怎么大方,“这是什么?” “是闽蛾。”矢纶道。 “什么东西?”郝颖儿戴在食指上试了试,又伸手在阳光中晃了晃,真好看! “闽蛾,远古时可破诡术的一种奇珍异兽,体型虽小,力量却不凡。”矢纶见郝颖儿那喜不胜收的样子,就忆起了千年前他自己收到这份礼物时的样子,那时候他还太小,“你不是说还要去驾你的车回去吗?我族的诡术在它面前将形同虚设,你可自由进出。” “矢纶,你真是太好了!好得我都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说着,郝颖儿觉得大概只有拥抱才能表达出她的感激之情,于是伸出双臂要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矢纶忙不迭避开。 物归原主而已,他道:“别弄丢了,你回去那日是要还给我的。” “那要是……我回不去了呢?”郝颖儿笑问。 “你死的时候我也会收回来。”矢纶面色寡淡地瞥了她一眼,转身上了船,“我走了!” “再见!”郝颖儿朝他挥了挥手,目送他转舵离去。 “闽蛾!郝姐姐,快借我瞻仰瞻仰!”矢纶一走,秦炙便立刻跑过来拿起郝颖儿的指环在阳光下照了照,“真的是闽蛾!郝姐姐,这可是个好宝贝!” 秦雨夕也走过来见识了一眼,“没想到陨落的螣弋族居然还有这等宝贝。” “好了好了,你们三个还不赶紧的,再过会儿天都要黑了。”秦蕙催道,“不就是只闽蛾吗,有什么好看的!” 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朝秦炙手上仔细瞧着。 于是,郝颖儿收回了指环戴回了食指,几人刚走出码头,前面便走过了一行护卫装扮的人,抬着一顶宽敞的轿子,看行头,这轿子里头的主人似乎身份不凡。 刚路过郝颖儿他们身前,轿子一边的仆人忽然叫了声“停”,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郝颖儿透过黑色透纱窗帘望进去,半晌也没看清里面的人什么模样,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正值几人好奇之际,那仆人似乎与轿子里的人有什么眼神交流,又叫了声“起”,一行人便又浩浩荡荡离开了。 秦蕙眼中似有计较,她看了看郝颖儿。 “秦姐,你在想什么?”郝颖儿问。 秦蕙摇了摇头,不置一词。 是夜,郝颖儿他们跟着秦蕙借宿在了云国皇都最繁华的长荣街上最受欢迎的酒楼……对面,名曰蕙来酒楼。 之所以说是借宿,主要是因为不花钱的。 为什么不花钱,因为…… “同样是酒楼,为何差别这么大!”郝颖儿在空荡荡冷清清的一楼,边吃着茶饭边望了望对面客满如云的如归酒楼道,碗中的饭菜味同嚼蜡,“看起来好像对面的更好吃。” 她看向坐在对面的秦姐,“秦……人呢?!” 左右望了望,回过头就见秦姐就站在柜台边上跟掌柜的眉来眼去。 于是她问一左一右的秦氏姐弟,“秦姐跟这家酒楼的老板似乎关系匪浅?” 秦炙点点头,“要不怎么叫‘蕙来酒楼’,郭叔是老板娘的老相好,二十几年的交情了。” 秦炙口中的郭叔便是这“蕙来酒楼”的老板郭得惨,是过得挺惨,都二十几年了还没追到手。 过了会儿,秦姐回到座位上,面无表情地执了碗筷道:“已经说好了,醉颜坊的门面你郭叔待会儿就会帮我们盘下来,就在隔壁。” 刚还不是眉开眼笑的?这会儿表情居然收得这么快,“多少钱?”郝颖儿问道。 秦姐抬起头,“不知道啊,反正又不是花我的钱。” 厉害!郝颖儿暗暗佩服。 次日清晨,郝颖儿欣喜若狂地带着秦炙与秦雨夕敲开了蕙来酒楼隔壁店铺的门,过了许久,紧闭的店门才被人一点点挪开,目之所及,几副黑漆棺材就摆在正门口,棺材后面是一排排密密拜访的花圈纸人,蜡烛灯…… 郝颖儿脑袋“咣”的一下懵了,这…… 紧接着,一张衰老褶皱的妇人脸忽然之间出现在她眼前,将她吓了一跳,滴溜溜跑回蕙来酒楼冷静了一会儿。 “秦姐。” “嗯?” “你知道原来隔壁是什么铺子吗?” “什么铺子?” “棺材铺。” “啊--”刚下楼的郭得惨被秦蕙一巴掌打出了酒楼! “郭胖子!你有没有好好给老娘办事?!棺材铺你也给老娘盘下来,你给我去死!” 秦蕙怒发冲冠,郭得惨吓得浑身发抖,期期艾艾道:“我、我也想找个好的,可我昨夜挨家问了,每一个人肯卖,就只有这家。” “那别的地方就没有了吗?!”秦蕙道。 “我这不是想挨着你住嘛!”郭得惨羞赧地笑笑,扯了扯秦蕙的小衣袖,“棺材棺材,升官发财,找个和尚来驱驱晦气,它就是个好铺子!” “说得有道理!”郝颖儿走到他们身边,说实话,她还是头一次见秦蕙发这么大火,“秦姐,你别跟郭叔生气了,气坏身子很容易变老的。” 秦蕙深深吐了口浊气,瞪了郭得惨一眼,走到一边坐着。郭得惨见状,连忙贴了过去,左右说话给讨好她。 郝颖儿羡慕地看了他们一会儿,情绪忽然低落下来。一旁的秦雨夕走过来问道:“怎么了?挂念胤王殿下了?” “怎么可能!”郝颖儿挑挑眉,“我只是在担心自己说的话能不能做到。” “郝姐姐你肯定行!”秦炙道,“就算是隔壁的棺材铺,只要你做老板,都肯定有好多人争着买!” 郝颖儿与秦雨夕被他的话给逗笑了,秦炙又道:“难得来一趟云国皇都,不如我们先出去逛逛熟悉熟悉?” “必须的!”郝颖儿刚往外走了一步,想想又回头走到正你侬我侬的秦蕙与郭得惨身边,“秦姐,借点钱!” 郭得惨心中不悦,觉得郝颖儿打扰了他们,将腰间鼓鼓的钱袋子扔给郝颖儿便赶他们出去了。 第九十六章 可有思我念我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这郭叔虽然经营无方,但办事效率还真没得,短短十日时间,隔壁的棺材铺便变了个样,素雅内敛却不失档次,精致却不失大气,正是郝颖儿喜欢的格调。 随后,郭叔真的请了皇都青龙寺的和尚来做了整整一日的法事。 与此同时,郝颖儿与秦蕙几人也已着手寻访花圃,购买器械,并收购了一家的香粉作坊。秦蕙还飞鸽传书从南晟国的醉颜坊内调了一些老手过来。 待一切准备就绪,已是一个月后。 醉颜坊开张了,郝颖儿放出了不少打折买送的优惠活动,就歇在店铺外的黑板上,只要买满二两银钱,还可享受现场免费面部基础护理。秦蕙亲自坐镇,店爆满,店前马路严重拥堵,人山人海。 而同一条街上原本客满如云的红颜庄今日是生意萧条,门庭冷落。 半月前店内伙计见隔他们不远的醉颜坊挂了个招牌,门前还竖了个广告牌,便立刻回来禀报他的老板道:“老板,城东又开了一家新店,如归酒楼斜对面那家棺材铺居然卖出去了!听是半个月前被买下的,就快开张了!” 老板挥了挥手,“成不了气候!” 今日,伙计又从外面气喘吁吁跑回来,“老板,城东那家新店开张,生意好像不错!咱们怎么办?” 老板正打着算盘,这个月销量不错,心里笑得合不拢嘴,挥挥大手道:“成不了气候!” 如归酒楼二楼,郝颖儿坐在窗边尝着美酒吃着菜,蕙来酒楼的伙计驴儿从楼下跑了上来,“姑娘,掌柜的招你回去,你的店都开张了,你承诺他的酒楼改造是不是该把主意告诉他了?” “别急,让我吃完。”郝颖儿挥挥手让他下去,正开心地考虑着等赚了钱在这云国皇都中买一座大宅子的事,对面轻悠悠坐了一个人。 抬起头,夹牛肉的动作滞了滞。 楚烨嘴角噙起一丝轻笑,兀自倒了杯茶水饮了一口。 郝颖儿收回视线当做没看见,继续吃着牛肉饮着酒。可楚烨却一直坐在对面直勾勾盯着她,盯得她越吃越不自在。 她放下筷子,“兄台,我已借座给你,虽然我也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可你也不能总盯着我看啊,你不觉得这样很无礼吗?” 楚烨笑意更浓,很是自然地伸手拭去她嘴角的酱渍,“心之所悦,情难自禁,便想一直看着。一月不见,可有思我念我?” 情不自禁地,郝颖儿脸颊发烫。明明自己已经足够讨厌他了,这一个月以来,她都在很努力地去忘记他,即便她偶尔会忍不住去爬将军府的高墙偷看他,那也是为了目睹他如今过得有多扑gai,以便更彻底地放弃他。 她抬眼与他对视,似笑非笑,“我连你的名字都快忘记了,你我是否有思你念你?” 楚烨面色不改,声音低哑,“或许我们该重新认识一次。我叫楚烨,这个名字,我要你铭在脑海里,记一辈子。” 郝颖儿抿嘴一笑,与他对视半晌,起身道:“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罢便潇洒离开,可是刚走几步,楼下便上来一紫衣女子,一见楚烨便跑上去要去抱他的胳膊,“表哥,找了你半,原来你在这儿!” 楚烨刚要抬手让开,见郝颖儿回头看来,动作滞住,被他的表妹赵月玲一把抱住了手臂。 郝颖儿眼底有什么一闪而逝,眉尖轻蹙,按下心中的火气,步履如常地下了楼。 楚烨拨开赵月玲的手,转身看向已经走下楼在人群中穿梭的郝颖儿,失落的滋味难以言喻。 “表哥,你在看什么?”赵月玲也循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他摇了摇头,“我们回去吧!” “嗯!”赵月玲满心欢喜地抓住他的袖角,跟着他下了楼。 是夜,郝颖儿将蕙来酒楼的整体改造构思手稿交给郭得惨后便回到了醉颜坊中,此时铺子里的丫鬟伙计已经各自去休息了,秦雨夕与秦炙正守在柜台左右看老板娘打算盘计算开张第一日的利润。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三人一眼,靠在门边若有所思。 一月前刚在蕙来酒楼落脚的那夜,她准备下楼去弄点吃的,路过秦蕙门外时却正巧偷听到了秦雨夕与她的对话。 她听到秦雨夕唤秦蕙作姑姑,还提到了他们秦族祠堂密室内的画像,原来无虞竟是他们秦族的先祖,只是为什么他不姓秦? 当时秦雨夕问秦蕙是否早便知道先祖藏在楚烨体内,秦蕙默认了,她之所以去南晟皇城,就是因为她早便知道了楚烨与无虞的关系,是领了秦族密令去密切观察楚烨动静的。 看来她的直觉没错,秦蕙与秦氏姐弟果然关系匪浅,不然当初在南晟皇城时秦雨夕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进了醉颜坊,她一不苟言,二不苟笑,除了会别条鞭子坐屋顶上摆个冷冰冰的pose,还会做什么?若是将她往门口一摆,那醉颜坊贼都不敢进,更别客人。 只是……既然无虞才是他们的先祖,他们应该保护的不是楚烨么?她怎么感觉自己才是那个最受他们保护的人?难道秦族与她的这个“兆之女”的身份也有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 郝颖儿抱着胳膊的手指轻轻点着,打完了算盘的秦蕙在账本上写了最后几个字,高忻合不拢嘴,感叹道:“哎呀,我还从未有过一日之内赚如此多银两的经历呢!这面膜什么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没想到客人体验后满意得不得了,居然卖出去了这么多!” 秦炙连忙将账本拿过去一页页翻看。 “颖儿,你真是我秦蕙命里的财神!”秦蕙夸道。 郝颖儿靠在门边捻着下巴笑,她走过去一手邀住秦雨夕一手邀住秦炙,对秦蕙压低声音道:“我一直有个疑问。” “你!”秦蕙道。 “为何秦族的先祖姓无不姓秦?” 郝颖儿完,秦蕙面色微滞,看了眼秦雨夕与秦炙,走出柜台,将铺面的门一扇扇关上。 第九十七章 偷看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与南晟国的醉颜坊一样,这里的醉颜坊也有一个后院,只不过相较于南晟的要小很多,只有一间大的屋子,一口井和一张桌子,屋子里只够用来摆放存货。所以郭得惨在安排重整店铺的时候顺道将两家店铺的后院打通了。 秦蕙让郝颖儿去蕙来酒楼的后院等她,等收拾完一切过去的时候,郝颖儿与秦氏姐弟正偷喝着郭得惨深埋地下的陈年老酒。 “其实我族祖先原名秦虞,‘无’字乃是入了玄门后师门所赐。”秦蕙一本正经地回答着,她知道郝颖儿想问的不止这么一个问题,才让她在这边等她。 “那他为何会在楚烨体内?”郝颖儿又问,“难道他跟陆奎一样,也炼了禁术?” “你是如何知晓陆奎的禁术?”秦蕙显然有点惊讶,陆奎修炼禁术一事,一千年过去,她以为就只有秦族人知晓了。 “是无虞亲口告诉我的。”郝颖儿道,“听起来异常邪门,为占人躯壳,使人身死魂灭。天殒阁时秦炙已一刀将他杀死,这次却见他的魂魄尚存于世,他还在继续寻找宿主,还会有人被他害死。” 秦蕙点点头,“此便是陆奎想要得到你的原因。但我族祖先并非修炼了禁术,而是对自己下了咒。” “咒?”郝颖儿诧异,“是什么样的咒,为什么要对自己下咒?” “此咒名为寄生咒。与陆奎所炼禁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却又不同。”秦蕙似是微微叹了口气,“此咒以自身精元作引,生生将灵魂与肉体剥离。灵魂只此一世,等到精元殆尽,便会魂飞魄散,再无来世。能对自己下这种咒的都是傻子。” 郝颖儿好奇道:“怎么说?” “此咒又名守护咒,身怀此咒的灵魂会找到一个与自己魂根相近的宿主,只是为了守护自己挚爱之人。”秦蕙道。 “挚爱之人?你是说无虞喜欢的人是……”她指了指自己,随后又将自己的手拿开,“天兆之女?” 秦蕙点点头,秦雨夕语气不甘道:“从此,守护天兆之女便成了我秦族生于世立于世的使命。千年前我族举族歃血立誓,若有违背,祸延灭族。” “什么?这个无虞对你们也太不公平了,他自己爱了便爱了,还得让族人跟着他一起爱,什么道理!赶明儿我去跟他理论理论,让他将这劳什子誓言给撤销了!”郝颖儿义愤填膺道,心中却暗暗感叹,霸道总裁啊!一千年前的那个女子可真幸福。 但祸不应及子孙,该结束时便应结束,来世福祸,应对随缘。 “我们秦族的歃血誓言立下了便不得反悔,其中所含咒力,并非开玩笑的。”秦雨夕面色不悦,就好像在说:你以为我不想反悔? 难怪当初秦雨夕那么不喜欢她却也一路拼死相护。 郝颖儿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问道:“那……这个寄生咒对楚烨……” “一般来说寄生咒对宿主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但胤王殿下体质特殊……”秦蕙道,“所以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哦……” 郝颖儿低头闷坐了会儿起身要走。 秦蕙问道:“你去哪儿?” “天都黑了,当然是睡觉。”郝颖儿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回头对秦炙道:“来,帮我个小忙。” 一盏茶的时间后,郝颖儿趴在将军府的屋顶上往里看了会儿,就发现楚烨正坐在窗边借着烛光看书。 “郝姐姐,你这个月已经是第二十九次来看胤王殿下了,可从来不进去跟他说说话,你还在生气吗?”秦炙道,郝颖儿不会轻功,每每来偷窥楚烨都得拉上他,他也很无奈。 “不生气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郝颖儿将下巴垫在手背上。 “这么说来你是原谅胤王殿下了,他要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秦炙道。 “谁说不生气就是原谅了?”郝颖儿白了秦炙一眼。 秦炙就奇怪了,“为什么?” “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跟我道过一句歉!无论别人唤他穆海还是胤王,他始终都是楚烨,自己做过的事就得对自己负责,他误会我凶我伤害我,可是他没觉得自己有错,但他明明就错了呀,你说他是不是应该对我说声对不起?” 说到这里,郝颖儿心里就鼓着一团气,压都压不下去,秦炙听了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郝颖儿又道:“他都不跟我道歉我就这样原谅他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说的有道理!”秦炙道。 窗子里的楚烨眼里闪烁着一抹微光,嘴角不经意间勾了起来。 屋顶上的郝颖儿不耐烦地竖起身来,“哎,不看了不看了,现在这样偷看他我觉得自己脸都丢光了!走了走了!” 没过多会儿,秦炙便带着郝颖儿消失在了屋顶。楚烨眼中原本的光华随之黯去,转眼看向郝颖儿趴过的屋顶,心中一阵空落落。 但随后他又释然了,原来郝颖儿要的只是一句“对不起”这么简单,其实他已经在心底对她说了很多遍了,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过错是不可原谅的,纵使说上千遍万遍“对不起”也无用。 这一个月来,自从他第一次发现郝颖儿趴墙头屋顶偷偷看他后,他便每日入夜都会坐在这扇窗边等她,今夜,他差点就要以为她不会来了。 屋里头守在一旁的于景见楚烨神情连番变化,心情也跟着复杂起来。 楚烨将他们被逼从边城进入沙漠后的事都说与他听了。 自南晟皇城出来,冒险去往天殒阁,紧接着又一路往北,频频遭遇追杀。此后沙漠遇险幸得死里逃生,却又在螣弋族时失去了记忆,差点永远留在那里。而如今为寻得庇佑,只能蜷缩苟且于云国将军府的一角。 一路遭遇这许多,堂堂南晟胤王,真的很可怜。 本就已落魄至斯,感情还不顺遂。 于景觉得他应该为自己的主子做点什么。 “关了罢。”楚烨道。 于景闻言,立刻走过来将窗子给合上了。 楚烨问道:“呈齐来信了?” 顶点 第九十八章 真相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呈齐是楚烨留在皇城中的亲信,以铁匠的身份在皇城一家铁铺铸了十几年刀剑。 于景点头,“崇王正暗中调查扫除王爷门下分布于各州县内的亲信与暗武卫。” “查到否?”楚烨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似乎并不担心此事。 “尚未。但……”于景顿了顿,似乎在掂量着接下来的话当讲不当讲,迟疑片刻,还是讲了,“国内有风声传出,吾皇自见了王爷您,病情骤然加重,您迎…意图杀父弑君之嫌!好在崇王及时发现,未能让您如愿……而您的苍茫出逃正好将这嫌疑坐实了……” 楚烨双目微微促狭,随后噙起一抹笑意,“看来朝中人心尚未尽归于他啊。都怪我未能早早看清,原来郝鸿与二哥过从甚密是假,与他狼狈为奸才是真。凌王如何了?” “凌王殿下至今仍被困宫中,除此之外,暂且无恙。”于景道,“奚王殿下躲过了追兵,尚且安好,只是他的妻儿……被逼双双投了井。” 听到这里,楚烨手紧紧握成拳,“二哥可知?” “应当尚不知晓。”于景答。 见楚烨紧抿着唇半晌不语,于景问道:“宫中的暗武卫,王爷打算作何安排?” “按兵不动。”楚烨道。 事情发生得太快,一路逃亡,他一直没有时间能坐下来好好细想。 他如何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从到大都甚为崇敬的三哥,他推心置腹的至亲的哥哥,为了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不惜毒害父君,陷害兄弟,逼死嫂侄。 他甚至不清楚楚靳一直以来对他施以的兄长的关怀与爱护究竟是真是假。 楚靳这么想他死,可他从未想过跟他争什么,只要他一句,他楚烨必竭尽全力去帮他,因为在他楚烨心中,三哥是最适合接替那个位置的人选。 可惜楚靳没有这样做。阳奉阴违,不择手段。当郝芜侈被殒阁傀儡掳走那夜楚靳意外出现时,他开始对楚靳起疑,谁也不知道当时他心中有多失望多孤凉。 …… 几日后,郝颖儿坐在如归酒楼一楼的窗边酌,实在的,同样是酒楼,就论这个酒,如归酒楼就比蕙来酒楼强上许多。郭得惨那个吝啬鬼,好酒都藏在后院,平时除了对秦蕙大方,对其他人,额……就连酒都是掺了水的。生意惨淡怪隔壁有个棺材铺,棺材铺实在冤枉。 虽然才过了几日的时间,醉颜坊的名号已经陆陆续续在大街巷间穿走了,也开始又一两个管家贵妇慕名而来,她的计划算是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一了吧! 这两日她与秦雨夕在皇都各处闲走了一遍,倒是看上了一处风水极佳的宅子,只是攀谈过后,才知那宅子的主人欠了一屁股债,正欲将房契给当了。 于是郝颖儿挥一挥手便顺顺当当地买回来了。 听那宅子已有几百年光景,原本是个显赫富家,传到这一代,财产被败得空空如也。 坐吃山空,能不败家么。 郝颖儿又拜托郭得惨觅了一帮好手将宅子重新修葺一番,再通通风,想必一个月后便能入住了吧。 正大肆畅想着美好的未来,窗外路过一执剑之人,郝颖儿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脸上的笑一瞬褪去。 于景从如归酒楼的正门走进来,在郝颖儿的酒桌对面望了她好一会儿,虽然此前有多次见过另一幅面容的她,但正面细看还是第一次。 他眼中有讶异,有惊艳,但更多的是敬意。 他向郝颖儿行了个礼,“属下见过郝姑娘!” “坐!”郝颖儿指了指他面前的椅子。 “属下不敢!”于景低着头,“属下来是有几件事想向郝姑娘解释,完便走。” 郝颖儿端正了身子,“如果是为了他那边罢了,我不想听。” 一来便被人拒绝,于景略显局促,但既然来了,无论郝颖儿拒绝与否,他都会把话完。 “自主子八岁时属下便一直伴其左右,最了解主子的人南晟内外恐怕只有属下了,所以属下知道主子对郝姑娘的敢情至深至诚。自落水之后,郝姑娘便变得与从前不一样,而王爷也因为您的改变而不一样了。他渐渐将您放在了心上,那个时候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当他知道您就是他一直以来要找的那个人时,他比任何人都惊讶。可同样他也很担心,担心您会因此而有何不测。” 于景娓娓道来,郝颖儿抿了口酒,倒没再拒绝。 “还记得在福华寺时主子要与您同寝之事吗?” 郝颖儿睁大眼来,于景这也知道?明明她记得当时他并不在房外啊。 于景继续道:“那是因为主子知道郝鸿就藏身寺外,他虽对您未全然放下疑心,却又怕您身陷险境,便放弃了试探,先保您周全。” 眉尖微蹙,郝颖儿看看于景,心中微微讶异。她还真不知道当时楚烨藏着这样的心思。“那一次,为了替您解毒,主子中了碧莲蛇毒,本来有萧神医在是可以清除的,但因主子体质特殊,只能压制,无法清除。”于景又道,“所以一直以来,只要受寒,主子的蛇毒便会发作。他从来不让属下告诉您。” 郝颖儿一惊,她好像记得在螣弋族时穆雪提过楚烨身负蛇毒之事,当时她并不以为意…… 一股深深自责从心底升起,是啊,在螣弋族的时候她好像从来没有关心过楚烨身上发生过什么,只一门心思想着把他从穆雪身边抢过来。 她缓缓起身,袖子下的手微微颤抖着。 看,她自己是多么自私,却还怪楚烨犯了错。 于景还想继续什么,郝颖儿从怀里掏了一颗碎银放桌上,“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如归酒楼。 接下来的几夜,郝颖儿都再未踏入将军府的高墙。 她房间的桌上纸张堆成了山,亲自设计着护肤品配套方案,细到瓶子的材质,颜色,盒子的用料,盒内的填充物等等。夜间构思,白便拜访瓷器坊与木材铺等。偶尔还要帮蕙来酒楼的改造做监工。 第九十九章 贵气的青年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不,此刻蕙来酒楼的招牌已经拆了下来,更名为了蕙来火锅。 不仅经营火锅,还有中式炒,西式简餐,可以亲临店吃,也可以送外卖,如果有谁过生日,消费满十两白银,免费送一个生日蛋糕。 郝颖儿很忙,忙到夜里没时间睡觉,白快要跑断腿。 就这样忙了又半个月,她终于能有时间好好坐下来休息休息。 趁秦炙秦雨夕被秦蕙叫去店里帮忙,郝颖儿一个人去如归酒楼吃独食,又叫了二两白酒,三两牛肉。 选在中晚餐之间来如归酒楼吃饭是一间令人舒心悦目之事,这时人少,在这优雅的环境中一坐,能卸下一身的疲惫。 如归酒楼大堂靠里是几间用珠帘隔开的雅间,雅间外面是散座。郝颖儿是常客,这里的位置都被她坐遍了。 她端着酒杯抿了一口,盯着杯中的酒,忽然心生一计,不知道鸡尾酒在这儿会不会受欢迎? 却不知与她相邻的雅间正有人透过珠帘偷偷望着她。 一紫衣女子在酒楼门口往里张望了一会儿,像是瞧见了什么,迈着轻巧的步子走了进来,笑眯眯地停在了郝颖儿附近的雅间外,“是表哥吗?” 这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郝颖儿回过头,就见紫衣女子正掀开珠帘,露出了里面楚烨那张尴尬的脸。 他目光在郝颖儿脸上停留片刻,不自然地收回,正襟危坐在那儿。 郝颖儿愣着,心脏突突狂跳。他他他一直在她背后偷看她? 吃了口牛肉,正欲起身离开,门外走进来一痞痞的汉子,一来便坐到了郝颖儿对面。而此刻,紫衣女子赵月玲也一屁股坐到了楚烨身边,楚烨让一点,她便往他身边挪一点。 “表哥,你害羞什么?”赵月玲语气中带着羞赧。 “姑娘,你害羞什么?”郝颖儿对面的汉子也对她出同样的话。 郝颖儿看看他略显脏乱的发,再看看他略微抽搐的眼角,再看看他嘴角粘的花生皮,再看看他环视四周时那贼眉鼠眼的神情。 雅间里的于景咳嗽了一声,“月玲姐,请你坐对面。” 赵月玲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人家就想与表哥坐一起不行吗?” “姑娘可有婚配?”汉子猥琐地朝郝颖儿笑着。 郝颖儿叹了口气,汉子的手刚要伸进装牛肉的碗里,她将碗一挪。 紧接着,汉子一把抓住她喝过的杯子,在杯沿上印有淡淡口脂的位置舔了一口。 雅间里,楚烨将投怀送抱的赵月玲推到一边,“表妹请自重!” “表哥,表嫂不在了,月玲可以代替表嫂照顾表哥的。这些日子月玲对表哥的好难道表哥还看不出来吗?”赵月玲再度要倚靠到楚烨身上,楚烨站起来,赵月玲屁股下的椅子一翻,摔了个底朝。 此间,郝颖儿看了眼反胃的变态汉子,刚要起身走,汉子一把向她放在桌上的手抓过来,好在郝颖儿收得及时。 她从腰间的包里拿出一根酷似手电筒的东西,纤纤细指在上面轻轻滑过,笑着问那汉子道:“看到这个东西了吗?” 汉子点点头,认真地看着她手里的东西,郝颖儿又指指这东西的一独:“你摸这里,会感受到一股你从未体会过的酥麻感,又爽又刺激。” 汉子舔了舔唇,搓了搓手,一脸猥亵地伸手去摸郝颖儿指的地方。 手刚摸上去,身子便立刻都动起来,脸上一黑,头上随之炸毛,双眼一翻便倒在霖上。 郝颖儿勾嘴笑笑,提起凳子便往他身上砸下去! 收好电击棒,嘴里轻飘飘地道:“蠢货,吃老娘豆腐,你还嫩零!” 回过头,发现楚烨、于景与赵月玲正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她目光扫过楚烨与于景,落到赵月玲身上,这将军府的三姐倒是有几分姿色,瓜子脸,柳叶眉,大眼睛,一身紫衣更衬托了她傲娇的气质。 停留了片刻,目光再次回到楚烨身上,眼神仿佛在警告楚烨:你若是敢拈花惹草,下场会跟地上的这个人一样! 望着她踏出如归酒楼的背影,赵月玲松了口气,问楚烨道:“表哥,这个女人是谁啊?我怎么感觉她看我的时候眼神阴森森的。” 话还没完,楚烨已经跟着郝颖儿出了如归酒楼。 郝颖儿没有回醉颜坊,她想静静。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楚烨才在将军府住了一个月,那个赵月玲便黏他黏成这样,再多住几个月岂不是真的要取代她了? 死楚烨,他若是敢娶她,她郝颖儿就敢把这赵月玲给剁了! 唉,想想而已,她这么善良,不可能真的会杀人。 可若是再回去,感觉自己真的很没脸见楚烨,怎么办?给他道个歉吧。 想着想着又往回走了。 只是回到如归酒楼时,楚烨三人早已不在,正惆怅着,如归酒楼的门窗忽然齐齐紧闭! 郝颖儿心中警铃大作,看向四周从而降将她包围的黑衣人。 什么情况!大白的也能遇到刺杀?!难道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可这些饶装扮跟殒阁的杀手不一样,难道不止殒阁想抓她? 一时之间脑子里的想法千变万化,也不知道对面的秦雨夕和秦炙能不能发现什么异常赶来救她。 不等她点废话,其中一个黑衣饶剑已经向她脖子刺过来! “叮!” 一颗石子穿过窗纸撞在了剑尖上,外面的楚烨刚要闯进来,二楼忽然飞下几个皇家侍卫打扮的人,与黑衣人缠斗不到片刻便一一灭口,有如儿戏! 郝颖儿望向二楼从包间里走出来的青年,一身上衬锦衣青袍,头戴金冠,眉目俊朗,看起来不过才十八九岁,却贵气逼人。 他站在高处睥睨着底下的郝颖儿。 注视良久,见郝颖儿向他行礼道谢才终于回过神来。 “请问阁下是?”郝颖儿礼貌地问。 青年不答,郝颖儿又问:“阁下可知方才要杀我的这批黑衣人来自何处?受何人指使?”青年依然不答。 郝颖儿暗暗叹了口气,挑了挑眉,莫不是个哑巴? “女就住在对面的蕙来火锅店,若是日后有我帮得上忙的,阁下可随时来找我!多谢!” 罢郝颖儿便转身兀自开了门,走了出去。 第一百章 熟悉的陌生人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过了街道,回到醉颜坊门口时郝颖儿特意回头看了眼,就见一辆造价不菲的马车从旁边的巷子里被人牵了出来,停在了如归酒楼门口,没过多久,那青年便被侍卫簇拥着走了出来,上了马车。上马车之前还特意看了郝颖儿一眼。 帮着忙里忙外的秦雨夕见郝颖儿一个人站在人进人出的门口,走出来望了会儿徐徐离开的马车问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有人要杀我。”郝颖儿语气平淡,秦雨夕心中却起了掀然大波。 “什么?!我就你去哪儿应带上我或者秦炙,都跟你不要独自外出了,就算去对面酒楼也不行!”秦雨夕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一根头发都没少,这才松了口气。 “没事,这不好好的吗?”郝颖儿又朝左右望了望,方才如归客栈中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她的,是楚烨吗? 可惜望眼欲穿也没望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刚要进店,转念又想到了什么,便又折回如归酒楼去了。 秦雨夕见状,立刻跟上。 如归酒楼中,方才半个影子都没见着的掌柜与伙计们此刻全都冒了出来,见郝颖儿折返,掌柜的是吓了一跳,连忙抬手让伙计们停下收尸的动作,万一换了新的她又招来杀手给他砸烂,那就不值当了! 见掌柜的反应奇怪,郝颖儿勾了勾唇走到他身边,“掌柜的嗅觉可真灵敏!” 掌柜的仔细将她的话咀嚼了一边,不是太懂,“不知姑娘此言何意?” “你早便知道酒楼中藏匿了杀手,所以事先便与你的伙计们躲了起来。”郝颖儿手肘搭在比她矮一个头的掌柜肩上。 掌柜的眼神飘忽,闪烁不定,“也……不是很灵敏,还行!姑娘谬赞,在下惭愧,惭愧!” “呵呵!”郝颖儿冷笑两声,“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杀手是你找来的?” 闻言,掌柜一怔,“姑娘,此话不可乱啊!你可是蔽店的常客,在下与姑娘无冤无仇,有何理由要杀姑娘呢?” “的有道理,那是谁提醒你们躲起来的?”郝颖儿进一步问道。 “这、这这……”掌柜十分为难,但见郝颖儿一瞬不瞬盯着他,躲也躲不过去,再别人也没让他不,只好道:“是二楼的一位贵公子,方才已经走了!” 郝颖儿点点头,“他是谁?” “这在下可就真不知了!”掌柜道。 盯了掌柜的半晌,发现他确实没假话,郝颖儿道:“好吧!” 刚要走,掌柜的忙不迭道:“姑娘,这打烂的桌椅你得赔吧?” 郝颖儿回头扫了眼一堂的烂桌烂椅,“谁打烂你去找谁!” 掌柜的看向一地的死尸,大大地叹了口冤枉气,“赔偿费拿不到,还得替人收尸,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这日傍晚,郝颖儿坐在院子里纠结了一个时辰究竟要不要去爬将军府的高墙,刚要逼着自己回房,郭得惨气喘吁吁地从外面回来了。 “打听到了,打听到了!” “打听到什么了?”秦蕙好奇道。 郭得惨缓了口气道:“颖儿让我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有个人不定能解你心爱之人体内的蛇毒!” 郝颖儿一阵欣喜,随后又冷了眉目,“什么心爱之人?!郭叔你别乱,是熟悉的陌生人!” “嗯嗯!熟悉的陌生人!”郭得惨纠正道,“我有个老相识是个乡野大夫,他跟我曾有个宫廷御医叫什么沈德的,那是医术撩,无论何种疑难杂症只要他经手医治,必能康复如初!听他还能与阎王抗争,起死回生!” “有这么厉害?”郝颖儿持怀疑态度,“那他现在人在宫中?” 郭得惨摇摇头,又叹了口气,“多年前触犯了宫中禁忌,被皇上下令拖出去斩啦!” 郝颖儿狠狠白了他一眼,寥于白! 秦蕙气得伸手将郭得惨戳得步步后退,“你什么意思?!你是存心玩我家颖儿?!” “我怎么敢呐。”郭得惨一副无辜的样子,“我还等着她帮我进财呢!” “难道还有什么转折?”郝颖儿心中升起些许期冀。 郭得惨点点头,“传闻宫中御医所有一名打杂的医官,便是那位宫廷御医私收的徒弟,得其真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郭得惨得煞有介事,郝颖儿、秦蕙、秦雨夕、秦炙四个人八双眼盯着他,脸上写着同一句话:不太可信! “我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啊?”郝颖儿质疑。 “何为‘靠谱’?”郭得惨不解。 郝颖儿深吸了口气,“就是可靠的意思。你都是听的,你见过那位宫廷御医的徒弟吗?这能怎么找?而且还是皇宫之内!” 郭得惨从怀里掏出一副画像展开在大家面前…… 没有脸……画技极其普通,除了手腕上的一处印记,其它的啥也看不出来,过于抽象。 郝颖儿忍住喉头的一吐血。 她指指画上人物手腕处的印记问道:“这是什么?” “颖儿好眼力!听是一块青色的印记,具体什么形状不得而知。”郭得惨道。 郝颖儿又深吸了口气,不太想话。 “郭叔,你这是在坑咱们吧?”秦炙觉得郝颖儿常挂嘴上的这个“坑”字此时形容郭得惨最好不过。 “放心吧,我敢保证,消息属实!”郭得惨道。 “你都是听的,你怎么保证?!皇宫是什么样的地方,你这是要害死颖儿!” 秦蕙气得想去揪郭得惨的耳朵,郭得惨立刻躲去了一边。 见郝颖儿在认真想着什么,秦雨夕问道:“你不会真的想进宫吧?” “既然这是唯一的办法,我必须试试!”郝颖儿罢便入了前堂,往楼上去了。 与此同时,将军府楚烨的房中,于景将今日跟踪的结果告知了楚烨,“今日那马车往云国宫中去了,据宫中暗线的消息,今日太子出过宫。” “是云国太子?”楚烨神有所思,“看来他已然知晓颖儿的身份。那么云国皇帝必然也早已知晓了,既然如此,颖儿来此将近两月却不见有所动静,为何?” 于景摇摇头,“但属下揣测,那批黑衣人也是受命于宫郑” 楚烨双目促狭,心中揣测着什么,“查。” “是!” …… 第一百零一章 红颜庄的威逼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时间一日日过去,慕名来到醉颜坊的官家贵妇愈来愈多,不出一个月,醉颜坊的护肤养颜品便走遍了云国皇都各王公贵胄府中女眷的闺房。 又因效果甚佳,不知何时醉颜坊的名号传入了皇宫太后的耳郑 几日后的清晨,郝颖儿正在门口摆放着当日的套餐招牌,刚要入门,门外便走来了一个橘黄色的轻灵活脱的身影。她翘着脑袋朝店里看了眼,双髻上的流苏铃铛叮铃几声清脆悦耳。 “离玥?”郝颖儿下意识地出口,她居然把云国郡主离玥这茬儿给忘了。 离玥有些惊讶,目光打在郝颖儿身上,“你认识我?” 郝颖儿微楞,很快又向离玥行了个礼道:“娇俏可爱,洒脱不羁,离玥郡主的名号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名不虚传!” 被人夸了,离玥略有不好意思,她还从来不知自己的名号原来如此响亮,不惊喜那是假的! “听你们醉颜坊的东西颇为好用,深得我祖母欢心?”离玥边往店内走边道。 郝颖儿笑容可掬地陪在一旁。离玥乃是云国王爷离仲之女,那她的祖母……是太后?! 离玥此来简直是给她送了份大礼! “我们醉颜坊的东西好用是真的,但是否得到太后的认可,民女并不知晓。” 到这儿的时候,郝颖儿向一旁的秦蕙使了个眼色,秦蕙会意,从内室取出一块按摩护肤的价目表特意与离玥擦身而过。 “等等!”离玥将秦蕙叫住,“这上面写的什么?” 秦蕙转过身来,上面所列一一呈现。郝颖儿解释道:“也是护肤保养的项目,有面部基础护理,面部刮痧,筋络疏通,去黑头等等。” 离玥听得一头雾水,“刮痧是什么,黑头又是什么?” “这个……郡主可以根据蔽店的套餐活动先购买一套护肤用品,蔽店可赠送一次面部基础护理,边享受民女边慢慢给您解释如何?”郝颖儿笑道。 离玥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我从未用过,不知该选何种。” “专业的问题专业的人来回答,您跟我过来便是!” 于是郝颖儿将离玥引到了专柜前,开始给她一一推荐。 一个时辰后,离玥从醉颜坊走了出来,摸了摸自己吹弹可破的皮肤,舒展舒展筋骨道:“真舒服啊!” 正好此事被她甩了一条街的王爷府丫鬟赶了过来,她将手中买的从护肤品到胭脂水粉两整套交到了丫鬟手中,边走边道:“竹,这醉颜坊可真是名不虚传,难怪祖母会喜欢这儿的东西,我方才顺便也替祖母买了一套!我觉得这醉颜坊的按摩很有一套,改也一定要让祖母也试试!” 丫鬟竹一边背一大袋吃力地跟在她身后,弱弱道:“姐如此有孝心,太后她老人家肯定会高兴极了。不过下次姐要买这么多,可不可以把阿冲也叫过来?” “嗯,今日你辛苦了,回到府上我会赏你的!”离玥道。 “谢谢姐!”听到这里,丫鬟竹顿生干劲,连脚步也快了许多。 离玥才刚走,醉颜坊门前便来了一群不速之客--红颜庄的老板雇了一群打手,光化日之下便气势汹汹地赶走了醉颜坊所有的宾客,并不许任何人进店购物。 郝颖儿立于门口不动声色地看着站在最中央的红颜庄老板杜良,虽然才来云国皇都不到两个月,但这皇都中的重要人物她都了解了个透彻,这其中当然要包括自己这一行最大的竞争对手——红颜庄。 是竞争对手其实不然,因为郝颖儿从未将他放在心上。 此时,秦蕙、秦炙、秦雨夕及店中的一众伙计丫头都挤在了门口,周围围观的人站得远远地,来凑热闹的愈来愈多。 “杜老板好!”秦蕙上前两步,面上有笑,眼含锐光,“没成想我醉颜坊的面子如此之大,我尚且未来得及去拜访杜老板,杜老板便迫不及待来拜访我们了!真是倍感荣幸!” “哼!”略显油腻的中年杜老板,“你便是醉颜坊的老板娘?真是好手段!” 秦蕙眼角余光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郝颖儿,继续笑道:“承让,承让!” “给你们一日的时间滚出皇都,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杜良瞟了眼自己身侧的打手,满目威逼。 “哎呀!”秦蕙面露惧怕的样子,随后逐渐笑道,“一日太短,我这铺面所售品类众多,要搬走的话……我算算,十年……要不二十年如何?!” 被个娘们儿戏弄,杜良满腔怒火,对两侧的打手发号施令道:“都给我上,把里面所有东西都给我扔出来!再不济,连通铺面一同烧了!” 打手们已经冲上来,郝颖儿黛眉轻蹙,子脚下便敢公然叫嚣烧房,听这个红颜庄背后关系与户部神秘,看来不假。 然而打手才刚冲了两步便被秦炙几脚踏飞了好几个,紧接着,秦蕙薅住一个伸手去推郝颖儿的打手的发髻,将他猛地往后一拽,一脚踏上那打手的胸口,疼得那打手脸都皱在了一起。 杜良倒是好眼力,将醉颜坊的所有人扫了一眼,秦炙与秦蕙都在对付打手,站门口的伙计丫头有紧张的,有害怕的,有拍手叫好的,秦雨夕则站在郝颖儿身边警惕地关注着周围,唯独郝颖儿一脸气定神闲,淡若止水。 他一指郝颖儿喊道:“抓住那个姑娘!” 于是所有打手都冲向郝颖儿。 秦雨夕见状怒挥蛇鞭,在秦蕙与秦炙护住郝颖儿的空档,一鞭劈向杜良! 蛇皮鞭速度之快犹如闪电,杜良根本无从闪躲,眼见自己死定了,双眼瞪得老大。 然而时迟那时快,下一秒就要抽到杜良脑袋的蛇皮鞭居然被人截胡了! 一抹绛紫色身影落地,轩无夜望了眼后退了好几步的秦雨夕,得意洋洋地收回了自己的鞭子。 不过再仔细看秦雨夕时,他脸上的笑就不那么自然了。 郝颖儿扶住秦雨夕,紧张了看了眼她嘴角溢出的血丝,“雨夕,你怎么样了?” 秦雨夕擦掉血丝,“无碍。” “轩无夜!”郝颖儿终于发怒了,“你脑子秀逗了吧?!自己人你也打?!” 第一百零二章 空手套白狼?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轩无夜身形一顿,被郝颖儿的凶悍给吓了一愣,但仔细辨认了片刻,秦氏三人他是识得的,但无论如何也称不上自己人,至于眼前这位美如天仙的女子,就更加不识了…… “轩公子,你若是能让这醉颜坊从皇都内消失,你欠我红颜庄的债便两清了!”杜良双目一眯,看似威严赫赫。 轩无夜捏了捏鼻子,“如此,令嫒也将不会纠缠在下?” 杜良允诺道:“我保证,我女儿不会再纠缠于你!” “成交!” 但轩无夜又仔细看了眼秦雨夕,似乎还存在疑虑,“你怎生成了这副鬼样子?” 秦雨夕白了他一眼,“干卿底事!” “你俩认识?”郝颖儿问道。说实话,她刚才忘了自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郝芜侈,轩无夜是认不出来的。但轩无夜武功深不可测,甚至有可能在楚烨之上,真动起手来,怕是他们秦氏三个人合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秦雨夕还遭受过重创,一直无法恢复。 “登徒浪子,冤家路窄!”秦雨夕冷哼一声。 郝颖儿愣了半晌,看来打感情牌是没得打了。 她走到轩无夜身边道:“既然认识,那便别动手了,动手有伤和气!” 她拍拍轩无夜的肩膀亲切地问道:“不知轩公子欠了红颜庄多少债?” 一听此话,红颜庄的老板杜良怔住了,“你该不会想替轩公子还债吧?” 郝颖儿笑眯眯地道:“正有此意,毕竟我们醉颜坊最不缺的就是钱。轩公子意下如何?” 轩无夜从秦雨夕身上收回神来,“甚好!” 杜良一甩衣袖,冷哼道:“既然如此,连本带利,白银一千两!” “拿钱。”郝颖儿对秦蕙道,回过头时面色已经冷了下来,“今日杜老板赶走我醉颜坊所有的客人,害我们失去了不少生意,杜老板,这笔账我会好好跟你算算。银子我会着人给你送去,慢走,不送!” 下马威已经给过了,还捞到了一千两银子,虽然目的未能达到,杜良也很是得意,带着一帮打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扫了眼他的背影,郝颖儿朝醉颜坊内走去,秦蕙问道:“颖儿想怎么教训他?” 郝颖儿边走边轻描淡写道:“让红颜庄在皇都消失就行了。” “那今夜我便带人将红颜庄烧了。”秦蕙道。 “不急,红颜庄背后的靠山不简单,草草行事会害了自己。”说着,郝颖儿又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向正目不转睛盯着秦雨夕背影的轩无夜。 曾听于景说过轩无夜此人常常眠花宿柳,处处留情,惹下了一身的风流债,这会儿他对秦雨夕…… 观察了他一会儿,郝颖儿走到他面前道:“轩公子,我是做生意的,那一千两白银……?” “姑娘不是说我们是自己人么?”轩无夜道。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啊。”郝颖儿笑了笑,“无需你还,只需你帮个小忙。” “哦?姑娘请说!”轩无夜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道。 “听说轩公子云游四方,熟悉各国风土,交友甚广,且功夫了得,就连皇宫亦能来去自如。”郝颖儿道。 轩无夜略有警惕,“姑娘是想?” “借一步说话。”郝颖儿伸手指了指后院。 后院里,靠在树边的轩无夜盯了会儿通向蕙来火锅店后院的门,久久不见秦雨夕从那儿过来,心中莫名感到失落,下一秒却忽然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你让我去皇、去如此危险的地方给你打探消息?!”他差点便将“皇宫”二字顺口说出来,“本公子不去!” 郝颖儿也没急着说服他,只是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醉颜坊与蕙来火锅店后院中间的那道拱门,“不如我请轩公子薄饮一杯后轩公子再做决定也不迟,蕙来酒楼的陈酿,一般人可是喝不到的!” 于是蕙来火锅店的后院里,郝颖儿与轩无夜喝起了小酒,顺便还让秦炙打包了几斤如归酒楼的酱牛肉。 几杯下肚,轩无夜脑中微醺,不由赞叹道:“果然是好酒!若是这蕙来酒楼以前能将这等好酒拿出来,也不至于输给对面那家了。” 郝颖儿抿嘴笑笑。 此时,秦雨夕掀开帘子从前堂走了出来,发现轩无夜在,只冷冷看了他一眼,便附到郝颖儿耳边道:“胤王殿下着人传话,约你黄昏时分皇都东面柳叶亭见。” 郝颖儿微微愣了愣,“可有说何事?” 秦雨夕摇了摇头。 “好,我知道了。” 郝颖儿应完,秦雨夕便去了醉颜坊那边,轩无夜的目光愣是追了秦雨夕的身影好一段时间,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来。 “听闻轩公子的风流债走到哪儿便撒到哪儿?”郝颖儿似笑非笑地吃了块牛肉。 “胡诌,皆是胡诌!”轩无夜矢口否认。 “胡诌不胡诌轩公子心中自然清明,雨夕是我的好朋友,若是轩公子无意钟情一生,便莫犯她。”郝颖儿笑容依旧,语气却异常认真。 “你一个小丫头,这是在威胁本公子?”轩无夜分明就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威胁的意思,“你以为就凭你身边那三个秦族人……”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站起身来指着郝颖儿,“你、你该不会是……” “看来轩公子已经认出我了。”郝颖儿不疾不徐地望着他,“雨夕是为了我才变成现在这样,我不希望她遇人不淑。轩公子若非良人,望莫要搅扰。” 又提醒了他一遍,轩无夜也不打算否认,继续坐下由衷而道:“没错,本公子一生风流,素来片叶不沾身,可对她,我是认真的。” 郝颖儿仔细观察着他面上的细微表情,他似乎没有说谎。 “那轩公子就不嫌弃她现在的样子?” “本来换做别人,本公子定然嫌弃的,但是她,我一点也不。”轩无夜说着,脸上有了笑意,而且还有几分……害羞? 看来是真的喜欢,郝颖儿眼眸微转,似是在想着什么,“如此说来,轩公子是想空手套白狼?” 什么跟什么?!轩无夜忽然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什么空手套白狼?我对秦小姐……小丫头片子什么意思?” 顶点 第一百零三章 红颜庄背后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雨夕跟我关系很好啊,你若是能帮我这次,她会十分高兴,对你的好感定然倍增!可你既不肯帮我,又想得到她的青睐,这不是空手 套白狼是什么?”郝颖儿说得头头是道,“更何况,我用了一千两白银跟你做交易,这个价格可不低!花这样的价钱,我在外头可随随便便 请十几二十个打听消息的好手!” 说不过她,轩无夜只好喝了一大口酒,酒一喝完,又觉得郝颖儿说得有点道理。 “行,那本公子便应下了你这差事!”言罢,轩无夜又将郝颖儿仔细瞧了瞧,“那家伙可知……” 郝颖儿朝他看了眼,“刚来皇都?” 被岔开了话题的轩无夜顺溜地点了点头,刚要再问刚才的话,郝颖儿又道:“要去找他?你先去,晚上我会告诉你差事的内容。” 盯着品酒的郝颖儿,轩无夜觉得当真不可思议,他对此前郝颖儿身上发生过的事太感兴趣,忍不住马上就要去找楚烨问个明白了! 待轩无夜离开后,郭得惨来到了后院,一看郝颖儿才一会儿会儿便将他珍藏多年的酒喝光了一大坛,心里那个疼啊! “颖儿,你你你又偷喝我的酒!你还带陌生人来喝!”郭得惨抱着酒坛子往里看了看,一滴也倒不出来了。 “郭叔你不懂,谈生意嘛,酒桌上更容易些!”郝颖儿笑眯眯地道。 郭得惨气得脸红脖子粗,“你给他还了债,大可以此作威胁!” “哎~轩无夜这人武功高强,空凭秦姐他们几个的武艺是留不住的,欠了钱他肯定会藏得不见烟,唯有他自愿。”郝颖儿拍拍郭得惨的肩膀,“大不了我帮您多赚点钱,半个月后咱们这火锅店可就开张了!” “这还差不多!”郭得惨无奈,谁叫秦蕙这么护她,忽然他又反应过来什么事,“颖儿你这就不对了,你叫秦蕙姐,却叫我叔,我只是比她稍长而已!” 然而话说完时再去看,郝颖儿已经麻溜地钻去了醉颜坊。 傍晚,皇都东面柳叶亭。 郝颖儿到的时候,楚烨早早便已等在了这里。亭内的石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水果,还有烤肉串,卤鸡腿,臭豆腐。 看了眼正在亭子三丈外烤着肉串抹着烟熏泪的于景,郝颖儿忍不住低头窃笑。 抬起头时便见亭中的楚烨正温谦地笑对着她,即便颠沛流离,落魄如斯,他仍旧是那副一尘不染的尊贵的样子,他的眼依旧深邃,他的笑容依旧干净。 他,依旧令她心动。 郝颖儿迈着步子走进亭中,无处安放的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故作平淡道:“你叫我来,所为何事?” 此时,楚烨已将她看了个透彻,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请你吃东西。”楚烨捻起一串烤肉送到她面前。 香味扑鼻啊~ 郝颖儿咽了咽口水,“晚饭我吃过了。” “那正好,糖裹山楂,助消化。”楚烨将装着白糖山楂的盘子端到郝颖儿身前。 郝颖儿看了眼盘子里的山楂,又瞧了眼楚烨,“你究竟找我来有什么事,若是无事,我便走了,我很忙的。” “那日你返回如归酒楼找我了?”楚烨问。 郝颖儿闻言,脸上微烫,“哪日?我怎么不记得?” “就是被人刺杀,又被云国太子所救的那日。”楚烨如实道。 郝颖儿刚要矢口否认,忽然抓住了楚烨话中的重点,“你说那个看起来身份不凡的小青年是云国太子?” 楚烨点点头,“我的手都举酸了,若还想知道什么,是否该给我个薄面尝上一口?” 看了眼盘中勾人胃口的山楂,郝颖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脖子,那就……赏脸吃一颗? 于是她拿了一颗咬了一口,肉嫩多汁,真是山楂中的极品! 她忍不住将整个盘子都端了过来,含糊不清地问:“你这个是从哪儿弄来的?味道比我们上次吃的好吃!” 见她放下芥蒂,在他面前恢复了往常的样子,楚烨心中甚是愉悦。 “你若喜欢,我日日亲自给你送。” 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讨人欢喜呢? 偷偷望了眼楚烨,郝颖儿笑了。 “别了,胤王尊贵,受之有愧。” “我愿意,你奈我何?”楚烨道,又从桌上取了臭豆腐,“趁热。” 郝颖儿欢喜地接过来,可随后又正了正脸色,假意咳嗽了两声,尽可能地矜持了些,“你继续说!” “红颜庄的幕后老板乃是云国户部侍郎陈远,陈远其父乃云国宰相陈垚,陈垚乃太后心腹,深得太后信任,自皇后病入卧榻,皇上一蹶不振,陈垚便受太后之命替天子协政。美其名曰协政,实则这些年来朝中大小事务一概都由陈垚与太后揽控。” 楚烨不疾不徐地说出这么多,郝颖儿听得瞠目结舌,原来小小一个红颜庄背后的势力竟这般庞大。 楚烨继续道:“所以红颜庄,动不得。” “你……你不也是刚来云国,你是如何知晓这么多内幕?”郝颖儿只想给楚烨伸个超级无比巨无霸大拇指,真是腻害了!“你又怎知我想动红颜庄?” 楚烨一手撑在栏杆上,另一手撑在柱子上,无形中将郝颖儿围进了怀里,低头凑近道:“你的小脑瓜子里想的什么,本王都想知道。” 郝颖儿被他呵在耳朵上的热气给吓了一跳,回过头来便与他鼻尖碰到了鼻尖。 “对不起。”楚烨忽然向她道歉。 此时此刻,郝颖儿心中小鹿乱撞,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对不起什么?”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该忘记你。不该苛责你,伤害你,惹你生气。” 楚烨将她一把揉进怀里,“对不起。” 还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楚烨,郝颖儿呆愣在原处成了傻子。 “楚烨。” “嗯?” “臭豆腐挤你身上了。” “嗯……什么?!” 楚烨缓缓松开她,不敢置信地看看自己的胸前的汤渍,手足无措地举起双手。 郝颖儿终于从他怀里脱身而出,松了口气。 她取出自己的帕子给他擦了擦,抓起几串烤肉吃了一口道:“你今日的话我记下了,红颜庄我不会轻易动的。” 说罢便步伐轻盈地往外走去,“剩下的你若不吃便让于景给我打包送去,谢了!” 顶点 第一百零四章 宠溺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楚烨觉得他的话她还是没听懂,于是几大步拦到她面前道:“颖儿,你不想再见到的,我不会让它留太久,相信我。” 望着他那副宠溺入骨的样子,郝颖儿差点被口中的烤肉噎住,顺了顺气道:“你……想怎么做?” “陈垚的协政,严重威胁到了皇位,甚至于太子之位。”楚烨道。 郝颖儿明白了楚烨的意思,“你该不会是想帮太子吧?可这儿不是南晟,是云国,你势单力薄,你怎么帮他?” 楚烨一笑,神色沉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帮皇上与太子等于是在帮我自己,来云国之前我便早有打算。但此事太过危险,答应我,你什么都不要做,等我便好。” 郝颖儿若有所思地望了楚烨半晌才应道:“嗯,你记得替我打包!” 说罢绕开他往前走了。 她应得这般敷衍,楚烨难掩担心,望着她的背影问道:“我何时可再见你?” 郝颖儿顿了顿脚步,勾了勾唇角,没回答他便走了。 醉颜坊的后院里,才刚回来,秦蕙与秦雨夕、秦炙便齐齐围到了她身边,从头到尾挥发出一股浓浓的八卦分子。 “胤王殿下约你出去做什么?”秦蕙问道。 “怕我一时冲动做傻事呗!”郝颖儿斜眼扫了三人一眼,忽然对准秦蕙道,“是不是你向他通风报信,说我想那个红颜庄消失的?” 秦蕙连忙摇头,“我发誓,这次我根本……没来得及,这不店里太忙了嘛!” “真的?”郝颖儿竖着眉盯着她。 “真的!”秦蕙一脸坦诚。 郝颖儿直了直身子,“听你这话,看来平日里我的一举一动他都一一知晓咯?” 她微笑地指指秦蕙,无语地去了隔壁。 毕竟人家才是秦族的先祖,她又不是,这事必须想得开,不然她会找面墙一头撞死。 柳叶亭里,楚烨让于景将桌上的东西都包好了给郝颖儿送去,自己则径自回了赵将军府。 刚回到厢房,赵月玲便嗅着味道来了,“表哥?” 楚烨回头看去,见赵月玲正倚在他门口搔首弄姿,皱了皱眉,“表妹来找我有何事?” “听闻表哥今日下午出府了?去了何处?”赵月玲问。 楚烨也不知明明赵司明此人刚得很,他姨母也是个直来直往的,却怎么生出了这样一个与家庭氛围毫不协调的女儿。 他甚至觉得赵月玲一定不是姨母亲生的。 刚要去倒茶,楚烨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他记得自己离开时茶壶与茶杯都摆放得十分整齐,而此刻…… 扫了眼茶桌面上的水渍,凝神感知了一番房间里的呼吸声。 “只是在城郊散了会儿步。”楚烨转过身面对赵月玲,“若无它事,便请回吧。” 说完便走向书案。 “表哥——”赵月玲拖着撒娇的尾音来到楚烨身旁,“往后若要散步,月玲可以作陪的!” 说罢便要笑嘻嘻地扯牵楚烨的衣角,被楚烨一拂衣袖避开了。 热脸贴上冷屁股,赵月玲略有尴尬,连忙又道:“我来是给母亲传话的,母亲说晚膳要表哥跟我们一起吃,说是有话要跟表哥说呢!” “何事?”楚烨问。 “这我可不知,到时候表哥就知道啦!”赵月玲笑着又要去拉楚烨,可楚烨已经坐到了椅子上。 “知道了,出去罢!”没再看赵月玲一眼,楚烨已经磨起了墨,似乎要给谁写信。 见他态度冷淡,赵月玲也自知无趣,便“哦”了一声出去了。 赵月玲刚走远,便有一个身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楚烨也不惊讶,径自铺了一张信纸,执起毛笔认真地写起来。 “哟,艳福不浅吶!”轩无夜打趣道。 “彼此彼此。”楚烨写完一张,又开始写第二张。 轩无夜走到书案旁朝信笺上的内容看了几眼,“写给呈齐的?” 楚烨点了下头,“正好你来了,便替我送信罢!” “我?”轩无夜惊讶地指指自己,“喂,楚烨你没搞错吧,我堂堂风流公子轩无夜是给人送信的吗?况且、况且我还有要事在身呢!耽误不得!” “你能有何正事?”楚烨收笔,将信上的字迹轻轻吹干,折叠,放进一只信封内。 “我就没正事吗?更何况我今日才刚入皇都,明儿我又得赶去南晟,我不累吗?我的马不累吗?!”轩无夜双手环胸,反正就是不干。 可楚烨已经将信递到了他面前。 看看楚烨,又看看他手中的信,轩无夜急了,“我真有要事!” “换马的银钱与路上的花费,日后我会加倍奉还。上回传信的信使路上遇险,皇都中已经没有多余的人手可以传信,只能拜托你了。” 楚烨道。 轩无夜将信接过来,“可我真有要事!那可是你家夫人吩咐的事!” 楚烨疑惑地看向他,“颖儿?” 轩无夜点点头,“她让我入云国皇宫替她寻一人。” “何人?”楚烨问。 “尚不清楚,她说今夜会告知与我。”轩无夜道。 闻言,楚烨双手负背,“送信的事,你帮我做。找人的事,你尽可托付于我。” “真的?”轩无夜高兴了,进皇宫那么危险的事,他就是不想干呢!他将信收好,“就这么说定了!今夜等她告诉我要找谁后,我便来告诉你。” 楚烨瞥了他一眼,“你一早便认出了她?” “我眼力若如此好,当初也不会上了陆奎的当!” 于是,轩无夜将事情的原委一一详尽道来,楚烨终于有了笑意。 轩无夜不解,“你笑什么?” “你这是入了她的套。”楚烨道。 “怎么可能?!”轩无夜急于辩解,但仔细想想好像又是这么回事,“你是说她一开始便想着拿秦姑娘来威逼利诱本公子?所以故意跟本公子玩什么欲擒故纵欲迎还拒的把戏?” 说到后面时,轩无夜的后槽牙已经忍不住紧紧咬住,手也下意识地紧紧掐在了一起。他轩无夜这辈子上的当不多,但吃姑娘的亏,这还是头一遭。 楚烨不悦地瞟了一眼气得双目圆瞪的轩无夜,“注意你的措辞!” 轩无夜一脸委屈,看了楚烨一眼,悻悻然离开了。 顶点 第一百零五章 公主想嫁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两日后,离玥再次来到了醉颜坊,这次她是来替太后传话的,听醉颜坊深谙驻颜之术,特来宣太后口谕令郝颖儿进宫亲自为太后焕颜。 虽然一切都在郝颖儿的预料之中,可这还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进入这片封建大陆的皇宫,以前在南晟的时候她虽贵为王妃,却都没能入宫瞻仰瞻仰。有点激动,但更多的是紧张,她最初以为第一个请她上门的会是某个官家贵妇。 这太后可不比一般的官家贵妇,能养心腹,控皇权的太后,不好惹啊。稍有纰漏,人头不保。现在的她可是直接肉穿,这要是卒了,可真就得全剧终了。 不过只要这次能安全无损地从皇宫里回来,那她醉颜坊的生意必定一日千里,想入百官后院之门,与那些官眷们打成一片,便轻而易举了。 她将所有需要用到的东西纳入一只雕花的木盒内,便只身跟着离玥走了。原本秦雨夕是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她的,是宫中太危险,她一个人她不放心,但离玥拍着胸脯保证会保郝颖儿平安无事,郝颖儿便劝她留下了。 的没错,宫中很危险,其中高手云云,一旦她惹得哪位主子不开心了,不定就回不来了,而秦雨夕即便跟去了,也救不了她,反而会连累了自己。 醉颜坊离皇宫隔了三条街,马车一路前行着,马车里的郝颖儿掀开窗帘看了眼外面的热闹盛景,就闻离玥道:“你不用怕,祖母最是疼本郡主了,有本郡主在,你会安然无恙。” 郝颖儿一笑,没什么。离玥又道:“你觉得我们云国如何?” “郡主慧眼,竟看出我并非云国人。”郝颖儿道。 “当然了,你们话的方式,行为举止,一点也不像我们云国人。”离玥道,“本郡主方才的话你还未回答呢!” “很好啊,国富民强,百姓安乐!”郝颖儿点头道。 “那你就没觉得少了些什么?”离玥问,见郝颖儿半晌答不上来,便自己了,“树啊!我去过南晟,那里可美了,花啊草啊成片成片,不像我们国家,光秃秃的。” “贵国所处为沙漠中最大的绿洲,亦是有山有水,景致自成一派,是整个大陆中独一无二的存在。”郝颖儿道。 离玥摇了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甜甜笑了。 郝颖儿不动声色地将她审视了一番道:“既然郡主喜欢南晟,何不嫁去南晟?” “我也……”离玥的话戛然而止,虽然她觉得与郝颖儿很投缘,很容易便打开了话匣子,但到底才是见过第二次的人,更何况她是堂堂郡主,也不能表现得过于随和。 见她不了,郝颖儿便知她对她心存芥蒂,“不过公主想嫁也未必能如愿。” 听到这句话,离玥心中不悦了,“你是觉得我不配?!” “非也。”郝颖儿礼貌地低头,“郡主莫要误会。” “那你是何意?”离玥揣度着郝颖儿的心思,忽然想到什么,“难道你是想南晟如今正值时局动荡?” 郝颖儿点点头,“原来郡主也有所耳闻。” “当然了,我……”离玥的话头再度戛然而止,暗暗清了清嗓,“我身为一国郡主,虽为女流,但也一心为国,关心国家大事是应该的!” “郡主大义,民女敬佩!”郝颖儿道。 离玥斜睨着她,“你是不是还知道其他的什么?” “若是郡主答应民女不将今日你我的谈话出去,民女便告诉郡主,如何?”郝颖儿道。 “本郡主答应你。”离玥想了想道,“有关于南晟凌王的吗?” “民女要的正是凌王殿下。”郝颖儿道,“南晟庙堂纷争,皇上病重,听崇王受命暂理朝政,其他几位王爷中奚王与胤王不知所踪,凌王与卿王受困于宫郑” “那凌王现在如何了?”离玥焦急地追问道。 “应当只是禁足,暂且安好。但……” 见郝颖儿话一半,离玥更急了,“但什么?” “崇王此人野心勃勃,南晟皇上的重病与其中两位王爷的失踪与他脱不开干系,一旦他成了南晟的主宰,那么凌王的处境将十分危险。 ”郝颖儿着,心中也是无不担忧。 “那、那该怎么办?!”离玥开始坐立不安了,“不行,我要再去一次南晟!” “不可。”郝颖儿道。 “为何?我要去救他!” 此时,离玥大有种立刻想叫住马夫回自己府上收拾东西的冲动。 “郡主此时去南晟,不时局不稳对你的安全不利,不定还会被崇王当成威逼凌王顺服的饵,不仅您的父亲不会允许,贵国宫中的主子亦不会允许。”郝颖儿道。 听她一番分析,离玥坐定,觉得颇有道理,“那此刻如何是好?” “静待时机。”郝颖儿像是给离玥听,又像是给自己听,“趁势未稳,一切皆有可能。” “那本郡主能帮忙做点什么?”离玥问。 “郡主可以带民女去见贵国圣上。”郝颖儿微微躬身道。 离玥一惊,“什么?你想见皇伯伯?皇伯伯已经闭门不见客好些年,除了伺候他的几个宫女太监,就连皇祖母一年都难得见他一次,更何况是……你了!” 扫视了一番郝颖儿,离玥觉得她颇有些自视甚高了,才来皇都不久的外来人,不过是经商有些手段,可也还没到能入圣上尊目的程度。 她虽贵为郡主,平日里也有些胡闹,但随随便便带一个平民去跟帝王谈这种条件,这不是胡闹,这是方夜谭,她离玥的脑袋是不要了吗? 仿似看穿她想的些什么,郝颖儿似笑非笑,“民女既敢开这个口,必然有让贵国圣上出手相助的筹码。” “什么筹码?”离玥问。 “暂且不便相告。”郝颖儿道,“郡主只需助我接近圣上,民女一介弱质女流,手无缚鸡之力,不会伤害到圣上。若有危险,民女一人承担,定不会连累郡主。” 离玥不话,显然还是不肯相帮,“就算你见了皇伯伯服了他又能如何,如今兵权并未掌握在皇伯伯手中,若要借兵,还不如去求皇祖母呢!” 第一百零六章 见太后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那便当民女什么也没。” 完这句,郝颖儿便没再开口话,离玥思索了一路,也审视了她一路,忽然问出一句话,“你究竟是谁?与南晟皇室有何干系?” “民女郝颖儿,与南晟皇室毫无干系。关于凌王的事我知道的还很多,郡主既不愿相帮,那日后千万莫要向民女打听关于他的任何事。 民女亦不会告诉郡主在郡主离开南晟皇城后他对您的思念之深。” 一口气完这句话时,马车已经停到了宫门口,郝颖儿率先下了马车。 离玥立刻跟在她屁股后头跳下马车,追问道:“你什么?!他真有过想我吗?” 郝颖儿端直身子在离玥身边不紧不慢地走着,无论离玥如何追问,她就是不肯再开口。追问了一路,直到快走到太后寝殿时离玥才终于软下态度,“哎呀好了好了,本郡主答应你想办法带你去见……” 看看左右两侧随性的太监,“皇伯伯”三个字没能出口,然而才刚一转眼,郝颖儿翻脸便跟翻书一样快到令人咂舌。 她笑眯眯地道:“好嘞!郡主金口玉言,驷马难追,等郡主实现了自己的诺言,民女便将凌王殿下的事一五一十与郡主来。” “嗯!”点完头,离玥忽然觉得自己被套路了,“就不能……等下么?” 郝颖儿给了她一个抱歉的微笑。 “那好吧!”离玥道,看了眼太后寝殿的大门,“放轻松,别怕,只管做你该做的!” 郝颖儿点点头,便随离玥走了进去。 “皇祖母,玥儿来了!”刚入得门槛,离玥便清脆地喊道。 与郝颖儿先前想象中的金碧辉煌不太一样,这个太后的寝殿别有一番雅致。太后似乎颇为喜爱干花,墙角的长颈瓶里插着荷与莲蓬,是干的;珠帘一角的花瓶里插着一束风干的牡丹…… “是玥儿啊,快进来!” 太后应了一声,守在珠帘两侧的宫女不约而同地掀开珠帘。 珠帘后的屏风后,太后就坐在榻上,一旁跪着一名宫女为她修着指甲。 郝颖儿随着离玥向太后行了跪礼,离玥起了身便立即去了太后身边,边给她锤肩边笑嘻嘻地介绍道:“皇祖母,这便是您让我带进宫的醉颜坊的老板娘!” “民女郝颖儿叩见太后!” 郝颖儿这礼是行得有模有样,可是跪了半晌也不闻太后让她起身,抬起头来,正好撞见太后审视她的目光。 郝颖儿忙不迭低下头,她分明从太后眼底见到有杀意一闪而逝。 可是为何?是因为红颜庄吗?也太气了吧,她还没把红颜庄怎么样呢! 太后半晌不话,郝颖儿便一直跪着也不敢动。 “皇祖母,您不是想试试醉颜坊的驻颜之术吗?”一旁的离玥提醒道。 “不急。”太后终于开口了,“听闻醉颜坊才开张三日便名声大噪,宾客远远超过了往日最受欢迎的红颜庄?” 郝颖儿低着脑袋咽了咽口水,心突突起伏着,乌黑的双眸滴溜溜地转着,也不做声。 “你无甚可?”太后问道。 这有什么好的?红颜庄能力不足呗!郝颖儿想。 她心翼翼地答道:“可能……与红颜庄的老板有很大干系。” “哦?”太后眯了眯眼,那威严的声音仿佛要将郝颖儿的心脏给震碎,她瞧瞧自己被修理得圆润好看的指甲,“你倒是,得有理本宫便饶了你,得无理,心你的脑袋。” 郝颖儿礼貌地笑笑,“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民女以为,最懂女饶还是女人,男子可以做脂粉铺掌柜,但总得是个颜值不错的玉面郎君,毕竟掌柜就是一家店的招牌,尤其是胭脂水粉此种行业。可红颜庄的掌柜气质却毫不相符,油头粉面粗鲁庸俗。” 太后细细咀嚼着她的话,“醉颜坊未入我皇都之前,红颜庄的生意一向很好,你道是掌柜的问题,又如何解释?” “民女闲来无事曾在皇都走街串巷过一两次,这皇都中除了一些拿不上牌面的街边摊卖着些劣质脂粉,红颜庄是整个皇都中唯一一家高档香粉铺。”郝颖儿道。 “有档次?何意?”太后不解。 “简而言之便是质量好,价钱贵,只有名流才买得起的好东西。” 郝颖儿这样一解释,太后先前的严肃微微缓解,“那醉颜坊可算高档?” “当然!”郝颖儿笑眯眯地道,“您多尊贵啊,受下敬仰!民女总不能您用的东西不高档吧?” 太后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还是个机灵的,难怪能将醉颜坊经营得如此好。按你的意思,红颜庄的老板换了,生意便能有起色?” “嗯……”郝颖儿犹豫着迟迟不答。 “,恕你无罪。”太后道。 “谢太后!”郝颖儿磕了个头,道,“多年来,红颜庄坐地起价,一家独大,这也是醉颜坊一出现便打破了红颜庄在皇都优势的原因。 民女试用过红颜庄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所以除了换个老板,若是还能将卖价降个一成,跟醉颜坊持平,民女保证红颜庄的生意长盛不衰!” “哦?”太后盯了郝颖儿一会儿,“这不是抢了你的生意?” “有竞争才有乐趣。”郝颖儿道。 “是个有趣的丫头。”太后深吸一口气,“本宫累了,起身吧,让本宫试试你的驻颜之术。” “好嘞!”郝颖儿站了起来,将随身的盒子搁到了内殿的太妃椅旁。 …… 等郝颖儿从皇宫出来的时候,色已经暗了下来。 马车里的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靠着马车眯了会儿。 “以本郡主对皇祖母多年的了解,这次皇祖母对你的表现很是满意!等着,过不了多久她又会召你入宫的。”离玥信心满满道。 “她都睡着了,你是怎么观察到的?”郝颖儿道,眼睛依然闭着。 “就是因为睡着了!皇祖母的失眠之症已经患了近一年了,每夜入眠前都须点上一根安神香,否则便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离玥道。 闻言,郝颖儿睁开眼来,失眠? “为何失眠?御医诊断如何?” 第一百零七章 火锅店开张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离玥摇了摇头,“御医也开了药方,但日子久了也便失去了效用,还不知这安神香能撑多久。” 沉默了一会儿,离玥忽然跳起来道:“我想到怎么帮你见……” 到此处又发现自己太过一惊一乍,镇静了一会儿,凑到郝颖儿身边道:“我想到怎么帮你见皇伯伯了!” 郝颖儿点点头,等着她下文。 离玥却神秘地笑道:“等下次入宫时你便知道了。” 次日清晨,吃完早餐郝颖儿靠在窗边的躺椅上休息,任务已经交代给轩无夜两三日,未曾传回半点消息,而且自那夜便也不见他再回来过,这厮该不会是死在宫里了吧? 想到这里,郝颖儿忐忑地睁开眼。 伸手遮了下投进眼里的阳光,只听得楼下嘈嘈杂杂话的声音。今日为止,蕙来酒楼已彻底转型为蕙来火锅店,郭叔的招牌已经挂了出去,围观的裙挺多,就是没多少人进去,谁都不知道火锅是个什么玩意儿,听就是把菜烫熟了吃,这谁还用来这里烫,自己家里烫不就得了? 郭得惨愁眉苦脸地站在门口,招来一伙计道:“去楼上把颖儿那丫头叫下来!她给支的招,看她怎么办吧!” 未过多时,郝颖儿便好整以暇地下来了,杵门口朝外面的人群看了眼,对身边几个伙计道:“搬桌椅!” 她指指蕙来火锅店前的一片空地,“就摆这儿!” “你作甚?”郭得惨不解。 郝颖儿拍拍他的肩,“试吃!” 等特制的桌椅摆好,她又吩咐道:“上炭上汤料!店里面的蔬菜肉类水产,各来一份!” 待烫烧滚,一股浓浓的令人馋涎欲滴的香味在四周肆意弥漫时,郝颖儿将蘸料拌好,端坐桌前,开始涮菜了。 她下了几片牛肉和牛肚,算好时间,夹起来,蘸料,送进嘴里…… 围观者见她愈吃愈香,纷纷馋得不校 有人开始声议论了,“这什么汤味道如此香?” “是啊,闻得人直嘴馋!” “可这些菜可都不便宜,你看,牛肉、羊肉、鸡肉、鱼,还有萝卜大的龙虾,可不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能吃得起的!” “就是就是!” …… 郝颖儿吃完,用一旁叠好的白色帕子拭了拭嘴,起身道:“大家别急,既然开陵,自是一般人都吃得起的价钱。店里最低消费只要十五文,如果嫌贵,可以叫上朋友一起AA,所谓AA,意思就是吃火锅的钱大家平分!” 见围观者都开始议论起来,却都没有要走的意思,明价钱上还算合理。此前郝颖儿有做过简单的云国市民经济收入调查,别看这个国家被沙漠包围着,这里的人们可一点也不贫穷,听三个月前还有人在云国关外发现了大片金矿。 她向一旁的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道:“取八只碗,分别给八个人试吃!” “好的姑娘!” 等俩丫头取来碗按照郝颖儿的吩咐汤菜时,郝颖儿对围观者道:“今日菜品,八折优惠哦!” 一刻钟后,原本冷冷清清的蕙来火锅店大堂顷刻间宾客爆满,丫头伙计们忙得不亦乐乎,郭得惨忙上忙下,是笑得合不拢嘴,从开店到昨日,他的店里还从未来有过今日的盛况! 门口,抢不到位置的人们堵在伙计那儿取了号牌,便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急不可耐地等着。 郝颖儿好不容易才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看看身后门庭若市的蕙来火锅店,颇有成就感地笑了笑,心想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还从未拉过楚烨吃一顿火锅呢,一定要让他也尝尝! 于是郝颖儿找来了秦炙,拉他一起去爬赵将军府的高墙。 赵将军府内,厢房通往前厅的长廊上,楚烨神情凝重地缓步踱着,于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当初赵司明将他带回将军府,醒来后的第二日他便去跪见了姨父姨母,并向姨父赵司明提了一个请求:挑起云国与南晟之间的矛盾,假意请旨发兵攻打南晟,搅乱崇王视线,暗中帮他制造夺取皇权扶持新皇的机会。 被赵司明当场回绝了。 却在三前的饭桌上,姨母欢喜地告诉他他的姨父赵司明答应了。 可后来赵司明又单独去找了他,可以帮他,但有条件。 赵司明的原话是:“烨儿如此心思沉敏之人,又如何看不出月玲有意于你?若你应了这门婚事,姨父我不仅能助你扶持南晟新皇,更能扶持你为南晟新皇。” “姨父不是不知,烨儿自便有隐疾,大限将至,绝非良人。” “无妨,你不是在找青龙玄帝灯吗?姨父帮你。” …… 于景见楚烨心事重重,走上前道:“王爷,您还在为赵将军的话烦心吗?那您……娶吗?” 楚烨站定,回头睨了于景一眼,“你觉得呢?” 于景向他行了一礼,“王爷心深似海,属下不敢觉得。” “,本王不会责难你。”楚烨道。 “属下觉得……赵将军以婚事相挟,过分了。王爷定有它法。”于景道。 楚烨似笑非笑,“还是你了解本王。我从出生便从未被人要挟过,这种感觉真是令人讨厌。” 于景微露笑意,无论遇见何事,他这个主子从来不会将自己逼进死胡同,总是会给自己备一条后路,除了进入死亡沙漠……也不知当时他是否有过绝望。 “不知王爷的妙计是?”于景问。 “办法难了些,但更有效。”楚烨似乎并不打算现在告诉于景,“宫里那个人查得如何了?” “就快有消息了。”于景道,“王爷今日要去见王妃吗?” “等找到了那个人,我亲自带去见她。”楚烨看了眼远处走来的赵将军府二公子赵铭珵与随性的两个皇都贵族公子哥,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便走近了。 “哟,这么是那个只敢蜷在我将军府上避难不敢回国的南晟胤王么?”赵铭珵带着一脸痞笑迈着八字步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将楚烨上下一打量,“成拉着一张长得一般般的冰块脸,也不知我妹妹是看上你什么了!要俊朗,你还不及本公子的一半!你们是与不是?” 第一百零八章 倒了血霉的酒楼掌柜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于是,后面跟上来的两位公子也纷纷笑侃,“是啊是啊!” 其中一公子道:“同为男儿,若我是你,早杀回去狠狠教训那崇王一顿了,躲在这儿,真没出息!” 此时,秦炙已经带着郝颖儿入了将军府,正躲在长廊外的一棵大树后偷听着,气得直挠树皮。 她声问道:“秦炙,听有一种药能致人面瘫不能言语?” 秦帚零头,“郭叔那里就樱” 郝颖儿道:“你现在去取。” “现在?那走吧!”着,秦炙便要拽着郝颖儿离去。 郝颖儿抽回自己的手,“我留在这继续看着,你放心吧,我家烨烨心态好不会跟他动手的,我自然也能控制我自己,你快去快回!” “烨烨?”秦炙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何时他家郝姐姐变得这么肉麻了!搓了搓肩膀,又分外不放心,“那、那你心点!就在这儿别动!” “嗯嗯,赶紧的!”郝颖儿拍拍他的肩,催促着他离去后,继续躲在树后偷看。 确实如郝颖儿所言,楚烨听到这些话并不生气,仅仅是懒得搭理。他抬手拦住要冲上前理论的于景,淡淡瞥向赵铭珵道:“听闻昨日二公子又从账房‘借’了二百两银子?账房管家还瞒着姨父姨母不曾上报,而楚某一向不善于打报告……” 闻言,赵铭珵脸色瞬变,伸手指着楚烨道:“你若是敢告诉我父亲母亲,我、我饶不了你!” 完便带着另外俩公子灰溜溜地离开了。 见赵铭珵他们走了,郝颖儿刚要从树后走出来,又来了一个人。 身着白紫裙裳的赵月玲远远见到楚烨,便三步并作两步雀跃地走了过来,清脆地叫了声“表哥”,一走近便绊了一跤,跌进了楚烨怀里! 郝颖儿气得一拳砸到树上,躲在树后拼命平复着想要冲出去将赵月玲拉开的激动情绪,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冲动,这一冲出去定会被缺成贼给抓起来,到时候就有理也不清了。 更何况还没理。 赵月玲娇羞地抬头望了眼楚烨,正好撞见他冰冷的眼神,本想继续扑在温柔乡的心思一下子便被冷冻成冰,连忙竖直了身子,行了个礼道:“表哥这是要去见我父亲吗?” 楚烨掸璃胸襟上没有的灰尘,眉心轻蹙,“见姨父作甚?” 赵月玲微微张唇,眼底琢磨了一番,“月玲以为表哥要去跟父亲…………” 她连忙又住了嘴,心翼翼地问道:“父亲与表哥过的事,表哥可有考虑好?” “表妹所言,是指我们的婚事?”楚烨直白道。 树后的郝颖儿听得心里一紧,神马?!楚烨要娶赵月玲? 她连忙伸长了耳朵继续听着。 “正是。”赵月玲面带欣喜,羞涩地望着楚烨。 “你猜?” 完这句,楚烨便启步超前走了,而赵月玲则像只花蝴蝶一般左右跟着,羞涩得都不敢再继续问,心想表哥这神情,八成是答应了。心中喜不胜收。 秦炙再次进入将军府时,就见郝颖儿正气得拿脚踹树。 “郝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郝颖儿深吸口气平复了一番,问道:“秦炙,若是你不想娶一个女子,你会直接拒绝吗?” 不容置疑,秦炙肯定地点零头。 “那若是有女子问你是否肯娶她,而你的回答是‘你猜’,这是何意?”郝颖儿问。 秦炙认真地想了想,“应该就是喜欢上了吧!” “什么?!”郝颖儿只觉得鼻子一酸,咽了咽口水。心想,难道是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郝姐姐!”秦炙唤了她一声。 郝颖儿正沉浸在愤怒与难过中不能自拔,“我不想听!” 秦炙也不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方才来的路上,我见赵将军家二公子与他的两个狐朋狗友进了如归酒楼。” “去吃饭?”郝颖儿沉着一双漆黑的眸子看了他一眼,“下药的事就交给你了,办妥了!” “啊?!”秦炙就觉得每次跟着郝颖儿都没好事,自从跟了她,偷鸡摸狗下药害饶事就没少干,“这……不太好吧,郝姐姐不亲自下药怎会有成就感?” “我今日心情不佳,想静静。带我出去吧!”郝颖儿含泪道。 看来她方才是真的受了什么刺激,这情绪不佳的当头秦炙也不好问,怕越问郝颖儿越难过,于是只能依言带着她飞出了赵将军府,又依言去了如归酒楼给赵铭珵三饶酒菜里下了药。 当傍晚,如归酒楼门前堵满了人,闹得不可开交! 另外两个公子家的护院都来了许多,家世显赫的赵铭珵却独独只身前来为自己讨公道。 他平时欺行霸市的作为不少,赵司明对自己这个儿子的劣性是摸透了,若是听闻了此时,断然不会放他出来闹,省得丢了自个儿的脸,也就莫将自己的兵拿来陪他胡闹了。 三哥面瘫脸话也不清楚,就往如归酒楼门前一站,围观者许多,却都不知他们意欲何为。 如归酒楼的掌柜觉得自己近来是倒了血霉了,杀手埋伏选他的酒楼,下毒也要选他的酒楼! 眼见着三位贵公子闹着要将自己的店给拆了,掌柜的连忙出来给三位道歉,解释这着实与他无关,堂堂正正开门做生意怎敢做毒害饶勾当,况且还是三位身份如此尊贵的公子,随便一个都能要了他的命云云。 郝颖儿端着杯茶水倚在蕙来火锅店的二楼窗口悠悠然看着戏,抿嘴笑了笑,“嗯,好茶。” 赵铭珵与他的两个狐朋狗友哪里不知道如归酒楼的无辜,只是兔子急了也咬人,被惹到了却找不到罪魁祸首,只好把气撒在如归酒楼的掌柜身上。 “砸!”赵铭珵嘴里模糊地吐出一个字,另外两位公子便朝自己的护院一挥手,纷纷便要涌入如归酒楼砸场子!进餐的宾客们吓得蜂拥而出。 “住手!” 人群之外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所有人顷刻间安静下来,只听得马蹄磕在青石板上的“咚咚”声。 第一百零九章 小将军赵铭晏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郝颖儿的目光随之被吸引过去--只见一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正坐于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上往人群中央望着,从上往下看,他鼻梁高挺,轮廓硬朗,个子很高,英姿飒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军饶气势。 “是赵将军!”人群中忽然有人呼喊,人们认清来人,纷纷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这些人对这“赵将军”的崇拜似乎达到了一种变态的狂热,每个饶眼中都迸发着异样的光彩,但他们对他似乎也极为敬畏,竟无一人像那种狂热粉丝遇见偶像一般疯狂地冲上去。 原本气势汹汹的赵铭珵回头望见来人,瞬时怂了,像一只犯了错即将挨骂的泰迪,可怜巴巴地低着头站到了一边。 赵将军?郝颖儿盯着高马上的那个人,这云国姓赵的将军只有赵司明,姓赵又能在赵铭珵面前如此有威慑力的将军,应该便是赵司明的长子赵铭晏了。 听三个月前他领了太后之命带着三千兵马去关外挖金矿了? 金矿呢?他怎么独自一人提前回来了? “哥。”赵铭珵抬起头吐出一个不太清晰的字,还想再什么,但碍于言语不便,嘴动了动没能出来。 赵铭晏皱了皱眉,“三月不见,你怎会搞成这副鬼样子?!” 此时,另外两名公子家的护院已经停在了门口,摄于赵铭晏的威严,纷纷不敢轻举妄动。 赵铭晏严厉地扫了他们一眼,如归酒楼的掌柜见他来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跪下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希望他能为此事主持公道。 “都给我回去!”赵铭晏对另外两名公子及其护院道,声音中透着不容抗拒,“此事我会查个明白,找出真凶,还诸位一个公道!” 话已完,却还不见那两位公子有所动作,赵铭晏冷声道:“还不快滚!” 于是,那两位公子一招手,带着自家的护院连忙灰溜溜地滚了。 紧接着,赵铭晏恨铁不成钢地瞥了眼自家的弟弟,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将他扔到身前马背上,“看你这不成器的模样!” 罢便要驱马离去,却顿了顿,抬头望向蕙来火锅店的二楼。此时,郝颖儿正一手支着下巴倚在窗口看着他。 赵铭晏眉目顷刻舒展,眼中有惊艳一闪而逝。 见对方忽然间抬头盯向自己,郝颖儿微微愣住,竖起了身子将窗户一关。 赵铭晏回过神,又望了眼蕙来火锅店的招牌,双腿一夹马肚子离开了。 ****** ****** 两日后,赵将军府上,赵铭晏与父亲赵司明在庭院中下棋,赵铭晏刚欲落子,坐在一旁观棋的玉夫人突然将他的手一打,指着棋盘上的一处道:“下这儿!下这儿!” 赵铭晏不满地收回了棋子,“娘啊,到底是你下我下?观棋不语真君子!” “你娘我是女子,不指点指点你,你能斗得过你爹这只老狐狸?!听娘的,就下这儿!”玉夫人再次指了指棋盘上的那个十字点。 赵司明忍俊不禁地看着,眼见赵铭晏就要顺着玉夫人所指的方位落子,他坐直身道:“铭晏啊,你也老大不了,是云国百姓口中赫赫有名的赵将军,无论何事得有自己的主见。若是下个棋也要你娘的指点,他人听去了还以为咱家的赵将军尚未断奶呢!” 闻言,赵铭晏又将未落的棋子收了回去,刚要什么,一旁的玉夫人又开口了,“老爷得对,铭晏也老大不了,是不是该替他寻一门亲事了?” 到亲事,赵铭晏的脑子里下意识地浮现出蕙来火锅店二楼那位女子的模样,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将棋子交到玉夫人手中,起身便走了。 玉夫人连忙喊道:“铭晏,你去哪儿?” “出去走走!”赵铭晏头也不回地走远了。玉夫人似是看出了什么猫腻,“老爷,方才提到亲事,铭晏神色中带喜,莫不是有心仪的姑娘了?” 想到这儿,玉夫人心中大喜,正考虑着派人跟去看看,再择个好日子去对方府上把亲给提了,早点成婚,早点抱孙子呀! 然而回过头却见赵司明似乎并未听她什么,还故作一脸平常的模样,她心中狐疑,于是往棋盘上看去,顿时怒目圆瞪:“赵司明,你敢在老娘面前偷偷悔棋?!” 草木惊震,雅雀慌逃…… 做贼心虚的赵司明赶紧将偷换了位置的棋子放回原位。 …… 郝颖儿买的宅子在皇城以南,此时宅子已然修葺如新,这两日她正监督工人们将定制好的家具往宅子里搬,将宅子布置完,再通风半个月便能搬进来了。 将所有物品都安置完,已是傍晚。 因为店里秦蕙一个人忙不过来,秦雨夕与秦炙早早便回了醉颜坊,郝颖儿满意地看了眼府门上挂着的“郝宅”二字,将大门给合上,挂了把锁便离开了。 秦蕙曾问她,在云国呆的时间怕是不会很长,又何故花钱买个宅子? 谁知道呢?万一她回不去,这云国皇都也是一处很好的安身之所。 现在房子有了,车子呢? 她想了想,马车便免了,但自行车是可以有的!择日她便将自行车跟三轮车的草图送到皇都最有名的匠师那儿,有了三轮车,送货的伙计们也会轻松很多呀! 她取出腰间的绣花扇扇走头顶一团团的飞蚊,这气稍微有点热,飞蚊就都赶着往人头顶上凑热闹,真是讨厌死了。 刚穿过一条无饶巷弄,屋顶上忽然掉下来一大团黑影,猛地砸在她身前,闷哼一声。 她吓得往后跳了一大步,定睛一看,原来是个人。 于是她蹲下身将那人翻了过来,这张脸看着怎么……似曾相识呢? 仔细回忆了一番,忽然记起早上出门前秦炙拿了一幅画像回醉颜坊,是国师发了通缉令,全城戒严,搜捕一个叫髯止的人。 当时她才刚换上男装准备去一趟皇都最有名的烟花之所拈花苑抓轩无夜,她可是听了,风流倜傥的轩公子是拈花苑的常客,又正好今日拈花苑有一档VIP的特别节目——霓裳脱衣舞。 第一百一十章 救髯止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这厮一定不会错过!交代他的事都过这么些天了还没有消息,看她不将他好好吊打一番! 然而拈花苑她去了,霓裳脱衣舞也看了,就是没找着轩无夜! 再看看眼下这个昏过去的人,跟通缉令上的抽象画像莫名神似。 通缉令上写着若是谁能拿下此人,生死不论,必有重金悬赏。 重金?有多重呢? 正寻思着,忽闻巷弄外边有声音,于是她左右看了眼,将地上的人埋进了不知某个乞丐睡过的烂棉絮烂稻草下面。 “搜仔细点儿!快!” 外面的脚步声愈来愈近,郝颖儿连忙起身,嫌弃地嗅了嗅手上的味儿,装作无事人一般摇着扇子走到了巷口,正好看见一顶熟悉的轿子从远处而来,路过她前面的忽然停了下来。 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刚来云国皇都时,郝颖儿在码头外也见过这顶轿子,正是因为当时这顶轿子忽然停在她面前,才令她记忆深刻。 轿边的一名随侍瞧了一眼行人稀疏的四周,走过来问道:“这位公子可有瞧见一身负重伤的黑衣人由此而过?” 郝颖儿仔细瞧了瞧被风微微吹起的娇帘,还是未能看清里面的人长什么模样,于是顺手指了指右边,“倒是有,往那边去了!” 然而随侍却似不信,正要往她身后看,就闻一股恶臭被郝颖儿扇着往他鼻子里钻,当时便退避三舍,回到轿边与轿子里的人附耳不知说了些什么。 接着,随侍指着郝颖儿指过的方向对众人道:“往那边去了,追!” 待人都走光,她立刻将地上的人从一堆烂物中掏了出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拖着他往自己宅子的方向去了。 当秦雨夕与秦炙找出来的时候,郝颖儿正愁着怎么给这个名叫髯止的通缉犯治伤,若是请大夫,说不定一转身便将这事举报了去,她不得跟着倒霉? 今日在城中可都在议论这个髯止,说是此人冷酷狠辣,手下亡魂不计其数,就连秦炙也说此人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 既然是绝顶高手,又怎会受这么重的伤? 若果真冷酷狠辣,她将他救了,到时会不会因为怕她泄露他的行踪而恩将仇报? 听说这世上有一种药可以压制高手的内力? 若这绝顶高手今后可以为她所用,岂不妙哉? 想到这儿,她便丢下髯止一人兀自出了门,只是刚打开宅子的大门,便碰见了欲进门的秦炙与秦雨夕,于是立刻将两人拉了进去,秦炙与秦雨夕皆为习武之人,平日里都随身带着伤药,给人疗伤的法子也自然懂几分。 当郝颖儿带着秦炙与秦雨夕进入厢房时,烛光点燃,髯止刚从昏迷中迷糊醒来,又被秦炙一掌给敲晕了。 “郝姐姐,你怎么把通缉犯给带回来了?!”秦炙惊道,“云国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发现你窝藏私犯,可是会被斩首的!” 秦雨夕也担心地看了眼郝颖儿,“你想救他?” 郝颖儿巴巴地望了眼俩人,点点头,“雨夕是女人,多有不便,给他上药的事,就交给秦炙宝宝啦!” “啊?”秦炙指指自己,“可他是通缉犯,郝姐姐,我们来云国目的是为了青龙玄帝灯,如今青龙玄帝灯尚无头绪,我觉得吧多一事不 如少一事,还是少沾是非,明哲保身的好!” 秦雨夕倒未附和秦炙的意见,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郝颖儿,道:“秦炙,按颖儿说的做!” “什么?不是吧姐,你怎么也跟着郝姐姐瞎胡闹!”秦炙不愿意。 “皇陵已经去过,云国皇后并未入陵。而当初从秦族手中夺走青龙玄帝灯的正是云国国师,云国皇后的休眠之所他必然知晓。”说着,秦雨夕掀开髯止伤口上的衣襟,颦了颦眉,“通缉令乃是国师所下,髯止身上的伤亦是出自国师之手,这俩人之间必有联系,救醒髯止,兴许能借此从国师身上寻出突破口。” 说罢,她看向郝颖儿,“想必颖儿也是因此才将他救回。” 郝颖儿讪笑两声,挠了挠脑袋,她哪儿会考虑那么深远,再说也并没有人告诉她青龙玄帝灯是云国国师从秦族手中夺走的。 “原来如此,郝姐姐,高明啊!”秦炙向她伸了个大拇指,“郝姐姐放心,替他疗伤之事包在我身上了!” 郝颖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棒棒哒!” …… 次日清晨,郝颖儿正要去自己的宅子里看看髯止的伤势,路过街口的告示牌,见有几人正围在边上指指点点。扫了眼通缉令上髯止的画像,她问其中一位小哥道:“此罪犯可有抓获?” 小哥摇了摇头,“这皇都封禁到现在也未解封,听说人还在皇都,还没来得及逃出去呢!” 旁边另一年岁稍长的男子跟着道:“皇都戒备森严,可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听闻此人杀人如麻,且手段极其残忍,即便碰到了,不是练家子,谁又敢去捉他呢!” 另一边的路人胖子道:“你傻啊,没见着上面写着‘生死不论’吗!” 听他们议论了几句后,郝颖儿又发问了:“那你们可知他是犯了何罪?难不成是偷了国师府上的东西?” 三个路人纷纷摇头,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儿听他们议论,凑过来小声道:“听说是跟国师有仇。还记得三年前国师夫人之死吗?传说那国师的夫人是髯止的师妹。” 见一队寻人的皇都护卫从身后过,老头连忙打住了话头,闲逛去了。 髯止的师妹是国师的夫人?如此的话说不定还真能从髯止那儿打听到些有价值的东西。 正兀自想着,便有醉颜坊的丫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颖儿姐,离玥郡主来了,说是要找您!” 离玥来了?郝颖儿微微挑眉,看来离玥是已经想到怎么帮她见云国皇帝了。 这一次,离玥依然是替太后传召郝颖儿入宫,如离玥所言,太后对郝颖儿的驻颜之术甚为满意,并约定每七日赴一次皇宫为太后护肤养颜。 顶点 第一百一十一章 被打了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按例领了赏钱,郝颖儿便跟着离玥离开了太后的寝宫,原路返回。只是走到一半后,离玥便将引路的宫婢给支开了,带着郝颖儿一路往北走,来到一座无人的空殿中,入了其中一间房,将早已备好的宫婢衣裳递给她。 待换好衣服,郝颖儿跟着离玥继续往北走。 皇宫地形复杂,宫殿与宫殿格局基本相似,郝颖儿跟着离玥在里头转了许久,头都快转晕了。 “还要走多久?”她问道。 离玥边走边回:“还有半盏茶的功夫应该就能到青旸殿了,皇伯伯自从搬到了那儿便从未出来过。” “青旸殿……是皇宫北边的最后一个殿吗?”郝颖儿问。 离玥点点头。 她曾与秦雨夕远远看过几眼被誉为“沙漠之海”的圣湖,在整个云国的最中心,如同一只清澈的眼睛,倒映着蓝天白云。只是周围有重兵把守,无人能靠近。 云国的皇宫濒湖而建,在圣湖的南面,如此说来,青旸殿是离圣湖最近的一座殿了。听说云国皇后长眠,由青龙玄帝灯续命,而在云国人心中,圣湖有灵,滋养万千生命,是神赐予他们的生命之湖,神圣不可侵犯。所以皇后的长眠之所最有可能在圣湖之中。 正走着,迎面走来了几个人,为首的一身黄色牡丹宫袍,贵气逼人,被一旁的大宫女搀着。后面还跟着几个贴身宫婢。 “快把头低下!”离玥小声提醒郝颖儿。 郝颖儿短促地看了一眼,立刻将头低下。 “离玥见过贵妃娘娘!”离玥向来人请了个礼,见状,郝颖儿也跟着她行礼。 离玥口中的贵妃娘娘便是这云国皇宫中位分仅次于皇后的刘贵妃,高高在上地睨了离玥一眼,“这儿只有这一条路,通往青旸殿的,离玥郡主是要去青旸殿作甚?” 刘贵妃此人气量狭小,眦睚必报,但凡有人对她不满,抑或是稍微伺候得不顺心,便再难见到次日的太阳。离玥的母妃素来与皇后交好,每每进宫见太后,遇见刘贵妃都是绕道走,因而也总是叮嘱她千万别跟刘贵妃起冲突。 如今皇后长眠,皇帝不管事,刘贵妃的气焰更是嚣张。从前太后便不喜皇后,对她颇为偏爱,月前生辰太后又赠与了她一套黄色牡丹宫袍,黄色与牡丹皆为帝后的象征,深宫之中除了太后与皇后,无人敢穿。太后赐服的寓意,众人皆有领会。 如今她离皇后之位只差一道圣旨,于是也就愈发目中无人了。 “离玥去东宫寻太子哥哥,宫人说太子哥哥去了青旸殿。”离玥表面上尤为尊敬道,心底却已经不知撕了这刘贵妃多少回。 “哦?”刘贵妃扫了一眼郝颖儿,“本宫还是头一次见郡主入宫带个丫鬟,看这装扮,是个新来的宫婢?” “是。”离玥回道。 “那本宫就不懂了,离玥去见太子,为何要带个宫婢?”刘贵妃问道,凌厉的眼神扫过离玥紧张的脸色,再次落到郝颖儿身上,“莫非此宫婢有何特殊?” 离玥只想好了以什么借口让郝颖儿混入青旸殿,却未曾料想到会有现下这般场景,袖子底下的手紧张地掐了又掐。 郝颖儿见她一时答不上来,便及时答道:“回贵妃娘娘的话,日前郡主去见太子殿下,殿下说东宫里少了一名婢女,让郡主从宫外寻一名。至于为何要从宫外寻,其中缘由,贵妃娘娘可去询问太子殿下。” 话才刚说完,一个巴掌忽然狠狠扇了过来,郝颖儿不防,应声摔倒在地,脸上火辣辣地痛,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脸肿起来的速度。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贵妃娘娘让你答话了吗?!”刘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居高临下地站在郝颖儿跟前气势汹汹地瞪着她。 离玥眼底闪过一抹慌色,“贵妃娘娘请息怒,新来的宫婢不懂规矩,贵妃娘娘大人有大量!” “既然不懂规矩,那本宫不妨先带回去好好教教,以免日后惹怒了太子殿下。榕月,带走!”刘贵妃道。 “不可!”离玥连忙阻拦道,“既是东宫的人,规矩怎么教自然得太子哥哥说了算,贵妃娘娘如此僭越,就不怕太子哥哥向您发难?” 刘贵妃笑了,太子?早晚要废的!她的儿子才是云国未来的储君! 虽然心里这样想,她却也不敢小瞧了这太子,虽然他年纪尚浅,却很有手段,一点也不似表面上人畜无害的模样。 “本宫想了想,郡主说得也对,那本宫此次便饶了她。”刘贵妃瞥了地上的郝颖儿一眼,“走!” 待刘贵妃一众人走远后,离玥将地上的郝颖儿扶了起来,担心地看看她红肿的脸,“你怎么样了?” 郝颖儿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摇了摇头,“我们快走吧!” “嗯!”离玥见郝颖儿脸肿得跟头猪一样,又没心没肺地窃笑了一番,愤慨道:“改日本郡主一定帮你把这巴掌给讨回来!” 郝颖儿皮笑肉不笑,得了吧,看她刚刚见到刘贵妃的怂样,估计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然而离开的刘贵妃却并未离开,她们走了一段路便停了下来。 刘贵妃道:“本宫才从青旸殿出来,太子根本就没在青旸殿,离玥的谎言真是拙劣!离玥身边的宫婢可不像个宫婢,本宫倒想看看,她们去青旸殿究竟要做什么。” …… 眼看转个弯便要到青暘宫的宫门前,离玥却将郝颖儿一把拉到了一边,郝颖儿这才看清,青暘宫前守卫众多。 离玥躲在石头后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待会儿会有个送饭的宫女从这儿过去,本郡主将其敲晕,你拿了她的令牌与饭盒便可混进去。” 郝颖儿点点头。 俩人在石头后待了快一盏茶的功夫,离玥只觉得自己要被蚊子给吃掉了,挠了挠手上的红色包包,看看若无其事的郝颖儿,好奇地问道:“这些该死的蚊子怎么不咬你?” 郝颖儿抿了抿嘴,“本姑娘天生丽质,它们不舍得!” 说完后发现自己在一国郡主面前说这样的话太过无礼,但离玥却丝毫不介怀,继续挠着手臂挠着脖子,于是从腰间取下一只径直的粉色八角小瓷瓶,“这个送给你!” 顶点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还击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这是什么?”离玥好奇地拿在手上打量了一会儿,又揭开小木塞嗅了嗅,开心道,“好香啊!” “是零陵香的香露,有驱蚊的功效,用它涂抹蚊虫叮咬的地方见效很快。我也是偶然才找到几株。”郝颖儿说着,便见一名穿着打扮与她一模一样的宫女正拎着一只饭盒往这边走来,于是拍了拍离玥的肩,“来了!” 那宫婢刚路过石头前,便被离玥从身后拍晕,险险接住从宫婢手中掉落的食盒,交到郝颖儿手中后,将宫婢拖到了石头后面。 离玥又在宫女怀里摸了一番,摸出一张进入青暘宫的令牌,“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本郡主在此处等你。小心点儿!” 郝颖儿接过令牌点点头,拎着饭盒朝青暘宫的宫门去了。 来到青暘宫门口,她将手中的令牌递到最外围的守卫手中,微微埋着头等待放行。 那侍卫瞧了她几眼,此刻她的左脸已经肿得变了形,右脸又因方才躲在石头后不小心蹭了点泥土,乍一看来与平素送饭的那名宫女极为相似。都是宫里当差的,守卫自然知道做奴才的不容易,三天两头的挨一顿打也是常事,便没再做多过问便让她进去了。 郝颖儿行了礼便入了宫门,心里是松了一口大气,原本她还想了一套有力的说辞,就说是原本的宫婢因犯了事被罚了,今日便派了她送饭啥的。现在连说辞都用不上了,真是幸运啊! 刘贵妃带着人远远望来的时候就见郝颖儿已经入了门,于是也加快了步子往宫门走来,路过石头前面时将后面的离玥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刘贵妃竟然会去而复返,心里急得团团转:这下惨了,郝颖儿死了,醉颜坊就得关门了,再也享受不了醉颜坊令人赞不绝口的驻颜之术了! “她还有好多楚曜的事都未曾说与我听呢!”想到这儿,离玥一跺脚,“死便死!” 说罢便往青暘宫门口冲,只是刚要冲进去便被守门的众侍卫拦了下来。 “我是离玥郡主,我要进去!”她着急道。 守卫向她拱手行礼,“郡主恕罪,未得召见,您不得擅自进入青暘宫!” “可刘贵妃方才不也进去了吗?!”离玥又要硬闯,再次被拦了下来。 “贵妃娘娘不一样。”守卫铁面无私道。 “哼!”离玥气得直跺脚,心里有怒气却不敢吼出来,这宫里的人都是些趋炎附势欺软怕硬的!不就是看刘贵妃有太后庇护着恐是将来的皇后,不敢得罪吗?! 前门不让进,还不让她翻墙了?! 她指着那守卫的脸恨恨道:“你给我等着!” 说罢便走了。 郝颖儿在青暘宫中的青石回廊中左弯右拐着,方才去了正殿,没人。这青暘宫大大小小这么多房间,皇上不在青旸殿,会在哪儿呢?难不成真要一间一间找? 既然人不在青旸殿,按照她的推测,那应该是去了皇后长眠处,如果这青暘宫真有通向圣湖的通道,那入口该是在最靠北的房间里。 于是她一路往北走去。 然而才穿过几个偏殿,通向最北面的小旸殿的长廊还未走完,便听得身后有轻微却繁杂的脚步声,她狐疑地停下步子,转过身…… 刘贵妃?! 郝颖儿心中咚了一下。左右看了一下,无处可藏,只得硬着头皮看着刘贵妃走过来。 “咦,这不是方才在外头跟在离玥身旁的宫婢吗?怎么一转眼便成了给皇上送饭的宫女了?”刘贵妃犀利的眼神将郝颖儿上下扫视着。 郝颖儿请了个礼,“见过贵妃娘娘!奴婢与郡主方才在外头遇见了给皇上送饭的宫婢,正巧那宫婢来了月事身子难受,便叫奴婢来替她送了。” “哦?”刘贵妃在她前后缓步转了一圈,“你撒谎的技术倒是比离玥郡主要高明啊,说,混入青暘宫有何目的!” 郝颖儿身子一颤,连忙跪下,“奴婢只是替人送饭,贵妃娘娘所言奴婢实在听不懂!” “不懂?行啊,本宫有的是法子让你懂!”刘贵妃双眸微眯,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之色,“来人,掌嘴!” 眼看刘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就要走过来,郝颖儿立刻改口道:“是,奴婢骗了贵妃娘娘,奴婢混入青暘宫确有目的!” “那就快说!”刘贵妃道。 郝颖儿心如擂鼓,心想这下惨了,该如何脱身? “还不说?等着本宫的人伺候你吗?!”刘贵妃催道。 “我说!我说!”郝颖儿道,“离玥郡主来找太子殿下,除了领奴婢去东宫侍奉太子殿下,其实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 “何事?”刘贵妃问道。 “不可说。”郝颖儿答,“奴婢答应过要为离玥郡主保密的,若是说了,离玥郡主会杀了奴婢!” “是吗?那你就不怕本宫提前杀了你?”刘贵妃威逼道,“我看你根本就没说实话。” 说罢,给大宫女榕月使了个眼色,榕月带着隐隐杀气蹲在了郝颖儿面前,捏起她精致的下巴道:“仔细一看,还是个美人儿,看着都让人想打烂你这张脸!” 说罢便要伸手去掴郝颖儿的右脸! “住手!” 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大宫女榕月的手倒是停在了半空中,嘴里却嚣张地道:“贵妃娘娘的命令谁敢阻拦?!” 话刚说完,郝颖儿冷不丁还了她一巴掌! 榕月大惊,捂着脸狠狠看向郝颖儿,“小贱人,你敢打我!” 此时郝颖儿却已迅速向来人行了一个跪礼,“见过太子殿下!” 所有人都惊慌地转向来人,除了刘贵妃,纷纷跪下来。 虽然才见过太子一面,他那稚嫩却尊贵的面孔却令人过目难忘,郝颖儿也自然记得。 此时此刻,太子离沅兮正喜怒无形地从远处缓步走来,“对本宫口出悖言,该打!” 大宫女榕月顿时面色发青,望了眼自家的主子,慌忙磕了几个响头,“奴婢有错,求太子殿下饶恕!” “本宫的宫女未曾犯错,贵妃娘娘都不肯饶过,区区一个你,又怎可求本宫饶你?”离沅兮停在刘贵妃身边,“贵妃娘娘觉得本宫说得对吗?” 刘贵妃眼底闪过一丝狠色,随即却笑了,“太子说得对,榕月,自己掴掌!” 顶点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云国太子赠药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虽然废太子的计划进展尚算顺利,陈垚也已基本掌控了朝中大局,可毕竟如今的太子还受着不少朝臣的拥护,许多朝臣在朝中进言之前都会先去过问太子的意见,目前在他们心中,太子便后日后的新帝。 榕月低下头,狠了狠心,一巴掌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等扇到第二十掌的时候,太子终于喊停,这时榕月也因承受不住脸上的剧痛而晕倒过去。 郝颖儿暗中咂舌,这姐们儿对自己可真狠! 待刘贵妃等人离开后,离沅兮来到郝颖儿身前道:“行了,不用跪了,你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 郝颖儿起身,便见离沅兮正意味不明地对着她笑,突然想到自己偷混入青暘宫的事,心里一紧,连忙低下了头。 今日真是死翘翘了,先是刘贵妃,后是太子,出门前就应该先翻翻黄历!这下莫说见云国皇帝了,黑白无常已经在快马加鞭赶过来的路上了吧! “你在紧张什么?”离沅兮忽然问,声音倒是很好听,传说中的薄荷嗓,“本宫有这么可怕吗?” “太子殿下尊贵无比,奴婢是发自内心的敬畏。”郝颖儿道。 “是吗?”离沅兮又笑了,将郝颖儿瞧了一遍,“疼吗?” 嗯? 郝颖儿揣摩了一番太子的口气,又想到之前在如归酒楼他救过她的事,那场刺杀是有预谋的,而太子提前便候在了那里,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她抬起头来,诚实地点了点头。 太子是知道她的身份的,所以才专程去保护她,所以此次她很有可能会十分幸运而安全地走出皇宫。 想到这里,绷紧的一颗心瞬间松开了,看向离沅兮递到她面前的一只秀气的小瓷罐,“这是?” “是外敷的药膏,本宫随身都会备的,今日你可幸运了,本宫还未曾用过呢!”离沅兮道。 郝颖儿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他,不敢去接。 “收着吧!本宫送你出宫。”离沅兮道,“今日你是白来了,我父皇不会见你的。” 郝颖儿心中微惊,这个太子不简单,居然知晓她的意图。 “来的路上抓到离玥意图翻墙,逼问之下她便将所有事都告知于我了。”离沅兮道。 原来如此!郝颖儿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真是个不靠谱的主子,转眼便将她卖了出去。 她接过离沅兮手中的小瓷罐,“谢太子殿下!” “你就只会这一句吗?”离沅兮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边往外走边道:“对了,你是怎么第一眼就认出本宫是太子的?上次见面本宫可未曾自告身份。” 郝颖儿眼眸微转,立刻道:“听闻太子殿下尚未及弱冠,而三皇子年龄更小,生得眉目俊朗且有这等尊贵气质,又能自由出入青暘宫的,除了太子殿下您,别无他人。” 她口中的三皇子便是刘贵妃的独子,才刚过舞勺之年。 “没想到你还挺聪慧!”离沅兮道。 郝颖儿讪笑一番,“太子殿下过奖!” 其实要不是楚烨提前剧透,她哪儿能知晓如归客栈救过她的便是云国太子。 “民女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但说无妨。”离沅兮道。 “民女想问,为何圣上不愿见民女?圣上不正需要民女帮忙做件事吗?”郝颖儿道。 良久,离沅兮止步,“我们都需要你,但还需再等些时日。” “为何?”郝颖儿不解。 “事关我云国内政。”离沅兮神色复杂,“本宫需提醒你件事,你要小心,虽然本宫与父皇都很需要你,但在这宫中却有人不想你活。” 郝颖儿怔了怔,“殿下可否透露一二?民女也好有个防范。” “小心国师。”离沅兮道。 国师?郝颖儿就不懂了,“可当初青龙玄帝灯还是国师献给圣上的,既然皇后需要我来救,他又怎会害我?” “此中原委复杂,一时半会儿本宫也无法与你道清,况且此事关乎我朝国运,不该将你牵扯进来。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离沅兮道。 “民女知道了。”郝颖儿道,想到了每每停在她面前的国师的轿子,难怪每次她都感觉有些压抑,原来轿子里的人根本对她不怀好意。 那既然国师不是好人,而髯止又与他有仇,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个髯止,更要拉拢一番了。 “你出门为何秦族人未伴你左右?”离沅兮问道。 郝颖儿笑了笑道:“殿下也知民女此次入宫另有意图,多带一个岂非惹眼?” “也是。”离沅兮想了想道,“那本宫赐你几名高手贴身保护如何?” “殿下好意,民女受宠若惊!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一般情况下国师还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害民女的,民女会谨慎防范。最起码要努力活到救醒皇后娘娘不是?” 郝颖儿说出这话,离沅兮被逗笑了,“本宫看你此次如此积极地主动面见我父皇,是别有居心吧?” “民女惶恐!民女怎敢!”郝颖儿忙道。 离沅兮轻笑几声,“不用紧张,本宫只是说说而已,你若不肯据实相告,本宫也不会拿你如何。” 郝颖儿抿嘴笑笑,“其实……民女之所以如此积极,确如殿下所料,但用‘别有居心’来形容民女,民女还真不敢当。民女只不过是想要互助互利而已。” “哦?”离沅兮好奇,“如何互助互利?” “就是民女帮忙唤醒皇后娘娘,然后您与圣上帮民女一个忙,这样咱们便扯平了,谁也不欠谁。”郝颖儿笑嘻嘻地道。 离沅兮问:“你想要什么?说便是!” “如此爽朗!民女先在此谢过殿下了!”郝颖儿朝他行了个大礼,道,“待民女唤醒了皇后,青龙玄帝灯可否借民女一用?民女有两个朋友生了一种怪病,必须要青龙玄帝灯方能治愈。” “两个朋友?生的同一种病?”离沅兮问道。 郝颖儿摇了摇头,“不同的病。” “哦。”离沅兮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青龙玄帝灯原本有两根灯芯,如今在我朝的只有一根,还有一根尚在秦族。” 见离沅兮看向自己,意味很明显了,意思就是让她帮忙拿到另一根灯芯咯。 “那就这么说定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殿下可别反悔哦!”郝颖儿笑指着他,“另一根灯芯我来想办法吧!” 俩人说着话,很快便到了青暘宫的大门口,离玥正紧张地等在外面,见郝颖儿毫发未损,立刻开心地迎了上来。 她将郝颖儿拉到一边,“见到我皇伯伯了吗?” 郝颖儿摇了摇头。 顶点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杜良的报复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于景认得那飞镖,那是专属于楚烨门下的暗武卫所用的飞镖。他取下飞镖上的纸条,借着路边灯笼的光芒粗略地看了一眼,随后又警惕地扫了眼四周,对楚烨附耳说了几句话,楚烨点点头道:“回去再说。” 而送走了楚烨的郝颖儿与秦蕙交代了一声,便与秦雨夕一同往自己的宅子去了。 听说髯止醒了,只不过秦炙下的药有点猛,此时此刻,他不光是使不上内力,连劲儿都使不上,整个摊在了床上,吃喝拉撒都得秦炙全权伺候,才一日的时间,秦炙便叫苦连天。 可毕竟是国师缉捕的犯人,也不敢张扬,郝颖儿只得亲自过去,也正好试试髯止这人的脾气。 只是路才走到一半便被迫停了下来,郝颖儿惊愕地看向堵了她们去路的五个强壮的男人,每个人头上都套了一块黑色的头巾,在鼻孔下面打了个结。个个拎着一把长刀,气势汹汹,眼里透着凛凛杀气。 打量了他们好一会儿,郝颖儿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这些人与当初如归酒楼中刺杀她的人不太一样,那群黑衣人训练有素,是专业的杀手,而眼前这几只,凶悍是凶悍,像一只只直立的海豹,透着一股子逗比气质,见秦雨夕祭出鞭子,竟有一人吓得连刀都掉地上了。 “都愣着做什么?!都给我上!”最中央的男人命令其他人道,说完这话便退到了最后。 这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虽然头巾将他的脸遮住了一些,但路旁的灯笼一照,脸上却泛着有光……还有这撑不住场面的身材…… “哐当!”其中一人鼓起勇气冲了上来,才跑两步便被秦雨夕的鞭子给击中了手腕,刀掉地上的同时,人也愣在了原地,看看身后还站在原处的其他人,“俺、俺婆娘叫俺回家吃饭嗫!” 话音刚落,人已经撒丫子跑出去了很远。 郝颖儿笑了笑,“雨夕的鞭子你不是见识过吗,怎么还敢来,杜老板?” 退到最后面的男人吓了一跳,摸摸自己脸上的头巾,还在啊!她、她是如何认出他的?! “不甘心,所以想报复,我很理解你。”郝颖儿道,“但若是当初你未曾主动找上门,如今的你仍是红颜庄的老板。” 郝颖儿语气中颇有取笑的意味,气得杜良肝胆欲裂,他一把扯下头巾走到最前面,“臭丫头!你给我等着,下一次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哦?还想报复的话可就不太聪明了哦。”郝颖儿不疾不徐直了直身子,“我醉颜坊突然出现在皇都,短短时日便成了皇城中最受欢迎的水粉铺,尤其备受太后她老人家的青睐,杜老板就没想过这其中的原由吗?” “难、难不成醉颜坊背后……”说到这儿,杜良噤了声,仔细想想,这其中确实不简单,此次举动可真是愚蠢至极,好在没有成功,否则他一家老小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为何太后她老人家在皇都之中要授意开两家水粉铺?难道红颜庄她打算放弃了?这黄毛丫头与太后她老人家究竟是何关系? 突然之间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向郝颖儿行了个小礼,“这可真是多谢姑娘开解,杜某不胜感激,此次行为过于鲁莽,好在未酿成大错,还望姑娘原谅杜某,杜某再也不敢了!” 郝颖儿礼貌地勾起唇角点了点头,目送杜良带着其余几人离开了。 在一旁看了场戏的秦雨夕难得地挂起一脸讽刺的笑,“你可真会给自己找靠山。” 郝颖儿耸了耸肩,“我什么都没说,他自己想象力丰富,能怪谁。” “有你这张嘴,我看我在你身边都是多余的。”秦雨夕道。 “怎么会!方才若不是你出手,哪有我开口的机会?”郝颖儿挽起秦雨夕的手,“哎呀,有雨夕在我身边,就是安心!” 秦雨夕微微抿嘴,笑道:“你就贫吧!” 一刻钟后,郝宅中,髯止的厢房内。 郝颖儿坐在髯止床边的椅子上与他大眼瞪小眼。髯止双眼滴溜溜转了一圈,虚弱地问道:“你们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你是国师亲手打伤的?他很厉害?”郝颖儿自顾自斟了一杯茶道。 “对。”髯止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云国国师诸葛衍确实是个厉害的存在。他所拥有的力量超乎凡人所有。 “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郝颖儿又问。 髯止瞟了她一眼,“我凭何要回答你。” “我们救了你,给了你第二次向国师复仇的机会。否则现在与你能说上话的便只有地狱的小鬼与阎王了。”郝颖儿好整以暇地饮了口茶水,又拿了颗蜜饯放嘴里品尝,看得脸色苍白又饥又渴的髯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在下并未让几位救我。”髯止一副坚贞不屈的模样。 盯了他一会儿,郝颖儿突然道:“烦死了,浪费本姑娘的力气!走了!” 最后两个字是对秦炙与秦雨夕说的,说完便起身要走的样子。 髯止急了,“哎!你们要去哪儿?” “当然是离开这里了!等你饿死了,再找人过来把你的尸体拖出去。”郝颖儿想了想,又觉得这样不行,“不行不行,这可是我新买的宅子,死个人在里头多晦气!” 于是她转头对秦炙道:“现在就拖出去!喂狼还是交给国师,随你处置!” 秦炙点点头,走到床边便要将髯止扛起来,髯止连忙制止道:“且慢,且慢!我、我要喝水……” 闻言,秦炙停下了动作,看到了郝颖儿的示意,便给髯止端来了水给他喂下,并应髯止的要求将他扶起半倚在床头。 “我饿了。”他又道。 于是秦炙又去厨房给他端来了粥。 待髯止吃完后,郝颖儿不疾不徐地问道:“可以说了吗?” 髯止擦了擦嘴,他都已落魄到如今的地步,只要能继续活下去,能给师妹报仇,眼前的一切威逼与屈辱,他都认了。 “诸葛衍此人不是好人。”髯止第一句话便将国师诸葛衍下了定论,“从未有人知晓过他从前的身份,我曾去深入调查过,一无所获。他虽身为云国国师,却敢违抗帝命,皇帝还不敢动他。” 顶点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二根灯芯所在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郝颖儿心中唏嘘,看来这个诸葛衍是个狠人,不好对付啊。这样的人成为朋友那定然让人骄傲得不得了,可若是成为敌人,那简直可怕。 “他没有心,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他无情无义,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能坑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说到这儿,髯止双手无力地握了握,从他泛着内光的双眼可以感受出他此刻内心强烈的愤怒与憎恨。 “我师妹还如此年轻。”他声音有些哽咽,“她的生命不该就这样结束。” 原来市井传言不假,国师诸葛衍的夫人还真是髯止的师妹。 “她……她是怎么死的?”郝颖儿低声问道。 “她死在祭台上,祭了诸葛衍所炼的功法。”髯止道,“我……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未见着。” “祭功法?”什么祭天祭神倒是听说过不少,以人的生命来祭功法的还是第一次听,郝颖儿看看秦雨夕,便见秦雨夕点了点头,道: “这世间确实存在用活人来祭功法的事,只是这种邪恶的功法早已失传数百年,没想到居然还残存着。” “那你可知他有何弱点?”郝颖儿问。 “弱点。”髯止似哭似笑,“一个连心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有弱点。” 郝颖儿想了想每次见到国师轿子的情景,太子说让她小心国师,连对方深浅都摸不透,怎么防?听髯止的说辞,该不会这个国师也跟陆奎一样不是普通人吧?天啦,怎么她的对手都不是普通人呢?!真是让人头疼! 不过但凡是人皆有弱点,既然连陆奎这种邪恶的存在都能击垮,那这个国师也一定有方法对付。 出了髯止的厢房,郝颖儿问秦炙道:“既然秦族曾与诸葛衍有过交集,那是否对其了解一二?” 秦炙与秦雨夕对视了一眼,摇摇头,“仅仅知他武功不凡。” “对于诸葛衍,我还需了解得透彻一点才行啊。太子叮嘱我让我防着他。”郝颖儿道。 “云国的太子?”秦炙问。 郝颖儿点点头,顿了顿道:“我与楚烨约好了明晨便出发与那位宫廷御医的私徒见面,雨夕就留在城里帮秦姐打点店铺,不用跟我去了。” 有楚烨与于景在,秦雨夕倒也放心,便默许了,“我教你的防身术可还记着?” “当然。”郝颖儿笑道。 秦炙又问她:“郝姐姐,你上回提到的给宅子里添些家丁什么的,这几日便要贴榜吗?” “再等些时日吧,如今有髯止在,免得走漏了风声。”郝颖儿道,待远离了髯止的厢房后,她渐渐放慢了步伐,欲说还休,“那个……有件事……” “郝姐姐要说什么?”秦炙道。 “听说……”郝颖儿停了下来,“青龙玄帝灯的第二根灯芯就在秦族?” 秦炙与秦雨夕同时一怔,相视了一眼,秦炙道:“外面确实是这样传的。” “什么意思?”郝颖儿不解。 见秦炙犹犹豫豫,支支吾吾,秦雨夕也等得不耐烦了,将四周扫视了一眼,拉着郝颖儿的手来到一处更为僻静的地方,道:“意思就是,青龙玄帝灯的第二根灯芯根本不在我族。” “不在秦族?”郝颖儿怀疑地盯着秦雨夕看,“那在何处?” 秦雨夕又警惕地看了周围一眼,深吸口气道:“在西荒之地,神女的墓里。” 西荒之地?墓? “既然如此,为何要让世人相信此灯芯在秦族?”郝颖儿问。 “是为了神女安眠不受搅扰。即便如此,还是有诸多利欲熏心的贪婪之人涉足侵犯神地,只不过那些进去的人都成了幽昙花的花肥。但各国还是有少许通灵之人存在,若是让这些人知道青龙玄帝灯的第二根灯芯就在神女的墓中,那神女之墓将永无宁日。”秦雨夕道。 郝颖儿想了想,望了眼天上的星星,指向最西面道:“西荒之地,是……这片大陆的最西面?” 秦雨夕点点头。郝颖儿又问:“那你们秦族住在哪里?” 闻言,秦雨夕看了秦炙一眼,道:“在你决定进入西荒之地前,我们会带你去见族长,也就是我们的父亲,到时候你有何想知道的都可以问他。” “嗯。”郝颖儿问了这些,又给秦炙交代了一些话,将姐弟俩留在宅子里后便若有所思地独自离开了。 秦雨夕的话让她感觉有些怪,但哪里怪她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次日清晨,郝颖儿早早便站在醉颜坊门外等着楚烨了,手上拎着她大早便起来做好的饼,小笼包,还有两倍豆浆,顺便给于景也带了一杯。 清晨的街道几乎空无一人,轻雾朦胧,氤氲在晨光下,她舒适地伸了懒腰。 待到终于等到楚烨的骆驼车,还没等于景与她说什么,递了杯豆浆两块饼给他,郝颖儿便兀自钻进了骆驼车,然而身子才探入一半,她就愣住了! “表哥,她是谁?!”里头,一个紫衣姑娘指着她讶异道。 一年半载衣裳也不见换个色的,除了赵大将军府上的那位千金小姐赵月玲,这云国皇都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楚烨神色紧张地盯着郝颖儿的表情,直到她默默坐到马车里赵月玲的对面,目光也未曾从她脸上移开过。 郝颖儿看向他,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她为什么在这儿?! 楚烨装作没看到,竟开始佯作阖目养神。 “表哥,你说啊,她是谁?她为何会上我们的马车?你说去踏青,月玲还以为就我们两个呢!表哥,你……”见楚烨闭了眼,赵月玲也不敢再多问,生怕他一生气便赶她下去了。 她充满敌意地瞪了眼郝颖儿,又看向她手中的豆浆与包子饼,出来得太早,她还没来得及用早膳呢! 见她盯着自己的包子咽口水,郝颖儿干脆将楚烨的那份全部给她了。 楚烨睁开一只眼看了眼,伸手握住郝颖儿刚要送进嘴里的饼,郝颖儿瞪向他,“松手。” 楚烨不但不松,顺便连她的手也一同握住,“我还没吃呢!” “是吗?”郝颖儿礼貌一笑,“我看你一点儿也不饿。” 说罢,使暗劲儿将手给挣脱了出来。 “表哥,我的吃不完,你吃我的吧!”赵月玲连忙献殷勤。 顶点 第一百一十六章 传闻中残忍的国师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郝颖儿心中唏嘘,看来这个诸葛衍是个狠人,不好对付啊。这样的人成为朋友那定然让人骄傲得不得了,可若是成为敌人,那简直可怕。 “他没有心,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他无情无义,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能坑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说到这儿,髯止双手无力地握了握,从他泛着内光的双眼可以感受出他此刻内心强烈的愤怒与憎恨。 “我师妹还如此年轻。”他声音有些哽咽,“她的生命不该就这样结束。” 原来市井传言不假,国师诸葛衍的夫人还真是髯止的师妹。 “她……她是怎么死的?”郝颖儿低声问道。 “她死在祭台上,祭了诸葛衍所炼的功法。”髯止道,“我……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未见着。” “祭功法?”什么祭天祭神倒是听说过不少,以人的生命来祭功法的还是第一次听,郝颖儿看看秦雨夕,便见秦雨夕点了点头,道: “这世间确实存在用活人来祭功法的事,只是这种邪恶的功法早已失传数百年,没想到居然还残存着。” “那你可知他有何弱点?”郝颖儿问。 “弱点。”髯止似哭似笑,“一个连心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有弱点。” 郝颖儿想了想每次见到国师轿子的情景,太子说让她小心国师,连对方深浅都摸不透,怎么防?听髯止的说辞,该不会这个国师也跟陆奎一样不是普通人吧?天啦,怎么她的对手都不是普通人呢?!真是让人头疼! 不过但凡是人皆有弱点,既然连陆奎这种邪恶的存在都能击垮,那这个国师也一定有方法对付。 出了髯止的厢房,郝颖儿问秦炙道:“既然秦族曾与诸葛衍有过交集,那是否对其了解一二?” 秦炙与秦雨夕对视了一眼,摇摇头,“仅仅知他武功不凡。” “对于诸葛衍,我还需了解得透彻一点才行啊。太子叮嘱我让我防着他。”郝颖儿道。 “云国的太子?”秦炙问。 郝颖儿点点头,顿了顿道:“我与楚烨约好了明晨便出发与那位宫廷御医的私徒见面,雨夕就留在城里帮秦姐打点店铺,不用跟我去了。” 有楚烨与于景在,秦雨夕倒也放心,便默许了,“我教你的防身术可还记着?” “当然。”郝颖儿笑道。 秦炙又问她:“郝姐姐,你上回提到的给宅子里添些家丁什么的,这几日便要贴榜吗?” “再等些时日吧,如今有髯止在,免得走漏了风声。”郝颖儿道,待远离了髯止的厢房后,她渐渐放慢了步伐,欲说还休,“那个……有件事……” “郝姐姐要说什么?”秦炙道。 “听说……”郝颖儿停了下来,“青龙玄帝灯的第二根灯芯就在秦族?” 秦炙与秦雨夕同时一怔,相视了一眼,秦炙道:“外面确实是这样传的。” “什么意思?”郝颖儿不解。 见秦炙犹犹豫豫,支支吾吾,秦雨夕也等得不耐烦了,将四周扫视了一眼,拉着郝颖儿的手来到一处更为僻静的地方,道:“意思就是,青龙玄帝灯的第二根灯芯根本不在我族。” “不在秦族?”郝颖儿怀疑地盯着秦雨夕看,“那在何处?” 秦雨夕又警惕地看了周围一眼,深吸口气道:“在西荒之地,神女的墓里。” 西荒之地?墓? “既然如此,为何要让世人相信此灯芯在秦族?”郝颖儿问。 “是为了神女安眠不受搅扰。即便如此,还是有诸多利欲熏心的贪婪之人涉足侵犯神地,只不过那些进去的人都成了幽昙花的花肥。但各国还是有少许通灵之人存在,若是让这些人知道青龙玄帝灯的第二根灯芯就在神女的墓中,那神女之墓将永无宁日。”秦雨夕道。 郝颖儿想了想,望了眼天上的星星,指向最西面道:“西荒之地,是……这片大陆的最西面?” 秦雨夕点点头。郝颖儿又问:“那你们秦族住在哪里?” 闻言,秦雨夕看了秦炙一眼,道:“在你决定进入西荒之地前,我们会带你去见族长,也就是我们的父亲,到时候你有何想知道的都可以问他。” “嗯。”郝颖儿问了这些,又给秦炙交代了一些话,将姐弟俩留在宅子里后便若有所思地独自离开了。 秦雨夕的话让她感觉有些怪,但哪里怪她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次日清晨,郝颖儿早早便站在醉颜坊门外等着楚烨了,手上拎着她大早便起来做好的饼,小笼包,还有两倍豆浆,顺便给于景也带了一杯。 清晨的街道几乎空无一人,轻雾朦胧,氤氲在晨光下,她舒适地伸了懒腰。 待到终于等到楚烨的骆驼车,还没等于景与她说什么,递了杯豆浆两块饼给他,郝颖儿便兀自钻进了骆驼车,然而身子才探入一半,她就愣住了! “表哥,她是谁?!”里头,一个紫衣姑娘指着她讶异道。 一年半载衣裳也不见换个色的,除了赵大将军府上的那位千金小姐赵月玲,这云国皇都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楚烨神色紧张地盯着郝颖儿的表情,直到她默默坐到马车里赵月玲的对面,目光也未曾从她脸上移开过。 郝颖儿看向他,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她为什么在这儿?! 楚烨装作没看到,竟开始佯作阖目养神。 “表哥,你说啊,她是谁?她为何会上我们的马车?你说去踏青,月玲还以为就我们两个呢!表哥,你……”见楚烨闭了眼,赵月玲也不敢再多问,生怕他一生气便赶她下去了。 她充满敌意地瞪了眼郝颖儿,又看向她手中的豆浆与包子饼,出来得太早,她还没来得及用早膳呢! 见她盯着自己的包子咽口水,郝颖儿干脆将楚烨的那份全部给她了。 楚烨睁开一只眼看了眼,伸手握住郝颖儿刚要送进嘴里的饼,郝颖儿瞪向他,“松手。” 楚烨不但不松,顺便连她的手也一同握住,“我还没吃呢!” “是吗?”郝颖儿礼貌一笑,“我看你一点儿也不饿。” 说罢,使暗劲儿将手给挣脱了出来。 “表哥,我的吃不完,你吃我的吧!”赵月玲连忙献殷勤。 顶点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太子身边的叛徒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我就要吃她的。”楚烨不依不挠,郝颖儿捏着饼的手再次被他半途截住,一旁的赵月玲看得满嘴酸味,心想她这个表哥一直不将她记挂在心,难不成是因为外面的这个野丫头?! 这个野丫头哪一点有她好了,她爹可是受皇上器重受百姓爱戴的赵大将军,这云国的大家闺秀,除了宫里的公主,哪一个比得过她的尊贵? 强烈的自尊心使得赵月玲心中难受得要命,她使劲儿的捏着手中的饼,下意识地揉成了一团,而郝颖儿,却还在饼上面与楚烨暗中较着劲儿。 他们前脚刚出皇都,太子的辇车便被一大队护卫军拥护着悠悠驶出了皇宫。此时此刻,太子正斜倚在马车内的靠枕上,端详着手中的一张纸条。 今日是他去符皇寺祈福的重要日子,一年也就这么一回,这么难得的机会,宫里的某些人定然会伺机取他性命。只是今年的行程与往年有些不同,而此事他只让自己的贴身侍从童宵知晓,其他人一概瞒着。 他微微瞥了眼马车旁随行的童宵,眼底闪过一抹锐光,若当真如纸条上所言,那也真是太令他心寒了。 从皇都道符皇寺走了约摸一个时辰,太子祈福,所有平民皆退出门外,下跪迎接。 按照惯例,太子祈福的三日符皇寺都不能出现其他百姓的身影,这次也是一样。只是这一次,太子只在符皇寺中呆了半日,便从寺院的后门离开了,除了童宵,未带一兵一卒。 在符皇寺的后面,肉眼可以遥遥望见一大片无垠的土黄色石林,那石林仿若迷宫,是坐落在云国境内衔接着一处世外桃源的然屏障。就在十日前,太子打听出他的乳母芗嬷嬷离开皇宫后逃进了那里。 他眯着眼仔细看了眼那片石林,仿若漫不经心地问道:“童宵,还记得你是何时入宫成为本宫的贴身侍从的吗?” 一旁的童宵答道:“九年前,那次也正好是殿下去符皇寺祈福的日子。” 太子一笑,“本宫记得,当时你是被别人一拳撂到了本宫的马车前,后来才知道,原来你是故意不还手的,因为那两个恶徒曾在无意间救过你。” “是。”童宵简单地答道。 “知道本宫为何要选你来贴身服侍本宫吗?”太子问。 “殿下曾,奴才与殿下年纪相仿,觉得亲牵”童宵道。 太子点点头,“但更重要的是本宫念你有情有义。就连恶人无意间于你有恩,你也能知恩图报。” 童宵削瘦的面部轮廓微微僵硬,条件反射地看向太子的背影,又接连埋头掩饰住眼底的慌乱,太子却忽然停住了,吓得他一个腿软跪了下来。 “愿、原来殿下您早便察觉了。” 太子见他如此,心中隐隐作痛,“罢,是何缘由,本宫可不想知道你从一开始便骗了我。” “不是的!”童宵连连摇头,心中紧张不已,“不是的殿下!他们拿奴才的家人做要挟,奴才当时……” 到这儿,童宵眼中闪烁起了泪光,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深深的歉疚与悔恨。 “刘贵妃吗?”太子沉吟,像是问童宵,又像是自己跟自己话。 童宵望着高高在上的太子,心中早就买下的绝望的种子在心底不断地生根发芽,“请殿下放心,童宵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童宵会以死护殿下周全!” 太子垂眼睥睨着他,不发一语便继续往前了。 童宵唤了声“殿下”,连忙擦掉眼泪起身跟上。 果然,太子才刚步入石林便遭到了埋伏,数十支弩箭从周围射来,他纵身几个躲闪,与刺客们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这是童宵第一次见到太子展露武功,一直以来发生任何事情都是他挡在太子身前,平日里虽见太子练习过剑术,可也练得并不多。难怪明知有埋伏,仍然只带了他一人。他觉得自己真的太傻,明明他可以事先便向太子殿下求助,在受到要挟后将实情告知太子,自己便不会步入如今这窘迫的局面了。 如今的他,除了选择死,还有什么资格再侍奉太子殿下? 不再多想,他拔剑冲到了太子前头,奋力斩杀! 皇都以东几百里外,楚烨的骆驼车停在了一片绵延荒芜的石山前,郝颖儿抬手遮住头顶的阳光往上去,“这儿连根草都难见着,你确定他会来这儿采药?” 她的话才刚完,赵月玲便跟着楚烨下了车,“表哥,你不是带我来踏青吗?我们是不是来错了方向?” 郝颖儿睨了她一眼,还踏青呢,除了云国那点地盘,一眼望去除了沙还是沙,想踏青都得出国才行啊。奢侈! “这边是云国的最北面。”楚烨道,“地图上显示,云国以北乃是无边无垠的山脉,里面奇珍异草数不胜数,是许多药师都向往的采药圣地。召和只比我们早出发半个时辰,要追上他应该不难。” “召和?谁?”一旁的赵月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表哥,我们……” 话还未完,于景便指着右边正悠悠往回走的影子道:“那应该便是召和的骆驼。” 郝颖儿朝他指的方向看了眼,便闻楚烨道:“于景,在此保护月玲,若是黑之前我们还未出来,你便先带她回去。” 于景刚要应答,赵月玲便立刻道:“不,月玲既然是表哥带出来的,自然是表哥走到哪儿,月玲便走到哪儿。月玲不回去!” “山中地势险峻,不乏毒蛇猛兽,你跟去太危险。”楚烨道。 一听这话,赵月玲脸颊便升起了娇羞,“表哥这是在关心月玲吗?有表哥的保护,月玲不怕。” 一旁的郝颖儿觉得自己是晕车了,压抑住胃里的翻涌,暗自翻了个白眼,提起裙子循着别人走过的路上前去了。 “颖儿!”楚烨见状,跟了上去。 越过敛在前面的一片矮石山,郝颖儿看向眼前的一片苍茫翠色,眼中尽是惊喜,原来真如楚烨所言,这后面别有洞啊。 她便往茂密的丛林里走边道:“也不知道召和会往哪个方向走,我们这样找会不会太盲目了?” “所以我们得分开找。”楚烨看向于景,“你带月玲往右找,我与颖儿往左。” “是!” 第一百一十八章 寻找召和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于景刚领完命,赵月玲就一把抱住楚烨的手臂,“我不!表哥,月玲要跟着你走!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我死也不要和你分开!否则我也不要于侍卫的保护,我宁愿被野兽给吃了!” “月玲,听话!”楚烨将她的手扒开。 “表哥!”说着,赵月玲泪如雨下,“你是在我母亲的眼皮子底下带我走的,若是我有个好歹,我看你回去怎么跟我母亲交代!你知道我的性子,我要做什么傻事,于侍卫是拦不住我的!” 楚烨闷闷地深吸了口气,看向郝颖儿。 郝颖儿不悦地回瞪了他一眼,走到于景身边道:“走吧,我们去右边找。” 说完便停也不停一下地往右下坡去了。 于景迟疑地看向楚烨,楚烨道:“看什么,还不赶紧跟上!” “是!” 待于景走后,赵月玲擦擦自己的梨花泪珠,再次抱住楚烨的袖子,“就知道表哥会担心我,表哥待我真好!” 楚烨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扯开她的手,径自下坡去了。 郝颖儿带着于景在灌木丛林中轻巧穿行着,左顾右盼,只盼着能早早找到召和。于景跟在她身边,见她一言不发的样子,定是憋了一肚子闷气。 越过一小片丛林,前面便出现了一块绿色的草地,上面开满了红黄的花朵,吸引了不少漂亮的蝴蝶。 看到这番景象,郝颖儿心中舒畅了不少,云国虽所处绿洲,可这样的景象这样的绿色绝对是见不着的。她深吸了一口这森林里凉凉的空气,一睁眼,却见到草地上跳跃着一个紫色的人影。 赵月玲欢呼雀跃地摘了几朵花递到楚烨面前,眼神中带着期盼,“表哥,我自己看不到,你帮我戴上可好?” 郝颖儿就感觉方才吸进去的空气正在肚子里发酵膨胀,气鼓鼓的,只需一颗小火星便能“嘭”的一声炸开。 她绕开草地往里走去,边走边对跟在身边的于景道:“你主子可厉害了不是,出门干个正经事,还不忘带个妹子出来风花雪月。花前月下,怀里搂个软娇娘,正事儿也干了,妹也撩了,‘踏青’一次,还当真值了不是?” 于景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郝颖儿又继续道:“你们男人都这样博爱吗?不接受,不拒绝,不喜欢的人送的东西却能接受得心安理得,是不是觉得既然是投怀送抱的,不搂着浪费了?真是心被狗吃了。” 于景又张了张嘴,刚要说“不是的”,郝颖儿继续道:“于景你也是这样吧?每天跟着这样原则沦丧的主子,潜移默化的,很难不跟着他的三观走。如果真是这样,我劝你早日离开他,立地成佛,做个好人。” 看来她对他主子的成见很大,于景想解释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这郝颖儿明明是在数落楚烨,怎么听着倒觉得他成了那个被数落的人? “姑娘既然不愿赵小姐与王爷一起,方才为何不拦着?” 郝颖儿这才瞥了他一眼,“你招架得住这个赵家三小姐吗?一会儿要死要活的,你还怎么帮你家王爷找召和?本来就不好找,还多了个添乱的!” “可方才您若是争一争,王爷就一定会顺着您。”于景道。 郝颖儿冷笑一声,“还要我争,他怎么不一开始就别带那个傲慢的赵小姐来?明知这次出来是有要事的!要踏青改日不行吗?!” “王爷他其实……”于景刚要解释,郝颖儿却突然停住了,于景循着她的视线往上望去,就见一个背着药篓的人正趴在一棵大树的枝丫上小心翼翼地去够一朵开在枝尖上的黑紫色花朵。 而此时,一条青花蛇正顺着树干悄无声息地往他脚边爬。 郝颖儿从腰间的包包里掏出一支弹弓,装上石头弹珠,对准青花蛇…… “啪!”石子正好砸到青花蛇的七寸上,与此同时,召和也被忽然而至的动静吓了一跳,脚下一滑,与蛇一起掉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于景一个瞬移,召和恰巧掉进了他怀里…… 落叶漫天,枝缝间的阳光里,衣袂分飞……画面太美,不敢直视。 这么恶俗狗血的剧情居然发生在两个男人身上,郝颖儿一度觉得自己要弯了。 “多谢这位兄台相救,召和感激不尽!”斯斯文文的召和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着,不慌不忙地向于景行了个礼。 于景笑笑,“不必多礼!” 说罢,他手腕稍稍用力,手中长剑出鞘直飞上天,正好砍掉了召和方才欲要摘取的花朵,待长剑入鞘,他轻轻接住飞落的花朵,递到召和面前。 郝颖儿忽然觉得于景有那么一刹那是当真帅啊,若召和是个女子,恐怕是要芳心暗许了。 而召和却表现得十分自然,将花接过来放进掉在地上的药篓里,不等他再次道谢,郝颖儿已经走了过去。 召和问道:“二位也是来山中采药的?” “非也,我们可是专门来找你的。”郝颖儿道。 “找我?”召和眼底有奇怪的光芒一闪而逝,他再次扫了郝颖儿与于景一眼,“召和只是宫中御医所的小杂役,并不识得二位,二位怕是找错人了。” 郝颖儿瞧出了他心底的顾虑,他师父当初触犯宫廷禁忌被处斩,作为私收的徒弟,在皇宫那样危险的地方,一旦让人知晓了身份,恐怕会惹上一身是非祸事。 “你别害怕,我们来找你只是想请你帮个忙。我有个朋友曾为了救我被碧莲蛇咬了一口,蛇毒无法彻底清除,一直以来备受折磨,我们想请你帮他清除蛇毒。” “碧莲蛇毒?”召和微惊,“碧莲蛇实是罕见,但要化毒并非难事,何以残留到现在?” “他……体质与常人有异。”郝颖儿道。 “既然如此,想必你们也寻过不少名医,连他们都无法坐到的事,召和一介小小御医所杂役,便更加做不到了。”召和抬手作揖,“趁天色还早,二位请回吧!” “不,你能做到!因为你是御医沈德的徒弟!”郝颖儿急忙抓住他的衣袖,“只要你能替他解毒,你有任何要求,我都答应你!” 于景看向郝颖儿,心中微微震撼,刚要拦一句,召和却残忍地拒绝了,“召和已经说过,召和做不到。还有许多草药未寻,这便不陪二位了。” 顶点 第一百一十九章 数落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郝颖儿一急,当即去抓他的肩膀! 嘶啦—— 召和惊愕地看向自己肩上衣服上被撕出的口子,“你!” “对不起对不起!”郝颖儿双手合十道歉,“我实在太急了,只要你答应帮忙试试,你要多少件新衣裳我给你买多少件!或者你愿意的话我直接给你银子,要多少,你开个口!” 召和很无奈,“既然二位非要强求,那看在二位今日救了召和的份上,召和便答应姑娘一试,不过召和不保证能帮姑娘的朋友完全康复。” “好!”郝颖儿立马应道。 “还有就是,召和的身份,请二位一定保密,包括今日见过在下及接下来几日去了哪里发生过什么,出去之后定只字不提。”召和又道。 “我们答应你!”郝颖儿十分干脆地道,“不过接下来几日要去哪里?” “召和会带你们去一个地方,替姑娘的朋友治疗蛇毒。”召和道。 “哦。”郝颖儿点点头,与于景相视一笑,“走,我们去找楚烨!” 刚要走便听闻左前方一声尖叫,郝颖儿心脏一颤,叫了声“楚烨”便连忙提着裙子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跑去。 “糟了糟了,该不会是遇到什么野兽了吧?刚刚那是赵月玲的声音吧?怎么只听到一声?楚烨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我才刚刚找到召和,可别给我挂了!”郝颖儿边跑边念叨着,手一不心便被刺给钩破了皮,她也来不及顾。 等跑到楚烨这边的时候,衣服已经被荆棘刮破了好几处,脸上也划出了好几道血印子,可是当她赶到时却见赵月玲正柔弱可怜地被楚烨抱在身上。 他们脚下是一条被砍成两截的指粗的青花蛇,此时的赵月玲是吓得花容失色,依偎在楚烨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郝颖儿心中怒火大作,走过去将她一把拽下。 赵月玲摔到地上,楚烨脸上闪过一抹痛色,忍了一会儿才声色俱厉道:“郝颖儿,你做什么?!” 郝颖儿紧抿着嘴望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弯下身将赵月玲再次抱起。 他回头看她时,她却早已收回目光,将脚从方才不心踏入的一丛荆棘中硬扯出来,一声不发地走向了正朝他们走来的于景与召和。 一路上,郝颖儿都没有话,他们跟着召和走了约摸一个时辰,黑的时候终于走出了山林,进了一个陌生的村子。 召和在一个湖边的院子里给他们各自安排了住处,趁楚烨安顿赵月玲之际,郝颖儿向召和要了一瓶伤药,关上自己的房门,脱了鞋袜,揭开裙摆,将满是血迹的裤腿心翼翼地撸上来。 因为时间有点久,裤子已经黏在了伤口上,废了她好些功夫,终于忍痛将裤腿完全卷起。 她用水清理了一下伤口,撒上伤药,心翼翼地包好。 包着包着忽然就怔怔出了神,眼泪不自觉溢出眼眶。 忽然门扉被扣响,她回过神来,连忙擦掉脸颊上的泪迹,歪头望了望门,揉了揉脸装作一副很正常的样子去开门。然而门打开后,站在门口的却是于景,她眼底的光一瞬间黯淡下来。 “于景,找我有何事?”她微笑着问道。 “王爷让属下来看看王……郝姑娘。”于景道,“本来王爷早便想过来看您,可赵姐她……赵姐遇蛇时受到惊吓,脚也崴了。” “原来如此,那便让楚烨陪着吧。”郝颖儿道,“召和去给他看了吗?” 于景点点头,“正在诊脉。” “好,待会儿我再去找召和问问,我没事,你回去吧!”郝颖儿道。 “行,那属下告辞。” 于景走后,郝颖儿在门口呆了会儿,望见湖面上有座亭子还亮着灯笼,便关了门,朝亭子去了。 她边走边望着村子周围的景致,趁着月光依稀可以看见村子周围的环山,没想到这片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居然还有这样一片世外桃源,这应该便是召和的家乡吧,否则他也不会保护得如此之紧,让他们承诺出去后对簇只字不提。 她路过凉亭中央的石桌,越过栏杆坐下,从包包里掏出一包坚果吃起来,但又觉得坚果不抵饿,又掏了掏才想起今出门忘了带饼。楚烨那里倒是有些,是他出门前特意交代于景准备的,可是她此时不想见他,饿便饿吧!待会儿再去找召和要点吃的。 正吃着,身后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你?” 郝颖儿转过头,便见一个颀长的影子正站在石桌后瞧着他,脸上带着阳光青涩的笑。 “咦?太……” 郝颖儿刚要叫出声来,来人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他走到她面前,“我叫离沅兮!” 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郝颖儿。 “我知道殿下的名字。”郝颖儿道,云国太子离沅兮,这么好听的名字,怕是听一遍便能记住了。她打开纸包,里面是几块闻起来香到流口水的蛋黄酥。 “方才远远地瞧见你在腰包里掏着什么,我想你是饿了,这可是我平日里最喜欢吃的,你一定也会喜欢!”离沅兮道。 郝颖儿不客气地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嗯————里面有糯米诶!” 她真的是饿了,一连吃了三个,“对了,殿下怎么也在这里?” 离沅兮也坐到栏杆上,“因为一件很要紧的事,必须来。” 见她吃得开心,离沅兮也颇为高兴,“你呢?” “我也是,因为一件很要紧的事。”郝颖儿答道。 见她完这句神色微微有变,离沅兮便没再继续追问下去,“既然我已告诉你我的名讳,此后私底下你便直接唤我名讳。也可以……唤我沅兮。” “额?”郝颖儿微楞地看他,离沅兮见她嘴角还粘着蛋黄酥的饼末,下意识地便要替她抹去,被她稍稍避让开了。 离沅兮这才反应过来此举不妥,连忙收回了手,“那个……既然是朋友,我可否唤你颖儿?” “啊?”郝颖儿又是一愣,她跟他何时成朋友了?她怎么不知道?“你比我,不如在后面加个‘姐’字。” 这回换成离沅兮愣住了,“颖儿……姐?” 离沅兮笑了,“你到底是要跟我做朋友,还是做亲戚?敢让本太子叫姐姐的,你也是这下第一人。” 第一百二十章 只许州官放火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郝颖儿一时如鲠在喉,仔细想来,确实不妥诶,她怎能让尊贵无比的太子叫她姐呢,确实是放肆了一点。 “我、我开玩笑的,殿下千万别放心上,颖儿什么的既然太子开了口,随便您怎么叫!” 她讪笑了一番,刚把腿收回到栏杆内,就闻离沅兮道:“我也是开玩笑的,你别这么拘谨。我是真心想与你成为朋友,这么多年,皇宫内外,平辈当中唯一不惧我身份的,也就只有你。” 郝颖儿停止了起身的动作,看向他突然感叹的表情,“我怎么不怕你了,我也怕你的!” “是吗?既然如此,那日在宫中你怎么还敢利用我来报复刘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别说你不是看见我去了才趁机掴掌她的,我想即便当时没有我帮你圆场,你自己定然也会辩解得振振有词,理直气壮。”离沅兮道,“你看似畏惧我的身份,但心里可一点也不。”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救过我。”郝颖儿道。 见离沅兮笑着,郝颖儿问道:“你打算在这村子里呆多久?你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吗?” 离沅兮点点头,“本来是打算明日回,不过现在又想在此多待两日。你呢?” “我啊,还未可知。”郝颖儿答,“殿下你……” “叫我沅兮。”离沅兮道。 “哦。沅兮你是一个人来这儿的吗,按理说你身为太子,一个人出来身边也该有个人保护什么的,怎么一个人也没瞧见?”郝颖儿问道。 “我的贴身侍卫在来的路上为保护我,牺牲了。”离沅兮平淡地道。 “什么?”郝颖儿不敢置信,“你出来就带了一个贴身侍卫?可太子出宫,随性的不应该最起码有一队兵吗?” 离沅兮点点头,“我将他们给甩了。” “啊?那现在他们一定找你找疯了!”郝颖儿道。 离沅兮笑了,“他们不知道我来了这里。” “哦……”郝颖儿无法想象他是怎么甩掉一大队兵,而他们还不知道他丢了,不来寻找。算了,反正她也不感兴趣。 她看了眼夜空,起身道:“天色不早了,这更深露重的,你身体金贵,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你也早些休息吧!”离沅兮道,目光不经意间落到她裙摆上的血渍上,“你的脚可是受伤了?” “没有啊。”已经走了几步的郝颖儿回头道,“我……先前山里于景斩杀了一条蛇,血溅到了我裙子上。” 离沅兮皱了皱眉,“你别动!” 他蹲下身撩开她的裙摆,见到裤腿上染的大片血渍,“我送你回屋吧!” 说着便要起身扶她,被郝颖儿让开了,“我说了没事,我都已经包扎好了,你不用担心。而且,男女授受不亲。” 远处,路过湖畔去郝颖儿住处的楚烨见到这边的这一幕,顿时停下了脚步。 “我……又没想对你作甚,颖儿至于如此防备我?况且你都受伤了,趁人之危非君子之道。” 离沅兮刚说完,发现自己说的话又有不妥,看向郝颖儿时,果真她面色不是很好。 郝颖儿发现这个太子额,怪怪的!她跟他很熟吗?一点也不熟!他们才见过两面好不好?! 她走了两步,发现离沅兮亦步亦趋地跟着,于是指着他道:“你,不许跟着!” 于是离沅兮听话地停住脚,眼神无辜地目送她跛着脚越走越远。 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刚转角便发现楚烨正立在她的门前,双手负背,面色肃然。 郝颖儿见着他,顿了顿,装作一副无事的样子脚步自然地走过去,就见他背后的手上提着一个小食盒,这夜都过了快一半了还记得她还没吃呢?这是等赵月玲睡着了才过来的吧?真是忙啊! “我吃过了。”丢下这一句,她便路过他径自开门进去了。 刚反过身来欲将门关上,门扉被楚烨的一只手给挡住了,“方才与你一起的是云国太子?你是不是要向我解释什么,我说过,就算是偶遇也不行。” 郝颖儿抬起眼睑瞟向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什么意思?”楚烨知道她今日有一点情绪,是因为赵月玲,所以他是特意来向她请罪的,没想到门都不让他进。 “没什么意思。”郝颖儿道,将他扫了一眼,“赵月玲的身子可还柔软?抱在怀里可还舒服?怕是都舍不得放下来吧?” 楚烨忍俊不禁地看着她,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她吃醋的模样如此可爱。 “不好意思,我困了。”郝颖儿再次想要将门关上,却见楚烨拦住门的手不肯送,干脆将他往外一推,将门“嘭”的一声关上,麻利地上了门闩。 “麻麻个蛋,奶奶个熊!看到就烦!”她边擦眼泪便往床边走,“老娘怎么这么脆弱,动不动就想哭!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外面的楚烨只听到几句模模糊糊的话,屋子里灯都没亮变没了动静,想是她已经睡着了,又傻站了会儿才离开。 次日一大早,郝颖儿便去找了召和,问楚烨病情的同时,蹭了顿早餐。 召和告诉她要清除楚烨身体里的余毒不是不可以,可是需要一味名为棣兰的药材,这种药材十分稀罕,通常生长在密林深处凶险之地,就连召和也不曾敢入。 于是她向召和讨要了棣兰的墨画,又重新收拾了一遍腿上的伤口,找召和要了些吃的,又带了些工具便瞒着大家独自上山去了。 她不想见到赵月玲,也不想见到楚烨,她需要一个人静静,摆正心态。从前她最喜欢的便是一个人去山里攀岩,所以进山对她而言乃是常事。她倒要看看山林深处究竟有多凶险。 楚烨来郝颖儿的住处找她时,她早已不在,去召和处一问,说她要了棣兰的画,又要了干粮,便交代了于景照顾赵月玲,自己立刻进山去了。 太子离沅兮也是来找郝颖儿的,听到了楚烨与召和的对话,也尾随着楚烨入了山。 听召和说,棣兰珍贵,不仅可以清除人体内的毒秽,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当年御医沈德就是因为偶然得到了一株棣兰,以之为药引救活了一个刚刚断气的人,所以后来被人传得神乎其神,说他是济世的谪仙,可活死人肉白骨,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世人的神医。 顶点 第一百二十一章 棣兰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正因为棣兰神奇,不仅仅是人类想要得到,就连那些飞禽走兽也纷纷觊觎,所以棣兰生长之处必有饥囝花相伴。当初沈德采到那株棣兰时也是九死一生,听说他逃出来时手被吃掉了一只。 饥囝花是一种罕见的食人花,郝颖儿出来的匆忙,并没有向召和问清楚饥囝花的形状,她心想应当跟那种红色的食人花形状体积相差无几。 她一路用镰刀割开荆棘,穿过茂密的灌木往深处走着。 约摸走了大半日,她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坐下来喝了点水,吃了点干粮。一路走来,连条蛇都没碰见,莫非是她走得还不够深?可根据召和的描述,沈德当年去寻棣兰也是从沉阳村出发,一路往里,当夜便返回了。她是按照召和所指的方向走的呀。 休息了片刻,她继续往里走,奇怪的是,越往里走,不仅仅是见不到蛇,就连飞鸟与蚊虫也不见了。一阵奇怪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着,明明很淡,闻起来却令人恶心。 天色渐渐暗下,天边还残留着一抹残霞,从树缝间照射下来,将前方的路照得晦暗不明。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枯枝断裂的声音,她警惕地望向右侧,那斑驳的树影后,似乎有一双嗜血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窥探着她。 心跳渐渐加速,她试探性地缓缓迈步往前,那个硕大的身躯终于从灌木中露出半颗头来。好不容易才看清它的轮廓,郝颖儿心中一怵,老虎?! 她不着痕迹地握紧镰刀,迅速地将周围的环境打量了一番,发现前方似有水光。老虎……应该不会游泳吧? 想到此,她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老虎的动向,边不动声色地往前挪动。 挪了几步,眼见老虎就要沉不住气向她跳过来,她迈开双腿便拼命地往前跑去,老虎一个跳跃,猛烈地追赶起来。 相比于郝芜侈的身体素质,郝颖儿本尊的身体要好上许多,有一只凶猛的老虎追在屁股后头,她感觉自己简直要飞起来了。 可森林又不是跑到,到处都是树枝荆棘,地上一层又一层的腐叶烂枝,纵使她身体里住着半个刘翔,也跑不过这只该死的老虎啊! “要死了要死了!”她大喘着粗气豁然转过身,一刀砍向一跃而来的猛虎! 猛虎的血盆大口堪堪错过她的脑袋,一口咬到她握刀的手上,将她硬生生往前拖了一丈多远,荆棘划破背上的衣裳,头发也被树枝挂成了一头鸡窝。 就在她疼得牙齿打战,以为自己的手就要被吃掉时,左手不经意间摸到了掉到地上的镰刀,就是一刀扎向猛虎的鼻子! 老虎松开她,疼痛之余狂躁大怒,后退了几步,再次追向已经狼狈爬起不要命地往前逃的郝颖儿。 此时此刻,郝颖儿脑子里一片空白,昨日出门时她倒是带了一些驱除蛇虫鼠蚁的药粉,可是万万没想过如果有一只老虎出现该怎么杀死,那不是身边还有楚烨和于景吗? 这次独自入山是冲动了些,可是她没有时间后悔。 那种奇怪的令人恶心的香味愈来愈浓,晚霞收尽,前方散发出一大片奇怪的光芒。 “什么鬼?!”跑得匆忙的郝颖儿忽然抱住一棵大腿粗的树,马拉松竞赛戛然而止,因为惯性,虽然手死死抱住了树,身子却难以控制地顺着树甩了一溜圈,刚好避过从后头生扑过来的猛虎! 脚下滑了几下终于站稳脚,回过头就见腾空而起的猛虎忽然被无数根犹如蛇信子的东西卷住,猛地拽了下去,吃得连骨头也不剩了! 郝颖儿只觉得毛骨悚然,惊得合不拢嘴。她打量着眼前将近一亩地的湿地,湿地上开满了大片密密麻麻的暗色花朵,每一朵都有碗口大,在这夜幕降临的时刻,花朵上散发着幽幽的光泽,却分辨不出花本身是什么颜色。 刚才将老虎拽下去的难道是这片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花吗? 她抱稳了树仔细看去,就见那些花的花蕊里有什么东西正悠悠蠕动着,仿佛飘在水中的水母一样姿态优美。 紧接着,她的目光被万花中央的一点霜白给吸引了。 远远望去,隐约能看清有三片花瓣,花瓣粉白如霜,花蕊成淡紫色。 她有些激动,“那、那就是棣兰?!” 所以说这一大片气味恶心的花就是饥囝花? 一定就是了! 心里高兴着,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棣兰了! 可另一面又愁着该怎么去取。 她扔了块石头进去,只听得“咚”的一声,石头落水,没有半点动静。 “怎么回事?”她喃喃自语,“难道是因为石头是死物?” 手臂上的生疼一阵一阵传来,鲜血沿着手指滴落到腐叶上,那片饥囝花似乎是嗅到了血腥味,群体有了异动。它们仿佛一个整体,仿佛一只会游动的庞然大物,唰地往里倒下一大片,似乎在刻意躲避什么。 原本还有些害怕的郝颖儿想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下意识地松开树往前走了两步,那些饥囝花随着她的步伐又往里退了一小段距离。 于是她吃力地抬起受伤的手,往湿地里撒了几滴血,果然如她所料,那些饥囝花逃命一般往旁边躲去。 她又惊又喜,往湿地里仔细看了眼,伸脚试了试里面有多深。说深也不深,说浅也不浅,刚好没过她的小腿肚。她从边上寻了根还比较结实的树枝,用镰刀砍去枝丫,便杵着树枝下水了。 她每走一步,这些吃人的饥囝花便退后一步,刚开始她还挺得意的。可是走着走着就发现小腿受过伤的地方越来越刺痛,似乎又开始流血了。鲜血在水中一点点扩散,周围的饥囝花逃无可逃,开始大片大片地枯萎…… 楚烨循着召和所指的方向在森林中快速奔走着,但是从一开始他便知道身后有人跟着他。 他步伐戛然而止,跟在他身后狂奔的太子离沅兮差点就冲过头! “怎么是你。”楚烨道,奔了这么久,气息稳然,丝毫不喘。 离沅兮略整了一番乱发,微笑着向楚烨礼貌地点点头,半点不失云国皇室气度。 “你跟踪我作甚?”楚烨问。 顶点 第一百二十二章 血泊中的郝颖儿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离沅兮眼底闪过一抹心虚,他可不打算说实话,“不过是想问你件事,我去符皇寺祈福的前一夜,为何要告诉我有埋伏的事,你有何目的?” 没错,他去符皇寺那日在辇车里拿着的字条正是楚烨让人留在他寝宫的。 说到这件事,楚烨倒是将急于去寻郝颖儿的心勉强定了一定,“看来我此举确实救了你一命。” 离沅兮虽没有说话,神情中却已默认了。 “我是想告诉你,我可以帮你,包括从陈垚与太后手中收回权力,稳住你的储君之位。”楚烨道。 离沅兮当然不会认为楚烨只是纯粹地想帮他,毕竟他们之间并没什么交情,但南晟国这些年的国富民强与胤王的多谋善断脱不开干系。胤王此人剑戟森森,城府深沉,之所以会受到南晟皇帝的器重,可不仅仅因为他母妃曾被宠极一时。说到这个,离沅兮一直以来对他还颇为敬仰。 若真能得到他的帮助,那他夺回权力指日可待。 “让我听听你的条件。” 楚烨瞥了他一眼,此刻夜幕已经渐渐沉下,森林里更显得阴森黑暗,虽然走了这么久倒是没见到有何毒蛇猛兽,但这么黑,他的颖儿一个人一定会害怕的。 他迈开步子,“待我寻得一人,出去了再与你细说。” “我、我帮你寻!”离沅兮积极地跟上他,一路尾随。 当他们找到郝颖儿时,她正一动不动地趴在湿地边的岸上,沾满了泥的鞋袜已经被她扔到了一边,小腿上的血迹将腐叶染红了一大片。一只手还在流着血,另一只手抓着一株霜白的草。 湿地边的林子并不那么茂密,月光撒在郝颖儿身上,将她身上的血迹衬得怵目惊心。 见到郝颖儿成了这副模样,楚烨的心就像是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他屏住呼吸轻柔地将她翻过来,颤抖着手去探她的呼吸,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急急地往回奔。 离沅兮也急,不过见到从郝颖儿手中滑落的霜草时顿了顿,“这是……棣兰?” 他还记得当初被斩首的沈德便也是因为一株棣兰,当时他父皇听一名云游方士说棣兰有起死回生之效,若是能以棣兰为药引制成神药,就算不用青龙玄帝灯一样能救活皇后。可是沈德找到了棣兰却并未将它交出来,而是用在了别人身上,父皇大怒,随便找了个缘由将其斩首。 握住霜草的手指紧了紧,离沅兮犹疑着将其放进了袖中,往楚烨离开的方向跟去。 郝颖儿昏迷了一日一夜才醒,召和说她失血过多,得好好养养。 她望着窗外昏沉沉的天,迷迷糊糊的,感觉随时都要睡过去。她睡着的时候感觉有人跟她说话,熟悉的声音,可是醒来后人又不在了。 召和端了一碗汤药进来,将她扶起来坐着,“感觉如何?” “还好,就是浑身无力。”郝颖儿忍着苦味喝完了药,“我……好像摘到棣兰了?楚烨他是不是有救了?” 召和温和地点点头,“颖儿姑娘放心,召和已着手制药,只是这药不比寻常,制成的话尚需时日。” 闻言,郝颖儿感觉自己精神了许多,就发现自己的手绑得跟个木乃伊似的,又掀开被子看了看同样被绑得厚实的腿,紧张道:“那、那个我下水摘棣兰的时候感觉腿疼得要命,是、是不是水里有什么水蛭蚂蟥吸血的虫子什么的?我腿该不会烂了吧?” “姑娘多虑了,只因先前姑娘的腿受过伤,在水中浸泡过后伤口再次裂开,所以才会疼得厉害些。”召和收起药碗起身道,“待召和再给姑娘配些药,可保姑娘手臂与腿上不留疤痕。” 郝颖儿点点头,“那就好,谢谢你啊召和!” 召和离开,离沅兮又进来了,他不知从哪里采了些野花,弄了个花瓶摆在了郝颖儿的房间里,“我见你昏昏沉沉的精神不好,想着房间里有一束鲜花看起来会鲜活些,说不定对你的恢复有好处。你可不知道,当时见到你躺在血泊里,我都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你把我找回来的?”郝颖儿问道。 离沅兮摇了摇头,坐到她床边的椅子上,“我有些话想问你。” 郝颖儿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一颗苹果,“你问。” “你跟……”离沅兮朝窗外看了眼,“楚烨很熟吗?” “还可以吧。”郝颖儿道,随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就见楚烨与赵月玲两人蹲在湖边正洗着什么,眼神顿时黯淡下来,“也不算太熟。” “他看起来很紧张你。”离沅兮道。 “他也很紧张赵月玲啊,你看不出来么?”郝颖儿低低地冷笑一声,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她怎么就觉得男人心比海底针更难看清?俗话说得好,天下乌鸦一般黑,她怎么就不明白呢,这种封建社会实行的是一夫多妻,她怎么能指望楚烨心里就她一个人。 “我跟你说过,我有两个朋友生了病,需要青龙玄帝灯,他便是其中之一。”她不咸不淡地咬了一口苹果道。 “原来如此。”离沅兮大概猜出了他们的关系,“那另外一个呢?” “她没在这儿。”郝颖儿总觉得苹果有点酸,咬了两口便吃不下去了。 离沅兮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如此我便可以放心离开了。” “你说什么?”郝颖儿没听清。 “哦,我说明日清晨我便会先行离开,可能那个时候你还在休息,不便前来打扰,今日先过来向你道个别,我们皇都见。”离沅兮说着,眼里似乎有光一闪一闪。 郝颖儿点点头,“皇都再见。” 待离沅兮走后,郝颖儿看了眼手中的苹果,心里有些涩,顺手便扔出窗外。 “啊!” 好像砸到人了? 郝颖儿连忙闭上眼,当做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听见。 门口又有人走了进来,“你现在有伤,不宜进食生冷之物。” 是楚烨,他手中提着一只食盒,一阵令人馋涎欲滴的香味从食盒中隐隐飘了出来,郝颖儿暗自咽了咽口水。 她睁开眼偏头看他,就见他额上发际线的位置还残留着少量果泥。她心虚地翻了个身,一不小心压到了受伤的手,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又只好翻回来。 顶点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无人能及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楚烨将食盒搁到一边的柜子上,目光忽然捕捉到一旁的花瓶上,盯了片刻,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郝颖儿看了他一眼,觉得被他盯着怪别扭,于是问道:“你看什么?” “我看你知不知道自己错了。”楚烨道。 郝颖儿与他对视,原本心中就酸涩,此刻听到他这样说她,心里更是难受。 “你是在责怪我出去的时候没有跟你说一声是吗?怕我死在外头,你云国这趟就白来了?”郝颖儿苍白的嘴唇倔强地抿着。 楚烨心里一疼,听召和说她腿上的伤是前日便已受下的,他竟丝毫无所察觉。她不顾自己腿上有伤就独自进山采药,连知会他一声也不愿,看来她真的很生气。 她偏执地认为他害怕她遇险是因为只有她才能替他打破活不过25岁的恶诅,此刻无论他解释什么都无济于事。 他伸手要去捉她微凉的手,被她给避开了。他只好作罢,将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一盘子玫瑰花饼与一盘烤肉,再加一杯热羊奶,温声道:“饼是和烤肉乃我亲自所做,羊奶是隔壁邻居送的,你尝尝味道如何。初近庖厨,若是不好吃,我再去做,直到你满意为止。当然,若你能不吝指教一二,我会颇为欢喜。” 闻言,郝颖儿偏了偏脑袋看向柜子上的饼和肉。 见她想吃却堵着气的模样,楚烨一手扶住衣袖,一手从盘中取出一块玫瑰花饼伸到她嘴边。 郝颖儿看看他诚挚的模样,又看看他送到嘴边的饼,心里想:要是我就这样吃了,岂不就等于认输了!可……这好像是楚烨第一次给我喂东西吃…… “我的手可举酸了,你真的不打算接受我吗?”楚烨温柔道。 郝颖儿心中来回犹豫了一番,刚打算张嘴咬一口,就听得门外赵月玲的声音传进来:“表哥在里面吗?召和有事让我来唤你。” 楚烨将饼放回到盘中,起身道:“我去去就来。” 说罢便出去了。 等他走远,赵月玲又进来了,看看床上的郝颖儿,又看看柜子上的玫瑰花饼、烤肉与羊奶,嘴角挑起一抹讽刺的笑,“难怪表哥今日一大早便去讨好我,让我手把手教他学做玫瑰花饼,原来是为了报恩啊。是啊,听说你冒着生命危险为表哥采到了棣兰,是该报答报答。只不过可惜了,你吃的这些都是我吃剩的。” 明知道赵月玲是故意前来挑衅的,郝颖儿心中还是忍不住血浪翻腾,起伏难平。不过面上平淡得很,她用左手支撑着身子坐上了一点,“原来如此,难怪闻起来怪恶心。” 赵月玲脸色陡变,“你!” 郝颖儿朝她微微一笑,“你若是没吃饱,可以继续吃。不过我看你是吃得太饱了撑得慌来我这儿助消化的,你若是心里酸可以把这些都倒掉,反正我手脚不便,也不能跟你抢。” 不过几句话便将赵月玲气得脸都青了,看来真是个没尝过世道艰难的矜贵丫头,受不得一点点刺激。 紧接着赵月玲真如郝颖儿所言,一气之下将羊奶倒去了窗外,又将玫瑰花饼与烤肉往食盒里随手一倒便提走了。 只是刚走到门口便遇见了去而复返的楚烨,他眼尖地发现了未盖紧的食盒内混在一起的玫瑰花饼与烤肉,眼底冷厉乍泄。 他将赵月玲拉至稍远的地方,将她的手腕重重一松,冷漠的眸子睨了她一眼,语气中隐含着愠怒,“我是不是提醒过你不要去打扰她?” 这还是赵月玲第一次被楚烨如此冷冰冰对待,既不适应,又心里虚得慌,从前他对她再怎么疏远,也不会像今日这般对她发怒,“表哥,我根本没有打扰到她,她哪里像个受伤的样子!我看她好得很!” 楚烨没想到赵月玲会说出这样没心的话,目光落到她手中的食盒上,“看看你做的事,堂堂赵大将军之女,心胸竟狭隘至此。” “不是的表哥!这是她让我倒掉的,不信你去问她!你辛辛苦苦为了她做这些,可她根本不领情!我替你感到不值!”赵月玲道。 “领不领情与你无关,值不值也轮不到你来评判。”楚烨语气中透着冷漠与疏离,“之所以带你出来,全然是碍于姨母的情面。几日不归,她怕是要担心了,明日我便让于景送你回去。” 赵月玲心里觉得委屈,将食盒丢下后一把拉住他的袖子,“表哥!她到底是你什么人?不就是区区水粉铺的掌柜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若是喜欢,我让父亲帮我开个十家八家!我是我父亲唯一的女儿,我父亲最疼我了,论身份论地位,是她这个野丫头远远不及的!” 楚烨抬回自己的袖角,眼底带着几分厌烦,“但论在我心底的位置,你远远不及。没人能取代她,你,更不可能。” 闻言,赵月玲心里像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怔楞之余,泪水悄然落下,“表哥,你竟对我这般冷漠。我父亲跟你提过的亲事你是打算回绝了?可你要知道,你若是不答应,我父亲是绝不会帮你的!” 她极力期望着楚烨能回心转意,“其实,若你愿意娶我,你纳妾我是可以接受的,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的话你是听不懂吗?”楚烨不咸不淡地拾起被她扔在地上的食盒,“我再一次警告你,不要再去打扰她。” 说罢,转身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赵月玲当即坐倒在地呜咽起来,“表哥,我不会退却的,你是我的!” 楚烨第二次做了鲜花饼和烤肉的去送给郝颖儿的时候,她已经吃了离沅兮送的食物睡着了,迷迷糊糊就听见屋里有脚步声,蜡烛还亮着,她模模糊糊睁开眼来,就见一脸脏乱的楚烨正在替她掖被子。 莫名间一阵温暖袭上心头,她将楚烨的手拉过来搁到颈边,也不知道放没放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次日清晨,郝颖儿是被屋外的鸟叫声吵醒的。 她睁开惺忪的眼,眼珠无力地转动了一下,视线忽然聚焦到眼前一张放大的脸上,她吓得往后一缩。 动作太大,惊醒了伏在他床边的楚烨。 他竖直身子,便见她不知何时已经坐起,正惊愕地盯着他看。 顶点 第一百二十四章 州官没有防火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大清早的,你怎会在这儿?”郝颖儿问,“你脸上怎么了?” 说着,她伸手在他占满黑灰的脸上抹了抹,又看看柜上的食盒,顿时明白了,“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昨夜怕你饿坏了,再去做了一遍花饼与烤肉,倒是娴熟了不少。”楚烨说话时的神情,像个乖巧的孩子。他起身拿了柜子上的食盒,“过了夜的不可再食,我去召和处拿点馒头和粥。” “等等!”郝颖儿叫住他,“你……守了我一整夜?” 楚烨面色欣然地瞧着她,见她神色中有些许动容,道:“某些人总爱误会我,我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本是想借美食来求得原谅,可某些人却已经睡着了,我只好在一旁等着,怕某些人醒来会饿,一不小心便等睡着了。” 听了这话,郝颖儿忍不住翘起嘴角,却不敢表露得太明显。 转念一想,他未曾知会她便带赵月玲出来是事实,在山里的时候凶她也是事实。她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容忍得了他抱着别的女人,这一点难道他不明白么? 若他真的爱她,又怎么舍得为了赵月玲而凶她,无论如何,她心里还是有疙瘩的。 当时那样的情况,赵月玲脚崴了,他完全是可以让于景代劳的,可是他没有。 还说什么误会,她看到的只有事实。 楚烨见她神情悄然黯下,说道:“等我们出去了,我会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闻言,郝颖儿淡淡道:“不必向我解释什么,你做事情自有你的道理,我明不明白都无所谓。” 她轻轻活动了下受伤的右手,“召和的药很管用,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大约明后天应该就可以离开了,你好好在此疗养。” 楚烨微惊,“你这么狠心,真不打算陪我一起?” 郝颖儿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挪转了方向,拿肩膀对着他,“待会儿馒头和粥你让于景送过来就可以了,不必劳烦你再多跑一趟。” 明显,郝颖儿不愿再与他多说。 楚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可怜巴巴地离开了。 午后,于景找到楚烨的时候后他正站在湖上的纳凉亭里面朝着湖水发呆。 于景见他久久不说话,轻声道:“王爷,您已在此站了快半日了。” “于景,你可有何哄人开心的法子?”楚烨头疼地问道。 “这个……”于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属下愚笨,还真不擅长这个。” “若是此刻轩无夜在就好了!”楚烨感叹道。 “要不王爷您将昨日的饼和肉再做一次?”于景提议。 楚烨不耐烦地睃了他一眼,殷殷切切做了两次同样的东西,结果郝颖儿一口都没吃,他一腔热情付诸东流,都快成了笑话。 “她此刻根本不想见我。”这才是重点。 “那王爷您何不直接解释?”于景道。 “我也想,可有些事情……”并不好拿出来解释啊! 想到丛林里郝颖儿将赵月玲从他怀里拽得突然,他的身体也跟着往前挪了一小步,脚下刚踩住的一根十分有弹性的小树尖唰地昂首竖进了他的衣摆底下,后面的衣摆被小树绷得老高。 所以他才当机立断,顺势弯腰抱起赵月玲,避开了被人见到的尴尬。 她介意的应该便是赵月玲了。 他问道:“让你送赵月玲走的,怎么还没走?” “属下来正是想说这件事,上午属下去找了赵小姐两次,皆不见她,问了召和,他也不知赵小姐去了哪儿。”于景道。 “去找找吧。”楚烨道,转身向郝颖儿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的时候,郝颖儿刚刚吃完召和送的饭菜,正无聊地摆弄着离沅兮放在房间里的花。 淡淡睨了他一眼,“你又来做什么?” 楚烨走近,“我是想告诉你,州官没有放火。” 郝颖儿刚开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突然回想到刚来的那日夜里她对他说过的话,竟有些忍俊不禁。 瞧了他一眼,“所以你是来同我道歉的?” “州官没有放火,自然无需道歉,可是这小百姓对州官却是百般给脸色,州官觉得心里难受。” 楚烨说着,缓缓走到她床边坐下,“所以州官特此前来讨要安慰。” 这不是说着话么,怎么说着说着他的脸就到了她的耳朵边上? 郝颖儿侧头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发了会儿愣道:“小百姓此刻心里也很苦,安慰不了州官。” “既然如此,那州官安慰小百姓可好?” 唇间一热,郝颖儿惊看向方才明明还在说话的楚烨。 轩无夜曾说过,没有什么解释与道歉比一个吻来得更有效,虽然有些无赖,可也是屡试不爽。 楚烨思来想去,别无他法,只能先拿此法来救救急。果然很受用。 心一点就化,面对此刻的楚烨,郝颖儿毫无抵抗力,像一只脑子断了线的小绵羊,任由他轻柔地呵护。 “心里可还有气?”楚烨轻声问道。 迷迭香的淡淡香气随着他的气息铺洒在鼻尖,郝颖儿觉得有些上头,脸颊滚烫滚烫。 “其实后来我没有在生气了,我只是有些失望而已。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都不爱委屈自己,如果你心里还有其他人,我会选择退出来成全你们。” “所以说你是个小傻瓜。”楚烨将她温柔地搂进怀里,“只要你将来不会将我丢下独自离开,我定然抓着你不放。” 顿了顿,楚烨问道:“不过我就想问,难道我就不值得你去用力地跟别人争一争吗?” “我争过啊,跟穆雪,可那个时候是因为你完全忘了我。如果你是在清醒的时候作出的决定,我得尊重你。”郝颖儿道。 楚烨是个冷静理智的人,他一旦作出某种决定,恐怕没人能改变吧。当初在螣弋族的时候不就是吗,即便他失忆了,他始终还是他。她强制去改变什么,最终只会换来他的责备而已。就像她还是郝芜侈的时候楚烨在螣弋族对她说的那些话一样。 看着她低垂的眉眼与微微晃动的睫毛,楚烨道:“你……往后可否试着信任我?” “我……不信任你吗?”郝颖儿抬眼,想来,她好想还真的一直都在质疑他对自己的感情。是啊,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的心靠得很近,可有时候我又觉得你在我们中间筑了一堵墙,我挖开一堵墙,你再筑一堵墙。”楚烨下颌轻轻挨着她的额头,将她抱紧了些,“我怕你的心越往后走越是疲惫,终有一日会离我而去。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想要活得长一些。从前我经常想,若天注定我只能活半辈子,那便由他去吧,活得长了又如何,我的母妃因我而逝,我的父皇是我的杀母仇人,我每天都活在对母妃的愧疚与对父皇的怨恨之中,没有一日是快活的。我经常想,这辈子活得痛苦,下辈子一定会是快乐的吧。” 顶点 第一百二十五章 林澐的到来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郝颖儿心中惊愕,她从来不知玉贵妃竟是被楚烨的父皇赐死的,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才发现,她与楚烨相识了这么久,竟对他一点也不了解。 楚烨的脸轻轻摩挲了两下她的额头,继续道:“可自从你一不小心闯进我心里,我就感觉我的心宽敞了不少,明亮了不少。我开始期待着明天是什么样子,期待每日与你见面,期待你见到我会心生欢喜的那一日。” 听到他这些独白,郝颖儿心生感动。她往他颈窝里蹭了蹭,此时此刻,这个宽阔而厚实的肩膀不正是她一直想要依赖的吗?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有多少次救她于危难之中,令她逢凶化吉。逐一想到,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出现的人都是他啊。她怎么能动不动就质疑他呢? 以前她还想,即便他是要利用她又如何,她心甘情愿了。可一旦发生什么事,她却又轻而易举便背离了之前的想法。 她能听出楚烨这些话都是由衷而言,比起他,她当真是自愧不如。 “楚烨,我要给你生娃娃。”郝颖儿道。 楚烨差点怔住,忍俊不禁了半晌,贴着她耳朵轻声道:“现在吗?” “才不是!”郝颖儿推开他,没皮没臊的一句话被他这样一问,反而耳根子都烧了起来,“我、我、我身上有伤!” “那你得赶快把伤养好了。”楚烨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今日阳光甚好,我带你出去晒晒?” 郝颖儿乖乖点了点头,任由楚烨将她横抱起来,往屋外去了。 …… 于景找遍了整座沉阳村也没找到赵月玲的身影,心里有些急,毕竟那可是赵司明将军的女儿,若是弄丢了,回去了不好交代。 正焦虑着往回走,就见一村民背了一个人从村口跑来,路过时急匆匆向他问道:“召大夫可有回来?” 近了一看才发现于景不是村里人,神情里升起几丝防备,“你是如何进我们村儿的?来这儿做甚?” 于景态度谦和地作了一揖道:“我等乃是几日前随召和入的村。” 说话间瞟了他背上衣衫褴褛的男子一眼,只觉有些眼熟。 那村民一听召和在,也不及询问其他,背着昏迷的男子快步往召和处去了。 于景又寻了一圈,终于在村东的河边寻到了赵月玲,可不知为何竟然睡了过去。他走过去唤了几声“赵小姐”,没动静,就只好将她背起往回走去。 河岸下被杂草罩住的地方,一只葫芦停在了那里。 于景背着赵月玲回到住处,将她放到床上后便去找楚烨,楚烨却已同郝颖儿来了召和配药的屋子外面,先前问路的那个村民还在,他背上的男子已经躺在了屋檐下的一张竹床上。 他走近后向楚烨行了一礼,低声道:“赵小姐找到了,是在村东的河边找到的,奇怪的是她不知为何昏倒了,到现在还躺着。” 一旁的郝颖儿听到了,看向于景。 “我去看看。”楚烨道。 郝颖儿点点头,问替竹床上的人把了脉的召和道:“林澐他怎么样了?” 召和还未回答,带他回来的村民惊讶地道:“姑娘认识他?” 郝颖儿看了那村民一眼,似是思量过后才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了,我从外地回来的路上,就碰见这乞丐要死不活地在沙漠里走着,路过我时偏偏就倒了,还被我的骆驼踩了一脚。我老肖这辈子可没杀过人,他要是死了,神明一定会怪罪于我的。等他醒了,还望姑娘能带他一起出去!”那村民道。 “好,我会带他一起走的,谢谢你救了他。”郝颖儿微笑着感谢。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说罢那村民便走了。 召和将林澐身上的伤口检查了一遍,道:“他只是晕了过去,不过他身上一共有三十二道伤口,有刀伤,有烫伤,还有咬伤。有些已经结痂,有些是新伤。” 闻言,郝颖儿心中隐隐发痛,堂堂南晟太常之子,本该养尊处优的大好阳光青年,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经历了些什么惨无人道的事? 难道是南晟出现变故后太常林长青引火烧身,所以林澐才会逃亡至此? “劳烦召和了,请务必帮我治好他,等出去后定当重谢!”郝颖儿道。 “重谢就不必了,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的本分。”召和道,“可房间都分给了你们四个,再没有多余的住处给他,你们商量一下看如何将他安置。” “要不……从我屋里分个隔间出来。”郝颖儿道。 没等召和点头,楚烨便回来了,“当然不行,还是将我的房间让出来吧!” 跟着他的于景连忙道:“王爷,要不属下将屋子挪出来?” 楚烨瞟了他一眼,“多嘴。” 他走到郝颖儿身边,“就这么决定了,我搬出来。” “那你住哪里?”郝颖儿问。 楚烨勾唇一笑,“你屋子宽敞,足够住下两人。” 郝颖儿与于景同时面露惊色,好在召和进屋去了,没听见。 于景低头笑了笑,心里头暗暗佩服楚烨的好手段。 郝颖儿痴楞了半晌,想到今日他们耳鬓厮磨的场景,脸就一阵红。 她看了眼正偷笑的于景,心里尴尬极了,这个楚烨能不在别人面前表现得这么直白吗? “去,将本王的东西都搬去颖儿屋里。”楚烨道。 于景领了命,忍住笑离开了。 “赵小姐如何了?”郝颖儿问道。 楚烨从一旁搬了椅子让她坐下,道:“只是昏迷了,尚且看不出有何异样。” “好端端的怎会昏迷呢?”郝颖儿喃喃道,看了眼林澐,又等不及起身道,“想必林澐一定饿极了,我去给他做点粥,等他一醒立刻便可以吃。” 楚烨扶住她,“让于景去就行了。” “他一个大男人哪懂得这些。”郝颖儿道。 楚烨看了眼于景,“你不懂吗?” 不懂得熬粥还听不懂楚烨的意思了?于景连忙点点头,“懂!当然懂!” 应罢便往厨房去了。 郝颖儿望了望于景的背影,还是有些不放心,“我还是进去在一旁督促督促!” “我扶你过去!”楚烨连忙扶住她,生怕她动一动会牵动伤口。 顶点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只为见她安好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三日后的上午,阳光正好。郝颖儿与楚烨在湖上的纳凉亭里玩着猜字游戏,她腿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就是手还有些活动不便,听于景说楚烨把她抱回来的时候,她右手上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要完全恢复恐怕还需好些日子。 赵月玲那日无故昏迷后,当天晚上便醒了,为了防止她继续无理纠缠,楚烨让于景第二日一大早便送她回去了,回去之前还仔细交代了她:关于沉阳村,切勿向外人提起哪怕一个字。 正玩得起劲,召和从林澐屋里走了出来,来到凉亭里道:“林澐他不肯进食。” “怎么回事?”郝颖儿起身。林澐是被村民老肖救回来的第二日晚上醒的,这两日除了精神不太好,胃口倒也还好,怎么突然就不肯吃东西了? 刚要去看看,楚烨拉住了她。犹豫了片刻才道:“昨夜我与他聊过几句。” 郝颖儿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但没有打断他,听他继续道:“郝芜侈在螣弋族罹难之事,我告诉他了。” 见郝颖儿神色中并无责怪之意,楚烨似是松了一口气。 “迟早是要知道的。”郝颖儿轻轻叹息一声,“我去看看他。” 来到林澐房中时,他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床顶的帷幔,目光呆滞,眼角还残留着泪迹。 “没想到胤王如此快便有了新宠。”这是郝颖儿进门后他说的第一句话,“真是令逝者寒心呐。” 郝颖儿安静地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逝者已矣,节哀顺变。” 闻言,林澐低低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郝颖儿看着他,忽然想到第一次在黄湯寺与他见面时啼笑皆非的情景,那个不久前还性情活泼义薄云天的翩翩公子,如今却浑身是伤失魂落魄地躺在了这儿。 时过境迁,一切变得可真快。 “其实你误会了,我之所以跟楚烨在一起,是郝芜侈临死前的嘱托。”她道。 林澐空洞的双眼微微有了神:“难不成你与她相识?” 郝颖儿微微勾唇,“她不放心楚烨一个人,因而嘱咐我替她照顾他。” “你以为你编个故事我就会信?”想到郝芜侈的惨死,林澐依然忍不住流泪。 如今朝堂局势剧变,每一座城池都在崇王的严格把控之下,他是好不容易才混出边关的。 皇上病倒之后,他的父亲太常大人林长青很快便倒戈了崇王,他从父亲与同僚的谈话中偷听到了郝芜侈随胤王逃进了死亡沙海的消息,便立即快马加鞭赶往边关。 但那个时候靠近死亡沙海的边城内崇王的追兵还未撤离,他只好改了路线,想着他们若是能活着走出死亡沙海,就一定会前往云国。 只是一场风沙令他偏离了原来的路线,没几日,他的马死在了沙漠中,等他醒过来时,正被一群不知名的野蛮部族绑在一根柱子上。他好像成了祭品,他们的刀子一遍又一遍地往他身上划。 血流了很多,他记不清自己是如何脱险的,或许是那群野蛮人将他扔在了沙漠中自生自灭。 后来被一支穿行在沙漠中的商队给救了,那支商队恰好是做药材生意的,他这才有幸拣回了一条命。可因为他与商队的目的地不同,同行了一段路便分道扬镳了。 在遇到沉阳村的村民老肖前,他才从狼嘴中逃生不久,所幸那是一匹落单的狼,否则他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一路死里逃生,历尽千辛万苦,只是为了确定郝芜侈是否安好。 却从楚烨口中得知她已经死了。他怎么承受得住? 郝芜侈香消玉殒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 “我没有在编故事。”郝颖儿静静道,“她还曾向我提到过你,说起过黄湯寺的那段,她说有你这样的朋友,她很满足。” 闻言,林澐偏了偏头看向郝颖儿,“真的吗?” 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郝颖儿,她比郝芜侈生得好看许多,亮眼许多,让人看一眼便能记住。也许是郝芜侈太瘦了,多了些病态,少了健康活泼的美。 但在他心里,郝芜侈一直是美的,那么柔弱那么需要别人保护的一个人,却得不到任何人的保护,遭受着亲情与爱情的背叛,她活得那么辛苦,死也许是一种解脱。 郝颖儿微微笑着,不置可否,林澐自然相信她说的,黄湯寺的事只有他与郝芜侈两个人知道。 “可我却没能做到朋友该做的。”他道。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你留在她心里的那片天空是明亮的真挚的。”郝颖儿道,“如果她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会很自责,灵魂也会不得安生。为了她,你也要好好吃饭,快快痊愈。” 林澐抿抿发白的唇,“好。” 又过了几日,召和给楚烨的药已经做好,一共三颗,每隔三日服用一颗。还交代他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切忌动武。 林澐的新伤也开始结痂了,能下地活动一段时间。 召和在村里逗留得有点久,早便超过了他每月按例出宫采药的时间,所以一大早便与他们道了别,告诉他们他已与老肖知会过了,出村过石林老肖会送他们。 两日后的清晨,郝颖儿做完早餐去林澐房中,却见屋子里空无一人,出门问了早起晨练的楚烨,楚烨也说没见着,于是俩人分头去找。 沉阳村东头的河里,一只葫芦随水往下游飘着,郝颖儿找到林澐的时候,他正站在河边一动不动,不知在发什么呆。 “林澐!”郝颖儿叫道。 林澐身体似是微微颤了下,转过头看向郝颖儿,勾起嘴角,眼底有阴鸷一闪而过。 “你怎么在这儿?”郝颖儿走近,“咦,你的气色比昨日好了许多!只是这天也不热,你怎么出汗了?你方才在做什么?” “早晨空气好,我出来透透气。”林澐道,“躺了这些日子,着实难受。” 郝颖儿将自己的帕子拿出来,“喏,给你擦汗!” 转眼看见他手上绑着的纱布,道:“我差点忘了你手上还有伤。” 说着,她便替他擦汗边道:“透气透好了吧?走,回去我给你换药,我跟楚烨打算今日便回去,虽然路程不远,但路上也颠簸,你受得住吗?” “无妨。”林澐道。 顶点 第一百二十七章 鱼泡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回到住处时,楚烨刚好找了一圈没找着回来了,在一旁盯着郝颖儿替林澐换完药,郝颖儿又去了厨房,说是要用没用完的食材做些糕点给关照过他们的几个邻居送去,并叮嘱楚烨照顾好林澐。 自从郝颖儿从河边找回林澐,楚烨便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林澐,南晟太常林长青之子,林长青此人在朝堂中没多少立场,墙头草,摇摆不定,可却生出了个磊落的儿子。虽然只懂些三脚猫的功夫,也非满腹珠玑才华出众,却在扩充人脉上尤为擅长,三观也正,比那些只懂得花天酒地不稂不莠的勛贵子弟要强上一些,是个没城府的。 可他却隐约从林澐身上感受到了戾气。 是错觉吗?可昨日为何未有此种感觉? 郝颖儿送完糕点回来的时候,林澐正关门小憩。 见楚烨坐在湖上纳凉亭中不知在思量些什么,她从厨房里拿出最后一笼糕点摆到他面前道:“想些什么呢?” 楚烨望了她一眼,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温柔地替她拭去脸上的几点熏灰。 郝颖儿看着他笑了会儿,道:“我方才去给张嫂嫂家送糕点,就见张大哥在杀鱼,我进去正好听见张大哥在同张嫂嫂夸那个鱼泡好,够大够长,我好奇就过去瞧了一眼,张大哥马上就把鱼泡给藏背后了,张嫂嫂神色也极为尴尬。你说不就一个鱼泡吗?至于躲躲闪闪的?” 楚烨神情古怪,别有深意。 “张嫂嫂他们家不是已经生了五个娃娃了么?” “是啊,这跟鱼泡有什么关系?”郝颖儿不解。 “这个嘛……等你给我生完几个娃娃不想再生了,我再告诉你。”楚烨摸摸她的脑袋。 郝颖儿琢磨着点点头,还是搞不懂鱼泡跟生娃娃的关系。 “对了,林澐呢?” “在休息。”楚烨道,朝林澐的屋子看了一眼。 “哦,那等他醒了我们再出发!我再去做点吃的!” 郝颖儿起身,楚烨也跟着起身,拿起石桌上的糕点吃了一口,“我陪你!” …… 郝颖儿三人回到皇都时天色已晚,入了城门后三人便从老肖的骆驼车上下来改为步行,老肖说还有点事须得在皇都过一夜,便驾着骆驼车走远了。 郝颖儿看了眼林澐道:“林澐初来云国皇都,尚无住处,我的新宅刚好厢房多,便住我那儿吧!待养好伤,我再雇个熟路的送你回去!” 林澐点点头,楚烨心中却隐隐起了顾虑,他跟着郝颖儿来到郝宅前,也没听得半句郝颖儿留他的话,心有不悦地站在门外,既不离开也不进去。 郝颖儿回头看了他一眼,让林澐进去等她,而后往回走了几步来到楚烨面前道:“你还不走?” 楚烨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天都黑了,你真打算赶我走?就不怕我遇到危险?” 郝颖儿噗的一声笑了,“你一个大男人还会被人拐了不成?再说以你的武功,谁拐得走你?” 楚烨不再说话,但依然站在原地不走,看样子像是生气了。 瞧了他一眼,郝颖儿道,“好了好了,你既然想留下,那便留下吧,明晨再回赵将军府。” 楚烨这才面色稍霁,将她温柔地揽进怀里往门口走,“你说过要给我生娃娃的,连你的门槛都不让我踏,也不让我同你亲近,你是要存心反悔么?” “我、我哪有?”郝颖儿的脸陡然一烫,余光瞥见门内的林澐,连忙向楚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小声点,林澐在呢!” “我们俩夫妻恩爱,才不管他旁人如何看。”楚烨翘着唇角道。 “谁跟你是夫妻!”郝颖儿嗔看了他一眼,嗫嚅地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虽说他们说得小声,速度悉数被门内的林澐给听了去,他皱皱眉,自动给屏蔽了。 待给二人安排好了住处,郝颖儿又去了髯止的厢房,就见秦炙架了个火锅与髯止在厢房外的廊子里大快朵颐。 香味四散,郝颖儿忍不住咽了咽哈喇子,假装咳嗽了两声。 “郝姐姐,你回来啦!”秦炙很是高兴,添了个凳子道,“快来,我们也才刚开始!” 髯止被送到嘴边的鱼片给猛烫了一下,动静大得连筷子都掉了,尴尬地一本正经道:“在下初尝此等做法的美食,迫不及待了些,失礼失礼!” 郝颖儿抿着一嘴的笑走过去,“我就不吃了,厨房可还有食材?” 秦炙点点头,“正好今日多买了些。” “那就好,府中又新添了两位客人,我去做点吃的。”说着,仔细瞧了秦炙一眼,“髯大侠恢复得不错,身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髯止将捡起的筷子放好,起身略略行了个礼道:“大侠不敢当,姑娘直呼在下名讳便可!在下内力已经恢复七成,外伤也差不多痊愈了,多谢姑娘的搭救与收留!” 郝颖儿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那就好,以后我还是叫你髯大哥吧!” 髯止一笑,笑中掺杂着几分受宠若惊的模样。 这些日子秦炙没少在他面前提郝颖儿,什么勇闯死亡沙海,墓葬群死里逃生,螣弋族受难离奇复生,以及来到云国皇都后生意场上的翻云覆雨,俨然将她描述成了个天上有地下无的传奇人物! 当然也掺了些假,秦炙是个聪明小伙子,有些东西不能透露的,他当然不会据实以告。 髯止整天跟个听书人似的央求着秦炙讲后续,一来二去,俩人好感度直线上升。这不,关系不好哪儿能一起吃火锅? “你们继续吃,我去厨房了!”郝颖儿说完别有深意地瞥了眼秦炙,转身走了。 当初她去找召和的前一夜曾交代秦炙跟髯止搞好关系,没想到才不到半月,秦炙居然就与髯止约上了火锅,看来他这交友的手腕真真儿的很有一套啊!佩服!佩服! 次日清晨,郝颖儿还在做梦,便听见有人拍门的声音,她揉了揉眼,很不情愿地起身去开门。 “郝姐姐,你快去看看!”秦炙道。 “看什么?”郝颖儿见秦炙很急的样子,“你等会儿,我去披件衣服。” 半盏茶后,郝颖儿跟着秦炙往来到北厢房,便见几个伙计在于景的指挥下正井然有序地往厢房里搬着东西。什么桌椅板凳屏风等,甚至还包括浴桶…… 她看看被撤到外面的一些简单家具,不解地问于景道:“这是做什么?” 于景刚要答话,楚烨便出现了。 顶点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想死我可以帮你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我体内余毒虽已清,却损耗了我不少精气,召和交代过让我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好好将养,你这宅子风水极佳,是个疗养的好地方,适合长住。” “你……”郝颖儿觉得这个楚烨脸皮厚到不可思议,“是打算赖在我这里了?” 楚烨道:“我是为你而中毒的,难道你要做忘恩负义的人?” “我……”郝颖儿当然也希望能与他朝夕相处,可这里怎么也比不上赵将军府安全,“我这里连个护院都没有,我担心……” 话还没说完,楚烨便走到她面前摸摸她的后脑勺,“我不管,我就爱呆在有你在的地方。” 站在一旁的于景顿时大跌眼镜,这还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见到自家的主子在女人面前撒娇!怎么说也有他这个外人在场,也不知道避避闲。 他拍拍正在一旁看着郝颖儿他们傻笑的秦炙,将他给拉走了。 等搬东西的伙计们都走光了,他拉着郝颖儿往屋里走道:“快来看看我布置得如何?” 屋子里原本的陈设被新的陈设所取代,厚重雅致,很彰显格调,就是没一样是便宜的! “你哪儿来的钱?”郝颖儿问。 楚烨向天望了望,“你猜!” 还用猜吗,肯定是秦姐! “好吧,暂且就收留你一段时日。”不收留还能怎样,人家已经将这儿当自家的门槛踏了,“待会儿吃早餐的时候我向你介绍个人,是最先住到我府上的客人。” “嗯。”楚烨将她揽进自己的臂弯里,低声吐息,“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想做一件事。” 郝颖儿抬头望向楚烨深邃的眼,只觉得面红心跳,唇齿干燥,还没等她问什么,楚烨便欺身而来,温热的唇霸道而轻柔地覆在了她的唇上。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又过了半个月,郝颖儿将近期醉颜坊的活动变了个花样,生意比上个月还要火爆。 这期间她被太后召去皇宫做护养一次,仅半个月便收到了二十几张拜帖,都是些士族公卿家女眷的,说是要跟她探讨探讨驻颜之术,还有一些则是邀她去喝茶赏花的。皆被她一应拒绝。 那些个贵夫人表面上对她尤为钦佩,背地里不都是看不起她这等抛头露面靠买卖为生的女子?哪一个又是有心结交? 若是换在刚来云国皇都时,她可能会一一赴约,但现在她与太子已有约定,穷于应付的事便懒得再做,谁不想偷得浮生半日闲? 不过有一张请帖她却应了,过几日离王妃有一场书画会,听说她的外甥旻南肜(rong)初入皇都,已及弱冠,离王妃有心位他在皇都中相一门好的亲事。 郝颖儿之所以会应邀,不仅是因为这是离玥母亲的邀请,还因为这场书画会中会有一个重要人物参与──司礼监的主监刘恒,国师诸葛衍的义子。 她坐在蕙来火锅店二楼无趣地翻看着一张张帖子,饮了口刚煮的新茶,思来想去地琢磨着髯止前日里对她说过的话,他说林澐身上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戾气,尤为古怪,叫她小心。 戾气?林澐身上?怎么可能?要说她身边人畜无害的人,就数林澐为之最了。 而且这几日她也跟他聊了不少,才知道原来他一路从边关出来,受了些么多苦,差点死于非命,都是为了寻找郝芜侈。 如此情深意重的人,怎么可能身怀戾气? 但髯止阅人无数,也不可能无中生有。 难道林澐身上还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她看看天色,快到晌午了,楚烨想必已经饿了,于是将帖子稍作整理,便下了楼,骑上前几日让工匠做好的自行车往自己的宅子去了。 此时,府上的人也在喝茶,闲来无事,染月亭里楚烨正与林澐在棋盘里博弈。秦炙则与髯止隔得老远地观战,远到隔了一条长廊。 “听颖儿说沉阳村出发那日是在村东的河边找到你的,你究竟去河边做甚?”楚烨心思沉静地落下一子道,他可不相信他是去河边透气的鬼话,透气而已,哪里不够透的,非要去河边? 林澐狐疑地看了眼他,眉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观察了这么些天,他还是没能从楚烨身上感受到无虞的气息与魂力波动,这是怎么回事? 有楚烨在,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况且这府内还有个秦族人,上回他便是被那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一刀毙命的! 这已经是十世中的最后一世,这次要是死了,就真是要死透了。 “你在怀疑我。”林澐专心地落了一子,“不错,我没跟郝姑娘说实话,怕辜负了她的一片好心。她若是知道我根本没有被她说服,去河边只是为了寻死,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楚烨刚要落下的棋子被他稍稍往回收了收,睨了林澐半会儿,“你想寻死,我可以帮你。而且可以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她一定不会伤心。” 林澐怔了怔,重新又将楚烨打量了一番,他没想到这个连自己岁数的零头都不及的小杂碎居然狠有一番歹毒心思! 他暗暗清了清嗓,“不必了,我已经想通,活着挺好!” 他可还记得当年他将无虞封印湖底时这小杂碎还没睁眼呢,该是受了无虞魂力的影响,听闻他身子一直都弱得很,常年服药。说起来封印无虞是这冗长的一生中他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 不过现在看起来他身体康健得很呐! “想通了便好,等伤恢复得差不多便自行离开罢。” 楚烨的语气明显不是在跟他商量。 林澐又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气场不一般。 最后一世,他太虚弱,加之林澐这具身体又受过很严重的伤,虽然眼前只是个小杂碎,可要真跟他杠起来,还欠些实力。 目前最重要的便是明哲保身,韬光养晦。 他拉长嘴角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你若不肯走,我有的是办法。”楚烨指尖只轻轻用力,白色的棋子瞬时化成了一把齑灰。 林澐眼皮子一跳,起了身,“大动干戈自是不必,到时我走便是了。” 说罢,转身迈着小碎步匆匆逃离了。 于景刚要去跟着,楚烨举手示意他不必,“去把颖儿唤回来,我饿了。” 于景点点头,往府门的方向去了。 顶点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国师姓秦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一个时辰后,郝颖儿坐在正厅餐桌的最东首皱着眉看着一群男人在她面前狼吞虎咽。 楚烨的筷子才刚伸向一盘红焖鸡尖里的蘑菇,那蘑菇便被林澐给夹走了,他又看看很快便被风卷残云的鱼翅豆腐与酸辣大白菜,气闷却不失风度地放下筷子。 于景把最后一片笋也吃完后才发现自家主子一口饭也没吃,正端正正坐着。 其他人也发现了,但见楚烨脸色极为不好,仿佛随时都有发作的可能,于是各自开始筹谋着不声不响地离开。 秦炙是第一个偷偷站起来的,被郝颖儿给盯住了,“秦炙,洗碗!” “啊?”秦炙心虚地看了眼楚烨,心不甘情不愿,“哦。” 他才刚应完,其他人准备撒腿就跑。 “都给我站住!”郝颖儿道,“跑什么跑?我每天给你们做饭,供你们吃住,该交房租了吧?地扫了吗?窗擦了吗?花浇水了吗?杂草锄了吗?” 林澐看了髯止一眼,“说你呢!” “林澐,记得打扫茅厕!”郝颖儿交代道。 髯止偷笑一声,出了门去。 待所有人都走光后,郝颖儿起身牵起楚烨的手,“别生气了,走,跟我去厨房,我留了好吃的!” 楚烨眼底微微生光,起身跟着她去了厨房。 郝颖儿拉他坐下,打开锅盖,从里头取出一盘热乎乎的12寸披萨放到桌子上,用刀将披萨切成了八份,递给楚烨一把木叉子,“快尝尝!” 此时正好楚烨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几声,他尴尬地看向郝颖儿,郝颖儿笑了笑,径自取了一块披萨送到他嘴边,示意他尝。 楚烨咬了一口,饱满的玉米粒顿时在口中炸开,鲜汁四溅,鲜嫩可口的鸡肉与芝士的香味在口中回味无穷,饼底薄脆,简直好吃到爆! “怎么样,好吃吗?”郝颖儿问道。 楚烨挑挑眉,“尚可。” 嘴上说着尚可,却吃了一大半,连郝颖儿的最后两块都差点被他抢了去。 郝颖儿心想,看来楚烨是真的饿了。 “等参加完离王妃的书画会我就打算启程去秦族。”郝颖儿道。 “去秦族?”鱼池边,楚烨往池子里撒鱼食的动作滞了滞。 郝颖儿点点头,“是时候见见秦族族长了,雨夕告诉我,青龙玄帝灯的第二根灯芯其实是在西荒之地的神女墓中,只有秦族才掌握着进入神女墓的方法。” “我随你一起。”楚烨道。 “不,你就在此好好养着,等我回来。”郝颖儿朝他莞尔一笑,“有秦族人的保护,你大可放心。” 她瞧了瞧天,“天色不早了,你且小憩片刻,今日醉颜坊还挺忙,我去看看需不需要我帮忙的。” 说罢,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与落叶,笑着离开了。 她才刚走不久,髯止便找来了,“颖儿可在?” “她去了醉颜坊。”楚烨道,见他一副心事复杂的样子,起身道,“你若找她有要事,说给我听也是一样的。” 髯止心下犹豫了一番,楚烨对郝颖儿有多特殊他是看在眼里的,据他这些日子的观察,楚烨此人品行端正,作风优良,虽他不清楚楚烨的身份,郝颖儿对他却是十分信赖…… “我想起来一件事,关于国师诸葛衍的。”髯止道。 闻言,楚烨朝四周扫了眼,将髯止请进了附近的一座亭子里,示意他把刚刚要说的话讲完。 “我记得我师妹跟我提过一件事,她说她发现诸葛衍的身份与秦族有关。”髯止道。 楚烨眉心微微攒起,“可否详细道来?” 髯止仔细回想了一下,“三年前的一日傍晚,那时我师妹嫁给诸葛衍还不到三个月,有一回急匆匆地找到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其中提到了诸葛衍不姓诸葛而是姓秦。还提到了一些非正道人士所炼的功法。” 他叹了口气,气息中隐约有些颤抖,“当时我还在气她自作主张嫁给诸葛衍,不曾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些话是她留给我的遗言。” 楚烨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从很早以前他便四处布网暗查秦族人的消息,所以秦蕙进入南晟皇城的第一日他便知晓了。 自那以后,他发现他去哪里、做什么总会有人暗中跟踪,却又不加害于他,甚至有时候会出手营救。 渐渐地秦蕙觉得瞒不住了,由暗转明,便向楚烨坦白了一切。 可云国也埋有他的暗线,来此之前他从未收到过有秦族人踏足云国的消息。 看来秦蕙在他面前并不坦诚,他们有事瞒着他。 这群秦族人难道不仅仅只为了保护天兆之女?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次日清早,郝颖儿才刚到醉颜坊便有贵客光临。 她看看微服而来的太子离沅兮,又看看他让人送进店的几个精致的食盒子──一盒煎饼果子,一盒雪花酥,一盒贡品坚果,还有一大盒蛋黄酥。 离沅兮笑盈盈地道:“除了这盒西临小国进宫的坚果,其余的都是我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上回见你喜欢这蛋黄酥,便特意吩咐御膳房多做了些!” 好在此时还早,店铺里尚无顾客,倒是叫店里的丫头们见了一脸艳羡。 郝颖儿连忙向离沅兮行了个礼,“多谢……” 离沅兮忽然扶住她的手,向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这些日子忙于公务,脱不开身,没能来看你,近来过得可还顺心” 秦蕙朝这边看了眼,又看看那些明目张胆围观的丫头,低声薄责道:“傻杵这儿做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郝颖儿暗暗深吸了口气,这下可好了,被秦蕙看了去,铁定不到片刻楚烨便会知晓了。 “都还顺心,你呢?”郝颖儿示意秦雨夕帮她把这几盒吃的拿走,便起心带离沅兮入蕙来火锅店后院喝茶。 可脚还未动,便有人气势汹汹地在外头叫嚷道:“郝颖儿,你给我出来!” 走到门口,便见门外站了一紫衣姑娘,是此前三番两次来找过她的赵月玲。 先前都被秦蕙给挡了,说郝颖儿不在,若是她非要在此撒泼,便去报关。 赵月玲一副神气十足的模样,中气也挺足,“哼,这回被我逮了个现形!我倒要叫这周围的街坊邻居好好看看你是个怎样不三不四的女人!” 顶点 第一百三十章 恶语相向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秦雨夕刚要掏出鞭子,被郝颖儿给拦住了。 赵月玲轻蔑地瞧了眼郝颖儿身边的离沅兮,继续道:“真是不要脸!勾引我表哥,背地里却跟别的男人私相授受!像你这样水性杨花伤风败俗的女人,我一定要在表哥面前揭穿你,让整个皇都的人都看看你丑恶的嘴脸!你就等着变成一只臭名昭著的野狗被人扫地出城吧!” 郝颖儿心中无甚波澜,一旁的离沅兮却不平静了。 他双目危险地眯了眯,暗暗攒紧的手负到背后,“你是哪家的小姐?” 赵月玲得意地抬起下颌,“本小姐的父亲便是战功赫赫的赵大将军赵司明!” 离沅兮眼中迸出一抹厉光,刚要启唇说话,忽然一句“放肆”从不远处传来!众人循声看去,就见正在巡城的赵铭晏急急下了马往这边走来,一来便立刻跪在了地上,“臣赵铭晏见过太子殿下!” 他这一声喊,除了郝颖儿,其余人皆是大惊,忙不迭纷纷下跪! 赵铭晏瞟了眼惊立于原地面色发白的赵月玲,训斥道:“还不快跪下!” 赵月玲双膝一软,担惊受怕到连求饶的话都忘了讲。 “臣的妹妹公然对殿下出言不逊,是臣对她管教无方,还请殿下连同臣一起责罚!”赵铭晏道。 闻言,赵月玲心里又是一颤,这个大哥非但不求饶,怎么反而要求受罚?! 离沅兮神色凛然地盯了赵铭晏半晌,问身边的郝颖儿道:“颖儿,她方才对你恶语相向,你是受害者,如何惩治,你来决定。” 郝颖儿微微颔首,想到当初海上时赵司明将军带兵替他们解困,来云国皇都后其一家对楚烨多有照顾与保护,想了想道:“罢了,让她走吧!” “什么?你就不生气?”离沅兮不解。 “她说的又不是事实,这种帽子我可不会往自己头上扣。”郝颖儿心里想,等你被人骂习惯了就发现,你的心态也可以很好。 “既然颖儿不愿做追究,那本宫便只好作罢!赵月玲,从今往后,不许你再来醉颜坊生事,若有下次,本宫绝不轻饶!”离沅兮道。 赵月玲连忙颤巍巍领命,“谢殿下开恩!” “还有呢?”离沅兮问道。 “谢、谢郝颖儿姑娘开恩。”赵月玲说得心不甘情不愿,心里非但没有感谢,反而对郝颖儿的憎恶更深了。 “都起来吧!”离沅兮道。 赵铭晏也一一向离沅兮与郝颖儿谢了恩,等抬起头来时,目光不禁在郝颖儿脸上定格了。 心道:竟然是她…… 回过神来,朝赶紧起了身带着赵月玲上马离去了。 郝颖儿方才与赵铭晏目光一撞,从他眼底看到了一抹奇异的光彩,怔思量着,就见离沅兮要走,说道:“你送了我那么多吃的,作为回礼,我还打算请你喝会儿茶呢!我才学会的烹茶技术,你不打算尝尝?” 离沅兮一听,连忙回走了两步,“正好闲来无事,喝喝茶也无妨!” 心里高兴着,还不等郝颖儿伸手请他进去,便径自往醉颜坊后院去了。 很快便到了离王妃的书画会这日,郝颖儿才刚换上一身红底暗花细丝褶缎裙要出门,便被楚烨堵在了房门口。 她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好看吗?” 楚烨挑挑眉,“我的颖儿穿什么都好看。” 闻言,郝颖儿心里乐滋滋的,楚烨难得夸她一回呢。 “那我先去了!我已经知会过雨夕,午饭她会让郭叔店里的后厨做一些送过来。” 说罢便要提裙而出,忽然就被楚烨一手拦进了怀里,“记住你去是有正事,可别被旁的好看的公子迷了眼。” 郝颖儿略有羞涩地发笑道:“我知道了。” “于景会跟去保护你,不许拒绝。”楚烨又道。 “嗯!”郝颖儿点点头。 楚烨在她额上落下轻柔的一吻便放她离开了。 他眯眼望望湛蓝的天空,又望望郝颖儿跑开时裙摆起舞的美好背影,嘴角翘着一丝宠溺的笑,“我的女人。” 离王妃的书画会是在皇都内一座名为怀墨轩的书庄里举行,这座书庄里的书成千上万,且每隔三个月都会举行一次由书庄做东的书画大赛。除此之外,每个月都会不定期的举行一些小的比赛,是文人雅士的常年聚集之地。 因进入怀墨轩都需出示请帖,于景只将郝颖儿送到门口便自行找了一处隐蔽之处歇脚。 刚入门,郝颖儿便被大堂四周犹如云梯一般的书架给惊呆了,分门别类,密密麻麻,怕是有个三层楼高。 大堂的最中央是一个凿痕青石围成的八棱池,中间好像是泉眼,泉水咕噜咕噜往外冒着。又有一条弯曲的小水渠由八棱池引出,九曲回肠,弯弯绕绕。 郝颖儿来得不早,此刻已经有好些人聚集在水渠边,走近便见其中一人拾起在他面前打转的酒杯一饮而尽,而后赋诗一首。 原来是曲水流觞。 她又朝四周打量了一眼,有些人顺着书架旁的木梯爬了老高,不知在看一本什么书,看得津津有味,丝毫不被这周边的嘈杂所影响。 有些人则群聚在另一边斗起了墨画。 没想到这次书画会离王妃竟邀请了这么多年轻男女,这是给一个人举办的相亲会么?这个离王妃分明是担心这云国的所有年轻男子都娶不到老婆! 转了一圈,一个人也不认识,无聊至极,便走到摆满了吃食的桌边吃了起来。边吃边观察着这些人。 秦蕙前两日帮她打听了一番国师的义子刘恒,听说身材矮小,有些阴阳怪气,神秘且不善言谈。 她仔细望了一圈,目光锁定在正从书架间的木梯上往下爬的一名男子身上,眼底一亮! “身材矮小,那不就是身材矮小吗?”她放下手中的葡萄干往那边走去。 然而才走到一半便被人拦了去路,郝颖儿看向来人,不认识。刚要绕过,那人伸出手再次拦了她的去路。 面前的男子高她半个头,虽算不上英俊,却也看得顺眼,他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郝颖儿。”郝颖儿又要绕开他,还是被他给拦住了。 “我叫旻南肜,这场书画会便是我姨母替我安排的,姑娘芳龄?”旻南肜问道。 顶点 第一百三十一章 曲水流觞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郝颖儿朝原来的方向望了眼,发现那个小个子居然不见了,她又四周环望了一眼,依然没看到,她着急地想走开,可走来走去还是被拦了回来。 “姑娘,我的问话你还未回答!” “三十八。”郝颖儿敷衍道。 “三、三十八?可、可你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旻南肜不信。 郝颖儿礼貌地笑了笑,“多谢夸奖!” 旻南肜还要再纠缠,门口走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紫衣女子一眼便发现了与旻南肜站在一起的郝颖儿,快步走过来推开挡住她的人道:“哟,连王妃娘娘为旻少举办的相亲会你也敢来,还真是不知廉耻啊!” 赵月玲一声叫嚷,几乎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赵月玲得意地扫了一眼周围人,刚要再说什么,还不等与她同来的赵铭晏阻止,门外又进来了一人,“到底是谁不知廉耻,敢在我母妃举办的书画会上如此放肆!” 璃玥不悦地瞟了一眼赵月玲。其他人见了她,纷纷向她行礼。 赵月玲见讨不着趣,暗暗瞪了郝颖儿一眼,悻悻然走开了。 璃玥笑对旻南肜道:“表哥你就别在这位身上费心思了,她可是有主的人了!” 不远处的赵铭晏听见,下意识地向郝颖儿看来,神情黯然。 郝颖儿微微诧异地看向离玥,难道她见过楚烨了? 璃玥一番窃笑,“那日赵家小姐大闹醉颜坊,太子哥哥对你百般维护,还跟你喝了茶,这些我可是都知道了!” 旻南肜一听到是太子,连忙向郝颖儿行了个礼,“方才多有失礼,还请姑娘见谅!” “无妨!”郝颖儿道。 “那你们先聊!”说罢,旻南肜便走开了。 见郝颖儿方才并未否认,璃玥道:“被我说中了,看来不久以后我就要多个太子妃嫂嫂啦!” “别胡说!”郝颖儿道,“我跟太子殿下只是朋友。” “哦!”璃玥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可据我所知,很多恋情都是从朋友开始的哦。” “那你是知道得太少了,话本里的故事可不止这一种。”郝颖儿将璃玥拉到一边吃起了小吃喝起了果酒。 俩人刚聊到深处,赵月玲不知何时携着她那几个闺中密友就来到了这边,便在金盅银盘中取点心果茶,边故意提高声量道:“我表哥为人正直,又生得英俊潇洒,是万里挑一的好儿郎,哪里会看得上她?不过是爱慕虚荣,散播谣言罢了!” 她其中一姐妹道:“可你虽也对你表哥有意,听说他给你的回答却总是含糊不清。” “谁说的!那日我脚崴了,是我表哥一路抱着我去沉阳村的!”赵月玲连忙分辨道。 郝颖儿心中忽然敲了下警钟,看向赵月玲。 赵月玲见她神色奇怪,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提到了“沉阳村”三个字,离开沉阳村前楚烨反复叮嘱她莫要向外人提起,她方才一时口快…… 应该……应该不要紧吧,沉阳村这个地方没什么人会知道,知道了也进不去。 她心中忐忑,不敢再看郝颖儿,催着身边几个姐妹吃好了就去别处,在这儿呆着某些人太碍眼。 “唔……”赵月玲几人才刚走,璃玥忽然捂住了肚子,“哎呀不行,我要如厕,你先在此等我!” 说罢便丢下手中的糕,急匆匆跑开了。 吃了一片玫瑰花干,郝颖儿往四周望了望,就见那矮小的身影正要出门去,她连忙起身去追,却被赵月玲的几个姐妹拦住了。 “曲水流觞这种雅事,不说才高八斗书通二酉,哪怕才学浅陋之人亦可应对一二,郝颖儿,你敢不敢参加?”赵月玲道。 赵月玲的声音不小,正游戏着的众人都停了下来,纷纷看向郝颖儿。原本她除了相貌与身材,是个不惹眼的,可谁叫她成了赵府千金的死对头,却又与离王府里的郡主关系非同一般,而且方才还有离得近的人一不小心听见了她与离玥的对话,仿佛她与太子的关系亦是非同一般。 如此非同一般的一个美貌女子,惹人注目也就成了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见郝颖儿不应,赵月玲哂笑道:“你该不会是胸无点墨吧?也对,又不是什么名门贵户的出生,粗鄙卑微的乡野丫头,哪里有机会识字习诗?你们说对不对?” 最后一句话是问她身边姐妹的。 她的几个姐妹闻言皆掩面而笑,附和道:“就是就是!” “如果我是你,才不会来自讨没趣,被人揭穿的滋味是何等的羞耻!”赵月玲继续道,“不如大家让让路,让她赶紧滚出去吧!” 原本郝颖儿是打算出去的,可是被赵月玲这样一激,她反倒不那么急着走了。 她两手握于身前,收回投到门外的视线,又环视了一眼围观的众人,最后才不疾不徐地将目光落到赵月玲脸上,抿嘴弯眼笑道:“好。” 赵月玲心底微惊,见到郝颖儿这副胸有成竹夷然自若的模样,自己心里反倒是敲起了鼓。 她看了自己的几个姐妹一眼,对她们暗暗使了个眼色,又瞥了眼围观的众人,“那大家便各就各位吧!” 她想了想,正好一阵清风从门外吹进来拂起了她的袖角,于是道:“不如我们就以风为命题。由堂内伙计掌磬,滴漏中的水每滴十九下便击一磬,酒杯路过谁跟前便由谁将酒饮下,赋诗一首。” 说罢,便有她的一姐妹去与守堂的伙计沟通了。 郝颖儿瞧了眼那伙计所站的高台,又瞥了眼他身边的滴漏,眼底似有计量。 赵月玲的那个姐妹刚给伙计交代完,郝颖儿便走到旻南肜面前礼貌地道:“旻少,这场游戏事关赵府千金的脸面,所以必须公开、公平、公正,免得到时说是我做了弊。这场书画会乃王妃娘娘专为你所办,你是今日的主角,若你能主持的话是再好不过!” 旻南肜立刻便会了她的意,看了眼高台上的伙计,面带笑意道:“既然你如此信任我,那我便担了这大任。” 说罢便朝伙计所站的高台走去。赵月玲见状,脸色微变。 磬石敲响,旻南肜宣布游戏开始。 顶点 第一百三十二章 沾古人的光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酒杯从小水渠的源头打着转儿缓缓往外游走,“当”的一声磬鸣,酒杯被一名青年男子拾起,似乎是早便想好了,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不假思索便赋了一首“一骑风华一骑沙,千里烟尘无人家。觅得绿洲人归处,圣湖高处有云霞。” 刚念完便有人不服了,“此中不过捎带了一个‘风’字,过于牵强,算不得以‘风’为命题!” 赋诗那人辩驳道:“哎,此言差矣!在下认为在下的诗中不仅携了‘风’字,且颇有一番‘风’的意境,仁兄不妨深入领悟一番。” 此时,磬石再次被敲响了,也就表示该青年男子的事附和命题,新的酒杯被斟满酒,从该男子身前置入水渠内,继续往前游走。 磬石被敲响第四次时,酒杯刚好路过赵月玲跟前,她信心满满地拾起酒杯饮下酒水,赋诗道:“妖妖艳艳夺人眼,春风南来花枝颤。 桃源梦赋仙子鬓,凤蝶罗绮乐成弦。” 她身边的几个姐妹纷纷为她拍手叫好,称赞她饱读诗书,不愧为赵将军府的名门闺秀。 磬石被敲响第五次时,酒杯来到了郝颖儿身前,她正纠结着是自己随便作一首,还是偷偷窃取一首古人的,一杯酒下肚,心想随意了,便吟道:“昨夜寒衾酥花落,今晨霜融照雪晴。西风不领孤鸿意,声声催促声声鸣。” 周围安静了片刻,终于听到了几声掌声,是从旻南肜与离玥那里传来的,除了这俩人,约摸在场的也没什么人能领悟这诗中的意境了,从小在沙漠中生长的他们何曾见过雪与霜? 磬石被敲响,游戏继续。 几轮过后,渐渐地,许多人因为吟不上来被淘汰掉,坚持到最后的才剩了不到十来人。 郝颖儿本就不是那种擅长舞文弄墨的,所以只能沾沾古人的光,多借用了像“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样的千古名句,听得周围的青年才俊与名门闺秀们目瞪口呆,情绪一次比一次高涨,掌声一次比一次热烈。 赵月玲脸色刷白,见郝颖儿面色微醺,脚步虚浮,朝站在郝颖儿背后的姐妹递了个眼色,那姐妹趁郝颖儿往前一步时偷偷伸出了脚-- 郝颖儿一个踉跄,出于本能,一手抓住了身边的赵月玲,双双跌向地面…… “啪!” 赵月玲硬生生趴在了水渠上,衣襟与头发湿了一大片。 她看了眼周围躲得非常及时的众人的双脚,只感觉一股浓浓的屈辱感在胸腔里来回撞击,可是方才明明跌倒的人还有郝颖儿,怎么趴地上的只剩她一个了? 她狼狈地爬起身,抹了抹脸上的水渍,惊诧地看向被赵铭晏扶得稳稳的郝颖儿,心中又是不甘又是不满又是委屈,“大哥,我是你亲妹妹,你不救我却救一个外人?!” 赵铭晏目色严厉地叱责了她一句:“胡闹!” 转向郝颖儿时,面色缓和了许多,“姑娘可有伤着?” 郝颖儿摇摇头,抽出自己的手臂道:“我没事,多谢赵小将军搭救!” “今日小妹行为鲁莽,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赵铭晏向她行了个礼。 郝颖儿面上笑着,心里却不似表面大度,这个赵府千金得罪她又不是一回两回了,没空与她计较是一回事,可不代表不会计较。别的倒不打紧,可她偏偏想抢她的夫君。 “无妨,小女子不才,一介俗人,确实不宜与诸位文人雅士一同行此雅事,这便离去,你们继续!” 说罢,端直了身子款款走了出去。众人的目光一直追随她的身影到了门外才收回来,其中有仰慕,有钦佩,有欣赏,有嫉妒,有憎恶,还有遗憾的,譬如旻南肜。这场相亲会他唯一相中的女子,却早已名花有主。 目送郝颖儿离开后,随后看了眼正嘤嘤哭泣的赵月玲,赵铭晏低声呵斥道:“还不回去,嫌丢脸丢得还不够吗?!” 赵月玲被赵铭晏的呵斥吓得微微一颤,她心底里还是十分敬畏她这个大哥的,这次赵铭晏胳膊肘往外拐,她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地跟着他出了怀墨轩,上了马车径直朝赵将军府去了。 晚饭后,郝颖儿坐在鱼塘边发起了呆。原本她是想将刘恒作为突破口来打听关于国师的事,可这个刘恒在旻南肜的相亲会上除了去书架上找书,未曾与一人攀谈,找到了想找的书便自行离开了,连个招呼也未曾与旻南肜打一个,貌似与传言别无二致,是个孤僻的性子,不太好打交道。 而就在饭前,楚烨还告知了她一件事,说国师诸葛衍原姓为秦。 秦衍? 根据楚烨的描述,秦族于千百年前隐匿,曾是一个非常强大且神秘的古老部族,族中高手如云,要想从他们手中抢东西,还是青龙玄帝灯,根本不可能。而诸葛衍却做到了。 原本以为是他与秦族之间存在某种交易,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看来她得在秦氏三人那里探探口风了。 是日夜里,秦炙与髯止刚探讨完招式,便见郝颖儿坐在亭子里喝茶赏月。 见她招他过去,他便高高兴兴地过去了,自顾自斟了杯茶,又拿起一块雪花酥尝了一口。 “味道如何?这可是云国皇宫里的御厨做的!”郝颖儿道。 秦炙赞许地点点头,又取了一块。 郝颖儿邀他坐下,将雪花酥移到他面前,“慢慢吃,还有许多,待会儿你多拿些去你房里。” 秦炙闻言,甚是开心。 “秦炙。”郝颖儿亲切地道,“听说你们秦族各个武功高强?你的武功我见过,连天殒阁的傀儡都打得过,委实厉害,当算得上是数一数二了吧?” “才不是呢,我们族中三位长老的武功才是深不可测,至于我父亲,武功更是在三位长老之上,于我而言只能望其项背,不知何时才能有他的造诣。”秦炙道。 “三位长老?听起来定都是德高望重,高山仰止,真相能早些瞻仰瞻仰他们的尊容。对了,他们的尊姓大名是?”郝颖儿问。 顶点 第一百三十三章 沉阳村被屠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大长老秦鸾,二长老秦沅,三长老秦泽,我父亲名为秦峯。”秦炙又取了一块蛋黄酥,“唔……郝姐姐,这叫什么,真好吃!” 郝颖儿笑了笑,还真是个吃货!“这叫蛋黄酥,太子殿下送得多,待会儿我送些去你房里!” 秦炙连连点头。 “那除了三位长老与你父亲,族中可还有什么厉害的人物?”郝颖儿又问。 秦炙摇摇头,“我族本是大族,自千百年前受过一次重创后,部族日渐衰落,为了隐匿行踪,不许族人与外人通婚,因而族人越来越少,有赋的更是寥寥无几。” “嗯?”近亲通婚,生出来的后人大半非痴即傻,要么早夭,子嗣能繁盛才怪,更别提赋了,这不就是变性的自我毁灭么? 她仔细瞧着秦炙,秦炙觉着奇怪,问道:“郝姐姐这般看我作甚?” “你不是很有赋么?不像是近亲通婚的产物。”郝颖儿道。 “什么产物?”秦炙困惑,“郝姐姐是近亲通婚有危害么?” “正确。”郝颖儿答。 “哦……”秦炙犹豫了一会儿,道:“我并非我父亲与同族人所生,我母亲乃是外姓。” 见秦炙神情低落,连吃东西都没了胃口,郝颖儿总觉得这其中有故事,“你母亲现在还在族中吗?” 秦帚点头,“不过被关进了秦族的禁地。三年前我族出现了叛徒,青龙玄帝灯被偷,于是所有人都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族中唯一的外姓人--我的母亲。若非父亲是族长,实力远远高于三位长老,恐怕母亲当时便会与我们人永隔。母亲一关便是三年,这三年间,就连我想见见她也不被允许。” 郝颖儿同情地摸了摸他的头,但很快又捕捉到了他话中的什么,“你青龙玄帝灯是被偷走的,可不是是被诸葛衍抢走的吗?” “若非有人将青龙玄帝灯从我族偷出去,诸葛衍不可能抢得到。当时我父亲亲自出族寻找青龙玄帝灯,回去的时候受了重伤。诸葛衍将青龙玄帝灯献给云国皇帝,自此便成了云国高高在上的国师。”秦掷。 “这么来,连你父亲也打不过诸葛衍?”郝颖儿心中惊骇,啦,这个诸葛衍到底是有多厉害? 那髯止的师妹嫁给诸葛衍应该就是他成为国师之后了。 那按照秦炙这么,若诸葛衍真是秦族人,又怎会与秦峯大打出手? “偷走青龙玄帝灯的人你们可认识?”她问。 “是一个陌生的外姓人。所以族人才会认为是我母亲串通外面的人偷走的青龙玄帝灯。”秦掷。 “哦……”郝颖儿若有所思,若诸葛衍真的姓秦,又这么厉害,秦炙不可能不知道,看他方才与她对话的神情,似乎并无虚言。 她将所有的糕点都推到他面前,“夜也深了,你也别多想,待我跟你们入了族,向各位长老求求情,不定他们会将你母亲放出来。” “真的吗?”秦帜面色一瞬间明朗起来,“郝姐姐,谢谢你!你真的太好了!” 郝颖儿温柔地笑笑,“快去睡吧,别忘了把这些吃的都带走!” 秦炙又吃了一口蛋黄酥,左手端一盘右手端一盘,含糊地道了一句“我走了”,便高高兴胸走了。 次日清晨,楚烨的厢房外。 才刚与楚烨一同用完早餐,郝颖儿推着自行车还没来得及出门,便见于景从一只飞鸽的脚边取了一张信条看了眼,惊诧之余递给楚烨。 见楚烨神色不佳,郝颖儿将自行车停到一边,跑过去问道:“发生了什么?” 收好信条,似是怕她听后会受不住,楚烨轻轻稳住她的肩膀,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就在昨夜,沉阳村……惨遭屠杀,无一人生还。” 郝颖儿心中又惊又怒,心猛烈颤抖着。忽然就想到了昨日书画会上赵月玲漏嘴的那句话,难不成是被什么有心人听了去? “召和知道了吗?” “应当尚且不知,但迟早会知道。”楚烨道。 “那他该怎么办?你可有办法护他周全?”郝颖儿心里着急,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召和的师父沈德曾是因触犯宫廷禁忌而死,那么屠村的主使多半是宫廷中人,如今皇帝不管事,是太后?还是离沅兮?一个沈德被斩,全村陪葬,那么召和难逃一死。 想到这里,她心急如焚地便要出去,被楚烨给拉住了,“你要作甚?” “去找太子。”郝颖儿道,“沈德是皇帝下令处斩的,那屠村之事定然亦是这些高位上的人所为。正好那次太子也去了沉阳村,虽然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但……我想弄清楚。” “不是他。”楚烨道,“这其中另有内情,不可鲁莽。” “内情?”郝颖儿定了定心。 楚烨点点头,命于景守在外头,将她拉进了屋子里,掩好了门窗。 郝颖儿才知道,原来楚烨早便知晓了太子去沉阳村的目的。 太子的乳母芗嬷嬷是云国皇后被害的唯一证人,东窗事发,皇帝崩溃颓丧,陈垚与刘贵妃勾结,借机揽权! 而太子手握虚权,处境艰难,为日后能有机会扳倒陈垚一党,只能趁他们忙于揽政之时找人将芗嬷嬷偷偷送出了宫去。 如今的太子今非昔比,他利用三年的时间暗中拉拢权臣,培养心腹,苦学治国之道,晨兢夕厉,筹谋着一个能将陈垚与刘贵妃一举拉下马的契机,至时只需芗嬷嬷一句证词,陈垚与刘贵妃便再也翻不了身。 可如今,契机有了,芗嬷嬷却死了。 此时的离沅兮一定很恨吧? 听楚烨的描述,屠村的凶手多半是陈垚与刘贵妃这伙人了。 “你打算如何帮他?”郝颖儿问道。 “勾结后宫,合伙谋害帝后,其罪当诛。如今证人已逝,只能借机造势。”楚烨道。 “如何造势?”郝颖儿又问。 楚烨目光沉了沉,“现云国朝中诸臣对陈垚早已心生不满,我们只需稍稍推波助澜,便可治他一个叛国之罪!” “你的意思是捏造谎言构陷他们?”郝颖儿觉得这好像不该是正派所为,可怎么这种事从楚烨嘴里出来就有种家常便饭的感觉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舍别离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我从前常常替父皇清奸除佞,于我而言,做对的事,偶尔用些非常手段是非常有必要的。”楚烨睨着她,神色中捎带几分无辜,“你是觉得我太坏了?” 郝颖儿仿似要被他流转的眼波摄了魂儿,只感觉心头一阵荡漾,他这是在调戏她吗? 见她一瞬便羞红了脸急于作答却嘴拙的模样,可爱得紧,他俯首便吻上了她的唇。 郝颖儿的脸更红了,趁他松开自己之际将他推开,无奈腰间却被他紧紧扣着,“我在跟你聊正事!” “嗯,要不我们聊聊更正经的……”他垂首到她耳边低语道,带着温热的鼻息,吹得郝颖儿的脖子痒痒的。 “楚烨。”郝颖儿抬头望着他,“我……现在没有心思同你开玩笑,沉阳村的村民们都遇难了,这其中还有好些都是帮助过我们的,我……很难过。” 楚烨低头与她对视,沉静而深邃的眸子仿若深不见底的大海。 见他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郝颖儿的心蓦地有点凉,他也在沉阳村住了好些日子,左邻右舍对他们都很好,可他们都死了,他却看起来不痛不痒。 “楚烨,你一点也不难过吗?” 楚烨摇摇头。 僵持了几秒,郝颖儿拨开他的手,出了屋子。 楚烨没有追出去,而是在原地怔愣了好一会儿。 从小到大,他身边死去的人太多太多,可难过并不能使他们起死回生,所以他一贯都会想法子让害死他们的人付出同等或者更高的代价。 “于景,进来。”他传唤道。 于景走看了眼郝颖儿的背影,进来向他行了一礼。 “速向太子传信,计划可以实施了!”楚烨语气中毫无波澜,昨夜他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说轩无夜已经在返程的路上,还顺手将楚曜给捎带了出来。 南晟境内,原本蒲鞭之政仁心仁闻的崇王楚靳为了对楚烨的暗信赶尽杀绝,终于曝露本性,戕害无辜百姓,引得民众暴怒。然其为了平民怒,居然下令屠杀了一整个隆岩镇的百姓,以儆效尤。 暴乱平息,民众终于安分了不少。 除此之外,轩无夜还将带来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这个陈垚可不像李臻那般无辜,说他叛国可一点也没冤枉他。 “是!”于景领命,立刻便出了门去。 郝颖儿坐在鱼塘边上撒着鱼食,望了眼从梧桐树的枝缝间泄下的阳光,从地上捡起一片落叶,心事重重地在指间把玩。 楚烨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边坐下,想替她理一理额角的发丝,被她有意避开了。 楚烨半丝不恼,和颜悦色地道:“颖儿还在生我的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郝颖儿道,撒了一把鱼食进鱼塘。 “方才见你给水里的鱼儿喂了不少食,再喂下去,它们可都要撑死了。”楚烨道,将她手中的鱼食拿走放置到了一旁。 见她依然愁着一双眉,他摸着她的脑袋温柔地道:“沉阳村的劫难,我会替他们讨回来,那些恶人该受的惩罚,一个也逃不了。” 闻言,郝颖儿望向他,“我能做些什么?” “你什么也不需要做,你只需相信我便好。”楚烨道,“原是想陪你去秦族的,可现下还有要事须得滞留几日,你且先行,我随后便去接你可好?” 原本郝颖儿确实是想一个人去秦族,让楚烨在这儿继续修养的,可她总觉得就像一年前的南晟一样,云国会有一场大事要发生。虽然楚烨告诉她已与云国太子结盟,可具体的细节却并未让她知道。他说要滞留几日,难道即将发生的大事就在这几日了?那他会不会有危险? “那我等你几日好了,反正也不差这几日。”她道。 “乖,听话!”楚烨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云国皇都将会不甚太平,他是担心她待在此处不安全。 “那你记住,我去秦族是为了拿青龙玄帝灯的灯芯,拿灯芯是为了替你续命,所以你不可以有事,不然让我白跑一趟,我这辈子都会恨你。” “当然,我还等着你替我生娃娃呢!”楚烨宠溺地低头看她,“你这上天赐予我的奇迹,做梦都想着与你终生相伴,又如何舍得提早仙逝?” 说罢,他将她搂进怀里,用下巴轻蹭她的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在秦族等着你。”郝颖儿靠进他宽厚温暖的胸膛的,握紧他的手,心里尽是不舍。 他们好不容易安安静静相守一段时日,如今又要分开,真担心像上回一般又要经历百般磨难方能相聚。 林澐躲在暗处偷望了他们一会儿,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这些日子他在郝颖儿府上好吃好喝,身体恢复得不错,不过以他如今的功力,连楚烨身边的侍卫于景也对付不了。 而今在这云国,只要有楚烨在,他便无时不刻不受到他的监控,那个该死的于景,时不时地往他那儿窥探,就连上个茅房上到一半也会突然发现门缝外多了一双眼睛,导致他常常出恭不净,郁结在心。 看来想要拿到郝颖儿的血,就必须脱离楚烨的视线,如今郝颖儿要只身前往秦族,这倒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这日,郝颖儿去醉颜坊交代了一些事情,决定次日清晨与秦炙和秦雨夕一起出发去秦族了。 经过这些日子,皇都里缉拿凶犯髯止的风声小了许多,城中的防卫也松懈了许多,郝颖儿逼着他剃光了自己的胡子,又给他画了个极为妩媚的女子妆容,换了套粉嫩嫩的裙子,将他塞进了自己的骆驼车里。 郝宅门口,郝颖儿与楚烨依依惜别着,两人正痴痴对望着,林澐忽然从门后钻了出来,急切地道:“颖儿,带上我吧!我不像这厮这么忙,我很闲,主要是我很舍不得你!” 他口中的“这厮”指的便是楚烨了。 楚烨斜了他一眼,动作夸张地一抬手,衣袖砸在了他脸上后,顺手温柔地替郝颖儿理了理鬓边的头发。 一旁的于景机灵地将林澐挡回了门里,并在一旁防止他再次出来。 顶点 第一百三十五章 窝囊的林澐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林澐,楚烨他答应我等他忙完了这几日便着人送你回南晟,你暂且住这儿很安全,也不必担心我,等过段时间我会再回来的!”郝颖儿道。 “可是……”林澐刚伸一只脚出门槛,又被于景一个眼神给逼了回去,“我、我、我喜欢吃你做的饭,你不在了谁给我做饭吃?” “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我重金雇了个厨子,待会儿便会过来,此人的师父乃是云国宫中的御厨,他的厨艺自然在我之上,你一定会满意的!” 郝颖儿对林澐说完,紧了紧楚烨的手,“道别的话都说完了,那……我走了?” 楚烨深邃的眸子里流露出无限的深情与不舍,“你等会儿。” “嗯?”郝颖儿看向他的动作,便见他从袖中掏出一支簪子,第一眼她便认了出来,竟是她从前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那支白玉镶银的凤尾簪。 “你……”郝颖儿不敢去接,以前她煞费苦心又骗又偷都没能从楚烨那里得到这支簪子,现在她不想要了,他却要主动将它交给她。明明只是分开一段时间,怎么却觉得楚烨是在跟她永别? 心无端地扑通扑通跳着,“这是何意?” “莫要多想。”楚烨轻柔地捉住她的手,将簪子放进她的手心里,“我可不是在放你离开。这支簪子对你重要,对我更为重要,我早已将它当成我们之间的信物。万一,我是说万一将来我们又发生了同螣弋族那般的事情,只要见到它,我便一定会想起你。” 郝颖儿眼眶有些热,哂笑道:“螣弋族时这簪子一直在你身上,也没见你想起我来,我不收。” “颖儿!”楚烨扣住她不听话的手,神色深沉而郑重,“若是将来……我有个万一,你还可借助它回到你的世界。” “你是打算离弃我?楚烨,我没放弃你,你敢先放弃我?!” 面对她的诘问,楚烨温柔地笑了笑,“怎敢?只是无论将来如何,我只希望颖儿你能好好活着。我们这次不会分别太久,神女墓非等闲之地,里面危险重重,即便是秦族人,也未必能安然而入无恙而出。一定要等我,等我到了秦族,陪你去神女墓。” 郝颖儿点点头,“好。” “去罢!”楚烨在她额间落下轻轻一吻,目送她上了骆驼车。 骆驼车沿着黄色土石的街道一路驶往皇都城门,守城的士兵将车里众人查看了一番便放他们出城了。 “髯大哥,出了这皇都便会安全不少,我替你备了些银粮,你是打算离开云国还是想留下来?”郝颖儿问道。 这时,髯止正皱着眉头抹着嘴上大红的口脂,可怎么抹都抹不干净,正愁着呢!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儿,居然为了保命这般折辱自己,无奈这是郝颖儿的手笔,他只能忍了。 郝颖儿忍俊不禁地从腰包里掏出一只黑色小瓷瓶递到他面前,还递给了他几片做工细腻精致的棉布。 “这是作甚?”髯止问。 “这只黑色的瓷瓶里装的叫卸妆水,这几片棉布叫卸妆棉,用卸妆水打湿卸妆棉往脸上擦一擦,你这妆容便能轻而易举卸下了!”郝颖儿道。 髯止将信将疑地接过来,按照她说的方法开始卸妆。 照了照镜子,果真如她所言,卸得挺干净。 “嗯~没了胡子,反倒年轻了十岁。”髯止满意地道,“我也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说实话,丫头你那宅子住着颇舒服,我哪儿都不想去。” “啊?那……等太子稳控了朝权,皇都恢复平静之后我再带你回来吧!”郝颖儿道,之前她救髯止,不过就是图的他武功高,留在身边做个保镖不错,到时候她指哪儿打哪儿,多威风! 想了想,她继续道:“那我们先寻个安全的地方让你落脚吧,等我返程时再来寻你。” “谁说我要找地儿落脚了?”髯止道。 “那你想离开云国?”郝颖儿问,就见髯止抬手摇了摇食指。 “前日里楚烨找过我,因他不能亲自陪同,又放心不下,便托我一路随行。你救了我一命,正愁着如何报答呢,这不,机会来了!”髯止朗朗笑道。 “我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我身边有小炙和雨夕,当初在死亡沙海的时候就是因为他俩我才能活下来。况且去了秦族,还有更厉害的高手,我怎么可能有事?”郝颖儿说着,觉得楚烨这一举动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髯止意味不寻常地瞥了眼车帘外驾车的秦氏姐弟,“多一个人多一份安全,他自然更放心。” 郝颖儿点点头,“那行吧。” 是日夜里,林澐吹灭了蜡烛,子时过后,又按耐住性子小等了一个时辰,刚打开门,一把剑便冷冷横在了他面前。 虽然没有月光,眼前的人只能看出一个黑漆漆的轮廓,但单凭轮廓他就知道又是于景。 “如厕你也要管?还有没有人权了?!”林澐愤愤道,自从占据了这个身体住进这个宅子里,便迎来了他冗长的一生中最为窝囊一段日子!他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了! “屋内又不是没有溺器,何故出门去?”于景道。 “我愿意在何处如厕是我的自由,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林澐眯了眯眼,以为此时眼中的杀气足以将于景震慑,这些日子,他实在是受够了。 可惜于景没朝他看。 况且夜太黑,他的眼睛眯得再小,于景也看不见。 “我家王爷说,颖儿姑娘的府宅便是他的府宅,颖儿姑娘离开的这段时日,他作为主子,对客人多多照拂是应该的。除非你没住这儿。”于景道。 “那这府上我不住了!”林澐心里有些小庆幸,“我现在就走!” “不行,我家王爷未允许你离开,你便得一直住下去。”于景再次抬起了长剑,“还请回吧!” 林澐气得浑身发抖,退了两步,将门“哐”的一声关上! 他在心里尖声吼道:“等到本座功力恢复,第一个便杀了你!” 郝颖儿离开的第三日,轩无夜便带着楚曜到达了云国的皇都,见到楚烨好好地,楚曜激动得热泪盈眶,经年不见,世事变迁,一时间百感交集,悲痛到不能自已。 顶点 第一百三十六章 楚靳与陈垚的契约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郝宅,楚烨的厢房。 他打开轩无夜递给他的一本册子,上面端端正正地书写了十几行字,是楚靳与陈垚所结下的契约,以及各取所需的条款,大致意思便是待楚靳坐稳南晟帝位,陈垚将青龙玄帝灯献给他,他便举兵攻陷云国皇都,助陈垚掀翻皇室,成为云国真正的主宰。 落款处还各自盖上了印章。 “为了偷这东西,我可是差一丢丢便陷入了楚靳那厮的罗网,若非我武艺超群,怕是咱俩得自此永相别了!”轩无夜拍拍楚烨的肩膀,“所以你打算如何感谢我?” 楚烨将册子收好,“不急,反正你帮了我这么多,一时间也还不清。” “算了,朋友有危难,我轩无夜两肋插刀,义无反顾!等帮你渡过了难关,再找你讨要这份人情!”轩无夜道。 楚烨浅浅勾唇,看向楚曜,“你是如何知晓崇王与陈垚之间缔了约的?” 想到当时发生的事,楚曜的喉结动了动,几日几夜未曾安眠的他眼里布满了血丝,疲态尽显,“几个月前,听说父皇又吐血了,我心里着急,趁守卫换岗,偷偷从房中溜出来去了无妄殿,我趴在无妄殿的屋顶上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文公公从里头出来,掀开屋瓦时却忽见一个黑衣人从窗外跳了进去,迅速地跑到了父皇的床前,一刀便刺了下去。我当时吓坏了,可还没等我跳下去,三哥……楚靳便赶到了,他的亲卫将那黑衣人拦在了剑下,刚要一剑斩下去便闻那黑衣人对楚靳说:‘陈大人觉得崇王您太过于优柔寡断,特命属下来替您解决麻烦!’楚靳亲手杀了他,然后说了句‘这个陈垚,未免也太心急了’。陈垚这两年在云国的作为我颇有耳闻,自然知晓是谁,所以当轩无夜出现时便将此事告知了。” “你刚刚说什么?”楚烨只觉得脑中一片嗡鸣,心跳加快,“你说父皇怎么了?” “父皇……”楚曜的泪从眼角溢了出来,“父皇薨逝了,楚靳为稳住民心,将消息封锁。” 楚烨一时没稳住,坐倒在黄花梨木椅上,握在扶手上的手紧了又紧,双目怒瞪,难掩心中的悲愤交加。 轩无夜轻轻叹了口气,“受了这么久的折磨,对皇上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阿薇与阿旭如何了?”楚烨问道,阿薇指的是南晟六公主楚薇,阿旭则是七王爷楚旭。 “有母后的照拂,暂时无恙,但近来楚靳似乎有意与墒殷国联姻,将六妹嫁过去做墒殷国七皇子的侧妃。”楚曜道。 “侧妃?!”楚烨目中寒光乍现,“我堂堂南晟帝国的公主何至于沦落成妾,决不允许!” 他起身,“如今我与云国太子已缔结盟约,万事俱备,现下东风也到了,该收网了。待我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咱们一起打回南晟!” “好!”楚曜铿锵有力地道。 楚烨又道:“听你嫂嫂说离玥郡主常常在她面前问起你,待休息好,你是否应去向她报个平安?” 听到离玥的名字,楚曜脸上的疲惫瞬间褪去几分,“真的吗?” “我何曾骗过你?”楚烨挑眉道,“离王是个襟怀坦白清风峻节之人,被云国皇帝视为股肱心膂,若能与离王府结秦晋之好,将来必能帮到我们不少,这桩婚事我很看好。” 他拍拍楚曜的肩,“到了离王面前,好好表现!” 楚曜懵了,原本以为楚烨只是单纯地支持他与离玥之间的恋情,却没想到他觊觎的竟是离王府的权势!不过虽是如此,但若能两全,他自是一万个愿意。 “四哥放心吧,我一定不负所望!” 轩无夜笑着摇摇头,“这事怎么着也得推到外攘内安之后吧?” “这就得看阿曜了,若我们再无法回到故国,有离王府这个强有力的后盾,阿曜一生无虞。”楚烨道。 “说什么丧气话呢四哥!有你在,我们定能回去!”楚曜神色坚定。 “嗯……但愿如此!”楚烨道,“你们俩赶路辛苦了,厢房早已备好,我让于景带你们去休息。” 一旁一直没开口说过话的于景道:“五殿下,轩公子请随我来!” 楚曜与轩无夜出去后,楚烨走到窗口看了看外面的天。据轩无夜说,秦族居于西荒之濒,从这儿往西出了沙漠,换乘马车,再途径几个小国,至少也得大半个月。 “路途劳累,也不知颖儿可否能吃好睡好。”他自言自语道。 次日,皇都的上午还是一片风平浪静,傍晚时就突然从宫中传出陈垚欺君罔上私吞国库之事,大臣们的奏折一封接一封地往东宫送,东宫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居然没有一封是为陈垚平反的。 陈垚万万没想到事情突发得如此之快,他的兵符还没来得及送出宰相府去,便被赵司明带兵围住了府邸,收缴了其兵符,将其与平日里为其出谋划策的户部侍郎陈远一干人等给押入了大牢。 赵铭晏与他父亲一般雷厉风行,很快便从宰相府中的密室里找到了一封与轩无夜带回来的一模一样的册子,将其呈给了太子。 后宫里的刘贵妃慌了神,急急忙忙去见了太后。发生这等大事,太后亦是大惊不止,立刻便携着刘贵妃去找太子。而此时的离沅兮,正在东宫中发脾气,砸了一地的奏折! “谎言!宰相对我朝忠心耿耿殚精竭虑,怎么可能犯下此等欺君灭族之罪!证据呢!没有证据本宫是不会相信的!” “臣手中有一封陈垚与南晟国崇王立下的手书,是犬子铭晏亲自从宰相府中搜得,其中所列条款分明,宰相陈垚的野心昭然若揭!殿下请过目!”赵司明将一封册子从袖中取了出来,恭恭敬敬递给太子身边新晋的贴身侍卫兰涂。 兰涂又将册子递给离沅兮,离沅兮打开阅了一番,顿时额间青筋曝露,盛怒不止。 “好个陈垚,非但私吞国库,居然还勾结南晟,妄图谋权篡位!” 刚好赶到的太后在门外听了这话,双眼一直,双脚一软,晕了过去。 顶点 第一百三十七章 降罪陈垚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赵司明一抱拳道:“兹事体大,还请殿下主持大局!” 离沅兮沉了下眸,看向一旁一直未语的五旬老臣——云国的太傅,他的老师。 “宰相乃我国两朝元老,股肱之臣,数年来革故鼎新,兴国安邦,是功不可没,老师觉得本宫该当如何?” 太傅卢宣与宰相陈垚是自小的邻居,幼时情谊甚佳,一同入私塾,一同考科举,一同入朝为官。虽俩人政见相左,且常常相互较量,却也因此结下了不解之情,若有朝一日他们其中少了一人,另一人还真会不习惯。 他深知陈垚对权力的欲望有多大,可没成想到他竟生出了不臣之心。实为痛心。 原本事发突然,他还一心想着如何保他一命,可如今…… 他叹了口气,他是想保也保不了啦! “回禀殿下,可否将那册子予老臣一观?” 离沅兮点点头,将册子亲自递到他手上。 转过眼时,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诡诈。他用了两三年时间来暗中走访朝臣,步步为营,放纵、维护甚至制造机会来刺激陈垚的野心,一步步加深朝臣们对他的不满。 可太傅卢宣是个难啃的骨头,这些年来他虽处处与陈垚较量,却也常常暗中让步。且他在朝中声望极高,即便是父皇尚在理事时有任何重大决定都需征求他的首肯。若此次他不点头,那么陈垚将会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虽诸臣所呈奏折堆叠如山,且其中所列罪状也条条属实,可陈垚行事滴水不漏,要掌握他的罪证谈何容易? 离沅兮曾先后安插了三个细作伪装进宰相府,都很快便被陈垚识破,一一处死,却未料南晟胤王楚烨早在七八年前便在他府中安了探子,还混成了宰相府位高权重的管家。 所以宰相府里的动静,楚烨掌握得清清楚楚,包括陈垚打算何时出兵攻入皇宫。 赵司明手中虽有兵符,可他所能发动的兵力只有少部分,大部分的兵权还掌握在皇帝手中,却就在不久前,陈垚以扩充疆土为由从太后手中借走了皇帝的兵符…… 楚靳正忙着平民愤、夺皇权、行邦交,都自顾无暇了,而离沅兮也越来越脱离他的掌控,他开始急召兵马,预备攻破皇都强势逼宫! 形势危急,迫在眉睫!就在这时,楚烨及时让人给他递了封信与一封轩无夜偷来的册子,信中将危情简言描述了一番,谏言让他赶在陈垚兴兵之前抢先一步赌上一把,或可险中求胜。 离沅兮依言行事,当夜便发动群臣煽风造势,才有了今日今时这番场景。 没想到真让他给赌赢了,他心中狂喜,面上却波澜不惊。 看完册子上的内容,太傅不太硬朗的身躯微微虚晃两步,就连胡子都在颤抖,“陈垚犯下此等滔天大罪,其心当诛!但毕竟是两朝元老,是生是死,是否该请圣上出面决断?” 他刚说完,另一位大臣便走了出来行礼道:“圣上如今无暇理政,微臣认为,太子殿下既为储君,便有权替圣上代拟圣旨!谋逆之罪,九族当诛,请殿下代拟圣旨将陈垚枭首示众!” “请殿下代拟圣旨将陈垚枭首示众!”其余大臣齐齐行礼附和,声如洪钟。 离沅兮不动声色地看向太傅。 感受到他的目光,太傅昏花的老眼扫了群臣一眼,更是有些站不稳了,向离沅兮一作揖,“既然群臣意见一致,但凭殿下做主,老臣不会再有任何意见!” “好,那便依了诸臣所言,赐陈垚枭首之刑!”说这话时,离沅兮眼底充满着肃杀之气,浑身都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属于帝王家的强大气场。 太傅一愣,他的学生,云国曾处处受人掣肘的幼虎竟不知何时竟悄然长大了。 次日晌午,陈垚于皇宫西门外斩首,全城百姓围观。 事情结束,安排好一切,离沅兮便兴高采烈地想约楚烨一同庆祝,谁知却被告知楚烨在陈垚被处死的前一夜便离开了皇都,不知去向。他去醉颜坊找郝颖儿,郝颖儿也离开了,就连醉颜坊的老板娘也不在店中。 半个月后,郝颖儿四人到达了西荒之濒的一片大森林里,站在森林的边缘,她能看到亲炙他们所说的西荒之地的入口──仿佛是被什么咬了一口的陡峭的断崖,不规则的入口两边的山体形同獠牙,带着几分阴森恐怖之气矗立在诡谲的云层之下,天空都仿佛被这断崖分成了两半,一半黑夜,一半白昼。 “听说以前的西荒之地很美,那里的天空是独立的与这个世界不相干的,清澈澄净的幽蓝色,像一汪深泉。特别的是当幽昙绽放时,天空还会变成紫色。”秦雨夕道。 眼前看到的都是幽暗与阴沉,郝颖儿实在想象不出从前的西荒之地到底有多美,“那……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秦雨夕答道:“一千年前,神女死去,西荒之地便彻底变了,幽昙也不再绽放。” 这时,一抹紫色穿过灰暗的云层,稍纵即逝,看得不甚真切,郝颖儿问道:“那是什么?” “是预兆吧?”秦雨夕道,“就因为西荒之地天空里的那一点点变化,外界便传言说幽昙绽放了,我们族人进去看过,确无其事。” 郝颖儿点着头,又将西荒之地的入口仔细看了一遍,难怪楚烨说那地方危险,妄图闯入的人皆是有去无回,这阴森森的架势,一看就不是个好进的地儿! 四人来到森林边缘的一处界碑前,亲炙高兴道:“此界碑正后方半里处便是我族入口了,终于回来了!” 他带头走在前面,没过多久,前面便出现了一片雾蒙蒙的空地,空地上竖着刻有十二生肖的石柱。 秦炙按顺序依次在其中七根石柱的背后按了一下,便见一扇石门从土里冒了出来。 见秦炙推开门走了进去,立刻便消失在了这片空地上,郝颖儿心中惊诧不止,“这也是你们秦族的机关之术?” “一半是的。”秦雨夕答。 郝颖儿不解,“什么意思?” 顶点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入秦族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还有一半是乾坤之术,与诡术同宗同源,也可说是诡术的始祖。”秦雨夕道,“千百年前,我族祖先为将我族从尘世中隐匿,便将机关与乾坤之术结合,造出此门。” “你们秦族原来这么厉害,竟可以将另一个空间塞进这样一个小小的门里?”郝颖儿不可置信地摸了摸那门框,“简直到了神仙的级别嘛!可在螣弋族的时候,我见你跟秦炙的乾坤之术似乎还没入门?” 秦雨夕有些尴尬,“我们……在这方面并没有天赋。再说秦族的乾坤之术早已随先祖的仙逝而没落,时至今日,也就我们父亲与几位长老还略懂一二。” “哦……”郝颖儿点点头,就闻秦炙在门里伸出个头来催他们进去。 髯止惊骇地走到石门后瞧了瞧,除了一块石头啥也没瞧见,更别提秦炙的身体了。 三人是从秦族最高处的神女庙中的壁画里走出来的,神女庙的中央矗立着一座神女的石像,无论是身姿还是神态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秦雨夕说这座神女像是他们的祖先秦虞亲自雕刻的。 秦虞亲自雕刻的,看得出来他当时雕刻时带着一种怎样的深情,特别是石像嘴角那一抹与世无争的淡泊宁静的笑,便涵盖了所有秦虞对她的深爱与敬仰。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站在神女庙的门外,百级台阶下,一条青石铺成的路向外延伸着,能看见一幢幢木头撑起来的民房,青草间悠悠绕绕的小路,倒映着夕阳的湖边玩耍的孩童…… 下了百级台阶,郝颖儿便跟着秦炙与秦雨夕一路往族长的大殿走去,门口的人见他们回来了,惊得立即去通禀族长,进入暗沉沉的大殿时,族长秦峯正背对着他们站在大殿中央。 虽然带回了郝颖儿,但擅自离开的秦炙怎么说都是心虚的,他看了眼一旁的秦雨夕,紧张地开口道:“父亲,我……我回来了。” 秦峯转过身,目光落到秦炙身上,良久,“回来便好。” 瞟到一头白发的秦雨夕时,虽然殿中的暗沉将他的神色衬得晦暗不明,郝颖儿却确定他眼中并无震惊。以及目光定格到她身上时,亦没有好奇。反而给人一种淡淡的冷漠以及高高在上的压迫之感。 看来他们此行这位秦族族长早已知晓,她的到来也是意料之内的事。 可她作为秦族人所守护的天兆之女,他见到她时却不应是这种反应。若秦族人是恨她的,可他眼中没有仇恨;若秦族人对她是敬仰的,他眼中却没有喜悦。 “你便是郝颖儿?”像是在问话,语气却是肯定的。 郝颖儿嘴角抿起一抹浅笑,微微俯首以示礼貌。 没有多余的问话,秦峯便道:“赶路辛苦,炙儿你带他们去厢房,夕儿留下。” “慢!”郝颖儿开口了,“晚辈此来是想向您请求一件事,请您指引我进入西荒之地借取青龙玄帝灯灯芯一用。” 没有犹豫,秦峯居然就答应了,“可以。” 郝颖儿有些意外,这个秦族族长看起来冷漠难处,没想到这么好说话! 她心里高兴,但不敢表现得太过分,“谢族长。” 郝颖儿与髯止跟着秦炙出了族长大殿,一直往南走。 髯止碰了碰她,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秦炙他老子有点古怪?” “不知道。”郝颖儿扫了一眼周围的建筑,这些建筑与外面的都不太一样,她暗暗从腰包里掏出矢纶送给她的闽蛾指环,戴在了食指上。 “小子,你父亲对人一向如此吗?”髯止问秦炙道,说实在的,方才在大殿中秦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感觉自己受到了蔑视,好歹在外面他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大侠。忽然他就想起了诸葛衍,深觉他与秦峯在某一方面十分相似。 秦炙一笑,“髯大哥,郝姐姐,真是对不住,我父亲他一向如此,不管是对外人还是对我跟姐姐,态度都极为冷淡。” “那对你母亲呢?”郝颖儿问道。 秦炙垂下眼来,“母亲还未曾入禁地之前,父亲也曾对我和姐姐给予过像父亲一般的温暖。” 见他这副可怜的小模样,郝颖儿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借此安抚安抚他幼小脆弱的心灵。 就这样,郝颖儿与髯止在秦族中安安静静地度过了一晚上。 次日,她等了大半日也不见族长召见,或者来个人通传带她去西荒之地什么的,心想事情她昨日已经与秦峯提了,他也答应了,或许此刻有什么事耽搁了。 于是她拉着髯止在族长的府中转了一圈,冷冷清清的也不见几个人,便想一起出族长府去外面熟悉熟悉。 只是刚走到府门口便见有人急匆匆往这边跑,边跑边向门房喊道:“秦生,快去禀报族长,野兽闯进了秦奎儿子的房中,把她媳妇给咬死了!” “什么?!”秦生闻言色变,“青天白日的也敢出来行凶造次了!” 边说着边往族长大殿跑。 那跑来传话的人站在门口大喘着气,见着两个陌生人时愣是一怔,但闻族长府上昨日少主带回了两个客人,便问道:“你们便是少主带回的客人?” 郝颖儿点点头,“听闻你们秦族领域是当年祖先单独辟出来的空间,又怎会有野兽闯入?” “唉,就是说啊,所以就觉得奇怪嘛!难不成是入口处出了什么问题?”那人道。 入口处自然是没有问题,结合了机关术与乾坤之术的入口,这野兽成精了也未必晓得其中的法门。郝颖儿想着,问道:“方才听秦生的口气,这野兽行凶难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已经是第三次了!泽长老亲自带人去抓过,一无所获!再如此下去,我们秦族的女子都要被他吃光了,谁还敢在这儿住下去!”那人道。 “你是说这只野兽咬的都是女子?”郝颖儿心生好奇,一只野兽而已,为何要专挑女人来咬?难不成觉得女人势弱,容易得手? 那人点点头,便见秦峯跟着秦生从大殿走了出来。 顶点 第一百三十九章 野兽出没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郝姐姐,髯大哥,你们怎么在这儿?”秦炙问道,秦雨夕也在。 “我们闲着无聊,在府上逛逛。”髯止道。 秦峯只是看了他们俩人一眼,便跟着来传话的人出去了,郝颖儿见状,与髯止一同跟在了他们后面。 沿着青石铺就的小路,他们来到了遭到野兽残害的民户秦奎家里,此时,一家老小正围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身恸哭着。 见秦峯到来,秦奎的儿子秦绒立刻便跪倒在地恳求道:“请族长亲自出马抓此凶兽,以慰惨死的女子在天之灵!” 秦峯皱紧双眉仔细看了秦绒媳妇的尸身一眼,将秦绒给扶了起来,既未答应也未拒绝,“可有看清那野兽所逃的方向?” 秦绒指了指远处的一片山地。 髯止也凑热闹一般挤进人群往那尸身上看了几眼,当目光从女子脖子上的牙印移到手腕上的青痕时,眉心一揪,捏起了下巴,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好好埋了!”秦峯对秦绒道,当即便转身往外走,“炙儿,去请鸾长老来见我!” 秦炙应了声,向郝颖儿几人看了眼便向另一边走了。 秦雨夕见郝颖儿扶着一棵树难受至极的样子,走过去问道:“你还好吧?” “虽然以前也见过死人,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惨的死状。”郝颖儿忍住胃里的翻腾道,“真是太可怜了。” “我们走吧。”秦雨夕道。 郝颖儿点点头,叫上还在围观的髯止一起离开了。 族长府的厢房内,秦雨夕离开后,郝颖儿立刻便朝外看了两眼,确定四周无人后,将门给关了起来。 “髯大哥,你可看出有何蹊跷?” 髯止点点头,“咬死那个女人的,绝非兽类。” 闻言,郝颖儿一惊,她早就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了,“那按你的推断……” “我发现她的手腕处有被人掐过的痕迹,一只野兽又怎么会伸出手来掐人?除非这本身就是人干的。”髯止道。 “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居然吸人血!”郝颖儿细思极恐。 “不仅如此。”髯止道,“她的心也被掏走了。” “什么?!”郝颖儿心中骇然,当时她就匆匆扫了一眼,也不敢多看,难怪胸口处血肉模糊,“这是为什么?” “我盲猜或许有人炼了什么邪恶功法。”髯止道。诸葛衍不就是吗,用他的师妹来祭了功法,说不定秦族都是这一类丧尽天良的畜生! 他小叹了口气,自己斟了杯茶水吃了口果子,神情上尽是担忧,“来得还真不是时候,咱们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可凶手没找到,族长便无暇引我们入西荒之地。”郝颖儿道。 瞧她这神情,髯止立刻便站了起来,“你该不会是想帮忙捉凶手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想都别想!” 郝颖儿抿了抿嘴,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现在该想想的是如何顾好你自己的安全,这野兽专挑女子下手,你的血液更是不同寻常,说不定他等的就是你!”髯止道。 这番话听得郝颖儿毛骨悚然,她觉得髯止说得对,还是保命要紧,再说秦族族长及长老都是些什么人?抓凶手哪儿轮得到她帮忙? 还是耐心地等等吧! 族长大殿里,秦鸾被亲炙请了过来,随后亲炙便退出了大殿,并将殿门双双掩紧。 “这些日子藏书阁的钥匙可有离身?”秦峯问道。 秦族的藏书阁,海纳百川,虽然千百年前举族搬迁时遗漏了许多,时至今日却也积累了数千册古今典籍,从远古人文历史传承到各国的兴衰,从机关之术到鲁班之术,从琴谱棋谱到各种剑谱,以及他们秦族研习的各种功法。 重要的功法都搁在藏书阁的暗室里,包括最隐秘的角落里尘封着的不知几百几千年前的邪恶功法。 秦鸾为秦峯的话感到好奇,摇了摇头,“炙儿同雨夕离开前各自借了一次,此后我便一直随身带着。族长何故有此一问?” “恐怕是有人偷偷窃取了藏书阁里的禁忌。”秦峯说着,双眉紧紧揪起,“你且先去查看一番,数一数是否有少,暂莫声张。” 秦鸾点点头,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秦鸾带来了结果,确如秦峯所言,藏书阁里尘封的邪宗法典少了一卷。 秦峯心情沉重地坐到首座上,“兽面烈阳决,真气走势霸道,炼此功法,须得经受住烈火焚身之痛,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最终落得筋脉爆裂而亡的下场,除非以阴克阳。” “所以凶手才专挑女人下手。”秦鸾双目微瞠,“当初我便说此等功法终将害人不浅,就不应留存于世,当时焚毁,便不会出现今日的悲剧。” “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只能尽快找到这个人,给大家一个交待。”秦峯道。 “这个人会是谁呢?”秦鸾猜想着。 秦峯道:“在我秦族领域,能破除邪宗法典上的禁制的,除了你我,还能有谁。” “秦沅和秦泽?”秦鸾难以置信,秦沅脾气是不太好,可一向为人磊落,嫉恶如仇。而秦泽性情温和,逆来顺受,素来以和为贵,更加没可能会生出修炼邪功的念头。 她突然将怀疑的目光投向高座上的秦峯,脚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秦峯冷冷回视她,“你该不会以为是我吧?” “藏书阁的钥匙一共有两把,一把由我掌管,一把在你手上。”秦鸾道。 秦峯起身慢慢走近她,“鸾长老,难怪你的年纪比另外两位长老要长,功力却总及不上他们,因为你悟性委实太低。” 闻言,秦鸾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当初若不是她妄自揣测,引得族人们的误解,他的发妻茗洙也不会被逼入禁地受苦。 三年了,他每一次去见她,都只能隔得远远地望一眼,而他的两个孩子,甚至连见她一面的机会他们都不给。 有时候他没有望见她,还以为她已经饿死在里面,心中尤为害怕时,便一直望着不敢挪眼。 他牵肠挂肚日日焦心,却又怀着深深的负罪感。他想着有朝一日族人不再受诅咒的牵制,他便功成身退,带着妻儿远走他方。 所以这个秦鸾,他是在心里实实在在恨了三年。 顶点 第一百四十章 旁敲侧击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难道那个人就不能是你?”他道。 秦鸾神色更是一惊,冷静了片刻行礼道:“此事我会亲自查清楚!” “希望你能拿到实证,而不是仅凭揣测便妄下定论。”秦峯道。 他说这话,秦鸾自然知道其意有所指,但她脸上并无愧色。当年的事也不尽是她造成的,她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而已。再说,这里住的都是秦族人,他们没有让青龙玄帝灯落入外人手中的理由。青龙玄帝灯被偷,除了族中唯一的外族人茗洙,还能有谁? “族长放心。”说完,秦鸾转身离开。 这日夜里,郝颖儿边嗑着瓜子边想着白天的事,将近亥时三刻,髯止房里的蜡烛已经灭了。 嗑完最后一把,她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灰,瞧了眼窗外那轮硕大的圆月,刚要关窗,忽然便听到屋瓦被什么踩到的声音。 她偏着脑袋望了一番,忽见一个影子从屋顶上闪过,再要凝神细看时,那影子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之前听见有猫叫的声音,或许是哪里来的野猫跑屋顶上玩耍呢。 于是熄了烛灯就了寝。 次日,郝颖儿憋了一上午,残忍的挖心凶手还没找到,她也不敢四处走动,毕竟先前转了一圈,发现这族长府内连个护院都没有,她实在不太有安全感。 刚吃完午饭,秦雨夕与秦炙便从族长的寝室过来了,给她带了些秦族的新奇事物。 秦炙如往常一般又开始与髯止切磋武艺,郝颖儿则与秦雨夕坐在石廊下的桌子旁研究起了外面所无法得见的奇珍异草。 见过他们的父亲秦峯后,郝颖儿觉得秦雨夕的性格是随了她父亲,而秦炙,一定像他母亲。 只是一向高冷的秦雨夕今日看起来却有几分忧郁,郝颖儿关心道:“你今日是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太明朗。” 沉默了一会儿,秦雨夕道:“方才去了父亲那里,父亲看起来颇有些焦虑。问了原由才知晓他今晨去看了母亲,可是站在禁地外的半腰亭上望了许久也不曾见母亲从小山洞里出来,他很是担心……” 说到了这,她低了头惴惴不安着。 原本郝颖儿以为自己的身份会像是外界所言,就是什么天兆之女的转世,要不然陆奎怎会费尽心思将她抓去天殒阁取她的血呢。所以作为天兆之女的守护者秦族自当有一个重大仪式来迎接她的到来。 就算没有这个仪式,在见到她时,言行举止间或多或少也该有些敬意,毕竟他们所身负的除了秦虞的诅咒,还有千百年前天兆之女挽救他们全族的恩情。 可来了秦族后,从族长秦峯对她的态度中她感觉事情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所以原本想替秦雨夕与秦炙的母亲求情的打算也变得没有底气了。 “或许你的母亲还在休息,又或者忙着其他事。你们有没有想过偷偷入禁地去看看她?”她问。 秦雨夕点点头,“可禁地外有泽长老布下的阵,只要我们一进去便会被发现。” 郝颖儿深吸口气,起身道:“带我去见你们父亲吧。” 抬头望了她一眼,虽心中有疑惑,秦雨夕却一向不喜多问。在她心里,郝颖儿是个聪慧且非常有主张的女子,无论郝颖儿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支持。 族长大殿里,见到站在殿中的秦峯后,郝颖儿对秦雨夕道:“我想单独与族长谈谈。” 闻言,秦雨夕瞥了眼秦峯,出去了。 空旷的大殿中只剩郝颖儿跟秦峯俩人,她倒不急着说话,而是走了几步不动声色地将冷冷立于原地的秦峯打量了个透彻。 受到别人的放肆审视,秦峯终于有些按耐不住了,漠然地睨了她一眼,“你来找我是有何事?”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虽然不在乎,但又着实好奇。”不知是不是受了楚烨的影响,她站定后便下意识地将手负在了背后,身子挺得直直的,一派舒缓从容,“我对于秦族而言,算什么?” 秦峯的眉峰忽然动了动。自第一次见面,这个秦峯便是一张冰山雪岭面瘫脸,难得神情上有一丝异样。 由此看来,事情确如郝颖儿想象的那般,不太简单。 秦峯终于正眼看向她,还带着些刮目相看的意味,“你觉得自己算什么?” 没想到他居然反问她,郝颖儿心觉好笑,也确实笑了,“这是个谜团,我若能解开何必来找你?” 她盯着他的双眼,不疾不徐地向前走了两步,“如果你能将谜底告诉我,晚辈或感激不尽!” 面对秦峯一瞬不瞬犹如寒剑般的回视,郝颖儿岿然不动,“我想这个谜团仅限你与三位长老知晓,就连秦炙与雨夕都蒙在鼓里。是或不是,族长?” 气氛渐渐凝固,若是有第三人在,一定会感觉要窒息到喘不过气来。 “所以你们到底欺骗了世人什么?”郝颖儿勾起一丝冷笑,秦峯的反应让她有种强烈直觉,她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跳进了一个阴暗的漩涡里,有什么未可知的危险正虎视眈眈地等待着她。 但无论如何,她此行的目的都必须达到。 “你来便是同我说这些废话的?”秦峯收回注视她的目光,别过了眼,“我秦族受命保护你,一是为报千百年前的恩情,二是受诅咒所胁。这些不光是所有秦族人知晓,外界所传也别无二致。你所说的谜团,是没有的事。” 郝颖儿噙起一丝笑,“人的眼睛最不会说谎,族长,你心里想的也跟嘴里说的一样吗?” 秦峯眼底的异光一闪而逝,他没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黄毛丫头居然如此擅于敲打人心,几番简单的旁敲侧击便叫他露出了马脚端倪,袖子里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听炙儿和夕儿说,你在外面对他们诸多照顾。”也不知秦峯心底经历了怎样一番转折,神色竟渐渐缓和了。 “是他们一直都在帮我。”郝颖儿道,“即便是陌生人,也应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他们是我的朋友。” 顶点 第一百四十一章 凶手出现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他们也极为看重你。”秦峯道,将郝颖儿仔细地扫了一眼,“炙儿和夕儿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尤其是夕儿,性子冷冽却十分坚贞忠烈,她认定了一个朋友,必定会肝胆相护。你能让她对你转变态度,说明你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 他似是暗暗叹了口气,幽幽道:“小姑娘,谢谢你!我这个父亲确实不配做父亲,但作为一族之长,我必须站在全族的利益上考虑,必须以大局为重。” 接下来他看郝颖儿的眼神让她不自觉地退后了两步,她看不懂,却隐隐觉得害怕。 “我想你来不单单是为了对我说方才那番话吧?明晨我便会安排沅长老带你去取青龙玄帝灯的第二根灯芯。”秦峯道,“到时候还希望借你之力恢复夕儿所折损的寿元。” “放心吧族长,雨夕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郝颖儿顿了顿,“晚辈还有一事……” “请说。”秦峯道。 “关于族长夫人,可有何晚辈能帮得上忙的?”郝颖儿问道。 秦峯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淡,“此乃我们家的私事,与你无关。” 见他态度如此,且方才试探了一番,她在秦族人心中的分量恐怕有待考究,且茗洙的事牵扯到青龙玄帝灯被盗,时隔三年,早已不知从何查起。夸什么海口说什么向三位长老求情,这话她怕是真的说不上了。 出了大殿的郝颖儿见到秦雨夕,心情格外沉重。 “对不起雨夕,你母亲的事,我恐怕帮不上了。” “没事,你不用自责,这本就不关你的事。”秦雨夕道。 这日夜里,郝颖儿辗转难眠,想到她当时答应秦炙帮他母亲求情时他脸上的希望,她就心里难受。 一直以来她都高看了自己。 忽然,她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掀开被子下了地,打开窗子瞧了瞧,就见昏暗的夜色中,髯止正站在门口往屋顶上望着什么。 “髯大哥,怎么了?” 髯止往这边看了眼,“没事。” 说罢,又原地杵了会儿后进了屋子。只是郝颖儿的窗户还没关上,髯止的门再次打开了,对她说了句“待在屋里别出来”便追着屋顶上忽然闪现的影子去了。 郝颖儿在窗边惊立了会儿,立刻便关紧了窗,左思右想着是不是那个嗜血的凶手又出现了。 正怦怦心跳着,门忽然被一股大风撞开! 她怵然回头,就见室内的地上正伏着一个黑漆漆的影子,一对绿森森的眼睛在阴冷的月光下散发出诡异的幽灵般的光芒。 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郝颖儿屏住呼吸,只觉得心脏就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她边后退边心想:髯大哥这个武林高手是认真的吗?怎么追来追去还把凶手给追到她屋子里面来了? 那东西喘着粗沉的气息,扭动身躯,缓缓地妖孽般从地上站起,眨眼间朝她扑将过来! 郝颖儿慌乱地抓起桌上的水壶杯子用力砸过去,一一被那东西给避开了。 月光从窗纸外透进来,一只庞大的影子铺天盖地般扑向郝颖儿,一只手紧紧锁住了她的喉咙,她的身体狠狠撞在了墙上,后脑勺都跟着发疼。 郝颖儿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可对方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朝她的脖子咬过来! 她也伸手掐住对方的脖子,仿若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心脏骤然紧缩,仿佛有什么要破开她的身体冲刺出来。 一声音色浑浊的惨叫,郝颖儿的喉咙被松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她顺了口气,跑到门口看了眼那东西仓皇而逃的方向,从地上捡起一枚它落下的铜钱一样的东西,提上自己的腰包便立即追了出去。 她借着月光跑出了族长府,朝着那东西飞走的方向寻找着,一路上寂静无人。 出了居民区,就见一个影子在从空地上往后跑了。 她边走边捋着方才发生的事,方才的感觉……跟那日在大海上体内爆发那股神秘力量时一模一样,这股力量似乎每次在她危难之时都会迸发。 走过一片空地,前面出现了一条被大片石山夹在中央的小径,石山旁黑漆漆地是另一座小山,可见上山的弯弯曲曲的白色小路,模模糊糊还能望见半山腰上的一座亭子。 这里只有两条路,于是她选择了石山间的小径,提高了警惕往里走去。 到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攻击她的不是什么野兽,那确实就是一个人,只是当时屋子里太暗,如果月光再亮一点,她一定能看清对方的长相。 小路尽头已不再有石山,是一小片寸草不生的黑土地,然后是一片硕大的死水湖,中央有陆地,陆地连着山。 从在这边的黑土地到湖中的地面上连着一座竹桥,竹桥的尽头站着一个影子。 郝颖儿看了眼自己身边的一块小石碑,依稀可认出上面所刻的“禁地”二字。 再抬起头来时,竹桥那边的影子早已不见。 郝颖儿心中一紧,这便是秦族的禁地?可秦炙他们的母亲不也在禁地吗?她也是个女人,而且雨夕说昨日一上午她母亲都没从禁地的小山洞里出来,该不会是…… 一想到这里她便要转身去找他们,可是转念一想,秦族人将茗洙关进来任其自生自灭,已是看在族长秦峯的面上给了她最大的宽恕,即便她真的死了,秦峯他们又能被允许踏足去看一眼吗?说不定还得招来三位长老一起开个会什么的。 不如她先进去替秦炙他们看看,反正这些秦族人虽不像敬神女一般敬她,但介于他们身上所背负的诅咒,至少不会惩治她。 她看了眼竹桥前的黑土地,想到先前秦雨夕对她说过的泽长老在禁地前布了阵,便从腰包里取出那只闽蛾指环戴上,一步步朝桥上走去。 安然无恙地走过了竹桥,郝颖儿心中有些暗喜,矢纶给的这个闽蛾指环果然名不虚传,什么法阵,完全不知长什么样子。 上了湖中央的地面她才发现,这里的地面居然有被开垦过的痕迹,上面还种了些什么种子,生出一片片绿油油的嫩苗来。 顶点 第一百四十二章 茗洙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她左右望了一眼,没望见那凶手的影子,也不知是跑到后面的灌木林里躲起来了,还是进了小山洞。 她从腰包里取出一直火折子吹燃,一步步朝洞口走去。 走到洞口,只闻得里面有女子轻微的病痛呻吟声,于是拨开藤蔓进了洞里头,收回手时,指尖一阵刺痛,仔细一看竟然被藤蔓上的刺给刮了几道口子。 “谁?!” 洞中的墙壁边上靠着一个女人,借着火光能看到她已经褪色到发白的衣衫,可是头发却梳理得还算整齐,只是唇色苍白,满头大汗。 脚下忽然爬过一只奇怪的虫子,郝颖儿手一抖,火折子掉在了地上,受到火光的刺激,又有好几只虫子从女人的衣衫里蹿了出来。 她这才发现女人的衣衫上渗着隐隐的血迹,她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姑娘,你是谁?为何能进入此处?”地上的女人茗洙虚弱地问道。 郝颖儿蹲下查看了一番她的伤口,就见她被袖子裹住的手臂已被虫子嗜咬得千疮百孔,面目全非。 一只虫子忽然爬到她的手指边咬了她一口。 她疼得缩回手,倒吸了一口冷气。然而下一刻,那只咬过她的虫子掉落在了地上,渐渐地居然就没了生息。 郝颖儿发现了这其中的端倪,从要保重掏出一把匕首,狠了狠心,往手心里割了一刀。 “姑娘你做什么?”茗洙被吓到了,紧接着,就见郝颖儿将血一点点往她衣服上抹。 边抹边道:“您一定就是秦族的族长夫人,秦炙和雨夕的母亲了。很高兴认识您,我叫郝颖儿!” 沾染了郝颖儿的血液,虫子纷纷从茗洙的衣服里钻出来,像是吞了二两杀虫剂,一片片死在了地上。 “你……”茗洙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便是拥有神女血液的女孩之一?” 拥有神女血液?之一? 郝颖儿听得懵头懵脑,她想将女人扶起来坐到一处干净的地方,却发现不仅是她的手不能动,就连脚也动不了。 “别费力气了,姑娘。”茗洙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没想到我在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居然会是你。” “你的手脚……”郝颖儿心里发怵地朝洞口望了眼,“你放心,有我在,绝不让那个变态杀人狂靠近你!” 茗洙摇了摇头,“不,没人能救得了我,你可知这些是什么虫?” 没等郝颖儿回答,她自问自答道:“蚀骨虫。这种虫子很狡猾,一爬到人身上最先嗜咬的便是人的筋脉,然后是血肉,最后是骨髓。若是今日你不来,我连一具完整的尸身都不会留下。” “如果这里本来就有这种虫子,你不可能被关了三年才遇见,为什么它们会突然出现?”郝颖儿问。 “是秦泽。”茗洙无力地道,“躲在禁地里偷炼邪功,被我发现了。” “你是说泽长老?”郝颖儿心跳有些乱,手攒成拳,紧了紧,“死变态,真是该千刀万剐!” 回过眼时,茗洙已经将头上的一支朱钗取了下来,怔怔地拿在手中看着。 郝颖儿怕她想不开,立刻将她的朱钗夺了,“茗阿姨,我带你出去,秦族长一定会找到最好的大夫为你医治!” 说罢便反过身要背她。 “姑娘,谢谢你。此时此刻,出了右手,我其它筋脉尽断,就算还有出去的机会,也不愿以这副模样去见他们。更何况,我根本就出不去了。”茗洙眼底充斥着绝望,“颖儿姑娘,秦族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们会害你,你要逃,有多远逃多远!” “茗阿姨,我不懂你的意思,就凭秦族所背负的诅咒,他们也不可能会害我,我没有必要逃。”郝颖儿道。 “不是的!”茗洙抬眼看她,“我之所以会被关进这片死水中央,是因为我不经意间偷听到了秦峯与其他长老的谈话。天兆之女已死,没有转世,他们之所以寻找你就是为了拿你献祭,复活神女,摆脱千百年前秦族先祖施加在秦族人身上的诅咒!” 说到这里,她有些慌,连忙拿手推了推郝颖儿,“趁着天光未破,你快走!快走!” 郝颖儿脑子有些乱,心里也有些害怕,什么献祭?什么复活? “可您不是因为青龙玄帝灯被盗才进来的吗?” 茗洙笑了,声音听起来有些凄惨苍凉,“青龙玄帝灯?不过是他们给外界设下的圈套。那一日,秦峯消失了许多年的弟弟忽然回来了,带走了青龙玄帝灯,要出去呈给云国皇帝。如此他们便可以利用云国皇室如此庞大的力量来寻找你。秦峯送他弟弟离开后,回来便声称青龙玄帝灯被盗了!” 说这话时,茗洙似乎很恨,恨得牙痒痒。 “族长的弟弟?”郝颖儿脑子有些发麻,就像是什么真相即将要浮出水面,“叫什么名字?” “他叫秦衍……”茗洙的双眉难受地揪起,脸色苍白得形同缟素。 脑子里像是被人哐当狠狠敲了一声锣,郝颖儿震惊半晌回不过神。 再看茗洙时,她眼底忽然有了笑,还有泪光,却显得异常空洞,嘴里轻轻念着:“炙儿,夕儿,你们来了……逃……逃……” 一滴泪滑过眼角,生命气息渐弱,茗洙的神情渐渐定格…… 郝颖儿探了探她的鼻息,又颤抖地收回手,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被她给忍了回去。 她起身望向洞外的天色,心中的情绪一瞬间千回百转,神色渐渐坚定。 逃。 她不能逃,即便迎接她的是九雷轰顶香消魂散,是抽筋剥骨,是从此不得轮回,她也不能逃。献祭,总不能比活活被烧死更疼吧?连火刑她都经受过了,献祭怕什么?她最怕的只有取不到青龙玄帝灯的灯芯,最后眼睁睁地看着楚烨死去。 看了眼手中茗洙的朱钗,她在外面的土地上刨了个坑,将茗洙拖出去埋了起来,并在土堆前放了块石头,拜了三拜。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鱼肚白,望望禁地的入口,秦族的族长及三位长老已经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 顶点 第一百四十三章 并非神女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她走到死水边洗了手,起身走过竹桥,站在那片黑土地上离他们一丈远的地方。刚站定便见有两个人从后面押了个人走出来,仔细一看,被押着的那个人居然是髯止。 秦峯见了她,似是隐隐叹了口气,并不打算开口说什么。他身边的鸾长老道:“郝颖儿,本来可以等取到青龙玄帝灯再让你知道真相,可你既入了禁地,那想必都不用我们说了吧?” 郝颖儿轻轻勾唇,目光掠过鸾长老与沅长老,定在了最旁边围了个围巾的泽长老身上,慰问道:“泽长老,换了一身衣裳立马就人模人样了,脖子上的伤口还疼吗?” 秦泽眉间微颤,双唇紧抿,眼里倾泻出一股浓浓的杀意。 秦峯与两位长老纷纷狐疑地看向他,他立刻便缓和了神色,“别听这丫头的,我昨夜略感风寒,嗓子有些不适,觉得这样暖和。” 不等沅长老再次说话,郝颖儿摊开自己的手,手心里静静躺着茗洙的朱钗,秦峯见此,神色怔楞,“这朱钗怎会在你手中?” “从茗阿姨那里抢的,以为她想寻死,可哪里知道她根本不用寻死。秦族长可知为何昨日清晨您过来时茗阿姨一直都待在小山洞里?”郝颖儿道,“因为她正承受着被蚀骨虫折磨的巨大痛楚,一日一夜,最后终于坚持不住,过世了。” 秦峯脚下不稳,扶住一旁的石山,就连手指都在颤抖,“你说什么?这里头怎么会有蚀骨虫?” “这您就得问泽长老了呀,是不是,泽长老?”转过头,秦泽却不知何时悄悄退了出去。 这时,秦峯与另外两位长老也发现了,沅长老立刻便追了出去。 沅长老刚走,秦雨夕与秦炙闻讯赶了过来,他们看看禁地的入口,秦炙问道:“郝姐姐,你可有见到我们的母亲?” 郝颖儿点点头,从黑土地上的阵法中走到他们面前,将朱钗交到秦峯手中,“茗阿姨的身体被蚀骨虫咬得千疮百孔,她临死前说即便能出来,也不愿以那副模样来见你们。我理解并尊重她的立场,所以在你们来之前擅自将她入了土。” “母亲!”秦炙刚要闯进阵法,被秦雨夕拉了回去。 秦雨夕忍住哽咽对秦峯道:“父亲,母亲已经死了!您这个做族长的难道连去她坟前看一眼的权力也没有了吗?!” 秦峯只手颤颤握紧,忽的一挥掌,一股强大的力量扫过,秦泽所布下的阵法瞬间瓦解。 秦炙与秦雨夕立刻便冲了进去。 “族长!”秦鸾想要阻止,被秦峯冰冷的眼神给震慑了回去。 待秦峯也进了禁地后,郝颖儿将秦鸾扫了一眼,“自私,无耻。” “你说什么?”秦鸾皱了皱眉。 郝颖儿懒得再理她,刚要朝髯止走过去,便被她给扣住了手。 “你以为我会跑吗?”郝颖儿道,“放心,我来是为了取灯芯,灯芯没有拿到,我是不会跑的。” 闻言,秦鸾这才放开了她,“你最好如此!” 半个时辰后,族长大殿。 髯止被点了穴道,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郝颖儿因为没有武功,族长与长老们都不将她放在眼里,便没有点穴的必要了。 秦炙与秦雨夕紧张地候在一旁,看看郝颖儿,又看看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秦峯。 “父亲,如今母亲都已经过世了,不如让郝颖儿拿到灯芯就滚回云国吧!”秦雨夕道。 “是啊父亲!”秦炙也附和道。 秦峯瞥了这两个仍蒙在鼓里的孩子一眼,暗暗深吸了口气,道:“夕儿,炙儿,知道我们先祖为何会狠心向自己的后人下咒吗?” 秦炙刚要回答,秦峯继续道:“不是为了保护神女,而是为了复活神女。这是先祖秦虞临死前的夙愿,也成了压在我们全族头上的诅咒。” “复活?”秦炙诧异,“可郝姐姐活得好好的呀!” “不,她并非神女。”秦峯顿了顿,“千百年前神女为救我全族倾尽神力,仅留了最后一丝神识沉睡至今,先祖秦虞对其仰慕有加,为了日后她能复活,取神女两滴心头血抛撒于尘世,一滴可还魂,一滴救众生。前一个婴孩幼年夭折,只剩下她一个。她因神女而诞生,必将因神女而献身。只要神女复活,施加在我族人身上的诅咒便会自动解除。” 他的一番话听得秦炙与秦雨夕瞠目结舌,一时间难以接受。 “父亲,难道就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秦雨夕问。 “若是有,我们也不会走进如今这般穷途末路的处境了。”秦峯道。 “可是父亲,她是我秦雨夕唯一的朋友,她不能死!”秦雨夕眼中透着急切与固执。 秦炙心里也颇为紧张,看看郝颖儿,心里筹算着如何带她出去。 “夕儿!难道你要为了她一人而不顾全族人的性命吗?你可知,她一个人身上牵扯着我们全族的性命!将来若她不幸丧命,我们全族都会跟着死去,你也是!你是希望我们秦族从此消亡吗?!”秦峯声色俱厉。 没等秦雨夕回答,郝颖儿道:“可以。” 瞬时整个大殿安静下来,秦峯不敢相信她居然会自愿,“你说什么?” 要知道,如果是他们威逼强迫她去生祭,而非她的意愿,神女复活的几率会很小,所以他之前不告诉郝颖儿明确的取灯芯的时间,只是为了能拖就拖,迟一点冒这个险。 但如果是她愿意的,对他们来说自然是莫大的好事。 “我说,我愿意献祭。”郝颖儿声线有些冰冷,“但我有一个条件,作为我给你们抓住那只挖心‘禽兽’的回报。” 她从腰包里掏出先前在被秦泽掐住脖子时从他身上掉下来的东西,一枚酷似铜钱的刻有纹路的币子。 接到这样东西,秦峯眉间明显一惊,“什么条件?” “献祭之前,我需要拿青龙玄帝灯去救人。”郝颖儿扫了略有犹疑的秦峯一眼,“你放心,不会太久,最多一两个月。” 秦峯没有立刻答应她,而是看了眼髯止,道:“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是必须委屈你的朋友暂居于我族内,待到你献祭完成,我们会信守承诺,将他放了。” 顶点 第一百四十四章 神女墓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髯止闻言,神色郑重地看向正朝他看过来的郝颖儿,暗暗朝她摇了摇头。 他想,昨夜若非他不知情,不防秦沅会突然朝他下手,他又怎会没有防备被他们逮着。只要郝颖儿取到青龙玄帝灯回到云国,有楚烨的保护,还有云国太子的保护,秦族人算个什么。至于他自己,寻个契机偷偷逃出去便行了,等到出去了秦族人再要想捉他回来是不可能的! 可郝颖儿却答应了秦峯。 她道:“秦炙,雨夕,髯大哥便拜托你们好生照料了!” 半柱香后,秦鸾与秦沅便带着郝颖儿出了秦族的领域,来到了西荒之地的入口。 刚踏入西荒之地,便闻见了外头丝毫也听不见的滚滚雷鸣,还有呼呼的风声。 秦沅拿着一本古老的册子边走边看着,“前面有个阵眼,穿过阵眼便能见到神女的墓了。” 此刻他们所处的土地上,只有一大片望不到头的枯萎的花海,而每当她路过一处,脚下的幽昙花都会瞬开瞬谢。 “为什么这片西荒之地看起来与外面是两个世界?里面听不到外面的,外面听不到里面的?还有这大片的枯萎的幽昙,我也只在此处见过。”郝颖儿道。 秦鸾回答说:“此处为神女诞生之地,独立于凡俗,当然与外面不同。” 郝颖儿没再说话,跟着秦沅穿过一处走近后才隐约可见微薄光泽的阵眼后,眼前的一切瞬然大变。 原本一望无垠的枯萎的花海上矗立着一座如同泼墨画上的山,蒙蒙的雾气从半山腰起,越往上雾越浓,若是晴天是风和日丽,这儿看起来一定是仙境。可现下却是雷电环绕,险象环生。 又跟着秦沅避过了几处看不见的法阵与幻境,终于来到了神女墓的跟前,仰头望望山洞上刻着的三个不同凡俗的古体字:沉鸢境,便见秦沅已经入了洞口,将里面的灯盏一一点燃。 这是洞府中一个凿着古老浮雕的前堂,洞顶悬浮着一盏盏尤为精美的白玉油灯,被一根根从土里伸出来的藤蔓绕了好几圈。堂内摆着一方铺满了灰尘的玉几,玉几上还散乱地摆放着几卷古老的皮卷,毛笔,砚台,茶杯…… 在前堂的深处有一道石门,推开石门便是长长的甬道,秦沅才点燃第一盏灯,其余的便逐一亮了起来,将墙壁上的彩色壁画照得明艳动人,栩栩如生。 她似乎看见这些画在动,长长的仪仗队缓缓前行着,走了一段距离,他们停下…… 所有人都举着火把在跪拜祭坛上的女子,那女子手中捧着一朵形态优美的幽昙花,神圣而尊贵。 看完了壁画上所描绘的女子的一声,郝颖儿只觉得这一幕尤为熟悉,她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在很久以前做过的那个噩梦。 终于,他们走到了甬道的尽头--一间偌大的石室。 圆形的,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条蛇的石雕从墙壁里伸出来,每一条蛇嘴都叼着一朵幽昙花。 在石室的顶部与地面,刻满了奇奇怪怪的文字,一些藤蔓从文字里长出来,开着一朵朵细细碎碎的白色花朵,一直蜿蜒向石室最中央的棺椁上。四面八方密集而去的藤蔓将棺椁裹得严严实实。 秦沅借着石室里的光亮仔细看着手中册子里的内容,对秦鸾道:“看到右边墙上的幽昙浮雕了吗?” 秦鸾朝右边看了眼,点点头。 “左边墙上也有一朵,你去右边,我去左边,一同向浮雕注入内力。”秦沅道。 秦鸾默默应了,走到自己的位置,与秦沅一道使用内力去推动墙面。 山洞微微撼动起来,有灰尘从洞顶落下,郝颖儿退后几步避让。 没过多久,墙上的幽昙浮雕便渐渐往里深入到了墙里,而那些缠着棺椁的藤蔓也纷纷缩了回去。 随后,秦沅与秦鸾又合二人之力将棺盖轻轻掀翻落地。 “青龙玄帝灯的灯芯就在神女的手中,你可以去取了。”秦沅道。 郝颖儿心中还是有几分惧意的,虽然一路来无惊无险,这个所谓的神女表现得很是友好,但在她眼里,毕竟是个死人,这样搅扰逝者,实为大不敬。虽然快死了,却也不想遭报应。 她心里默默至着歉朝中央走去。 当手触摸到冰凉的石棺时,心仿猛然被冰冷所撅住,虽然已经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可当见到棺中女子的面容时,她还是忍不住一惊。 果然,就像梦里那样,这个她连名字也不知道的神女居然跟她长得一模一样。难道拥有了一滴她的血液便也会继承她的容貌吗? 她看看神女交握在腹部的手,果然,灯芯就在神女的手中,于是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拿,可是刚揭开神女的手取到灯芯,仿佛一层微弱的光泽从棺材内激荡而出,脑子像是经受了沉猛的敲击,意识恍然下沉,身体应声倒地! 秦沅与秦鸾吓得相觑了一眼,立刻走近去探她的呼吸。 “只是昏了过去。”秦鸾道。 “怎会昏倒?”秦沅心有疑惑,“难道是因为她与神女血脉相连?” “可能。”秦鸾要去拉郝颖儿,却发现她的身子异常沉重,秦沅也试了试,联合两个人的力气也没能将她抬起,无奈只能在一旁干等着寻法子。 郝颖儿只觉得在黑暗中努力挣扎了许久,才终于将沉重的双翦撑开一道缝。 一道轻柔婉转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响起:“汝为何人?” “我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郝颖儿,你又是谁?”郝颖儿在心里想。 “吾乃浮提古族遗留在人世的最后一人,吾名沉鸢。”那声音道。 “这是哪里?”郝颖儿问。 沉鸢似是思虑了许久,“吾亦不知。浑浑噩噩徘徊于此,不闻鸟鸣花香,不见日影沉浮,唯此无垠黑暗相伴,欲出无门。” 郝颖儿沉默了,此时此刻,她浑身依然无法动弹,沉得好像化作了一块石像,可脑子却异常清醒。 她还记得进入神女墓时见到的那三个字:沉鸢境。 这道在黑暗中响起的声音便是神女沉鸢的吧? “你可还记得无虞?也就是秦族千百年前的祖先秦虞。”她问。 顶点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与神女的交流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沉鸢低低沉吟了一番无虞的名字,“依稀记得。你说……千百年前?” “对。”郝颖儿回。 “千百年……不曾想只是几个徘徊便过去了千百年……” “……” 沉默了片刻,郝颖儿道:“听说千百年前你为了救秦族,神力尽损,寿尽于此。秦虞煞费苦心想将你复活,你……想醒过来吗?” “醒?”沉鸢道,“秦虞呢?” “在你仙逝之时,他将自己的魂魄生生从身体里剥离出来,给自己下了寄生咒。如今他的魂魄正寄居在别人的身体里,因为他的存在,那个成为他宿主的人很快便要失去生命。”郝颖儿道。 沉鸢叹了口气,“难怪他将吾仅剩的一抹神识拘于此处,没想到竟执着如斯。活了又如何,醒了又如何,终是害人也害了己,不得善果。” “可秦虞也给自己的部族下了诅咒,若是你不能复活,他们将会遭受灭族之灾。所以他们找到了我--这个有幸拥有了神女你一滴神血的人,将我献祭来复活你。”郝颖儿道,此时此刻,她的内心略有波动,遇到这样的事情,谁不崩溃。 棺材边上,有泪水从她的眼角缓缓淌下,棺口原本微弱的光泽忽的大作,惊得山洞都开始微微摇晃。 秦鸾与秦沅互看了一眼,茫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原来汝体内所流淌的血液与吾密切相关,难怪吾可从汝身上嗅到一股与吾相似的气息。”那声音道,“世间万事自有公道,沧海桑田,种种造化,不可逆,亦不能逆。吾虽生于浮提古族,天生神力,却也万不敢有亵渎生命之念想。而秦虞,为了一己私利,随意侵占他人身躯,如此罪过容不得饶恕。” “所以你可以让我走了吗?”郝颖儿问,“我还得拿了灯芯回去用青龙玄帝灯救那位秦虞的宿主。” “青龙玄帝灯?”沉鸢沉默了少顷,“青龙玄帝灯有醒人神魄驻颜回寿之神力,二魂存于一体,强者生存弱者消失,唯能泯灭那宿主原魂,而不能驱逐秦虞之魂。” 郝颖儿大惊,怎么会这样?可陆奎与秦虞从千百年前就不对付,他要秦虞死还差不多,又怎会告诉南晟皇帝青龙玄帝灯能救楚烨? “你是神女,可有何办法救那位宿主?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都愿意。” “死,你可愿意?”沉鸢问。 郝颖儿泪水涟涟,良久,回道:“愿意。” 她问道:“我该如何做?” “等上了祭台汝便会知晓。万物皆有造化……” 念了几句奇怪的咒语后,沉鸢的声音渐渐远去,郝颖儿的双眼也终于能睁开了,她将手中的灯芯收进怀里,看了左右的秦鸾与秦沅一眼,“走吧!” “是不是神女对你说了什么?”秦鸾问道,眼中似有计量。 郝颖儿眼也不转,“神女就在棺材里,想知道,自己去问。” 秦鸾阴恻恻瞪了她一眼。若非要留着她去献祭,此刻她一定将她关在这无人踏足的沉鸢境里,让她替神女守尸骨! 三人才刚出了西荒之地,便见楚烨带着于景与秦蕙赶到了。 见到一身脏兮兮且满面倦色的郝颖儿,楚烨立即下了马迎了上去,摸了摸她的脑袋,“多日不见,你瘦了。瞧你这样子,可否被他们给欺负了?” 郝颖儿摇了摇头,捉住他的手道:“没有,只是太想你了。灯芯我拿到了,我们这就回去。” “嗯。”楚烨左右瞧了一眼,“我让髯止跟来保护你的,他该不会是食言了?” “才没有呢!我见我们一路来秦族都比较顺利,就在入西荒之地前把他打发回去了,路上你们没碰上吗?”郝颖儿问。 “这倒没有。”见郝颖儿安好,楚烨也没想太多便将她扶上马背,与于景、秦蕙一行四人往回赶了。 一路上,楚烨将云国发生的政变一一与郝颖儿详说了一遍,譬如轩无夜是如何拿到楚靳与陈垚所立的手书的,诸臣是如何状告陈垚叛国并将其枭首的,以及刘贵妃与陈垚苟且的罪状是如何一一浮出水面的云云。 而楚烨问到郝颖儿在来秦族的一切事,她只答诸事顺遂。 停停走走,回到云国时已经过去了将近一月。 太子离沅兮听闻郝颖儿他们回来了,便大张旗鼓地领了一大队人马去了郝宅,赏赐了金银珠宝与布匹大大小小几十担,还有各种各样的宫中御厨们做的点心并果子。 他与宫中的几位大臣精心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等秦雨夕来云国后,便与云国皇后一同蒙受青龙玄帝灯的神泽。 不过他亦有些愁苦。 几日后,正值云国的圣湖祭。云国里没到这几日都热闹得紧,几乎所有的百姓都群聚在了云国的皇都,参加各种祭祀的游行与表演。皇都中大大小小的街道上都会挂上祭祀的彩条与花灯,在蓝天的映衬下鲜艳多彩,煞是美丽。 圣湖祭该安排的事都安排后,离沅兮便忙里偷闲去找了郝颖儿去圣湖边上最好的观景楼去吃点心饮果茶。 清风和煦,暖阳西照。 郝颖儿安静地端着茶杯,眯了眯眼看向被包围在白沙中的蓝色的圣湖,心想:如果能活下去多好,能这样安静地坐着看看湖光山色,吹吹风,喝喝茶,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几年后,她跟楚烨膝下该有一两个娃娃,整日里嬉笑打闹,抱着她喊娘亲,抱着楚烨喊爹爹抱,然后像两条甩不开的小尾巴,连如个厕洗个澡也要在一旁围观…… “颖儿在想什么?”离沅兮问道,见她手中的茶凉了,十分贴心地将她手中的杯盏换下,重新斟了杯热茶。 “没有,只是第一次见圣湖,发现圣湖居然这么美。”郝颖儿接过茶,“谢谢。” “跟我居然还道谢,你也太见外了。”离沅兮道。 他似有若无地打量了她一眼,“我有一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郝颖儿笑了笑,“你也太见外了。” “那我便问了?”离沅兮似是斟酌了一番措辞,“待一切妥当,楚兄便会启程回南晟,颖儿也要跟去吗?” “不会。”郝颖儿答得简单。 顶点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喜欢的是大叔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离沅兮心里高兴,又道:“一番腥风血雨,如今我云国正日渐走上正轨,国泰民兴。若此时本宫身侧能再添一名太子妃,当是皆大欢喜,颖儿……意下如何?” 郝颖儿诧异地看向他,盯了半晌,忽然瞥到离他们座位不远处的柱子后有个坐着的人影,正对着她慢条斯理地饮着茶水,一只手则支着腮一动不动地瞧她。 她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楚烨还不放心她,那几日后他回了南晟岂不更放不下她? 她低下头苦思了一番,回道:“太子殿下的好意郝颖儿心领了。看清楚了,我喜欢的是大叔,你还太嫩,不适合我。” 离沅兮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回头看去,才发现楚烨竟不知何时坐在了他们背后,心里微微一虚。 而楚烨先是自傲地笑了笑,随后又皱了皱眉,好好自省了一番后抬起袖子自我观摩,好歹他也才二十有四,怎么就成了大叔了? “他知晓我的性子,懂得我的脾气,了解如何让着我如何宠着我。他既对我这么好,我又怎么舍得弃了他再去找别人?”郝颖儿说着,眼里嘴角都是笑。 离沅兮看得出来,她现在很幸福。 从一开始他便知道在她心里自己比不过楚烨,但仍想斗胆试一试。 “殿下这么好的人,将来遇见的女子定要比我好上许多,何必愁苦?”郝颖儿见他神色低落,故意转移了话题,“听说我不在的这段日子,离玥郡主跟楚曜走得很近?” 说到这里,离沅兮脸上的愁苦瞬时一扫而光,“何止如此,连家长都见了。听说王叔对他甚为满意。” “真的吗?”郝颖儿是打心底里为这俩人感到高兴,“那可有定下日子?” 她合计着上祭台之前还能喝上一杯喜酒。楚曜有了着落,作为兄长的楚烨当是十分开心吧,如此,无论到时从楚靳手中夺不夺得回南晟的国权,他都能安安心心地上战场。 “尚未。”离沅兮回道。 郝颖儿的神情有一瞬的失落。看来喜酒是喝不成了。 她从怀中取出一只锦囊放到离沅兮面前,“我有一事求于你,等你回到宫中再打开看。” 对面的楚烨歪着头看过来,心中好奇得紧,却见离沅兮已然将那锦囊纳入了怀里。 “等南晟一切恢复平静,你可还会来云国看我?”离沅兮问她。 “当然,有机会的话。”郝颖儿抿了口茶,只觉得唇齿间有些发涩。 “你势必要回来看我,否则我便将你宅子充公卖出去。”离沅兮嗔着她。 “你若是敢把那宅子卖了,我便再也不来看你了。” 郝颖儿笑着起身,“今日多谢殿下的款待,眼看这日头要落山了,听闻这圣湖祭晚上的节目才更有看头,那边的那位已经等不及了,颖儿便不多做奉陪了,告辞!” “哎哎,你就要走啊?” 离沅兮站起来,郝颖儿拍拍他的肩,指了指另一边角落上一张桌子旁瓷娃娃一般的萝莉,“我见她已偷偷看了你多时,给你留点时间,说不定日后你身侧真的能添一位贤良淑德又可爱的太子妃啊。” 说罢便走到楚烨身边,与他牵了手下了楼。 离沅兮看了眼忙不迭抬手掩住半张脸的萝莉,再次回到座位上给自己斟了杯茶,缓缓地叹了口气,想到自己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开窍就胎死腹中,实在是有失颜面。 接着他又安慰了一番自己,毕竟是先来后到,凡事也得讲究个序,况且输给楚烨那样的人,他也不算输。 却不见那边已经将手放下的萝莉已经红了大半张脸。 她犹犹豫豫地起身,见左右无人,便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这边坐到了离沅兮对面,“你也是一个人吧?我也是一个人!嗯~你这茶真好喝,你这煎饼也太好吃了,待会儿你吃不完可以送我一些吗?对了,我叫菡阳,你叫什么?” 离沅兮楞戳戳看着她,一来便贸然搭讪,未经主人允许便吃人家的东西,还妄想从他这儿捞点好处带走,从小到大,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自来熟并恬不知耻的女子…… 大街上,郝颖儿边跟着楚烨走边瞧着各处的热闹,就闻楚烨问道:“你方才给太子的锦囊里有什么?” “你猜。”郝颖儿笑着。 见她如此调皮,楚烨停了下来,凑到她耳边道:“你是想叫所有人都来围观我如何调戏你么?” 说罢便要吻上她的唇,她却巧妙地挣脱了,骂了一句“楚烨你无耻”便笑着跑开了。 夜色沉沉笼罩着云国的皇都,满城的灯火将天际照映出一片银河般的光影。 楚烨递给郝颖儿一张面具,忽然就让她想起了在南晟的时候,仙女节的那夜,他十分霸气地对别人说她是他的妻子。 “今日人多,鱼龙混杂,你如此走出去,不安全。” 郝颖儿望着他手中的面具,就想起了今日去赴离沅兮的约去观景楼的路上,正当楚烨去一旁的小店给她买吃的时被几个人拦了路的事,看起来那几人都是初入皇都,否则醉颜坊的名号在皇都内如此响亮,她郝颖儿也是常常抛头露面,而且有一次还偶然发现坊市间有人偷偷卖她的画像,她郝颖儿的名字也当得上是在这皇都中家喻户晓了。就单凭着太后对醉颜坊的重视及她与太子的深交,谁又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来拦她? 她好笑地接过来,“你把这云国的百姓都当成没见过女人的流氓了不成?” “并非将他们比作了流氓,而是你……”楚烨的目光在郝颖儿脸上逡巡,灯火的映衬下,她的脸庞显得更加温润好看。 “而是我什么?”郝颖儿将面具戴上,见楚烨将话给咽了回去,她也不追问,只在心底偷偷乐着。 “咦?”她目光扫了一眼,落在了一处。 楚烨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怎么了?” 那是一座石砌的高台,上面挂了好几排书画,站了不少文人雅士,似在比试着什么,围观者亦是人山人海。时不时地还有人拍手,高声叫好。 “我以为上次离王妃邀请我去的书画会上所见的已经是大半个云国的年轻男子了,没想到此次所见品相更佳!” 说罢便要走过去,却被楚烨将脑袋给拨了过来,“难道我还不够你看的吗?” 顶点 第一百四十七章 楚烨入宫未回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我没有……” 郝颖儿想辩解什么,话还未说完便被楚烨揽住肩头往相反的方向走了,“不许去。” “我要去!” “那边有烤肉。” “真的吗?” …… 秦雨夕是在宫中所选的黄道吉日的前一日赶回来的,她告诉她,秦族的族长已经与长老们将神女的棺椁运了出来,献祭的事情将会在国师府内偷偷举行。 说这话的时候,秦雨夕满目愧色,“我跟秦炙试过偷偷将髯止送出来,不过都被我父亲发现了,在锁着髯止的房门上多加了几道锁。来之前髯止让我转告你,他的命是你给的,如果没有你他早便不闻这人世风月了。你若肯答应,我无论如何也要将你送去一个父亲他们找不到你的地方。” 郝颖儿平静地笑着摇摇头,“献祭不光是为了救髯止,也是为了救楚烨。” “此言何意?”秦雨夕不解,“用青龙玄帝灯救胤王殿下与献祭并无关联啊。” “去了神女墓后,神女告知我,青龙玄帝灯只会让你们先祖秦虞彻底取代楚烨,而不能救他。若想救他,必上祭台。”郝颖儿道。 “对不起。”秦雨夕眼中隐隐有泪光,这是郝颖儿与她认识以来第一次见她这幅神情。 “常言道,祸不及子孙,此乃前人设下的局,你也是受害者,所以你不必愧疚,更不必道歉。自你我相识至今,你对我诸多庇护,我感激你,又怎会怪到你头上。”郝颖儿话语温软,神色宁和。 这些天她想了许多,也想通了许多。短暂的一生,她经历了许多别人一辈子都经历不来的。挚爱的人有了,金钱上的满足也享受过了,都跨时空旅行了,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关于在秦族所经历的一切,包括方才你我所谈及的,请替我保密,万万不能让楚烨知晓。”她道,“我给云国的太子递过一封信,请求他不论他是骗,是迷晕,亦或是强行动粗,都能在明日到来前将楚烨关起来。自从秦族回来,我发现楚烨的精力一日不如一日,有时竟会无缘无故晕倒。所以待明日事情完成,我会立刻去往国师府。” 秦雨夕点点头,与她拥抱着,泪水连连落下。 这日下午,太子请楚烨去宫中喝茶,进去了便没再出来。 郝宅中,林澐见楚烨与于景久久不归,便偷偷摸摸来到郝颖儿的房门外,见门内亮着烛光,咽了咽口水,伸出手去想要推门而入。 一卷鞭子突然横在了他面前。 “好家伙,果然被楚烨给说中了。”轩无夜眯眼睨着他。 屋内正发着呆的郝颖儿听到外面的声音,回了神,开门看了林澐一眼道:“林澐找我有事吗?” 林澐讪讪地笑了笑,“就是……我饿了。” “府内有专门的厨子。”轩无夜道,“饿了去厨房,颖儿姑娘的房间又不是厨房。” “我、我许久未尝颖儿的手艺,今儿就想尝尝不行吗?”林澐辩解道。 “当然不行!”轩无夜收回鞭子,双手环胸,威胁道,“还不赶紧回你的房间?” 林澐势弱,只能闷闷地低头离开,就闻身后郝颖儿道:“林澐,我已与楚烨说过了,等他回南晟的那日,将你带回去。” “哦”了一声,林澐不甘心地离开了。 郝颖儿将轩无夜打量了一眼,眼底若有所思。他刚要走便被她叫住了,“轩公子,今日可有见到雨夕?” 轩无夜双眼睁圆了些,“她回来了?” “嗯!”郝颖儿点点头,“她说她想见你。” “真的吗?”轩无夜喜不自胜,竟罕见地有些磕磕巴巴,“那我、我现在便去见她?” 扯开嘴角微微笑着,郝颖儿目送他开心地离去。先前她往秦雨夕那儿送去了迷药,分量挺足,对于轩无夜这样的高手,迷他个三五日不成问题。 她望了望苍穹顶上的那一轮弯月,又将四周黑夜中的景致扫了一眼,楞楞地在门口杵了许久。 她连道别的话都还没来得及与楚烨说呢,没机会了。 “对不起啊楚烨,生娃娃的事,我食言了。沉鸢是神女,我相信她说到便一定能做到,等我上了祭台,你便能活下去。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开心地活着,为了我。” 她在心里想着。 “对不起啊爸妈,还有哥哥。哥啊,替我好好照顾爸妈,早点找个老婆收收心,可别再让爸妈担心了。” 次日清晨,离沅兮坐着骆驼车亲自来郝宅门口接郝颖儿与秦雨夕,林澐躲在门后边偷偷瞧着骆驼车远去,心里有些狐疑,便偷偷跟着去了。 这段日子他的身体完全恢复,走起路来健步如飞,身法极妙,在街市上左一闪右一躲,很快便跟踪到了城门外,又没办法进去,只好坐到远处的酒肆边上找店家要了碗茶。 郝颖儿与秦雨夕跟着太子入了宫,弯弯绕绕地来到宫中最北面的青旸殿,又在青旸殿内绕行了一段距离,入了小旸殿。 小旸殿,像极了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殿内供奉着一座神像,神像前是一方燃满了香灰的炉鼎。郝颖儿抬头望去,这尊神像居然与秦族神女庙中的神女像一模一样。 她学着离沅兮与秦雨夕点燃了三炷香,拜了三拜,将香插入炉鼎的香灰中。 “这尊神像可是国师监造?”她问。 离沅兮诧异,“你怎知的?不仅如此,还是国师亲自雕刻。” 郝颖儿只是笑笑,并未回答。能造出与秦族神女像一模一样的,除了秦族人,她想象不出还能有谁。 只是令人感觉奇怪的是,虽此女神像与秦族的姿态装扮一模一样,神情确实有着天壤之别。秦族境内的女神像神色淡泊宁静,与世无争,而这座女神像却笑得很甜,没有仰之弥高的疏离感,反而让人觉得亲近,像个单纯的少女。 为什么秦衍与秦虞雕刻的明明是同一人,却又全然不似同一人? “吉时快到了,我们赶紧下去吧!”离沅兮道。 他从供奉着另外一个神龛的格子里摸到一个凸起的机关,摁了下去,紧接着便有一道门从画满彩色浮雕的墙上打开,三人顺着阶梯往下走去。 顶点 第一百四十八章 青龙玄帝灯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底下的通道很宽,墙上的灯盏上染着手腕粗的白烛,因着地道太过阴潮,燃烧的蜡烛上浸着点点水珠。 越往前走,越是清凉。郝颖儿估量着约摸是到了圣湖下面,只是虽然墙面有些潮湿,却并没有水浸进来,这个通道居然密封得这么好,不得不令人佩服。关键是人走在里面并未感觉到缺氧。 走了许久,眼前的视线终于开阔起来。 一个偌大的空间里,如同八卦图一般周围摆放着八方烛台,每一方烛台上都燃着起码二三十根蜡烛,蜡油流得四处都是。 最中央是一方水晶玉棺,搁置在一盏十分精美的青色灯盏下,正往外溢着寒气,此时站在棺材旁边背对着他们的一身黄袍的便应是云国当今的皇帝了。 而此处除了皇帝,还有一人正双手握于身前端立在一方烛台旁,看他的行头,身份地位应是不低。 “父皇!”离沅兮向皇帝下跪行礼,秦雨夕也跟着跪下,而郝颖儿却正目不转睛地朝烛台旁的人看着。 那人与秦族族长秦峯生得八分相似,便应是秦峯的弟弟秦衍了吧? 从秦族回来后她曾问秦蕙关于秦衍的事,她一阵惊讶,说秦衍二十年前出了秦族便再未归,所有人都以为他出了意外。听语气,她也似乎并不知晓国师诸葛衍便是秦衍。 以前,她觉得陆奎是她见过的最坏最可耻的,如今,有更甚者。 “这……便是天兆之女?”皇帝深深端详了郝颖儿一番,此时虽是略显老态,却能从棱角中看出他年轻时必是一位温润的美男子。 虽然早便定好的吉日,见到郝颖儿时,已经等得急不可耐的皇帝还是十分激动,从他颤抖的手便可看出来。 郝颖儿没有下跪,只礼貌地向他行了个礼,“圣上,民女带来了青龙玄帝灯的第二根灯芯。” “好!”皇帝高兴,心中也便免了她这不跪之罪,只要她能救得了皇后,即便是卸去这九五之尊的身份他也愿意。 “民女会救皇后娘娘,但民女有一个要求。”郝颖儿道。 “快快请说!”皇帝显得尤为亲和。 郝颖儿柔荑一挥,指向诸葛衍,“将他赐死!” 在场皆震。 “为何?”皇帝问。 “因为我心中有怨,若不死一人,我不甘心吶。”郝颖儿喃喃轻语,似是说给人听,又似是说给自己听。 离沅兮将她拉至一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先是让我关了楚烨,这会儿又要国师死,你可知国师的厉害?” 最后两句话离沅兮几乎压低声音悄悄说的,怕让诸葛衍听见。 听他这话的意思,便是皇帝做不到了。 郝颖儿心中叹了口气,苦涩地笑笑,对皇帝道:“便当民女没说。开始吧!” 一旁的诸葛衍促狭着一双眼盯着郝颖儿,眼底透着丝丝冷凝的杀意。 郝颖儿又瞥了他一眼,心里盘算着怎么拉下这个垫背的。 接着,她又端详了一眼水晶玉棺中的皇后,这倾世美颜,难怪皇帝会为了她宁守玉棺三载而不理朝政,一心只想着将她唤醒。 她走到一顶玉树弯钩挂着的青龙玄帝灯旁,打开雕花灯罩,取出里面耷拉在灯沿上的散发着淡淡光泽的灯芯,从自己怀里取出另外一根灯芯,将两股拧为一股,放进灯盏里,吹开火折子点火。 点了好一会儿,不燃。 想了想,又从腰包中取出一柄匕首,割开手指往灯盏中滴了几滴血…… 只见鲜血刚落入灯盏不久,原本凝固着的灯油忽然便化开了,于是她再次点火,仍是不燃。 一旁的诸葛衍揪了揪眉,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离沅兮也过来试了几次,灯芯仍是点不燃,于是问国师诸葛衍道:“国师可知这其中的蹊跷?” “回太子殿下,臣不知。”诸葛衍答。 郝颖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先前在神女墓时,她在沉鸢棺木旁醒来的前一刻,沉鸢好像念了几句奇怪的咒语,虽说那种发音和语调很奇怪,她从来都未曾听闻,但只听了一次却像是铭刻在了脑子里一般,记得清清楚楚。 于是她启唇轻念出声…… “嚯!” 最后一句咒语刚念完,灯芯上的火焰随之燃起!看得旁人一阵唏嘘。 郝颖儿盖好灯罩,盯着灯盏内闪烁的火焰,继续念着。那火光似是愈来愈盛,盛到刺眼,盛到燃进人的心里…… 秦雨夕只觉得浑身一阵灼烧的疼痛,那疼痛从足底穿过每一条筋脉,直冲脑门。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在蜕变。 玉棺里的皇后也有了变化,她的体温正渐渐升高,呼吸也渐渐均匀,脉搏开始跳动…… 而郝颖儿,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颖儿!”离沅兮急急过来扶她,“你感觉怎么样了?” 郝颖儿眼中似有泪光,她看看已经恢复黑发与容貌的秦雨夕,又看看身侧的离沅兮,道:“离沅兮,秦雨夕还得拜托你派人将她送回郝宅。另外,楚烨……等明日天明……你再将他放出吧!” 离沅兮不解,“青龙玄帝灯不能救他,其实此事你可以告诉他的,为何要瞒着他?” “我不知道这样的做法对不对,我只是不想让他绝望。”郝颖儿唇色渐显苍白,她恳切抓住离沅兮的手,“我能救他的!拜托你暂时别放他出来。” “可事情已经结束了,为何不能让他出来?你到底瞒了我们什么?你告诉我。”离沅兮有种不好的直觉,总感觉郝颖儿会做什么傻事。 郝颖儿松开他,咽了咽泪水,“想知道的话,待明日雨夕醒了,可以问她。但现在,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做。楚烨以后,看在我救了你母后的份上,请务必全心全意帮他。” “不用你说,我必倾尽全力助他夺回南晟。”离沅兮心疼地看着她,“可你的身体需要恢复,无论有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也得等休息好了再说。” 正说着,地道的尽头有禁卫快步走来,跪到入口处向守在皇后边上的皇帝行了个礼,对离沅兮道:“禀报太子殿下,方才一片奇怪的光泽闪过,原本您在东宫偏殿沉睡的客人忽然醒来,踹开了偏殿的门逃走了!” 顶点 第一百四十九章 献祭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离沅兮与郝颖儿同时一阵大惊,诸葛衍则是扯开了一抹得逞的冷笑。 “快去,一定要把他抓回来!再晚一点,我所做的一切牺牲都将是徒劳!”郝颖儿对离沅兮道,离沅兮立刻便要急急离开,却在吩咐那名禁卫喊人去捉人后停了下来。 他走回来问道:“你方才说什么牺牲?都这个时候了还不什么都不告诉我吗?” 郝颖儿撑直了身子,望了眼依然站在一旁岿然不动的诸葛衍,道:“从前我说要救楚烨,是因为他体内住着一个寄生魂,便是秦族千百年前的先祖秦虞。我去西荒之地的神女墓取灯芯时,有幸得神女告知,青龙玄帝灯只能帮助秦虞彻底取代楚烨,楚烨的魂魄将会被彻底湮灭。我以为只要楚烨不在现场便不会受到影响,真没想到……” 难怪啊,难怪诸葛衍能在这儿站得住! “寄生魂?”寄生魂的传说离沅兮倒是略有耳闻,却不知楚烨竟成了身负传闻的主角,“所以你说的牺牲是指?” “你想得严重了,说的不过是冒险如西荒之地取灯芯之事。”郝颖儿道,“离沅兮,请求你务必亲自找到他,在寄生魂还未完全侵蚀他的灵魂前,尽快!” 离沅兮连连点头,“跟我走,我先找人将你安顿。” “不必了,我想这种情况下国师会帮忙。”郝颖儿意有所指地看向国师诸葛衍。 诸葛衍嘴角冷冷勾起,“臣愿效劳。” “不行!”离沅兮果断阻止,“颖儿,你听我的好不好?” 此时,正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皇后醒来的皇帝注意到离沅兮对郝颖儿说话的语气,着重打量了一番郝颖儿,又扫了眼国师诸葛衍,眉间微微蹙了起来。 “兮儿,父皇在此,你且安心去替郝姑娘寻找她的朋友吧!” 闻言,离沅兮稍稍放下心来,对郝颖儿道:“那你先在青暘宫内等我,一旦找到他我便立刻着人来知会你。” 郝颖儿点点头,目送他快步离去。 看了眼似乎知晓些内情的皇帝,郝颖儿径直走到诸葛衍身前道:“请国师带路。” 诸葛衍目光冷寒地睨了她一眼,率先朝外走去。 郝颖儿抚住难受的胸口,总感觉那里还闷着一口血,不舒畅极了。 “同样姿态的神女像,我特别想知道为何你心中的神女与秦虞心中的神女竟有天壤之别?就仿佛你曾离她很近,你很了解她?” 诸葛衍的身形微微一顿,继续朝前走。 郝颖儿又道:“秦族其他人都是为了摆脱诅咒才想复活神女,而你,是打心底里想再见到她,是吗?” 这回诸葛衍的步伐完全停了下来,“你如何知晓?” “你对神女的心思都写在神女像的脸上,在别人眼中,她是神女,在你眼中,她只是个单纯的少女。”郝颖儿道,“你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 诸葛衍第一次用另一种眼神来看郝颖儿,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在他眼中只是复活神女的工具的女人竟然别有一番眼力。 但再聪慧又与他何干? “上一刻不还想我死吗?这一刻便又想了解我了?”诸葛衍道。 郝颖儿连挤出一丝假笑的气力都不愿再拿出来,擦过他的肩膀往前走了,“可惜神女根本不知秦衍是谁。” 诸葛衍的脸色变了又变,戾气与杀意在眼底交缠,随即却一派淡然的样子,“没关系,只要杀死先祖的宿体,一切就还有机会。” 听了这话,郝颖儿蓦地停下来,双手微微颤抖,一阵绝望的念头在心底愈演愈烈,终于,堵在胸口的那口血顺着喉头一涌而出。 她孱弱地扶着墙壁,在心里对自己道:郝颖儿,绝不能现在就放弃,你有沉鸢对你的承诺,她是神女,一定会兑现的! 凭着这一股连自己都怀疑的信念,她拖着愈来愈沉重的身躯加快了步伐往外走着。 一直在宫外苦守着的林澐未曾再见太子的骆驼车出来,正苦思冥想着如何能入得宫门,便见国师诸葛衍的轿子被一众仆人从宫里抬了出来,径直向国师府去了。 原本的四人大轿换成了八人大轿,林澐正疑惑间,闻得轿中有人在咳嗽,听声音,竟是女子。 于是他借着被风吹开的轿子窗帘往里费力地看了看,看到一张熟悉的侧颜,顿时一愣,接着便偷偷摸摸地跟了上去。 林澐好不容易爬进国师府围墙时,郝颖儿已经躺在了国师府中央一个方圆三丈的露天祭台上,曾经国师的发妻,也就是髯止的师妹便也是躺在这个祭台上被国师祭了功法。 郝颖儿扫了眼早已布置好的祭台,石头铺就的台面上凿着一圈圈古老的文字,凹槽上竖着一面面错综复杂的石墙,石墙上有图案,有咒语。 秦族的族长秦峯与他的弟弟秦衍,及另外两位长老围绕祭台而立,其中不见秦炙,想必是被他们给关起来了吧。 她扫了眼身边神女沉鸢的棺材,望向湛蓝的天空,一眨不眨。 临死之前,她居然什么也没想,就像一个历经万千凡尘世事的年迈者,到死时所有的一切都归于空无。 秦族的族长与长老静待了片刻,道了声“时间到了”便齐齐启唇念起了什么。 只见她周围错综复杂的墙上发出莹莹光泽,那些字符仿佛长了腿一般在她头顶上的天空汇聚,将湛蓝的天空遮得严严实实。随后,那些墙开始移动。 她仿佛有种灵魂被抽离的错觉,抑或是身体即将被撕裂。 只觉得昏昏沉沉,透不过气。 林澐偷偷摸摸地躲在一角往这边观望着,他从不停移动的墙外乍然间看到了神女的棺,心中一怔。 “莫非……” 他忽然就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立刻便不顾一切地往祭台上冲去!神女若醒,神力亦会随之复苏,他从此以后便真的只能蜗居在这副羸弱又晦气的躯壳里,无论如何他也要拼着老命在神女醒来之前往郝颖儿脖子咬上一口! 顶点 第一百五十章 车祸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砰!” 林澐一头撞进墙里,巧妙地躲过来来去去的墙,眼看便要接近郝颖儿,忽然一阵抓人的力量渗透了他的身体,他疼得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与躺在棺材里的神女沉鸢同时消失,魂魄则被什么撕来扯去,最终化成了一片灰色的雾,漂浮在祭台的上空,最终凝成了沉鸢的模样。 墙外的秦峯等人见到了上空的沉鸢,立刻加强了往祭台上倾注的内力,很快,他们很快便要大功告成了! 郝颖儿忽觉身体上的疼痛一轻,她猛地睁开眼大吸了一口气,便见头顶沉鸢的影子正盘坐在一朵幽昙花上,周身有白光萦绕,轻阖着双目,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 一道身影从国师府外轻轻飞入,缓缓落地,当目光投向空中的沉鸢时,眼中所溢皆是无可掩饰的情愫。 秦衍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眼底的杀意一闪而逝。 就在这时,沉鸢的双目缓缓睁开了,“秦虞,可愿随吾离去?” 听到这句话,秦峯、秦衍与两位族长皆是一震,不知神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吾愿意,愿意……” 楚烨答着,一步一步上前,却在踏上祭台时,整个人恍惚地停了下来。 祭台上的光芒瞬时大作,秦虞的魂随之卷入了沉鸢的幽昙花座下,顺着直冲天际的盛光而上,与沉鸢双双消散在了天际。 “轰隆”一声,祭台上的墙面纷纷化为了齑粉。 楚烨站在铺天盖地的飞灰之中,猛然回神,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发生了何事。 而躺在祭台上望着他的郝颖儿就在这一刻,在他眼前倏然间变得透明,消失不见。 “楚烨--” 她最后一次叫他的名字,声音随着尘土的落地,在空气中扩散,直至消失。 眼角的泪落到祭台的石面上,留下一滴小小的泪迹。 “砰”的一声,国师府的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太子离沅兮亲自带着几百禁卫将国师府围得水泄不通。他身后,是赶去报信的秦炙与髯止。 他们进来时,秦族四人尚沉浸在震惊之中不能醒来,谁也没能料想到结局竟是这样,神女没有醒来,反而连同为神女献祭的女子一同消失了。 先祖秦虞被神女带走了,这是……结束了吗? 秦峯怔忪在原地,不知道先祖施加在全族身上的诅咒是否也被带走了,一时之间完全不知所措。 而秦衍,又哭又笑,宛如疯子,“走了!都走了!却把我留下了!呵呵呵呵--” 趁他们尚未作反应,离沅兮一挥手,禁卫军很快便将四人统统制住,五花大绑押去了天牢。 见楚烨高大的身躯忽然跪下,扬起的尘土间,他双肩瑟瑟发抖,双目通红,泪水沿着鼻翼不停地滴落到双膝上。 离沅兮走过去,四处看了眼,问道:“颖儿呢?听秦炙说她被带来了国师府,人呢?” 楚烨只定定望着祭台中央,抿着唇无声恸哭。 像是猜到了什么,离沅兮的眼眶也红了,“难道颖儿真的被他们……” 想到这里,他立刻便要下令将秦族那死人拖去腰斩,然而外面却急匆匆跑进来一信兵,一见他便立刻下跪道:“太子殿下,边关急报!南晟国昨夜突然起兵攻打我边关!” 离沅兮结果他手中的信打开看了一眼,是云国边关将领的倾注派兵增援信,他立刻朝外喊了一声:“赵铭晏!” “臣在!” 赵铭晏从门外快步走进来,往里大致扫了一眼,没在其中扫见郝颖儿的身影,双眉疑惑地蹙了蹙,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当面开口问。 他拱起双手朝离沅兮行了一礼,“殿下有何吩咐?” “边关告急,你可愿带兵前往增援?”离沅兮问。 闻言,赵铭晏立刻跪下,“为国效力,臣万死不辞!” “好!”离沅兮刚要挥手安排他去点兵,却闻跪在地上的楚烨道:“让我去。” 离沅兮瞧了瞧他,“以你现在的状态……” “既是家事,自当亲自去清理门户。”楚烨站起身来看向离沅兮,“此战告捷,敢保数十年内,南晟不敢来犯。” 离沅兮拍了拍他的肩,“寻找颖儿之事,交给我!” 楚烨点了点头,朝门外走去。 “赵铭晏,你跟他一起,好生相护!”离沅兮吩咐道。 赵铭晏道了声“是”便立刻跟了上去。 …… 公墓通往家的方向,隧道里,郝颖儿宛如大梦一场,眼角的泪水还簌簌下落着,模糊了视线,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方向。 刚开出隧道,“砰”的一声震天响,车子撞在了路边的护栏上,车头撞烂了一半,毁得七零八落。郝颖儿的身体穿过挡风玻璃滚落到护栏外的坡上,浑身是血。 黑沉沉的虚空里,仿佛有人在跟她说:“万事万物皆有造化,汝体内之血液,吾将收回。念在与汝有缘,吾可赐汝一次重生之机。此二世界择其一,汝之灵魂牵挂逗留之处便为汝余生所度之处。那玉簪乃秦虞之物,吾将一同毁之。” 那声音远去,郝颖儿轻飘飘地附在半空中,俯视着下方被救护车与警车堵得水泄不通的路面,以及匆匆忙忙赶过来的父母与哥哥。 那哭天抢地的声音一点点揪着她的心,愧疚感在心底层层激荡。 “对不起,爸爸妈妈,哥,帮我好好照顾爸妈。” 她深吸一口气,幸好这两年她买了大额意外保险,也当是这些年来对爸妈尽的唯一的孝心了。 揉了揉湿哒哒的眼,闽蛾指环中的那只鹅黄色蛾子穿过晶亮透明的琥珀飞了出来,恍若一只小灯泡,照亮了这虚空里的黑。 周围的黑沉渐渐消退,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脚底下,是她异常熟悉的南晟国皇城。 也不知她在这虚空里呆了多久,她看见一长队兵马在楚烨与楚曜的带领下入了皇城的城门,皇城的百姓见了,皆毕恭毕敬地统统跪在了道路两旁。 仿佛是一本厚厚的史记被翻了一页,时间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看见皇家的祭祀场上,楚曜着一身蟒袍带领群臣祭天,楚烨也在。 顶点 第一百五十一章 胤王要纳妃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又不知过了多久,官兵们围住了郝丞相府,丞相府中一百三十多口被赶出了府门,似乎是要被流放,楚烨就坐在不远处的马车里目送他们。 鹅黄的闽蛾在她脚底盘桓了几圈,忽然朝丞相府前俯冲而去! 郝颖儿直觉大事不妙,连忙叫道:“哎!闽蛾!不要,不要——” 然而,声音未落,闽蛾便冲进了流放队伍中忽然倒下的一弱女子体内,郝颖儿的魂魄像是被闽蛾拎了根线,连带着被它给拉了进去! “嗷——” “要”字的尾音是郝颖儿进入了那名女子的身体里后才落音的,走在前面的郝鸿吓了一跳,立刻伸出戴着手铐的双手将她扶起问道:“芜辜,我的女儿,你怎么样了?” 芜辜? 她觉得脑袋有些晕,温度有些高。 所以她现在所借用的身体是丞相府的嫡女郝芜辜的? 欲哭无泪! 这特么是跟郝鸿这一家子杠上了吗?就因为她也姓郝?要不要这么不讲道理?! 而且看现在的排场,郝鸿这一家是要被流放啊,要是离开的话,她岂不是再也见不到楚烨了?那她还辛辛苦苦一心挂念着他,是要搞死自己啊! 她忙不迭望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大声喊道:“楚烨!楚烨!是我!是我啊!” 有人将她一推,是个身披银甲的宫廷禁卫,“胤王殿下的名讳其实你能直呼的,还不快走!” 那边的马车依然静静停在远处,于景不在车前,车内亦无人掀动车帘,或许是隔得有些远,马车内的人听不见。 郝芜辜的母亲华氏生怕她被禁卫军推坏了,连忙拉着她一起走,掩面抹泪道:“芜辜啊,都是爹娘的错,若是当初不让你妹妹代嫁,今日你便是胤王府的正妃,再不济,新帝看在胤王的面子上,也不会让你跟着我们流放受苦。都怪为娘听信了谗言,以为胤王殿下果真患有隐疾,真是悔不当初啊!” 她仔细看了眼华氏,或许她不及郝芜侈的母亲那般端庄娴雅,却无论如何也称得上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特别是挂着泪珠儿时楚楚可怜的模样,连她这个女人都忍不住心生怜惜,更何况是男人。 难怪郝鸿当初为保全府,亲手将郝芜侈的母亲推上了死路,却对这个妾室疼爱有加。 她没有接话,以前作为郝芜侈时be  -treated  -like  -a  -shit  -by  郝鸿,不说恨,但最起码,她对这一家子都无甚好感。 但她要感谢的是他们让郝芜侈进了胤王府,否则她也不会遇见楚烨这么好的男人。 “芜辜,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华氏关心地问道,郝鸿闻言,神情中也透露出些许担忧。 郝颖儿摇摇头,身子不舒服?还是“又”?方才见郝芜辜突然倒下,难不成是换了什么重疾,挂了? 华氏摸了摸她的额头,“这么烧!这可如何是好?却偏偏赶在这时身子抱恙,老爷,要不你再求求胤王殿下,至少能找个普通的大夫为无辜诊诊脉!” 郝鸿叹了口气,“我也想啊,可胤王有多冷血你不是不知道,他肯才怪。” 听到这里,郝颖儿顿时瞪大了眼,“爹,我要见胤王!” “女儿啊,别闹了,他是绝不会露面的。”郝鸿道。 郝颖儿闻言,丧气地垂下眼帘,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能见着楚烨的办法。她相信,只要能与他见面,他一定会认出自己。 “无辜,娘知道自那日胤王回城时你见到他,对他情根深种,可莫说此刻我们全府上下都成了罪人,便是换做从前,胤王即便是与你有缘,也不可能会一如既往地对你好。你看芜侈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死于非命,连个尸首都不留。娘以为胤王当真喜欢上了她,可没想到一转头他又看上了别的女子。那女子在云国遇害后,胤王回到皇城,这才多久的功夫,又准备纳妃了。这等薄情寡义的人,最是伤人啊。”华氏道。 “什么?他要娶别的女子?”郝颖儿仿若被惊雷劈中,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她既不敢置信,又心里难受。 他不会真的又将她忘了吧? “听到这消息时怕你伤心,便未曾告诉你。”华氏叹了口气,语气有些酸,“听闻并非哪位达官贵人府中的大家闺秀,是溪邻镇里一个粗俗的市井女子,生得颇有几分姿色。看到前面的七色彩条与大红花灯了么?从城门口起,铺十里红妆,就为娶一个粗鄙不堪的民间女子,当真是个笑话!” 郝颖儿望着前面街上的一片喜色,眼眶有些发热,她爱的男人要成亲了,娶的却不是他。 看来婚期很近了。 “定好日子了?”她问。 华氏点点头,见到她脸上的失魂落魄,心疼得紧,“就是明日。所以无辜,还是对他死心了吧,你与他无缘啊。若是一直挂念着,伤的是自己啊。” 郝颖儿哭了,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搞毛啊!她好不容易才活过来,等着她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如果再见到那只死蛾子,她一定亲手将它捏成肉泥,再用脚碾得面目全非! 所以,沉鸢啊,可不可以让她再死一次?她承认自己太武断,一不小心选错了。 命运如此捉弄她,有意思吗? 在那边活过来,好歹也是自己的身体,爱情没了,也有爸爸妈妈哥哥疼着。即便是自己的身体损伤太大回天乏术,她也总不至于进入一个无期徒刑的囚犯体内吧? 现在可好,被永久流放不就是无期徒刑么? 出了城后,他们一家人一直往西行去。 夕阳西下,暮霭沉沉。 当夜色浓浓将大地覆盖,流放的队伍已经到了离皇城有些距离的大片山林中的官道上。 领头的兵役命令他们原地休息。 郝颖儿有些内急,便被其中一兵役监视着往林子深处去了。 郝鸿正捏着个冷硬的馒头啃着,官道上忽然来了一群举着火把的贼匪,近看却各个皆是官家护院的打扮,腰间悬着统一的兵刃。 他惊得站了起来,那些护送流放队伍的兵役也纷纷抽出了冰刃预备对敌。 领头的人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来,“奚王殿下令牌在此,取罪臣郝鸿一家项上人头,不相干的,赶紧滚蛋!” 顶点 第一百五十二章 深林遇金玲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华氏吓得大气不敢出,四周望了眼,没扫见自己女儿的身影,心里一遍遍祈祷着郝芜辜不要出来。 那些兵役一听,立刻便撤了,只留了流放的一干人等在原地。 “杀!”领头的人一声令下,宰鸡一般,在场的活口一个不留! “数一数,看看有没有少的!”领头的扫了一眼满地的尸体道。 此时,监视郝颖儿的兵役听见有动静,走进一看,发现人都死光了,吓得躲在原地气都不敢出。 待那群人将尸体码高,撒了干草,点了把火离开后,他再回头,哪里还有郝颖儿的人影? 黑夜里,郝颖儿在林子不停地狂奔着。 其实一早她便谋划着逃走,什么内急,不过是借口。 没想到的是,居然十分幸运地躲过了奚王的灭口。当时那群人的领头说“奚王殿下的令牌在此”时,她是听得清清楚楚。 当初郝鸿阳奉阴违,明里是在辅佐奚王楚邕,暗地里却勾结了楚靳,奚王被阴了一把,差点就命丧地牢,心里记恨也是在所难免,只是可怜了郝鸿底下那一百余口无辜的家仆。 然而她跑来跑去,却迷失了方向。 她找了块空地休息了会儿,虽然内心对这周围或藏有毒蛇猛兽有着深深的恐惧,却也抵不住疲惫,深深睡去。 也许是心底深处总是不安,天际刚冒出一点鱼肚白,她便早早醒了过来。 搓了搓冰凉的手,继续爬起来往外摸索着前进。 直到天完全放明,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阵喜庆的唢呐声。 走进后,透着影影绰绰的树林,一支送亲的队伍在官道上缓缓前行着,当看清迎亲者稚嫩的面容时,她心中一怔--是楚烨的七弟,南晟的卿王楚旭。 此时他正坐在高头大马上,一派春风笑意。 正在狼狈不堪的郝颖儿垂头欲泣时,迎亲队伍忽然停了下来。 一位穿着大红喜服,蒙着大红面纱的女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由一旁的侍女搀着往林子里来了。 她连忙往后退去。 侍女扶着新娘入了深林,刚小解完,忽然一柄冰冷的刀刃抵在了新娘的脖子上。 “你凭什么能嫁入胤王府取代我家小姐的位置!”侍女开口了。 郝颖儿觉着那声音听着有些久违的耳熟,仔细瞧了瞧那侍女的背影,那是……金玲?! 她心中大喜,但她此刻顶着郝芜辜的一张脸,恐怕金玲见了她,也是一腔恨意。 “你想做什么?!”那新娘往后退了两步,“你若敢伤我,胤王殿下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侍女冷冷笑了几声,“反正我也没打算活,自我得知小姐不幸罹难时起,我便想着下去陪小姐了,但只要我活着,就不允许任何一个女人占据她在胤王殿下心中的地位!” “你疯了!人都已经死了,你又何必如此,好好活着有何不可,我也可以同你家小姐一般待你好。”新娘又紧张地往后退了两步,虽然脸被面纱遮住了,却能想到她脸色有多白。 她刚想叫出声来,郝颖儿见机走了出来。 当转头的金玲看清她的容貌时,神色大怔,“是你?!” 新娘趁金玲不注意,提起裙角便想要逃,被郝颖儿给拦在了前头。 “你又是谁?你们想做什么?”新娘受到了惊吓,额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香汗。 郝颖儿朝她肩膀看了看,抬起手来比了比,揣度着能一击砸晕新娘的位置。 “你、你不要过来!”新娘害怕地道。 郝颖儿一笑,“别怕,我不杀人,就是借你的造型一用!” 话刚落音,手刀果断落下,新娘晕倒在地。 “你……”见郝颖儿在扒新娘的衣服,金玲忽然又将短刀伸到了郝颖儿脖子上,“你想做什么?!” “金玲别慌,是我!”郝颖儿道。 “我当然知道是你,二小姐!”金玲几乎是咬着牙喊出的这声“二小姐”,手中的短刀依然不肯挪动半分。 郝颖儿不慌不忙地树直了身子,“想当初在胤王府时,我时常带一堆吃的回去养你,你不说报答,至少不能拿刀指着我呀?” 金玲皱了皱眉,“二小姐,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可你如今是罪人,不应该是在去流放地的路上吗?私自出逃,即便我现在杀了你,也没人会追究。” 她走到郝颖儿正面,从她眼底,郝颖儿看得出来她对郝芜辜的憎恶。 “是我啊金玲,你忘了在水儿庄时,怂恿奚王谋反的那个什么孟巴,想轻薄你,我便让奚王剁了他一只手的!” 金玲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因为水儿庄奚王企图谋反一事,郝鸿很可能在李将军的军队里安插了细作,故而郝芜辜知晓此中细节,也非什么不可能的事。 “你还知道什么?!”金玲手中的短刀伸得更近了些。 “楚烨劫狱的那日,我被天殒阁提前劫走,后来他去了天殒阁救我,而你,则与孙阳随着奚王逃离了皇城。” 郝颖儿说着,金玲的神情中终于有了些微异色。 “那也天殒阁来劫走我时,你可是当场便吓得晕了过去!”郝颖儿笑了笑,“你可还记得在胤王府时,有一回我偷了两只楚烨的金丝雀,我烤的,你连骨头都不舍得吐出来!” 金玲心跳有些乱,手中的短刀渐渐地离开了郝颖儿的脖子。 她仔细看着郝颖儿,对,她家小姐自开口说话后,一颦一笑与眼前的这位二小姐是一模一样,而丞相府以前的二小姐说话可不是这样,娇柔做作,看下人时高高在上,在老爷面前则是撒足了的娇,一副十足欠揍的样子。 “还有,我跟你说王府里有鬼,当时你偏不信,还以为我是在咒楚烨死呢!”郝颖儿道,“你可还记得我们戏弄李锦儿的事,我让你散播的楚烨欲情故纵那事,气得她找上门来,结果吃了又吃了几桶子墨水!还有还有……” 话还未说完,短刀落地,金玲忽然扑过来将她一把抱住,声泪俱下道:“小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你怎么又变成二小姐了?” 说到这事,郝颖儿讪讪一笑,“这个嘛,说来话长,见到你还好好的,我真开心。” 她瞧着她:“嗯……孙阳待你可好?” 顶点 第一百五十三章 替嫁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金玲又哭又笑,略有些羞赧地放开她,“小姐提他干嘛?” “当时在水儿庄时,我见你看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样。”见到这表情,郝颖儿便知道她与侍卫孙阳之间有戏,“你们俩……?” “他……他有对我示好,可我一想到小姐……我无颜独活,小姐出嫁前,金玲曾答应过夫人照顾好小姐,可等了那么久,等来的却是小姐遇害的消息……”金玲抹起了泪。 郝颖儿摸摸她的头,温柔地道:“好啦,别伤心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虽然……不是我以前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听到楚烨要纳妃的消息,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若是真被流放了,我就一辈子也见不到他了。” 正在俩人倾心交谈时,忽然听见有人喊着“嫂子”寻了进来。 “是卿王殿下!”金玲急急道,快速地将新娘的衣服扒了下来递给郝颖儿,“小姐快去换衣裳,我去挡挡!” “嗯!”郝颖儿接过来,找了一处灌木密集的地方将新娘子拖了进去,去更衣了。 金玲迎面走到卿王楚旭面前盈盈拜了个礼道:“卿王殿下,新娘子不知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可能还得再等等!” 楚旭点了点头,“行,那本王出去等,你可记得催催嫂子让她快点儿,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殿下放心!” 金玲说完,目送楚旭出了林子,往后盼了几眼,正亟不可待,郝颖儿终于姗姗来迟地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 不过此刻她眼底尽是迷惑与茫然--她方才揭开那新娘的面纱,那新娘子居然与她郝颖儿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sao操作?沉鸢你给我出来?!你让我附在这小娘身上不顶好的么?也不用闹出这么多幺蛾子,她不得不严重怀疑人生! “小姐你怎么了?”金玲边扶着她往前走边轻声问道,顺手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污迹。 郝颖儿傻了许久,道:“我方才看到,那个新娘子很漂亮。” “一张狐媚子脸,哪里比得过小姐的气质!”金玲道。 狐、狐媚子?明明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长得很清纯啊,金玲啊,你是对那张脸有偏见。 她讪讪地笑了笑。 回到送亲队伍中,金玲将郝颖儿扶上了马车,唢呐声响起,队伍继续朝前行进。 一路上,郝颖儿都是闷闷的,好好的一趟穿越,搞得跟川剧变脸似的,难受啊。 无论如何,自己生下来便拥有的那张脸当然是最顺眼的,即便当初也有诸多嫌弃,但总比顶着别人的脸替别人活要舒服。现在总感觉自己不是自己。 不久后,送亲队伍终于入了皇城,郝颖儿隔着车帘晃动的缝隙瞥了眼街上热闹的光景--不单单是布置好的那些大红灯笼与七色彩条,沿街还站着一排排看热闹的百姓,各个都想挤到前头瞻仰瞻仰新王妃的尊荣,即便他们知道是不可能看得到的。 他们一个个看起来都十分高兴,不停地向她挥着手。 想到马上便能见到楚烨,郝颖儿心中渐渐紧张起来。 她真的担心,当楚烨发现新娘子不是那个与从前的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时,会不会当场发怒,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便命人将她赶出王府,亦或是当场杀死她。 就这样忐忑不安地披上头盖,金玲掀开车帘,搀着她出了马车,上了喜婆的背。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将大红绸的牵红的一端递到她手中,她楞了一下,低头怔怔地看着他的手,心扑通扑通跳着。 他已近在咫尺,多想跳下来直接牵着他的手。 她接过来,喜婆背着她一步一步上了台阶,从熟得不能再熟的胤王府门口入了内。 胤王府的前堂内站满了皇家子弟与几位股肱权臣,主持这场婚礼的,是几月前继承大统的新帝楚曜,满面红光,仿若成亲的是他自己。 他们按照程序拜了天地,郝颖儿便被喜婆送进了新房。 待喜婆出去后,金玲走到门边听了听,回到喜床边上道:“小姐,人都走光了。” 郝颖儿闻言,忙不迭揭开头盖往脸上扇了扇风,刚入初秋,早晚温差颇大,清晨的空气拔凉拔凉,到了午间却热得紧。 她将大红外套褪下,又欲将头顶重重的凤冠给取下来,被金玲当即给拦住了。 “小姐万万不可!提前取下凤冠可不是什么吉利的事,非得等王爷掀了您的头盖之后方能揭下。” 于是郝颖儿停止了动作,自顾自走到桌边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除了热,还有紧张,越是紧张越是热。 她走到喜床边上坐下,一边平复着自己紧张的情绪,一边想着待会儿楚烨进来后她第一句话该与他说什么。 金玲刚想将她如何在死后成为郝芜辜这件神奇的事弄个明白,就闻郝颖儿问道:“金玲,你说待会儿楚烨掀开头盖时发现我不是他娶的新娘子,该怎么办?” “这好办呀小姐,你将事情的原委向王爷解释清楚,奴婢都能相信你,那王爷定然也会相信你。”金玲道,“小姐,你到底是如何成为二小姐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真是不可思议,我居然……”她重重叹了口气,“金玲,从前的时候这个郝芜辜身子可还康健?” 金玲如实答道:“在小姐最初嫁入胤王府前,二小姐的身子可是好得很,身子不好的是小姐你才是。你当初住丞相府时,单论伙食,都比二小姐差了不知多少,而二小姐一天天的,不是这个补品便是那个补品,皇宫里赏赐的东西老爷全派人送去了二小姐处,而小姐您吃的,有时比二小姐院子里的下人还差。” 说着这儿,金玲心中仍是有些记恨。 “不过老天爷长眼,奴婢跟着奚王偷偷回到皇城后,听闻二小姐染了热寒,可当时皇城局势极其紧张,而崇王那个逆贼正亲自领兵于皇城千里之外与咱家王爷所带的兵对阵。当时宫里一片混乱,人人皆感岌岌自危,那些太医顾自己都来不及,又哪有空闲去管丞相府的二小姐?老爷派人去宫里请了多次未果,只能急匆匆找了几位皇城里的大夫上门诊治。” 顶点 第一百五十四章 认出了她的灵魂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哦。”郝颖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患了热寒,又不能好生用药休养,再加上收到丞相府一百多口人将被流放的消息,即便曾经身体素质极好,也会急速垮下来吧。 原来是真的挂了她才有机会的。 “小姐。”金玲凑近她甜甜一笑,“快说与奴婢听听你是如何遇害之后却又成了二小姐的?” 见郝颖儿一脸神秘,金玲拉着她的袖子摇了摇,“快点快点嘛!” “比起说这个,不如我跟你说说那次楚烨从天殒阁将我救出后我们去了哪里。”郝颖儿道,“螣弋族。” 金玲顿时瞪大双眼,“螣弋族?小姐,你是说住在死亡沙海中的螣弋族?” 郝颖儿点点头,想到过去经历的事,现在想起来仍觉得惊心动魄。 “我们被崇王的追兵逼入了死亡沙海后没几日,楚烨便遇难了……” 她开始一件事一件事地娓娓道来。 金玲从刚开始的站立到后来慢慢坐到了她的脚边,眼里时而震惊,时而害怕,时而担忧,时而钦佩…… 天黑的时候,故事也讲了一大半,郝颖儿因为讲得口渴加上天气热,茶杯里的水满了又满,边吃茶,边吃床上撒的桂圆红枣花生。 金玲正听得兴味盎然,忽然就听见外头有一群人簇拥着楚烨脚步错杂地往这边走,嘴里还说着要一睹胤王妃尊荣的话。 可是到了门边,他们却并未进来,脚步声与话语声渐渐远去后,新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 听到声音,金玲忙起身走到门边向进来的人行了个礼,朝匆匆忙忙盖上盖头的郝颖儿这边望了眼,自行出去了,还不忘回头将门给掩上。 听脚步声,走进来的男人似乎并未饮醉。 只走到内间折叠着的屏风边上便远远地伫了足,不再走进。 郝颖儿紧张地听着,却没想到那双脚停了一会儿,竟转身去了桌边自顾自地斟起了酒,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又或许是没有勇气,似乎并无掀开新娘头盖的打算。 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地等了半个多时辰,楚烨已经不知饮了多少杯酒,反正偌大的一只白玉酒壶是已经喝干了。 没再听到斟酒时酒水流到杯中的声响,又等了片刻,郝颖儿终于等不及了,掀开头盖的一角朝外瞧了眼,那厮居然倒在了桌上。 难怪无声无息的,原来是醉了。 她掀开头盖起了身,尽量放轻脚步地走到他身边,一动不动地低头凝视了他的侧颜好半晌,坐了下来。 提了提酒壶,空的。 在烛光的映衬下,楚烨的侧颜轮廓相较于从前冷峻,柔和了不少。只是都醉倒了,那双俊眉却依然蹙着。 她用指尖轻轻抚了抚他的眉,自言自语道:“楚烨,你真厉害,说到做到,真的就把南晟从楚靳手中抢了回来,你是我郝颖儿心中的英雄。” 像是听到了什么,楚烨不安地动了动,“颖儿。” 郝颖儿以为他要醒了,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没想到这厮居然就说了两个字,又没动静了。 她深吸了口气,静默了一会儿,道:“楚烨,今夜是你的大婚之夜,你将新娘子娶回来却碰也不碰,你是什么个意思?” “嗯?” 楚烨有了要醒的迹象,微微抬起了头,双眉紧紧皱了皱,将双眼撑开一道缝看向她。 “是因为你心中早便有了深爱之人吗?”郝颖儿问,双眼笑得弯弯的看着他。 当将她面容看清了八分之后,楚烨的酒似乎也醒了八分一般豁然起身,眯着眼道:“你是何人?新娘呢?” 郝颖儿抿嘴笑得浮夸,待那笑容平静后,她道:“你的新娘很漂亮,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我就觉得你这人人品不行,明明你喜欢的不是她,为何还让人家入府来做一个替代品,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残忍了么?” 仿佛是在细思着郝颖儿的话,又仿佛是酒醉尚未完全清醒,楚烨略有些迟钝,“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你就这么坚定地认为我再也不会回来?”郝颖儿眼中有泪,“楚烨,你看清了我郝颖儿对你的爱。” 楚烨一怔,眉间的疑惑渐渐转为明朗,一瞬不瞬地将她凝视着,心脏瞬间乱了节奏,狂跳不止,“你……” 眼前的这张陌生的脸,却有着与郝颖儿极其相似的神情,他情不自禁地朝她走近两步,紧张地抬手去抚摸她的脸庞,却又怕是在做梦,一碰就不见了,于是迟迟不敢碰触。 他激动得眼泪一颗颗滚下,“颖儿,你可否是放不下我,借着别人的身体来看我的?你是……专程来与我道别的吗?” “你不是一向睿智,是人是鬼你分不清?”郝颖儿道,踮起脚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可是专程来与你共度余生的,笨蛋!” 听到这话,楚烨紧张地摸上她的脸,发现她是真实存在的,于是立刻便将她揉进了怀里,紧紧的,生怕她再次从他眼前凭空消失。 郝颖儿轻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她心里庆幸着,还好还好,楚烨爱上的是她的灵魂而不是样貌。 “那日云国国师府中的祭台上,你为何会凭空消失,又为何会以这副面容出现在此?”楚烨依然紧紧抱着她不舍放松。 “我也不太清楚其中的端倪,但当时我看见林澐闯进了祭台上,他当场牺牲,我献祭时的痛苦也突然随之消失,应该是他的牺牲成全了我。我死后魂魄进入了一个很黑的地方,神女沉鸢问我想回到哪个世界,我二话不说就选择了你,可没想到一下来便被带入了病亡的郝芜辜体内,当时丞相府合府上下被流放时,府门外我还喊了你,可是你没听见,我差点便见不到你了。” 说着,郝颖儿从他怀中翘起小脑袋,“你真的一点也没听见吗?” 楚烨面上有几分心虚,“我……不知道是你。” “那你打算如何弥补我?你知道我为了见你,有多难吗?流放途中,所有人都被奚王的人给灭口了,好在我幸运,找了个借口事先离开了,否则现在我又死一次了!”郝颖儿道。 “嗯……如此,那我真该好好弥补你才是!”楚烨一笑,将她拦腰抱起,“你一早便许诺过我要为我生娃娃,不若今夜便兑现了这承诺!” “你坏!”郝颖儿用小拳拳砸了砸他的胸口,被楚烨轻柔地放在了床上。 他将她仔细端详了一眼,“不过自本王与你相识,这是你第三次用不同的面貌出现在我面前了,嗯……这样貌勉强还能入眼,本王便将就将就吧!” 说罢,揭下幔帐,往她唇上轻吻了过去…… 顶点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结局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窗棂边上,和风将书案上的宣纸吹得忽起忽落,郝颖儿用砚台压住的一角,继续练习着楚烨教她的字。 见她鼻尖儿上冒出了细汗珠子,一旁的楚烨吩咐金玲将昨日厨子做的冰镇豆沙取来,然后走到她身后,捉起她的手一笔一画地教她写。 “本王发现一件事。”他边手把手地教她,边附到她耳边低语。 郝颖儿手中的动作微滞,“嗯?” 楚烨挑了挑眉,“本王发现王妃自大婚之后便变得懒惰起来。” “何以见得?”自然是懒了,楚烨往她凭阑殿里塞的丫鬟小厮那可叫一个壮观,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不是被他给惯的么? “我想吃饼。”楚烨的语气中竟有些撒娇的意味。 “我会的都已经教给府中的厨子了,你吩咐下去便是。”这些日子,她对府中的厨子可谓是倾囊相授,绝对比宫里的御厨还要厉害! 楚烨松开她的手,从他背后拦住她的细腰,“可本王就想吃你亲手做的。” 闻言,郝颖儿扭过脑袋去看他,蜻蜓点水般俏皮地一吻他的唇,挣开他的怀抱放下毛笔道:“我现在就去!” 说罢提起裙摆步子轻快地跑出去了,楚烨弯唇轻笑,从书案后走出来准备随她去厨房。 但郝颖儿刚跨出门槛便碰上了从外面走进来的于景,向她恭敬地行了一礼,入了门槛道:“王爷,有人在城外发现了侧……”他看了眼门外未走的郝颖儿,刻意改了称呼道,“发现了李锦儿的尸体。” 郝颖儿微微一怔,楚烨脸上的笑也渐渐消失。 当初在他向云国借兵攻回南晟,于南晟境内扎营时,李锦儿在他们营帐附近徘徊了两三日,当时士兵来报问他如何处置时,他并未下令将她捉拿起来,而是让人赶走了她。 李锦儿这一生最大的错误,或许就是遇见了他,因为他而变得不幸。 “凶手呢?”他问。 “是曾经伺候过她的丫鬟如珠。”于景回道。 楚烨似乎并不意外,冷冷地道了一句“杀了”,便出了门,与郝颖儿一同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郝颖儿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震惊的,虽然不清楚其中原委,但楚烨下令杀死如珠,便算是还给李锦儿最后的一点点情了吧。 回头想想,李锦儿确实挺可怜,她原本拥有如此好的身世背景,无论嫁到哪个达官贵人府上,都不至于沦为妾室,因为爱上一人,而毁了一生。 而她自己,似乎是白捡的这样的幸福,何其幸运。 “听说楚曜……哦不,皇上的聘礼已经抵达云国,离玥不日便会来到皇城,举行封后大典?”她问楚烨道。 楚烨笑着点点头,摸摸她的脑袋道:“如今局势已稳,民心归一。待到明年年初,我便向皇上请辞,再不过问朝堂之事,我们做一对逍遥夫妻,无论你想去哪儿,本王都陪着你,如何?” “那我的生意怎么办?”大婚之后,郝颖儿又开始重操旧业,皇城中的醉颜坊因为先前秦蕙的离开,生意差点一落千丈,这次她回来后,修整了一番,生意是更胜从前,“若是秦蕙还在就好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你不恨秦族人了?”楚烨道。 郝颖儿摇摇头,“可秦姐确实一直都对我挺好,即便她当初是有目的的。” “嗯……本王知晓掌管醉颜坊,除了她,别人你都不会放心,所以已经将她找回来了。” “真的吗?” “真的。” “那秦炙和雨夕呢?” “一道来了,你若想见,本王让人转告他们,让他们在醉颜坊等你。对了,还有髯止。” “真的吗?!” 郝颖儿实在是太高兴了,提裙便要往外跑,被楚烨一把拉住,“你不会现在就想去见他们吧?” “当然了!”郝颖儿脸上写满了迫不及待。 “不行。”楚烨将她抓进自己臂弯里,“你说好给我做饼的。” 郝颖儿吐出一口气,“好吧好吧,先给你做饼!不过你可知离沅兮现在如何了?他的太子妃可有人选了?” 闻言,楚烨睨了她半会儿,皱了皱眉道:“看来你放心不下他呀,在你心里,难道他还占着什么举足轻重的位置?” “哪有,我将他当朋友,好朋友!”郝颖儿呵呵笑起来,一把搂住他的胳膊,“走啦,做饼去啦!” ****** ****** 三个月后,南晟皇城飘起了鹅毛大雪,银装素裹的皇城里,挂满了喜庆的彩灯花结,不怕冷的百姓们一大清早便从家中钻了出来,兴高采烈地等在从城门口通向皇宫大门的街道两旁,满心期待着未来皇后的辇车从面前驶过。 郝颖儿也是一大早便被金玲给叫醒了,好一番仔细的梳妆打扮,准备随楚烨一同去宫里参加封后的喜宴。 这一夜,宫里是热闹非凡,郝颖儿在喜宴上才知道,原来护送离玥来南晟的是云国的赵小将军赵铭晏。 只是赵铭晏并未在席上待多久便出去了。 封后大典不久后,云国护送离玥郡主的军队返国,听说赵铭晏还从南晟带走了一名女子。 后来与离玥料到赵铭晏与那位女子时,离玥说她从头至尾都未见过那女子的模样,想必定是风华绝代惊为天人的,否则以赵铭晏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一见倾心。 当时赵铭晏在她面前提到那女子时,还说过一句话:她是我见过的目光最为清澈的女子,只此一眼,见之,再难忘。 此后没过多久,郭得惨竟将蕙来火锅店从云国搬到了南晟皇城,天价盘下了醉颜坊隔壁的店铺,又与老板娘秦蕙做了邻居。 俩人一来二往,感情日渐升温,郭得惨日日磨来磨去,终于从秦蕙那儿磨了个吉日,准备大摆筵席把亲给成了。 而金玲与侍卫孙阳也在郝颖儿的定夺下,择了个吉日。 又半年后,凭阑殿里,郝颖儿挺着个肚子在太妃椅上翻了个身。 自太医诊断有喜以来,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最初来到胤王府的日子,嘴里能淡出鸟来。 辣的不能吃,冰的不能吃,烧烤不能吃,大鱼大肉也不能大吃。 她起身在金玲的搀扶下来到楚烨的书房内,屏退了金玲,来到已经写完奏章搁了笔的楚烨面前,眨巴眨巴着一双乌泱泱的大眼道:“夫君,自有了身子,我就开始食欲不振。” “想吃火锅了?”楚烨将她看得透透的。 郝颖儿可怜兮兮地点点头,拉着他的袖子摇啊摇,“太医说,偶尔吃点也不碍事的。” 近来这段时间,她越发思念这些需要忌口的美食,每天睡觉前都会通通想一遍,简直都要想疯了。 所以每回太医来替她诊脉,都要被问及可不可以吃这,可不可以吃那。 太医每每很为难。 蕙来火锅店,郭得惨吩咐伙计们将桌子重新归置一了番,腾出一个空间,搬出一张大桌,准备了几十种菜品,备好汤料,将郝颖儿夫妇,秦氏三人,轩无夜,髯止一干人等迎了进来,只是还未开吃,楚曜居然带着离玥进来了。 一桌围满,其乐融融,汤料下锅,煮沸,下菜,开吃…… ****** ****** 后来,郝颖儿一直过得很幸福,但心里也一直哽着一件事,便是林澐。 当时她躺在祭台上时,林澐为了救她,灰飞烟灭,她一辈子也不能释怀。 (完本) 顶点 番外:诸葛衍 - 这个穿越有点俗 - 包小蕾 他是秦族没落后族中最天赋异禀的一个,也是与先祖秦虞最像的一个。 五岁时便将秦族几千年来的各种功法背得滚瓜烂熟,不仅如此,在乾坤之术上的造诣也显露出了他远远高于其他人的天赋。 他勤奋苦学,野心勃勃,但他与秦族其他人一样,迫切地希望能尽快摆脱先祖的诅咒。 十五岁的那年,他擅自离开了秦族领域,进入了西荒之地,由于精通乾坤之术,西荒之地里所设的幻象一一被他突破,然而还未进入沉鸢境,却一不小心掉入了神女沉鸢生前用神力所结下的结界中。 那个结界很奇特,它于西荒之地来说,等同于西荒之地于外界,都是独立的,不受干扰的,自由运转的。 结界中的沉鸢跟浮提古族的族人们生活在一起,读书练功,种花种草养小鸟。 结界中的他便是那只总停在沉鸢屋外桃花树上的白色小鸟,他喜欢看她在树旁低头研习古籍功法的模样,喜欢看她飞奔在长满幽昙的草地上,在风里追逐着她长长的青丝,与她一起舞蹈。 沉鸢有很多朋友,他喜欢跟着她去见各种各样的朋友,独处时,沉鸢也总与他喋喋不休地说着话,问他新裁的裙子好不好看,新缝的鞋子漂不漂亮,还给他喂各种各样的采药,说要将他养成一只百毒不清的小兽,也说不定会变成一只大鹏。 然而忽然有一日,天上下起了火石雨,那是一场连浮提古族也无法抵御的巨大的灾难。 沉鸢的娘急匆匆将她送入了轮回池里,就这样,沉鸢进入了另一个大陆,孤独地存活了几千年。 灾难爆发时,他没能跟上沉鸢的步伐跳入轮回池,因为当时的他已经被沉鸢所喂的草药毒得口吐白沫,奄奄一息,从而自那结界中走了出来。 自此以后,他对沉鸢念念不忘,誓要将她复活,拥有她。 他未曾与自己的族人道别便离开了,去了很多地方,其中还包括螣弋族。 多年后,他来到了云国,为了借助云国皇室之手寻找体内流着神女沉鸢血液的女子,他重新回到秦族取走了青龙玄帝灯赠与了云国皇帝,用以救治重疾离世的皇后,从此顺利成为了云国的国师。 一日,一名与沉鸢长相有七分相似的女子忽然趴在国师府的墙头上偷看他,被他轻而易举便抓获了。 问她有何目的。 她将他仔细审视了一番,见他仪表堂堂,江湖又传言他所炼功法深不可测,笑问他可有心仪的女子。 他没有回答,将她赶了出去。 第二日,她又坐到了国师府的墙头上,明目张胆地看他。 他问她来国师府究竟意欲何为,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她回答说:我来看你呀,因为你长得好看。想得到什么? 她想了想:想得到你,你给吗? 不得不承认,他被这个女子大胆的言辞给惊住了,她笑起来与沉鸢真像。 再后来,他真的就将她娶进了国师府。 女子很黏他,整日夫君夫君地叫,不善厨艺的她十分勤奋地跟着府中的厨子学习如何做菜,常常惹得一身灰头土脸。 他喜甜食,所以她每日都会绞尽脑汁地想出不同的甜食来做给他吃,只要他点头称赞一句,她便高兴得要蹦起来。 她对他极好,极好。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想要打消苏醒沉鸢的念头。 可好景不长,她不经允许擅自进入了他的秘术,发现了他所炼的邪功,及他与秦族的秘密。 为了防止这些事情传出去,他将她打晕,放上祭台,祭了功法。 这女子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髯止的师妹,尔蓉。 他俩终是不能相守。 而沉鸢在他心中的地位,终是不能被别人所取代。 再后来,拥有神女血液的女子出现了,他每日都很兴奋,很期待,期待着沉鸢苏醒时见到他会说什么,她一定能第一眼便认出他。 但同时他也很害怕,害怕沉鸢认不出他,像疏离所有人一般疏离他。最终,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尊贵的神女,而他,顶多只能算一个卑微的普通人。 将郝颖儿送上祭台时,他的心一直都在颤颤发抖,可没想到最终功亏一篑,沉鸢非但不愿苏醒,还带着先祖秦虞的寄生魂一起消失在了这片尘世。 她对这片尘世没有丝毫挂念,包括对他。 那一刻,他几近崩溃,他多希望,沉鸢带走的不是秦虞而是他。那一刻,他是多么羡慕甚至嫉妒秦虞。 云国的兵将秦族人羁押,但他们毕竟是普通人,怎么可能困得住秦族人。 很快,他们便从云国的地牢中逃了出去。 然而将他们回到秦族领域的入口时,他们发现,西荒之地凭空消失了,变成了一片澄澈如明镜的湖泊。 沉鸢走了,连同西荒之地也一同带走了。 他彻底崩溃,不顾族人的阻挠,径自踏入了那片湖泊,往后一倒,躺进了水里。 而秦族的诅咒并未因为沉鸢的消失而消失,原本若是他们能好好保护郝颖儿,神女的血液会从她身上延续至下一代,一代又一代,秦族亦能一代代延续子嗣,却也活得提心吊胆,活得苟且。 或许,命中注定他们就是这样的结局。 ****** ****** 整个故事就在这里完结啦!怕大家看完就不翻了,就不分开写感言啦,也不知道能看到最后的有哪些可爱的宝宝O(∩_∩)O~ 看到最后的举起你的小手手! 新书仙侠言情,欢迎大家跳坑~~~ 顶点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