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走在一片漆黑中,手中的手电筒是我唯一的光亮来源。周围是一片安静,只有鞋跟与脚下的平面碰撞着,持续着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咔哒……咔哒…… 一下,又一下……好像每一声都踏在我的心脏上。不疼,但是压抑,闷胀,而难受。 空气中满是怪异的气味,像是潮湿的霉味,又有些发臭,吸入体内,似乎从鼻孔、气管再到自己的内脏,空气经过之处都快要被这空气腐蚀得烂掉,全部消失虚无,直到只剩下气味怪异的空气。 虽然身边还有着同伴,但这同伴也不过才认识了48小时不到。两天之前,我们还都是陌生人。 脚步声传出不远便消散干净,没有一点回响。就好像远方的黑暗是一只张着大口的怪物,将要吞噬掉一切,包括声音,包括我。 又转过了一个弯后,手电筒照射到前方,却发现通道在前方中断了,似乎那就是通道的尽头。向前再走了几步,通道却又在尽头处豁然开朗,一个不可思议的空间展现在我们眼前。 眼前的景象令我震惊地瞪大了眼,张开的嘴久久没记起要合上,胃中一阵翻涌,鼻间嗅到的满是浓重的腐臭和腥甜气味。 准确来说,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洞穴,一个球型的,如同地狱一般的空间! 在空间底部,重重叠叠爬满了粉色的、灰色的蠕动着的生物,仔细看去会发现那正是一只只的新生的和稍大一些的幼崽。它们密密麻麻地拥挤在一起,无数声此起彼伏的叫声融合呼应、共鸣叠加在一起,让人觉得自己的耳膜似乎要被这针尖一样的声音刺破,就连脑内的神经似乎也被这些叫声刺激地一阵阵疼痛。 现在,我们终于知道为什么它们要引导我们到这里来了,因为这里是它们为了供养后代所建造的食物集中地,这里就是它们的粮仓! 人类被其他生物作为食物储存着,被作为饲养幼崽的饲料……可笑么?是不是根本不敢相信?然而这样可笑的事情在这里就是真相。 在那些密密麻麻重叠蠕动的幼崽正中,有着一座从底部直达顶部的小山——肉块组成的死亡之山。 猫的尸体、狗的尸体、甚至还有它们死亡的同类的尸体、自然,还有最多的,是人类的尸体。 整个城市的人类似乎成为了饲养这些幼崽的最主要食物来源,在这座尸体组成的肉山中,内脏、四肢、头颅、分得清的分不清的,乱七八糟不分种类地聚集在一起,这些不知道积攒了多久的尸体散发着腐臭的味道,有些尸块甚至已经腐烂地成了一滩肉糜,黑色的腐肉爬满了白色的蛆虫,在惨白的灯光照射下更加令人心惊。 如果地狱真得存在,恐怕也莫过如此吧。 不,应该说这里,就是人间的地狱! 而让我堕入地狱的开始,一切一切的开始,都是那一天,那一刻,那个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时间! ——2012年,12月21日,下午4点,59分。 第1章 征兆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叫莫离,刚刚过完二十五岁生日,单身,已经荣幸地步入大龄剩女行列。 家庭构成简单,父母双亡。剩女嘛,没结婚,没男友,家里除了我自己,连条狗都没有,标准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类型。 家世一般,长相一般,学历一般,靠着父母留下来的一点微薄遗产混完了大学,唯独找了个有一点点不一般的工作——悬疑小说家。 写得嘛,都是些平平常常的东西。出过几本书,没有卖得多好让我一本成名,也不至于让我糊不了口活不下去。 毕业后回了老家,就开始了现在写悬疑小说的工作。大学时又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以前的同学也就这样断了联系。 现在的社会,网络这么发达,只要有钱,足不出户就能买到所有需要的东西。因此我的人际交往十分简单而有限,基本会联络的人就只有编辑、快递员和外卖小哥这几个罢了。 作为一名标准的宅女,每天的日常就是睡到下午的时候起床,收个快递、订个外卖、坐在电脑桌前一整夜写些没多少人喜欢的故事,然后在天亮时拖着疲惫的身体和麻木的灵魂再回床上,仅此而已。 本以为我就会这么一直混下去,混到有一天我再也写不出来任何故事饿死,或是因为熬夜猝死好几天后被快递员发现。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有什么想做的事,也没有什么在意的人,没有理想也不期待未来发生什么改变,混一天过一天罢了,吃喝不愁,我对现在的生活也没什么可不满的。 只是偶尔也会想想,这样无聊的生活,如果有什么转机就好了,如果,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就好了。 可是,我也就只是想想而已,毕竟“有趣”什么的,也就像是叶公好龙的“龙”一样,如果“龙”真得要来,我还是宁可选择现在混吃等死的日子。 然而,生活嘛,很多时候,都是不尽人意的,就好像我从来没想过,所谓的“有趣”,会以这样的方式到来。 2012年12月21日凌晨,写了一夜小说后我疲惫地倒在床上。有人谣传说今天是世界末日,人类文明将会在今天毁灭。然而谣传毕竟也只是谣传罢了,“世界末日”也未曾给我的生活带来任何改变,只是让我偶然在睡前的困顿中想起时,徒增些许笑料罢了。我一点也不曾怀疑过,等到我一觉醒来,这世界还会仍然是现在这个模样。 “唔...几点了...”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从睡梦中醒来,一边低声嘀咕着一边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厚重的窗帘一下子被拉开,室内的黑暗瞬间被驱散,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屋中,让长期处于黑暗的我觉得有些刺眼。抬手遮挡着刺入眼中的阳光,眯着眼瞄了瞄外面晴好的天气,终于还是忍受不住眼睛的酸痛,又将窗帘重新拉了回来,只微微留了条狭小的缝隙,让少量的阳光照亮我的房间。 转身扑回到床上,伸手在枕头下面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一十八分,还有大概一个半小时,快递员将会在约好的五点到来。 洗脸刷牙,让自己清醒一些,按照以往的习惯,先叫了份够吃两餐的外卖,随意地冲个澡后,正好外卖差不多马上就会送到。等到接了外卖,吃掉一半之后,随意地刷刷手机看看剧,等待着快递员的到来。 听到敲门声时我正在看一部新找到的电视剧,按下暂停键,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五十五分,快递员还是一如既往地准时。 打开门,却不见熟悉的小哥,门口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快递员,带着鸭舌帽,脸被一副墨镜和厚实的围巾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样貌不说,甚至看不出是男是女。 “你是...”我看着面前的人皱皱眉,不动声色地向两边打量了一下确认是不是只有这一个人。想起经常在网上看到的各种入室抢劫杀人案,我不禁有些惊慌,毕竟面前这个人的样子可不像个好人。一只手撑着门框防止面前的人突然闯入,一手紧紧抓在门上随时准备关门来挡住可能的危险,我紧张地盯着那人,心中的怀疑和警惕更深。 “莫离小姐么,我是今天代班的快递员,这是你的快递。” 尖细的女音从那人口中传来,带着微微的破音。我的天,这快递员的声音可真是难听,不像是天生嗓音尖细,倒像是刻意变声了的结果,十分怪异,可又带着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听起来让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小李呢?怎么今天不是他送的?”扫了眼女人手中的快递,那倒的确是我的名字,但是我仍旧双手扶在两边没有接快递的意思,双眼紧紧盯着那女人,没有消除疑虑地问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快递员姓什么,只是胡说的而已,虽然这个快递员是个女人,看起来身高体型也和我差不多,可是还是小心点好吧,我可不想三天后的报纸头条是:歹徒假扮快递员入室抢劫,独居女子三天后才被发现身亡。 “嗯?姓李?不是姓张么?”女快递员尖细的声音带着疑惑,“对不起啊,我是新来工作的,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他请假了。你的钟很漂亮。” 女快递员说着伸手指了指,我下意识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圆形蓝灰色壁钟,烂大街的简约风格,连一点奇特的地方都没有,还真是丝毫没看出有哪里漂亮啊,这快递员审美倒是挺独特...... “那是以前...”...的老钟了。 剩下半句还没说出口的话因眼前的场景一下子噎在了嗓子里,硬生生地憋得我咳嗽了起来。我下意识抬起右手捂住了嘴,这才发现自己还拿着什么东西。 快递?我什么时候拿到手里的?我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盒子,我刚才不是在和快递员聊天么?什么时候拿过的快递?快递员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一连串的疑问涌来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让我甚至怀疑我自己是不是写小说写出了毛病,所以臆想出了这么一个人物。我忍不住转头看了看从窗帘外透进来的阳光,太阳还没落山啊,大白天的这是见鬼了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一想到鬼我更觉得刚刚那个女快递员怪异非常,顿时觉得阴风阵阵后背发冷——当然,大冬天的穿着薄薄薄的睡裙站在门口肯定觉得冷——不过反正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我还是别想了吧,省着自己吓自己。 抓着胸口的狼牙吊坠深吸几口气,鸵鸟似的决定遗忘掉刚刚的怪事。那狼牙吊坠是我爸爸生前送给我的礼物,我一直贴身带着,也算是留个念想。这么多年来,每次我紧张恐惧或是难过时,抓着它深呼吸几次便能让我平静下来,这已经成为了我的一个习惯。 将快递随手扔到一边,关上门我伸了个懒腰,决定还是先去把那部十二集的电视剧看完再工作。嘛,我想我的工作也就是这点最好了,至少工作时间比较自由,什么时候开始写作可以随我拖延。 一直等到我将十二集的电视剧全部看完,我这才想起来,今天还一个字都没有写。一边暗自嘀咕着看剧误人,一边放下手机微闭上眼,休息一下酸涩的眼睛。 可是仅仅是才闭上几秒钟,我就又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坐起身,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传来。 不对劲...... 我皱了皱眉,几乎是一瞬间后背就遍布了冷汗,胳膊和腿上快速出现了一层鸡皮疙瘩,汗毛也根根直立起来。 不对劲。 我背靠在床头,紧紧抓着垂在胸口的吊坠,感受着掌心的嫩肉被咯压的痛感,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之前注意力都在电视剧的剧情上还没有感觉,然而刚刚闭眼沉入黑暗中时却完全体会到了不寻常,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变得与往常不同,让我没来由得觉得十分不舒服,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的耳边充斥了极力控制却仍旧粗重的呼吸声,和自己剧烈的心跳。 呼吸...心跳...等等!声音呢?声音都去哪了!? 我猛然一惊,终于想到了是什么让我觉得不对劲——安静。 虽然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独处的安静,可是却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恐怖的寂静。我努力地侧耳倾听,却除了我自己发出的声音以外,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平日里能听到的外面的行人说话声、车的鸣笛声、狗的叫声、楼上那家孩子的跑动声...所有所有的一切声音,全部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聋了?我有些惊慌地拿过手机,随便找了一集电视剧按了播放,在听到熟悉的片头曲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大概只是我太敏感了吧...等等!那又是什么!? 第2章 末日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看着从窗帘微微拉开的缝隙间透出的阳光,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假设一集电视剧大概是四十分钟,从我拿过快递开始看这部剧到现在,一共看了十一集半,那么大概已经过去将近八个小时,现在应该是凌晨才对,怎么可能仍旧有阳光!? “现在...到底是几点?” 我艰难地自言出声,声音因为紧张和恐惧都有些微微沙哑,像是刀刮火烧后一样。额头上满是冷汗,汗珠从我额头下顺着脸部轮廓流下,从下巴上滴落到手中的手机上,啪嗒一声在屏幕上四射弹开,炸起一朵微小的水花。 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栏中赫然显示着:下午,四点五十九分。 喉咙微动,我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拿着手机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晃得屏幕上显示时间的光影在眼前不断闪动,微微有些眼晕。耳边是自己努力平复却依然粗重的呼吸声,四周一片死寂,似乎我成为了世界上唯一的生灵。 强迫自己深呼吸了好几次以冷静下来,我这才开始探查这奇怪现象的原因。 抬眼看了眼墙上那刚刚被夸过漂亮的钟表,却发现指针指向两点一刻,微微愣了几秒,随即才想起,很久之前它就因为没电停止走动了,只是我一直懒得更换电池——毕竟是装饰用品,就算它正常工作时,看时间我一般也是全靠手机。 再次低头看了眼手机,仍旧是停留在四点五十九分,没有前进。 随手点开一个刚看完的剧集,熟悉的画面,熟悉的台词,刚刚看到的一幕幕狗血剧情都被一一想起。这一切实在太过真实,这里就是现实,让我没办法升起丝毫怀疑。 点开播放记录,如我所料,一切播放记录都停在四点五十九分。 四点...五十九分...... 我突然觉得有些窒息,虽然隐隐有了猜测,可是对于这种恐怖的猜想,我可是一点也不想相信。 走到窗户前,猛地拉开窗帘,阳光倾斜而入,却是了无温暖。窗外的一切,安谧而平和,奇诡而怪异。 由不得我不信——我,被永远停留在了这个时间,2012年12月21日下午,四点五十九分。 窗外是一片阳光明媚,光明之下,却是弥漫着沉寂的死气。 我站在窗边远望,远处路上的车辆、楼下遛弯的大爷、天上路过的飞鸟,地上吠叫的野狗,一切的一切,全部停止了运动和生机。车辆不再前进,大爷保持迈步的姿势,飞鸟展翼不动却不会掉落,野狗仍展露着不友好的利齿,却再没有发出声音。 我抓着窗帘的手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厚重的帘布在我手中被抓成一团。 我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似乎窗外不是一片明媚而是黑暗潜伏的杀机。稍微平静一些后,我直接转身向房门走去。我要出去看看,不管外面是静止的天堂,还是装扮一新的地狱。 然而,当我拉开房门时我才知道,从没有什么天堂,这里,就是地狱。 不是熟悉的走廊,没有令人厌恶的异味,没有肮脏斑驳的楼梯和小广告贴纸拼贴成楼道的新衣。 房间之外,还是我的房间。 扶在门把手上的手攥得有些发白,分明的骨节展现着我心中的惊恐不定,房间之外还是房间,镜面而成,没有声息。 “怎么会这样...不...出去...对...我要出去!” 曾经最喜欢停留的安逸房间变成了噩梦的牢狱,曾经所有的舒适放松全部转化为一个欲望,叫做逃离。 我自言自语着向后退去,或许是幽闭让我恐惧,又或许是安静让我疯狂,当我抡起椅子狠狠地砸向窗户时,我只有一个念想——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出去,我要离开这个房间! “咣...咣...” 一下,又一下,我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举着手中的椅子砸着,却只是感受着一次次反作用力从椅子上传来,强烈的震力使得肌肉一阵哀嚎,酸麻传遍了我的双手,爬上我的双臂,催化着我的疯狂。 终于在又一次砸下时,疲软的双手已经无力承受这样的力量,椅子被震得脱手,从被高举的位置掉下,紧擦着我的身旁坠落,刮碰着我向后摔去,带着尖啸的风声和与地板碰撞的巨响。 我被椅子刮带得重重斜摔到地上,肩膀装上床边,身体的疼痛和耳边的巨响让我稍微从疯狂中清醒,惊疑不定地看着身边横置的椅子和地板凹陷的坑部,脑中烦乱无比,一时间似乎涌出万千思绪,仔细想着却又什么都抓不到。 抬眼望向被砸了这么久的窗子,却是更加焦虑,本应脆弱易碎的玻璃,此时却似乎成为了坚不可摧的钢铁城墙。我的双臂已经酸痛脱力,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连稍微抬起都十分困难。然而那扇窗,却依旧是那扇窗,光滑完美,连一丝裂纹都未曾出现其上。 我颓然地瘫坐到地板上,抓着吊坠后仰着头,微闭眼靠在床边。似乎全身的力气都已经消失,只剩下抓着吊坠的手还有着力量,两手手心上磨出了好几个水泡,有的因为我的动作在吊坠上磨破,此时正在隐隐发热发痛。 睁开眼,窗外的景象映入眼帘,那里仍旧是阳光明媚,白日晴朗,却像是变成了一副立体的画框,一个异度的空间,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世界。一个看似活着,却已经死了的世界。 就像我一样。 我被困住了,在一个无尽的房间里。 房门每次打开时便会出现一个镜面的房间,里面的一切都和时间停止时房间的状态分毫不差。关上门重新打开,原来房间中所有时间停止后的痕迹都会被销毁,门外便又是被复制了一遍的最初的房间。带在我身上穿过房门的东西可以留下不会消失,房间中电器网络都可以使用,一切都保持在时间停止那刻的状态。 水源充足,不用考虑水费,自来水可以源源不断地从水龙头中流淌而出。剩下的一点点没吃完的小零食和那份没来得及吃的外卖成了我全部的食物来源,每次吃完之后,发开房门,镜面的房间中便还会有一份熟悉的零食与外卖。房间成了一个衣食无忧只有我自己的世界,虽然我无法判断时间,不过也没关系,毕竟在这里,时间也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 在尝试了我能想到的所有逃离房间的办法,并全部失败后,我开始了我无尽而枯燥的生活。 我发现在这个空间中,时间不会流逝,食物不会腐烂,人类不会生长,生命不会消亡。 在这个空间中,我会饿,会渴,会有正常的新陈代谢,会有每个月亲戚来访的那几天,会根据我的所作所为而产生不同的身体状况。 但是我不会变老,岁月不会在我身上增长。 怎么办呢,本来是最希望衣食无忧地混吃等死,然而现在,衣食确实无忧,却只能混吃,等不来死亡。 如果说生存本身的意义就是为了晚一些迎接死亡,那么当死亡不会到来时,生存还剩下什么意义? 有了无限复制的镜面房间,我不必再担心生活所需的来源,这让我不需要再继续工作,不需要再写那些无聊的悬疑小说。 我开始了猪一样的生活。 每天睡醒了去镜面房间拿份外卖吃掉,吃完后重新躺回床上睡觉,吃了睡睡了吃,完全一个人的孤寂,只有在梦中才会稍微得到缓解,梦醒后又是无尽的空无一人的房间。 然而即便是这种猪一样的生活,我的体重却不增反降,长时间只吃同样的食物让我厌倦了那个味道,每次吃着外卖,都味如嚼蜡。我开始嫌弃米饭太硬,菜太油腻,气味难闻,味道不佳,即便那份外卖是番茄炒蛋——曾经我的最爱。 我得了厌食症。 即便是再饥饿,我也不愿再吃已有的任何食物,番茄的甜酸令我反胃,鸡蛋的软弹口感让我作呕,零食的脆硬让我觉得像是在咀嚼一只只外壳坚硬的甲虫。 很快,我的身体开始出现了问题,先是胃整夜整夜的疼,之后不久就变成无休止地呕吐。 等到胃中强迫自己吃进去的少得可怜的食物碎屑被尽数吐出后,胃酸也开始顺着食道咽喉向上翻涌,直到胃中完全空了下来,却也止不住干呕的冲动。 胃一直在抽搐,干呕的难受与肌肉的痉挛将我的眼泪鼻水一起逼出,我狼狈地跪到在厕所的瓷砖上忍受着由内而外的疼痛,多少次就想着干脆这样死了好了,这样的世界,这样的身体,干脆放弃掉就好了。 可是即便我无数次想要就这样死去,我却总是在力气耗尽之前重新用无比厌恶的食物填补进了空虚的胃部。 我强迫自己吃,强迫自己不顾味道将那些东西吞下,一口又一口,一份又一份,知道胃部与食道完全被涨满,食物涌上喉咙,接着便是再次翻江倒海般地呕吐。 厌食与暴食,我都控制不住。 镜面而成的房间,不可破坏的窗,孤独不死的灵魂,终日彷徨游荡。 逃离,逃离,迫不及待逃离,哪怕已经成为了最大的奢望。 死亡,死亡,也许唯有死亡,才是唯一能得到救赎的方向。 然而我终究是个懦夫,我不敢正视现实,也不敢迎接死亡。 2012年12月21日,传说今天是世界末日,之前我一直以为那只是谣言,然而却完全没有没想到,世界末日真的会如约而至。 只是,房间成了我全部的世界,而在这天到来的,是我一个人的末日。 第3章 开端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无尽的房间,孤独的一个人,暴食的欲望与厌食的焦躁。 我本来真地未曾想过还会有什么改变发生在这样懦弱的我身上,而这改变的时机来得,就像是末日一样令我猝不及防。 我记得好像是莎士比亚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说起来也真是丢脸,真正让我改变的说到底,还是懦弱吧。 我懦弱,即便心中再怎么数次打算就这样死去,可是内心最深处,还是在恐惧着死亡。 因此,当我的胃终于不堪摧残开始大量出血时,当我眼看着大量的鲜血被我呕出,染红了白色的瓷砖时,当我真切地意识到,这样下去的结果必然只会是死亡时——我惧怕了,懦弱了,于是,我改变了。 紧紧抓着吊坠似乎这样真得能汲取到力量,趴在瓷砖上哭了个昏天黑地后,我开始改变了。 我在水盆的下面钻了一个小洞做成一个简易的水漏,想象着秒钟的长短默数着数字,对比着水滴的速度规划出一天的时间,按照一天三顿饭的标准开始严格控制自己的吃饭时间和食量。虽然开始时仍旧是昏天黑地地呕吐和疼痛,不过可喜的是,在这个没医没药的情况下,这种简单的规划作息竟然有用,我的身体终于开始慢慢好转。 这真是种幸运,即便是因为被困住不幸我才需要这种幸运,但我仍觉得开怀。 就像所有的事情一样,万事开头难,当我有了第一个积极的心态后,似乎一切都开始顺理成章地向好的方向发展。 正视现实或是迎接死亡,当后者被完全否定,我所剩的路也就只有一条了不是么?长久的颓废与消沉后,我终于开始寻求积极生活的方式。 我开始研究食谱,用仅有的原料做出更多的菜肴,番茄鸡蛋汤、糖渍番茄、大米饭熬成的粥以及零食碎片汤等等。尽管有时内心仍旧会有负面情绪冒出,但都被我有意识地压制缓解,不是我多么乐观积极,而是我不想走向死亡。 或许是没有了病痛的折磨,或许是身体的健康让我有了更多的精力,我慢慢开始怨恨孤独与寂寞。 我想人类还真是犯贱的物种,曾经我是多么享受这份孤独与寂寞,因为那是我自己的选择;而现在我却开始怨恨这种状态,只因为我没有选择的权利,一切都是被迫。曾经我能与人交流时我选择了孤独,现在孤独常伴我左右时我却又渴望喧嚣。这算什么?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人类还真是犯贱的物种。 当孤独所带来的消极情绪越来越频繁而明显能影响到我时,我意识到必须要做些什么了,否则在这种情况下精神崩溃,我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为了排解孤独的无聊时光,我重新开始了创作。不再为了赚钱,不再需要迎合读者,我只需要天马行空地写出自己想到的故事,描绘自己脑海中的世界。出乎我的预料,这样的创作竟然让我心情愉悦,甚至让我有了更多精力与欲望去探求更多新鲜的事物与改变。 虽然时间停止了,但是网络却依然能够使用,我开始利用网络学习,利用网络充实自己,充实生活。 我学会了画画,我学会了唱所有我能找到的歌,我学会了用一张白纸折出美丽的玫瑰,我学会了用一块布料变换出一束百合。 我阅读所有我能找到的书,小说、童话、学术论文、科学著作,无数的文字转化成海量的知识进入我的脑海,让我明白自己有多么渺小,我又能过多么充实的生活。 我想我再也不会无聊了,因为我可以永远不停地学习下去,因为我永远学不会所有的知识,因为我有无限的时间让我学习这一切。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这句话本是鲁迅说的,而莎士比亚说的则是:无知乃是罪恶,知识乃是我们藉以飞向天堂的翅膀。 鲁迅说得一点都没错,只是莎士比亚说得却...... 我并没有依靠学习或知识,就找到天堂。 我爱上了这种简单的生活,适应了这种只需要学习就不会无聊的模式,就在我终于习惯并接受了这一切,认为这样也不错后的不久,转变却再次到来。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拉开房间的门准备搬运刷新出的物资,却发现门外的景象改变了。 镜面而生的房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走廊,一条熟悉的走廊,一条有着令人厌恶的异味,有着肮脏斑驳的楼梯并且满是小广告贴纸的走廊。 我原本的走廊。 我震惊地呆立了几秒,试探性地走出了房门,对眼前的一幕有些不敢置信,可是不管是脚下踩着的垃圾塑料袋的窸窣声,还是鼻间嗅到的带着闷馊气息的恶臭,一切的一切都在真真切切地提醒我,我走出来了。 有些惊喜,又有些不安,我就这样站在了房门前,下意识抓起吊坠。背后是我熟悉的房间,面前是一如记忆中的外面的世界。离开那个封闭空间的欣喜与惶恐同时涌进我脑海中,让我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此时到底是不是想要得到“自由”。 我试探性地走出两步,脚下既陌生又熟悉的地面还是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对目前这个情况稍稍适应了一些,这才想起了应该带着房间钥匙这种常识。可是当我转头时却发现,房门已经关上了。 皱皱眉叹口气,这下倒是必须下楼去看看了,就算是我想回去我的房间,也要先找人开锁才行。 忍受着对外面环境的微微不适,我顺着记忆中的楼梯走下去,身上穿的还是睡裙和拖鞋,不过在我们这个低级的小区来说,倒是有很多这种装束便出门的家庭妇女,所以我倒也不是十分在意。 走廊中只有拖鞋在地上摩擦的沙沙声与踏上楼梯的低响在回荡,阳光从楼梯间的小窗子照射进来,倒是平添了些暖意,让我稍稍安心。 然而,也许这些微的安心实在是太过奢侈,等到我走出楼洞就尽数破碎消散——入目之处空无一人。 此时阳光正毒,太阳悬在正空,热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空气都被热浪照射得能让人看到些微的扭曲,本应是一个普通的带着酷暑气息的夏日,却是反而让我感受到一份越来越浓重的阴冷与恐惧。背后已经爬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分不清是因为炎热还是恐惧,我侧耳倾听,却没有任何来自人的声音,只有偶然几声蝉鸣。 因为习惯了只有自己的声音,所以刚刚在楼道中还未觉察出什么不对来,此时仔细去听却更加感到惊恐。无论我如何努力去听,都听不到任何的来自人类的声音,只有虫鸣,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大概是之前就经历过一次这种只有一个人的孤独和不安,或者是长时间的独处与孤独让我的精神变得强大了些,所以虽然这次我依旧惶恐依旧不安,不过倒是没有再像刚被关在房间中那样崩溃,而是稍微平复了下心情冷静下来,向小区外走去开始探查。 这种程度的...应该是很久没人来过了?我捏着鼻子皱着眉凑近堆满了垃圾的垃圾箱查看着,毕竟是夏天,这样炎热的天气之下,垃圾的臭气熏得我翻了个白眼,可是还是要忍着不适小心查看,毕竟从生活垃圾的腐烂程度上能大概推测出一个人类消失的时间。 对,消失。从各种迹象上都表明,原本生活在这的人类是突然消失的。 我开始以为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进入了时间静止的空间,可是后来才发现不对,因为在阴凉处还有乘凉的小板凳和掉在地上的摇扇,在街上还有倒在一边的没有锁上的摩托车。这说明有人是在室外消失的,他们并没有进入一个封闭的空间,不可能是和我同样的情况。所以,我也就只能从消失这一点开始着手,探查到底发生了什么。 “纸巾,塑料袋,水瓶...怎么没有食物之类的?这样的可实在不好判断具体是多久了啊...”我皱着眉用捡到的木棍不断翻找着垃圾桶,不过大概因为这是街边的垃圾桶,所以没有菜叶、食物残渣之类的垃圾,让我不好判断出具体的时间来,只能大概看出是已经很久了。 也许我应该回自己家的小区去看看?一来小区中的垃圾堆一定是有食物垃圾的,比较好判断腐烂情况,二来也可以挨家挨户确认一下,也许能找到什么别的线索也说不定。 我这样想着,将手中的树枝扔到一边直起腰,准备先回小区去重新计划。 然而,就当我刚一转身,一种被盯上的感觉忽然从心底传来,我似乎感受到一道犹如实质的目光射到了我的背上,令我一瞬间浑身发冷,汗毛直立。 “是谁!出来!” 我大叫着迅速转身看去,然而正午阳光下的街道开阔明朗,所有的地方都尽收眼底,也没有什么隐蔽的角落。 空无一人。 第4章 无人之城(一) 陌生人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当我回过头,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便消失了,可是转过身后,那种感觉又会像是影子一样无声无息地再度缠绕而上。这种被窥视的难受感实在太过强烈,以至于让我无法说服自己,这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只是我的错觉。然而不管我怎样快速地转身,怎样想要揪出身后那个视线,甚至是通过街边玻璃窗的折射观察身后的情况,都是一无所获,找不出那道视线的来源。 未知往往才更令人恐惧,那道找不出来源的窥视目光正一点点瓦解着我并不算多的冷静。 可是不管是我怎样放慢或者加快步伐,那道目光都没有任何改变的黏在我的身上,如影随形。 在这种不安与对未知的恐惧中,我终于忍不住狂奔起来,一直跑回了自己家的楼洞中关上楼门,抓着狼牙吊坠背靠在门上深呼吸几次,终于松了口气稍稍平静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睡裙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贴在铁制的门上感到一阵冰凉。 我靠在门上仔细地侧耳倾听,却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仔细想想,刚刚不管我是走是跑,那个窥视我的人一直跟着我,却也是没有任何声响的...... 我不禁觉得浑身发凉,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到全身,一边从心里说服着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一边深呼吸几下,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 外面仍旧是一片安静,除了虫鸣之外没有声音。 慢慢将门打开探出头去,静候了几秒钟确定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危险,这才再次走出楼门。 我一手扶在门上随时准备重回门中,一手抬起遮在眼睛上方挡着刺目的阳光,那道窥视的目光消失了,就好像刚刚的感觉不过是我自己的错觉。可是也正是因为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消失了,我才更加可以确定,刚刚一定有人在窥视着我!那绝不是错觉! 在心中告诫着自己要小心,重新走出楼栋来到小区的院子中,随手捡起地上一根不知道谁扔下的铁棍用以自卫,然后才向不远处的垃圾堆走去。 铁棍并不粗,而且是空心的,铁壁很薄,不知道被扔在那里多久了,上面满是铁锈,拿在手里并不算沉,我也勉强算是能够挥舞自如。 看着手中锈迹斑斑的铁棍,我微微动了动手指,红褐色的铁锈屑从手指摩擦处掉落。我忍不住撇撇嘴,心中也清楚这铁棍锈成了这样,杀伤力恐怕是几乎为零,说不定使劲砸一下都会砸断。不过聊胜于无吧,我现在也就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阳光的照射下,发酵的酸臭味更加浓重而猛烈,屏息凑近了垃圾箱向其中看去,因为我的接近,一群苍蝇蜂拥而起。看着一大群黑色的苍蝇,我的头皮忍不住有些发麻,但还是忍着胃中汹涌的翻腾感,一边挥舞着手臂驱赶着苍蝇,一边斜侧者身子将铁棍伸了过去胡乱翻搅着那丢垃圾。 啤酒瓶、塑料盒、包装袋...没有...没有...都没有? 我看着被我翻搅着的垃圾皱着眉,这么多生活垃圾,竟然没有一点腐烂的食物残渣?哪怕是一次性饭盒中都干干净净的,看不到一点食物的痕迹。怎么回事?不可能没有食物被丢弃啊,看其他东西的样子,时间也不足够完全腐烂消失啊,那么那些被丢弃的食物呢?都去哪了? 一点食物的残渣都没有啊...这只是偶然,还是代表了什么呢...... 等等...这是什么? 我像是着了梦魇一般全身僵硬,紧张地不敢有动作,汗珠从额头上流入眼中,带着轻微的涩辣之感让我觉得很难受,可我却丝毫不敢眨眼,只是一点点家中握着铁棍的力道,颤抖着瞪大了眼睛看着映在垃圾桶上不断移动扩大的黑色阴影——那是一个正从我身后不断靠近的人......又来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 眼看着影子显示出身后那人伸手想要触碰我的动作,恐惧到底是战胜了紧张,我想也不想地迅速举起胳膊,在转身的同时,借着转身的力量用尽全力将手中紧握着的铁棒由上而下向后挥去。 转身之后我才真正看出接近我的人有多么高大,本来我一米七二的身高在女生中也算是高的了,甚至和一般的男生比也不算太矮,可是和面前的这个人想比,却还是整整矮了他半头。 这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粗略估计他的身高可能有一米八五以上,站在我面前像是一只黑熊一般让我觉得危险,平视的话我只能看到他线条坚毅的下巴和厚而饱满的嘴唇。可也正是这种出乎我估计的身高,让我本来预算好的挥出铁棍的高度变得有些低了,本以为应该会正好打到对方的头上,此时这个高度却只能打到对方胳膊上了。 铁棍伴随着风声砸下,还夹带着刚刚翻找垃圾时沾上的污垢,可是即便是我已经用出了我全部的力气,却仍然没有给那个男人造成什么有效的伤害。我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一道黑影向着我挥舞的铁棍迎来,吓得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紧接着便感到一阵大力从铁棍上传来,震得我握着铁棍的手一阵发麻,铁棍也差点脱手而出。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伴随着金属掉落在地上的声响,我看清了自己手中只剩半截的铁棍和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的男人。 还真是砸一下就会断啊...不过就算是锈过的至少也是铁棍吧?被人用胳膊挡一下就断?这是在逗我么? 我偷偷瞄了一眼地上的半截铁棍又偷偷瞄了瞄手上铁棍的断口,紧张地盯着面前的男人。这是我被困在房间这么长时间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不过如果我们不是以这样的方式第一次接触的话,也许我会更开心一点。 “你......不是地球人?” 不是地球人?我不是地球人难道还是火星人么? 听到男人开口说话,我不禁警觉地微微后退一步,虽然这声音低沉带着些微沙哑充满磁性,但是我没有准备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带着防备地打量着他。 这是一个很有男子气概的男人,不同于当下流行的偏于中性的花美男,他高大健硕,浑身都是线条优美的肌肉,看起来很健壮,似乎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力量,但是那肌肉又不夸张,不会让人感觉过分,而是展现出了力与美的融合。他双眼狭长却不让人觉得眼睛小,双目炯炯凌厉逼人,鼻子又大又高挺,细细看去还稍微有些鹰钩鼻,鼻下是一张正微微抿着的嘴,可是即便如此也能看出他的唇瓣厚实、唇形饱满。分明的轮廓和比普通人黑得多的肤色让他更添了一份阳刚气,只是左脸脸颊上一道长长的刀疤在这份阳刚气中平添了一丝凶狠。那刀疤从他的左眼眼角开始一直延续到下巴,这也是让我觉得他长得不像是个好人的主要原因。 说真的,这个男人长得不错,不过现在明显不是能让我欣赏的时候。他从哪来,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两次偷窥我,刚刚靠近我又想做些什么,这些都是未知的,这些未知也同样代表着他的危险。 “没有标志,真的没有标志!你不是地球人!你从哪进来的?现在是哪年?” 男人再次开口说话,也多亏我现在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这才听出了他声音中的颤抖。看着他对着我仔细打量的样子,看上去似乎在找他说的标志?不过我是地球人还要什么标志?我当了这么多年地球人也没听说过有什么标志啊?难道还要我在脸上写上三个大字——地球人么?还有从哪进来?进来哪里?还问现在是哪年? 因为弄不清楚他的目的,所以我仍旧保持着沉默,毕竟着可是一个刚刚疑是要袭击我的人,谨慎些总不会错。 “你到底是谁?是和我一样被滞留在房间中的人么?” 看着男人突然激动地像我靠过来,我禁不住骇得连着后退几步,甚至差点撞上了身后的垃圾箱。紧张地双手握着剩下半截断裂的铁棍冲着男人,虽然我真的觉得这半截铁棍对男人大概一点伤势都造不成,不过至少握着它总比空手更令我心安些。 明明男人说的每个字每个词我都理解,可是合到一起却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再加上他现在激动的样子......这个人该不会...... 脑子有病吧? 第5章 无人之城(二) 游戏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好不容易碰到另一个人却似乎是个精神病,我想我心中的戒备惊恐一定已经严重到我控制不住的程度了,这才能使我的情绪这样显而易见地表现在脸上被那个男人看懂,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不怎么好看。 “抱歉,我没有恶意,只是很久没有看到别的人了有些激动。”男人再次开口,声音中已经恢复平缓没有了颤抖,似乎是已经冷静了下来,“你真的不是地球人,我一个人的时间太长了,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真正的人。” “真正的人...我能问一下...你说的地球人的标志还有真正的人...都是什么吗?” 我试探性地问道,以我和这个男人的身材差距,跑是肯定跑不了的,听说精神病也有间歇性发病的,并且不是每个都有暴力倾向,希望能稳定住这个人的情绪,不引发他的暴力因子吧...... “你不是和我一样滞留在无尽房间中的?没有见过地球人么?” 见我一副茫然的样子,男人抿唇盯着我看了一会,在他狭长的眼睛的盯视下,我明显感受到了压力,控制不住地紧张着,一边要承受着他盯视的压力, 一边又要小心着他会不会突然有什么动作伤害我,刚刚有些干爽的后背又遍布了一层冷汗。 “现在...是哪年?” 听着男人沉声的问话,我明显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似乎又开始有些不稳,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不知道,也许还是2012年吧...大概。” “2012年...20...2012年?” 男人的有些沙哑而颤抖,带着不敢置信的震惊,似乎是听到什么什么十分可怕的事情。 对啊,2012年,2012年12月21日,传说中的世界末日。我看着男人震惊的样子,没有敢再说什么刺激他,只是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个让我记忆深刻的日期——2012年12月21日。 等等...12月21日?我向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和男人一样,因为我突然想起了一些被我忽视的细节。 如果说从房间中走出后是时间开始重复运转,那么现在应该是冬天才是,可是这个温度、这种蝉鸣声,现在明明是夏天!因为不用担心电费,所以我在房间中一直开着空调,穿着睡裙也不觉得冷,可是如果现在是12月21日的话,大冬天穿着这条薄薄的睡裙在外面,我肯定早就冻出问题了。 而且再接着想下去,我记得很清楚,下午4点59分,那时明明是傍晚,可现在却是正午阳光最充足的时候。并且从我的房间的窗子能看到外面静止的人群,可是现在外面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这里到底是哪一个时空呢? “你是新进入无尽房间的人么?新游戏者?” 男人的话将我的思路拉回到了现在,看着他,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说的是新...难道在我之前还有人发生过同样的情况?比如...他? “我是在我的房间中遭遇了时间静止,每次拉开房门都是一个镜面的房间,那也许是你说的无尽房间?我困在那里很久了,直到今天才从房间中出来。你刚刚说游戏...是什么意思?” 男人看了我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个苦笑:“出来?你以为你已经从房间中出来了?” “难道不是么?我现在已经在室外了。” 我看着男人的样子,心中突然涌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不,你还在房间之中,这里并不是现实世界,或者也许这里是真实存在的,但不是我们的世界。” “还在...房间之中?” 我听着男人低沉中带着严肃的声音心中不自觉一颤,虽然之前怀疑他是个神经病,可是我突然想起,时间静止、无限复制的房间这样的事情,如果在没经历过之前有人这样告诉我,我同样也会把这个人当成精神病。然而,我经历过的一起已经清楚地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说出了无尽房间的这个男人所说的,也是真的。 我突然觉得有些眩晕,不知是不是因为正午的太阳太过热辣,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炙热的阳光下,我依然感到从脊椎向四肢蔓延的冷意。 “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么?它没有告诉你?” 大概是我脸上的迷茫太过显而易见,又或者是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推测,早就知道我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因此也没对我的沉默感到奇怪,只是继续说道。 “或者你还没有和它有过交流?这是你的第一场游戏么?” 它?什么它?男他还是女她?见了鬼的它,自从那次时间停止后,我唯一见过的活物就是你。 “我想我并不知道你口中的‘它’是指谁,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游戏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场游戏么?” “游戏?是啊,这是场游戏。” 男人的声音很平缓,低沉的嗓音本应是让人放松的音色,我却不知怎么在其中听出了一种带着绝望的死气,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对他接下来的话平白生出了一种逃避的抗拒,却又分不出一丝心神到别处,只能听着他说下去。 “只是,游戏失败的下场,会死。” 嘴唇半分开颤抖了两下,我想说些什么可是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胸腔里心脏跳得很快,一阵阵心悸传来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抬手隔着睡裙握了握里面的吊坠稳了稳心神,这才开口道:“游戏...如果这是个游戏的话,什么人能有这样的能力创造出这样的空间?你说的那个它么?它到底是谁?你说的这里还在房间之中又是什么意思?” 男人抿了抿嘴唇,长吁了一口气:“这里...我说了,这里并不是我们的那个世界,而是被它创造出来的。它拥有人类所不能及的能力,控制时空、创造时空。这里就是它创造出来的一个房间,是一个正方形的区域,在这个区域的边缘有着无形的墙壁,那墙壁无法被破坏、不能被穿过,我们都被它放置到这里,只有赢得游戏才能回到开始自己被困的房间中。而它...是我们口中的地球,地球具有自己的意识。” “地球...具有自己的意识?”我下意识地重复道这个惊人的信息,这信息实在是太过荒谬,让我没有半点真实的感觉,可是到目前为止我所经历的一切又有什么让我有过真实感呢?无论这件事是多么的荒谬,我心里清楚地知道,这可能真得是事实。 “那么,有办法离开无尽的房间,回到我们的现实世界么?”我向男人问道,突然得知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下并可能丧命,这可真的不是什么好的体验。早就说过我是个懦弱的人,我怕死,所以我要尽力活下去。 “回去的办法?有。”说道这里,男人的眼睑微微垂下,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带着缅怀、坚定、追忆或者其它什么,这声音中的感情太过复杂,我有些读不懂:“活下去,一直活下去,活到最后的人就能离开这里,回到现实。” 活下去么......这还真是最简单也最困难的条件啊。 听这个男人刚刚的话,他似乎已经在无尽房间中很久了,也许能提供更多有用的情报。但是他刚刚可是跟踪了我并企图从我身后接近我的,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这个人真的...可以相信么? “第一场游戏只是让新游戏者熟悉游戏规则的,难度很低,你暂时不用太担心。而且游戏一般都是多人的,游戏房间的区域很大,其他人应该分散在其他位置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才更加容易赢得游戏,一起去找其他人吧。” 从表面上我并看不出男人有什么异样或者图谋,似乎真得只是碰巧遇到了我要帮助我通过游戏一样。但是,我还是没有忘记刚刚的事,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让我可以没来由地相信,他绝对不怀好意。那么...就只剩下暂时顺从他并虚以为蛇了么...... “好啊,我们一起去吧。对了,我叫莫离,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我假装低着头看路避免与他直视,实际却是掩饰着自己的目光观察他的肩膀和胯部,据说当人有动作时最先动的是肩膀,虽然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可是此时,我也就只能寄希望于观察肩膀判断动作真的管用了。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我问了一个十分难以回答的问题一样,我警惕地偷偷观察着突然沉默下来的他,却只听到他毫无感情的平静声线:“我...你就叫我狼牙吧。” 狼牙?这会是真名么?我不信! 第6章 无人之城(三) 端倪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自称狼牙的男人走进门去,防盗门上三个重叠的脚印清楚地告诉我,刚刚我看到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我下意识地走到门边伸手摸了摸防盗门,触手是钢铁的冰凉与坚硬,完全看不出会被人随意一踹便能踹开的脆弱。不,也许与其说是防盗门太脆弱,不如应该说是这个自称狼牙的男人,有着寻常人根本比不了的身体素质和力量。想想看那根铁棒,还不是被他用胳膊一挡就断掉了么。至少从当时传来手上的反作用看,虽然铁棒锈掉了,但还是有杀伤力的。 然而,在刚刚我偷偷观察过他的右臂了,除了一些铁棍沾染上的垃圾汁水,只是微微有些发红,甚至都没有淤青。呃...虽然是我的原因才弄上去的,还是觉得有些恶心啊...嗯,要离他右边远点。 得知他有这种超出常人的身体素质和力量,本来我是应该担心的,毕竟我怀疑他对我不怀好意,可是在现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我反而放心了下来。劫财,我身无分文,劫色害命,他根本用不着用什么计谋,就凭我这个小身板,恐怕他一巴掌就能把我扇晕。人身安全暂时没有什么威胁,我也就稍微放心一些,敢靠他近点了。 当然,是从左边靠近。 虽然我们现在的行为是私闯民宅,但是毕竟也不会有警察来抓我了,所以我也就好奇地看东看西。狼牙踹门的地方正是我家一楼的一户人家。在这个小区也算是住了二十几年了,在我父母还在的时候,和邻里们倒是还有些往来。我记得这家住的是一对老人,早上我睡觉前经常能听到两个人吵吵闹闹地去早市买菜,那声音我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了...... 我将客厅的装潢摆设打量了个遍,这才发现狼牙正站在客厅中微皱着眉,脸上的表情有些浓重。 “怎么了?”我看着他皱起的眉毛忍不住问道,看这个样子,似乎是有什么发现吧?而且...恐怕还是什么不好的发现...... 我顺着狼牙的目光望去,却只看到了紧闭着的房门,疑惑地向前走了两步,却闻到空气中飘来一丝恶臭。 “唔...这什么味道啊...什么东西坏掉了吧?”我忍不住捂住鼻子,左右看了看,“味道好像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里面是什么啊?” 我一边说着,便一边走上前去想要推开那扇门,却在手我倒门把手时被狼牙握住了我的手,阻止了我把门打开。 我疑惑地看向狼牙,他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沉声说道:“我来开吧,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准备...什么啊...”虽然不知道狼牙到底发现了什么,但是无论是小说、漫画、电视剧、电影,只有一提到心理准备就都没有什么好事情,这点我倒是清楚的很,因此也就老实地收回手离开了门,询问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里面应该是有死人。” 不等我反应过来这句话,那扇紧闭的门已经被狼牙推开,一阵恶臭扑面而来,熏得我忍不住后退一步,下意识捂着鼻子向门内看去,却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背过身去,扶着墙壁开始干呕。 哪怕是我已经背过身去,我也依然没办法忘记刚刚看到的画面,就好像那一瞬间的画面一直浮现在我眼前,让我忍不住想要呕吐。我真应该感谢我没有吃上饭了,还好胃里已经消化地没有什么了,否则这气味可要更难闻了。 这个时候我真的觉得,以前一直引以为傲的好视力也没那么好。虽然刚刚只看了一眼,可是房间内的景象完全被我看到了眼中——浅色地板和雪白的墙壁上到处都沾染着干涸后的鲜血,甚至还有些黑红的血块散落在地板上或者黏在墙壁上,鲜血干了之后变成了深黑色,散发着腐臭味和腥味,上面密密麻麻地爬着蛆虫,黑的、黄的、白的,那些蛆虫蠕动着、爬行着、挤搡着,一点点吸食着黑色血块中残存的养分,活脱脱一副恐怖片的景象。 这是我见过的最恶心的场景了,止不住的干呕让我的胃一阵阵抽搐地疼着,没有办法我只能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按在胃上想止住它的抽搐,可是这样一来那些腐败腥臭的气味便毫无阻拦地钻入我的鼻子,又引得我想起屋子里恶心的画面,从而干呕地更加强烈。 全身上下都冒出了鸡皮疙瘩,头皮一阵阵发麻,浑身发痒,让我觉得似乎是在刚刚不小心沾染到了那些蛆虫,好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我身上爬行蠕动着,虽然知道那是心理作用造成的错觉,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地用手在胳膊上大力抚去,想要把那些皮肤上不存在的虫子们抚掉。 脚步声传来,接着胳膊上一个力量直接将我拉离了那里,拽着我一直走出了防盗门才停下。 身后的防盗门关上,外面的新鲜的空气冲淡了鼻翼间的腐臭腥气,我这才慢慢缓了过来不再干呕,抬眼就看到狼牙正看着我,眼中却是一片平静,丝毫没有半点情感的平静。 “好点了么?” 我突然有些恐惧,忍不住地后退了一步,狼牙却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情绪。 要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看到那样的场景却丝毫不为所动?至少我曾经认识的所有人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做到像狼牙一样平静。狼牙的反应只有两种可能原因,一是他是个完全没有感情的冷血人,不会有喜怒不会有怜悯,自然也就不会恐惧。可是虽然接触的时间短,然而刚看到他时,他明显是在因为看到同伴——姑且算是同伴吧——而激动,因此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人。 那么,也就只剩下另一种情况了——他对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已经不会在因此而恐惧。或者,也可以说是,他已经麻木了。 一个对这样血腥恶心的场景麻木的人......极度危险! “好点了么?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看着我不说话,狼牙再次开口说道,声音中似乎带着些怜悯?我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推测,他的样子明显不是在怜悯屋中死去的人,那么他怜悯的对象也就只剩下一个了——我。 他在怜悯我什么呢......我不敢再想,越想下去越觉得恐惧。 “你要...告诉我什么?” 我尽力平静地问道,声音却仍然带着颤抖。 “我刚刚观察了房间中的那些血迹,那些都是人血,那个屋中的屋主恐怕已经遇害。从血迹的样子和蛆虫的繁殖状况看,遇害时间大概是一个月之前吧。并且屋中除了血液,没有发现其他人体肉块或者骨头,不知道尸体到哪里去了。从血迹喷溅程度来看,伤害应该是来自于某种动物,而不是人为。如果我猜想的不错的话,恐怕整个城市的人都已经遇害了。” 狼牙说得很平静,我却完全没有办法感染他的平静。如果他的推测是正确的话,能杀害整个城市所有人的动物...难道是怪物么?真的有这样的动物? “为什么你会觉得是动物做的呢?怎么可能有动物能杀了整个城市的人?况且,如果你觉得是动物的话,不应该是从咬痕什么的判断出来的么?你刚刚说的...血迹?血迹怎么能看出来?” 无关乎对狼牙的判断能力信不信任,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他的推测根本不可能发生。现在这个时代,城市完全是钢筋水泥构成的森林,刚刚在街道上都看到了,房屋都没有什么损毁,那么就算有什么动物想要杀害人,只要门一关,又有什么能进来呢?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我从前真的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狼牙倒是没有对我的质疑表示不满,仍旧十分平静地解释道:“血迹的高度只有一米二左右,正常如果是人去杀人的话,除非是这样正握着刀,刀刃在虎口这边,这样,从下往上捅,否则血迹不会这么低的。” 狼牙一边说着,一边右手虚握对着我比划了一下,也许是因为他的动作太过标准而真实,我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大步躲闪,直接撞到了身后的墙上。背部的撞击力度让我反应过来他并没有真得拿着刀,因此有些尴尬地对他笑了笑。可是刚刚那一瞬间,我是真得感受到了危险,躲闪根本就是身体下意识的本能。 “抱歉。”狼牙倒是没因为我下意识的动作而恼怒,只是随意道歉后,继续解说着,只是这回他的演示改为面向着墙壁,“而正常人拿刀行凶时都是反握着刀,刀刃在小拇指这边,这样无论是挥还是刺都会更顺手,同时攻击的位置也会更高。而且那种正握刀的行凶方式只能是熟悉的人之间出其不意,或者是一方完全没有抵抗力的时候才可能做到。刚刚我观察到的出血量来看,除非是分尸,否则也不像是人为的杀害。” 我听着狼牙逻辑清晰的分析,心中却升起了一个更大的疑惑,迟疑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忍住,试探地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怎样拿刀,怎样杀人,会有怎样的血迹,出血量多少,为什么狼牙会知道这些? 一个普通人,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么? 狼牙听到我的问话明显一愣,眨了眨眼,嘴唇微抿,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然而我并没有准备放过他,与其一直这样担心着、恐惧着、防范着他,不如直接问清楚,如果他真得会对我行凶,至少这样我还能死个明白。于是,在他的沉默中,我再次逼问道。 “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你说的那些不应该是普通人会知道的不是么?为什么?” 狼牙依旧抿着唇看着我沉默着,眼中是我不明白的神情。在他的目光下我追问的勇气一点点消失,就在我忍不住想要收回我的话不再问他答案时,却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带着无奈说道。 “我...不知道。” 第7章 无人之城(四) 查探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不...不知道?” 沉默了好一会后,我才不敢置信地问道。 我想到了无数种可能,甚至连狼牙实际上是个变态杀人魔,做过无数起碎尸案这样的事情都想过,然而,我却听到了一个我完全没有想到的答案。 “什么叫做你不知道?你自己为什么会这些,你自己会不知道?” “对,我不知道。” 狼牙声音低沉而微小,说出的话让我感觉就像是在听机器人念着标准答案一般:“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些,是从哪里学到的,我...失去了我的记忆,哪怕是现有的记忆,也十分混乱。” “你是说...你失忆了?” 这真的不是借口?太俗套好么?我这个三流小说家都懒得用的狗血情节,真得以为我会相信? “不...我想,我并不是你说的失忆,而是失去记忆。” 失忆不是失忆,而是失去记忆?这说法倒是新鲜,我还真想看看,你还能编出来些什么。 “那你说的‘失去记忆’是?” 狼牙皱了皱眉,狭长的眼睛微眯起来似乎在思考,几秒之后才说道:“你口中的失忆症是暂时想不起一段记忆,但那段记忆还存在于失忆者的大脑中,还有可能会想起这段记忆,而我的则是彻彻底底失去了那段记忆,那段记忆已经不存在于我的大脑中,我也没有机会想起来了。” “哦...这样啊......”我装作恍然地感叹一声,随即追问道:“那么请问,你是怎样知道自己的记忆已经不存在于你的大脑中了?又是依据什么判断你不是失忆症而是‘失去记忆’?” 狼牙听了我的话没有做声,眸光锐利地盯着我的双眼。与他的对视让我有了一种错觉,似乎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匹冷血没有感情的狼,这让本就不习惯与人交流,更别说对视的我觉得十分不适,心中也莫名升起一种难受、逃避的冲动。我也的确这样做了,等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响起时才发现,我已经因为害怕他的目光而转开眼睛了。 “我就是知道,但是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的。走吧,这里并不安全,再查看一下别处的情况确认我的猜想,然后我们要去找其他人了。” 狼牙根本没有给我回话的机会,说完了这句话便自行向另一家走去,我也只能结束了这次谈话跟上他。 因为不想再看到那样恶心的场面,所以我只是站在防盗门旁等着,由他自己进去查看。 我一个人思考着刚刚那场短暂的对话时才发现,当我逃避了与他的对视时,谈话的主动权便从我这里转移到了他的手中,而他仅仅是给了我一个完全没有意义的答案,然后便单方面的结束了谈话,让我完全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机会。 不知道...这个答案还真是万能啊,我敢拿我最怕的老鼠打赌,如果他说的‘不知道’都是真的,那么就让我来个老鼠窝一日游! 这样分析下来的话...他刚刚的对视似乎是故意的啊...夺取主动权结束谈话,他是在掩饰什么吗? 你掩饰的,到底是什么呢?狼牙? “喂?在想什么?我查看完了。” 狼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这才发现自己想事情想入了神。这种想起一件事就忘掉周围一切的习惯我一直都有,在被关入独自一人的无尽房间后又变得更加严重。不过现在的环境,似乎已经不是能让我完全放心思考一件事的环境了,无论是狼牙还是未知的危险,都要小心了。 看来是时候该把这个习惯改掉了。 “没什么,只是在想你刚刚分析的,是动物杀害了整个城市的人这个猜测。” 我信口胡编道,总不能告诉狼牙,我在想他是个有心计的小骗子吧?他不肯说实话,也就不能怪我不够坦诚了。 “哦,这家我也看过了,和刚刚那家一样的情况。我分析的没错,确实是某种动物袭击了这个城市,你看,这是我在血迹里发现的。” “血迹里发现的?等等等等!你等等!别拿过来!” 看着狼牙在指尖沾着的黑红色液体,我不禁又想起了刚刚那个爬满蛆虫的血色房间,再想到面前这个人还仔细看那副景象,甚至用手指触碰查看......呕...我觉得我的胃又开始疼了。不管他发现了什么东西,我都不想看!不想! “你你你,你别过来!你就说就行了!我不用看!不用!” 喂喂喂...你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是嘲笑吧啊?有什么好笑的!我这才是正常人的表现! 看着狼牙嘴角那抹似有似无的弧度,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而还是坚决地和他保持着距离,绝对不凑近他那只摸过腐血蛆虫的手半步。 似乎是终于欣赏够了我的滑稽样,狼牙看了我好一会才将向我伸直举起的手臂曲回,捏着手指间的不明物体说道:“这是我在血迹中找到的,一根灰色的短毛,应该是袭击人类的那种动物留下的,着可以佐证我的猜测......” “等等等等,你说你找到了动物的毛?有证据么?你怎么知道你手里那根毛就是动物的不是人的?”我本来是背靠在墙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听着,可是听到他说找到了动物毛发的话,便忍不住抬手打断了他,“况且已经在血里那么久,还能看出来颜色?” “能看出颜色,毛发这种东西不会被血液浸透的,从这个颜色,这种质感上判断,我觉得这不是人的毛发,而是一种动物的。” “颜色?人也可以染发,或者年纪大一些的人也会有灰色的头发。至于质感...有任何质感是人为的化工造不出来的么?说不定你手中的毛来自于哪个马桶刷子呢。除了检验DNA之外,应该没有什么方法能真正区分,你手里那根毛到底来自人还是动物还是马桶刷子。如果你真的想让我相信你说的,整个城市的人都被某种动物杀害了,那么还是找些别的证据吧,比如说...齿痕?” 狼牙一副无言以对的表情看着我,沉默了几秒后默默将手之捏着的那根毛扔掉了:“我仔细看过了,尸体都处理的很干净,没有残留下什么,我没有找到齿痕。” “所以...没有证据我怎么相信你说的呢?让我相信是有动物袭击了整个城市的人类这种荒唐的事情,还不如让我相信是出现了一种怪病,所有人都感染了病毒化成了血水。嗯...说实在的,我觉得我的推测比你更有说服力些。” “......” 狼牙深深看了我一眼,我似乎还听到了他一声冷哼,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看着他转身向楼下走去,我便自觉跟上了他,查看两家已经足够了,在这里已经不会有什么其他有用的线索了。 哎?等等!对了!还有一个地方应该去看看!也许看了那里,我就能确定,这里到底是不是狼牙说得——地球意识创造出来的世界。看了那里,我就能决定是否真正相信狼牙能作为临时的同伴。看了那里,也许我就能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狼牙,等一下!”叫住了前面的狼牙,我迎着他疑惑的眼神请求道:“我还有一个地方想去,可以...陪我去么?” “...可以,不过不能太久,还有别的地方要查看,而且天黑之前,务必要找到其他所有的游戏者,时间不多了。” “好。” 第8章 无人之城(五) 超市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这家?” “对,帮我把门踹开吧。” 随着几声巨响,我的房门应声而开。门内还是我熟悉的房间,还好没有什么鲜血遍地、蛆虫横行的景象。站在门口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客厅,再耸耸鼻子仔细嗅了嗅,确定没有那种腐臭味后我才松了口气。 从大门走进去,看到被破坏的门时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铁制的门板倒是没有什么痕迹,但是门锁周围的砖块已经松动脱落了,这再次让我深刻认识了狼牙的破坏力。但是,毕竟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心疼我家大门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我需要弄清楚,我在现在这个“世界”中,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身份,又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好像没有人死在这屋子中?这里是什么特殊的地方么?” 狼牙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打断了我的思考,我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正曲着右腿,单膝蹲在地上,右手摸着地板,似乎发现了什么。 “的确是个特殊的地方,这里是我家。就在两三个小时前,我还困在这间屋子里出不去呢。”我一边说着一边走近了狼牙,在他身边蹲下看着他面前的地板,“你在看什么?有什么发现么?” 狼牙看了我一眼,将右手伸到我面前:“你看。” 我看着狼牙伸到我面前的右手,手指的尖端沾染着一层淡淡的灰色。 “这...这是?” 我不敢置信看着狼牙指尖上的物质,微微愣了一下后,急忙自己伸手在地板上蹭了蹭,看着指尖沾染的灰色物质,下意识用大拇指摩擦了几下,微微发涩的触感向我确认着,这就是生活中最寻常的物质——积下的灰尘。不过,如果这种寻常的灰尘出现在这里,那可就不太寻常了。 “这个积灰程度,这里最少有几个月没人来过了。家具上的也许还能是没打扫造成的,地上的灰尘可是不会有其他原因的。” 狼牙的话将我从惊讶中唤醒,我下意识地反驳道:“怎么可能,我说了几个小时之前我才从这里出去的,那时这里可是根本没有这些灰尘的!” “那又怎样?” 狼牙看了我一眼,直接站起了身。本来他就要比我高上半头,现在我蹲在地上仰着头,他站在我身前俯视着我,更显得他像是一尊铁塔一样高大。 “你还不明白么?这里不是你理解的世界,这个世界是由地球意识创造的,不管什么你觉得不可能的事情,都是可能出现的。”狼牙说完便大跨步向门外走去,身影从门边隐去,只剩下声音带着回响从走廊传来,“把你从前那个世界的认识暂时封存起来,用全新的眼光和思想来看待理解现在的一切。我说了,游戏失败的下场就是死,如果你不能做到这一点,你迟早会害死你自己。” 喂喂喂!不要一言不合就丢下我啊!还有没有绅士风度! 看着狼牙独自离开,我也没有心思去纠结灰尘的问题了,急忙起身追上他。在这种存在着未知危险的环境中,我这种战五渣还是先好好抱好这条粗大腿吧。 “喂!你等等我啊!” 腿长了不起么!走这么快干嘛! 等我从房门出来,狼牙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上了,只有鞋子踩在楼梯上的声音让我确定他还在。我虽然心中腹诽着狼牙,可是也不敢太远离他,急忙向下追去,一直到走出楼栋才追上他。 “你走那么快干嘛...”害我追了好半天。 狼牙一个眼风瞟来,便成功将我剩下的半句抱怨噎了回去,在他的瞪视下我忍不住退后了几步,直到他一声冷哼后转移开了视线,这才让我放松下来。那个眼神实在是太吓人了,里面带着满满的锐利和危险,我曾经以为犹如实质的眼神只是文学中夸张的写法,直到现在自己体会过了才知道,原来这种被盯住就会感到恐惧的眼神,真的存在。 “我说了我们的时间不多,显然你没有什么别的重要的事情,那么我们自然应该离开了。” 狼牙似乎完全没有迁就我的意思,也许对他来说,我只是恰巧出现在他长久一个人的孤独后,所以才显得珍贵,并且对他有价值。可是这价值也就这么多而已,如果我的存在会妨碍到他,那么他不会为了这点价值付出额外的耐心。 他说:“如果你还想留在那间没用的屋子里,你可以自己去,但是我要去找食物、饮用水、武器和晚上过夜的东西了。” 我沉默地跟在狼牙身后,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自己似乎太过于得意忘形了。一直独自一人生活在自己的小屋中,基本接触的人都是为自己服务的,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我养成了一种别人都会迁就我的错觉。而且,这种自大的错觉甚至让我忘记了危险——此时,我对狼牙这个人的判断仍旧没有改变——这个人,极度危险。 “这附近你认识么?” 狼牙脚步不停,甚至头都没有回地问道。听着他的声音,我想我应该重置一下自己的定位了,目前的情况,我需要依靠这个战斗力强大的粗大腿,并且在他面前,我没有任何凭借,所以我需要做的是,一边将他作为一个不定时炸弹防范,一边遵循着主从的关系:他是主,我是从。 “我不经常出门,嗯...只认识小区周围很小很小的...范围。” 重新定位好自己“从”的身份,我顺从地回答着狼牙的话,同时又有些心虚。其实,我口中的“很小的范围”真的就是很小的范围,大概是...以我家为原点,半径一千米画圆吧。嗯,毕竟我是个天生的路痴,连GPS都不能拯救我的那种。 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了我的心虚,狼牙转过头看着我,我极力装作很镇定的样子,一副很自信的样子回视着他。好在他似乎不是很在意我到底是不是心虚,只是淡淡瞟了我一眼便转了回去。 他问道:“知道旁边哪里有大型超市么?” “超市?”我愣了一下,看来我还不用太早暴露我是个路痴的问题,这个还真知道,偶尔快递没到的紧急时刻,我也是会去超市买些急需的日用品的,“我知道,顺着这条街走到十字路口后左拐再直走,那里有一家大型超市。” “走吧,我们去那家超市看看。” “好。” 超市离得并不远,很快我们就走到了那里。我站在超市前的小广场上,忍不住有些感叹。之前每次来的时候,这里都是熙熙攘攘全是来消费的顾客,不管走到那里,身边都有很多人经过,每次在那样拥挤的人群中穿行的时候,我都会感到不适。然而,现在这里变得空无一人,我却还是很不适,并且反而有些怀念以前熙攘的人群了......我是不是很贱? 跟着狼牙后面,我走进了超市的大门,可是刚一进去看清了里面的景象,我便瞬间觉得胃部又开始微微有些抽搐。 大片的血迹,斑驳的血块到处散落着,也许是因为空间比较大,通风比较好的关系,这里只是淡淡的腐臭味,还不算是难以忍受,生出的蛆虫也远没有之前看到的那么多,还算是在我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你还好么?你得跟我一起进去,一个人留在外面不安全,能忍住么?” 这样的景象对于狼牙来说自然算不上什么,似乎早就想到了里面会是这样的景象,狼牙连一丝惊讶的表情都没有露出,只是镇定而冷淡地对我说道。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不忍着又能怎样呢?我很清楚狼牙不会因为我受不了,而放弃探查这里寻找需要的资源,比起让我这个战五渣独自在外面承受可能发生的危险,我宁可忍着恶心抱紧狼牙这根大腿来保命。 “那走吧,我们去二楼卖食物的地方。” 跟着狼牙向超市里面走去,虽然我已经尽量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血迹和蛆虫,可是还是会不时踩到这些到处乱爬的小生物。更别说我穿的还是睡裙和人字拖,薄薄的鞋底让我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蛆虫在我的脚底被挤压碾碎,喷射出汁水的过程,甚至还能听到细微的蛆虫被挤破的声音。我感到自己裸露的脚背和小腿到处发痒,就好像是被蛆虫爬了上来一样,这种感觉让我几欲发疯,不断地抖动着身体跺着脚。唉,我真是后悔刚刚没在家找一套衣服换上再出来! 似乎是终于发现了我的窘境,狼牙看了一眼我裸露的小腿和人字拖,脚步一顿,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是去二楼找食物么?楼梯不在那边。”我提示道。 他说:“指示牌上写着那边有买衣服鞋子的,找一套把你身上的换下来,脱鞋不方便行动。” 虽然狼牙的声音还是淡淡的没有感情,我却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虽然也许是因为我这身打扮会限制我的行动力导致拖后腿,但是毕竟也是在关心我迁就我,我领这个情。 向着超市的服装区走去,一件件挂着的衣服除了有些灰尘外,倒是没什么其他问题。现在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可挑剔的,我随意找了件T恤衫和牛仔裤,拎了双运动鞋,便打量着四周,准备找个地方把这些换上。 就在我环顾四周时,却听到狼牙突然喝道。 “什么人!” 第9章 无人之城(六) 小男生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 听到狼牙的喝声,我急忙靠近他身边躲在他身后,将脑袋从他身侧偷偷伸出去一点,打量他身前的那片货架,寻找着哪里有人。 站在狼牙身后,能清晰地看到他后背和手臂上的肌肉都处于一种十分紧绷的状态,古铜色的皮肤配合着流畅的肌肉线条,散发着男性特有的热力。我感觉身前似乎站着一个火炉一样,让我觉得有几分燥热。 尽管我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那片货架,可是因为货物的遮挡,我还是没有找出到底哪里躲着人,正在想狼牙是不是看错了的时候,就听到狼牙的声音带着威胁。 他说道:“左边第三个摆着黑色T恤的货架后,如果你不自己出来,恐怕我请你出来的方式就不会很礼貌了。” 向狼牙所说的位置看去,这次我才隐约发现了一点隐藏在黑色T恤后的深蓝色,我不禁佩服狼牙的眼力,这么小的破绽,这么细微的色彩差都能发现。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带着紧张和颤抖的男声从货架后传来,听声音似乎年纪不大。 “和你一样的人,从自己的房间来到这里的。” 我任由狼牙去和那个陌生人交涉,安静地躲在狼牙身后继续观察着。如果对方只有一个人的话,哪怕是心怀歹意我也并不担心,毕竟一个能几脚踹开防盗门的人还是少有敌手的。 “那...这是哪?”男声依旧能听出有些紧张,不过似乎比刚刚好了一些,看起来果然是和我一样的情况,莫名其妙经历了时间静止、又莫名其妙到这里来参加什么鬼游戏的人。 “这是...无尽房间。简单来说,这里不是你原本所在的世界。” “那这里是哪?我要怎么才能回去?” 大概是相信了我和狼牙是他的同类,并且出于对回到原来世界的强烈渴求,伴随着激动的声音,那个人从藏身的货架后走了出来。 我这才看清楚这个人,我的猜测倒是没错,他的年纪的确不大,看起来也就是刚刚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很白,感觉应该是家庭条件很好,还没走进社会没吃过什么苦,看上去很阳光的样子。刺猬头发型让人觉得这是个很积极而热情的家伙,个头目测比我稍微高一些?但是和狼牙一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看起来身材很瘦弱,没什么攻击力的样子,应该不是狼牙的对手,暂时可以认为没有危险。 “抱歉,我们也是刚到这里不久,只知道这里不是我们原来的世界,其他的比如说回去的方法...我们也不清楚。” 刚到这里不久?我的确是,可是狼牙这个家伙可不是。看着那个小男生明显失望的样子,我看了狼牙一眼依旧没有做声。 如果不是之前狼牙告诉了我那些事情,恐怕我也会以为他说的刚到这里不清楚什么的都是真的,然而,现在我却很清楚,这是他隐瞒小男生的借口。不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在隐瞒什么?他......是在隐瞒他不是刚进入游戏这件事? 我突然想起了被我忽略的问题——狼牙不是新进入游戏的人。 如果其他人也像我一样,是所谓的新游戏者,那么狼牙...又是谁呢?他熟知这里的规则,清楚这里的状况,有游戏的经验,知道在这个游戏中应该怎样做,他甚至知道这个世界是由地球意识创造的这件事,而且听他的意思,他还与地球意识有过交流。他到底是谁呢?又为什么出现在一群新游戏者之中? 当时完全震惊于他所说的,游戏失败会死这件事,也没有细细再追问下去,实际上疑点还有许多不是么?这个游戏存在的目的,游戏者的挑选方式,他的身份,他为什么出现在这,以及也许他真的会知道的——如何结束这个游戏,回到原本的世界去。 我想我需要找个时间和狼牙谈谈了。 “不是我们原来的世界么...怪不得。”小男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样子似乎之前也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麦加,是个大二的学生。之前一段时间一直被困在自己的学校寝室中,一直到今天早上才从寝室中出来到了这里。” “狼牙。” 看着狼牙的样子似乎是接受了这个叫做麦加的男生成为同伴,因此我便也礼貌地点点头说道:“你好,我叫莫离。听你的意思...你似乎已经知道这不是我们原来的世界,你是有什么发现么?” 我的话似乎让麦加想起了什么,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本来有点小英俊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他说:“发现?我从寝室出来的时候完全被吓到了,走廊上到处都是像这里一样的血块和血迹,通风还没有这里好,那个味道,那个场面...呃,还是别说了,差点让我连隔夜饭都吐出来。我查看了别的寝室和其他地方,整个学校都空了,没有人其他人,到处都是这种地狱一般的景象。” “你的寝室呢?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 我找机会问出了我的疑惑,想知道麦加的寝室是不是也变成了和我家一样,几个月没人积满灰尘的样子。 “我的寝室?那更可怕。我只是站在门口了一下而已,看到外面不再是镜面房间而是满是血迹的走廊,吓得我赶紧想退回寝室,可是我转身后发现,寝室中也变成了满是血迹的样子。我们是六人寝室,除了我的床上,剩下五个室友的床上也都是满满的血迹和蠕动的虫子,我甚至不知道这种变化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明明我开门之前寝室内还是一切正常,吓得我急忙从寝室楼跑出来了。” “你们能不能一会再聊?我们时间有限,赶紧把你的衣服换上我们好去二楼,路上你们再聊。” 我刚要继续追问,狼牙却打断了我们的谈话,看着狼牙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只能诺诺地找了个货架后,将手中的衣服换上。 换上T恤、牛仔裤和运动鞋,我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至少那种心理作用造成的瘙痒感好多了。换好衣服后,狼牙在前面开路带着我们向二楼走去,我和小男生麦加跟在后面,继续交流着从自己房间中出来后发生的事情。 “搜索完学校校园之后我就向外走,可是不管是哪里都没有其他人。早上就没吃饭,我也有些饿了,可是校园里和路边的小超市杂货店所有的吃的都没了,我就想去大型超市看一看,在路边弄了辆自行车就向我记忆里的那家大型超市骑过去了,然后我就发现,这个世界有些奇怪。” 我完全没从麦加的话种听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因此便问道:“奇怪?那里奇怪了?你不是找到这家超市了么?” 麦加摇摇头,脸上还带着困惑和不解:“不,我本来要找的不是这家,我到这里来时因为...我要找的那家消失了。” “消失?”我听了麦加的话一愣,好端端的超市怎么可能消失呢?“你说的消失是什么意思?” “我很肯定我没有记错,那个超市我也去过几次,是个很有名的大超市,我本来是骑在去那里的那条路上,只要直着骑过去就能到,但是骑到一半我发现有些不对劲,那条路突然变得陌生了,我很确定不是我迷路了,于是我掉头回去看,发现那条路好像变成了两条路拼接而成的样子,一边是我熟悉的路,另一边却是完全陌生的另一条,不是原本的样子。我只是碰运气一直向前骑,没想到找到了这家超市,就进来了。” 看着麦加也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我觉得他应该是没有说谎,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两条不一样的路拼接到一起?明明我刚刚走过的地方都是我家周围的样子啊,并没有什么改变。难道这个地球意识创造的世界,不是参照我原本的世界创造的么? “麦加,你在哪个大学上学?”这时,前面一直没有介入我们对话的狼牙却突然问道。 麦加显然也没有想到狼牙会突然问他这么个问题,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啊?我?我在S大念大学。” “S大?”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尖细,“那不是在S市么?这里是A市啊!” ”啊?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是从我学校中走出来的!” 麦加也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么个信息,惊讶地大叫。我这才发现,麦加说话带着明显的南方口音,之前我以为他是在A市上学的南方学生,现在才知道,根本就是空间改变了。 “没什么不可能的,别忘了,这里不是我们原本的世界,什么都可能发生。” 狼牙说的平淡,却带给了我们极大的震惊。对冉狼牙说地球意识创造世界,但我以为那只是简单地复制某一个模板,却没想到还可能造成这种大范围的空间改变。 “另外还有一个坏消息告诉你们。”狼牙的声音依旧平淡,我却有了种不好的感觉,果然:“二楼也没有食物了,如果不出我所料...整个城市,都没有食物了。” “什...什么意思?”麦加的脸色有些苍白,磕巴地问道。 “意思就是...”狼牙瞟了我们一眼,声音仍然没有波澜,“我们可能会饿死。” 第10章 无人之城(七) 准备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不会的...这么大的城市,总会有什么地方还有食物的。” 听着狼牙的话,我心里也有点发慌,不过我毕竟是比麦加大几岁,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我虽然也不太自信,但也只能安慰他道。一个城市这么大,怎么都会剩下些什么的吧...应该...会吧? 说话间,我们跟着狼牙走到了卖水果刀的货架旁,他一边用手掂量着每个款式的重量,挑选着轻便而锋利的拿走,一边说道:“的确会有,可是我们有那个时间去找么?” 狼牙说着,掏出一个电子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超市的货架上拿的:“现在是下午四点刚过,夏天天黑的晚,估计还有三四个小时天黑,我们要在天黑前找齐所有人,至少今天是没时间专门找食物了。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们要去找其他人了。” “其他人?还会有几个人呢?。”我问着,“而且,我们要怎样找到他们呢?” “我不知道有几个人,但是从刚刚你们的谈话中大概能推测出一些事情。”狼牙说着从旁边的货架上拿过一个登山包,将他刚刚挑选的刀装了进去。 “我们的谈话中?你推测出什么了?”麦加也帮狼牙开始装着水果刀,一直装了半书包,两人才停下。 狼牙看了看,又挑选了一把看起来比较重,而且更宽更长的刀放进包里,同时扔给我和麦加一人一个背包,挑选了一种小巧但同样有些重量的小刀让我们装起来。其实麦加问的也是我想问的,因此我们都在等狼牙的回答。 他终于说道:“如果我的想法没错的话,这是城市是由你们每个人被困位置的周围一片空间拼接而成的,每个人影响一小块空间的形成,我们现在所在的是以莫离为中心的一片范围,麦加的则是以S大为中心。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超市可以近似认为是莫离区域的中心,麦加走过的距离就是两个中心之间的距离,通过这个我们可以大概推测出每片区域的范围,也就比较容易能找到那片区域的人了。麦加,你还记得你发现道路改变的位置,大概是在全程的哪里么?” 麦加一脸懵逼地看着狼牙,显然是没有听明白刚刚他的解释,不过还是老实地回答道:“这个我记得,大概正好是在全程一半的位置吧。” “那么,狼牙的推测就应该是正确的了。”听了麦加的话我点点头,肯定了狼牙的推测。 交界处位于两个“中心点”中间,说明确实是以每个游戏者为中心的一片大小相同的区域拼接成现在的这个世界。真的没有想到狼牙会注意到这样小的细节,和麦加聊天时,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他寝室的情况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 “等等等等,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太听明白。”麦加疑惑地问道:“什么推测就是对的了?我还是没有懂。” “一会路上再给你解释,你们先来画些东西。”狼牙说着,分别递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给我和麦加:“以你们的房间为中心,把周围的街道和能想到的建筑尽量画出来,能记住多少就画多少。” 周围的街道?建筑?画出来? 这次轮到我一脸懵逼了。 麦加倒是很自然地接过了本子开始画起来,我却看着狼牙递过来本子久久没有动作。看着狼牙疑惑地皱着眉,我绞尽脑汁地想着,怎样把“我们刚刚走过的就是我记得的全部了”这个残忍的事实告诉他,才能不显得那么尴尬。 “怎么了?快画啊,我们还赶时间去找其他人呢。”狼牙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微微眯起眼睛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我发现狼牙似乎在心情不爽的时候就会微微眯起眼睛,比如现在。 “我...呃...”我踌躇了一下,实在找不出什么比较委婉的说法,于是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吧:“那个...其实......我是个路痴。” “路痴?”狼牙皱皱眉,似乎还没有明白我不认路这个事实。 “莫离你是路痴么?路痴到什么程度?我有个朋友他也是路痴,从来不敢一个人出门的。”反倒是一边的麦加先明白过来我的情况,帮我解围道:“狼牙你别指望莫离了,严重的路痴无论多久都不记得路的,她估计是画不出你想要的地图了,我把我走过的那条路上能记住的也画出来吧。” “一点也画不出来么?” 我明显看出狼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指不定心中怎样嫌弃着我。我觉得他现在甚至能用眉毛夹死苍蝇,不过就算他现在用眉毛夹死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连编我都编不出来。 “能画出一点,就是我们刚刚走过的那段,我记得。”我老实地回答着,看着狼牙本来就黑的脸变得更黑了。 他微微一抿嘴,便再也不搭理我,将手里的本子和笔随意扔到一边,转头去看麦加画的图。尽管没有多余的表情、动作和话语,然而我还是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鄙视和嫌弃...呃...不记路怎么了啊!不记路是每个路痴的天赋人权! “去装些打火机、手电筒,有蜡烛的话也找点来带着,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带,等麦加画完我们就离开超市找其他人去。” 大概是因为我没有发挥出他所期待的价值,所以狼牙更看不得我无所事事的悠闲样子,因此支使着我做些体力工作。 我撇撇嘴,老老实实地去找了他说的东西装到了包中,顺便找了些我觉得会有用的东西一同收了起来。 等我收拾好背包,麦加也画好了地图,于是我们三人从超市中出来准备去寻找其他人。 “我们向哪个方向走?”麦加抬手遮在眼前抵挡着刺眼的阳光,打量着四周问道。 下午四点的太阳依然高挂在西边的天空上,散发着炙热的温度,光芒依旧刺眼。超市中的电力供应早就停止了,因此比较昏暗,从昏暗的室内走到外面来,一时间不免无法适应太阳的明亮光线,我也忍不住抬手遮在眼睛上方,眨着酸涩的眼睛适应着光亮的变化。 狼牙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仅仅是微微眯了眯眼打量着四周,指着右手边的方向问道:“你是从这个方向来的么?顺着这条路?” “这边...对,我是从这边骑车过来的,我骑的那辆自行车还在这呢。”麦加仔细辨认了一下后肯定地点了点头,还指了指一个靠着墙的位置。 我顺着麦加指的看过去,那里停着一辆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女士自行车。 “你这车够破的啊。”我随口说道。 麦加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带着些小尴尬地笑笑:“啊...这不是随便找的么,新车好车上面的锁都太结实了,就这个随便踹两脚锁就开了。对了,狼牙,我们还骑车过去么?那我们还需要再弄两辆自行车,你们都会骑车吧。” “骑车?这个我还是会的,我们要骑车走么?” 我说着也询问地看向狼牙,毕竟现在这里说的算的是他。 “不,我们不骑车。”狼牙摇摇头,抬起左手指了指,“我们往这边去找其他人。” “为什么往这边?”我疑惑地问道。 其实我只是礼貌性询问一下,毕竟往哪个方向走对我而言都没有区别,反正我都不认得。 “我们还顺着这条路走,因为是在一条直线上,如果那边还有其他人出现的中心点,那么距离应该就和麦加骑行的距离一样。如果没有的话,那么以你为中心点的这片区域就是在边缘位置,我们就能找到边界,顺着边界也能找到其他区域。” 狼牙向我解释着,我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要找到边界那么就可以确定不迷失地走遍整个区域。这个道理很简单,就好像那个走出迷宫的方法一样——将一只手一直贴在墙上走,就一定能走出迷宫。 “边缘?什么边缘?城市的边缘么?我们要出城?” 听到麦加疑惑的声音我才想起,狼牙为了隐瞒他不是刚刚进入这里的事情,并没有将我们现在还在房间之中这间事解释给麦加,所以他以为狼牙是在说城市的边缘。而我却清楚的知道,狼牙指的是房间的边缘。 这该死的房间,该死的游戏,该死的世界。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麦加的问题,不知道狼牙到底有什么打算,我想这个问题还是让他自己去回答比较好。 “嗯,对,城市的边缘,我想围绕着城市外围的话,没有那么多道路和建筑,比较不容易迷路。” 嘁!还真是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我听到狼牙一本正经的解释着,心里忍不住腹诽着他。看来的确要小心他,假话说的一本正经地,差点我都想当真了。之前说“不知道”的时候也是。我还是那句话,我敢拿我最怕的老鼠打赌,如果他说的什么失去记忆什么不知道的是真的,那么就让我来个老鼠窝一日游! “哦...那不骑自行车的话我们怎么去呢?” 麦加似乎一点也没有起疑心,自然而言地说起了另一个问题。哦!天真的小麦加,你要知道,有些人说瞎话时候可是不闭眼睛的! 狼牙仍然是第一幅平静的样子,庆幸啊放松啊什么反应都没有,我觉得我应该佩服他,他大概自己都把自己说的假话当真了。 他说:“我们开车过去,这样一来比较节省时间,二来也比较节省体力。如果真的找不到食物,那么保存体力就很重要了。毕竟周围这样的景象,那些袭击城市中人的东西随时都可能出现。有辆车的话对安全也有些保障。” 麦加挠了挠他的刺猬头,看上去还有几分呆萌的感觉:“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我们上哪搞辆车呢?” 狼牙没有立刻回答麦加的问题,而是向着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我顺着那个方向看去,那里是超市的地面停车场,满满当当停着几十辆各种类型的汽车。 “车?这不就有现成的么?” 第11章 无人之城(八) 第三人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你还要盯着我看多久?” 听到狼牙略带着不耐烦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盯着他。 因为太过震惊,所以我似乎已经看了狼牙好一阵了。真是的,一个大男人被看几眼又不会少两块肉,干嘛非要说破弄得这么尴尬啊... “嘿嘿,莫离姐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会偷车吧。” 就在我刚准备开口解释一下的时候,坐在后排的麦加却先开了口,不过他说的话也确实是我想说的。 刚刚我和麦加像是看真人电影一样,看着狼牙随手捡了块石头将现在我们正坐着的这辆车的车窗砸破,然后不知从哪里倒腾出几根导线,随便鼓捣鼓捣就打着了火。 虽然这种事情以前在电影里倒是经常见到,但是真人...这还是头一次啊...... 狼牙从后视镜中扫了眼麦加,又斜睨了我一眼,轻笑一声却没有接话。 “你笑什么?”反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既然麦加都先说了,我问问又何妨呢?“你还没回答呢,为什么你会偷车啊?” 说着,我又凑近了狼牙一些,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补充道:“可别告诉我...这个你也不知道。” 狼牙这才转过头认真看了我一眼,随即转回头去,这才回答道:“跟一个朋友学的,他会修车,自然也知道怎样在没有钥匙时打火。” 这个回答....好像跟没说一样。我默默翻了个白眼,靠到车窗上向外望去,不想再搭理这个狡猾如狼的家伙了。 因为街上除了我们之外已经没有人的缘故,狼牙开车开得很快,两边的街景飞速从我眼前掠过,模糊不清。其实并没有什么一定要看的东西,只是目光总要找一个焦点吧,所以我才会随意地看着外面的景象。 哎?等等!刚刚那是什么!我好像看到了什么活动的东西? “怎么了?” 大概是看到我突然扒在玻璃上向后瞅的样子觉得奇怪,狼牙开口询问着我。 “怎么了,莫离姐,那里有什么东西么?”麦加察觉到我的异样也好奇地回身向后张望着,只是车速这么快,这么一会就已经开出去很远了,就算有什么他也是看不到了的。 “你是看到其他人了么?”狼牙看我不说话,再次询问道,甚至已经作势要减速停车了。 “啊?”我这是才反应过来,急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没什么,继续走吧。” 不管两人正狐疑地看着我,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靠回窗边。狼牙和麦加虽然奇怪,不过毕竟我不说他们也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因此也就不再说什么。而是按照原计划向下一个中心点开去。 应该...是我看错了吧...这里还会有活着的动物么?还是说...我没看错?那就是狼牙说的,袭击了整个城市人类的动物?不...那不可能。如果我看到的真是只动物,那个体型应该也就是小型犬的大小,想要杀害整个城市的人类不知道需要多少只,到现在为止,我可是只看到了那么一只,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哎,算了,不想了,如果真的是...那它,或者说它们,总会再出现的。 “滴滴——滴滴滴——滴滴!” 正当我还沉浸于自己思绪的时候,一阵急促的喇叭声突然从后边传来。我们三人都是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向后看去,一辆面包车正追在我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喇叭声就是从那车上传来的。 看来,这就是我们要找的第三个新游戏者,应该也就是这片区域的中心点。 急刹车的惯性差点让我撞上前面的车窗玻璃,等我稳住自己的身体时才发现,后面那辆面包车也已经停下,从上面下来了一个男人,狼牙已经先行下车迎着从面包车上下来的那人走过去了。 我和麦加则都是才从刚刚的急刹中反应过来,互相看了看,也急忙各自从车上下来,向着已经交谈上的两人走了过去。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的,你是我们找到的第四个人,现在通过你确认了这片区域确实是以你为中心点创造出来的,那么就基本可以确定,我们的猜想没错了。” 我走近时,就听到狼牙正在这样和那个男人说着,看来已经确认猜想没什么问题,我们确实通过预想的方式找到了第三个新游戏者了——对,第三个新游戏者。为什么说是第三个而不是第四个?因为狼牙...我可以确定,他并不是新人。 “这是莫离,这是麦加。”看到我们走过来,狼牙向那个男人介绍着我们,然后又介绍了那个男人:“莫离,麦加,这是林崖,这片区域的中心点。” 林崖:“你们好。” 我和麦加:“你好。” 我一边点头回应着林崖的问好,一边打量着他。 林崖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国字脸配上寸头,让他看起来就有种刚正的感觉,下巴上有着青黑色的胡茬,让他看起来多了些不修边幅的感觉,身高介于麦加和狼牙之间,虽然身上穿着宽松的T恤和沙滩五分裤,但是还是能隐约看出流畅的肌肉线条,看起来似乎很强健的样子。 “林崖...林崖?你该不会...是那个林崖吧?” 我能听出麦加的声音里面有着显而易见的激动,但是我却根本不知道他在激动些什么,不过听他这话的意思...是因为认识这个林崖? 看着狼牙向我投过来的疑惑的眼神,我也只能耸耸肩,表示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认识?”我询问着麦加,同时仔细打量着林崖。仔细看来...似乎我也觉得有点眼熟?是在哪见过么...... “对...没错...不会错的!你就是那个林崖!天啊!没想到竟然会见到你!我以前可是把你当偶像的!” 麦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是看起来好像比刚刚更激动了,甚至直接上前去抓住了林崖的胳膊,一副迷妹见到了自己老公的花痴样。 一个小男生的偶像会是什么人?歌星?球星?游戏大神?等等...球星?这个人是...... “你是那个国家队的篮球运动员?”我脱口问道。 我终于想起了这个人我是在哪里见过了,以前在家里陪着老头看球的时候见过几次。林崖,国家队篮球运动员,身高一米八,当年可是很多喜欢篮球的小男孩的偶像。对他有印象还是因为他的身高,毕竟一米八在篮球运动员中算是很矮的了,也正因为如此,许多不是很高但又有着篮球梦的小男生们,才将他视为偶像。 “啊...真没想到...还会有人记得我啊。”林崖的也从侧面承认了我们的猜测,只是,他的笑容似乎有些勉强,好像并不希望提到这个话题。 不过麦加似乎并没有发现林崖的勉强,在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后更加激动:“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个时候我可是经常熬夜看你的比赛呢!我还买了和你一个号的球衣,篮球鞋,还在房间中挂了你的海报!不过你怎么那么早就退役了呢?当时你才27岁啊,正是一个篮球运动员的黄金年龄啊!那时候你也刚带领中国队赢了男篮世锦赛,正是你如日中天的时候,你怎么就退役了呢?” 我明显可以看出,随着麦加的追问,林崖的微笑都变得有些勉强,看来退役这件事他并不想提起,不过想想看,一个事业正处于上升期的篮球队员突然退役,也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吧,不想提及也是正常的。 “好了,麦加,现在可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我们改计划下接下来怎么办了,食物的问题没解决,人也没找全呢。” 我开口转移了话题,别人不想提及的事情,还是不要逼迫别人想起吧。 “啊?哦,对。嘿嘿,我看到偶像太激动了,我们接下来做什么?”麦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倒是真得轻易被我把话题转移开了。 看着林崖投过来的略带感激的目光,我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这没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想被提及的过去不是么? 狼牙刚刚一直沉默着看着这场偶像粉丝见面会,此时才再次开口:“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继续去寻找下一个中心点的新游戏者吧。”狼牙说着,看了眼林崖,“你继续开着你的面包车跟在我们后面吧,有两辆车也比较方便。” 林崖:“嗯,好的,没问题。只是...我刚才听你们说食物的问题...食物有什么问题么?” 看来刚刚时间太短,狼牙还没有把情况完全对林崖说明,于是我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发现整个城市都找不到食物了,超市里便利店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不见了。所以...我们还没找到食物。” “所有的食物都空了么?我才刚从我的房间出来,还没发现这个问题。不过我出来后确实发现,我家中所有的食物都不见了。但是说到食物...也许我能找到。”林崖说着转身指向一个方向,“那边是我家,我现在开着一个小饭店,有一个储物的地窖,地窖里我还没去看,但是也许会有没消失的食物也说不定呢。” “真的么?”我有些惊喜地问道,毕竟能解决食物的问题也是件好事啊,虽然那里的食物也可能都消失了,不过万一还在呢?去看看总是不亏的。这样想着,我询问地看向狼牙,毕竟现在,决定基本都是他做的,“去看看么?” 狼牙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如果是在地窖中的话,也许真的没消失也说不定,我们就去看看吧。” 第12章 无人之城(九) 食物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就是这里了,这个楼梯一直走到底就是地窖。使用的时间不怎么多,冬天才用来储存蔬菜,夏天一般只放一些自制的腊肉香肠什么的。” 林崖指着黑漆漆的楼梯解说着,可能是尘封地太久了的原因,让人觉得地窖中阴森得可怕,满满都是闷出的霉味。阳光只照亮了门口的小小一片区域,随着楼梯蔓延而下的,是无尽的阴冷与黑暗。 “那你上次来地窖是什么时候?现在里面还会有能吃的么?”我一边问着,一边用手指微微堵住鼻子,这种带着霉味的阴潮气味吸入肺里,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我被困在房间里时还是冬天,那时候地窖是装满了为冬天储存的白菜的,但是...这里的时间我也搞不清楚,到底会不会有...我还真不知道。”林崖耸耸肩,示意他也不确定。 然而,这可能是我们唯一能找到食物的机会的,无论如何,看来我们都有必要下去看看了。 “里面会有食物的,只是,估计不会太多了。” 我看到狼牙伸头向里面看了看,似乎是在确认情况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能说出这种确定的话的,但是不得不说,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的话已经得到证实的都是对的。 他说:“林崖,莫离,你们两个下去吧。我和麦加在地窖口接应你们,这样如果有任何的突发情况,我们也好应对。” 林崖倒是没什么反对的意见,不过我是真得不想进这里面去,毕竟阴森森的地窖总是比不上阳光之下,不是么? 然而,说出这话的是狼牙,我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对于狼牙这个人...其实我还是有点发憷的。 看到我也点头同意之后,狼牙向林崖确认着地窖中的细节:“这里有多深?从地窖上来需要多久?” “从最底下走上来的话...大概需要十分钟吧。”林崖思考了一下,回答了狼牙的问题。 狼牙说:“那么,你们下去,整理食物,再上来,大概不会超过30分钟。这个手表给你,如果超过三十分钟你们还没有上来的话,我就下去找你们。可惜没有什么能传递信息的东西,否则就能随时知道你们的情况了。” 听着狼牙的话,我突然想起了我在超市拿的东西:“传递信息的话,绳子可以么?我在超市的时候拿了好几捆晾衣绳。” “绳子?当然可以,麦加,你去车上拿一下。”狼牙吩咐着麦加去拿绳子,本人则继续和我与林崖计划着:“那么,你们拽着绳子的另一边,拽两下就代表询问是否平安无事和回答是,一旦有什么危险或者突然情况,就快速拉动绳子,我就会下去帮你们。既然这样,我们可以不限定半小时为限,电子表有荧光功能,每五分钟联络一次吧。” “好。”这个方法我自然没什么异议。在我们说话间,麦加已经拿着绳子回来了。 狼牙接过绳子,将几捆晾衣绳打开,再首尾相接到一起:“不过你原来拿这么多晾衣绳是准备做什么的?” “啊?”我听到狼牙的问话愣了一下,“什么野外生存的时候,不都是要拿绳子的么?” “......”狼牙听了我的话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看了我一眼,不过从他的眼神中,我大概也看懂了,这货...又是在嫌弃我...... 什么意思啊!我知道城市不是野外,但是这不是用上了么!况且,我怎么知道他口中有用的东西是什么,都是随便瞎拿的好吧? 将绳子拿在手中,在背包中找出了两个手电筒,林崖看到背包中的蜡烛也拿了几根,再加上一个打火机,一人一个背包和两个林崖提供的麻袋,我们就准备向地窖里出发了。 林崖在前面一手举着蜡烛,一手拿着手电筒开路,我跟在后面拿着手电和绳子战战兢兢地走着,没过多一会就看不到身后洞口的光了,而是整个人置身于黑暗里。我忍不住又紧走了两步,离得林崖更近一些。 “呵呵,你很怕黑么?” 大概是感受到我的紧张和不安,林崖轻笑一声和我聊起天来。 有人说说话的确会让我感觉好些,毕竟比黑暗更可怕的是黑暗中的沉默。 “黑?我倒不是害怕黑暗,准确说应该是害怕未知吧。”我回答着林崖,未知才是最让人恐惧的东西,“世界上有人不害怕未知么?已经了解的掌握的东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会出现、发生什么的未知。” 说完了这句话,我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虽然知道林崖看不到。 嗯,这个逼装得,我给自己满分,不怕自己骄傲。 我听到林崖轻笑了一声,想来应该是在拜膜我说出的名言警句:“哈,我们每个人可都不知道明天会出现,会发生什么,明天对于我们来说永远都是未知的,难道我们就会因此害怕明天的到来么?” 好吧,看来这不是拜膜而是嘲笑了...... 喂喂喂!还能不能愉快地装逼了? “哎...林崖,话说,都有了手电筒了,为什么你还要带个蜡烛下来啊?” 论起转移话题的能力,我也给自己满分。 “你说这个啊,你没进过地窖啊?地窖长时间不用的话,都要带个蜡烛下去的。”林崖说着晃了晃手中的蜡烛,橙红色的火苗跳动着,在黑暗中可是一点没有什么温馨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诡异。 “为什么?是有什么奇怪的风俗?驱鬼安魂什么的?”我奇怪地问道,说起来我还真的没有进过地窖,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地窖这种东西,别说进了,见这都是第一次见。 林崖说:“驱鬼?你想哪去了莫离。” 我看到林崖好笑地回头看了我一眼,不过...嗯...在这种光亮下,那张脸可一点也不英俊,反而让人觉得好惊悚......我默默转过了头,想着以前看过的鬼故事安慰着自己别挑剔别挑剔,不是两个后脑勺就很不错了。 有时候觉得当个作家也不好,脑洞太大经常自己吓自己。 “只是担心封闭的时间太长,地窖里氧气不充足罢了。”林崖脚步不停,也不忘向我科普着:“蜡烛燃烧需要氧气,它就相当于一个检测仪,让我们知道地窖中氧气是不是充足,如果它灭了的话,就说明氧气已经不足了,我们就要尽快回到地面上去了。” “哦...这样啊......”我轻声答应着表示自己了解,手中握着的绳子传来了两下拉动的感觉,看了眼时间,果然我们已经走了五分钟了,回拉了两下表示没有意外后,我又没话找话地说道:“林崖,我刚刚在上面就想问了,虽然我没真得见过地窖,但是我在电视上看到的,一般地窖不都应该是没有门的或者木头门的么?怎么你弄了个那么结实的铁门啊,还上着锁。” “地窖这个东西,在乡下是很常见,也就没什么人好奇,在城里却是很少有地窖,所以附近总有些小孩对这里好奇,还把这说成是鬼屋,没事跑来探险。毕竟我也不是经常到这里来,万一真的有哪个孩子跑过来玩,出点什么事也很危险的,所以我才把这里锁上的。原来倒是木头门,就是后来霉烂了,再加上原来木头门的时候总有老鼠进来,为了防老鼠,我干脆就换成铁门了。” 等到林崖解释完,我们也下到了地窖底部。接着手电的灯光我扫视了一圈,里面的墙上挂着好些香肠和腊肉,地上堆着许多菜,依稀能辨认出有白菜、土豆、红薯和胡萝卜。 林崖举着手电走了过去:“这些腊肉、香肠什么的应该都没有问题,没有坏,只是这些菜估计能吃的很少了。” “没关系,这已经很好了。”我走进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这些,估算着我们两个人一趟搬上去应该没什么问题,“把你的背包给我吧,我来用背包装这些肉食吧,你看看菜还有那些能吃,那个我不是很会辨认。” “好的,没问题。”林崖说着将麻袋从他的背包里掏出来,然后把他的背包递给了我,自己则去挑拣还能吃的菜了。 这时候绳子上传来第二次拉力,我回拉了两次后装起了那些肉食。那些香肠和腊肉整整装了一个半背包才装完,有了这么多食物,倒是暂时不用太担心挨饿了。等我装好了这些,林崖也装好了挑拣出的菜。整理好的我们重新走上了楼梯,向地面走去。 装满了的背包被林崖背在身上,我只背了那个装了一半的,而那半麻袋的各种菜也是由林崖拿着的,他是真得很照顾我,主动承担了大部分的工作。 再拉过两次绳子后,我们终于又看到了从地窖口透进来的阳光。哎,虽然没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我还是不想再进这种阴暗潮湿又满是霉味的地方第二次了。 “怎么样?下面有多少食物?” 我刚从地窖中出来就听到狼牙询问林崖的声音,他就对自己的推测这么自信么?确定地窖里面一定有食物? “腊肉和香肠都没坏,都装在背包里了,只是我存了那么多的菜,就只剩这半麻袋了。”我放下自己背着的背包活动了一下身体,就看到林崖边说着边向狼牙展示着麻袋中的食物。 “还有这么多么?林大哥你的背包里都是?那么应该够我们吃上一个星期左右了。”麦加看到这么多食物倒是很开心,围着林崖看着他手中的食物。 狼牙看了眼麻袋中的食物以及林崖身后的背包摇摇头:“一个星期?只有这么多食物,恐怕也就能撑上三天吧。” 第13章 无人之城(十) 吊坠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三天?不至于吧。”林崖看了眼手中的食物,微微迟疑了下问道:“狼牙你...很能吃?” 噗...趁着没人注意,我急忙转头捂着嘴把笑意憋回去,不知道怎么的,把狼牙和能吃这个词放在一起,就让我有种莫名戳中了笑点的感觉。 “......” 狼牙没先回答林崖的问题,倒是先看向了我,狭长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威胁。 喂喂喂...又不是我说的,你看我干嘛啊... 虽然心里的小人在嚎叫着抗议,可是我还是...可耻地怂了...... 默默将视线转开,保持面部肌肉严肃,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还是...在沉默中怂了吧...... 等我终于感觉不到狼牙带着威胁的视线后,才又听到了他回答林崖的话:“不是那个意思,这些食物光我们四个人的话也许能够吃上一个星期,可是别忘了,还有其他游戏者,而这些...大概是全部的食物了。” “全部?那我们岂不是要活活饿死?还是说我们去别的城市...对啊!我们可以去别的城市!一定还有城市是有人的!到了那里就会有充足的食物,我们也就安全了!” 虽然麦加说得很美好,可是我、狼牙和林崖都沉默着,没有人附和他的话。我是已经从狼牙那里得知,我们还在一个房间中,是不可能找到所谓的别的城市的,而林崖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能确定的是,他也没有对麦加的提议抱有希望。 林崖说:“我想...大概不会有那么简单的解决办法吧,这里不是我们原本的世界,恐怕也没有办法用原本的思维方式来考虑这里的情况。” “是的,林崖说的没错,到别的城市去的想法...恐怕是不能实现的。”狼牙也开口说道,他既不能暴露太多自己知道的,又要透露出些许有用的信息让别人知道,这可真是个技术活:“我想,我们都到了这里,一定是有什么目的需要我们去完成,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找齐所有的进入到这个世界的人,收集到所有可能有用的信息,从反常之处找出那个目的。” 我安静地听狼牙说完,看着麦加脸上明显被说服的表情,以及一点隐含的崇拜,默默翻了个白眼。小麦加啊...不要别人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好不好...... 看着狼牙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丝毫看不出他在胡编。 果然啊,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好了,我们该走了,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要快点找到另外的人。”狼牙说着眯眼望了望已经明显向西方落下的太阳,“希望我们能在天黑前找到其他人吧。” 狼牙说完就率先向停着的车走去:“麦加你和林崖坐面包车吧,把食物也放在那里去,等下你们就跟在我后面就行了。莫离,你来跟我一起吧。” 大家都对狼牙的决定没什么异议,于是我们就按照他的安排分别坐上了车,准备去找其他游戏者。 说起来,假如把我们看成是一个团队,那么现在,狼牙无疑是我们的领导者。 这样想着,我偷偷从侧面打量了狼牙几眼,想想这几个小时的相处,他似乎真得有一种领导的特质,不只是智谋分析和安排上这种才能方面,说得抽象点,狼牙身上还有一种领导的气质。就好像每次当我和他有所分歧时,我都会不由得被他这种气质震慑,然后成为让步的那个。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 再仔细看一眼,嗯...长得挺帅的,一点也不像王八。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打量,狼牙淡淡瞟过来一眼警告着我适可而止,并且开口道:“你手里那个包是空的么?刚刚从里面拿出来的那些东西都在后座上呢,装回去吧。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你拿了多少没用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哪里没用了,刚刚的晾衣绳不就用上了么...”我小声嘟囔一声后,才翻了个白眼回答他:“这个包不是空的,里面也是从地窖拿出来的腊肉和香肠,有半包吧。刚刚忘了一起放到林崖的面包车上去了,一会停车时候再放过去吧。” 我看到狼牙转头看了看我手中的包,目光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不用放过去了,就放在这吧,塞到你座位底下去。” 狼牙的话让我一愣:“啊?为什么?” 狼牙连头都没转地说道:“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没听过?” 听倒是听过,可是有必要么? 虽然内心里这样想着,然而我还是按照他的话将背包塞入了座位底下,这种小事没什么争论的意义啦。 况且最重要的是,我又争不过他。 我没有回话,狼牙也就此安静下来。其实我发现狼牙也不是一个很多话很主动的人,如果此时旁边的是麦加或者林崖,那么他们肯定会主动找个话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任由沉默蔓延下去。 嘛,不过也好,我也不是个多喜欢聊天的人,能这样有人陪伴着,又能安静地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我来说实在是一种幸福的享受。 哪怕,我现在的处境与幸福和享受都没有半点关系。 我靠在车窗上闭着眼,想着这个古怪的房间,恐怖的游戏,无人的城市和未知的危险,突然有了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之前一直疲于奔命,各种事情充斥了我的大脑,让我没时间仔细思考经历的这些,而现在这短暂的宁静让我有了思考的时间,却也让我体会到了一种之前没有体会到的恐惧。 如果说细思极恐是一种感觉的话,那么也就是我现在的感觉了。 一场有生命危险的游戏,一群同为游戏者的陌生人,一个奇怪的来历不明的男人...我真的能活下去么? 睁开眼,伸手将挂在T恤中的狼牙吊坠拉出来放在手心摩擦着,上面银质的狼头装饰有些微微范黑,乳黄色的狼牙握在手中有种温润的感觉。 其实市面上卖的所谓的狼牙大多数都是藏獒犬的犬牙,不像我手中的这颗,是货真价实的狼牙。这还是那个老头子从西藏带回来的呢,当年作为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给我时还说,这颗狼牙能带给我勇气,能代替他来保佑我的平安...... 啧,真酸,信口开河的老头子,连自己的命都保护不了,还说什么保佑我的平安......爱撒谎的老头子...... “那是狼牙?” 狼牙的声音突然响起,将我拉出了我的回忆。假装撩头发地低下头,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将那种讨厌的感觉憋回去之后,我才抬头说道:“是啊,真正的狼牙,从西藏带回来的。” 狼牙说:“我能看看么?” 他刚刚说这些的时候其实都没有转头看我,而是一直盯着前面的路,此时则一手掌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到我面前,等着我递上吊坠。 还真是不容人拒绝的家伙啊...我默默翻了个白眼,不过,我好想也真得不敢拒绝他? 好吧,我怂,我承认。 伸手将项链从脖子上摘下来放到狼牙手中,反正只是看一眼,又不会坏,虽然这个吊坠对我来说意义非凡,但是也不至于不能给别人看就是了。 我看着狼牙随意地将我的吊坠拿到眼前,却仅仅看了一眼就突然发起疯来。 还不等我来得及做任何反应,他突然整个人朝我扑了过来,两只手像是两个铁钳一样握住我的肩膀。我这单薄的小肩膀可受不住他这种怪物一样的手劲,剧烈的疼甚至都让我忍不住有些颤抖,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肩胛骨是不是要被他捏碎了。 “咣!” 就在这时,汽车因为没人控制似乎撞上了什么,本来车速就十分快,此时一阵巨大的惯性传来,我整个人向前扑去。 本以为会撞到车窗玻璃上撞个头破血流,却没想到因为狼牙刚刚的姿势,我撞上的是他的胸膛。满是肌肉的胸膛实在是算不上柔软,不过人肉垫子总比钢化玻璃好得多了。 有了狼牙作为缓冲,我只是撞得有些头昏脑涨,但却没有受到什么别的伤害,然而狼牙就没那么幸运了。惯性再加上帮我挡了一下,而且他刚刚也不是好好坐在座位上的,他整个人从座位上飞了出去,后背直接撞碎了车窗玻璃,飞出车窗后又撞上了什么被弹了回来,摔在车的前盖上。 我急忙从车上下来想要查看一下他有没有受伤,一边的麦加和林崖也下了车正小跑过来。 然而让我没想到是,还不等我去查看狼牙的受伤状况,他就十分迅速地自己从车前盖上爬了起来,一把推着我的肩膀将我抵到了车上。 刚刚肩膀似乎就已经被他捏伤了,再加上这一推一撞,一阵剧痛从肩膀传来,然而还不等我痛叫出声,就发现他整个人俯身下来把自己的脸凑到了我的面前,狭长的眼睛逼视着我。 我想此时我们的鼻间大概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因为我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 我不知道狼牙这是怎么了,之前似乎一切都很正常,没什么不对的迹象,直到他向我要了我的狼牙吊坠...... 对了!狼牙吊坠!我微微低头,看到自己的吊坠正被他紧紧地攥在手中,只能看到从虎口出来的黑棕色的线绳。 “看着我!” 狼牙突然在我耳边一声咆哮,被这样大的声响震了一下,我的耳中都有些细微的嗡鸣,而我被他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地顺从他的话抬头看向他,那锐利的眼神让我忍不住想要转移开视线,可又不敢。 他放开了紧握着吊坠的手,捏着线绳将吊坠提到了我斜前方的眼前。 他说:“这吊坠,从哪来的?” 第14章 无人之城(十一) 承诺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看着狼牙手中的吊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目光锐利,表情中流露出微微的狰狞。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才让他突然这么激动,不过似乎这一切的关键是在我的吊坠上。 然而,那个吊坠是老头子从西藏带回来给我的,从到我手里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七年了,我不知道我的吊坠有什么问题。还是,在它到我手中之前,或者说在到老头子手中之前,它和狼牙有什么渊源? 狼牙吊坠...狼牙...真是日了狗了,总不会是因为和他名字一样的这个巧合吧! 我余光看到麦加和林崖似乎正缓缓地凑过来,然而我并没有寄希望于他们两个人能把我从这个疯子手里救出来,只希望他们聪明一点,别再激怒他。 此时,狼牙的一只手可是还按在我的肩膀上,只要稍微挪上那么一点点,就能轻易扭断我的脖子,恐怕对这个力量超群的怪物来说,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狼牙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先放开莫离姐......” “别过来!” 麦加似乎是准备说服狼牙将我放开,然而他刚刚稍微接近那么一点就被狼牙喝退了。我隐约听到林崖小声对麦加说别冲动,要安抚住狼牙什么的,只是现在这个情况,我也没有什么心思去仔细听了。 “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你们别过来,我不会伤害她。” 狼牙的目光丝毫没有从我的脸上偏移,声音低沉带着隐隐的警告。 不会伤害我?问题是现在我已经被你这个疯子伤害了! 肩膀上的疼痛感不断加剧,痛觉传递到我的大脑,影响着我的思考。无论我如何地回想猜测,都找不出狼牙突然发疯的理由。 难道真得是因为狼牙吊坠被老头买走之前与狼牙有什么关系?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老头告诉我说,他是亲眼看着这颗狼牙被从狼嘴里拔了出来,再雕刻打磨成吊坠,然后由他买下,最后作为我的生日礼物送给了我。 如果真的有什么是和狼牙有关系的,那也只能是提供这颗狼牙的狼了。 难不成他还能看牙识狼?狗屁! “我再问你一遍,这吊坠,从哪来的。” 狼牙说着,又逼近了一分,手中提着的吊坠已经快贴到我脸上了。我整个人贴在汽车上,后背崩得笔直,极力地想要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然而这种努力所造成的效果,却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我所能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无济于事的挣扎罢了,现在除了回答他的问题,我没有任何其他选择。 我努力地保持平静,诉说着吊坠的来历。连他为什么发疯我都不知道,就算我想要编一个借口,我都不知道向哪个方向编,只能实话实说。 “这吊坠...是我爸爸从西藏给我带回来的,是他看着那里的藏民雕刻打磨成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激动,可是它在刚做好那刻就被我爸爸买下,后来送给了我,它不可能和你有任何关系,你是不是认错......” “放屁!” 我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狼牙暴怒的声音打断,炙热的气息随着他的吼叫喷到我脸上,我甚至有种看着了一只野兽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吃掉我的错觉。 或者,也许我该庆幸他没有口臭。 “我什么都可能认错,这个吊坠我不可能认错!”狼牙吼叫着,突然放开了按在我肩膀上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了什么,拿着摘下的东西伸到我眼前,“告诉我,为什么你有和我一模一样的吊坠。” “这..这是!.” 我震惊地看着狼牙手中他刚刚摘下的吊坠,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了看他的另一只——那只一直拿着我的吊坠的手——我的吊坠仍然被他提在指间。 这简直不可思议!就像狼牙说的他不可能认错一样,我也一样不可能认错我的吊坠!这不是简单的相像而已,而是完全一模一样! 狼牙毕竟是天然长成的,所以就像是每个人的指纹,就像每棵树的年轮,就像每片叶子的纹路一样,每一颗狼牙上面的坑洼、凹凸和花纹都不相同。这世界上不会有两颗一样的狼牙,自然也不可能有两个一样的狼牙吊坠。 更何况,就连上面银质狼头的雕纹,就连我妈妈亲手给我编的棕黑色链绳,所有的一切都一模一样! 此时我已经感受不到肩膀上的疼痛,所有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吊坠所吸引,甚至都顾不得考虑是否会激怒狼牙,一把抢过了原本属于我的那个吊坠,一手拿着自己的吊坠,一手抓着狼牙拿着他的吊坠的手,仔细对比着两个吊坠,企图找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差别。 然而,没有。 两颗狼牙吊坠像是克隆复制的一样,一分一毫的差别都没有。 我几乎是瘫软地靠在车上,惊疑不定地看着狼牙的脸,脑子中嗡嗡响着,混沌一片,没有任何思绪。 一模一样的项链,这代表着什么?意味着什么?背后又有什么样的联系? 我一无所知,就像对这个叫做狼牙的陌生人一样。 “你也不知道么?你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有同样的吊坠?” 狼牙似乎稍微平静了一些,没有再做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仍然不死心地追问着我,脸上带着些似乎是无奈又似乎是悲哀的表情。 我迷茫地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我靠着汽车慢慢滑坐到地上,抱着双腿蜷缩着将头埋在双臂中,我想我需要冷静一下。 一时间,我和狼牙都没有说话,旁边的麦加和林崖也适时地保持了沉默。我想也许他们两个人并不知道我和狼牙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聪明地看出我们需要空间。 我将自己埋在双臂的黑暗中,耳边却听到狼牙与林崖、麦加交谈的声音。 他说:“你们能先离开一会么?我想和她单独谈谈可以么?” “狼牙哥,你和莫离姐是怎么回事啊?刚才不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这样了?”麦加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关心。 狼牙似乎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声音中重新出现了一贯的沉着与强势:“抱歉,我不能说。” 麦加的声音带上了焦急:“可是!” “好了,麦加,那是他们两个的事。”不等麦加说完,一边的林崖打断了他的话,对狼牙说道:“你能保证不伤害莫离么?” 狼牙:“我保证。” “那么,我们不会离开太远,有事就叫我们。” “好。” 看来他们是达成了共识,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我能听出有两个人正在远离,应该是林崖和麦加,而另一个正在接近,直至停在我面前:“我们谈谈。” 我沉默了几秒,这才从自己的臂弯中缓缓抬头,狼牙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 “你想谈些什么?” 我轻轻眯着眼,眼睛被阳光晃得有些酸涩,但倒还不需要伸手遮挡。狼牙站在我面前,他身体形成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在其中,只有身旁透过的光芒让我觉得稍微有些刺眼。 他定定地看了我几秒,我似乎听到他叹了口气,然后便看见他就地坐到了我的面前,向我伸出了拳头。 我有那么一瞬间真得以为他要打我,甚至下意识地缩了缩,然后就看到了狼牙明显一愣,之后一脸嫌弃、鄙视夹杂着一点小愤怒地把手张开伸到我面前,上面摆着他的那颗狼牙吊坠。 咳...这真不是我怂...就是下意识...下意识的...... “这是我唯一拥有的东西了。” 狼牙看着自己手中的吊坠说道,声音中竟然让我听出了一丝疲惫和软弱...不不不,不可能,这个怪物一样的男人,能有个屁的疲惫和软弱。 不管我怎么想的,他继续说道:“我之前和你说的,我失去了记忆,仅剩的记忆也十分混乱,不知道为什么知道怎么用刀、和辨认血迹的情况,这些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真真真...真的?你不是在逗我? “真的,我没骗你,我失去了记忆...有关我是谁的所有记忆。” 大概是因为太过震惊,我竟然不知不觉把想的问了出来,听了狼牙肯定的解释,我靠在汽车上不知道说些什么。一直以为失忆是只存在于三流小说中的狗血桥段——嗯,虽然他这个失去记忆稍微有点创意——但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有真得碰到的一天。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从哪来,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家人,不知道自己经历过什么。当我有意识时,我所有拥有的记忆,都从无尽房间中开始。” 不管我的震惊,狼牙继续说道:“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没有碰到任何真正的人类,没有任何询问或寻找的机会。” 他说着,拇指和食指将手心的吊坠拿起,自己端详着指间的吊坠:“就只有这个吊坠,只有这个吊坠在我身边。” “我知道它是狼牙的,可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我好像拥有了它很久,可是我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是我买的,还是我捡的,或者是谁给我的。” “我知道它似乎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可是我不知道它为什么重要,它又有什么用。” “我失去了关于自己的一切,甚至自己的名字,我只有它了,所以,我叫狼牙。” 狼牙不断说着,我本以为说这些的他大概会很悲伤或者痛苦,然而他的声音却很平静,平静到我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在自己的心中升起一股悲凉。 然而,紧接着,他又说出了更让我震惊的话。 “按照我混乱的记忆,我隐约记得新游戏者刚刚进入游戏时是不会碰到生命危险的,可是我的经验告诉我,这个房间中的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房间异常危险。” 还不等我消化这新的信息,狼牙继续说道。 “这种危险程度的房间,对于新手来说,甚至可以说是必死无疑。我曾经对你感到怜悯,因为我觉得你不可能活着走出这个房间,并且我早就隐隐做了决定,必要时会抛弃你们这些新人,保住自己的性命。然而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拥有同样的吊坠,但是我想这一定代表着你对我来说有着某些特殊的意义。” “所以,在我弄清楚这吊坠的意义之前,我会竭尽全力保住你的命的。”狼牙说着,从地上站起身来。 彼时,正值黄昏,夕阳西下,余光将一切染成橙红,狼牙背光站在我面前,阳光在他四周照耀着,他的脸却隐在阴影之中,我看不清晰。 很久很久之后我缅怀过去,我遍寻自己全部的记忆,回想所有一起的场景,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也许这一刻,就是我与他一切故事的开端。 那天,我的英雄没有身披七彩圣甲,也没有踏着五彩祥云,他只是穿着一件破烂的背心和一条普通的长裤,站在灰黑色的柏油马路上,站在落日的余晖中,用坚定的嗓音对我说道。 “我不死,你就不会死。” 第15章 无人之城(十二) 工厂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你是说,这个世界完全是由我们作为中心点的区域拼合而成?除此之外不存在其他区域?”林崖的声音比平时要高一些,带着些不可置信。 狼牙点点头,胳膊弯曲成九十度,高高抬着手臂,如果就这样看的话,他的姿势让人感觉十分怪异,可是如果想象他的胳膊是撑在一堵墙上的话,再看这个姿势,就会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而实际上,他也确实是撑在一堵墙上的——一堵看不见的墙。 他说:“我想是这样的,按照我们走的距离,和街道的变换推测的话,应该是以每个人为中心,在这个方向上左右两边各25千米的区域,各个区域拼接在一起,在最外围的区域边界,就是这种透明的墙壁。” 我伸手叩了叩那道墙壁,质地很坚硬,光用眼睛看的话,看不出任何一点存在的痕迹,只有用手触摸上去才能真正确定它的存在。 这种无形的墙壁有着像玻璃一样的质感,摸上去很光滑,但是奇怪的是,它似乎是没有温度的,手掌触摸上去,感觉不到哪怕是一丝冰凉或者温热的感觉。事实上世界上的任何两个物体都存在着温差,即便是你用自己的手掌去触摸另一只手的手背,也会感受到两者之间的温度差异,然而,当我的手掌触摸上那无形的墙壁时,我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差异。这是件很诡异而不合常理的事情,不过在这里,我想我也不必大惊小怪了。 而在墙壁的另一边,是一片虚无,完全的虚无,天,地,或是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走到那无形的墙壁边上,扶着它向外望去,空洞虚无,没有边际的空间,让我感到有些轻微的眩晕与不适。 向下看,好像漂浮在万丈高空,向上望,又好像坠入了无底深渊。 或许这个诡异的,被所谓的地球意识创造出的世界,本身就是一个无底深渊。 “唉,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不会有逃离城市这样简单的解决办法,但是发现真的不行的时候...还是有些小失望啊。”林崖挠了挠头,脸上带着些无奈的苦笑,“如果整个城市都是被这种墙壁围起来的,那就相当与我们被困在这里面了,会不会有别的危险暂且不说,光是食物的问题恐怕就足够我们头疼了。” 麦加的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太好,虽然他极力想掩饰,但是还是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一些恐惧:“没...没关系的,食物...肯定还有别的地方有!对!肯定还有的!这可是一座城市哎,我们怎么也不可能会饿死的!” 我转头将目光从麦加苍白的脸上移开,从他略微结巴的话语中就知道,他恐怕也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多么不乐观了。这一路上我们已经找了很多地方,可是除了林崖的地窖,根本没有第二个地方有食物,一点也没有。 其实我们都很清楚,说什么肯定还有食物,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不过相比于麦加此时的恐惧,此时的我倒是相对而言平静一些。一来是因为之前就从狼牙那里得知了我们仍然处在房间之中的消息,而二来...也是因为刚刚与狼牙的交谈。 自从爸爸妈妈出车祸去世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想过,会有人将我的命看得和自己的命一样,甚至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尽管他是因为我们莫名其妙地拥有了同一个吊坠,尽管我以为自己早就心若深潭死水,但是他的话还是像颗突如其来的石子,落入我心湖时激起阵阵涟漪。 抬手按在胸前,胸腔中那颗心脏跳动得并不算快,只是平常的频率,但却带给了我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想,这种感觉应该是叫做——悸动。 即便我很清楚,我不会对一个才认识一天的男人有男女之间的好感,即便我也知道,这种感觉根本无关乎爱情。但我想我现在的感觉,确确实实就是...悸动。 人类还真是奇怪的生物,无关乎自己本身的情感,仅仅因为一句话就会对一个算不上熟悉的人产生自己无法控制的感觉。 大概也正是因为人类这种奇怪的特质,这世界上才会有那么多的痴爱迷情,雪月风花。 不过,我万分确定,这其中绝对不会包括我和他。 我看向狼牙,发现他正在自己手中的本子上画着什么,应该就是之前画地图的那个。他画了几笔,又盯着它皱眉看了会之后,这才抬头说道。 他说:“别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就顺着这面墙壁开吧,这样至少能知道这篇区域有多大,也方便找到其他人,这是我们目前能选择的最好的方案了。” 我看到林崖点了点头,似乎是同意了狼牙的计划:“狼牙说得对,虽然知道了这里可能是一个封闭的房间,可是我们能做的仍然只有这么多,所以还是按照原计划继续去找其他人吧。” “也...只能这样了。”麦加的脸色仍旧苍白,但还是表示了同意。 这时三个人都表过态了,狼牙转头看向我询问道:“莫离,你呢,有什么意见么?” 明明狼牙的眼神仍旧和之前一样,狭长眼睛中眸子的深黑平静而无波澜,我却偏偏觉得,似乎有什么改变了,至少在吊坠事件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记得询问我的意见的。 或许...我比麦加平静还有第三个原因,那就是狼牙刚刚对我说的话,或者说是对我的承诺,一个了解无尽房间且能力出色的保护者,恐怕这才是最让我安心的原因。很奇怪,虽然他对我来说还是一个不能完全相信的陌生人,我却偏偏完全相信了他的那句话——“我不死,你就不会死。” 等等,我现在的想法...是不是很危险?莫名其妙地相信一个因为吊坠而发疯的人给出的承诺,并把这个当成自己保命的依仗?莫离啊莫离,有些话听听就算了,如果真的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一句话上,那才是真得疯了。 一边告诫自己理智一点,一边摇了摇头示意我没有异议后,我们四人再次启程,仍旧两个人一辆车,沿着无形的墙壁向前开去。 说来狼牙也是很有眼光地挑了一辆好车,即便是经历了刚刚那场“车祸”后,这辆车也只是车前盖被撞得微微凹陷,失去了前面和侧面两块车窗玻璃而已。 虽然在有了之前那个因为吊坠而产生的承诺后,狼牙对我的态度有了一些改变,但是让我很庆幸的是,在平常的相处间,他依然保持着之前的高冷,没有对我表现出什么特殊的热情。 这真得让我松了一口气,我不是一个很会和人交往的人,也不知道怎样和人保持亲密友好的关系。对我而言,这样疏远而礼貌的关系才是最舒适的社交状态。 而至于那个承诺...冷静下来后想想,我并没有要求他为我做任何事,也不认为因为他的一句话,他就有了舍命保护我的义务。如果他真得舍命救我,那也是因为拥有狼牙吊坠的我对他而言有利用价值,而不是因为我本身与他有什么交情。说白了,如果他真得救我,那也是为了他自己,他有自己的目的性,并不是在无条件地为我付出什么,所以我又何必太过在意呢? 这样想着,我便也没有生出什么亲近他的想法,一路无话,等到天完全黑了下来时,我们也找到了房间的角落。 根据我们今天一天在路上所总结的状况,再结合林崖提供的街道变化信息,狼牙推测出每个人为中心那片区域应该是长为50km,宽为45km的一块长方形区域,也据此推测出了房间角落这片区域的新中心点位置。 我们向狼牙推测出的新中心点位置前进,果然在他推测的位置那里发现了一座建筑——那是一个工厂。 如果狼牙推测的没错,我们有希望在这里找到新的同伴。 看周围的环境,工厂似乎是坐落于郊区,周围是大片的杂草丛生的荒地。此时黑夜已经完全降临,失去了电力的工厂矗立在无边的黑暗里。天上只有零星几颗暗淡的星星,借着月亮的微弱光亮,只能隐隐看到工厂大楼黑色的轮廓,伴随着四周此起彼伏的虫鸣声,透露出一种威吓与诡异。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没有冒然下车接近工厂,而是缓慢地开着车绕着工厂的大楼向大楼后面开去。车灯微黄的灯光虽然带来了光明,然而在这仅有的灯光下,荒草却更显阴森恐怖。 我不安地打量着四周,生怕突然从哪片荒草中跳出只怪物向我们扑来。所幸的是我并没有真得看到怪物,而是看到了另一处光亮。 “狼牙!那里!那里有光亮!” 绕过了黑暗中矗立着的庞然大物,当大楼后面的厂院映入眼帘,被大楼遮掩住的光亮突然出现,即将找到同伴的兴奋感让我激动地指着光亮的方向提醒着狼牙。虽然狼牙没有回答,但是我明显感觉到原本缓慢的车速猛然增加,向那光亮疾驶过去。 车载着我们很快接近了那光亮,接近后我才看清,那光亮不是灯光,而是一个熊熊燃烧着的火堆,而火堆边上正坐着另外三个人——另外的游戏者! 第16章 无人之城(十三) 齐聚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在离火堆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狼牙便停下了车子。他连车门都没开,一个纵身便从已经失去了车窗玻璃的的窗中跳了出去,向那火堆旁的三人跑了过去。 我也跟着他从车上下来,和后面面包车上下来的林崖、麦加一起,向那三人走去。 等到我们走近时,正听到狼牙在与其中一人交谈。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们是特意来找你们的。如果你们已经搜索了其他地方的话,那么我们七个人,就是这个封闭的城市中全部的人了。” 狼牙说着,似乎是听到了我们走过来的脚步声,回头看了眼我们,伸手示意着:“这就是另外三人,现在我们所有的同伴都在这里了。” 我打量着火堆旁的三个陌生人,也就是我们未来的同伴,那是两男一女,似乎是以正和狼牙交谈的那个男人为首,此时他们三人也同样在打量着我们。 “你们好,先坐下取取暖吧,既然我们是这里所有的人,那么也算是难兄难弟了,大家就别拘束了,坐下慢慢聊吧。” 说话的正是那个为首的男人,那是个中年男人,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是身上的西装革履仍然为他平添了一份上位者的气质。说话做事间也隐隐有着一股不容人置疑的利落,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应该是个领导者,并且习惯了发号施令。 不过毕竟已经饿着肚子奔波了一整天了,虽然是坐车,身体上的疲劳还不算太严重,然而一天之中发生这么多事情,精神上的疲倦已经让我觉得劳累不堪了。 况且这个城市的气候大概更像是北方的气候,虽然是夏天,白天也十分炎热,但是昼夜温差还是很大,入夜之后再被夜风这么一吹,倒也让人感到几分寒意,因此我们便按照正装男人的话,围坐到了火堆旁。 坐下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本来狼牙站在我的右边,我坐下后左边本应该正好是三人组中的另一个男人,狼牙却从我的右边绕到了左边,坐到了我和那个男人之间将我们隔开。 这样一来,我的左边便是狼牙,右边则是凑过来挨着我坐下的麦加,再旁边依次是林崖、陌生女人、正装男和另一个陌生男人。 “大家都做一下自我介绍吧,姓名、年龄和职业特长什么的,互相了解一下,这样也方便以后的合作和工作分配。” 我才刚刚坐好,就听到正装男的声音,一开口就是浓浓的领导讲话风格。我和他的位置差不多是正对面,接着篝火的光亮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看起来应该是四五十岁的样子,发际线有些高,可能会有秃顶的危险,微微发福的肚子和举手投足间的姿态,都昭示着他领导者的身份。 啧,不过就算是领导者也管不着我吧?这个正装男说话的方式还真是令我挺不爽的。 之前我还觉得狼牙有时的独断专行很令人讨厌,但是见了正装男才发现,这种习惯了发号施令,自动自觉地把自己当成领导者的人,才更令人讨厌。 我正想着,又听到了他那种特殊的语调响起,这次是他的自我介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汪国恩,今年四十八马上就奔五十了,职业是这家工厂的总经理,特长嘛,鄙人不才,最擅长的就是人员管理了哈哈。” 哈...哈...哈哈你妹啊哈哈...我默默翻了个白眼,还说什么人员管理...怎么不说最擅长的发号施令呢?狼牙的强势至少是在他体现出了足够的能力后,而面前这个叫汪国恩的...果然很讨厌。 “何严,27岁,普通上班族,没什么特长。” 三人组中另一个男人也开口说话了,我打量着这个叫做何严的男人,他看起来身材很瘦弱,皮肤有些苍白,下巴尖尖的,颧骨有些高,金丝眼镜下一双小眼睛不断小幅度转动着,偶尔对上我的目光时会很快挪开,不知道是不是眼间距短的原因,让他看起来有些贼眉鼠眼的感觉,看到他让我想起一句话——不长个净长心眼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像这句话说的那样。 等到两个男人说完,三人组中的那个女性也开口了,她的声音弱弱的,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意味:“我...我叫陈韵...是个家庭主妇...擅长...擅长煮饭吧...” 家庭主妇...的确看起来就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陈韵长得很美,大大的杏眼,小鼻子小嘴,斜刘海搭配着微卷的侧面低马尾,再加上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绵软性格,倒是别有一番楚楚可怜温柔似水的味道,大概会让看到的男人忍不住升起一股保护欲吧。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少 妇的诱惑? 仔细观察身边几个男人的视线,还真让我发现了些细节。狼牙、林崖和汪国恩倒是没什么表现,目光都是正常地直视前方,麦加和何严却是在不断地偷偷看陈韵,只是麦加看的方向是脸,而何严盯的...好像是胸?长得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我再次打量了一下陈韵,性格绵软的话...从另一方面讲,也可能是懦弱吧,这样的性格可不太适合现在这个环境啊...... 不过,我倒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喜欢的少 妇就是这种类型的?我还真得不是很懂这些男人.... 三人组介绍完了,自然就轮到我们四个人介绍了,先开口的自然是狼牙:“狼牙,之前已经说过了,我就不多说了,让他们介绍吧。” 说过了?恐怕是除了名字再也没有可说的了吧?虽然对狼牙说的,他是真得失去了记忆这件事,我还是持怀疑态度,不过不管是他真得失去记忆了还是他在刻意隐瞒,反正除了这个假名字,他这个家伙的口中是不会冒出什么别的个人信息的...哎哎哎?你看向我是什么个意思? 本来我是在心里暗暗腹诽着狼牙,却没料到他正说着便直勾勾地看了过来,对上他逼人的视线我顿时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又无意间把想得给说出来了——毕竟是正在心里吐槽他,我不免还是有些心虚的。 在心里默默回想了一下刚刚,确认自己没又犯自言自语的老毛病后,这才领会了狼牙的意思——他是想让我把话接过去,转移有关他自我介绍的话题。 虽然我对帮他转移话题这件事是真得没什么兴趣,不过比起对面那三个人,我的立场自然还是更亲近狼牙的。因此,在看到正装男汪国恩似乎是准备开口详细询问时,我急忙接过了话头。 “哎!我!咳...我...叫莫离,今年25岁,职业是悬疑小说家,特长嘛...知识面...比较广?” 本来就没有想好说什么,我这个人本身也没有什么杰出的特长,而且我又没有狼牙那种睁眼说瞎话、撒谎不脸红的心理素质,仓促之间再加上带着转移话题的目的性,说出的自我介绍自然是磕磕绊绊。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为了帮你不是?你这么一脸嫌弃地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啊喂! 感受到狼牙嫌弃鄙夷的目光,我只能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瞪他一眼,而他像是能察觉到一样,在我瞪他的同时便转头向我回望过来, 吓得我赶紧低下了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我好像...又听到他冷哼了一声? 说又不能说,瞪也不敢瞪,我只能默默在心里嘀咕着,“狼牙”这个狼,绝对是白眼狼的狼! 不过想想看,狼牙这个名字来源于吊坠,而他的吊坠又和我一样,那么如果他那个是白眼狼的牙,那我这个也......算了算了,我还是决定原谅他吧,毕竟我是个宽宏大量不计前嫌的人。 “我叫林崖,今年35岁了,自己开了个小饭店,特长...和陈韵一样,也是做饭。” 林崖接着我之后自我介绍道,话音刚落,却被一边的麦加抢白道。 麦加:“林大哥你的特长怎么能是做饭!你的特长当然是篮球啊!哎!你们知不知道,林大哥可是国家级的篮球运动员!以前可是国家队的!篮球打得超棒!” 汪国恩没有再追问狼牙的问题,他似乎是对林崖更感兴趣一些,他也是林崖的球迷? 他说:“我记得你,我还现场看过你打的比赛呢!要说你的特长当然应该是篮球啊,一个大男人有个像老妈子一样的特长,这也不像话啊。” 得了,不但是个自大的领导病,看来还是个大男子主义的直男癌啊。看着汪国恩一副理所应当的嘴脸,我唯有冷笑一声别过头去,眼不见为净吧,我是真得很讨厌他。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已经很久不打球了,况且...做饭也不一定非要是女人的工作啊,男人也没什么不能做的。” 林崖的话中似乎有些苦涩,好像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想回忆起的一样。他不想回忆起的是什么?是...和打球有关的?想想他的退役倒的确很奇怪......不过他的话倒是听起来舒服些,至少林崖大哥还是很可爱的,没有直男癌。 所有人都介绍完了,只剩下麦加:“麦加,职业是学生,特长...打游戏、逃课、临时抱佛脚?哈哈,开玩笑开玩笑,不过我是真得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长。哦,对了!我体力还可以,可以做些体力工作...咕噜噜...” 麦加这个自我介绍的结束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啊...随着他声怪响,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他发出怪响的肚子上。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的肚子能叫得那么响。 麦加似乎也没料到自己的肚子突然抗议,被几个人同时盯着顿时红了脸,篝火的橙黄光亮更映得他脸上的害羞尴尬清晰地被我们看见。 “我...我我...我将近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饿了嘛......” 麦加略带着撒娇的语气,竟然让我在他身上感觉到了...娇羞?我强忍着笑意偏过头去不看他,不过大概是饿得时间太长饿过了劲,如果不是麦加提起,我都忘了我也很久没吃东西了。 “你看,只顾着聊天了,都忘了做些吃的了,我也饿了,你们等会,我这就去准备点吃的。”似乎是为了缓解麦加的尴尬,林崖说着站起身来。 “你们有食物?” 汪国恩跟着林崖站起身叫道,声音中有显而易见的惊喜,我估计着三个人也是没找到食物饿了一天了。 林崖:“啊,是找到一些,你是这个工厂的总经理,你带我去你们工厂的食堂吧,我去找口锅来做饭。” 汪国恩:“好说好说,我这就带你去!” 第17章 无人之城(十四) 夜晚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林崖和汪国恩去了没多久便带着一口锅和一些食物回来了,看那些食物的数量,林崖应该只是拿了这顿饭需要的,剩下的估计还在车中。 狼牙找了些木棍插在土中,很容易便搭建出了一个简易的用来悬挂锅的架子,林崖也开始准备食物了,陈韵在一边帮忙。 等待是最漫长的事,尤其是在你饥饿时,等待食物做好的这段时间就显得格外痛苦。 等到食物的香味飘散出来,温暖的香气随着夜晚的凉风钻入我的鼻孔,让我口中不自觉地分泌出一阵阵的唾液。毕竟之前被关在无尽房间中时,我所有的食物也就只有那么几样,这些食物的香气,还真是久违了啊。 看看周围的几个人,有些人像是陈韵、汪国恩这样的还含蓄一些,没有表现得太明显,而麦加看起来完全像是一只饿狼,在火光的映照下,我觉得我都看到他的眼睛在冒着绿光了。 等到食物做好,再由林崖分给我们,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我们全部的心思都沉浸在手中这碗热汤中,所有的感官都用来感受这简单却浓香的滋味。 我捧着手中的汤碗,缥缈着的白气混合着食物诱人的浓香,汤水的热度透过碗传递到手中,一直蔓延到心底。低头轻轻吮一小口,烫热的汤水入口,似乎每一个味蕾都被激活。食材被炖煮得很烂,胡萝卜的甜香配合着土豆的浓厚口感在口中荡漾,肉类的油脂更为汤头添上了一份清甜与荤香。 这真得算不上什么山珍海味,不过是一碗再简单不过的汤水而已,然而在此时,在这个晚风微凉的夜里,在这个随时可能丧命的房间中,在这个围坐着一天前还互不相识的人们的火堆旁,一碗热汤,抚慰的不仅仅是饥饿的胃,更是惶恐的心。 说来也可笑,被关在房间中那么长时间,食物对我来说早就成为了一种生活的必需品,我需要,但我不想要。在那漫长的厌食与暴食的折磨中,我甚至痛恨着食物,痛恨着咀嚼它们的动作,痛恨吞咽时它们划过味蕾的感觉,它对我来说,早就丧失了所有有关乎享受的功能。我从没想到,我会有再次喜爱它的一天。 然而,就在现在,不过是一碗热汤,竟然意外地带给了我安全的感觉,竟然意外地安抚了我这一天中一直紧张的神经,竟然意外地让我觉得,活着,真好。 不过是一碗热汤,真得算不上什么山珍海味,然而在此时,它就是珍馐美食。 “还喜欢么?看你好像心情很好。” 听到林崖的声音我抬头看向他,他正笑着看着我,手中汤碗的热气升腾,使他的脸隐在白色的烟气后。 “喜欢啊...你的厨艺果然不错。”我笑笑,虽然在这个诡异的房间中,下一刻还不知道会有些什么,不过至少在这一刻,我享受现在的时光。 “哈...不过是一碗普通的汤罢了,竟然就能被你夸奖厨艺不错,如果我饭店的客人们也像你一样容易满足就好了。”林崖笑着,接过我的碗又为我添了些:“自己做出的食物能被吃的人喜欢,对于厨师来说,就是最高兴的事情了。” 笑着接过汤碗道谢,我捧着手中的汤慢慢喝着,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胃得到了满足。 “你们带来了很多食物么?”何严突然插嘴道,看样子应该是在询问林崖。 “不算很多,估计撑不了多久,我们还是需要找其他食物来源。”林崖礼貌地回答道。 话说,这么看狼牙果然猜测的没错,我们从林崖地窖中拿的食物,也就能撑上三天左右吧。 何严似乎对食物的问题很感兴趣,继续追问道:“你们把食物放在哪了?” “你问这么干什么?”不等林崖回答,狼牙却抢先问道。 听到狼牙的声音,我转头看向他,发现他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何严等他回答。 何严看起来也很怕狼牙,在狼牙的目光下声音都小了不少:“啊?没...没什么,就是...就是担心食物的安全,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放心吧,食物都在我的面包车里,钥匙在我这,门锁着呢,不会有事的。”林崖笑笑,和气地回答道,得到了回答的何严便也没再说什么。 等到一锅的汤水被我们七个人瓜分完毕,狼牙又将那个画着地图的小本子拿了出来:“都吃好了么?有些事我想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比较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本子展示给那三个人看:“这是我们今天一天收集到的情报和推理出的一些结论,我想你们今天一定也有所发现,正好我们交流一下,毕竟这里一切都是陌生的,多了解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接下来,便是由狼牙作为代表,简要地讲述了我们四人今天的行程和发现,听着他的讲述,我才发现狼牙这个人真得拥有着十分清晰的思路和缜密的思维,他完全抓住了所有的重点,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有用的细节,我认真听着他的每一句话,却发现我完全找不到需要补充的内容,这说明他不但思路清晰,而且有着强大地分析汇总情报的能力,这绝对不应该是一个普通人会具有的。 狼牙...失去了记忆么?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等到狼牙说完,汪国恩点点头:“这样啊...你说的我都已经了解了,还有什么其他的要补充么?” 呵呵,完全一副领导听下属汇报的口吻,我怀疑汪国恩就不会好好说话。 狼牙淡淡瞟了汪国恩一眼,眼中似乎有蔑视一闪而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们先把自己所在的那片区域的地图画出来吧,陈韵,你先来吧。” 他说着将本子递给陈韵,又转头对汪国恩说道:“你们呢?今天一天有什么发现么?” “啊...发现嘛...和你们一样,一样,我想着你们不是年轻人嘛,看得肯定没有我看得全面,本来想先给你们个表现的机会,然后我再补充的,没想到我发现的你们也都发现了。不错不错,小伙子能力很强嘛,是个可塑之才,哈哈。” 刚刚在狼牙让陈韵完善地图时,我清楚地看到汪国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等到狼牙再问他时,又装出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况且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说什么他都发现了,说什么给个表现的机会。我还真地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真得很想对他说,要点脸。 我真得很好奇狼牙对这种人会有什么反应,按我所想,他那种强势不容人质疑的脾气,应该会直接开口撕破汪国恩这张恶心的笑脸。然而我看向狼牙时,他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微微眯起眼看着汪国恩。接受过这种“死亡凝视”的我自然知道,狼牙不说话只是眯着眼盯着你的时候,到底会给你造成多大的压力。说真的,我一直觉得狼牙身上有种普通人没有的气势,平时也许感觉不到,但是当他针对谁时,这种气势显露出来,就会让人觉得异常危险。 我看着汪国恩在狼牙的目光下,从开始的坦然自若地对视再到现在的坐立不安,在狼牙的“死亡凝视”下,他那种自持甚高的姿态总算是弱了下去,直到他终于不自然地转开了与狼牙的对视,狼牙才收回了目光。 狼牙说:“那今晚没什么问题了,大家也都累了一天了,就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在刚刚两人对峙的这段时间,我和其余的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木头被火烧的噼啪声偶尔响起,大概也都是感觉到狼牙和汪国恩两人之间的暗暗交锋吧。 而现在狼牙重新开口,我身边的麦加也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莫离姐,刚刚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大家都不说话了?吓得我还以为有什么事,也没敢说话。刚刚怎么一回事啊?” 刚刚怎么一回事......我转头看了看一脸迷茫地看着我的麦加,小伙子长得倒是挺帅的,然而怎么这么蠢啊......好吧,我收回刚刚说的“都是感觉到狼牙和汪国恩暗暗交锋”的话,毕竟世界上还有像麦加这样的蠢娃子,我要谅解他,并关爱智障儿童成长:“没什么,没什么的,不用在意。” “不能去工厂里面住么?外面有风,还是有些凉的......” 我刚说完,另一边陈韵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陈韵就连声音都是听起来温柔似水的感觉,看看旁边小麦加一脸的花痴样,估计骨头都要酥了。 似乎是刚刚在与狼牙的交锋中丢了面子,汪国恩此时又摆出一副东道主的样子说道:“这个恐怕不行,我刚刚带着林崖去我的工厂里拿锅的时候看了下,我的工厂里也到处都是血迹和蛆,味道也很重,住不了人的。” 一口一个“我的”、“我的”,真以为这种全是蛆又充满臭味的破工厂有人要么?我默默翻了个白眼,我对汪国恩这个人的好感已经成“0”了,如果不能按负数计算的话。 狼牙看了汪国恩一眼没再做什么反应,只是开口说道:“那就这样吧,大家就在火堆旁凑活休息下。不过现在毕竟可能还有危险存在,所以我们要留一个人值夜,就我们五个男人轮流吧,每一个半小时换一次人。何严、汪国恩,你俩先等等,地图陈韵画完了,你们画完再睡。我来值第一班,其余人先休息吧。” 既然没我什么事情,我就随便找了个离火堆稍远的地方,背对着火堆与众人躺下了。 直接睡在地上真得很不舒服,又冷又硬,完全比不上我的小床,然而奔波一天的劳累也让我没什么精神多挑剔了。枕在自己的胳膊上闭上眼,耳边还有这夏虫的叫声和木头烧裂的声响,隐约还能听到从自己手臂传来的自己心跳和血液流动的声响。 在这样的环境中,我的意识慢慢模糊,渐渐进入梦乡,直到...... “啊!不要...不要过来!啊!救...唔!!!” 惨叫声从远处传来,将我从睡梦中惊醒,反射性地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刚刚睡醒的恍惚完全被凄厉的声音惊去,转头便看到一张张同样惊恐的面庞。 “谁?是谁在叫?” “好像是何严!” 第18章 无人之城(十五) 死亡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很清楚这个房间中的世界潜藏着未知的危险,也很清楚,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命丧黄泉。 因此,当我从睡梦中被那声惨叫惊醒,我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何严...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在跟随大部队赶向事发现场的路上,我想过了许多种可能。 比如我将会第一次见到死尸,那是一个刚刚才死去的人的躯体,还柔软且有着温度,喉咙被咬得血肉模糊,鲜血从喉咙上的伤口处不断涌出,像是一个小小的泉眼,染红身下的地面,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血色的光晕。它的眼睛还没有合上,脸上是惊恐的表情,像是在生命消散后,唯一没有消散的只有临死的恐惧与绝望...... 再比如,我不会见到完整的尸体,只能看到散落着的尸块,头颅与四肢散落在各处,内脏和躯干分割成的肉块零星地堆积着,地上流淌着的鲜血还漂浮着血沫,我走着走着,不小心踩到滚落到一边的眼珠,感受着球型的人体组织在我的脚下破碎,然后发出一声惊叫。 又比如,尸体、尸块散落的内脏,这些我都不会看到,就像是整个城市所有死去的人一样,尸体莫名地消失了,不知所踪。留下的只有满地的新鲜血液,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腥甜味道,告诉我们一切都不是我们的臆想、我们的幻觉、我们一个共同的噩梦。 我想过了许多种可能,本以为已经想到了全部有可能见到的景象。然而,上天有时候总是会给你一些它以为的惊喜,虽然对你而言,那一定是惊吓。 而这次,上天给我的惊喜是——狼牙。 我和众人一起找到发出惨叫声的地方,就像是我想象中的那样,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甜腥气味,大片大片的血迹在地面上开出暗红色的花,汇聚成一条条细流,蜿蜒流入下水道中,井盖还咕嘟着冒出一个个小气泡,像是一个血色的喷泉。只是除了满地的暗血外,我们没有看到其他东西,尸体、内脏这些都没有。 鲜血之外唯一的存在,是站在遍布了血迹的区域中央,手中拿着一把小刀,衣服、皮肤上也沾上了鲜血的狼牙。 我下意识看了眼狼牙握在手中的刀,刀刃在他小指的方向。 “陈韵!陈韵你怎么样!陈韵!” “这是吓得!带她离开这里一点!” 本来在看到狼牙的那一刻,众人都诡异地沉默着,这时却又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响。我回头看去,才发现原来是陈韵晕了过去。 其实我也想晕一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大,看到这么惊悚的一幕,神经却像是被麻痹了一样,脑中像是分裂出了两个意识一样,一个意识用理智告诉我,这种时候应该感到恐惧惊悚,而另一个意识却完全像是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没有一丝的情绪。 我看到汪国恩比比划划指挥着,一边让林崖将陈韵抱着远离这里,一边让麦加来把我拉走。 我现在的感觉很奇怪,耳边一直有声音鸣响着,似乎一切都理我很远,似乎一切都成了电影中的慢镜头,似乎一切声音都带上了缥缈的音效,来自很远的地方模糊不清,似乎我的灵魂和肉体分离开来,我知道自己在经历什么,我知道应该恐惧或者冷静,我知道应该说些或者做些什么,然而,我的肉体却完全静止下来,成为了一具不受灵魂支配的行尸走肉。 我的灵魂似乎与肉体断开了联系,意识失去了对自己肉体的掌控能力,我就像是一个被囚禁在一副躯壳中的幽灵,只能通过两只眼睛看着这具躯壳自己行动,却不能控制。 这真得是一种无法描述出的感觉,我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麦加领着回到火堆旁坐下,不会说话,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坐下后也只是呆呆地看着篝火,连眼睛的转动都不能受我掌控。余光中,我注意到,狼牙跟在人群身后也回到了篝火旁。 “你别过来!你刚刚害死了何严,现在还想害死我们么!早就觉得你有问题,没想到你根本就是个杀人犯!” 啊...好吵...如果我没有失去对身体的掌控权,我想我现在一定是微微皱着眉的,只是现在,听着汪国恩的喊声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只是还是那么地令人讨厌。 “杀人犯?呵...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听到声音才过去查看的。” 狼牙的声音依旧冷冽没有感情,只是那声冷笑中透露着些许怒意。 汪国恩明显是不容人反驳的性格,狼牙话音刚落,便咄咄逼人道:“那你又怎么解释你手上拿着刀?怎么解释你身上还有溅上的血迹?况且你为什么和我们不在一起?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巧合了么!” 狼牙本身也是强势的性格,在这种情况下,被激怒也很正常:“如果你不是只长了眼睛而没长脑子,就应该明白,这些事情都很正常,连你所谓的巧合都算不上!” 噫...吵吵吵,继续吵。实在不行打一架,反正汪国恩肯定打不过狼牙。 “行了!你们别吵了!林大哥,陈韵姐姐她怎么样了?” 麦加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本来就是他一直扶着我过来的,之后也没离开。 不过麦加你这小兔崽子,这种时候还关心什么陈韵,你莫离姐现在都快成傻子了你没发现么! 应该是查看过了陈韵的状况,再加上大晚上突然出这么多事让林崖也肯定受到了些影响,他的声音中带着些疲惫:“没什么事了,大概只是突然受到了刺激,身体的自我保护晕过去了,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听到陈韵没事,麦加明显送了一口气:“陈韵姐没事就好...啊!那林大哥你快来看看莫离姐!她的情况好像也不太对!” ???陈韵没事了才轮到我是么?麦加你个小兔崽子!我该说你有良心还是没良心?嗯? “莫离怎么了?” 林崖还没说话,狼牙倒是先催问道。随着他的说话声,一个略带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我能感到一个人正朝我身边走来,应该就是狼牙了。 同时响起的,还有汪国恩警告一般的大喊:“喂!你离她远点!还想对她行凶么!” 不过喊归喊,我可没感受到汪国恩有一丝一毫向这边接近的意思,如果真是担心狼牙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这个时候应该阻止他接近我才对吧?呵,伪君子一名,鉴定完毕。 然而不说汪国恩,我没想到的是,随着狼牙的接近,麦加竟然吓得急忙站了起来后退了几步,看来是相信了汪国恩说的有关狼牙是行凶者的话。 说实在的,我还真得对狼牙有种莫名地信任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他承诺的影响......不过就算抛开这个不谈,仅仅用我的理智去判断,我觉得狼牙是个很聪明的人,如果真得是想要杀我们,那么他完全可以在之前就一个个解决掉我们,没有必要在所有人都聚集后,用这么拙劣的方式害人。 虽然狼牙身上有很多秘密,但是至少我相信,他确实和我们一样是听到叫声后去查看的,何严不是他杀的。 和狼牙一起凑过来的还有林崖,看着两张大脸一起凑到我面前,我真得很想后退些和他们拉开距离,奈何现在我的身体不受我的控制。 狼牙蹲在我斜面前,伸手在我眼前晃动了两下:“莫离?莫离?你看着我。” 听到他的话,我依言转了转眼珠看向他,示意我能听到。 狼牙:“你能听到我的话是吧?你现在意识是清醒的么?是的话就眨两次眼。” 眨眼眨眼。说的不都是废话么,听不到或者意识不清醒的话,我刚才是怎么看得你? “意识清醒但是身体不能动,是这样么?” 眨眼眨眼。这不是很明显么,还用问? “你是刚才发生的这个情况?之前一切正常是么?” 眨眼眨眼。当然是刚发生的,睡觉前不是一直在一起么?你到底会不会治啊?江湖郎中! 看着狼牙询问了几个问题后一脸了然的表情,我疑惑地用眼神询问着他,只是大概我们还没到心有灵犀这一步,因此他根本没搭理我心灵窗口发出的信息。 “怎么样?莫离这是怎么了?中风么?我听说有人中风后就是说不出话只能眼睛动的,” 我看着林崖一脸关心的样子还是很感动的,只是...中风?你才中风!你才中风!我还年轻着呐! 狼牙看我一眼,又是满满嫌弃的眼神:“什么中风,是吓得,吓傻了。” 呸呸呸!我聪明着呢!谁傻!?谁傻!??? 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我也就只能狠狠瞪着狼牙表示自己的不满,如果眼神真得具有杀伤力的话,估计狼牙已经千疮百孔了。 “吓傻了?那怎么办?”林崖看了我一眼向狼牙询问着,看来也是默认了这个病情。 林大哥...你不能和狼牙同流合污啊!这么个江湖郎中的话怎么能信!我!才!没!傻! 我看着狼牙心情万分复杂,一方面希望赶紧恢复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毕竟这是个病,得治,而另一方面又希望狼牙治不好我,我可不想证实4他胡说的吓傻的这件事。 也因此,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狼牙看着,却看到他淡淡瞟了瞟自己手中还拿着的刀,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怎么办?简单啊,只要......” 就在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狼牙的话上时,他却突然抬手握刀向我挥来! 我这才又真切体会了一下将刀握在小指方向的方便之处,狼牙的解说还真是正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我还有闲心想这些没用的东西。 此时,我所有的感官只感受到两样——尖啸的破风声,与正不断向我接近的,锐利的刀刃! 第19章 无人之城(十六) 争吵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锐利的刀刃不断接近,风声压迫着我本就不算坚韧的神经,因为失去了身体掌控权,我就只能呆坐着,刀尖在我的眼中不断放大...... 大概是人类在危机时就会爆发出自己最大的潜能,就在我觉得下一瞬刀尖就要扎入我的脑袋中时,我的意识和身体终于再次统一,身体本能地向后倒去。 当我的后背撞到坚硬的地上,后背传来的疼痛感竟然让我有了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我大口大口喘着气,瞪着自己上方悬空的刀尖,那刀尖停顿在半空中,微顿了一秒后被收了回去。 我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刀尖的位置,就算我不躲,那刀尖应该也是正好停在我的脸旁,不会真正伤害到我,看来狼牙所谓的治疗办法就是让我产生危险感,然后激发身体的本能反应,从而让意识重新掌控身体。 妹的...狼牙这个王八蛋...他就对自己的技术那么有自信?万一他一个手滑,我可是就交代在这了! “你们看!你们看!他还想对莫离行凶!林崖!你还不快抓住他!抓住他这个杀人犯!” 我刚从地上坐起来就听到汪国恩义正言辞地大喊着,向他的方向望了望,虽然他喊着让林崖抓住狼牙,然而他自己明显没有半点要走近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比比划划地叫嚷着。 我环视了下四周,林崖倒是还算平静,大概是看出了狼牙没有真正伤害我的意思,麦加却是后退几步远离了我们三人的位置,挪到了陈韵身边,脸上带着些紧张和惊恐,似乎是被狼牙刚刚这一手吓到了。而陈韵还晕着,没有醒过来。 “闭嘴!” 狼牙满脸的不耐烦呵斥道,一挥手将手中的刀抛了过去,正好钉在汪国恩前方大概半米处的地方。汪国恩的叫嚷声戛然而止,吓得接连后退了几步,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狼牙似乎也不愿意与他多做纠缠,而是看向重新坐起来的我:“你怎么样?还有什么问题么?” “除了心脏快吓得骤停,剩下都很好。”我毫不掩饰地白了狼牙一眼,虽然知道他是为了帮我啦,但是这个方法我可真是不敢苟同,一直到现在,我的心跳还没平复下来。 狼牙一挑眉,狭长的眼睛中满是嘲弄:“嗤,那是因为你太胆小了吧,只看到一地血就吓傻了,真有出息。” 什么我太胆小!?什么被血吓傻!?狼牙这个家伙明显是在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明明是在说被他的刀吓得好不好?这只狡猾的臭狼! “我......” 我刚想反驳狼牙的诬陷,然而我刚一开口,他就赶在我说话前抢先说道:“好了,我们来讨论一下刚刚的事情吧,为什么何严会出现在那里?” “为什么?还不都因为你这个杀人犯!你现在又在找什么借口洗脱自己的罪名么?不可能!” 狼牙明显又是在转移话题,不过他转移的这个话题明显比我要纠结的更重要,因此我也不能不识趣地再说些什么。瞟了瞟汪国恩明显惧怕却还是强撑着叫嚷的样子,我认真地想了一下。汪国恩是真得觉得狼牙是凶手么? 刚刚的情况我们都在,如果要判定狼牙是凶手,真得缺少证据和动机,那个情况下,我也不觉得狼牙有条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杀了何严,再毁尸灭迹。 这都是很简单的道理,我不相信汪国恩会想不明白,可是既然他明白,却还是要执意把这个罪名扣到狼牙头上,这是为什么呢?他们明明晚上时才见了第一面,接触不多啊。 我仔细回想了下我们见到三人组之后的事情,我记得...刚见面时汪国恩还是极力塑造一个老大哥的形象的,而后来...... 汪国恩的目的显而易见,他是想孤立狼牙,甚至是想将狼牙从我们这个小团体内赶走。他这样做必然是因为狼牙对他存在着什么威胁,如果不是生命威胁的话,那就是...狼牙威胁到了他自以为的领导地位? 我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越来越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不过...汪国恩还真是自信啊......就算没有狼牙,我也不可能选他当我们的领导者的。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狼牙害死的何严?”不等狼牙说什么,我先开口说道。 汪国恩:“我们到的时候你不也看到了么?他当时手中拿着刀,身上也溅着血,当时除了他没有任何一个人,除了他还会是谁?” 我明显感到,汪国恩看向我的眼光也开始不友善起来。怎么,所有不顺从他的都要被他当成敌人?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这时,林崖也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可是我们没有看到何严的尸体,还不能确定何严遇害了吧?而且如果是狼牙杀的何严,那他身上的血迹应该要多得多。况且,如果说何严是被狼牙杀死的,那么从我们听到何严的叫声,再到我们赶过去看到狼牙,这么短的时间里,狼牙是怎样做到先杀了何严再毁尸灭迹的?另外我仔细观察过,我们到时,狼牙虽然身上沾上了一些血,但是他手中的刀是干净的。我是个厨师,我对刀具比较了解,从当时现场的血量看来,那么小的水果刀,除非是一点点肢解才可能流那么多的血。但是这又很耗费时间,刚刚那么短的时间,狼牙是不可能办到的。” 显然,林崖也不认为狼牙是凶手。 “可是...可是何严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应该是狼牙大哥值班的啊......” 听到麦加开口,我顺着他的声音望过去,此时他正守在陈韵身边,火光下脸色看起来格外苍白,显然是真得吓得不清,脸上满是怀疑和戒备,看起来使不知道现在应该相信谁。 狼牙看了麦加一眼,虽然没什么特殊的表示,但还是看得麦加一哆嗦。 他说:“是我值班的没错,何严是他自己醒过来对我说他来换我的班的,恰好这时候我想去上厕所,因此就去那边了。” 狼牙说着,抬手指了指一个方向,我顺着他的手望过去,那边是大片大片丛生的荒草,他继续说道:“然后我就听到何严的叫声,直接向他发出喊声的位置赶过去了。” 这么说来...何严应该是自己向那边走去的了?可是他为什么要去那里呢......等等!该不会是!? “林崖,你的车钥匙还在么?”我连忙转头询问着林崖,急迫地想要确认自己的猜测,不会真得是我想的那样吧? 林崖明显一愣,应该是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提到车钥匙:“钥匙?我一直放在兜...嗯?” 林崖说着伸手向自己兜里摸去,却在手刚插入兜中后一愣。 看着林崖翻找自己裤兜的样子,我基本已经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果然—— “我的车钥匙不见了!” “靠!” 听到林崖确定钥匙不见了,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何严这个卑鄙小人,长得贼眉鼠眼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崖还没搞清楚情况,已经把两个裤兜都翻了个底朝天了也没有找到钥匙,一向沉稳的声音中都带了些焦急:“我的钥匙真得不见了,是不是刚才掉在哪了?我得去找找!” “别找了。”狼牙一把拉住林崖的胳膊,阻止了他想要离开去找钥匙的行为,看来他已经明白过来了,“钥匙应该是被何严拿走了。” “何严?”林崖也是个聪明人,联想到晚饭时的状况,顿时明白过来,“是为了食物?” “食物?食物怎么了?”一说到有关自己利益的话题,汪国恩也急忙问道。 “何严应该是想独吞食物,偷了林崖的钥匙准备独自离开,所以才会出现在那里。”我解释道,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睡眠不好再加上受惊,让我有些头痛。 “什么!这个王八蛋!你们怎么还能这么平静?快去看看食物被他拿走了多少!”汪国恩说着,便抢先向停车的地方跑去。 我们便也没说什么,安静跟上,到了面包车边,果然发现车门被打开了,钥匙正插在车上,而那整整一背包的肉食全部不见了,只剩下了那半麻袋的蔬菜。 “王八蛋!”汪国恩率先骂道,骂了两声后又转头伸手指着狼牙说道:“是你!都是因为你没有看守好才会有这种情况的!” “把你的手拿开。” 汪国恩的手指甚至快戳到狼牙脸上了,我明显感到了狼牙压抑着的汹涌怒火,可汪国恩不知是不是平时训员工习惯了,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仍然用手指指着狼牙。 汪国恩:“我一直就觉得你不太对,之前就这么觉得了!你绝对又问题!不然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每个人都有一片我们作为中心点的区域,只有你没有!” 他发现了!?听到汪国真的话,我下意识转头看向狼牙,目前只有我知道他是老游戏玩家,而之前因为人没有聚集完全,林崖麦加也就没有发现他没有中心区域这件事。现在这件事被汪国恩指出来,狼牙要怎么办呢? “把你的手拿开。” 狼牙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冷峻的面容仍然没什么表示,只是眼中的愤怒更加明显。他根本没有说任何掩饰的话,只是冷冷地重复了一下自己的话。 “为什么你会没有?你是从哪来的?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是不是我们遇到的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你说!你说!” 汪国恩甚至有些歇斯底里了,他的身体因为大喊微微颤动,手指却仍然执着地指着狼牙不放下,似乎这次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将狼牙孤立起来。 因为早就知道狼牙不是新玩家,所以听到汪国恩的质问还没什么感觉,而林崖和麦加是不是真得会因此疏远狼牙我也不敢确定。 我担心地望了望麦加和林崖,我害怕的果然发生了,麦加一脸震惊惊恐地望着狼牙,显然是在汪国恩的挑拨下不相信狼牙了。而令我意外的是林崖,他倒是一脸平静的样子,难道他也早就知道了? 然而,就算被这样地质问着,狼牙仍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眼中的愤怒与威胁似乎已经凝结成实质,即将喷薄而出。 “我最后说一次,把你的手拿开!” 上架感言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从今天开始,《逃离无尽房间》就要上架了~~其实不知道说些什么啦,这也是某蓝第一次上架。 某蓝很喜欢这个故事(自己说自己喜欢自己好像有点不要脸-,-),所以也想尽最大的努力将心中的故事更好地展现给你们。 这不是一部偏重于言情的故事,而是更偏重于这一场诡异的经历。女主会成长,男主会改变,所有人都会因为经历而成为一个新的自己。 莫离与狼牙之间注定会相遇,也注定会产生爱情,但是我并不想爱情成为他们的全部,毕竟生活除了爱情,还有更多或美或丑、或善或恶的东西。 不管你是能从这个故事中得到一份推理的乐趣,还是一种体验新奇的快乐,亦或是一种从前没有思考过的感悟,只要你愿意读下去,对某蓝来说,就足够了。 想要知道无人之城的秘密么? 想来了解地球意识到底是什么吗? 想弄清楚无尽房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么? 想去追寻莫离与狼牙的前缘后续么? 想触碰到世界末日的真相么? 悬疑烧脑文《逃离无尽房间》,你是否足够聪明,能找出真相呢? 我不过是个贩梦人,将自己迷幻奇诡的梦境贩卖给你。 而你现在已走进了我的梦...... 逃离游戏已经开始,你准备好继续挣扎着活下去了么? 第20章 无人之城(十七) 分裂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早就知道...啊!” 我不知道汪国恩早就知道了些什么,因为他似乎已经耗净了狼牙所有的耐心,他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被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取代——他指着狼牙的那根手指直接被掰断了。 汪国恩的食指血肉模糊,白色的骨茬刺出手指,鲜血从他手指断裂处不断流出,将他的衣服染成了一片血红。 “现在还有什么问题么?”狼牙的表情都没变一下,狭长的眼睛像是一匹盯着猎物的狼,透露着凶残和危险。 汪国恩自然再说不出什么其他话来,一时间只剩下他痛呼哀嚎的声音。 我此时也无 “用不着,我行李很少。”伊菲丽尔提起自己的包往壁橱里面一扔,示意东西就这么点。 “谢昱铭现在在排除异己,我肯定不能长待了,得换人了。”男子摆手,拒绝道。 荒芜之城一直是靠着灵气之山维持着,顾尚从进入这荒芜之城的第一天就打算让这灵气之山劈裂。 “今天万隆的罗琦带人把欲之旺砸了,然后郑永红被带回来协助调查,但是犹豫郑永红今年刚出来,可能要拘留。”老康听后,回了一句。 李月姐的话正中李金凤一直不愿承认的现实,好梦由来最易醒,她软倒在地上,一边胖婶连忙扶起她,然后退了出去,在门外守着。 在他们身后,萝莉龙看着他们的背影,不屑的皱了皱鼻子,偏过头去。 山鬼发现对方抽出了身背的宝剑,他根本不知道那就是天遁神剑,他和四个武士仍然围杀红线,恨不得马上把她砍成肉酱,方解他们心头之恨。 “怎……怎么……怎么会这样的”。一脸惊恐的Q17把两只手翻来覆去地看,但除了手指一直不晒太阳变得苍白了一点外,手指还是那个手指,手掌还是那个手掌,手臂还是那个手臂,依旧是人类的手,并没有什么异常。 “那好,家里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有空来家里里。”渠冯氏起身告辞道。 PS:所以,别相信什么“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的鬼话,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套路。 当余颖知道这个消息时,再一次愣了一下,元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这个东西。 然后就是大梅姐教顾雨舟怎么给孩子喂奶,初为人母的顾雨舟特羞涩的抱着孩子让孩子吮吸自己,结果啥都没吮出来。 跟在身边的梁红英和菊京不禁动容了,十贯钱一个?那真是太变态了,此番战场上的死马,以及重伤无法救治的马就算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换算一下,这些原本应该浪费的东西,竟是值这么多钱? 于是只能趁机争取孩子将来的待遇,另外这里还有镇上的人可以做监督。 他并没有马上把信拆开,而是皱着眉头仔细的把信封看了个遍没有署名也没有落款,信封上没有任何标志,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信封。 哈利颤抖地说道,不知为什么,在临近启明后,哈利的声音也顺利地发了出来,再不像之前那样,一张嘴就是一连串气泡。 “丫头,这事你真想好了?我朝虽确有这样的律法,可你一旦真这样做了,日后仍会给人留下冷酷无情的不孝印像。”江大夫肃容道。 听到服务人员的汇报,张伟非常无奈的让郑总理到他的办公室来。 秋雅善默然,她装出来的态度显然引起了达拉斯的注意。让他把关注点放在了另外一件事上,而忽视了……她刚刚流‘露’出来的异常。 这个一直在挣扎的“特里劳妮”身形突然膨胀一大圈,她枯黄色的很久不打理的头发突然缩短成短发,颜色也变成成了灰白色。 第21章 无人之城(十八) 标志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顺从地将装着肉食的书包和其他零碎的东西转移到林崖的车上,然后和狼牙一起坐上了林崖的车。 这次由林崖驾车,狼牙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我则窝到了后排的座位上,半靠在车窗边休息着。 刚才一直有各种事情与争执要处理,所以刚刚我的精神一直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而现在好不容易偷得一会空闲,整个身体都瘫在车座上,我这才真正放松下来。 精神放松下来便容易胡思乱想,我也开始回想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情,顿时生起一种后怕的感觉。 虽然何严不是什么好人,我不怎么喜欢他和他也没什么交流,但是身边的一个大活人,就这样生生在自己身旁不远的地方被杀死,而且是死不见尸,当时还没觉得多恐怖,现在想来却是从心底升起一阵寒意。 他一个大男人,就这么被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给杀害了,连尸体都不知道去了哪,那么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宅女,岂不是更加危险?现在死得是何严,也许下一个就是我。 “狼牙,我们赶到何严遇害的地方时,除了满地的血液之外根本没看到其他的东西,无论是杀害何严的东西还是何严的尸体。而你是比我们先赶到何严身边的,你当时发现了什么吗?”我睁开眼,从靠着的地方微微起身向前,手扒在前座的椅背上询问着狼牙。 狼牙转头瞟了我一眼,之后又转了回去看向前方,从后照镜的反射中,我只能看到狼牙微微皱起的眉和狭长的眼“我也只比你们早到了几秒,再加天很黑,那里很暗,没什么光亮,我也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隐约看到了那些动物大概小型犬大小,而我也只是看到一瞬间,紧接着我就感到一股鲜血溅了过来,那些动物和何严就一下子全部消失不见了。” 小型犬大小?这么说白天我看到的那个不是错觉? “不见了?”林崖听到这里也奇怪地转头问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一下子从地面上消失了,连带着何严的尸体,就好像是潜入了地下的样子。”狼牙回答道,眉眼间也仅是不解和疑惑。 “潜入地下么会不会是穿山甲之类的?”我狐疑地问道,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什么被我忽略了,然而不管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它就在我的脑海中,甚至好像就在我嘴边,然而我就是想不起来我到底忽略了什么。 “穿山甲?城市里哪来的穿山甲?”林崖摇摇头否定着我的猜测,“况且如果是穿山甲,那么地面上肯定是有痕迹的吧,当时虽然没有仔细查看,但是那个地方一目了然,地上只有鲜血而已,应该不是穿山甲。” “不是穿山甲,那还能是什么呢还有什么是能钻入地下的?”我低声嘀咕着,努力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着能对得上号的动物,然而却想不出什么其他的了。 “算了别想了,按照目前的情况看,那种动物弄走何严的尸体应该是用来做食物的。整个城市的食物大概都是被那种动物吃掉了,城市被杀害的人应该也是被它们吃掉了。只是那些动物是怎么进入室内把人杀死的我还没有想明白,门窗都紧闭着,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做到的,它们总不可能会穿墙术吧。”狼牙说着转过身,脸上的神情认真而严肃。 他说”从现在开始,无论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能单独行动,休息的话就在车里委屈一下吧。我们对那种动物了解得太少,而且我们在明,它们在暗,一定要万事小心。” 我点了点头,心里知道狼牙说得很对,许多的动物都有夜晚活动的习惯,比起人类,动物更适合在夜晚活动,所以夜晚的危险也就更大。况且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相互作伴了,如果我们再不团结,那才真得是在自寻死路。 “狼牙说得对,现在开始我们三个人不能分开,任何行动都要一起。不过现在还有一个别的问题,半袋的肉食,加上那些蔬菜,这些食物也就够我们撑上三天,我们是不是还得去找找还有没有其他地方有食物啊。”林崖对狼牙的安排表示了赞同后,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说起了食物的事情,大概是想到我分蔬菜给麦加他们的事情,狼牙淡淡瞟了我一眼。儿在他瞟过来的时候,我默默将脸转向了一边。哎不管怎么说麦加和我们也是有半天的革命友情在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饿死吧 不过狼牙明显不想就这样放过我“是不够充裕,就算是半包肉食和半袋蔬菜都在,我们也就只能撑四天而已,还有人上赶着把自己手里的食物分出去,能充足才是见了鬼。” “那也不能看着他们活活饿死吧”我默默翻了个白眼,小声辩驳着。 听到我的话,狼牙转过身去冷哼了一声,似乎是不想再看我心烦一样“反正他们早晚都会死,分给他们又有什么用呢?不如留在自己手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即便是汪国恩和他有冲突、麦加没有跟他走,这样的诅咒是不是也太恶毒了些?“就算你们之间有过节,你的话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一些?” “过分?呵。”狼牙有时一声冷笑,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抬头通过后视镜与我对视着,“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在房间里,死亡不过是家常便饭,没有谁的命是珍贵到值得我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换的。” “好了好了,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林崖在此时介入了我们的谈话,声音中带着劝说的意味“莫离,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狼牙向麦加发出过邀请了,是他自己拒绝的,这个怪不得狼牙。而且你要分给麦加他们食物,狼牙不是也没有阻止么?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渊源,或是有什么特殊原因,但是我能看出你对狼牙是特别的。他在乎的只是你有没有跟着他,我和麦加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我是特别的?那也不过是因为我的吊坠罢了,否则对他而言,我跟空气没什么区别。 不过我到底也不想与狼牙吵架,说起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过两种,一种因为感情而彼此吸引,一种因为利益而相互利用。我和狼牙之间自然没有什么感情,是因为吊坠的存在,我对他而言才有了利用的价值,所以说起来我倒真得没什么资格和立场去谴责他,或是要求他怎么做。 因此,虽然心中不满,但我也没再说什么,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言语。 “你听到汪国恩的话了,这个房间没有以我为中心点而成的区域,我和你们是不同的,你不奇怪么?” 我听到狼牙的声音响起,这是在对林崖说话。 “奇怪?是挺奇怪的。”林崖的声音很平静,虽然嘴上说着奇怪,但是却听不出半点疑问、好奇的语气,“不过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么?况且,我也只是选择了我认为更安全的一方,如果最后证明我的选择错了,那我也只能自认倒霉喽。” 狼牙轻笑一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你这人倒是挺有意思,不像某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喂喂喂!不爱搭理你看不出来么?你这混蛋是在挑衅么? “我” “哎哎哎,那个我们刚才不是说食物的问题么,你们说还有哪里能找到食物?” 我刚要开口找狼牙理论,林崖却抢先截住了我的话头,没让我把口中的话说出来。 “不必了,恐怕我们找到的就是所有的食物了。不过这些食物虽然只能撑三天,但是也足够了。从今天何严的事情就能看出来,那些动物已经开始行动了。危险已经降临,三天之内,如果我们不能从这个房间出去,那么估计我们也看不到第四天的太阳了。” 狼牙这王八蛋似乎是占了便宜就跑,此时也接着林崖的话回答道,不给我追究的机会。 “既然这样食物根本就是充足的啊,你之前干嘛不让我分给麦加他们!”我质问得理直气壮,如果不是考虑食物的问题,那么他之前的行为根本就是为了打击报复汪国恩而不管麦加的死活了。 狼牙从后视镜淡淡瞟了我一眼,露出一个微笑。 我还在诧异这只臭狼竟然会微笑时,就听到他气死人不偿命地说道“我乐意一天吃五顿饭,你管得着我么?” “你!” 我气急败坏地刚要反驳,他却时机掌握很好地打断了我的话。 “况且。”他说,“况且你最后没把食物给出去么?还是你真以为,那个姓汪的和你一样蠢么?你以为那么大方地分出食物,别人会称赞你的大度?不,不会,他们只会想到,你还藏有其他的食物。” 什什么意思?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狼牙说道最后时,脸上的微笑已经尽数退去,剩下的是我熟悉的鄙夷和冷酷。难道他当时做的阻挠都是演出来的?他实际上并不反对我把蔬菜分给麦加他们? 不对啊,明明他刚刚还说,别人的命都不值得他牺牲自己的利益,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着狼牙的背影,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了。 “哎?狼牙莫离,你们看那是什么?” 听到林崖的呼唤,我疑惑地透过车窗向外望去,却看到远处的天空中漂浮着一个荧光色的大写字母“e”。 我还正奇怪怎么会有字母漂浮在空中时,就听到狼牙有些激动的声音。 “那是!?快!我们去那个‘e’所在的地方!” 第22章 无人之城(十九) 彩电塔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虽然不知道那个标记“e”到底是什么,不过看狼牙的样子,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事物吧? 荧光的亮色在黑色的夜空中格外醒目,林崖提升了车速向那里开去。不过虽然那个标志悬挂在空中看着似乎不远,但是实际上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恐怕还要行驶一段时间才能到。 “那个飘在空中的‘e’是什么?”我询问着狼牙,“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的东西么?” 狼牙只是快速地转头看了我一眼便又转了回去,紧紧地盯着那个天空中的“e”“那个‘e’代表着“earth”,地球。” 地球么?啊对了,狼牙说过,这个无尽的房间是由“地球意识”创造出来的!虽然不知道那个“地球意识”到底指什么,不过那个标志肯定是和它有关联的。 狼牙继续说道“而且那不是飘在空中的,应该是在某个建筑上的,只是现在天太黑了,我们看不到那个建筑。” “建筑?那么高的高度会是什么建筑啊?”我转头看了看那个像是悬挂在天上的“e”,“感觉真得很高,什么建筑有那么高的高度啊?” 狼牙仔细打量了一下远方的那个高高的”e“,又转头看了我一眼“按照我的估计,这个距离,那个建筑应该是处于你的区域才对,你想想看家边有什么特殊的很高的建筑么?” “呃”我这算不算引火烧身?我只是好奇问一下而已,可没想到会造成现在的情况啊!问我干吗啊这是!不知道我是个路痴么! 我摆出了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认真地假装思考了三秒后,一脸严肃地说道“就我见过的没有。” “” 狼牙沉默地看了我几秒,快速把头转了回去,继续死死盯着那个挂在空中的“e”,似乎是那个“e”要长出花来了一样。 结果狼牙是骗人的,那个“e”并没有长出花来,看来他转回头去只是因为对我太过嫌弃,以至于不想再看我一秒。 嘁,臭屁狼。 距离在行驶中一点点缩短,那个“e”也在我的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向正上方移动。距离越来越近后,标志着“e”的建筑才终于显现出了轮廓。 那是一个下宽上窄的圆锥形建筑,中间上半部分的位置还有一个大大的圆盘。 这个形状我好像见过啊?不过会是什么呢 随着建筑轮廓越来越清晰,我对建筑的熟悉感也越来越强烈,就在那个“e”的变大变近越来越明显的时候,我终于想起了那个建筑到底是什么。 “啊!我想起来了!那是我们城市的彩电塔!”终于想到答案的我忍不住脱口惊呼着。 对,肯定没错!这个轮廓形状,这个高度,绝对是彩电塔没错! “彩电塔?”林崖听到我的话仔细看了看正不断接近的建筑,“怪不得会有这样的高度,如果是彩电塔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听了林崖的话,我正微微有些得意自己还是记得点路的,却听到狼牙欠揍的声音带着嘲讽传来。 他说“你刚刚不是说你见过的建筑里没有它么?” 喂喂喂,还有没有爱了?就不能对路痴多一点宽容,多一点理解,多一点关爱么?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每周周末都会和别人去同一家游泳馆游泳。”我没有回答狼牙的话,而是说起了以前的一件事“后来有一天我们一起在外面吃过饭,打出租车回家。路过那个游泳馆的时候正好是红灯,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就问我那是哪里。” 狼牙回身看了我一眼挑挑眉,似乎是在等我的下文“你说了什么?” 我微微一笑,用我最诚恳最严肃的语气说“我对他说,是十字路口。” “吱——” 突然地急刹车让我整个人撞到了前面驾驶座的靠背上,很不幸的是,首当其冲的就是下午被狼牙残忍蹂躏的肩膀,我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好在我另一边的手挥动时下意识抓到了什么,这才免于直接摔下座位。 “噗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莫离哈哈哈我实在实在没忍住哈哈哈我们到了哈哈哈哈哈哈” 妹的林崖大哥啊,你不能和狼牙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啊!身体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被你嘲笑的心灵创伤!宝宝委,宝宝不开心,宝宝心里苦! 听着林崖在狂笑的间隙吐出的只言片语,我只得自认倒霉地在抓到的东西上借下力,重新坐回到座位上,这才发现我抓着的东西粗糙柔软又散发着灼热的温度,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狼牙的手掌。 “没事吧?”狼牙扫了一眼我撞上车座的肩膀问道,看来他也记得下午捏我肩膀的事情。 我像是抓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急忙甩开了他的手,带着些尴尬地说道“没事没事,就是撞了一下而已,没什么大碍。” 狼牙点点头也没说什么,缩回了伸过来拉我的手,向窗外望去。 我这时才发现,狼牙的手臂上有着几条鲜红的血痕,从接近臂弯的位置一路延续到手腕。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我想我知道那几条血痕是从哪来的了。 大概是我刚刚伸手抓住他的时候没有一下抓到手,而是抓到了胳膊上,然而抓到胳膊又没有抓住,直接一路滑了下来,直到滑到手腕的位置才被他抓住了我的手。而那几道血痕就是我没抓住胳膊滑下来时,在他的胳膊上划上的。 “哎你的胳膊没事吧?” 毕竟人家刚刚帮了我,总是要礼貌性地问候一下。 “嗯?什么?”狼牙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才发现了血痕的存在,“哦,这个啊,没事。只是看着吓人而已,一点也不疼,一会就消下去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我点点头答应着,既然他说没什么事那就当没事吧,我的指甲不是很尖,应该也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口,“不是到地方了么?我们下去看看?” 我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下车,毕竟经过了刚才的事,总觉得车里的气氛有点诡异的尴尬。 “哎!别开门!” 然而我的手刚碰到车的拉门就被林崖阻止了,我不免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不是到了么?我们不去查看下?” “是要查看,但是也不是现在,等到天亮我们再去查看。动物一般都有夜间活动的习性,在夜晚行动对我们不利。”狼牙向我解释着,又低头看了看手腕上从超市拿的那个电子表,“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再过两个小时就天亮了。等到天亮我们再下车去查看也不迟,现在就先稍微休息一下吧。” 狼牙说着将他身边的车窗稍微摇下来一些“你们俩休息吧,我来守夜。我把我这边的车窗打开一些让空气流通,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也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林崖这次倒是没有完全赞同狼牙的安排,他摇摇头说道“不,还是你去休息吧,之前在工厂那里我都休息过一会了,只有你是到现在都没休息过的。还是你去后座上休息下,我来守着窗子吧。” “不必,我睡眠很少很浅,就算睡也只是闭上眼,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我如果真得累了可以守着窗子眯一会,真得有危险我也能知道。还是你去休息吧,我毕竟比你年轻些,精力也充足些,而且习惯了这样的作息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你的身体还是需要好好养足精神的。”狼牙摇摇头拒绝道,向后座偏了偏头,示意林崖去那里休息,“去睡吧,如果真得有需要的话,我会叫你的。” 睡眠很少很浅?习惯了这样的作息?我默默想着狼牙的话,这里面的透露的信息倒是有趣。睡眠浅的人我不是没见过,不过像狼牙说得,睡觉时意识也是清醒的我还真得没见过。真得会有睡觉时也保持着清醒与警惕的人么?这种睡觉的同时还让意识保持清醒的能力,到底要是什么样的人,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才会拥有呢? “喂喂喂,虽然我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但是我也还是正值壮年啊,不要说得我好像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似的。”林崖笑着摇摇头,不过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是他明显也是知道那是狼牙的一片好意,因此倒没什么真得不满,“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占点便宜去休息了,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叫我就好。” 狼牙点了点头后,林崖便从驾驶座上起身,猫着腰向后排的座位走去,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还不忘对我说“莫离,你也早点休息吧,也是奔波了一天了,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明天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做呢。” “嗯,好。”我答应着,也向后靠在座位与车窗的夹角处放松身体。 倒不是我觉得守夜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男人来干,毕竟我很清楚不管我是男是女,别人都没有要给我特殊对待、要照顾我的义务。只是我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本来我的身体就比较弱,体能也不好,如今又奔波了这么一整天,肩膀上还有着伤,我是确实没有精力去守夜了。 就算我勉强自己去守夜,我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半路睡着。如果真得是我守夜又半路睡着,一旦有什么危险到来却没人示警,我想这才是真正的添乱。 不过狼牙好像是真得有些大男子主义,他完全没有让女生做辛苦活的意思。不管是之前在工厂对待我和陈韵的时候,还是现在对待我一个人的时候。 此时我再看向他,他已经转回头去靠在椅背上,从后视镜中能看到,他正四处打量着车外的情况。似乎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他抬眼朝后视镜中望了一眼,正迎上我的目光。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偷看他被抓包了,不过这种情况毕竟是比较尴尬,我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了,干笑了一下后逃也似的转过头去闭上眼,将自己的脸埋入夹角的阴影里。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听到狼牙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不过这个时候我也没有心情去确认他到底是不是笑了,一天的奔波让我十分劳累,很快我便进入了梦乡 第23章 无人之城(二十) 晨间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等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外面的天空已经发白发亮了。 毕竟是习惯了自己那张柔软的大床,就这么窝在车座上还真得有些不太习惯。 我用手扶着车座从靠着的夹角坐起身来,稍微一扭头就感受到脖子的酸痛,似乎是有些落枕了。刚想抬手揉一揉酸痛的脖子,却又被肩膀上传来的针扎般的感觉弄的差点痛呼出声。本来两边肩膀都被狼牙捏伤了,更有一边后来又撞到了车座上造成了二次创伤。 经过一夜的睡眠后,只是被捏伤的那边肩膀倒是还好,仅仅还有些轻微的疼痛,问题不大。而另一边撞到车座上的肩膀就惨了,直接肿成了一个小丘,用手轻轻戳了戳,肿起的部分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了,但是微微用力的话,里面还是能感受到疼痛。 妹夫的欠揍的狼牙,还有同流合污的林崖,我记住你们两个了! 不过毕竟是同伴,而且他们也算不上是有意要伤害我,因此我也就只能在心里抱怨上一句,然后便坐起身,略微活动一下血液不通的身体,准备看看昨天在超市拿的东西里有没有能用得上的。 超市里有一个药店,当时想着可能有用,所以我便随便地拿了各种各样的药,但是当时也没有看都是些什么,也就不知道有没有能用得上的药品。 前后张望了一下,狼牙此时正靠在微微摇下一些的车窗上安静地睡着,而林崖则上身躺在后座上,双腿一腿踩在地上,一腿搭在椅背上,还微微打着呼噜,睡得正香。 我猫着腰从车座上起身,从驾驶位与副驾驶位车座的缝隙间探过头去,静静注视了狼牙几秒。 狼牙的眼睛长得很狭长,睁开时看起来会让人觉得有点像是野兽的眼睛,而此时他正闭着眼,平时眼中的锐利与凶狠尽数隐去,倒是少了几分气势,看起来也觉得没平时那么有威慑力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狼牙,这么看才觉得他其实长得很英俊,眼睫毛很长,只是并不卷翘,鼻梁高挺笔直,甚至让我生出种想上手捏一捏的冲动,鼻头很大,仔细看能看出微微的鹰钩鼻的形状,嘴唇微薄,正常地闭合时也有种轻抿的感觉,下巴上还有个浅浅的美人沟。 左脸脸侧的伤疤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头了,长长窄窄的一条,从眼角一直延续到下巴,微微苍白的伤疤在他黑色的肤色上显得格外明显一些,却在他闭着眼的时候不让人觉得狠厉,反倒是让我感觉出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意味。 等等等等等等!我刚才想到了些什么?惹,人,怜,爱? 我不禁打了个冷颤,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些。我的天呐,我一定是因为没休息好才有了这么可怕的想法,“狼牙他很惹人怜爱”,这恐怕是我听过的最最恐怖的事情了。 平复了一下被自己吓到的心情,我这才想起了之前狼牙说的话,终于光明正大地白了他一眼,自言自语道“还说什么睡觉时候意识也是保持清醒的,现在还不是睡得很死?自己要求守夜却睡着了,你还真是个好警卫呢。看来你说的什么睡觉时也清醒的绝对是吹牛骗人的,大骗子,你说,你还有什么事情是骗人的?” “至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本来我就是在自言自语,却完全没有想到真得会得到回答。听到熟悉的低沉嗓音时我整个人都僵硬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目光炯炯地盯着我,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说“怎么这么惊讶?我不是说过么?就算我睡觉时,我的意识也是保持清醒的。” “啊?哈哈哈是是说过哈”我干笑着慢慢后撤回自己的座位上,恨不得把自己团成团塞进那个夹角里。说别人坏话还被抓个正着如果现在有面镜子能让我照一下的话,我猜我的表情肯定是一个非常生动形象的字——“囧”。 “你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我抱着仅存的一丝侥幸小声问道,果然人是不能说别人坏话的,否则马上就会遭到现世报。 “我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哦,你是想问我对你刚刚的行为知道多少?”狼牙一脸诡异笑容地看着我,让我觉得他好像是一只逼近老鼠的猫,“是在你说我是大骗子的时候?还是在你说我经常吹牛骗人的时候来着?我想想啊哦!对了,应该是你刚一睁眼,从车座上起身的时候,那时我就已经感觉到了。” 这么说之前我盯着他看了半天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哦天!让你嘴欠!让你嘴欠!干嘛要问他什么时候醒的!?干嘛问!?干嘛问!? 我在心里狂抽着代表自己的小人耳光,在车座上缩得更紧了些,恨不得把自己全挤入夹缝里把脸挡上。 不过这个变态醒了不睁眼,装睡骗我有意思么! “我之前就一直觉得你总在心里说我的坏话,看来我的感觉好像并没有错啊比如现在?” 我再次打了一个冷颤,赶紧停止了脑子里一切有关他的负面想法。现在在我听来,狼牙的声音就好像是催命的恶魔,我只能默默把头转过去,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死死盯着还在熟睡的林崖,企图装傻蒙混过关。 “哼” 狼牙的冷哼声传来,我还是装作没听到一样看着林崖,像是要看出一朵花来一样。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听起来似乎是狼牙从座位上起身了,不过我已经决定装傻到底了,所以也不管他在做什么,只是一心一意地做着一颗望妇不对,望夫不对,望林崖石。 然而一阵声响过后,后面却又没了声音了。我奇怪地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却依然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 狼牙人呢?不是在我后面呢么?也没有听到开车门关车门的声音啊?他应该还在车里的,怎么会完全没有声音了?一个大活人难道凭空消失了不成??? 这种凭空消失的猜想让我不禁联想到了何严,一时间担心、紧张和害怕全涌上了心头,又想回头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害怕回头看到什么不好的景象或者空无一人。这种矛盾的心情再我心里翻腾着,让我僵硬地继续望着林崖不敢回身。 “我好看还是林崖好看?” 耳边突然响起了说话声,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到我的耳朵上,这种近在咫尺的声音顿时吓得我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能明显感到身上快速升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发根都要直立起来。 我整个人差点从车座上弹起来,尖叫声也险些脱口而出,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下意识地转头,就看到狼牙的大脸占满了我的整个视野。嘴唇好像从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上擦了过去,看这个位置,该不会是狼牙的嘴唇吧? 我整个人呆立僵硬地靠在身后的车窗上,瞪大眼睛看着狼牙说不出话来,心里既有因为受惊而还没缓解过来的怔愣感,又有疑似与狼牙这个家伙接吻的惊恐。 不过知道了是狼牙这个家伙故意吓我后,自然更重要的是疑似接吻的问题。虽然我是个单身主义者,没准备找男友更没准备结婚,但是我更不想我的初吻是和狼牙这个家伙!因此看着已经退开猫着腰站起身的狼牙,我下意识地盯着他薄薄的唇瓣,脑子里完全被一个问题占满了。 碰到了?没碰到?没碰到?碰到了?哦我的天呐!到底碰没碰到啊! 如果真得碰到了这个大毒舌,我的嘴巴会烂掉的吧!? “看什么,刚才看了那么久还没看够?”就在我还纠结着碰没碰到的问题时,狼牙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中已经没有了刚才恶作剧时带着的些微的调笑感,而是恢复了与以往一样的平静与冷淡,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而是那个最常见的表情——面瘫“你的肩膀肿起来了吧?过来揉点红花油,再严重的话就麻烦了。” 狼牙说完就向后排的林崖那里走去,那里堆放着我们所有的物资。 看他这个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的样子应该是没有碰到吧?如果碰到了,他一定也有感觉的啊,这样的话他肯定也有些诸如尴尬意外这样的反应吧?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平静啊 嗯,应该是没碰到。没错!肯定的! 没有真得和狼牙这个家伙造成意外之吻,这样想着让我着实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刚才说什么来着?红花油? “我们这有红花油么?”我看着狼牙翻找的样子小声问道,林崖还没醒,还是不要吵醒他比较好。 狼牙这时似乎正好找到了红花油,拿着一个小盒子站起身来,也小声对我说道“这个不是你从超市拿的么?你自己拿的东西自己不知道?” “拿的时候也没仔细看是什么啊,就每样都拿了一个装进去。” 我一边回答着,一边看着狼牙打开盒子拿出一个玻璃的小瓶子。呃红花油果然是名不虚传,小瓶子刚从盒子里拿出来,我就闻到一股浓烈而熟悉的味道。 “嘁,怪不得你拿了一堆没用的破烂。把袖子撸上去,我给你抹药。”狼牙回到我面前单膝蹲在地上,打开了瓶盖倒了些红色的液体在手心上,示意我把肩膀露出来。 这这这这是要亲自给我抹药?您可饶了我吧狼大爷,就您那个手劲,我这小肩膀还不被您揉碎了? “不不用了吧?我自己来就行,自己来就行。”我婉拒着狼牙的热情,伸手就想接过他手中的药瓶。 狼牙却只是淡淡瞟了我一眼制止了我的动作“少废话,红花油揉不开是发挥不了药力的,赶紧过来!” 我我我我我命休矣! 眼看着拒绝不了,我也只能哭丧着脸把肩膀递了过去。 但愿在他的摧残下,我的肩膀还能坚持到痊愈的那天! 第24章 无人之城(二十一) 药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哦痛痛痛痛痛! 狼牙沾着红花油的大手向我的肩膀上按来,肩膀的皮肤感受到一阵灼热的温度,不知道是来源于他手心的温度还是红花油发挥了药效。 狼牙真得是很用力地在揉捏着我的肩膀,即便肩膀肿起来后有些麻木,但是被他这样的力道按揉下,我仍然感到一阵阵强烈的疼痛传来,身体忍不住地颤抖着,右手紧紧抓着车座的座背,整个人绷紧了身体贴在座背上。 妹的,这个家伙真得不是借擦药之名行报复之实么?我真得觉得自己单薄脆弱的小肩膀要被他粗鲁凶残的大手揉碎了! “别动,红花油就是要揉开了才能有效的,只涂上不揉开是没什么效果的。” 大概是我因为疼痛忍不住的往座背那边靠,所以导致离狼牙越来越远,不方便他继续动作,因此狼牙皱着眉斥责了我一句,同时原本拿着红花油的那只手也把红花油放到了地上,改为拽着我的胳膊不让我乱动。 介于我实在反抗不了狼牙,而且他现在还是打着帮我擦药的旗号,因此我也只能强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心里祈祷着这场胜似酷刑的折磨赶快结束。 不过,随着狼牙揉抹的时间慢慢变长,习惯了他那种手劲带来的痛感后,倒真得觉得从肩膀舒服了不少,似乎从骨骼肌理内部由内而外地传出一种发热发烫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泡在了温热的洗澡水里,令人觉得十分地放松舒适。 肩膀的疼痛感减轻,这让我也不再紧绷着扒在座背上了,而是放松了下来。 “好点了?现在看你脸上,终于没了刚才那副生不如死的样子了。”狼牙手里不停,嘴上却也不闲着地开口说道,“刚才不是一副苦大仇深,生怕我要害你的样子么,现在舒服了?” “哼哼哼” 我哼哼唧唧地含糊应着,看在狼大按摩师服务还不错的份上,我就暂时不和你计较了。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享受着肩膀上的舒适感,一时间我的思绪又习惯性地扩散开来。 突然想起了外面彩电塔上那个“e”,睁眼回头瞟了瞟林崖,鼾声依旧,他仍然睡着,我这才小声询问着狼牙道。 “哎,狼牙,那个‘e’的标志,是和你之前说的地球意识有关么?” “地球意识?是和它有关。”狼牙看了我一眼,压低声音回答着,“不是和你说过么,这个房间是由地球意识创造出来的,而我们正陷身于一个游戏。这个游戏的主办方就是地球意识,而他创造出的房间就是游戏的会场。” “所以那个‘e’是主办方的线索?”我顺着狼牙的话猜测道。 这么看来,还真得有些密室逃脱的意味,给你线索和提示,让你通过自己的推理找出真相。不过如果真得是密室逃脱,地球意识创造出的密室,恐怕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真实而华丽的密室了。 “对,你猜的没错。‘e’确实是地球意识给玩家的线索,而且是整个房间中最重要的线索。我们把每一个房间当成是一场游戏,那么赢得这场游戏的方式就是打开有着‘e’字的那扇门,只要打开那扇门,就能回到原来的房间中了。”说话间狼牙已经帮我涂好了药,一边将红花油的瓶盖拧上一边继续说道“而这个房间的逃离之门,一定是在这个有着同样标志的彩电塔中。” “不会这么简单吧?你说得那道门应该不是我们平常见到的那种门吧?”我狐疑地问道,毕竟要打开一扇普通的门实在太容易了——只需要狼牙的三脚就能办到——所以这个逃离之门绝对不是一般的门。 狼牙直接坐到了我车座前方的空地上与我继续交谈着“当然不是,你被困在自己的房间中时,试过打开家里的窗户么?” “试过,这个我试过。”我点点头,“不过我用遍了我能想到的所有办法,甚至想直接把窗户的玻璃砸碎,但是我完全没办法对窗户做出任何一点破坏或改变。这难道也是地球意识做的?” 狼牙“对,是的。而那扇门也是一样,除了找到钥匙,没有任何一种其他办法能打开它。” “原来是这样”我低声嘟囔着,心中却对地球意识的力量有了更多的了解。 控制时间、创造空间、改变物质的性质,或许从另一个角度说,地球意识就好像是我们传说中的神。 而我们,都是神的玩物。 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弄得一惊,我第一次感受到作为万物之灵长的人类也能如此卑微而无力,在这场游戏中,我们完全没有任何的主动权,所有我们能做的一切,就只有挣扎着活下去。 ”那么,钥匙要去哪找呢?地球意识还会给我们什么其他的提示么?”我皱着眉思考着,心里很清楚这个钥匙才是我们能不能活着逃出这里的关键。 狼牙耸耸肩,从空地上站起身来“没有其他的提示了,想要找钥匙只能靠我们自己。不过一般来说,在那道门周围总是能找到些线索的,这就需要我们一会进彩电塔里面去探查了。” 狼牙说完,拿着红花油向后走去,应该是准备把它送回放着药物的地方去。我略微活动一下便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明显比抹药之前好得多了,至少轻微的活动,例如摆动、抬手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可以轻松做出来了。 不过这个家伙之前是不是说过什么来着?嗯哼? “哎,你刚才不是我拿了一堆破烂么,我拿了什么破烂了你给我看看?” 我挑衅地问着狼牙,明明我拿的晾衣绳啊、红花油啊不是都用上了么——虽然都是用在我身上——凭什么故意找茬说我拿了破烂啊? 听到我的话,狼牙单头瞟了我一眼,眼里的嫌弃根本不加掩饰,还对着我嘲讽一笑“你真想看?” “看啊,为什么不看?难道这其实都是你专门找我茬的?我拿的明明都是有用的,不是么?”不要以为我会被你的表情唬到,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来! “嗤”狼牙鄙夷地嗤笑一声,弯腰在袋子中翻找出了个小盒子,“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我很清楚那个袋子里全是我随便拿来的药物,看到狼牙是从装药的袋子拿出来的,虽然我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药,不过药这种东西,不管是治发烧感冒还是腹泻咳嗽的,总归都是可能用得上的,我就不信他能从这挑出什么刺来! 因此我也没费心思仔细辨认他手中的药便回答道“就是药啊,怎么了?” “什么药?” “我怎么知道什么药。” 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药不是在你自己手里么,你不会自己看啊。” 狼牙微挑了下眉眯了眯眼“那你告诉我,你是准备在什么情况下用这种药的?” “什么情况就需要用的时候就用啊。”我随口回答着,却感觉我和狼牙之间的对话似乎有些不对劲,难道是那药有什么问题? 狼牙从后座向副驾驶的位置走了回去,走到我身边时顺手将那盒药扔到了我怀里,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他说“那你拿去吧,看这几天什么时候需要你记得用。” 我狐疑地接住他扔过来的药盒,一直看着他坐回到前排的副驾驶位置后,才低头查看他扔给我的那盒药到底是什么。 “左炔诺孕酮片紧急七十二小时?” 我边看边下意识按照包装盒上的字念了出来,但虽然这几个字我是都认识,可是它们组合到一起后,我却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了。 我自认为自己的知识面还是比较广的,尤其是在被关在无尽房间中后,那段时间停止的日子里我看了许多许多书,学习了许多许多知识,但是即便如此,我也没见过这什么左炔诺孕酮片。 “这是什么东西啊?常用药里有这个么?” “噗” 我疑惑地自言自语,却听到了狼牙在前面发出的笑声。笑笑笑!笑笑笑!一会把你牙都给你笑掉!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窸窣的声音传来,我转头望去,才发现是林崖睡醒了,于是便自然地打招呼道“嗨,早安。” “唔早” 林崖显然是刚睡醒,声音中还带着些沙哑和慵懒,听起来倒是让我觉得多了些性感呃别误会,我不是花痴,只是单纯的欣赏而已。 嗯,没错,单纯的欣赏。 看着林崖从车座上坐起身,伸手挠了挠头发。大概是刚刚睡醒时眼睛还有些酸痛不适,因此他仍旧眯着眼,看起来很是困倦的样子,直到看到我——准确说是我手中的药盒时——才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甚至是有些目瞪口呆的感觉。 我还在奇怪林崖这是怎么了,刚要开口询问,便听到他震惊的声音“你你们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啊?林崖你说什么?”我不解其意地皱皱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是没睡醒还在说梦话? 这时又听到一声轻笑,身后一声脆响,回头看去才发现是狼牙打开了车门上的锁,关上车门出去了。 “你们可真是年轻人啊哎我是老了老了老了”林崖还在说这些不明所以的话,一边说着还一边摇着头,之后便随手拿过了旁边装着食物的袋子也打开了车门,“那个,我去准备早饭。” 看着林崖也从车里出去,一时间车内就剩下了我一个人和我手中的药。 “这两个人都是怎么了啊,突然发什么神经” 我虽然嘴上这样嘀咕着,心里却隐隐觉得大概是和我手中的这盒药有关,因此疑惑地低头,将药盒翻到背面的详细说明,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结果,只看了一眼,我便忍不住爆了粗口。 “我靠!狼牙你大爷!” 第25章 无人之城(二十二) 进入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看着手里的药盒,似乎一时间上面每一个字都成为了狼牙那张带着嘲讽笑容的脸。 怪不得狼牙刚才问的话莫名其妙,怪不得林崖的反应古怪非常。 狼!牙!你!这!个!臭!流!氓!!! 我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着狼牙,看着手上的药盒,放回去也不是,收起来也不是。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脸正在发热发烫,恐怕已经红得不行了。 因为羞恼和气愤,手中的药盒都被我捏成了一团,但是还是能清楚地看出上面写着的字——“紧急避孕”。 啊啊啊啊啊!该死的狼牙!臭流氓臭流氓臭流氓! 内心中的小人在抓狂地上蹿下跳,只要一想起刚刚狼牙那家伙的笑声我就忍不住快气得爆炸,根本平静不下来。泄愤似的将手中的避孕药扔出去,深呼吸了好几下后,才稍微平静了一点。 坐在座位上深呼吸着想要平复心情,然而待着待着却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刚林崖误会的样子 “啊啊啊丢死人了!” 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声哀嚎,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手心都能感受到脸上灼热的温度。我的天啊,这回真得是没脸见人了。 严肃地考虑了一下杀人灭口的可能性后,我只能默默放弃了这个诱人的计划。 毕竟面对着两个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壮年男子,我的心愿只是世界和平。 真得不是我怂了,真得。 再次深呼吸了几口,隐约闻到了些许烧火的焦味,向车外望去才发现是林崖在做早饭,这才感到腹中饥饿,毕竟昨天一整天我也就只喝了两碗汤,又经过一夜的奔波,胃里的食物早就消化干净了。 看了看外面完全变白的天光,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升起来了。我也从座位上起身,准备从车里出去了。 唉,反正总是要出去的,而且脸也已经丢完了,还不如响应食物的召唤去填饱我空虚的胃呢。 走到车门边,我看到刚刚被我随手扔过来的避孕药,念叨着狼牙的名字用力踩了两脚后,我才愤愤地把它捡起来揣进了裤子的口袋中——毕竟不能就这样扔在这,也不能放回去给狼牙留着下次再嘲笑我——准备一会随便找个地方把它扔掉。 拉开车门,耀眼的阳光顿时倾泻而入,让我在车内幽暗环境中久待的双眼觉得微微不适,用手遮挡在眼睛上方眨了几次眼,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整个人钻出了车门,踩到了坚实的柏油地上。 车内虽然有通风,但是毕竟是封闭空间,虽然不至于呼吸不畅,但是空气质量也好不到哪去。从车内出来后,顿时觉得空气清爽了不少,早上的清新空气带着露水的香气,吸入肺中让人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林崖本来正在做饭,此时听到车门的声音转头看了我一眼后便急忙转了回去,但是从他颤抖的肩膀我还是推测出,这货绝对是在笑。 “怎么?收拾好了?” 狼牙欠揍的声音传入耳中,我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这让我感觉就好像是吃了屎一样恶心——当然,我没有真得吃过——我告诫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 “是啊,不劳您操心,我都收拾好了。” 好生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狼牙眉眼里全是笑意,本以为他还会继续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却没想到他没有再挑衅,而是转身继续他刚刚的事情。 我这才发现他正拿着一把小刀劈折着一颗树的树枝,而那树枝正是林崖现在为了做饭烧着的东西。 呃拿路边的绿化用树木当柴火可以,这很狼牙。 不过既然狼牙不来继续挑衅我,我也懒得去搭理他,想想之前的事情还是觉得挺尴尬的。因此我向林崖走去,在他身边边蹲下身,看着他将一根根树枝填入火堆中保证它不会熄灭。 火堆很小,一是并没有堆很多树枝,二是这种街边的绿化用树木也不太适合当柴火,不是很好烧。 “有什么我能做的么?”我对林崖问道,毕竟人家两个人都在工作,我也不能就这么悠哉悠哉地看着啊。 “嗯?不用,就填个柴火而已,我自己就行,不用你了。”林崖看着我笑笑,手下添柴的动作不停,“那个刚才的事狼牙跟我说了” “他说什么了?”一听到林崖提起刚才的事情,我忍不住激动地站起身,还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 狼牙这个臭流氓,对林崖瞎说了些什么啊? 怕林崖对我和狼牙的关系产生误会,我急忙解释道“你别听狼牙胡说,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根本不是你想得那么回事!” “啊”林崖挠了挠头,脸上有些尴尬,“我知道是我刚才误会你们了啊,狼牙他就是解释一下原本的状况,告诉我是我误会了。” ”哦那那没什么了。” 狼牙找林崖解释清楚了?这样的话哼,算他还有点人性。 我重新蹲回林崖身边,因为我刚刚的神经质,一时间不免觉得有些尴尬,我只得没话找话地说道“生火是为了烤东西么?这个火堆是不是有点小啊。” 林崖倒是没追究我刚刚过激的态度,仍然温和地笑笑说道“不是为了烤东西,本来我是想烤点什么吃的,毕竟我们现在没有锅。可是林崖说现在就我们三个人,一切行为都要小心,烧烤的话味道太大,容易引来那种未知的动物,所以否决了烧烤这个方法。然后我看了看我们有的这些食物,不能烧烤又没有锅,肉类我还没想到什么做法,但是蔬菜里不是还剩下土豆红薯这些么,这种埋在火堆下面就能烤熟的,而且不会有太大味道。” “这样啊,那我们今早吃土豆和红薯喽?”我了然地点点头,又下意识抬头看了看正抱着劈砍好的树枝走过来的狼牙,虽然这个人性格不怎么样,但是无论是大方面的统筹能力,还是小细节处的周密程度,却都是值得欣赏的。 狼牙似乎是感受到我的视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对上我看着他的目光后微微挑了挑眉,面带笑容地对我说了句无声的话。 虽然狼牙没有发出声音,但是从他的口型上我还是看懂了他的话,他说的是“避孕药。” 欣赏个屁啦!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你站在我面前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最讨厌的人站在我面前,我却对他的挑衅无能为力,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努力学习散打、柔道、中国功夫,然后把这货打得跪在地上唱征服。 吃过了早饭又略微收拾了一下,我们这才准备进入彩电塔内部探查了。 狼牙在前面,我走在中间,林崖殿后,我们拉开了彩电塔的大门。 刚走进彩电塔我便发觉了这里确实古怪,与其他地方有些不同。 在这个城市,我见过的室内空间中,一般都是充满了血块和蛆虫的,而且满是腐臭在味道。因此我的想象中,彩电塔里也应该是这样的一副景象,却没想到一楼的大厅很干净,虽然也有长时间无人而堆积的灰尘,但是和其他满是血液蛆虫的地方比起来,真得算得上是干净了。 我耸了耸鼻子仔细嗅了嗅,空气中也没有腐臭的味道,只有一些封闭久了的阴霉气味。 “走吧,跟紧点,别分开。” 狼牙说着向里面走去,我和林崖依言跟在他身后。我们一点点探查了一层所有的房间,但是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不过,没有异样恐怕就是这里最大的异样了。这说明这栋建筑中很可能没有人在这里被动物杀死,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只要我们在这里,我们就是安全的? “一层看起来没什么有用的线索啊,你们有找到带着‘e’标志的事物么?” 我们探查了一圈重新回到大堂时,狼牙向我们问道。 林崖摇摇头“我没有发现,看来我们还要继续探查上面的楼层了。莫离,你对这个彩电塔有了解么?这里几层,都有些什么之类的。” “以前倒是来这里玩过,可是我也只来过那么两三次,了解的不是很多。”我努力回想着以前和妈妈一起来这里玩的记忆,找出有用的情报,“这里应该是室内有三层加上顶层有一层露天的展台。刚刚我们探查过的是第一层,而第二层从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个楼梯上去就是。第一层是对游客开放的区域,而第二层是工作人员的休息工作区,还是因为当时有认识的人在这里上班所以我才去过。而第三层就是从外面看到的那个高处的圆盘形的位置,那是游客来这个彩电塔最主要的游玩区,游乐区是环状的,中部封闭的是工作室,从那里能俯瞰到周围很大一片区域,那里还有望远镜之类的,应该会有用。不过,如果想上三层的话恐怕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狼牙皱皱眉,看起来正在思考我说的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里好像是没有楼梯的,只能坐电梯上去。” “而现在供电都停止了”林崖听懂了我的意思,接口道。 我点点头“所以上面我们恐怕上不去” “不可能。”不等我说完,狼牙摇头打断了我的话,“不可能没有楼梯的,一个建筑不可能没有楼梯,毕竟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为了便于发生危险时的人员疏散,一定是有楼梯的,应该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可是我以前来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哪里有楼梯啊,而且你刚刚也探查过一层了,只有那一个楼梯,那是通向二层的,到二层就中断了啊,哪里还有别的楼梯了?”我忍不住反驳道,毕竟是我来过的地方,我很确定没见过这里有通向上面的楼梯。 狼牙看了我一眼,对着大门抬了抬下巴“如果里面没有的话,那就一定在外面。” 第26章 无人之城(二十三) 楼梯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这里哪里有楼梯啊,我们刚来的时候不是也没看到么,你看不只有这一个入口能进入么。” 我不满地跟着狼牙走出彩电塔的大门,摊了摊手向他示意周围并没有其他的入口。 然而狼牙这个自大狂根本不在意我的看法,只是走下了大门前的阶梯,顺着墙壁向顺时针的方向走去。 “跟上。”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基本的礼貌啊,独断专行,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大概是看到我气鼓鼓的样子,林崖在我身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莫离,我们就跟着狼牙去查看一下吧。万一真得有楼梯的话,对我们来说有很大帮助呢。而没有的话,也不过就是绕着这里走一圈而已,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听了林崖的话我的气恼稍稍平静了一些,仔细想想狼牙之前说得话,似乎也很有道理,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这里不应该没有建筑楼梯才对。而我虽然来过这里,但是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这里没有楼梯,很可能只是我直接被带到了电梯那里而已。 况且就像林崖说的,绕着探查一圈也不过就一会儿,并不会有什么大的妨碍,反正都是要找到达三层的办法的,探查外围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项工作。 哎我这是怎么了?这么想想,刚才我的做法似乎是有些无理取闹了。跟在狼牙身后绕着建筑向前走的同时,我思考着自己刚才的行为。 刚才我是怎么想的呢?明明狼牙说得话很有道理,可是因为是他说的,所以即便很有道理,我却下意识地不想承认。也就是说,我不是因为他的提议有问题而反对,而是因为狼牙这个人本身而反对。 想通了这一点我顿时一惊,难道我对狼牙的喜恶已经严重到能够影响我的判断和思考了么?天啊不不行,莫离,你听好,在这里你没有任性的资格,你要做的是让你的理智帮助你活下去,而不是再因为自己愚蠢的小脾气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反应! 仔细告诫了自己三次后,我这才放松下来,这才发现刚刚紧张的思考,竟然让我不自觉地双手攥成了拳头,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此时松开了握着的拳时还觉得手指微微有些脱力。 抬眼看了看面前走着的狼牙,深吸一口气再次告诫自己——要冷静,要理智,不要因为他是个混蛋就因此作出混蛋的决定。 “你们来看,那里有扇门。” 正想着,狼牙的声音传入耳中,下意识抬头向前方望去,果然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墙壁上有着一道紫红色的门。而这扇门,我原本并不知道它的存在,或许真得就像狼牙说的,真得存在着通往三层的楼梯,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狼牙说完便率先跑了过去,我和林崖便也自觉地跟在他身后向那里跑去。到了大门面前才发现,这是一道紫红色的铁门,上面挂着婴儿手臂粗细的铁链,并被一把和成人拳头一样大的铁锁牢牢锁住。 我转头向四周看了看,根据周围的景象大概可以判断出来,这道门应该是位于建筑背后正好与大门相对的位置,而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也许真得是我们正在找的楼梯也说不定。 “这锁看着很结实啊,我们要怎么打开?回彩电塔里去找找钥匙?”林崖蹲下身查看着门上的铁锁说道,“看这个锁眼的样子,应该是经常被使用的,那么钥匙应该就在哪个工作室里吧。” 狼牙听了林崖的话也蹲下身,伸手扶着铁锁查看了下“不必去找钥匙了,我能打开它。” 这货该不会又想把门踹开吧?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铁门的四周,觉得狼牙三脚开门的绝技可能不太适合这里,因为之前被他踹开的实际不是门锁,而是他踹松了门框。那是因为我那个小区是老楼,墙壁存在的时间已经很久了所以不是特别结实。可是眼前这道门,它的墙壁却是坚固异常——毕竟是作为一个三百多米高的建筑的底层,当然不可能用不结实的墙壁——狼牙恐怕不能像以前一样把这道门与门框踹得松动分开。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狼牙似乎没有暴力拆除的打算,而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段铁丝,七扭八扭扭成了一个麻花状的小工具。 “你还会开锁?”我看着狼牙手中的简易铁棍诧异地问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这根铁棍其他的用处了。 “啊,还算精通。” 狼牙头也没抬地回答着我,手中用铁丝扭出来的简易工具已经伸进了锁孔里。 真得假的啊,这货不是在逗我玩吧?不过狼牙似乎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这么说来他是真得精通开锁? 又会偷车又会开锁这货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之类的吧? “好了,打开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狼牙丢到地上的铁锁,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就这么捅两下就打开了?就这么简单? “发什么呆?没见过铁锁么?”狼牙挑挑眉问道,却似乎没想要听我回答,掏出之前准备的手电筒,打开开关向门里照射过去,“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危险,我们进去看看吧,按照刚刚的队形,不过为了以往万一,还是都小心一点。” 狼牙说完便向里面走去,我便也跟了上去,林崖跟在我身后。 这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虽然应该封闭了很久,但是却没什么阴霉的味道存在,但是却让人感到一丝阴冷,能感受到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我借着手电筒的灯光下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墙壁,倒是在墙壁顶部发现了一些壁灯的存在。想来这里本来应该是很明亮的,因为停电导致那些壁灯无法打开才会这么暗。 这样的坏境总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黑暗中视线被削弱,其他感官便得到增强,昏黄的灯光只能照亮我们面前的一小段路,更多的还是不知延伸到何处的黑暗。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在狭窄的甬道中呼啸,发出凄厉怪异的声响,冷风从我裸露的皮肤上掠过,让我有种汗毛都忍不住立起的惊惧感,行走时鞋跟与地面碰撞的清脆声响在走廊中传来回声,让我生出些许这里不是只有我们三个人的错觉。 在这样的幻境中,我总忍不住想象着前方有一只吃人的怪兽,它隐藏在黑暗中,蛰伏在阴影里,耐心地等着作为它猎物的我们一点点接近,而当我们看到它血盆大口的那一刻,就是我们的死期 “哎,狼牙你是怎么会开锁的啊。”为了阻住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我随便找了个话题说道。 虽然我们三个人是前后走着,狼牙和林崖两个人将我保护在了中间,可是我还是有种恐慌的感觉,忍不住想要和他们说些什么,确认他们还在我身边。 “我不知道,本能地知道自己会开锁,但是不知道从哪学的、为什么学的。”狼牙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很典型的狼牙式回答——没有用的废话。 不过就算他现在回答的是废话,我也觉得总比什么都不说地沉默着要好得多,然而这货这回答让我怎么接啊?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哎哎哎,不管了,就随便说点什么吧! “我” “你是在害怕?” 然而我刚一开口,狼牙便直接揭露了我的真实动机,我还没说出口的话顿时噎在了喉咙里,涨红了脸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 等我终于反应过来,急忙张口想要反驳道“我才没” 不等我说完,黑暗中我的手一下子被一只粗糙温热的大手抓住了,我略惊了一秒才反应过来那是狼牙的手。指尖感受到他掌心带着的灼热温度,那温度似乎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我的内心瞬间便平静了很多。指腹触摸到他掌心有着粗糙的厚茧,和我的手有着很大的区别,陌生的触感倒是引走了我的注意力,让我的恐惧几乎消散无踪。 “拉着这里吧,应该再有不远就到尽头了。” 狼牙说着,将我的手向旁边拉了一点,拽了什么东西塞到我手中后放开了我的手。我拽着他塞到我手中的东西,借着手电筒的灯光和手指摩擦的触感辨认了一下,发现那是他背着的包的带子。 虽然已经没再拉着狼牙的手了,但是总觉得他手中的温度仍然残留在我的手上,似乎已经把我的皮肤灼伤留下了烙印。手中拽着那根带子,倒真的给我增加了强烈的真实感与安全感,让我清楚的感受到我不是一个人在这里,不再因为黑暗而恐惧。 又走了几十步,手电筒照亮的前方终于有了变化,我们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一个盘旋向上的楼梯出现在我们眼前。 “真的到尽头了可是狼牙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么?”我震惊地看着前方的楼梯,忍不住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口。 “是啊,我也很好奇,虽然走入这个走廊后我也有预感尽头会是个楼梯,但是狼牙你是怎么知道这个走廊到底有多长的呢?”林崖也在我身后问道,“你应该没有来过这里吧?” “嗯,我没有来过这里,至少我不记得我来过。”狼牙站在楼梯的入口向上望了望,这才转头回答我们“我知道是因为空间。” “空间?” 第27章 无人之城(二十四) 天台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对,空间。”狼牙点点头,仔细查看了下楼梯,确定没什么危险了之后,便率先向上走去,“进入之前我就观察过这个建筑大概有多少空间,再和进入之后看到的空间比较,一层不是个连通的环形空间,而是一个缺少了一小部分的扇形。而那部分缺少的空间,就是我们刚刚走过的那个走廊。” 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来,你当时推测有楼梯的存在,是不是也和这个由空间得出的推测有关?” 我跟在狼牙身后攀爬着楼梯,想着之前的情景问道。 “对,是有这个原因。”狼牙回答着,还不忘一直摆动着手电调整照亮周围确保安全,“按这个建筑的高度推测,恐怕得有一千多级台阶吧,如果累了的话就说一声。” “嗯” 我答应着,脚下不断地抬起落下,机械性地爬着楼梯,心里却还留在刚才的事情上。能把一切看似无用的细节整合到一起,成为一个新的至关重要的线索,这样的侦查与分析能力真得让我望尘莫及。 我果然是个体能方面的战五渣,才走了没多久呼吸便开始紊乱。黑暗的宁静中,一直只有脚步声不断响着,因而此时我变得粗重的呼吸声也就格外明显。 本来我就是个宅女,被困在无尽房间中时也没有做过什么运动,虽然平时只是看起来有些瘦弱,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却显示出了不锻炼的坏处来。 我能感受得到,身前身后的狼牙和林崖两人都还没有露出丝毫疲惫,狼牙他一直以来都展现出了他过人的身体素质,而林崖作为前国家篮球运动员,看他的身材,想必即使是退役了也没有放弃锻炼。 而我就爬了这么一会楼梯就觉得呼吸急促两眼发花,耳边鸣响,胸腔胀痛,双腿酸软,喉咙像是要冒烟一样又干又痒,嗓子眼中泛出一种腥甜的感觉。头上因为运动而冒出的细密汗珠,在冷风的吹拂下让我觉得格外地冰冷难受,丝毫没有舒适感,反而是又冒出一身冷汗。 “你怎么样?还好么?”狼牙也发现了我的异样,停下了脚步转身询问我道。 我很想回答他没事,然而嗓子又疼又痒的难受感让我连话都说不出口,一张嘴就是一连串的咳嗽,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而强烈的咳嗽更震得我眼前发花,只能胡乱地摇摇头,说不出回答狼牙的话来。 狼牙按着我让我坐到台阶上,转头对林崖说道“休息一下再走吧,她体力不行,看这反应这么强烈,运动过度的话我怕再弄出什么损伤来。” “嗯,好。” 林崖点点头,也坐到了偏下一点的台阶上,手中的手电筒照射着来时的楼梯,警戒着可能发生的危险。 狼牙也做着和林崖一样的事情,他是坐在我上方的一个台阶上,手电照射着上面的楼梯警戒着。 我坐在台阶上靠着墙壁,闭着眼深呼吸着平复自己的呼吸,耳边的鸣响声稍微减弱,在一片安静中甚至能听到自己呼吸和心脏怦怦跳动的声响。我抬手抹了抹自己额头上渗出的汗珠,额头上一片冰凉,我能感觉得到自己后背上也全是细密的冷汗。 “给,喝点水吧。” 听到狼牙的声音我睁开眼,看到他正递给我一瓶刚刚拧开的矿泉水。我们到塔里探查也带了很多东西,只是这些东西全部由狼牙和林崖拿着,两个人谁也没有让我背这些东西的意思。 接过狼牙递过来的水,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清水滋润了干涩的嘴唇流入口中,水本身带有的甘甜滋味萦绕在舌尖,充溢了口腔。清水顺着咽喉流下,滋润缓解了嗓子的疼痒,减轻了胸口闷闷的胀痛感,我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 “谢谢。” 我正向狼牙道着谢,却不知道什么地方一阵强风吹来。风吹到我冒着冷汗的皮肤上,顿时一阵寒意涌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狼牙转头看了我一眼,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你很冷么?” 他说着,不等我反应过来便伸手用手背贴上了我的额头。 “好凉,你体温怎么这么低?” 我完全没有想到狼牙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愣了一秒后急忙尴尬地扭头躲开。 “啊没事,就是流汗了风一吹有点冷,没事的没事的。” 什么情况,怎么觉得心跳又变快了? “你真得没事么?”狼牙将手电转了个方向找到我们中间,借着手电的光,我看到他正微微皱着眉,“体温那么低,脸怎么又红了?你没生病吧?” 脸脸脸脸红了?我脸红了么? 我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的脸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本来脸上也是一片冰凉,然而在接触到掌心热度的那一刻,好像从与手掌贴合的位置开始蔓延,整个脸颊都烧了起来,让我不自觉想起刚刚在走廊中,指尖碰到的灼热温度 “是身体太虚弱了吧。”林崖凑近了我一些,仔细打量了我几眼,然后开口说道,“体虚畏寒,运动量不大,身体承受不住突然的过量运动,所以就会冒虚汗,虚汗都是冷的,风一吹就更冷了。” “过量运动?”狼牙听了林崖的话抿抿嘴,盯着我看了几秒才说道“虽然知道她是体能不行所以才休息一下的,但是这么点运动就过量你平时都不做运动的么?” 我呆呆地看着狼牙眨眨眼,还真得不好意思告诉他,我是万年不运动,一运动会死星人。 不过显然狼牙也没指望我回答,只是又给了我一个嫌弃鄙夷的眼神。 “算了,你休息好了就说一声,我们继续走。” “嗯。”我答应一声继续靠回墙上闭眼休息,其实不止有运动造成的劳累,因为昨晚断断续续没有休息好,今天也不是很精神,总觉得有些困倦。 “不过莫离,你平时还是做些运动吧,多锻炼还是对身体有好处的。” 听到林崖善意的劝诱声,我含糊地答应了两句,关心我的健康我是很感谢啦,不过运动什么的还是下辈子吧。 又过了一会,等到我觉得我的呼吸心跳都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双腿也休息好了后,我起身对两人说道。 我说“好了,我休息好了,我们继续走吧。” 于是,稍微整理了一下,我们继续向楼梯上方爬去。之后又断断续续休息了五六次,我们才终于看到了楼梯的尽头。 等到推开大门来到第三层,久违的阳光从玻璃窗洒入室内,我累得直接瘫坐到地上,感受着阳光照射下的暖意。 林崖和狼牙也把背着的东西放了下来,站在我身边打量着四周。 我记忆中彩电塔的第三层是游乐区和一个餐厅,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多少的变化,因此我也环顾着周围,寻找着和自己记忆的影子。 那些电力游乐设施暂且不提,我倒是没有在周围看到记忆中的餐厅,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走到窗边向外望去,缩小版的城市就这样映入眼帘。 这里大概是距离地面二百米左右的高度,拥有着在地面上无法拥有的视野,只是由于窗边看台脚下踩着的位置也是玻璃的,因此给人一种置身于空中随时可能坠落的错觉。 我不算是有恐高症,但是其实大部分人面对高空俯视时,都会不自觉地产生轻微的恐惧感。因此我在向下看去时,也不免有些微微的眩晕,不过还好,还在我的可忍受范围内。 “这倒是个好地方。” 身边传来狼牙的声音,我转头向他看去,他正单手撑在玻璃的窗户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外面缩小版的街道。 他说“这简直就是这个城市最准确的地图啊而且范围很广,还正好是位于你的中心区域,由于你个人原因而缺失的那部分地图能得到最详细的补充了。” 狼牙看起来格外兴奋,丝毫看不出有不适的感觉,看来他对于高空倒是完全没有恐惧。 “上面还有一层露天的天台,那里有高倍数的望远镜,用那个能看到整个城市所有的地方。” 通过楼梯存在与否这件事上,我倒是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再因为狼牙话中有意无意的挑衅而影响自己的判断。况且,狼牙可能只是不会委婉地说话而已,很可能他并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在别人听来有挑衅的意味。 “哦,是么?我还以为你只会帮倒忙呢,这次你总算是有用了一回。” 不知道个屁啊!这货根本就是嘴贱欠揍!大混蛋! 看着狼牙离开了窗边的背影,我咬牙切齿地在心中推翻了替他找的理由。但是也不敢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因此即便心里把他杀死了千百次,双腿还是自觉地跟上。 我们三人一起爬上了天台,本来是想找高倍望远镜的,却发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 一个巨大的机器伫立在天台上,上面还有着好多个排列整齐的信号发射器。 “这是什么啊”我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巨大机器忍不住说道,“信号发射器么?这么大?这里是游览区啊,这种工作用的机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狼牙没有说话,绕着它走了两步,突然对我们叫道。 “你们来看,这里有工作日记!” 第28章 无人之城(二十五) 线索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了,现在整个城市到处都是它们,城市已经沦陷,前来救援的部队也都被杀死了,这个区域已经被完全封锁,为了防止那东西跑出去。而我们的研究还一筹莫展。” “情况越发严重了,变异后它不再有天敌,而它强大的繁殖能力和生命力使它成为了这片土地上生物的主宰。被杀害的人越来越多,城市中到处都是血迹和死人的尸体,耳边终日回响着人们临死的惨叫,我已经不敢站在窗边看外面的城市了。好消息是我们已经从血液中找出了变异的基因,但是有关修正基因的方式还是没有头绪。” “研究顺利进行着,但是它们也在不断发展繁殖,增加着自己的数量。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觉得城市在一点点变得了无生气。小李每天都会用望远镜观察城市,他说他已经很久没看到有人在外面出现了。即便是人们都躲回了家中,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一个人都不出现吧?我有些不安” “研究取得了重大的突破,我们找到了修正基因的方向,根据我们的分析,那种药物导致的变异是使得它们身体内的雄性激素增多了数十倍,从而提升了整体的攻击力,而我们只要从这个方面入手,通过雌性激素来平衡雄性激素,就能使它们变回原来的样子。但是,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上我的家人了,我的感觉越来越不好了” “恶魔!它们是恶魔!整个城市整个城市的人都被都被!我一定要研究出消灭它们的方式!一定” “研究仍旧进行着,整个研究室里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景象,每个人都只是机械地进行着研究,我们已经研制出了综合雄性激素的药剂,但是还没有找到让雌性激素与雄性激素快速融合的方法。现在恐怕整个城市的人只剩下我们活了下来,也许是因为我们的位置很高,那种东西还没有到这里来。今天偶然向外面瞟了一眼,满目的黑红,整个城市都被干涸的血液铺满了。也许明天就轮到我们了” “我们封闭了大楼,只在三层和天台活动,剩下的食物越来越少了,我们今天派了几个人出去找食物,小李也在其中。我被分配去通过望远镜随时得知他们的情况,于是就在我眼前,我亲眼看着他们被那东西撕成碎片。这是报复么?我们创造出想要杀死它们的东西,却给了他们杀死我们的能力。下雨了,希望雨水能把这个城市所有的血腥与罪恶冲刷干净” “我们调整了研究的方向, 本来希望在要集中增加催化的所用使它快速生效,现在却发现了可以将电磁波作为催化剂。希望可以成功” “研究成功了!我们找到了能成为催化剂的电磁波频率!只是现在,电力的供应已经不足了,除了实验室,所有的电力设备都被我们关闭了,我们仔细计算了剩余电力的多少,仅仅足够我们播放一次催化电磁波的了。而药剂的挥洒则需要我们进入市中心的操作系统才能进行,在那里准备完成后,再通过程序将操作权限转移给给研究室,最后由研究室同时操纵药剂与电磁波的泼洒和传播。只有这样,才能成功修正它们的基因。只是操作权限的钥匙只有一个,我们要怎样带去市中心,再带回来呢” “今天是个坏日子,博士亲自带着操作权限的钥匙去了市中心,之前的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储存药剂,转移权限。我们本以为我们终于要成功了,终于要结束这些恶魔的支配了。然而,在回来的路上,博士像小李一样,被撕成了碎片。钥匙丢失了,也许是被它们误食了,追踪器上显示操作权限的钥匙一直在移动,可是我们只能看着追踪器,别无他法。难道真得要绝望了么” “食物已经吃完了,钥匙的位置停顿了很久没有再变化了。我们仅剩下三个人,另外两个人决定明天去寻找钥匙,留下我作为最后的记录者。他们已经去休息了,睡前还笑着让我祝他们好运祝他们好运,他们需要更多的好运” “好运没有保佑他们,他们也一样也许我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吧?最后绝望的时刻,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从来不是什么强者,也自认为肩负不起拯救大众的责任,所以请允许我逃避吧。等到写完这些话,我会从这里跳下去,我的尸体想来会被那些恶魔分食,然而我的灵魂终于能得到解脱了。夜空很美,我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夜空了。记得那种药刚刚出现的时候,出现在了报纸的头条,全城的人们都笑着闹着,把它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找它们一次次实验。然而变异出现了之后,似乎角色对调了,我们成了被掌控的一方,而它们主宰了我们的生命。原来这就是被主宰的感觉,没想到人自诩为万物灵长,其实对面更强的生物时也是如此地不堪一击。好了,就说这么多吧,我将这本日记留在这里,如果还有人能看到的话,旁边就是电磁波发射器和操作权限钥匙的追踪器,一切程序我们都设置好了,只要找到操作权限钥匙,打开电源就能完成一切,希望你们能消灭那些恶魔。我一直都是一个无神论者,只相信科学不信任何的宗教。然而此时,无论是天神,上帝还是佛祖,希望你们保佑这座城市,保佑有一天,它能走出深渊。那么,再见。” “没有了,这就是这本日记的全部内容了。”我翻到下一页,那页已经没有字迹了,翻回最后一页,写着“再见”的位置的纸张微微鼓起发皱,手指轻轻滑过,能感受到凸起的粗糙。我知道那是因为这里曾经掉下过一滴泪,包含着一个人临死前绝望、解脱的一滴泪,或许还包含着不灭的希望。 我生来对文字就比较敏感,也因此才会选择家作为职业,而这日记上写的竟让我对字迹的主人有了种感同身受的感觉,似乎内心深处也感受到了那份绝望、无奈与期盼。 然而,我现在要考虑的,毕竟只有怎样活下去,因此只能将这份感觉压抑到内心深处,用理性来思考现在的状况。 “上面写的就是我们目前的状况了吧,这个大机器就是电磁波的发射器,而追踪装置是这个小方块么?”我说着,拿起了一边的一个长方形机器。它大概也就手掌大小,也不是很重,我都能一只手轻松拿起。 “看起来是的。”狼牙伸手示意我将手中的装置递给他,“从这个日记中,倒是终于找到些有用的线索了。” 林崖绕着电磁波发射器走了一圈后说道“我看了下,这个发射器连接着的是个发电机,应该是把发电机开启后就能工作了。而且这个激起上面有个操控台,上面有个奇怪的凹槽,可能就是那个什么权限钥匙的放置位置。” 狼牙闻言向林崖指着的位置走去,我也跟着走过去查看,果然发现在机器的了另一面有一大块玻璃的操作面板,面板旁边是一个六边形的凹槽,应该就像林崖说的,是放置权限钥匙的位置。 狼牙拿出了记录地图的那个本子,将其中一页纸覆盖在那个凹槽上,轻轻向下按压,使凹槽的形状刻印到那张纸上,用这样的方法记录下了钥匙的形状,做完这一切后,转头对我们说道。 他说“我们先来分析一下这个日记吧,这里面可是包含了很多的线索。我先来说说我的总结和分析,你们再来看看有什么是我缺失了的。” “嗯,好。”我点头答应着,自己也回想思考着刚刚在日记中看到的内容,与狼牙提出的线索一一对照。 “首先是从日记中能得到的确切情报。有关那种未知的动物,它的繁殖能力很强,数量应该很庞大,本来应该很弱小,城市中有它的天敌存在,之所以有了现在的情况是因为吃了某种药物所以产生了变异,变异后以人人类为食。这种变异是体内雄性激素的增加造成的,如果用雌性激素来综合的话就能逆转这种变异,而用这台机器能发出具有催化作用的电磁波。”狼牙一边对照着日记总结着,一边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录着,说完之后他问道,“还有什么要总结的么?” 林崖看着狼牙的本子,停顿了几秒似乎是在思考,然后摇摇头说道“没有的,我想到的也是这么多。” 听到林崖说没有后狼牙点点头,便准备继续说道“好,那我继续往下说” “等一下。”我打断了狼牙的话,整理着自己的思路说道,“我倒是觉得还有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比如其一,那种动物吃的药剂是什么?为什么人类要喂它们吃这个?药无外乎两种,治病的药和毒药。按照日记中描写的之前人们对这种动物的态度,我觉得是毒药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而人类要杀死一种动物也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它对人类有益,人需要利用它的价值,而第二种就是它损伤了人类的利益。根据日记记录的情况看,应该是后者。也就是说,这是一种会出现在城市,对人类生活有妨碍的有害动物,普通的时候我们会选择杀死它,很可能投毒杀死它是种普遍的方式。” 正说着,我发现狼牙正面无表情地紧紧盯着我看,我顿时一惊,想好的话也一下子被打乱了,看着他有些局促地问道“怎怎么了?我说的不对么?” 他依旧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我沉默着,几秒钟后,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后才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没有,你说得很对,继续说吧。” 那笑容实在来得突然,与平时碰到的假笑或是嘲笑都不同,而是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我没有防备地突然被晃了眼,心里一乱后才急忙镇定下来,不再想那笑容代表了什么,重新整理了思路再次开口道。 “那个那我就继续说了,其二” 第29章 无人之城(二十六) 计划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其二,整个城市所有的食物都消失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些食物是被那种动物吃掉了。如此一来以人肉为食这个推断就不是很准确了,说它们以人肉为食的话那么应该更偏向于肉食性动物,可是如果考虑到食物消失的因素准确来说,这种动物实际上是杂食性动物。” 我一边按照脑中的思路说着,一边拿过狼牙手上的笔记本,将这两点也写到他的本子上,然后举起本子,将记录着分析的那面朝向两人“如果把这些综合在一起再看,不觉得有一种动物很符合么?” “老鼠?” “对,没错!就是老鼠!我觉得那种动物就是老鼠!” 林崖在我解释前抢先说出的答案正好与我想的吻合,这让我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激动地点点头表示这正是我所想的。转头看着狼牙,却发现他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又又怎么了?我分析的不对?”看着他这个样子,我不禁有些紧张,急忙仔细回想自己的分析的推理,但是仍然没找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狼牙伸手接过我手中的本子,看着上面罗列的一条条线索沉吟了几秒后说道“不,你说的很对,那种动物应该就是老鼠。” 他说着,抬头看了我几秒,突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发现原来你还是有智商上线的时候的嘛。” 这家伙果然还是那么欠揍! 狼牙拿起笔,在记录着归纳出的线索那页最上面,写上了“老鼠”两个字。嘛不管怎么说,看来这回我的猜测还是没有问题的。 “好了,既然我们已经推测出,这个城市中的潜在危险可能是老鼠,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暂时先注意一下身边是否有老鼠吧。不过昨天你晚上何严死的时候,我看到的那种动物大概有小型犬大小,结合日记上变异的说吧,我猜测那些老鼠的变异可能从身体上就有所体现了。再加上它们具有超强的繁殖能力,也就是说我们要面对的很可能是成千上万只和小狗一样大小,攻击力惊人的老鼠。这种数量 再加上它们的攻击力如果正面对抗的话,恐怕我们连半分胜算都没有。” 狼牙看着本子分析着,眉头微微皱着,可以看出他也有些担心“因此,我们最好是能够避开它们,在不被它们发现的情况下去找到丢失的钥匙。” “不被发现么”林崖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沉思着,我甚至能够听到他手指刮动胡茬的声响,“也就是说,我们要隐匿行迹喽?” 狼牙点点头,将本子放下看着我们继续说道“没错,我们要隐藏我们的行迹。老鼠本身是种穴居动物,他们具有很强的挖洞能力,如果我们和往常一样在地面上行动的话,老鼠在暗,我们在明,况且他们的数量那么多,我们想要不被他们发现简直是痴心妄想。只有另辟蹊径我们才可能成功找到操作权限的钥匙,并且活着回到这里,最终从这里逃出去。”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狼牙像是一位战场上的将军,临危不惧,冷静分析,从容部署,奇兵制敌。 林崖转头走到天台边,双手撑在护栏上,望向塔外沉吟道“这么说来,如果我们不能正常地从地面上行走的话,那么其他的路” “刨除了地面这个行动场所,剩下的也就只有天上、水中和地下了。水里是不可能了,天上的话,我们也没有飞机之类的东西,所以也只能排除。因此,我们能走的也就只有一个地方,也是最方便最好的地方。”狼牙也跟着走到护院边,和林崖一起望着外面。 地下么从地下过去,倒的确是个好方法 “地下最方便你是说”林崖突然转头看向狼牙,恍然大悟中透着惊喜,“你是说,管道!” 管道?下水管道么对啊!下水管道!我听到这个答案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这是一个多么绝妙的方案。城市中的地下到处都排列着各种管道的,其中最发达最多的就是下水管道了。毕竟下水管道是一个生活必须的设施,连接着千家万户,将遍布城市各处的污水通过四通八达的管道汇集到一起,而现在,这些管道为我们了一条最便捷不过的道路! 狼牙说“对,就是下水管道。而且那里气味咳,比较重,能够很好的遮掩我们本身的味道,更好地起到隐蔽的作用。” 似乎狼牙说得都很有道理,只是为何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呢?好像有什么是我没有注意到的我忘了什么吗? “果然是个好办法,那我们就这么做吧!什么时候行动?”林崖看起来对这个计划也很有信心的样子,干劲十足。 狼牙抬头看了看天空,看样子是在确定太阳的位置,又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后说道“就下午两点吧,大概还有三个多小时的时间,中午吃饱一点补充好体力,再准备些方便携带的食物留作晚饭,等到下午我们就行动。林崖你先去准备食物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从日记能看出,至少塔里是安全的,车就停在大门口,这么短的距离应该不会有危险,所以麻烦你去取下食物准备一下,我和莫离完成其他的工作。” 林崖答应了一声就向天台的大门走去了,他需要再爬一次那个楼梯才能开始准备饭,也是挺辛苦的。不过这次没有了我一起,想来他应该能很快回来了吧。 “哎,那个”我刚要叫住狼牙,话却只开了个头便说不下去了,音量也像是蚊子一样小。不行啊,我还是想不起来我没有注意到的是什么,总觉得那很重要,让我很在意,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我低头看着阳光照射下自己脚下的影子,脑中那个明明很在意的事情却还是完全没有头绪,到底我忽略了什么!? 另一个影子一点点靠近我,最终和我的影子融为一体,我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中,一双脚出现在我眼前。 “怎么了?” 听到狼牙的声音,我连忙抬头,看到他正微微俯身,皱着眉看着我。 他说“你怎么了?是有什么想说的么?” “想说的”我的确有想说的话,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想说的是什么,这又让我怎样开口呢?“没没什么。” “可是你刚刚你真得没什么想说的么?”狼牙说着直起身看了我几秒,见我真得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才绕过我向我身后走去,“算了,来帮忙吧,我们还要看下这个机器怎么使用以及这里的构造,通过高倍望远镜完善地图,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东西。” “哎!狼牙!”纠结了半天,我终于还是决定将我的感觉说出来,尽管我都不知道该怎样说。 狼牙转身看向我,脸上平淡得没有半点表情“嗯?” 我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将我的感觉照实描述出来“我觉得我们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这件事似乎很重要,是有关走管道这个事的。” “什么事?”他的眉头又轻轻皱起了,平淡地问道等待着我回答。 我有些懊恼的咬了咬嘴唇“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这只是一种感觉,就是觉得我们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你明白么?” 狼牙的眼睛轻轻眯了起来,狭长的眼睛盯着我看了几秒后突然发出一声轻笑。我完全不明白这个时候他这声笑是什么意思,嘲讽?可是又不像 他伸手撩了撩从后脑勺一直到脑门的头发,挠了挠头笑着说道“你不知道那你的感觉怎么来的?女人的直觉?” 狼牙这货还知道女人的直觉?听了狼牙这句话,我顿时好像听到了一个很冷很冷的冷笑话,一时间紧张担忧的心情顿时一松,又是气恼又是羞愤。喂喂喂!说正经事情呢,扯什么女人的直觉!?呃虽然说起来确实是直觉来着 “好了好了,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狼牙又看着我笑了声,不再等我开口,转身向一边的高倍望远镜走去,“等你的直觉再准确一点,让你知道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你再来跟我说吧。对了,你去看看那个追踪器,研究一下那个怎么使用吧。” 看着狼牙像望远镜走去的身影,虽然不满但是也没什么办法,只得依言拿起追踪器,找到了电源开关。打开后发现这个追踪器和gs导航仪很相近,上面的标志一目了然,使用起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确定能够顺利使用后,我将追踪器关闭,走到狼牙身边,他正对照着看到的景象重新绘制本子上的地图。我突然想起了那个“e”标志,似乎我们还没有看到“e”字的门啊? “哎,狼牙,你不是说那个有着标志的门应该在这里么?我们之前查看一层二层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啊。”我有些焦急的问道,毕竟那关系到我们能不能从这个房间逃出去。 狼牙依然贴在望远镜上,手中绘制的动作也没有停止,只是同时回答我道“是在这里,就在你身后,那个机器的后边,有一道门。” “机器后面?”我闻言回头,走了几步调整自己的视角后望去,果然发现机器后有着一道门,只是那道门上并没有标记啊? “那道门上没有标记啊?“ 我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迈步向那道门走了过去,同时听到了狼牙的回答。 他说“有的,在中央偏上的位置,你仔细看,有一个凸起的‘e’。” 我依然伸手去摸,果然感受到凹凸不平的触感,从侧面仔细看去,才看出了一个凸起的“e”标志。发现这就是能逃出这个房间的门,我不免有些激动,不停地用手触摸着那个标志。 “别看了,没有钥匙,它不过是一道永远打不开的门罢了。” 然而我正兴奋时,却听到狼牙扫兴的话,回头偷偷白了一眼他的后脑勺回答道“这可是逃离之门啊!逃离之门!总算看到了能逃出去的希望,难道还不准我激动一下么?” 狼牙站起身发出一声不屑的笑,又在本子上绘上了一笔转头对我说道“希望?如果达不到开启的条件,它会成为最让你绝望的东西。你还是别对它产生太多没用的感情才好,我看过许多人在她面前疯掉。” 嘁,危言耸听我看着重新贴近望远镜继续绘制的狼牙,在心里默默辩驳了几句,不过还是依言离开了那道门,再次走到他身边。将眼睛贴到旁边一台望远镜上,胡乱调整角度观察着城市的各个角落。 各处的场景通过镜片的放大清楚地传递到我眼中,这种感觉很神奇,你不过是站在那里,整个城市尽收眼底,就好像你在一瞬间到达了城市的各个角落一样。超市、街道、小区、医院、工厂,还有各种各样全然不同的场景。 哎,等等那那是! 第30章 无人之城(二十七) 决定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狼牙!你快来看那里!” 望远镜中意料之外的景象吓了我一跳,我急忙从望远镜前退开,一把拽过旁边的狼牙让他来看我看到的画面。 大概是感受到我的焦急和不寻常的态度,狼牙也没有丝毫废话,凑到了我的望远镜前,将眼睛贴上去观察里面传递过来的画面。 “那些是老鼠?它们从地下跑出来了?这么多的数量看来我们之前推断的一切都没错,不过他们围着那栋楼做什么?” “对对对,推断没错,但那不是重点,你去看它们围着的那栋楼楼顶,那是麦加!麦加在楼顶!” 发现狼牙还没有抓住重点,我急忙把我看到麦加的事情告诉他,同时不断向那栋大楼的方向眺望着。虽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根本看不见那里的情况,甚至分辨不出那栋大楼到底在哪,然而我还是忍不住地向大致的方向望去,以期能发现什么。 “你看到没有啊?麦加是在楼顶没错吧!” 看到狼牙只是看着望远镜却不说话,我急忙再次开口道。毕竟麦加正处在危险中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每晚一分钟,他就多一分死亡的危险。 然而狼牙却像是没有听到我说话一样,只是从望远镜上退开,后退一步直起身子,重新回到了自己那个望远镜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开始未完成的地图的绘制。 狼牙的反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好像我刚刚跟他说的是与他完全无关的事情一样。 等等完全无关? 我突然有些心慌,难道对于狼牙来说,麦加是完全无关的人么?而且狼牙他说过,没有什么人的命是值得他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换的,那么麦加 “喂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话啊?”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些许我极力隐藏却忍让泄露出的恐惧——我现在不是对狼牙这个人的能力或者气势神情想到恐惧,而是在恐惧他的心。 然而即便我再问一次,狼牙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这使得我更加紧张恐惧,但是一想起那边的麦加,便只能极力忍下这种感觉,鼓起勇气伸手抓住狼牙背心腰部的布料,用力扯了一下。 棉质的布料并没有多强的的伸缩性,再加上我心里焦急紧张,不免用得力量大了些,顿时领口的部分因为我的拉扯猛然向下,露出了他健硕发达的胸肌。 我只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却完全没有想到会造成这样的结果,看着眼前线条流畅的肌肉,阳光的朝霞的偏黑的肤色发出一种小麦色的光泽,刺客我竟然觉得狼牙很性感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狼牙似乎也完全没有想到我会扯他的衣服让他“春光乍现”,我明显看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身上的肌肉因为僵硬紧绷而更加分明凸出。他的身体没动,只是微微向我转了转头,目光向下,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冷声说道。 “放手。” 他眼睛中的威胁显而易见,微微抿起的嘴唇也彰显着他的怒气。这个时候本来我应该害怕的,可是我总觉得他的脸微微有些泛红,这点红晕消除了我的紧张,只是狼牙本来就肤色较黑,所以我也不知道看到的那点红晕是不是我的错觉。 “你没有看到麦加有危险么?我们得去救他!你怎么还能在这里悠哉悠哉地画地图?” 我根本不在意狼牙的话,仍然拽着他的衣服说着麦加的事情。虽然让他这么露着胸肌是不太雅,不过我怕一放手,这个家伙又会装作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了。 “放手。” 狼牙再次说了一句,从望远镜前直起身来,抬起了头,目光却仍然向下,只是从刚刚的地面上移到了我脸上,这种俯视的视角搭配上他面无表情地脸给我造成了很强的压迫感,我心里一颤,差点没忍住就要放开手,一想到麦加,却还是牢牢将布料攥在了手心。 他本来是弯着腰被我拉着背心的,当时胸肌还只是半露,而现在他直起身来,整块胸肌完全袒露了出来,微黑的皮肤和白色背心的色彩对比,倒是更添了一分美感。 不过我现在没有什么心情欣赏。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是一条人命!是和我们一起奔波了一天的麦加!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他死在那里!” 狼牙仍然面无表情,神情动作丝毫微动,只是声音更加低沉,更加冷漠。 “我最后” “最后再说一次让我放开是么?如果我不放呢?你是不是就要像对付汪国恩那样把我的手折断了?” 不等狼牙说完我便打断了他,他的表情他的话无一不让我想起昨晚汪国恩与他对峙时的场景。即便是到现在,我仍然能回想起汪国恩那根血肉模糊的手指,凸出的骨茬,和他凄厉的惨叫。说真的,我害怕,很怕。我怕疼,我怕受伤,我怕面前这个性格中有暴力因子的人会像对待汪国恩一样对待我,我怕手被硬生生被硬生生折断的痛苦。 然而,我不能放手,我不会放手。 “你折吧,我不会放手的。” 我鼓起勇气抬着头,强迫自己不去躲避狼牙的目光,看着狼牙面无表情的脸我的心一阵阵发慌,想要放开手的冲动不断袭来。我极力忍耐着,咬着牙让颤抖的手更加用力,将手里的布料紧紧抓住。 “啊!” 看着狼牙的手臂突然动了,我下意识低头屏息,闭上眼发出一声尖叫,身上的力气好像一下子卸掉了,手上抓着的力气也因为害怕而松懈了很多。然而预期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么,我只是感觉手中一松,睁开眼就发现,手中拽着的布料被抽出去了。 因为刚刚紧张害怕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我的呼吸稍微有些急促,心脏怦怦地跳着,抬头便看到狼牙正整理着被我拽皱的背心,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说“不是不怕被我折断么?你叫什么?还以为你多有胆呢。” “我” “莫离!发生了什么事了莫离?我刚刚听到你的尖叫!” 我刚要说话,天台的门突然开了,林崖大叫着冲了过来。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应该是听到我的叫声就连忙赶过来了。 “林崖!你快来看!我发现了麦加!他有危险!”看到林崖来了,我也暂时顾不上回答狼牙的话,急忙拉着林崖到望远镜边上。 林崖也没有废话,直接弯腰将眼睛贴到了望远镜上,仅看了一秒就开口说道“还真得是麦加,而且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那些是原来那种动物真得是老鼠!看样子那些东西是要把麦加吃了,它们正叠靠在墙壁上一点点向上爬呢!麦加在楼顶上,情况很不妙啊。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我有印象!这是我的那片区域里的,应该距离这里不远!” “真得么?林崖,你认识这个地方!”听了林崖的话我不免有些激动,距离我们不远的话我们就能尽快赶过去救麦加了! 林崖从望远镜前直起身,对我点点头肯定地说道“没错的,我不会认错,我的餐馆清闲的时候也会做外卖,我还去这个地方送过外卖呢。” “所以呢,那到底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刚要开口,旁边传来了狼牙冷漠的声音“是他自己选择不和我们一起,造成这样的后果自然需要他自己承担。我不会为了救他而冒险的。对于我来说,逃出这个房间只需要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找到钥匙就够了,他并不是必要的条件,我不会去做没有用的事情。” “这怎么能说是没有用的事情?”我震惊地看向狼牙,“那是一条人命!活生生的,和你一起行动过的同伴的命!那怎么可能是没有用的事情!?” 我不敢置信地对狼牙喊着,虽然早就隐约猜到了狼牙的想法,可是真得听他说出来却还是无法接受。我自认为不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但是我也做不到像他这样冷酷无情。 “同伴?”狼牙冷笑一声向我走近了两步,让然是抬着头只有目光向下地看着我。“他可不是我的同伴,就连你,也不是。对于我来说,你不过是个有利用价值的人,而麦加是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仅此而已。” 我看着狼牙狭长的眼睛沉默着,的确,我们之间没什么情谊,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而有了同一个吊坠才有了些许联系,他是给了我承诺,不过那也只是因为拥有吊坠的我对他有利用价值而已。仔细想想我不也是一样么?因为他的能力能帮助我活下去,所以我才和选择呵他一起。 况且,就算是对一个和我有感情有关系的人,我都没有权利去干涉他的思维,他的判断,他的决定和他的价值观,更何况是对与我只是相互利用的狼牙呢? “你说得对,是麦加选择不跟你一起走的,这是他的选择,所以他现在要承担生死一线的后果。”想通了这些,我突然平静了下来,说到底,狼牙于我而言也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那么现在,我选择去救麦加,是生是死,后果我都自己承担。” 说完我便不再看狼牙一眼,转身向天台通向下层的楼梯跑去。其实我并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我又能做些什么。我只知道,我不能眼看着麦加去死,而我却什么拯救他的努力都不去做。 如果真得没救出他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不过就是舍生取义嘛,怂什么! “莫离!” 这个声音是林崖?我停下脚步转头看去,果然是林崖追了上来,他想做什么?劝我么? “你是想劝我么?别费劲了,我一定要” “我和你一起去。” 第31章 无人之城(二十八) 赶赴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你你和我一起去?不跟着狼牙留在这里?” 我本以为林崖是来阻止我劝说我的,却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决定和我一起去。 “啊,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选择嘛。在此之前,我的选择的确都和狼牙的一致,但是那也只是因为我觉得狼牙的选择是对我而言最好的选择罢了,并不是因为他做了那个选择,我就跟着他做了那个选择,而这次我和他的选择不同了。况且,你那个路痴程度,如果让你一个人去,你能不能找得到麦加都是个问题吧?所以还是我们一起走吧。” 我看着林崖脸上一如既往的笑容,心中一阵热流流过,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微的颤抖“林崖你想好了么?虽然我选择去救麦加,但是我也知道,比起去那个地方会遇到的危险,狼牙选择的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林崖的笑容仍然没有改变“那你呢?你也知道什么是最安全的选择,但是你还是选择了更危险的那条路不是么?我这次只是做出了和你一样的选择而已。” 林崖说完,转身到我面前背对着我蹲下身“来,上来,我们要争分夺秒赶到麦加那里去。” 看着林崖的背影,我知道他这是想背着我走完那一千多阶楼梯,毕竟以我的速度,如果真得自己去走,恐怕不等我下到楼底,麦加就已经生死不知了。因此我也没有矫情或是推辞,直接趴到了林崖的背上让他将我背起来。他背起我后,便大步跑着向三层通向底层的楼梯跑去。 “莫离,但是我要事先说明,我和你一样想救出麦加,只是必须是在有机会的前提下,如果是要用我的命去换麦加的命,甚至说哪怕我丢了自己的命也救不出麦加的那种情况,我会直接离开,不会再有所行动的。因为这种行为就好像自己不会游泳还跳到河里救人一样,那根本不是救援,而是陪葬。” 我伏在林崖背上,他的速度很快,速度带起的风迎面吹来,被林崖抵挡了大部分,却还是有小部分从他的两边吹到我身上,风声在耳边呼啸着,双脚悬空的快速移动让我有种失重的错觉。林崖的声音夹杂在风声中传来,让我有着些微的恍惚,不过我还是听清了他说的话。 林崖说得很对,那也正是我的想法,只是不知道林崖能做到哪步罢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救麦加,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都愿意去努力争取一下,但是林崖愿意为百分之多少的希望尝试我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他能选择和我一起去救麦加就已经很好了,我不能奢求更多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虽说人定胜天,但是现在,恐怕麦加真得需要上天垂怜了。 愿我们好运吧,就像那本日记里说的,我们需要更多的好运。 风声间似乎隐隐夹杂了些其他的声响,我似乎听到了另一个不属于林崖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后面传来的脚步声?会是谁?狼牙么? 这个发现顿时让我心里一惊,凝神仔细辨认身后传来的声响,可是那声响实在太细微了,在风声中根本难以清晰地辨认出来。我又尝试着想要回头看看身后,但是被林崖背着这个姿势让我无法完成回头这种高难度动作,因此尝试无果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算了,狼牙那种冷血的家伙是不可能跟上来和我们一起去救麦加的,我在期待些什么啊大概只是听错了的风声吧。 林崖的速度的确很快,没过多久我们就从彩电塔中钻了出来,结果发现面包车就停在楼梯大门的门口,想来是刚刚林崖开过来的吧。 “上车,莫离,我们要快点赶过去。” 林崖一边对我说着,一边跑到了驾驶的那边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我也跟着拉开后座的车门钻进去,刚刚低头进去就听到副驾驶那边也一声关门的脆响,同时两个背包从前面扔到了后排上。 背包刚刚看到林崖已经拿到三层去了,而林崖是从驾驶位置那边上的车没有开副驾驶的门,因此吧背包带下来又上到副驾驶座位的人只可能有一个——狼牙。 仅仅是一瞬间我就性清楚了眼前这个状况的原因,刚刚楼梯上听到的脚步声不是错觉!狼牙是真得跟了上来! “你”我愣愣地看着副驾驶位置上的狼牙,心中泛起一种喜悦激动与困惑不解交织的复杂心情,一时间张了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狼牙淡淡扫了我一眼,仍旧是狭长的眼和面无表情的脸,冷哼了一声道“怎么?还不快关上车门走?你再磨蹭一会,那小子就要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听到狼牙的声音我才反应过来,一把将车门拉成,对林崖说道“林崖大哥,开车!” 林崖也不含糊,随着我关上车门的动作,车子一下子便冲了出去。 我没有防备地又是一晃撞到了车座上,可是此时兴奋的心情让我完全不在乎这点点疼痛,扶着车座的靠背坐好,眼神仍然不离忽然出现的狼牙。我这才明白,其实我的心里还是期待着他能和我们一起去救麦加的,所以才会去在意楼梯中后面传来的声响,所以才会在上车时下意识选择了后排的位置,所以才会在看到背包和听到车门关闭声的一瞬间反应过来是狼牙追上了我们。 “你怎么跟上来了?” 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狼牙此时已经转回身去了,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线条优美的肌肉、脖颈和冷峻的侧脸。 狼牙回头瞟了我一眼,便转回了头,声音仍然和平时一样低沉且带着淡淡嘲讽,但此时听在我耳中却没有像平时一样感到厌烦,反而是觉得他还有些可爱。 他说“所有的物资都放在塔里,地图也没有,武器也没有,你们两个什么都没有就准备去救人?怎么救?舍身拖延一会让那小子晚一点被吃掉?” “哈哈,地图和武器,现在不是都有了么?”狼牙话音刚落,林崖便笑着接口道,“下个路口,哪边走?” “左转直走,如果我没追上来呢?你所谓的地图和武器呢?”狼牙看着自己绘制的地图回答着,同时反问道。 不过林崖大哥不是说他知道路么?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还要问狼牙? 我问道“林崖大哥,你不是说那栋楼你去过,你知道怎么走么?” 林崖按照狼牙的指示转弯后才回答我“我是知道怎么走啊,但是彩电塔在你的区域里,我自己找路的话就是像大致的方向开到我的区域,然后再从我的区域找过去。可是现在不是有狼牙在了么?接下来怎么走?” “下一个路口右转。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我没追上来,你是准备和后面那个白痴一起去送死么?”狼牙指着路仍然不忘刚才的追问,“你可不像是她那样没有脑子的人。” 林崖又是一声笑,转头看了狼牙一眼后,又转了回去边开车边说道“狼牙,既然你知道我不会去送死,那么当然地图和武器都早在我的规划中了。” “你是故意把那两个包留下的?”狼牙眯了眯眼,一动不动地看着林崖,“你就那么肯定我会追上你们?你以为自己有多大的价值能让我来冒这个险?” “哦不不不不,我可不觉得我对你有什么特殊价值,我赌的是莫离对你的价值。”林崖说着从后照镜中看了我一眼,正对上我疑惑的目光,“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关系,但是吧我相信我的感觉。” 林崖一个右转后又说道“而且,我还相信你没有你表现出来地那么无情。如果麦加真得一点存货的可能都没有了,你是觉不会冒这个险的,可是如果他还有可能活下来,你虽然没有像莫离那样一定要全力救他的**,但是你也不介意顺手拉他一把。接下来怎么走?” “继续右转。”狼牙先是回答了林崖的问题,沉默了几秒后才一声冷哼,“哼,你倒是对自己的感觉很自信。” 林崖笑笑没说话,按照狼牙的指示继续开着。我一直静静听着两人谈话,此时才开口插嘴道“我倒没想到,你还算是个好人呢。” “放屁!” 不知道我的话是怎么戳到了狼牙的爆炸点,我话音刚落他就大叫了出来,吓了我一跳。他回过头来狠狠瞪了我一眼,现在我倒一点不觉得他像一只残暴的野狼了,反倒觉得他像一只炸毛的哈士奇。不过这次我确确实实看清了,这货这次真得脸红了。 我突然觉得这个平时百般欠揍的货,其实还是有些可爱的地方的。也许他只是闷骚? 狼牙瞪了我几秒,突然整个人身边的氛围都沉闷下来,他很快地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深深看了我一眼说道。 他说“别把我当成好人,也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好人。你只是才进入无尽房间,不知道这里有多少背叛和欺骗,任何一个人,很可能前一刻你还以为那是你的朋友,下一刻他就为了自己的命牺牲掉你。你这样的人,在这里是活不长久的。” 我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狼牙会说出这样的话,思考了几秒后才认真回答道。 “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但是别人是什么样的人,和我要做什么样的人毫无关系。这个世界是怎样的,和我要成为怎样的,也毫无关系。我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是我也不敢保证我能永远选择对的那个,毕竟有个词叫做损人利己,这就是人性。我不是一个多好的人,也许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你说的那种牺牲别人拯救自己的人,但是我还是想在我还能坚持的时候,多坚持一点,再多坚持一点,这也是人性。” 第32章 无人之城(二十九) 到达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狼牙听了我的话沉默着,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才冷哼一声,再次开口说道“哼,无用的坚持罢了,你真地以为你所谓的坚持是有用的么?在这里从来不需要什么仁义道德这种虚假的东西,这里的人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活下去,为了活下去可以抛弃一切,可以不择手段。你说的那些坚持什么的,最终只会葬送你的命。” “那又如何呢?不过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罢了。”我很自然地回答道,“每个人都怕死,也的确可以为了活下去将一切信仰都抛却。我也怕死,很怕,甚至曾经一段时间里,我活着就是因为我害怕死亡。之前我以为死亡对我来说是最可怕的事情,但到了今天我才发现,对我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违背自己原则,受着良心谴责地苟活。” “原则,你的原则就是别人有危险的时候,自己也要上去送死么?”狼牙斜睨了我一眼,显然对我的回答不屑一顾,“希望等到你的愚蠢真得害死你时,临死之际你还能坚守着你那可笑的良心。” “我也希望临死的时候我还能坚守着自己的良心,这样至少说明我没有做过什么错事。”我耸耸肩,“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人具有人性,人性之中有善有恶,即便人类无法完全剔除恶的一面,但是人类还是想要竭尽所能地去靠近去发挥善的一面,并且将善作为永恒的追求,这才是人性的意义所在吧。” “呵人性的意义?”狼牙冷笑一声,“让我来告诉你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什么,不是什么人性,而是因为人能够使用工具来获取额外的利益,人是种利益至上的动物,世界是个利益至上的世界,能在这个房间中活下来的人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抱着天真的想法和幼稚的情怀的人。在无尽的房间里,只有抛却一切道德底线,为了逃出去能够不择手段出卖一切的人才能走到最后。你嘴里坚持的那些都太脆弱,在真正的危险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我看着狼牙的眼睛与他对峙着沉默了好一会,直到车子一个晃动停了下来,惯性使我们两个人都是一晃,这才结束了对视。 我左右看了看,我们正在两栋大楼夹缝间的一个小巷子中,林崖特意将车停在了阴影中,如果是从巷子外面经过的话,不会太容易被发现。 “别争论了,我们到了。麦加就在离这里一条街的地方,从这个巷子出去绕过这栋楼就是。刚刚过来的时候我远远看了一眼,那边老鼠们已经叠到大楼四分之三的地方了,恐怕马上就要爬上楼顶攻击麦加了。我们到底要怎么救他,有什么好办法么?” “能从楼顶救走麦加么?”我看了看我们所在的小巷子的宽度,“如果麦加所在的那栋楼,与我们面前的这栋楼的间距也是这么宽的话,我包里还有晾衣绳,我想我们可以上到面前这栋楼的楼顶,帮助麦加逃出来。” 狼牙听了我的话转头看了看周围,点点头“现在周围没有老鼠,想来是都被麦加吸引到那栋楼下了,你说的方法也许可行。只是晾衣绳太细了,想要承受麦加的重量还需要多几根扭在一起才行。那些老鼠聚集的位置是在南面,所以我们最好从北面撤退,林崖,这栋楼的北面有什么出入口么?” 林崖想了一下肯定地回答道“有的,北边有个后门,我们可以从那里进去,直接走楼梯上到天台。” 狼牙点点头“那就没问题了,我们试试看吧。不过,你们两个听好,我既然来了,那么我就保证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救那个小子,但是一旦发生任何意外,一旦可能产生任何毁灭性的危险,你们必须果断放弃掉麦加。如果真得碰到那种情况,而你们一意孤行不肯离开,那么我就不会再管你们的死活,懂了么?” “我知道,我会看情况的。” 林崖很痛快地答应了狼牙的话,得到林崖回复后的狼牙转头看向我。 他说“那你呢?” “我我会自己判断的,如果发生危险,你就做自己的选择就好了,不需要管我。” 听到我这样的回答,狼牙的脸明显黑了一大半,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凌厉的目光锁定在我身上,定定看了我好几秒将我看得十分不自在后才说道“你真得以为倒是我还会有心思管你的死活?哪来的自信?” 听了狼牙的话,我刚要说话却直接被他打断。 狼牙“莫离你拿好绳子,林崖把车开到北边的后门门边,然后拿桶汽油和打火机,并且每人贴身带一把刀防身。按照之前的方式,我在前,莫离中间,林崖最后,一切行动听我指挥,好了,开始行动吧。” 林崖速度很快地拿好东西就下车警戒了,我也将狼牙递给我的刀紧紧拿在手中,同时将纠缠到一起的晾衣绳一根根抽出来,五根一组快速编到一起再连接起来。 我还在编绳索时,狼牙已经拿好他的装备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就在他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的那一刻,我突然在他身后张口说道。 “你不是那种人对么?” “什么?” 狼牙的身形一顿,皱着眉转头问道,大概是觉得我突然冒出的这句话实在是莫名其妙。 我知道他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因此解释道“我说,你不是那种能够抛却一切道德底线,能够为了逃出去而不择手段出卖一切的人,可是你也活到现在了不是么?” “也许吧。”狼牙沉默地看了我好几秒后才回答道,随即发出一声好似嘲讽又好似冷笑一般的笑声,“呵,谁知道呢?” 看着狼牙钻出车门的背影,我突然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他的回答好像还隐藏了什么更深的东西,我读不懂。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将麦加救出来,我飞快地将剩下的一点晾衣绳编完,拿好刀和绳子也钻出了车厢。 看到人齐了,狼牙也没有废话,直接一挥手示意我们跟上,率先走近了楼门向楼梯高层爬去。 只是刚走了两层,狼牙便脚步一停转身看向我。我刚想问他怎么了,还不等我开口,他便向我靠近过来了。 一瞬间,我只感到视线一阵翻转,下意识发出一声尖叫。等我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像是个麻袋一样被他抗到了肩膀上,眼前是他线条流畅优美的腰背,他的肩膀正顶在我的肚子上,发达的弘二头肌结实而坚硬,正顶在我胃上让我觉得十分不舒服。 “喂!你干什么啊!?快放我下来!”我在狼牙的肩膀上挣扎着,双腿被他紧紧束缚在前面不能动,只有双手击打撕扯着他的后背,“放我下来啊!你听到没有!” 狼牙却像是根本没听到我说话一样,自顾自地迈开脚步快速地向楼梯上面攀登“别吵!我们现在可没有时间等你一点点自己磨蹭上去!” “谁让你等了!放开!我自己会走!” 我仍然挣扎着,随着狼牙的走动对我的胃的压迫感更强了,而且这种大头朝下的姿势也很难受。 我努力抬头看了跟在后面的林崖一眼,本想叫他解救我一下,没想到却看到他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只是紧抿的嘴唇、抖动的肩膀以及捧腹的动作将他的真实心情展露无遗,整张脸因为憋笑憋得通红,只看了一眼我便不想再抬头了。 妹的,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闭嘴!你还想不想救那小子了?等你自己爬上去再回复平时的体力,他早就被那些老鼠分尸而食,大卸八块了!” 狼牙对我吼了一声,同时故意耸肩顶了一下我的肚子。这一下精准无比地顶到了我的胃上,让我胃里一阵翻腾,强忍住了呕吐的冲动,听了狼牙的话也就老实了不少。 虽然这样被扛着很难受啦,不过这货说得也确实又道理,就当是为了麦加,忍着!忍着!忍着! 不过这货绝对是故意的吧!刚刚还是两级两级台阶一起上的,相对而言还算是比较平稳,现在却变成了一级一级地蹦跶,连续不断的颠簸简直就是在挑战我胃的忍耐极限。 被狼牙这样抗在背上爬楼梯,胃里的难受翻腾暂且不提,脑子都被这种颠簸颠得昏昏沉沉的。我这种从小到大都不晕车的人,今天竟然“晕人”了?我是真得很想现在就张嘴吐到这货身上。 不过是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对我而言好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当我终于从狼牙的背上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瘫在地上捂着嘴,抑制着强烈的呕吐的冲动。 “狼牙大哥!林崖大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抬头向那边望去。天台上建筑和杂物都很少,甚至可以说是一览无余,也难怪我们刚出现麦加就发现我们了。 他脸上的欣喜和激动不加掩饰,像是垂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扑到距离我们近的那边,趴在边缘上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救我!救救我!” 第33章 无人之城(三十) 救援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强忍着胃部的不适从地上站起来,向靠近麦加的地方跑过去,狼牙和林崖看我动了后才跟在我身后也向那里移动。 此时站在这边的天台上,我都能听到那边传来的老鼠的叫声。那声音很尖利,接连不断的响着,不像是鼠类的叫声反而像是野兽的嘶吼声,从声音中就能听出它们的凶性和攻击性。 其实老鼠也是我最害怕的生物,直到现在站在这里我的腿都在止不住地颤抖,之前在彩电塔上用望远镜看了一眼这里的情况,那时候我就觉得头皮发麻,而此时听到它们的叫声,更是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看了看周围,找了一根管子将手中晾衣绳的一端系到上面打了死结,确定它不会松动,同时听到狼牙正对麦加说“我们把绳子递给你,你把绳子系在身上抓着绳子跳过来,然后双脚踩在墙上攀上来,就是那种登山的姿势,你懂吧?你那边是什么情况,那些老鼠还有多久会爬上来?” 狼牙说话间我已经绑好了这边的绳子,将剩下的绳子递给狼牙,他随便绕了几下将绳子绕成捆,一扬手向麦加扔了过去。 还好绳子够长,绳捆很容易就扔到了那边的天台上,准确地被麦加接住,他一边哆哆嗦嗦地将捆着的绳子打开,一边回答着狼牙的话。 “它们它们马上就要上来了,好多,好大,它们吃人!被吃了陈韵和汪国恩都被吃了!” 麦加的回答有些语无伦次,可以看得出他被发生的事情吓得不清。仔细看他的手都是在颤抖的,甚至在自己腰上系绳子的动作都磕磕绊绊的不怎么流畅。 那边老鼠的叫声越来越响了,我的恐惧也在一点点积累得越来越强烈。每个人都有些恐惧的东西,有人害怕高空,有人害怕深海,有人害怕毛毛虫,有人害怕飞蛾。这种恐惧很多都不是因为曾被这些伤害过,而是一种不知道原因的单纯而本能的恐惧,就像我害怕老鼠一样。 希望一会看到真的老鼠时我不会腿软或者直接吓得晕倒。 正这样想着,麦加终于系好了身上的绳索,哆哆嗦嗦地扶着天台的边缘准备爬上去。我和林崖正一人一边抓着绳索准备接应麦加,注意力都放在他的动作上时,却突然听到狼牙一声大喊。 “快过来!那些老鼠爬上来了!” 此时麦加才爬上一半,一条腿在台子上一条腿还踩在天台的地面上。因为对老鼠的恐惧,即便是听到的狼牙的声音我也没有像那边望去,而是仍然盯着麦加,却看到麦加因为听到了狼牙的喊声而下意识停下了动作回头看去,紧接着,我只看到一道灰影进入我的视线,冲到麦加身上,而麦加发出一声惨叫。 麦加惨叫着甩动自己的腿,整个人终于挣扎着爬上天台,不等站稳就像这边跳过来。 整个过程发生的太快,直到手中的绳索传来一阵强大的拉力让我下意识用力抓住时,我才看清了那道灰色的影子——变异的老鼠。 虽然说是变异的老鼠,可是我却感觉它们已经算得上是另一种生物了。它们有小型犬般大小,滚圆的身子却行动敏捷,灰黑色的毛发闪耀着一种暗沉的光芒,看起来像是一根根小钢针一样。爪子很尖,看起来很锐利,体现着它们具有良好的撕扯能力。尾巴很长,上面似乎还覆盖着一层鳞片,鳞片构成了倒刺,似乎也颇具攻击力。眼睛不像一普通的老鼠是圆形的豆子眼,而是狭长吊梢的,并且不是对称生长的,有上有下有高有矮,更显得面目可憎。最可怕的要数它们的牙齿,不知道是不是牙齿长得太快的原因,它们的嘴都不是闭合的,露出了里面参差不齐的森森利齿,看起来就像是一把把骨刀,可以撕裂一切。 比看到一只老鼠更可怕的是什么?是看到一只变异后的老鼠。 比看到一只变异后的老鼠更可怕的是什么?是看到一群变异后的老鼠! 我无法准确描述出自己的感觉,因为当你恐惧到极点时,你的所有感官似乎都消失了,神经被麻痹,大脑中一片空白,意识完全放空,思考都就此停止。 我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只知道紧紧攥着手中的绳子,连拉动都不知道。狼牙大概是发现了我的异常,上前来一把将我拉开到一边,直接走到天台边上抓着绳索想要将麦加拉上来。 被狼牙一拉我才从那种恐惧中挣脱出来,急忙转过头去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它们,但是它们传来的吱吱的喊叫声还是让我害怕得心颤。 稍微缓过神来,我也急忙努力支撑着发软的双腿站起身,过去想要一起帮着把麦加拉上来。 而刚刚麦加因为慢了一点,一只老鼠赶在他跳过来前咬到了他身上,此时正挂在他小腿上撕扯着他的血肉。也许是新鲜血液的味道刺激了剩下的老鼠们,它们的叫声更加急促而狂暴,在我听来简直感觉已经近在咫尺了。可是我又不敢抬头去看看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因此只能努力把视线锁定在麦加身上,不去看那些老鼠们狰狞的样子,不过只是麦加腿上那一只都把我吓得不轻。 绳子被狼牙和林崖拉着我插不上手,我想要帮麦加解决他腿上正撕咬着他的那只老鼠,可是我又只有一把小刀,而且光是看着那老鼠的样子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根本不敢下手去攻击它。 正踌躇间,一把小刀从我身边被扔出,直接整个没入了那只老鼠的脑袋中,它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松开了嘴从麦加身上掉了下去。 “你怕什么?真正能伤害你的是它们的攻击,不是它们的外表!而它们最容易能攻击到的,就是你这种不知道看不知道躲的人!想活下去就正视它们!抬头!” 狼牙的喊声在我耳边响起,脑中被他近距离高分贝的吼声一震,反射性照着他的话抬头,眼前的景象比我想得还要恐怖好几倍,对面天台整个被老鼠占领了,还源源不断有老鼠正爬上去,而靠近我们这边老鼠们正一个叠一个地琮琤一道空中的鼠梯,此时鼠梯正飞快在空中延伸,已经搭到快一半的位置,马上这个距离就足够那些老鼠跳过来了。 我吓得一阵腿软,直接就要瘫坐到地上,却在瘫下去前被狼牙的一只手抓住了胳膊拉扯着我。同时他的另一只手还在不断地甩着小刀,每一把小刀都准确地整个没入老鼠的头中,每甩出一把,就会有一只老鼠被杀死从空中掉下去。 “林崖!把麦加身上的绳子解开扶着他走!快!”狼牙冷静地指挥着我们,侧着身拽我到他身后,挡在我身前攻击着那些老鼠,同时对我大喊着“站好!你想死在这么!是你说你要救麦加我们才到这里来的!你一个人想死别拖累我们所有人给你陪葬!” 狼牙的话让我又是一震,努力克服着恐惧找回腿上的力气。此时旁边林崖已经把麦加身上的绳子解开了,只是麦加的的右腿被老鼠咬掉了一块肉,上面一片血肉迷糊,已经没办法自己行走了。林崖索性直接将麦加背了起来,向我们通向楼梯的门冲去。 我也被狼牙推着,在狼牙的催促下向楼梯跑去。此时已经有老鼠跃到了这边的天台上,向我们扑来。 狼牙走在最后,一边护着我让我快走一边迎上那些扑过来的老鼠,手中原本当飞刀用的小刀也换成了更重更大一些的道具,看准在老鼠扑过来的一瞬间挥刀划下,一刀毙命。 被狼牙杀死的老鼠尸体从半空中掉落到天台上便成为了其他老鼠的食物,有的老鼠掉到天台上时还没有完全死透,仍然在抽搐时就被旁边的老鼠一拥而上分食干净。也得益于这个情况,倒是稍稍为我们争取了一点时间,也让狼牙不至于招架不住它们的攻击。 然而,就在这边也仅仅是勉强支撑的情况下,又有新情况来雪上加霜——天台的门打不开了。 我们上来的时候明明这个门没有锁,可是现在却好死不死地反锁上了。 退路出了问题,林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我正站在门边不知所措时,他却冷静地先将麦加放下,然后拿出了带着的刀向狼牙冲去帮助狼牙杀着老鼠分担压力,同时对狼牙声嘶力竭地大喊着“狼牙!这里我撑着,天台门打不开了你快去!” 狼牙也是面色铁青,听到林崖的话直接一刀杀死又一只扑向他的老鼠,然后二话不说地转身向我这边跑来。 “闪开!” 听到狼牙的喊声,我连忙向旁边躲开。狼牙借着跑过来的地道一个回身,飞起一脚直接将那道门整个踢得脱离了门框,倒在了楼梯间的地上。 做完了这一切他又马上回身去支援林崖,一套行动下来没有丝毫的停顿或迟疑,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做出了最有用的行动。 此时天台上的老鼠已经越来越多了,林崖和狼牙两个人也有些支撑不住,两人一边抵御着老鼠的攻击一边向门的方向撤退,等到他们撤到门边时,打扮的天台上密密麻麻一个挨一个都是那种变异老鼠,似乎下一秒就会将我们吞没撕碎。 死亡与我们已经近在咫尺。 “走!林崖你去帮麦加!快走!” 在狼牙的嘶吼中我将麦加从地上扶了起来,我没有林崖那样的体格因此不能将他背起来只能这样搀扶着移动。林崖率先冲了楼梯间并伸手准备接过麦加,我搀着麦加将他扶到林崖背上,狼牙则在断后。 此时狼牙已经被逼退到了门口,艰难抵御着老鼠的进攻不让他们冲入门内,我也将麦加扶上了林崖的背上,刚刚转头想叫狼牙快走,后背上却猛然感受到一道大力袭来,猝不及防地我摔向了门外。 有人推了我一把。 第34章 无人之城(三十一) 争执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失去了平衡无法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很不好,然而我却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止自己继续摔下去。 以狼牙的能力我想他一定能发现我现在的情况,只是他现在应付那些老鼠的攻击已经很勉强了,大概腾不出手来救我。 狼牙的力道很大,门和门框一起被他踹掉时也连带着掉了门框周围的砖土,一切发生的太宽,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与墙壁距离过长,我没有办法够到门框。 身边唯一的物体只有狼牙,可是我不能去拽他,以他抵御那些老鼠都很勉强的黄台,如果我拽了他一定会妨碍到他的动作,那只可能有一个结果,就是他和我一起被这些老鼠吃掉。 自救无法,求助无人,我几乎已经看到自己摔进老鼠堆中,再被它们撕裂吃掉的下场了。 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思维真是敏捷,佩服自己能在电光火石间将思路整理得这么清楚,能在这短短的一秒内想到这么多。 其实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临死前等待死亡到来的那一秒。 林崖双手背着麦加,他腾不出手来推我,而狼牙就在我面前,他也不在能推到我背上的方向。因此推我的人是谁显而易见,除了麦加不作第二人想,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为什么都不重要了,反正我就要死了。 后不后悔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需要细想,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突然想起狼牙这个家伙,果然每次说的话都很准,只是诅咒我的话就不要这么准了吧? 但愿你们好运,能活着逃离无尽房间吧。 希望我的话也像狼牙一样准。 看着身下鼠嘴支出的森森利齿越来越近,我闭上了眼准备迎接死亡。 预想中被利齿撕裂的疼痛和死亡并没有到来,我下意识护在身前的胳膊也没有如预期般碰到那些老鼠的皮毛和利齿,而是重重摔在了天台的水泥地上。 我不敢置信地睁眼,就看到那些老鼠们在距离我一米左右的地方围成了一个半圆的圈,却没有发起进攻,只是用尖利的声音嘶吼着,向前小小迈一步又马上后退,好像有什么它们十分惧怕的东西一样。 我正因为近距离地看到一群变异老鼠吓得六神无主,想要后退会楼中,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僵在地上。紧接着胳膊上感到一阵大力传来,天旋地转后,我又被狼牙抗到了肩上。他二话没说扛起我就向门里冲去,飞快地顺着楼梯向下跑去。 无数的变异老鼠从门里挤到楼梯上,锲而不舍地向我们追来,像是潮水一般挤满了整个楼道,甚至有一些被挤得从楼梯栏杆的边缘掉出来,落到下一层我们的前面。这样一来我们可以算得上是腹背受敌,几乎快被变异老鼠包围了。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些老鼠似乎很怕我们,虽然一直追着我们从前后同时涌来,但是却一直与保持着大概一米的距离,总是尝试着接近但是却一直刚迈进这个范围就退出去。再加上狼牙偶尔会杀死几只接近的,这才让我们得以成功从楼中冲出来。只是当我们从楼里出来时,那些老鼠包围我们的距离已经从一米缩小到半米了。 从阴暗的楼里出来感受到阳光,让我有了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然而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整个人被狼牙塞到了面包车中,他也跟着我钻了进来。就在他关上车门的一瞬间,老鼠们撞击到了车门上,发出接连不断的撞击声和利爪划过车门的声音。老鼠们一个叠一个将车窗玻璃都牢牢挡住了,长着一口锐利的牙齿碰撞着车窗玻璃,从里面看显得格外瘆人。老鼠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它们集合到一起的撞击力道甚至让整部车都被推动了一些。还有一些已经爬到了车顶上,一阵阵刺耳的钢铁摩擦声从上方传来,车顶已经出现明显凸起的抓痕。 “开车!快!” 在狼牙的吼声中,车子像枚炮弹一样冲出去,前方的变异老鼠不断被撞飞碾压,车顶的也因为惯性被甩了下去。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面包车也能开得这么快,如果舒马赫现在在这里,他一定很庆幸自己已经退役。 面包车飞驰了好一会,我一直向后看着确认没有老鼠追上来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神经一放松便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消失了,整个人瘫软在车座上,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t恤已经完全湿透了,后背上满满的汗水,不知是热汗还是冷汗。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怎么会那么慢?刚刚我可真是被你们俩吓了一跳,还好你们最后跑出来了。”大概是看已经没有被老鼠追上的危险了,林崖也将车速降了下来,同时向我和狼牙询问着刚刚的情况,“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我背着麦加直接向楼下跑了没回头,莫离你怎么没跟上我啊?” 我下意识地抬头借着后照镜看了麦加一眼,他正整个人蜷缩在后排上,双手紧紧掐在被老鼠咬伤的伤口上方,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不知道是还在因为差点被老鼠吃了后怕,还是因为失血过多,又或者是因为他害我的事情。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麦加为什么要推我。 我不记得自己有任何得罪他的地方,无论是在工厂分开之前,还是在天台重新见面之后。于情于理,麦加都应该没有任何动机要害我才对。 “发生了什么?这恐怕应该问麦加才对。”我正想着,狼牙便先开口说道,“麦加,你能解释一下莫离是怎么摔倒的么?” “我我我我不知道”麦加在椅子上瑟缩着,身体颤抖地厉害,眼中满是惊恐。 我看着麦加的样子,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其实说来很奇怪,按理说碰到这种事情,我应该是很气愤的才对。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狼牙之前说的话,我现在竟然完全没有气愤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迷之淡定。 麦加腿上的伤口仍然在不断流着血,伤口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怕,通过他腿上血肉模糊的伤势,也能间接看出那些老鼠可怕的撕咬能力。 看到麦加现在这副凄惨的样子,本来就没怎么觉得愤怒的我更是没什么脾气。唉,算了算了,以后防备着麦加一点就是了,救都救出来了,难道还能就这么看着他流血而亡么? 因此,不等狼牙继续逼问他,我便抢先说道“没事,和麦加没关系,是我自己没站稳才摔了的。” 我说着,从座位上起身向后排移动,翻找着药品袋子,想看看有没有消炎药之类的药品。正找着,手腕上却是一阵大力传来,我被拉得一个不稳直接坐到了空地上,连带着手中拽着的袋子将药品撒了一地。 抬头看着黑着脸抓着我手腕的狼牙,这家伙用的力气不小,被他抓着的地方正隐隐作痛着。 “你干嘛啊?放手!” 我挣扎了两下,但是狼牙抓得很紧,力气上我完全不是狼牙的对手,挣扎无果后只能说道“你发什么神经?抓着我干吗?” “我发神经?我看平地上都能摔到的你才是真得发神经了吧!”狼牙的手丝毫没有松开,抓着我大喊道“白痴也要有个限度,你以为你是天使还是上帝?谁都需要你来搭救?谋杀你的人也能得到你的谅解?你以为自己那是善良?狗屁的善良!只要进了无尽的房间,每个人都一定会为了活下去违背自己的良心、原则和道德!你别特么当了还想着立牌坊!” “啪!” 看着狼牙震惊的脸和怒到极点的眼神,我这次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害怕,倔强地和狼牙对视着,虽然暴怒的狼牙单单是气势上就十分可怕,但是我一点也不后悔打上那一巴掌。如果要说后悔,我只后悔没有再打得更重一些。 被狼牙捏住的肌肉骨骼在哀嚎,钻心的疼痛从手腕上传来,我甚至怀疑自己的手腕下一刻就要断掉,疼痛让我浑身都忍不住有些颤抖,我咬着牙将痛呼都憋在喉咙中不肯发出一声。 林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车停下了,一时间车里很安静,安静得我甚至能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心跳。 “你不要以为有了吊坠我就不会把你怎么样。我” 狼牙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从他狰狞的面部表情和狭长的眼睛露出的凶光中,我也能体会到他愤怒到极点却在极力忍耐着,我很清楚闭嘴是我现在最好的选择。 然而有的时候,人就是忍不住自己作死的冲动。泥人还有三分土性,狼牙刚刚的话才是真得将我激怒了因此不等他说完我便打断了他的话。 “所以呢?”我看着狼牙,忍着痛露出一个我能做出的最灿烂的笑容,“我没有觉得因为吊坠我就和你有了什么关系,也没把它作为什么凭仗。不管有没有吊坠,这一巴掌我都要打在你脸上。” “你” 听了我的话,狼牙眼中凶光更甚,手劲也猛然加大,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从手腕上传来,我清楚地听到“咔”的一声,感觉自己的手腕真得被他折断了。然而,就在他刚开口想说什么的时候,我却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抢先说道。 “原来你还有良心、原则和道德?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在违背自己的良心?不要以为你自己当了,这世界上就没有了牌坊!” 第35章 无人之城(三十二) 不同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狼牙抓着我的手半天没有说话,不过从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和眼中的凶光来看,显然是已经在爆发的边缘。我能感受到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我觉得那是他在极力忍耐约束着自己,以防他会控制不住自己而扭断我的脖子。 车内一片沉默,林崖已经从驾驶的位置到后排我们身边来了,但是他也不敢贸然插手我们的冲突,也许是害怕狼牙会迁怒到他身上。连林崖都不敢说话,更别说麦加了。一时间车内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我和狼牙对视着,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好好好”最终还是狼牙先放开了我的手,不过从他起伏强烈的胸膛来看,他绝对还在生气,不是真地认同了我的想法,果然“那你就好好把你那愚蠢的善良坚守下去,让我看看你到底能立多久的牌坊。不过恐怕就算你抱着你心里的牌坊为别人而死,也不会有任何人记得你。而且,无尽房间里刚进入时像你一样的人我见多了,然而过不了多久,对死亡的恐惧自然会把他们心中那些道德和良知一一敲碎,能活下来的人,没有人手上是干净的,没有人!” “哦”我平静地应了一声,另一只手托住自己被狼牙握断的手腕,用着最平常的语气说道“那从现在开始,就有了。” 我仍然坐在地上,将受伤的左手平放在腿上,右手把散落在地上的药品们一一确认捡起,继续着之前找消炎药的工作,同时开口说道。 “不过如果真得像你说得那样,在无尽房间中的每一个人都会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如果真得把这个当做常态,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那么无论谁做了什么事,都没有任何人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去责备他不是么?如果为了活就能把一切为人的东西都抛弃对不起,我还真得宁可作为人去死,也不想失去为人的心活着。” 说到这,我终于找到了消炎药,拿着消炎药的手撑着车座,我咋恩才从地上站起身来。左手不知道伤到了什么程度,我也不敢随便乱动,只能任由它自然垂落在身侧。因为我从地上站了起来,我和狼牙的姿势也从他俯视我变为了我俯视他。 “你知道你对我说的这些代表了什么嘛?那代表你心底还有道德和良知,代表你正承受着违背自己良知的痛苦,代表你的道德和良知并没有像你说得那样被敲碎,而是仍然存在于你心底告诉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人性中的恶从没有办法能够全部抹除,但是人性中的善,更加难以完全磨灭。” 我话音刚落,狼牙突然整个人站起身,右手直接抓握到我的脖子上,在我的脖子上用力将我整个人推着后退撞到身后的车座背上。我是被他推得后背与座背垂直撞上去的,窄窄一条车座侧面正好撞到了我的脊柱上。后背上的疼痛让我反射性地想要弯腰蜷缩身体,然而我又因为被狼牙握住脖子只能后仰着挺直脊梁。 狼牙的手抓握在我脖子上的力道不算大,四根手指握着脖子的侧边,把拇指则向上竖起,顶着我的下巴强迫我将头扬起,这样的力道倒不会让我很难受,只是脆弱的咽喉被掌控在别人手中,从气势上就弱了他一分。狼牙微微弯腰,强迫我抬头与他直视着,轻眯着眼说道。 “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我心底有什么。你真有你说得那么好么?我们刚赶到的时候那家伙喊了什么你还记得么?”我余光看到狼牙抬起另一只直直地指向麦加,“他喊了我,喊了林崖,却唯独没有喊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这说明你在他眼中根本是没有作用的废人,他根本不相信你能救得了他。不觉得很可笑么?你费尽心思想救的人,却根本没有把你看在眼里。” 狼牙的声音很低沉,仔细听还能听出些沙哑,以及夹杂着隐隐怒气的嘲讽“而且,之后我也透露过救他是你的主意这间事吧?你说他会是没听到么?哦!对了,还有分食物给他也是你提出来的。可是他呢?他有感谢你么?我比你更了解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比你更清楚,在这里什么才是对,什么才是错。” 狼牙说着,放开了对我的束缚,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或许你还可以问问,汪国恩和陈韵是怎么死的。” 他说完便转身拉开车门,他的动作一顿,也没有回头,保持着背对着我的姿势说道“别太自以为是了。” 等到他从车门跳下,车门关闭的响声后,车内一阵诡异的安静。 我知道麦加没对我生出什么感激之心,不然的话,想来也不会在天台上推我那么一把将我推向死亡。这个问题我知道答案,从麦加的手推上我后背的那刻时就知道了。 只是,汪国恩和陈韵他们的死和麦加有什么关系么? 我抬头看向麦加,他整个人瑟缩在车座的角落,身体微微颤抖着,脸色苍白如纸,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旁边扯了一块布,按在了自己的伤口上,只是仍然不能完全止不住血,那块布料都快被血浸透了。 “莫离,你还好么?” 听到林崖的声音我回过头来,看到林崖正一脸关切地看着我,打量着我垂落在身侧的左手。 “我没事”我摇摇头,将手中的消炎药递给林崖“这是消炎药,你先帮麦加处理下伤口吧,我现在有些不太方便活动。” 林崖没去接消炎药,反而是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没有去理会麦加,直接拉我在车座上坐下,他则在我面前蹲下身,拉过我的胳膊,将左手放到她眼前仔细查看。 “我没事的,你先去看看麦加吧。” 我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将手抽回来,却被他紧紧抓着胳膊制止了。 林崖“别乱动,让我看看。” 他像是没听到我说话一般,丝毫没有去看麦加的意思,只是伸出手指轻轻捏着我手腕的地方确认着伤势。 看到林崖这个样子我才明白,大概因为麦加之前的行为,所以林崖现在也不在意他的死活。至少我手腕上的伤与麦加腿上的伤势相比,林崖不会根据伤势的轻重来决定帮助的先后,而是根据受伤的人是谁来排序——我先麦加后。 他捏了捏骨头,又轻轻握着我的手稍微活动了一下后,将自己的手掌和我的手掌贴合在一起,通过自己手掌的活动带动着我手掌的活动。 他说“没事的,比我想象中好得多,只是脱臼了,骨头没什么问题。” 只是脱臼么想想看脱臼那一下还是在狼牙怒极,情绪失控时才造成的。在对比一下汪国恩指骨被掰断的力道这么说来,其实狼牙他还是控制了自己力道,本来并没有想真得对我造成什么大的伤害的,是这样么? 哎,想不明白,也许只是我想的这些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狼牙这个人,我从来都没有看明白过,无论哪个方面。 自以为是么也许吧。 “你还会看病啊?”我随口问道,“连骨头有没有问题都能看出来。” “我?我只懂些皮毛罢了,运动员嘛,经常会受伤,所以对于这种肌肉骨骼之类的损伤还是了解一些的。”林崖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对了,你和狼牙后来是怎么从那楼里逃出来的?我看到一楼都有老鼠时候以为你们被鼠群包围了,肯定出不来了呢。” 听到林崖这么问我才想起在天台上的古怪现象,那些老鼠明显是惧怕着我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是让它们恐惧的么? 我努力思索着那些老鼠害怕我的原因,同时回答着林崖的问题“我也不知道本来我都要掉进老鼠堆里了,但是我身上好像有什么让它们惧怕的东西一样,在我摔下去的时候它们一下子就散开了,而且虽然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可是也没有向我发起攻击啊!” 我本来正按照我的思路一边集中注意力思考着一边向林崖解说,手腕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痛叫出声,一脸懵逼地看向疼痛的始作俑者林崖时,他却冲我笑笑并站起身。 他说“试试看手腕好些了么?” 听了他的话我才反应过来,试着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果然能动了,虽然还有些疼,但是不妨碍正常的活动了。 “厉害了我的哥!这你都会!”我惊叹地看着自己重获行动力的手腕,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没什么的。”林崖细心地叮嘱我,“少活动,不能提重物,这几天都小心一些,我” 他看了后座的麦加一眼,最终还是别过头去“我去外面看看狼牙。” 林崖说完便也拉开车门钻了出去,虽然外面还有这变异老鼠的威胁存在着,不过狼牙和林崖这两个人,我倒是不担心他们会遇到不能保全自己的危险。 我现在真正需要处理的,是麦加——无论是他腿上的伤口,还是他之前的行为。 第36章 无人之城(三十三) 交谈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来,我给你处理下伤口。”我说着坐到麦加身边,拉着他的手让他将捂在上面的布料拿下来,仔细查看着他的伤口。 麦加的伤口很深,鲜血将布料和裸露的穴肉黏在一起了,布料拿开时还黏连着些许的血肉。伤口很深,能隐约看到老鼠利齿的形状和咬痕,麦加的小腿上被硬生生扯下了一大块肉,伤口看上去十分吓人,伴随着麦加止不住的痛苦,看得我一阵心惊。 我毕竟不是专业的医生,甚至连个业余的都算不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狰狞的伤口,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我对于外伤的处理方式只知道三种,缝合、包扎和创可贴。而麦加的伤口又太大,而且不是划开的一条伤口而是一大块血肉被咬掉了,这样就算我敢给他缝合,都不知道要缝合哪里,因此我只能凭着直觉来给他进行简单的处理包扎了。 先将裤腿撸上去到膝盖处,再扯了一长条绷带缠绕在麦加的伤口上方并扎紧,以此来作为简易的止血带,然后将消炎药从包装中取出来,找了一块纱布将几块白色的消炎药片包起来,放在座位上用小刀隔着纱布切来碾碎,这样一连碾碎了几十片消炎药后将得到的碎末找个小药瓶包起来,摇晃几次后将没太碾碎的部分取出,剩下的就是粗磨出的药粉了。 我在物资堆里翻找出了几瓶酒,也不知道是谁拿来的,巴掌大小的小瓶装着,一般超市里卖几块钱到十几块钱的劣质白酒,度数倒是挺高。先用纱布沾了一些白酒将双手仔细擦了一遍,然后随便找些布垫在麦加的腿下。 “可能会很疼,你忍着点吧。你是被老鼠咬伤的,必须要消毒,除了用酒之外,我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所以,忍耐一下吧。”我说着拿了块干净的纱布递给麦加,“给你咬着吧,我看电视剧里都要咬点什么的,据说太痛容易咬到舌头。” 麦加苍白着脸点点头,伸手接过了我递过去的纱布,他的手能看出明显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本身的疼痛还是害怕即将到来的疼痛。 看着麦加咬好了纱布,我深呼吸了一下,拿着酒瓶开始慢慢倾斜。说真的,我也很紧张,虽然伤口不再我身上,疼痛也不用我来承受,但是我还是很紧张,甚至有些恐惧将酒液倒下去。 其实我有轻微的晕血,对那种打量的鲜红色的血液反应最强烈,每次看到就会感觉脑袋中一阵阵发晕,会产生轻微的恶心感。之前在天台时候大概是因为太紧张,所以我也没有明显感到晕血的不适,而现在这种晕血的感觉却全部涌了上来。 我实在很想也去车子外面呼吸下新鲜空气,然而还是得先帮麦加将伤口处理好。 狠狠心咬咬牙,用力向下一倒,白色的酒水瞬间浇到麦加裸露的血肉上。 “唔——” 麦加闷声痛呼着,两腮因为紧咬的动作微微鼓起绷紧,额头上满是汗水,苍白的脸上憋出一丝潮红,除了受伤的那条腿只是微微颤抖外,麦加整个人都在忍不住地扭动抽搐着,像是一只离了水痛苦挣扎的鱼。 真佩服他疼成这样还记得受伤的腿不能乱动。 伤口受到了刺激又流出更多的鲜血,酒液混合着血液从他的小腿流下。一瓶倒光后我又开了一瓶酒,第二瓶也用完后那混合后的血液才从鲜红变成了淡红色。看着差不多了,我将伤口上过多残留的酒液轻轻沾到纱布上,然后将准备好的药粉撒了上去。 撒药粉对于麦加而言恐怕又是一项酷刑,等准备好的药粉完全撒上后,倒是真得起到了一些止血的效果,没想到我胡乱想出来的方法竟然还有些作用。 拿了几块新的纱布,折叠整理好后覆盖在麦加的伤口上,然后再用绷带开始将伤口缠起来,我能想到的处理方法也就这么多了。 “莫离姐” “嗯?”我正专心地往麦加的腿上缠着绷带,听到麦加叫我才抬头看向他,“怎么了?” 麦加看起来很犹豫,沉默了几秒后才说道“之前在天台上是我推的你。” “哦。”哎,我还以为要说什么呢,原来就这件事啊,“那你是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推的我哦?” 麦加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平静,又沉默了几秒后才再次开口“汪国恩和陈韵也是被我害死的。” 我的手一顿,没有想到汪国恩和陈韵两个人真得是被麦加而麦加似乎很想把这些说出来,不等我说什么就像倾诉一般主动说起了之前的情况。 “我们三个人本来是去找些水的,结果就看到了那些老鼠。它们很大,数量很多,成群结队地追着我们。我们没有办法就只能跑,但是我们也跑不过那些怪物,汪国恩就说让我们找个地方躲一下,我们按照他的话躲进了那栋楼里,结果非但没有躲过那些老鼠们的追踪,反而是被困在了那里。在那个天台上,汪国恩让我去查看那些老鼠的动向,我本来不想去的,但是他强迫我,我没有办法只好到天台边上去看,却没想到,却没想到他要杀了我!” 麦加说着说着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他想杀我!想杀了我!他趁我不注意蹲着移动我身边到我身边人后突然!掐住了!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他要杀了我!他说要杀了我然后拿我做诱饵!拿我做诱饵引开那些老鼠!是他!都是他!因为他先要杀我所以我才把他推下楼的!是他!他是他” 麦加说着说着整个人埋下头去,另一条没有受伤的腿屈起,双臂搭在上面将脸埋在了其中。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能沉默着继续绑着绷带,等着麦加自己平静下来。我又能说什么呢?难道我要告诉他,他没错?还是我能谴责他杀了汪国恩?我什么都不能做,所以就只能先沉默着,等到绑好了绷带,看着麦加的情绪也大概平复下来了,我才尝试着轻声问道。 “那陈韵呢?” “陈韵我我不知道汪国恩什么时候把绑了根绳子在他自己和陈韵身上。陈韵陈韵直接被汪国恩拉除了天台我想救她我想救她的!可是可是他们两个绑在一起,我拉不上来如果一直拉着他们两个的话我也会被拽下去的所以所以我才放手的我我不想死” 麦加的肩膀抖动着,似乎是在哭,他停顿了几秒才又说道“后来后来我看狼牙大哥快要撑不住了我害怕那些老鼠追上来杀了我所以所以我才推了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不想死!我不想死” 这这这这还真哭了?我看着麦加颤抖得幅度更大的肩膀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默默坐在那等他自己平复下来。 说实在的,要说我一点不在意他推我的那一下,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听过狼牙说的那番话后。可是如果真得说到怨恨的话又 “莫离姐你不恨我么?”麦加渐渐停止了抽泣,微微抬头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我可是有意想要害死你的,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还要这么帮我?” 我抬头看了麦加一眼,又转过头看着手中的纱布,想了想才回答道“怎么说呢恨算不上的,但是我也不能说自己对这件事完全不在意。你确实是差点害死了我,你推的我那下,让我差点掉进老鼠堆里被那些怪物撕成碎片。倒下的时间其实应该只有不到一秒,但是那一秒对我来说特别的漫长,我在一瞬间想起了很多的事情,甚至考虑了后不后悔去救你。但是,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得出后悔救你的判断,所以我还是相信自己选择去救你是正确的吧。” “也同样是因为那一瞬间,我更深刻地体会到对死亡的恐惧,大概也正因为如此吧因为知道你经历了怎样的恐惧,所以竟然对你生不出什么怨恨的感觉。”我停顿了一下,再次看向麦加,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如果不是你,如果被困在那里的是汪国恩,我还是会选择救他,但是绝对不会原谅他推我保全自己的行为,因为他本来就是那种人,就算再给他第二次机会他还是会那么做。而你我相信你做的那些是因为在死亡恐惧的影响下才做出的错误决定,并且我愿意相信如果给你第二次机会,你不会再那样做。” 不再去管有些呆愣的麦加,我将刚刚为他治疗时产生的垃圾拿起来转呗去丢掉,走到车门口却又听到麦加对我说。 麦加“就算今天推你的是汪国恩,那我和他不一样都是牺牲你来保全我们自己么?为什么你能原谅我而不能原谅他?我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站在车门前沉默着,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麦加的这个问题“怎么说呢也许是一种感觉吧。我也会把人区分为两种,一种好人,一种坏人。好人不是没有恶的一面,而是他们会控制自己的恶,而坏人则放纵自己的恶肆虐生长。虽然我对你们也不是很了解,但是汪国恩,他这个人,损人利己对他而言不是特例而是他的价值观就是这样构成的,所以他在我心中是划分为坏人的。而你我想,进入无尽房间前的你并不是现在这样的,只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才让你的恶失控了吧。” 我转头看向麦加微微一笑“我们会恨是因为报复太艰难,原谅又太无力,所以唯有恨才能让我们自欺欺人地找到安慰。可是在我们的心同样体会过那种死亡的恐惧后,我又怎么能欺骗着自己去恨你呢?我只恨这个无尽的房间,恨这个需要挣扎着活下去的地方,因为我相信,很多人在进入这里之前并不是这种恶人的模样。” 第37章 无人之城(三十四) 发现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从车中走出来,呼吸到车外的新鲜空气让我的精神都为之一振,脑中因为晕血而产生的眩晕感都好了不少。 左右看了看,在不远处找到了狼牙和林崖的身影。将手中刚刚整理出的一堆垃圾扔掉后,我向两个人在的地方走去。 也许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感受到我接近的两个人齐齐回头向我看来。被两个人的视线弄得一愣,我还是强自镇定地向两个人继续走去。 “处理好了?”林崖先开口问道,蛮有些没话找话的味道。 “嗯,好了。”我点点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回彩电塔?” 林崖转头看了看狼牙,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一个人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啊这个不急,不急那个你也忙了半天了,先休息会吧,我去看看麦加。” 林崖说完还不等我反应,便大跨步向车的方向走去,这下尴尬的变成我了。 毕竟是刚刚和狼牙吵过架,此时单独相处起来,我也不知道应该跟他说些什么。让我向他道歉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一来我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二来我也不想违心地说我支持他的做法。所以我实在找不到什么我们可以交谈的话题,只能和狼牙在这种诡异地安静中面对面地各自站了一会果然我还是先回车上去吧。 正迟疑着要不要先跟狼牙打个招呼再回车上去,狼牙却先开口对我说道。 他说“你的手没事吧?刚才我用的力气有些大。” “啊?没没事了,就是有些脱臼,林崖已经帮我按回去了,没什么大问题。”我随意地回答着,顺便抬起左手晃了晃活动两下,示意是真得没什么问题了,只是左手手腕已经浮现出很明显的一圈紫黑色的指痕,不是很疼,但是看起来有些吓人。 感受到狼牙盯在我手腕上的目光,我随意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凝视,半开玩笑的说道“看什么?最新款的手镯啊,你想要我也不给你。” 大概是我这个笑话太冷了,狼牙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一眼说道“你总是这样么?” “什么?”我有些不明所以,我之前没对他开过什么很冷的玩笑吧?“你指的什么?” “总是不把别人对你的伤害当回事,不管别人对你做了什么都可以不在意。”狼牙请眯起眼顶着我,像是要看透什么一样,“你不觉得你善良得有些过分了么?对伤害你的人也毫不介怀,你的善良会纵容别人继续伤害你你知道么?” “也许吧,可是我没有办法啊。”我低头看了看手上紫黑色的指痕,手指轻轻触摸上去,它微微凸起地肿着,指腹按压在上面还有着些许的疼痛,“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可是我不像你,我狠不下那个心。麦加当时的确是存在着害我的心,但是我能怎么样呢?我是能报复他杀了他,还是能也把他推进老鼠堆里?我甚至连不管他死活都做不到,因为见死不救对我而言就像间接害死了他。” “我并不是像你说得对伤害我的人毫不介怀,我同样会在乎,只是不会同样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我不想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伸手握住胸口的狼牙吊坠,像是要给自己勇气“恨这种感情太强烈,我不知道怎样承受这种情感才能不被它左右,所以不如就算了吧,我会记着发生过什么,会戒备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但是对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了,我还活着就足够幸运了。” 实际上,与其说这些话是回答狼牙的问题,倒不如说我是在回答自己。其实对于麦加推我的那一下,我并没有表面上表现得那么平静,狼牙问我的话也是我需要想清楚的,我应该怎样面对一个想要谋害我的人。 “我没有办法心无芥蒂,但是也做不到以牙还牙,所以我注定只能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你当然可以说我懦弱,或者是善良得过分。但是不管怎么说,善良总不是一件坏事,对吧?”我耸耸肩,“你就当我是相信善有善报吧,就比如我差点摔进老鼠堆都没有死,一定是老天眷顾,因为我做对了一些事情,比如救了麦加?” “呵,老天?”狼牙一声嘲讽的冷笑,丝毫没有理会我这高尚的情怀,“但愿下次你再掉进老鼠堆的时候有老天爷拉你一把,免得还得劳烦我伸手。” 喂喂喂,狼牙你这个家伙,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么! “不过,说起来那些老鼠为什么没咬你?看它们当时的样子,就像你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它们对我可没有这样的反应,你和我有什么不同么?”狼牙说着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似乎是想找出有什么不同,“性别?不应该不是,那些老鼠对陈韵可没有这种反应。那就是你身上有什么东西?” “等等你刚才说陈韵?”我抓住狼牙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发觉似乎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你什么时候看到陈韵的?” 狼牙瞟了我一眼,不耐烦地回答道“在望远镜里,麦加把汪国恩推下去的时候,陈韵被绑在她和汪国恩之间的绳子拉着也掉下去了,看她当时的样子是吓得有些精神失常了,也难怪她会让汪国恩把她和自己绑在一起。不过我看那些老鼠对她可是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一瞬间就撕咬干净了,所以应该不是性别的原因。” “你是说你最开始就知道是麦加害死了汪国恩和陈韵?” 我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之前听麦加说汪国恩和陈韵死亡的经过,我还以为是我看到麦加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死了。而现在看来,应该是我看到麦加的时候,正是汪国恩蹲着接近到他身边的时候,大概是天台的外围的那圈墙壁阻碍了我的视角,让我没有看到汪国恩和陈韵,而狼牙却正好看到三人争执,麦加推下汪国恩和放开陈韵的一幕。不过,这样说来 “所以,你其实是因为看到麦加害死了汪国恩和陈韵才拒绝去救他的,不是因为可能会有危险而不愿意去是这样么?” 狼牙听到我的话,轻眯起眼看着我,他的脸上毫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几秒后才露出一个嘲讽的轻笑“呵,怎么可能,我可不是你。如果不是你那么任性胡闹,而我又担心你死了后没有了狼牙吊坠的线索,我是不可能去救他的。望远镜里看到的那幕对我而言不过是看了场好戏罢了。” 噫真的假的啊,反正我不信。狼牙这个家伙也许并没有我想的那么无情吧? “别扯那些没有用的,继续说刚才的事。如果不是因为性别的话,你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么?” “特别的东西只有狼牙吊坠算是特别吧,可是这个你也有啊。”听到狼牙的问话我摇摇头,同时检查着自己身上,“其他的你看我浑身上下除了这身衣服也没有哎?这是难道是因为这个?” 我看着从裤子口袋中找出的东西,如果不是检查了一下,我完全忘记了它的存在。 一个不足巴掌大小的塑料药板上,仅有一颗椭圆型的药片,而且是骚气的粉红色。 “这是什么?药?”狼牙问着,伸手拿过了我手中的药板,翻过药板才看到背面的名字,“左炔诺孕酮片?避孕药?那些老鼠害怕的是避孕药?” “从目前的状况看,应该是的,这是我身上唯一特别的东西了。”我看着狼牙手中的药片思考着,那些老鼠为什么会怕避孕药呢?避孕药老鼠变异激素啊!对了!“是因为避孕药里有激素!” “激素?” “对,激素。”看着狼牙不解的表情,我肯定地点点头解释道“避孕药里含有雌性激素,而那些老鼠是因为雄性激素变异的。之前那本日记不是也说了么” “雌性激素可以中和雄性激素,修正老鼠的基因原来是这样!” 不等我说完狼牙便抢先接道,看来他也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些老鼠害怕避孕药了。 “不过它们是怎么知道我口袋中有避孕药的?我明明没有拿出来啊。”我奇怪的问道,回想着之前在天台的景象,确认自己并没有把药拿出来过。 毕竟是连我自己都忘了它的存在,又怎么可能想到把它拿出来呢? “大概是本能吧,动物都有规避危险的本能,可能它们只是感受到了药片中雌性激素的存在,但是并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而且,最开始它们距离你的距离是一米,这就是这个药的有效影响范围,后来等我们到楼下时,这个范围已经缩小到半米了。这就说明这个药并不是无敌的,而且大概只是突然出现的时候才会有威慑力,时间一长它对那些老鼠们的威慑力就减小了,甚至我怀疑如果我们当时在鼠群中待的时间再长一些,那些老鼠便会完全克服对药的畏惧,从而发起进攻了。”、 狼牙猜测着回答了我的问题,看着手中的药片思考道“也许更多的药片在一起可以发挥出更大的效果?或许它真得能发挥出重要作用呢。” “那还等什么,我们回车上去吧,找找附近的药店,把这种药全部找出来,然后会彩电塔去准备进行原来的计划。”我说着便向车的方向走去,这么长时间以来其实我一直很惶恐,所做所想不过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直到现在一点点找到了应对的方法,一点点有了具体的计划,我第一次有了确定的感觉,也许我真得可以活着出去!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耳边传来了狼牙的声音,转头发现他跟上了我正在我身后走着。 “什么问题?” “你随身带着避孕药做什么?” 狼牙你个臭流氓! 第38章 无人之城(三十五) 欠命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重新回到车上坐好,我们一边往彩电塔的方向驶去一边寻找着沿途的药店。 一路上看到了三四家药店,每一家都被我们仔细探查,将其中的避孕药全部搜刮带走,不管是紧急的,短期的还是长期的。 呃怎么觉得这么变态? 哎,就算是药效时间有那么些不同,但是每种避孕药中都含有雌性激素肯定是没错的,因此每一种避孕药对我们来说都有用。 搜刮了半麻袋避孕药后,我们这才回到了彩电塔。停下车,狼牙和林崖先一步拿着所有的物资从车上下去走进了楼梯间,看起来完全没有想要管麦加的意思。 我看着麦加有些发愁,他现在腿上有伤,行动本就不太方便。而那一千多级楼梯,光是我自己爬都够费劲的了,更别说我还要想办法把他也弄上去。 “莫离姐是要走楼梯上去么?”我正绞尽脑汁想着办法时,麦加小声开口说道,他大概是看到彩电塔的高度和我为难的样子,猜到我是在为怎么将他弄上去发愁吧,“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走上去的。” 麦加说着就要从车座上起身,我急忙上前扶住他“你真得可以么?实在不行我背你上去吧?” 值得庆幸的是,麦加只比我高上那么一点,整个人的身材也偏瘦,也许咬咬牙的话我还是能将他背起来的。 “不用,我可以的。”麦加笑笑,拒绝了我的提议,失血过多让他的脸白得像张纸一样,看不出丝毫血色。 “那走吧。如果你撑不住了一定记得告诉我。” 毕竟我是个自己上下这个楼梯都需要别人帮助的体能废,真得背着麦加的话估计一次是走个十几级台阶就是极限了,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他能自己走上去,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能办到么? 好在狼牙和林崖两个人还记得给我们留了两个手电筒,我将一个手电筒揣在兜里,另一个拿在手上,搀着麦加开始挑战千级的楼梯。 麦加每登一级台阶都是一场很艰难的挑战,而我虽然搀扶着他需要消耗体力,但是为了配合他的速度也走得奇慢无比,不像是正常攀爬速度下那么劳累。 因此两相抵消下,我的体力还算能勉强持平,没有出现第一次爬楼梯时那样的狼狈,可也仍然是满头汗水。 我也不知道就这么爬了多少级楼梯,风声中似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些其他的声音和气息。我好想在风声的呼啸里隐约听到了水滴的声音,仔细嗅了嗅,空气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腥甜。 “麦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不是风声,是水滴的那种声音。”我询问着麦加,想要确认那是不是我的错觉。 麦加的声音从右边的黑暗中传来,听起来格外地虚弱疲惫“没没有,莫离姐你听错了吧,只有风声而已。就算真得有,大概是那里渗水了吧,毕竟这么长的通道,有些地方渗水也不奇怪。” “怎么可能渗水,这又不是地下通道,也没下雨,我上次走时候也没有听到滴水的声音啊。”我皱皱眉,并不相信麦加的猜测,“而且我还闻到了一些有些腥甜的味道,总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又说不上来是什么的味道” “大概是风带过来的味道吧。” 听到麦加这么回答我也没有多想,毕竟这个楼梯我也就走过那么两三回,对这里也不是很了解,就算有什么声音和气味,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这样想着,我便也不再纠结那个滴水声音和腥甜的气味,继续扶着麦加以乌龟的速度向楼梯上面爬着。 然而,又爬了两步,另一个声音传入我耳中。 “等等”我叫住麦加侧耳倾听着,从楼梯的上方隐约传来了些许脚步声,“你听到了么?脚步声?” “听到了。”麦加轻声回答着,证明我听到的声音确实存在。 脚步声会是谁呢?林崖?还是狼牙?总不会还有其他人存在吧? 黑暗毕竟是最好的潜藏危险的场所,还是保险起见比较好。我扶着麦加让他靠在墙边坐下,左手拿着手电筒射向楼梯上方能射到的最远距离,右手则掏出根据狼牙的要求贴身带着的刀,戒备着上方脚步声的主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上方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我仔细辨认发现那是两个人的脚步声。两个人是狼牙和林崖么? 等到另外一束光亮出现在黑暗中,两个身影的轮廓隐约出现在那束光亮之后。 “莫离,是我们。” 听到林崖熟悉的声音我才终于放下心来,送了口气将手中的刀子收了起来,这才发现手心已经满满都是冷汗了。 走近的林崖也看到了我收起刀子的动作,愣了一下后开玩笑道“莫离,这里也就我们几个活人了,至于这样草木皆兵么?” 是我草木皆兵了么也许吧,这里的危险远远超出我的预料,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在这个环境中安下心来或者放松戒备。 “不,她做的是对的。” 听到狼牙的声音,我下意识向他的方向看去,他整个人隐在光亮后的黑暗中,只隐隐能看出身体的轮廓,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还不等我说些什么,便又听到狼牙对我说道。 他说“如果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记得也要拿出你的刀。” “嗯你们是来帮忙的么?”我答应着又伸手摸了摸贴身的刀,从前我倒是真得没想到,有一天我会需要自己受伤握着刀来给自己安全感,但愿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又或者,我应该祈祷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 “唉,我们也不能真得看着你自己扶着麦加上去啊。”林崖叹了口气,语气中有些无奈。 他说完,便俯身蹲到了麦加身边,背对着麦加蹲下“来吧,我背你上去。” “嗯谢谢。”麦加倒是也没客气,不过想想他腿上的伤,恐怕他也没什么条件客气了吧。 林崖将手电筒交到麦加手中,让麦加趴到自己的背上,然后便背起麦加先向上面爬去了“我先背着他上去了,你们也快点过来吧。” “啊,好的。”我答应着也准备继续攀爬了,“我们也走吧。” 对狼牙说完后,我便转身继续我的爬楼梯大业,却没想到刚迈出一步便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手中的手电筒也瞬间易主了。 这种感觉我再熟悉不过了——狼牙又像扛沙袋一样把我扛起来了。 “哎我去!狼牙你大爷的!放我下来自己我自己能走!” 之前“晕人”的几次悲惨体验至今还历历在目,因此我反应过来又被狼牙这家伙扛起来的瞬间,一个没忍住便爆了粗口。 然而狼牙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一样,只是一味地飞快向上攀爬着。本来想再骂上几句的,可是本来通道中风就比较大,再加上狼牙速度带来的风,我一张嘴便是满满一口风灌进嘴里,这样被灌了两次后我也只能乖乖的闭上嘴巴,在心里腹诽着这个混蛋。 等到终于从楼梯间出来到了三层,看到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简直让我有了种重获新生的错觉。虽然这次不是我自己爬上来的,但是我还是和上次一样瘫软在了地上。不多得益于狼牙这个混蛋,上次瘫在地上我揉的是我的腿,这次瘫在地上我揉的是我的胃。 “莫离,狼牙,你们过来看一下,麦加的伤口又流血了,有些止不住怎么办?” 不等我组织好言辞来谴责一下狼牙,林崖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麦加的伤口?这臭小子,我不是说过不要硬撑么! 一时间也顾不上跟狼牙计较了,我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赶到麦加身边。 他受伤的那条腿,下半截的裤腿已经完全被血液浸湿了,甚至还有鲜血从裤角边缘滴落到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凑近之后,浓郁的鲜血腥甜味充满了鼻间,现在我终于知道之前听到的声音和闻到的气味是哪来的了。 我看了看麦加的脸色,他的脸色似乎比之前在车上看到的更苍白了,甚至给了我一种他马上就要死去的错觉。他看到哦过来,抬头冲我露出一个微笑。 看着麦加露出的笑容,我非但没有感到半点安慰,反而是升起一种不可遏止的愤怒。就算那时候被他推的那下我都没觉得愤怒,现在看到他这样的行为却出奇的愤怒。 “你特么是不是傻啊!我不是告诉你不要硬撑着么!”,“你能强撑着走楼梯,你也给我强撑着不要死啊!你丫想要找死可以直说!剩的我还要救你!” 我说着忍不住抬手想要打麦加,但是他苍白的面色和越发灿烂的微笑却让我根本下不去手,我真得对他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感到愤怒,但是我同样也知道,他这么做是不想增加我的负担,他在尽他所能地报答我对他的帮助。他就像是一个好心做错事的小孩,对于怀着这样心意的他,我又怎么能下得去手呢? 无力地将抬起地手垂下,看着麦加这个样子也只能强忍着怒气。好在之前在药店找避孕药的时候,我特意还另外找了一些止血用的药粉,现在正好拍得上用场。 从林崖和狼牙拿上来的那堆物资里找出那时候的止血药粉,蹲在麦加身边重新为他处理伤口。也许我该对麦加说些什么,至少不要再让他做出这种傻事了。 “麦加。”我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救了你一命,那么我要你还一条命给我,在还给我一条命之前,你的命属于我不属于你自己。除非是替我死,否则你就给我好好保管好你自己的命。” 第39章 无人之城(三十六) 出发前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帮麦加处理好伤口后,我便让他躺在沙发上留他一个人休息了。 狼牙和林崖不知道去忙些什么了,大概走了半个环形的区域后才找到了两个人,他们两个都在旋转餐厅的厨房里。林崖正在准备午饭,而狼牙则处理着我们拿回来的避孕药药品。 狼牙正拿着一个杵将一些药片捣碎弄成粉末,发现我来了便转头向我说道“会用针线缝东西么?” “啊?缝东西?”我微微一愣,这个也不能说完全不会吧,毕竟是自己一个人生活,我也是拿过几次针线的人,“会,应该算会吧” “”狼牙根本不用说话,嫌弃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不过他大概是已经习惯我这样“一无是处”了,叹了口说道“算了算了,你凑活弄弄吧,找几块布分别包几分避孕药的药片然后缝起来,一层就好不要太厚,每份包个十几片就行,我们晚些找钥匙时要带在身上的。针线和布在旁边那个房间的抽屉里都有,我刚刚发现的。” “哦,好的。”虽然缝的不好看,但是只是缝起来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我从狼牙那抓了一堆药片后,根据狼牙的描述进入了厨房隔壁的房间,这里看上去应该是员工休息室一类的地方,有着各种杂七杂八的小东西。按照狼牙的要求,很快我便缝好了三个包着药片的小布包,倒是颇有几分护身符的意味呢。 拿着缝好的“护身符”从休息室出来,正好看到狼牙也从厨房走了出来“缝好了?” 我答应着,将手中的三个小布包递给狼牙看。我明显看到,狼牙在看到我缝好的小包时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他便默默转过头去挪开了目光。 他说“咳只做了三个么,那小子的呢?” 喂喂喂,我知道很丑,但是你也不用做出一副好像吃了屎的表情吧? “麦加?他要跟我们一起去么?他的腿都伤成那样了,让他待在这等我们回来吧。”我倒是根本没想麦加会有可能和我们一起,他的腿都伤成那样了,恐怕自理都是问题,还是让他老实在这待着吧。 “再做一个吧,这里和外面不一样,人的恢复能力会有一定程度上的加强,尤其是外伤的恢复能力。等吃完饭再休息一会,他的腿应该会好上不少,能自主行动的话,还是多一个人比较好。”狼牙说着,又扫了我一眼,“你没觉得之前伤到的肩膀已经好多了么?还有手腕,也差不多不会疼了吧。” 狼牙的话让我一愣,仔细感受了一下才发现,果然是像他说的那样,之前受伤的肩膀已经不怎么疼了,就而手腕上的青紫色都淡了不少。 “可是怎么会这样?”我看着自己的手腕有些怔愣,“那为什么我昨晚睡觉的时候肩膀上的伤没变好呢?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明明都肿起来了疼得要命。” “只有意识清醒的状态下恢复能力才会增强,你睡觉的时候意识是不清醒的,所以睡醒时肩膀上的伤才没有好,成了那个样子。”狼牙说着,递过来一个巴掌大的小瓶子,“把这个拿好,这是我用那些药片磨成的粉,也是用来对付那些老鼠的。” “就这么多?”我晃了晃手中的小瓶子,“不是找到了很多药么?怎么才这么点。” “看着很多,实际每盒里只有不几片,大部分都是包装的体积。”狼牙说着有掏出了一瓶药粉递给我,“这个是麦加的,你带给他吧。林崖快把饭做好了,一会我们俩去找你和麦加,重新确定一下我们的行动,下午就要去找钥匙了。” “哦,好的,我再给麦加缝一个布包包着药,然后就去找他。” 得到我的回答后,狼牙转身回到厨房中去找林崖了,我也在又缝制一个布包后带着布包和药粉去找麦加。 不知道是不是听了狼牙的话后产生的心理作用,看到麦加时总觉得他的脸色变好了许多。 “莫离姐。”麦加也发现了我的到来,从沙发上微微坐起身来唤我道。 “怎么样?觉得好些了么?”我说着坐到了麦加的身边,将“护身符”和药粉递给他“这个你拿好,布包放在身上,在那些老鼠面前能起到些护身符的作用,药粉用来对付那些老鼠,应该还很有效的。” “我觉得好些了,腿上不是很疼了,感觉也没有流血了。”麦加依言伸手接过了“护身符”,但是却没有接过药粉“这个我拿走放在身上吧,那瓶就算了,莫离姐你收着吧,看着量也不多,你多拿一些防身吧。” 看着被麦加推回来的药粉,我想了一下后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虽然麦加看起来好多了,也许再休息一会后真得能够恢复行动力,而狼牙也说多一个人会好些。可是毕竟他还是受伤了,而且是腿伤,就算恢复得快,也总会受到些影响吧算了,还是就让他在这里等我们吧。 这样想着,我便也没再去检查麦加的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了,也没有向他提起那个走管道寻找追踪器的计划。 没过多久,狼牙和林崖便找了过来。大概是因为找到了厨房有了好些的条件,林崖端来的饭菜也比之前的好了许多,恰到好处的蔬菜的清香,搭配上腊肉油脂的甜腻味道,光是菜香就让人食指大动。 奔波了一上午,我们三个人都饿坏了,而麦加大概早上都没怎么吃好吧。我本来还有些担心如果麦加问起是哪里来的肉食会不好解释,然而他似乎根本没有想要问的意思,只是沉默地吃着分给他的那份食物。 这让我也松了一口气,我总觉得那半袋肉食有些像是被我们私藏下来的感觉,如果麦加真得问起,我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还好他没问。 安心地吃完饭,一上午奔波的劳累都消散了不少,接下来就该讨论一下,下午的计划具体要怎样实行了。 “你的腿怎么样了?下午和我们一起去么?” 和我预料的一样,先开口主导讨论方向的是狼牙,然而令我始料未及的是,狼牙开口时不是先说他的打算,而是先询问麦加。看着麦加一脸疑惑的样子,我急忙在麦加开口说话前先插嘴道。 “啊!那个麦加他的腿伤还没好,就不和我们一起去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麦加,示意他别再说话了,然而他似乎半点都没有领会到我的意思,迷茫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狼牙说道。 麦加“什么一起去?去哪里?” “你没告诉他?”狼牙先是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满都是让我不要再插嘴的警告意味,后又转头对麦加说道“我们找到了逃出这个房间的办法,想要杀死所有的老鼠就需要找到一把钥匙,那个钥匙需要我们出去找,你要和我们一起去么?” “出去找钥匙你们三个人都去?”麦加问着狼牙“会有危险是么?” 不等狼牙回答,顾不得他刚刚警告的眼神,我再次忍不住抢先开口道“当然会有危险,外面那么多的变异老鼠怎么可能没有危险,你腿上的伤还没好,你就待在这” “莫离!”狼牙打断了我的话,脸上带着些许不耐烦的表情“我记得你说过,你不会干涉别人的选择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去不去应该由他自己来决定,而不是你。”狼牙说着转头看向麦加,“现在你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和我们一起去找钥匙,就像莫离说的,外面很多老鼠,很可能死在外面,第二种你留在这,如果我们能找回钥匙你就能活着逃出去,如果我们死在外面,你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了。就是这样的情况,你自己选吧。” 我看着麦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是希望他能够留在彩电塔中,至少这样比较安全,然而 “我和你们一起去。” 狼牙的问题对于麦加来说似乎很简单,他想都不想便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找钥匙。” “好,看看你自己的伤,应该已经恢复到不会影响你行动了。我和林崖先去准备,十分钟后出发。”狼牙得到了答案后便起身去准备了,林崖也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了。 我看着麦加自己解开腿上的绷带,他腿上的伤竟然真得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短短几个小时,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看样子是不会影响他的行动力了。 “莫离姐,你看,真得恢复得很快哎,这样一来我就不会拖你们后腿了。” 看着麦加伸到我面前像我展示伤口的腿,我有些烦躁地一把推开他。 “是因为我之前的话,所以你才一定要和我们一起去么?”我直视着麦加的眼睛问道。 麦加愣了一下,很快便转开了眼睛不肯和我对视“什么话啊,如果你们死在外面的话,我一个人是不可能活下来的,我只是不想把自己的命放在别人手上罢了。” 明明知道麦加在装傻,可是我却不知道怎样拆穿他,有些苦恼地低下头,无奈地闷声说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我说那些话不是为了真得让你还我一条命,而只是希望你能好好保护自己,好好活下去啊! “是啊,我知道。”麦加将拆下来的绷带放到一边,放下卷上去的裤子遮住伤口,这才抬头看向我说道。 “可是,我是那个意思。” 第40章 无人之城(三十七) 圈套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这真得要到这里面去么?”我看着黑洞洞的下水道有些发憷,虽然说是走这里能够隐藏我们的行踪,可是我总觉得着黑暗中潜藏着危险与杀机。 “少废话,我先下去,莫离第二,麦加第三,林崖殿后,我先下去确定安全后你们再下来。” 狼牙说着打开了手电筒,将手电筒叼在嘴上,试探着踩着梯子进入下水道。为了找到这么一个带着梯子的下水道,我们也是翻找了好多井盖才找到的。 狼牙完全隐没在黑暗中后不久,他的叫声从下面传来“下面没问题,莫离,下来吧。” 听到狼牙的叫声,我这才踩着梯子进去下水道,借着狼牙用手电筒照射过来的灯光,一点点向下爬着。 这下水道应该也建筑了有些年头了,手心能感受到握紧梯子时会有铁屑掉落,应该是梯子有些腐蚀生锈了。说起来我上次爬这样的梯子,还是因为大学的时候住在寝室的上铺,大学毕业之后也好几年了,这样的梯子倒是再也没爬过了。 “到底了,看着点。” 狼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依言低下头,发现正好踩到梯子的最后一条横杠上,从梯子上跳了下来。 之后,麦加和林崖也依次从梯子上下来,我们四个人会合后便按照追踪器上的指示,顺着管道移动着。 管道中只能听到我们几个人的脚步声。也许是因为长时间没人使用的缘故,也没有多少污水,指示微微有些潮湿。 只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经,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那种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事情的难受干又来了,可是我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这管道之中是真得很安静,安静得甚至让我觉得有些诡异,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啊?我怎么觉得怪怪的”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左右环顾着想要寻找出到底是哪里让我觉得奇怪。 “奇怪?你是说气味么?下水道中有些怪味很正常,没什么奇怪的。” 我们正好走到了一个拐歪处,狼牙一边回答着我一边停下了脚步,在墙壁上画着什么。从刚才进入这里开始,每到拐弯处他便在墙上做一个标记,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不过,要说真有什么奇怪的,这里的墙壁倒是很奇怪,有些发软,记号很难画上去,太用力还会凹进去并且有碎渣掉下来。”狼牙说着,伸手按到墙上,很轻松便扣下了一块,放在手上捻了捻,转身将手摊开伸到我们面前展示着“你们看,这墙壁的材料倒是有些奇怪,全是这种小小的长条形小颗粒组成的,不知道是什么材料。” 我伸手从狼牙的手上拈了一些过来放在手上,在手电筒的灯光下仔细观察着。就像狼牙说的,那是一根根黑色长条形的小颗粒,湿湿的很软,用手指就能轻松碾碎。我忍着恶心凑近嗅了嗅,它的味道和下水道中的味道是一样的,只是更浓烈,不知道是它的味道散发到了下水道中,还是下水道中的味道被它吸附了。 “大概是污垢之类的吧,这里估计也是长时间没人清理的,墙壁上有些污垢附着在上面也很正常。”林崖也看了看黑色颗粒后猜测着说道,“我们还是快走吧,追踪器上显示的钥匙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呢,快点找到钥匙快点回来,毕竟夜长梦多。” 狼牙点点头重新根据追踪器上的定位向前走着,根据上面的距离看,我们已经走过了一半的路程了。我本以为我们会看到什么臭水聚集成的地下河啊,或者需要我们淌过去的污水啊,然而这些都没有出现,每次在需要调整方向时我们都找到了能够走的通道,能这么顺利真得是太幸运了。 只是这样太过于顺利的路程,反而让我有些不安,总觉得像是一切都被安排好了一样,不是帮助,而是阴谋。 希望只是我杞人忧天了吧。 但是我的这种感觉又是怎么回事呢那种见到狼牙之前出现的被盯上感觉又出现了,最然没有之前那么强烈,可是还是让我心里发毛,背上都渗出了一层冷汗。可是那时候的感觉难道不是因为狼牙在暗中跟踪我才出现的么?现在他正走在我前面啊是我的错觉么? “莫离姐” “怎么了?” 听到麦加的声音我微微转头随口问道,那种被盯上的感觉正在一点点变强烈,我却还没有办法确定那是不是我的错觉,心中正烦躁得不行,没什么心情回应麦加。 余光看到麦加微微缩了缩脖子,咽了咽口水,四顾着小声对我说道“我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我。” 闻言,我下意识脚下一顿,却发现狼牙和林崖也一起停下了脚步向我和麦加看来。麦加也感受到了么?这么说那不是我的错觉 “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原来你也感觉到了。”林崖对麦加说着,抬头看向我和狼牙,“我也有和麦加一样的感觉,你们呢?” “我我也有,而且不是第一次了,在遇到狼牙之前也有过这种感觉,我还以为那是狼牙跟踪我才让我有了这种感觉。” 我回答着林崖的话,因为感到紧张和恐惧,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攥紧,手心都能感到微微的汗湿了。 “我之前也有过这种感觉,我还以为是错觉。”林崖说道。 麦加也附和道“我我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感觉。” 这么说来那绝不是我的错觉!之前缠身过这种感觉的原因也不可能是因为狼牙跟踪我! 我正这样想着,一直沉默着听我们交流的狼牙才开口说道。 “我没有跟踪过你,一见到你,我就直接走到你身边去了。”狼牙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他身上的刀,反握在手中,“而且你们说的那种感觉,刚进入这里时我也有过,现在想来,盯上我的,盯上你们的,应该都是那些老鼠了。” 我突然相通了所有的关节,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忽略了些事情,为什么一开始我就感觉这个计划少考虑了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会觉得这里奇怪,为什么墙壁发软并散发着怪味,为什么一路上这么顺利,为什么这种被盯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刚进到这里不久我就发现我们被盯上了,只是怕你们出现恐慌,所以没有告诉你们而已。” 狼牙拿着刀警戒着四周,站在原地没有再前进。他的语气虽然很平静,但是他说的话听到我耳中,却让我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你是说你早就知道这是个圈套,却还主动往里钻?”我震惊的说道,完全不明白狼牙在想些什么。 “圈套?”狼牙看向我,有些奇怪地反问,“你是知道了些什么吗?我并不知道这是个圈套,只是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地面上,我们都会被那些老鼠盯上的,这里至少空间比较狭窄,它们不容易发挥出数量的优势,所以哪怕是被它们发现了我们的存在,我也干脆就继续在这里前进,我想至少比外面会好上一些吧。你说的圈套是什么意思?” “好上一些?是很好好到我们直接杀到老鼠的大本营来了。”紧张和恐惧让我全身发冷,那种被盯视的感觉进一步加强,我甚至有种错觉,似乎到处都是一双双充满了血腥和杀戮的眼睛,等待着时机一到就将我撕碎,“这是个圈套,是那些老鼠让我们到这里来的。” “老鼠让我们到这里来?那是什么意思?”林崖也掏出了身上的刀警戒着,同时询问着我,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除了何严被杀和麦加在天台遇险那次,我们没有在其他时间看到老鼠们,没错吧?这说明那些老鼠在地面上活动的时间很少,更多的时间不是在地面上活动的,比如地下”我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理清自己的思路向他们解说着,“而整个城市的人,很多是在自己的房间内被杀死的,房门却没有损坏,这说明那些老鼠有我们不知道的进入房间的方式。” “这些数量庞大的老鼠需要一个平日可以藏身的地方,这个地方在地下,那么很容易就能推测出,这个地方就是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管道。而管道连通着整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卫生间都连着下水道,它们也是通过这些管道进入到人们的家中,然后杀死他们,运送尸体的。”我继续按照自己的推测分析道,越是分析便越发现自己的推测完全和事实相吻合,“而何严的尸体在狼牙眼前消失,也是因为管道。我记得在何严被杀的地方,有一个下水井,这就是尸体像是钻入了地下消失了的原因。” “那圈套呢?你的意思是老鼠让我们到这里来的?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狼牙皱着眉问道,看得出他也觉得我的推测是对的。 “这里的墙壁不是一般的建筑材料,而是老鼠屎。”我想到之前自己还用手摸过闻过那些老鼠屎便觉得有些反胃,不过现在也不是让我矫情的时候,“我进入这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之前一直没想通是哪里不对劲,刚刚我才想清楚,是因为这里没有回音。” “这么大的通道,按理来说总是会有回音的,可是我们的脚步声却没在这里产生回音。这是因为那些老鼠屎的质地相对较软,较潮湿,它将声音吸收了,所以才会没有回响。” “而如果说这些墙壁都是老鼠屎构筑成的,那也就是说我们走的这些道路,都是那些老鼠们构建出来的。与其说是我们自己走到这里,不如说是那些老鼠引导着我们走到这里。” “至于目的我姑且认为它们已经因为变异而出现了一些智力上的进化,那么它们将我们引到这里的原因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之前那些研究员也到了这里,它们知道这里有什么吸引着人类。第二种则是这里是它们狩猎进食的地方,钥匙时随着那些研究员的尸体被带到这里的。” “所以,如果我猜的没错”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我的推断,“当我们进入钥匙所在的区域范围内,我们便会受到那些老鼠的攻击。” 第41章 无人之城(三十八) 危机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等到我将我的猜测说完,一时间我们四人都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中——毕竟如果我的推测都是对的,那么我们现在的情况可谓是糟糕透顶。 还是狼牙最先打破了沉默“好了,如果莫离说的那些都是对的,那么我想大家都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绝对算得上是不容乐观。虽然在我看来,莫离的那些猜测大概是**不离十,前面一定是凶险无比,然而根据追踪器上的显示,我们要找的钥匙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狼牙的声音很平静,只是微微有些凝重的感觉,倒是一点都听不出有惊慌或者恐惧的情绪在里面。 狼牙:“找不到钥匙的话,就算不被老鼠杀死,困在这座空城中最好的结果也是饿死,倒不如放手一搏去拼一把找找钥匙,这也是我们唯一的,能够逃出这个房间,能够活下去的希望。” 我突然有些恍惚,不知道狼牙到底多少次经历过这样的危险,不知道他到底多少次从死亡的阴影中找到那一条窄窄的生之路,不知道他到底多少次像现在这样保持自身的冷静同时去鼓舞人心。 “把你们的刀都拿出来吧,既然那些老鼠把我们当成了食物,那就让它们看看,到底是谁能杀死谁。” 这一刻,狼牙的话似乎成为了我们三个人的精神支柱,当我们因为即将到来的危险而不知所措时,狼牙的冷静和镇定,无疑成为了我们所有勇气与力量的来源。 擦掉手心因为紧张而出的汗,将手中的刀紧紧握住,此时一切能给我的安全保障的事物,无疑都是我能否活下去的关键。 我们正身处在老鼠的窝里,成千上万只老鼠正等待着我们走入它们的猎食范围,然后用尖牙利齿将我们撕成碎片。 我曾说过,我最害怕的动物就是老鼠,甚至之前在天台看到它们时会吓得无法动弹。可是也正是在天台那次,我与死神擦肩而过,等待死亡那一秒的恐惧至今都令我心有余悸。 能战胜恐惧的,只有更大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即便现在我还没有再次面对老鼠,可是我知道,我不会再被它们吓得动弹不得。因为比起老鼠,更可怕的是死亡本身。 那些老鼠的牙齿很锐利,我知道,只是我手中的刀刃更加锋利。来吧,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猎杀者,我会用手中的刀锋撕裂你们灰色的皮毛。 “准备好了么?我们继续前进了。” 听到狼牙的话,我点点头,深呼一口气跟上他的步伐,身后的麦加和林崖也趋步跟上。 既然没有退路,那就只能前进。 既然无法逃离,那就必须厮杀! 我们距离追踪器上标注的钥匙位置越来越近,被盯视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那种犹如实质的目光仅仅黏在我们身上,满满地充斥着撕裂我们捕食我们的渴望。 你有过那种已经被确定的掌控不了的危险一点点接近的经历么?人是一种很复杂而矛盾的生物,他们心中潜藏着懦弱的同时也潜藏着坚强,潜藏着屈服的同时也潜藏着挑战一切的力量。当人发现有自己掌控不了的危险接近,并且自己无法逃避时,人们只会产生两种反应——要么完全放弃希望,要么全力迎难而上。 我无法描述出这种感觉,当真得别无选择又不甘心就此认输时,每走出一步,每接近一点,心底涌现出的不再是害怕与恐惧,而是兴奋与期待。就好像忍不住想要大喊来吧!你们这些怪物!看看今天到底谁能杀死谁!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们亡! 大概也是因为这种诡异的精神状态,这才没有让我在看到这一幕时当场崩溃。 在又转过了一个弯后,手电筒照射到前方,却发现通道在前方中断了,似乎那就是通道的尽头。向前再走了几步,通道在尽头处豁然开朗,一个不可思议的空间展现在我们眼前。 准确来说,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洞穴,以我们站的地方为标准,向下大概有十米深的距离,向上则大概还有五米左右的高度,根据我的目测,整个空间大概呈一个球体,也就是说,这里是一个直径十五米的球型空间。 在空间底部,重重叠叠爬满了粉色的灰色的蠕动着的生物,仔细看去会发现那正是一只只的新生的和大一些的小老鼠。它们密密麻麻地拥挤在一起,无数声吱吱的叫声融合叠加在一起,让人觉得自己的神经都被这些叫声刺激地一阵疼痛。 现在,我们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老鼠药引导我们到这里来了,因为这里可以说是它们的粮仓,是供养后代的食物集中地。 人类被老鼠作为食物储存着,可笑么?然而这样可笑的事情在这里就是真相。 在那些密密麻麻的鼠堆正中,有着一座从底部直达顶部的小山——肉块组成的死亡之山。 猫的尸体、狗的尸体、甚至还有它们死亡的同类老鼠的尸体、自然,也有人类的。 整个城市的人类似乎成为了饲养这些老鼠崽子的最主要食物来源,在这座尸体组成的肉山中,人类占据了最大的比例。内脏、四肢、头颅、分得清的分不清的,乱七八糟不分种类地聚集在一起,这些不知道积攒了多久的尸体散发着腐臭的味道,有些尸块甚至已经腐烂地成了一滩肉糜,黑色的腐肉爬满了白色的蛆虫,在惨白的灯光照射下更令人心惊。 如果地狱真得存在,恐怕也莫过如此吧。 这里,就是人间的地狱。 身后传来窸窣的声响,我下意识的转身,却发现刚刚走过的通道两侧的墙壁正在微微颤抖变形。 如果那些老鼠能用老鼠屎建造出这样一条引导我们的通道出来,那么它们当然也能将通道毁灭。看着眼前的景象,一瞬间我便明白过来,这是那些老鼠想要毁灭通道,并且从我们身后包围,将我们变成他们最新鲜的食物。 “小心!它们要从后面出现了!” 狼牙显然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一边出声提醒着我们,一边伸手将我拉到他身后的洞口处,站在我身前面对着通道变形的墙壁警戒着,同时指挥着我们道。 他说“林崖!来和我一起警戒着这边通道,我们身上有药,它们应该不会马上攻击!莫离,麦加!你们两个马上搜索那个洞穴里面,尽快找出钥匙!” “这这要怎么找?如果钥匙埋在尸体中或是那些老鼠下面呢?这根本不可能找得到的!” 麦加声音中的害怕显而易见,我甚至能看出他浑身都在颤抖,受伤的那条腿抖得尤其厉害。我们之中只有他被那种老鼠咬上过一口,大概也是因此,他对于那些老鼠的恐惧会比我们更强烈。 “不会的!一定在表面能看到能拿到的地方!快找!钥匙是六边形的!这张纸上拓印着形状!” 狼牙头也没回的叫着,顺手递过来一张纸。能看得出他的肌肉完全紧绷着,整个人都处于权利警戒的状态。墙壁的变形已经更加明显了,并且墙壁上已经开始出现一个个凸起,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墙而出。 我知道狼牙是老玩家,这种经验性的判断,他必定不会出错。因此先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纸,一把拉过还想说些什么的麦加,和他一起确认了钥匙的形状,之后便让他和我一起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扫视着洞穴内的情况。 不管手电筒照射到哪出,都是一副恶心至极的景象,那些残肢腐肉挑战着我的神经,从最开始的恶心反胃再到后来的冷漠麻木,我不挺转动着手电筒的方向,仔细查看着每一个地方,然而钥匙却依然一无所踪。 “啊!” 身边的麦加发出一声尖叫,我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下意识转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发现他收点照射着的是一颗正被老鼠崽子们啃噬着的人头。那人头有着我本来熟悉的面容,虽然现在被老鼠们啃得缺了鼻子和半边耳朵,可是依稀还能辨认出一点原本的样子——那是陈韵的头,就在我们正看着时,一只粉色的老鼠从她的眼眶中钻出,眼珠随着老鼠的动作被顶出,又被另一只老鼠抱住啃咬 “别看了!快找钥匙!”强忍着反胃的冲动,我一把拉着麦加的手,让他将收点的灯光投向别处,“等等!那里!” 在掠过的光线中,我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 我急忙将自己的手电向那个方向照射过去,果然在刚刚看到的那个方向发现了那个六边形的钥匙。 那是在整个空间底部的边缘的墙壁上,那里有一块凸起的石头。我们中寻找的钥匙上系着一根绳子,而那根绳子正挂在那块凸出的石头上。 “狼牙!我找到” 本来找到钥匙的我激动地转身想要告诉狼牙这个好消息,却在看到身后的景象时惊吓地将剩下一半话噎了回去。 狼牙和林崖已经退到快要紧贴着我和麦加了,他们面前是密密麻麻的数不清的成年变异老鼠。 “嘘别大声说话,别轻举妄动” 狼牙低沉的声音传到我耳中,我呆立在他身后,浑身僵硬着不敢做出任何动作。 通道里,变异老鼠灰黑色的身体与黑暗融为一体,满是凶残暴虐的眼睛像是无数盏死神的灯火,闪着幽幽的寒光 第42章 无人之城(三十九) 死局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找到钥匙在哪了挂在里面的墙壁上我们要怎么拿到它?” 我压低了声音小声询问着狼牙,为了防止刺激到面前这些成年的变异老鼠们,甚至没有敢将手电筒掉转回来照射它们,害怕太过明亮的灯光会刺激得它们发狂。 “在墙壁的哪里多高的位置” 狼牙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我,面前的老鼠正在一点点地靠近,虽然缓慢,但是它们确实是在逼近。 我下意识回头扫了一眼刚刚看到的位置,估计着距离对狼牙说道“比那些小老鼠高一米多不到两米的高度,在我们现在左手边的位置,直线距离大概10米吧” 狼牙微微向左侧偏了偏头确认我所说的方向,沉吟了几秒后说道“这样的话就只能跳进里面去拿钥匙了。莫离、林崖、麦加,都准备好,我数三个数,数到一的时候,莫离和麦加你们就把手电筒调转过来晃一下这些老鼠,这种近距离下的强光照射也足够它们慌乱一下了,我们就趁机跳下这个平台,去拿钥匙。 “等等,里面那么多老鼠崽子们,就算它们的攻击力比面前这些差一点,可是毕竟也是吃肉的,我们照样会被撕碎的。”林崖的声音从另一次传来,这种压低声音的谈话更让我觉得紧张,“每人身上撒上些药粉吧,药粉的作用一定比我们身上的药片作用大,而且没沾到的药粉留在这里,也能稍微阻挡一下这些成年的变异老鼠。” “好,不过每人撒半瓶就够了,药粉很少,省着些。”狼牙说着,从自己身上掏出了他的那瓶药粉,回手递给我,“我和莫离一瓶,林崖和麦加一瓶,莫离,倒些在我手上,剩下你擦到自己身上和我背后。” 我依言接过狼牙递过来的药瓶,余光看到林崖也将自己那瓶递给了麦加,而麦加此时已经将收点暂时放在地上,打开了药瓶倒了些在林崖手上了。因此,我也按照狼牙说的,加快速度行动了起来。放下手电后,先是倒了四分之一左右的药粉在他手上,让他自己擦在前面,然后又倒出四分之一的药粉擦在他的后背上,之后将剩下的一般药粉擦到自己身上。 药粉的效果是显著的,从瓶子被打开的那刻开始,那些变异的成年老鼠便迅速后退了一步,而药粉洒出来后,它们更是后退了一大截。不过我也可以明显感受到,那些老鼠的杀意和暴虐更重了 “都擦好药粉了么?莫离,麦加,把手电重新拿起来,到边缘这里来按照之前说好的,听我的指示” 狼牙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小步慢慢挪到通道的边缘处,我们四个人在边缘处站成一排,紧张地面对着面前的变异鼠大军,等待着狼牙的倒数。 “林崖,你拽着点麦加,手电转过来的同时就跳下去准备好,三二一,跳!” 按照狼牙倒数的指示,在听到一时我猛然将手中的手电倒转方向射向面前的变异鼠们,只听到那些变异的老鼠们发出凄厉狂躁的尖叫声。腰间一股大力传来,等我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处于半空之中,正在急速下落——狼牙一手环上了我的腰,带动着我一起跳了下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虽然知道下面有重重叠叠的老鼠崽子们当垫背,不过毕竟是十米左右的高度,而且还是掉到老鼠堆中,紧张和恐惧令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然而预期的触碰到无数只蠕动的**生物的感觉并没有传来,在空中时,狼牙抱着我转了一个方向,摔到底下时,我的后背碰上的是他宽厚坚硬的胸膛。 刚刚摔到下面我还有些恍惚,就在我还在愣神,没有从这种高空跌落感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狼牙起身的同时将我扶了起来,拽着我便向左边的方向跑去。 “钥匙在哪个位置!?莫离!” 听到狼牙的喊声我才回过神来,调整着手中的手电筒照射到钥匙所在的位置上,让狼牙看到钥匙的方位。 跟随着我的灯光指示,狼牙拽着我,林崖拽着麦加,我们四个人开始向钥匙所在的方向跑去,同时狼牙大声对我们叫道。 狼牙“莫离!麦加!我知道钥匙在哪了!把灯光调转回我们跳下来的通道,我们要妨碍那些老鼠的视线,并且了解它们的情况!” 听到狼牙的叫声,我和麦加毫不犹豫地按照他的指示将灯光调整回去,从这里已经能隐约看到那些老鼠探出的尖尖的头部了,可以预见的是,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突破药粉的封锁追上来。 虽然只有十米,可是因为脚下不是一般的平地而是老鼠崽子所组成的凹凸不平的一层,而且还有着各种散落的尸块,再加上灯光的照明用在了对付成年老鼠那边,我们只能借着些许的余光,在昏暗的光线下向钥匙那边赶去。 每踩下一脚都伴随着老鼠崽子们的凄厉叫声,因为我们身上有着药粉的缘故,大一些的倒是不敢扑上来,但是小一些有的会拽着我们的裤腿鞋子啃咬。我们只能一边甩着爬到我们身上啃咬着我们的老鼠崽子,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偶尔还会踩到腐烂的肉块,臭气伴随着脚下粘稠湿润的感觉,让我几欲呕吐。甚至还有一次我正好踩到了一颗人头,脚下不稳险些滑到,好在有狼牙扶住了我继续拽着我向前。 我从来没有走过这样艰难的十米,这十米甚至给了我一种回到学生时代参加一千米测试的感觉,等到走到钥匙所在的地方拿到钥匙时,我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紧紧靠在墙上,甩着腿弄掉那些啃咬着我裤腿的老鼠崽子。 终于接近了那块凸起的石块,狼牙一把拿下了钥匙,顺手将它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就在这时,我下意识地向着手电照明的通道口望了一眼,正好看到那些老鼠已经到了通道口的边缘,前面几只已经一跃而下! “狼牙!接下来怎么办!那些成年老鼠追过来了!”我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紧靠在墙壁上,手指忍不住抠住墙壁的凹凸,说话间,最开始跃下的那些老鼠已经向我们这边跑动了一两米的距离,而后续潮水般的老鼠正依次从通道口跃下。 “找出口!这里一定有其他出口!快找!” 狼牙嘶吼着,从背包中找出了那种用作飞刀的轻便刀具,看准目标扔了出去。 这里毕竟是那些老鼠的主场,它们可不像我们移动得那么艰难,短短几秒间它们已经冲到距离我们只有两三米的位置了。而狼牙扔出的飞刀虽然仍旧是刀刀必中,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就是老鼠们的实物库的的原因,那些老鼠没有像之前在天台那样争相啃噬同伴的尸体,只有一部分的老鼠被同伴的尸体拖延住了脚步,更多的依旧在向我们逼近。 “我和莫离刚刚没有看到其他的出口,这里全部都是墙壁!”麦加一边喊着,一边和林崖一起也 拿着道具到狼牙身边,三个人在我面前护着我开始斩杀扑上来的老鼠们。 我看着潮水般涌来的鼠群,心中恐惧与兴奋交织着,越是恐惧就越是兴奋,看着它们扑来的恐惧和它们被狼牙杀死的兴奋,让我甚至忍不住浑身颤栗。也许杀戮是每一种动物的本能,人类原本也有,只是在漫长的进化与文明的构建中,人类逐渐失去了这种本能。然而这种本能并不是消失了,而是隐藏到了内心深处,不知何时就会苏醒,将人类重新化为猛兽。 看着铺天盖地的鼠潮,看着面前战斗的三个人,我不再恐惧,只剩下与他们并肩斩杀老鼠的渴望。兴奋让我抠在墙壁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大概是这次用力过猛,我的手指竟然直接插入了墙壁之中,将墙壁硬生生握扯下来一块。 墙壁发生的异样令我稍微冷静一些,仔细一看才发现,手中的墙壁的材质有些奇怪,那不是岩石或者水泥混凝土,而是之前发现的那种,老鼠屎构建成的墙壁! “狼牙!这里的墙壁是假的!是那些老鼠弄出来的!后面应该有通道!”我急忙大喊着将我的发现告诉给狼牙,同时一手掏出一瓶药粉,一手拿出贴身的刀上前加入战斗“你比我的力气大!你去打通通道!我来顶着!握着还有药粉!” “那你小心!”狼牙也不含糊,迅速让我顶替了他的位置,到我身后确认了一下墙壁的状况“这墙壁确实是假的!等我把它打通!你们撑住!” 虽然我没有狼牙那种飞刀的技艺,但是有药粉这个强大的助力在,再加上麦加和林崖分出心来帮助我,我也算能勉强顶替住狼牙的位置。不时地挥洒出药粉,趁着那些老鼠慌乱的时候挥刀毙命。 温热的老鼠血液沾染到我身上,带着特有的腥臭味道,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血液浸透成红色,挥刀的手臂也已经酸痛不堪。虽然我的体力已经接近枯竭,然而精神却无比地奋抗。对于老鼠的厌恶让我杀戮的**更盛,甚至到了后来意识已经模糊,只剩下机械式地挥洒药粉,举刀杀戮,老鼠尖利的惨叫和喷射出的血液,竟然让我产生一种异样的畅快感觉。 不停的杀戮间,似乎感到身后发生了什么,恍惚间听到狼牙叫着墙壁已经打通让我快走的声音,然而我的意识却对此完全做不出反应,只知道依靠身体机械式的本能不断斩杀着从各个方向扑上来的老鼠。 为什么要走?我不走!我要杀光这些可恶的老鼠!杀光这些恶魔!杀!杀!!杀!!! 老鼠的数量越来越多,药粉的作用越来越弱,我的能力毕竟有限,在我挥刀刺向右边的一只老鼠时,另一只老鼠已经从我的正面扑来,而目标正是我的咽喉! 此时我才发现,林崖和麦加不知何时已经退到后面,而狼牙大概正在墙壁边缘。老鼠在我的正面扑来,这个角度,就算他用飞刀也无法帮我杀死这只老鼠。也就是说,此刻,没有任何人能为我支援。 而我,已经没有能力抵挡。 第43章 无人之城(四十) 逃杀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最前面那只老鼠马上就要咬到我的喉咙,它的后面也有好多只老鼠跟着扑了过来。眼看着老鼠森白参差的尖牙离我越来越近,我甚至已经能闻到它口中的腥气。 就要结束了么?我就要死在这里了?零点零几秒间,我的脑中闪过无数种自救的方法,又全部被我一一否定。我心中清楚我已不如死局,却不知道从何处博取一线生机。 胳膊上一阵猛烈的拉力传来,摔到前的失重感又一次降临到我身上,只是这次我不再是向前摔进老鼠丢中,而是向后摔去,躲开了那些原本的攻击。然而如果只是这样,那也不过只是延缓我几秒钟的生命,当我摔到地上时,那些老鼠还是会扑到我身上,将我撕成碎片。 我本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死亡,却没想到,将我向后拉去的那个人影在拉我的同时顺势扑到我面前,用身体替我挡住了所有老鼠的攻击。 “啊——” 我整个人摔在了老鼠崽子和碎肉堆中,此时却丝毫没有时间去觉得恶心,整个人所有的意识都在挡在我面前舍身救我的人身上。 他因为救我,正面迎上了许多只老鼠的攻击,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身上各处便不知道被撕扯下了多少血肉,整个人鲜血淋漓,有些地方在活动间已经能够看到森森白骨。疼痛让他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却仍然在不停挥动着手中的刀斩杀着老鼠,阻止着它们向我接近,以此来保护我。 这是一种自杀式的营救,就算这里将人的自我恢复能力强化得再厉害,一个失去了全身大半血肉的人也不可能活下来,他为了救下我的命,而牺牲了自己。 “走啊!快走!” 不过短短几秒,眼前的人便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我整个人呆坐在地上连老鼠幼崽啃咬我的手都不知做出反应,那人还在驱动着自己快要仅剩下骨架的身体斩杀老鼠保护着我,口中催促着我离开。 胳膊上又是一阵大力传来,我茫然地回头却发现是狼牙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他不由分说地将我推入打通后的通道,拽着我向前跑去。 我的身体本能地跟着狼牙跑了两步,身后那人的惨叫声正在变小变弱,想来他也已经到达了极限。直到这时我才终于回过神来,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麦加麦加!” 救我的人是麦加,他用自己的命代替我走进了死局。 喊着麦加的名字,我便要转身回去找他,手臂上的拉力却猛然增加,狼牙不顾我挣扎地拉着我向前跑着,同时对我大喊着。 “他已经死了!麦加死了!你自己清楚得很!那种情况下他不可能还能活下来!他是为了救你才死的!别让他的死没有意义!我和林崖也不可能像他一样,在你发疯的时候用自己的命去救你!快走!” 狼牙的话在一瞬间叫醒了我,虽然不甘虽然痛苦,虽然我心中有着强烈的冲动想要回去,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我只能向前,不能回头。这不仅仅是因为我不想死,更是因为,我不能让麦加白白牺牲。 狼牙一边喊着,一边示意旁边的林崖过来帮忙,两人一左一右拽着我向前跑着,我的脑中混沌一片,一时间无暇思考,只是依靠身体的本能跑着,这条通道不知道通向哪里,可是来时的路已经被摧毁,我们也没有办法绕回去原路返回,现在除了这条通道以外,我们没有其他路可以选择。 这条通道似乎才是真正的人类建筑的地下管道,这管道错综复杂,无数的分支和岔路通向四面八方,狼牙带领着我们在管道中奔跑逃亡着,寻找着出路。 那些老鼠锲而不舍地追在我们身后,吱吱的尖利叫声在整个管道中回响着,我们甚至无暇回头去看一眼它们的距离和数量,只有不断地跑!不断地逃!不能停下也不能休息,因为我们在和死亡赛跑! 随着逃跑的施加你不断增加,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双腿越来越沉重,如果不是狼牙和林崖在两边拉扯着我,恐怕我早就摔到了地上。 就在我马上就要支撑不住瘫倒在地时,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攀爬上去的梯子,看到出路我们三个人都是精神一振,狼牙顿时掏出小刀对我们喊着。 “林崖你先上去!然后把莫离拉上去!我殿后!小心外面地面上也会有老鼠!” 林崖也不废话,快速顺着梯子向上爬去。我跟在林崖下面爬上梯子前,下意识回头一望,那些老鼠已经追了上来,看距离再过几秒就要来到这里了。而且一眼看过去,整个通道都被变异老鼠挤得满满的,不知道它们到底有多少只。之前所有的飞刀都遗失在那个洞穴中了,狼牙唯一能用的武器只有手中的那把小刀,用一把小刀抵御这么多的老鼠的攻击,饶是狼牙能力强悍,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无法保证完全的安全。更何况,他身上的药粉已经用完了。 等等药粉? “狼牙!”我暂停了攀爬快速对他叫着,那些老鼠已经更加接近了,“你也快上来!我有抵御那些老鼠的办法!” 狼牙听了我的话一愣,没有立即爬上来,我知道他是在怀疑我的话。毕竟这不像他亲自断后,可以让他找到时机确保他可以安全逃出来。如果我能像我说得那样抵御住那些老鼠,攀爬上梯子时他的战斗力就会大大消减,上面又有我这个行动相对迟缓的阻碍,他很可能被迫陷入进退不得的境地,那样后果不堪设想。他不知道能不能相信我,决定不了要不要把自己的命压在我身上。 电光火石间,我已经明白过来他在顾虑些什么,只能大叫道“相信我!爬上来!快!” 这次狼牙似乎终于下定决定,按照我说得爬上了梯子。刚刚在和狼牙说话时,我也没有停下攀爬,此时已经向上爬出了一段距离,在竖着的管道井中,我的视野受阻,只能跃过狼牙看到下面井底的位置。我紧张地盯着他身下,在第一只老鼠探头出现的瞬间,将手中的小瓶翻转,整瓶药粉倾瓶倒下。 这是第四瓶药粉,也是最后一瓶——麦加的那瓶。 鼠群的数量实在太过庞大了,之前适应药粉的也仅仅是在洞穴中距离我们近的那几只而已,经历了这么长距离的奔跑逃杀,那几只适应了药粉的早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了,因此药粉对于变异老鼠的杀伤力依旧可观。 将药粉倒下之后我便全力开始向上攀爬,狼牙紧紧跟在我身下。听着下方传来的凄厉的尖音叫声,我知道一定是药粉起到了作用,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逃亡。 看着上方传来的亮光,我顿时浑身充满了力气,努力向井口爬去。刚刚从井口探出头,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一只面目狰狞的变异鼠便向着我冲了过来。 我下意识发出一声尖叫,偏头躲闪,趁着那老鼠冲得过猛到我身后的时机,快速从井口爬出来,摸出身上的小刀就准备向那只刚刚扑过来的老鼠发起进攻。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只已经被杀死的变异老鼠,刚刚冲过来的只是它的尸体。 转头望去,这才发现那是林崖刚刚杀死的,正如狼牙预料的那样,有一些老鼠跑到地面上对我们进行追击了。 “林崖!你撑住!莫离去帮忙!往路边那辆车那里退过去!我去开车!小心井盖中那些老鼠追出来!” 此时狼牙也从井口爬了出来,他一边喊叫着一边向路边停着的一辆车跑去。我也急忙拿起刀斩杀着扑过来的老鼠,和林崖一起向车的方向退去。 重复的杀戮刺激着我的感官,兴奋感渐渐充斥着我的大脑,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看到这些狰狞的恶魔,脑海中便忍不住浮现出一个个片段——房间中的血块与蛆虫、夜色下满地流淌的鲜血、天台上摔到的失重感、洞穴中人间地狱一样的尸块山、老鼠狰狞参差的利齿、扑到我身前血肉缺失白骨森森的麦加 我讨厌这种生物,我恨它! 似乎洞穴中那种不受我控制的状态再次出现了,理智退场,只剩下膨胀狰狞的恨意,以及对杀戮的兴奋与渴望。 举刀,挥下。 再举刀,再挥下。 喷溅的鲜血与老鼠死前的凄厉哀鸣在我眼前组成了最美妙的景象,我享受血液喷溅的弧度,享受鼠尸摔下的声响,享受那狭长的邪恶眼睛失去光泽,享受那森白的利齿不再能闭拢合上。我享受这无尽的杀戮,享受这哀鸣的乐章,享受这些恶魔的死亡! 意识渐渐迷失,杀戮成为本能,我不能停下,也不想停下,杀光它们,杀光这些吃人血肉的怪物,让这些带给麦加死亡的家伙也同样体会一下死亡! 那边下水井中的老鼠们已经突破了药粉的封锁,无数的老鼠大军从下水井中不断涌出与地面部队会合,数以百计千计的老鼠在向我接近着,近了,近了,更近了! 来吧!你们这些恶魔!我不怕!我要为麦加报仇!我要让你们统统陪葬! 恍惚间我似乎听到谁在叫着我,不过那又怎样呢?杀戮,杀戮,不断的杀戮,杀戮让我越来越兴奋,只有杀戮才能平息我心中的仇恨与渴望! 握紧手中的刀正准备迎接那些恶魔的到来,却突然颈后猛然一疼。 我的意识就此中断 第44章 无人之城(四十一) 麦加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当他打开门的时候,映入他眼中的不再是他镜面的寝室,只不过是一瞬间,他便深刻了解了什么才是人间地狱。 整条走廊被血块和蛆虫占领,那些血块不知道存在多久了,已经干涸在地面上,早就失去了原本鲜红的颜色,而变成了一种近似黑色的深红。以鲜血为养料的蛆虫繁殖着,遍布走廊的各个角落,它们扭动着自己白嫩柔软的躯体,无意识地蠕动着,甚至有些爬上了他裸露的脚面。 感受到脚面的皮肤上传来的异样触觉,他有些呆愣愣地低头,正好看到一只蛆虫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他的脚上,此时正想钻入他脚趾的缝隙间,薄底的人字拖边缘也有着几只“调皮”的小白蛆正在尝试登陆。 他虽然对这种小虫子不怎么怕,但是觉得恶心总是必然的,一想到这些虫子是从哪些疑似人血的血液中生出来的,更是觉得十分反胃,忍不住抬起脚猛烈地甩动着,本想将上面的蛆虫都甩掉,却没想到用力过猛,脚上的人字拖直接摔了出去,而本人也因为失去平衡而向后摔得靠到了打开的寝室门上。 这这是什么!? 顾不得后背上传来的疼痛,他整个人浑身僵硬地靠在门板上,因为这一摔,他的视角从走廊调转回了寝室,这才发现,就在一分钟前还正常的寝室,现在俨然也是一副人间地狱的模样——除了他自己的床铺以外,所有的床铺上都是满是血块蛆虫的模样。 腐血的臭味飘入鼻间,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在他心中肆意滋长,终于,他再也受不了这里的环境,哆嗦着从门边鞋架上拿了双运动鞋穿上,之后便疯狂地跑过走廊、楼梯,跑出寝室的大楼。 大口大口呼吸着室外的新鲜空气,晨间微冷的空气顺着气管进入肺中,让他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他回身看了看身后寝室的大门,想了想还是否定了自己重新回去探查的想法——毕竟那样一副景象的地方,没有人想要再去一次。 他抬手按在自己胸口,胸腔中传来心脏剧烈跳动的节奏,耳边是晨风吹过的些微声响。他一点也不怀疑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些会是梦,实际上人们只有在梦里才会怀疑是不是现实,现实中不会有人怀疑那是不是梦。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是清醒的,自己没有出现幻觉,也没有患上臆想症什么的精神类疾病,可也正因为清楚,这一切才更显得如此诡异而可怕。 总在这里待着也不是个办法,毕竟既然寝室楼中是那样一副景象,就说明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况且这样的安静,完全听不到另一个人发出的声音。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希望那预感不会成真。 在寝室楼下挑选了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不是因为不想挑好的,而是因为好车的锁他打不开——几脚踹过去暴力打开了腐锈的锁,他蹲下身,准备将已经碎掉的车锁直接拆下来。 就在他刚蹲下时,却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一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席卷了全身,背脊发凉汗毛直立,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底会突然出现这种感觉,只是他确定的是,这种感觉所代表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而是一种不详的征兆。 过了好一会,这种感觉渐渐消失后他才敢重新活动,联想起寝室楼中的场景和刚刚那种背脊发凉的感觉,他越发觉得这里阴风阵阵——其实不过是微冷的晨风——充满了诡异的感觉。因此也不再多想,翻身骑上刚“偷”来的自行车,“咣啷咣啷”地骑走了。 他探查了整个校园,那种满是血块蛆虫的场景在室内随处可见,整个校园没有一个活人,可是也没发现尸体,诡异的安静让他很不舒服,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只有蝉鸣,这曾经在无数个夏夜让他听起来无比烦躁的声音,此时竟给了他一种安心的感觉,毕竟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听到的代表生命存在的声响。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整个校园都被他逛遍了还是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腹中的饥饿感提醒着他该去找些吃的了,想着刚刚在学校的各个超市、小卖店发现的情况,他只得向学校外骑去。 校园外也是一片死寂,没有看到任何活人的踪影,路边的店铺大部分都关着门,少数几个没有关门的也能透过大门看到里面血块蛆虫漫布的景象。接连路过了几个小超市,却无一例外所有的食物都不翼而飞,他也只能拿几瓶水先灌进去,混了个水饱,然后寄希望于大型超市会剩下些能吃的东西。 顺着这条街一直走就能找到那个大型超市了,路上又没有什么行人。因此,他便也不再将心思放在路上,只是一直向前骑着,脑中却思考着自己经历的事情。 显示莫名其妙被困在寝室中,时间停止的镜面房间,然后好不容易从房间中出来却又是这样一幅可怕的景象。至少据目前的情况而言,他有理由相信这里已经没有活人存在了,所有的人都已经死了——那些血块和蛆虫就是证明。他没办法想象出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判断不出自己之前被困在时间停止的寝室中,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无意识地骑行了很久,他这才发现了不对,似乎他早就骑得超过了到达超市的距离,可是他好像没有看到超市?一番探查后他才发现,这里不是他的城市。或者准确来说不是原本的,他的城市。 没有办法,他只能继续向前骑去,希望找到其他的超市。大概上天还是眷顾他的,真得让他找到了另一家超市,只是这眷顾也很有限,仅仅是找到超市了,对于食物还是一无所获。 然而,他在超市中碰到了另外的活人。 其实他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论能力来说也没有什么突出的优点。因此,当发现有了同伴可以依靠时,他几乎没有怎么犹豫,便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于是,他有了两个同伴,主导这个队伍的是一个强势的男人,叫狼牙,另一个是一个并不起眼的女人,叫莫离。 在动物的世界里,弱者对于强者有着本能的臣服与畏惧,其实人类也是如此。只不过,在文明的世界中,强者的定义有着金钱、权力、知识、谋略等等更多的标准,而在这个潜藏着危险与杀机的地方,唯一的标准就是保命的能力。 半天相处下来,他很清楚那个叫做狼牙的男人具备强大的武力和果然的头脑,在这里,这两样不仅仅是种能力,更是一种强大的武器,在这两样的共同作用下,可以构建出无比强悍的生存能力——只是前提是,这两种武器不会对准自己。 在潜在的危险还没有正式暴露出来之前,这两样武器在他眼中,就是最大的危险。 因此,当那个叫做狼牙的男人问他要不要一起走时,他选择了拒绝。 其实他一直在犹豫,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他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因为害怕自己做出选择。就算他跟随的人做了错误的选择,那么至少有人和他共同承担错误不是么?可是如果他自己做出了选择,如果这个选择错误的话,没人能和他一起承担后果。 不过他看着那辆面包车远去,手中食物的重量甚至让他觉得沉重地快要拿不动。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么?不去考虑狼牙的能力带来的是保护还是危险的话,至少那个叫做莫离的人比身后自己选择的队友更像是伙伴算了,别想了,已经没办法回头了啊 可是就算他告诫着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却忍不住的无数次在心中重新选择着,又无数次地想尽办法说服自己没有选择错。就算那个叫做汪国恩的男人支使他克扣他的食物,就算那个叫做陈韵的女人太过于懦弱不再符合他喜欢的类型,就算他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就算他越来越质疑那时的选择不!他没有选择错,就算有这么多的弊端,也比不上那个狼牙危险!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的 他就一直这样自欺欺人地劝慰着自己,哪怕是在天台上陷入绝境时依然这样欺骗着自己,可是直到他差点被杀死却在反抗中杀死两个人时,他才终于醒悟,自己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了。 他做了错误的选择,于是他要自己承受代价。 就在他已经绝望的时刻,有如神兵天降,三个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狼牙大哥!林崖大哥!救我!救救我!” 他下意识地向他们呼救,却只是向他觉得对他有帮助的人呼救着。当呼救声出口,他这才明白,自己其实也有着一颗再功利不过的心。他已经为了活命杀了两个人了不是么?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他也是无可奈何的啊!他突然想起以前看到的一句话为了活命,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可以被人原谅的。 为了活命,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可以被人原谅的。 他的脑海中不断响起这句话,似乎有一个魔鬼在他耳边蛊惑着,要将他拉入炼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伸出了手,知道看着莫离在自己眼前向前扑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被林崖背着跑下楼梯,身体的颠簸比不上心灵的震荡,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脑子中混沌一片,一个声音说就这样好了,她反正是个没用的人,她死了的话技能拖延住老鼠追上来的速度,你又正好填补她空缺的位置,你不过是为了活命,她不死的话也不会放过你;另一个声音说是她分给了你食物,是她找人来救你,她是你的恩人,可是你却杀了她,你杀了她,你杀了她,你杀了她 直到看到莫离再次出现在眼前,他竟然有种解脱了的感觉,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也会成为这么可怕的人,他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一颗丑恶的心。 当他和她独处时,他甚至忍不住在心中呐喊来吧!来报复我吧!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弱肉强食,伤害别人来满足自己,我不过是失败了而已,那么我接受你的报复就好了,大家不过都是一样的人罢了! 然而他没有想到,自己迎来的不是报复,而是 “我相信你做的那些是因为在死亡恐惧的影响下才做出的错误决定,并且我愿意相信如果给你第二次机会,你不会再那样做。” 为什么要相信我呢?我杀了人啊!我难道不是个坏人么?你怎么能相信我?怎么能原谅我呢? 他想问,却开不了口,他想哭,却流不出眼泪,为什么当他都不相信自己的时候,她却要对他说他相信呢? 那之后他一直在想,他是个好人么?可是他想不到答案。他只是遵循着自己的本能按部就班,也是遵循着自己的本能想要跟在她的身边。 他在心中找不到的答案,也许在她身上可以。 当他伸出手时,他其实来不及思考,身上传来的疼痛告诉他死亡将至,他却只想着能多为她争取一点离开的时间,哪怕只有一秒。 “走啊!快走!” 他听到自己在喊,只是喉咙被咬破让他连吼叫都变得吃力了。 她救了他一命,现在他还她一命。 他推了她一把,现在他拉她一把。 意识渐渐模糊,疼痛的感觉都慢慢迟钝,眼前一片学雾,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量再支撑自己的身体。 倒下去的前一秒,他找到了想要的答案。 为了活命,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可以被人原谅的。 只是,我们终究没办法做到的,是自己原谅自己。 第45章 无人之城(四十二) 新情况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好痛” 等我再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揉着后脖颈缓解着酸痛感,我从睡眠的恍惚中渐渐清醒。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从下水道被引入了老鼠的大本营,层层叠叠的老鼠幼崽组成和尸块组成的山展现出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而我们几个人在与老鼠的拼杀中,麦加为了救我而身亡。 是梦吧?这么真实而可怕的梦境。 “你醒了?” 狼牙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下意识地抬头望去,车内昏暗的环境中,林崖和狼牙两个人坐在前排,林崖正驾驶着车,而狼牙正抬头,从后视镜中看着我问道。 我下意识地回头望去,麦加不在这里。 不是梦麦加已经死了。 回想起之前的“梦境”,我的身体忍不住有些颤抖。那时的我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面对着那些可怕的老鼠,完全没有恐惧的感觉,有的只有对杀戮的渴望。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种无端生出的对杀戮的兴奋,也可以说是我害死麦加的原因。 而在我被打晕之前,我清楚地记得,那种状态又出现了。 “我睡了多久?”我转头望了望车窗外浓重的夜色,开口问道。 “**个小时吧,现在已经是凌晨了。” 回答我的依然是狼牙,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靠在椅背上舒展着身体,伸展中,他的身体传出一阵骨骼沉闷的脆响。 “我之前到底是怎么了?” 沉默了一下后,我还是开口问道,想到麦加因为而死,我忍不住低头将脸埋入双手中,眼窝感受到手掌温热的温度,却没有一种完全舒适的感觉,反而是多了几分酸胀的轻微疼痛。 “你很怕老鼠吧?在面对老鼠时,你的精神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本来应该是恐惧的情绪在这种状态下转化为了兴奋,这种情绪太过于强烈,以致于你不能用自己的理智完美地约束好它,反而是被这种情绪所控制”狼牙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应该怎样向我解释,“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是情绪失控,只是当时你的情绪失控已经十分严重,不管上车前我打晕你那次,还是还是之前在洞穴的时候。两次,你当时都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 “那是什么呢”我没有抬头,仍然将脸埋在双手中,“精神崩溃是说我有精神类的疾病么?” “可以说是一种紧急性精神类疾病吧,只是每一个人都可能会患上这种疾病。每个人在经历超出自己承受能力的事情时,都可能会产生强烈的无法控制或者接受的情绪,这是每个人都有几率患上的一种紧急精神类疾病。”狼牙低沉的嗓音传入我耳中,视线陷入一片黑暗,我倒是完全沉溺于他独特的嗓音中,“我曾经见过很多像你一样情绪失控的人,只是情绪失控有些十分激烈,有些却很安静,如果发现不及时的话,人很容易陷入崩溃无法再回到平常的状态。你应该庆幸,自己两次都在崩溃的边缘醒了过来。” “醒了过来我倒希望自己没有醒”我闷声说道,眼睛的酸胀感越发强烈,“麦加是被我害死的。”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跟你没有关系。”这次传来的是林崖的声音,带着些无奈和劝慰,“你可以说是他救了你,但是那不是你害死了他。” “有区别么活下来的是我,替我死了的是他。”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之前的景象,麦加浑身是血,大喊着让我快走 “区别?在这里,死亡是最常见的事情,随时都有人会死亡,这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呢。”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从狼牙淡漠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疲惫和颓废,“至少在我看来,你的命比他的有价值的多,他替你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听到狼牙的话,我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忍不住抬起头,一把扒着狼牙的肩膀让他回过头来,控制不住地冲他大喊“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谁的生命是有价值的?你么?别人的价值不需要你来评判!” “你”狼牙的面庞在我眼前有些模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暗,我有些看不清晰,但还是分辨出他脸上一瞬间的呆滞,“你哭了?” 我哭了么?听到狼牙的话,我下意识抬手摸上自己的脸庞,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早已泪流满面。 原来我哭了啊只可惜不管我流再多的眼泪,麦加也不会回来了 一张纸巾从前方抵到我面前,我抬眼才发现是林崖反手递过来的。伸手接过纸巾,胡乱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眼中却控制不住地涌出更多的泪水,我想控制泪腺停止分泌,可是根本不起作用。 突然好想大哭一场,为了麦加,为了密室,为了这世界,为了一切的一切 又是一块纸巾递到我面前,我干脆接过来后直接将纸巾按在眼睛上,眼睑感受到纸巾的柔软,带着湿润和一点温热,抚慰人心 “你一直这样么?”狼牙的声音传来,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过还不等我询问,他便自己开口解释道,“一直这样很容易就宽恕别人,但是却不愿意放过自己。” 不等我想明白狼牙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听到他继续说道。 “他推了你一把,又拉了你一把,扯平了而已,而且那种状态下的情绪失控不是你自己能控制得了的,所以你并不需要有什么负担。”狼牙说着伸手将我捂在眼睛上的手和纸巾都拉下来,看我的眼神有些无奈又有些温柔?“你不是要坚守你的心么?你可以去当天使,但是别把你自己当成上帝。” 我看着劝慰我的狼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像是倾诉般低声说道“我知道在彩电塔麦加一定要坚持跟我们一起去的原因,因为他真得觉得自己欠了我一条命。甚至在他叫我快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他一眼,那时他的身体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了,浑身血肉被生生撕裂下来的疼痛我根本不敢想象。可是麦加对我说快走时竟然是笑着的,他竟然是笑着的!在那样的疼痛下,在死亡的前一秒,仅仅因为他救下了我,他在笑!他在笑” 我仰起头,深呼吸着想要将眼泪憋回去,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才重新说道“我手里有两瓶药粉,一瓶是我的,一瓶是本以为麦加不会来才留在手里,后来却忘记给他的他一共帮了我两次。或许我不该悲伤吧,能活下来说明我至少做对了一些事情。” “对,你做对了一些事情。” 看着狼牙竟然同意了我说的话,我不禁微微一愣,因为就在之前,他对我的说辞还完全不屑一顾。他再次递给我一张纸巾,看我接过后,伸手在我脖子上戴上了什么。他的动作很快,直到有东西垂到胸口我才反应过来,发现狼牙给我戴上的是之前拿到的操作权限的钥匙。 “好好活下去吧,活着从这个房间逃出去,别让好好活着。” 狼牙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我却很清楚他话中的含义。想着麦加的笑我会活下去的,解决那些老鼠,并且活着离开这个房间。 一定 “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记得我们从下水道爬出来时天还亮着,为什么现在都是凌晨了我们还没回到彩电塔?” 我努力打起精神,询问着狼牙和林崖现在的状况,既然决定了要努力逃出这里,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活下去。 林崖和狼牙对视了一眼,狼牙开口回答我的问题“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我看着狼牙的样子默默翻了个白眼,没想到这种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情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坏的。” 从后视镜中能看出狼牙微微挑了挑眉,面色有些古怪“坏的?我还以为你会先听好的。” ‘你以为039你很了解我么?我心中腹诽着,却没有直接说出口,大脑快速运转起来分析着现在的情况。其实我选择坏的是有原因的,这个时间段我们还没有回到彩电塔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可能性无非两种,一种是彩电塔不再安全,一种是有什么阻碍了我们回去的路,而这两种都绝对是坏消息。 至于好消息我扫了扫林崖毫不掩饰地大开的车灯,心中也微微有些猜测了。 “坏消息是想回彩电塔去有困难,好消息是现在城市中是安全的,我们在路上受到袭击的可能很小,对么?” 我明显看到狼牙听到我的话微微一愣,看来我的猜测倒是没错呢。 “睡了一觉竟然把你的智商睡上线了?”狼牙开了句无聊的玩笑,随即认真解释道“你说的没错,现在回到彩电塔去有些困难。那些老鼠们似乎已经有了一定的智力,也可能是我们所不了解的生物的本能,反正不管怎么样,它们应该是得知了彩电塔对于它们来说是个很危险的地方,那些老鼠大概是倾巢出动了,全部围在彩电塔下面,以彩电塔为中心,周围五百米以内的位置都被密密麻麻的老鼠占满了。” “周围五百米以内?那么庞大的数量么?”我有些震惊地皱皱眉,虽然早就知道那些老鼠数量很多,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多。“所以城市中其他地方没有它们的踪影了?这么说来,它们是在守株待兔?” 第46章 无人之城(四十三) 凌晨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守株待兔这个词用得倒是很准确。”狼牙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它们的确是在等着我们自投罗网,而我们也必须要去啊” 狼牙看起来并不是很担心现在的形势,听他刚刚那声笑是已经有了对策了? “怎么?有什么好办法么?”我身体微微前倾,靠在前面的车座座背上凑近狼牙问道,“那些老鼠是只围在彩电塔外面了,还是将里面也占领了?” 林崖这时也参与到我们的话题中,他的声音比平时要沉闷一些,能够感受得到,他的情绪也有些低落,想来也是因为而有些伤心吧。毕竟是一个并肩作战过的同伴,而我和林崖又都做不到狼牙那样完全不放在心上。 林崖说“我们把所有的区域都找了一遍,应该所有的药房都被我们翻遍了,而成果在你身后。” 我转身望去,这才发现后排车座上是堆得满满的药盒——这应该就是林崖所说的成果了。只是那些药盒已经都打开了,我仔细看了眼,这才发现靠着车窗的位置放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瓶装的白粉色药粉。 塑料袋放着的位置正是白天时麦加靠着的位置,黑暗中的深灰色车座上很干净,因为这辆车并不是林崖的那辆面包车,而是在掏出下水道后狼牙在路边开的一辆车,所以车座上并没有像林崖那辆车的车座上有的,变干后的深色血迹。麦加不,不能再想他了,我现在应该想的是怎样活下去。 脑中控制不住地不断浮现出有关麦加的影像,我也只能努力不再去回想之前的事,而是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怎样突破老鼠的封锁,将钥匙放到它应该在的位置上。低头看了看,那钥匙和我的狼牙吊坠都在,线绳缠绕在一起垂落在我的胸前。抬手将两样同时握在手中,手指感受到它们的棱角,心中的烦躁无奈何消沉也稍微平静了一些。 “就目前的状况看,那些老鼠只是围在彩电塔外,似乎还没有进入塔内的打算,大概它们本身也存在着一种对于彩电塔本能的畏惧吧。但是问题时,等到我们突破了那些老鼠的封锁进入塔内后,我也说过了那些老鼠已经有一定的智力了,不排除它们会因为情况紧急而进入塔内。”狼牙靠在车座的后背上,微微侧仰着头对我说道。 他的声音倒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想想之前还能开那种无聊的玩笑呵呵,大概别人的死对他而言,真得根本没有影响吧。 狼牙“不过我们要小心的是,会在塔中遭到那些老鼠的包围。我们现在已经知道,那些老鼠还能在管道中移动。你之前也说了,那些老鼠是从厕所的管道进入市民的家中,从而将他们杀死的。那么那些老鼠也很可能从管道进入,比我们先到达三层,然后在楼梯间将我们前后夹击。” “等等”我顺着狼牙说的话想着,却发现了些不对的地方,“那些老鼠每只都有半米大小,而且又那么肥,通风管道还好说,厕所的应该是下水管道吧?对于下水管道来说,它们的体型太大了吧?” 狼牙从靠着的座背上起身,回头对我点点头肯定了我的说法“我想过这个问题,那些成年的变异老鼠确实体型太大没办法钻进那种管道,可是之前我们看到了,还是有很多幼鼠的存在的。” 狼牙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我的手拉到我眼前,让我看自己的手。我这才发现,我的手上有着细小的撕裂开的伤口,因为伤口不是很大,而我之前又一直昏睡着,所以现在才发现。 狼牙“你受伤的那些伤口是之前在洞穴中,你摔在地上时那些幼鼠们咬的。那些应该都是才出生不久的小老鼠,可是你也能看出,它们已经具备一些攻击力了,再长大一些的话,它们的攻击力也会有所提升。而且以它们的体型,就能完美地在厕所的下水管道移动了。” 看着手上的伤口我默默点点头,蚁多咬死象,虽然变异幼鼠的攻击力比不上成年变异老鼠那么可怕,但是从数量上看,想要杀死一两个人还是很简单的。 “不过那些幼鼠似乎对药粉的反应要更加强烈,保存好足够多的药粉,然后直接一路冲上天台的话也许可行。”我回想着之前在洞穴中的情况说道,免不了又想起麦加也许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狼牙,我我再面对鼠群时,还会再出现那种情绪失控的状态么” 我有些紧张地看着狼牙,害怕会得到一个“会”的答案。麦加已经因此而死了,就算狼牙和林崖都说那不怪我,就算我知道麦加也不会怪我,可是我不想在因此影响到别人,甚至导致别人因此送命了。 狼牙沉默地看了我好一会,这才微微勾了勾嘴角,语气平静地说道“你情绪失控的根本,其实是因为你对老鼠太过强烈的恐惧。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问你自己,你能克服你的恐惧了么?如果你不再恐惧它们,它们就影响不了你。” “不再恐惧么”我低头苦笑一声,到老鼠窝走了一遭,现在的我倒是不再十分害怕那些老鼠了,只是却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麦加。 我不知道要怎样描述我现在复杂的心情,一方面理智告诉我要暂时将麦加的事情放下,将全部精力放在怎样活着逃出这个房间,而另一方面情感却紧紧抓着麦加的死不放,我越是想放下,越是强迫自己将他从心里摘除,他就越是在我的心上紧紧缠绕。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理智的人,现在才知道,在这种我无力控制的情感面前,我的理智是多么的脆弱而不堪一击。 “莫离。”林崖的声音让我从这种矛盾的痛苦中微微清醒,茫然地抬头,却听到他说道“你说过,对你而言死亡不是最可怕的不是么?他经历的对他来说,也不是最可怕的事。他做出了对自己而言最好的选择,和你无关,你不需要自己给自己制造枷锁的。” 自己给自己制造枷锁?听到林崖的话我微微一愣,然而还不等我想清楚他话中的含义,却听到狼牙说道。 狼牙“到了,准备一下吧。” 到了?到哪了?我转头向外面望去,这才发现林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车灯关上了,这里是距离彩电塔很近的一条小巷子,向彩电塔的方向望去,隐约可以看到塔下围绕着的密密麻麻的鼠群。 车上不仅仅有重新收集又磨好的药粉,还有狼牙新找的刀具和一些饮用水,散乱地摆放在车内。狼牙从副驾驶的位置迈出来,蹲着整理摆弄着那些刀具。 “我们现在就去塔里?现在还是黑夜啊,那些老鼠在夜晚的状态会比在白天好很多吧?”我本以为我们是要明天一早再行动的,不知道为什么狼牙要在现在行动。 狼牙一边将地上一种数量很多的小刀收到身上,一边递给我一把重一些的刀,我接过后他才解释道“我们仅剩的食物都在塔中,在中午吃过饭后我们就没有再进食了。天亮再行动的话,体力会比现在还差上几分,还不如现在就行动。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傍晚时看天上的云有些发红,而且今夜月亮很模糊,恐怕马上就会有暴雨要来,我推测暴雨大概是在天亮时。而一旦下雨,冲进塔内后还好说,在塔外因为雨水的原因,我们的药粉根本撒不出去,更重要的是研究所准备的那种配合电磁波、带有雌性激素的药水,会直接被雨水稀释,不确定会不会影响药水的效果。综合以上,最佳方案就是现在行动。” 听了狼牙的话,我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天边的月亮,果然今天的月亮很模糊,朦朦胧胧像是隐在雾气中看不清晰。虽然我不会根据这种天象来判断天气,但是我知道狼牙不会说没有根据的话,因此就如他所说,现在行动才是最佳的方案。 “给你的那把刀我用药粉兑出的水泡过了,对那些老鼠的杀伤力应该会更大些。这次的药粉比上次多,你随身多带几瓶。”狼牙说着将后座上装着药瓶的塑料袋拽过来,将其中瓶装的药粉分给我和林崖。“一会我们换一辆性能高些的跑车,这次我会打碎副驾驶这边的玻璃来开门。这样马力强一些的车能让我们多冲进去一段距离,而我可以在驾驶期间确保车内的安全。” 狼牙说着向林崖确认着他是否理解了自己的计划,然后继续向我们解说道“根据我的推测,我们大概能依靠车子冲进去四百米左右的距离,然后那些老鼠反应过来时就会堵住我们的车子不能再开车前进了。这时我们就必须要下车,我先下,林崖第二,莫离你最后,我会先尽力多清理些老鼠的。莫离你下车后就到我背上来,我背你过去。也就是说最后这大概一百米的距离,是我和林崖两个人走。要注意” “我可以自己走,不需要你背我。”我皱皱眉打断了狼牙的话,之前洞穴的经历让我确认,我也是可以勉强应付那些变异老鼠的,我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我也能杀死那些老鼠,不会成为团队的负担。” “负担?”听到我的话,狼牙又露出了那种带着嘲讽和轻蔑的笑容,“要说起负担你现在还的确是个负担。” 第47章 无人之城(四十四) 冲入鼠群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狼牙会这么说。我以为我能够独立杀死那些老鼠,这样就能说明我的价值了,然而想想一直以来,更多时候我还是依靠着别人才活下来的。 负担么也是因为我成为了负担,才害死了麦加的么 “喂。” 一只粗糙火热的手掌握上我的后脖颈,一阵大力传来,没有准备的我一下子被拉了过去,狼牙的脸猛然接近凑到我面前,我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灼热的鼻息喷到我的嘴唇上,脸上一阵发热发烫,恐怕已经红透了。 “别再去瞎想些有的没的,虽然你的体力差得要死,攻击力也很弱,但是至少头脑方面还有些可取之处,很多我没有想到的东西都是你推断出来的。在这里,武力和头脑一样重要,除非有着足够的好运,否则不管少了哪一样都没办法活下去。你有能力成为强大的助力,但是就像林崖说的,你在自己给自己制造枷锁。我再跟你说一次,在这里,除了自己的命,任何人的命对你来说都没有任何价值。你要考虑的只是怎样让自己活下去,别人的生死不需要你去在意,你唯一需要在意的是他们的生死对你而言,能不能对让你活下去有所帮助。你心里那种可笑的道德原则就是你的枷锁,这种枷锁会成为你的负担,而当你自己因为自己制造的枷锁而不堪重负时,你就会成为我们所有人的负担。” 狼牙说完,才终于放开了控制着我脖颈的手,拉远了距离说道“用你的理智去控制情感,情感在很多时候都可能会引人犯错,但是理智却从来不会。一会按我说的计划进行,我会直接背着你到三层后再将你放下来,这期间我双手的行动力近乎为零,保证我们两个人安全的事情就需要你来负责了,没问题吧?” 我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那种近距离的对话时,所感受到的狼牙身上浓厚的男性气息,让我一阵本能性地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一时间脑中一阵混乱,然而我却十分清楚我无法认同狼牙那种价值观念。 也许我的确太过于在意麦加的死,只要一想到他为我而死就无法保持冷静和理智,但是我也决不能认同狼牙这种对同伴的死亡毫不在意的观念。 我不记得这是狼牙第几次凑这么近了,不过我想他并不是不知道男女有别,而是他其实是故意的。用这种带着侵略式的交流方式来影响交谈的对象,以此来达到掌控对话的目的。 只是,虽然我的确会被他掌控这场对话的主动权,但是我绝不会因此而改变自己的看法。我有这种感觉已经好多次了,狼牙和我并不是一样的人,他的看法,他的目标和他所坚持的东西,这些都与我不同。即便在一种特殊或者说偶然的情况下,我和他拥有了相同的吊坠项链,即便这个吊坠对我和对他都是有着重要意义的事物,即便他因此而许下了承诺,然而这一切都不能改变我们不是一种人的事实。 我感谢狼牙对我的帮助,感谢他几次救了我,只是我真得不知道狼牙吊坠上存在着什么秘密,我帮不了他。而他的所思所想,和我所坚守的东西却是完全冲突而矛盾的,即便我曾几度觉得他其实是个好人,但是这都改变不了我们不同价值观、不同看法、不同选择的本质。 道不同不相为谋,在这里我会努力让自己不成为负担和累赘,但是在逃离这个房间后,也就和狼牙就此分开吧。 我不反驳是因为我和狼牙都清楚,我说服不了他。 但是那也并不代表我认同,我和狼牙同样都清楚,他也说服不了我。 大概狼牙也没有想要得到我的回答,只是问过后,见我不说话便当成是我默认了。将所需要的刀具、药粉都带好,我们从车上下来,在狼牙的带领下沿着街道走着。 虽然说是那些老鼠都去守株待兔等着我们自投罗网了,但是我还是没办法放松下来,时刻警惕着四周可能出现的危险。 “我们这是去找辆跑车?”我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小声和狼牙说着,“你知道哪里有你要找的车子么?” “前面有个停车场,我之前用望远镜画地图的时候在那里看到了一辆跑车可以用。”狼牙向我解释着,回头看了我一眼,“你是在看有没有老鼠追上来?放心吧,既然都守在塔下了,它们是不会现在就追过来攻击我们的。动物除了视觉还有嗅觉啊,我想那些老鼠早就发现我们接近了。“ 早就发现了么我听着狼牙的话有些不敢置信,但是又不能否认他说得很有道理。是生物的本能么?让它们知道不能让我们回到彩电塔去。 狼牙的记忆很准确,在他的带领下我们轻易便在他所说的那个停车场找到了他之前看到的跑车。直到跟着坐进了跑车中后我才反应过来这代表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洞察力和分析力。毕竟,狼牙在绘制地图的时候,应该只是偶然看到了这个停车场和这辆跑车,并没有特别注意才是,他总不可能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会早就知道我们要经历现在的事情,知道我们需要一辆跑车。可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加说明,他这种惊人的洞察力有多么的出色。 林崖按照计划,在狼牙的帮助下启动了跑车,而狼牙也握好了到,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盯着打破的车窗,随之准备应对已经到来的攻击。 而我的话,虽然在下车到狼牙背上之前,都只需要好好待在车里就好了,但是此时我却意外地紧张,只能一次次确认着自己身上的刀具和药粉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放松一些,没关系的,计划会很顺利,我们能逃出去的。” 听到狼牙低沉的声音,我有些迷茫地抬头,在后视镜中看到他递给我一个示意我安心的眼神。 他说“你之前也杀死过那些老鼠了,应该也清楚,那些老鼠虽然变异后攻击力算得上可怕,但是也不是特别难杀死,对于我们来说不是完全没办法抵御的。虽然一会我们碰上的数量会很大,但是有药粉的帮助,它们是不会一拥而上的。而进入塔内后,只要我们的速度足够快,完全可以在那些成年老鼠追上来从幼鼠的围堵中突围,先一步到达天台按上钥匙的。现在而言,我们活下来的纪律还是很大的。” 听着狼牙的解说,我也稍稍放心一些,如果真得像他所说的那样,那么我们能存活下来的几率的确算得上很可观。希望一会真得能像他计划的那样顺利吧。 我伸手握住胸口的钥匙和狼牙吊坠,只要将钥匙插入机器中再启动装置,我们就能逃离这里了。 但愿好运。 我们本来与彩电塔的距离就不远,此时又特意挑了一辆新的马力十足的跑车,更是很快便接近了彩电塔。当塔下的鼠群渐渐展现出全貌,借着微弱的月光,我们能看到,随着我们的接近,那些老鼠也从一开始的蛰伏状态变得蠢蠢欲动。 它们相互拥挤着扭动着,就好像一层深色的地毯在抖动着起伏着,可是我们都无比清楚,这地毯象征着危险与死亡的威胁。 “最大马力,直接冲过去!”狼牙沉声指挥着,微微侧身面对着窗口,握着刀的手已经搭在了窗边,蓄势待发。 林崖显然对于狼牙的话没有丝毫的犹豫,狼牙话音刚落,我便感到本就高速行驶的跑车又是一阵加速,我从没有坐过开得这么快的车,对于这样的高速不免有些心惊肉跳。同时,下意识地一手抓稳了扶手,一手抓着车座的座背,整个人尽力靠在靠背上,防止一会因为老鼠而被迫停下时会被惯性甩出去。 车子像是一只利剑一样撕破老鼠群的外围,向中心的彩电塔冲去。金属外壳不断被冲上来的老鼠们撞击出声响,我身边的窗子上也不断向我展示着那些老鼠有多么锋利的牙齿。整面成窗玻璃已经都糊满了老鼠的口水,它们还是不断地冲上来,长着满是利齿的鼠嘴想要撕咬窗内的我,近距离地看着鼠嘴让然觉得格外的恐怖,也格外地恶心。 我和林崖还都有车窗的保护,让我们都能暂时地保证安全。而狼牙身边的车窗在为了打开车门时就打破了,没了能抵御老鼠们的车窗玻璃,狼牙也就只能手动防御——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刀来斩杀企图扑入车窗的老鼠们。 如果只有几只老鼠的话,我们开着车自然能够直接碾压过去。可是不知道是那些变异老鼠进化出的智力还是它们本能的原因,本来它们是围绕着整个彩电塔的,但随着我们的出现,其他方向的老鼠们全部向我们所在的位置聚集了过来,层层叠叠地在我们车前形成一道壁垒,阻止着我们的前进。 随着它们聚集的数量越来越多,阻碍的力量越来越大,尽管我们冲入鼠群的速度达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告诉,然而在行驶过程中已经越来越慢,看这个趋势,马上就要完全停下了。 更可怕的是,现在车的前后左右,都已经被老鼠们完全包围了,无论是从前面还是侧面的车窗看去,只能看到一只只拥挤在一起的老鼠,只有狼牙身边的车窗,因为他一直在不断斩杀的缘故,还能看到有一些空间没被老鼠占据。 这种数量庞大的鼠群我们真得能走到塔中去么? 车子在鼠群的阻碍下终于再也无法向前,完全停下。 第48章 无人之城(四十五) 追逃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先下去,林崖你准备,等我叫你你就下车来,莫离也是!” 狼牙头也不回地向我们喊着,同时也没有停下斩杀老鼠的动作。话音刚落,狼牙斩杀老鼠的右手将刀一收,紧接着摸出一瓶药粉,左手则用蛮力强行推开了被老鼠围着的车门。 我坐在后排的位置上,清楚地看到了随着车门被狼牙推开,被连带着强行用门挤开的原本扑到门上的老鼠们。透过车门下的缝隙,能看到那些灰黑色的小爪子在地上抓磨着。 利用车门将原本围堵在门前的老鼠推到一边,车门前才得以空出一小块空间。狼牙趁此机会从车门钻出,因为他身上带着药粉,那些围堵在车门旁的老鼠本能性地后退了一些,在它们再次扑上来之前,狼牙右手一挥,毫不吝啬地将整整一瓶药粉以半月形洒了出去,逼得那些老鼠又是一阵慌乱的后退。 “林崖!出来!” 随着狼牙一声有些急迫的喊声,林崖毫不耽搁地立即从车门钻了出去,和狼牙一起借助着药粉的力量扩大着车门前的安全范围。 林崖也出去后,我也从后排的座位向前钻到副驾驶的位置上,随时准备在狼牙叫到我时从车里出去。因为要时刻准备着在狼牙叫我时从车里出去,所以我也一直紧张地注意着车外的情况。看着狼牙和林崖借助着药粉取得一块暂时安全空间的过程,我忍不住皱了皱眉——药粉对于那些老鼠的威胁作用正在减弱。 仔细对比了一下,我更加确定那不是自己的错觉。药最开始展现出它对于老鼠的威胁作用是在天台,那个时候我身上不过仅仅带着一片药而已,然而那些老鼠都不敢进入我的一米之内。只是在我们从天台下到楼下时,药起作用的范围已经缩小了一半,由一米缩减到了半米。 之后在地下管道中,也能发现药的影响力在不断减弱,不只是每次使用时的逐渐减弱,在几次的使用中,两次之间也是形成一个递减的趋势的。就像现在,狼牙用整整一瓶药粉,也不过只清理出了半径不到一米半的一块半圆形区域,并且,不过是几十秒的时间,那些老鼠已经开始尝试着突破这个范围重新接近了。 这样的话,以那些老鼠对药粉的适应速度来看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想到了这一点,我看了看车门外确定了一下情况,随即不等狼牙开口叫我便从车门钻了出去,同时为了不让他因为我的行为而打乱规划造成失误,在钻出车门的同时便对他喊道。 “狼牙!接下来要怎么做现在就开始!不能再拖了!药粉对那些老鼠的作用正在逐渐减弱,拖的时间越长药粉的作用越小!没了药粉作用的帮助,我们没办法在老鼠群中坚持下来的!” 我能看出来,在我自己决定从车中钻出来时,狼牙本来是要说什么的,然而不等他开口我便先一步堵住了他想说的话。听到我的话,他明显一愣,左右看了看,随即用飞刀斩杀老鼠的速度变得更快,应该是确认了我说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莫离上来!林崖,准备向楼梯冲过去!” 确认了情况的狼牙也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当机立断地招呼着我和狼牙准备离开车向楼梯大门前进。 这种时候我也顾不得什么别的了,听到狼牙的话,借着他微微半蹲的姿势,毫不迟疑地扑到了他背上,同时为了最大程度地解放他的双手,我的双腿自觉地盘踞到他腰上,一手勾着他的脖子防止自己从他背上摔下去,另一手拿好一瓶打开了的药粉,紧张地准备用来对付随时可能扑上来的老鼠们。 我刚刚在狼牙的后背上固定好姿势,狼牙便突然开始移动起来。他和林崖并肩向着楼梯大门的方向跑去,还好药粉的作用仍在,大部分老鼠都因为我们身上的药粉本能地给我们让开一条道路,少部分受药粉影响较小的老鼠也会在扑上来的瞬间被狼牙或是林崖解决。而我则时刻关注着我们身后,不时撒上一把药粉,防备着有老鼠从身后扑上来而没人防御的情况。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百米,但是却远远没有轻松的感觉。狼牙和林崖的跑步速度很快,然而那些老鼠的适应速度更快。入股偶只是普通跑步的话,我估计两人的百米速度应该都能达到十一秒以内,只是此时以来狼牙背着我,二来有着那些老鼠的阻碍,让两个人都不得不被迫减缓速度。 前五十米时基本没什么老鼠扑上来,我也只是往身后撒了两把药粉便阻止了那少数几只想要扑上来袭击我们的老鼠。然而一百米的路程过半后,那些老鼠强大的适应力才完全展现出来,接下来的三十米,扑上来攻击的老鼠数量明显增加,我也更加频繁地向身后撒着药粉。而等到跑过这三十米,我们已经完成了八十米的路程,然而恰恰是最后剩下的二十米距离,才是最艰难的地狱。 “林崖!靠过来!我来负责前面,你只要负责你自己的侧面就行了!莫离你注意后面!药粉还够,不用太节省!加快速度冲出去!拖延的时间越长我们越容易被困死在这!” 狼牙大喊着指挥着林崖和我,我艰难地在在一片鼠叫声中辨认着他的声音,此时两人已经跑不起来了,一边清理着不断扑上来的老鼠一边楼梯大门处移动着。我又洒出一把药粉将刚扑上来的老鼠逼退,趁着上一波退去下一波还没扑上来的空隙,回头望了一眼距离越来越近的大门——只剩下十米了! 九米。第三瓶药粉已经完全用光,将空瓶子随着剩下的一点药粉一起扔出去,正砸在一只扑上来的老鼠长着的大嘴中,它凄厉地尖叫一声掉到地上翻滚着被追上来的其他老鼠淹没。 八米。真是庆幸药粉的充足,我身上一共带了九瓶药粉,此时正泼洒的是第四瓶,只是消耗的速度正在急速增加,我撒药粉的动作已经不能停下来了。 七米。一手撒着药粉另一手快速向侧面挥去,帮助狼牙挡掉了一只侧面扑上来的老鼠。在失去平衡之前迅速重新用手臂勾住狼牙的脖子,此时,我们三人面对的压力都在急剧增加着,林崖只需要守住侧面还好些,狼牙因为是同时守着正面和侧面,已经开始有些许的破绽出现。 六米。不断地动作已经让我汗流浃背,汗水模糊了视线,也令一部分药粉在挥洒过程中沾到汗湿的皮肤上,黏黏的有些难受。我t恤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湿湿地黏在身上。在狼牙的脖颈耳后,我同样看到了大颗的汗珠,因为是趴在他背上的,能够感受到他的后背也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想来一边的林崖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每个人的体力都在剧烈消耗着。 五米。我开始有些后悔趴在狼牙后背上的这个计划,既要保持平衡又要顾忌着身后并不时帮助狼牙抵御一下身侧的威胁,林崖和狼牙两个人还能配合着药粉斩杀老鼠,而我对于我们身后的抵御只能完全依靠着药粉撑着。两人也发现了我渐渐支撑不住的趋势,变成了狼牙在前林崖在后的背靠背姿势,而我只需要在侧面协助两个人就好,然而就算这样,我仍然只能勉力支撑。 四米。第八瓶?似乎是第八瓶药粉,我已经不记得了。思维已经停滞,来不及思考也不能思考,所有的一切动作都成为了本能的反应,根本没有任何时间给我思考判断后再做出动作。身边聚集的老鼠越来越多,它们越来越接近我们所在的范围,而且因为距离我们越来越近,它们已经不是仅仅扑上来攻击了,很多直接贴着地面扑到脚边逍遥啃咬狼牙和林崖的小腿。幸而我被狼牙背在身上,不需要担心来自下面的攻击,然而两人此时真得是手脚并用了,不但要防范着扑上来的老鼠,同时还要不断将接近脚边的老鼠踢踹开。此刻,每移动一步都变得无比艰难! 三米二米一米! 最后短短的三米,我已经完全没有办法记叙出来,所有的动作成为本能,只有不断地防御,不断地杀死扑上来的老鼠我们才能得到生存下去的机会!甚至最后半米时已经不是走过来的,而是狼牙猛然一跃,用尽全力拉开大门,敏捷的闪身进入,并且在林崖进入后立刻将大门拉了回来关上。 只是之前卸下的门锁已经不知道被我们扔到哪了,就算知道在哪也没有时间让我们把门锁上了。终于进入了塔内,但是我们没有任何一秒的空闲时间,狼牙脚步不停地背着我便向楼梯冲去,两级、三级一次地快速向上面爬去,林崖紧跟其后。 风声从耳边划过,本就全身汗湿,此时猛烈的风吹得我一阵颤抖。然而此时也顾不得这些了,我只能微微缩着头借着狼牙的身躯遮挡一下风的吹动,并回头向身后看去,想要了解一下那些老鼠的情况。虽然它们之前都没有进入过塔中,可是狼牙也说过,不排除它们会因为本能感受到威胁而不顾一切阻止我们。而楼梯口那一道没上锁的门,可是什么都阻挡不住的。 果然,数不清的老鼠们在我们身后的楼梯上追击着,它们像是黑色的潮水一般,在楼梯上涌动蔓延,向我们快速延伸而来,就好像准备吞噬一切。 逃!只有逃!一刻不停地逃! 我摸出一瓶药粉打开瓶盖,借着风力向身后扬撒而去,希望能够哪怕是稍微阻止一下那些老鼠的追击速度。 这是我身上最后一瓶药粉了。 第49章 无人之城(四十六) 鼠人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上千级台阶在平常来说是很艰难的一段路程——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而此时,因为有了鼠群的追赶,狼牙和林崖都已经发挥出了他们的最快速度,尽全力向上攀爬着。这样也勉强算是能与后面追赶的鼠群保持距离,不使我们与鼠群的距离缩短,但是其速度也只算得上是旗鼓相当,却也没有办法使距离拉得更大。 因为我是被狼牙背在背上的,所以即便是在这种快速的攀爬下,我也没有感受到多疲惫,只是稍稍有些颠簸,也不知道一共在爬楼梯上用了多久,我只是感觉很快便走到了楼梯的尽头,看到了通往三层的大门。 随着狼牙一个健步冲入大门内,我自动自觉在他开着门等林崖进入时从他背上跳了下来,林崖也进入门内后,狼牙迅速关上了玻璃的门,随手在旁边的柜台上拿了一个金属的装饰品卡在门的把手上,形成了一个简易的门锁将玻璃门暂时关上了。其实我们都很清楚,这样的简易门锁是挡不住追着我们的那些老鼠的,只是至少能拖延一会它们的追击,聊胜于无吧。 “喂那边好像有几个人影啊” 本来我正看着狼牙将玻璃门卡上,却听到了林崖略带着疑惑的声音。 几个人影?这里不是只有我们三个人了么?怎么可能还会有其他“人影”呢? 我一边疑惑着一边顺着狼牙望着的方向跟着转头望去,果然看到了他所说的“人影”,略一心惊后急忙冷静下来,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几个根本不是人,而仅仅是“人影”——那是三个灰黑色的人形身影,虽说是“人影”,但也只是轮廓有些接近两腿站立,两胳膊一个头的人形罢了。此时那三个“人影”一直在不断运动着,有些蹒跚却快速地向我们接近。 实际上所谓的运动,不过是那类似人形的轮廓正在不断蠕动变化着,而接近我们的方式也不是正常人类走或者跑的动作,更像是脚下按着轮子,向着我们滑行过来。整个人影看起来极度怪异,全部都是灰黑色的一片,“脸上”也没有五官。除了形状轮廓有些像人形之外,与人类再也没有半点相似。 “那不是什么人影!是很多只老鼠幼崽聚集在一起形成的东西!都小心些!我们快去天台!那些老鼠们已经追上来了!” 听到狼牙的喊声我这才明白过来那些怪异的“人影”是什么,仔细一看果然发现那是由老鼠幼崽组成的怪物。许多只老鼠幼崽缠绕团抱在一起,通过不断地蠕动来完成“人影”的各种动作。 我从前只听说过蚂蚁会有抱成一团来增加攻击力的习性,却不知道老鼠也知道这样的方式。这种集合形成“鼠人”的方式,完美地解决了幼鼠弹跳力与攻击力不足的弱点,使它们也能同样成为极具杀伤力的怪物。 身边传来不间断碰撞的声响,我向着声响发出的方向望去,却被吓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门外的楼梯间里重重叠叠挤满了成年老鼠,它们不断地撞击着玻璃门,发出“砰、砰”的声响,有些地方已经出现细小的裂纹了,并且那裂纹还在随着老鼠们继续的撞击而扩大。 看着玻璃门震动的样子,可以推测得出,用不了多久,那两块玻璃就会尽数碎掉,被成年老鼠追上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而一旦被它们追上来,有着成年老鼠群与幼鼠鼠人的双面夹击,我们根本不可能有能力抵挡下他们。因此,必须赶在那些成年老鼠追上来之前冲到天台上去,用钥匙将装置启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了这一层,就明白了此时争分夺秒的重要性,看着狼牙已经掏出了随身的刀迎着前面的鼠人过去,我和林崖也没有半点废话地跟了上去。虽然原本我身上的药粉是所有药粉的一多半,并且已经都用完了,但是好在之前林崖和狼牙身上的药粉只消耗了一半,他们两人每人手中还有大概两三瓶的样子,联想到之前在管道洞穴中那些老鼠幼崽对于药粉的剧烈反应,只是对付这三只幼鼠“鼠人”的话,药粉应该还是够用的。 狼牙先迎上了幼鼠“鼠人”,在他接近后,最前面的那“鼠人”也同样加快了速度朝他扑过来,却没等到真正接近他,便迎面接收到了一把狼牙洒出了药粉。 伴随着一阵凄厉尖细的鼠叫声充斥了我的耳膜,只看那被狼牙用药粉攻击的老鼠“鼠人”像是溶解了一般,最表面一层接触到药粉的幼鼠都直接从鼠人身上掉了下来,整个鼠人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一圈,然而仅仅是几秒之内,又重新恢复了原本的大小,甚至隐隐有比之前还要大上的趋势。 “那些老鼠是源源不断的补充的!你们看它们脚边!接触的药粉地脱落后还有更多的从脚边加入!”发现了“鼠人”的异样我急忙寻找的原因,这原因很明显,只是稍微一打量就能看明白,我一明白过来便开口告诉了狼牙和林崖。 大概是受了我的启发,狼牙也看出了问题,此时第二只“鼠人”也已经接近了。他一边迎上去配合着药粉抵挡攻击着两只鼠人,一边对我们大叫着“不对!就算没有药粉攻击它们,它们也在不断增大!那些加入它们的老鼠只会越聚集越多!必须要快点解决这一切!否则一会它们会变大到我们对抗不了的!” 此时,第三只鼠人也到了我们面前,林崖二话不说地迎了上去,同样借助地药粉和手中的刀削弱着幼鼠“鼠人”——或者说延缓着它变大的速度。 我刚想上前去帮助狼牙分担一只“鼠人”的攻击,狼牙却阻止了我的接近,对我大喊道“别过来!我和林崖拖住这几只,你快去天台启动那些机器!只要启动了那些机器,这些就都结束了!快去!玻璃门要碎了!” 狼牙喊着,还同时抽空将身上的背包扔给了我,我下意识接过背包摸了一下,发现背包中还剩下了一瓶药粉——这应该是狼牙身上仅剩的一瓶药粉了,他却给了我。这个包里本来还装着狼牙招来的用作飞刀的刀具,只是那些刀具在之前已经用完了。 也就是说,狼牙现在全身上下能用来对付老鼠的,只有他手下仅剩下的半瓶药粉和手中那把刀。而且他要对付的还不是一只幼鼠“鼠人”,而是两只! 我也明白狼牙说的办法才是最好的办法,我留在这里根本起不到什么大的帮助。换种方式说,那三只幼鼠“鼠人”是杀不死的,就算我在这里帮忙,也仅仅是能阻止它们继续变大,一旦玻璃门碎裂,后面的成年老鼠到来,我们三个人绝对是必死无疑。此时唯一的办法,就是由他们拖住“鼠人”,我一个人去启动机器,这样也许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想清楚了这些,我也不再说什么,将背包中仅剩的那瓶药粉掏出来握在手中,背包没用后直接扔到了地上,借着狼牙和林崖的掩护从边缘处突破了“鼠人”的封锁,越过它们向通往天台的大门跑去。 然而,那些已经有了智力老鼠显然不会让我这么顺利地达到目的。我刚跑出了没多远,无数幼鼠们在我身前快速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我熟悉的东西——第四只“鼠人”! 看着眼前飞速形成壮大的“鼠人”,我想也不想地直接打开了药粉瓶,毫不吝啬地将整瓶药粉扬撒而出!时间已经没有时间了!现在不是吝啬药粉的时候,我必须争分夺秒,决不能被这只“鼠人”拖住! 我的设想是好的,但是我却完全低估了幼鼠的数量和这种“鼠人”的自我修复能力。这些幼鼠似乎是判断出,此时我才是对他们最具威胁的目标,因此将绝大部分精力和力量都用来维持壮大我面前的这只“鼠人”,不管是修复能力还是增大的速度,我面前这只都比刚刚狼牙和林崖对付的那三只“鼠人”强得多。 而独自对上了“鼠人”后我才发现,它的攻击力比我想象中要强得多,就算之前林崖面对一只“鼠人”时都需要药粉的协助,更何况我现在面对的是一只更加强大的“鼠人”,而且药粉已经用完! 面前的“鼠人”一个猛扑,吓得我急忙向侧面扑去躲过,身体在瓷砖的地面上因为惯性一路滑行撞到墙边的柜台上,我不敢耽搁,顾不上后背和肩膀上撞击出的疼痛急忙起身,却正好看到那鼠人再次向我扑来! 狼狈地向旁边一滚堪堪躲过,顺便反手一刀划到“鼠人”身上。不!这样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迅速解决这只“鼠人”,否则我们都会死在这的! 不能再等它扑过来,我急忙起身,却正好摸到手边一个背包——那是我们装食物的那个背包,在装食物之前,我用它在超市装过杂物。 我看着背包愣了一下,转头望向旁边的柜台,这里正好是一个小型的吧台,吧台内是一个酒架。大概原本困在这里的研究人员都不怎么喝酒,万分幸运的是,酒架上面的酒基本齐全。 我眼前一亮,想到了能够解决这只鼠人的办法! 第50章 无人之城(四十七) 高空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在那“鼠人”再次扑上来的时候,我急忙拽着背包闪开,同时伸手到包侧的位置一摸。 如愿摸到了要找的东西,我忍不住心中一阵欣喜。说起来也真是好运,幸亏当时是随手塞在了这里,幸亏没有在颠簸中遗失,幸亏我还记得再背包的侧兜中有我需要的东西。 看着鼠人准备再次扑上来的样子,我顾不得再多想,按照计划调整着自己的位置,快跑了几步躲到了吧台后面。一边警惕地拿着刀抵御着“鼠人”,一边伸手将酒架上一瓶瓶的的酒水拿下来向吧台外“鼠人”所在的位置扔去。 虽然酒瓶没什么杀伤力,但是还是稍微阻挡了“鼠人”的攻势,加上还有吧台作为阻碍,一时间它也没能靠近我身边。短短十几秒钟,我已经扔出去二十多瓶酒了。 即便组成“鼠人”的老鼠都是幼鼠,它们依然拥有着锋利的爪牙,而大量的幼鼠聚集在一起形成的“鼠人”,更是全身上下都遍布了这种爪牙的锋利。也正因为如此,我冲着“鼠人”身上砸过去的酒瓶才能如愿爆裂开来,使得里面的酒水尽数将鼠人沾湿。 毕竟“鼠人”是由一只只小幼鼠个体组成的整体,在幼鼠与幼鼠之间存在着缝隙,哪怕它们一只挨着一只也填补不了缝隙的存在。其实这种缝隙对于它们的攻击力没什么影响,反而因为缝隙的存在,让它们能够形成更大的体积,在之前也能更大限度地在表面上牺牲较少数量的幼鼠,遮挡下我挥洒上去的粉末。 只是现在我却恰恰需要利用这些缝隙,粉末的确是不容易深入到缝隙中,然而作为液体的酒水则完全没有这个问题。那些洒到“鼠人”身上的酒水顺着缝隙深入它“体内”,使更多的老鼠被酒液沾湿,这也正是我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因为我的行为,酒水的气味散发到空气中,鼻翼间都是甘醇的酒液香气。然而此时,我也没什么心情去品味空气中的酒香,仔细看了看“鼠人”身上的湿润程度,估计应该已经差不多,这才将刚刚在背包侧兜中找到的东西拿了出来,对准鼠人扔了过去——那是我之前在超市拿的一个普通的打火机。 打火机被扔到“鼠人”身上,火苗刚一接触到沾着酒液的皮毛便迅速燃烧起来。一秒之内,“鼠人”便整个被火焰包裹,熊熊燃烧了起来,成了一个“火人”。火焰的高温给老鼠带来了灼伤,无数幼鼠特有的凄厉叫声重重叠叠地响着,整个“鼠人”挣扎扭曲着,类似人形的聚集状态已经开始涣散。外层幼鼠的脱离也阻止不了整只“鼠人”的燃烧,毕竟酒液液晶渗透到内里,而地面上也是满满的酒液,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趁着幼鼠们慌乱地挣扎时,我小心着躲避着火焰和到处乱窜的找着火的幼鼠,从吧台中跑出来,尽量贴着墙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向通向天台的方向跑去。 然而我低估了那些老鼠阻止我的决心,不知道是它们的智力判断出的还是它们本能感受到的,似乎杀死我是它们拼死也要完成的事情。 慌乱不过持续了一小会,我才刚刚跑出了一小段距离,便听到了一声与众不同的尖利鼠叫。那是声很特别的鼠叫,与一般高昂的鼠叫声不同,它显得格外低沉,而且一般的鼠叫声远没有它那样有穿透力。那声特别的鼠叫音量并不算很大,但是却让人能明显地在众多叫声中辨认出来,并清晰地听出每一个音节。 而那种鼠叫声一响起,原本以为火焰燃烧而慌乱的幼鼠们突然安静了下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号令一般,似乎不再受身上火焰灼烧的影响,重新由散乱的状态汇集起来,形成了一个燃烧着的火焰“鼠人”。 虽然我不听不懂那声鼠叫代表了什么,但是仔细辨认一下便发现那声鼠叫是从“鼠人”内部传出的。这让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把“鼠人”比作一个团体,那个发出特殊鼠叫的老鼠便是“鼠人”的心脏,是这个团体的领袖。如果它是隐藏在“鼠人”最里面的,很可能酒液并没有渗透到那里,其他的幼鼠也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它。 在“心脏”的指挥下,甚至燃烧的火焰都不能使这些幼鼠退缩,它们前仆后继地聚集在一起,外层的烧死就再补上一层,完全恢复了原本被燃烧前的攻击能力,向我追击而来! 原本的“鼠人”我还能用手中的刀来抵御一二,而现在的“鼠人”整个燃烧着,幼鼠的数量很多,可以一直悍不畏死不怕被烧焦地给“鼠人”的构成新的幼鼠资源,但是我却不行,我甚至因为害怕火焰,连再次用刀攻击都做不到。 他妹的!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利用火焰,本以为是条良计的办法,到头来反而是搬起石头砸了我自己的脚! 不能攻击便只能躲避,而我本身体能废,刚刚的一阵逃跑搏杀已经用了我很多体力,加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那声特殊的鼠叫后,“鼠人”的攻击似乎更是变得猛烈了几分!此时,光是躲避“鼠人”的攻击就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心力,根本想不到脱身的办法。 该死的!这样不行!浪费的时间已经太多了!再这样下去狼牙和林崖那边也会撑不住的! 怎么办?怎么办!?脱身的办法到底有什么脱身的办法! “鼠人”的又一次攻击到了,它的攻击已经越来越凌厉越来越迅速,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得下几次了。猛地向后一躲,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它的攻击,后背撞上了外围的护栏,护栏之外就是三层的玻璃了,已经无路可逃! 等等!玻璃!? 我侧头向斜上方望去,果然我记得没错!那里有窗! 彩电塔的三层整体形状就像是一个陀螺,护栏外的玻璃是向内倾斜大概三十度角,玻璃的下半部分是固定的,而上半部分则每隔一段距离有一个能够打开的窗子,此时在我的头顶就正有一个! 我正观察着窗子,思考着突然想到的方法的可行性,却在玻璃的反光中发现那“鼠人”再次向我扑来! 反射性地一矮身向旁边一滑,此时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再让我慢慢思考了,只能本能地按照心中刚想到的方法进行。手臂撑着护栏翻身上去,踩在护栏上站起身推开窗子,双脚一蹬向窗外爬去。借着镜子的反光,我清楚的看到,我的双腿刚一离开护栏处,那“鼠人”就紧追上差点碰到了我! 死就死吧!现在的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摔死总比被烧死或者被老鼠咬死好! 这样想着,我狠狠一咬牙,再不迟疑地全力向窗外爬去。 好在斜面玻璃是被分成两块的,而上下两块之间分割处的钢材部分是凸出镜面的,这才为我了可供攀爬的地方。 不过我毕竟是个体能废,平时连走路都很少,更别说这种攀爬了。而且玻璃是向内倾斜三十度的,因此想要爬上去还要克服重力的影响。我费劲了自己所哟肚饿力气艰难地爬出窗外时,却差点一个不稳大头朝下栽了下去!好在我手扶的还算牢,抠住了窗子的下沿阻止了滑落! 此时,我已经整个人置身于彩电塔外了,而那个“鼠人”还在彩电塔的三层内部,暂且可以算是摆脱了它的威胁,但也可以看出,它正尝试着想要弹出窗外,而另一边狼牙和林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根本没时间给我耽搁,必须继续行动! 处于彩电塔外围后,玻璃对我来说就成为了一个三十度的斜坡,这个坡度还不算太陡,如果我整个人趴在玻璃上不动的话,那还算得上是安全。然而,我毕竟是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地呆在这里,而身下就是几百米的高空,一旦不小心脚滑一下,等待我的就是粉身碎骨。 我根本不敢向下看,就算我没有严重的恐高症,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哪怕是些许的眩晕都可能要了我的命。 我能感受得到,自己的身体都在不住地颤抖着。我丝毫不敢做出什么大的动作,只能僵硬着身体贴在玻璃上。玻璃窗里是不断冲撞上玻璃的老鼠幼崽,虽然还是幼崽,但是也能看到它们口中尖锐锋利的牙齿。 我不敢再细看下去,抬头将注意力转移到上方。极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抖,想象着自己不是在几百米的高空中,只是在一块平地上,借助着身边玻璃上凸出的部分努力向上攀爬着。 我先是爬到上面窗户旁边的位置上,咬了咬牙将开着的窗户关上。这样一来,虽然有完全将我和那些幼鼠用玻璃隔离开来这个好处在,但是这种窗户是只能从里面打开的——也就是说,我没办法从窗户退回三层中了。 深吸了口气,我抓着凸出的部分,贴着玻璃向上尽力伸长左边手臂,好在我的身高还不算矮,在这里也能够得到上层天台的栅栏底部。只是抓住栅栏底部时,我也已经变成踮着脚用脚尖支撑在凸出部分的姿势了。 然而,现在这种情况下,我绝对不能放手重新调整,万一放手后脚下一滑,我很可能会直接从这个摔下去。 左手尽全力抓住栅栏,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能向上爬。 第51章 无人之城(四十八) 安全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第51章 无人之城安全 左手抓着栅栏底部,右手扶着一条纵向的凸出钢材,我尽量贴在玻璃上防止自己滑下去。钥匙和狼牙吊坠挤压在胸口和玻璃之间,咯得我有些疼痛,让我感受到它们的存在。 狼牙吊坠狼牙如果在这里的是狼牙的话,想要爬上去应该很容易吧?毕竟他那个怪物一样的力气和敏捷的身手,绝对不会像我一样被困在这里的。只可惜,现在吊在这的是我,而钥匙也在我手里,他和林崖估计还在艰难地抵御着那些老鼠的攻击,等着我去救他们。 不行,不能再等了!每晚上一秒他们就增加一秒的危险!我不可能一直待在这的,爬不上去的话早晚会摔死,那么早死晚死也没什么区别不是? 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给自己鼓鼓劲,感受着胸口处的吊坠和钥匙。等到睁开眼时,我开始再次行动起来,右手顺着钢材向上摸去,摸到顶端后,猛地向上用力一够,成功让右手也抓到了一根栅栏。这样,我整个人就成长条形贴在玻璃上了,脚尖已经基本感受不到之前踩着的那部分凸起的钢材了。 两手都用力抓着栅栏的底部丝毫不敢放松,双脚动了动想尝试着踩到玻璃上,却因为整个人贴在玻璃上不好活动。那栅栏摸起来有些粗糙,并不是钢铁铸成的,而应该是水泥或者石头之类的东西,每一根都不算很粗,我一只手也能抓住。粗糙的表面增加了我手掌与它之间的摩擦力,让我能够更容易地抓牢它,也算是个好处。 此时我真得很庆幸玻璃的角度不算太陡,仅仅只有三十度,让我能够有办法爬上去,如果是一个很陡的角度,恐怕以我的运动能力,根本没有爬上去的可能。 用全力拉着手中握着的栏杆使双臂微微弯曲,带动着身体稍微向上拉动了一些距离,然后膝盖用力顶住玻璃,再放松力道伸直自己的双臂使身体下移的同时保持膝盖的位置不动,这样我的身体就在玻璃上微微抬起来了,就好像是跪在玻璃上一样,活动起来也方便一些。 双臂再次用力,同时一边膝盖向上,屈起腿尝试着用脚踩在玻璃上,却不想因为玻璃太光滑,与鞋底的摩擦力太小,尝试着踩上去却没有踩住,脚下猛地一滑,身体的平衡被打乱,另一边膝盖也撑不住滑了下来,又恢复成了开始整个人贴着玻璃的姿势。 好在我双手抓得还算牢固,虽然这样滑了一下吓了一跳,但幸运地是没有整个人掉下去,仍然挂在玻璃上。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一下猛烈的心跳,略微思考一下后,我两脚互相蹬掉了脚上的运动鞋。 运动鞋是之前在超市换的,当时只是随便找了双鞋,没有特意再找双袜子,此时却是正好可以通过裸露的皮肤增加与玻璃的摩擦力。 蹬掉的运动鞋顺着玻璃滚了下去,从边缘处掉下,过了好几秒后我才听到了轻微的运动鞋砸到地面上的声响。这几秒的时间差也再次提醒了我,我正处于怎样的高度。 紧张而恐惧地咽了咽口水,控制了一下自己略微发抖的身体,我再次按照刚才的方法尝试爬上去。因为没有运动鞋的缘故,再蹬在玻璃上便没拿了容易打滑了,双脚都成功踩到玻璃上后,借着双臂抓着栏杆的力道,我总算是成功爬上了天台。 翻过栏杆,我整个人直接瘫软地摔在天台的地上,双手还紧紧抓着栏杆没有放开,四肢无力地颤抖着,心底泛起了从极度紧张中猛然放松下来的虚脱感。 然而,现在根本不是让我休息的时候,我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却因为双腿发软无力而没有成功。此时我也顾不上姿势好不好看了,只得连滚带爬地向那个机器靠拢过去——毕竟时间紧迫,狼牙和林崖的情况不容我拖延。 不知道是没有管道直接通向天台,还是那些老鼠的智力没到会开门追上来的程度,总之很幸运的是,在天台上终于没有再看到老鼠,我很顺利地将钥匙按到了机器上,启动了上面的装置。 装置启动后,那个巨大的机器运转起来,每个信号发射器都转动着,显示着它们正在工作。一阵微弱的鼠叫声从塔下传来吸引了我的注意——其实那应该是很大的声响,只是因为是从塔下发出的,传到我在的天台就很小了——我便急忙凑到栅栏边向下面望去,然而黑暗加上这么远的距离,根本看不清下面发生了什么,只能模糊地看到地面似乎在动,是那些老鼠跑出去了么? 就在我仔细盯着塔下想要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却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空中掉落,我下意识地抬头,却发现原来是下雨了。 天台上面是有顶的,因此雨水不会大量进入天台中。只是伴随着雨水的落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味,不难闻也不好闻,我形容不出来那种气味。 突然想到了之前那本日记中写的,药水加上电磁波催化的解决方法,难道就是这些雨水么?我皱皱眉伸出手接了些下落的液体,发现那似乎不是雨水,它比雨水更加粘稠,凑到鼻子边闻了闻,发现那股异味正是它散发出来的,看来这落下的确实不是雨水而是药水。 机器已经工作了,药水也洒下来了,刚刚看到的应该也是那些老鼠离开的景象这是不是代表着现在已经安全了?我有些期望又有些怀疑,希望这是真的却又有些不敢相信,怔愣地回过头,却发现机器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着光。 我小心地绕过机器看过去,却发现发着光的正是那道“逃离之门”上面的标识“e”。 标识亮起来了也就说明门可以打开了这么说我们真得成功了?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一想到这里,我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差点瘫坐到地上。却在这时,一声门被打开的响声传来,那响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使得刚刚放松下来的我吓了一跳,连忙扭头看去,发现通向三层的那道门被打开了! “莫离!” 听到林崖的声音我才放松下来,看着狼牙和林崖从门内走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两个人看起来都没受什么伤的样子,顿时也免不了生出一阵欣喜,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毕竟也算是同生共死过的,现在看到两个人都还平安,我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那些老鼠是都跑掉了么?我刚刚好想看到它们逃出了塔,只是太暗了,距离也很远,看不太清楚。” “嗯,是的,它们都跑掉了。”林崖说着也露出一种后怕的表情,“刚刚真是很危险,楼梯那里的玻璃门被那些成年老鼠撞破时,而我们还在和那些幼鼠们纠缠呢。那些老鼠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就算我们一直努力杀着幼鼠,它的聚集速度也没有减缓多少。看着那些成年老鼠扑过来的时候我以为我必死无疑了,好在你够快,它们扑到一半的时候就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一下子全部掉头跑掉了。无论成年的还是那些幼鼠,全都跑掉了。” 林崖说着看了看正运转的机器“应该是这台机器起了什么作用吧,总之是多亏你了,你救了我们一命呢。” 我也顺着林崖的目光看向正在运转的机器“是它发出了电磁波吧,我们感觉不到,但是那些老鼠们是能感受到的。” “你倒是比想象中还有用些呢。”狼牙也开口说话了,只是他一张嘴就有种让我想打他的冲动,“我们过来时看到的那些烧焦的老鼠是你烧死的?” 不是我还是你么?我默默翻了个白眼。 “是啊,药粉用光了,匕首我又用得没你们好,而那里正好发现了酒水和打火机,因此我就想了火攻的方法,只是虽然用了火,却也没完全解决掉那些幼鼠,最后我是从窗子外爬上来的。”我说着指了指栏杆,带着些莫名的炫耀感说道。 哎虽然我知道这有点幼稚啦,不过现在想想,虽然后怕肯定是有的,但是我还真有几分为自己感到骄傲。毕竟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得做到了。现在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想再爬一次了。 “爬上来?那对你而言还真得是很不容易呢。” 狼牙说着微微勾了勾嘴角,他的脸上还沾着些老鼠的血,这么一笑竟带出了几分冷冽邪气。不过这家伙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白眼狼说不出人话,再次翻个白眼。 “不过做得不错。” 好吧,有时候狼嘴里也会说出点人话。 “走吧,既然都能出去了,我们就别留在这里了。”狼牙说着率先向门边走去,并伸手拉开了那道带着标志的门。 门内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晰,不知道通向哪里。 第52章 无人之城(四十九) 结束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从这个门能出去?出去后是哪?”林崖站到了门边向里望了望,问狼牙道。 狼牙也扭头向门中望了望,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从他低沉的嗓音中能感觉得出,他似乎并没有多少终于能够出去的喜悦,反而是有些消沉。 他说“你会回到你之前的房间,只是还是时间静止的状态,然后按照正常时间计算的话,七天的休息之后,你又会到另一个房间中。” 他在消沉些什么呢?总不会是因为要和我分开了吧我可没有这么自恋,觉得他是舍不得我这个人,非要说的话他大概是因为要和我身上的狼牙吊坠分开了才是。不过他原本是怎么想的呢,总不会以为在这个房间中会有什么线索吧?不这明显是不可能的,狼牙也不是那种会无的放矢的人。他之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还有那个承诺一定代表了什么。 难道 “另一个房间每个人都是随机的么?”我皱着眉问道,心中隐隐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似乎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狼牙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才回答道“是随机的,只是上一个房间一起存活下来的人,在下一个房间中还会再次相遇。也就是说,七天之后——当然时间是停止的,不过你们知道我的意思,对吧——七天之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果然,原来还不能在这就此分开啊。虽然狼牙帮了我很多,然而我仍然觉得我们理念不同,不是一路人。如果我们继续作为同伴,或者说一个团队在这个无尽房间中求生的话,那么以为我们相左的理念势必会造成分歧,而且恐怕是经常性的分歧。 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又不能拒绝和他一起,毕竟一个房间之中只有那么多人,想要活下去的话,团结总比分裂好得多。更何况按照狼牙的说法,只要我和他还都活着,我们就会一直作为伙伴进入同一个房间。 唉算了,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办法向着我预想的,两相别过互不干涉的状态发展,那么就只能顺其自然了。毕竟他也算是救过我几次,继续作为同伴就当我是找机会还他人情了。 “这么说的话,看来我们是要做一段时间的伙伴了。”林崖听了狼牙的话笑笑说道,声音中带着些微的欣喜,看来是对这种状况很满意,随即有认真地询问道“对于下一个会进入的房间,狼牙你有什么情报么?” “没有。”狼牙摇摇头,“所有房间都是随机的,并且千奇百怪无奇不有,和可能是一个你不了解不知道,甚至说不存在于我们认知中的时空。只有进入之后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进入之前没人知道下一刻会经历什么。” “这样啊那么,也就是说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林崖耸耸肩,像是安慰我们一般笑笑,“看来我们只能祈求好运了,那么我就先离开了,这几天一直保持着精神紧张的状态,现在猛然放松下来倒是有些虚脱的感觉。我实在想要立刻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了,我就先走了。” 林崖对我们点点头“七天后再见。”说完,他便转身走入了门中。 不等我反应过来,林崖已经率先离开了,直到林崖的身影消失在门中后,我才反应过来,现在只剩下我和狼牙两个人了。 看着狼牙静静伫立的身影,我突然感受到了一种迷之尴尬,抬手揉了揉之前撞疼的肩膀,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虽然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已经准备和他作为伙伴顺其自然地相处了,但是毕竟理念不同,就算无奈之下作为伙伴,也还是不要太接近了为好。 这样想着,我也尝试着开口说道“那么我就也” “那个狼牙吊坠。”然而我刚一开口,狼牙便也开口打断了我的话,“有关它的事情,算是我请求你,好好想想有关它的事情,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它真得对我非常重要。” “啊好的。”我愣了一下后回答道,毕竟他帮过我,既然不想与他有太多纠葛的话,这种认清还是尽早还上好。而他也是为了狼牙吊坠才接近我帮助我的,那么找出为什么我和他拥有同一条吊坠,就是最好的还他人情的方式了吧,“我会认真回想的。” 狼牙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似乎我的回答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嗯之前给你的承诺,在下个房间也会有效的,你可以放心。” 谁会担心那种东西啊,难不成还真以为我会靠着他活着么?借着黑暗的遮掩,我毫无顾忌地翻了个白眼,反正他又不能看清我的表情不是?我也不需要有太多顾虑来伪装自己的表情。况且我可是正想着怎样淡化和他之间的交集呢,承诺什么的我倒是希望以后不会再来刷那个承诺的存在感为好。 大概是看我也没什么想说的,狼牙想了想也没想到还有什么需要说的,便开口道“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那种伤势恢复的加强效果,在你自己的房间中也会起作用的。所以七天时间足够你身上的伤痊愈了,好好休息,七天后见,走吧。” 看着狼牙一副准备送我离开的样子,而我也没什么继续留在这的理由了,因此也点点头“七天后见。” 虽然知道这道门是通向我自己的房间的,但是看着门内一片白茫茫的虚无还是有些紧张,因为向门中伸腿的时候还有些迟疑着不敢进入,背上却突然一阵大力传来,我整个人被推到了门里。 “狼牙你大”猝不及防下我一下子整个人进入了门中,一时间没忍住直接叫了出来,却因为眼前突然变换的景象而震惊地把最后一个字噎了回去,好在这次力道不算太大,没有让我直接摔到地上。眼前像是拨开迷雾一般,景物从一片迷蒙中出现,等我站稳身子时才发现,周围已经是自己熟悉的环境,而这时,我才无意识地吐出了最后一个字,“爷。” 熟悉的床,熟悉的衣柜,熟悉的二十六度的空调温度,以及熟悉的窗帘边缘透进来的,下午的橙黄色日光。 我终于又回到这了——我熟悉的房间。 回头望去,却发现房门是关着的,可是我刚刚明明没有做过关门的动作,就好像我是穿墙而入的一样。我尝试性地拉来了房门,却发现现在恢复了时间静止最初的样子,门外是镜面的房间。 看到门外镜面的房间时,我才终于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真得脱离了那个满是老鼠与危险的城市——或者说房间了。双腿一软,我直接瘫坐到了地上,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和气味,我甚至会怀疑之前经历的两天两夜是不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而人一旦放松下来,之前许多来不及想的和暂时性逃避去想的事情便接连涌入脑海。我无可避免地回想起那几个死去的人,不管熟悉不熟悉,喜欢不喜欢,那都是一个个原本鲜活的生命的终结。何严、汪国恩、陈韵,还有麦加。 蜷起身子,双臂搭在膝盖上,脸埋进臂弯中,抓着胸口的狼牙吊坠才让我觉得好过了些。麦加为了我而死的人,我想一直到我死去那天我都会记得他吧。他是我的朋友。 而也正是麦加的存在,让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信念没有错,确定了与狼牙所不同的坚守没有错。就算这房间中危机四伏,就算人性之中有着我们无法想象得到的恶,就算人为了活下去可能做出任何事,我也仍然愿意相信并坚守人性之中的美好与善良,但愿我能坚守得更久一些。 无尽的房间么这房间真得很可怕,但是真正可怕的部分恐怕并不是它其中存在的无尽的危险,真正可怕的是在面对这些危险的同时,也会变得越来越危险的人心。 一个不存在于我们世界的房间,一个没有了法制和道德的世界,所有人唯一需要遵循的规则就是尽力活下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失去了束缚和制约,恐惧做为养料,人心作为土壤,撒旦在人性中留下的种子会开出最绚烂的恶之花。那些平日里深藏在灵魂之中的恶意,也会无限制地肆虐膨胀。 人心这种脆弱的东西,一旦堕落入深渊,再想看到光明就成了永远的痴心妄想。 而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 如果失去了善良和美好,那么人性没有任何一点值得歌颂和赞扬。 我宁可作为一个人死去,也不想成为一个为了活着可以放弃一切底线的魔鬼。 想通了这一切,我从臂弯中抬起头,舒展开身体。既然前路已经确定,那么我也就只有守着自己的心走下去了。既然已经知道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最可怕的又是什么,那么我又何必再迷茫呢。 从地板上站起身,我向浴室走去。先去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然后便好好享受休息的时光吧。 毕竟七天之后,又是新的梦魇。 第53章 无人之城(五十【上】) 单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他看着她走向门中,欲言又止。 一瞬间那种想要开口的冲动充斥了他的大脑,但是下一瞬便被他止住。 他一直是个很冷静的人,不会被情感左右,永远用理智去处理所有的事情,一直是这样——至少在他能记住的时间里。 看着她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样子,他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虽然他觉得她这个样子还蛮有趣的,不过还是不要让他再看下去了为好,反正不管再看多久,他都不会改变主意说出那句话的。 所以,你还是快走吧,别在这里碍我的眼了。 他这样想着,直接伸手将那个身影推入了门中,他控制了力道,确保不会直接将她推倒。下一秒,那个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门内的白色虚空中。 他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可是却已经看不到推开的那个人了。呆立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将手放下,心中却突然升起一股怅然若失的酸涩,紧接着又被他狠狠按捺下。 你在做什么呢,不是早就习惯了这种一个人的日子了么,那种笨女人,于你而言只是拖累罢了,如果只有你一个人的话,恐怕要简单得多呢,你在意的是吊坠才对,不是她。 他自嘲似的哭笑一声摇摇头,在心中这样告诫着自己,随即抬起头,也毅然跨入了门内的虚空之中。 景象破开虚空映入眼中,空荡荡的城市,一个人也没有,夜色正浓。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又抬头看了看天光,此时正是一夜中天色最黑暗的时刻,之后那黑暗会渐渐变浅、变淡,慢慢透明,然后迎来地平线的第一缕晨曦。 只是,虽然此时夜色浓重,但是他所在之处却并不黑暗,人造的灯光环绕着他,只是很可惜,没有让他产生什么温暖的感觉。 一阵夜风吹过,他竟也感觉到有些凉了,皱皱眉,他向通往下层的楼梯走去。 灯火通明的建筑,除了没有人之外一切都很正常,就好像是所有人都刚刚消失了一样。他顺着环形的走廊走着,路过一个吧台时,下意识驻足看了看吧台后的酒架,又转头看了看对着吧台前面不远的一扇窗。 就是在这里解决了老鼠,从这扇窗爬上去的?还是挺厉害的嘛他想。 打开通向楼梯间的门,这是一条很长的楼梯,一眼望不见尽头,不过毕竟是走过了好几次了,他知道这楼梯到底有多长,一共一千二百八十级,他数过的。 只是他之前都是在一片黑暗中借着手电筒的光亮走过的,可没有现在这种两边的壁灯全部亮着的优待。 他踏上楼梯,从一千二百八十倒数着向下走去。 安静,无与伦比的安静,只有鞋子与楼梯碰撞出的声音有节奏地响着。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吧,以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只是这里衣食不缺、又没有危险,这对他来说,也许已经算得上是足够幸运了。 毕竟他已经一个人不知道多少年了——如果那些他经历过的能用年计算的话。 二百三十九二百三十八二百三十七 “莫离”他突然无意识地发出了两个音节,直到说出口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这时才想起,二百三十七阶,这里是他们第一次攀爬时第一次休息的地方。 沉默着站了几秒后,他转身走到了楼梯最右端的位置坐下,后背靠在墙上——这是他当时休息的地方。 靠在墙上放松地闭上眼,他微微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不知所措在他还拥有的记忆里,他一直是强大理智而冷静,不管是多么艰难的处境他都能在一瞬间找出最佳的解决方法,因此他其实从没有过现在这样的状况,也从来没有体会过不知所措。 大脑中有一瞬间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抬手握住了胸口的狼牙吊坠,做完这个动作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无意识地受到了那个女人的影响。之前他便发现了,那个女人在紧张、慌乱的时候,就会握住她的狼牙吊坠——和自己这个一模一样的吊坠。 他皱皱眉,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抓着吊坠将项链从脖子上摘下,他看着手中再熟悉不过的吊坠,思考着那个和他拥有同样吊坠的女人。 “莫离”这两个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他不知不觉间又轻声吐出,只是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发现。 这不知道是他经历的第多少个房间了,他实在是记不得了。不过即便每一个房间都不相同,不变的却是每一个房间都异常危险,每一个房间都只有他一个真正的人。之所以说“真正的人”是因为很多房间中也有“地球人”的,那种带着“e”标志的,由地球意识创造的人。只是那个标志时刻告诉着他,那不是他的同类,他只有自己,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能拥有多少记忆?这其实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人们平时所说的遗忘,只是无法想起,而不是真正的失去。那些“遗忘”的记忆其实还是存在与人的大脑中的,并不是完全消失了。而人脑可以储存的记忆要远比人能经历能创造的记忆要多得多,所以理论上来说,人能拥有一生中所有的记忆。 可是他是个特例,那个不符合理论的特例。因为在这个时间静止的房间中,他不会老死,只要活着便是无尽的轮回,他的经历早就远远超过一个人一生所能得到的经历不知道多少倍了。 而这无数的经历,给了他无数的记忆,这些记忆的量也远远超过了他的大脑所能容纳的范围了。而当大脑的储存满了之后,为了给新的记忆留出储存空间,它便开始自动删减了。首先被删掉的,自然是那些被遗忘的记忆,留下来的都是他能想起的。 就这样,被留下的能让他想起的记忆越来越多,相当于他的阅历也越来越多,这本来是件好事,直到有一天,被遗忘的记忆也被删除干净了,于是大脑再次优化,开始删减他能想起的记忆。 不重要的、他不是很在意的、甚至有时是随机的记忆,开始被大脑删除了。这样的结果让他的记忆开始变得混乱,虽然近段时间内得救经历不会受到很大影响,可是更多更多的记忆完全失去了连贯性,变成了一个个断裂的碎片。 他不想这样,毕竟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记忆突然消失,尤其还是在他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记忆——自己到底是谁——的情况下。 他失去了有关自我存在的记忆,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年龄多大,做什么的,从哪里来,又有什么朋友。进入房间之前的记忆被抹除得干干净净,他还隐约记得进入房间之后他有过队友,不过却也只知道些发生过什么的片段,完全没有和自己的身份相关的信息。 而且,他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困在这里。他模糊地知道自己的队友离开了这里回到了现实世界,却完全对为什么自己困在了无尽的轮回中没有半点头绪。 他很痛苦,可是他没有办法,依然要一个人活下去。 假设一个人能活到一百岁,一百岁的所有记忆都不能将大脑填满,那么到底要多少经历才能将一个人的大脑都填满呢?他不知道答案,只能隐约推算得出自己已经在这里轮回了无数——并不是夸张,而是真正的无数的岁月。 他其实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了,只是本能性地活下去,挣扎着痛苦着迷茫着孤独着,活下去 直至遇见了她——莫离。 也许人真得有第六感这种东西,看到她的那一刻他便突然有了种感觉,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那是他的同类,而不是一个“地球人”。 没有标志,果然没有标志。 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快得将要炸裂,血液流动几近奔腾,所有的感官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兴奋,宣告着他的激动和快乐。 一个人!和他同样的,真正的人! 他很久没有那样外露地表现出自己的情感了,毕竟就算表现了出来也没有人会感受得到,因此,那是所有的激动愉悦都很快被他收敛进心中,表面上只能伪装成一种近乎于无情无感的风轻云淡。 他的情感逼迫着他去亲近同类,他的理智又叫喊着人心险恶、利用和背叛。矛盾在他心中翻腾着,可是他心中越是闹得激烈,表面上为了掩饰便越发地冷淡应对,无情无感。只是这种掩饰实在算不上完美,偶尔时他还是会抑制不住感情地宣泄出口,而这些微的情感又在矛盾的作用下化为一声嘲讽继续遮掩。 而真正让他的外壳破碎,让他没办法再将本性抑制在心中的是那个吊坠——狼牙吊坠。 一模一样的麻绳,一模一样的绳结,一模一样的形状,一模一样的纹理。一切都在证实着,她和他拥有着同一个吊坠。不仅仅是相同的,而是真正的同一个吊坠!那唯一一个能够找出他到底是谁的线索! 他的也是她的吊坠。 第54章 无人之城(五十【下】) 单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狼牙站起身,重新开始向下走着,狼牙吊坠攥在手中,系在上面的麻绳随着他手臂的摆动前后摇晃着。 很快,他走出彩电塔,左右看了看确定了方向后,向自己的目的地慢步走去。 虽然有车,但是他并不想开,他也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想清楚自己的心情。 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她的呢?那个叫莫离的女人看到吊坠的时候?不,也许还要更晚一些。 踢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石子在地上蹦跳翻滚了两下,在与地面的碰撞声中滚远了,消失在了黑暗里。他也并不在意,继续向前走去,脑海中想着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事情。 他还记得,在碰到同类的欣喜淡去后,虽然情感依然激动,可是理智却在分析后告知他,那个叫做莫离的女人并没有什么能力,作为同伴而言,拖后腿的几率比帮助的可能高得多。尤其是他发现了这个房间的不寻常之处后,他只是对她感到怜悯,因为这个房间并不是新人的难度,而她也没有得到过引导,新人直接进入正常难度的房间,在他看来没什么意外的必然是死路一条,因此他并不是很在意她,毕竟在他眼里,她的死亡已经注定。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他也不需要那么拘谨了是吧?因此他偶尔放任了自己的情绪,淡淡的嘲讽或是鄙夷,让自己随心所欲一些,然而又刻意保持着必要的距离,没有靠近的打算。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发现吊坠之后,她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从毫不在意变为了吊坠的主人。因为吊坠在她身上,所以他才会在意她,跟她是谁,她是怎么样的都毫无关系。就算吊坠的主人换了另一个人,他也依然会给出那句承诺,毕竟对他而言重要的是吊坠,而不是拿着它的人。 他本以为像她这种没什么能力的人,能够依附别人活下去就已经是最幸运的事了,因此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然而,她显然并不是一个知道好歹的聪明人。当她让他看望远镜中时,他恰好看到的,便是麦加推下汪国恩的一幕。不过这在他眼中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毕竟他早就见过太多太多,为了活下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 在死亡的恐惧面前,所有的道德和底线都会变得不堪一击,一文不名。 他不会去说麦加是错的,但是他也不会去救他,不会将他这种人放在自己身边。毕竟这种人,感恩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在必要的时刻,牺牲自己的恩人保全自对他们来说,也不会有什么负担。 因此,他打算袖手旁观。 然而这世界上总是有些不知好歹、认不清自己身份的人,比如她。如果换了另外任何一个人,就算明知道她的那种行为以她的能力来说和送死无异,他也依然只会冷笑着看着她自己走向死亡的深渊,然而,这个人偏偏是她。 偏偏是她,这个和他拥有着同样的吊坠的女人。 无用而多余的善良,以及不知所谓的自以为是,这就是他能对她做出的全部评价。 在天台上,麦加还真是没有让他失望,先是满是功利性地,根本对她的到来毫不在意——毕竟她的能力可救不出他,紧接着还在离开时,为了拖延老鼠确保自己的安全而推了她一把。 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再跑出鼠群的包围时,他只想冷笑。算她运气好,阴差阳错将避孕药带到了身上,这才躲过一劫。不过她的心躲得过劫难么?现在清楚了么?在这个无尽房间之中,人心到底有多深不可测,人性又有多污浊不堪。善良和良知不能帮助你活下去,反而会成为害死你的帮凶。 他以为经历了这次,她会有所改变,至少别再像个圣母一样,去表现自己那刻意而过分的善良。圣母啊,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却怀着一颗会带来危险的善良之心,这样的人他也并不是没有见过,只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要么很快被现实打击而放弃善良,要么希望去了地狱的他们还能对死神表现一下善良。 而她,他本以为会是前者,毕竟是被自己一心相救的人陷害,那种付出与收获不对等的不甘,那种被背叛的愤怒,那种对于人心的失望,所有的这些加到一起所产生的负面力量足以摧毁那脆弱的善良和坚持了。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她似乎比他想象得还要愚蠢。 看着她一副要给麦加上药的样子,他真得很想问她,你是智障么?附赠一个礼貌的微笑。 想着眼不见为净,他直接从车里躲了出去,像她这种人向来是他最讨厌的人,看不懂他们在的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不知道去适应反而一味地喊着坚守本心,逃避现实不肯面对。这样的人放在电视剧里恐怕活不过三集,可气的是就因为有着吊坠的是她,他还偏偏要把她当成主角。 “你还好么?”林崖的从车中追了出来,“莫离再给麦加上药。” 他看了林崖一眼没有做声,对于那个智障女人,他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其实我挺佩服莫离的,经历了那种背叛和伤害还能宽容和坚持善良,换做是我,我可做不到的。” 佩服个屁,你当然做不到,因为你没有她那么智障。 “不过我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毕竟只有她自己才能决定自己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是我们无权干涉的。” 的确是只有她自己能决定,就是人智障,做的决定也智障。 “虽然觉得她嗯脾气太好了点?不过不管怎样,善良毕竟不是一件坏事不是么?” 脾气好个鬼,不知道偷偷白了我多少眼了,明明是怂,成天一副不敢怒更不敢言的样子。 “真得说起来,也许她反而是我们之中最敢于面对现实的人吧,仔细想想,我们对她的不理解也许有很大程度也是因为我们做不到她那样,而不是不想吧。毕竟她说过那样的话,就是在我们赶往天台的路上,你们争论的时候她说的话,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哪句。” 知道什么,他不知道,那女人一天天废话那么多,谁知道是哪句。 “你也稍微冷静一下吧,我去周围看看。” 她说的话么他站定脚步,看着路灯照射下,地面上自己拉长的影子,那时因为气愤并没有细想,现在倒是想到是哪句了——“别人是什么样的人,和我要做什么样的人,毫无关系。这个世界是怎样的,和我要成为怎样的,也毫无关系。” 他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心中想着她还真是自大得很呢,真得以为自己能够无视环境不被环境改变么?他摇摇头,那太难了, 继续向前方走去,此时天色已经渐明,黑暗渐渐变淡,预兆着光明即将到来。他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思绪继续蔓延。 之后呢,其实就算她蠢得与众不同,他也并没有多在意的,只是在之后她分析出了他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时,他才开始觉得也许她还不是完全的废柴,然而这也不值得他多么看重,只是觉得她至少还有一些可取的地方,不算全无价值罢了。 真正让他改变了看法的,其实是她的眼泪。 说来其实是他的错,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过同伴了——如果他们也可以算是同伴的话——因此,就算他知道信任很容易在杀戮和恐惧中迷失自己,他也没有记起来观察那几个人,尤其是那个女人的状况,等到他发现之时已经太晚了,她已经因此丧失了理智。 从这点上说,他应该感谢麦加,毕竟对于他而言,有价值的是那个女人而不是麦加,麦加的舍身救人倒是帮他救回了那个女人。 在他看来,麦加会去救她其实是出乎他意料的。因为那是一个曾经为了自己的安全,可以用别人的性命来换的人,这种人又怎么会为了别人而贡献出自己的性命呢?他一向以为自己判断人的眼光精准无比,可是今天却接连错了两次。第一次是莫离,第二次就是麦加。 然而就算麦加舍身救人,也不过是让他感到一丝庆幸罢了。感动?震撼?那是些什么鬼东西?在无尽房间中的这么长时间,死亡对他来说,早就再平常不过,甚至平常到不会让他心里产生哪怕一丝的波澜。 可是当他看到她的泪水时,竟然感受到了一阵心慌。明明已经见过了太多的眼泪,因为恐惧的,因为绝望的,因为怜惜自己的。然而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为了别人流泪。 “莫离” 他第三次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心中慢慢是那个女人流泪的样子。她的流泪没有嚎啕大哭没有歇斯底里,可是也正是那份安静的悲伤,却意外地为她的泪水增添了重量。那么一整天,她受伤时也没有哭,被他威胁时也没有哭,再累再害怕她都没有哭,然而她流泪时确实因为一个仅仅认识了一天的,虽然救过她但也害过她的人。 他不懂这是种什么样的情感,就像他不懂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可是就在他看到她为别人流出泪水的那一刻起,“莫离”,这个简单的名字才在他的心中鲜明起来。 她不再仅仅作为吊坠的主人存在,而是在他的认知里渐渐清晰,成为了一个鲜活的人。 第55章 童话之森(一) 进入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拉开房门,仅仅是一眼就因门外的景象而惊呆了。本来在开门之前,我以为自己已经做了足够的思想准备了,然而无尽房间还真是一个永远充满了惊喜的地方,我完全没有想到,打开门会迎来这样一幅景象。 门外完全是一副恐怖片的场景,阴暗的密林,看不到一丝太阳光,一棵棵枯木矗立着,没有树叶,只是皱巴巴的树干涸光秃秃的枝丫,乍一看上去像是一个个错落排列的人影。焦黑色的土地上荆棘丛生,灰蒙蒙的迷雾弥漫着,一派死气沉沉的景象,远方似乎还隐约传来着阵阵乌鸦的叫声,冷风阵阵,刮过树枝时产生声声尖啸。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树木,那树木实在是非常巨大,恐怕要一百人围在一起才能将它环抱。我努力仰头望去,却依然看不到它到底有多高大,那树干似乎一直蔓延伸展,插入云端。无数重重叠叠的茂盛树枝在上空交错,甚至让人生出一种遮天蔽日的感觉,阻挡了所有的光明,只留下被阻隔在阴影中的世界。 这这这真得要进去么?不管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是什么好地方吧? 我咽了咽口水,抬手握了握胸口的狼牙吊坠。面前的这个场景完全超出了我的预知,将我想到的所有可能全部打破,这景象实在太过诡异,一时间竟让我连踏足的勇气都没有。 然而我是不可能永远不走出房门的,毕竟如果不依靠开关门到镜像房间刷新东西的方法,房间里的物资是无法让我活下去的。因此,我只能走进这个诡异的房间了。 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了鼓劲,我放开狼牙吊坠,拽拽了背包的袋子向门外走去。 背包是我从家里翻出来的,里面装着我通过镜像房间刷新出的几把水果刀、一些零食、三瓶水以及少量的药品——大部分是创可贴,而且过期了。哎聊胜于无嘛,有总比没有好。 其实我也不确定这些东西能不能带到这边的房间里,然而当我整个人走过房门,而手中攥着的背包带子还在时,我知道我算是成功拥有一些初始物资了。 走过房门的一瞬间,身边突然出现了其他人,他们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一点预兆都没有。这着实吓了我一跳,急忙打量四周,发现在我身边距离我较近的两个人正是狼牙和林崖。 “狼牙!林崖!” 在这种恐怖陌生的环境下又碰到这种诡异的事情,就算我自诩胆子还算大,也急切地想要找点什么熟悉事情来缓和一下心情,增加一点安全感。因此看到熟悉的两人时下意识便叫出了声,快速地打量了一下两人,确定他们没有什么诡异的表现后向两人靠了过去。 “啊,莫离。”林崖听到我叫他,开口回应了我一声,同时像是寻找什么一样转身望了望。 寻找什么他的身后有什么吗?身后对了!门! 意识到林崖在寻找什么后,我也下意识回头向身后望去却发现身后根本没有任何门的影子。仔细想想,我刚从门中出来便到了这里看到了其他人,如果他们也和我一样是从自己房间的门中走出来便到了这里的话,那么他们的门都应该在他们身后才是,然而我却没在任何人身后看到门。 “别找了,在这里,你进入的那道门是不存在的。”狼牙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我顺着声音向他望去,七天没见,他倒是没什么变化,依然是一副冷淡的脸庞配上面瘫的五官,不过总觉得他望向我的眼神比我记忆里多了点什么?嗯大概只是我的错觉吧。他刚刚说什么来着?不存在可是上个房间我的房门明明存在啊。 似乎是猜到了我在想什么,不等我开口询问,狼牙便解释道“这里每一个房间都不同,你上次能找到你走出来的房间,是因为上个房间是根据每个人为中心的区域共同构建的,而这次的环境显然不是取材自你们,所以让你们进到这里的门也是不存在的。简单来说,上个房间中存在的其实是每个人的房间,所以才有每个人的门,但是那个门和你们走进来时通过的门是不一样的。” “你们?”我敏感地抓住了狼牙话语中的用词,他口中的“你们”,自然不包括他自己,而上一个房间中也没有他为中心的区域,那么“那你是怎么进到这里的?不是通过门么?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七天前我就觉得奇怪,只是后来忘记问你了。因为你不是新人,你和我们不同,所以才没有你的区域。这个设定看起来合理,其实不然,就算你不是新人,你也应该遵循无尽房间的规则的吧?为什么上个房间中你和我们不同?” “我不是通过门到这里的,而是直接传送到这里,我并没有和你们一样的门。”狼牙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转头向四周打量着,似乎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没有和我们一样的门?可是我们的门不就是我们自己房间的门么?”我有些弄不懂狼牙的意思,追问道,“你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门呢?” “没有就是没有,那很重要么?你应该把注意力放在现在这个房间,而不是用在盘问我。”狼牙扫了我一眼,话音微冷,“如果我什么都知道的话,我也不用被困在这里了,我也没这个义务满足你的好奇心。” 从狼牙的话中我能明显感觉出他的不快,虽然我没有盘问他的意思,只是想对这个房间的各种不同的规则有更多的了解。然而显然他并不这么认为,而是将我的询问视为了一种侵犯为了我的人身安全着想,我觉得我应该闭嘴。 不过这货是不是也太小气了一点?不就是问了他几个问题嘛?他至于么,就这么生气了?噫小心眼 “哎,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这才刚见面。”林崖在一边打着圆场,“怎么说也算是同生共死过,这个房间也还要一起面对的。莫离,这几天休息的还好么?” “啊,还好。” 我也不想和狼牙这个小心眼的货多做纠缠,顺着林崖的话答应着,同样转身观察着现在的情况。重点观察着另外几个同样出现在这个房间中的陌生人,数了数,一共五个人。 看起来对面五个人是认识的,只是他们并不像是一个完整的团队。那是三男两女,虽然看起来是我、狼牙、林崖三个人一起,而他们五个人一起,可是实际上,他们五个人之间也能明显地看出小团伙的分化——两个女生、一男一女、一个男人分散到三个地方站着。 一个及腰长发娃娃脸的女孩和另一个看起来有些内向害羞的女孩站在一起,两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左右岁的年纪,此时长发娃娃脸女孩正一边抬手将脸侧掉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安慰着看起来似乎有些害怕的内向女孩。 一个短发的女生和另一个男生在一起,那女生在这种情况下还化着浓妆,因为妆容的缘故看不出具体年龄,不过应该也不大,此时她正一点也看不出担心的样子正和那个男生说着什么,而男生长得很平凡、看上去有些瘦弱的男生一起,他正顺从地听着短发女孩的话,配合地露出微笑。 而还剩下一个男人倒是有些不同,虽然他只是一个人安静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可是却完全不会让人因为他的低调而忽略掉他的存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我便有种看到了另一个狼牙的感觉,两个人身上并没有什么外貌上的共同点,但是却都有一种不容人忽视的气场。让人直觉地能够感受到,两个人似乎都是那种不允许别人忤逆的,强势的人。 只是这个男人是真的有些古怪,不仅仅是指那种自身特有的气质,而是他本身就能看出一些不寻常。他的身高看起来和林崖差不多,只是身材却和狼牙与林崖两人完全不同。狼牙与林崖都属于比较健壮的类型,身上能轻易看出肌肉的曲线,而那个男人却是没什么肌肉,虽然不至于让人觉得瘦弱,但是与强壮什么的绝对搭不上边。不过虽然他身材有些削瘦,然而穿着的白衬衫、黑西装裤和皮鞋却十分合适他,将他的气质完美衬托了出来,只是在这种环境下实用性较差就是了。 他下巴棱角分明,嘴唇很薄,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一双不大不小的微垂眼,眉毛细细的,眉型却给人一种很锋利的感觉。而最古怪的是他的头发,不是黑色的,而是一种灰白的颜色。一般这种发色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才会有的,可是看他的样子,应该还没有到三十岁,不知道是不是染的头发。 此时,他正微微眯着眼睛,在眼镜后观察着我们。与他的目光对上时我微微一愣,而他却似乎完全没有躲闪的意思直视着我,最后还是我有些慌乱而尴尬地别开了眼神,掩饰性地摸了摸鼻子——毕竟我不是很习惯和别人对视。 “哼” 耳边传来一声冷哼,我循声望去却发现狼牙正盯着那个男人的方向。不会是这两个人又看对眼了吧? 我转头望去,果然不出我所料,两人正对视僵持着,似乎都能看出两人视线间闪烁着的火花, 我暗叫一声糟,这两个人气场相似,明显都是强势不愿意退让的货,尤其是我身边这个,更是个间歇性狂躁症患者,不会就这么一言不合就开打吧? 我紧张地看着两人,大脑飞速运转着,寻找着结束两人较劲的办法。 第56章 童话之森(二) 交流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然而,似乎完全是我多虑了,两人并没有对视多久,那个灰白头发的男人便转开了目光。 喂喂喂!你什么意思啊你!和我对视就毫不退让的,和狼牙这货对视就怂了?有没有绅士风度!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威武不能屈! 然而就算我心里吐槽不断,现实里我也就只能偷偷翻个白眼,假装自己不介意。 认真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后,我不禁打了个冷颤。真正置身于这里后,比在门内时感觉更加诡异可怕,尤其是面前这棵巨大的树,不知道这么巨大的树在现实中是不是真得能存在。此时我们的位置正好是处在树干底下,脚下踩着的地方都是盘根错节的裸露地表的根茎,在这个位置比之前在门内时更能体会到这棵树的高大。 嗯?等等我突然发现了不对,我现在的位置和我之前门口的位置也是有一定区别的,这才造成了我视野的不同。这么说来的话那道门到底是以一种怎样的规则连通着两边的啊还真是不可思议的房间。 不过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看起来这次所有的游戏者都在这里了,也不需要我们去找谁了,那么接下来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我突然觉得毫无头绪,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计划,什么是现在的首要目标。 我转头看了看狼牙,此时他也正好打量完了四周,转头看了看我和林崖,皱皱眉问道“你们是从自己的房间带了些什么来么?有什么有用的?” 听到狼牙的问话,我将肩上的背包拿到身前打开,展示着包中的东西“我带了些吃的,和三瓶水,另外就是几把刀,一些药不过估计用处不大。” “我带的和莫离的差不多,一些食物、药品和几把刀,没带水。”林崖也说道,将自己的背到打开向我们展示着。 狼牙看着我们包中的东西点点头,直接伸手将我们的背包接了过去仔细查看着“林崖你带的刀比较适合作战,莫离的适合当飞刀。你们各自拿一把自己带来的刀随身携带吧,从重量上讲林崖拿这种菜刀、莫离拿水果刀比较合适。剩下的暂时用不上,先带着吧。” 狼牙说完将林崖的背包递还给了他,看到他的动作,我刚上前去准备接回我的背包,狼牙却只是递过一把水果刀给我,同时自己将我的包背了起来。我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是不让我背重物的意思,稍微踌躇了一下,便也顺从地接过刀收好,让狼牙来背着背包了。 “嘿!那边的三个人!”我顺着声音望去,发现叫我们的是那个长发娃娃脸的女生,“你们也是镜面房间的游戏者么?看来这次是我们要一起行动了,先互相自己介绍一下吧。” 自我介绍么我下意识转头看了看狼牙和林崖,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表示,我也因此没有说话,只是静观其变。不过她刚才是说了“镜面房间”是吧? “镜面房间么”我因为这个名词而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这只是因为我们的叫法不同。 我的叫法是随着狼牙的叫法叫的,如果结合房间也会接入这种我们现在所在的房间的话,那么倒的确是狼牙的叫法更加合适“我们管这个叫‘无尽房间’,看样子你们也不是第一次进入这里了?” “是的,这是我们第二次进入这里了。我们五个人是上次房间一起经历的伙伴。你们是管这里叫作无尽房间?这个好像却是更贴近一点哎,的确不是完全的镜像。”那个长发女孩似乎很是开朗,话语间都带着淡淡的笑意。不过她是不是开朗过头了啊?在这种有着死亡危险的房间里她似乎完全不在意? 虽然感觉这女孩的态度有些奇怪,不过我也总不能直接看口问她,为什么一点也不怕会死在这里吧?因此我也只能沉默着听她继续介绍道“我叫方若曦,刚刚说了上次的房间是只有我们五个人一起参加的,本来我还以为依然会是我们五个人呢,没想到这次还有你们三个啊。” 听到方若曦的话我微微一愣,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不对劲的是什么呢等等!她刚刚说的是“只有五个?” “你是说,上个房间是只有你们五个人?没有其他人了么?” “是是啊只有我们五个人。”大概是我话中的震惊和怀疑太过明显,方若曦似乎被我的激动弄得有些茫然,疑惑地问道,“有什么不对的么?” 只有她们五个人的意思是她们在上一个房间中全员存活了下来!?而且就算是余普和瞿影两个男生,看起来也是一副消瘦的样子,根本不能和狼牙以及林崖相比,更别说另外三个看起来就很柔弱的女生了。这样五个人,是怎样在那种危险的环境中做到全员存活的? “你们是怎么”我刚忍不住发问,然而,只说了一般便感到胳膊上被人拉车了一下,下意识转头看去发现是狼牙。 狼牙他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双眼直视着我,虽然他没直说,但是我明白这是他在阻止我,让我不要问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有什么问题么?为什么狼牙要阻止我发问我微微皱皱眉,虽然不明白,可是也没有再继续发问。 “哎?什么怎么?”方若曦一脸疑惑的样子,显然她不会知道我原本想问的是什么。 “啊没什么。”我摇摇头,没有再解释什么,同时转移话题道。“我叫莫离,和你们一样是第二次进入无尽房间,我们三个人是上一个房间认识的同伴。” 说完我转头看了看林崖,他会意地接上“林崖,这里应该是我最大了吧,你们可以叫我林大哥。” 林崖话音落下后,狼牙也接着说道“狼牙。” 似乎是没有想到狼牙的自我介绍如此简短,方若看着狼牙愣了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介绍完了“这就没了?帅哥你的自我介绍还真是简洁呢。” 的确是很简洁我在心里偷偷符合着,偷偷瞄了狼牙一眼,发现他的目光已经转向刚刚那个奇怪的男人了,显然是等着他自我介绍的意思。 然而,先开口的并不是那个男人,而是方若曦身边的那个看起来有些害羞的女生,似乎是被狼牙的气势吓到了,她的话音都有些颤抖,靠在方若曦身边,像是要把自己整个藏到她后面一样。 “我我叫刘畅。是嗯是和小曦一起经历过上个房间的。”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低得更低,齐刘海将眼睛都挡住了,看起来畏畏缩缩的像只小兔子。 “这种事情方若曦刚才已经说过了,用得着你再说一遍么。”一个满是挑衅意味的女声从旁边传来,正是那个短发化着浓妆的女生。“你只说你的名字不就好了?反正你身上一点值得人记住的地方都没有,说名字都是说出两个字废话。” “喂!你说什么!” 短发女声话音刚落,方若曦就先忍不住嚷了起来。我看向方若曦和刘畅,方若曦倒是一脸愤怒的样子,而刘畅却是没什么愤怒的表情,反而是死命拉着方若曦,似乎是在阻止她发怒。 看来这几个人果然像我想的那样,并不是很团结。而且那个刘畅,连这么直接的挑衅都不敢反击么?我看着刘畅微微皱皱眉,她让我想起了上个房间中遇到的陈韵同样的懦弱,同样都不适合在这里生存。 不过说起来,这一幕倒是有些意思,这五个人的性格特点十分突出地表现了出来——方若曦是开朗活泼又很讲义气的性格,这种性格在平时应该是人缘很好的类型;刘畅则是那种被保护得很好的类型,性格绵软,也可以说是懦弱,两人之间以方若曦为主;短发女生很明显不是个省油的灯,性格大概有些刁蛮;而那个平凡的男生则是没什么主见,衣服端饭产生说什么是什么的样子,两人之间应该是以短发女生为主;而那个奇怪的男人一副事不关己置身事外的样子,这点也有些像狼牙。 不过现在可不是争吵的时候啊,方若曦和短发女生,她们俩不会打起来吧? 要不要去阻止下? 第57章 童话之森(三) 告知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然而好在那个短发的女生似乎没什么心情和方若曦吵架,只是看着方若曦挑衅地嗤笑一声,转头对我们说道。 她说“我叫陈思,耳东陈,思念的思,今年二十一,射手座呦。” 呃我应该没看错吧?陈思说完话朝着狼牙抛了个媚眼?我的天这姑娘看起来眼神不怎么样啊,看上谁不好看上狼牙,真是太可怕了!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敬佩又怜悯地看了陈思一眼,却换来她一个挑衅的眼神。挑衅我?什么意思?因为狼牙?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默默向旁边挪了挪,可千万别误会我和狼牙有什么关系,这样的误会容易折寿。 我正偷偷向旁边挪着,狼牙却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转向我低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我。看到狼牙气势满满的俯视,我整个人一僵,反射性地露出一个心虚尴尬的微笑。 “我叫瞿影,今年二十二。” “哼。” 还是那个平凡男生的自我介绍传来,狼牙才冷哼了一声重新转过头去,我也不敢再乱动。 “余普。” 叫瞿影的男生话音未落,另一个清冷的男声传来,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那个奇怪的男人的声音。 转头向那个男人望去,依然是面无表情地样子,察觉到我的目光也转头向我看来,对视了一眼,仍然是我先转开了眼。 余普么我暗暗在心里念了念这个名字,总觉得也是个不好相处的家伙呢。 “既然都介绍完了,我们也算是认识了,那就一起找找门在哪吧。”方若曦说着四处望了望,目光停留在那棵巨大的树上,“这棵树总觉得是什么重要的事物呢,我们先绕着这个树走一圈看看吧。” 方若曦倒是个想到就做的性格,刚说完不等我们回应,便拉着刘畅向一边走去。而陈思虽然和方若曦不合,但是也没有反对什么,只是小声嘟囔着什么,也拉着瞿影,跟上了方若曦和刘畅的脚步。只有余普还停留在原地没有跟上,而是看着我们这边的方向,似乎是准备看我们怎么做。 刚才就觉得不对,现在我基本可以确定了,方若曦或者准确说是这五个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房间的危险之处。 察觉到这一点,看着方若曦已经向前走去的身影,我急忙想要出声阻止,告诉她这里不是她想的那么安全,让她小心一点。 然而我刚准备开口,胳膊又被狼牙拉住了,转头看向狼牙,他先是盯着那边一直看着我们的余普看了一眼,随后才低头又对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多嘴。 我不由得联想到了之前狼牙也阻止我提问的那次,将两次联系起来,狼牙明显是不想让我将我们所知的,有关无尽房间事情告诉给那几个人。不过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不让他们知道这里有危险,对狼牙而言有什么好处呢?难道 他是想将那五个人作为试路石,最先迎接,同时为我们抵挡危险? 我被自己的这个猜想吓了一跳,身体忍不住一颤。狼牙不知道是感没感觉到我那一颤,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显然是在要求我按照他说的不要多嘴。 不不不不不行!我不能按狼牙要求的保持沉默! 这种对他们隐瞒危险的行为,如果他们遇到危险,真得因为自身毫无防备而遭遇不测,那么我会觉得是我害死了他们!这种将他们作为试路石来探测危险的行为,在我看来与谋杀无异! 狼牙虽然拉着我,但也只是为了提醒我而已,并没有抓得很紧,因此我微微用力便很容易挣脱开来,不再等他做出什么阻止意思的行为,转头便对前面带头的方若曦喊道。 “方若曦!等等!这里很危险,不要轻举妄动!” “哈?”听到了我的喊声,前面的四个人都停下了脚步,方若曦转过头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一脸疑惑,“危险?你在说什么啊?” 微微侧身躲开了狼牙想要再次拉住我的手,为了不被发现,他的行为也比较隐晦,因为动作不大,这才被我成功躲开。我向前走了两步与狼牙稍微拉开距离,认真地对方若曦说道“这里很危险,随时都可能遭遇生命危险,我不知道你们上一个房间经历了什么,但是我们上一个房间本来是有七个人的,然而最后只活下了我们三个人,剩下四个人都死了!” “死人?”方若曦一脸不解和怀疑,“你是在开玩笑么?这里有危险?还会死人?这个玩笑真得一点也不好笑。” “我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我完全没有想到方若曦竟然会怀疑我的话,顿时有些急躁,然而我又不是一个很会和人交流的人,不知道怎样说服她,只能重复地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这里真得有危险,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安全!” “哪有什么危险啊,我们上一个房间简简单单就出来了啊,你恶作剧也找个靠谱点的理由好么?”一边的陈思也插嘴道,冲着我翻了个白眼,发出一声嘲讽的笑。 “就是就是,我觉得沉思说的没错,上一个房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你别在这危言耸听好么?”瞿影也搭腔道,完全是一副符合沉思的口气,“你也年纪不小了,用恶作剧的方式吸引注意力么?笑死人了。” 五个人里面有三个人都不信任我,另外两个人则完全没有说话。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是提箱他们注意危险,为什么他们会认为我是在欺骗他们?甚至这样来谴责我? 我心中一阵冰凉,颤抖着嘴唇不知道说些什么。下意识地转头望向狼牙和林崖,希望他们说些什么来支持我,证明我没有说谎。然而两人都是完全没有反应的样子。狼牙就不说了,毕竟他本来就是不让我说出去的想法,可是林崖我之前和狼牙的那两次互动他都是看在眼里的,我不相信以他的智商想不明白我们之间是怎么回事,那么为什么他也不说出来呢?他明明是和狼牙不同的啊!难道他也打着让那几个人当试路石的主意么!? “继续走吧。” 狼牙这时才开口说道,我听到他的声音看向他,发现他完全是一副淡定的模样,似乎刚才的不过是一场和他毫无关系的闹剧,他没有丝毫发表看法的意思。 “哦”方若曦答应一声,仍然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耸耸肩重新转身继续绕着树干向前走去,刘畅、陈思和瞿影也跟着向前走去。 余普本来还站在原地没动,后来与狼牙对视了好一会,认定他不走我们也不会走后,才也抬脚向前跟上另外几人,走之前还特意看了我一眼,只是即便是看了我一眼也仍旧是面无表情,让我的目光下意识追随着他向前,看着他的背影,却猜不到他是什么意思,在想些什么。 “都示意你别开口了,你非要说。”狼牙的声音淡淡地在我身后响起,我转头便看到他正站在我身后俯视着我,脸上带着轻蔑嘲讽的笑意,“怎么样?有对他们的反应感到惊喜么?” “你!”狼牙特意压低了声音,明显是不想被前面那些人听到,而我因为刚刚受到了他们的怀疑,也不想再引人注目,因此也同样压低了声音,“你这样是不对的!不把这里的危险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因为没有防备而死,那么你的行为和间接谋杀有什么区别!” “呵”狼牙请勾起嘴角,发出一声满是嘲讽意味的冷笑,“那你呢?你不是告诉他们了,他们是感谢你了?还是对危险有所防备了?” 这个家伙才刚刚进入第二个房间一会,我就再次深刻感觉到我和狼牙根本不是一路人,他的做法我根本不能认同,可是此时我又没办法反驳他的话,该死的! “况且间接谋杀又怎么样?为了我自己的安全,别说是间接谋杀,就是直接杀了他们我都下得去手。本以为一个房间后你会有点长进的,没想到还是这么天真。” 似乎是觉得刺激得我还不够,狼牙脸上冷笑散去,面无表情地说道。 “只可惜啊,你那天真的善意,连一个买账的人都没有呢。” 第58章 童话之森(四) 门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这个家伙虽然我一点都不同意狼牙的话,可是也完全不知道应该怎样反驳。转头看了看林崖,他似乎也不想解释什么,只是对我摇了摇头。 我知道林崖是什么意思,他是告诉我不要和狼牙起争执。说实话,我真得很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善意的提醒被当成恶作剧,不甘心明明觉得狼牙是错的却无力反驳,不甘心我只能在这里不甘心,却什么都做不了。 虽然我能义正言辞地对狼牙说他是不对的,然而我又很清楚,我能对他说出的对错,只是我站在道德的角度上依靠道德所说,而这里是无尽房间,一个道德无限趋近于磨灭的地方,我可以去谴责他的冷血,却没有权力要求他和我一样善良。更可怕的是,在生与死面前,我没有半点资格去绑架别人的选择,无论是狼牙,还是林崖。 不过至少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哪怕是一个人赴死,我也想问心无愧地活着。 想通了这些,我也不再和狼牙多做纠缠,转身跟着前面那几个人绕着树走去。 “莫离。” 我微微侧了侧头看着到我身边的林崖没有说话,虽然那我很清楚自己没有权力左右林崖的选择,但是怎么说呢发现他做出了和狼牙一样而不是和我一样的选择,我还是有些失望的吧。 “怎么?很介意刚刚的事情么?”林崖走在我身边轻声说着,“其实我觉得狼牙不让你开口只是因为他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猜到了这样的结果?这是什么意思?是说狼牙知道他们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么? “我不懂。”我摇摇头,“难道这种反应是正常的,我才是不正常的那个么?为什么她们不愿意相信我?我并不是想要害他们啊。” 林崖挠了挠头,思考了几秒后才回答道“嘛人啊,是个很自大的种族,比起去相信别人,他们往往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况且,每个人都有对祸事本能的恐惧和回避,在没真得碰到之前,他们是不愿意相信灾难真得会接近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们就不应该对他们做出预警么?如果刚才那些话不是我一个人说而是我们三个人,那他们怎么会不信?如果不是你们的态度,他们至少会有些怀疑不会完全否定吧?” 因为气愤和被怀疑的羞怒让我有些激动,一口气质问了好多声后,看着林崖有些微怔愣的样子,我才稍微平静了一些,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 “抱歉,我太激动了,说来我也没什么权利要求你们为我作证的,就这样吧。” 虽然激动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然而我仍然没什么心情和林崖多聊。人总是很容易怀着不该有的期待,哪怕早就很清楚这种期待很难、甚至是不可能实现,可是真得没实现时又会失望。这是种我不能控制的情感,它影响着我的情绪,而在这种情绪下,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不想和人交流,不想被打扰。 “没关系的小丫头有点脾气也没什么。”林崖笑着说道,“不过啊,就这样可不行,我们是同伴不是么?这可是才刚进入这个房间,有什么危险都不清楚呢,这种时候就有什么芥蒂可不太好啊。” 我转头看向林崖,他的笑容让我稍微平静了一些,深呼吸了一口气,也许还是理智地讨论一下比较好。 “同伴么?同伴的定义是什么呢?我只是不明白,就算不提狼牙,为什么连林大哥你都不愿意去提醒他们呢?” “莫离,同伴的定义太模糊,我没办法就这么简单地给出准确的定义,但是我不提醒他们是因为他们对你的态度。”林崖看着前面的几个人抬了抬下巴,“他们的那种态度,让我觉得我没有多事的必要。而且我也说了,我觉得狼牙他早就猜到这些人的反应了,我只是比起这些人,更倾向于狼牙,也更相信他的判断。他既然这么选择,就一定有他自己的用意,我愿意选择相信我的同伴。” 等等狼牙的用意我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突然有些头疼。突然发现似乎一直以来,狼牙并没有真正表明他的用意是什么,那些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因为我认为狼牙是那种会利用别人来保全自己的人,所以才先入为主地将他的行为判定成是恶的。然而显然,林崖并没有这样判断,而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同伴的选择 所以其实真正恶的不是狼牙,而是我自己的心么?我怀抱着恶意去猜测他,这才导致他的行为在我眼中都成为了恶的。 我下意识回头向狼牙看去,他感受到我的目光微微低头“怎么?” “我对” 哎本来想道歉的,可是这样突然道歉好像很奇怪啊要不随便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 “那个天气不错。” “” 狼牙皱皱眉,微微仰头向上望了望,接着又低头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 妈的智障什么天气不错?不错个鬼啊不错! 别说是狼牙了,我都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么弱智的话。正尴尬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前面却传来了方若曦的叫声。 “喂!你们快来看!这里有发现!” 听到方若曦的喊声我送了一口气,不等狼牙再说什么,便向前快走了两步赶到前面几个人站住的地方,这才看清了所谓的“发现”是什么。 门,逃离之门,无尽房间中最重要的事物。 那是一道木门,和巨大古树是一体的,就像是在树干上开了个门一样。它是直接坐落在地上的,高度只有十五厘米左右,如果不是仔细看得话,还真得不会发现这里还有道门啊。 只是...这个大小...不管怎么说,看起来都不像是我们能钻进去的样子吧? 我蹲下身仔细查看着这道小门,它的中上部分有着一个菱形的凹槽,大约有五厘米大小,很明显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能安进去的。仔细看还会发现,在凹槽的下方,大概正中央的位置,有着一个暗暗的“e”,证明着它的确是这个房间的逃离之门。 查看完毕后,我站起身,发现狼牙和林崖也到旁边了“我看了,上面有标志,确实是逃离之门。只是这个大小......” 听到我的话,狼牙低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用只有我和林崖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道“无尽房间中什么都有可能,这个环境加上这个大小的门......这个房间的设定可能是魔幻风格的。” “魔幻风格?”我皱了皱眉,同样也压低了声音,“魔幻风格是什么意思?按照你这种分类方式,我们之前经历的那个房间又是什么风格的?” “那个房间应该算是现实风格的吧,毕竟虽然发生的事情没真得出现过,但是也是合乎我们现实世界的规则的。而魔幻风格...大概会出现许多我们认为不存在于现实中的事物。”狼牙向我们解释着,同时打量着四周,只是为什么我觉得他这话有些怪怪的?“比如这个森林,这个只有枝条没有叶子的黑色树木,这些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存在的,并不符合我们已有知识体系中的自然规律。” “不存在于现实...魔幻...你是指鬼魂之类的么?”林崖向狼牙问道,同样看了看周围,“如果这里会出现鬼魂这种不存在的东西的话,这里真得是真实的么?” 林崖的问话让我想到是哪里让我觉得怪了,同时也让我明白了狼牙的真正意思“不...不是不存在,狼牙说的是‘我们认为不存在’。” 我看向狼牙,向他确认着我的猜测“我想,狼牙的意思是,我们认为不存在的东西,实际上是存在的是么?只是现实中我们可能碰不到或者是发现不了这些,而在这里,却能清楚地看到。” 狼牙点点头,表示我的猜测没错,而林崖却似乎还是没有明白,皱着眉一脸疑惑的样子。 我只能继续解释道“我们没看到的、没发现的不等同于不存在,就好像我们也看不见听不见电磁波,在发现它之前我们不知道它的存在,可是那并不代表它不存在。就好像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无尽房间,在真得进入它之前,我们不也是都认为时间停止什么的都是虚假的、不存在的么?” “而这里也是一样,被我们定义为不存在的幻想世界,也就是魔幻风格的世界,在这里会真得存在。”狼牙接着解释道,“当然,这是我自己的猜测,无尽房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林崖还想再说些什么,方若曦和陈思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方若曦“你们三个!在那里干嘛呢?来看这边,这边有条路!” 陈思“哼,就显得你能耐?谁又不是没长眼睛,用你多事说一句么?” “哎,来了来了!” 一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我急忙大声回应了一句,打断了方若曦想要争执的话,同时率先向那她们站的地方走去。 唉...虽然都把我的警告当成是开玩笑,但是我也不能因此就真得看他们自生自灭了,毕竟也是活生生的人命,就算小丫头性格不讨喜,至少还没看出什么坏心思。只能多注意一些了,希望能在发现危险到来的第一时间给她们提醒。 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第59章 童话之森(五) 路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这是......” 鲁迅先生说,世上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便成了路。然而,这句话完全不适用于我面前的这条路。 我看着眼前的路十分地震惊,同时越发觉得狼牙的猜测是对的——这里是一个魔幻风格的房间。 面前的那条路很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一条刻意创造出来的路。那路很宽,就算我们八个人都并排走应该也不是问题,而路的边缘处是半人高的荆棘丛形成的栅栏,旁边则是和我们周围一样的黑树树林。 再明显不过了不是么?这是明明白白在提示着我们,让我们顺着它走下去。 “哇哦!这条路倒是很有感觉哎?看起来就好像是那种被诅咒的森林,顺着荆棘之路就能到达城堡,救出被女巫迫害的公主!”方若曦看起来很是兴奋的样子,拉着刘畅笑着说,“这个房间倒是比之前那个有意思嘛,看起来还有些挑战性的样子。” 然而陈思看来是天生就不能和方若曦好好相处,只要一有机会就要挤兑她几句“有意思?你还是几岁的小女孩么?还沉浸在童话故事里?这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陷阱好吧?还公主城堡,你成熟点好么?” “你说谁幼稚呢?什么就陷阱啊?除了这条路你还找得到别的线索么?” 我...已经放弃管她们两个了。听着方若曦的回嘴,我真得已经懒得去阻止这两个人争吵了。吵吧吵吧,趁着现在还不清楚这里有多可怕,还能有心情吵一吵,等真得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后,恐怕连哭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有说你幼稚么?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陈思笑着说着,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说完也不等方若曦回应,而是...转过头冲着我们这边? 陈思“狼牙大哥,林大哥,你们觉得我们该顺着这条路走么?还是说应该做些其他什么?” 随着陈思的问话,方若曦的目光也转向了我们所在的位置恶狠狠地瞪着狼牙和林崖,似乎在威胁两个人,让两个人说应该顺着那条路走。 只不过这种眼神的威胁对那两个人来说,基本是完全没什么威慑力。可是对我而言,虽然是被殃及的池鱼,也有些不自在就是了。因此,我默默向旁边挪了两步,移出方若曦的视线范围。 “顺着那条路走吧,现在看来也没有其他的地方能走了。再者说,既然房间这样设计了,显然是想让我们走上那条路的,那么不管到底是线索还是陷阱,我们都只能顺着它走了不是么?” 听了林崖回答出的话,我倒是第一次觉得林崖大哥也是挺狡猾的,这一番话简直相当于是既肯定了方若曦的猜想,又没有反驳陈思的话,标准的两不得罪。 看着林崖脸上人畜无害又狡猾无比的笑容,我这才发现,林崖大哥...说不定是个很会对付女人的男人呢。 相比较于林崖的圆滑,狼牙简直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茅坑里的石头——我绝对没有打击报复人身攻击的意思——他连回答都懒得回答,直接绕过方若曦和陈思两个女人,率先顺着那条路走去。 显然狼牙的反应也是出乎方若曦和陈思的意料的,只是陈思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反应,耸耸肩便找瞿影一起跟上去了,而方若曦却是一副气炸了的样子,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瞪了狼牙的背影好几眼。 呃...我觉得我还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吧,不要引火上身...... 随着林崖跟上了狼牙的脚步,而因为这条路很宽的原因,所以也没有像之前顺着树走时一样几个小团队的前后顺序保持不变,也就是说我们没有一直走在最前面——方若曦拉着刘畅气势汹汹地从我们后面超了过去走在最前面,而陈思也像是和方若曦较劲一样,拉着瞿影也超过了我们,在从我们身旁经过时特意向狼牙抛了个媚眼,还顺便给了我个白眼......我招谁惹谁了? 宝宝心里苦,可是宝宝却不能说,因此我也就只能偷偷对着狼牙翻了个白眼以示愤怒。然而不幸的是,就在我对着狼牙翻白眼的时候,这货就像是有什么心点感应一样看了我一眼,时机抓得万分精确,简直一秒都不差地抓了我个现行。 我我我...我眼睛有点抽筋。 看着狼牙微微眯起眼嘴角勾起冷淡而嘲讽的样子,我只能尴尬地笑笑,抬手假装揉眼睛地挡住他看我的目光,默默转过头去。 身处的这个房间本来就够阴暗的了,我的世界更是一片黑暗。然而最可怕的是,我连翻翻白眼来照亮眼前都不行。 我觉得我已经是只废离了......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我的心声,虽然它不让我翻白眼来照亮眼前,却把房间中这种阴暗的环境改变了。随着我们在路上走得离那巨大的树越来越远,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亮,阴暗的氛围慢慢消散,直到最后太阳都从云层后显露出来了,将阳光洒向了林间。 同时,那些荆棘栅栏也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地变矮变稀疏,等到太阳出来时,那些荆棘栅栏已经不见了,但是路还在。而路两边的树林也变成了正常的长着绿叶的模样。周围的地面也不是那种焦黑色的土地了,而变成了正常的,长着青草的地面。 我们走了很久了么?距离那个黑色的巨树多远了?我想着,转头望去,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那巨树,而是一个之前被我遗忘了的人——余普。 看到我转头,他也只是斜眼淡淡打量了我一眼,随后便转开了目光继续正视着前方,没有任何理会我的意思。 天啊...如果不是想看一下那棵树的话,我是真得忘记了他的存在的。毕竟他的存在感真得很低,即便他气场强到不会让人忽略他,可那也是第一眼的感觉,看得时间长了之后便会有种习以为常的感觉,虽然他与周围格格不入,可是却会下意识地自动忽略他,更何况走上这条路之后,他就一直走在最后了,我背后可没长眼睛。 而之前的争执和讨论,他也完全没有参与,以来只有他一个人时独处的,没和别人组成团体,因此也没有人想到询问他的意见,二来则是,他自己似乎也没有想加入到讨论中来。如果不是之前我清晰地听见过他说自己的名字的话,我甚至要怀疑他是不是个哑巴了。 不过看他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样子,虽然我是觉得他有些怪异,可是也没什么理由对他说什么,总不能也跟他说一句天气不错吧? 不再计较他的问题,我抬高视线向远处望去,果然这里还能一眼就看到那棵巨大的古树的存在,它就好像是海面上的等他一样,十分醒目。 “喂!你不是说这里是陷阱么?怎么样?现在这不是环境也变好了,什么都变好了么?”方若曦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显然这话是对陈思说的。 “某人不是还说这是什么被女巫诅咒的森林么?你看到女巫了?”陈思也不甘示弱地反击着,想都不想地回嘴道。 懒得理会两个小丫头的斗嘴,我谨慎地观察着四周,想要找出是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毕竟我很清楚地知道这里有多么危险,绝对不能因为这样的环境就放松警惕,这种平静和安宁,在我看来不像是什么好的预兆,而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可以不用那么紧张。” 狼牙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我疑惑地转头望去等着他解释。 他说“这里虽然是危险了些,但是也不会突然就出现危险,尤其是这种魔幻风格的房间,危险出现之前一定是有特殊的预兆的。况且,就算有什么预兆,我也会比你先发现的,以你的那点侦查能力,等你发现了就晚了。” 喂喂喂...我的侦查能力怎么了?你只说人话就可以了好么?况且之后的话,就算不说也没关系的! 默默在心里吐了个槽,我不想搭理狼牙的人身攻击。不过人倒是真得放松了下来,不再紧张兮兮地注意着周围,只是正常地走路。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到这种地方呢,以前见过的这种大面积的树林也就是森林公园了。然而那毕竟是“公园”,和这种纯天然的自然森林还是没法比的。有着阳光进行光合作用,这里的空气显得格外的清新,在城市那种满是污染的地方是绝对闻不到的。 这算不算是意外福利?我深吸了一口,呼吸间全是草木的清香,整个人都平静了许多。突然觉得,自己倒也蛮有些苦中作乐的精神的哈? “来了。” “什...什么?” 狼牙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我的呼吸一窒,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狼牙的预警,刚刚才放松下来的神经顿时又紧绷了起来。 “呵...”狼牙淡淡瞟了我一眼,发出一声满是嘲讽意味的笑。 ......虽然这货一个字都没说只是笑了一声,但我就是莫名地听出了他笑声里面的意思——“看吧,我说什么来着?都说了你侦查能力不行了。” 然而我仔细打量四周,却根本没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明明与之前没有半分区别。刚想问他是不是在谎报军情,我却突然浑身一僵——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歌声从前方隐隐约约地传来,那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第60章 童话之森(六) 小红帽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那歌声似乎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声音很小,要仔细去听才能听到,不过那声音正在渐渐变大变得清晰,显示着唱歌的人正距离我们越来越近。 不过这个声音明明是个小女孩的声音啊是一个有娃娃音的成年人么?还是说,无尽房间中还有小孩子作为游戏者?不过那也不对啊,我们所有游戏者明明是出现在一起的,应该不会再有其他参与者了才是。 难道说那个不是真人么?那就是狼牙说过的地球人!? 有了这个猜测,我转头看向狼牙想要确认我的猜想,感受到我的目光,狼牙偏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是猜到了我想问什么,不等我开口便向我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地球人。” 果然!狼牙所说的,由地球创造的人! “哎?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好像是歌声?” 前面的方若曦突然站住了原地,看着前面说道。看来她也听到那个歌声了,那个应该是“地球人”的歌声。 那歌声其实听起来很好听,带着童音特有的清丽,配合着这个阳光明媚的森林显得格外的安谧。然而我很清楚这房间中潜藏着的危险到底有多么可怕,因此一点也感受不到什么安宁和愉悦,反而是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甚至不想再向前走了。 背上突然被推了一下,让我顿时一惊,紧张的思绪一散,只是那力道并不大,仅仅是让我向前走了一小步,但是却整个人因此放松了许多。 “走吧,没事。” 转头看了看狼牙,正看到他递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刚刚也是他突然推了我一下,让我从那种突如其来的紧张和恐惧中放松下来。 深呼吸了一口,让自己稍微平静一些。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要面对的,只有努力逃离无尽房间这一条路可以走,只要还在房间之内,死亡将如影随形,避无可避,无处可逃。 似乎在我刚刚过度紧张的时候,方若曦他们已经交谈完了,我没有听到他们讨论的内容,此时他们已经重新向前走去,而且速度也加快了,显然是想要快点见到唱歌的人。 既然没有了选择,那也就只能跟上去了。看到前面的四个人已经与我们拉开了一些距离,再联想到他们甚至还不知道这里存在着危险,我急忙也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如果他们实在不相信我的话,那也只能让他们真得经历过一次危险后才能明白了。这样的话,我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能够安全地度过第一次危险了。而如果我能保持着警惕,早一步发现危险并且提醒他们的话,也许就能让他们安全度过危险的可能性变得更大一些。 我们没走多远便看到了歌声的来源——一个正在摘野花的小女孩。当她转过来的时候,我很轻易就在她的脖子上看到了“e”标志。那标志就好像是一个纹身一样,在她的脖子侧面,隐隐散发着一种绿色的荧光光芒,证明着她“地球人”的身份。 看到标志后我才有了心思打量这个小女孩,那小女孩看起来不大,大概只有**岁的年龄,穿着一身红白色的连衣裙,白色的衬里、红色的外裙,身上还披着一个红色的斗篷。而斗篷的帽子正戴在她的头上,更衬得她有些婴儿肥的脸庞白嫩嫩的,像是一颗小苹果一样,格外可爱。 虽然小女孩看起来可爱得像是个天使,然而在我眼里,更像是一个会带来危险的恶魔。 察觉到我们的到来,小女孩也停下了摘野花的工作,站在原地眨着大眼睛看着我们走近她身边。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好,你们是谁啊?怎么会到这片森林里来?”小姑娘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对我们说道,两个小酒窝在脸颊上若隐若现。 不过小姑娘,你妈妈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么? “你好啊,小妹妹。”最先说话的还是方若曦,从她身后能看到她微微弯腰,双手撑在微曲的膝盖上,正低着头和小女孩说话,“我们是路过这里的,正在找一块菱形的东西,它能够打开那棵树上的门,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方若曦说着,回身指了指身后的那棵树对小女孩示意着。随着她的动作,我也下意识回头望去是我的错觉么?怎么觉得那棵树好像没有什么改变的样子?明明比起我上次看它时,我们又走过了一段距离了啊,它应该看起来变小了才是啊。 也许只是因为它太巨大了,这点距离不会使它在视野中缩小得不明显?大概吧 “菱形的,能打开树上门的东西?”小女孩疑惑地重复了一下,紧接着脸上一副恍然的样子,显然是想起了什么,“哦!姐姐你说的是树之门的钥匙吧,那其实是一块宝石,在国王的手里,我听外婆说起过。” “国国王?”方若曦奇怪的重复了一声,疑惑地问道,“什么国王?” 小女孩继续用甜甜的声音回答着“就是童话之森的国王啊,在这条路尽头就是国王的城堡啦,你们要找的宝石是由国王掌管的。” “啊!还真得有国王和城堡啊?”方若曦发出一声惊呼,显然她原本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想到自己一语成谶,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现在来嘲讽一下陈思。 她转过头去对着陈思挑衅了一句“我说什么来着?有些人啊,就是缺乏该有的想象力。” “哼,幼稚。”陈思回一句嘴,将头扭向一边也没再说什么。 不过刚刚那小女孩说这里叫什么名字来着?童话之森难道这里会出现童话里才有的事物? “童话”狼牙在我旁边低声嘀咕一句,我转头看向他,发现他也看向我,“你对童话了解么?” “啊还好吧,看过很多,流传的比较广的都知道。”这个我倒不事说大话,毕竟之前在无尽房间的停止时间中,我坐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各种方面的事情都有所涉猎,自然也包括童话。 狼牙点点头,转头看向那个小女孩“是么这里应该是以童话为原型构建出的世界。你的分析能力还算可以,既然你了解童话,那就多想想这里可能发生什么。我对童话不了解,推测方面可能会差得多。” 什么叫还算可以让我来推测就说点好听的啊,还算可以嘁! 我撇撇嘴没有说话,看着那小姑娘微微挑了挑眉。一般我们所熟悉的童话大多是外国的作品,例如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等等。可是这个小姑娘明明长着一副东方人的面孔,说的也是中文。这是不是代表,房间的构建会在很大程度上与游戏者本人的信息相结合呢?就好像虽然这里的构建基础来自于西方,但是其中的基本设定还是以我们为样本的。 不过这么说起来的话不知道无尽房间的范围到底是多大呢,目前我只见到了中国人,虽然来自南北方的都有,可是却并没有看到外国人,不知道是没有还是只是我没有碰到。 “小妹妹,我们一直向前走就能找到国王的城堡了么?” “恩,是的,顺着路一直走就能走到城堡了。”小女孩说着,弯腰拿起了地上的篮子,篮子里满满地装着她之前采的野花,“只是路上是有荆棘墙的,想要打开荆棘墙也需要不同的东西。” “荆棘墙?那是什么?”方若曦疑惑地问道,“需要什么才能打开啊小妹妹?” 小女孩挎着篮子眨了眨眼“其他的我不知道,不过第一道荆棘墙需要我的帽子才能打开哦。” 她说着,调皮地一笑,抬手指了指自己头上那个斗篷帽子。 这么说来,暂时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小女孩的斗篷了?我的目光注视在她红色的斗篷帽子上。只要拿到这个帽子就能度过第一个荆棘墙了么?可是怎么觉得心里有点不安啊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这样啊,那么小妹妹,你能把你的帽子给姐姐么?姐姐需要去城堡找钥匙,需要你的帽子才能走过荆棘墙呢。”方若曦继续与小女孩交流着,而且看起来也知道需要把小女孩的帽子弄到手。 “我的帽子么?可是,我的帽子是外婆送给我的,不可以随便给别人,至少要问过外婆才行。”小女孩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偏偏,眨了眨眼后像是想到什么什么,露出一个微笑,“这样吧,大姐姐,你们和我一起去外婆家吧送东西吧,我们一起问问外婆,只要她同意了,我就可以把我的帽子给你们了。” “你能看出这个小女孩是什么童话里的么?” 我正关注着两人的交谈,狼牙在我身边压低声音问我道。说起来,童话人物一般都是有什么鲜明的特点的,而这个小女孩的特点是那个红色的斗篷帽子?仔细地看了看小女孩的样子,再结合她刚刚说的话难道她是!? “那太好了,我们跟你一起去就是了,小妹妹你带路吧。”那边方若曦已经代表我们全体答应了下来,甚至还主动伸手帮小女孩拿起了篮子,“小妹妹,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我啊?爸爸妈妈和外婆都叫我小红帽!” 第61章 童话之森(七) 大灰狼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果然!听到小女孩的回答,我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小红帽么这是一个家喻户晓的童话,如果现在这里是根据这个童话构建出的话,那么这个童话里算得上是危险的,应该就是大灰狼了。 如果危险是大灰狼的话,那么它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呢? “小红帽这么说还有大灰狼喽?”我正想着,听到一边的陈思跟瞿影小声讨论着,“我记得童话里那狼会说话吧,在这里会是什么样的?狼人么?” 狼人?我心里一突,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狼人说起来也算是西方魔幻文学的产物,而且它会说话,智力高,和人的体型相似,能够满足伪装成狼外婆的这个设定,并且具备攻击力。 这样看来的话也许“大灰狼”还真的是狼人。 “没关系,不管它是什么样的,是真正的大灰狼还是狼人,我都会保护你的,你放心吧,思思。”瞿影大包大揽地向陈思承诺着,衣服努力讨好的样子。 “呵呵,那就谢谢你了。” 呕要不要这么肉麻?这种保护性质的承诺是这么容易就能说出口的么?瞿影这殷勤献得也太明显了点,而陈思虽然在笑,但是那笑容在我看来根本没有半点真心的成分吧,完全是在敷衍。不过说起来,这毕竟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也管不着人家。因此我只是默默翻了个白眼,向旁边挪了挪离他们远点。 察觉到我的动作,狼牙奇怪地转头看了我一眼,我回了个眼神示意他没事后,他皱了皱眉开口问道“那个什么狼人你觉得有可能么?” 我点点头“我觉得是可能的,因为狼人综合各个方面来说吧,的确很适合现在这个情况,只是大概不是那种会变身的狼人就是了。” “变身?”狼牙似乎有些疑惑,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狼人到底是什么,你们似乎都知道?” “你不知道?”林崖奇怪地问道,“是西方的一个形象,是和我们创造出的妖怪类似的东西,四年前上映的那个很火的电影,暮光之城,就是十月份时候上映的最后一部那个,那个系列电影中就有这个形象。 ” 狼牙听了林崖的话微眯了眯眼,却没有回话,而是转头看向了我微微挑眉。 看着狼牙类似于示意的动作,我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之前说过,他丢失了记忆,那么现在自然可能不知道狼人是什么,他看向我的意思是让我来给他解惑,同时岔开话题别让他再编什么假话来解释原因。 不过这货也真的是够了假话都懒得编了么?既然某人现在是有求于我,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翻个白眼了。一个白眼过后,我才整理了依稀思路向狼牙解释道。 “狼牙是西方魔幻风格文学中的一个形象,在现实中反正人类认知中狼人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流传比较广的一种说法是狼人平时是人的样子,到了月圆之夜就会化身为狼,丧失理智只有本能的攻击性,是一种很危险的人形与狼形结合的生物。而林崖说的那个暮光之城中的狼人,则是一种能够控制自己的变身,并且变身后是完全的狼形还能保持理智的形象。不过毕竟都是人为创作出来的形象,所以众说纷纭,差别很大,根据作者想的不同、设定的不同,就会出现不同的具体形象。” 狼牙听了点点头,思考了几秒后问道“那么如果是你写小红帽那个童话,会把里面的狼人设定成什么样的?” 我写的话?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一种模拟思考,将两者结合起来思考出一种最合理的可能性,也许就是真正的这个房价你的设定也说不定。 “让我写的话,我会选择不能变身的狼人吧。”我按照自己平时写的方法,低头看着地面,在脑海中构建出一个狼人的设定,把自己想到的不断念叨出来。 “人形和狼形结合的那种,两腿站立的人形狼,身上长着毛发,但是体表的毛发比较稀疏比较短,不像真正的狼毛那么长。二米不,高度应该在两米二左右,只是一般都是佝偻着,看起来也就两米高。脸的话还是人脸狼化吧,形象上应该是偏向于人的,毕竟小红帽这个童话中狼还办成了小红帽的外婆没被发现。性格上则是狼性多于人性,性格比较残暴充满攻击性,但是又有人的理智,会思考。嗯有些狐狸的狡诈又有些狼的阴狠的感觉” 大概就是这样了吧?再具体的设定我也想不到了,我觉得我已经能在脑海中描绘出这个狼人的形象了。 “莫莫离” “怎么了?” 听到林崖有些结巴有些奇怪的语调,我疑惑地睁开眼,扭头看向他,他脸上微微有些震惊和呆愣,却动作麻利地拿出了贴身的刀,像我这边靠过来。 与此同时,前方发出一阵尖叫,我很容易便分辨出那是方若曦、陈思几个人的声音。随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不等我反应过来,那四个人已经飞快地跑了过去,跑到了我身后。 这是怎么了啊?怎么突然间都像是见了鬼一样?是前面发生了什么吗?” 虽然我还在疑惑间,却也下意识将身上的刀摸了出来,同时身边一动,一道阴影挡在了我的面身前,我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狼牙站到了我身前,他的手里也一样拿着刀,并且已经做出了防备的姿势。 由于狼牙挡在了我身前,确保了自己的安全我才有心思打量周围。回头看了看刚刚跑过去的四个人,陈思和瞿影都是一副惊恐的表情瑟缩着,完全躲在我们三人的后面,而方若曦则是一副想要冲出去的样子,却被刘畅死死拉着。而那个本来就在我们身后的叫做余普的男人倒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没什么变化,只不过他也正直视着前面。不过他现在正站在我们三人和那四个人中间,看他现在站的位置应该就是之前跟着我们走时的位置,没有因为前面的事情而特意改变站位。 我重新转过身,不再理会身后的五个人,因为狼牙挡在了身前,也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只是从狼牙后背和手臂上肌肉紧绷的程度上看,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怎么了?前面发生了什么?” 我小声问着身边的林崖,却换来他惊异又复杂的一眼。 林崖语气复杂说“你还是自己看吧。” 我隐隐觉得有些奇怪,正疑惑间,听到前面传来一个尖细阴沉的男声,听上去就让人觉得不太舒服“嘿嘿嘿,是小红帽啊,这是准备去哪里啊?” “啊,狼先生!外婆生病了,我准备去外婆家给她送些东西。”小红帽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听上去和之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也没有多出什么恐惧或是紧张之类的情绪,“我正在去外婆家的路上呢。” 狼先生?这么说是大灰狼出现了?可是这不是我们预料之中的事情么?为什么林崖的反应这么奇怪?果然还是要自己看看才能知道清楚是么 这样想着,我微微偏头,从狼牙身侧伸头出去。然而只一眼,我却整个人愣住了,随后飞快地缩回了狼牙身后。刚刚看到的画面让我的思绪完全混乱,愣愣地眨了眨眼,意外而来的巨大震惊让我心跳如雷,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做些什么。 刚刚我探头出去时看到了那个大灰狼,那时恰逢它也转过头来看向我们,并露出了一个邪恶而带着凶性的笑。也正是因此,我得以看清他整体的全貌。 然而令我震惊的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真实的狼人生物,而是不出我预料的,人形狼形结合,外形偏向于人形,佝偻着身体,大概两米左右的高度,两脚站立,身上有毛发但稀疏而短,五官似人——完完全全与我刚刚脑中所想的一模一样,甚至与我在脑海中绘制出的狼人形象不差分毫! 我还在震惊间,但那边狼人与小红帽的对话还在继续着,话语间已经隐隐透露着凶残“哦?是这样么?那么小红帽就快去吧,你的外婆一定躺在床上等着你呢。哦,对了,你外婆家在哪里啊?你知道路么?” “知道知道,就顺着这条路向前走就是了!外婆的家很好认的!”小红帽轻快地答着,似乎丝毫听不出狼人话中的危险。 这熊孩子她妈妈没教过她不能跟陌生人说话,也没教过她不要随便把家的地址告诉别人么? 大灰狼笑得阴险“哦,这样啊,那你快走吧,你的外婆该等急了。” 小红帽“好的,狼先生再见。” 狼人“再见。” 我再次从狼牙身侧伸出头去看着两人交谈,本以为狼人会攻击我们,却没想到它只是说完这些就离开了,只是离开之前再次转头对着我们的方向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然而,尽管那个笑容预示着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然而我还是人不知一直看着它离开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树林间。 它真得完全和我设想的一模一样,难道说我有了能猜到无尽房间设定的能力了? 应该只是偶然吧。 第62章 童话之森(八) 余普加入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一直到狼人离开好一会后,方若曦他们四个人才再次发出声音。 “我的天啊,那就是狼人么?和暮光之城里面的一点也不一样!简直吓死人了。”方若曦的声音传来,虽然其中有些惊魂未定的成分,不过在我听起来,更多的则是兴奋? 我难以置信地转头去看向她,果然她一副很兴奋地样子,和她身边还在瑟瑟发抖的刘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在兴奋些什么?那个狼人的身高、体型、利爪和尖牙都清清楚楚显示着它的攻击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扑到她身上咬断她的喉咙!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还会兴奋? “不过看起来真得很神奇哎!难道真正的狼人是这个样子的么?刚刚它突然出现才让我被吓到的,都没有好好观察一下。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它,下次见了我一定要凑近好好看看!” “你是疯了么?” 听到方若曦“不怕死”的话,我再也忍不住大声质问。那种东西躲都来不及,她竟然还想凑上去“好好看看?”如果她真那么做了,恐怕就真得能“好好看看”了,只不过看得不是外表了,而是被吃到狼人的肚子里去研究一下它的内部结构了! 方若曦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说话,发现我看着她时才明白过来我是在对她说话“啊?什么啊,你是在对我说话?” “莫离!算了” 我挥开了林崖拉我的手,上前一步继续说道“对,是在对你说话,我问你是不是疯了,脑子有病。” “你说什么呢?谁脑子有病啊?”方若曦显然是个急脾气,听了我的话顿时一副气愤的样子, 对我回嚷道“你才脑子有病吧?我招你惹你了你就突然骂我?精神不好就去精神病院,别出来恶心人好么?” “你知不知道那只狼人很危险?还是你觉得它的爪子和牙都是摆设?只是长来好看的?”我努力地平心静气,不被她的话惹怒,“你想的是凑近他看看,怎么知道他想的不是凑近你把你当做午饭?” 然而方若曦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道“你是来搞笑的么?一个梗玩得次数太多就没意思了好么?都说了这里没有危险,没有危险了,你怎么像更年期一样没完没了啊。” “你怎么” “行了!” 我刚要再说,却被一边的狼牙出声打断了,我扭头去看他,发现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方若曦。 狼牙看了方若曦几秒后露出一个冷笑,转头看向我说道“该说的你都说了,信不信是他们的事情,就算到时候真得被狼人吃了或是别的什么死法,那也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和他们废什么话?走了,该继续向前走了。” 狼牙说完,也不等我回答便伸手将我拉了过去,示意我该走了。而这时,身后却响起了陈思的声音。 陈思说“狼牙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说是回话了,狼牙连回头看她一眼都不曾,也不管陈思会不会尴尬,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说话一样。他只是拉着我像前面一直等着的小红帽走去,林崖自然也跟上了我们的脚步,而值得一提的是,那个叫余普的男人也选择了跟在我们后面,这倒是让狼牙多看了他一眼。 “略略略看样某人的狼牙大哥对她可以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呢,也不知道某些人热脸贴冷屁股贴得会不会尴尬?你说是吧?刘畅。”方若曦是真得跟陈思不对盘,一找到机会便开口嘲讽她,我们刚走出两步就听到几个人的争吵声传来。 “你说什么呢?思思肯定是想到了什么才礼貌性地发问吧?你这种男人婆当然不懂什么叫礼貌了!”这是瞿影的声音。 “你说谁男人婆!?”方若曦不甘示弱地回嘴道,“我倒是忘了,你和某些人倒是一样喜欢热脸贴别人冷屁股来着。怎么,人家就给你贴屁股,脸却上赶着贴别人,你是不是觉得很爽?” “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敢打你啊!” 瞿影明显是被戳到了痛处一样,话中也带了几分火气。这个时候,陈思好像才刚从被无视的尴尬中解脱出来,她的声音传入我耳中。 “行了,狼牙大哥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们没听到么?他明显是承认了那老女人的话。这么说那个狼人还真得会攻击我们?或者说这里真得有危险么?” 我本以为陈思说得这种认同这里可能有危险的话,会遭到方若曦的反驳,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方若曦却是沉默了下来没有反驳,这意思是她也认同了这里可能有危险这一点? 为什么?因为狼牙刚刚的话么?明明我很认真地说过了他们都不信,为什么狼牙只是说了那么一句,甚至不是特意对他们说的话,却让他们相信了这里有危险? 还有最重要的是谁是老女人啊! “喂,狼牙?”我轻声叫道,看到狼牙转头递给我一个疑惑的眼神后问道“为什么我认真的告诉他们这里有危险,可是他们都不肯相信。你只是说了那么一句话,他们却相信了你?” 狼牙淡淡看了我一眼,脚步不停地向前走着,轻声对我说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林崖不是跟你说过了么?” “说过?”我一愣,不知道狼牙指的是什么。“林大哥跟我说过什么?” 狼牙“比起去相信别人,人往往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之前林崖跟你说的话。” “这句话跟他们相信你有什么关联?”我还是不理解狼牙的意思,皱眉问道,却换来了狼牙嫌弃的一眼,似乎是在说我怎么这么笨。 而此时,另一个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是一种心理暗示,他是将自己的想法暗示给他们,他们以为相信有危险是自己判断出来的,实际上却是他引导的结果。” 这个声音很陌生,突然冒出来更是让我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谁的,回头便看到果然是那个叫余普的男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了我们还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刚刚就是他在向我解释着。 看到我转身,他看着我说道“重新介绍下,余普,心理学博士,职业是心理医生,能加入你们三个人的队伍么?” 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叫余普的男人会突然过来说这么一番话,毕竟之前他可是一言不发也不和谁交流的,面对这个突发情况,我还是有些懵懵的。转头看了看狼牙,却发现狼牙正眯着眼盯着余普,再看看林崖,则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对着我耸耸肩摇摇头,示意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而余普还在等着我回话,我忍不住挠了挠额头,问他道“你为什么这个问题要问我啊?” “一来你们三个人明显是以狼牙为首的,但是你对狼牙影响很大,他很在乎你,所以取得你的同意的话加入你们应该没问题。二来你们三个人之中,你应该是最好说话的,你的性格应该是那种不太会交流,不太会拒绝别人的人,询问你的话,你是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我的。第三则是,就算询问的是你,其实真正做决定的还是狼牙,你不过是起个缓冲的效果,而你不反感的话,狼牙接受的可能性也高一些。所以。综上考虑,我选择了问你。” 我的天呐如果不是知道面前这个是个活人,我都要以为和自己说话的是个机器人了。余普的这段话暂且不说内容,他说话时 真得是完全的面无表情。狼牙虽然也经常面无表情地说话,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他有着皱眉、眯眼、抿嘴这种微表情在的,而余普真得是完全没有! 而且余普的语调也是一直平淡的,没有任何感情起伏这真是个怪人。 不过话说回来,怎么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我完全成了影响狼牙的工具了?他问的是我,然而真正想引导暗示的却是让狼牙同意?不过这也不对吧既然是引导暗示,哪有就这么大大方方说出来的? “一个问题。”听到狼牙的声音,我看向他,他正微微眯着眼看着余普,“为什么要加入我们三个人的队伍,我们所有人现在都在一个团队不是么?” 余普摇摇头“第一,我们所有的八个人的话是不能叫做团队的吧,顶多叫做团体,你们三个人才能称之为‘队’。第二,我一直觉得这里,这个你们叫做无尽房间的地方,绝对不是仅仅给我们玩这么简单平静,像你们说的有生命危险才更符合我的判断。第三,一开始我就知道莫离说的是真话,这里确实有危险,你们绝对比我们经历得多、知道得多,想要保命的话,跟你们在一起是比跟那几个人一起更好的选择。” “你说话一直是这样的么?”我忍不住开口问道,“一直这样平淡没有感情,又总是第一第二第三?” “抱歉,我只会这么说话。”仍然是没有起伏和感情也没有任何语气,“而且我习惯用第一第二第三来理清思路,让自己的逻辑更清晰。” “余普是么?”狼牙出声道,“暂时可以让你加入进来,可是如果你起不到任何作用的话,我可能会随时再将你踢出去,我们不需要累赘。” “第一,我会起到作用,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这点请放心。第二,以莫离的性格,我加入之后她是不会再让你将我踢出来的,这点你也清楚。第三,正因为你清楚这一点,所以你现在而是同样相信我的能力才会让我加入,这么说不过是想给我个下马威而已。”余普略一停顿,仍旧是面无表情,“抱歉啊,习惯性地分析出了你的心理,这是我的职业病。” 看着狼牙微微眯眼的样子,再看看余普面无表情的样子看来这回狼牙才是真得遇到了对手。 第63章 童话之森(九) 狼外婆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由于余普的加入,变成了我们四个人走在前面,方若曦、刘畅、陈思、瞿影四个人跟在我们身后。他们似乎是因为狼牙的话而相信了那个狼人确实很危险,因此就连方若曦也不再抢着走到前面,只是跟在我们身后。 而我和狼牙都是个沉闷的性子,虽然林崖还算是健谈,不过和我们在一起时,因为知道我们的性格因此也不多话,而新加入我们的余普我觉得跟他聊天会是种折磨。 这就导致了我们四个人一路走得很是沉闷,只有前面小红帽哼歌的声音和身后两个小团体小声讨论的声响。走了没多久,一个小房子进入我们眼帘,应该就是小红帽外婆的家了吧。 很欧式乡村风格的小房子,不算很大,大概也就是一个二十平方米左右的房间。在这片阳光明媚鸟语蝉鸣的森林里,一栋小房子就可以给人一种安宁祥和的感觉——如果不是知道有狼外婆这个存在的话。 我们刚走近那间小房子,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小红帽便直接跑了过去,扑到木头的门上拍着门大喊“外婆!外婆!我是小红帽,我带着妈妈给的食物和自己采的野花来看您了。” 小红帽刚跑过去我便停下了脚步,在距离那栋小房子还有大概十米的地方站住,顺便拉住了身边的狼牙,让他跟我一起停下。 感受到我的拉扯,狼牙停下了脚步,林崖和余普看着我们停下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莫离?” 我听到林崖的声音中带着疑惑,转头看去,狼牙也同样是微微皱眉等着我解释,而余普他的面无表情就没变过。 “狼外婆”我环视了一圈最后选择对林崖说道,“狼牙不知道这个童话,但是你总知道的吧?《小红帽》这个童话中,小红帽到达外婆的家时,她的外婆已经被先一步到达的大灰狼吃掉了。如果按照原著的情节考虑的话” “你是说小红帽的外婆现在已经被吃掉了,里面的外婆实际上是由狼人假扮的?”林崖领会了我的意思,将我所想的接着说了出来。 我点点头,肯定了林崖的这个猜想,又听到一边的狼牙低声说道“那么这个童话的结局到底是什么样的?大灰狼假扮成你刚才说那个那个狼外婆后,又发生了什么?” “大灰狼假扮成狼外婆后”我皱了皱眉,这个故事实在是有很多种版本存在,到底这里采用的是哪个版本我也不敢肯定,“有的版本是大灰狼假扮成狼外婆吃掉了小红帽后就结束了,有的版本是在它吃掉小红帽后路过的猎人发现了它,杀死了大灰狼后剖开它的肚子救出了小红帽和她的外婆,这里采用的是什么样的结局我也不知道。” “这么说来我知道的版本里确实是有个猎人的存在的所以我们应该在这等着猎人来么?” 林崖想了想,挠挠头问道。我转头看向那边的小红帽,似乎正隔着门在和屋中的人说些什么——如果屋中还是人的话。 “不用等了。”狼牙摇摇头,同时向小屋走了几步更靠近了一些,我看到他的鼻子微微动了动,随即皱了皱眉,“这里的猎人到底存不存在还是个未知数,就算存在恐怕,我们就是那所谓的猎人了。而且里面十有**真得是浪外婆了,我闻到血腥味了。” 听到狼牙的话我一惊,随即想起来,在上一个房间中他也同样依靠气味就发现了房门内的异常,因此对他的话可谓是深信不疑,连忙将贴身的那把刀拿了出来攥在手心。狼牙和林崖也同样掏出了刀来,同时狼牙还递了一把给余普。 “喂你们拿刀出来干什么?”方若曦略带迟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都差点要忘了他们四个人还在我们身后了,“而且你们为什么还带着刀啊” 狼牙和余普两个人本来就没什么搭理她的意思,林崖则是因为危险可能马上就会来所以没功夫回应她,而我我不知道跟她说什么,索性还是保持沉默吧。 “走,我们过去,林崖,你和我一起进入那间屋子,屋子里比较狭窄能够限制狼人的活动,对我们而言在那里面战斗比在外面更有利,莫离余普,你们两个保护好小红帽。”狼牙一边安排着,一边率先向门口走去。 我们刚走到小屋的门口,正好碰到小红帽已经和里面不知是人还是狼的外婆交流完,欢快地对我们说“外婆叫我进去呢,她说家里小,一下子不能招待那么多人,让姐姐们和我一起进去,哥哥们先在外面等一会。” 我转头和狼牙对视了一眼,更加肯定屋子里面的外婆是那个狼人假扮的了。这样想着,我伸手拉住小红帽不让她再接近那个屋子,给了狼牙一个眼色,让他和林崖开始行动。 其实说起来那个狼人看起来还是很可怕的,攻击力也必然不弱。只是狼牙本身也是攻击力很强,再加上一个体格健壮的林崖对付一个狼人应该没问题吧?预估战斗力这方面应该是狼牙的专长,他既然只安排了林崖和他进去,想必是有自己的考虑的,在狼牙的判断中,他们两个人应该足以对付狼人了。 “小红帽,姐姐先问你几个问题再和你一起去见奶奶。”我蹲下身对小红帽笑笑,随口胡扯着吸引她的注意力,跃过她看向她的身后,狼牙和林林崖已经拿好刀向门边走去了。 “姐姐你要问小红帽什么呀?”小红帽毕竟是个小孩子,丝毫没有怀疑地被我吸引了注意力,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对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我看着小红帽软糯糯的笑脸微微一愣,心中柔软一片,不自觉地抬手摸上她苹果一般的脸蛋。小孩子的脸肉肉的软软的,指尖触碰到的那一点温度,几乎快要把我的心一起融化了。 想来也是可怕,这样一个鲜活可爱的小姑娘,竟然不是真实的人类而是被地球意识创造出来的么?可是如果不看那个标志,我完全分辨不出她是不是真实的人类。真实的人类是怎样的呢?有富有生命力的身体,有自我的意识,有情感和思想,有生长有衰亡。如果这就是人类的特点的话,那么面前的小红帽凭什么说她不是一个真正的人呢? 可是如果她不是虚假的,而是个真正的人,那么我们呢?我们又算得上是真实的么? 如果地球意识创造出来的“地球人”和我们这些通过千百万年繁衍孕育而出的生命只有符号上的区别,那么我们是什么?地球意识又是什么呢? 传说中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地球本身就是天地,而地球意识还可以造出和我们一样的人的话,那么地球意识是不是就等同于我们所说的神? 神难道这里是神的游戏么?末日之时,神的降临不是为了拯救世界,而是为了玩弄世人么真是个笑话。 “姐姐姐姐?” 小红帽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唤回,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无意间又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之中了。看了一眼小红帽身后,狼牙和林崖已经分别站在门的两次,准备进入小屋了。 小红帽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再加上我没有回答她,因此也要回头看去。我急忙伸手微微扶住她的脸颊两侧不让她转头,开口发问道“哎小红帽,这是你外婆家,那么你自己的家呢?也在这片森林中么?” “我的家?”小红帽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她身后,林崖和狼牙已经推开门了,“我的家也在童话之森里啊,这些东西就是在家里时妈妈给我让我带来的。” 这么说来这里应该还有个房子是小红帽的家?那么这片森林到底是一直存在的还是我们进入这里之后才出现的呢? “你一直生活在这片森林中?在这里长大?”我这边询问着小红包,那边却分心关注着狼爷和林崖的情况,此时两个人已经完全进入小屋中了,我竖起耳朵聆听,暂时还未听到什么特殊的声响 “是啊,我出生时就在这里了,我的家在这里啊,我自然是在这里长大的。”小红帽说着嘟嘟嘴,“姐姐你的问题好奇怪哦。” “嚎嗷——” 还不等我回答小红帽的问题,一声嚎叫从小屋中传来,不需要仔细分辨我都知道,这个声音的来源——那个狼人! 伴随着嚎声,一阵杂乱的声响传来,随即又是一声巨响,一个身影直接破墙而出摔落到地上,同时另一个身影从小屋门口冲出。 小屋本就是木头搭建而成的,而且可能是修建的时间也很久了,并不是太牢固,一面墙被撞破后,木制的小屋瞬间坍塌成一块废墟。 “啊!外婆的房子!姐姐!外婆的房子倒了!”巨响自然吸引了小红帽,她回头便正好看到了小屋倒塌的一幕,顿时叫嚷着就要向小屋扑去。 “别去!危险!屋子里的不是你外婆!”我连忙一把抱住小红帽,阻止她过去的同时焦急地查看那两个人影。 从小屋门口冲出来的是林崖,而那个撞破了木墙摔到地上还滚了几圈的,是狼牙。 可是狼人呢? 第64章 童话之森(十) 斗狼人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就像是在回应我的疑问,小屋坍塌成的废墟顶端一阵晃动,又是一声巨响,一只锋利的爪子从零碎叠压的木板下伸出,随即一只狼人从木板下爬了出来,冲天嚎叫了一声。 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那应该就是之前我们在路上碰到的那只狼人。此时那只狼人喜欢着一身亚麻色的连衣裙,还带着一个亚麻色的帽子,看样子应该是小红帽外婆的衣物。连衣裙紧紧地裹在狼人的身上十分的滑稽,只是我现在没什么心情一点都笑不出来,大概是因为经过了之前的打斗,连衣裙的布料都被刮坏碎掉,松散地挂在狼人的身上,露出衣服下狼人稀疏的体毛。 仔细看还会发现,那连衣裙的布料上沾染着大片的鲜血,然而狼人身上似乎没什么伤口,只是右边的眼睛正冒着鲜血,看起来它的右眼绝对是失明了,应该是刚刚被狼牙和林崖刺伤的。可是眼睛上的伤流出的血量,是不可能把连衣裙染成这样的啊,难道说是狼牙或者林崖受伤了!? 我焦急而担忧地急忙转头望去,此时之前摔落在地上的狼牙已经爬了起来,半举着刀防备着狼人,刀上隐隐有些血迹,想来狼人眼睛上的伤应该是他造成的了。我仔细打量了狼牙一圈,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什么伤口,又转头去看了看林崖,同样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同时想到,连衣裙上的血迹应该是小红帽奶奶的吧看来原著中破开肚子救人这个情节是不可能被实现了。 “大灰狼先生!他为什么要穿着外婆的衣服?外婆去哪里了?”小红帽看着眼前的一幕尖声的问道,虽然她大概是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也感受到了这气氛绝对算不上好,因此她的话中能听出明显的慌乱和恐惧。 我不知道怎样回答她的问题,就算知道她是呦地球意识创造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对一个孩子解释目前发生的这些。说什么呢?告诉她,她的外婆已经死了,被狼人吃掉了么?我说不出口,因此我只能沉默,同时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到接下来战斗的血腥场面。 “你的外婆死了,被吃掉了。” 清冷而毫无感情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我甚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要阻止,余普已经将真相裸地说了出来。 我猛然间有些惊恐地看向被我抱在怀中的小红帽,我害怕她得知真相后的反应。双臂明显感到怀中本来柔软的小孩身体一僵,看来小红帽已经了解死亡的含义了 责怪地瞪了余普一眼,他也仅仅是面无表情地回视过来,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刚刚做了一件十分残忍的事情。只是我也没时间说他什么了,那边的狼牙和林崖已经和狼人打了起来。 狼人的攻击力果然是很高,伤了一只眼睛后,狼牙和林崖两个人才能堪堪和它打个平手。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两人的战斗,我这才发现狼牙这个人的战斗能力有多么的强大。 林崖能做的基本只有躲避狼人的攻击,甚至算得上是毫无还手之力,就这样还被狼人的爪子刮到好几回,身上已经好几处擦伤了。而狼牙则要好得多,在躲避狼人攻击的同时,还能够不时用手中的刀在狼人身上划上几道口子,身上的擦伤也比林崖少得多。虽然是要林崖和狼牙两个人一起才能牵制住狼人,可是狼人毕竟是种非人类物种,如果单打独斗的话,恐怕没有人类能是它的对手。 只是就算两个人能够牵制住狼人,但是距离打败狼人还有些距离。即便狼牙和林崖联手后的攻击力可以暂时和狼人匹敌,在体力方面,恐怕狼人也不会比两个人差。也就是说绝对不能任由这场战斗拖下去,否则只要等到狼牙和林崖其中一人体力不支后,便可能无法再与狼人抗衡。 必须想些办法! 可是我能做些什么呢?让我拿着刀加入战斗是不现实的,如果真的那样别说的帮忙了,不让他们再分心保护我就谢天谢地了,这个方法显然并不可取。 而其他人,无论是余普还是方若曦那四个人,算起来也就和我半斤八两,况且方若曦那四个人一直是躲在我们身后,让他们参与进来面对狼人,恐怕他们也不一定会同意。 因此真正能帮上忙靠得住的,也就只有我和余普两个人,然而,我并没有想到什么可行的办法。 “余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上他们?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他们体力不支后就危险了!”我转头问着余普,寄希望于他能想到什么有用的办法。 余普只是转头看了我一眼便重新转了回去,沉默着看着那边打斗着的两人一狼。我看着他依旧面无表情的侧脸,连吐槽的心思都没了,也转头望向狼牙和林崖,绞尽脑汁地想着能帮上忙的办法。 “火。” “什么?”毫无波澜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转头向余普确认着,“你刚刚说了什么?” 余普连头都没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只是这次我清楚地看到他张口吐出了三个字“狼怕火。” “狼怕火对,你说的没错,狼是怕火,可是这里要上哪去弄火出来?”余普的话让我想起了之前在彩电塔,我用火对付变异老鼠的方法,只是那时我手中有打火机,现在呢?难道让我钻木取火么!? 余普转头看了我一眼,伸手插进裤子口袋中摸出了什么递了过来“这有打火机,记得还给我。” 我倒是没有想到余普身上竟然会带着打火机,格外惊喜地接了过来,也懒得搭理他强调的有关还给他的话,环顾着四周思考着怎样利用火来帮助狼牙和林崖。 这里毕竟是森林,我不能随便点火,否则一旦火势无法控制蔓延开来,我就要深切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玩火了。这样的话,火势不能太小,需要有足够大的火势来对狼人造成威胁,又不能太大,必须在可控制范围内,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 “房子。” 余普的声音再次传来,其话中的含义顿时让我眼前一亮。房子!对啊!小红帽外婆的小屋是建造在一片空地上的,周围的范围内并没有树木,而狼牙、林崖和狼人的打斗也就是在小屋前的,算起来这个距离也足够近了,小屋又是木制的容易点燃,只要将那篇小屋坍塌的废墟点燃,一定可以对狼人起到威吓的作用! 想到了办法后我也不迟疑,将怀中已经沉默良久的小红帽推到余普身前“保护好小红帽,我去点火!”说完也不管他什么反应,向路边的树林中跑去。 我不能直接从正面接近他们,只能从后面绕过去接近小屋的废墟,从小屋的后面将废墟点燃,等到整个废墟烧起来时就能对前面战斗的狼人造成威吓了。在林间穿梭,借着树木的遮挡我一点点凑近了坍塌的小屋废墟。在我行动的过程中狼牙看到了我,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猜到了我的计划,可是他在发现我后,开始主动地对狼人发起的进攻。 我知道狼牙是在掩护我,通过猛烈的攻击吸引着狼人的注意力,防止我被狼人发现。我也只能更努力地迅速向废墟接近,在终于接近了后,开始尝试着用打火机点燃木制的墙板。 虽然墙板是木制的,但是却远没有我想象中的好点燃。大概是受潮的缘故,那木头被熏黑熏出烟来,却就是不燃起火焰,我只能焦急地不断用打火机的小火苗烧着木头的一角,并不定时地从废墟后微微探出头去查看狼牙和林崖的状况。 该死的!快点点着啊!为什么还不烧起来!?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我都忍不住准备另谋他路的时候,一直灼烧着的木板终于冒出了第一缕火焰,随后,那火焰迅速沿着木板蔓延,并引燃了周围的其他木材,火势渐渐加大。 火焰的热度从空气中传来,整个小屋废墟渐渐变成了一个大堆燃烧着的篝火,站在它的边上都能感受到一股股的热浪,我小心得稍微离开了火堆一些距离,从侧面向前面绕过去观察着两人一狼的情况。 此时狼人已经发现了身后渐渐变大的火势,从他的表情、动作和嚎叫的声音中都能感觉得出它正越来越焦躁而慌张,因而攻击的频率都因此下降了,躲避攻击也不像原本那样灵活,可以明显感受得到,它是真得很怕火,就连我都没有想到,火焰对它的影响竟然会这么大。 受到火焰影响后的狼人攻击力大大降低,现在的两人一狼的战斗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林崖都能够偶尔在狼人身上留下伤口了,狼牙的攻击更是次次朝着狼人的要害。两人配合着不断将狼人向火堆逼去,而越接近火堆狼人的攻击便越弱,露出的破绽便越多,然后又被逼迫着离得火堆更近。 我站在火堆旁边的一棵树后,借着树的枝干隐藏着自己的身形,近距离观察着两人一狼的战斗,期盼着这场战斗快点结束。那只狼人已经被逼迫到火堆边上了,完全是被狼牙和林崖联手压着打的样子,看这个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边解决狼人只是时间问题了,只要再拿到小红帽的帽子,我们就可以继续向前走,打开小红帽所说的荆棘墙了。这算不算过了这场游戏的第一关呢? 想到小红帽,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余普的位置——刚刚来点火时,匆忙间我将小红帽推给他了。 结果我还没仔细看下小红帽,就看到余普冲着我大叫道“前面!” 与此同时,狼牙和林崖焦急的喊声也传入我耳中 “快闪开!” “小心!” 我下意识回头,看到的是一张血盆大口正向我扑来。 那个狼人恐怕早就发现我了,恐怕它被蓝牙和狼牙逼退不全是因为它的攻击力下降,而是个圈套,是个阴谋—— 它的目标是我。 第65章 童话之森(十一) 杀狼人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世界上所有的动物都天生就有一种躲避危险的本能,人类本来也有,只是在后来人类发展的漫长岁月中,这种本能随着人类的进化而逐渐退化变弱,隐藏进了人体深处。 但是它并没有完全消失,当人类面临巨大危险的时候,这种本能又会从身体深处苏醒,激发人体的潜能,帮助人躲过危险。 有人将这个称之为奇迹,有人将这个称之为肾上激素,有人将这个称之为基因锁并希望人类可以重新进化出这种本能。 然而,我其实并不懂它到底是什么,我唯一清楚的是,这种身体内深藏着的本能,真得会救下我的命—— 比如现在。 大张着的狼嘴与我的距离越来越近,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森森利齿上挂着的口诞,缝隙间隐藏着之前进食残留下的肉屑,腥臭而带着骚味的气息让我几欲呕吐。 它扑过来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这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停止了思考,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我根本来不及反应,而等我的意识回归,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本能地向侧面跃出,只有小腿的位置微微擦伤,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因为惯性的缘故,我摔在地上后还滚了几圈,正好滚到了燃烧着的火堆边上,下意识转头望去,扑了个空的狼人已经调转方向准备再次向我发起进攻,它那类人的五官上所表现出的狠厉与阴毒,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即便就出在火堆边上感受着一股股的热浪袭来,也抵挡不住心中升起的这股阴寒。 狼人已经再次扑了过来,毕竟是以猎食为生的生物,比起我这个运动都几乎没有的宅女肯定矫健得多。我毕竟不是林崖或者狼牙,反应速度根本比不上狼人,此时它已经再次扑了过来,已经处于半空中,而我还保持着刚刚摔到的姿势没有起来。 我不能后退,后面就是火堆了,虽然狼人怕火,但是我也怕火,背后传来的热浪已经让我觉得很难受了,再接近的话我绝对会被烫伤的。 我也不能向侧面滚去,狼人的身材很高大,头大嘴大臂展也很长,我滚不出它的攻击范围,那不过是无用的挣扎。 眼看着狼人越来越近,然而我却完全找不到躲避的办法,这次似乎连本能都帮不了我了,恐惧间,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咣——嗷————” 一声碰撞的巨响伴随着狼人愤怒的嚎叫声在我面前传来,那声音似乎就发生在我面前,震得我的耳朵都嗡嗡作响。预料之中的疼痛和死亡没有到来,我急忙睁开了眼睛,就看到身前侧面纠缠到一起在地上翻滚打斗着的两个人——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人和一只狼人——那是狼牙和狼人。 看到狼牙和狼人的位置,再联想到刚刚听到的那声碰撞声,不难想象刚刚一定是狼牙及时赶到,撞开了狼人救下了我。而此时,两个人正在地上翻滚着贴身肉搏,而狼人正不断发出怒嚎的声音。 虽然之前狼牙和林崖两个人对面狼人时已经能占到上风了,可是那毕竟是二对一,还不排除有狼人故意示弱的情况。而且就算是占据优势的时候,狼牙采取的也是不时用刀伤敌一下的游走战术,没有选择这种肉搏的方式。 毕竟即便狼牙的体格在人类中来说也很健壮了,但是和两米多的狼人相比,还是瘦弱的一方,而且就算他的攻击需要拿着刀才能更大限度地发挥出来,而狼人则是自身的利爪和尖牙就是最好的武器。无论从哪种角度说,和狼人肉搏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如果不是因为我发生了危险,狼牙也不会选择这种方式吧。 几个呼吸间,狼牙和狼人已经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明显看得出,肉搏而言,狼牙根本占不到优势,完全是被狼人压制着,他的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正放在一边的空地上。 而此时,狼人已经压到他的身上,两只利爪被狼牙分别握在手中牵制着,狼牙尽力甚至胳膊拉开他与狼人之间的距离,不让自己进入狼人的攻击范围。而狼人正不断张合着血盆大嘴,不难看出它的目标是狼牙的喉咙。 从狼牙胳膊上紧绷的肌肉就能看出,他和狼人的力量只算得上是势均力敌,甚至可能他是弱于狼人的,这种对峙的状态也只是勉力支撑,一旦他力竭,那么他的处境是危险了。 我看着空地上狼牙的那把刀心中一动,迅速从地上起身向那把刀的地方跑去——我要去帮助狼牙。 我身上是带着一把刀的,但是那是我从家中拿来的水果刀,那把刀只是用来给我防身的,而狼牙手中那把刀是林崖带来的,攻击力和杀伤力都比我手中的那把强上许多。因此,此时既然要攻击狼人,自然还是他那把更合适。 捡起刀后我毫不迟疑地向两人纠缠的地方跑去,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意图,狼人的叫声变得更加尖利愤怒,那种充满了攻击性的野兽的叫声让我心里一阵恐惧,然而我不能退缩,无论是为了狼牙还是为了我自己,我都不能退缩! 鼓起勇气快速接近两人,狼牙也明白了我要做什么,全力约束着狂躁的狼人不让它有机会挣脱,大概是用力过猛的缘故,狼牙肤色偏黑的脸上都能看出暗暗的涨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嘴紧紧抿着,看起来已经用处了全部力气。 狼人的双腿被狼牙的双腿缠住,双爪也受制于狼牙,疯狂地挣扎也没有成功挣脱开来,整个身体能动的只有长着血盆大口的狼头。他嚎叫着转头瞪视着我,那眼睛眼白很多,深色的部分凝聚成一个小点,其中饱含着怨毒愤恨和威胁,看得我也是一阵胆寒,僵硬在原地,拿着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莫离!快!狼牙要坚持不住了!” 林崖的声音从身后穿来,看来是他反应过来后向这边赶了过来,不过从声音上判断的话他应该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 听到林崖的话,我下意识向狼牙望去,果然发现他似乎快要到极限了。紧抿的嘴唇已经微微发白,额头上的青筋也凸起得吓人,大概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微微转头看向我狠狠瞪了我一眼,这一眼其中饱含着的情绪,一时间竟然让我感受到了与狼人同样的威势。我一个激灵,看到狼人眼神的那种不良情绪竟然因此消除了。 此时,我再不迟疑,不再向狼人眼睛的部分看去,大步走近两人,鼓起勇气伸出左手拽着狼人头顶的毛发借力,那毛发粗硬而微微发粘,手感绝对算不上多好,甚至这种触感给我一种恶心的厌恶感,却更是激发了我心中的一丝凶性。 左手抓着狼人的毛发固定,右手攥紧刀抬手用力一送,刀尖轻易刺破了狼人的后脑,我用尽全力将刀向里插去,直到没入大半个刀身后再也插不动才停下手。而此时,狼人的嚎叫声已经停止了。 红色和黄白色的液体混合着顺着刀身流出,流到我手上,我看着手上那散发着腥臭的混合液体,身体忍不住地颤抖着。身边一阵窸窣的声响,刀把被人从我手中抽离,之后又是一声巨响,余光感受到是狼牙从地上爬起来,将狼人的尸体扔向了火堆。 而同时,林崖也赶到了这里,他先是看了看火堆那边狼人的尸体,随即才看了看他仍然僵立着的我。即便还会下意识地查看周围狼牙和林崖的行为状况,可是我仍然控制不住地不断看向刚刚拿刀的那只手,上面还有残存着的液体。身体禁不住地颤抖,艰难地压制着胃中一阵阵翻腾抽搐。 “行了,行了莫离!别看了!”林崖说着,一把按下了我还悬空着的手,用他的手抹去了上面残存的液体,另一只手扶着我的肩膀轻轻摇晃着,“别看了别看了,过去了,结束了,已经没事了。” 我这才稍稍恢复过来,呼吸略微有些急促,有些茫然地看向说着话的林崖,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错觉,右手手背上一阵阵灼热疼痛传来,像是硫酸滴到了手背上,要把我的手烧伤融化掉一样。 “怎么了?”狼牙的声音传来,“怎么了?之前杀老鼠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个样子啊?” 我下意识向他的方向看去,却发现他的手中正拿着我刚刚用来杀死狼人的那把刀,那刀似乎就是简单地从狼人脑中拔了出来,连清洗都不曾,上面沾满了红色的和黄白色的液体。 我胃中又是一阵翻滚,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了林崖,转身跑到树林边上扶着一棵树大吐了起来。胃中一阵阵翻江倒海,抽搐着挤压出其中的东西涌上喉头,胃酸的酸性让我的嗓子火烧般地难受,却又止不住地呕吐着,直到胃中空无一物才略略止住,胃部却还在抽搐着。 杀老鼠的时候这和杀老鼠的时候当然不一样,那些老鼠就是老鼠,即便是变异后也是老鼠,我不会觉得那些有什么奇怪,除了对老鼠本身的厌恶外也没有其他什么负担。可是那个狼人却是个会说人类语言,有思想的类人型生物。 我不知道它到底算是什么,我也不会阻止狼牙他们杀死它,但是亲手杀死它我的理智让我不难做出杀死它的选择,就好像如果有个人要杀了狼牙,而我需要杀了这个人才能救出狼牙的话,我能够不需要迟疑地做出选择杀了那个人,可是杀人之后的那种恶心的感觉我却没办法消除。 而那个狼人,我不知道它算不算得上是“人”,但是杀了他让我很恶心,恶心到胃不断地抽出,胃中不断地翻滚。 这一点,我控制不了。 第66章 童话之森(十二) 斗篷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弯腰按着胃部的位置,一直等到胃部的抽出慢慢平息后,我这才站起身,微微喘息着转身准备回去其他人身边。 转过身便发现,所有人都聚集到火堆边来了。 余普带着小红帽站在林崖身边,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察觉到我的目光转身看了看我。 方若曦带着刘畅站在火堆边上似乎是在观察正在焚烧着的狼人,空气中满满的都是毛发烧焦的味道,让我忍不住抬手遮住鼻子,却又闻到了手上的腥臭异味,这才想起这只手之前沾上了什么,急忙从鼻子边拿开,手臂抱着腹部按压住胃止住它的又一次抽搐。 陈思则是站在狼牙身边对他说些什么,瞿影则站在陈思身边衣服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只是狼牙却根本理都没理她,一直盯着我这边的方向,看到我好些了便向着我走了过来。 “怎么样?”狼牙站在我面前低头对我询问道。 我下意识看了看他的双手,那把刀已经不在他手中了,这不免让我松了口气,摇摇头回答道“没事了。” 狼牙点点头也没有追问,不过看他的样子,我觉得他已经猜到我为什么呕吐了,只是这毕竟也算得上是心理障碍的一种,而他又明显不是个会开导人的人。然而,我本以为他只是来关心我一下,却没想到他接下来会说出这样的话“以后小心一些,别再来帮倒忙了。” “帮帮倒忙?”我愣了一下,随意不免心头火起,“你说我这是帮倒忙?我点起那堆火是帮倒忙么?” “就算没有你那堆火,我也能解决狼人的。而且如果你没有去点那堆火,后来自然也不会出现刚刚的状况。”狼牙微微皱眉,声音中有些不耐烦,“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的安危就行了,我的安危不需要你来操心。” 我看着狼牙这副欠揍的表情,恨不得上去扇他一耳光,他这是什么意思?我难道是个没有用的负担么? 我深呼吸一口,尽量保持着平静地说道“那么请你下次先告诉我你不需要帮助,这样我就不用像个傻子一样担心你们会应付不来,到处找着解决的办法。” 说完我便准备绕过狼牙脱离这个二人对话,他真得是狼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说话时候比说话时候可爱得多。 “我话还没说完。”然而很显然,某些人并不想让我以平和的心态结束这场对话,“你给我记住了,我再说一遍,管好你自己的安危就行了,我的安危不需要你来操心。我说过了,我不死你就不会死,对于我而言,你的命比我的命更重要,别拿你的命来开玩笑。” “开玩笑你觉得我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抬眼看了看狼牙皱着眉的神情,怒极反笑,“在你眼里,我的命比你的命重要是因为我对你而言存在着利用价值,可是对我而言,你对我并没有那种价值,因此在我眼里,你的命并没有我的命重要,你对我而言并没什么特别,你的命也没珍贵到让我拿我的命去开玩笑。” “让自己陷身险境是我的疏忽是我的意外,是我对自己的能力估计不足我警惕性不够,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对我而言你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价值。你的命,林崖的命,或者再其他人的命在我眼里是一样的,那是一条人命,是生命本身的价值,而不是因为其上有着什么可利用的价值。这点你不会懂,因为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最重要的一点,你以为我不知道去帮你们——你想说那是添乱也可以——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是有危险的么?我很清楚,但是我还是选择去做。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不管我的命对你而言有着什么利用价值对你多么重要,那是我自己的命,我自己决定我用它来做什么,而你,没有权利决定我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看着狼牙张口欲言,我抢先一步提高了音量阻止了他的话出口——这一点也是从他身上学到的“况且——况且,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你和林崖死了的话,剩下的人,我、余普、还有那四个人,我们的处境都会是一样危险的。而之所以只有我去想怎么帮你们,只有我去点那把火,是因为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在意你们的死活。” 说完也不等狼牙回话,我一甩手挣脱开他拉着我的手,绕过他向林崖他们走去。说真的,我本身也没想要什么他道谢什么的,毕竟在这里我们是同伴,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在这里存活下去的,只有借助同伴的力量共同走下去,才有可能逃出这个鬼地方。 这一点我很清楚,因此我感谢别人对我的帮助,并且明白对别人付出帮助也是帮助我自己。正因为如此,我不奢求得到道谢什么的,但是至少,我不认为我应该得到斥责。我做的一切可以是我理所应当的义务,但是那绝对不是我能被人指责的原因。 对着狼牙那货发泄一通后还真是神清气爽,我甚至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走到林崖身边就看到小红帽正沉默地站着,望着那边坍塌燃烧着的小屋。想想也是挺对不起她的,她的外婆钢丝,我们就把人家的家都毁掉了,不过从另一方面说,我们杀了狼人,也算是帮助她的外婆报仇了吧 我刚想对小红帽说些什么安慰她一下,却看到一只手伸到我面前。 “打火机。” 听到这个声音,我顺着那只手看去,果然是余普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引发不了他的半点情绪,无论是悲伤、恐慌、紧张还是其他什么情绪,半点都没有。 我无语地从裤子的口袋中掏出了他的打火机放回到他手上,看着他将打火机收起来后转头看向别的位置,从哪个方向看应该是在看狼牙。 “你还好么,莫离?” 林崖的话带着关心传来,看着他担忧的眼神我露出一个微笑。 “我没事,不用担心。” 看着林崖放心下来的神情,我觉得心中一片温暖,再次回以一个微笑后,蹲下身看着小红帽,心想着怎样开口。 “我也没事,姐姐,你不用担心我。”不等我开口,小红帽先开口对我说道,她稚嫩的带着婴儿肥的小圆脸上,露出一个令人心疼的微笑,两颗大眼睛中蓄满了泪水,泪水慢慢累积,最终终于从眼中滴落,染湿了长长的睫毛,“外婆外婆只是去了天上而已,我不伤心的,真的。” 看着小红帽留着眼泪微笑的样子,我忍不住鼻子一酸,眨了眨眼抑制住泪意,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给了她一个拥抱。 那身体小小的软软的,抱在怀中不过是小小一只,小红帽将自己的小脸埋在我的脖颈,抱着那一小团才能感受到她正微微地颤抖抽泣着,温热的泪水滴落到我的脖子上,顺着脖颈滚落到衣服中,明明只是微微温热,却让我感到一种灼热的温度,似乎要将我的皮肤烫伤。 她抽泣了一会后从我怀中退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不忍地抬手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看着她红红的兔子眼,只能心里一声叹息。 这样真实这样鲜活的小女孩,真得是地球意识创造出来的么?可是这样有血有肉有情有感的个体,和真正的人类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非要说有,那么也只有他们的产生是身不由己的,他们需要经历的都是被设定好的,他们没有选择,只能按照规定好的路线走下去,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为了完成规定好的设定而被创造出来的。 也许和他们相比,我们这些真实的人类唯一的优势,就是我们拥有能够自己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只是如果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是设定好的,我们又凭什么肯定,自己所走的每一步,自己所做出的每一个选择,又不是早就设定好的呢? 我不敢再想下去,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打断自己的这种真实得可怕的设想,将注意力拉回到面前小红帽的身上。 “姐姐你们是需要我的帽子吧,我把它送给你们吧。”小红帽还因为刚刚的哭泣而微微抽着气,她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斗篷,将整件斗篷递给了我,“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是荆棘之墙了,有了这个,墙就会打开,你们就能通过了。” 这是算是第一关通关了么?我沉默着接过她递给我的斗篷,这斗篷我记得她说过,是她的外婆留给她的,这么说来,,,这件斗篷对小红帽而言也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吧? 看着小红帽一副明显不舍得又不能不这样的样子,我有了新的猜想。也许将这件斗篷送给杀死了狼人的人,这就是小红帽的设定之一,即便不舍,即便这件斗篷对她而言十分重要,可是她违背不了这种设定。而且与此同时,为了继续走下去,为了掏出这个房间,我也不能对她说“我不要这件斗篷,就留给你吧”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因为我也想活着。 所以,如果我要拿走她的斗篷已经成了定局,那么再客套什么还有什么意义呢?只不过是让她再无可反抗地确认一遍心爱之物的离开,再受伤一次罢了。这种虚假的客套,小红帽并不需要,我也说不出口。 我只能再次拥抱了一下这个小姑娘,露出一个微笑“谢谢。” 除了这声谢谢,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了。拒绝太过艰难,推脱太过虚假,我唯一能够说出口的,也就只有着一声谢谢了,即便这声道谢也是如此苍白。 小红帽摇摇头,我这才发现,原本的她是梳着一左一右两根麻花辫的,只是之前隐藏在斗篷中我没有发现。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小孩的头发软软的细细的,像是最上好的羽绒,柔软得像是快要将指尖都融化掉一样,拽起末端用指尖轻轻摩擦,一根根划过指腹上的纹路,带着微微的痒意。 “姐姐重新给你梳个漂亮的发型吧。” 第67章 童话之森(十三) 祭奠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盘腿席地而坐,让小红帽坐在我盘起的腿弯里,伸手解开了她两边麻花辫底端的线绳,一点点散开她的麻花辫,用手指梳理着她柔软的发丝。 小孩子的头发很软,发量不多,又不容易打结,即便是没有梳子,仅仅用手指也能轻松捋顺。我将小红帽的发丝一点点捋顺聚集在手中,再散开让它们自然地披在她的肩头。 其实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编过头发了,毕竟自从从我成了个宅女之后,我也不怎么出门,不怎么和人接触,在家时基本都是披散着头发,没有编发的需要。到现在也是好几年过去了,不知道我有没有手生呢。 从她的头顶中央挑出一缕分成三股,我开始一点点为她编起发来。 “你这是要编蜈蚣辫么?”方若曦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我转头望去发现她正拉着刘畅站在我身侧,弯着腰看着我手中的动作,“真厉害,我想学好久了都没有学会,头发留了很长,可是也就会散着和扎马尾。” 我冲方若曦笑笑,没有说话,继续转头编着手中的发辫,将两边一缕缕的发丝编到一起,成为一条发辫。 方若曦说起来我对她算不上讨厌,虽然之前在我警告他们有危险时她质疑过我,然而从这段时间的接触看,这不过是一个有些天真又不失善良,爱玩爱闹的小姑娘罢了。也许还有些热血?其实我觉得方若曦有点像一个人,一个我不敢忘也不敢想的人——麦加。 一样的有些小热血,有些小冲动,有些小鲁莽和小轻信,然而本质上却不是什么坏人。只是相比较麦加而言,方若曦给我的感觉似乎她更有主见,也更加勇敢一些。 “那个之前的事情对不起啊。”方若曦直接坐到了我身边,带着些许尴尬和羞意地说道“我不应该那样怀疑你的,你是好心告知我这里的情况的,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这才转头看了看,方若曦的脸上没什么勉强的意味,只是一片纯然的歉意。 “没事。”我轻声说道,“那不重要,你现在明白了就好,这里并不安全,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充满了危险,自己小心些。” “可是我不明白”方若曦皱了皱眉,“我们上一个房间真得没有碰到任何危险,地球意识只是让我们在一个由我们几个人各自区域拼接而成的城市中找到一个带标识的建筑,那个建筑中有一道门,给了我们提示让我们找到了钥匙,打开门就回到了我们各自的房间,根本没有任何危险啊。” 这个房间听起来不就是我们之前的房间么?而且地球意识?方若曦知道地球意识? 我刚想仔细发问,突然想起小红帽还在我们旁边,而且我已经快要将发辫完全编完了,便开口说道。 “等一下,我马上要编完了。” 说话间,我编好了发辫的末端,用刚刚拆下来的发绳重新系好,这才抱着小红帽起身,我也从地上站了起来。 “怎么样?喜欢么?”等小红帽转过身来,我微微弯腰看着她笑笑,“很漂亮,这个发型很适合你。” 小红帽抬手摸了摸发梢,露出一个微笑“谢谢姐姐,我很喜欢。”她的研究还红红的,残留着之前哭过的痕迹,只是笑容依旧温暖。 “对了,姐姐,之前忘了告诉你们,不要随便踏入荆棘栅栏外的树林,向这里的树林可以进入没关系,但是荆棘栅栏外的树林,不管是谁,就算是童话之森的原住民也不敢踏入那里,一旦踏入,你们可能会永远迷失在树林中走不出来的。” 不能踏入荆棘栅栏旁边的树林?我微微一愣,那些荆棘栅栏不是已经走过了么?小红帽为什么会说起这个?难道说前面还有那种栅栏不成?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所谓的“荆棘墙”,荆棘的话也许那个荆棘墙周围就是荆棘栅栏吧?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我笑笑,抬手在她的头顶摸了摸,“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你给我们的帮助,我们应该要继续向前走了,你呢?你要去哪里呢?” “我啊,我也该回家了。也谢谢姐姐对小红帽的照顾了,还有”小红帽歪了歪头,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这个发型,很漂亮。” “那么,我要回家去了,姐姐再见。” 小红帽说完,四下看了看,找到了她的那只篮子,走到篮子边将篮子拿起来,又回头看了看火势依旧猛烈的废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向着火堆走去。 “哎” 我拉住想要开口询问的方若曦,看着她一脸疑惑的样子摇了摇头。她是地球人,她所做出的的一切都是设定好的,我们还是别插手的号,因为我们无力更改。 一时间所有的交谈和动作都停下了,我们八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只是静静站着看着小红帽的动作。 小姑娘走到了火堆边上呆呆地站了几秒,放下了篮子后双手交握在胸前微微低头,似乎像是在哀悼,这样静静过了一会后,她睁开眼,蹲下身将篮子中的野花尽数捧出,丢入火堆——那鲜花是我们刚见到她时她正采着的,本来是要带给生病的外婆的。 鲜花在火焰中燃烧着,一点点化为灰烬,小红帽的身影也一点点变得透明,直至化为一些细碎的光屑完全消失。 她回家了。 我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这种震惊并不是因为一个小女孩在我的眼前变得透明消失,我震惊的是小红帽刚刚的那犹如祭奠一般的行为。这真得是地球意识创造出来的“地球人”么?这样鲜活的生命,这样真切的感情是虚假的么?她的所做所谓真得是设定好的么? 我是谁,我的喜怒哀乐都是真实的么,我的存在是真实的么我无法不质疑自己的存在,因为我看不出那个消失了的小女孩和自己,除了那个标志之外还有什么区别。也许从那份感情上而言,那个小女孩甚至比我更加真实。 小红帽消失后,那个还在燃烧着的火堆也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无踪,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我看着手中的红色斗篷,这是那个小女孩存在过的唯一证明,除此之外,她只存在于我们的记忆之中了。 “我们该走了,这里没有停留下去的必要了。” 我首先打破了沉默,不等他们说什么便重新走回大路上。站着大路上回头望去那棵黑色的巨树还伫立在那里,似乎仍是我上次看到的大小不曾改变,似乎那是一座永恒的墓碑,亘古不变。 放空自己的大脑率先向前走去,现在的我不敢思考也不想交流。 即便理智告诉我,现在我应该去了解一下方若曦他们上一个房间的状况,即便理智告诉我,我应该去和狼牙、林崖还有余普计划一下接下来的应对方法,即便理智告诉我,我不应该自己一个人走在最前面,这很可能遇到危险。 即便有那么多的即便,然而我的情感却依然让我想要任性一些,就这样一个人走走,一个人静静。什么都不考虑,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困惑和烦恼了。 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我知道有人追上我来了,却并不知道是谁,毕竟我和他们都还没有熟悉到,能仅仅通过脚步声就辨认出是谁的地步。不过我现在也确实不想和任何人交流,不管是谁我都不想说话,因此我也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向前走着。 我本以为追上我的会是林崖大哥,毕竟想来也只有他的性格会来安慰我,却没想到听到了一个意外的声音。 “那些地球人他们不是真实的人,你不要太伤心了。” 我有些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这才确认并不是我听错了,站在我身边的真得是狼牙。 “你是在安慰我么?”我轻声问道。 狼牙似乎有些窘迫,肤色偏黑的脸上透出暗暗的红晕,像是逃避一样转头看向前方不再看我“别对那些地球人产生感情,那比你那种过分的善良还要更加可怕。” “为什么这么说?”我叹口气,也转过头不去看他,我们互相都不看向对方,只用声音交流着“为什么这么说呢?其实我不明白那些地球人和我们有什么不同有血有肉,有家人有自己的经历,那样地鲜活。这样的地球人,真得是被地球创造出来的么?这样和我们没什么不同的人,我们凭什么认定它们不是真实的呢?” “记忆。”狼牙的声音从侧面传来,似乎带着强压下的无奈和伤感,毫无起伏和波澜,“那些地球人的记忆是假的,他们记忆中的事物可能根本就不存在,那些他们以为自己经历过的,可能都是虚构出来的。那是地球意识给他们的记忆,并不是他们真正的过去。他们的存在只是以为了完成地球意识给出的设定,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是就算那些记忆是虚假的,至少他们的情感是再真实不过的。”我摇摇头,“那样真实的情感,绝对不是虚假的。” 狼牙脚下一顿,沉默了好几秒,直到我奇怪地转头看向他,才看到他幽幽开口道“是啊那情感是真的可也正因为如此,对那些地球人产生感情才是最可怕的事情。你那种过分的善良,也许有时还真得能因此救出谁的命。” “而他们不管你再怎么努力,你都改变不了他们已经被设定好的命运。” “任何人,都无能为力。” 第68章 童话之森(十四) 荆棘墙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莫离?莫离?” “啊抱歉我走神了,你再说一遍可以么。” 在林崖的呼唤声中我才回过神来,看着已经说完话的余普道歉道。 自从刚刚狼牙对我说完话之后,我就一直忍不住地思考着他的话,按照他的说法,“地球人”就像是游戏中的nc一样,记忆和过去都是假的,未来的经历又是早就设定好了不能被改变,这样的话那种和人类相同的真实的情感,该是多么可悲而可怕啊 然而就像狼牙所说,任何人,都无能为力。 而另一方面,狼牙说地球人的记忆是虚假的时候,他的申请也让我忍不住在意。如果记忆是虚假的地球人是可悲的话,那么狼牙又算得上是什么呢?他连自己的记忆都失去了。 自己是谁,自己的身份是什么,认识了谁去过哪里经历过什么,从某种程度上说,一个人的记忆就是他存在过的证明,就是他走过的时光的记录,那么如果一个人将这些统统失去了,那么这个人是不是就失去了过去呢?一个没有了过去的人,他还是自己么? 我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对于狼牙来说我那么重要,甚至让他说出那样的承诺,重要的其实不是我,而是他的过去,他存在的证明对他的价值——而我,是他唯一的找到这些的线索。 不过失去记忆么这个判断是狼牙自己做出来的吧?那么会不会他只是普通的无法想起,他自己却错误地认为是自己失去了记忆呢?我记得余普说过,他是个心理医生是吧?那么也许他可以帮助狼牙找到记忆也说不定。 不过,那毕竟不是现在能做的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更多地了解这个房间的事情,并想办法逃出去。 “可以,我再说一次,这次请你认真听我说。”余普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仔细观察过很多次,他是真得无论何时,脸上都一点表情都没有,“我上一次经历的房间叫做无人之城,参与者有五个人,分别是我、方若曦、刘畅、陈思和瞿影。” 无人之城?这里的房间还有名字的么?我皱皱眉,却没有问出口,继续听余普说道。 “我是2012年12月21日下午4点59分进入时间静止的,被困在了我的办公室中,打开办公室的门就是一个镜面而成的办公室,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着,直到我进入无人之城。” 这一点倒是和我的经历没什么差别,连静止的时间都相同,只是地点不同罢了。这里能够参照的还有林崖,一会再问问他进入无尽房间是怎样的情况。 “本来那时候打开门我以为自己从时间静止中走出来了,却没想到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探查了周边我才发现,那并不是我原本的世界。那个城市是由我们五个人每个人一部分生活的区域共同组成的,只是整个城市除了我们五个人之外没有其他人了,但是物资、水什么都是不缺的,我检查了城市的状况,就像是整个城市的人同时凭空消失了一样,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异样。” 等等物资不缺?没有其他异样?也就是说,在余普经历的那个房间中,是没有变异老鼠的么?所以才没有危险是么? “我通过查看电影院海报的方式确定了那个房间中的日期,大概是在今年,也就是2012年的7月左右。之后又陆续碰到了另外那四个人,直到晚上的时候,我们发现了那个“e”的标志,那栋建筑是方若曦城市的图书馆。” 图书馆么看样子他们当时的逃离之门就在图书馆中了。 “在图书馆中我发现了那个有着同样标志的门,同时门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让我们参加一个游戏,游戏的模式就是找到钥匙,打开门,逃出房间。而留言者自称是地球意识,并且给出了一些线索,那是几个谜题。” 纸条?那是什么?地球意识留下的纸条?我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啊! “通过解开那几个谜题,我们在图书馆中找到了对应的一本书,那道门的钥匙就夹在书中。找到钥匙后打开门,我们就走出来了。” 余普说完,看了我一眼“这次听清楚了么?”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皱着眉整理了一下思路才开口说道“有几个问题,首先让我确认一点,你口中的‘无人之城’这个称呼是自己起的还是怎么来的?其次,那个地球意识的纸条是什么样子的?有人还留着么?另外,除了解谜之外,你们有遭遇到任何危险的情况么?” “第一,无人之城这个称呼是地球意识写在纸上的,上面的原话是‘这里是为了让你们熟悉游戏模式而特设的新人房间——无人之城’,当时我还奇怪新人房间指什么,现在我清楚了,应该是指难度吧,新人房间是没有危险的。” 在余普回答我话的同时,我们也一直不断在前进着,此时周围的环境已经渐渐变暗,我注意到道路两边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重新出现稀疏的荆棘了。 “第二,那个纸条就是很普通的打印纸的样子,a4大小的纸上打印着宋体五号字,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因此也没有谁将它留下,走出房间时随手留在那个房间中了。非说有什么特别的话纸条的左上角有着那个‘e’标志。” 这么听起来好像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啊看起来那个纸条只是对新游戏者做出引导作用的道具,可是为什么我在上一个房间中却没有呢?而且我经历的无人之城绝对不是什么新人房间,在我看来根本就是地狱难度了。是因为我和他们的有什么不同么?不同不同是狼牙!? “第三,我们确实没有碰到任何危险,城市中物资充足,什么都不缺,就算没有足够的智商解开那个谜题,翻找钥匙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更何况那几个谜题实在算不上困难。我个人认为,那真的只是用来让我们熟悉游戏模式的。如果不是之前你说有危险的时候,我看得出她不是在撒谎的话,恐怕我也不会相信你的话。” 我有种感觉,余普经历的第一个房间才是正常的,而我所经历的那个房间是因为有了狼牙的存在,所以才有了那些恐怖的区别。如果我们做一个假设,假设上一个房间没有狼牙的存在,那么那种危险之下,恐怕我们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那个房间。而且那个房间中也没有狼牙作为中心点的区域,其他人都是新人,种种迹象都表明,狼牙是个特殊的存在。 我转头看向狼牙,希望他来解释些什么,察觉到我的目光,狼牙转头看了我一眼,开口说道。 “关于新人房间,我还有些记忆。其实在上一个房间之中时我就隐约猜到了,是因为我的存在才增加了那个房间的危险度和逃离难度,现在听了余普的话再综合考虑,才确定了这个猜测。我模糊地有些印象,地球意识创造出的新人房间是很类似的,也就是说2012年12月21日这天所有进入无尽房间的新玩家,第一个经历的房间应该都是余普经历的那种难度的无人之城。” “而我们本来也应该经历新人难度的,有了你的乱入所以才经历了那种可怕的程度是么?”我皱皱眉问道,“那现在这里呢?是正常的难度还是也受到了你的影响?” “无人之城确实是受到了我的影响,而这里似乎也因为我的存在提升了难度了。” 听了狼牙的回答,我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头,敢情这货还是尊煞神,自带强制困难模式的天赋是么?不过如果所有的新游戏者都是同一时间进入的话,那么狼牙呢?他这个老游戏者是什么时间进入这里的? “狼牙,你是什么时间进入这里的?”我询问道。 记得刚喝狼牙见面时吗,他还询问过我当时是哪一年,再回想他当时的反应我几乎可以确定,狼牙并不是2012年12月21日进入这里的。 “我进入的时间我也不知道。”狼牙摇了摇头,“我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个时间不对,唯一能肯定的是我进入的时间绝对在这之前,可是具体的时间我也不知道。” “我可以用催眠的方式让你想起来。”余普淡淡开口道,“这是我的专业,很简单。” 这倒是和我之前想的不谋而合,只是狼牙说的是他失去了记忆如果狼牙说的是真的,已经消失的记忆恐怕催眠也没用。 果然,狼牙摇了摇头“没有用的,那些记忆是消失了而不是被我遗忘了,催眠帮不上忙。” “消失?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谁的记忆会消失,那只是你自己遗忘了而已。”余普面无表情地说道,虽然语气中什么都听不出来,但是明显他并不相信狼牙的话,“人的大脑远远比你想象的复杂,你根本就不了解你的大脑。” “呵你是说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己的大脑?”狼牙只是冷笑了一声,倒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那你就来催眠我试试吧,如果你真得能找到我失去的记忆,那么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么看来虽然狼牙对催眠找到记忆这件事并不抱什么希望,但是还是怀着万一的心态希望能够有所帮助吧。毕竟我现在真正理解了,找回记忆对他而言是多么的重要啊 “催眠的事情等到逃出这里再说吧,如果我没认错那个就是荆棘墙了吧?” 林崖的声音传来,我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幻境已经不知不觉间完全暗了下来,就像我们刚进入这个房间时的环境一样。而前方的道路上有着显而易见的障碍,那是一道大约四五米的高度,向两边无限扩展蔓延看不到边界,不知道到底有多长的围墙—— 荆棘墙。 第69章 童话之森(十五) 下午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拿着那件斗篷过去吧,既然说那件斗篷是打开荆棘墙的钥匙,接近后应该会自己产生反应的。” 听了狼牙的话我点点头,用力攥了攥手中小红帽的那件红色斗篷,尝试着向那道荆棘墙接近。 似乎并不需要我多做什么,随着我的接近,手中的斗篷渐渐变得透明,发出微弱的光芒,就像是小红帽消失时的景象一样。等到斗篷完全化作光点消失之后,我面前的荆棘墙像是拥有了生命一样,开始动了。 “小心!” 胳膊上一阵拉力传来,我被拽得一个站立不稳,向后倒退了两步摔进了一个人怀中,熟悉的气息传来,让我知道身后那个坚实胸膛个主人是狼牙。 我基本相当于整个人被狼牙环在怀中,他一直手臂横在我身前保护着我,灼热的鼻息带着男性特有的气息从上而下喷到我的耳朵上,然而此时我却没有什么心思去生出什么旖旎的感觉,因为我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面前的荆棘墙所吸引了。 也难怪狼牙会担心地将我拉过去,那荆棘墙活动起来的声势也确实是大了些。 这完全是魔幻大片中才能看到的景象,此刻却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我面前。原本纠缠成墙壁的荆棘枝条们开始弯曲舞动,从道路正中部分开始分开,一点点、一根根向两边抽离。枝条摩擦的声音不断响起,伸缩抽动间,那荆棘缠绕构建成的墙壁已经一点点变薄变稀疏,最终完全缩回到两边, 露出了干净的通道。 直到通道完全疏通,两边的荆棘枝条也停下了动作不再移动后,森林中才重新安静下来。面前的道路上干干净净,如果不是道路两边仍然有着向两侧延伸,不知道到底有多长的荆棘墙壁,我甚至都要怀疑刚刚那一幕根本就是我的臆想。 “这这一切是真实的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会动的植物。那个叫做地球意识的东西,,,,,,难道是神么?能够创造世界?” 刚刚的一幕震惊了所有人,一阵沉默之后,方若曦首先说道。 然而并没有人去回答她的话,不是不想理会她,而是因为没有人知道答案。 人类的惯用伎俩便是,否认自己不能理解的事物的存在,然后再捏造出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自欺欺人。从进入无尽房间开始,我一直以来拥有的那些观念就开始被挑战,被质疑,甚至被颠覆。我也曾想过这一切是不是真实的,我也怀疑过我经历的这些,看到的这些人,发生的这些事是不是真实的,然而我得不到答案。 我很矛盾,真得很矛盾。从时间静止开始,我遇到了太多太多我不能理解,甚至是整个人类文明所不能理解的事物,然而狼牙又让我想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没看到、没发现的,甚至说人类没看到、没发现的事物,并不等同于不存在。 也正因为如此,我不敢过多思索,也不敢过多怀疑,因为一旦开始怀疑这些我真正接触过的事物,一旦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那么我同样会忍不住怀疑我自身,怀疑我自身是否真实存在。 庄周梦蝶啊,到底蝴蝶是我,还是我就是蝴蝶呢? 因此我不敢怀疑,在想到一个能够欺骗自己的,看似合理的解释之前,我不敢怀疑。 此时,狼牙已经放开了环着我的手臂,向前方试探着走了一些,率先穿过了分开的荆棘墙,确认安全后才向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跟上。 看到狼牙的动作,其他人也向前走去。我站在原地看着前方狼牙的身影,无意识地抬手摸上了自己的左臂。直到林崖在前面叫我我才发现,所有人都已经走过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还站在这边。 急忙快走了两步向其他人走去,我这是才反应过来,左臂——那是狼牙刚刚环抱着我时抓着的地方。 意识到这一点,我猛然间觉得左臂和掌心都快要烧起来一样,灼热的感觉像是烙印在皮肤上一样,一阵阵发麻发热,脸上也是一阵滚烫的感觉,似乎连呼吸都的温度都上升了几分。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脸这么红?” 狼牙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我的身体下意识一僵,随即才逃避似的转向另一边微微低头“啊没事,就是刚才看到那些荆条觉得挺神奇的有点激动而已。” “看到荆条激动你还真是奇怪。”狼牙声音淡淡地,带着些许的严肃,“小心些吧,这里看来是用那个荆棘墙来划分的,走过了那道墙就要有新的危险了。” 奇怪谁奇怪啊?还不是你这个家伙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随便乱抱人家女孩子才比较奇怪吧?虽然虽然是为了保护我那也不能随便抱! “嗯嗯”我胡乱答应着,深呼吸了几下后才觉得脸上的热度消散了些。 看着两边和刚进入这里是一样阴森的环境,我突然想起了那棵黑色的巨树。下意识停下了脚步,我转身向后望去,在看到那棵巨树时心中猛然一惊。 “怎么了?莫离?”林崖发现我停下了脚步,也跟着站住了,顺着我的目光望去,“你是在看什么吗?有什么不对劲么?” 那棵树为什么我觉得它在我视野中还是我之前看到的大小?不不可能的,我们明明已经走出了那么远,那棵树应该在我视野中越变越小才是,可是我觉得它完全没有变化!这真得是因为它太大了才产生的错觉么? “没事,没什么。”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我的疑惑,毕竟那可能真是我的错觉,还是再看看吧。 林崖“真得没事么?没事就好,走吧,跟紧点别掉队了。” 我点头答应着,转头便发现余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了下来,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看着我的。 我皱皱眉,刚想问他看着我做什么,他却在我开口之前转了回去,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向前走去。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我也不能上去拽着他问他刚刚在看什么,只能耸耸肩不去在意了。 不过那棵树想了想我还是转过头,将一只手臂伸直抬起,让眼睛、手掌和那棵巨树处在一个水平线上,对比着自己的手去看,那棵巨树在视野中正好大约是食指顶端到虎口这段距离的大小。 暗暗记下这个参照后,我转身快走了两步向其他人追去,如果再走一段距离后,那棵树还是那样的大小的话,恐怕就真得有点问题了。 不过会不会问题不是出在那棵树上,而是出在这条路上呢?比如说这条路实际上是圆形的,而那棵树在中央的位置?不那也不对这条路的明明就在树下,就算这条路是圆形的,那棵树也绝对不是在圆心的位置,而应该是近似于在圆上 啊啊啊,不想了,还是等到确定了那棵树到底是不是真得在视野中不会变小后再考虑这个问题吧。 似乎是以荆棘墙为转折点,走过荆棘墙后,周围的环境再次慢慢发生着变化。荆棘栅栏慢慢降低直至消失,光线渐渐增加,树林中慢慢变得明亮起来,不知不觉间再次有鸟叫蝉鸣声传来,之前的阴暗一扫而光,道路两边重新变成了阳光明媚的树林。 然而,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反正此时的我是再也没有了欣赏风景的心思,因为我很清楚,这样的环境意味着——危险,即将到来。 “下午了” 余普的声音传入我耳中,他的声音很小,大概只有离他最近的我听到了。我有些惊讶地回头向他望去,却发现他正看着路边。 从我认识他到现在,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主动开口说话。之前要么是听到我们说了什么,要么是回答我们的问题。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完全是自己主动地开口说话。 不过他刚刚说什么来着?下午?我下意识抬头向天上望去,找了一圈才震惊地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太阳。顺着余普的目光向路边看去,那里只有树而已,没有其他的东西。 只是既然这里没有太阳,那么这些光线从哪里来?而余普又是看到了什么才发现了时间的变化呢? 直到这时我才感觉到腹中饥饿,虽然我之前的战斗我参与的并不多,可是神经紧张再加上一直走着,也算得上是很大的消耗了。不过现在,还是先弄明白时间的问题吧。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是下午的?” 我走近了余普询问道,由于我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狼牙和林崖也听到了我的话。 “什么下午?现在是下午了么?”林崖疑惑地问道,同时也下意识看了看天空,顿时惊讶地说道“这里没有太阳?你们有看到太阳么?” 我已经发现这里没有太阳了,因此也并不惊讶,仍然看着余普等着他回答。 余普看了我一眼,仍然是没有任何表情,话中也不带任何情绪,指着路边的树说“影子。” 影子?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地面上交错排列着树的影子。 不过只有影子的话又能判断出什么呢? 我想不明白。 第70章 童话之森(十六) 冲突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是方向吧?” 听到狼牙的声音,我下意识回头望去,发现他也正看着树的影子。 察觉到我的目光,狼牙看了看我解释道“影子的方向改变了,之前遇到小红帽的时候,影子是朝着左边的,而现在变成朝向右边了。” 影子的朝向?这种事情狼牙和余普都注意到了?他们是早就知道影子的方向能推算出时间的变化么? “你是早就知道这里没有太阳,时间要通过影子的变化来得知么?”我询问着狼牙。 狼牙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也是刚刚你说没有太阳时才注意到的。只是我对上午时看到的影子朝向还有印象,从余普的话联想后才想到的。” 这要是多么惊人的观察力和记忆里才能做到?我震惊地微微愣神,这才想起,在之前无人之城那个房间中,狼牙也曾经体现出他的这种能力。 “那你呢?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这里没有太阳,发现用影子可以辨别时间的?” 我转头询问余普,听到我的话,他转头看了看我,平静地说道。 “第一次变得明亮的时候我就发现这里没有太阳了,那时我就开始留意光线的变化,同样也注意了影子。至于辨别时间刚刚擦发现的。” 这么说来,余普的观察力也许比不上狼牙,因为光影和时间都是他可以去观察的结果,但是他发现问题的能力却应该是强于狼牙的。将两个人相比较的话,狼牙是对所有的目标和景象漫无目的没有重点地去观察和记忆,直到之后的某个契机,再重新发现以前记忆下的,当时没有在意的某个事物的价值和意义,从而总结出有用的情报。而余普则是一开始就敏锐地发现了问题,并针对这个问题去观察和收集有用的信息,最终推断出情报。 两个人的能力说不上谁强谁弱,而应该说是各有千秋,虽然单独拿出一个人来说就已经是很出色的能力了,但是如果两个人能合作分析的话我想我们得到的有用的信息会多得更多。 只是这两个男人的性格合作,可能么? “狼牙大哥,林崖大哥。” 陈思的声音传入耳中,打断了我的思路,鼻间嗅到一阵香气,紧接着便看到陈思走进了我们,毫不认生地走到了狼牙和林崖中间。 看来还真是以为这里安全得很啊我打量着陈思,心中忍不住吐槽道。 之前和陈思的交流也就只有她讽刺我的那几句话,大部分时间,和她交流得最多的是瞿影和方若曦。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近距离仔细打量她的样子。 她穿着一件一字肩荷叶边的黑色半袖t恤,露脐装,裸露出雪白的肩头和深深的事业线,看起来很是轻薄,不知道如果我们要在这个森林里过夜的话,她忍不忍得住这里的寒冷。下身是条低腰的破洞牛仔裤,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牛仔裤紧身的包裹下也更凸显出臀部的挺翘。不过好在她似乎也知道这里是个需要很大的活动量的地方而不是夜场,并没有再搭配一双恨天高,只是搭配了一双运动鞋虽然我觉得,也是内增高的。 不得不说这一身很漂亮,陈思应该是十分清楚自己的身材优势,虽然她的身高并不是很高,比我矮上半头,但是她的身体各部分比例都很完美,这身搭配也非常完备地展现出了她诱人的身材。既性感又会让人产生征服欲和保护欲,香水的味道清新,妆容却浓重。 艳丽的妆容遮掩住了本身的眉眼,过于成熟的颜色甚至让人没办法看出这个女孩还只有二十一岁。在陈思身上有一种奇妙的矛盾和融合,青春的气息和半熟未熟的感觉掺杂在一起,本该是天真未褪的年纪却有了几分奢靡和世故。这样的组合更为她增添了几分魅力,如果非要说的话我觉得陈思是那种男人想要追求,渴望得到又不想娶回家的类型。只不过陈思自己大概也是在享受这种游戏人间的状态罢了。 大概是感受到我的目光,陈思转头看了我一眼,露出了一个看似甜美却饱含挑衅的笑容。我看了看身边的狼牙,再想想她一直以来的行为,也大概能知道她为什么这样了。 原因其实很好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撒娇卖萌化身绿茶婊,必然是想让这个男人对自己产生好感。而对我产生敌意的原因也很好猜,异性目标身边的一切同性都是敌人,就这么简单。 我默默向旁边移动了两步和狼牙拉开距离,本来和狼牙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还是不要让自己遭受这种无妄之灾的好。 虽然心里是有些不舒服啦不过那也只是因为在我的认知中,我、狼牙、林崖、现在再算上余普,我们四个人才是同伴,陈思则是是外来人。他们两个人要谈谈恋爱什么的那当然无所谓,只希望狼牙不是那种用下半身思考的家伙,别因为陈思做什么愚蠢的决定。 我远离狼牙和林崖走到余普身边,手掌向前虚推了一下,含蓄地向陈思做出“请”这个动作,表明我无意参与进她的狩猎行动中。陈思瞟了我一眼露出一个得胜的微笑,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字算你识相。 默默翻了个白眼,我决定不跟这个小丫头计较,毕竟恋爱自由,我又不是狼牙他妈,这个事情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也懒得废什么心思。 狼牙先是询问似的看了我一眼,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我突然跑到余普身边了。接收到我递给他的一个“没什么事”的眼神后,才皱皱眉转头看向陈思。 “狼牙大哥,林崖大哥,你们被的包里有吃的么?能分给我一点么?走了这么久的路了,我腿好酸,肚子好饿哦。” 陈思带着些撒娇意味地说道,一边说着还一边更靠近了狼牙一些,还伸手想要去挽林崖的胳膊。 “抱歉,我们虽然带了写吃的,但是根本不够我们吃的,只能用来应应急。”不等狼牙说话,林崖倒是先一步开口了,“不过这里既然是树林,应该会有能吃的东西才对,野果、野菜或者小型动物什么的,我们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一起找找食物,然后再继续走。” “不要啦,我早上就没吃饭,现在很饿嘛。应急应急,我现在就是急啊,哥哥们就把食物分我一点嘛。”陈思撒着娇,越发向狼牙靠过去,这次直接伸手挽住了狼牙的胳膊,甚至直接抱住了狼牙的胳膊,上身贴到狼牙的手臂上。 我看着陈思胸前微微挤得变形的雪白,眼角忍不住地抽了抽。这这这这姑娘也太大胆了些吧?这种行为算是勾引了吧?虽然不算是太露骨,但是已经能看出,陈思似乎将这种带有暗示性的行为作为了一种武器,并且已经应用自如。 现在我倒是更好奇狼牙的反应,不是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么?尤其是狼牙这种看起来就像是性冷淡的,他会对陈思的行为有什么样的回应呢? “滚开!” “啊——” 我本以为就算狼牙不接受,最多也就只是冷淡的拒绝,却没想到他的脸上显露出了明显的厌恶和怒气,直接拽着陈思的胳膊大力将她拉开了。陈思也因为狼牙的动作爆发出一声尖叫,我这才想起来狼牙的手劲可是大得可怕,看他的样子,也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不过是一瞬间,我已经能清楚地看出陈思正在发抖,嘴唇也因为疼痛而变成了灰白色。 我被眼前这出乎意料的景象弄得一愣,知道听到瞿影的喊声才回过神来。 瞿影“喂!你干什么!放开思思!” 转头便看到瞿影正向着狼牙快速走过来,却停在了距离狼牙一米左右的位置不再前进,明显是一副惧怕畏惧的样子,脸上却偏偏还要摆出勇猛谴责的表情。狼牙却是连一句废话都没有,只是一个眼风过去,瞿影便被吓得倒退了一步,瞬间噤了声,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明明白白显示着这就是个声厉内荏的家伙而已。 不过这狼牙的反应怎么会这么激烈?人家小姑娘也就是抱了他一下而已啊,难道他有什么女性恐惧症?皮肤接触厌恶症什么的?不过他没事也总抱我啊,没觉得他有这毛病啊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让他把陈思放开再说吧。转头看了看其他几个人,方若曦看起来似乎是在迟疑要不要插手,站在那里没有动;刘畅则是仍旧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估计也不会开口;瞿影那就是个怂男,根本指望不上;而林崖也是一副旁观的样子,看起来根本没有准备开口;余普这个人可以忽略不计。 看了一圈也没有靠的上了,而且这么半天了狼牙依旧可没有放开陈思的意思,无奈之下,我只能想狼牙走过去。 “狼牙!行了行了,快放手,你把陈思弄伤了!她也没说什么啊,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尝试着去接触狼牙,好在他倒是对我的靠近没什么过激反应,我掰了半天他的手指却根本掰不动,正准备放弃时他才一下子松开了手,我急忙扶住陈思,就听到他阴沉沉的身音警告着。 “别再有下次。” 狼牙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看样子是向树林中走去了,林崖思考了一下也跟上了狼牙。 顾不上他去做什么,我回头想要查看一下陈思的状况,却不想还不等我回头,肩膀上一阵推力传来,猝不及防间我被推了个跟头摔在地上,手掌和地面摩擦生出一种火辣辣地疼。 我正被摔得七荤八素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听到方若曦叫喊着“喂!你干什么推莫离啊!她刚刚可是帮了你!” 是陈思推了我?我得罪她了么? 我正一脸懵逼地准备爬起来,撑在地上的手臂却突然被什么一勾,起身起到一半的我又重新摔回了地上。 面前一片阴影,我有些茫然地抬头,刚看清陈思时便手上一痛,一只运动鞋踩在了我的手上。同时陈思弯腰凑到我耳边,语气愤怒地说道。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就是想让我丢脸吧!你个碧池!” 我早知道什么?这丫脑子有病吧!? 第71章 童话之森(十七) 丹田之处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不等我说什么,手上又是一阵疼痛,陈思非但没有将脚收回去反而又用力碾了碾——看来她根本不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 似乎是觉得终于出了气,她这才收回了脚,让运动鞋的鞋底离开我的手,冷哼了一声,一扭头便要离开。 只是...她是真觉得我是软柿子,能随她捏扁揉圆么? 手上的疼痛还没有消失,陈思刚刚正好踩在我手指和手掌连接的位置上,手指现在仍然疼得发麻,连弯曲都有些费力。 然而,我仍然是连起身都顾不上,一抬手便用尽全力抓住陈思的脚腕,向后用力一拉—— 我的动作使陈思瞬间失去了平衡,她又是一声尖叫,整个人因为站立不稳摔在了地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只是她似乎比我还惨一些,直接摔了个狗啃泥,脸先着地。 陈思摔倒的同时,我借着拉她的力道顺势起身,同样在她摔倒还来不及起身的时候,抬脚踩在了她的腰上。 腰部其实是人体一个很重要的用力点,像她这样趴在地上被我踩住腰部的姿势,只要我的力量不比她差得太多,她就既不能翻身也不能撑起身体,只能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本来我就比陈思要高上半头,虽然我也是个体力值只有负五的渣渣,可是也不至于比陈思还弱,况且我脾气向来算不上好,她既没有林崖那种体格,又没有狼牙那种力量,谁给她的勇气把我当成软柿子找我撒气的? “真抱歉啊,我是刚刚才知道你脑子有病的。不过脑子有病就回精神病院去,别出来丢人现眼。”我语气平和甚至带着微微的笑意说道。 虽然愤怒,但是这种人还不值得我多么激动地去生气。而且,越是用正常而平静的语气去说这种话,往往越是能产生奇效,比如现在——陈思气愤得连耳朵和脖子都微微涨红了,挣扎得幅度也更大了些,我都需要用尽全力才能压制住她的动作了。 “喂!你个臭女人!放开思思!” 听到喊声我下意识转头,便看到瞿影张牙舞爪气势举着拳头汹汹地向我扑来,倒是忘了还有他这个人了。因为这突然的状况我微微一惊,反应便也因此慢了几分,虽然我已经连忙后退了两步,然而瞿影的拳头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了。 我已经明白我躲不开这下了,只能抬手希望能稍微阻挡一下,让这拳别打到脸上。对于陈思这种,又没有我高,体力也和我差不多的,我还有信心和她刚一下。至于瞿影这种,虽然也是瘦弱型的,但是毕竟是个男生,而且目前这个状况可能不是单挑,而是我一个挑他们两个的问题了...... “喂!你个大男人还要不要脸啊!” 然而,预想之中的那拳并没有打到我身上,我迟疑地放下抬起的手臂,却发现方若曦站到了我身边——刚刚那拳应该就是她把瞿影推开了。 我快速地望了望周围,刘畅正站在之前的位置没动,望着这边一副纠结害怕的样子,余普也没有任何的行为,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的位置,察觉到我的目光还特意看了我一眼。 “跟你没有关系,你滚一边去!这个臭女人竟然敢踩思思!我一定要教训她!”瞿影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陈思此刻也已经爬起来了,正站在瞿影身后怨毒地瞪着我。 我注意到陈思的目光,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的微笑......看她的表情她快要气炸了。 “你长没长眼睛?讲不讲道理?是陈思先踩的莫离!况且还是在莫离刚帮了她的情况下!” 看着挡在我身前毫不示弱地吼回去的方若曦,我突然觉得也许情况比我想的好点?至少我不需要自己一挑二了。 “我没看到!我只看到那个女人踩了思思!”瞿影蛮不讲理地说道,甚至还又往前走了一步,“怎么?难道你想和那个女人一起挨打么!” 我嘞个去...这瞿影的脸皮还真是有够厚的......一个大男人打女人,很光荣? 然而,瞿影的话不但没有吓退方若曦,反而是更加激怒了她,虽然她比瞿影矮上一些,但是她却毫不畏惧地向前一步离瞿影更紧,仰头梗着脖子大喊道“怎样!反正二对二!谁打谁还不一定呢!你要试试看?” “你......” “等等,三对二。” 瞿影本来要说什么,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听到这个声音,我正有些震惊,回头便看到一个人影正从我身后走了过来——余普。 我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参与到这种事来,愣神间他已经跃过了我,在我身前一点的位置站定,变成了他和方若曦分别站在我的左前方和右前方微微护住我,而我站在中间偏后的位置,与对面的瞿影和陈思对峙。 “我...还...还有我。” 又是一个声音传来,我这才发现,就连刘畅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虽然还是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并且是站在了我的身后,不过也总算是表明了她的立场,至少在人数上,让我们从只比对方多一人成功变为了对方的两倍......呃。 “你...你们...你们以多欺少是吧!有能耐单挑啊!臭女人!你有种别躲在别人后面,公平一点出来跟我单挑啊!” ???妈的智障吧,一个大男人找我一个弱女子单挑?我看着瞿影翻了个白眼,一句话都懒得说。当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刚才怎么没看他这么坚持公平?这瞿影果然是个怂男,刚刚还挺横呢,这才多一会就怂成这样了?我可以看到陈思也是里面色铁青的样子,似乎也觉得有这么个无耻的队友太丢脸了些。 “你要不要脸?单挑?亏得你说得出口!”我还没说什么,方若曦已经忍不住出声讽刺道,“有种就少废话,你再往前一步试试,姑奶奶好歹也是跆拳道黑带,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你...你你......” 瞿影在那“你”了半天,想要向前却又不敢的样子,当真是要多怂有多怂。 “怎么了?你们在干什么呢?” 正在对峙时,林崖的声音传来,我下意识转头看去,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回来,狼牙和他不在一起。而那边瞿影一看到林崖回来,急忙拉着陈思便向远些的地方走去了,似乎是很怕林崖找他麻烦,毕竟林崖可是身强体壮,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类型。 “还不都......” “啊啊啊!没什么没什么。” 一看到方若曦要说什么,我急忙开口打断了她。开什么玩笑,告诉林崖的话狼牙肯定也会知道的,狼牙知道的话...莫名有种小学生打架告老师的羞耻感???算了算了,反正就是一个绿茶婊加一个怂男,也就是趁着狼牙和林崖都不在感闹点事,平时他们也不敢怎么样的。嗯?不对啊...怎么又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 算了算了,不想了,狐假虎威就狐假虎威吧,又不是什么大事,纠结个什么劲啊。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狼牙呢?” 林崖狐疑地看了看我的手一眼,那上面还有着擦伤的伤痕。其实我知道这种转移话题的方法,林崖一眼就能看穿,不过那也不重要,这就是情商高的好处,看破而不说破。虽然林崖大哥很清楚我是在转移话题,但是以他的情商,绝对会明白是我不想说,那么他就会尊重我的意愿,跟着转移话题。 果然...... 林崖“哦...狼牙在前面呢,我们在前面发现了一堆果树,地上还有蘑菇野菜什么的,他让我回来先生堆火,让你去帮忙摘点蘑菇野菜什么的,准备在这休息一下,吃顿饭。” 我这才发现,林崖身上背着两个包,看来是把狼牙身上那个包也带回来了。 “好,我这就去,是这边直走就行了么?”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向林崖确认着方向,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我便准备向树林中走去,准备去找狼牙,却没想到方若曦叫住了我。 “哎,等等!莫离!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转头看向方若曦,她三两步跑到我身边,伸手挽住了我的胳膊。肢体接触间我忍不住一僵,紧接着便不动声色地,装作随意而为般将胳膊在她臂弯中抽出来,我实在不习惯跟人有身体接触。 不过想到刚刚她帮了我的事情,我便也没有拒绝“可以啊,你就和我一起来吧。” 方若曦似乎也没注意到我的异样,欢呼了一声便抢先向前走去,我便也加快了脚步跟上她。 “刚刚谢谢你啊。”稍微走远了一点后,我开口道谢到。 “啊?什么?谢?”方若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的意思,“哦,你说刚刚瞿影的事啊,小事小事,不值一提,就当是我为之前误会你道歉吧。” 这姑娘...还真是有些可爱呢......我微微一笑,却又想起了之前她对瞿影说的话。 “你是跆拳道黑带么?很厉害啊,我第一次见真人的跆拳道黑带。” 方若曦看了我一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嘿嘿,什么黑带啊,我那都是瞎编的,我是估计就瞿影那个怂样,吓吓他他也就不敢动手了。” “编...编的?”我有些哭笑不得,这姑娘还真是跳脱啊,“你就不怕他狗急跳墙真打你?” “打我?打我我也不怕,我有一招制敌的办法!” “什么办法?”我好奇地问。 方若曦又是嘿嘿一笑,既神秘有猥琐地凑到我身旁“超级简单,只要抬起脚踹过去就行了!” “踹...踹哪?”我好好隐隐猜到了什么...... “就踹啊...腰部以下,腿部以上的丹田之处!” “噗......” 我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断子绝孙脚么?妹子你强! 第72章 童话之森(十八) 巫婆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请问你是?” 本以为找到狼牙会是件很容易的事,却没想到,会在半路上遇到地球人——这一段的童话人物。 那是一个佝偻的老妪,看上去也就一米三、四的高度,手中拄着一根比自己还高的枯木拐杖,身披一件黑色的袍子,那袍子很长很宽大,将老妪全身都罩在了里面,连面容也隐藏在黑色的兜帽之中。只从兜帽中露出一个大大的鹰钩鼻和两侧苍白干枯如稻草般的发丝,袍子中伸出的两只干枯瘦弱的手。 那两只手一只握着拐杖,另一只平举着一只苹果,那是一只奇异的苹果,我从没有见过那样的苹果,它从中间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部分,一面是普通的苹果的样子,微微发黄,带着一点点红润,而另一面则红得透彻,就好像是用鲜血染红的,红得神秘而妖异,只是这种奇怪的颜色和样子这苹果该不会是有毒吧? 阳光的照射下,苹果反射出诱人的光泽,似乎是在回应我的想法,我的闹钟突然一阵嗡鸣,闹钟混沌一片。一瞬间,所有的想法全部清空,所有的思绪全部被截断,看着那半面诱人的苹果,我的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想要品尝的渴望,脑中所有纷乱与茫然汇聚成一件事——靠近它、得到它、把它吃掉! 口中不断分泌出唾液,记忆中苹果酸酸甜甜的口感溢满了口腔,舌尖像是有小人在跳舞一般,没一个味蕾都渴望着苹果的香甜滋味。那般鲜红的外皮,张嘴咬下一大口,露出其下亮黄色的果肉,酸甜你的果汁会从齿间迸发而出,每咀嚼一下,苹果丰富的汁水会从果肉中压榨而出,喷溅到牙堂,浸润舌头,流入咽喉,划过食道,一直流入心中 我隐隐有些感受到这种**来得突兀而怪异,仿佛那苹果有魔力一般正在吸入虏获我的灵魂,然而我无法抗拒,无法说服自己抑制住这种冲动,我想要走进它得到它再品尝它甘甜的滋味后将它完全咽下喉咙 “莫离!” 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大喊,一股拉力拉得我向后摔去,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再次站稳时才清醒了一些,愕然地看了看身边一脸焦急地盯着我的方若曦,我这才感觉到头一阵昏沉沉的疼,回想刚刚自己的感觉,就好像是着了魔一般,再次转头向刚刚那个老妪的位置望去,却发现她已经消失了。 那是个地球人,也就是童话里面的人物,我确定。现在回想刚刚看到苹果的那一幕,那只拿着苹果的手的手背上,有着那个代表地球的“e”标志。 “莫离,你刚才怎么了?突然像是中邪了一样,就盯着前面的那个地方,还念叨着什么苹果,苹果的。什么苹果啊?这里哪有什么苹果?” 方若曦的话弄得我一愣,不是因为她描述的我刚刚的样子,而是因为她没有看到刚刚那个老妪么? “你没看到么?”我皱皱眉,抬手指着前方,“刚刚就在那里,前面那棵树下,有一个老太婆,穿着黑色的袍子带着兜帽,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苹果,很矮,大概只有我胸口这么高,脸庞都隐藏在帽子的黑暗里,只露出一只鹰钩鼻。” 方若曦撇撇嘴“你描述的这个怎么想都不像是正常人吧?倒像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放在童话里就是巫婆!对!就是巫婆!还有那个苹果,一定也有什么问题!” “巫婆么”我回想刚刚看到的那个地球人的形象,说是巫婆的话倒是真得很可能呢,“那个苹果是很不对劲,一半鲜红,一半就是普通苹果的样子,微微发黄带着一点点红,正常的那半似乎没什么问题,重点是红色的那半真得不太对,我当时就觉得那种红色像是有毒一样,但是紧接着我的意识好像不手我控制了,就好像是有什么奇怪的力量,一直吸引着我,让我忍不住就想把它吃掉。” “巫婆苹果童话”方若曦自己念了几遍,“这个怎么像是白雪公主?” 白雪公主?我愣了一下,随即便觉得方若曦说的没错,现在这个童话可能还真是白雪公主——皇后后妈的毒苹果。 “可能还真是那个苹果就是毒苹果么也怪不得白雪公主会傻到吃下了,那种感觉如果不是你拉了我一下,恐怕我也没法抗拒那种魔力。”我抬手捏了捏眉心,头中昏昏沉沉的感觉总算是好了很多了,“只是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到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知道这里是白雪公主的童话了,那么我们应该只需要小心别吃有毒的苹果就行了。”方若曦耸耸肩。 别吃有毒的苹果只是这么简单就行了么?我皱皱眉,却也没有什么别的头绪,只能小心一些,静观其变了。 “算了,我们快走吧,先去找狼牙,他恐怕已经等我们好一会了。” 招呼着方若曦,我们再次向前走去,这次没有再碰上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事物,这次我们成功找到了狼牙。 “怎么这么慢。”似乎是察觉到我们的存在,狼牙是看着我们走近的,他瞥了一眼和我一起的方若曦,倒也没说什么,而是指了指前面,“再向前一点那里有片树林,长了蘑菇,你们去看看能不能摘一点回来吧,还有野菜什么的。别走太远,有危险就大叫,我能听到。” “嗯,好。”我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对狼牙说道“对了,刚刚在来的路上,我见到地球人了。 听到我的话,狼牙狠狠皱了皱眉“什么样的地球人?发生了什么” “一个巫婆吧应该说是。”我眯眯眼思索着,“如果没猜错,这里应该是白雪公主的故事,故事我就不多说了,重点是那个巫婆的苹果,那个苹果有毒,而且似乎对人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看到它就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想要吃掉它的**,如果刚刚不是方若曦在我身边,可能我就真得将那个苹果吃掉了。” 听了我的话,狼牙转头看了方若曦一眼,似乎是不适应狼牙那种犀利的目光,方若曦嘿嘿一笑转过头去避开了狼牙的目光。 “你的意思是她没受到那个苹果的影响么?”狼牙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虽然猜测的不对,但是已经很接近了。 “不,是只有我看到了那个巫婆和苹果。” 狼牙思考了几秒后才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去采些蘑菇什么的吧,这件事晚点再说。” 既然狼牙这样说了,必然是心中有了计较,因此我也就听从他的话,带着方若曦向前走去。 只往前走了一点,我们便发现了狼牙所说的长着蘑菇和野菜的地方。那是一大片没有树木的空地,上面长满了各种颜色的蘑菇和野菜。 “天啊!好多蘑菇!”方若曦惊呼一声,快步向前走了几步,走入蘑菇中蹲下身观察着“莫离,你能看出那些有毒哪些没毒么?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蘑菇!只是看这些五颜六色的,很多都有毒吧?” 我凑近看了看,忍不住皱皱眉,但还是先对方若曦解释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有几种没毒的我还是认识的,我们就只摘没毒的吧。” 说着,我在方若曦身边蹲下身,指着其中几种说道“这种淡黄色的一小丛一小丛的是种很常见的蘑菇,是没毒的,边缘处的树下应该会有。还有这种白色的,也是没毒的,这种一般生长的比较散,不是丛生。另外这种灰蓝色的也没毒” “哎?等等等等”方若曦打断了我,我疑惑地看向她,她指着灰蓝色的那个蘑菇问道“这种没毒?你确定么?蓝色的蘑菇哎!还这么鲜艳!”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摘下了一个灰蓝色的蘑菇,拿到面前观察了一下惊呼道“你看你看,伞盖里面的颜色完全就是亮蓝色了!掰开还有这种蓝绿色的汁液,你真的确定这种没毒么?” “我确定,这种蓝菇没毒的。” 其实我这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蘑菇,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之前时间停止的日子里,我看了很多的资料知道了很多的知识,其中就包括这种蓝菇的信息。 “这种蘑菇叫做蓝绿乳菇,又叫做靛蓝茹菇,虽然颜色和我们平时吃的香菇比是鲜艳了些,不过确定是一种可食用的香菇,中国市场上也有流通的,你不用担心。” “哎?那这种呢这种呢?这种也是蓝色的,是不是也没毒啊?”方若曦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样指着另一种蘑菇发问。 我看了一眼,仔细在自己记忆中辨认了一下才答道“不不不,这两种是不一样的,这种是炫蓝蘑菇,也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精灵的梧桐’,但是这种是不可食用的,有没有毒素还是未知。一般区分蘑菇有没有毒除了看颜色鲜艳与否外,也可以看蘑菇的柄粗不粗,像蓝绿乳菇这种伞盖大,柄比较粗的就是无毒的,而炫蓝蘑菇这种伞盖薄,柄细细的,就更可能是有毒的,你采的时候还是注意些吧。” “莫离你是学植物的么?你懂得好多啊!”方若曦感叹道,随即露出一个笑脸,“我知道了!蓝胖香菇就是无毒的,蓝瘦香菇就是有毒的,放心吧,我不会采错的!” 我回以一笑,方若曦便也没说什么,到一边去开始采摘蘑菇了。 看着方若曦不再注意我后,我的笑容才渐渐淡去,看着满地五颜六色的蘑菇感觉有些复杂 这些蘑菇本来应该是生长在全球各地的,它们生长的气候并不是完全统一的,那么为什么会一起集中出现在这里? 没有太阳的天空,混乱的生态系统,难道这里真是个不存在的童话世界? 那么我们这些人那么我又是不是真实存在于这里的呢? 第73章 童话之森(十九) 矮人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莫离,采这么多应该够了吧?我觉得够我们几个人吃了应该。” 我看了看堆在外套上的一堆蘑菇点点头,看样子应该是够吃了,况且狼牙也是在找食物的,我相信他不会一无所获的,这么看来确实够吃了。 外套是我的,这次我提议选了一件长袖的衬衣又在外面套了个外套,也算是有备无患了,此时外套正好用来将蘑菇兜起来包成一个包袱,否则还真不知道这么多蘑菇我们怎么运回去呢。 稍微整理了一下外套,拿过最后一个放在外面的蘑菇——那是我看到的最大的一个蓝绿乳菇,整个伞盖比我的手掌还要大上一些,之前觉得奇特就没有直接将它放入蘑菇堆中,而是单独放在一边,现在要走了才准备将它放到一起打包带走。 “哎,莫离,你说现在这个既然是白雪公主的童话,那么除了巫婆以外的人呢?白雪公主?王子?魔镜?哦,对了!还有小矮人!”方若曦一边帮忙整理着一边随口和我聊着天,“你说它们也存在么?什么时候会出现?我还想看看白雪公主漂不漂亮呢!” “我也不知道啊,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也许会出现,也许不会出现,谁知道呢?”我再次拿着那个最大的蓝绿乳菇端详了一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蘑菇,免不了多看几眼,“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所有的童话人物一个都不要出现,因为这样就代表不会有危险了。” “把那个蘑菇” “是无趣啊” 传入耳中的似乎有两个声音掺杂在一起一样,我的注意力又在手中的蘑菇上,因此并没有听清,疑惑地转头看向方若曦。 我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把那个蘑菇给我好么?” “我说你好无趣啊!这回听清了没?” 来不及回应方若曦的话,我震惊地回头看向我面前。这回我听清了,那根本就是有两个声音说了两句话!一个是方若曦,另一个声音就从我面前传来! “啊” 看到面前出现的“怪物”,我不禁就要惊叫出声,又害怕会激怒那个怪物而将惊叫声硬生生停住了,后半声狠狠噎回了喉咙中让我只发出了一个短暂的气声,紧接着一瞬的窒息。我本来是蹲在地上的,被这一下吓得直接向后摔去,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压碎了身后一片地上的蘑菇。 “莫离?你怎么了莫离?” 方若曦疑惑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我快速瞟了她一眼后急忙移回目光看着面前的“怪物”,方若曦脸上疑惑的神情和那“怪物”帽子上的“e”标志明白白地告诉我,她看不到我面前这个“怪物”——又一个地球人。 应该算是“人”吧?虽然我叫他是怪物,可实际上仔细看去才发现,他确实是类人型的,无论是五官、四肢都和人类相仿,唯一不同的是他浑身都是蓝色的,衣服、皮肤、头发、胡子、眼睛、嘴唇、甚至刚刚注意到的牙齿和舌头,完完全全都是蓝色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掉进油漆桶中里里外外全部染上了颜色的人一样,只是各部分蓝色的深浅也有些细微的差异。 只是他的个头很矮,像我现在摔做到地上,他才和我差不多高。由于这种清一色的蓝色,我辨认他五官辨认的很艰难,只能从长长的快要拖到地上的胡子辨认出,他应该不是因为年幼才这么矮的,这个身高应该就是他成年后的身高。 布衣扎着腰带,搭配着圆头的短靴,这个形象,这个身高难道这个是传说中的七个小矮人之一么? “把那个蘑菇给我好么?你快要把它捏坏了。” 疑是小矮人的家伙第三次说道,同时还伸手指了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我这才发现它想要的是我发现的那个特别大的蘑菇。因为心情紧张,我在不经意间手上用力,蘑菇的柄被我攥得都有些变形了。 我没敢多言,有些颤抖地抬手,将那个蘑菇递给他,看到他伸手过来接时再强迫自己放松力气,让他能成功将蘑菇从我手中接过去。 蘑菇刚从我手中离开到矮人手里的瞬间,在我眼皮底下变成了一顶蓝色的宽沿尖顶帽子,只是上面尖顶的部分皱皱巴巴的,我觉得应该是我刚刚捏了蘑菇柄造成的。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顾不上方若曦已经因为着急而开始抓着我的肩膀摇晃,因为太过震惊,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却看到矮人矜持而有礼地将帽子按到胸前,对我微微歪腰颔首“谢谢。” 道过谢后,还不等我反应过来,矮人便一下子消失了。 我还没从刚刚发生的事情中反应过来,就听到身后传来狼牙的喊声。与此同时,我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 “莫离!” “啪!” 我震惊地回头,错愕地看着打了我一巴掌的方若曦,她却脸上一副满是惊喜的表情。 她说“啊!莫离!你总算醒了!还好还好这招管用,你是不是刚才又看到那个老巫婆了?我看你刚才那样子就觉得不对,然后你手里的蘑菇又突然消失,肯定是出什么事了!这时候我就想起来中邪的人打一下就可能醒的事情,因此就给你也来了一下!怎么样,很管用吧?” 管用?管用得我脸上火辣辣的疼啊喂!这是用了多大力气啊? 我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方若曦衣服邀功的样子,骂她也不是谢她也不是,只能默默抬手捂住自己脸,学着刚刚矮人的样子,另一手按动胸前微微倾了一下身,有些艰难地说“谢谢谢。” “啊哈哈,不用客气啦,应该的应该的。” 应该你大爷啊我只能欲哭无泪地看着方若曦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默默忧伤。 “不是巫婆,是个老头吧?”狼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这才想起来刚刚也听到他的声音了,只是那时候听声音还有段距离,而现在回头便看到他已经到我身后了,此刻正看着矮人消失的地方说道“一个浑身蓝色的老头,长着长胡子,应该不是你们说的那个黑色袍子的巫婆吧?” “蓝色?老头?”方若曦似乎也有些懵,转头问我道“不是之前那个巫婆么?莫离?” “不是,不是之前那个巫婆,是另一个地球人。”我摇摇头,看了方若曦一眼,着重地一字一字补充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七个小矮人之一,而且他,没,有,恶,意!” “啊?是么?那个嘿嘿嘿嘿嘿”方若曦听了我的话干笑了几声,显然是听出了我的画外音,我默默翻了个白眼倒也没再说什么,虽然这一巴掌打得实在,可是毕竟她也是好意,我也不好责怪她。 现在的重点是狼牙刚刚的话,他说出了那个矮人的长相,这是不是代表着他也能看到? 察觉到我投向他的目光带着疑惑,狼牙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我看到了,一个蓝色的矮人。” 咦?为什么我和狼牙看到了,方若曦却看不到?我思考着的同时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怎么感觉脸上好像湿湿的? “别动。” 狼牙突然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我反射性地按照他的话停止了所有动作,只诧异地微微转动眼珠看向他,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却看到狼牙皱皱眉,伸手抓住了我揉脸的那只手,将我的手从脸上拉开。 “呃?莫离?你脸上沾的是什么东西啊?” 听到方若曦的话,我这才感觉脸上黏黏地还有些痒,刚想抬手摸一下才想起狼牙正拽着我的手,随即便发现了手上沾着的褐色粘液。 “恶这是什么东西啊?”我下意识皱眉,看样子脸上沾的东西就是手上抹上去的了,不过这是什么啊? “你还是先从站起来吧。” 听到狼牙话的同时,我感受到手上一阵拉力转来,我用右手在地上撑了一下顺势站起,手上却传来黏糊糊的触感,站起后我仔细一看,才发现右手上也沾上了左手上那种黏糊糊的液体。向刚刚摸过的位置望去,我才知道了那种粘液到底是什么。 刚刚摔坐到地上是压碎了一片毒蘑菇,手上的粘液就是毒蘑菇伞盖破碎流出的混合汁液。 “这是毒蘑菇的汁水?你没碰到嘴上吧?小心些别中毒。” 显然狼牙也发现了这种粘液的真面目,听到他的话我刚要答应,脸上一阵温热隔着一层布料传来。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狼牙拽起自己的衣服在帮我擦脸上的粘液。 “哎不用” “别乱动,闭嘴,小心汁液入口。” 我刚一开口就被狼牙打断了,他声音微微带着些沙哑地呵斥着我,手上的动作却又让我觉得他是很小心翼翼地在擦拭,脸上的汁水被他擦干净后,他又用自己的衣服将我的两只手都擦了个干净,旁边的方若曦此时看到这一幕,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听到方若曦的口哨声我转头狠狠瞪了过去,小丫头却一点都不害怕一样对着我笑得十分暧昧。 暧昧暧昧个屁啊!这就只是狼牙这货随手为之好么对!就是随手为之而已啦! 脸红什么的才没有啦!绝对没!有! 第74章 童话之森(二十) 发热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狼牙走在前面,我和方若曦并排走在他身后。除了之前我和方若曦用外套打包好的蘑菇之外,狼牙手里还提着几只长着尝尝尾羽的禽类,如果我没认错的话,那应该是野鸡。 第一眼看到那些野鸡的时候我着实惊讶了一番,大概是受到无人之城的影响,我是真没有想到这片森林中还有这种正常的生物存在。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既然都能听到鸟鸣声,那么有野鸡这种野生禽类自然也是可能的。 只是之前查看那几只野鸡时我发现,这几只野鸡都是被石子穿透了头颅而致死的。所有的石子都是从野鸡同一侧的眼睛打入,又没有完全贯穿野鸡的头颅,而全部都是只嵌入了头颅之中。虽然之前见识过狼牙飞刀的绝技了,因此他那石子代替飞刀捕杀猎物也很正常,但是他用石子猎杀野鸡所展现出的超强的控制力,却仍然是我始料未及的。 要有多强大的技巧才能完成这样的猎杀?我虽然不清楚答案,但也明白那对于对力量的控制、对方向的判断要求之高。 狼牙还真是个如同开了挂一般的存在。 “哎哎?”方若曦一边叫着我还一边伸手戳了我两下,我一脸疑惑地转头望过去,却发现她笑得一脸猥琐,小声对我说道“莫离,你和狼牙是情侣么?” 情情情情什么玩意儿?什么情侣?谁跟他是情侣??? 我好像听到了本世纪最可怕的鬼故事一样,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猥琐的方若曦,被吓得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几秒过后才重新找回了自己语言的能力,急忙解释道。 “喂喂喂!你别瞎说!谁和他是情侣啊?我们一共也没认识多久,这才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害怕被狼牙听到,我还特意压低了声音,毕竟我也大概了解狼牙的感官十分敏锐,我可不想这种对话都被他听了去,超级尴尬的好么!? 出于这样的想法,我压低声音回应方若曦的同时,不忘偷偷打量狼牙的背影,看他好像还是正常地走着没什么表示的样子应该没听到吧肯定没听到!对!没听到! “哎呦哎呦,这意思是时间长了就会发展成情侣了是么?安啦安啦,我懂的,还没有正式成为情侣的暧昧期对吧?嘿嘿嘿,我仿佛嗅到了恋爱的酸臭味了呦!” 然而方若曦像是认准了我和狼牙之间有奸情一样,仍然锲而不舍地继续着这个尴尬的话题,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等等等咱能别逗了么?啥玩意就乱配对啊你?还啥恋爱的酸臭味,你是有鼻炎吧你?我身上明明只有单身狗的清香好么?” 啥玩意时间长了就是了?啥玩意就暧昧期了就?谁跟他那犊子玩意暧昧啊谁? 我瞪着方若曦努力压抑着声音解释着,都恨不得扒开她脑子看看里面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方若曦听了我的话歪头看了我,凑近了我身边伸着脖子狠狠嗅了两下。 我有些不适应地微微后仰,拉开与她鼻子的距离“你闻啥玩意呢?” “闻闻有没有单身狗的清香。”方若曦说着又故意耸动了两下鼻子,然后煞有介事地摇摇头,“没有,只有一股烂蘑菇的味道。” “你” 我刚要回嘴,她却又抢先一步说道“哎对了,你是北方人么?本来看你长那么高就有猜测,听你刚才说话,口音都出来了哈哈!” 被方若曦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刚刚我因为激动一没注意把东北口音都说出来了。 “我还不都是被你气的,东北口音都给我气出来了。” 我瞪了方若曦一眼,说着抬手对着脸,摆动着手掌当着扇子扇着风。我觉得自己的脸上像是发烧一样一阵阵地发烫,明明脱了外套,我却觉得比之前都要热上好多,忍不住抬手扇着风,同时也感到一阵头晕脑胀是我刚刚太激动了么? “哪是被我气得啊,明明是说中你心事吧,看你脸都红了” 方若曦小声嘀咕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明显是我能听到的音量,这死丫头摆明是说给我听的。等我转头看向她时她又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左右转着头就是不肯和我对视,让我也不好追究,只得也转头望向另一边,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如果说是因为我情绪激动导致了血液流速增快,这才脸红发热的话,那么按理说,情绪平复之后血液流速应该减慢,这种脸红发热、头晕脑胀的问题也应该消失才是。然而走着走着,我却觉得脸上的温度似乎一点都没有减少,反而有种越来越热的趋势,而且这热度正向全身蔓延,我仿佛觉得自己正置身于桑拿房一样,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燥热,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着热气。 身体越来越燥热,头晕越来越严重,甚至我的眼前已经开始发花,开始不时白光闪过,我晃了晃头眨了眨眼,却对这种情况没有丝毫改善。我这才惊觉有些不太对,现在这种情况绝对不正常,我不可能只是因为情绪激动就产生这么大的反应,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脚步越来越沉重,脑中一阵阵发昏,前面狼牙的身影在我眼中渐渐模糊、开始旋转摇晃。我隐隐还有意识,知道这其实不是狼牙在晃,而是我在摇晃,并且我很可能下一刻就会晕倒。 狼牙走在我前面,他的背后还没长眼睛,自然不会有那么大的神通知道我的情况。而方若曦似乎自从刚刚的对话后就一直观察着周围,应该也没有向我这边看,没有发现我的问题。我尝试着开口,尝试着呼唤狼牙,却发现嗓子又干又疼发不出声音,徒劳地张了张嘴想要喊狼牙,却只发出了一个狼字开头的“了”的声响。 脚步越来越沉重无力,头越来越晕、越来越胀,眼前的世界开始大幅度旋转,我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地向前摔去。 然而,恰好是此时,狼牙像是感受到什么一样回了身,视线模糊间我似乎隐约看到,狼牙原本疑惑皱眉的神情在转过身时愣,随即反应迅速地将手中包着蘑菇的外套和野鸡扔到了地上,伸手接住了我向前扑倒的身体。 真是谢谢啊,谢谢在你眼里我还是比吃的重要的。 我的心里登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却又马消失,脑中一片混沌,眼前又是一片灰蒙蒙的感觉,偶尔闪烁过一些光斑,虽然因为头晕导致眼前的景物一直在旋转,但是倒也还没完全闭上眼睛,只是眩晕的难受感让我忍不住微微眯着眼皱着眉,看着不断旋转的狼牙和方若曦的脸,耳边传来两人的声音。 “莫离!莫离!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这样了?” 这是狼牙在责问方若曦,凶巴巴的语气,也不怕吓着人家。 “我我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我们还在说话啊!”方若曦似乎被吓到了,声音听起来很慌张,还带着微微的哭腔,“就是刚才看莫离,她只是脸有点红而已啊!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莫离?莫离醒醒莫离!” 哎呦我的天,你可别摇了,本来就晕,你一摇更晕了好么? 听着狼牙的呼唤声,肩膀被狼牙扶着一阵摇晃,我是想得开口让他别再摇了,然而我似乎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一样,只能眯着眼看着他,却没有力气说话。 叫了一会后,狼牙似乎是终于放弃和我交流了,一把将我抱了起来,同时吩咐着方若曦道“走!你拿着那些东西,我们先回去!” 在狼牙将我抱起的同时,我的脑中忽悠一下,强烈的眩晕感引发了想要呕吐的冲动,胃里一阵抽搐地难受。而狼牙已经快速奔跑偶起来,着更加加剧了我的颠簸感,一阵阵想要呕吐的感觉涌上喉咙。 拜托别跑了好难受好晕快停下,我要吐了! 然而狼牙仙儿还不会读心术,听不到我的心声。在颠簸中加深了眩晕的我,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呕吐的冲动,微微一偏头呕了出来。只是胃中除了胃酸实在也没什么别的东西了,即便我觉得我的胃都快要收缩成一团了,我也只是不断地干呕着,只有些许胃酸涌上我的喉咙。 “忍一下,忍一下莫离!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回去了!”狼牙的声音在上方响着,同时身体又是一阵颠簸,似乎是狼牙抱着我晃了晃,“别睡!别睡莫离!保持清醒!不许睡听到没有!” 啊啊听到了我听到了啊别晃了别晃了再晃真得要晕过去了啊 我皱眉吭叽了两声,发泄着对狼牙的不满,我觉得身体越来越热,额头上后背上似乎渗出了好多汗水,将我的头发衣服都黏到了皮肤上让我很不舒服,在这种热度中,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思绪越来越混沌而杂乱,眼前越来越暗,光斑越来越多,狼牙的声音也似乎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林崖!林崖快拿水来!莫离出事了!” 第75章 童话之森(二十一) 幻象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好热好热啊感觉好像自己浑身的皮肤都要烧起来一样,怎么会这么热我到底是在哪里 我艰难地撑开眼皮,似乎就连眼皮下都充盈着热气,令我的眼睛十分干涩酸痛。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好像有一团火在我体内灼烧着,要将我整个燃成灰烬。 然而很快,我知道了那火并不是在我体内,而是环绕在我周围。 眼前一片橙黄色的火光,火光以外是一片黑暗,灼热的火舌舔舐着我的皮肤,热度不断传来,没有伤害到我,却让我觉得闷热而烦躁,整个人十分痛苦。眼睛似乎也正在被炙烤着一样,像是眼眶中窜出了两个小火苗,将我的眼珠包裹起来灼烧着,让我眼中只剩下橙黄色的光芒和无边的黑暗。 我想起来了我是只石头里蹦出的猴子,我是花果山水帘洞里的大王,我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现在则是大闹天宫后被关进炼丹炉里,太上老君那个小老头眼里的瓮中之鳖,然而我是不会死的,不过就是三味真火罢了,忍一忍,忍一忍我就会得到锤炼出的火眼金睛了 “怎么回事?刚才不还是好好的么?” 谁谁在说话好熟悉的声音这就是太上老君那个小老头么 “我也不知道莫离是怎么了,走着走着突然就晕倒了。她现在浑身发热,体温高得吓人,一上午没喝水又流了这么多汗,看样子已经有些轻微脱水了!快拿水来!莫离的背包里有!” 莫离这个名字也好熟悉啊是我认识的花果山的哪只猴子么?还是天上哪个神仙?啊头好痛啊 “狼牙,给你水!” “一瓶不够!不是有三瓶么?都拿过来,快!” 狼牙?狼牙又是谁啊和太上老君说话的难道是小老头座下的哪个药童么?现在药童的名都这么狂野了么? “等等!我们到现在都没看到水源,我还很渴,大家都很渴呢,三瓶水都给她一个人用掉是不是太过分了?” 女人?这个女人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就这么讨厌啊蟠桃园里养的破鸟变的人吧?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本来就是莫离带来的水,跟你有半点关系么?” 啊虽然不知道太上老君和破鸟在说些什么,不过,太上老君啊,说的好! “她都烧成那个样子了,说不定是被这里什么东西诅咒了,活不活得过来还是两说呢!你们把水浪费在一个死人身上会” 这年头,蟠桃园里的破鸟都敢跟上仙顶嘴了么?叽叽喳喳真烦啊 “滚!你再敢说一个字我割了你的舌头!” 这药童还真是霸气侧漏啊,一声怒吼打断了破鸟的话,周围终于安静下来了啊大圣我也要潜心去炼火眼金睛了 “莫离好像在说话,她说什么?” “什么眼睛,丹炉孙什么的。孙什么?” “这是烧得开始说胡话了,狼牙你快给她喂点水。” 脑中眩晕感突然加重,我的意识突然一散—— 唔嗓子好痛哪里有水啊这里这该死的沙漠好大的太阳啊 眼前不断闪过一片片白光,似乎就在上方很近的位置,悬挂着一个大大的太阳,它不断散发着热度,炙烤着我的身体,身下是吸收了太阳能量的炙热的黄沙,那温度似乎快将我当做锅子上的肉煎熟了。 水哪里有水啊好热好渴 “莫离,莫离?来张嘴,喝点水。” 那是绿洲!那是绿洲!有水了!有水喝了! 冰凉湖水流入喉咙,我大口大口地喝着,我从来没有喝过这样甘甜可口的清水,它带着冰凉的温度,滋润我干涸的嘴唇,流过一个个味蕾留下甜味,再顺着喉咙流入食管,最终汇集在胃中,与体温慢慢综合最后消失在我的身体中。 我贪婪地汲取着水分,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凉水入喉让我体内的灼热感稍稍缓解了一些,又有声音继续传入我耳中。 “方若曦,你过来帮忙!用水来帮莫离擦一下身体降降温!” “好!” 唔不够喝多少都不够好热还想要更多干脆跳到湖水里去吧到水里去就凉快了凉快了 我纵身跳入绿洲的湖水当中,神奇的是虽然置身于湖水之中却完全没有什么窒息的感觉,只有无尽的凉爽和舒爽,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欢呼雀跃着,每一个毛孔都舒畅地张开,感受着湖水的冰凉舒爽,精神为之一震,人也稍微清醒了一些。 虽然身体还是热得难受,但是总算比之前好了些,意识回归,丹炉、沙漠、绿洲和湖水都消失了,挣扎着睁开眼睛,我这才看到了上方重叠的树枝枝条,微微偏头,方若曦的脸便映入我眼中,刘畅也在身边。只是眼前仍然模模糊糊地闪烁着光点,看不太清晰。 “方方若曦?” 我发现自己回归了现实,刚刚那些丹炉或者沙漠,都是脑袋在高温下生出的一种幻象,想想那些光怪陆离的想法,我忍不住想要发笑,身体却完全没有力气,努力张开嘴挤出几个字呼唤着方若曦。 “莫离?莫离你醒了!莫离!”方若曦听到我的声音才注意到我醒了,顿时一阵惊喜,紧接着转头大声呼唤着“狼牙!林崖!莫离醒了!”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躺在地上的我感到大地都一阵震动,随即两个人头又出现在我上方的眼中。 “你醒了莫离!感觉怎么样?好点了么?” 这是林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关心和担忧。 “怎么搞的?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生病了么?” 感受到身边一阵人影晃动,被发起来时才发现是狼牙蹲到了我身边,扶着我的肩膀将我稍微扶起来些,调整我的位置让我靠在一棵树上。 我胡乱地摇摇头,同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成这样,虽然被方若曦和刘畅帮忙用水擦过身子了,然而此时热度又重新回来了一样,我甚至怀疑刚刚喝下的那么多水已经完全变成汗液流出了,嗓子中仍然干疼得难受,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我伸了伸脖子也没有缓解,只能声音沙哑地叫道“水水” 听到我的话,狼牙立刻将一边的水瓶拿过来,拧开盖子送到我嘴边,我张口喝了好几口,凉水入喉让我稍微好受了一些,而与此同时,方若曦又将一块浸满水的布条贴在了我的额头上,凉水顺着不了留下,流入我的眼眶,双眼感受到一丝凉意,灼热感也缓解了不少。我睁开眼,那些光点终于渐渐消失,将景物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 “能看清我们吗?莫离?我带来了些消炎药,你要吃点么?” 听到林崖的声音,我循着声音微微抬头望去,他脸上的焦急显而易见,倒是奇异地让我感到些温暖。还不等我尝试着开口回答他,另一个声音却插了进来。 “别给她乱吃药!她的样子不像是病了。” 高烧让我的反应也变得迟钝了,我略微思索一下,才反应过啦这是余普的声音。啊心理医生的话一般的医学知识应该也会懂一点吧。我不是病了么?那为什么我会突然发烧呢 “不是发烧?那她是怎么了?” 我仍然很是难受,因此微微闭着眼,只用耳朵听着狼牙询问余普的话。 “我不知道,会引发发烧的可能性太多了,但是她这种完全没有预兆,而且这样猛烈的发烧,我还是第一次遇到。除了发烧,她身上还有什么别的不对么?” 余普的声音保持着他一贯的平静淡然,听着他毫无情感起伏的语调,我竟奇迹般地觉得头疼感稍有缓解。回答余普的是方若曦,大概是因为刚刚是她帮我擦了身体,所以由她来回答吧。 “我帮莫离擦身时候没有发现其他不对的。”方若曦的声音也满带着焦急和担忧,和她接触得越多,我越发觉得这是个善良的姑娘,也越发让我想起麦加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希望每个人都能平安地逃出这个鬼地方。 “那我就不知道了,只能问问莫离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了。” 我做过什么?我没有做什么特殊的事情啊听了余普的话,我皱着眉回想着,然而无论我如何回想,都想不出任何原因。因为任何一件事,我都是和别人一起做的,而只有我一个人发生了这种情况,有什么事情是我一个人做了而别人没做的呢? 狼牙也在我身边询问着我“能想出来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么?你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么?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完全想不到,我没有做什么特殊的事情才对。我胡乱地摇着头,热度和眩晕感让我觉得每一秒都是折磨,头上湿布条的温度已经完全和我的体温一致了,方若曦适时帮我换了一块,又是一阵清凉传来,我的精神也为之一振,积蓄着力量睁开眼,第一眼便看到了蹲在我身边的狼牙。 然而,在看清狼牙的时候我却整个人震惊地一颤。不是因为他裸露着上身,也不是因为他健美的肌肉线条,而是因为在他的锁骨处,我看到了一个绿色的纹身一样的东西——地球人的标志“e”。 我惊恐地看了看那个标志,又同样惊恐地看了看正看着我的“狼牙”。地球人的标志,这代表了狼牙是地球人么? 不不不不对!我以前见过的!狼牙的锁骨上是没有标志的!他绝不是地球人!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这个人,不是狼牙! 第76章 童话之森(二十二) 惊惧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怎么了?” 似乎是发现了我的表情不对,那个地球人出声问道。看着这个冒牌的狼牙出声问我的样子,我心里紧接着又是一颤。 太像了,真得太像了!不不能说像,准确地说,是一模一样!外貌、声音、性格、甚至是皱眉眯眼的神情,面前这个假冒的狼牙完全和我印象中的那个狼牙一模一样!我甚至怀疑面前这个地球人是不是地球意识克隆出的另一个狼牙! “没没事咳咳” 我挣扎着坐起身,下意识稍微向旁边挪了挪,尽管嗓子干疼得厉害,也依然强迫自己发出声响。声音划过声道就好像玻璃渣割过喉咙,嗓子眼中一阵发疼发痒,让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再喝点水吧莫离,看你的样子比之前好些了,你真得想不出自己是因为什么发烧的么?” 林崖的声音传来的同时,他也稍微走近了两步,我抬头望了望,还好没有看到他脖子上也多出个什么标志,为了以防打草惊蛇,我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努力抬手接过了林崖递过来的水瓶,一边喝些水滋润一下干疼的喉咙,一边思考着怎样拉开这个假狼牙,逃到林崖身边。 不过,,,真是奇怪那个地球人狼牙的标志明明那么明显,一眼就能看到,为什么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发现呢?难道说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么? “你给你拿点食物过来你稍微吃一些吧,你等一下。”我正喝着水,林崖突然开口说道。 不!我可以不吃!别离开这里!这个狼牙是假的! 我在心里大喊着,然而身体却完全没有力气,也不敢做任何出格的动作,刚想找借口叫住林崖不让他离开,却在他转身的瞬间又是一惊——在林崖的脖颈后方,一个如同魔鬼的纹身般的“e”清楚地印着——地球人的标志! 我感到一阵从心底产生的恐惧,这恐惧如此强烈,如同跗骨之蛆,又如同幽冥之火,将我紧紧缠绕、吞噬、灼烧殆尽! 心跳得很快,头晕瞬间加剧,刚刚喝入口中的凉水已经被我口舌改变了温度,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展现出异样,艰难地将那口因为震惊恐惧而忘记下咽的温水送入喉咙。那口水带着热度,从上而下,像是是点火星,点燃了我心底最深处,名为惊惧的。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狼牙和林崖都是和我一起度过了上个房间的人,我甚至可以大言不惭地说,我们是同生共死过的伙伴。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狼牙的锁骨和林崖的背影,之前从未见过他们有着那个“e”的标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们是地球人,我不相信和我一起渡过了难关,共经历过生死的他们是地球人! 即便着两个冒牌货和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即便无论动作还是神情,他们都如出一辙,但是我面前这两个人身上的标志明明白白显示着它们是地球人,绝不是狼牙和林崖! 狼牙和林崖都不是真的那其他人呢?余普、方若曦、刘畅、甚至陈思和瞿影,他们又是不是真正的他们,还是说那也是假冒他们的地球人呢? 心脏一下下在胸膛中跳动着,快于平时的频率清清楚楚宣告着我的惊惧,似乎是因为情绪激动的原因,太阳穴的神经一跳一跳地疼着,眩晕感被加剧,呼吸不受我控制地变得急促,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次呼气都能感觉到灼热的气流流过我的鼻腔,觉得自己像是对着一个火球吐息。 方若曦似乎是发现了我的不对,急忙又为我换了一块湿布,然而头上的一阵凉意这次却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帮助,即便我想要极力控制自己身体的反应,却因为发烧而导致发挥不出平时的控制力,只能任由我的身体体现出我的心情。 “莫离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呼吸突然急促了好多?余普?余普你快来看下!莫离她这么了!?” 方若曦的声音传来,我挣扎地抬眼打量着她,在看到她耳垂上的标志“e”时终于忍不住一口气噎在喉咙间,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借着咳嗽的时候,我微微抬手遮住口鼻,同时借着这个机会快速打量了一下刘畅,果然在她的一根小指上也找到了那个噩梦一般的标志“e”。 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让清廉个空气进入肺中,用些微的舒适来缓解内心汹涌的恐惧。四个人全是假冒的,并且没有人发现异常那么余普呢?如果我的预料不错他恐怕也不是真正的他了吧。 “我看看。” 和余普毫无区别的清冷的声线,以一模一样的无起伏无情感的说话方式传入我耳中,感受到余普的接近,我猛地抬头,死死地盯住他的脸。他像是毫无察觉一样,仍然是脸上斑点表情也无,伸出一只手向我的脖子伸来,手背上一个清晰无比的——“e”!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到那标志的瞬间我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愣神间,冒牌余普的手已经伸到我脖子边,马上就要摸上我的脖子!我甚至好像隔空感受到了他手上之间微冷的温度,带着危险而致命的气息他是要握住我的脖子掐死我! 不需要思考,身体已经本能性地做出了反应,我用力全力抬手打开了余普马上就要摸到我脖子的手,双手撑地双腿蹬着向后退去,却也只是更加贴近树干而已,两边都是那些假冒狼牙他们的地球人,我避无可避! 身体上的问题实在是让我变得太过虚弱,哪怕我已经用尽了全力,也仅仅是将余普的手打开,他本人站得稳稳得没有退后半步,双手相击发出一声响亮的脆响。 响声过后我顿时有些后悔,不过转念一想,这些地球人装成狼牙他们的样子到我身边,又连标志都没有掩藏一下,绝对是有恃无恐,不怀好意。也许我在他们眼中就是那砧板上人他们切割的鱼肉,那么我又何必在意还会不会打草惊蛇呢? 似乎是被我的行为镇住了,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只有我急促的呼吸声响着。顾不上其他人的反应,我死死盯着面前假冒的余普,害怕他暴怒间突然扑上来拗断我的脖子。 然而,那个地球人余普也只是微微一顿,仍然面无表情,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你不喜欢在脖子上摸脉搏的这种方式么?那换一种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过了我的手臂,大拇指在贴近手腕的位置摸索着。 他这是真得在摸脉搏替我看病么?不不可能!他一定还有什么别的阴谋!也许是骗取我的信任,也许是让我放松警惕或者其它什么,总之,这些地球人绝对不能相信! 我装出一副靠在树上闭目养神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半眯着眼睛,透过缝隙中观察着那几个地球人的状况,同时思索着真正的狼牙他们去了哪里。 之前你的意识一直很模糊,在我出现幻觉之前似乎有一段时间失去了意识?难道就是那段时间中,这些地球人将狼牙他们掉了包么?那真正的狼牙在哪,我现在又是在哪?他们单单绑架了我一个人,又是想要做什么? 总不会是这是一群六耳猕猴,我是那西天取经的唐三藏,他们要冒充狼牙他们跟我一起逃出去吧? 胡扯不可能,他们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手腕上的皮肤感受着来自冒牌余普的凉意,他的手很冰,尤其是指尖,很冷,和我滚烫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的指尖慢慢被我发热的皮肤温热,与我互相传递着温度,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冰块在我的手腕上一点点融化,变成温暖柔和的水。 “她心跳稍微有些快,可是还没到危险的程度,应该没什么大碍才是。这种心跳加速不像是因为外因引起的,更像是因为运动导致的或者情绪激动?” 听到余普的话我心中一震,肌肉也跟着本能性地一颤,余普似乎是感受到了这种颤动,握着我手腕的力道微微一紧,随即又放开了我,没有说什么。 “情绪激动?”狼牙不,是冒牌狼牙,他的声音中带着怀疑,听了余普的话后,他转过头微微眯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极力控制着眯眼的动作,不让自己的眼皮颤抖或者眼珠乱动。好在他只是盯了我一会后便转开了目光,却没再说话。 我有些害怕地看着他的沉默,不得不说,很多时候沉默比言语更加可怕,因为你会失去任何的可以推测对方情绪和思想的依据。就像我现在这样,我完全不知道这些地球人在想什么,完全没有任何线索推测出他们的动机和目的。一无所知的时候,才是恐惧生长的最好土壤 发烧仍然没有好转,眩晕感也一直在头脑中翻腾,手脚的力气倒是稍微恢复了一些,我却仍然虚弱无比地瘫靠在树干上,像是一滩烂泥。 我不知道这些地球人的目的,也不知道真正的狼牙他们去了哪里,此时我没有了同伴,身边的所有人都是敌人。 我必须逃出去靠我自己! 第77章 童话之森(二十三) 袭击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确定了我没有大碍之后,那些地球人便相继离开了我身边,只留下了地球人方若曦和地球人刘畅两个人,在我身边照顾着我。 心中庆幸的同时,我仍然半眯着眼睛假寐,却是暗暗透过眼睛留出的一条细细的缝隙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冒牌的狼牙截住了本来还要过来的林崖,拉着他两个人走到一个离这里稍远一些的位置谈论着什么,一边谈论还一边向我这边张望。这是在讨论怎么处置我么?还是说我刚刚眯着眼之类的掩饰被冒牌狼牙发现了? 必须逃走!这些地球人身份不明目的不明,每在他们身边多呆一分钟,就更多一分危险!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在这里和他们对抗我根本没有半点胜算,必须想些什么办法掏出他们的掌控,只有这样我才能去找真正的狼牙他们!但愿他们没事。 我绞尽脑汁地想着逃出这里甩开那些地球人的办法,一方面,发烧让我浑身无力,自己站起来恐怕都是问题,更别说逃跑了。另一方面,本身地球人的数量就多于我,如果真得要逃跑,必须想个办法将他们引开。 况且,如果这些地球人真得是类似于克隆人的存在,如果他们的智力、体力、攻击力或者其它能力都和原来的狼牙他们相同的话,那么正面对上他们的话,别人暂且不论,林崖和狼牙在武力值方面的优势,就注定了我将没有丝毫的胜算。 因此,只能智取。 “方若曦”我艰难地呼唤着那个冒牌的方若曦,喝了那么多水,虽然嗓子依然疼痛,但是至少可以小声说话了。看着她转头看我,我开口说道“能给我拿点吃的么?我们之前采的野菜或是狼牙打的兔子都可以” 这是个拙劣的试探,但是此时我没有其他办法了,我需要知道这些地球人对真正的我们所经历的事情了解多少,或者换一种说法——这些地球人是不是地球意识完全按照我们经历的一切,所制作出的一模一样的人。 “莫离你是烧糊涂了吧?我们采的是蘑菇,狼牙抓的是野鸡。”方若曦说着露出一个微笑,这微笑在我看来却充满了挑衅和不怀好意,似乎是在对我说,他们清楚我的一切想法,清楚我的一切试探,我无法反抗,我无能为力,因为我只是他们掌心的玩偶而已。 “我去给你拿吃的,你等一下。” 看着那个地球人方若曦走远的身影,我微微抿唇,准备执行我的计划。 说是计划,其实我也完全没有周密的设想或者其它什么,只是临时想出的办法,不过我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必须先从这些人的掌控中逃出去,然后再想其它的吧。 冒牌的狼牙和林崖正在那边讨论事情,余普一个人虽然不知道在干什么,但是想来也不会是在盯着我,找了一圈后才发现,陈思和瞿影那两个人正在远处的一棵树下说着什么,也对我这里没有兴趣的样子,而方若曦又刚刚被我支开,此时我身边只剩下一个人,那就是刘畅。 如果根据目前为止的情况看,地球意识是完全按照真正的狼牙他们创造出的这些地球人,那么也就是说,无论是性格还是能力都是完全相同的,因此我身边的这个刘畅,以她的性格和攻击力,即便我现在因为发烧而浑身无力,找准时机的也许也有一搏之力。 我不露痕迹地微微扭动了下身子,让大腿去按压地面,感受到腿侧的硬物才稍稍送了口气——我的刀还在。 万事俱备,成败在此一举。 “刘畅。”我开口叫道,因为紧张而导致声音都在微微颤抖,还好沙哑得厉害莫不是太容易听出来。 “啊!”这些地球人似乎真得是克隆人一样,冒牌刘畅的性格也和我印象中那个真正的刘畅一模一样,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叫她,她吓了一跳,脸上明显有些惊慌,慌乱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说道,“啊你那个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么?” “能扶我向树林深处些的位置走走么?我想要小便。”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不让自己露出破绽,看着刘畅点点头后才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又立刻再次让神经紧张起来。 刘畅过来扶我,我刻意先抬起了左手递给她,这样她就会下意识地从我的左边扶住我。 依靠着刘畅的帮助我站了起来,刻意将整个身体的力量都压在她身上,这样她就只能权利支撑着我的身体,没有办法做其他事情了。她大概也只有一米六左右的身高,和我比起来小小的一只,又是瘦弱的类型,扶着我就好像扶着一座山一样艰难。 我的右手偷偷将刀摸了出来握在手中,心中紧张、纠结又恐惧。即便这是个地球人,即便狼牙说过他们都是被创造出来的,都不是真实的。可是他们毕竟有着和人类一样的外形,一样的血肉,一样的个性和一样的感情,如果不是标志,我甚至没办法分出他们与真人到底区别在何处。 杀了一个类人型的狼人尚且都会让我吐上一阵,更何况我现在准备要杀的是一个和我认识的人类一模一样的地球人! 我握着刀的手在颤抖,我心中纠结着得不到答案,我下不去手可是我必须下手,我不想杀人可是我必须杀人! 我微微侧过头观察着这个地球人刘畅,扶着我对她来说还是太过困难,她整个人的脸都涨红了,气息也已经变得粗重,但还是一言不发地努力支撑着我的身体,她一手扶在我的后背上,另一只手则抓着我的左手手腕,我看到她小指上的“e”标志,顿时目光一凛。 她不是人她不是人她不是真的,只是个地球意识创造出来的地球人而已! 我在心中一次次地告诫着自己,一次次地劝说着自己不要心软,不要犹豫。就像狼牙告诉我的那样,不要对地球人产生任何的感情,这不是善良,这和善良无关,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然而,无论我如何告诫自己,我握着刀的手依然在颤抖,我的内心依然在挣扎。凭什么呢?凭什么说地球人就不是人呢?他们一样有血有肉,一样有自己的想法,他们一样有生命! 我不知道这些地球人是怎样将我弄到他们中间的,又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做。他们也许会伤害我,也许会杀了我,可同样也许他们什么都不会做不是么? 不不不我不能不能因为我猜测他们会对我不利就因此杀了这个地球人刘畅。 可是可是不杀了她的话我要怎样才能逃脱呢? 我想不出办法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是平时,我可以只是将她打晕,可以不用杀了她。然而现在我发着烧,浑身无力,我所有的力气就只够我捅出一刀而已。除了命中要害捅上一刀杀了她,我找不到其他任何的让她既失去阻止我的能力,又失去叫喊的意识,除了杀了她,我找不出其他任何办法 握着刀的手在颤抖,眼睛干涩不堪,但我却仍然瞪大了它紧紧盯着刘畅的脖子和左胸的位置,那里一个是咽喉,一个是心脏,两处都毫不设防地展现在我眼前,只要一刀只要一刀!就足以毙命。 可是我下不了决心,我没办法真得握紧这把刀去结束一个活生生的人的生命,哪怕这个人不是真的人,哪怕是个被创造出来的死囚人,我也做不到做不到 也许这些地球人本来也没有想要伤害我呢?也许他们被创造出的设定只是假扮真正的狼牙他们呢?至少,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照顾我帮助我,没有任何伤害我的意思啊! 越是这样想下去,我越没有杀人的决心,握着刀的手渐渐放下,咬着自己的嘴唇低下头看着地面上我和冒牌刘畅一起走着的四只脚,暗暗决定再没发现他们要伤害我之前,还是不要伤害他们了吧。 毕竟,很多事情都是一旦开始了,就没办法再回头了。如果今天我能伤甚至杀这种和人类一样的地球人,那么下次也许我就有勇气伤害或者杀死真正的人类了。说起来,如果不是之前杀过变异老鼠,我又怎么敢杀了狼人呢?如果不是之前杀过狼人,我又怎么敢生起杀了地球人人类的心思呢? 人就是这样的,每个人最开始心里都会有那么一条底线存在,然而只要这条底线变低了一次,那么它第二次变低就不会太难,紧接着,人的底线会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至它形同虚设。最终变成一个没有底线的人,一个心灵满是疮痍,面目全非的人。 多少人就是这样,浑浑噩噩之间,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 “就就在这里吧,我们走得足够远了。” 刘畅带着些许紧张的声音传来,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在,我答应一声,将手中的刀胡乱收起来,扶着旁边的树艰难地离开了她的搀扶向前走了几步。都走了这么远了,要不我就真得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吧。 这样想着,便转头想叫她站得远些,虽然不是真正的人,但是想想这毕竟也是很尴尬的事情。 却没想到,刘畅并没有站在之前我离开她搀扶的位置,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我走了过来,就贴在我身后,我一转身差点撞上她。我一转头看到她,我和她皆是一愣。 她发愣大概是因为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回头,而我发愣则是因为,她抬起的右手中拿着一把刀! 她想杀我! 第78章 童话之森(二十四) 清醒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仅仅是一瞬间,我迅速回过神来,左手快速伸出握住她拿着刀的那只手,右手则再次将贴身的那把刀摸了出来——既然这些地球人已经存了杀我之心,那么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先下手为强? 不需要犹豫了,必须杀了她! 地球人刘畅似乎没有想到我的反应这么快,我抓住她的手腕时她才回过神来,随即整个人慌乱起来,而此时,我已经摸出了我的刀。 为了尽量避免她发出声响招来其他地球人,我要尽可能地做到一刀毙命的同时,让她不能发出声音,那么显然喉咙是比心脏更好的选择。 没有时间迟疑,所有的思考和动作都在一瞬间同时完成,我已经举起了右手的刀再用尽全力挥下—— 预料之中刀刺入肉中的力道感没有传来,血液喷溅的景象和腥甜的气息也同样没有,我挥刀的手在距离地球人刘畅的脖子还有几厘米左右的地方被迫停下,无论我如何用力都再也没办法移动分毫。 我拿刀的手腕同样被人抓住了,我被其他地球人发现了。 我不甘地死死盯着面前的冒牌刘畅,她似乎被我的行为吓得不清,叫都没叫一声,愣愣地看了我几秒后,直接瘫坐到了地上,恐怕是吓得腿软了。 我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想必这些地球人也已经清楚,我知道了他们的目的,那么他们恐怕也不会再隐藏自己对我的杀意了。而且,刚刚那一刀已经用光了我所有的力气,我现在连站立都是强撑的,要杀要剐,我都已经没有办法反抗了。 想清楚了自己的情况,我所幸也不再做无谓地挣扎,放开了冒牌刘畅手腕的同时,终于连站立都撑不住了,我干脆也和刘畅一样,瘫坐到了地上。 右手手腕还在另一个地球人手中抓着,随着我瘫坐下而使得我的右臂被拉得高高举起,手中握着的刀也被那个地球人拿走了。我这时才有时间抬头去看那个抓了我的地球人是谁,一连串超越此时身体负荷的大幅度运动让我的头晕又加剧了。眼前一阵阵发花,抬眼就看到无数光斑在眼前闪过,我眯着眼等待着眩晕感过去、光斑消失,这才看清了抓住我的人到底是谁——狼牙。 哦,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地球人狼牙。 看清了抓住我的人是谁,我更是一点挣扎的念头都没了,按照地球人刘畅的表现来看,大概可以确定,这些地球人的确是完全按照真实的他们创造出来的,那么也就代表着,这个地球人狼牙和真正的狼牙能力相当,以狼牙的战斗力来说,弄死我不会比捻死一只蚂蚁难。 身体无力,脑子中又昏昏沉沉地,就连思考对我来说都是一种负担,然而其实停止思考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人只要活着,就会不由自主地不断思考各种各样的事情,因此现在这种时候,我自然而然思考着的不再是如何逃脱,而是我会怎么死。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让我的所有的感觉都变得迟钝了,明明是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甚至是在想自己是被掐死还是被用刀捅死,然而我却完全没有什么恐惧的感觉,似乎所哟肚饿感官都用于体验身体上的难受了,心中的感觉反而变得迟钝了很多。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地球人狼牙没有直接给我一刀了断我的生命,反而是蹲下身定定地看着我,手中仍然抓着我的手腕。 我淡定地看着地球人狼牙蹲在我身边,当你知道一件事无法逃避的时候,听天由命反而会给你带来一种特别的平静。我看着他那张和狼牙一模一样的脸,无论是狭长的眼、高挺的鼻梁还是微薄的嘴唇,就算是脸侧的伤疤都和我记忆中的不差分毫。 唯一不同的我的目光下移,划过他裸露的肩头,落到了他的锁骨上,那里有一个明显清晰的标志——“e”。 我突然知道了刚刚用来给我降温的湿布是什么,应该是地球人狼牙撕裂了自己的上衣等等,撕裂了自己的上衣用来给我降温?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果说他们的目的只是杀死我,那么他们干嘛还要救我呢?这说不通啊!除非他们的目的不是杀了我,而是利用我。然而这样的话,刘畅刚刚拿刀又是为了什么? 我突然有些迷惑,脑中思绪一多,头疼瞬间加剧,我忍不住抬起还自由的那只手扶上额头,轻轻捏着眉心的位置。 “头疼么?”低沉的男性嗓音传来的同时,一只粗糙的手指摸上了我的太阳穴,轻轻地揉着,“揉这里会好一些。” 我放下手有些些复杂地望去,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是我的感觉告诉我,面前这个地球人狼牙似乎没有想对我不利。说起来虽然时机不对,但是狼牙身材真得是很好,腹肌、胸肌、肱二头肌一样不少,偏黑的肤色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种健康又带着野性的光芒。 我的目光定在他的胸口,那是狼牙吊坠,和我的一模一样的狼牙吊坠,难道这个也能复制么? “你们为什么要绑架我,真正的狼牙他们呢?”最终我还是决定直接问出了口,他们已经知道我发现了,又似乎想要利用我,那么我就真得有恃无恐一回,把他们的目的问个清楚。 “绑架?谁绑架了你?”地球人狼牙微微眯眼,“真正的又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他锁骨的那个标志,它仍然在那里,明显而清晰“你应该很清楚,因为你不是真正的狼牙,你身上有标识。” “就在这里,‘e’标志,代表着你是由地球意识创造的人。”我说着,伸出手指顶在那个标志上,指尖正好碰到狼牙的锁骨上,坚硬而温热的触感传来,让我的手没来由得一颤,“你有这个标志,刘畅也有,还有林崖、方若曦、余普,他们几个身上都有。” 地球人狼牙眯着眼没有说话,定定地看了我几秒之后松开了握着我手腕的手。我正疑惑,就听到他再次开口说道。 “真正的地球人是看不到那个标志的,他们也不会知道自己是地球人,你也没有办法告诉他们这件事。”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刚刚从我手中拿走的刀收到了自己身上,“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判断的,可是我们都是真实的,除了你说的这个标志以外,你还有别的证据证明我们是地球人么?” 他在说什么?我的脑中一阵混沌,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继续说道“别的如果你们不是地球人,那么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杀你?我想我们目前为止,所有人做的事都是照顾你。”那个不知道是真还是假的狼牙说着,脸上看不出半点表情,让我无从判断他到底说得是真是假,“你是从什么地方觉得我们想要杀你的?” “刘畅,她的小指上有着标志‘e’,而且就在刚刚,她拿着刀从背后接近我,想要杀了我!” “刀?杀了你?”狼牙摇摇头,“我没有看到她拿着刀,我也没看到她想要杀你,我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她站在你身后想要扶你,而你转身就想要杀了她。” “怎么可能没有刀?明明刀就在咦?” 我大声争辩着,转身想要指给他看地上的刀,却发现地上根本空无一物。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向刘畅,她还瘫坐砸地上,此时发现我看她,就像是见到了索命的恶鬼,害怕地连连在地面上蹭着后退了些远离我。 “那只是你的幻觉,你心里觉得我们会对你不利,所以才看到了那些。” 我的脑中混沌一片,仔细地重新思考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之前我就感觉到你不太对劲了,所以看到你让刘畅带你出来才跟了过来。” 狼牙还在说着,伴随着他的声音我也在谨慎地思考着,同时越来越相信他的话。仔细想想大概是发烧的原因,在我没发现的时候,我的思考能力和判断能力都下降了很多。我只是刚刚看到那个标志“e”,没有更多地思考便相信了狼牙是地球人,之后看其他人时便都觉得他们也是地球人。 而实际上,到目前为止,他们并没有做什么伤害我的事情,刘畅拿着刀也是我幻想出来的,如果把回忆里那一幕的刀去掉,她的确更像是要扶我的样子。如果说标志、刀、杀意这些都是发烧而引发的幻觉,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根本不存在什么要伤害我利用我的地球人,所以他们才会权利照顾我帮助我! 这样想着,我再次转头看向狼牙,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神情,最重要的是干干净净的锁骨——那个标志消失了。 我怀疑地摇摇头再眨眨眼,狼牙的锁骨处仍然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的东西。 “标志消失了?” 听到我的喃喃声,狼牙微微眯眼,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转头望向刘畅,同样的,她小指上标志也消失了。大概是听到了狼牙和我的对话,流畅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害怕我了,看来之前的一切确实是我的幻觉。 清楚真相后我顿时一阵后怕,幸好幸好狼牙跟了上来阻止了我,否则如果我真得伤了甚至杀了刘畅,我自己也没办法原谅我自己的。 “那个,刚刚“对不起啊。 我看着刘畅诚恳地开口道歉,然而我花菜说了一半,就看到她突然惊恐地看着我身后发出一声尖叫。 “啊!!!” 随着惊叫声响起,我像是有所感应一样转头望去,面前一片阴影,似乎有什么挡住了阳光。 我眯着眼抬头望去,模糊间却只看到,一道巨大的黑影向我扑来! 第79章 童话之森(二十五) 昏迷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黑影扑过来的速度很快,还不等我看清那是什么就已经在我眼中快速放大。 体力的流失加上脑中的眩晕,让我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直接被黑影扑倒。那黑影像是一座山一样压了过来,我毫无反抗的力气,直接被他压到了地上,脑中的眩晕感同时加剧,天旋地转之间我只觉得眼前到处都是飞舞闪烁着的光斑。 我紧紧闭着眼睛咬着牙忍受着,好一会眩晕感才散去,这才重新睁开眼观察是什么东西扑倒了我。 身上沉重的感觉压得我有些喘不过起来,我仔细一看才发现,压在我身上的不是别的什么,正是狼牙。 “狼牙?狼牙?醒醒!” 我也没有想到狼牙会突然晕倒,焦急地呼唤着他的名字,然而他却根本毫无反应。我仔细观察感受了一下狼牙的呼吸,好在他的呼吸还很正常,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似乎没什么生命危险,我这才稍稍放心一点。况且现在我整个人被狼牙压得完全丧失了行动力,只好先想办法从他身下出去,再看他的情况。 其实说扑倒似乎不太准确,狼牙这个情况应该是直接摔倒压到我身上的才是。此时狼牙紧闭着眼睛,虽然不知道狼牙为什么突然成了这个样子,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我我我我我去叫人!” 我刚要开口叫刘畅帮忙,她却先开口说道,不等我回话让她先来帮忙把狼牙推开,便只听到一阵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昭示着刘畅已经离开了。 大概还是我之前的行为吓到了她吧,所以就算她现在知道那是我产生了幻觉,也不敢太过靠近我。 我尝试着挣扎了两下却毫无用处后,终于放弃了自己推开狼牙这个看似简单的计划。身体上的无力使得自食其力获得“自由”这个想法完全成为了奢望。 狼牙为什么会突然人事不省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的是,只是这么一会我就觉得自己已经呼吸困难了,再这么被他压下去,我恐怕距离人事不省也不远了。 狼牙他实在是很重,虽然平时看起来他只是很健壮,身材很匀称一点也不胖,然而毕竟身高摆在那,即便不胖,体重却也还是重的。此时他压在我身上,让我觉得我就好像是五指山下的孙猴子,他就是那五指山,整个身体被他压得严严实实地,双手双脚都压在了他的身下,除了头还能微微转动外,根本没办法动弹分毫。 你说说这货晕哪不好,非要砸到我身上来?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死猪一样,一动不动没有反应,只有喷到我颈窝处的鼻息让我确定他还活着并且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没有办法,我只能忍受着胸闷和头晕,张大嘴艰难地呼吸着,希望能多吸到一些氧气,等待着刘畅叫人回来。 好在我和刘畅走得不远,没过多久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林崖的声音传入耳中,此时让我真觉得倍感亲切。 “莫离!我们来了!狼牙这是怎么回事!?” “快快帮忙先把他推开” 我艰难地向林崖求救着,在林崖的帮助下,终于成功从狼牙身下出来。一番动作后,身体的力量完全被耗尽,我整个人以地为床,瘫软成了一滩烂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也许是因为发了汗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我觉得脑中的眩晕感减弱了很多,头疼也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就连那种自己好像快要燃烧起来的热度,也不知道是因为我习惯了还是怎样,似乎也不像刚才感觉那么热了。 “莫离?你之前是怎么了?狼牙又是怎么了?” “我呼我不知道”我大口喘着气回答着,看了看被林崖扶着的狼牙,“狼牙怎么样了?刚刚他突然就晕倒了,叫他也没反应,我刚才看他似乎没有生命危险,呼吸很平静。” “的确是没有什么危险的样子,脉搏呼吸都很正常。”余普也跟了过来,此时正砸检查着狼牙的身体状况,“他之前在做什么,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地晕倒呢?” 我摇摇头,也不清楚狼牙这是怎么了,那个时候我是背对着狼牙的,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现在回想之前的情况对了!刘畅!她当时是正对着狼牙的!如果狼牙那时候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那么刘畅一定看到了! 想到这,我转头寻找着刘畅的身影,却发现她没有跟着过来,过来的只有林崖和余普。 “刘畅呢?” 林崖正扶着狼牙起来,听到我的问话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起刘畅,同样左右看了几秒后才回答道“她叫了我们后就跑到方若曦身边去了,没跟过来么?那应该还在我们休息的地方吧。” 林崖说完又看了看我“莫离你觉得好些了么?看你脸也没有原来那么红了,也有力气说话了。余普,你也给莫离看看吧。” 林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仔细感受了一下,眩晕感越来越轻微了,身体也有些力气了,嗓子没有之前那种火烧刀割的感觉了,热不觉得那么热了,似乎是真得好转了很多“恩,是觉得好多了。” 余普听到了林崖的话,向我走了过来,伸手食指微微弯曲,用中间的指节贴到我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下,又拉过我的手摸了摸我的脉搏“没事了,热度在减退,脉搏也正常。” 我对余普点点头,看了看周围,总觉得周围变暗了很多,而树的影子也变长了“我之前昏迷了多久?感觉好像天色变暗了?” “你昏迷了几个小时,天色变暗也是正常的。”林崖说着,将狼牙拽到了自己的背上,“我们还是先回去找刘畅吧,问问狼牙到底怎么了。莫离,你能自己站起来么?余普你扶莫离一下。” “没关系,我能自己”我刚想要拒绝,余普已经把手伸到了我面前,我微微一愣,下意识抬头向他望去。 他依然是没有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却让我觉得稍微顺眼了些。 我伸手搭在余普手上,借着他拉我的力道从地上站了起来,眩晕还是有的,只是已经很轻微了,我站了几秒后眩晕感消失,这才放开了他的手,轻声道谢。 “好了,我们回去找刘畅吧。”林崖说着,背着狼牙率先向来的方向走去,我和余普跟在林崖身后。 也幸亏林崖长得也算高大,这样背着狼牙才能毫不费力,如果换了我或者余普中的一个,想把狼牙弄回去的话,恐怕只能拉着他的腿拖回去了。此时,狼牙趴在林崖的背上,我在后面只能看到狼牙的后背,他的身材是真得很好,每块肌肉都像是造物者最完美的作品,只是为什么那上面有那么多伤疤呢? 我皱皱眉,仔细观察着狼牙后背上的伤疤,这也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他身上有这么多的伤疤。那些伤疤有长的有短的,零零散散十几条,最令我在意的一个伤疤在他右侧蝴蝶骨上方——一个圆形的伤疤。 圆形的伤疤那是什么造成的?难道是枪伤? 我终于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狼牙这个人绝对不是个一般人。我所指的是,他的职业绝对不是我所熟知的职业。身上这么多的伤疤,甚至还有枪伤,这样的人会是做什么的?杀手?混黑道的?或者警察?军人?狼牙这个人真是和他接触得越多,就越会发现他身上数不清的谜团。 “放手!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你还要不要脸?偷吃还不算,现在改成明抢了?” “这上面写名字了么?写你的名字了?我就不相信你不渴!” 听到方若曦和陈思的声音,我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我们已经回到了休息的地方。向前望去,方若曦、刘畅正和陈思、瞿影对峙着,显然是已经争吵了起来。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方若曦转头向我们这边望来,顿时惊喜地叫到“林崖!你们回来了!快来,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想抢水!” “怎么回事?”林崖先是将狼牙放到地上,这才走到方若曦身边,看了看方若曦手中的半瓶水,又看了看陈思问道“你是想抢我们的水?” 我本以为林崖都回来了,陈思也不敢再惹事了,却没想到她冷冷一笑“‘我们’?你说得‘我们’都是指谁啊?” 陈思停顿了一下,转头环视了一下我们几个人后,又是对着方若曦冷笑了一声,随即开口挑衅道“方若曦,你要不要当狗当得这么忠诚啊?人家说你们,你就真信你们是一伙的?那三瓶水可是都被那个老女人一个人喝了,就剩下这么半瓶而已,请问你喝上一口了么?” 谁是老女人啊?二十五岁很老么??? 我已经无力对陈思的称呼吐槽了,想想看她也就剩几年就成老女人了,不生气不生气倒是方若曦 “本来就是莫离带来的水,莫离都喝了又怎么了?管你屁事啊!”令我欣慰的是,方若曦完全没被陈思挑拨到,仍然在维护着我们,“我就算当狗,挑选的主人也得是人,而你这种除了一张嘴之外,就只会偷会抢的乳牛,我看都不稀罕看一眼!” “你!” 方若曦也是厉害,完完全全地骂人不带脏字,一番话说下来硬是让陈思半句话都反驳不了,只能气急败坏地跺跺脚。 我看着对着陈思跺脚时,她胸前那汹涌的波涛深觉方若曦的修辞用得比我这个作家还好。 第80章 童话之森(二十六) 帮助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方若曦成功ko掉陈思后,陈思也没再好意思说些什么,一扭头便带着瞿影离开了,我们这才终于有了时间询问刘畅,希望赶快知道狼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嘁那个碧池,刚才趁我和刘畅交谈不注意的时候,偷吃了林崖做的食物,我发现后去阻止她,她竟然还想抢这仅剩的半瓶水,真是不要碧莲了。” 方若曦似乎还沉浸在与陈思的“对决”中,仍然不忿地念叨着,一边念叨还一边一个一个人地偷偷观察我们。林崖的注意力都在狼牙身上,余普似乎也没有注意方若曦,只有我看到了她的神情,在她看向我之前转移了目光,假装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紧接着又看到她偷偷松了口气 她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副神情,看起来好像很心虚? “先别管她了,刘畅,你知道狼牙是为什么突然晕倒的么?莫离说你之前好像看到了什么。” 林崖直接开口对刘畅询问道,看起来确实是很担心狼牙的安危。 刘畅被叫到名字时明显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下后才小声地回答道“我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我好像看到狼牙是吃了一个苹果后才晕倒的。” “苹果?”我心中一动,想起了那个老巫婆和毒苹果,忍不住脱口而出确认道,“什么样的苹果?什么人给狼牙的?”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是我看错了”刘畅的声音越来越迟疑,甚至带上了几声哭腔。 “没事,你就说你看到了什么就好。”我有些急切地安慰着刘畅,希望赶快从她口中得到答案,狼牙到底是不是吃了毒苹果。 听到我的话,刘畅却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安慰一样,反而更加紧张了“就是就是狼牙他好像向什么伸出了手,然后那个苹果一下子就出现在他手上了!我还没反应过来,他速度特别快地对着苹果咬了一口,然后然后我就看着他晕倒了!” “苹果?突然出现的?”林崖语气中带着疑问,用询问地眼神看了看我,看来他已经感觉到,我知道些什么了。 我回给林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心理已经隐隐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只需要最后再核实一下“刘畅,那个苹果有什么特别之处么?除了突然出现之外外形上有什么奇异的地方么?” “好像好像特别地红?”刘畅皱皱眉努力回忆着,最终迟疑地小声说道,“嗯应该是一半颜色很浅,一半特别地红” 果然!就是皇后老巫婆的毒苹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我和狼牙才能看到那个老巫婆,但是如果刘畅看不到的话,就能解释苹果突然出现的问题了! “这不是毒苹果么?狼牙吃了毒苹果?”方若曦听到这里也明白了过来,转头向我确认道。 我沉默地点点头,看着狼牙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看来,毒苹果的功效只是让他沉睡不醒,但是这里什么什么都没有,如果狼牙一直这样睡着不醒,就算水我们能给他灌进去,吃食却也是没什么办法的,如果不找到办法解毒让他醒来,恐怕他就真得危险了。 “等等等等,等一下,你们在说什么毒苹果?”林崖却是还不知道我碰到过巫婆和苹果的事情,因此对于我们的对话可以说是一头雾水,“你们谁给我解释一下,狼牙到底是怎么了?” “白雪公主的故事知道吧,七个小矮人、皇后继母、魔镜、毒苹果的那个故事,那就是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的故事。”我说着又看了看昏迷着的狼牙,“吃了毒苹果人事不省的公主殿下那不正在那躺着呢么?” “你是说狼牙吃了毒苹果?”林崖皱皱眉,似乎也被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震惊到了,“那要怎么办?一定有什么方法能解除这个魔法吧?” “我想确实是有的,只是我们不知道那个方法啊”我皱皱眉,“原著中,白雪公主吃了毒苹果后是被王子吻过后,移动棺材时颠了一下,恰好把毒苹果颠了出来。只是刚才你背着他都走了那么远,要是能颠出来应该早颠出来了,可是现在” “那是因为少了一个吻哦。” 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我惊愕地回头,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浑身蓝色的身影——小矮人。 “也许是颠得不够?再帮他拍拍试试?总得想写办法,不能就这样让狼牙昏迷着啊。”林崖还在那边担忧而焦急地说着,我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几个人,似乎还是只要我才能看到小矮人。 哦准确地说,是我和狼牙两个人能看见,只不过狼牙正在那边躺着呢。 顾不上理会林崖,我急忙对着小矮人询问道“你说少了一个吻?意思是找个人吻他一下,他就可以醒过来了么?” 却没想到小矮人摇摇头“不是哦,只有一个人的吻才能让他醒过来,其他人的吻是没有作用的。” “莫离你在和谁说话?”林崖似乎发现了我的不对,出声询问道。 我敷衍地抬手摆了摆,示意他保持安静等会再回答他,方若曦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听到她小声对林崖解释着“一定是哪个童话人物,之前莫离就见过,好像只有莫离和狼牙两个人能看到它们。” “一个人的吻?那是谁的吻才能让他醒过来?”我继续追问着小矮人,这毕竟是现在救活狼牙的唯一办法。 却没想到小矮人没有告诉我答案,反而是摇了摇头“抱歉,这个我也不知道,需要你们自己去魔镜上看。” “魔镜?你说的是皇后的魔镜?”我皱皱眉,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可是皇后不是个巫婆么?我们打不过她,她不会让我们看到魔镜的,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么?” “不,魔镜不是皇后的。”小矮人又摇摇头,“魔镜是独立的,不属于任何人,它就摆放在荆棘墙前,顺着这条路直走就能看到。” “魔镜有两面,一面能映照出真实的自己,另一面能告诉你最想知道的答案,不过魔镜每天只回答一个问题。” “如果你们想知道答案的话那可要抓紧了,皇后每天日落时会去询问魔镜一个问题的,你们只有赶在日落之前到达那里,抢先询问,这样才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小矮人说着抬头望了望天,“马上就要日落了,你们可要来不及了。” 我下意识地也抬头望了望天空,却只看到比之前越发昏暗的天色,心中也相信小矮人说的快要日落的话——虽然我没看到太阳——因此也来不及再浪费时间,转头对林崖大喊道“林崖!快!准备赶路!我知道救狼牙的办法了!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前面你的荆棘墙去!” 林崖听了我的话什么都没说便开始迅速整理东西,我转头想要对小矮人说声谢谢,一转头却发现,他又消失不见了,就像他出现得那么突然。 等我回过神来,林崖和方若曦几人已经神速地收拾好了东西,背包由余普和方若曦一人背了一个,林崖则背起了狼牙,已经准备好继续前进了。 “走吧,我在路上向你们解释。” 我说着便率先向前走去,林崖没说什么便跟上了我,其他人也是一样,就连陈思和瞿影也远远跟在了我们身后。 方若曦刚刚已经向林崖解释完之前我看到巫婆、毒苹果和采蘑菇时看到小矮人的事情了,因此我便只向他们解释了一下刚刚和小矮人的对话。 听完我的话后,林崖迟疑了一下后开口道“莫离,你确定那个小矮人的话是可信的么?”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林崖为什么这么问,可是心中还是有些打鼓“为什么这么问我觉得他对我没有恶意啊。”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之前你是为什么发烧的呢?”林崖沉声问道“余普也说了,你那个样子不太像是生病了,应该是由什么特殊愿意造成的。你在发烧之前接触过的比较特殊的人或者事,只有小矮人没错吧?” “你的意思是说是小矮人让我发烧的?”我皱皱眉,也有些怀疑,可是转念一想又似乎不对,“可是他这样做的目的呢?我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我想马上就能完全好转了。这样看来这似乎对我没有什么生命上的威胁啊?” “没有威胁么?你之前和刘畅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确定那是没有威胁的么?” 林崖的话像是一记重锤打在我心上,我心重重一颤,下意识转头看了看刘畅,这才仔细想了想之前的事情,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当时,狼牙没有发现不对而跟上来呢?我是不是就成为杀人犯了? “不不对”我摇摇头,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小矮人没有恶意,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但是我就是直觉地相信他是来帮助我的,“那些幻觉那些幻觉是随机出现的才是,在出现认为你们是地球人的幻觉之前,我也出现过其他幻觉的!” “这里是童话的世界,我们不能按照常理思考不是么?”林崖摇摇头,否定了我的解释,“如果你说不是他做的,那么你告诉我,你的发烧和幻觉都是由什么引起的?” 我皱着眉仔细思考着,希望找出让我发烧的原因来证明小矮人的善意,我努力回想着走过第一道荆棘墙后都发生了什么—— 行走着前进准备休息和陈思的争执去找狼牙的路上碰见巫婆找到琅琊开始采蘑菇然后遇见小矮人 我到底忽略了什么呢争执巫婆蘑菇矮人 等等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第81章 童话之森(二十七) 魔镜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蘑菇!” 想到了关键,我一个激动脱口而出道。 “蘑菇?什么蘑菇?”林崖疑惑不解地问道,没有明白我指的是什么,“你是说你还给小矮人的,那个变成帽子的蘑菇?你是因为那次接触才发烧并产生幻觉的么?” “不不不,不是那样的,我指的不是那个蘑菇。”我摇摇头连忙解释道“就是一般的蘑菇,那些毒蘑菇!” 我转头看向方若曦“方若曦,你还记得我们采蘑菇那片地上吧,那里到处都是毒蘑菇,而小矮人突然出现时我被吓了一下,压碎了很多毒蘑菇,那个时候蘑菇的汁液沾到了我的手上,后来还沾到我的脸上。” “啊!我记得!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方若曦很容易便想起了当时的情况,毕竟她可还是弄了个大乌龙打了我一巴掌来着,“是那些毒蘑菇的汁液让你中毒了么?看而是我记得狼牙不是帮你擦干净了么?你不小心弄到嘴里了么?” “不,不是进到嘴里让我中毒的。”我摇摇头,“是手上的汁液进入了我的血液里,这才中毒的。万幸的是进入我身体的毒液不多,在路上和你聊天时我的情绪激动加速了血液的流动,从而导致毒发的时间提前,而毒性过去之后,我的身体就回复了健康,就像现在这样,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林崖此时也明白过来,让我发烧并出现幻觉的不是小矮人而是毒蘑菇的汁液,他也开口道“可是你手上的汁液是怎么进入你的血液中的呢?你手上受伤了么?什么时候?” “是陈思” 还不等我回答,余普抢先回答道,我顺着声音望过去,他仍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好像又什么都知道。 和陈思争执时,林崖和狼牙都是不在场的,所以他们不知道,而余普和方若曦当时确实参与其中的。和陈思争执的时候,我的手上有了擦伤的伤痕,因为伤口很小,伤得很轻,所以我原本是根本没有在意的,而再加上房间中赋予玩家强大的恢复能力,那伤痕应该没有存在多久便消失了。 而我触碰到毒液之时,应该是伤口还没消失的时候,恰恰在那个时候,毒液通过伤口进入了我的身体,虽然量并不多,不足以致命,但也在我身上引起了发烧、幻觉等一系列反应,而后来那伤口很快便痊愈了,现在我的手上看不出任何伤口的痕迹,也因此,使得我发烧——准确说是中毒的原因成了一个谜,直到现在才被我想明白。 “啊!我明白了!”而方若曦听到余普的话也终于明白过来,“是陈思和你争执时把你的手弄伤了吧?所以毒液才会从你手上进入你的身体!” “陈思把你的手弄伤了?是那个时候?”林崖也从我们几个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了整件事情,看着我点点头后,严肃地感叹了一声“那还真是万幸了,幸亏是进入你身体里的毒液不多,要知道毒蘑菇有时可是会致命的啊!这么看来发烧什么的还真是小事了。” 我也暗暗感叹一声自己命大,随即想起了小矮人的事情“这么说来中毒那件事完全是一个意外,跟小矮人没什么关系的,我还是相信他是来帮助我们的,他没有恶意。” 林崖这次没有再反驳,只是轻轻点点头“但愿如此吧,目前这个状况,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希望他告诉你的都是真的。” 我想着小矮人的话,抬头又望了望天空,虽然没有太阳,但是天空正从远处开始慢慢被渲染成一种橙黄色暖光的颜色,向我们揭示着——黄昏,就要来了。 “快走!加快速度!我们必须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到荆棘墙!”看着天色的变化,我也忍不住焦急地催促道,林崖点点头,越发加快了脚步,我们几乎已经达到了我们能达到的,步行的最快速度了,因为不知道还要多远,而我们还带着各种行李,因此没办法直接跑过去,只能走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就算是陈思和瞿影,此时也只是安安静静跟在我们身后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大概他们也知道,如果在这种可以说是性命攸关的时刻,他们再作什么妖的话,这次不会有人再对他们客气半分。 又走了一段时间,就在我越来越焦急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周围的环境发生了改变,稀疏的荆棘再次从道路两边出现,并在向前方延伸的路途中变得越来越密集而繁茂。而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再告诉我们——荆棘墙,不远了。 然而,进入又荆棘栅栏的道路之后,那里是一直昏暗的环境,再看不出天色的变化的。也就是说,从这段路程开始,我们不会再有分辨时间的凭借,完全只能靠自己的感觉判断,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全力前进了。 “你们慢慢走,林崖,我们跑过去!” 我最后看了一眼越发橙黄的天色,直接做了决定,林崖也没有异议,时间紧迫也容不得多做废话,我们两个人向着前方开始奔跑。 我终究是个体力废,即便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跑得快一些,可是对于林崖来说却也还是慢的。就算他还背着个狼牙,要跑过我也只是个轻轻松松的事情。 然而林崖并没有催促我,只是默默保持速度跟在我身边,还时不时在我体力不支时拉我一把。我用尽我全部的力气奔跑着,不断地奔跑着,喉咙间泛起一阵阵甜意,腿部的肌肉在不断地哀嚎,我终于坚持不住停下。 微微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低着头大口大口呼吸着,双腿发软肩膀发酸,似乎连直起腰都变得无比艰难。 “莫离,你没事吧?还能再坚持一下么?”林崖焦急地问着,“应该没有多远了!” 我说不出话来,剧烈的运动让我的肺部像是快要炸裂一般疼痛,我胡乱地点点头,猛地站直身子准备继续前进。 等等那个是魔镜! 前方的道路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我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似乎是一面镜子——我们在找的魔镜。 “那那是魔镜!快!”我喘息着挤出了几个字,再次抬起沉重不堪的双腿向前跑去。 林崖听了我的话也急忙跟上,一边奔跑着一边伸手拉着我一起,奔跑的时间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地漫长,我一直死死盯着那面镜子,看着它在我眼中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直到完完全全出现在我面前。 看到终于接近了镜子,我双腿一软直接摔到了地上,却也等不及让林崖来扶我,挣扎着在地上爬了几步,顾不上膝盖和手臂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硬是蹭到了镜子面前。 这是一面很大的镜子,在我看来可能有两米高左右,椭圆形的镜身,欧式的风格,边框是华丽的欧式花纹。然而我在这里却看不出它上面有我自己的模样,只有空荡荡的一片虚无,什么多没有。 小矮人是怎么说的来着?魔镜一面映照出人真实的模样,另一面每天会回答一个问题,这么说来这面没有我自己的身影,这面就是可以回答人问题的那面! 我不知道现在的时间,也不知道那个皇后老巫婆什么时候会来,顾不上其他事情,先问出怎样救出狼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样想着,我伸手抓住了镜子的边框,开口问道“魔镜魔镜,请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狼牙醒过来?” 如果是平时,有人告诉我我会问一面镜子问题,那么我怕我一定会觉得不是这个人疯了,就是我疯了。然而此时,我却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真心实意地希望镜子能告诉我答案。 我紧张地抓着镜子,希望镜子能法神个变化告诉我答案,然而却是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唯一的变化只是——镜子上映照出了我自己。 我自己?我惊愕地看着眼前地景象,镜中明明白白就是我自己的样子,同样摆出一副惊愕的表情看着我。我眨了眨眼,镜中的我也眨眨眼,我从地上站起身,镜中的我也站起身。这是什么?这是我问题的答案?救醒狼牙的答案!? 我回头望去,发现林崖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这个角度的话,如果镜子只是正常地反射的话,应该也有林崖的镜像才对啊! “怎么样了?莫离?”大概是看我一直不说话,林崖也担心了起来,出声问道。 我没有说话,重新转过头看向镜子,镜中仍然只有我自己。 没错了,我确定了魔镜的意思——不是它突然成了正常的镜子能映照出影像,而是我就是我所问的问题的答案——我就是救醒狼牙的答案。 可是可是!我要怎么办?我怎么会知道要怎样救醒狼牙呢! 面对这个所谓的答案,我毫无头绪,束手无策。 第82章 童话之森(二十八) 袭击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莫离?莫离!?” 林崖越来越焦急地呼唤声让我回过神来,我有些茫然地回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镜子“我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到什么了?”林崖将狼牙放在地上,走到我身边来,“那个魔镜是在这里么?” “你看不到?”我疑惑地问道,抬手指着我面前的镜子,“就在这里,很高的一面镜子,比你还要高。” 林崖摇摇头,试探着伸出手向着魔镜的方向摸去,却只摸到了一半便停在了半空中,奇怪地左右摆动了一下“你说的镜子是在这里么?我好想摸到了什么东西,再前面的地方就摸不到了。” “不不是,你摸到的不是魔镜,在我眼里你只是在空气中挥动着手臂。”我不可思议地说道,同时伸手向着林崖手的位置摸去,却是毫无阻碍地摸到了他的手上,“你看,我能直接摸到你,我不知道你摸到了什么。” 林崖也有些茫然,双手在半空中摸索摸索着,看起来很是怪异而有趣,只是我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摸索了几秒后突然说道“这里,从这里开始方向改变了,不再平行着伸展,而是向你那边过去了,就好像是房间四边那无形的墙?” 我有些茫然,仔细回想着刚刚林崖摸过的轨迹“我好想明白了你摸到的是什么你摸的地方都是距离魔镜一段距离的地方,就像是魔镜的保护膜?它似乎只是在阻止你碰到魔镜。” “是这样么?这么说来,也许我看不到的事物都会有这种墙壁将我隔绝开来。”林崖沉声说道,像是思考到了什么,突然转头对我说“莫离!救醒狼牙的办法!问到了没有?快点!不然你会有危险的!” “啊?什么?”我有些懵,没有明白林崖的意思,愣愣地反问道。 林崖似乎很是焦急,连音量都提升了不少“日落时分巫婆会来到这里问一个问题,而如果她发现你问了那个问题的话,你觉得她会对你怎么样?” 怎么样...反正肯定是不会请我喝茶的,也许拿我泡茶还差不多? “而如果那些地球人也同样遵循着我无法触碰的原则的话,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这意味着我是没有办法攻击它们的,能攻击它们,对他们造成伤害的只有你和狼牙!你有信心能一个人对付一个巫婆么?” 我当然......没有。 “而且你和狼牙唯二的两个能看到这一段路的地球人的人,如果你发生了意外,意味着狼牙也没办法醒过来,这也意味着我么那其中再也没有人能触碰到这里的地球人,打开荆棘墙的办法还没有找到,我们会被困死在这里。因此,必须马上将狼牙救醒!”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所以刚刚魔镜说了什么?救醒狼牙的办法?” 听到林崖的问话我才反应过来,急忙将我的疑问说了出来“可是,我问了魔镜之后,只看到了我自己啊,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林崖似乎也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奇怪地问道“什么叫只看到了你自己?魔镜没有给你答案?我们来晚了么?” “不...不不不...我确定不是我们来晚了,而是魔镜给出的答案就是我,它说我就是救醒狼牙的办法。”我向林崖解释着,想着之前看到的景象,可是却依然毫无头绪,不知道自己的镜像代表着什么。 “你?你是救醒狼牙的方法?这时什么意思?”林崖也是一脸懵逼,“那个地球人,他的原话是怎么对你说的?” “他就说......不会吧!” 在林崖的提醒下我终于想起来了小矮人的原话,他说救醒狼牙需要一个人的吻,而这个人是谁则要去问魔镜...这意思是让我吻狼牙??? “什么?”林崖不明所以,“你说什么?” “我...如果没理解错......”我看着林崖焦急的表情,却是说不出自己的推测,这这这...太羞耻了吧! “如果没理解错的话...好像是需要我吻他一下?”我一脸哔了狗的表情,看着狼牙那张脸,虽然没有了平日里欠揍的神情,但还是深觉下不去嘴。 然而林崖知识微微一愣,然后理所当然地说道“那你就快去亲他下啊!” “什什什...什么?” “亲他下!快!” 还不等我再说什么,一阵妖风突然吹来,我下意识伸手抓住了身边的林崖才稍微稳下了身体。那风十分强烈,吹得我快要睁不开眼。下意识眯着眼看向风的源头,隐约看到一个黑影裹挟着幽暗的绿光正向这边飞来。 “莫离?莫离你怎么了?莫离!” 听到林崖的呼唤声,我用余光瞄了他一眼,却发现他根本没有收到半点影响,头发、衣服、都没有半点风吹的样子,看来他说的是对的,这个童话中的事物,林崖都是没有办法接触到的,有的是触碰不到,就像魔镜;有的是看不到,就像巫婆和小矮人;有的则是感受不到,就像这阵妖异非常的风。 这同样意味着,他的判断是对的,只有救醒狼牙才能保证我、保证他、以及所有人的安全! “她来了!” 我努力地大吼着,我的声音被大风吹得七零八散,自己都听不太清,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传到林崖耳中,只是此时我已经无暇顾及林崖,全神贯注戒备着越来越近的那个黑影——不出预料的话,应该是那个巫婆。 “你们竟敢!你们竟敢使用魔镜!那个问题是我的!是我的!!!” 尖利的叫声像是一把把小刀一样刺痛着我的耳膜,随着她的接近风也刮得越发猛烈,我紧紧抓着狼牙不敢松手,只能任由那尖利的叫声钻入我的耳中,脑中一阵阵嗡鸣,我甚至怀疑自己会因此而被这叫声震聋。 所幸林崖似乎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主动伸手扶住了我的肩膀,我也得以腾出手来捂住耳朵阻止那尖利的声音入耳。余光中看到林崖似乎在对我说着什么,但是干扰太大,我根本听不清,只能看到他的嘴在动,却不知道他说些什么。 “你说什么!?”我大吼着自己都听不清的话语,看着林崖嘴张得更加夸张,努力通过他的嘴型分辨他的话。 两个字...这是...狼牙...对!狼牙! 我顿时明白了林崖的意思,他是叫我快去救醒狼牙。 事到如今,我也顾不上再多了,急忙尝试着要向一边躺在地上的狼牙走去。 而此时,风猛地一停,我本来是身体前倾顶着风的,却差点摔倒到地上,幸亏林崖在旁边扶住了我,这才让我免于先和大地来个一吻定情。 我定睛一看,却发现风停了的原因,是那个巫婆已经到了这里,就站在我面前不远的地方,仍然是一身黑袍加上一个长长的拐杖,只是这次,她浑身上下裹挟着幽幽的绿光,看起来更是诡异而恐怖到了极点。 “小偷!小偷!我要让你也永远地沉睡!死人是永远都不会醒来的!" 那巫婆一副精神病人的样子,上来就是要杀了我,那疯狂而狰狞的神情,让我本来想通过嘴炮智取一下的想法瞬间灰飞烟灭——和一个疯子讲道理,除非是我也疯了! 那巫婆刚说完,一边尖声笑着,一边举起了手中的法杖。一连串奇怪而诡异的音符从她口中冒出,法杖顶端的绿光越来越亮,紧接着,我感觉到大地都开始震动,惊恐地望了望林崖,却发现他根本毫无反应的样子,我这才知道就连这种震动他都是感受不到的,只能靠我自己去对抗巫婆了! 顾不上她到底在做什么,我连忙向狼牙的方向跑去,却因为震动而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好在林崖过来扶住了我。我才刚刚站稳,却突然感到小腿一痛,一阵大力将我向前拖去。 “啊!” 我发出了一声尖叫,猝不及防间仰面摔倒在地上被向前拖去,仔细一看才发现,巫婆的脚下钻出了一个巨大的食人花样的东西。 它其实不是真正的食人花,但是死我找不出更准确的形容它的名称了,那看起来的确是一朵“花”的样子,只是枝条全都是荆棘般带着尖刺的藤蔓,而花朵本身是一张长着利齿的大嘴,森森的利齿上黄绿色的口诞正滴落到地上,地上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冒着烟被腐蚀出一个大洞,向我展示着它不但有惊人的攻击能力,同时还有剧毒! 缠在我腿上拽住我的正是一根荆棘藤条,上面的尖刺深深刺入了我腿上的肌肉中,而那朵大花,此时正大张着等着我被拖过去后好将我拆吃入腹,好好享用一顿美餐。 这里的地面很平,就算我努力寻找,也没办法找到一块可供我抓住的凸起。好在虽然林崖看不到,但是他的反应还是很快,猛地扑上前来拉住我的手,将他的那把刀塞给了我——我的那把被狼牙拿走了——同时尽力拉住我希望不让我被拽走。 只是就算是我们两个人的力量,仍然不是那朵花的对手。自救的唯一方式便是斩断缠在我腿上的那根藤条! “林崖!放手!” 我大叫着,林崖迟疑了一下才应声放开了我的手,我连忙一挺身坐了起来,将手中的刀对着荆棘藤蔓用力斩下! 刀落藤断! 第83章 童话之森(二十九) 战斗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就在距离食人花只有一点点距离的时候,我终于挣脱开了荆棘藤蔓的拉扯,虽然荆棘还扎在我的小腿中,但是我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心思去管它,挣扎地后退了两步,迅速远离食人花向狼牙的位置跑去。 食人花发出一声怒吼,随着巫婆又是一挥法杖,一根更加粗壮的荆棘藤条向我抽来。 等到我接近了狼牙的位置,那荆棘藤条也已经临近身前,我身前不远就是狼牙,而我身后就是荆棘藤蔓,我不敢躲避,因为我一躲避的话,那藤蔓势必会抽到根本没有意识的狼牙身上。时间紧迫容不得我再细想,只能本能地微微弯腰护住头,准备用后背硬接这一下。 荆棘入肉的疼痛感没有如预料般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大力的冲撞,伴随着一声巨响,我整个人被撞飞出去摔在地上,感觉似乎是个温热柔软的身体。 顾不上撞击的疼痛感,惊诧的转过头,却发现压到我身上的是林崖,刚刚就是他帮我挡了那一下! “林崖!你怎么样!你后背伤得怎么样!”我急忙问道,杠杆抽过来的荆棘很粗,上面的尖刺看着都吓人,我甚至都怀疑它能直接把人刺穿。 “咳...我没事,就是摔了一下,那种隔绝的无形墙似乎是相对的,我碰不到你看到的那些,它们也碰不到我,只是把我撞飞了而已。”林崖的话让我意识到了,如果那些童话生物无法触碰到他,那么他岂不是就相当于一个无敌的护盾?虽然会因为力道而撞飞,但是还是能起到保护的作用的! “快点!先救醒狼牙!我来帮你们挡住攻击!” 林崖大喊了一声,率先爬来站在我面前,将我和狼牙都保护在了身后。我看了一眼那边明显更加愤怒的巫婆,再不迟疑,爬起来急忙踉跄着向狼牙跑去。 有了林崖有挡下一次攻击,虽然他再次被撞得飞了出去,不过我也终于到了狼牙身边。 顾不上他脸上的尘土,也顾不上什么羞涩,在活下来面前,一切似乎都变得无足轻重,我伸手一把扶住狼牙的两边面颊,微微侧头,闭着眼对着他的嘴唇狠狠撞了上去。 大概是因为这一吻我抱着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伟大决心,直接导致了我用力过猛,先是牙齿撞得一阵疼痛,后才感受到嘴唇触碰到的柔软。 停顿了几秒,身下却依然没有动静。怎么回事?难道这不是救醒狼牙的方法?我疑惑地睁开眼,却对上一双目光炯炯眼神犀利的狭长双眼。 我呆愣愣地微微抬头,让嘴唇离开狼牙的嘴唇,却看到他仍然盯着我,不言不语,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这种时候竟然下意识抿了抿嘴,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下嘴唇,就像是在确认刚才的触觉一样。 做完这个动作我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一瞬间脸上热得发烫。只是狼牙这货既然都已经醒了,还盯着我看个什么劲啊! “你...”该不会是被毒傻了吧? 我话只刚说了个开头,狼牙突然抱着我就地一滚,变成了我在下面他压在我身上的样子。 耳边一阵风声,我侧头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根荆棘藤蔓,正狠狠钉入了刚刚我和狼牙在的位置。顺着藤蔓望去才发现,巫婆这次的攻击是直接绕过了林崖,从侧面攻击上来的,因为林崖看不到藤蔓,只能挡在我们的正前方,此时碰到这种从侧面绕过来攻击的状况,他便没办法自己判断从哪里挡住攻击了。 我转回头却发现狼牙还在盯着我,顿时气急败坏地伸手打了他的肩膀一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帮忙!” 这句话说完,不仅狼牙对着我挑挑眉,连我自己都是一愣。这种姿势...这个角度...打一下再加上我的话...啊啊啊!!!明明没有那个意思啊!怎么我自己都觉得这么暧昧啊啊啊啊! 好在狼牙也没有再有什么奇怪的表现,起身掏出了身上的刀,一下子斩断了我们身边那根快要从地中拔出来的藤蔓。然后飞快地起身向林崖跑去,同时给我留下了一句话“你来告诉林崖到哪边挡住攻击!” 听了狼牙的指示,我也顾不上再想什么有的没的,急忙也起身,紧紧盯着那食人花的攻击,努力配合狼牙来指示着林崖格挡开攻击。 虽然我自己是个战五渣,但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指导的话,还算是可以勉强胜任。我甚至有了种我在玩rg游戏的错觉,林崖就是我的角色,而那个巫婆就是这关的boss,而狼牙则是我的队友,王者战士带着青铜坦克挑战主宰?很好...很强势! 不过,如果假设这里真得是第一个游戏,那么boss巫婆应该是一个类似于召唤师的职业,而食人花就是她召唤出替她战斗的召唤物。食人花是前排抵挡伤害并且攻击敌人的,那么巫婆就是后排操控食人花攻击的。所以...只要杀了巫婆就可以了! 这样想着,我便在观察食人花以便指挥林崖抵挡攻击的同时开始,分心留意起巫婆的动作,却发现食人花的每一次攻击都是她通过挥舞法杖来指挥的,而那绿色的光芒也是从法杖顶端发出,像一条绳子一样垂下,连接到巫婆脚下的食人花身上。这样看来,也许只要将法杖与巫婆分开,她就会失去控制食人花的能力了! 这样想着,我连忙对狼牙喊道“狼牙!攻击巫婆的手!她的手放开法杖她就没办法操纵食人花了!” 听到我的话,巫婆也是一声怒吼,从她的表现上我可以确认,我猜对了。 然而,狼牙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仍然只是和不断挥舞抽打过来的荆棘藤蔓做着斗争,我指挥着林崖的同时不断焦急地望向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没有听到我的话。 就在我准备再向他喊一次的时候,狼牙却像是有所感应一样,转头回了我一个眼神。我知道他这是已经有了打算,便也不再多话,只专心指挥着林崖辅助狼牙的进攻。 “莫离!” 就在我完全投入到了战斗的防御与进攻中时,狼牙却突然大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我被他叫得一个激灵,还不等想明白他为什么叫我,就看到他在这次攻击后不退反进,向着食人花的本体快速接近! 我急忙指挥着林崖跟上,女巫也反应过来指挥着食人花阻挡,狼牙像是没办法抵挡猛烈的攻击一样猛然后退,徒然地向前挥出一刀后急忙躲闪。巫婆看到狼牙的狼狈样子,发出恐怖的笑声,大概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狼牙突然从身上又摸出了另外一把刀,朝着巫婆的方向扔了出去! 我这才想起,那是狼牙从我身上拿走的那把水果刀!他战斗用的是林崖带来的菜刀,而我身上那把被他拿走的,是我带来的水果刀,轻便,刀身窄,更适合做飞刀! 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未曾见过狼牙的飞刀扔空,这次自然也不例外。那把刀破空而去,准确无误地插到了巫婆拿着法杖的手上! 老巫婆发出一声哀嚎,疼痛让她下意识松开了手,法杖从食人花的头上掉落下来,掉到了地上。 失去了力量来源的食人花也是一声哀嚎,失去了攻击的力量。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拽着它一样,被拽入了地下——本来就像是来自地狱的生物,大概这次真得回地狱去了吧。 趁着食人花发生意外的同时,狼牙一把捞过了掉在地上的法杖,朝着我的方向准确无误地扔了过来,正好丢落到我身前“莫离!拿好了!” 听到狼牙的叫声,我急忙伸手拿好那根法杖,而那边巫婆也因为食人花的消失而掉落到地上,狼牙拿着刀猛地扑了上去,一刀插入了她的胸膛! 看着那边没了动静的巫婆,似乎是死了。我握着法杖的手上已紧张得满是汗水,迟疑地开口问道“结...结束了么?” 狼牙看着巫婆等了几秒,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后,这才站起身说道“结束了,她死了。” 狼牙说完便转身向我这边走来,我这才低投头松了一口气。一抬头看到狼牙那里的景象,却顿时惊恐得瞪大了双眼,焦急地大喊出声。 “狼牙小心!她没死!” 然而我似乎还是喊完了一步,只看到一只瘦长枯枝般的手掌,从狼牙身后穿出,贯穿了狼牙的胸膛! 我的眼前只有一片猩红的血光。 第84章 童话之森(三十) 遗言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狼牙!” 林崖也是一声大吼,大概他虽然看不到那只贯穿狼牙胸膛的手,却可以看见狼牙胸口的伤吧。然而比起林崖,我却更加清楚狼牙伤得多重。 我被这突然的状况吓懵了,只知道呆呆地看着狼牙的方向,耳边是巫婆得意的奸笑。 狼牙在我的视线中摇晃了几下,随即右手一把抓住了巫婆贯穿自己胸膛的那只手让她动弹不得,左手回手一刀插进了巫婆的头中。 那奸笑声戛然而止,我清楚地看到巫婆的头中冒出鲜血和,似乎是担心她没有死透,狼牙还扭了一下手中的刀。 等到狼牙拔出刀后,巫婆身上突然升腾起一股绿色的火焰,火焰灼烧得很安静,几秒之间就将巫婆整个人都燃烧殆尽,只剩下一团暗绿色的火焰,最终化为光点消散在空中。 狼牙握着刀死死地盯着那里,哦光点都完全消失后才开始有了新的动作,他慢慢挪动了两下脚步,回头望了我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在还没发出声响之前便轰然倒地,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狼牙!”狼牙倒下的巨响震得我回过神来,我这才发出一声惊恐的喊声,挣扎着就要向他所在的位置移动。 然而我却连从地上爬起来都没做到,尝试着站起来却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也重重摔倒在地上。我被荆棘缠绕过的那条腿失去了知觉,完全麻木着让我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我这时才发现,那条被荆棘缠绕着的小腿已经完全肿胀起来,流出的血也不是鲜红色而是黑色,小腿上的皮肤都是一种青黑的颜色,并且这颜色还在向上蔓延。 我这才想起,那食人花室友剧毒的,看来它的藤蔓,也就是这些荆棘条上也有着毒性存在。蘑菇的毒性刚去,这又是荆棘的毒性发作,古有神农尝百草,今有莫离试白毒? 然而我现在也没有心情再多抱怨,随手将上衣的下端腰部的位置用刀划开,弄出一个简易的布条,紧紧系在中毒的那条腿的大腿上,防止毒性蔓延。飞快地做完这一切后,急忙查看狼牙的情况,此时林崖已经赶到了狼牙身边,并且正在查看狼牙的情况。 我也不再拖延,用爬的方式,拖着一条没有知觉的腿,两手一脚艰难地爬到了狼牙的身边。 不知道是我的心理作用还是毒性再次发作了,我觉得我又开始头晕了。 “林崖!狼牙怎么样了?” 接近了两人后我便急忙问道,林崖回头看了我一眼,看到我肿胀的那条腿一愣后才说道“胸口的伤直接将前后贯穿了,好在狼牙稍稍躲了一下,让那下攻击偏离了心脏,可是就算这样,狼牙也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我压着伤口都止不住它流血。” 我这才发现狼牙身下一大滩鲜红的血迹,并且仍然在不断蔓延。而万幸狼牙却还没昏迷过去,此时正盯着我看。 “你的腿怎么了?”狼牙开口对我说道,声音比平时低了许多,虽然没有平时那样强势有力,却也听不出虚弱和其他诸如恐惧之类的情绪。 我说不出话,只是胡乱地摇摇头,看着即便被林崖按压住依然流血不止的伤口,觉得自己的胸口似乎也如同被贯穿一样地疼痛,这疼痛如此地犀利而真实,让我的呼吸都有些受阻,下意识地抬手想按住胸口,却摸到了一个异物,这才想起了我的狼牙吊坠,拽着绳子将它从衣服中拉出来,转头望向狼牙胸口的那枚,两者唯一的不同之处是,他的那枚已经被鲜血所染红。 狼牙也看到了我拽出吊坠的动作,向着我微微抬手,我会意地又向前挪动着更凑近他一些,将我脖子上的吊坠送到他手中。 狼牙握着我的吊坠用手指摩挲了两下,露出一个浅浅的像是解脱了一般的笑容。我很少看到他笑,以往看到时也多是使坏时气人的痞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狼牙这种淡淡的笑容,那笑容是如此地干净而美好,可是它出现的时间和境地,却让我感到如此地绝望。 “我可能快要死了。”狼牙的声音依旧低沉而安稳,没有恐惧也没有惊慌,就像在诉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却让我满心悲凉,“终于要死了。” “别胡说。”我用尽全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平淡一些,就像是询问“你吃饭了么”一样平常,却无法抑制地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声音带着强行压抑的颤抖和哭腔。 “我活得足够久了,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久。” 狼牙自顾自地说着,让我觉得就像是在害怕自己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一样。这个想法让我心中一惊,连忙将心中的想法抹去,只专注于狼牙的话。 “我失去了和我的来历所有相关的记忆,唯一知道的,我是上一次无尽房间游戏的玩家,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在我最后一场游戏中,因为一些原因,我无法从这个空间脱离,成为了滞留在无尽房间中,没有身份的人。” “我堕入了无尽的轮回中,一个房间接着另一个房间,只有我自己,只有一个人,只有活下去,其他的我没有思考过,也没有时间思考。”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了,成千上万的房间,长久不变的轮回,我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机器,除了活下去,我什么都没有,没有同伴,没有家人,没有自己的回忆,我成了一个只为活着而活着的怪物。” 成千上万个房间那到底要是多久的时光?这样无尽的恐惧、危险和杀戮,一个人到底要拥有怎样的力量才能坚持着不崩溃,才能这样活下去? “我和你说过,我唯一和身份有关的东西,就只有这条狼牙项链了。所以,看到你比我活过了这千万个房间的一切都更加重要,因为你是我找出自己到底是谁的希望,唯一的希望。” 直到现在,我才终于知道自己对于狼牙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种我无法感同身受的,最深的痛苦和最宝贵的希望。我到底错得多么离谱?竟然认为狼牙和我不是一路人?他冷漠,但是他也曾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善良。他果断得残酷,但那是这千万个房间的危险与杀戮中,想要活下来最好的方式。 我不过是一个依靠他的果断保障了安全,才能大言不惭责备他不懂善良的白痴罢了。他比我更加清楚生命的价值和珍贵,只是被危险培养出的谨慎和理智,让他有时忘记了,应该如何去善良。 他和我从来都是一样的,只是他所经历过的,是我所不能承受的艰难。 “我曾经一直想活下去,因为我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着只要活下去,总有一天会碰到另一个人,总有一天会找出我自己到底是谁,我经历过什么,到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父母、朋友,还有其他的我人生中的过客。” 狼牙依然在说着,像是说给我们,又像是说给自己。 “可是也一直觉得,死了也好,至少能从这无尽房间的轮回中解脱。”狼牙说着,放开了我的吊坠,拉着我的手摸到了他的吊坠上,“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找出我是谁吧。我自己不知道至少也希望有个人知道,我到底是谁。” 我摸着手下的吊坠,鲜血沾染在吊坠上,让我觉得有些滑溜溜地腻手,沉默了几秒屏息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这才努力平淡地开口道“别开玩笑了,要想知道自己是谁就自己去找答案,我是不会帮你找的!” “呵呵咳咳咳” 狼牙被我的话逗得笑了一下,紧接着却像是呛到了一样咳了好几声,随着他的咳嗽,大量的鲜血从他胸口涌出,林崖急忙与违法用力地压紧伤口“别激动,小心伤口。” 狼牙摇摇头,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口,短短几分钟之内,他的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嘴唇也是一种灰白的颜色,明明是一种垂死的病态,他的眼睛却依然亮得耀眼,黑曜石一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也谢谢你了,林崖,至少我们一起战斗的这几次,我们的配合都很好,你是个很好的并肩战斗的伙伴。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照顾莫离吧,对于我来说,她比我自己更重要。” “我会的。”林崖郑重地点点头“你还有什么想对莫离说的么?我才发现,你们有着一模一样的项链,你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么?也许...你和莫离之前就有什么渊源呢。” 渊源么.....就算林崖这样说,我也从来不记得我的人生中有过狼牙这样的一个人,这项链也是我爸爸看着做出来的,我是在想不出会和狼牙有什么渊源。然而,现在这个情况,我不会反驳,也不忍心反驳。 狼牙听了林崖的话,也转头看向我。 “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总是觉得你很眼熟,即便我和你都不是一个时间的人,我却依然坚信着我们曾经见过面。” “这是我唯一相信的没有确切根据的事情,无法否认没有原因,我就是觉得,我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 第85章 童话之森(三十一) 帽子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听着狼牙的话没有开口,我能说什么呢?说我完全没有过这种认识很久的感觉?还是说我刚开始见到他是对他满心防备,甚至以为他脑子有病?我什么都说不出来,连骗他的话都不忍心说出口。 我不清楚我和狼牙为什么有一样的吊坠,不清楚狼牙对我到底是种怎样的感觉,不清楚我所经历的一切的一切到底代表了什么,到底意味着什么,也不清楚我到底还能活多久还能走多远。 现在,当下,此时此刻,我唯一清楚的只有,我不想狼牙死,一点也不想。 不管是谁,是人是神还是鬼,不管是谁,请救救他吧 我祈祷着。 “你中毒了?” 耳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我猛地转头望去,带着震惊、惊喜和迫切的希望——那个蓝色的小矮人,又一次出现在了我身边! 林崖看不到小矮人,狼牙却是能看到、能听到的,他同样发现了再次突然出现的小矮人,轻声说道“对,她中毒了,帮帮她吧。” 小矮人看了狼牙一眼,没有说什么,向我伸出了手,摊开手掌,上面是一个蓝色的蘑菇“拿去,把你腿上的荆棘都拔出来,然后吃掉它,就能解你身上的毒,让你痊愈了。” 我看着小矮人手上的蘑菇愣了一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你能救我的话,你也能救他的对不对?请救救他,我求求你,请救救他!” 小矮人神色不变,沉默着看着我却没有说话。 “没用的,他只会救你,你应该明白为什么。”狼牙轻声说道,“这里是个游戏,地球人就是nc,他们的行为都是设定好的,这个小矮人就好像是个支线,你捡起了他的帽子,他就会对你帮助,可是他不会帮助其他人。我也跟你说过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地球人的,我们也没有办法告诉他们,就像我现在说的话,他是听不到的也感觉不到的,在他眼中的我,是没有说过这番话的。” 我听着狼牙的话,观察着小矮人的神色,果然就如同狼牙所说,小矮人应该是真得听不到狼牙的话的,他只是沉默着,甚至手臂将那个蓝色的蘑菇递给我,等着我接过去。 真的没有办法了么?这些地球人真得只是个游戏的nc么?我想起了小红帽,她有感情,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地球人真得就只是简单的nc么? 我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那样有血有肉的小红帽只是个我们认识中的nc,也不愿意相信真得没有一点办法来救活狼牙。 “你为什么要帮助我呢?”我仍然没有借过小矮人递给我的蘑菇,而是开口问道。 小矮人看了看我,暂时收回了手臂“因为你帮我捡起了我的帽子,我应该感谢你的,作为捡起我帽子的回报,所以我帮助你。” “那他呢?你能不能也帮助一下他,他比我的问题还严重,如果没有你的帮助,他真得会死的!”我不放弃地恳求着小矮人,头正在渐渐发晕,不知道是不是毒性蔓延了。 “他没有帮助过我,我没有帮助他的理由。”小矮人刻板地回答着我,没有任何的转机。 “没用的,放弃吧,快把他给你的蘑菇吃了吧。”狼牙似乎根本没抱有过希望,只是平静地劝说我放弃。 不不不不为什么要放弃?我不想放弃!我不想你死啊! 我定定地看着狼牙再转头看看矮人,思考着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或者我可以要求矮人帮助我救活狼牙? “莫离!”我正想着,狼牙却突然大声叫了我一声,我转过头去看向他,就看到他一脸严肃的表情,他的连山狗已经没有丝毫血色了,嘴唇灰白,恐怕真得撑不了多久了,“别做什么用你的命换我的命的傻事,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做得出来这种蠢事,但是你应该知道,比起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浑浑噩噩地活着,我宁愿死,至少是种解脱。” “莫离,你知道我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可我也隐隐猜到了,就像狼牙说的,别那样做。”林崖也在此时开口道,“别人的命是命,你的同样也是啊。” 我看看狼牙,看看林崖,又看看矮人,心中十分地矛盾,非常矛盾。 在刚刚,我的确想到了让矮人帮我救活狼牙,用我的命换下狼牙的命的方法。可是在狼牙说过那番话之后,我也更加深切意识到他所说的“我不死,你就不会死”有着多么沉重的分量。 如果我真得这样做了,就算我死了换狼牙活下来,就像狼牙说的那样,失去了唯一能找到自己是谁的线索,对他而言恐怕必死更痛苦。 怎么办怎么办?真得没有办法了吗?真得吗? “他没有帮助过我,所以,我没有帮助他的理由。” 就在我真得快要绝望的时候,小矮人突然开口说道。我怔愣地望着矮人,矮人也望着我,似乎在等着我开口说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没有帮助过他没有理由难道! 我猛然猜到了矮人的意思,心脏瞬间狂跳不止,带着不敢置信的惊喜和害怕理解错了含义的紧张感,颤抖着声音问道“那么矮人先生有什么是我们能帮你的么?” 小矮人看了我一眼,我紧张地听着自己狂乱的心跳,心中祈祷着事情就如同我所猜测的那样。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看到他一直刻板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只见小矮人摘掉帽子,丢到了身前的地上,那帽子刚一落地便变成了我以前见过的,那个比我手掌还要大上一圈的蓝绿乳菇,而矮人也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们沉默不言。 “快快点!狼牙!把那个蘑菇摘下来!”激动使得我的声音都有些沙哑,狼牙似乎也猜到了什么,没有丝毫废话地伸手摘下了那个蘑菇。 狼牙刚把蘑菇摘下,小矮人便转过身来,说出了一句让我欣喜若狂的,熟悉的话—— “把那个蘑菇给我好么?” 狼牙顺理成章的将蘑菇递了出去,蘑菇重新变成了帽子回到小矮人的手中。小矮人将帽子戴回头上,看了看我们两个人,再次伸出手开口说道——这次伸出的是两只手。 “谢谢你们帮我捡起了帽子,做为回报,这两个蘑菇送给你们,我想这是你们最需要的。” 这确实是我们所需要的!我和狼牙急忙接过那两个蘑菇,狼牙似乎还有些怔愣,呆呆地看着手中的蘑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则是已经激动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看看手中的蘑菇又看看矮人,重复几次后也只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这次我看清楚了,矮人确实露出了一个微笑,矜持而有礼地将帽子摘下,按到胸前,对我微微弯腰颔首“不客气,再见。” 说完之后,矮人没有像之前那样突然消失,而是像之前小红帽消失的样子一样,慢慢变得透明,化作光点消失了。 我看了狼牙一眼,他也恰好向我看来,我们对视了一眼,他先转开了目光,定定看着手中的蘑菇几秒后,露出一个像是在感叹一般的微笑,接着一下将蘑菇扔入了口中吃掉。 淡蓝色的光晕从狼牙身上散发出来,光芒消失后,如同奇迹一般,他胸口的伤口完全痊愈,嘴唇和脸颊也重新变得红润,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如果不是地上的血迹还在,甚至看不出来他曾经受过伤。 林崖也是一副欣喜的样子,放开了压在狼牙胸口上的手,看着狼牙起身“这么说来,你们都会没事了!真是太好了!” 狼牙对林崖笑笑,转头看向我,沉默了几秒后也开口说道“谢谢。” “是矮人救了你又不是我,你谢我干嘛?”我口中这么说着,心里却不自觉地不好意思起来,转过头去不去看他,“林崖大哥,来帮我把腿上的荆棘条拔掉吧,矮人之前说要先拔掉这些荆棘的。” “我来吧。” 林崖还没说话,狼牙却先开口答应着, 我转头看向他,他再次给我一个微笑,伸手握着我的脚腕,拿出刀开始割断缠在我腿上的荆棘条。我也只是看着他一点点帮我将腿上的荆棘拔出,一时间我们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处理完腿上的荆棘后,我吃下了蘑菇,和狼牙一样,伤口发出了淡淡的蓝光,蓝光消失后,腿上的伤痕也完全不见了。 我从地上站起身来,看着狼牙竟不知为何有些尴尬,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开口说些什么,还是就这样沉默下去,他也只是看着我笑笑,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他这么爱笑。 这令我尴尬的沉默中,终于因为其他人的到来而被打破。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余普、方若曦等人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飞快地向我们跑了过来,伴随着方若曦的大喊声。 “莫离!林崖!啊!狼牙醒了!” 第86章 童话之森(三十二) 三个问题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看着方若曦、余普等五个人跑过来,这才从那稍有些尴尬的气氛中解脱出来“你们怎么才过来啊。” “我们是被困住了跑不过来,走着走着就突然再也没办法往前走了,就好像有一道屏障一样,把路给阻断了。”方若曦说着,似乎是怕我不信,还找余普求证到“不信你问余普,真得有东西阻止我们过来,我们一直尝试来着,就是过不来,一直到刚刚,那屏障才消失,我们就急忙跑过来了。” 听到方若曦的话,余普也向我点点头证明方若曦说的是真的。本来我也不是要责备他们的,只是随便找个话题罢了,因此也就没再说什么。 “你们发生了什么啊,怎么你们三个人都这么狼狈。”方若曦打量了我们三个人一圈,从我的露脐装和破损的裤腿,打量到两外两个人满身尘土鲜血的样子,“还有这血都是哪来的啊,你们没受伤吧?” “现在没事了,不提也罢。”我摇摇头,“我的外套在你那里么?” 方若曦闻言将背着的包放下,开始翻找“在,我给你收着呢,找到了,给你。” 我道了声谢,接过外套穿回了身上。正想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时,听到了狼牙的叫声。 “莫离?”听到自己的名字,我转头看向狼牙,却发现他手中拿着那根巫婆的法杖,“这个,没有跟着那个巫婆一起消失,而且我刚才发现,他们是看不到这个的。” “这个是什么啊?狼牙你手里抓着什么东西么?童话人物?”像是回应狼牙的话一般,方若曦在一边问到。 “不,是那个巫婆手里的法杖。”我回答着方若曦的话,接过了狼牙 手中的长杖,仔细观察了一下,却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应该啊按理说没就算它没有跟着巫婆消失,到了我们手中也应该可以被他们看到啊,就像你吃的那个毒苹果一样。” “既没有消失又无法被他们看见”狼牙沉吟了一声,“应该是它还是作为童话的一部分存在的吧,还有什么功效是我们没发现的。要知道,我们还没有得到打开荆棘墙的办法呢。” “我知道怎么打开荆棘墙哦,可以告诉你们。” 又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只是这个声音是陌生的,并不是小矮人的声音。我和狼牙对视了一眼,左右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这边这边,看这边,你们往哪看呢?” 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我才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到了说话的“人”。 “你?”我看着面前的魔镜有些迟疑,上面又变成了一片虚无,映照不出任何景物,“是你在说话?” “是啊,是我。多亏了你们杀死了巫婆,我才又能说话了。”魔镜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不停地说着,“开始我还很担心你们呢,尤其是看到你们以为巫婆死了的时候。” “那个巫婆是怎么活下来的?我用刀插入她的脑袋时她也死了,这么看来她和人类应该是相似的生理特点才对。”狼牙也在此时插了话,似乎对于为什么没有对那个巫婆一击毙命很是不解,“我当时明明将刀插入她的心脏了,我很了解那个位置,不会出错。” “嗯按照一般人来说,你的位置确实没错,只是巫婆毕竟不是一般的人类啊,她的心脏是长在右边的,所以你才没有杀死她。”魔镜解释着,同时又说起了自己的事情,“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谢你们杀死了巫婆,让我才能自由,能重新开口说话。那个巫婆给我下了诅咒,让我不能再开口说话,并且强制我只能回答每天第一个听到的问题。现在诅咒终于消失了,作为回报,我可以回答你们三个问题,但是我只知道已经发生或是存在的事情,并不会预言,有什么问题想问就快说吧。” 我和狼牙对视了一眼,看来打开荆棘墙的办法有着落了。 “你刚才说你知道打开荆棘墙的办法是吧?”我开口问道。 “这是第一个问题么?答案很简单,你们知道的,每一面荆棘墙都有一把钥匙,这面荆棘墙的钥匙就是你们手中的长杖。”魔镜回答后,微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这个法杖其实对你们来说还有另一个用途。要用第二个问题交换么?” 另一个用途?我微微挑眉,有些拿不定主意,在这个游戏中我毕竟是个新手,不了解这些设定的尿性,谁知道这真得是种帮助还是个陷阱?因此我并没有做声,而是用眼神询问着狼牙,让他来拿主意,到底是选择知道这个法杖的其他用途,还是询问什么别的问题。 狼牙看了我一眼,也是沉默了几秒,后才开口说道“换,告诉我们这个法杖还有什么其他用途吧。” “那个法杖在你们手里的话,也是可以召唤出巫婆召唤出的那个大嘴花的。” 大嘴花是说那个食人花?我们能召唤出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可是攻击力惊人!如果真得能召唤出来的话对我们会有很大的帮助的!这段童话中我们得到的可以算是奖励的东西已经很多了,还会给我们这么一个逆天的东西么? “可是”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因为巫婆使用魔力给大嘴花能量来完成召唤的,所以你们召唤也需要给它能量。而你们人类能给它的,就是你们的血液。” “我们要像那个巫婆那样一直给它血液才能召唤它?”我皱皱眉,“它的需求量很大么?” “不,召唤它一次所需,按照你们人类的算法大概需要2000毫升的血液,但是因为你不是持续供能的,所以你们只能召唤它出来,不能控制它。” “一个人最多失血量大概是1600毫升,这么算起来最少需要两个人才能完成召唤。”狼牙皱着眉计算着,“而不能控制的意思是。它是无差别攻击的?”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它会根据自己的意识无差别攻击身边的生命体。顺便一提,这种召唤只能用一次。” 这有点鸡肋啊?我看着法杖撇了撇嘴,果然这破游戏不会给我们什么太强大的好东西,召唤出来的大嘴花,实际上是帮助和风险并存的,时机选择的好也许能有帮助,时机选择不好的话,说不定会将自己赔进去。 “好了,第二个问题也解答完了,你们还有一个问题可以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 我看了看狼牙,示意他继续提问,他却摇了摇头对我说道“这种文字游戏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擅长么?你来问最后一个问题吧。” 我来问?好吧我绞尽脑汁地想着,有没有什么问题是对我们帮助最大的 “魔镜,第三个问题给我们三条你认为有用的提示吧。”我偷偷耍了个小聪明,但是也不确定这种以一换三的方式会不会被允许,不过试一试总没有坏处。 “你这个问题很狡猾哎。”我紧张地听着魔镜的话,虽然在说我狡猾,却似乎没什么不满,“不过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也没错啦,那我就告诉你答案吧。” 魔镜思考了几秒才再次开口说道“第一条提示,童话之森中所有的原住民都会受到的限制,我们是不能像你们这种外来者那样穿越荆棘墙的,只能在两面荆棘墙中间活动,这是我们不得不遵守的规则。” 不能穿越荆棘墙么这么说来的话,岂不是意味着,其实我们不一定需要杀死童话人物,只要拿到了钥匙就能通过? “好的,我知道了”我沉思着点点头,“那么第二条呢?” “第二条荆棘墙另外一侧的原住民只会在夜晚出现,现在正是刚刚日落进入夜晚,你们直接前进的话应该能碰到它们,否则的话就要再等一天了。” 只出现在夜晚的童话人物?我皱皱眉,这个提示太宽泛了些,我想不到是什么童话。 而此时,魔镜已经说出了第三条提示“第三条提示的话,在离开之前让你的同伴都来我的另一面照照吧,你会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的。” 另一面我记得矮人说过,是能照出真实的自己的那面吧?这是提示我去了解所有人真实的一面么?也许确实会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我诚恳地道谢,魔镜却似乎并不在意“不客气,反正也是回报你们还我自由的。那么三个问题都回答完了,刚刚解除了诅咒我也很累,我要休息了,再见。” 魔镜说完似乎就陷入了沉寂,我试探着轻声呼唤了两声,却没有再得到回应。而等在一边的其他人看我们似乎终于交流完了,这才凑上前来,最先开口的仍然是方若曦。 “莫离你们说完了么?光听你和狼牙的话听得我们一知半解的,快来给我们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好,我这就告诉你们。不过首先”我想起魔镜让我看看所有人照镜子的样子,顿时心生一计,“首先先都到这个位置来站一下吧,这样才能打开荆棘墙。” 我一边说着,一边绕到了魔镜的背面,其实我也很好奇,真实的自己,会是个什么样。 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番景象。 第87章 童话之森(三十三) 镜像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镜子中是一片迷蒙的景象,烟雾充盈了整个镜面,只能隐约看到一点我身体的轮廓,却又看不清晰,就好像我置身于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之中,混混沌沌,恍恍惚惚,没有方向,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我正思考着这画面是什么意思,却突然发现,镜像中自己心脏的位置,似乎隐隐约约有一点光亮,仔细辨认了一下才确认,镜中我的心脏,确实在微微发光。 迷雾中的一点点光亮?我不懂这代表了什么,真实的我是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的么我不明白。 暗暗记下了看到的这个镜像,我向旁边挪开,让出了站着的位置,走到了等在一边的狼牙的身旁。狼牙看了我一眼,似乎若有所思,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回了他一个疑问的眼神,他却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还不等我开口询问,另一边林崖已经先响应我的话站到了镜前“这是让我们照镜子么?不过我都看不到镜子,感觉怪怪的。” “我能看到啊,这面镜子很大呢,能把你从头到脚都找得清楚。”我笑笑回答着林崖,望向镜中,这才发现镜子是只能映照出正面的人的镜像,而我站在侧面,看到的则是林崖的镜像。 这么说来狼牙刚刚的反应是因为看到了我的镜像? 我暗暗看了狼牙一眼,发现他只是沉默着看着镜中的景象,脸上面无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好了么?莫离?”林崖似乎发现了我的走神,轻声叫着我。 “啊!好了好了,可以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神好一会了,急忙瞟了一眼林崖的镜像,让他离开镜前——林崖的景象是一个燃烧着的人,他整个人被熊熊的烈火包围着,身体看起来有些透明,透过身体能看到,他的体内心脏的位置,却是包裹着层层的坚冰,镜像中的狼牙捂着胸口,表情看起来似乎很痛苦,只是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他痛苦的位置似乎是心脏的冰寒而不是体外灼热的火焰。 而且,最惊奇的是,心脏处的坚冰上连着无数条光线,一直延伸到体外的火焰中,看起来就好像是坚冰给火焰了燃烧的能量。 又是一个令人一头雾水的镜像,我皱着眉思考了一下仍然义务所获,只得继续看下一个人。 第三个走上来的是余普,他的镜像也同样出人意料——一个在黑暗的角落哭泣的小孩。 这又是啥意思啊?我觉得我都忍不住想要挠头了,没有一个镜像是我看得懂的,魔镜该不会是在坑我吧?这种看不懂的东西真得会有帮助? 算了算了下一个下一个,有总比没有好。 我一边这样安慰着自己,一边示意余普可以了,让他离开那个位置。第四个是方若曦,她的景象倒是简单一些,就是她自己,只不过有两个她自己。 两个一模一样的方若曦出现在镜子中,它们一前一后站立着,后一个站在前一个的阴影里。两者之间唯一的不同之处,只有脸上的表情,前面那个看起来就和正常的方若曦一样,只看一眼就会有种熟悉的感觉,而后面那个则只是在阴影中露出了半张脸,那张脸虽然是在笑着,可是却让人觉得很不舒服,那是种很邪恶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而且那个背后的镜像,就好像知道有人在看一样,我感觉那个镜像似乎就是看向我的,它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眼球凸出,将脖子伸到最长,用自己的双手捏住自己的脖子,看起来就像是要把自己杀掉一样。仔细看就会发现,它的手指紧紧箍入脖子中,指甲都嵌入到了脖子上的肉里,可是它脸上却丝毫没有痛苦的神情,反而是在笑。让我觉得它不是在杀死自己,而更像是在恐吓威胁我 那种笑容看得我汗毛乍起,害怕露出什么异样,我也不敢再多观察下去,挥挥手让方若曦也离开了那里, 刘畅的镜像也许是最好理解的了,镜子中的刘畅与现实中的没有什么差别,不同之处在于,镜子中的刘畅是坠在一个“悬崖”上的,看起来似乎是她不小心跌多了悬崖,在跌落时拽住了悬崖上长出的树枝,并且紧紧拽住再不松开,以此来确保自己不会摔死。可是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就会发现,那所谓的“悬崖”其实只比刘畅高一点点,她的脚距离地面也不过只有几十厘米的高度,只要松开手,她就能安全回到地上,可是她却连向下看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镜像展现出的确实是真实的刘畅,我相信,如果刘畅真得碰到了这样的状况,她的反应会和镜像一样。胆小、懦弱、缺乏勇气,将刘畅的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 等到刘畅离开那个位置,瞿影也嘟嘟囔囔地站了过来,他的镜像我更觉得像是种嘲讽,镜子中的瞿影长着大人的头,却有着小孩的身子,他的身边又很多看不清面目的人,但是共同点是那些都是成年人,都比他要高得多。而镜像瞿影穿着大人的衣服,踩着高跷,仰着头站在其他人中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我大概了解这个镜像的意思,也很真实,把瞿影那种虚张声势外厉内荏,又狂妄自大的特点表现得生动形象。 瞿影也照完后,陈思才在我们所有人的目光中磨磨蹭蹭地走上前去,那个样子不像是照个镜子,来完成我编造出的那个所谓的要求 ,倒像是个高贵的女王登上自己的宝座就是恐怕只有女王的病,没有女王的命。 看完了刘畅和瞿影的镜像,联想到陈思的性格,我本以为陈思的镜像应该表现的是她尖酸刻薄的一面,却没想到,她映照出的镜像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那似乎真得是女王的装扮,皇冠加上一条华丽的黑色晚礼服长裙。只是这似乎是落难的女王,那王冠上光秃秃的一片,看起来好像原本镶嵌的宝石都脱落了。晚礼服长裙也是破破烂烂的,破损了好多道口子,露出其下的肌肤。脚上黑色的高跟鞋只剩下一只,另一只已经不知所踪。而她的发髻也是凌乱的,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灰蒙蒙一片。 虽然我不喜欢陈思,但是不可否认,她是美的,哪怕是这样一身落魄的装束,也别有一种颓唐的美感。镜像中,她走向了一个破烂的鸟笼,鸟笼中有着一只同样满身灰尘,却依然看起来灵动美丽的鸟儿。她伸出手,打开了鸟笼的门,将那只小鸟轻轻从笼中掏了出来,张开双手将鸟儿托起,眼神迷离,脸上带着模糊的笑意。似乎是要将鸟儿放生。 我读你这个镜像有些大概的猜测,落魄而依旧美丽的陈思,和同样落魄却依旧美丽的笼中鸟,这应该是种象征,那个笼中鸟就是陈思自己的象征,而她放飞了笼中鸟是代表着她自己想要自由么? 我正这样想着,镜中的鸟儿也已经扇了两下翅膀,飞离了陈思的手心将要离开。就在这时,陈思的表情却突然一变,脸上原本暧昧的笑容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狠毒的狰狞——她的双手用力一握,刚飞起的鸟儿被她一把抓住,直接捏死在了手中! 我的背脊突兀地一凉,下意识看向现实中的陈思,她却只是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而镜中的陈思正不断用力将手中已经成为尸体的鸟儿捏得更碎,羽毛和尸体的碎屑从她的指缝间掉落,鲜血顺着她的手掌流过手腕、手臂,染红了她身上的黑裙。而她的脸上也不再是狠毒,而是一种残忍、放肆而疯狂的笑容——依旧狰狞。 “还没好么?怎么就我的时间最长?”陈思不耐烦地声音传来,我愣愣地看着这个女孩,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样和她对话。虽然我不能完全明白镜像的含义,但是我敢肯定的是这个镜像象征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可以离开了。”大概是看我没有回答,狼牙帮我回答道,同时伸手按住了我的肩膀,对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在意。 我恍惚地点点头,忍不住再次打了个寒颤。毕竟虽然是镜像,但是看着陈思那样虐杀了一个鲜活的生命,还是让我觉得有些不能接受。还在愣神之间,却感觉到身边的狼牙向前走去,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也站到了魔镜之前。 对哦我是第一个照的,然后就是林崖他们,狼牙还没有照。对狼牙镜像的好奇冲淡了看到陈思镜像的不适,我好奇地微微偏头,想要看看狼牙的镜像是什么,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是因为有什么阻挡了我的视线,而是魔镜之中什么都没有。 一片虚无,没有任何的景象、事物或者人影,只有一片虚无。 没有镜像没有镜像?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 我看着狼牙面无表情的样子,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还是该做些什么。对于狼牙而言,最重要的似乎就是找到有关他自己的信息。而魔镜反映不出他的镜像,这是不是意味着 狼牙没有真实的自己 第88章 童话之森(三十四) 雕花怀表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用法杖打开了第二道荆棘墙,我们一行八个人继续前进。大概是因为法杖是作为一种图书的游戏道具存在的,所以打开了荆棘墙后,它也没有像之前小红帽的斗篷一样消失,而是在所有人眼中显露出了它的样子。也就是说,在打开荆棘墙后,林崖他们也能看到、触碰到法杖了。 这其实是个好事情,他们能触碰得到,这也就意味着如果真得需要用法杖召唤食人花出来,那么召唤所需的2000毫升血液不需要全由我和狼牙。2000毫升平分到八个人身上的话, 每个人才250毫升而已,也就相当于一次献血的量。呃虽然这个数字不太好听。 “要继续前行吗?还是等一天?明天的这个时候再去找这一段的童话人物?”我小心地询问着狼牙。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自从见过了狼牙的镜像之后,狼牙的心情似乎就一直不太好。我大概也能了解他为什么这样啦毕竟对于狼牙来说,每一点和自己有关的信息都是弥足珍贵的。也许他心中也是很期待能从魔镜中得到些自己的信息吧,可是却一无所获。 可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按照狼牙的说法,他应该是因为某些原因而失去了自己的记忆,然而,只是失去记忆的话,真实的自己应该没有变化才是啊他怎么可能都没有了真实的自己呢? 我仔细地思考着,却仍然行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也只能放弃,将这个问题放在心里,连同其他人的镜像。要完全理解这些,恐怕我还需要再多了解他们一点,才能明白那些镜像都代表了什么吧。 “继续前进吧,停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狼牙回答着,“我们对这里的环境都是完全陌生的,也许还存在着不来自于童话人物的危险,最保险的方法还是尽早找到钥匙,然后回到树那里打开门吧。” 对了!那棵巨大的树! 狼牙的话倒是提醒了我,经历了这么一番奔波,我都险些忘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了。当下站住,回身望去,顿时呼吸一窒。 那棵树在黑暗之中也仍然能看到清晰的轮廓,仍然是那么高大,似乎也仍然是那么远,就和我上次、和我第一次注意到的时候一样。 我有些颤抖地抬起手,按照之前对比的方式对比着视野中巨树的大小,却发现它,依旧是那么大,在我的视野中未曾改变。 “狼狼牙?”我呼唤着狼牙,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沙哑,“那个树那个树有点奇怪” “什么?”狼牙听到我的话疑惑地问道,也转身望向远方的树,“有什么问题么?” 听到了我们两个人的对话,其他人也站住了脚,方若曦的声音带着疑惑传来。 “奇怪?哪里奇怪了?不还是我们之前见到的样子么?” “是它的大小没变过吧。” 我刚想解释时,余普却先一步开口说道。我有些震惊而不可思议地望向他,本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发现的,那样我还能怀疑是我的错觉,可是余普也发现了的话那就却是证明那树有古怪! “你也发现了?”我向余普确认到,“我用参照的方式对比过,它是真得没有变化过!在视野中一直那么大!” 余普点点头“你的感觉应该没错,我可以证实。” “在视野中没有过变化?”狼牙皱着眉重复了一下,“这应该表示着我们与它之间的距离一直相等吧?可是我们走的是直线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我们刚离开树下的时候?还是什么时候?” “我之前也没有发现,是从莫离的反应中才发现了它好像有什么问题,之后也观察过几次才确认的。”余普回答着,“最先发现的应该是莫离,你还是问她吧。” “我也说不清第一次看到是走了多远了,大概是刚走出黑暗的森林部分,走到有阳光的森林时我第一次看了一眼那棵树,之后那棵树在我眼中就一直是那么大了,再没有变过。”我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希望自己描述得更准确一点。 狼牙皱皱眉,沉思了一会才回答道“也许只是这里有关距离的设定也许我们认知中的不同吧,就像这里没有太阳,却又阳光、白天和黑夜一样,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不过可以继续注意一下,如果那棵树没有什么其他的诡异的地方那应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了。” 是这样么我皱皱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只得将疑问暂且压下,暗暗决定继续注意那棵巨树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不过也可能是我确实太敏感了吧,这里本来就不是真实的世界,我可能有些草木皆兵了。 “那么,没有别的问题,就按照我之前说的,我们继续前进吧。”狼牙做了决定,重新迈开脚步向前,“第三个童话的人物只在晚上出现,所以注意些,等到两边的荆棘栅栏消失之后,新的童话人物随时可能出现。” 狼牙说完后,又转头专门对我说道“注意些第三个是什么童话,虽然这里不是完全按照童话进行的,可是还是能从童话中得到一些提示的。” “嗯,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的。”我撇了撇嘴,“只是如果只有只在夜晚出现这一条的话,我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童话是这样的。” “可惜也不知道现在的时间啊,我没有戴表的习惯,家里能看时间的只有手机和电脑,却在时间停止后都不走了。”我随口向狼牙抱怨着,“至少也得知道现在是几点吧?这样才知道还有多久天亮,能知道我们有多久的时间。” 林崖听到我们的对话,也插嘴道“我倒是有几块表,但是时间停止后也就没用了,因此也没带来。” “我知道。” 听到余普的声音,我下意识转头望向他“你知道现在的时间?我是说精确的,几点几分这样的,不要说晚上,这我也知道。” 难道余大神人还能通过树的影子判断出具体的时间?我下意识瞟了瞟路边的树,只是此时我们还在有着荆棘栅栏的路段中,这样的路段似乎是没有光的,两边的树叶没有影子。 “的确是通过树的影子判断出来的。” 再次听到余普的声音,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我我我我刚才没有说出口啊?难不成他还会读心术? “我是专修心理学的,读心术倒是的确会一点,只不过没有和影视作品中描述得那么神奇。”余普似乎是真得能听到我的心声一样,面无表情地说道“一般是只能模糊地猜出大概的思想的,而你的实在是太好猜了,一切都写在脸上了。” 我听了余普的话仔细打量了他的脸两眼,依旧是面无表情,只不过我怎么觉得满满的全是嘲讽和鄙视呢 “言归正传,我知道时间,也许不是很准确,但是误差应该不会多于一个小时。”余普说着,从西装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什么,左右看了看我们这三个人后,递给了我。 “怀表?”我接过余普手中的东西,这才发现是一块怀表。 很漂亮的一块表,古典的雕花风格,用手指摸上去,就能感觉得到这花纹的雕刻很细腻。看形状,是那种老式的,需要每天上发条的类型。应该也有些年头了,拿在手中就让人有种厚重的深沉的历史感。 想想也是,现在这个年头,还哪有什么人用怀表啊,看到余普掏出来一个怀表,还真是着实让我惊讶了一番。 我摸索着打开了表盖,这还真是个老东西,并没有现在那种带着荧光效果的指针的设计,因此在这一片昏暗中,我凑近了去看,也看不清指针究竟在哪里。 “哎,林” “八点四十七分。” 刚想叫林崖找下打火机借个光,狼牙却也像是突然会了读心术一样,告诉我了怀表上显示的时间。不过狼牙这货眼神真是好使啊这么暗,他离得也比我远,这样都能看清? “这个时间应该可以作为一个大概的参考,我是按照中午时影子最小的那刻,将那刻作为十二点来确定的时间,误差肯定是有的,但是应该影响不大。” 余普解释着,我也大概了解到这个怀表确实是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时间了。确定这个时间有用后,我思考了一下还是将怀表递还给了余普。虽然这种有用的道具我的确是想留在自己手里,方便随时查看时间,但是这种特殊的独一无二的怀表,能随身携带的东西,恐怕对于余普而言也是有着特殊的意义存在的。 余普再刚刚递给我的时候,应该就是决定将怀表放在我这了,可是毕竟是对他有特殊意义的事物,不是必要的话,还是让它待在自己的主人身边吧。 我递还怀表的动作似乎出乎余普的意料,他愣了一下才说道“就放在你那吧。” 虽然刚刚余普说话时还是面无表情的,但我就是觉得他愣了一下。不过,既然余普都这样说了,我也就没再推辞,将怀表小心地收在了外套的口袋中,并特意拉上了拉链。 “注意些,荆棘栅栏要没有了。” 狼牙的提示传来,原来说话间,我们已经正式进入了第三个童话的范围。 只在夜间出现的童话人物这会是什么童话呢? 第89章 童话之森(三十五) 城堡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夜晚的林间总是让人觉得不太舒服的,尤其是白日里清脆悦耳的鸟鸣声,被猫头鹰与乌鸦的低语取代之后。 既然没有太阳,那么没有月亮的夜空也就在意料之中的,倒是满天的摧残繁星让我生出了几分惊喜的感觉。 然而,虽然没有月亮,却依旧有月光,我们本是想做几个简易的火把出来的,却被狼牙阻止了。按照他的说法,在这种黑暗中,火把会给我们带来光明的便利,却也会带来更多的危险,因此我们只是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好在虽然很暗,但路途总算是平坦,不用担心会绊倒。而身边的人即便是看起来有些模糊,但也能看到大致的轮廓,还不算太糟。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能确定的是狼牙是眼力过人的,因此我也不多加考虑,只是紧跟在狼牙身后,思考着进入这个房间之后的所有事情。 这是我从狼牙身上得到的启发,我发现房间中的一些重要线索,往往就隐藏在一切不经意的小事之中,碰到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在意,或者当时在意了却又很快就会遗忘,可是等到真得发生什么,有什么真相浮出水面之时,这些不经意的小事情又会猛然被想起,让我发现其实很多会发生的事情,早就有过提示了。 会想起发生过的小事情这是狼牙所展现出的能力,说实话,如果没有他的话,其实我也不一定会想起。然而,即便这些小事情的确有很多甚至是我没发现的,但是不管怎样,总有一些线索是我发现了,却又忽略了的。 狼牙的那种能力固然有用,可是我希望能培养出更有用的能力。毕竟,如果一开始我就能注意到那些细节,即便它们不过都是一块块零碎松散的碎片,但是得到得多了,说不定什么时候,灵光一闪,我就能够发现一条线索可以将它们全部穿起来,得到重要的真相。 这很难,因为我总是会有注意不到的地方,也不会总是那么幸运地灵光一闪,但是在现在这个环境之中,我们就像是一群溺水的人,任何一点可能有用的方法,都可能会是救命的那根稻草。 讲道理,一根稻草是不可能能够救命的,但是如果将每一根稻草都死死抓住,也许不知不觉间,手中抓住的东西就已经成为一颗参天大树了。 因此,我现在正仔细搜寻着我的回忆,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将所有精力过的事情,所有的细节当做是最细小的碎片,努力寻找着能够将它们链接拼合在一起的线索。 “莫离,这段是什么童话,你有头绪了么?”我正想着,林崖却凑到我身边问道。 我的思路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思绪一乱,猛然忘记了自己回忆到了哪里,就连之前找出的几个疑惑点也回想不清了。有些懊恼地皱皱眉,却也怪不得林崖,毕竟这种方法是我才刚刚想出来的,可不可能都是两说,我也只是正在尝试而已。听到林崖的问话,便先回答他道。 “不知道,唯一的线索只有是夜晚发生的,剩下的事情一概不知。我们走的这一段也没发生什么古怪的事情,这我要是都能猜出来那我可就神了。” 我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这才想起在这片黑暗中林崖可能都看不清我在摇头,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我甚至不理解这个只能在夜晚出现是什么意思。魔镜既然这么说,那它所指的应该是所有的童话人物都只能在夜晚出现,这样的话,似乎真得没有任何一个童话是符合的。我想这只能作为我们遇见童话人物的条件,不能作为推测出事什么童话的线索。” “不,也许还是可以作为线索的。” 狼牙的声音传来,我疑惑地望向他的背影,他仍然脚步不变地走在前面,不过看样子,应该也是一直在关注着我们的对话。 “怎么?”我皱皱眉问道,难道是我理解得不对么?这个可以作为线索? “与其完全按照只能在夜晚出现的条件去思考,倒不如说,这个条件透露出的含义是童话发生在夜晚。”狼牙解释道,“或者再宽泛一些,这个童话在夜晚发生的部分才是最重要的部分?” 重要情节发生在夜晚的童话?我皱皱眉,掏出了余普的怀表,努力辨认了一下上面的时间,上面显示的,现在大概是九点三刻,马上就要到十点了。如果假设天亮,也就是日出——当然,这里没有太阳,也就没有日出——是在早上四点的话,那么我们大概还有六个小时的时间解决这个童话。 虽然所童话人物只会出现在夜晚,理论上来讲,就算我们没有在天亮之前打开荆棘墙,我们也可以等到一天之后,再次入夜之后再继续寻找钥匙。然而,我却隐隐有种预感,房间是不会好心到让我们能够这样日复一日地拖延着直到找到钥匙的。 从直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来看,以房间的尿性,最有可能的情况是我们只有一晚的时间。 可是如果这样看来的,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准备一下?比如休整一天,明晚再去找童话人物?虽然狼牙说,白天也可能存在意想不到的危险,可是毕竟之前的童话中,危险全部来源于童话人物,也许白天真得是安全的也说不定? “来了,小心些。” 我正想着,狼牙却突然放大了音量提醒着我们所有人,事到临头也没机会重新规划了,我顿时集中精神来注意周围的环境。 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其实我们都没有权利去选择爬不爬还是下不下,除了面对,我们没有其他路可走。 不过我明明已经集中精力了,还是什么都没听到啊? “你是听到什么了吗?狼牙?”我轻声询问着。 “不,还没有听到,不过也应该快有声音传来了。”狼牙的回答让我有些懵,刚想追问,他却再次解释道“前面出现了一个建筑,很高大的建筑,看起来大概有几十米的高度了。 “几十米?”我皱皱眉,这种高度应该就不是什么乡村小屋了,“是什么样的建筑?占地面积大么?独立的还是很多个一起?或者说是个塔?” 几十米高度的建筑,难道是长发公主的塔? “不是塔,看起来更像是建筑群?占地面积应该很大。” 这样的出现在童话中建筑,那就只有 “是城堡!”想到答案的我脱口而出道,城堡的话,在童话中也实在是个很常见的事物,毕竟有那么多“从此以后,王子与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故事,城堡实在是个出现频率很多的建筑。城堡夜晚暗暗啊!还是毫无头绪啊! “城堡?真得城堡?”方若曦在我身后小声惊呼着,“没想到竟然还能看到真得城堡!那么是不是还有王子和公主啊!之前白雪公主的童话都没看到王子和公主,这次是不是就能看到了!?” 喂喂喂我说你怎么这么兴奋啊我无语地转头忘了方若曦一眼,却只看到了一个轮廓。不过我都能想象得出来,她脸上一定满是兴奋的神情。 其实我还是很佩服她的,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中,这样遍布危机的情况下,竟然还有心思去关心什么去关心什么王子和公主?这种乐观得不知死活的心态我是真得自愧不如,我只关心到天亮时,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攥在我自己手中。 不过白雪公主里的王子和公主什么的莫离王子和狼牙公主?我下意识脑补出了一幕画面,狼牙穿着粉红色的蓬蓬公主裙,而我穿着和我着单薄的小身板丝毫不符的宽肩衣服呕简直辣眼睛! “啊!真得是城堡!我看到轮廓了!好大的建筑啊!” 方若曦又是一声惊呼,将我从可怕的脑补中拉回现实,听到她的话我也从努力辨认着前方的景象,果然也在黑暗中隐隐约约看到了建筑的轮廓——的确是个城堡,没错。 只是,为什么这城堡这么黑啊?感觉半点亮光都没有,该不会,这不是什么王子和公主秀恩爱的宫殿,而是吸血鬼的古堡吧?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然电影中都将吸血鬼描述成是世间罕见的帅哥,然而我可实在是不想被别人在脖子上开两个洞,再帅也不行!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打了个哆嗦。似乎是感受到我的异样,身边林崖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我总不能说被我臆想出的吸血鬼吓到了吧?“就是奇怪这城堡怎么没有灯啊。” “不是没有灯,而是灯光在城堡的后面,你仔细看轮廓的边缘能隐约看到一点。”听到我的话,狼牙回答着我,“不过我好想听到而来音乐的声音?还有很多人的样子,是谈笑声,这个童话中的童话人物可能有点多。” 音乐?人声?我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不过我倒是丝毫不怀疑狼牙的情报,思考着这个新得到的线索——夜晚音乐谈笑难道是! 我想,我知道这是个什么童话了! 第90章 童话之森(三十六) 换装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行走间,我们越来越接近了那座城堡。越是接近,我就越忍不住感叹地球意识的神通广大。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它可是有能够组合拼凑出一整个城市的能耐,那么创造出一个城堡自然也不在话下。 我仰头看着壮观耸立的城堡,不得不承认这城堡看起来十分地真是,无可挑剔,也许是地球意识将现实中哪里的城堡搬入了这里也说不定。 走得近了,这才听到了狼牙所说的声音,那的确是从城堡的另一面传来的,音乐声、笑谈声,似乎是个聚会。 “什么人!” 一声喝阻声传来,我吓了一跳,随即眼前猛然一亮,前方燃起了两个火把,借着火把的光亮我看到了,前方的城墙上有着一道很高的木门,木门的两侧正站着两个士兵模样的人,手中拿着长矛。 我转头看了狼牙一眼,却发现他也是皱皱眉没有开口,似乎这种情况也在他的医疗之外,他正在想着应该怎样回答。 “入侵者么?快点离开!不然我们要攻击了!” 门口的士兵没有听到我们的回话,更加戒备起来,手中的长矛已经拿到了手中对准了我们的方向。 “士兵哎!穿着盔甲的!我第一次见到真的!” 就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耳边却传来了方若曦兴奋过头的声音,看来她似乎完全没哟很么担心的情绪啊,这还真是我应该说她是不知死活么? “女人的声音?快收回武器,他们是来参加舞会的!” 啊?这什么情况? 其中一个士兵说了这样一句话后,两个士兵同时收回了手中的长矛,一本正经地站直身子鞠了个躬“抱歉,尊贵的小姐,我们不知道您是来参加舞会的,王子殿下的命令,任何少女都有权利参加舞会。” 这这这这又是哪出啊?舞会?所有少女参加的我猜的果然没错!这个童话应该是灰姑娘! “尊贵的客人,请原谅我们刚刚的冒犯,为表达我们的歉意,请允许我们亲自送你们去舞会。” 其中一个士兵说着,与另一个士兵一起拉开了木门,向我们微微鞠躬,示意我们请进。 我们相互望了望,还是狼牙率先向大门走去。 城堡内看起来不算可怕,虽然没有太强的光亮,可是有着蜡烛挂在两侧的墙壁上,温暖的烛光看起来也不算是太昏暗。我迟疑了一下,也跟上了狼牙的脚步,虽然知道踏入这个门就意味着要承担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可是除了面对,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 这真得是一个十分真实的城堡,不光光是外形上的真实,内部的装潢也只西方的风格,华美富丽,充满了宫廷贵族的高贵之感。一想到周围的墙上、以及摆设的各种装饰物都是真金白银和货真价实的宝石,我就有种想要抓了就跑的冲动。只不过很可惜,就算我拿了什么也没地方卖钱去,因此也就只能遗憾地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刚刚的两个士兵之中,有一个成为了我们的领路人,看着那士兵背部上明显的标志,我才敢确定这里真得是由地球意识创造出的世界。周围不时会有侍婢和侍从端着东西走过,看到我们时都很有秩序地行礼问好,然后便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 我仔细观察了每一个侍婢和侍从,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标志显示着他们地球人的身份。他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恶意的样子,也没有对我们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关注,只是各自忙碌着自己的工作,是在看不出什么。 不过,即便它们表现得都很正常,我却仍然不敢放松警惕,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就在这时,一个老一些的妇人迎了上来。 “这四位小姐也是来参加舞会的么?不过看样子你们还没有合适的衣服呢。” 老妇人口中的四位小姐当然是指我、方若曦、刘畅和陈思,只是参加舞会?我应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既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自然应该受到我们特殊的款待,请几位小姐跟我来吧,我想我能帮你们找到适合的舞裙的。而且,也要换好舞裙后,才能去参加舞会啊。” 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答应还是拒绝。听老妇人的意思想要去那个舞会,就必须换上她给的衣服么?我下意识看了看狼牙,他沉吟了几秒,对我点了点头。 “还有我们的衣服?好啊好啊,带我去换吧!”方若曦倒是真得什么都不怕,还拉着刘畅跟她一起疯,“畅畅,来来来,你也来跟我一起,一定是很漂亮的西式风格的裙子,我还没有穿过呢!” 这是不知者无畏么?我有些头疼地看着方若曦,难道是因为之前的两个房间她都没有直接面对过危险,所以才能仍然这么心大?要知道,如果可能的话,我可是一点也不想跟这些东西沾上边。 “那就请小姐们跟我来吧,至于先生们,请在这稍等一下,会有别人带你们去换衣服的,我们在舞会门前汇合吧。” 我忍不住又看了狼牙一眼,他给了我一个示意我安心的眼神,而另一边老妇人已经带着方若曦她们向另一边走去了,再看了狼牙一眼,我也急忙追了上去。只是换个衣服而已,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舞裙很漂亮,是真得很漂亮,坠着蕾丝,层层叠叠,尽显出宫廷高贵和华美的气质。方若曦的是一件鹅黄色的裙子,活泼而又朝气。刘畅的是粉色的,少女的颜色,倒是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的害羞和乖巧。陈思是暗紫色的,很华贵的颜色,她却也压得住,平添一份成熟与青稚交融矛盾的诱惑。而我的则是一件深蓝色的,不像方若曦的轻巧,不像刘畅的甜美,不像陈思的华丽,没有那么多繁琐的花纹和装饰,给我的一种素雅清淡的感觉。 “怎么了,小姐?是不喜欢这件么?” “啊!没没有,很好看。” 老妇人的话让我从沉思中回神,这才发现她们三个人已经换好了衣服,我对着老妇人抱歉地笑笑,也开始用这套裙装换下狼狈的一身。我倒不是因为款式太美而出神,而是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裙子了,却没想到再起穿起裙子时,会是这样一条宫廷的礼服舞裙。 穿上裙子后,我的第一反应却没有像另外三个人一样,去镜子前看一看自己穿上是什么样,而是仔细研究了一下裙子的构造。让我比较庆幸的是,这裙子配着的鞋是绑带的类似于平底中长靴的款式,鞋底软硬适度,活动起来也很方便,而裙下也配有一条衬裤,如果发生意外的话,只要将层叠的裙摆撕下,便能在不走光的前提下活动自如。 换好衣服后,老妇人又依次给我们梳了头,选了首饰。虽然女人确实对珠宝首饰这些有着天生的热爱,可是现在我却很清醒地知道这些东西在发生意外时会成为累赘。因此,我没有像她们三个一样接受了饰品,而是谢绝了老妇人的好意,直到实在拗不过她时,才同意了在发髻侧面装饰了一段开着不知名小花的树枝。 终于准备完毕,我们这才在老妇人的带领下向所谓的舞会走去。我观察着整个城堡的格局,努力想要记住那些通道和走廊,只是很可惜我毕竟是个路痴,没走多一会就处于了当机状态,最后只能无奈放弃了记忆。 在一扇开放的门前,我终于又看到了狼牙他们,他们换上了一身欧式古典的类似于骑士服的服装,我不是很了解,不过看起来却是不可否认地帅气。狼牙、林崖和余普本身的颜值就都不低,此时看上去更是有种勇猛的力量感和禁欲的诱惑,让我不免来回看了他们几个好几眼,赞叹着**的美好。 至于瞿影说真的,看起来挺猥琐的。 狼牙看到我时似乎也愣了一下,呆呆地看了我好一会,直到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地瞪了他一眼,他才轻咳一声收回了目光。 “这身衣服很适合你啊,莫离。”林崖看着我感叹道,“还真是人靠衣装啊、没想到莫离你也这么漂亮!” 这是夸我呢吧?我嘴角抽了抽,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我以前到底是有多丑啊我 “衣服很衬你。”就连余普也破天荒地说了声,只是如果不是赞美衣服的话也许我会更开心。 狼牙这时才开口说道“啊一般吧也就,还算不丑。” 对对对!我就是靠衣服才勉强不丑的!我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后面不是还有三大美女呢吗,要看美的看她们去啊,别再夸我的衣服了! “哎呀,先别说了,外面就是舞会的地方么?我还没来过这种地方呢!”方若曦依旧是兴奋未平,拉着刘畅就向门外走去,“你们也快来啊!” 方若曦出去之后,陈思也轻哼一声昂首走了出去,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不过她也确实美得像孔雀罢了。瞿影自然是跟着陈思,也一起出去了。 然而这些家伙怎么都没有丝毫紧张的感觉啊?这可是随时都要死人的地方!她们都丝毫没有危机感么! “直面危险的一直是我们,又没有真正的伤亡,她们的体会还不够吧。” 像是知道了我在想什么一样,狼牙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我下意识回头向他望去,就看到他严肃地看了我一眼“先管好你自己吧,你不是很清楚这里有多危险么?一会跟在我身边,小心点。” 我撇撇嘴,但还是乖乖点头,看到我点头后,狼牙也向门外走去,我们剩下的人跟在他身后。 门外是一片灯火通明的草地——舞会的场地。 第91章 童话之森(三十七) 舞会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跟在狼牙身后走出门去,这才发现门外是个一个露天的舞池,也许说广场更为合适。 门口时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小路两边都是茂盛平整的草地,顺着小路走过去,连接着的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由大理石铺成,上面簇拥着正在跳舞的男男女女,看起来倒是一派和平,丝毫看不出危险的样子。 前面方若曦四个人已经跑到了广场上,站在舞池边上兴致勃勃地观看着,我和狼牙对视了一眼,也踏上了石子路向广场走去。 我仔细观察着广场上的人们,他们的身上都有着“e”标志,很明显,他们都是地球人。 这么多的地球人啊这还是我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无人之城中我是没有遇到过地球人的,而在童话之森中,碰到的又都只有几个,而现在我的面前,到处都是地球人的存在,让我有种被地球人包围了的感觉。 “你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么?”我微微偏头小声对狼牙问道,“这么多地球人同时出现的情况,遇到过么?” “有过,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情况。”狼牙低下头,轻声对我说,“有的世界完全就是地球人生活的世界,会有很多的地球人,只不过这种世界中也不是每一个都有必要关注的,一般只有一个或者几个地球人会和玩家有关。就好像主角只是少数,大部分都是龙套,这是一样的。”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同时观察和四周,寻找着那个所谓的“主角”,同时继续开口问道“怎么区分谁说主角谁是龙套呢?有什么显著的区别么?” 我说着,转头看了狼牙一眼,他也在打量着四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区别肯定是有的,真正接触到的时候你会很容易就能感觉出来。有些你能直接从外表、身份上就能区分出来,他会有与周围人相比显著的不同,而有的是不能直接看出来的。” “不过,你不是猜到了这是什么童话么?那个童话的主角,应该就是和我们相关的那个地球人。”狼牙看了一圈后,向一个方向小幅度抬了抬下巴,“比如那个人。” 童话的主角灰姑娘么?我向着狼牙示意的方向望去,果然一眼就发现了一个不同于周围地球人的人。只是,那不是我预想中的灰姑娘,而是个男人。 即便我并不了解西方的宫廷文化,但是从那个男人的穿着以及周围人对他的态度,也能显而易见地看出他是这里的领导者。再加上童话的情节这应该就是白马王子了吧? 我打量着这个所谓的王子殿下,不得不说他长得还是十分帅气的,由于光线和距离的缘故,我有些分不清他是黄种人还是白种人。虽然碰到的童话都是西方的童话,可是实际上出现的人物也有的有着东方的面孔,比如小红帽。 而那个王子殿下我觉得他更像是混血儿,既有东方的风韵又有着西方的深邃,貌美英俊又不失阳刚之气,放在现实的世界,就凭这个颜值,恐怕也能轻松成为明星。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目光,正与身边人交谈的王子转头望向了我的方向,站在我身边的几个地球人少女一阵激动地私语,发着“他看我了”“不,他看的是我”之类的花痴。我却没什么心情欣赏王子的绝世美颜,反而是因为他倾注在我身上的注意力而戒备起来,毕竟我很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也很了解这里有多危险。 而最重要的是这王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王子盯着我看了一会,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隔空向我行了一礼。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是应该回应还是无视,而身边那几个地球人姑娘已经兴奋地分别回了屈膝礼,迟疑了一下后,我也学着那几个姑娘的样子回了一礼,回礼过后,那王子才从我身上移开了视线。 “莫离。”我还在纠结着那王子莫名其妙的行为时,狼牙在身边询问我道,“这个童话讲了什么?给我简要地说明一下吧。” 正值这时,一曲终了,乐队准备下一支舞曲的间隙,身边的男女们各自邀请寻找着下一任舞伴。我刚要回答狼牙的问题,却看到那个王子正向我的方向走来,顿时一愣,下意识皱皱眉,越发戒备地盯着接近的那人。 “这位美丽的小姐,能请你跳支舞么?”那王子走到我面前,风度翩翩地施了一礼,伸出一只手到我面前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邀请我?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吧?毕竟是地球人,极有可能存在着未知的危险,我可是一点也不想和他有什么接触。 还不等我想出什么借口拒绝他,手上却突然一紧,整个人被拉扯着撞上一个宽厚的胸膛。 “抱歉,她已经答应我,这支舞和我一起了。” 狼牙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后腰处便感受到一只温热的大手,推着我离开了王子的身边,向舞池深处走去。 被狼牙带着走了好几步后,我才明白这是他在帮我找借口拒绝王子的邀约。能顺理成章地躲开那个潜在的危险我是很开心啦,只是现在的问题是我不会跳舞呀啊啊啊! 等我想到这个严重的问题时,第二支舞曲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跃过狼牙的肩头望去,王子似乎在我之后又邀请了陈思,此时正带着陈思走入舞池。身边的一对对男女都摆好了初始的姿势,预示着舞曲随时都会响起。 “你会跳舞?”眼看着身边一对对已经做好了准备,我手足无措地急忙问狼牙道。 “跳舞?从没跳过。”狼牙挑挑眉,看了看我们旁边的的一堆男女,伸手拉住了我的手将我拽到身边,“没关系,可以现学,你跟着我就好。” 现现现现学?我目瞪口呆地被狼牙拉到他身前,一脸怀疑和惊恐地望着他,这是现学就能弄明白的东西么!? 然而狼牙似乎完全不在意我狰狞的表情,随着舞曲响起,他几乎是同步地学着身边的人开始了舞步“放松,我们这里是个角落,没人注意的。继续说,那个童话的情节是什么样的?” 然而我却完全放松不下来,完全没有运动细胞的我,显然也没有什么舞蹈天赋。狼牙这货倒是能够几乎同步地效仿出身边人的舞步了,然而我却明显没有这种能力,从舞曲响起的那刻开始,我就没有一步舞步不是错的,短短几秒内已经踩了狼牙好几脚了。 我完全没有闲心去看狼牙的表情,也没有注意力去关注狼牙的问题,紧张地盯着身边那对的舞步想要效仿,却不是快一拍就是慢一拍,完全踩不到正确的点子上。 耳边响起一声狼牙的叹息,不用他说我都明白,这货的潜台词是在嫌弃我笨,还不等我想好说点什么反驳一下,只感觉腰间一紧,身体瞬间一轻,回过神来时才发现,狼牙揽着我的腰将我抱了起来,让我双脚踩在了他的双脚上,完全由他带动着我进行着舞步。 由于这种特殊的姿势,我整个人都快要贴到狼牙身上了,尤其是他还保持着低头对我说话的姿势,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灼热的鼻息喷到我的脸上。愣了几秒后我急忙低下头转过脸去,避免和他太过接近而脸贴脸。 “好了,现在跟我说说那个童话的情节吧。” 狼牙再次开口说道,尽管我已经偏头躲避,灼热的气息还是随着他的话语喷洒到我的耳朵和脖颈上,让我忍不住一抖,只觉得耳朵和脖颈上一阵酥麻,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热发烫。 这种姿势加上狼牙又特意压低了声音,竟给我了一种呢喃私语的错觉,让我一阵羞臊,想要推开他结束这个尴尬的姿势,却又碍于身在舞池之中,害怕引来其他地球人的注意而没有办法真得推开他。 这家伙到底是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还是真得就是个流氓啊 我心里腹诽着狼牙,却也没有别的办法整治他,只能尽力装作自然地向他讲述起灰姑娘的剧情“大概就是一个饱受继母虐待的女孩,在自己神仙教母魔法的帮助下,得以穿着华服参加王子的舞会。只是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她身上的魔法就会消失,衣服又会变成破烂的样子,所以十二点她匆忙离开,途中掉落了脚上的一只水晶鞋,这只鞋被王子捡到了,后来两个人依靠那只水晶鞋相认,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大概就是这样。” “这么说来的话这个童话比较重要的地方是水晶鞋和十二点?”狼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莫离,余普的怀表呢?” “怀表?” 我微微一愣,这才想起那块怀表还在我的外套口袋里。 “啊!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我没有把它拿出来!” 第92章 童话之森(三十八) 迷路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这才想起将怀表落在了更衣室中,顿时也顾不得会不会引人注意了,急忙后退一步从狼牙的双脚上下来,向舞池边缘跑去。 好在狼牙本来就选了个相对偏僻的地方,虽然我们之间的异动的确吸引了周围地球人的注意,不过也就只有周围的几对而已,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我提着裙摆,顺着舞台边缘向来时的那条小路跑去,才跑出不远就被追来的狼牙从身后拽住。 “喂!”狼牙似乎也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而故意压低的音量,不过还是能明显听出他的不满,“你要干什么?引起那些地球人的注意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余普的怀表!余普的怀表被我落在更衣室了!我得去找回来!”我焦急地说着,便想要挣脱开狼牙抓着我的手,然而他的手就像是一个铁钳一样,死死钳住我的手腕,我根本连他的手指都掰不动,“放手啊!我不能把他的怀表弄丢!” 尽管我们已经在尽量避免发出争执声了,然而就算是只有身体的动作,就算是处于舞池的边缘,我们两个人仍然足够引人注目了。虽然舞曲仍然在继续,可是很多地球人已经在望向我和狼牙的位置了,包括那个王子殿下。 “你疯了啊!”狼牙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然而他非但没有放开我结束这场争执,反而是抓着我的手用力一扯,让我跌入他怀里,与此同时另一只手环上我的腰,变成了一个俯身拥抱我的姿势,实际上却是用双臂将我牢牢限制在了他的怀里,“别闹了!看看你引来多少注意了!一块表而已,你还不要命了么!” 问题的关键是,那不是我的表而是余普借给我的啊!而且根据我的猜测,还是有特殊意义的表,我怎么能把它弄丢呢! “我只是要去找表而已,如果你不阻止我自然也不会引来别人的注意力!”我在狼牙耳边低吼着,同时涌进权利推拒着他的胸口,整个人被狼牙特有的气息所环绕着,脸颊不断摩擦着他的胸口,焦急和羞怯让我止不住地挣扎着,然而在这货熊一般强健的怀抱里却根本就是无济于事。“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找那块表!”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去找那块表可能会碰到危险你知道么?”狼牙丝毫没有放开对我的禁锢,像是对我私欲一般低头凑到我耳边说着,“不要做任何额外的事情,就像正常来参加舞会的人一样,在这里静观其变,这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也亏得狼牙力气足够大,他的双臂像是铁箍一般,阻挡了我所有挣扎的动作,这才能让我们的行为在别人眼中像一对缠绵的情侣,之前注意到我们的人,正逐渐地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回自己的舞伴身上。 多次挣扎无果后,我这才从焦急中冷静下来,知道拼蛮力的话,我是绝对挣脱不开狼牙的。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换软得上,我只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顺着他说道。 “对,你说的没错,不做任何额外的事情的确是最安全的选择,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找回余普的手表,对我而言绝对不能算是额外的,而应该是必要的事情才对!” 不等狼牙开口反驳,我主动向前一些,让自己的胸口和他的胸膛完全贴合在一起,胸膛间能够明显感受到两个硬物的存在——我的和他的狼牙吊坠。 “如果丢在那里的是你的狼牙吊坠,你觉得找回吊坠,是额外的事情么?” 我说着仰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狼牙等待他给我答案。只看见狼牙狠狠地皱皱眉,眯着眼睛和我对视了好几秒,这才开口道“那不一样,你很清楚,他的表是不可能和我的吊坠一样的。” 我咬咬唇,仍然直视着狼牙的眼睛,坚定地说道“是,的确,他的怀表不可能和你的吊坠有着关乎自己是谁的重要意义,然而这并不代表着,那吊坠对他而言就是没意义的。我只是想让你明白,那不仅仅是一块表,它对于余普而言是有特殊意义的!我以为你应该能够理解!” “对,没错,对他是有特殊意义的。”狼牙点点头,面上却仍然是一派冷然“可是那绝对没有我的狼牙吊坠意义那么重大不是么?失去了我的吊坠比让我死更可怕,他呢?失去怀表对他而言也比死亡可怕么?如果那个怀表对他真得那么重要,我想他应该不会将表交给你才是。” “正是因为那块怀表对余普而言是重要的东西,而他却还愿意将怀表交给我,这才使得我更应该保存好那块表,落下它是我的责任,找回它就是我的义务啊!”我仍不放弃地据理力争着,“我的吊坠也没有你吊坠那么意义重大,对我而言失去吊坠也没有死亡可怕,那么如果现在落在那的是我的吊坠,难道我就不应去找了么?” “哦,如果是你的丢了,你当然应该去找。”狼牙淡淡地说道,“毕竟那是和我一样的吊坠,当然不可以丢了。”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我一脸懵逼地看着狼牙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到底是应该说这货是自恋还是应该说他是臭不要脸? “我我我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去找回那块表!”面对一个讲理的人你还能找出论据来辩论一番,面对一个臭不要脸的狼牙“不管!我不管!你让我去我也要去,你不让我去” “我不让你去你还能怎么样?”狼牙看着我微微一挑眉,眼中的威胁显而易见。 “你不让我去我就我就就我就要闹了!” 啊啊啊!莫离你是几岁小孩么!能不能想点有力度的威胁!我一边在心里狠狠地唾弃着自己,一边鼓起勇气装出一副无畏的样子,毫不退缩地面对着狼牙。 狼牙眼里的嫌弃多得让我觉得快要溢出来了,看着我沉默了好几秒后才终于后退一步,放开了对我的禁锢“我服了你了,让你去,让你去行了吧?” 呃怎么觉得这货一副想要远离智障儿童的样子明显是懒得再跟我计较的表情丝毫没有争论胜利的喜悦了好嘛! 白了狼牙一眼,我也不再和他废话,转身就要继续向通往城堡的石子路走去,却再次被狼牙叫住。 “等下!” “又怎么了?”我无奈的看着狼牙大爷,“我只是去找回那块表而已,又不是去闯什么龙潭虎穴,而且你也说了这里最可能有问题的人物不是那个王子么?那我找表是远离他啊,按理说是不会有危险的!” “我就说两个字,你能有二百个字等着我。”狼牙一脸嫌弃,“我和你一起去,虽然你说的没错,还是以防万一吧” 狼牙说着,便跃过我走到了我的前面,看着他的背影,我竟觉得自己从心底生出一种温暖安全的感觉微微抿嘴一笑,我也迈步跟上了他的背影,口中小声嘟囔着“狼大妈”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 “快跟上!我们快去快回!” “好嘞!” 我们很顺利地离开了舞池,顺着石子路走回到了进入城堡的门前,一路上倒是也没有什么人来阻拦我们,这让我放心了很多,看来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 守卫在门前的士兵也只是随便问了一下便放了行,我和狼牙得以成功回到城堡内。看着守卫有礼地鞠躬送我们离开,说实在的,真得看不出半点危险的迹象,也难怪方若曦她们会不防备地沉迷了。 也许等下回去之后,还是提醒方若曦他们一下比较好?不然如果真得有什么突发的危险,恐怕他们几个没有防备心的都会出事吧不过现在我和狼牙都不在,那边比较有经验的也还有林崖,而余普又让我觉得那就是个人精,根本不需要担心。在我和狼牙离开的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想什么呢?往哪边走?我不知道你们的更衣室在哪。”狼牙在身边催促道,让我从担忧中回神。 哎我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吧?危险到来也会有些小征兆的,到现在为止可是一切正常,不会有事的。不过果然还是早去早回比较好吧? “呃这边吧,走这边。”我努力辨认了一下身边的景物,挠挠头回想着来时的情景,指出了方向。 狼牙也没有再说什么,率先向着我指出的方向走去,我也急忙跟上。 路过的忙碌工作的侍婢和侍从,见到我们仍然会彬彬有礼地行礼,只是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身边路过的地球人好像越来越少了? 身边的景物越来越陌生,每一处都似曾相识又好像从没见过,直到又到了一个走廊的拐弯处,狼牙先停下了脚步。 “喂,我说。”狼牙回头皱着眉看了我一眼,“你们的更衣室有这么远这么偏?我们可是走了好久了,好一会没有仆人路过了。” “啊?”我被狼牙问得一惊,“好像是没有这么久吧” “好像?没这么久”狼牙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在哪?” “好像不知道” “” 抱歉啊,我忘了自己是个路痴了。 第93章 童话之森(三十九) 密室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你确定是这条路么?” 我迟疑地跟在狼牙身后在走廊中走着,两边的景物越看越觉得陌生,这真是我们来时的路么? “不然呢?由你继续带路的话,我怕会直接困死在这座城堡里。”狼牙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景物,一边挑选着方向就前进。 当然,还没有忘记继续损我 “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不知道路还这么信誓旦旦地带了这么久的路。” “就是正常人的脑子啊”我不甘地小声反驳着,“你这种随便走过的路都记得的,才不是正常人好吧?”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一脸义正言辞地表明我绝对没有说某人的坏话后,看着狼牙冷哼一声转回头去,我只能默默翻个白眼,继续在心里腹诽他。 等到我在心里骂了他第十八次小心眼,第二十一次非人类的时候,狼牙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定。 我因为狼牙突然停下而吓了一跳,难道是我自己无意间又把骂他的话说出口了? “怎么突然停下了”我有些心虚地问道。 狼牙沉默了好几秒,回头淡淡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借你吉言,我也不记得来时的路了,这里我们好像没走过,或者就算是走过,我也不认得了。” 不记得路了?狼牙也不记得了? 我的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们迷路了。”狼牙淡定地将我没说完的话补全,望向拐弯处两边走廊的远方。 “呼”我喘了口气,也没说什么,走到墙边身体靠墙滑下去,直接瘫坐到地上,伸直双腿放松一下腿部的肌肉。 感受到一记凌厉的目光向我扫来,我下意识地一僵,抬头就看到狼牙面无表情地望着我。虽然他盯得我心里发毛,然而我还是硬着头皮梗了下脖子“干嘛?我累了!” 狼牙又面无表情地盯着我,我也只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回望着他,几秒钟后,狼牙终于先放弃了对峙。 他无奈地摇摇头,满是嫌弃地看了我一眼“只能休息一百个数,然后我们继续找回去的路。” 我耸耸肩,也没有再多做要求,毕竟这也算得上是我任性才讨来的休息了,人要懂得适可而止。 “不过你倒还真是淡定呢,一点也看不出是迷路的人。”狼牙嘲讽着我,也弯腰坐到了我身边。 我淡淡瞟了他一眼,脑袋微微后仰,整个人放松地靠在墙上“啊,经常迷路也就习惯了,我刚上高中那年,第一次去学校报到,走得时候比较晚,其他人都走了,我是最后一个,明明教学楼都没有像这里这样拐弯的走廊,所有走廊都是直线的,两端就是两个出口。可我啊,硬是一个人在教学楼中转了半个小时也没有找到出去的门,半个小时后我一抬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说着偏头看向狼牙,他却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回视着我摇了摇头。 “我看到啊,我又重新站在了我们班教室的门口。”听到我的话,狼牙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连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后来熟悉了教学楼的构造,自己都觉得那次迷路真得是绝了。估计我们学校教学楼建了60年的时间里,能在里面迷路找不到出口的,也就我一个。” “你今天挺爱说话的。”狼牙轻声说道,我还没弄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又听到他说道“另外你笑起来很好看。” 我被狼牙这两句意味不明的话弄得一愣,还在愣神时候便看到狼牙俯身向我接近过来。 不是这货是想干什么?别别再凑近了啊再凑近我要叫了啊 “咯噔” “啊!” 于是我就真得叫了,而且是惊慌无比的尖叫。不过别误会,这不是因为狼牙,而是因为我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周围没有一点光亮,身体落入了一个完全黑暗的空间之中,两面墙壁很宽阔,我根本没有办法触碰到两边的墙壁来阻止自己的下滑。这下滑的趋势实在太猛,黑暗中快速滑落的体验加剧了我的恐慌,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还没有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就整个人跌落到坚实了地面上。 值得庆幸的是,我滑落的地方似乎不是太高,虽然浑身酸痛,但是至少我没有摔死摔晕,比较倒霉的则是,在落地的时候,我崴到了脚。 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用双手和一只脚拖动着身体靠上滑下来的那个斜面,摸索着检查自己崴到的那只脚。 似乎是崴得很严重,短短一会,脚踝已经肿起来一大块了。我尝试着稍微活动了两下,伸手在脚踝处轻轻按压,小幅度的活动并不会疼,可是稍微活动大一些就疼得钻心,看来骨头应该没事,但是筋扭到了。 而最严重的问题是,扭到的左脚完全使不上一点力气,我只是稍微在它上面用了一点力气想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却猝不及防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吓得我急忙抬起左脚不再让它碰到地面,整个人刚起身一点又摔了回去。 房间加强的恢复能力对扭伤应该也有效果吧?我只能这么希望了。看着自己的左脚叹了口气,它现在完全受不住一丁点的力道,这不但导致左腿无法为我的行动帮助,反而是成了一个累赘,我用一条腿行动的时候还要时刻顾忌不要碰到它。 哎哎哎,流年不利,祸不单行啊。 我一边感叹着自己苦逼的运气,一边扶着斜面艰难地站了起来,以一个金鸡独立的造型一点点扶着斜面移动着。我刚刚明明是在走廊中的,却莫名其妙地一下子掉落到了这个地方。联想到掉落前,似乎听到了一声机械般的声响,再结合我浸淫各种电影的多年经历,其实不难得出一个结论——我穿越了! 呸呸呸,穿越个鬼,我这应该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掉进了密道之类的地方才是。 这里完全是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一丝光亮。我屏息侧耳倾听了一会,确定这片黑暗中,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这才稍微放心一些。毕竟黑暗虽然可怕,但是我还可以忍受,可是如果黑暗中再出现什么类似于变异老鼠的生物,那我可就要疯掉了。 斜面很宽,感觉像是整整一面墙被做成了斜面的样子,我摸索着单腿蹦跶了半天,也还没有摸到斜面边缘连接的另一面墙壁。而且斜面很是光滑,我手摸上去都感觉不到丝毫的凸起。这种角度的斜面,再加上没有任何着力点和借力点,就算是我四肢健全的时候,恐怕也没有办法爬上去,更别说我现在像是半个残废的样子了。 没有办法,我只能继续摸索着前进,寻找着其他的出路。不知道狼牙现在怎么样了,如果我掉进这个密室是无意中触碰了什么机关的话,那还算好,可是如果是有心人故意把我们分开的那恐怕我和狼牙,还有所有的人,就都危险了。 只是狼牙发现我掉进密室后一定会想办法找我的,这点我倒是毫不怀疑,那是不是说,也许我就在原地等着狼牙来救我会比较好?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否定了这个诱人的想法,毕竟这里一切都不明朗,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倒不如自己找一条出路。 这样想着,我伸手隔着裙子摸了摸自己的大腿,确认东西还在才送了口气。换衣服的时候我特意留心,随手扯了些布条,将我的那把刀绑在大腿上。虽然咯得会有些难受,但是却让我觉得意外地有安全感。 至少我还是有自保的手段的不是么?继续找出路吧,我可不愿意在这片死寂的黑暗里坐以待毙。 我又扶着斜面蹦跶了好一会,这才终于找到了这间密室的角落。扶着那面垂直的正常墙壁,我瘫在斜面上,将斜面当成了一个凳子稍作休息,心中估计着这个密室有多大。我在心中估计了半天,最后却觉得这个密室可能比整个城堡都要大?不不不应该不会的,是因为我单腿蹦得太慢才导致时间过长,因此才觉得这里很大吧? 又或者这里不是在城堡之内? 我有些头疼地皱皱眉,不愿意再想,重新站起身扶着刚找到的墙壁继续向前。 一个人置身在完全的黑暗中真得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是这种完全安静的黑暗。 我正这样想着,却突然倏地一惊。黑暗中,一个脚步声清晰地从远处传来! “咔哒咔哒” 是谁!? 第94章 童话之森(四十) 祭坛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咔哒咔哒 脚步声仍然不间断地,保持着原本的节奏传来。我因为惊恐而整个人贴到身后的墙壁上,竖起耳朵聆听着脚步声传来,却只听出发出声音的人正在离我越来越近。 虽然还没看到是谁,仅仅只是听到一个声音,可是我却万分肯定,来的人绝对不是狼牙或者其它我认识的人,而是一个陌生人! 毕竟且不说我认识的那几个怎么找到密室,就算真得找到了,他们的脚步声也不应该是这种节奏的。这种有规律而有节奏的脚步声就足以说明,来人心中很平稳,一点也不慌,这里对他而言不是陌生的环境,这样的人不可能是我认识的谁,只可能是生活在这个城堡中的人,这个童话中的地球人。 我努力站直身体贴在墙上,尽力减少自己的所占的空间。因为我不能正常地走路,只能一条腿跳着,所以也没有办法在不发出声音的移动。因此我只能努力站立着不动,不发出任何声响心中祈祷着不要被来人发现。 脚步声从小小的声响慢慢加大,清晰地显示着来人正与我越来越近,我整个人都忍不住有些发抖,靠在墙壁上感受着墙体的冰冷,口中因为恐惧而分泌出了比以往更多的唾液,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连呼吸和咽下唾液都小心翼翼害怕发出哪怕些微的声响。 近了更近了我一边忍不住地颤抖着,一边又要努力抑制这种颤抖。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黑暗中视觉被封闭,仅仅依靠听觉来辨认甚至让我觉得,下一秒那人就会走到我身边。 心脏跳动得越发激烈,变得急促的呼吸我还能自主控制一下,却对心脏一点都没有办法,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固体传声的关系,自己的心跳声在我耳中听得格外清晰而响亮,吓得我只能抬起一只手捂在胸口的位置上,希望能将自己的心跳声遮掩一二。 好在那人似乎并没有发现我,脚步声并没有一直来到我面前,只是从我身前不远处经过,又渐渐变远了。我稍微送了一口气,可是却仍然不敢放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来人并没有带灯,不过也这个是因为没有光亮我才得以在他眼皮底下躲过都不被发现吧。虽然不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但我只希望他赶紧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我的呼唤,那脚步声一顿,竟然就此消失了。然而脚步声的消失却并没有让我感到欣喜,而是一阵惊恐——如果那个人离开了,那么脚步声也应该是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才对,可是这种戛然而止的脚步声,只能说明他停下了移动! 停下了移动为什么会停下了移动?是因为发现了我的存在么?还是因为他在做些什么?在这样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能做什么呢!? 然而,我很快便得到了答案,因为突然之间,就在一瞬间,整个密室充满了光明。那是一种惨白的,十分明亮的光亮,一下子遍布了整个密室,照亮了每一个角落,让我无所遁形,完完全全暴露在这光亮之下。 我因为之前长期处于黑暗之中,眼睛自然也适应了那种黑暗的环境,这光亮来得突然,猝不及防之间我的眼睛猛然被光明刺痛,下意识的抬手遮在眼前,眯着眼无法睁开,只留下了一条缝隙接触着适应着光明。 “呦呦呦这是哪里来的迷路的小猫咪啊?” 眼睛还没有适应过来,我还没看清眼前是什么情况,只是听到这个声音让我觉得格外熟悉,稍一思索便想起了这个声音来自何人“你是王子殿下!” “当然是我,怎么,美丽的小姐是想在这里与我共舞一曲么?” 脚步声传来,显示着有人正在向我接近,我在手掌的遮挡下慢慢睁开眼看着前方的地面,伴随着脚步声出现的是一双白色镶着金边的长靴,我还稍微有些印象,那是王子的长靴。 我心里暗叹声不好,这种情况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好情况吧?之前还怀疑王子就是这个童话的那个特殊人物,我可是一点都不想接近他的,更别说独处了! 虽然因为手掌挡着眼睛,让我看不清王子的脸,可是我却清楚地看到他伸手过来想要抓我。本来对他就有所防备,吓得我立刻想要后退,却忘记了身后就是墙壁,我根本就是退无可退。再加上我还伤了一条腿,几乎是没有任何意外地,我又失去了平衡摔到了地上。 手掌因为摔倒而被下意识从眼前拿开,刺目的灯光射入我的眼中,我一时适应不了这样强烈的光亮,眼睛又酸又痒,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流下,我只能强撑着半眯着眼,观察着王子的动作,防备他可能对我做出什么事情。 “你的左脚怎么了?” 然而王子还没做出什么其他的动作,只是俯视着我开口询问了一句,我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恼怒和责怪,害怕会激怒他,只得顺着他回答道“刚刚掉进这个密室时扭伤了。” “扭伤?” 这时我的眼睛已经差不多适应了光亮,来不及去管眼中还蓄有泪水,努力睁大眼睛观察目前的情况。王子正皱着眉一脸懊恼的样子,我敷衍地“嗯”了一声,偷偷观察着整个密室。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大的密室,除了之前我落下来的斜面之外,其他三面墙都是正常的垂直的墙壁。在密室正中央天花板上,悬挂着一个巨大的水晶吊灯,也正是那灯在发着光亮。我稍微打量了一下那盏灯,确定它的光并不是来源于蜡烛或者类似于油灯的火苗,而是一种和阳光、和人造光更相似的光亮。只是这里应该是没有电的才对啊,那灯光是从哪来的? “好奇那光是从哪来的么?”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目光,王子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阴沉和嘲讽,以及毫不掩饰的不屑和蔑视,让人听起来觉得十分不舒服 。 “那是我们皇室传承的魔法,只有用皇室的血液才能让这盏灯发出光明,想来你这种外来的平民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光亮吧?今天就算你走运吧,毕竟你这种低贱的生病,不配被这样的光明照耀!” 神特么没见过啊,手电筒白炽灯节能灯,哪个不是这样的光?就算你说那是什么魔法光之前我倒是看过巫婆身上的绿光,那玩意算么? 那什么倒霉王子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再看我,反而是转身向远方走去,之前被他挡得太严实了我没有看清,现在才发现,在密室的中心,也是水晶灯的正下方,有一块巨大的台子,台子上面似乎画着什么符号,并且摆放着什么东西。那台子看起来就像是个展台,不过换个角度说也像个祭台 在我眼里,对面的王子同学就像是个精神病患者,像是个变态,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不过就我目前的感受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这样想着,我继续左右查看着,想要找到门或者其它通道什么的,这个变态王子来的时候是从哪出现的?我将四周都看了个遍了也没有发现有什么门啊。 难道...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想到这种可能,我左右环顾了一圈,唯一的视线盲点应该就是我靠的这面墙了吧...这样想着,我微微向前倾身,不再紧紧靠着墙壁,果然看到墙的另一端尽头似乎有着一道门。 “你是想逃跑?” 王子的声音突然响起,让我心脏都漏跳了一拍,我急忙转回头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啊?您说什么?我没听清。” “呵...”王子一声冷笑,“没用的,那扇门也同样有着魔法,只有用皇室统治者或者统治者传人的血才能打开,也就是说要国王或者王子的血才行,你是打不开那道门的。” 国王或者王子的血?也不是没有办法啊...现成的王子不就在我面前呢么...... 我心中谋划着,面上却什么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静静看着他,不发一词。 王子似乎从祭台上拿了什么,然后走下了祭台向我走来。我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拿的东西我也很熟悉——水晶鞋。 那是一只真正漂亮的鞋,通体透明,具有水晶所特有的通透闪耀的特点,鞋面上镶嵌着满满的小颗宝石,那些宝石也同样晶莹剔透,完全没有破坏水晶的质感,反而是配合得相得益彰,最瞩目的是鞋面上的一颗红宝石,那宝石真得红得纯正,红得魅惑,似乎光是看着那红色,便觉得自己已经被深深诱惑。 只是...我心中满是不详的预感,这水晶鞋对我而言,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漂亮么?这鞋?”王子似乎是很喜欢我的表情,一手托着那水晶鞋凑近我问道,“尤其是上面这颗红宝石,是不是特别地美?” 我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 “你也觉得很美吧?这可是用少女的鲜血染成的呢......” 第95章 童话之森(四十一) 抱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仍旧沉默着,心里想着有没有什么逃出这个密室的方法,虽然面前的变态王子是在向我描述那什么用鲜血染成的红宝石,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现在似乎并没有放我的血祭鞋的意思。 果然,王子等不来我的回应便继续说道“只是真是可惜呢,祭祀需要一个能穿上它的少女的鲜血来开启,然后才是更多的少女的鲜血来完成。说起来,我第一个选中的祭祀品可是你呢” 王子说着,目光不善地瞥向我的左脚,让我下意识往回缩了缩。我的左脚现在绝对算不上好看,脚踝处肿得像个馒头,脚背和小腿也连带着整个肿了起来,甚至使得小腿上的绑带,都因为小腿肿胀变粗而勒入了肉中。因此,我的左腿小腿现在看起来就像一根被线绳2仅仅勒着的火腿,丝毫没有美感可言。 “啧啧啧,倒真是可惜了呢,不能由你来开启祭祀,只能从你的同伴中再选一个人了。”王子撇撇嘴,目光厌恶地从我的左腿上移开,“说起来你还真是走运呢,能够多活上那么一会,是不是很开心啊?” 开心你大爷我在心里骂了一句,仍然死死盯着他一言不发地沉默着,思考着逃跑的对策。 如果真得像这个变态王子说的,这里只有一扇门能通向外面,而且那扇门只能用他的血打开,那么我就必须控制住他,用他的血打开那道门。 我微微动了动腿,在与地面的接触中确认着那把刀还在。可是我应该怎么办?杀了他么?这也许是最保险的方法杀了他就能弄到他的血,也能打开那道门,而其他人也不会受到他的伤害。 杀了他我下得去手么? “你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你还报着什么逃出去的希望?没用的,你以为你拖着一条伤腿打得过我?还是你能杀了我?”王子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一般,恶劣地笑了笑,肆无忌惮地走近了我几步,抬脚踩到了我的脚踝上,“你想杀了我么?来啊!杀了我啊!” d!这个变态!脚踝上猛然一阵剧痛传来,一声痛呼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又被我硬生生地憋了回去,疼痛让我咬紧了牙关,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这个变态。 只看到王子脸上变态的笑容越来越狰狞,越来越放肆,似乎很享受这种折磨别人的快感,我暗暗蓄力,就在他的兴奋快要达到顶点的时候,抬起右脚对准他就踹了过去! “啊——” 一声凄厉的喊叫声从王子口中传来,他整个人像是虾米一样跪到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方若曦教给我的,腰部以下腿部以上的丹田之处,我找得很准。 趁着他缓解疼痛的时间,我急忙两手一脚将自己移动得远些,同时飞快地将绑在腿上的刀解了下来,藏在裙子的褶皱里。 杀了他,我下得去手么?这个问题我已经有了答案,会危机我生命的人,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而我的命可以为了让别人活下去而死,但是绝对不会为了满足这种变态而死! 用裙子挡住我握着刀的手,我已经下定决心,一会在他再次接近我的时候,我要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刀刺入他的身体! 毕竟伤了一条腿,基本丧失了行动能力,所以我不能选择跟他这样一个健全的成年男人搏斗,只能在他接近我的时候出其不意地刺杀。从他刚刚的表现来看,我推测他的疼痛缓解后一定会恼羞成怒,但是又不会立刻杀死我,而是殴打折磨我,这样的话,想来我仍然要像之前那样,忍耐,再忍耐,直到他放松了戒心,沉浸在自己力量的强大和征服的快感里,然后一刀! 我只有一次机会,我不想死!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总是出乎我的意料,就在我都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时,王子却似乎有什么另外的急事。 “你这个下贱的平民!”王子终于从地上爬起来,满脸的愠怒和激愤,可是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水晶鞋,却只是深呼吸了一下转身准备离开吗“暂时先放过你,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你就在这里好好等着,等我再回到这里的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一个侮辱了皇室的平民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子站起身离开,满心的惊愕和复杂,直到看到他走出密室的门,我才整个人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地上。深呼吸了两口气缓解了紧张的神经,随即却莫名涌起了满心的激愤。 这这这这不对啊!说好的决一死战你死我亡呢!我都做好了觉悟你就这么走了!? 我傻傻地抬起隐藏在裙子褶皱中的手,看了眼手里本来准备用来杀人的刀,随手扔在了身边的地上。抬手让自己的脸埋在双手中几秒,再次深呼吸了几下,这才重新振作起来,根据目前的状况制定新的计划。 杀了王子取血已经做不到了,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能从这里逃出去呢?我将刀捡回来,环顾着四周,寻找着任何可以用得上的东西。放走了王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他走的时候一直背对着我,是绝妙的动手的时机,可是就我现在这个约等于半身不遂的状况,在他不主动接近我的状况下,杀他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哎要是我有狼牙那手飞刀的绝技就好了话说,狼牙这个家伙呢?还没找到我么? “唰————” 什么声音!?斜面的上方突然出现了声响,我刚转头望去,就看到一个人影从斜面上方的黑暗中冲入了水晶灯照亮的范围内! “砰!” 一声**撞击大地的闷响,在光亮之中我能清晰看到死伤被砸起的尘土,我微微眯眼仔细辨认了一下飞扬的尘土中那个身影 “狼牙!” 看清了来人是谁,我顿时一声惊喜的尖叫,顿时就想要起身到狼牙身边去,然而却又因为强烈的疼痛而一个不稳,摔回了地上。我这才注意到,左脚受伤的部分,因为之前王子的行为更加严重了。 “莫离?”好在那声已经让狼牙发现了我的存在,他倒是禁得起摔,看样子一点都没受伤,飞快地向我跑来,在我身边蹲下身“你怎么样了?” “我还好,就是脚上受了些伤。”我先是回答了狼牙的问题,随后急忙将之前从王子那得到的情报告诉他,“对了!那个王子!那个王子想要我们女生的血去弄个什么祭祀!那边那个就是祭坛,还有这个密室的出口是那边那道门,不过王子说只有他的血才能打开!” “嗯。”狼牙答应了一声,却伸手来拉我的腿,“让我看看你脚上的伤。” 说什么,狼牙已经拉过了我的小腿看到了我肿得跟个馒头一样的左脚,以及上面刚刚王子留下的鞋印。 “这是扭伤的?上面的脚印是怎么回事?”狼牙皱皱眉问道。 “是扭伤的,摔下来的时候崴了一下。”我解释道,“脚印是刚刚那个变态王子,不过我也没让他好过就是了。” 狼牙皱皱眉,从自己身上掏出了小刀,将我左腿上鞋的绑带割断,我顿时觉得左腿轻松了不少,低头一看才发现,那些绑带都在我的小腿上留下深深的痕迹了。 他伸手在我的脚上摸索了一会,又轻轻按压,我忍着疼痛等他做完,便听到他开口说道“还好骨头没事,虽然扭得很严重,不过如果你一直保持意识清醒,应该有个半天左右的时间就能好了。” “好,先别管它了,我的脚没什么事。”我点点头,“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被困在这了,要想办法从这出去。那个变态王子应该是去找林崖他们了,目标则是方若曦、刘畅和陈思三个人,他们还不知道那个王子的事情,我们要想办法去通知他们!” 狼牙点点头“我刚才一直在研究上面你掉下来的那个入口,不过那个入口只有在外部受到一定重力后才能打开,且不说能不能从里面打开,看这里的状况,应该也没办法在爬回去了,只能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了。” 狼牙说着,站起身,看着我微微皱眉,伸出了一只手“你还能站起来么?” “还可以。”我回答着,伸手搭在了狼牙伸出的那只手上,另一只手扶着身边的墙壁,艰难地想要站起来。 然而我刚起身一半,突然脚下一空,等我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被狼牙拦腰抱了起来——俗称的公主抱。 “你” “我抱着你吧,我们赶时间。” 我疑问的话还没说出口,狼牙就先一步开口说道。看着狼牙脸上一本正经的样子,再加上这个理由确实是现在的状况。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可也没再说什么,默许了这个移动方式。 我“那我们先去祭台看看吧,那好像有什么东西?” 狼牙“嗯。” 第96章 童话之森(四十二) 画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狼牙抱着我走向了祭台,我这才得以观察到祭台的全貌。 祭台是个长方形的台子,上面是满满的曲折繁杂的凹槽,看起来就像是符文、咒语或者法阵一类的东西。而凹槽中全是红得发黑的颜色,只是接近它便闻到一股血腥味,并且这味道越来越重。等到真正站到它的上面时,鼻间已经全部充盈了那种浓重的鲜血味道。 “这个味道”我微微皱眉,我可不是变态,可不会喜欢这种味道。 “嗯,是人血。” 狼牙说着,将我放了下来,我扶着他的肩膀站好,脚下是凹槽,凹凸不平的台面让我单脚站立有些困难,狼牙也发现了这一点,因此伸手环住我的腰来帮助我站稳。 在狼牙的帮助下,我一点点查看着整个祭台。我顺着那些凹槽的走向理了理,发现它们虽然曲折而迂回,但是其实所有的凹槽都是想通的,并且全部汇集到正中央的圆台上。圆台是一个圆柱形的台子,上面平均分布着四个竖着的凹槽,这四个凹槽下面于台面的凹槽联通,上面则汇集到圆台正中的一个更大一些的凹槽处。 而那个更大一些的凹槽不是一种我们常见的形状,看起来却又很眼熟,我看着它想了一下,才发现它的形状应该就是水晶鞋放在地面上接触地面的形状,也就是说这里是放置水晶鞋的。 “嗯这个台子是放水晶鞋的,鲜血通过这些凹槽流动汇集,最终都汇集到水晶鞋上,是这个样子吧?”我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与狼牙一起分析,“只是这种能让鲜血从下流到上的方法也许是魔法?不过知道这些似乎对我们逃出去并没有什么帮助。” 我耸耸肩,四面环顾着,希望发现这里除了祭台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地方会可能存在有用的信息。 “不,等一下。”听到狼牙的声音我疑惑地回头,就看到他伸手到圆台的边缘处摸了摸,“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有什么东西?”我疑惑地重复一句,也学着他的样子伸手到圆台侧面去摸索着。 指尖触摸到石制的圆台敢打一阵冰凉,然而手下的触觉却不像我所想象的那样是光滑的或者完全凹凸不平的,而是光滑的表面上有着细细的纹路,摸起来就好像是雕刻上去的花纹或者其它什么。 “这是什么?”我将整只手贴上去摸索,发现那些纹路是一段有一段无的,每一段中间都有着间隙分隔开来,似乎是好多个部分在一起组成的。 “你扶着圆台站一下。”狼牙吩咐着我,等到我扶好之后,他才蹲下身,平视着圆台的侧面,“这些看起来好像是画?” “画?”我疑惑地重复一句,石台侧面的画是类似于壁画之类的东西么?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绝对是很重要的东西!“扶一下我,让我看看。” 我说着,便要蹲下身做到地上去,狼牙看了我一眼却急忙阻止了我“小心些!知道这些凹槽是血液流动的还不小心些?” “应该没事吧?”我皱皱眉,“我这不是也好好站在这没事么?” “你知道这东西什么时候吸人血什么时候不动?”狼牙怼了我一句,撇了撇上面的凹槽,“小心些总不会错的。” 虽然觉得狼牙过分小心了,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道理的“好吧好吧,可是我这只脚上了,无法承受重量,蹲不下去啊。不然你给我描述一下都画了什么吧?” 狼牙却摇了摇头”我描述不清,你还是自己看吧。” 哎,你这个人!我要自己坐下去看你又不让,我又蹲不下身去,你让我怎么看?把眼睛挖出来放低了么!? 然而还不等我质问出声,就感到身体又是一轻,狼牙双手掐着我的腰直接将我拽了过去,一瞬间我便成了坐在他腿上的姿势。 “好了,这样看吧,虽然还是高了点。” 狼牙的声音让我一个哆嗦,这种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就如同他在我耳边耳语一样,再加上这种暧昧的姿势很难不让我生出什么其他的想法。 这货是要搞事情啊什么姿势不行偏偏挑了这么一个鬼姿势? “怎么了?快看,我们时间紧迫。” 狼牙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这距离近的我都以为他快要亲上我的耳朵了。震惊而无措地瞪大眼睛看了他一会,他却只是面色淡然,看起来挺严肃的丝毫没有别的什么奇怪的情绪。这个家伙难道是真得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这种姿势也能做得心无旁骛? 我心存疑虑,但是此时确实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因此也只是摇摇头,将这些杂念刨除脑袋,开始认真研究起面前的面来。 我这才发现石壁上刻着很多幅画,那画雕刻的小而细致,看起来很是精美而清晰。我摸索着上面的画作,指挥着狼牙调整着位置,这才找到了最开始的一副。 “这个不是灰姑娘的故事么?”我下意识地开口说着,狼牙却没有回应,我也不在意,只是继续查看着上面的画作。 这些画的开始几幅就是灰姑娘的故事,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之前的都是平淡无奇,只是确定了我所了解的其中一种版本而已。恶毒的继母和两个姐姐,神仙教母,南瓜马车,水晶鞋和12点消失的魔法。 只是后面王子寻找灰姑娘的部分,用的却是一个很少见的版本,那个版本中,灰姑娘的两个姐姐都先于灰姑娘尝试了水晶鞋,却是一个脚趾太长,一个脚后跟太长而穿不进去,她们为了能穿上水晶鞋,而将自己的脚趾和脚后跟切掉了,这样自残之后才忍着疼痛穿上了水晶鞋,却在后来被王子发现了鞋中涌现出的鲜血而确认她们并不是灰姑娘。 这是个流传很少的版本,也据说是真正原版的内容,只是因为这个版本太过血腥,不属于应该读给孩子的童话范畴,所以很多的版本都删掉了这个情节。不过从前我还在想,这种童话还真是搞笑,通过一只鞋子去辨别一个人就算了,认错了还不自知? 直到现在看了这些画我才知道,也许这是因为我所看到的那个童话,也是删减更改后的版本。 根据画上的记载和我的推测,神仙教母应该不是仙女之类的,而是个巫婆,之所以每个穿上水晶鞋的人都会被王子当成是自己的矮人,是因为那水晶鞋上有巫婆留下的魔法,一种蛊惑人心的魔法。 而灰姑娘的故事结束,在后续的画作记载中,等到灰姑娘和她的王子去世,他们的儿子继承了王国,水晶鞋上的魔法没有存在着,这种蛊惑人心的魔法同样被王子所继承,只要王子将水晶鞋带在身边,他的子民、邻国甚至是敌对的国家,任何他想的人都会对他臣服。 水晶鞋在帮助灰姑娘得到她的王子后,又帮助了皇室维护了统治,使得国家越来越富足,越来越强大。可是这种富足和强大毕竟是依靠外物得来的,而有了依靠的皇室也逐渐沉迷于享乐,不再有自身的才能和修养。久而久之,当水晶鞋上面的魔法越来越弱,当它不再能像以前那样蛊惑所有人,皇室开始惊慌了。 为了恢复水晶鞋的魔法,他们想了很多的办法,最终发现,用一个能够穿上水晶鞋的少女作为祭祀品,附加上其他少女的鲜血为贡,就可以维持水晶鞋的力量——就如同当年灰姑娘的两个姐姐的血沾染到水晶鞋上,而水晶鞋开始有了更强大的力量一样。 而石台上画的最后几幅,似乎就不再是历史了,而是一种警告似乎这是只有皇室才能知道的秘密,其他的子民是不知道他们的国王是依靠邪恶的魔法来维护统治的,而最后几幅就是在告诫历届皇室成员,小心得守护好这个秘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这大概就是这些画的所有内容了。”我解读完最后一幅后说道,“嗯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 “这么说来,那么多的地球人,其实只有王子一个是我们的敌人了?”狼牙沉声说着,“这倒是个好消息呢也许我们可以利用那些地球人来对抗王子” “从理论上来说确实是可行的,揭秘皇室丑闻得到民众的支持。”我抿了抿嘴,“如果能够成功的话,也许真得是个好方法也说不定,只是我们现在需要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啊!” 我话刚说到一半,突然之间光亮消失,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我一下没忍住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下意识转身抱住了狼牙,嘴唇似乎擦过了什么,我却根本没时间去在意“狼牙?狼牙你在么!?” “你不是正抱着我呢么,我怎么会不在。”耳边穿啦狼牙熟悉的低声,这才让我松了一口气,便又听到他说道“别怕,没有人来,只是没光了而已。” “光啊那个王子说过,这个灯也是需要他的血液才能亮,看来这个亮应该是有时间限制的,时间到了就消失了。”我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抱着狼牙,急忙松开他,“抱歉啊,一下子黑了我被吓到了,所以才” 狼牙发出一声轻笑“没事,你可以再抱一会,我不介意。” 再再抱一会???我介意! 第97章 童话之森(四十三) 血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在狼牙的轻笑声中,我急忙推开了他,一手撑在他的肩头上,一手胡乱摸到圆台上想要借力站起来。 “啊” 然而,我的手掌刚按到圆台上时,便感到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反射性地一抬手,失去平衡的我顿时再次跌坐到狼牙腿上。与此同时,强烈的光亮再次来临,由于才进入黑暗没一会,因此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再次接受周围光明的环境便并不怎么困难。 我下意识将感受到刺痛地手放到眼前,去查看是什么东西让我感受到了疼痛,却看到掌心一个血点在我的眼前渐渐消失 “这个灯怎么又突然之间亮了?”狼牙的声音在耳边传来,“还有你的手怎么了么?” “我那个灯好像是”我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掌心,血点已经完全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可是不应该啊” 刚刚那下刺痛,再加上那个血点,与此同时那个水晶灯再次被点亮,这种种的巧合放在一起,让我不难得出一个推测——圆台吸收了我的血,点亮了水晶灯。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我记得王子说过,只有他的血才能点亮水晶灯,才能打开门啊! “什么?你想到了什么吗?”狼牙一边询问着我,一边扶着我站起身,“想到了什么你可以先说出来看看。” 我抿抿嘴,决定先试试看是不是我想的那样“狼牙,你先把手按在圆台上一下。” “按在圆台上?”狼牙挑了挑眉,虽然不解却也仍旧照着我说的做了,“这样?” 我看着狼牙将手按到圆台上,圆台却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狼牙似乎也不像是感受到了什么。 “你的手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么?”我疑惑地问,看狼牙按的位置,应该就是我刚刚按的位置才对啊。 狼牙摇摇头“什么都没有,你有什么感觉么?” “我不知道,只是我刚刚按到石台的时候手上感受到一阵刺痛,紧接着灯就亮了,而我在手心看到了一个血点。”我向狼牙解释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这些事情放在一起,让我觉得似乎死石台吸收了我的血,然后点亮了这个灯。” 狼牙皱皱眉,眯着眼抬头看了眼我们上方的灯,又低头望了望我“你不是说只有王子的血才能点亮那盏灯么?” “是的,那个变态,我是说那个王子,他是这么告诉我的。同样的还有那道门,根据那个王子的说法,那道门也是只有他的血才能打开的。” 狼牙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看了看我们身边的石台,又看了看那边的门“你再将手放到石台上试试看,看它还会不会吸血。” 我点点头,伸手像石台摸去,然而这次,预料之中的刺痛感并没有出现,我皱着眉将石台的表面都摸了一遍,却仍然没发生任何事情。 “没有感觉了?它没再吸你的血了?” 狼牙的声音在身边传来,我震惊地点点头,有些迷茫地看向他“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我确实感受到刺痛了的!” 狼牙微微抿了抿嘴,沉思了几秒后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许它吸你的血也是需要什么条件的?不过,假设那盏灯真得是你的血点亮的,那么同理而言,你的血应该也能打开那扇门才对。” “我?打开那扇门?”我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确定?那盏灯也许就不是因为我而亮的,说不定那不过是个巧合。” 狼牙声音低沉地回答道“的确可能是个巧合,可是也可能就是我们从这里出去的关键。至少我们现在还没找到什么其他可行的办法,死马当作活马医先尝试一下吧,不行再说。” 狼牙话音刚落,还不等我说些什么,他便一下子将我抱了起来,向着门的方向走去。 这个家伙!我同意了么我!他倒是抱得很顺手么! 不管我心里如何吐槽,都不得不承认狼牙说得确实在理,因此我也只能按照他所说的,死马当作活马医,先试试我的血能不能打开密室的门吧。 被狼牙抱到门边后我才发现,密室的门是一个拱形的门,周围和石壁贴合的十分严密,完全看不到有哪怕一丝的缝隙,上面雕刻着繁杂的花纹,看起来和石台上的那些符文有些相近,看不出是金属还是石头又或者其它什么材质。 “这要怎么做?”我看着面前的门,有些尴尬地向狼牙问道。 狼牙皱皱眉“摸摸它或者其它什么?我也不清楚,你不是看着那个王子离开的么?他当时怎么做的?” “好像他就是伸手摸了门一下啊。” “那你照做就是了。” 这还真是个随便的回答我默默翻了个白眼,不过除了这个好像我也想不出什么别的了,因此只好抬手向门摸去。 又是一阵刺痛感传来,就和之前我摸到圆台时的感觉一样,我缩回手,清楚的看到了手心一个正在消失的血点,正震惊着我的血果然有用时,便听到了狼牙的声音。 “门开了。” 听到狼牙的话,我下意识将视线从自己的手掌移动到面前的门上,果然看见那门正变得透明直至消失,露出了后面的通道。 “竟然真得打开了”我震惊地呢喃着,同时狼牙已经抱着我向门另一边的通道走去。 一直等到我们穿过了门,我还不敢相信我的血真得将门打开了。回头向门的位置望去,就看到那道门正在重新出现,直至完全复原将密室中的景象包括光亮完全遮挡。 “看来你的血确实和王子的血有一样的作用。” 门重新关上后,通道中一片黑暗,狼牙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刚刚我手掌上的血点他应该也看到了,因此知道那道门是也吸了我的血才打开的也不奇怪。 “我也没想到”我皱着眉回答着,“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只有王子的血才能打开门,才能点亮灯么?而且我第二次触摸石台时也没有什么反应啊,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先不管,我们先从这个通道出去吧。”黑暗中我看不到狼牙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正抱着我移动着,“那个王子离开也有一会了吧?如果我猜测的不错,他应该是去找林崖他们了。我们离开时也没有和林崖他们打招呼,现在他们也不知道那个王子有危险,不知道你说的那个祭祀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要尽快回到他们身边。” “祭祀十二点!”我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 “什么?” “我说祭祀的时间应该是在十二点!”我向狼牙解释着,“这是灰姑娘的童话中一个很重要的时间点,如果祭祀是在一个特定的时间的话,那么一定是在十二点!” “十二点么”狼牙沉吟了一会,“那么我们的时间恐怕不多了,要快点。” 说话间,狼牙突然停住了脚步,我发现他站住了不再向前,顿时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怎么停下了?不是说要快点么?” “不是我要停下,是我们走到尽头了。”狼牙轻声说道,“前面没有路了,这是条死路。” 怎么会?这通道怎么会是条死路?不应该啊 “死路那个王子应该就是走的这边才对,这里不可能是死路的啊”我皱了皱眉,“不也许这不是死路,只是有些东西没有显露出来” “你想到了什么?” 狼牙听到我的话问道,我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指挥着他“你再往前一点,凑近点尽头的那堵墙。” 这样的一片黑暗之中,我没有狼牙那样过人的视力能看清周围的景象,只能向前方伸出手摸索着。狼牙听到我的话,再加上看到我伸出的手,应该也是明白了我的意思,配合着我继续向前走了两步,使我能够触碰到前面的墙壁。 果然如我猜想的那样,当我的手掌触碰到尽头的墙壁时,熟悉的刺痛感传来,那堵墙如同之前密室的门一样,渐渐显露出一个拱形的形状,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使得外面的光亮倾泻而入。 因为时间紧迫,狼牙也没有再说什么,等到墙壁完全消失便抱着我钻了出去。 我眨了眨眼,几秒后才适应外面光亮的环境,左右打量了一下不禁指着一个方向惊呼道“这里!这是我们换衣服的房间!我们换下的衣服还在那边放着呢!” 听到我的话,狼牙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认出了我们的衣服和背包“看来确实是你们的更衣室,余普的表在这么?快去找来看一下时间,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当武器的东西。” 狼牙说着将我放了下来,我扶着周围的桌子单腿跳向我的衣服“我们的刀呢?为什么还需要其他的武器?” “除了一把林崖的刀,我只带了三把水果刀在身上,而林崖和余普身上也各有一把,可是恐怕还是不太够用。”狼牙一边解释着,一边查看着周围,“不过这里似乎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看来只能寄希望于我们策反其他地球人的计划能有用了。” 毕竟是女生的更衣室,怎么可能会有武器?我没有说什么,在外套的口袋里翻找“我找到余普的表了!” “现在几点了?” “我看下,现在是11点47分。” 第98章 童话之森(四十四) 老妇人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11点47分,也就是说我们只有十三分钟了是么?”狼牙一下子便找到了关键,“快走,我们要在十分钟内赶到城堡外面。” 狼牙说话间一把拽过了我将我抱了起来,他抱得顺手,这么几次后我也西瓜你了起来,不再像之前十分尴尬。将我抱起来后,狼牙没有丝毫停顿地向门外跑去,在他打开门的时候,我这才想起一个问题,以我和他现在的这副尊荣,被城堡里的侍从门看到,会不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啊 然而,事实证明是我多虑了,等到我们从更衣室中出来,却发现城堡中空无一人,之前在城堡里四处走动着忙碌着的仆从们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如果不是这里到处都是灯火通明,干净而整洁,我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鬼屋。 “那些仆人都去了哪里啊?”我看着周围疑惑地问道,虽然周围的环境仍旧是华贵而精致的,和阴森恐怖搭不上什么边,不过没有人声还是让我觉得莫名紧张。 “我们快走,所有人都聚集到城堡外面去了,似乎是有什么仪式快要举行了。” 狼牙说着便抱着我向一个方向快速跑去,我抬头看了眼他严肃的表情,还是忍不住问道“我记得,你之前没有来过女生更衣室这边吧?你是怎么知道路的?” “这里离外面不算太远,我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狼牙回答着我,脚步却丝毫不慢,却没想到,在下一个拐角处出现了我们意想不到的人。 一个拐弯后,前方出现了一个我完全没有意料到的人,然而狼牙似乎是已经察觉了那人的存在,在拐弯时就猛然停了下来,抱着我的手也猛地一紧,防止我被惯性甩出去。然而这种突然的停止还是吓了我一跳,下意识抱住了狼牙的脖子,等到确定他听了下来,我才惊魂未定地仔细查看现在的情况。 挡住我们路的人我见过——那个带领我们女生换衣服,还为我们女生梳了头的老妇人。 “你是想阻止我们么?”狼牙最先开口说话了,语气冷淡而带着隐隐的威胁,“我想你并不能阻止我们。” 我转眼向老妇人看去,她看起来真得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老妇人,丝毫不像是有什么武力值的样子,这样的一个平常的老妇人,我不觉得她在应对狼牙的攻击时,有任何取胜的可能。 “哦,放松放松,我的孩子。“然而老妇人似乎并没有被狼牙的话吓到,只是微微一笑,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对晚辈说话那样语气安详而平和,”我并没有想阻止你们什么,只是想来对小姑娘说一句话而已。” “什么话?”我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老妇人并没有恶意,而在狼牙的保护下,我觉得我愿意相信我的直觉。 “你知道我给你戴上的那朵小花是什么吗?”老妇人笑着,抬手指了指我头上,她为我别上的那朵白色的小花。 我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发髻边缘插着的那枝小花,按理来说,这种突然被人提到的用途不明的东西,我是应该将它赶紧从我头上拿下来的。可是此时,我的心在告诉我,相信面前的这个老妇人,相信她会给我们帮助而不是迫害。 因此我的指尖在那朵白色的小花上划了一圈,迟疑了一下后还是放下了手,没有将它摘下来,只是看向老妇人开口问道“我不认识它,这是什么花?” 似乎是我没有将它摘下来的举动讨得了老妇人的欢心,她露出了一个慈祥的微笑,开口说道“那是雪绒花啊,我的孩子。” “雪绒花?”我疑惑地皱皱眉,音乐之声里的那个?“可是知道它是什么花对我有什么用呢?” “雪绒花那可是幸运的象征啊。”老妇人意味深长地笑笑,却笑得我一头雾水,大概是我不解的样子取悦了她,她再次笑笑说道“人有些时候是需要一点幸运的,比如面对一些攻击魔法的时候,幸运会为你增加一个防护的。” 我还想再问,狼牙却突然插话道“快点,我们时间不多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打开手中余普的那只怀表,现在已经是11点55分了。不等我说什么,面前的老妇人却又开口说道 “哦,时间是不多了,快去吧孩子们,最后提醒一句,你们的敌人只有一个人。” 老妇人说着便退到了通道两侧,让出了前方的道路,我还没来得及询问她的话是什么意思,狼牙已经再次向前方奔跑起来。 “喂!那个老妇人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听懂了么?”趁着狼牙向城堡外移动的功夫,我开口询问道。 狼牙低头看了我一眼,又看着前方思考了几秒后才回答我道“大概是你又触发了什么特殊的任务吧,那个白色的花是一个任务道具,听那个老女人的意思是能抵挡来自魔法的攻击,而只有一个敌人应该是在印证我们之前的猜测,除了王子以外的地球人是可以策反的!” 由于策反其他地球人的猜测我们之前就有,此时不过是得到了证实,因此我观众的重点更多放在了得到特殊道具的意外之喜上“抵御攻击是什么意思?是说有了这个花在,我就不会受到伤害么?那么我的脚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不会受到伤害,而是不会受到魔法的伤害,如果我的理解没错的话。”狼牙沉声说道,我顺着他的话思考着“如果我们把这里的攻击分为两类,一类是魔法攻击,也就是你的那朵花能够抵御的,或者是类似之前巫婆毒苹果诱惑心智的作用,而另一类是无力攻击,也就是那个王子对你做的,或者说类似于巫婆召唤出的那个食人花对我们做的。” “这么说来,只有魔法直接作用于我身上的我才能抵御,而由魔法攻击转化而来的物理攻击,这个花是抵抗不了的?”我皱皱眉,“这个有点鸡肋啊好像作用不大的样子?” “不,它的作用很大,只看它是以什么样的形式起作用了。”狼牙继续解释道,“至少物理方面的攻击是我们熟悉的规则没我们知道怎样躲避和反击,而魔法攻击是我们完全不知道的攻击方式,能够抵御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而抵御魔法的方式,如果是只能保护佩戴者,那么至少你是安全的,如果是一种防护罩形式的存在,运用得当的话,也许可以帮助我们所有人抵挡住魔法的攻击。” 在狼牙的解释下,我终于明白过来这朵小白花真正的作用是什么,不过这种特殊道具不是需要做了什么来触发么?为什么它单单跑到了我头上而不是方若曦她们三个头上?是因为我拒绝了那些珠宝首饰么? “我们到了,看来还来得及,几点了?” 狼牙的话将我从沉思中唤醒,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向手中的怀表“11点57分了。” 此时,不需要狼牙那样敏锐而强大的听觉,我也能够听到城堡外面的情况了,似乎确实正在举行什么仪式,那里明明是一派祥和欢乐的景象。如果我们没有理解错老妇人的意思的话,那么我有理由相信,这种祥和欢乐是在王子对众人欺骗的基础上的。 “放我下来吧,我觉得我的脚好一些了,这样出去太引人注目了。”我抓了拽狼牙的胳膊示意他放我下来,“呃虽然我们现在这一身估计也很引人注目。” 毕竟我们——尤其是我——又是在通道里滑落,又是在密室中打滚的,而且我们可是完全没有时间换身衣服什么的,现在不管是我的裙子还是狼牙的那身骑士服,上面都满是尘土和翻滚过后产生的褶皱,当然算不上什么整洁得体就是了。 狼牙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小心地将我放了下来。在他的搀扶下,我尝试着让受伤的左脚落地,感谢房间中自我恢复功能的强大!这么一会功夫,虽然不足以让我完全康复,但是我的左脚已经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至少可以微微沾地了,微微借力之类的也是可以办到的。 “你没问题么?”狼牙看着我皱皱眉问道,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才放开了支撑着我的手,却仍然伸出一只手环着我的腰防止我摔到。 虽然感觉有些尴尬,不过为了我的人身安全我也没有拒绝,在狼牙的搀扶下,我们向城堡外走去。 那两个守卫着通往舞会的门的士兵也不知去向了,看着外面拥挤着欢呼着的人群,其中不仅仅是有参加舞会的贵族,之前看到的侍婢、侍从还有守卫等人也在这里,看来这是一场所有人都会参加的盛大仪式。 我在狼牙的搀扶下再次走到了城堡外面,顺着石子小路向欢呼着的人群走去——接下来,又是一场硬仗了。 第99章 童话之森(四十五) 水晶鞋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顾不上礼貌或是谦让什么的,借着狼牙的搀扶,我们从拥挤的人群中挤过,从人群外围一直挤到最前面。 刚从人群中挤出来,我差点因为用力过猛而摔到,好在狼牙及时拉住了我,让我只是一个踉跄后便在他的帮助下站稳,没有真得摔到地上。 然而,我才刚刚站稳,一看清了前面发生的情况,顿时吓了我一跳——在广场的正中央,也就是人群簇拥围住的这个位置,那个变态王子正单膝跪地,一只手上捧着那个镶嵌着红宝石的水晶鞋,另一只手捧着面前少女的一只玉足,正要为那名少女穿上水晶鞋。 而那名少女的身份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虽然我猜到了王子会对方若曦、陈思和刘畅这几个女孩子下手,可是我本以为他下手的对象会是方若曦或者陈思,万万没有想到,他最终选择的对象会是刘畅。 “不!别穿那只鞋!” 眼看着刘畅的脚尖已经伸入到了水晶鞋中,此时我也顾不上会不会引起周围这些不知情的地球人的注意和反感,急忙大喊出声。 随着我喊声发出的同时,周围的所有人似乎都被我吓了一跳,原本欢呼着的地球人都因惊愕而安静下来,奇怪诧异地看向我,而人群前方的王子和刘畅也被我的喊声弄得一惊,同时转头望向我。 然而我的喊声虽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却没有成功阻止刘畅穿上水晶鞋,就在我喊话的同时,那王子已经一下子将水晶鞋穿到了刘畅脚上。不过出乎我预料的是,虽然刘畅穿上了水晶鞋,但是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怎么会这样?难道我的猜测不对?那个变态王子所说的,要用一个能穿上鞋的少女的鲜血开启祭祀,那么最首要的步骤不是让一个少女穿上鞋么? “我尊贵的客人,美丽的小姐,有什么问题么?”听到王子开口,我将目光从水晶鞋上移到王子的脸上,他刚看向我的时候眼中明显闪过了一丝慌乱与惊愕,可是那也仅仅只是一瞬,随即便只剩下阴狠和恶毒。 我皱皱眉回视过去,那个家伙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我说些什么。而周围的其他地球人已经开始对我指指点点地窃窃私语了,毕竟我现在这身实在是很狼狈,又刚刚打断了他们王子的事情,我甚至听到有些人在小声讨论,我是不是脑子有病。 呸呸呸,你才脑子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没什么,是我们冒犯了,我们道歉。”还不等我说些什么,身边的狼牙却抢先开口道,同时他煞有介事地微微鞠躬,似乎在表示,他是真得很有诚意地在请求原谅。 为什么要道歉啊?我们不是应该将那个王子做了什么都说出来,在众人面前揭露他的嘴脸的么! 我皱着眉看了看鞠躬的狼牙,刚要开口反驳,却感到狼牙搀扶着我的手微微用力掐了我一下。按压住心中的不满和焦躁,我疑惑地转头望向狼牙,却看到他微微对我摇了摇头,起身接近到我身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没有证据先找林崖他们” “没有关系,我的客人。”那边王子笑着点点头,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真面目是什么样的,我还真要被他这副好好先生的样子给骗了。 就在这时,一阵钟声从城堡的方向传来,我下意识回头向城堡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在城堡的顶端建设有一个巨大的钟表,此时它正告诉所有人午夜已到。 在钟声中,我看了眼余普的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12点过3分,看来余普估计的时间倒是真得很准确,与真正的时间只差了三分。 “新的一天到来了,让我们继续狂欢吧,准备好邀请跳今天第一支舞的舞伴了么?” 随着王子声音的再次响起,身边的地球人在一阵骚动中各自散开,重新成为两两一对,一男一女的组合。而这次参与跳舞的不仅仅是那些衣着华丽的受邀者,就连城堡中聚集处的仆从守卫们,也挑选了各自的舞伴,看来这是一场所有人的狂欢。 “借过一下,抱歉。”耳边响起王子的声音,我戒备地猛然转头瞪视着他,他却完全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脸上的微笑找不出一丝瑕疵,“我要和我的舞伴去为大家做今日第一只舞的领舞了,可以请你们让让么?” 我没有说话,只是望向王子身边的刘畅,她一副娇羞喜悦的样子,丝毫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也不知道,她身边的那个人是个怎样的恶魔。 王子似乎也只是来这里找茬、给我添堵的,并没有真得打算得到我的回答,他说完后便带着刘畅从我们身边走过,向着人群的中央,万众瞩目的位置走去,看起来真得像是要去领舞一样。 我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刘畅在走路间,露出裙底的水晶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或者心理作用,我总觉得它上面的那颗红宝石,似乎比之前在密室看到的更红了 “莫离!狼牙!你们之前去哪了?” 乐队已经开始演奏舞曲,所有的开始狂欢,狼牙搀扶着我退到人群的最外围,我们刚刚站好,一阵脚步声接近,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是方若曦。 我转头望向正向我们小跑过来的方若曦,林崖、余普、陈思和瞿影跟在她的身后,我快速打量了一下几人,方若曦仍然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林崖和余普也没什么变化,只是陈思看起来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瞿影正在安慰她。不过陈思的心情好不好对我而言无关紧要,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将我和狼牙的发现告诉他们——尤其是方若曦。 刘畅现在有危险,而最在乎刘畅的就是方若曦了。那个水晶鞋的祭祀到底是怎样的我不清楚,但是穿上它绝对不会是件好事。 “我们去哪了不重要,听着方若曦,刘畅现在有危险,我们得想办法救她!”我急忙对方若曦说着,“那个王子根本不是什么好人,而是个变态!我和狼牙刚刚发现,王子实际上是在进行一个祭祀,用少女的鲜血来完成祭祀,这样可以巩固水晶鞋上的魔法,维护他的统治。而刘畅穿上水晶鞋绝对不是好事,而是因为她就是那个王子选中的第一个祭品!” “什什么?”似乎我的话信息量太大,方若曦没能一下子反应过来,“等等等等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刘畅是祭品?什么祭品?水晶鞋扇个魔法又是什么?那不是王子寻找灰姑娘的道具么?怎么又成了维护统治的什么?” “你智商下线了么!这里是无尽房间,不是真的童话世界!你难道真以为那个王子是要娶刘畅为妻么!”我气急败坏地解释道,不知道是应该说她是迟钝还是愚蠢。 然而,就在这时,狼牙又开口在一边提醒我们道“他带刘畅走了。” 闻言,我向王子的方向望去,果然如狼牙所说,他正带着刘畅穿过人群,向通往城堡的石子路走去,而周围的其他人就好像是没看到他一样,丝毫没有阻拦或者询问的意思。 “来不及解释了!我们快跟上他!”我惊呼一声,伸手拉住方若曦就要走,焦急间完全忘记了自己脚上还有着伤。还好狼牙又一次急事扶住了我,避免了我可能会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尴尬状况。 “我背你。”狼牙语气平淡却不容拒绝,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我面前半蹲下,等待着我趴到他背上。而此时情况危急,我又担心着刘畅,也没有多纠结什么,自然而然地趴到了他背上让他将我背了起来。 将我背了起来后,狼牙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回头对其他人说道“跟上!” 我望了前方一眼,王子已经带着刘畅走到了石子路的尽头,在我的注视下进入了城堡。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在他进入之前,他还回过头来对着我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满是嘲讽和挑衅的笑容。 “快走吧,他们已经进入城堡了!路上我再向你们解释!”我说道,“走吧狼牙!” 我话音未落,狼牙已经率先向城堡的方向追去,方若曦、林崖他们也跟在我们身后。 舞曲仍在继续,其他的地球人仍在狂欢,他们不知道自己尊敬的王子正在做着什么邪恶的勾当,也不知道在他们的欢笑声中,有着多么深沉的罪恶正在滋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离?你们发现了什么?为什么那个王子要把刘畅带走!?” 方若曦的声音很是焦急,能感受得到她是真得很担忧刘畅。我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后,将我和狼牙从舞会离开后,一直到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有我和狼牙的猜测,快速而简要地讲述了出来。 “所以,穿上那只水晶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刘畅很可能会有危险!”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石子路的尽头,也进入了城堡,趴在狼牙背上,我下意识回头望了一圈其他人,立刻发现了不对。 “陈思和瞿影呢?” 第100章 童话之森(四十六) 再入密室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哎?对哦,他们两个去哪了?”方若曦听到我的问话转头看了一圈,似乎也是才发现了陈思和瞿影不在这。 “狼牙,陈思和瞿影不见了!” 由于狼牙的脚步一直没停下来,我以为他是没有听到我们的话,急忙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然而狼牙仍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平静地对我说道。 “不是不见了,是他们自己没有跟过来而已。” 我微微一愣,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确认到“没有跟过来的意思是” “意思是他们害怕去找刘畅会有危险,所以根本就没有跟上我们。” “”狼牙的话很清楚了,我也不必再问,面对生死的危险,每个人都有权利做出自己的选择,我没有权利要求他们必须跟上来。 我和狼牙的对话并没有刻意避开什么人,因此林崖、余普和方若曦他们应该也都明白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就连方若曦此时都没有说陈思什么,不知道是和我一样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要求陈思什么,还是因为担心刘畅而懒得在这个时候计较这些。 狼牙走得很快,可是我却一直没有看到王子和刘畅的身影,不免有些担心地环顾四周,然而周围入眼的景物都是既陌生又熟悉,对于一个路痴而言,认出周围是哪的难度实在是大了一些。 “我们这是在往哪走?”我询问着狼牙,已经放弃自己辨认出位置了。 “更衣室。”狼牙大概也习惯了我的路痴,也或者是因为情况紧急,甚至都没有嘲讽我两句,“那个王子一定是带刘畅去密室了,我们要快点赶到那,希望还来得及。” “你认识路?” “我可不是你。” “”也许狼牙这货刚刚只是懒得嘲讽我而已。 然而,等我们再次找到更衣室的时候,却发现更衣室的门被锁上了,然而好在狼牙的力量摆在那里,这种正常的没有施加魔法的门是抵挡不住他三脚的。在狼牙将门踹开后,我们得以进入到更衣室里,虽然那道门没有阻挡住我们,但是却成功拖延了我们的时间。 “啊!”我们刚一进入更衣室,方若曦就发出了一声尖叫,“那那是血!” 是的,血,更衣室的地面上满是明显的血迹。而且还不是只有星星点点,而是从门口开始,一直延伸到密室入口的那面墙那里,血迹越来越大,血量越来越多。 “这是刘畅的血么?那个疯子对她做了什么!?”方若曦的声音中再也不复轻松或是预约,而是被满满的惊慌、担忧和愤怒所取代。 “快点,接下来往哪走?从这个血量来看,刘畅用不了多久就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余普的声音传入耳中,提醒着我们现在危急的情况,狼牙也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走向了密室入口的那面墙,靴底踩到血液上溅起小小的血花,血液飞溅的声响并不大,传入我耳中却显得格外清晰而刺耳。 被狼牙背到墙面,我也没有丝毫拖延,伸手便按了上去。掌心熟悉的刺痛过后,面前的墙壁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露出了后面黑洞洞的通道。 通道刚一显现,狼牙便背着我走了进去,跟在我们身后的是方若曦,可以感受得到,她是真得很关心刘畅的安危。等到通道完全闭合后,出乎我意料的是,身后传来橙黄色的光亮。我转头望去,这才发现是走在最后的余普,他将更衣室中照明用的烛台拿进了通道。 没想到余普在这种时候还能记得带上照明工具,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在可以加快的脚步下,我们很快便到达了通道的另一端——进入密室的门。 再次贡献出掌心的一滴血,密室的门在我们眼前变得透明消失,然而,门后并不是像我想象中一样灯火通明的场景,而仍旧是一片黑暗。难道我们猜错了,王子和刘畅不在这么? 滴答滴答 黑暗中似乎隐约有水滴的声音传来,我皱着眉竖起耳朵听着,确实有水滴滴落的声响,只是这声音太过细微,我判断不出是从哪里传来的。 “有血的味道,刘畅就在这,那个王子应该也在,小心一些。”狼牙可以压低的声音传来,提醒着我们警戒着周围,“背靠背围在一起,防备着他偷袭。余普,把灯灭掉,那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我紧张地盯着面前的黑暗,明明只能看到那微弱的烛光照亮的一小块地方,却让然忍不住地盯视着面前,期望能看到更多。然而过了几秒我才感觉到不对,因为在狼牙说话之后,那烛光也依然没有熄灭。 我诧异地回头望去,余普正是背对着我的位置,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没有对狼牙的话做出任何反应,而且他的肩膀好像在微微抖动? “余普?”我尝试地喊了他一声,却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这是怎么了? 正想叫林崖看看余普到底怎么了,眼前的黑暗却在一瞬间褪去,强烈的光亮刺入眼中,我急忙眨着眼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亮,也顾不上余普怎么样了,向着祭坛的方向望去——点亮水晶灯自然需要在祭坛上。 如我预料的一般,王子的确正在祭坛上,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刘畅, “欢迎!欢迎你们的到来,美丽的小姐们,正好,祭祀已经开始,祭品也应该就位了。”随着靴子踩踏到水面的声响传来,王子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有了光亮之后我才发现,从我们所在的密室入口一直延伸到祭坛,一路上都是刘畅的血迹,而刘畅此时正站在祭坛上,不说也不动,就像是一尊雕塑,身上粉色的公主裙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暗沉的红色。 “刘畅!刘畅你怎么样!别担心,我们来救你了!” 方若曦冲到我们面前对着祭坛的方向大喊,一边喊着一边就要向祭坛冲去,却被狼牙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的行为。 “冷静一点,有人正等着你过去呢!这个出血量,她必死无疑了,别做无用的事情!” 狼牙的声音低沉而冰冷,话语之中近乎残忍的冷静让我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是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这个出血量,即便我不是专业的医生或者救护人员,但也知道,没有数学设备,刘畅恐怕是活不下来了。 我们来晚了。 “狼牙说的没错,这个出血量我们救不回她。” 出乎我意料的是,余普也跟着劝说着方若曦,我有些惊异地回头望去,发现余普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只是单纯地在阐述一个事实,没有任何的感彩。果然,刚刚看到的发抖什么的,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不不!你骗人!放开我!我要去救她!放开我!” 然而,余普的话似乎并没有说服方若曦,反而是刺激得她有些歇斯底里,她尖叫着想要挣开狼牙抓着她的手,想要向祭坛的方向跑去。她的样子我应该也是熟悉的,这恐怕就是我之前碰到麦加死时的样子 麦加我又想起他,虽然现在这个时候不是给我回忆过去的。 我摇摇头,将突如其来的思绪甩出脑海,刚想说点什么帮着劝说一下方若曦,却看到林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方若曦身后,一个手刀砍到了方若曦的脖子上将她打晕了过去——又是一样的场景。 看到方若曦被打晕,狼牙这才放开了对方若曦的钳制,林崖顺势扶住了晕倒的方若曦说道。 林崖“他的目标是方若曦和莫离吧?我来保护好方若曦,莫离就交给你了,狼牙。” 狼牙点头之后,林崖便扶着方若曦到后边去了,我看着面前祭坛上的变态,他正噙着一抹诡异而恶心的微笑,像是看着猎物一般静静看着我们做的这一切,似乎丝毫不担心我们会对他的事情造成什么影响。 察觉到我的目光后,他这才闲闲开口道“我很好奇啊,你们是怎么打开密室门的呢?能告诉我么?密室的门只有有着皇室血统的继承人才能打开,这点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也就是说只有国王和王子才能打开,难道你们之中有个王子么?比如这个野狼一般毫不犹豫地家伙?还是那个黑熊一般的男人?或者眼前带着奇怪事物的小白脸?我很好奇啊,到底是你们谁打开了门。” 野狼这个是指狼牙吧?黑熊则是说林崖,而余普则是咳,可是,那道门实际上是我打开的啊? “按照我的猜测,应该是这位野狼先生吧。”王子看我们都不回答他,便继续自言自语,“毕竟你是跟着那位小姐一起出现的,应该是你打开了门帮助她逃出去的吧。” 然而狼牙依旧没有回答他,我自然也不会主动告诉他是我打开了密室的门。 不过为什么我的血能够打开密室的门呢? 第101章 童话之森(四十七) 对峙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那么,虽然不知道您是哪个国家的王子,也不知道您的领土在什么地方,不过既然同为皇室的继承人,我想我的行为您应该能够理解吧?” 容不得我细想为什么我的血可以打开门,那边变态王子已经继续开口说道。他似乎已经确信,狼牙和他一样是个什么王子了,不过不管狼牙是不是,我能肯定的是狼牙是不可能理解他的做法的。 狼牙先是将我从他的背上放了下来,此时我的脚已经好了许多,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但是也能一瘸一拐地行走了。一从狼牙的背上下来,我便向旁边移了两步,然后便听到了他效仿着王子的说话风格说了这样一句话。 “当然,您的做法我完全同意。” 他的声音一穿入我耳中就让我猛然一愣,震惊地望向他的侧脸。随即便看到他向我的方向稍稍转了转头,微微眯眼,我看了他几秒才明白过来——这也是一种计谋,目的是放松王子的警惕。 狼牙继续说道“希望我并没有打扰到您的计划,如果我能做什么来弥补我的鲁莽的话,我完全愿意那么做。” 看着狼牙装模作样地鞠着躬,我第一次发现他还很有演戏的天赋!不不不也许不能说是第一次发现,毕竟我都见过很多次这货说瞎话不用闭眼的样子。 “能够这样当然是再好不过了,为了表示对皇室成员的尊重,只要您愿意将这几个女人交给我,我向您保证,您和您的其他同伴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王子说着也有礼地一鞠躬,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虽然他笑得让我想打人。 狼牙同样回以一笑,我倒是从来不知道,他还能露出这么呃正经而做作的微笑? 他说“当然可以,这四个女人对我而言无关紧要,我当然可以将她们都交给你,只是我们要继续前进,需要下一道荆棘墙的钥匙,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能做个交易呢?作为感谢,我保证我会对发生的一切守口如瓶。” 狼牙说着,没等我反应过来,突然伸过手来一把将我拉扯了过去,并抓住我的两条胳膊扭到身后,一只手便轻易抓住了我的两个手腕。 “你干什么!”我下意识惊呼了一声,转头就看到狼牙又眯了眯眼,顿时心领神会地挣扎道“放开我!你疯了么!” 我能分辨出狼牙眼中满意的笑意,便继续假意地挣扎着,同时感觉到,狼牙抓着我手腕的手只是虚虚地握着,只要我稍稍用力,就能轻易地挣脱开来。 “荆棘墙的钥匙么?哦!这再简单不过了!”王子对我和狼牙之间的“争执”视而不见,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用了一个夸张的咏叹调,恶心得让我想吐,“荆棘墙的钥匙,正是水晶鞋啊,我很愿意帮助您打开荆棘墙,让您继续完成您的行程。” ”那真是太好了,这三个女人都在这里了,需要我派人去将没在这里的那个女人找来么?” 狼牙一边说着,一边推着我向祭台靠近,大概是我们现在的姿势令那个王子认为是狼牙正将我送上祭坛,所以并没有阻止我们的靠近,只是站在祭坛上俯视着我们,笑着说道。 “不必麻烦了,我只需要这三个女人就够了,祭祀所用必须是纯洁的少女,那个女人,,,呵呵。” 这笑得很意味深长啊纯洁的少女是说陈思已经不纯洁了的意思?我好像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在狼牙的“押解”下我们顺利走到了祭台下面,走近祭台之后,我第一反应便是去查看刘畅的状况,虽然这个出血量,按照常识来看,的确是活不下来了但是即便和刘畅不熟,我也仍然记得我之前中毒时候她对我的帮助和照顾。 刘畅她是个内向而又不会多表达的人,我们之间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她照顾中毒的我,却又差点被我因为误会而杀掉。只是我心底还是存在着希望的吧希望她还有救,希望不会再有人死在我面前。 从进入无尽房间开始直到现在,我已经好几次面对过死亡了,熟悉的不熟悉的,和我有交集的没有交集的,我真得不希望看到谁再死去了,哪怕我知道这希望更应该被叫做奢望,哪怕我已经明白,无尽房间之中从过来都不缺少死亡。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能这么轻易地接受一个人的死亡了?这应该叫做习惯了还是麻木了呢?我只感到可怕。 然而,刘畅的情况却出乎我的意料,毕竟流失了这么多的血液,就算还没有死亡,也绝对应该是昏迷不醒的。然而,我此时见到的刘畅,却是睁着眼睛的,甚至还在正常地眨眼。仔细观察,虽然很微弱,可是她还在平缓的呼吸,就好像失血的不是她一样。 之前看到刘畅站在王子身边,本以为是有什么架子或者柱子之类的支撑着她的身体,可是现在看来,完全是她自己站着的,并且我的感觉告诉我,刘畅似乎是清醒而有自我意识的。刘畅身上的裙子被血液浸润贴合在身上,将裙下晶莹的水晶鞋完全显露了出来,仔细看就会发现,水晶鞋上的红宝石正在微微发光,并且感觉比我上次见到它时的红色要更加鲜艳厚重,应该是吸收了血液的结果。 “刘畅?刘畅!?”我尝试着呼唤着刘畅的名字,如果说她确实是有意识的话,也许我们还有机会能救下她! 所以,拜托给我点回应吧告诉我你还是清醒的拜托拜托! 似乎是在回应我的祈祷,在我的呼唤声中,刘畅微微转过头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她浑身上下都被血液浸满了,只有脖子和脑袋没有沾上血液,有了身上血液染成的“红色”舞裙的衬托,更显得她的脸没有血色,一种发灰的惨白,就连嘴唇也是和皮肤一样的苍白,一点颜色都没有。 “刘畅!你感觉怎么样了!?快脱掉那只鞋,它在吸你的血!”看到刘畅对我的话有反应,我急忙开口提醒着,同时就忍不住要爬上祭台去帮助她。 然而,狼牙察觉到了我的意图,不知道为什么,他猛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拉住了我不让我扑过去,我震惊地回头望他,只看到他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阻止我去帮她!?我们不是只是为了接近这里而演戏么!? 虽然我不怀疑狼牙是准备假戏真做,出卖我来换取他的安全以及打开下一道荆棘墙,但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阻止我去救刘畅。她也是我们的同伴啊,我们不能这样放着她不管! “谢谢你莫离” 听到刘畅的声音,我连忙转回头去望向她,她的声音十分地低微而虚弱,就像是她现在给我的感觉一样,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本以为她听到了我的话会马上脱掉水晶鞋,从那个变态王子身边逃开的。但是现实却是,那个变态王子似乎毫不担忧,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和刘畅,而刘畅也像是傻了一样,非但没有脱掉水晶鞋反而是摇了摇头。 刘畅“我不会脱下它的不会的” “你在开玩笑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为什么她看起来似乎是心甘情愿给水晶鞋奉献鲜血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这才想起,之前远远看到王子和刘畅的时候,似乎也是两个人并排一起走着,而不是王子强制或是逼迫刘畅的。而刘畅对待水晶鞋的态度,也不像我们之前受毒苹果蛊惑的样子,那么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呢!? “是你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你对她做了什么!”我转头望向噙着微笑的王子,愤怒地问道, 一定是他动了什么手脚!刘畅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王子轻笑一声,不屑地看了我一眼“那么激动干嘛?淑女可是不应该大喊大叫的。” 他说着,走到刘畅身边,抬起一只手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刘畅的脸颊“我也没做什么坏事啊,只是给她一个梦境而已,一个你们每个女人都渴望着的梦境,水晶鞋带给你们的梦境。” “梦境?水晶鞋带来的?”我焦急地皱皱眉,“你是什么意思?是水晶鞋上的魔法做了什么吗?” “是的,是水晶鞋上的魔法。”王子的笑容嘲讽意味十足,“麻雀变凤凰,平民嫁入皇室的梦嘛,你们女人想的不就是这个?尤其是像她这种,平凡而普通,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不被人在意,对人可有可无,卑微得如同一只阴暗角落的小老鼠,这样的少女,是完全抵挡不住梦境的,一旦陷入,就再也不会醒来,只能成为水晶鞋的养料,成为最配合的祭品” “不可能!刘畅的意识是清醒的!她怎么可能会被这种梦境迷惑?!”我大声反驳这,转头望向刘畅,她的眼睛发着亮,面如死灰却似乎很有精神,的确是一副沉浸在美梦之中的样子。 只是,美梦是要付出代价的,而她现在这场美梦,代价可是她的生命! “刘畅!梦都是虚假的!别沉浸在那里面!快醒过来!” “没用的,就算知道那是假的,她也不会愿意醒来的。”王子的声音平淡而残忍,似乎早已看穿了一切,“**啊,这世间最有力量的东西,人类**的贪婪,可是连死亡的恐惧都能战胜呢” 他又是一声轻笑“这就是人性啊,无论她,你还是我,没人例外。” 第102章 童话之森(四十八) 干尸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人性这个变态也不例外?我心中猛然一颤,不是因为刘畅被迷惑的这件事,而是因为王子说他也不例外。 这意味着什么?地球人也具有人性么人性大概可以说是人类这种生物其独特性和复杂性的集中体现,如果地球人这种被创造出来的“人”也具有人性的话,那么他们应该是完全仿造人类创造出来的。 这样的话,应对地球人是不是就好像是照镜子一样,其实也是应对着我们人类自身呢 正如王子所说,即便知道那是假的,也不会愿意从梦境中醒来。我能看出虽然生命力在流失,可是刘畅并不悲伤难过,相反她的灵魂似乎很是愉悦。 红色的舞裙,水晶的舞鞋,少女姣好的面容,充满**的双眼亮得惊人,苍白的皮肤不带一丝红晕,却和微微凌乱的发丝以及血色的装扮搭配出一种病态的美感。 这还是我第一次正视了刘畅的长相,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看到了一个与我的记忆和印象完全不同的人。**会使人沉沦和堕落,却也会带给人一种不可抵挡的魅力,我似乎刚刚才真正认识了刘畅,不再是那只平凡的兔子,而是一只高贵的天鹅,一只矫健而充满了攻击性的豹子。 我不知道水晶鞋带给了刘畅怎样的一个梦境,可是我确定的是,这种变化并不是那个虚假的梦境带给她的,而是那种被引诱而出的**散发出的奢靡芳香。那种最真挚最的**,就是她展现出自我的灵魂最好的支架。 她是美丽的,至少在这一刻,她是美丽的。 只是这种魅力是要付出代价的,**的满足也从来都不是免费的,她越是美上一分,就越代表着她的生命力在流失一分,天鹅将死,猎豹将卒,这不像是将所有美丽绽放于一夜的昙花,而更像是用鲜血燃烧生命的曼珠沙华。 我想我阻止不了她,甚至我不忍心阻止她。 “时间差不多了,我想祭祀已经完全开启了。”王子再次转头看了看刘畅,手指在她的嘴唇上划过,勾起一个微笑,“其实水晶鞋还是很仁慈的,会用它的力量暂时维系住祭品的生命,将她所感受到的梦境持续到最后的一刻,不然的话,恐怕她早就应该死了。” 我的思绪被他的话拉了出来,正想着他说的时间差不多了是什么意思,便看到刘畅身上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先是刘畅身上沾染的所有鲜血全部向下流去,不是那种自然地流淌,而是明显看出有一个吸力在将血液向下吸去,从她的脖子开始,她皮肤上和舞裙上的血色,由上而下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褪去,显露出苍白的皮肤和舞裙原本的粉色。这一切如同一场魔术,只是观看魔术的人体会不到丝毫欢欣和有趣。 然而我并没有想要上前去拉开刘畅,帮她脱掉那只水晶鞋,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祭坛和这种魔法透露着会吸血的诡异,贸然接近会对我造成危险。同时也是因为,王子的话让我明白,刘畅的死已成定局,失去了那么多的血液,她现在却依然活着、依然能够保持清醒都是依靠着水晶鞋,就算我现在上前去脱掉那只鞋,也只是让她立刻死亡罢了,并不能救回她的命。 尽管,也许将水晶鞋强行剥离,打断它对刘畅血液的吸收才是我现在最应该做的事。但是如果真得如同王子所说,梦境会持续到吸收完毕的最后一刻的话我不忍心剥夺她最后的快乐,这用她的生命换来的快乐 当刘畅全身的血色全部褪去,舞裙恢复了粉色的颜色,她全身皮肤也不再沾染有血迹,只透露出病态的苍白。 我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这就是刘畅最后将要死亡的样子,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又一次出乎了我的意料,甚至是让我觉得恐惧——刘畅的身体开始干缩,所有的皮肤一点点发黄发黑,变成一条条的褶皱,原本莹白如玉的皮肤,眨眼间便变得好像树皮一样粗糙干燥,让我想起了解开绷带的木乃伊。 看来,在血液耗尽之后,水晶鞋开始吸收她肌肉中的养分了。刘畅就这样,在我的眼前,被吸干了所有的血肉,身体一点点萎缩成一团,最终成为了一具只要半米左右高度的干尸。 这样恐怖的一幕就发生在我眼前,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我的眼前死去,还是一这样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从刘畅的身体开始萎缩起,我就不敢再看下去而移开了视线,直到这种变化完全停止后我才又瞥了一眼,却也是又迅速移开了视线。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恐惧、恶心、悲伤、愤怒,又或者其它什么。被狼牙抓着的手腕感受到狼牙的手稍微紧了紧,就好像是在安慰我一般,我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双手下意识攥成了拳,此时才注意到开始放松,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指甲抠入肉中的疼痛感。 祭台上传来了脚步声,显示着那个变态又有了什么新的行动,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我鼓起勇气向祭台上看去,却在下一秒便忍不住喊叫出声。 “喂!你干什么!别碰她!” 祭台上,王子已经走到刘畅的尸体身边,正向着她的尸体伸出手去。由于她尸体的萎缩,已经撑不住那件粉色的舞裙,那舞裙像是一块破布一般盖在她的身上,还能稍微遮挡一下她那令人觉得恐怖而残忍的躯体。 然而,王子显然并没有打算听我的话,他脸上微笑不变,淡然地伸手拽下了那件粉色的舞裙,满是嫌弃地随手扔下了祭台,正扔在我身前,露出了裙下毫无遮挡的刘畅干缩地看不出样貌的身体。而伴随着他的动作,那尸体的一只胳膊也被舞裙刮带着从身体上脱离。 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讲述吸血鬼故事的《惊情四百年》,那其中有一个片段,是吸血鬼小女孩被其他吸血鬼处死,在阳光的照射下化为灰烬干尸。那是整部影片中唯一让我感到恐惧和不敢直视的场景,就如同眼前的场景一样。 “怎么?不忍心看?”王子的笑容不变,似乎像是嘲讽我,又像是想要故意折磨我的精神让我痛苦,“不过是个干瘪的尸体罢了,作为开启祭祀的祭品,被水晶鞋吸干之后可是会直接化成灰烬的,就像这样。” 王子一边说着,一边故意伸手抚上断臂处的肩膀,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便用力一捏,那尸体轻而易举便被他捏碎成灰褐色的粉末。 “你你!”我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目眦欲裂,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既是激愤和惊怒,同时也害怕会再次刺激到他让他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我怎么样?愤怒么?可是你能拿我怎么样呢?”王子嘲讽而张狂地大笑着,毫不在意地抓着地上的水晶鞋拿了起来。“你什么都做不了不是么?不过你可以放心,之前就说过了,你的运气真是不错,水晶鞋只会吸干开启祭祀的祭品而已,而你它只会吸干你的血液,会给你留个全尸的。” 我无心去听那个变态说了什么,我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刘畅的尸体上,随着他刚刚的动作,尸体的一只脚也被他扯了下来,失去了支撑和平衡的尸体倒向一边,脆弱的尸体在撞向地面的一刻便破碎成了粉末,一多半都成为了尘埃和碎片,只剩下残缺下全的一小半还能稍微看出人形。 我只觉得一阵学期上涌,对他的愤怒充斥了我的心中,不需要考虑是不是应该杀人,不需要考虑任何事情,现在我只想杀了他,因为把他叫做“人”都是侮辱了人这个字! “冷静些,冷静下来!莫离!” 狼牙压低的叫声传入我耳中,让我稍微从愤怒中回过神来,我这才发现,那个变态已经拿着水晶鞋向祭台边缘走来。 “帮我将她带到祭台上来吧,我的朋友,我要将她作为第二件祭品,她的血液会为水晶鞋,也为我,更强大的力量的!” 王子站在祭台的边缘对狼牙喊道,同时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刀来,看样子是准备用来放我的血了。 不过,说起刀,我也有一把呢看看到底是你能先放掉我的血,还是我能先用刀刺进你的心脏! 狼牙听到王子的话也开口回应道“当然没问题,只是您一个人能对付得了她么?需要我的帮助么?” “感谢您的热心,不过并不需要,我可以一个人解决他。”王子微微鞠躬微笑,“没有任何人能抵挡住水晶鞋的魔力,这可是最伟大的魔法!只要将她带过来,只要带过来就可以了。” “乐意效劳。” 狼牙说着,推着我向前,同时微微低头凑近我的耳边小声说道“演个戏吧,莫离,还记得那个老妇人的话么?” 老妇人的话是指我明白了! 第103章 童话之森(四十九) 计划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第103章 童话之森(四十九)计划 在狼牙的轻推下和王子恶心的笑容中,我与王子的距离越来越近,水晶鞋发出一种淡淡的光泽,上面的那颗红宝石红得炫目,有种低调的奢华,似乎是在施放某种魔法。 然而,那魔法与我无关。 我明白狼牙所说的演戏是指什么了——他让我演出被水晶鞋迷惑的样子。记得么?那个老妇人对我说的话?她为我戴上的树枝上面,是会带来幸运的小白花,而幸运的含义则是,可是抵御魔法的攻击。 很显然,水晶鞋为别人创造出梦境并让人深陷其中的功能,就是它所释放出的魔法的功效。 我是个普通的人,有喜有泪,有着光明的一面,同样也有着黑暗的不敢见光的思想,我没有什么信心说自己没有欲 望,不会被那种自己欲 望的梦境所迷惑,可是我却有着这种长着小白花的枝条作为发饰,这就能保证我不需要害怕这种直击人心的魔法。 这倒真得是种幸运呢。 可是由于我不会真得被水晶鞋所迷惑,而为了放松王子的警惕心,让他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让他以为我也同别人一样被迷惑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按照狼牙所说——演戏,演出我被迷惑的样子,用这样的方式来使被迷惑的人由我变为他。 只是他不会是被魔法迷惑的,而是被我们的计谋,更准确说被我的演技。 我不知道真正被魔法所迷惑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或者说陷入自己梦境的人是什么样子的,我唯一见过的这样的人只有刘畅,所以我也只能努力效仿着刘畅的样子,来扮演一个陷入了自己的美梦当中的人。 我努力调整着自己的视线,不再将视线放在王子身上,而是改为平视着前方,散开眼睛的焦距,让自己的视线变成没有焦点的模样,停止身上的动作,只是直挺挺地站立着,来营造出一个与平时与众不同的状态。 然而,刘畅那种发亮的眼睛恐怕是我没有办法模仿出来的。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我的心没有完全沉浸在那种梦境给予的虚假幸福中时,我也没办法让自己的眼睛散发出那种光彩来。 不过,要说美梦的话我想我倒是可以猜测到那是什么既然是由自己的欲 望所引发营造出的梦境,那么梦境的内容自然也就是自己最深的欲 望,或者说可以是心中最大的梦想。而我,我很清楚自己的梦想是什么,只是那是个永远也不会实现的罢了 我没有办法假装成自己最深的渴望得到了实现,只能回想着我曾经最幸福的时刻,用尽一切方法让自己快乐起来,不去想任何悲伤的事情,只沉浸在回忆的乐趣之中。 这实在是件很难的事情,事实上我敢肯定,我做的也并不好,可是幸运的是,我要欺骗的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而是那个变 态王子。 我所说的正常人类,并不是区分他是地球人,而不会真正人类的意思,而是指他是个会将人的生命作为工具,会将人的欲 望当成一种可以利用的弱点的变 态。 这样的人,就如同他所说,没有人能够战胜自己的欲 望,而他的欲 望就是稳固的统治和绝对的权力,他的心里早就被这些完全地占领、侵占和吞噬了。 这样的人,他的欲 望是偏执的,而不代表着快乐。所以我想,即便我演得也许不是那么出色,不能真得做到以假乱真,但是对付他已经足够了。 “我想她也已经陷入到梦境之中了,你可以放开她了,我的朋友。” 王子的声音传入我耳中,不出我所料,我成功骗过了他,让他以为我已经陷入了水晶鞋梦境的魔法。我继续控制着自己演下去,控制着继续散开眼睛的焦距,不让自己下意识看向他。 正在这时,我感受到狼牙的两根手指轻轻捏了捏我的手腕。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他应该是也不确定我是不是被魔法所迷惑了,用这种方式询问着我是否还清醒。 我心中一暖,毕竟他是在关心着我的安危。如果说之前心中的快乐是我强行回忆来勾起的,那么现在,在这样危险而紧急的情况下,我心里倒是真得感觉到愉悦了。 微微勾了勾食指,在他的手心上挠了挠,告诉他我确实还保持着清醒,让他不必担心,他这才放开了我的手,随着他的手放开我的双手手腕,我想着刘畅之前的样子,自然地垂下两只手臂,直直地站立着,继续向祭台上王子的方向走去。 “看来您的魔法还真是强大,我完全看不出她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了,这就是您魔法的力量么?” 狼牙开口说道,似乎是想要引 诱王子的注意力,来降低他发现我是在假装被迷惑的可能。而这招对付那个变 态倒是确实有效,至少在这么短短的接触中,我大概了解这个变 态的性格了。他很自负,并且盲目信任和依赖者那只水晶鞋,趁着狼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我偷偷凝聚了眼睛的焦距,快速打量了他一眼,期待能够找出什么破绽。 “水晶鞋的魔法是无敌的,没有人能够抵抗,一旦陷入了水晶鞋的梦境之中,一直到死的那一刻,都不会从梦境之中醒来的。” 王子说着,微微抬起拿着水晶鞋的那只手,像是抚 摸情 人一样用另一只手轻轻抚 摸着水晶鞋的鞋面,指尖在那颗红宝石上划动着。说真的,他这个样子看起来是挺恶心的,真得看起来就很变 态。 然而,我又要感谢他的变 态了,和狼牙的对话以及手中的水晶鞋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让我得以有机会更细致地寻找他的破绽以及做一些小动作。 在走向他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开始为自己创造机会了,本来如果是直走向他的话,我应该是正对着他甚至是稍稍位于他左侧的位置,可是在走向他的过程中,我每一步都稍稍向右边偏离了一些,等到开始走上祭台是,我已经位于他的右边了。 而现在,趁着他对水晶鞋深情凝望的时刻,借着走上祭台时抬腿的姿势,我的右手快速地抓住了绑在腿上的那把小刀,等到走上祭台时,那小刀已经被我牢牢攥在手中,借着裙子的褶皱掩藏起来了。 与此同时,我也有了一个重要的发现,其实从刚刚开始我就觉得有些奇怪,毕竟一个人拿着一个什么东西的话,正常人总是会偶尔换个姿势的,可是王子却一直是用他的右手平托着水晶鞋,让水晶鞋的鞋底贴合在他的掌心上。而也正是这个让我觉得有些奇怪的现象,带给了我那个重要的发现——透过水晶鞋透明的水晶材质,我清楚肚饿看到,在王子贴合鞋底的掌心上,有着一个血点——和之前我点亮水晶灯、打开密室门一样的血点。 血点么我下意识地动了动眉,又急忙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我知道那个血点象征着什么,那象征着水晶鞋正在吸血。 可是我们很容易就能推断出,王子绝对不是在用自己的血做什么献祭之类的,而更像是用自己的血在启功魔法,就像之前我用血启动了水晶灯和密室门上的魔法一样,而他现在在启动的,应该就是那个创造梦境的魔法。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猜测也许会成功,也许不会,然而不管它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我想我都别无选择,只能试一下。 而这个大胆的猜测是这样的——如果说,我的血可以像王子一样启动水晶灯和密室门的魔法,那么是不是也就意味着,我的血同样能够像他那样,启动水晶鞋上的魔法? 如果是这样,我想我可以用它来让某个变 态体会一下,沉沦在自己欲 望之中的滋味了。 而就算我的猜测不对,至少我也可以确定,水晶鞋对于王子有多么重要,只要抢到它,失去了水晶鞋的魔法,我想那王子也就不足为惧了。 这样想着,我一点点向王子走去。目标已经很明确了,抢到他手中的水晶鞋,如果可以,就利用鞋上的魔法,如果不行,那也要让他失去魔法的依仗! “真是美丽的眼神啊,沉浸在水晶鞋给出的梦境之中,永远不会醒来,这大概就是你这种卑贱的平民最好的归宿了吧?来吧!用你的血来增加水晶鞋的力量吧!你们这些平民的血液带来的力量,又会让我可以继续统治你们这些卑贱的平民,多么完美啊!” 放屁的沉浸梦境的眼神,我根本没有被你的狗屁魔法迷惑你知道么? 尽管心里忍不住地嘲讽反驳着变 态王子的话,表面上我却仍然要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行为神态,不让他发现任何破绽,等待着接近他之后抢夺下他的水晶鞋! 然而,察觉到我的接近后,那王子却没有像我预料的一样向我走过来,而是看了我一眼后突然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被发现了么!? 第104章 童话之森(五十) 夺取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也许真得是我头发上的那枝小白花起了作用,再猜使得幸运女神一直站在我这边。 王子并没有发现我是在假装被迷惑,他走向的另一个方向,准确来说是走向了祭台中央的圆台,借着他背对我的机会,我微微转动眼珠观察着他的动作。握着刀把的手已经微微汗湿了,虽然已经清楚地有了伤人甚至是杀人的决心,但是我想我还是缺乏伤人的勇气,希望我真得将刀刺出去的时候不会手抖吧。 我看到王子走到圆台前站定,随后用左手将贴在右手手掌上的水晶鞋取下,放到了圆台上那个水晶鞋的凹槽处,而就在水晶鞋放上去的一瞬间,像是被激活了一样,水晶鞋表面的那颗宝石发出了明显的红色光亮,连带着圆台侧面纵向的凹槽,以及祭台表面上所有的凹槽也同时发出淡淡的红光。 我扫了眼地上的凹槽,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之前就发现这些凹槽中有血液的痕迹,很明显,它们的作用就是输送血液,而圆台侧面的凹槽则是将台面上汇集而去的血液输送给水晶鞋的。这样一来,血液最开始流经的就应该是台面才对,再加上王子说过,需要的只是我的血液 如我所料,放下水晶鞋后王子没有再对水晶鞋做什么,而是转身向我走来,并也摸出了一把刀,说着说匕首更加准确,一把明显和我藏在裙子褶皱中的刀不同的匕首——我的这把是塑料的刀身,薄薄的刀刃没有什么装饰,而王子手中那把却是全金属的刀身,并镶嵌满了各种璀璨的宝石,一看就不是我这把这种地摊货。 不过我想,刀的价值还是在于够不够锋利,能不能切开想切的东西不是么? 王子拿着匕首走近我,我散开了眼睛的焦距不敢将视线集中到他身上,然而他的视线真得很恶心,让我感觉犹如实质,好像一只只蛇吐着信子在我的皮肤上滑过。 我强忍着心中的紧张、不安、恶心和恐惧,等待着他一点点接近到我身边。如果让我一个人杀死他的话,我并不能保证不会出现差错被他发现我和狼牙的表演和计谋,所以我要做的只是剥夺他对魔法的控制能力,而王子的魔法都来自与一个东西——水晶鞋。 也就是说,我的目的只是抢夺到水晶鞋,这样的话,我便不需要和他搏斗或者确保一刀杀死他,毕竟这样难度太大很难成功,因此我的计划是在他接近时将手中的刀插 入他的大腿中,突然的疼痛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让他失去行动能力,而之后就算他适应了疼痛,行动力也一定会受限,而那个时候,我已经拿到水晶鞋了。 我的计划已经很清楚,接下来就只是想办法实现了。我发挥自己所有的感官,在心里计算着王子与我之间的距离。 不够还是不够再走近些再走近点 “你现在的这个样子还真是比之前可爱得多啊。” 王子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我抑制着自己强烈地给他一刀的欲 望,用自己所有的耐心等待着他更接近一点更接近一点 我正这样祈祷着,王子又跨上前一步,直接凑到了我的面前,抬起了手,我的余光看到了他手中小刀的刀尖,随即感到左边脸颊上一凉,一阵疼痛传来——看来是这个变 态划破了我的脸。 “本来我说过要让你体会一下什么最痛苦的感觉的毕竟你这个贱民可是伤了我啊” 耳边传来私语一般的声音,那个变 态侧头凑到我的耳边小声说着, 我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紧张得颤抖,握着小刀的手越来越紧 “没想到你的同伴也会是王子,这倒是真得给了我一些阻碍,不过也没关系,显然你对他们而言无关紧要。” 正握着刀的姿势,刀刃在虎口的位置,一般用于由下而上的刺入,狼牙教过的用刀方式,一直很实用。 “毕竟水晶鞋可是所有有皇室血统的人都能控制的啊这一点,我可不希望被那个野狼一样的人发现呢告诉你倒是没关系,反正你会在梦境中沉 沦到死,即便听到了我的话,也没时间说出来了不过,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果然还是快速杀掉你,赶他们走吧。” 等等有皇室血统的人都能控制?虽然我确定我没有什么皇室血统,不过既然我能点亮灯,能打开门,那是不是意味着水晶鞋可以为我所用!? “让你死在美梦之中还真是便宜你了呢那么,做个好梦——啊!” 就在王子准备将匕首插 入我的胸口时,我终于等到了他最得意最放松的时机,侧身避过他匕首的同时,用尽全力将右手的刀扎入了他的大腿中!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喊叫。 我的躲避还是稍微慢了一些,匕首的尖端划破了我胸口的舞裙,在我的锁骨下方留下了一道伤痕,好在并不严重,而我手中的刀却几乎完全没入了王子的大腿中,疼痛让他顿时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 我顾不上其他,直接向着圆台扑去,抓住了圆台上的水晶鞋,一把将头拿了下来。出乎我意料的是,圆台似乎对水晶鞋没有什么吸附作用,我很轻松地就将水晶鞋拿了下来,转身便看到王子正艰难地从祭台台面上爬起来,望着我的眼中满是恶毒。 “你这个卑贱的!把水晶鞋还给我!” 好在没有了水晶鞋魔法的威胁,狼牙也不需要再有什么顾忌,此时他也已经赶到了祭台上,一把拽住王子脖子后边的领子,用力向后一拉,将他整个人甩得飞了出去,落在了祭台外的地面上。 王子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 吟,明显是摔得不轻,然而狼牙也没有趁机追过去,而是向我走了过来“你” 这家伙这个时候跑过来关心我?虽然受了点小伤但是也就是皮外伤而已啦。 “我没事,水晶鞋我也拿到了,别管我,你倒是去抓住那个变 态啊!” 我晃了晃手中的水晶鞋示意自己没有事,催促着狼牙去注意那边的变 态王子,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然而,狼牙听了我的话却并没有去找那个王子,反而是又怪异地看了我一眼,皱皱眉偏过头去,身体却没有移动,仍然挡在我身前。 “你怎么了?快去啊?” 我奇怪地问了声,不明白他刚刚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却发现他只是呆呆地站了几秒,然后伸手脱下了他的上衣扔给了我。 下意识接住了狼牙扔过来的衣服,正疑惑着他为什么这么做时,听到他低声说道,声音倒是很平淡,没什么起伏“把这件穿上!” 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了什么,急忙低头看去,果然,刚刚王子的匕首划过来时,虽然只在我的锁骨下方留下了浅浅的一道伤口,但是我胸口的布料却几乎完全被他划烂了,而这种舞裙本身就有自己特定的贴身结构,因此也可以说是我只穿了一件舞裙而已。布料被匕首划烂,导致胸口处大片的皮肤露出——简单而言就是,我走光了。 我呼吸一窒,急忙慌乱地将狼牙扔给我的衣服套到了身上,遮住了胸口的位置。随即突然反应过来,为何狼牙还站在我身前——他是在帮我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我好了,你快去抓住那个王子吧”抓着胸口的衣襟,我低声对狼牙说着,能够感觉得到我的脸正一阵阵发烫,想想也是挺尴尬的 狼牙答应一声,转身跳下祭台向那个王子走去,我也跟在他身后准备走下祭台。刚才没有注意,此时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我的脚伤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些疼,走路还是有些跛,但是影响已经不大了,不得不说,房间中加强的恢复能力真得很强大。 想到这里,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另一处伤处,左脸上一条长长的伤口,并不深,只有一点点疼,想来应该也不会很严重,在这种强大的恢复能力下,不久就会痊愈的。不过这个位置倒是和某人的伤疤很像啊这样想着,我看了狼牙一眼。 狼牙已经重新抓住了那个王子,不得不说,失去了水晶鞋作为依仗,王子在狼牙面前还真得是毫无威胁可言,明明长得也很高,没有比狼牙矮上多少,可是实际上,狼牙现在把他抓在手里,就好像抓着一只小鸡一样容易,完全看不出他又丝毫的反抗之力。 我走下祭台,走到狼牙身边,看着那个被狼牙抓住,目不转睛瞪着我的王子,忍不住露出一个八颗牙的完美微笑“怎么?对着一切惊喜么?”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没有沉 沦到梦境里!”王子歇斯底里地大吼着,“没有人!没有人能战胜自己的欲 望!为什么你没迷失在梦境中!为什么!” “也许,我的确战胜不了自己的欲 望,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耸耸肩,“但是啊,人类本身产生的欲 望,并没有强烈到会能让自己永远沉迷的程度,人们之所以会沉迷于欲 望,是因为欲 望被放大了,是魔法让人们的欲 望强烈到无法抵御的程度。” “即便我没有办法抵御那种强烈的欲 望,幸运的却是,我能抵御住那种放大欲 望的魔法。”我想到刘畅的死,仍然为她感到悲伤,却又突然有些释怀,微微一笑,“知道么,有件事其实你说错了。” “欲 望并不是这世间最有力量的东西,真正有力量的是人类对自身欲 望的掌控。人本来是可以掌控自己的欲 望的,更多时间,人类的欲 望并不会让自己沉 沦其中无法自拔,而是会让自己因为欲 望而变得更加勤奋、努力,变得更好。” “这就是人性啊,自己会有很多的欲 望,会贪婪得想要的很多很多,只是这一切,我们会选择自己去努力争取和创造。” 第105章 童话之森(五十一) 往事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那么现在怎么办?荆棘墙的钥匙反正已经到手了。”我看着被狼牙抓在的王子,挠挠头问道。 另一边余普和林崖也走了过来,之前他们一直安静地在一边害怕妨碍我和狼牙的计划,现在才到我们身边来,而方若曦还没有醒过来,被林崖背在背上。 唉晚醒过来一些也好,我想她最好还是不要看到刘畅那破碎不堪的尸体了吧毕竟刘畅是她的好朋友,让她看到刘畅死得那么凄惨也太残忍了些。 现在水晶鞋已经在我手里了,也就是说最重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但是怎么处理这个变态王子呢?好像并不需要杀了他,可是放了他又 狼牙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被他抓着的王子“杀了吧,反正也没什么用,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不用有负担。” 杀杀了???我微微一愣,下意识皱了皱眉,虽然狼牙说的没错,那个王子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杀了的话 “等一下!请别杀他!” 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我下意识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发现密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了,而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人,正是之前给了我们提示的老妇人! “你”我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追到这里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微微发着愣仔细思考,却也没找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你打来了那道门。” 狼牙的声音传入耳中,让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到底是哪里让我觉得不对“你能打开那道门!?” 我惊呼出声,疑惑得望向老妇人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密室的门只有拥有皇室继承人血统的人才能打开么?比如说国王和王子。那么她又是怎么打开的呢?如果王子没有骗人的话,面前的老妇人绝对不是什么仆妇,而是有着什么特殊的身份!不过就算到现在我也没懂,为什么我也能打开那道门呢? 我很清楚我爸我妈都是遵纪守法的中国公民,绝对不是什么国王王后,我也绝对没有什么皇室继承人血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嗯我确实能够打开那道门。”老妇人点点头,向我们走过来,“因为我才是真正合法的皇室继承人!” “啊哈?” 我有些愣愣地反问一句,没有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还不等我开口询问,被狼牙抓着的王子却先叫喊到。 “贱人!下贱的!你才不是什么皇室继承人!皇室继承人只有我一个!只有我!” “狼牙,把他的嘴堵上吧,让他安静点。” 王子的声音吵得我心烦,我皱皱眉对狼牙说了一句。很显然,狼牙对他也没什么好感,顺手在他的衣服上扯下来一块,塞进了他的嘴里,堵住了他聒噪的声音,希望让他安静下来。呃虽然他看上去似乎更加歇斯底里了 而这次歇斯底里地原因大概不是因为老妇人的出现,而是因为他毕竟也是在地上打过滚了,衣服上又是血迹又是尘土的,就这么被塞到了嘴里咳歇斯底里很正常。 “你继续说,刚才说到,你是皇室继承人?”我挑挑眉,询问着老妇人,“可是继承人不是这个变态么?而且如果你是继承人的话,你肯定也是有皇室血统的吧?你和这个变态有什么关系?” 老妇人深深看了王子一眼,沉默了几秒后才开口道“从血缘关系上讲我是他的姑姑,也是这个国家王位的真正合法继承人。” “你是他姑姑?”我震惊地瞪大眼睛,来回转着头仔细打量着两人,这才发现两人的眉眼五官的确长得有些相像。 狼牙似乎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我听到他开口询问道“解释一下,你的身份,你们的关系,还有发生过的事情。” “如你们听到的,我是他的姑姑,上代国王的妹妹,我真得没想到哥哥还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他杀死了自己的父母,抢占了水晶鞋,依靠魔法抢占了国王的位置,只是因为我和哥哥其实是同父异母,我的母亲是皇宫中的一个女仆而不是皇后。这本是皇室的丑闻,因此我的身份也没有被公开过,但是我和哥哥的关系一直很好,所以在哥哥被这个恶魔杀死后,我作为一个低贱的仆妇活了下来,目的就是为哥哥报仇!” 看着老妇人愤怒的样子,似乎她说的并不是假话。不过我倒真得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故事,不过这还是没有解释清楚为什么她能打开那道门啊?等等如果说国王已经死了,那么王子应该继承王位成为国王啊,为什么他现在仍然是王子? 这样想着,我皱着眉看了王子一眼,他脸上满满是愤怒的疯狂,不过这次不是对我们了,而是对着老妇人。我下意识向狼牙身后退了一步,让水晶鞋同时远离着两位有着所谓皇室血统的人。 “我不明白,两个问题,按我的理解继承人应该只有一个啊,为什么你们两个都可以打开那道门?另外一个问题是,既然他杀了他的父亲是为了王位,为什么他现在还是个王子而不是国王?” 老妇人叹了口气“魔法并不是天衣无缝的,它不可以被违背,但是却可以被欺骗,按照我们国家的法律,我是真正的继承人,可按照现在的情况,在我的身份没有表明的时候,他才是这个国家的继承人,也就是说,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两个人都有继承人的身份,所以,我们都算是有继承人血统。” “而他之所以没有成为真正的国王是因为在加冕仪式上,必须得到水晶鞋的承认,也就是在加冕仪式上水晶鞋是会发光的,这代表着王位的传承是合法的。” “而因为你才是真正的继承人,所以他得不到承认?” 林崖插嘴道,我看了他一眼,方若曦仍然在他背上昏迷着,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和余普站在我另一边,与狼牙一起形成了一个保护着我的屏障。 “是的,虽然在某种意义上我们俩都拥有继承人的身份,但是严格来说,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他只是个冒牌货,所以水晶鞋不会承认他。”老妇人说着,转头看了一眼祭台,叹了口气,“因此他就想用另一种方法使水晶鞋发光,蒙蔽其他的臣民,也就是献祭。” 我皱了皱眉,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妇人继续说下去。 “水晶鞋最开始时是一位出身平民的皇后带入皇室的,那个时候,它的魔力没有用来巩固统治,而更多的只是一种保佑的意味,它代表着只要诚实善良,勇敢坚强,就可以得到上天的眷顾,而诚实善良、勇敢坚强也被作为历任皇室成员需要遵守的训诫。我们一直遵守着,也一直受着水晶鞋的庇护。” 我忍不住抿了抿嘴,抬头看了狼牙一眼,恰巧此时他也回头望向我,眼神一对,我便知道他想到了和我一样的问题——祭坛上的画。 就算是我理解错了,那些画也绝对和面前这个妇人的话对不上啊 诚实善良、勇敢坚强,她说的会是真的么? “然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这种祭祀是怎么回事?” 我开口问道,没有提到那些画,只是引导着她叙述的方向。 “这种祭祀是后来出现的即便我们一直遵循着皇室的训诫,可是战争仍旧来临了,周围的国家向我们的国家进攻,我们陷入了灭国的危机。” 老妇人说着望向了祭坛的方向,眼神凝重。不过周围的国家?我在思考这个是真得有,还是只是被地球意识设定成了这样。 “在危机之中,神再次降临,并给了我们一个可以度过难关的办法,那便是献祭。用纯洁的少女鲜血献祭,可以加强水晶鞋的力量,以帮助我们度过危机。” 老妇人说着转回头来,望向我——准确说,是我手中的水晶鞋。我下意识将手往后缩了缩,眯着眼观察着那妇人,期望能看出她说得是真是假。 然而她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而是又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开始时,祭祀所用的都是拥有皇室血统的少女,也就是公主。可是后来,在强大力量的诱惑下,皇室堕落了。即便没有什么危机,他们依然渴望那种操控人心的,没有人能抵挡的力量!” “他们不再遵循着诚实善良、勇敢坚强的训诫,祭祀用的少女也不再局限于皇室,而是只要合适,不管是皇室还是平民,都可以作为这种邪恶交易的祭品。无辜者的的鲜血换来了更强大的力量,更崇高的地位,更稳固的统治,和更简单的享乐,于是皇室越发无法自拔,也越发残忍。不过这些向来都是皇室最大的秘密,通常只会在将要传承王位时才会告诉给下一任国王,而当我的哥哥要继承王位时我就是他的祭品。” 第106章 童话之森(五十二) 交易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没有想到真正的故事竟然是这样的,对于那些画的猜测,应该说我的猜测是对的,可是我也只是猜对了后半部分,而水晶鞋最初代表着的,却是诚实善良、勇敢坚强的品质。 “所以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的哥哥拒绝了将你作为祭品是么?”我开口问道。 “是的,没错,哥哥拒绝了。”妇人点点头,眼中似乎有着泪光,带着追忆和怀念,“我的父亲之所以要将我作为祭品,一来我是他的污点,二来同样也是对哥哥的一种保护。之前也说过,在我们国家,不分男女都是同样拥有继承权的,如果哥哥死了,那么我就是法定继承人,所以这也是父亲要除掉我的原因。而哥哥却完全是个正直的好人,是个真正的称职的哥哥、受人爱戴的君主。他和我们的祖先一样,认为想要治理好国家应该通过正当的途径,而不是依靠水晶鞋的力量。” “于是哥哥封存了之前的历史,准备重新贯彻我们皇室的训诫,然而我想哥哥也不会想到,他的儿子会因为在无意之中看到了之前历史的记载,而沉迷于水晶鞋的力量,甚至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个懦夫,不惜杀父弑母夺得王位!” 妇人说着,充满了泪水的双眼瞪向了狼牙抓着的王子,眼中满满的愤怒和悲伤“我一直在找机会推翻他,可是水晶鞋在他手中,我又不知道密室的位置,所以才一直作为一个仆妇潜伏着,直到今天遇到了你们。请你们帮助我!哥哥希望我们遵循八字的训诫成为一个正直的国家,我不能让他毁了这个国家!” “所以,事实上你利用了我们是么?”、 狼牙冷淡地回答着,我看了他一眼,他微微眯着眼,没有其他表情。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虽然我很愿意帮助一下这个妇人,可是我不是很确定她的话是不是真话。我想狼牙是有自己的谋算在的,虽然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那个妇人,可是我知道,我能相信狼牙。 “是的,我的确算得上是利用了你们,这点我很抱歉。” 妇人说着,向我们行了一礼,虽然我不知道中世纪的礼仪是什么样的,不过她行礼的样子很是优雅,我觉得那应该是标准的礼仪。 标准的礼仪,我想仆妇是不属于贵族的,应该不会受到这样的礼仪教育,这也许可以从侧面证明她说的是真的? 狼牙再次开口,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应该是相信老妇人的“给我们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很抱歉,除了我的血同样能启动魔法之外,我找不到证明我说的是实话的事物,不过我有另一个方法,也许可以让你们相信我。”老妇人微微颔首表示着歉意后说道,她的声音平和而坚定,我想我愿意相信她说的都是真话。 因此,我抢先开口问道“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狼牙只是看了我一眼,倒也没有说什么,看来是默许了我的做法。 “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清楚,我们这些原住民是无法通过荆棘墙的,而水晶鞋正是打开荆棘墙的钥匙。” 这一点没错,我之前也听魔镜说起过我心中暗暗点头,看着妇人等待她继续说道。 妇人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直以来,关于水晶鞋的事情,这个国家的子民只知道最开始的历史,皇室堕落后的事情他们都是不晓得的,那些消失的少女都是通过特别挑选的,无亲无故,也不会引起骚乱。而现在我准备将有关水晶鞋的真相告诉所有人,我知道皇室犯下这样的过错几乎是不可饶恕的,可是如果他们能原谅皇室,我希望重新捡回我们的训诫,建立一个哥哥想要的国家!” “很不错的想法,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狼牙看着老妇人淡淡地说道,同时对着抓在身前奋力挣扎的王子踢了一脚。 似乎是没有想到妇人竟然要将这些事情都公布出来,所以王子也是一阵惶恐,本来已经安分下来,现在却又开始挣扎。 不过想想之前妇人就提醒过我们利用民众的力量,她是真心想要将真相说出来,并恢复国家原本诚实善良、勇敢坚强的信念的吧? “水晶鞋在你们的手里,它是这个国家的保护神,对于这个国家有着非凡的意义,是不能丢失的。而且你不是拥有皇室的血液么?你同样可以启用水晶鞋的力量,它刚刚吸收了一个少女所有的生命力,它现在的魔力足以控制这里的所有人,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有人能对你们不利。只要有它,你们就可以平安走过荆棘墙。”妇人说着,对着我们认真地鞠躬,弯着腰没有立刻起身,并开口说道“我可以教给你们使用水晶鞋的方法,不过,我请求你们,不管我能不能得到原谅,不管最后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是谁,在你们通过荆棘墙后,请将它留给这个国家。” 狼牙沉默了一会后,开口说道“我们答应你。” “谢谢。”老妇人听到狼牙的话才起身,看着他说道“启用水晶鞋的魔法需要两个条件,第一个是皇室继承人的血,只要握住水晶鞋,让水晶鞋的鞋底和自己的掌心接触就可以。而第二个则是需要在心中默念魔咒” “魔咒?什么魔咒?”我本以为只要有血液就可以驱动水晶鞋,倒是真得没有想到还会有魔咒的存在。 老妇人又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沉而带着悲伤“魔咒就是我一直说的,我们的训诫啊诚实善良、勇敢坚强。” “这是水晶鞋的魔咒?”我不敢置信地叫道,“当这个变态拿着水晶鞋去害人的时候,他心里默念着善良?” “我恨抱歉。”老妇人微微颔首,“但是确实是这样” 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害人的人在害人时还在默念善良。 我微微垂下眼,看着手中的水晶鞋,它很美,很漂亮,无论是线条、材质还是璀璨的光芒。本来,它所代表的东西也是很美的啊只是却在**的驱使下变得丑陋而肮脏。 “莫离。”我听到狼牙的叫声,抬头向他看去,他正微微回头对我说道“试试看你能不能启用那上面的魔法。” 我答应了一声,学着刚刚王子的姿势,用手掌拖住水晶鞋的鞋底握住它。在握住它的瞬间,我的手掌轻微一痛,透过水晶鞋透明的鞋身,我看到自己的手心出现了熟悉的血点,紧接着,水晶鞋上面的红宝石散发出淡淡的红光。与此同时,我的心中生出了一种感觉,感觉自己似乎能够控制这里所有人的**,能够用**让他们堕落进自己的梦境之中。 松开握着水晶鞋的手,让鞋底和我的掌心分离开,心中默念着诚实善良、勇敢坚强的魔咒,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这感觉让我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这种感觉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应该说我有点理解为什么皇室会沉迷于水晶鞋带来的力量之中了。掌控所有人,让所有人臣服于自己的力量,这本身就是一个十分巨大的诱惑不是么?我想每一个君主,都会希望能够巩固自己的统治,能够扩大自己的势力,能够掌控所有人,让所有人臣服于自己。 而水晶鞋,能够满足他们对于权势所有的渴望。 **啊人能够因**而变得更加强大,因**而生。也能因为**而迷失自我,因**而死。 生,活着死,有时就在人的一念之间。 “她没有骗我们,我能感觉得到,我可以控制水晶鞋的魔法了。”我向着狼牙说道,证实着妇人的话。 “好。”狼牙回答我一句后,转回头看向妇人“你的请求我可以答应你,那么这个王子要怎么处理?” “谢谢。”妇人再次鞠了一躬,起身后看了眼王子,“他如果让他去面对臣民,我想他是不可能活下来的,就请让他死在梦境之中吧,这样至少不会痛苦吧。毕竟他是哥哥的儿子,这就算是我对他仅剩的仁慈吧。” 妇人说完,看向我的方向,狼牙也和她一起望向了我,不过狼牙微微皱着眉,表情有些奇怪。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让王子死在梦境之中,发动魔法的肯定是我。虽说是死在梦境之中,可是那毕竟也是死啊!这样一来就代表着,我要杀人了么? “只是沉浸在梦境之中就会死么?”我沉默了一下后问道。 “是的,如果没有其他外力的作用,他会在一天之内死去。”妇人沉声回答着,“对他施放魔法后就让他留在这吧,一天之后,他就会死在梦境之中了” 我抿了抿唇,理解了狼牙那个奇怪表情的含义,大概他也想到我下不去手杀一个人吧。哪怕只是个变态的地球人。 第107章 童话之森(五十三) 改变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杀人啊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杀人。 我不想讨论关于这个变态王子到底是不是“人”的问题,我想那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就算我找出了一大堆的道理、原因来证实了他不是一个真正的“人”,那又能怎样么?我没有办法仅仅凭借这个,来自欺欺人的消除掉我心中这种杀人的感觉。 明明之前已经下过决心要杀了他的,在他对我有威胁的那个时候。然而后来,当狼牙出现,讲这种危险消除后,不得不说我是庆幸的,庆幸自己不用真得拿着刀子捅入一个人的身体之中。 然而,此刻,我突然觉得,也许那样的时刻比现在这样更能让我接受。 至少在真正的生死面前,对于死亡的恐惧能够让我无暇思索,没有时间思索对错,当然也就不会产生这种莫名的愧疚和不安。我宁可现在没有时间思考,只是凭借着本能来完成一场杀戮。 然而不幸的是,现在的我是全然安全的,不需要面对丝毫的危险。那个变态就被狼牙抓着,就在那里,我甚至不需要接近他,只需要握住水晶鞋发动一个魔法,便能轻易决定他的命运。 他不会流血,不会有狰狞的神情,甚至做不出任何挣扎的动作,只是一个魔法,只需要一个梦境,然后我连他死亡时的样子都不需要,只要把沉浸梦中的他留在这里,这一场谋杀便完成了。等到他生命真正消失的那刻,也许我都逃出了这个该死的房间,回到自己的床上瘫着了。 这很简单,不是么?一切听起来都很美好,没有危险的谋杀,不会有鲜血的死亡,很轻松地事情,我只不过让他做一个梦罢了,不是么? 当然—— 不是。 这一点也不简单。 他就在那里,被狼牙抓着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就好像是放在我面前的砧板上的鱼肉,而刀就握在我的手中,可以随意切割。 而可悲的是,正是因为这样的简单,这样的容易,我却越发地犹豫迟疑,越发地没有办法接受这样充斥了我满心满脑的谋杀。 哪怕这是为了我,以及狼牙他们的安全, 这样做是对的么?谋杀一个人的生命,用他的死来换取自己的存活? “莫离” 我向林崖望去,他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却被狼牙的一个瞪视阻止。不过就算林崖没有将话说出口,我大概也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了。看着狼牙望向我的眼神,我沉默着回望着他,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他,也许只是想从他眼中看出点什么,不管是支持?反对?嫌弃?甚至是厌恶,什么都好。 然而他的眼只是将目光微微下垂,给了我一个俯视的眼神,却毫无情绪和思想,平静无波。 真是吝啬的人啊,连一丁点的建议都不给我。 不过我想我也不需要了。 诚实、善良,勇敢、坚强。 善良啊善良。这也许是人性中最珍贵也最有亮点的部分了,可是也正因为它是如此地珍贵,所以想要维持它又是如此的艰难。当一个恶人容易,当一个仍旧善良的恶人不容易。做一个善良的人简单,做一个一直善良的人不简单。 放开手,看着掌心那抹红色变小消失,心里空空的,又觉得似乎被什么东西涨满。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传入耳中的男声让我回过神来,我抬头望去,狼牙微微皱着眉,看起来似乎很意外。 “怎么做?”我艰难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个应该很难看的笑容,“杀人么?是啊,我做了。” 我杀了他,那么变态的王子,就在刚刚。即便施加那个魔法的时候我能感觉得到,我同样还有着解除魔法,让他从梦境中醒过来的能力,可是我并没有打算这么做。 我在心中默念着善良,然后做了一件善良的人绝对不会做的事,我杀人了。 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很奇怪,却意外竟然让我觉得有些安心,并没有那么地难以接受。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可是也没觉得自己是个坏人,而现在,我依然这么觉得。 我不是个好人,做不到为了别人能活下去就让自己陷入危险甚至死亡,我会为了自己的安危杀人,准确地说是我已经做了,可是我杀害的是一个想要伤害我的人,这并不是我杀人的借口,因为我觉得我并没有错,不需要借口。 我不是个坏人,哪怕我杀了人。 也许狼牙是对的,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早晚都是要杀人的,这里充斥着死亡和杀戮,区别只在于陷身的时间早晚罢了。我想守护我的同伴,我想尊重每一个生命,我想让每一个人活下去,可是我不想自己因此而死去。 如果只有拿起刀才能让自己或者同伴安全,那么我就别无选择。 只是,我很清楚,我可以杀死敌人,可是我永远不会对不是敌人的人出手,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命也不行,这是我的底线。 也许这是我在这里唯一能让自己知道自己还是个人的底线。 “做得好,我们走吧。” 狼牙说着,向妇人示意可以离开密室,去进行下面的计划了。那妇人点点头,便向这密室门的方向走去。狼牙又回头看了我一眼,便迈步跟上了妇人的脚步,就像是约定好的一样,林崖背着方若曦跟上狼牙的脚步前,也扭头看了我一眼,就连余普都仍旧板着他那张面瘫脸看了我一眼。 他们跟上妇人的脚步向密室门口走去后,沉浸在梦境之中的王子便完全暴露到我的眼前。他整个人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眼睛睁着,却无神,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虽然有着生命,却没有了灵魂。 我看着他沉默了三秒,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快步向前去追上狼牙他们的步伐,不再看他一眼。 我不想找借口说自己迫于无奈或者为了生存,在我的理解中,完全的善良是一种无论因为什么原因,都无法给任何人带来丝毫伤害的状态,完全善良的人一定是个好人,可是现实却是,好人大多数活不长久。 我不是个完全善良的人,我也不是个好人。 曾经我想做个好人,可是最后,我也只能努力不做个坏人,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保证不了。 “知道么?我现在觉得,也许我可以不用那么担心你会死于你愚蠢的善良了。” 当我追上狼牙他们时,大概是察觉到我的接近,狼牙没有回头地低声说道。此时我们已经走在密室外的通道中,仍然有着烛光照亮着通道,昏暗的光亮中能稍微看到周围。我怀疑余普可能是处女座?否则怎么会出来还记得带着烛台。 抬眼看了狼牙一眼,只看到他模模糊糊地后脑勺。我微微仰头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深呼吸了一下看着密道的顶端才开口回答道“知道么?我真得很讨厌你这个样子,这世界上没有愚蠢的善良,所有的真正的善良都不应该被冠上愚蠢两个字。” “无所谓,你说什么都好。”狼牙轻笑了一声,“我早就说过了,无尽房间之中死亡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有能杀人的人才能活下去,恭喜成功改变成了能活下去的那类人。” “是啊改变”我低声呢喃着,“也许我确实在改变吧,抛弃掉天真,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不过我想有些选择并不会改变。 等到我们终于走到了通道的尽头,妇人打开了连通着女更衣室的门后,我们这才离开了密室。 进去的时候是六个人,出来的时候却只有五个。刘畅永远停留在那里了就像这无尽的房间中死亡的所有人一样,永远停留在一刻。 咬了咬嘴唇,轻轻摇了摇头,现在并不是哀悼的时刻,我们需要进行我们的计划。 在狼牙的要求下,妇人带领着我们找回了我们的包,我们也顺便换下了舞裙,换回了原本的衣服。方若曦的衣服是我帮她换的,毕竟舞裙行动起来并不方便,尤其是我现在身上这件已经快要破成一块烂布。 等到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我们重新回到了城堡外的广场上。 刚刚走出城堡,我便看到了陈思和瞿影的身影。他们在舞池的角落之中,看到我们的时候一副又惊喜又诧异地表情,甚至我还看出了一丝庆幸。 我想至少有一件事我很清楚了,那就是陈思和瞿影也许是真正的聪明人。他们从我和狼牙的话中推测出了危险,所以他们远远地躲开了,根本没有想要参与进来。他们希望的只是我们去应付危险,然后他们可以安全地逃离这个房间。 很聪明的方法,真得很聪明。 聪明得让人火大。 第108章 童话之森(五十四) 夜晚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就在这休息吧,等天亮我们再继续前进。” 终于等到了狼牙发话,我连一下都不想再动,放开了他扶着我的那只手,就地坐到了地上。 狼牙低头看了我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向旁边的林崖走去,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抱着膝盖坐在地上,额头抵在膝盖上,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简直是噩梦一般的一天,鬼知道我都经历了些什么。 精神很疲惫,毕竟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我感觉我至少有17个小时没有睡过了。尽管身下是坚硬的土地而不是柔软的大床,连一个被单都没有,然而我还是很想就这样倒头睡过去。只是之前掉到密室中造成的脚上还没有好,虽然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但是还是稍微有些痛。 想想看,只有意识清醒的时候才能享受恢复能力增强效果的这个规定,还真是很没人性啊。就像我现在这样,明明困得不行,还要等到脚伤好了之后才能去睡觉,不然就会担心影响到明天的行动。 回想这今天一天的经历,真得发生了好多事情,直到现在我还觉得脑子里懵懵的,不管是狼人、巫婆还是什么水晶鞋王子,现在想想竟然还会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今天杀了一只狼人,又杀了一个人类——虽然是个地球人——而同时,算是救了小红帽和那个国家么? 刚刚从密室出来之后,一切事情就都变得很顺利了,妇人对那个国家的子民们说出了真相后,得到了子民的原谅,于是她继承了王位成为了新的国王,在送我们走出荆棘墙之后,我们依照约定将水晶鞋还给了她,之后我们便继续前进了,走过了那段有荆棘栅栏的路段后,便在狼牙的指示下原地休息了。 不过在荆棘墙时,那个妇人倒是说了些特别的话。 妇人“谢谢你们的帮助,我和整个国家的人都会感谢你们的。关于荆棘墙之外的那段路我们皇室的记载中倒是稍微提到过,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不过也许会对你们有用。” “什么记载?” “兔子。” “兔子?那是什么意思?” “抱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有关的记载只有两个字——兔子。” 兔子啊那是什么意思呢? 我回想着妇人的情报,却完全没有头绪,是说这段路要注意兔子?还是说通过下一段荆棘墙的钥匙是兔子?我想不到。 “莫离?” 一个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传来,听到有人叫我,我强打起精神抬起头看去,却意外地发现,找我的竟然是余普。 “啊!”看到余普我才想起来,他应该是来要那块表的,“你是来要你的怀表的吧,对不起,我忘了还给你了。” 我从外套的口袋中套出怀表来,顺便又看了眼时间,这才递还给余普。 “你的时间估计的很准,只快了三分钟。”我解释道,“嗯对照之前12点钟声来说。” 余普点点头,接过怀表拧了两下,似乎是在调整着时间“那棵树,还是那么大,没有变过。” 听到他的话,我下意识回头,虽然是黑夜,但是还是能隐约看到那棵树的轮廓“是啊还是那么大。” “之前在舞会的时候,你和狼牙离开后,那个王子先是邀请了陈思跳舞,之后才邀请的刘畅。” 余普的话让我一愣,我没想到他的话题会这么跳跃,刚刚还是那棵黑色的巨树,转眼又跳跃到了舞会?可是我并没有明白他要对我表达些什么啊,八卦么?他应该没那么无聊才是。 毕竟刘畅已经死了啊 不过余普显然也没准备让我搭腔,而是继续说道“王子在邀请了刘畅跳舞后,陈思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我皱皱眉,预感到这才是他说话的重点。 “陈思的原话是‘那个,她会跳舞么?看她跳舞的那个样子就像是个干尸一样,说不定跳着跳着加吧自己跳散架,跳成灰了。’” 干尸?灰?这不就是刘畅的死因么! “你是说这些话是在我和狼牙不在舞会的那段时间里,陈思说的?”我向余普确认道,“也就是说,陈思先说中了刘畅的死因?” “没错。”余普点点头,“而且我个人的感觉,之前那个王子似乎没什么危险的样子,直到陈思说了这句话后,我就开始觉得那个王子不对劲了。” 我明白过来为什么余普要跟我说这件事了,虽然余普的感觉也可能是他的错觉,可是这件事也未免太巧合了一些。 我是个写悬疑的,我最清楚的一点就是——太过巧合的事情,往往都是由原因的,并不是真正的巧合。 所以这件事发生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抿了抿嘴,总觉得这种情况似曾相识,可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遇到过。自从进入了无尽房间之后,我经常会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真得很不好,让我觉得十分地无奈和无力。但是却又偏偏是这种感觉,每次都会给我十分重要的提示,只是每次都要很久之后。 我烦躁地摇摇头,努力回忆着在进入童话之森后的每一件事和每一个细节,就像是白天练习的那样,期待着能够找出哪件事,发现它们之间的练习,然而本来就精神不振,脑中混沌一片,思绪完全是混乱的,根本想不起来任何有用的东西。 “我来跟你说这件事,是因为我既觉得它不是巧合,而是有什么潜藏的原因,又是因为我找不出那个愿意那是什么,我想也许你和狼牙能找出来。”余普说着,对我点点头,“那么,就这样了,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余普说完便离开了,留我一个不能去睡觉的人在这烦躁地想着这件事。陈思的话就像是某种预言一样,难道她早就知道了刘畅会遭遇那样的事情?可是这不可能啊!她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在这之前也没见过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至少在小红帽和白雪公主的故事中,她什么都没有做过啊,没有道理等到灰姑娘的故事时突然会了预言。 想想这一天经历的这三个童话,完全是黑暗童话的风格啊,幸运的是这些童话都是很常见的故事,故事情节什么的也还算熟悉,还能稍微分析出是个什么故事,会有什么危险。如果没有了这些分析,所有的情况都变成突然发生的,恐怕还会再危险个几倍吧。 不过兔子?这是个什么童话?所有我能想起来的童话中,似乎都没有兔子的存在啊? “你的脚伤怎么样了?” 狼牙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将我的寻找着兔子童话的思绪打断,我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想起来我本来是在等脚伤痊愈的。 尝试着动了动脚腕,发现已经没什么痛感了,应该是已经痊愈了。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动起来也不疼了。”我说着展示性地动了动脚腕,这才又想起,应该把余普说的话告诉他“对了,刚才余普来跟我说了个事情,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他说在我们不在舞会的那段时间里,陈思说了些话。” “什么话?” “大概就是,说刘畅像个干尸,变成灰什么的。”我回想着余普的话。 狼牙沉默了几秒,就地坐到了我的身边“也就是说陈思说中了刘畅的死因?在她死之前?”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我点点头。 狼牙沉吟了一会才说道“你觉得这不是个巧合,那会是什么原因呢?之前的两个童话里,她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我耸耸肩,“也许真得只是个巧合吧虽然觉得不是这么简单。” “那就多注意她一点吧,有问题的话,早晚会暴露出来的。” 我点点头,又想起他刚刚去找林崖的事情“你刚刚去找林崖了么?方若曦怎么样了?” “应该是本来精神就很疲惫,再加上当时下手比较重,还昏睡着呢,也没叫醒她。”狼牙不甚在意地回答着,又转头问我道“又想起这一段可能是什么童话么?” “没有头绪。”我摇摇头,“想不出会是什么,也许要等到明天看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后,才能想到了。” “嗯,没关系。”狼牙点点头后,从地上起身,“既然脚伤好了就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呢。” “好。” 我答应一声,便准备就地躺下睡觉了,精神上的疲惫严重阻碍了我思考,我都能明显感到,自己的思维比平时缓慢了许多。 “莫离” “嗯?还有什么事么?” 听到了狼牙叫我的声音,我疑惑地仰头望去,却看到他在我身边再次蹲下身来,脸凑到了我面前“在你掉进密室之前的时候我有件事想做没做成。你知道是什么事么?” “啊?什么?”我皱皱眉,没明白狼牙的话,“你想做什么我怎么知道?” “” 狼牙沉默着看了我两秒,就在我觉得奇怪地时候,却又突然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呼算了,没事。” 真是莫名其妙 第109章 童话之森(五十五) 早饭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等到我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我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从地上坐起身。 毕竟不是床,连个垫子都没有,就这样在坚硬裸露的大地上睡了一夜,让我觉得浑身上下都酸疼酸疼的,虽然精神好了很多,可是身体的疲劳却没有缓解多少。希望加强的恢复效果对我这浑身酸疼的症状也管用吧,不然疼上这么一天我可受不了。 “起来了?莫离?” 林崖的声音让我清醒一些,我转头望去,发现他和狼牙正烤着什么,很香的肉味,看旁边扔着的皮毛应该是兔子。 等等兔子? “你们抓的是兔子?”我皱了皱眉,急忙起身走到两个人身边。 地上扔的是杂乱的皮毛和内脏,白色的皮毛翻卷着堆积在地上,被红色的鲜血沾湿成一缕缕的样子,带着兔子特有的腥臭味,只看了一眼我便忍不住转过了头,不想再看下去。 “嗯,这一片没有别的,我找遍了,只有兔子。” 狼牙说着,将正烤着的一只从火上拿下来,用刀试着在上面割了一刀,来看它有没有烤熟。确定已经烤熟后,狼牙用刀切下了一条后腿递给了我。 我迟疑地接过,看了看手中的兔子肉。这肉烤得恰到好处,微焦的外皮搭配上纹理分明的切面,看起来就很有食欲。恰当的火候和炙烤时间使得兔子肉中隐藏的油脂都烤了出来,表面泛着一层油光,油脂的香味带着火焰的温度正腾出丝丝缕缕的白气,钻入鼻子中,令人食指大动。 说真的,我胃中的食物这么长时间早就消化干净了,虽然是作为早饭,这种烤肉类太油腻了些,可是配上我现在饥饿的胃,这种满是香气又热气腾腾的食物让我丝毫没有招架之力,我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口中疯狂分泌的唾液。 然而我仍然迟疑着没有立刻吃下去。 “这兔子是狼牙你去抓的?你抓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我仍旧在意着有关这一段童话的提示——兔子,虽然还不清楚那是什么意思,不过至少我能肯定的是,既然提示词是兔子,那么只要和兔子有一丁点的关系,都应该特别注意才是。而现在这个别管活兔子死兔子还是烤兔子,它都是兔子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有关这一段的童话是吧。”狼牙看了我一眼,向我解释道“按道理来说,我们的确不应该把兔子作为食物,可是我特意找过,这一段除了兔子没有其他能作为食物的东西,别说野鸡野鸟之类的,就是虫子我都找过了,根本没有,只有兔子。” “不过,我抓他们的时候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刚才我也试着吃过了,没有毒什么的。”狼牙说着,像是要向我证明一样,从那只兔子上片下了一块肉放入口中,“在没发生危险之前,还是先填饱我们的肚子吧。吃了这些兔子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不吃的话,饿死倒是可能的。” 虽然狼牙的话很有道理,而我的肚子和舌头也确实在叫嚣着岁手中这只烤兔子腿的渴望,但是我总觉得不太好啊 “狼牙说的没错,还是先填饱肚子吧。”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余普也坐在一边,只是他静了,刚刚我没有发现,“不过这里的兔子倒是真得挺多的,周围到处都是。” 听到余普的话,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确实如同他所说,周围到处都是兔子。而且这些兔子一年都不怕人,就在两侧的树林中待着,啃着地上的青草。它们的数量是真得很多,无论哪个方向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也不知道在树林中到底藏了多少。 想想也是挺恐怖的,在这么多兔子的包围下我们就在这吃它们的同类?它们就这样问这同类被烤熟的香味,看着同类被我们剥皮、切开、烤熟、再吃掉不不不,不能再想了。 我摇摇头,将这种有关兔子的想法丢出脑海。想想人类真是残忍的生物,不过这也是为了生存吧,大自然的食物链就是这样的。虽然我也觉得残忍,但是我也不会因此而改成吃素,这种无用的同情和怜悯其实真得是虚伪而可笑的,我还是老老实实填饱自己肚子吧。 这样想着,我将手中的兔子腿举到了嘴边咬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那种想法还没有消失,吃到嘴中的兔子肉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味,而我又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遮挡住自己咀嚼的动作,虽然味道还是不错,只是在心理作用下我吃得确实有些难受就是了。 吃了两口后,我才想着要想点别的事情转换一下思绪,于是便再次转头看了看周围。 陈思和瞿影在路的另一边坐在一起,本来是望着我们这边的方向,察觉到我看过去的目光后才转开了目光。只是这两个人什么都没有,既没有刀能杀死并处理兔子,又没有打火机什么的能生火,除非他们能生吃带皮兔肉,否则他们只能饿着了。 而另一边,方若曦还躺在另一边的地上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而等到她醒来,要怎么向她解释刘畅的死也是个大问题啊 我和刘畅的交集并不多,只有我中毒产生幻觉时她照顾我的那段交情,可是方若曦和刘畅的关系很好,我觉得方若曦是一直以刘畅保护者的身份自居的,知道刘畅死了恐怕 想起了昨晚刘畅的死,再想起有关刘畅的事情,我脑中突然一闪,回忆起了魔镜中刘畅的模样——镜中的她一直坚信自己脚下就是悬崖,而不愿意放开手中抓着的树枝,可实际上,她与地面只有很短很短的高度。 这是不是和她死时一样呢虽然我不知道陷入梦境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也不知道刘畅死前到底看到了什么,可是我却知道,那时的她就像是魔镜中的样子,那梦境就是她心中的“树枝”,即便是假的,即便只要放开“树枝”,放弃梦境就能得救,她却偏偏觉得,放开手便会堕入深渊 “想什么呢?莫离?” “啊?没什么,方若曦没什么事吧?” 林崖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这才发现口中的肉已经咀嚼了半天忘了下咽,急忙咽下后回答道。 林崖看了一眼方若曦的方向,轻轻摇摇头“没什么,我刚刚查看过她的情况了,只是还昏睡着而已,一会再不醒过来的话就去叫醒她吧。” “嗯”我答应着,又转头看了看陈思瞿影的方向,“那他们两个呢?要不要给他们点吃的?他们俩什么工具都没有,不分给他们些的话,他们恐怕要挨饿了。” 虽然是和林崖在对话,可是我的眼神却看向狼牙,毕竟我们这四个人里,余普应该是不会对这种事有什么意见的,而林崖也是无所谓的态度,只有狼牙的态度我拿不准,所以虽然是对林崖说的话,但是实际上真正需要征得同意的是狼牙。 然而,狼牙只是抬眼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我没有弄懂他这是什么意思,疑惑地转头用眼神询问林崖,林崖也只是向我摊摊手耸耸肩,示意他也不懂狼牙的意思。 “那我就给他们拿点了啊?” 我又试探了一句,狼牙依然没有反驳,我便将这当成了默许,因此便伸手准备拿些食物给陈思和瞿影,这才发现狼牙和林崖一共烤了七只兔子。看来也许狼牙早就将给陈思他们的食物也准备了,毕竟无论如何,我们五个人都吃不了七只兔子的。 我挑了一只个头比较大的烤兔子,拿着树枝的部分,向陈思他们走去。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接近,陈思和瞿影都转头看着我向他们走过去。两个人的神情可真是一点都不友好,陈思一副我欠了她钱的样子,而瞿影则是一副我欠了他主子钱的样子。不过说起来我也不喜欢这两个就是了,因此也不期望能得到他们多友好的态度。 毕竟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没做过什么好事,尤其是昨晚他们“聪明”的举动,更让我对他们只剩下了鄙视。只是毕竟还是一起前进的人,我不可能看着他们饿死。与其等到他们出了什么问题时,不能狠下心再去救他们,不如现在就给他们点帮助,况且食物也很充足,就当是给自己省事了吧。 不过我又想起了昨晚睡前余普对我说的有关陈思的话。这个倒是真得让我很在意啊虽然那的确可能是个巧合,但是,这种巧合同样让我很不舒服就是了。 “给。” 看着这两个人的嘴脸,我也懒得跟他们多说,只是伸出手将那只烤兔子递过去等着他们来接。 “你这是什么态度?施舍么?我求你给我们吃的了么?”我真得不明白,自己明明只说了一个字,为什么陈思就成了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别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你也不过就是依靠着狼牙那几个男人罢了!以为自己多高贵么!” 我看着陈思坐在地上跟我叫嚣的样子,一天时间过去,她的妆容不再精致,身上的衣服也沾满灰尘,如果说昨天的她还像是个孔雀,现在则更像是只瞎咋呼的母鸡。 不过,我已经很清楚,她不过是个外强中干外厉内荏的家伙了。 “食物是我给你的,你觉得是施舍那就是施舍喽,我无所谓,你爱吃不吃,我也不是在求你吃。”我冷笑一声,故意微微抬头给了她一个蔑视的眼神,“我可没有像某些人,在解决问题的时候聪明得自己藏起来。而另外说一句,就算我依靠狼牙,至少狼牙确实靠得住,而且也让我靠,可不像某些人,自己倒是想靠,可惜人家不稀罕。” “顺便一提,你嫉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真得很好笑。”话一说完,我露出一个微笑,直接将手中的烤兔子扔到了瞿影怀里,转身便走,走出了两步后又故意停下,微微回头“而且很丑” 第110章 童话之森(五十六) 怪异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你们说刘畅死了?在之前的密室中被水晶鞋杀死了?” 我看着面色平静的方若曦,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我早就想过她可能会出现的反应,疯狂、怀疑、悲伤、不敢置信,或者是质问我们这是不是一个蹩脚的恶作剧。然而,我唯一没有想到的反应便是——没有反应。 就好像我们只是说了句今天早饭吃兔子一样,而不是再通知她好朋友的死讯。方若曦的脸上一片平静,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伤感的情绪存在,只是平静,平静得甚至让我觉得恐怖。 就算她和刘畅的感情没有我想得那么深,就算我的认知的错的,刘畅只是她眼中的一个算不上朋友的人。她在听到刘畅的死讯时至少也应该有些惊讶的神情吧,怎么会这么平静?就好像是一滩冰冷的死水,不会激起丝毫的涟漪。 “对,她死了,这里是无尽房间,早就告诉过你们,我们周围存在着很多的危险,随时可能丧命。”狼牙平静地回答着,“死亡在这里并不稀奇。” “哦”方若曦听了狼牙的话仍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轻声答应了一声,“也就是说,你们过不久也会死,是么?” 什什么? 我震惊地看着方若曦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似乎她刚刚只是说了一句非常平常的话,而不是这种惊人的言语。她到底是怎么了?因为刘畅的死受到了刺激么?她给我的感觉和之前那个热情开朗的女孩完全不同了!就算是受到了好朋友死亡的刺激,也不可能转化成这种性格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若曦,刘畅的死我们都很难过,你别这样。” 我艰难地开口安慰道,说真的我实在不想看到这样的方若曦,我宁可她悲伤、疯狂、歇斯底里,宁可她大哭大叫,也不想看到她这副看起来毫不在意的表情。 可是,我同时也清楚,安慰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无用而无力的东西,我们安慰人的时候,其实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可是却偏偏希望别人相信我们的安慰。我们其实什么都做不了,我们既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也不能分担对方的痛苦,甚至连感同身受都不过是骗人的话语,我们所有能做的一切,只有安慰而已,苍白无力的安慰而已。 听到了我的话,方若曦转头看向我,并没有再说什么话,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然而这微笑却完全没有让我感到安心,而是下意识地身上一冷。在那一个瞬间,我觉得方若曦露出的并不是什么微笑,而是一种邪笑,一种充满着嘲讽和恶意的笑容,让我觉得面前的好像是一个想要置我于死地的恶魔。 然而,等我回神再看,却发现她只是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眼神什么的也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似乎杠杆个都是我的错觉。 是我看错了么我皱皱眉,虽然我只和她接触了一天,可是我所了解的方若曦是个好姑娘,应该不会露出那样邪恶的笑容才是。也许只是我看错了吧。 “有吃的么?我饿了。” 听到方若曦再次开口,虽然和我预想的差了很多,可我也只能将她这种我预料之外的反应,归结于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将一边准备好留给她的烤兔子递给她,换回她一声道谢的话和一个微笑。 果然,是我看错了吧,这不还是一个懂礼貌温柔可爱的小姑娘嘛。 “对了,方若曦,问你个问题。”我突然想起了有关童话的那个提示词,之前我已经和林崖和余普也交流过了,可是却没有想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什么问题,你说。” 方若曦没有抬头,只是抬眼向我看了一眼。她是坐在地上的,而我则是站在她身边的,她这样看我一眼,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就好像看到一双上翻的白眼一样,说不出的诡异。然而除了感觉之外又没有什么其他的不对。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能当成是自己的神经过敏。 我撇撇嘴,暂时忘掉自己奇怪的感觉,开口问道“那个有关兔子的童话,除了龟兔赛跑之外,你还能想到什么?” “童话?”方若曦皱皱眉,看起来应该是在思考?“除了龟兔赛跑还有啊。” “还有什么?”我惊喜地问道。 本来我是连龟兔赛跑都没有想到了,这还是林崖想出来的。本来以为就是这个童话了,虽然没有看到乌龟,可是之前的几个漫画显示着,漫画之中的主角是不会全部出现的,那么也就很可能这里就是没有乌龟的,只有兔子这一个主角。 可是这个猜测却被狼牙给否掉了,虽然他没有看过龟兔赛跑的故事,可是他说,在无尽房间中,每一个重要的角色身上都一定是有标志的,而我们周围那成百上千的兔子身上都没有发现标志。一来这说明,它们并不是我们要找的重点,二来同样也是狼牙敢让我们将兔子做食物的原因之一。 这么说来,兔子的提示应该不是泛指这里所有的兔子,而仅仅是一只兔子而已。 “嗯,还有”方若曦点点头,“像是什么嫦娥奔月,玉兔捣药,哦,还有西游记里面那个玉兔国公主!就那个要嫁给唐僧那个!” 这好吧好吧,东方的神话什么的的确也算是在童话的范畴里啦!可是可是可是我问的是西方的啊啊啊! 虽然这里只说是童话之森,并没有说童话就一定是西方童话而不能是东方的,可是毕竟我们之前碰到的三个童话都是西方的,因此自然觉得这次的也是西方童话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个有没有西方的,外国的童话?” “那没了。” “” 方若曦白了我一眼,继续啃着她手里的兔子腿,我被她噎地一窒,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好吧没了那这里的童话到底会是啥?难道还真是龟兔赛跑咩? “有头绪了?” 听到狼牙的问话,我转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你看我像有头绪的样子么?不过如果真得是你说的那样,每个重要的任务或者生物都是由标志的,那么我们就继续前进,去找有标识的那个兔子或者其它什么的就行了吧?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们倒真是胆子大。” 听到方若曦突然说的话,我诧异地转头望去“什么?” “我说,你们还真是胆子大啊。”方若曦说着又抬眼看了我一眼,“既然知道这一段和兔子有关,周围有这么多的兔子,也敢将兔子作为食物,也不怕这些兔子转性,围上来反倒把你们吃了报仇。” 方若曦说得平淡,听在我耳朵里却一点都不平淡。她的话让我想起了无人之城中的那些老鼠,铺天盖地的数量加上强大的攻击力,那些可的确是吃人的呢。不过,虽说老话讲兔子急了还咬人,不过可没听说过兔子急了还吃人,而且周围这些看起来也只是图通的兔子,应该不会攻击我们吧应该 回答方若曦的林崖,似乎是看不惯方若曦这种嚣张而惹人厌的语气,林崖的话也带上了一丝冷淡“我们?好像你也吃了吧?如果它们扑上来攻击我们,你觉得自己能幸免?” 方若曦恰好啃完了最后一根骨头,将手中的骨头往地上一扔,从地上站起身来,直视着林崖微笑了一下“幸免?我没这么想啊,而且我也不需要。不过就是死嘛,很可怕么?” 方若曦的样子绝对不正常,这和我之前见到那个有正义感,热情的姑娘完全是两个人。听她现在的话,更像是有了求死之心。我倒是听说过,有人在绝境之中会放弃希望,渴望死亡,然而我们还完全没到绝望的地步,虽然自己的朋友死了的确难以接受,可是她也不至于就这样放弃了希望啊!她的承受能力有这么脆弱么? 我震惊地听着方若曦的言论,有些迷茫地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狼牙和林崖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而余普我没看错吧!他竟然微微皱着眉! 看到余普皱眉的样子也让我好是震惊了一阵,毕竟一天了,他的脸上除了面无表情就是面无表情,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面部瘫痪的疾病,然而此刻,他却是皱着眉盯着方若曦。 是什么竟然让万年面瘫帝皱眉了?或者换句话说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哎呀!开玩笑的,我只是开玩笑的,你们这么严肃干嘛?” 就在我思考着余普发现了什么的时候,方若曦却又突然发出一声轻笑,我皱着眉望向她,却发现她露出了一个很眼熟的微笑。虽然这个时候这个情况,微笑并不怎么合适,可是看到方若曦的笑容却又让我觉得她就是我熟悉的那个方若曦,没什么奇怪的。 方若曦啊我突然想起了之前在魔镜之中看到的真实的方若曦,那个两个人影的镜像,隐藏在阴影中邪恶而狰狞的那一位 第111章 童话之森(五十七) 兔子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都准备妥当了吧?没什么忘记的吧?”林崖背着背包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回头向我们询问道。 狼牙自然是不需要他担心的,说是询问,实际上询问的是我、方若曦和余普。只是我们本来就没什么东西要准备了,除了自己的随身物品,两个背包分别在林崖和狼牙的身上,大概林崖只是例行关心一下。 “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可准备的。” 听到方若曦的声音,我愣了一下,下意识转头向她看去,正好看到她不屑地摊摊手。这她说的是没错啦,可是这种事情,再怎么说也是林崖的一番好意啊 不过林崖显然也没什么兴趣和方若曦计较,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开始向前走去。 林崖和狼牙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我和方若曦跟在两人后,在我们身后的是余普,余普身后距离我们有一段距离的则是陈思和瞿影。 我故意稍微放慢脚步落到方若曦身后,等到和她稍微拉开距离了些,转身走到余普身边去。余普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了我一眼,开口问道。 余普“怎么?有事?” “我是想问问你方若曦的事情。”我回想着唯一看到余普面上有神情的那次,小声询问道,“刚才和方若曦谈话的时候,我看到你皱眉了?” “皱眉?”余普看了我一眼,“我皱眉有什么奇怪的么?” 有什么奇怪的?奇怪的地方大了去了!你这货难道不知道自己一直是面无表情的么? “我没见过你有什么其他的面部表情,只有那一次”我尝试地开口,不知道怎么,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故事。 然而余普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回答道。 “面部表情不过是让别人了解你情绪的工具罢了,我没有什么情绪的时候,自然也不需要做出什么面部表情来表达。” 这说法好像没什么不对?不过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那照你这个意思,感情您是心如死水波澜不惊?”我翻了个白眼,“喜怒哀乐这些不都是人之常情么?而且我们做出面部表情的时候,也不一定就是要表达自己的什么情绪吧,这只不过是一种人类的自然反应罢了。” “的确是人类的自然反应,只不过没什么用罢了。”余普的声音毫无起伏,听不出任何情绪,让我觉得好像是在和一个机器人对话一样,“就比如你刚才翻了个白眼,这说明你心里对我的话并不认同,甚至抱着一种鄙夷的态度。你不会直接说出来,可是你的表情却将这些真实地展露了出来。” “面部表情作为一种自然反应,并不是只会暴露出人想要表达的情绪而已,还有许多想要隐藏的情绪也会从面部表情中表达出来,所以——”余普转头看向我,“那不过是自己控制不了的无用东西而已。” 什么歪理我挑挑眉,看着他微微一笑“那照你这个说法,你一直做个面瘫就是为了不让人了解到你的情绪?” “不。”余普转回头去不再看我,而是目视着前方,“如果只是不想让人了解,那么我完全可以做出和心里不同的表情来误导别人,可是我并没有那么做。我面无表情,只是因为我没有情绪罢了。” “你就编吧你没有情绪”我再次翻了个白眼,“你当你是神仙还是和尚?或者不能沾染红尘的小仙女?人怎么可能没有情绪啊”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余普没有再回答我的话,只是淡淡问了一句。 我看得出他没什么和我闲扯得兴趣,因此也不纠缠,耸耸肩重新问到重点“我还想问,那时候你皱眉是发现了什么?嗯有关方若曦的。” “有关方若曦的”余普重复了一句,我正等着他的下句时,他却说道“没发现什么。” “没没发现什么?”我的嘴角抽了抽,“那你当时怎么会皱眉,你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啊。” 然而余普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沉默着。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可是他不说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想了想后,再次开口道。 “那我换个问题,你觉得方若曦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关她你有什么想法?” “不知道。”余普又是淡淡一句,不知所谓的话,就在我要被他这种敷衍地态度弄得生气时,他却又说道,“只是她晕倒前后所表现出来的表象人格十分不同,我有些诧异。” “表象人格不同这是什么意思?”我眯眯眼追问着。 “字面意思,简单理解就是晕倒前和晕倒后的性格发生了改变。”余普瞟了我一眼,虽然仍旧是没有面部表情,甚至连眉毛都没挑一下,可是我却偏偏觉得我受到了满满的鄙视 这货也不是个讨喜的货!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生气别生气,耐着性子继续问“性格改变是什么情况下才会出现的?方若曦性格改变的原因会是什么?” “性格改变的原因有很多,在我的工作中也不乏这样的案例,有的是受到过重大刺激导致性格突变,有的是开始装成另一个性格后来本身性格的暴露,也有的是人格分裂。”余普解释着,虽然仍然是没有什么情绪的简单陈述,但是也足够让我有些思绪了。 不过方若曦是着三种中的哪种情况?虽然之前觉得她是受到刘畅死亡的刺激才这样的,可是联想到之前魔镜中看到的镜像我觉得后两种似乎更可能一些。 然而本身性格的暴露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暴露出来?这对她并没有好处吧?难道是第三种?人格分裂么 “你觉得方若曦是人格分裂么?”我小心地看了方若曦一眼,压低声音询问着。 其实从心里,我觉得人格分裂似乎也不太可能,毕竟这种病,方若曦自己应该是知道的吧,既然她知道的话,那么总是会吃药什么的才是,可是接触了一整天完全没有听她提起过。况且她也不是自己转变了性格,而是被打晕后醒来就变了啊 “我不确定,没有经过详细的询问和测试,我也没办法确定她是不是人格分裂。”余普公式化地回答着,我本以为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他却又说道“不过,在她之前性格的时候,我倒是也发现过她说谎了,晕倒前她并不是完全诚实的,醒来后说的呵倒都是心里话。” 这货第一次听他笑啊好像只是笑得有点瘆人啊我皱皱眉,想着余普的话。 “你的意思是之前她是装出来的,现在才是真正的性格?不是受了刺激也不是人格分裂?” “事实上我说的三种情况都有可能,她可能是受了好友死去的刺激性格突变,可能是之前一直在伪装,也可能是人格分裂症患者,三种都有可能,就目前的情况我不能确定。” 说了等于没说。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就这还博士水平?我也是醉了。 “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不能随意给出结论,这是科学研究所要求的最基本的谨慎态度,我想这并不能成为你质疑我的理由。”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惊奇地转头瞪大眼睛看向余普,这货难道会读心术!?这么叼? “确实知道,你在想什么太好猜了。”虽然余普仍然是面无表情,可是我觉得我好像又受到了鄙视嗯?我为什么要说又?“你们在想什么,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有着什么样的情绪,有所隐瞒还是坦诚,我都知道。” 真的假的啊怎么觉得好像人肉测谎仪一样 “那你和我们接触这么久你都看出什么来了?”我撇撇嘴问道。 余普转头看了我三秒,正看得我心底发毛,他却又将头转了回去“你以为我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跟在你们后面,又为什么提出要加入你们?” “你是说” “因为我知道你说的有危险是真的。” “” 原来最精明的在这不过这种能力似乎会有大用啊!这里毕竟是无尽房间,有了余普在,能分得清所有的真话假话,这就能够保证情报的准确性和安全性。前提是要先确定他是可以相信的。 “你” 我刚要再和余普交流些什么,前面却传来了狼牙的声音。 “莫离?” 我转头望去,这才发现狼牙已经停下了脚步似乎有一会了,方若曦自然也跟着停下,此时正微微眯眼看着我和余普。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想起刚刚没有注意她和我们之间的距离,她该不会是听到我和余普的话了吧 “莫离?想什么呢?快过来看!” 林崖的声音将我唤回神来,这才发现,在前方似乎有些什么。一时间也没有心思继续思考方若曦的问题,从她身边走过向最前方走去。 呵呵 我下意识回头望向方若曦,后者却只给了我一个正常的灿烂笑容是我的错觉么?我好想听到她的冷笑声啊 “怎么了?” 狼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转头便对上他微微皱着眉关心的目光。 “啊没前面发现什这是!”我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询问的同时也看清了那究竟是什么。 “兔子,如你所见。”狼牙回答道“似乎是我们要找的那只。” 第112章 童话之森(五十八) 花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那的确就是我们要找的那只。 我看着前面树下的那只兔子,丝毫不认为我们有认错的可能。就算不看它头上那顶黑色的金边礼帽,不看脸上架着的金丝眼镜,不看他身上黑色的燕尾服,不看胸前金红色的领结、黑棕色的皮靴和手中黄色的雨伞吗,也能一看确定它就是我们在找的兔子——毕竟长耳朵上的“e”标志已经说明了一切。 “啊!”兔子突然原地蹦了一下,发出一声惊叫——人的惊叫。 虽然兔子突然说了人话确实是个很惊悚的事情啦不过在我见过狼人、巫婆、会说话的镜子、会吸血的鞋以及星辰大海之后,兔子会说话就似乎没什么可奇怪的了是吧? 我正思考着会说话的兔子是什么童话中的人物时,就看到兔子不安地蹦跳着,从身上礼服的口袋中掏出一个金色的怀表。 “要迟到了!迟到了迟到了!”兔子大叫着,很慌张地向一边的树林中窜去。 “哎!哎哎!等一下兔子先生!”看到兔子要走,我急忙出声喊道。 “不行不行,我没时间了没时间了!”兔子脚步不停地继续蹦跶着,只是回头朝我们晃了晃手中的怀表,“迟到了迟到了!我要快点走了!” “什么?是什么要迟到了?”我奇怪地问道。 然而,这次兔子好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又或者是听到了但是不准备回答我,头都没有回得继续向前蹦去。 眼看着兔子就要消失在树林中了,狼牙急忙冲我们喊道,率先向着兔子的方向追去“快走!我们追上它!不能让它跑了!” 我们来不及细想,连忙赶在狼牙后面向兔子追去。 说真的这个形象看起来是真得好眼熟啊我眯了眯眼睛思考着。 不是说我想起了这只兔子是哪个童话中的人物,实际上这是哪个童话我还是没有头绪,我指的眼熟是 黑色正装,金丝眼镜,加上一块怀表,这样的搭配我身边不就有一位么 我想着,向余普望去。感受到我的目光,余普转头看了我一眼,虽然没什么表情,而我也不会什么读心术,不过用狼牙吊坠想也能想到,这货肯定是在奇怪我为什么看他。 “你没觉得那只兔子和你挺像的?”我好心地为余普解惑。 “像?我没有豁嘴、胡须、红眼睛、大门牙和长耳朵。”余普不明所以地回答道,“如果你眼睛有什么问题的话,作为一名医生,我建议你去医院看看眼科。” 我刚想向余普解释一下他们像在哪里,那边狼牙却打断了我们的谈话“现在是你们聊天的时候么!莫离!想没想到这是什么童话?” “啊?”我下意识答应一声才反应过来狼牙说的是什么,“没,没有,我不记得哪个童话中有这只兔子!林崖呢?” 说话间我们已经追着兔子跑了一段了,然而并没有看到什么奇特的东西,那兔子也是一会向左一会向右跑,我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方向,只知道,是离我们来时的路越来越远了。 “我也不知道,我的印象里没有这样的童话。”林崖回答着我,同时转头询问另外两个人,然而余普和方若曦的答案也同样是不知道。 “你们有没有点智商?那是引路的兔子!爱丽丝梦游仙境里面的!” 一个预料之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愣了一秒才想起来那是陈思的声音。完全忘记了还有她和瞿影的存在了,想来现在的情况和之前在城堡中不同,他们也不敢不跟上来。 不过她刚刚说什么来着爱丽丝梦游仙境爱丽丝梦游仙境!对啊!那也是个童话! “她说的没错!就是呼就是爱丽丝梦游仙境!”想明白这一点我急忙将这个事情告诉身边的人。而此时,我这个体力渣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内容?”狼牙的话简明扼要,“快说!我先追上去!那兔子要跑掉了!” 我这才发现,那只兔子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再加上有树木的遮挡,现在只能断断续续看到它的身影一闪而过了。毕竟我们是一起在追,方若曦和余普我不确定,不过狼牙和林崖却都是为了配合我的速度而减缓了自己跑步的速度,眼看着就要跟丢了,我也不敢再耽误,急忙说道。 “就是一直兔子引路,找到一个能缩小人的花,吃了花后就能通过一个门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虽然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故事中,红桃皇后那些应该也是重点,可是说起兔子,它叫着迟到了什么是引路时发生的事,那么这么多信息应该足够了吧。 我话音未落,狼牙便如箭一般冲了出去,林崖则仍旧保持慢速跟着我们。一来是我们相信狼牙一个人不会有事,二来则是林崖也不放心我们,要保护我们吧。毕竟除了他们两个,剩下这几个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战五渣——包括两位男性在内。 等到我们追到狼牙的时候,他倒是已经停了下来,面前是一小片蓝色的花海。 “狼呼狼牙,兔兔子呢?”我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断断续续地问道。 一边问着,我便一边想要做到地上,双腿又酸又疼,幸好左脚的伤之前就已经完全好了,不然我可经不起遮掩个折腾。 狼牙看了我一眼,直接走过来拽住我的胳膊,阻止了我坐下,将我拉了起来“别坐着,站着活动一下双腿。那兔子跑到这附近吃了这种蓝色的花,然后就如你说的那样缩小了,紧接着就消失了。” “消消失了?”我不敢置信地反问道,“你是说你跟丢了?” 怎么可能!在我的认知里,狼牙是绝对不可能跟丢一只兔子的啊! “不是跟丢,是消失了,它吃了花缩小后,就冲进花丛里去了,然后就消失不见了。”狼牙说着指着花丛继续解释道“我注意看了,那些花都是静止的,如果那只兔子从那里过去,虽然它缩小了,可是也不可能完全没使花晃动的。况且这里花间的间隙不算很小,我仔细观察了,确实是消失了。” 我正思考着狼牙的话,又听到林崖说道。 林崖“不说这个,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四周都没有兔子啊。” 经过林崖的提醒,我这才想起来环顾四周,果然就如林崖所说,这周围是没有兔子的。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们跑过来的一路上,两都是随时能看到兔子的,而且数量绝对不少,然而在我们不知不觉间,那些兔子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这里一只都见不到。 我皱皱眉“是挺奇怪的啊这里既没有其他的兔子,那只说人话的兔子也不见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消失的话也许是因为它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余普插话道,我转头看向他,他平静地分析着“第一,那只兔子在原本的童话中就是为了引路,由此推测在这可能也是一样。原著中是引着爱丽丝吃掉变小的花然后进入仙境,而现在,变小的花就在我们面前。第二,那些普通的兔子不靠近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这里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而就目前所见,就是这些花了。第三,如果那只穿衣服的兔子真得是完成任务后消失了,那么目前唯一的线索应该就是这些花了,也许我们应该把花吃掉,就能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了。” 啊啊啊!条理分明的一二三点,可以,这很余普! 不过不得不说,余普的话很有道理,按照目前的情况推测也许我们确实应该吃掉那些花。 “的确,现在没有其他线索了。”狼牙点点头,“不过我们谁也不知道变小后会发生什么,所以还是先找一个人尝试一下,找到下一步的线索后再全体施行吧。” “嗯,说的有道理。”方若曦耸耸肩,微微一笑“问题是谁来做这个尝试呢?” 听到方若曦的问话,之前跟在我们身后的陈思和瞿影快速后退了几步。我本来没有想到他们,却因为他们突然的脚步声被吸引了注意,疑惑地转头向他们看去,却被陈思狠狠瞪了一眼。 陈思“你别看我!我是不会去给你们做试验品的!” 谁让你做试验品了!? 我翻了个白眼,摇摇头转了回来,不准备搭理她。看了看周围这几个人,狼牙也环视了一圈,不过最终他的眼神还是落在了陈思和瞿影身上。 这狼牙是真准备拿陈思或者瞿影做小白鼠? 我心里一惊,想想狼牙的性格和之前的言论,这真得是不无可能的!虽然我也并不喜欢陈思和瞿影,而且狼牙也看着那只兔子吃了花,这并不一定有危险。可是毕竟陈思和瞿影也没做过什么真正的恶事,也没有害过谁,顶多就是嘴欠了一些,太过“精明”了一些,拿他们做小白鼠会不会太过分了啊? 看着狼牙就要向两个人走去,我下意识地伸手拽住了他开口说道“哎哎!算了还是我来试验吧。” 第113章 童话之森(五十九) 缩小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狼牙转头看了我一眼,皱了邹眉“还用不着你,安静在一边待着。” 狼牙说着就要推开我的手,我连忙用力一抓没有被他推开“总是要有人试的,为什么就不能是我?” “既然总是要有人试的,为什么就要是你?”狼牙直视着我的眼睛,“又不是什么好事,你抢这个做什么?” “我想你知道是因为什么,我做不到逼迫别人去实验是否有危险。”我平静地回视着狼牙说道。 狼牙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嘴唇也抿了起来,和他接触了这么久,我知道这是代表着他现在心情很差,或者更准确说应该是有些生气,然而,我并没有准备让步。 狼牙“没人需要你去逼迫谁,你只要管好你自己静静看着就行了。” “我的确可以静静看下去,但是那也是一种逼迫不是么?如果我不阻止这种行为,我和帮凶无异。” 我能看出狼牙眼中汹涌的怒火,让我比较惊讶的是竟然还没到他忍耐的极限,按照以往的情况,他应该早就发火了才对,今天的他忍耐度格外地高呢。 其实我很清楚地知道,有时候我实在是固执得可怕,同时而更可怕的是,我固执得坚持着这种固执。 说起来陈思和瞿影和我没什么关系,算不上同伴,甚至还有些小过节,但是这也不能成为我谋杀他们的理由。对,没错,我说的是谋杀。 总有一个人是需要去试那个花的,但是这个人只能是自愿的,而不能是被逼迫的。逼迫别人去尝试可能有危险的事情,这在我眼中就是谋杀,而我不想狼牙做这种事,也不想做帮凶。 狼牙看着我沉默着,其他人也同样沉默着,我淡定地回视着狼牙满是怒气的眼睛,心中却异常平静。其实,也许我这么做也是出于私心吧,虽然很没有道理,我却相信善恶终有报,人永远都无法预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不希望有一天,我会在不愿意的情况下被人逼迫着尝试未知的危险。 “给我一个不逼迫他们的理由。”狼牙沉默良久后才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能够听出隐藏其中的怒意,然而奇怪的是,我却一点也不害怕。 我撇了撇嘴“我自愿来实验那个花的功效啊,实验这件事,一个人就足够了,不需要他们一起。” 狼牙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仰头将目光从我脸上移开,摇了摇头“这不是理由,你知道我要的是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一个能让我接受你那愚蠢的善良重新发作的理由!” “好吧,我给你理由。”我故意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耸了耸肩,“从我们目前的状况来说,我是最适合实验那种花的人选,你和林崖都是我们的主要攻击力,要随时预防可能出现的危险。而刚刚跑步时我观察过了,虽然很丢脸,但是我确实是我们所有人中体力最差了,我缩小后如果有什么其他状况,还要追赶兔子什么的话,至少我不会拖后腿。再者就是我相信就算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也不会不管我。” 我所说的并不是信口开河,在我结合了目前的情况思考后,我确实是这里实验花效果的最合适人选。我也能够看出,虽然狼牙不想承认,可是他也无法反驳我说的话。 “为什么你就一定要这样做呢?”狼牙一副无奈又懊恼的样子,“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这样的处事办法并不适合无尽房间啊!” “我也早就说过了啊,我想你知道答案的。”我微微垂眼,“而且我也已经开始改变了不是么?” 我早就说过了啊,别人是什么样的人,和我要做什么样的人毫无关系;这个世界是怎样的,和我要成为怎样的,也毫无关系。我只是想做我认为对的事,我只是想成为一个问心无愧的人。 只是我也已经开始杀人了啊,我的手上也已经染上鲜血了。 但是我不想那鲜血也沾染上我的灵魂。 我想狼牙一定是明白了我的话,因为他脸上浮现出一种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神态,他转头像林崖望去,似乎是想让林崖劝劝我,然而林崖也只是摇摇头,不知道林崖是清楚我不会被说服,还是同意我的做法。 “随便你吧。”狼牙终于吐出这样一句话,又转头看向陈思和瞿影的方向,看来他是因为拿我没办法而迁怒陈思和瞿影了。 终于得到同意后,我走到花丛边上蹲下身,看着那些蓝色的小花。 每一朵小花都有九片花瓣,凑近还能嗅到一点淡淡的香气,这种香气有点像百合,又有点像栀子,蓝色的花朵中心是嫩黄色的花蕊,看起来很是精致而美丽。 要说一点不紧张那是骗人的,毕竟谁也不敢保证它没有毒,只是这是现在我们唯一的线索,按理来说它的存在应该不是为了把我们毒死才是,像童话中一样,变小的可能性比较大。 就算我在这里想得再多,花是不可能自己告诉我它到底有什么功效的,因此我也不再纠结,一咬牙一闭眼,扯下了一片花瓣放到口中。 出乎我预料的,这花的味道倒是不错,完全没有什么异味,只有清香和甘甜,带着微微的一丝苦味。花瓣很甘甜,而且竟然有着很丰富的汁水,吃到嘴里并不觉得难受,反而像是一种比较新奇的零食,并不会让人产生排斥的感觉。 直到将一片花瓣完全咽入口中,我仔细感觉着,也没有发现身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好像我只是吃了一片普通的花瓣,这些也只是普通的野花而已。 就在我刚想向狼牙确认一下,那兔子是不是真得吃了这个花才缩小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眼前的景物都在放大,它们一直放大,几秒之后才停了下来。 看着原本只到我脚踝高低的蓝色小花突然变得和我差不多高低,我愣了几秒才反映过来,并不是景物变大了,而是我缩小了——花瓣的效果显示出来了。 “莫离?” 听到狼牙的呼唤,我转过头去,瞠目结舌地抬头望着他们几个。这大概就是进入巨人国的感觉吧,现在的我大概只有狼牙一根食指的大小。 狼牙弯下身伸出一只手当我身边,我会意地爬到他手上让他将我从地上捡起来,顿时又有了一种孙悟空游览五指山的感觉。这真得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你原本熟悉的世界突然之间改变了比例,你不再是你,而变成了“迷你你”,我想能够体验这种奇遇的人,全世界也没几个吧? “看起来,除了缩小,你似乎没有什么其他不对的地方?” 应该是因为我缩小了的缘故,此时再听狼牙说话,就好像是在听天上打雷一样。而现在的我说话,大概对于狼牙他们,就和蚊子叫没什么区别吧?因此我只能用尽全力大喊道“没有什么不对!只是我也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线索!” “没有其他的线索?这是为什么?那只兔子把我们带到这应该就是因为这些蓝色的花。”林崖也帮忙分析着,“也许是需要什么条件我们才能找到下一步的线索?” 条件什么条件?我皱皱眉,这里除了花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啊,除了变小还有什么嘛? “也许是需要我们全都变小。” 意料之外的声音响起,我转头向陈思望去,她脸上有很明显的别扭的神情,似乎是不太适应和我们这么交流。 “就就像网络游戏的副本啊一般有什么开启要求的话,是要全员满足才可以的” 陈思微微仰头,摆出一种不可一世的样子,看起来还是很讨厌,不过她的话倒是真得有些价值呢也许她说得没错? 因为发言的是陈思,所以瞿影也破天荒地加入了讨论的队伍“对,对对,一定是思思说得那样的!再说了,现在都知道花没问题了,我们就试试思思说得方法呗。” “可以试试。”狼牙思考了一会后,也同意了这个提议,“那就都吃下花吧。” 狼牙说完,先是将我放回了地上,接着便率先扯下了一片花瓣放入口中,几秒之后,他便缩小到和我差不多大小的样子了。 而其他人也跟着狼牙吃下了花瓣,等到他们都缩小后,我不禁有了种错觉,似乎不是我们缩小了,而是我们进入了另一个巨大的世界。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是我们缩小的同时,我们身上的东西也同时缩小了,包括衣服和背包等等。也幸亏是这样,否则我们就没办法带着我们的物资了。 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虽然我们全部缩小了,可是除了缩小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新的线索,也没有爱丽丝梦游仙境中通往仙境的小门,什么都没有,只有缩小了的我们七脸懵逼面面相觑。 难道这里的花不是为了让自己吃掉,从而使身体缩小的么? 第114章 童话之森(六十) 聚会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哎,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还能走回来时的路啊。”我一边走着一边询问着狼牙。 缩小后也是挺不方便的,这树林里的路,虽然之前看着都很平坦,可是缩小后,那些细小的坑坑洼洼才突然体现出了存在感,本来对我们毫无影响的小坑洼,现在全成了一个个能将我们绊倒的地方,本来我们完全感觉不到的小草,现在最低也变成到我们腰以上的高度,这使得我们走得格外艰难。 狼牙转头看了我一眼,恰好这时,我刚走过一个小坑洼,他便伸手拉了我一把,并且回答道“恐怕走回那条路需要几个小时吧,虽然之前追着兔子没有跑多远,可是问题是我们现在缩小了,每个小时能走的路程也跟着缩短了很多。” “几个小时?我觉得我们刚刚也只跑了几分钟而已啊。”我有些惊呆地皱皱眉,“我们跑过的那段路程,应该也就只有八百米左右啊,多说也不会到一千米的。” “大概四个小时吧。” 我话音刚落,余普的声音响起,我闻声转过头去,看向余普一脸淡定的表情,让我怀疑他是不是信口胡说的。 可是凭我对余普的了解,他应该不会主动说出一个虚假的数字,因此我惊奇地问道“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随意估算的,结果应该差得不会太多。” 余普的回答倒是很谨慎,可是想想之前他怀表的时间只差了三分钟我觉得他的话可信度极高,而误差极小。 他继续解释道“看我们目前的身材比例,我推断应该是缩小了17倍到18倍之间,而我们的行走速度应该也是同比减慢了17倍到18倍,这样算起来,以米路程为假设路程,再加上一些由于我们体型减小后衍生出的问题所需要的解决时间,四个小时应该不会差太多。” 啊虽然我有些懵懵的,但是余普的解释也还是大概明白了,可是想想四个小时的路程,恐怕我们会直接走到下午去吧这该死的兔子!把我们引到那花丛那就是为了坑我们的么?前面那段荆棘墙的钥匙还没有着落啊?会不会是兔子身上的什么东西?可是那只兔子消失了啊!唉什么事啊这是,真愁人。 “路程倒不是问题,多用点时间总会走到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我觉得有些不对。” 林崖也加入到我们的讨论之中来,我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奇怪地问道“不对是指什么?” “兔子。”狼牙插嘴道。 “兔子?那只消失的兔子么?”我还是没明白两个人的意思,那只兔子消失后没再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这两个人是在说什么? 林崖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不是那只特殊的兔子,是那些普通的兔子。你没发现么?我们走了这么久,没再看到周围有兔子出现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哎”我转头望了望周围,果然如同林崖所说,周围一只兔子都没有,“那些兔子都到哪里去了?真得我一只都没看到。” “余普,我们走了多久了?”狼牙没有说兔子的问题,反而是转头向余普询问道。 余普闻言掏出了自己的怀表,看了眼时间后回复狼牙道“大概两个半小时了,如果方向没有问题的话,应该已经走了一小半路程了。” 两个半小时?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么?我皱皱眉,按理说如果我们已经走了两个半小时,那么周围不应该一只兔子都没看到啊。虽然除了兔子之外,什么蚂蚁之类的昆虫也一只都没有出现过,不过毕竟我已经清楚这里的生态系统有多么地反常和不合理了,因此没有昆虫什么的我倒是还能够接受。 可是,怎么会还没看到兔子呢! 虽然之前追着那只兔子跑的时候我没有特别注意,可是我还是记得路途经过的地方兔子出现了很多的,尽管最后我想不起来兔子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但是也模糊地有感觉,那应该是在接近花丛的地方才消失的,在路程半处时一定还有。然而,现在我们已经走过大半路程了,却还是没有看到兔子啊! “这好像不太对啊”我皱着眉仔细环顾着四周,希望能找出哪怕一只兔子的存在,可是还是没有发现,“按理说不应该到了这还没看到兔子啊狼牙,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的确不太正常,小心一些吧。”狼牙沉声说道,听不出任何情绪。 小心一些我怎么觉得心里毛毛的? 不过现在想别的也没用,除了继续向前走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之前的路程中,所有打开荆棘墙的钥匙都是在我们前进的途中自动出现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兔子消失、线索中断后,我们讨论后决定重新回到那条路上,继续向荆棘墙前进。 但愿是我们想得太多吧,可是我自己都知道这种想法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也许换一种角度看,那些兔子的消失就是我们现在新的线索,只是我们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代表着什么。 路程是遥远和枯燥的,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才终于走出了树林,找到了我们来时的路。此时,余普的表显示着,现在的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两点了,我们的确走了三个多小时接近四个小时的时间才回到了这条路上。 毕竟时将近四个小时的路程,即便是身体缩小了,可是我们也还是会觉得累得,因此我们便原地坐了下来,准备休息一会再继续前进。 那些兔子是真得消失了啊早上我们在这里吃烤兔肉的时候,周围可是零零散散有很多兔子的,可是现在却一只都没有了,就好像一瞬间所有兔子都消失了一样。 我回想起无人之城中的那些老鼠,开始时我们也从没在城市中见到它们,也是后来才知道它们全都藏在城市地下的管道里,可是现在我们面对的不是老鼠而是兔子啊虽说兔子好像也是有打洞的习惯,可是这一路上我们也没看到什么兔子洞啊,而且它们似乎也不是昼伏夜出的生物,不应该大白天就全都无影无踪了才是。 我将周围都看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和兔子有关的东西,不过我倒是有了其他发现——那棵黑色的树。 那棵黑色的树终于有变化了,它就和其他所有的景物一样,在我的视野中变大了十几倍。我突然有些懵,之前走了那么多的路,可是这棵树在我视野中的大小都没有任何的改变,我以为这是房间的一种设定,它在视野中永远会是那样的大小,可是现在它却变大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总觉得这似乎意味着什么,却又完全没有头绪,想不明白。 “那棵树也变大了。” 我看了看旁边的余普,微微叹了口气“是啊,总觉得好像有点奇怪,可是又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那真得有什么意义存在的话,总会知道的。” 这算是安慰么?我奇怪地偏头看了余普一眼,微微一笑。他说得也没什么不对嘛,确实是这样的,总会知道的,我只要保证自己能活着走下去就好了。 休息过后,我们重新开始前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一段的距离似乎比之前每两面荆棘墙间的距离都要短,因为没过多久,我们就走到了荆棘栅栏开始出现的地段了。 而出乎意料的是,那只消失的兔子正在荆棘栅栏的路段前等着我们。 “是你!”看到兔子的出现,我发出一声惊叫,急忙跑了两步到它面前。 此时,那只穿着礼服的兔子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大小,看起来有我三四倍那么大,完全是个庞然大物一样的存在。因此我也不敢太接近它,在和它还有些距离的地方站住,和它交谈。 “对,没错,是我。”兔子说着,露出了一个笑——别问我兔子是怎么笑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开口说道“我在这等你们很久了啊,有了你们我们才能开始举办聚会啊,你们来得真是太慢了。” 它说着,还掏出了怀表看了看上面的时间,一只兔子脚飞快地在地上点了几下。 “你说的是什么聚会?”狼牙皱着眉询问着,同时伸手将我拉到了他身后,“我们并不知道要参加什么聚会。” “参加?不不不,你们误会了。”兔子说着抖了抖耳朵“我和聚会当然是和我的同类一起参加啊,你们并不是客人,只是我们的食物罢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映出这话中的危险,下意识靠近了狼牙一些,其他人也同时戒备了起来。这什么情况,难道我们看起来就这么好吃?之前是老鼠,现在又是兔子? 那兔子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我们的敌意一样,又或者感觉到了也不在意,只是想我们身后指了指“呐,参加聚会的客人来了。” 我下意识回头望去,呼吸瞬间一窒——成百上千只兔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此时正密密麻麻挤在我们的身后。 这场景似曾相识啊只是不是什么好场景。 第115章 童话之森(六十一) 逃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现在要怎么办啊?狼牙?”我咽了咽口水小声询问着狼牙。 虽然兔子在平时看起来是种很温顺可爱的动物,可是任何一种拥有着比你大数倍身形的生物,你看到时都只会觉得危险。更何况是你已经知道,自己是被视作食物的时候。 我第一次觉得兔子眼的红色一点都不好看,甚至有种恶魔之眼的感觉。想想几个小时之前,这些兔子还是任由我们宰割的早餐食材,而现在,捕食者和被捕食者的关系已经对调。 “我也正在想办法,可是兔子是昼伏夜出的生物,就算我们现在跑进荆棘栅栏的区域里去,那里昏暗的环境对兔子也没有什么影响。”狼牙压低声音对我说道,“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缩小了,这样的体型差距,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 “你是说你也没办法杀死这些兔子么?”我皱着眉问道,没有想到情况已经这样严峻了,难道除了逃跑之外,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么? 狼牙点点头“是的,我们的武器也缩小了。那么短的一把小刀,想要划破兔子的皮毛都不知道能不能办到,我们所有人正面对抗一只兔子都不一定能取胜,更别说这里成百上千只兔子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陈思尖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循声向她望去,她正瞪视着前面那只礼服兔子,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和不满。从她颤抖的身体和声线也能看出,她也很清楚我们目前的情况有多么危险,内心充满了恐惧。 “我怎么了?”那只兔子不紧不慢得说着,甚至摘下了脸上的眼镜,从胸口的口袋中掏出一块手帕擦拭着它的眼镜。 陈思歇斯底里地大叫着“我们是人!是人!你,还有那些都只是兔子!都是兔子而已!你们怎么可以把我们当成食物!需要食物的话,周围到处都是杂草,你们去吃啊!去吃啊!” 兔子安静地听她说完,将擦拭好的眼镜重新戴上,脸上露出一种似乎是嘲讽的表情“人类又怎么样?兔子又怎么样?现在我们兔子才是强者,而你们人类不过是我们的玩具罢了!你们将我们当成食物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身份对换一下就不能接受了?可笑!” 尽管作为人类,我并不想听到自己是兔子的玩具这样的论调,然而我又不得不承认,我找不出任何理由去反驳兔子的话。我能反驳它什么呢?兔子比人低一等这本身就是人类自己做出的判断,如果真得讲道理的话,我们唯一能将兔子等等动物作为食物的理由,只有人类比它们强大这一点。 因为人类更加强大,人类拥有更高的武力,所以在这个适者生存弱肉强食的自然中,人类才有权利将其他动物作为自己的食物,作为自己生活用品的原料。而现在,当兔子比我们更加强大时,他们要将我们作为食物,我们也没有任何理由能反驳它们不是么。 “我不想和你们这些人类再说什么了,虽然你们人类的味道还没有青草美味,但是吃掉你们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有趣的经历吧。” 兔子笑着说完后,它的耳朵大幅度晃了晃,那似乎是一种信号,而这种信号在兔子中意味着——进攻。 身后的兔子们开始蠢蠢欲动,它们已经不满足于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们这些并不可口的食物了,最前面的兔子已经紧紧盯住我们,直觉告诉我,它们马上就会扑过来,也许就在下一秒! “准备,一会分成两路,从前面那只兔子的两侧跑过去,然后继续向荆棘墙的方向跑。”狼牙压低了声音说道。 尽管他的声音很小,可是兔子毕竟是一种听觉灵敏的生物,我听着他的话的同时,分心望着另一边那只兔子的情况。不过不知道是这个音量兔子听不到,还是它已经沉浸在即将杀死我们的喜悦中,它似乎没有听到我们的计划,而狼牙还在继续说道。 “我们现在身体缩小了,正面对抗这些兔子根本不可能,因此只能智取。”狼牙向我们说着他的计划,“两边的荆棘栅栏是越来越高的,等到它们变成比我们高的时候,我们就能把缩小后的身体藏进荆棘刺的缝隙中,而这些兔子们的体型太大,它们是没有办法进入荆棘刺的空隙的,依靠着荆棘的掩护,我们就能阻挡住它们!” 虽然我对狼牙所说的办法持怀疑态度,毕竟我也刚刚才变小几个小时,不知道他所述偶的是否真得可行,可是目前的情况我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只能祈祷着狼牙的计划真得能够奏效。 “准备” 狼牙的话让我绷紧了神经,随时准备开始新一轮的逃命 “跑!” 随着狼牙的一声大喊,我本能地向着前面那只兔子跑去。那只兔子似乎也没有想到我们会突然向他跑过去,愣了一下就准备向我们扑过来。 幸好这只兔子的体型算不上很大,放在普通的兔子中应该还算是只小兔子,不过在我眼里,也不是我们现在能对付的体型。然而让我震惊的是,狼牙并没有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从兔子的两边绕过去,而是直接冲着兔子的正面冲了过去! 看着他冲过去的身形我心中猛然一沉,好在身体本能地依照原本的计划向前冲着,电花火石之间,我都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等我回过神来,那只兔子已经侧摔到了地上,而狼牙也绕过了它,向我冲了过来,一伸手将我整个人甩了起来。 “啊——” 我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尖叫,回过神来时却发现,我已经到了狼牙的背上。原本背在他背上的背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背到了身前,而他连停顿都没停顿一下,就将我背了起来继续向前冲去。 然而,我本来就是跑得最慢的,而虽然不知道刚刚狼牙做了什么,可是让那只兔子摔倒显然也需要时间,而狼牙背起我又背着一个包也大大减慢了他的速度,此时我们两个人已经成为跑在最后的人了。 我趴在狼牙的背上,扭头向身后看了一眼,一大片白色翻滚着向我们涌过来,如果不是知道那些是兔子,我甚至怀疑那些是豺狼,是虎豹。此时我们已经进入了有荆棘栅栏的路段,周围的环境显著地暗了下来。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那些兔子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淡红色的光,像是一盏盏催命的灯笼,在黑暗中跳跃浮动,向我们追赶而来! 而由于背着我的缘故,狼牙的速度必然受到了影响,虽然他不至于被前面的其他人落下,可是他也没有办法追上其他人,反而是与身后那些兔子的距离越来越近,而且这种距离缩短得很快,我已经觉得那些兔子巨大的牙齿马上就要落到我的身上了! 他不应该背我的,如果没有我,狼牙的速度绝对不会被这些白色的恶魔追上。然而,现在我也没办法叫他再把我放下来,毕竟这种情况,我是没有办法在移动中从他背上下来的,如果他停下来将我放下来,那么我们马上就会被后面的兔子追上,这样我们两个人都逃不了,而另一种方法 “狼牙!把我扔下去吧!”我对着狼牙耳边大喊,迎面而来的风呼啸着刮过我耳边,灌入我口中。 狼牙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向前奔跑着,我知道不是因为风吹散了我的声音使他没听到我的话,而是他听到了,但是却不想那么做。 “把我丢下去吧!这样你是跑不过后面的兔子的!” 说不怕是假的,我一直都是个怂人,一直都怕死,但是我不想让任何人因我而死。就连陈思、瞿影那样的人,我都不愿意用他们的生命来替自己尝试危险,更别说是已经算是同伴的狼牙了。 “你放开我” “闭嘴!抱紧我!” 我的第三次劝说还没有出口,狼牙却怒吼着打断了我。趴在他的背上,我能感觉得到他紧绷的肌肉已经用出了全力了,现在的速度应该已经是他的最大速度了,考虑到之后体力消耗的因素,他只会越来越慢,被兔子追上恐怕也就是迟早的事了。 我知道背着我的这个人有多么执着,此时,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也早已不再怀疑他说过的,用生命保护我的承诺的真假。然而一个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保护我的人,这世界上恐怕就这么一个了,我又怎么忍心让他陪我死呢? 我俯身在他的后背上,狼牙吊坠在我的胸口和他的背心之间,它的存在突然让我明白,也许特殊的不仅仅是我对于狼牙,他对于我,同样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你这样我们会一起死的,放我下来吧。“ “闭嘴!我说了,我不死你就不会死!安静一点,女人!” 这是愚蠢么,明明自己能够活下去,却非要为了别人赔上自己的性命。 我想我错得离谱,如果狼牙和我不是一路人,又能是什么呢? 第116章 童话之森(六十二) 办法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当我感到狼牙停止了移动而睁开眼时,却发现我们又一次奇迹般得死里逃生。 之前明明我已经闭上眼睛等死了,可是却没想到,狼牙真得赶在那些兔子追上我们之前背着我躲到了荆棘刺的空隙之间。 我从狼牙的侧面伸头看去,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张白色毛茸茸的嘴。也许这在平时看上去一点都不可怕甚至还有点萌,然而此时却实在是吓人得紧。 “缩回去,老实带着,我看看我们怎么继续向前走。” 狼牙低喝了我一声,同时将我向后挤了挤,我这才想起他是挡在我身前的,虽然荆棘刺的空隙能够藏下现在我们缩小后的身体,可是要藏下我们两个还是比较勉强。不过好在狼牙是把背包背在前面的,也算是形成了一个不怎么坚固的盾牌。然而我在后面乱动的话就可能将狼牙挤出去,发现这一点后我连忙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仔细地尽量向后靠去,配合着荆棘刺的空去弯曲自己的身体,给狼牙留出更大的空间。 看着狼牙挡在我前面的身影,一时间除了老实躲在这,我也想不到其他事情能做,只好靠着后面的荆棘枝胡思乱想着。也许我真得是很好运的,毕竟狼牙这种经历过很多无尽房间的人也许现在就这么一个。想想看,如果没有他,说不定我早就死个十几次了。而仔细回忆一下,从进入无尽房间一直到现在,狼牙救过我多少次了?三次?还是四次?又或者更多。 我心中升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似乎来得很突然,又似乎蓄谋已久,似乎只是一时升起的悸动,又或者是这么长时间生死之间累积而出的东西渐渐浮现。我曾经怀疑过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曾经把他的承诺当做一个笑话,甚至在他好几次救过我后,依然认为那只是他自愿而为的事情,只是因为我对他又利用价值而已,我根本不必对他感到感谢或者愧疚之类。 然而,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人似乎总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因为他对我无条件地帮助和保护,我就将这当成了理所应当,不对他的帮助做出任何感谢,甚至数次在心中批判他的为人。然而,实际上,不管他对我的帮助是不是有理由的,不管他救我是因为什么原因,帮助就是帮助,救了我就是救了我。 他救了我的命,不止一次,这是我欠他的,不能因为任何原因,不能因为他是不是有其他动机就将这些贬值。也许最初联系我们的的确是狼牙吊坠,只是现在,我们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危险,共同经历过命垂一线的艰难,我想我已经没有办法将他当做一个陌生人,或者普通的同伴了。 我深呼出一口气,这次第一次想清楚了狼牙对于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既然想清楚了心中的问题,那么现在就要解决一下目前的危机了。 我转头望了望四周,由于荆棘和兔群的阻挡,我找不到其他人的位置,不过之前也没有听到惨叫什么的,而且我和狼牙是跑在最后肚饿,既然我们都没事,想来大家目前应该是都被困在了荆棘刺的空隙中,虽然被那群兔子堵着不能移动,但是至少暂时性命无忧。 “狼牙!莫离!你们没事吧!” 林崖的声音从我们的左侧传来,我循声望去,透过荆棘枝的空隙隐约看到了他的身影。我这才发现,着荆棘没有我想象中的茂密,大的空隙完全足够我钻过去。我尝试了一下,从一个稍大些的空隙向旁边移动了一下,将原本所占的位置完全留给狼牙。 “我们没事!”狼牙扭头回了林崖一声,同时发现了我让出的位置,便也向后移动了些,将自己的身形完全隐藏在了荆棘枝的空隙间。 “想想现在要怎么办吧!难道我们要困死在这里么!?”陈思的声音也从左侧传来,听声音应该比林崖要近一些,“这些荆棘的空隙足够大,我能穿过去,直接穿过这个荆棘丛,到达另一边这样行不行?” “不!不行!不能到荆棘的另一边去!”我隐约看到,陈思说话的同时就想要穿过荆棘丛,想到她可能不知道不能去荆棘栅栏外侧树林这件事,我急忙大声阻止她,“不能去那边!据说会迷失在那边不能再回来!不要冒险!”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陈思的声音带着些慌张和气愤,“难道就困死在这么!” 没人理会陈思的抱怨,沉默了一会后,林崖的声音再次传来“看这个样子,我们可以不纵向穿过荆棘丛,但是在荆棘丛中向荆棘墙的方向移动。” “这点的确可能,但是荆棘墙的钥匙呢?没有荆棘墙的钥匙,穿过去也只是换一个地方困着。”余普毫无起伏的声音永远那么有特色。 “莫离,想想这一段的钥匙是什么。” 狼牙的声音传入我耳中,他提出的问题却问得我一愣,我转头望向他“钥匙?我没有接到有关那个的提示啊。” 狼牙没有转头看我,而是依旧警惕着仍然不断尝试想要挤进荆棘丛中的兔子们“不,提示一定已经出现了,这种由数个小关卡组成的房间,每个小关卡中只可能有一个危险,而这一段的危险很明显就是这些兔群,而且无尽房间中是不可能出现绝境的。” “这就意味着提示一定出现过么?可是我们之前一直在一起啊,唯一听到的话就是那兔子说的话,那些话你也都听到了啊,它并没有说怎么打开荆棘墙啊。” “我回想了这一段我们所有的经历,推理出了这样一种假设。”狼牙没有理会我的话,而是摇了摇头说道,“那只兔子的话有着这样的意味,如果我们没有全部吃了花变小的话,所谓的聚会不会举行,这些兔子也不会攻击我们,因此我敢肯定,我们全部吃了花变小这点没有错。那么在我们全部变小之后,无论我们做什么行动,无论我们从什么地方开始被这些兔子追,我们都是没有办法抵抗它们的,能做的就只有逃跑。” “而无尽房间中是不可能出现绝境的所以摆脱危险的方式一定已经出现过了,只是我们没有注意到?”我下意识地开口接着说道。 “没错。” 我想我明白狼牙的意思了,这么说来,现在的情况就像从前一样,一定是有什么被我们忽略了,而那就是拜托这些兔子,走过荆棘墙的关键! 我仔细回想着早上起来后的每一点事情,每一个环节,仔细查找着自己的记忆,兔子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个动作。这里唯一特殊的只有那只穿着礼服的兔子,难道钥匙会是它身上的某个东西? 我向四周望了望,寻找着那只兔子的身影,然而却一无所获,它似乎消失了一样,似乎它只是为了引出这场“聚会”而已,聚会开始,它便消失了。 等等聚会? 我皱了皱眉,回想着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情节。兔子引导爱丽丝吃了变小的花,变小之后便可以进入通往梦境的门,到参加聚会的地方去现在有了花有了缩小后的我们那么通往梦境的门就是 “没有钥匙!” 想清楚了关键,我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我话音未落,旁边却响起一阵轻笑“呵我们知道没有钥匙,你不需要再大声提醒我们了,谢谢哦。” 方若曦很不对,我想所有人都感觉出来了,但是现在也没人有闲心理会她。至少狼牙很清楚我绝不是在说我们的问题,他显然已经感觉到,我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说的没有钥匙是什么意思?这一段的荆棘墙没有钥匙能打开?”狼牙转头看向我,“或者是不需要钥匙来打开?” “不需要钥匙来打开!”我兴奋地对狼牙解释道“原本的情节中,通往梦境的门并不是上了锁,而是因为太小,正常大小的爱丽丝进不去,但是吃花朵缩小了身体后就能通过那道门了!这就和我们现在的情况一样,我们吃了花瓣缩小身体,这就是通过这段荆棘墙的方法!如果我想的没错,荆棘墙也是有我们现在待的这种空隙的,荆棘栅栏我们有限制不能穿过,但是荆棘墙是可以穿过的!只要穿过了荆棘墙,自然也就拜托这些兔子了!” “很有道理的推理,我觉得可以试试看。” 最先响应我的是余普,看来他也觉得我说得有道理。紧接着林崖也说道。 林崖“也许真得是莫离说得那样,只要荆棘墙也有空隙,我想我们的确是可以钻过去的,并不需要钥匙打开它。” 得到了两个人的支持,我更加相信自己的推断,转头兴奋地望向狼牙等待他的意见。 狼牙却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 我正觉得他笑得莫名其妙时,听到他开口说道“可以一试。“ 第117章 童话之森(六十三) 通过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没想到莫离的猜测竟然是对的,竟然真得不需要钥匙就能通过荆棘墙!” 我无暇去回应林崖的话,要从荆棘的空隙间穿过来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虽然那空隙足够大,但是形状也是奇形怪状的,想要钻过去也需要不断改变自己的动作。这让我觉得好像是被强迫着做了好久的瑜伽,虽然是这种不剧烈的运动,不至于让我像跑步一样气喘,可是也觉得十分疲惫。 “看来这里的设定也许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死板。”狼牙这种体能异常的人,这点运动当然不会觉得累,“或许我们可以不局限于原本的设定,也是我最近太迟钝了,无尽房间本来就是一个很真实,又充满了无限可能的地方。” 充满了无限可能么我瘫在地上思考着狼牙的话,这么说来,也许对于房间中的事情应该跳出常规去思考,摆脱思维定式,这样也许能得到更多的“惊喜”。 “比起这个,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要怎么变回原状吧?”余普在一边插话道。 我转头观察了一下四周,两边仍然是荆棘栅栏的昏暗环境,前面应该也是一样的,穿过栅栏所在的区域,我们会进入一个新的童话情节中。只是看看周围树木和荆棘栅栏的高矮,似乎确实和以前一样的,应该是对应我们未缩小的高度的,可是现在已经缩小了的我们要怎么变回原本的大小? “我记得爱丽丝梦游仙境中,那个花缩小后好像有两种方式再次变化,一种是它有时效性,时间过后就会自己变回原样,而另一种则需要另一种效果是变大的花。”我努力回忆着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内容,虽然对于那个童话不是很了解,但还是隐约有些印象的。 林崖点点头“我也隐约记得是莫离说的那样的,这么说来,只要等一段时间,我们应该就能恢复原状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就继续走吧,现在才下午,不知道这里还有多少个童话要走。”狼牙皱着眉看了看我,我觉得他好像是在询问我需不需要休息,可是我也不确定他是这个意思,因此迟疑地摇了摇头示意不需要。 似乎我猜对了狼牙的意思,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转头继续说道“继续走吧,争取在天黑之前解决这一段的童话。” 我从地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继续前进,现在看来,我们这些人里面真得是我的体能是最差的了,不过我也不能因此就成为拖累不是?既然还能坚持,我没有理由因为自己一个人要求所有人跟我一起休息。 虽然现在看起来,我们在的这个环境没什么危险,可是这里毕竟是无尽房间之中,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又会有什么危险来临,所以还是尽快走出去比较安心,哪怕也就只能安心七天,便又要进入挣扎生存的轮回,也许一直到死亡才会结束。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一段有荆棘栅栏的路段似乎比以前短得多,两侧的荆棘栅栏也消失得快得多。并不是说我们这次走出有荆棘栅栏路段的时间缩短了,恰恰是因为这时间和我们以前走过的荆棘栅栏路段所用时间差不多,所以我才觉得这里实际的路程要短得多,毕竟我们现在的身体是缩小后的,行走的速度自然也比以前慢得多。 这种感觉就好像这一段的路程长短是按照我们现在身体大小的比例设定的? 当荆棘栅栏完全消失后,我皱着眉回头望了一眼那路段,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就好像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路段一样,即便我们行走速度慢了十几倍,走出荆棘栅栏路段的时间却也没什么不同。 “这段路程缩短了。”余普的声音让我转头向他望去,看来不止是我一个人发现了这个问题,他晃了晃手中的怀表说道“我大概计算了一下时间,之前我们走过的,有荆棘栅栏的那种昏暗环境的范围应该是差不多等长的,而这次的变短了很多,应该是配合我们缩小后的身体,因为我们走过这个范围的时间都是差不多的。” “这么说这破地球意识还挺人性化的?”我苦笑声调侃道,随即想到另一个问题,“这么说来,其实我们的每一步都是在地球意识的计算之内的么或者应该说到达这里的我们一定是缩小的状态?” 我突然醒悟过来,如果我们一定会以缩小状态到达这里的话,那么就说明 “那个花不可能是有时效性的,这样就不能保证我们一定能在时效时间内,穿过那段配合缩小后我们而设定的荆棘栅栏路段。”余普点点头,肯定着我的猜测,“所以一定有能够让我们还原的东西,也许是花,也许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不不不不对。”我皱着眉摇摇头,“时效性的话只要时间足够长,能够保证从花丛那里走到,也许这不能作为证明。” 这其中存在着无数种的可能性,时效性并非完全不可能,也许这一段路程距离的缩短,只是地球意识仁慈地小小降低了难度,如果刚穿过荆棘墙时时效消失,那也不是走过这段路的不是么? 余普沉默了几秒,思考着我的话“对你说的对,这不能作为那花的效果不是时效性的证明不过我还是觉得,也许有什么东西能会将我们变回原来的大小。” “也许吧不过如果有的话,一定会有什么提示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吧。”我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吧,我们现在想得再多,也只是想,对实际没什么帮助,该出现的总会出现的。” “莫离?” 狼牙的声音打断了我和余普的对话,我转头向他望去,发现他正微微眯眼看着余普,似乎不怎么开心?余普有招惹过他么? 余普看了狼牙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转头有对我说道“不管如何,我和你说的,你稍稍注意一下吧。” 我答应了一声后,余普转身向另一边走去。狼牙一直沉默着目送着余普走远后,这才重新转头看向我。 “什么事?” “他和你说什么?” 我和狼牙同时出声,让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的问话,耸耸肩回答道“没什么,有关我们缩小的事情,我们觉得可能不是时效性,也肯能有另一种能将我们还原的东西。” “是么,他经常找你说点什么。” 我奇怪地看了狼牙一眼,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简单的陈述句?总觉得不太正常 “啊我们有时是会说些各自的发现有什么问题么?”我皱皱眉,“你和他有什么争执?” 狼牙沉默着看了我好一会,却什么都没说。就在我以为他没听到我的问题,打算再问一下时,他才摇摇头。 “算了,这个给你,吃点东西吧,吃完休息一会,要继续前进了。缩小的问题我会注意的,你不用和他讨论了。” 虽然还是觉得有点不对,不过我又说不出是哪不对,只得答应一声,伸手接过狼牙递过来的食物,这才发现是放凉了的肉类“这是早上的烤兔子?” “嗯,早上留下了一些,现在也暂时没有别的能吃了。” 我看着手中的烤兔子肉迟迟下不去嘴,撇了撇嘴说道“这我觉得我有点心理阴影了。” “呵快吃了休息一下吧,一会要继续赶路了。”狼牙轻笑一声,又递给我一块,“多吃点,补充体力。” 这货不是故意的吧我强忍着心里发毛的感觉再次接过他递过来的兔子肉,偷偷打量他一眼,虽然是轻笑可我总觉得这货笑得一副痞子样,感觉实在故意逗我玩不过哎,我也很清楚,虽然是早上留下的,可是也不会太多,作为食物还是很宝贵的。 虽然有点心理障碍,可是我也不会矫情到不吃,因此深吸一口气,像是打仗一样张口在一块兔子肉上咬了一大口。 唔虽然凉了,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就是有点淡。 狼牙又是一声轻笑,我正诧异这货笑个什么劲,奇怪地抬眼向他望去,眼前却突然出现一片阴影,随即头上微微一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狼牙伸手在摸我的头。 反应过来后,我急忙后退一步躲开,除了我家老头子以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摸我的头这货到底要干什么? 然而,狼牙倒也没有再做什么,在我躲开后只是微微一愣便收回了手,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到一边去了。 这货今天真得不太正常哎因为什么啊? 口中的兔子肉突然变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我嚼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还要咽下去,急忙将口中已经嚼得没有味道的肉咽下去,我寻找了一下林崖的位置,向他凑了过去。 “林崖大哥。”我凑到林崖身边轻声叫道,同时偷偷看着另一边的狼牙,注意着不让他听到我和林崖的对话。 “嗯?莫离?”林崖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奇怪地看了我又看了狼牙的方向一眼,“怎么了?” 发现狼牙并没有注意我们这边,我这才放心问道“我是想问,狼牙他和余普有什么过节么?刚才他让我少跟余普说话?嗯不是他的原话,但是我没理解错的话他就是这个意思。” 林崖一愣,随即以一种仿佛是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我“你真不知道为什么?” “我应该知道?”我惊诧。 第118章 童话之森(六十四) 纠结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莫离?莫离?莫离!?” “啊!”我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到叫我狼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道“怎怎么了?你说什么?我刚刚刚刚有点走神了。” “”狼牙皱着眉看了我几秒,“没什么,就看你好像愣了好一会了,在想些什” “没!没什么!” 不等狼牙问完我便下意识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微微一挑眉的样子,我这才发现,我实在是有些反应过度了,反而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狼牙看了我好几秒,我却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好吧”狼牙又看了我一眼,“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你不会说谎,演技挺差的。” 这货就不能装作没看出来的样子的?看着狼牙一副欠揍的模样,我深刻怀疑林崖对我说的话的真实性。 之前和林崖交谈时,他说狼牙喜欢我? 不不不这不会是真的,绝对不会! 我摇了摇头,想要把这个想法摇出我的大脑,不管怎么想这都不可能是真得吧?虽然这货最近确实帮了我很多,对我也十分照顾,可是喜欢这可能么? “你说他喜欢我?这怎么可能!?且不说他对我多嫌弃,真得算起来,我们才见过两次,才相处了几天而已,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我?” 我回想着之前和林崖的对话,在林崖最开始对我说狼牙喜欢我的时候,我心中一慌,急忙提出了质疑。可是紧接着,林崖的回答却让我变得更加慌乱。 他当时笑了一声,对我说道“怎么不可能?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需要相处了很久吧?这世界上也有很多一见钟情的人不是么?狼牙嫌弃你开始好像确实是这样,只是现在你没觉得他对你的态度已经改变了么?” “态度的改变那只是接受我成为他的同伴吧?并不代表就是喜欢我啊!而且你也说了他开始对我根本没什么好感的,一见钟情既然不存在,那么就算有感情也要相处很久之后吧?我可没听过二见钟情的。”我竭力反驳着,不想接受林崖说的是真的。 “你说的都对,但是感情这个东西,从来都不是能肯定地用什么去衡量的。”林崖摇摇头,声音有些低沉,“至少你们共同经历过生死了,这世界上有多少感情能共同经历过生死呢?也许一段认识时间不久的感情的确不对太深,但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感情反正我是不敢说它浅薄的。” 林崖的话太有道理,让我想不出任何理由反驳,我踌躇了好一会才问道“你是说他真得喜欢我?” “我想是这样的。”林崖点点头,目光落到我胸前的狼牙吊坠上,“缘分这个东西,谁说的请啊,你们都拥有的这个吊坠,也许就是你们之间早就注定了的羁绊吧。” 和林崖谈过话后一直到现在,我一直在想有关狼牙的事情。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爱无能的人,我不知道怎样去爱一个人,也不知道如何被一个人爱,在在父母去世之后,我以为我就已经是这世界上多余的人了,不去和人接触,因为不需要,不去和以前的朋友同学联系,因为那些都不存在于我的世界,我不去期待会有一个爱人会有新的家庭,因为我不会爱也不敢爱,我害怕失去,害怕事情违背自己的期待。 我不知道怎样爱一个人,也从没有想过,在我死去之前还会拥有一个爱人,因此也并不希望有人来爱我,因为我无法回应那份感情。世界上所有的感情,所有的羁绊都是互相的,所有从除了父母之外的人那里得到的都是欠下的债,都是要还的。我不知道怎样回应那种感情,又不想欠任何人,所以我也不想得到爱。 我的世界只有我自己,虽然孤独,虽然寂寞,虽然有时自己也会觉得无趣,但是我并不想改变,也不敢改变。 进入无尽房间并不是我自愿的事情,和别人接触,产生什么联系也不是我希望发生的事情,可是它就是发生了,除了死亡一途,我没有任何逃避的方式。仔细想想刚刚听到林崖的话时,我不是心惊,而是心慌,大概我对这份感情也有着些许的察觉,只是我无法回应,因此干脆否认它的存在。 人其实是种很脆弱的生物,真得,他很难自己坚强而清醒地活着,因为他又太多太多自己难以承受又没办法扼制其产生的情感,因此便只能逃避、否认、自欺欺人或者寻找寄托。我没有爱过别人,也不懂得什么是爱情,在我的理解之中,也许那只是身体产生激素的情况下为了排解自己的孤独而产生的感情寄托。 我不知道狼牙对我到底是不是喜欢,但是我想那种感情并不是来源于我是谁以及我是怎样的人,而是来源于我是他在长久的孤独和迷茫中第一个碰到的并且和他有着某种联系的人。就算会有一个爱我,而我也想要回应他感情的人出现,就算会有一个人愿意爱这样低劣的我,而我也愿意尝试着去承担所有失去痛苦来爱他的人存在,这个人一定是因为我本身、我的性格思想和灵魂爱我,而我也同样爱着他的灵魂。 如果令他产生爱我这种感觉的不是我本身,而是我的身份,我拥有什么比如狼牙吊坠的话,我不承认这种感情是爱情,也不会尝试接受这种感情甚至回应。 我想狼牙爱的并不是我,他只是在寻找自己的寄托罢了,这样的感情我想那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并不需要我去在意或者回应。 救命之恩除了以身相许之外,也能当牛做马为报不是么? 我感谢他救了我数次,也保证一定会找机会报答,但是这种感情的问题上绝不会和他有什么牵扯,不能因为他救过我的命我就必须要喜欢他、和他在一起吧。 我有这个权力。 “等等,停一下我好想闻到了什么味道” 林崖的声音将我唤回神,因为林崖的话,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我向他的方向望去,他正微微耸着鼻子,看起来是在嗅着什么。 “周围有什么味道么?”狼牙问了一句,微微皱眉停顿了几秒,似乎是在辨别着,“的确有有种淡淡的香味。” 香味?我也用力吸了吸空气,果然空气中有着淡淡的香味。这种气味很淡,很独特,但是闻起来又很熟悉,在哪里闻到过呢 “啊!这种味道是那种花的味道!”林崖突然叫出声道。 对!就是那种花的味道!有了林崖的提示,我也回忆起了那种花的香味,的确和现在这个味道一样! “这么说,现在我们闻到的味道很可能就是让我们恢复的花!”我猛然想到了关键,急忙询问着林崖,“能分清在哪个方向么?我们需要找到那种花!” “我试试看。” “在那边。” 林崖和狼牙同时说道,听到狼牙的话,林崖愣了一下后,朝着狼牙指出的方向试了试后,点点头。 “狼牙说的没错,是那个方向,狼牙你的嗅觉很厉害啊,比我这个当厨师的还要灵敏。” 嗅觉么是很厉害,之前好多次狼牙都嗅到了鲜血的味道,预先知道了会遇到什么,比如刚遇到他时我们一起查看卧室内情况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应该就是先闻到了味道才知道会有那样的景象的嗯?那为什么是林崖先发现了花香? 林崖已经率先向树林中走去,我踌躇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走到狼牙身边问道“狼牙?” “嗯?”狼牙转过头看向我,“怎么了?” 看着狼牙的眼睛,我瞬间有些不太想问了,只想赶快逃开。自从知道了狼牙喜欢我后,总觉得没有办法正常地面对他了,不自觉地就想要逃避,想要减少和他的接触。 不过不问的话好像更奇怪啊我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那个就是你嗅觉那么灵敏,林崖闻到味道之前你就没有发现么?” “我只对人血和尸体的味道很敏感。”狼牙的声音很平淡低缓,似乎说得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其他的不特别注意的话就不会发现。” 人血人血和尸体?我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只得随意开口道“哦这样啊。” 狼牙“嗯。” 谁会对人血和尸体特别敏感啊?我觉得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想想狼牙的身份似乎一直都是个迷,超乎常人的体能、强大的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众多的战斗技巧,再加上现在发现的这个对人血和尸体敏感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杀手?杀人犯?恐怖分析?或者电影里那种特工之类的? 我实在是想不到,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不过也许我不去想这些会更好毕竟还是不要太在意他吧。 第119章 童话之森(六十五) 还原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看着面前一片似曾相识的花海,我想这确实就是让我们恢复原本大小的花了。 同样是淡蓝的花朵和嫩黄色的花蕊,每一朵都有九片花瓣,同样也是到我的脚踝的高度——也就是说比之前看到的那种缩小的花实际要小上十几倍。 这倒是也蛮有趣的,入股哦我们的猜测没错的话,这种小型的蓝色花实际的功效是放大,而那种相比较而言大型的蓝色花,效果却又是缩小,完全是反过来的设定。 不过这次,即便是谨慎如狼牙,似乎也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再找人实验一下了,因为他什么都没说,直接扯下了一片花瓣吃到了自己口中。 变化很迅速便发生了,看着巨人一样的狼牙,我们还没有他一只脚大。既然确定了功效,那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们分别吃下了那种花,变回了原来的大小。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放大版的世界,猛然一变回来竟然还让我觉得有几分眩晕的感觉,感觉自己只要走一步或者抬抬手就会碰到周围一样,而实际上明明不会碰到任何东西。这大概是视野变化造成的错觉,不过提到视野的变化 我想其实我都不需要再去确认了,因为答案实在是显而易见,那颗黑色的巨树依然矗立在远处,无论我们走了多远,都没有改变它在视野中的大小和存在。 “现在已经过了下午四点了。”余普晃了晃手中的手表,“大概离天黑也不远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通过这段了。” “通不通过又能怎么样?”沉默良久的方若曦突然说道,如果不是听到她的声音,我都快要忘记她的存在了,“反正通过了还有下一个,直到通不过死亡为止,而如果下一个通不过的话,也只是死亡而已,有区别么?” 我越发觉得这个人不是本来的方若曦了,因为她的变化实在太大,之前她一直沉默着我还没有发觉,现在想起她才觉得奇怪异常。仔细想想,似乎所有的改变都是她被打晕、刘畅死亡那段时间发生的,在那次晕倒之前,她本来是个热情、善良的人,很多次和童话人物的沟通也是她做的,而现在这个说不出的诡异。 我的确听说过人会在受到刺激后性格大变,可是这种几乎是两个极端的变化可能么? “那你可以现在就选择去死,没有人会拦着你。”狼牙突然沉声说道,他低沉的嗓音让我一愣,“或者,你需要我来帮你?”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身边他的身形一动,几秒之间他便接近了方若曦,随身的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掏了出来,正抵在方若曦的脖子上! 似乎所有人都被狼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包括我在内。这种场景让我联想起来以前狼牙掰断汪国恩手指的场景,他这次不会不会真得一言不合杀了方若曦吧?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方若曦似乎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是扬了扬脖子,露出了一个邪恶、狰狞而狂热的笑容“来啊,你下得去手么?我赌你下不去手杀我,要不要试试看?” 这个笑容!这个笑容就是我之前在魔镜中看到的笑容! “狼牙!” 我控制不住地尖叫一声,紧张和担忧充斥了内心,我自己也说不上是在担忧方若曦还是在担忧狼牙,内心的恐惧和紧张地情绪让我的声音有尖又细,甚至有些微微地破音。 似乎是被我的叫声惊了一下,狼牙猛然转头看向我,我清楚地看到,他刚转过来时脸上带着怒气和威胁,却在看向我时一愣,随即似乎艰难地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最后只是微微皱眉,沉声问我道。 “怎么了?” 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也是有点恐怖的,否则狼牙也不会那么直接地看了我一眼便感受到了我的情绪。 我努力呼吸了两下,希望自己的声音不去颤抖“算算了放开她吧” 说真的,其实我不该去管这个闲事,也不是说不该管,这实在是在很复杂的问题,从道理上讲,我无论如何不能看着我们其中的一个人,去伤害另一个人,而从感情上讲如果狼牙喜欢我的这点成立的话,那么我对他说的任何一句话,做出的任何一个要求,都很难分清是于公还是于私,都很难说明白他到底是不是因为感情而改变了主意。 哎一笔糊涂账,所以我就说嘛,我不希望和什么人有任何的牵连,因为一旦有了牵连,很多简单的事情都会在无形之中变得复杂很多。 狼牙看了我几秒,最终还是放开了方若曦,收回了手中的刀。而令我诧异地是,他竟然没对方若曦说点什么威胁之类的话,甚至连看都没再看方若曦一眼,而是径直向我走了过来。 “怎么了?” 他又问了一遍。 “什什么?我叫你只是想让你放开方若曦啊”我低声说着,声音稍微平复了一些,如果不是很仔细听,应该听不出异常了。 然而狼牙只是摇摇头,目光让然停留在我脸上“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难道要说我被方若曦的表情吓了一跳么? 将头低下躲开他的目光,我摇了摇头“我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啊。” “好吧。”狼牙沉默了几秒后才说道,说完后便转身走向了一边,“继续走吧,林崖,余普。” 我这才敢抬起头来,余普已经跟上狼牙的步伐继续前进了,而林崖则是走到了我身边来看了我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走吧,莫离。”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胡乱地点点头,脑子里实在是一团浆糊,完全不知道应该思考些什么。望了望四周,此时我们的团队格局又有了新的变化。 本来在刘畅死亡之前,我们已经默认接受了方若曦和刘畅作为我们的一员,当时是我们四个人带着刘畅和方若曦、以及陈思和瞿影分成了两组,而现在我们四个依然是一个小团队,陈思和瞿影也依然是独来独往着,只是方若曦却成了孤家寡人。 然而,方若曦似乎并不担心或者难过,如果我没看错,她的嘴角似乎一直噙着笑意 我越发地觉得头痛了,我想无尽房间中最折磨人的其实不是这些层出不穷的危险遭遇,而是来自于你身边其他人与你之间的一切。 阴谋、合作、排挤、利用、背叛或者其他什么,大概这就是人类生存的方式吧,即便是在真实世界中也向来如此,只是在无尽房间之中,这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被无限地放大、激化,消除了所有的隐蔽和伪装,最终裸地出现在你面前,让你直面一切,不管是美好或是丑恶,不管你会得到的是感动还是心血淋漓的伤痕。 这也是我选择做一名自由职业者宅在家里的原因,我看得很明白很清楚,却偏偏没有办法接受。我很清楚怎样做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受到更多人的喜欢,得到更大的利益,然而偏偏我又做不到,偏偏我又从心底希望人与人之间不必这么复杂。然而我的希望是永远不可能达成的奢望,理想和现实的落差与无奈让我痛苦,也让我知道自己必须选择。 是选择适应社会而改变自己,还是选择做自己而接受所有的非议和伤害。 我选择了,或者应该说,我逃避了。 我知道,唯一能改变规则本身的只有规则,也许我可以让自己变得强大,直到有一天强大到成为制定规则的人。可是在这个过程中,我是不可能一直做自己来达到这个目标的,只有改变自己,甚至是改变自己的一切才能做到。可是当我做到的那天,我还会是我么?我没有自信自己能永远不受影响,永远遵守着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因此我只能选择逃避,逃避这个社会,逃避开所有人。 让自己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让自己成为自己世界的所有,即便所有人觉得我是个奇葩是个怪胎,可我仍然能躲在自己的世界中,假装另一个世界的所有烦恼和伤害都不存在。 说白了我不过是个懦夫罢了,一直如此。 脸上一湿,让我微微一愣,一滴水珠从我的脸上流下,一直到下巴再滴落到脚下。水哪来的水呢?我哭了么? 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随机额头上似乎落上了什么东西,下意识抬头,这才发现,下雨了。 “这里还会下雨?怎么这么突然!” “也不算突然了,不过是没有太阳不太分得出阴晴吧。” “旁边都是树,也不能躲雨,加快速度向前走吧!” “莫离?莫离!走了!” 听到林崖的呼唤声我才微微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好一会了。 真是的,明明早就已经决定好,已经接受了的,明明不想再想起的,不想再烦恼的。明明已经选择做一个懦夫了。就这样好好做一个懦夫,不好么? 可是怎么再次想起心里还是会有些疼痛和不甘呢 深吸一口气努力露出一个微笑“走吧。” 第120章 童话之森(六十六) 大雨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随着雨越下越大,头顶上的天空也变得越来越暗沉,直至完全成为了如同夜晚一般的漆黑墨色,四周都隐藏到了黑暗里,雨水模糊了眼睛,只能隐约看到四周树木影影幢幢的轮廓,像是一个个直立着的人,站在那里,用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眼睛凝视着会有人再进入深渊 “狼牙!这雨越下越大了!避一避吧!” “轰隆隆——” 林崖的大喊声从雨幕中传来,被骤然响起的雷声遮掩了一部分,又被落雨的声音掺杂着,我仔细去听才听清了他说了些什么。 “不行!继续走!这里除了树下没有能避雨的地方!” 在雨声中,我们这个通讯基本靠吼的队伍实在是交流困难,狼牙也只能大喊着回复着林崖的话。 我抬头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天空,滚滚的乌云翻涌着好像离我们很近很近,似乎马上就要倾倒压下来一样,大滴大滴的雨水打在我的脸上,滴入我的眼中,我眯着眼揉了揉眼眶,将落入眼中的雨水挤出去。 “轰隆隆——” 又是一声雷声炸响,骇得我都忍不住一抖,那雷声十分地巨大,感觉似乎就像是在我的头顶炸开的,雨幕丝毫没有减弱缩小的样子,反而是越下越大,那急促的雨点打在身上甚至会感受到些许的疼痛,这可真不是个好预兆。不过 “狼牙!这雨是只打雷没有闪电的!”我用尽全力地大声对狼牙喊着,之前就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听到刚刚的雷声才想起,是因为我们一直处在一片漆黑之中,根本没有看到任何的偶尔闪过的亮光。 只打雷却没有闪电,我想这就足以说明这不是正常的天气现象了。等等如果说这不是正常的天气现象,那么是不是就说明这场雨是设定好的?也就是这一段童话的一部分? “不行!继续走!不能去树下!”狼牙的回喊在雨声中传来。 我有些迷茫地向传出声音的方向望去,却发现在满脸雨水的遮挡和黑暗之中,我几乎是看不清其他人的位置,只能看到一点点地轮廓,似有似无,好像就在身前又好像已经走失很久,顿时心中一慌。 “能见度太低了!不要去两边的树林里!会走失的!”狼牙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解释着不能去两侧树林中躲避的原因,“只有这条路上是空旷的!所有人一直直走,不要像两侧走!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不会走失!” 我知道狼牙说的是对的,因为此刻我也找不到其他人的位置,只能顶着大雨向前走,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 然而,人类本来就畏惧黑暗和寒冷,在这样的大雨中,走在这样的黑暗中,不心慌是不可能的,越向前走我便越是心慌,甚至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每走一步都觉得像是在探索一片可能充满了危险的地域,毫无任何的安全感可言。更可怕的是,在狼牙喊过那句话之后,便没有人再说过什么,雨声遮挡住了许多,落雨的声音阻碍着我,让我连其他人的脚步声都分辨不出。 虽然之前我、狼牙、林崖还有余普四个人距离很近,是一起走的,可是从刚刚狼牙声音传来的方位来看,恐怕我已经落后了他们几个,和他们走散了。 毕竟我的行走速度是比他们几个人都稍慢的,在有光的时候,我们几个人一起行动,他们会下意识地配合我慢下步伐,而在这样混沌的黑暗之中,这段时间每个人本能的不受其他人影响的行走速度,足够使我们拉开一段距离与其他人走散了。 我正怀着这种惶恐又紧张的心情向前走着时,胳膊上突然感到一只手抓了上来! 一时之间,我所有的恐惧就像是一只涨满了气球的气体,而那只手就是戳破这个气球的针尖,尖叫声压抑不住地就要破口而出! “莫离!别叫!是我!” 狼牙的声音让我即将出口的尖叫消散在喉咙间,随即而来的是一种巨大的惊喜和安心,我下意识地回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听你的声音知道你掉队了,摸索着照过来的。”狼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一剂安心药一样让我的恐惧瞬间消失殆尽,“我还能隐约看到一些,不过太黑了,也看不清晰!” 想想狼牙以前在黑暗中的表现,我倒是很相信他的视力,又抹了抹满脸的雨水,大声询问着他“其他人呢?你能看到么?” “都在!”狼牙回答着,“现在只有我们在最后了,林崖和余普在最前面,然后是陈思和瞿影,方若曦都在你前面!” 都在么,那就好,这黑暗和大雨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危险隐藏在其中,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却想不起有什么童话和雨有关,毕竟一直到现在为止,这里的童话和我们原本熟知的虽然有联系,可是也算得上是相去甚远,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这次的危险不会突然到来。 “我觉得前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只是太黑了我也看不清楚,没办法肯定。” 东西?我心里一颤,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看不清的问题,努力眯着眼向前望去,却只是一片黑暗。 “你说的东西是什么?”我询问着狼牙,虽然猜到他可能也不知道答案,但还是尝试着询问着。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很大的可能是建筑物。”狼牙的声音依然低沉,隐隐带着些沉重的感觉,“看不清楚,连轮廓都看不清,只能隐约感到有什么东西。” 这种未知比确定的危险更加可怕,大概是内心的恐惧太过于明显,以至于我的肌肉都不自觉地表现了出来,我感到自己的手被狼牙捏了捏。 “别怕,有我在。” 一个声音轻轻划过耳边,似有似无,我有些懵懂地转头,却只是看到狼牙一个隐约的轮廓,刚才那个声音那句话,既好像是确实存在过又好像是从未出现,但就是这么我都不确定是否存在的一声,却莫名让我的心安稳了下来。 这真得不是歌好现象。 我不是指我现在心安不再恐惧的这件事,而是指狼牙对我的影响。如果他刚刚确实说了话,那么一句话就能让我安下心来,他对我会是什么都代表不了的人么?而如果他没有说话,而是我的潜意识为我虚构出了一个声音我潜意识之中,已经将他当做能给我安全感,让我安心的人了啊 这样的一个能够影响到我,一个对我而言特别的人恐怕我很难做到自己所想的那样让自己和他之间毫无牵连羁绊。 “前面前建筑城” 一个声音从前面传来,我认出了那是林崖的声音,可是那声音被雨幕打得断断续续,传入我耳中时只剩下十分零碎的声响,让我不知道林崖说了什么。 “那个声音是林崖吧?他在喊什么?”我下意识地转头询问着狼牙,他那种敏锐地感官,我还真是印象深刻。 “林崖说前面有个城堡,看样子他应该是看到了什么。“狼牙沉声解释着,“只是他们好像已经距离我们很远了。” “那我们就快点走吧。”我又抹了一把雨水,抬头看了看依旧漆黑的天空,“这雨看起来也没有要停的意思,我们快点走,到城堡里也能避避雨!” “嗯,只是小心一点。” “明白。” 我明白狼牙话中的意思,也不会真得傻到把前面那个城堡当成安乐窝或者避风港。在这片森林之中出现的一切,恐怕都不是能让我们完全放心下的东西啊 在有意地加快了脚步之后,没过多久我也看到了城堡隐约的轮廓,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又是放松又是紧张的情绪。放松是终于有地方能躲避这大雨,而紧张只是因为——新的城堡也意味着新的危险,已经到来。 等到我们走到城堡门口时,才发现 其他人都在城堡门口,似乎是在等着我们。 仔细看了一圈,确定所有人都在,这才小小松了口气。很自然地找到了林崖和余普,和他们站在一起后,狼牙上前扣响了城堡的大门。 这次的城堡和上次碰到的明显有着差距,比起之前的那个城堡,这个城堡实在是要小得多,也许与其说它是城堡,不如说它是个别墅更准确一切。 拳头砸在大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身后地大雨仍然没有停歇,我靠在冰冷的墙上微微喘息着让自己休息一下,鼻间是墙体潮湿后发出的微微霉变的气息。 如果说上一个城堡是富丽堂皇的国王的住所,它至少看起来没什么危险。那么这座城堡则让我想起黑暗之中吸血鬼的坟墓,本身就好像在预示着危险已经在那门后潜伏,随时准备从哪怕一个缝隙之间钻出扑来! 在狼牙敲了好一会,甚至让我觉得这个城堡是个空的,是没人住的时,那沉重的大门才终于在令人牙酸的声音中缓缓打开。 吱吖—— 第121章 童话之森(六十七) 豌豆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厚重的大门只是开了一个微小的缝隙,然而在这几乎要将人淹没的黑暗之中,那微小的缝隙中透出的昏黄光亮也足以让我们看清门内的场景。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睡袍的男人,半灰白的头发和脸上些许的皱纹显示着,这应该是个中年人。他手中握着一个烛台,烛台上的蜡烛燃烧着,那微小的火光摇曳着,似乎马上就要被飘入门内的雨水熄灭。烛光只照亮了那中年男人半边的脸庞,剩下半边和他身后的一切仍旧隐藏在黑暗之中,平添了几分恐惧的意味。 我小心而隐秘地打量了一下那个男人,在烛光作为唯一的光源的照亮下,他脸上一些平时不会被注意到的细微之处也展现了出来,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那是一双有些浑浊的眸子,配合着并不是十分苍老的脸庞让我觉得有些奇怪,毕竟这样的眸子应该是老年人才会有的。 那中年男人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睁着那双浑浊的眸子,在昏暗的烛光后看着我们,那眼神似乎没有什么含义也没什么目的,他扫视了我们一圈,如果我没有感觉错的话,那视线在扫过男性时直接略了过去,却特别关注了方若曦、陈思和我。那意味不明的视线扫过我身上时,我从心里直觉地生出一种惊慌不安的感觉,不知道因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而产生,却让我心中一阵慌乱。 然而,那道视线最终定格在了狼牙的身上,那中年人也终于开口问道“你们有事么” 听到中年人开口说话,我下意识微微皱了皱眉,总觉得那声音似乎在刚开口时格外的沙哑而苍老,然而我再仔细去听时,便发现就是中年人的声线,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是我的错觉么总觉得有点不安啊 “我们是想穿越过前面荆棘墙的旅人,可是没想到遇到这样的天气,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们避避雨呢?” 开口回答他的是狼牙,听到狼牙的话我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因为他的也奇怪什么的,而是因为我没想到他会用这种风格说话。毕竟这种说话方式似乎不像是他的说话方式,然而此时从他口中说出来却也不让我觉得很奇怪。 仔细想想,似乎是因为一开始在无人之城中,没有地球人的情况下,所以狼牙作为所有人之中的最强者,在刚刚接触的情况下,他才会完全用一种武力要求他人臣服的方式去与人相处,也许可以说那是他的本性,可是后来所有的事情也证明着,那只是他性格中的一个侧面。至少事实已经证明,在需要的情况下他也是能很好地与人交流相处的。 这个突然的发现倒是也给了我启发,我在想是不是一直以来我都忽略了些什么,比如人本身就是有很多面的,善与恶好与坏也许并不是很容易就能辨别清楚的事情。 我之前认为方若曦是好人,可是现在我却不敢确定。我也曾觉得陈思是个坏人,现在想想刨除性格之外,她似乎也没有做什么真正伤害谁的事情。 人啊还真是复杂呢 在中年男人的带领下,我们走进了这座古堡,虽然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发毛,不过这里总好过外面的大雨倾盆。古堡的门在我们进入之后便自动关上了,声音不大却很沉闷的一声,就如同一把锤子一样在我的心上敲了一下,钝钝的,不疼却很压抑。 我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大门内便是一个宽敞而空旷的大厅,两侧分别有一条楼梯延伸进入上方的黑暗里。这里不像是我们之前进过的那个城堡那样富丽堂皇,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只有两侧墙壁上挂着充当壁灯的蜡烛,并不多,也不亮,只能堪堪让我看清边缘的墙壁,了解这里的空间到底有多大。 在壁灯间隔的位置装饰着壁画,看起来似乎是画像一类的东西,然而那烛光实在是太昏暗了,即便我努力眯着眼观察也看不清那上面画着的人的样子,最终只能放弃。 那中年男人已经带着我们走上了楼梯,鞋跟与楼梯碰撞的声音响起,我这才发现这古堡中静得出奇。仔细侧耳倾听,却发现似乎真得只有我们的脚步声而已。怎么回事?难道这里除了那个中年男人外没有别的人居住了么? 我一边想着,一边仰头向楼梯通向的二层 ,却只望入了一片浓墨似得黑暗中。那黑暗深沉、粘稠,似乎只要一沾染就会裹挟住全身,让整个人陷入那样无边的黑暗之中。 “这些人要借宿么?” 我正在怔愣间,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猝不及防间我被吓了一跳,急忙向声音来源处望去,这才发现就在我们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那是一个中年女人,她的半个身子掩藏在黑暗之中,另外半个身子只被灯光稍微照亮了一些,整个人伫立着一动不动,如同一只黑猫一般与黑暗完全融为了一体,如果不是她开口发出了声音,我想我是根本不会发现她的存在的。 “是的,这些人要在这里借宿,去准备好客房吧。”男人回答着,又转头向我们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 那女人没对男人的话做什么回应,只是看了我们一眼,借着转身先于我们向楼上走去。 随着女人的走动,一股**的味道飘入鼻中,我下意识地微微屏住了呼吸等着那个女人走过。这种气味带着微微的臭味,是生命将近时而发出的**味道,一般这种味道会出现在老人身上,我也曾在邻居家的老人身上闻到过,并也算不上陌生,只是这女人才中年的模样,怎么会也有这种味道? 而且中年男人和女人走路的样子也很是诡异,真要说的话我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只是看着就很不舒服,即便我仔细去低头看了地面的位置,确认他们都有两只脚,可是还是觉得他们不是在走,而是在飘。这种感觉来得诡异,但是我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对于两个人以至于这个城堡的疑虑越发地重了。 我尝试着不着痕迹地略微加快了脚步,使自己与带路的中年男人接近了一些,不出我所料,男人的身上也有那种**的味道。而一旦留心就会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是他们的住所还是其他原因,整个城堡都散发着一种**霉变的味道,比如木制的扶手,比如两边的墙壁。 楼梯很长,走上来我才发现,这城堡只有两层,和之前那个比起来真得是要小得多了,而且除了中年男人和女人之外,我也确实没有再看到有什么其他人存在,此时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这里只有您和您妻子两个人居住么?” “还有我们的儿子。”男人的话不带什么情感,在这片昏暗的环境中硬是增加了几分恐怖,“你应该称呼我为陛下,我是这个国家的国王。” 我一愣神,反应过来后急忙说道“哦,我很抱歉陛下。” 国王么一个这么小且古旧的城堡,没有仆人只有一家三口,处处透着诡异和即将死亡的气息,或许还可以算上雨天?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会是什么童话? 虽然我没有依靠这些情报想到答案,不过最重要的线索很快便送到了我的眼前。当男人推开了一身古旧而沉重的大门后,由他妻子准备的客房便映入了我们的眼帘。 不得不说,一看到这特意准备的客房我便知道了这里到底是什么童话——一张张床上铺着厚厚的床垫和被褥,叠加起来的高度足足有两米多,幸亏这个房间的高度也比较高,否则放在普通的房间里,这样高度的床恐怕都放不下——我已经可以肯定,这是豌豆公主的故事。 我快速地数了一下,一共七张床,如果不出所料,每一张床的床垫下,都有一颗豌豆。 “都准备好了么?”男人对站在门边的女人问道。 那女人沉默着点了点头,两人衣服心照不宣的模样。我想这个准备指的一定不会是这些高得惊人的床,而是垫子下的那颗豌豆。 “请休息吧,客人们。”男人对我们点点头,便准备和女人一起离开了,在即将出门时他又略微停下了脚步,转头说道“没事的话就早些睡吧天黑了别乱跑” 我微微打了个寒颤,和狼牙对视了一眼,男人的话是警告么?“ 等到两个人走出去好一会后,狼牙又打开门确认了一下两人已经离开,这才重新关上门,看向了我“知道这是什么童话了么?” “是豌豆公主吧。”不等我回答,林崖已经抢先回答道,“这样的床应该也没有别的童话会是这样的了。 我没有说话,转身走到距离最近的那张床上,伸手进垫子底下摸索着,果然找到了一颗小小的豌豆。我将掌心的豌豆展示给其他人看”看来可以肯定,确实是豌豆公主的故事了。” 这个房间和外面完全不同,顶上是一盏大大的水晶灯,映照得整个房间十分明亮。我转头向其他床铺望去,因为太高的原因,每一张床旁边还有着一个梯子以便我们爬上去,如果不出所料,每一张床下,都有着这样一颗豌豆。 第122章 童话之森(六十八) 声音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救命救命救救我救我救救我! “呼啊呼呼呼啊咳咳” 两只手死死地扒住池边支撑着身体,顾不上摸去顺着额发流入眼中的水,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腔中因窒息而产生的闷痛还在隐隐发作着,脑中因缺氧有一阵的眩晕,眼前一阵阵白光闪过,抑制不住地咳嗽了两声,从口鼻灌入的液体又被咳出,使得鼻腔一直连带到喉咙间都一阵灼痛。 “莫离?莫离你还好么?莫离!?” 狼牙的叫声从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让我稍微回过神来,惊魂未定地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水液,大口呼吸了两下平复了一下狂乱的心跳,这才急忙回到“我在我没事,别担心” 大概是呛水的缘故,说话间喉咙间便传来一阵刺痛感,声音也比平时要沙哑一些。 “没事就好,快点出来吧,你在里面时间很久了,现在已经很晚了。” 狼牙刻意压低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胡乱答应了一声后,门外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应该是狼牙离开了。 濡湿的发丝黏黏地粘在脸上,让我觉得有些瘙痒,抬手将脸上的发丝拨到一边,我这才从刚刚的意外中平静下来,逐渐明白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在那对诡异的中年夫妇将我们一行人带到客房并离开后,我们首先从那夸张而奇特的床以及床垫下的豌豆,确认了这确实是豌豆公主的童话后,又对整个客房进行了搜索,有用的线索什么的倒是没找出来,不过却找到了客房连通的这间大浴室。浴室很豪华,最重要的设施就是一个奢华的浴池。这浴池比我以前见过的公共浴池还要大上几分,恐怕同时容纳几十人都错错有余,并且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是浴池中的水是一直在流动的,并且水温适度,刚好是微烫又没到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在淋过雨浑身湿透之后,恐怕再也没有什么比注满热水的浴池和柔软舒适的大床更要吸引力的东西了。虽然这浴池足够大到让我们所有人一起进入,但是毕竟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太过亲密的交情,甚至还隐隐有些敌对,再加上男女有别的问题,因此我们七个人最后还是一个接一个地轮流使用浴室,而我恰好是最后一个。 我们到达这个城堡时其实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只是因为暴雨而造成的黑暗让我们无法通过天色来判断时间,到达客房询问了余普后我才知道了具体的时间。而等到其他人都洗漱完毕,则更是几个小时之后了,我进入浴池时已经是将近十一点了,说起来也算是深夜了。 大概是因为奔波的疲惫和淋雨和寒冷,泡在微微烫热的水中时我便完全放松了下来,身体的放松带来了意识的涣散,我在不知不觉间,便着蒸腾的热气中睡了过去。 睡眠中我好像做了一个梦,那梦境很模糊,眼前是一片迷蒙混乱的景象,就好像是在水中睁开了眼,眼前只有摇晃动荡的水波,却看不清水中到底有什么,只有声音很清晰,就好像是有人趴在我肩头,凑到我耳边祈求、嘶喊着。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而她在像我求救。 是梦么?是梦吧我有些迟疑地摇摇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睡梦之中我整个人都滑到了热水之中,被池水包裹吞噬,险些窒息,那种痛苦地挣扎让我直到现在还有些心悸。一时间我也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被热水裹挟,还是被那个嘶吼着的凄厉女生所吞噬,也不知到底唤醒我的是窒息的痛苦,还是狼牙的呼唤。 也许只是我太累了吧,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这两天一直处于精神紧张的状态,想来是也没办法这么一下子放松起来,所以才会做噩梦的吧。 我一年这样想着,一边从水池中爬出来,寻找回自己的衣服。之前我顺手将衣服淘了一下,又放在了一个特殊的箱子边烘烤着——那箱子中装着散发着热气的石头——现在已经干了。 将烘烤干爽的衣服重新穿到身上,热水澡洗去了疲劳,柔软的布料与皮肤接触时也带来了温暖,我觉得整个人都得到了治愈一般,一时间也忘掉了之前的种种危险、艰难,忘掉了刚刚差点溺水窒息的痛苦,只希望扑到那张大床上去美美睡上一觉便好。 危险或者阴谋什么的,等我睡醒了再说吧! 我这样想着,向浴室门走去,准备走出浴室便立刻躺到床上去,稍微任性一下睡个昏天黑地。 “救我” 耳边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我握住门把手的手一颤,整个身子跟着一僵。这次我敢确定我听到了!那声音不是我的梦境! 我咽了咽口水,理智告诉我,这个声音虽然出现得诡异,然而很可能是这个童话之中的重要线索,因此我不能逃避,必须听听这个要求我救她的女人会说些什么。我在心中告诉自己别怕,门外就是狼牙他们,我是不会有危险的,这样安慰着自己,我鼓起勇气猛然转过身来,一只手背到身后抓住门把手,随时准备夺门而出。 胸口的狼牙吊坠随着我转身的动作被甩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后又落到胸口,轻微的碰撞感给了我勇气,透过蒸腾的热气我左右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目光扫过池水水面时发现似乎有些异样,定睛看去却觉得一瞬间血液都要凝固一般——那池水的表面浮现出一张人脸! “你你是?”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然而此时我没有心情再去控制它。 我没有办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在你最放松最惬意的时候,突然之间恐惧就真真切切出现在你身边,这种感觉实在是称不上美好。 那池水一直是流动的,因此也算不上平静,此时上面又浮现出一张人脸来,使得自然的波动在我眼中都生出几分诡异来。水面微微上凸,描绘的五官清晰可见,即便是粗略地看一眼,也能看出浮现出的这张人脸是个美人,如果不是那张脸完全透明没有颜色,且本应是头发的部分和周围的池水完全融为一体,我甚至都会怀疑这只是一个原本藏匿在池水中,现在才浮出水面的女人。 “救我救救我” 这次我清楚地看到了那人脸的口微微开合,声音的确是从它发出的。这张脸是什么?水鬼么? “我我要怎么救你”我咽了咽口水,尝试着问道。 “我在你的下面你的下面来找我吧救我出去出去” 那人脸发出的幽幽声音如同一哥哀怨的女鬼一般,带着些许的凄厉和痛苦,明明不是很尖利,听到耳中却仍感觉一阵不适,让我觉得那声音如同一根针一般,从耳朵钻入一直刺入大脑中的神经,让我的精神都一阵恍惚,甚至生出几分想要呕吐的感觉。 然而那人脸在说完这句话后便波动了两下,像是没办法再维持这个样貌一样消散了,化作了一滩水融入了周围的池水之中,池水也恢复了原本平常的样子。 我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诡异之中回过神来,呆呆地又望着那池水好一会,这才确定它已经离开了,急忙拉开了浴室门,从浴室之中冲了出来。 关掉浴室的门,背靠着浴室大口大口喘着气,直到现在,我心中的恐慌和后怕才爆发出来,抓着狼牙吊坠努力在心中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环顾了一下周围,这才发现其他人都爬到那高高的大床上休息了,周围很是安静,几乎没有什么声响,似乎大家都已经熟睡,一片安全舒适的氛围,好像我刚刚遇到的只是我的错觉。 “莫离?” 狼牙的声音从一边传来,我循声望去,看到狼牙从床上坐起身,心中一下子安定了不少,急忙开口唤到“狼牙,我刚刚在浴室中碰到了一个诡异的东西!” “诡异的东西?”狼牙低声重复了一句,停顿了几秒似乎在思考,“你等等我下去说,其他人都睡了。” 狼牙说着从那垫得高高的床上跳了下来,他跳得很轻松,落地都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完全没有影响到睡着的其他人。从床上跳下来后,他走到我身边,微微靠着旁边的床仔细询问道“怎么了?你碰到什么事情了?” “我在浴室之中碰到一个女人!不不不说女人也许不太恰当,只是一张女人的脸,从水里浮现出来的,我也不知道那应该叫做什么,只是水池中出现一张女人的脸,她对我说让我去救她,还说说她在我的下面?” 我回想着女人的话,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狼牙。 “可是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什么下面什么的我不明白。” “下面就她”狼牙低声重复着,转头望了望浴室的门,又转头望了望客房的四周,最后又低下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如果这是某种提示的话我猜它是指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下面?”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你是说城堡的一楼?”我微微一愣,下意识向脚下看去。 城堡的一楼是指那个大厅么? 第123章 童话之森(六十九) 决定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们不把其他人叫醒么?”我跟随着狼牙走在黑暗之中,有些迟疑地问道,“就我们两个人会不会有些危险啊?” “危险?你觉得和别人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更有安全感么?”狼牙低声回答着,听不出什么情绪。 尽管我们说话时都刻意压低了音量,然而在这样寂静的黑暗之中,似乎一点点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起来,我甚至觉得还能隐约听到我们声音的回声从四周传来。 “我当然是觉得所有人都在一起时最有安全感了。” 我在这黑暗中默默翻了个白眼,这里实在是太过安静了,我们的脚步声、说话声都十分清晰,如果黑暗中隐藏着什么人的话,连一秒钟都不需要便能发现我们的存在。安静的环境加上空旷的回声,总让我有种这里不止我和狼牙两个人脚步声的错觉,似乎还有另外的脚步声。然而当我再认真辨认时,又找不出第三个脚步声了,想来应该是回声造成的错觉吧,只是这错觉还真有几分恐怖。 前方传来狼牙一声轻笑,我正奇怪他笑些什么时,便听到他说道“最可怕的可恰恰是人本身,所有人在一起就会有安全感?不知道这么奇怪的结论你是怎么得出来的。”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未知的黑暗的确会让人神经紧绷,可是同时,也会让人某个方面的神经莫名放松,最直接表现为——口不择言,“为什么你会这么的嫉世愤俗?” “嫉世愤俗?你这么觉得么?”狼牙倒似乎没觉得被我冒犯,只是轻声回答着,“我倒觉得是你到目前为止所受过的背叛和伤害还不够多,或者说不够深刻。” “那还真是可惜了啊。”我撇撇嘴,虽然知道他看不到,但还是下意识摇了摇头,“只是我不觉得会有那么一天。” “我该说你太乐观,还是应该说你过于天真呢。”我们已经在黑暗中摸索到了楼梯边,狼牙一边和我闲谈着,一边提醒着我注意脚下,“恐怕对你来说,只有死亡才能让你受到教训,否则对于你来说,背叛和伤害都不够深刻。这里有台阶,小心。” 在狼牙的提示下,我小心地探着脚下的路,踩上了第一级台阶。一时不察,鞋跟和台阶碰撞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吓得我急忙停下了动作,侧耳倾听了几秒,确定没有什么声响、自己没被人发现后,才重新开始活动,摸索着小心地走下台阶。 “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看法。”跟在狼牙身后尽量轻手轻脚地走下台阶,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坦诚一些说出自己的看法,“我听人说过世界上不可直视的东西一是太阳二是人心的叹息,也听人说过永远不要去考验人性因为你一定会失望的劝告,但是我还是没办法做到去否认所有的善良和信任吧。” 很多时候,我都会会觉得这种有关人性善恶的问题不能和狼牙来讨论,毕竟经历的不同,怀疑过的东西也不同,我不是他,也没办法对他曾经遭受过的背叛和伤害感同身受。我也早就说过,我自己都清楚,也许终有一天我会成为和狼牙一样的人,但是至少现在,我还不想让我心中的信任动摇。 我抿了抿唇问道“难道对于你来说,所有人都可能背叛和伤害你么?就没有你能信任能放心的人么?” 狼牙沉默着没有回答,一时间耳边只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这样的氛围让我没来由得一阵心塞,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道“难道就算是我也没办法让你相信么?” 不知道是声音还是气流又或者其他什么,明明是一片黑暗模糊的视野,我却莫名清楚地感受到狼牙的呼吸一窒,似乎是他没有想到我会这样问。 然而,别说是狼牙了,就连我都没有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话,话刚出口我便后悔了,黑暗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它似乎会压制一个人的理智,让人变得迟钝。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说,也许也算是解放了情感? 等等等等我在想些什么解放了情感?难道我内心想问出这样的话么?不不不,这不可能!我下意识摇了摇头,将这个可怕的想法抛出脑海。当理智重新清醒后,我已经体会到自己的这个问题又多么的不妥和暧昧,尤其是在狼牙可能对我有着某种特殊好感的情况下。 “啊那个你就当我没问。我大概是刚才洗澡时候脑子进水了。” 在狼牙沉默时我再次开口说道,同时我们已经走下了一半的楼梯,一楼墙壁上挂着的蜡烛还在燃烧着没有被熄灭,虽然昏暗,但总是稍微有些亮光了,借着昏暗的烛光,我稍微加快了脚步。 “走吧,我们还是快点到一楼的大厅去吧。”说着,我超过了狼牙,迈着略微急促的脚步率先向楼下走去。 “你是不同的。”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我身体一僵,下意识停住了脚步。而此时,狼牙也站定在我身后,他的声音很低很轻,明明没有什么起伏不带什么情感,似乎只是在讲述一件事实,然而却让我觉得那声音像是有温度一样,官如我耳中,一直烫到我的心脏。 “你是不同的。”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去怀疑你,但那不是因为我相信你不会背叛我。” “你是什么意思?”这自相矛盾的话让我心中一颤,下意识问道,同时转过身去望向他。昏暗的烛光下,他的脸隐藏在阴影中,我只能隐约看到他微微低垂的眼和抿住的嘴唇,“你说的不会怀疑却也不会相信?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会怀疑你,是因为不需要,因为对我来说,你的生命是优先于我的,我会为了保护你的生命而牺牲自己。所以,如果为了你能活下去而需要我走向死亡,不需要你去想办法,我就会主动去做。我们的利益和目的是一致的,就算你会伤害我去保护自己,那也同样将是我要做的事情,所以我不需要防备这个问题。” 如果说刚刚听到狼牙说的话像是感受到一团火焰,现在听他说的这些,则好像那团火焰在我体内结冻成冰。我想我听明白狼牙的意思了,他是说因为他本身就要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我,因此,即便是我为了自己活命而害死他,也和他的目的是一致的,因此他不在意我会不会害死他来保全自己。 不过,这件事虽然听起来逻辑上没有问题,可是实际上却是很奇怪的,因为主动的牺牲和被利用而死完全是两个概念,如果是我的话,我想我的确可能会愿意为了保护某个人而死,但是如果这个人本身打算谋害我来保全自己,我想我就不会想保护他了。 而狼牙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和想得到的结果,甚至已经清楚到不会受到情感因素的干扰,不管是主动或是被利用,他只是坚定地要那个结果罢了。而这种情况,,,,,,一方面可以理解成他本身的坚定,但也同样可以说他只在乎自己的目的,并不关心和别人的牵扯和情感。 这样也许就说得通了他只坚定自己的目的,而不在意和别人之间的牵扯和情感,而不在意情感的原因则是 “我是不是可以简单理解为你不相信我不会背叛你,也就不在意我会背叛你伤害你,只因为你的目的也是一样的舍弃自己保全我,所以即便我背叛了你牺牲掉你,这种行为也是你预料之中接受好的,你并不意外,因此对你才没有影响。”我能听出自己声音沙哑发涩,说这话时,我的喉咙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狼牙沉默了两秒,这才在我的屏息中开口道“大概是这个意思吧,只是不怀疑你和不相信你对我来说,没有你所说的因果关系。” 我倒宁愿它有! 我在心里咆哮着,之前泡澡时积攒出的热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散干净,我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冰冷,下意识握拳时都能感受到关节的僵硬。将冰冷的指尖蜷进手掌之中才感受到些许的暖意,然而这丁点可怜的温暖却没办法让我心里也暖上一些。 我突然意识到,狼牙的冷漠和孤立比我原本认识到的还要严重得多,我原本只觉得他对别人冷漠,与人相处不近人情,现在才明白,那不是他的处事方式,而就是他的性格,他不只是对别人冷漠、不近人情,更是对自己冷漠,完全剔除了自己身上人情的部分。 没有因果关系也就意味着,被人背叛对他来说与他的决定没有丁点关联,完全不会对他造成半点情感上的伤害和影响,因为他已经没有了人与人之间情感的部分。 我不觉得可怕,反而是觉得可怜。人是一种群居动物,他们需要社交,需要陪伴和羁绊,他们由一张情感织成的网一个接一个连成了一个整体,紧密地牵扯成一个特殊的种族。而狼牙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他在自我保护中选择让自己完全脱离这张网,独立到所有同类之外? 只是看着隐藏在阴影之中的狼牙,我回想起和他第一次见面时他激动的表情 不!我不相信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人与人之间情感的部分!他还有,一定还有,只是也许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但是那情感就在那,就在他心中,也许很深,也许藏得很隐蔽,但是我知道,它就在那里! 我决定将那种情感从狼牙心中找出来,如果实在找不出来,那就重新创造新的情感!如果狼牙想要找回记忆,找回他自己是谁,我想首先,他要找回怎样让自己做个真正的人。 一个善良中也会有挣扎,美好中也会有丑恶,却是一个真正的,人。 这就当是对他保护我的报答吧。 第124章 童话之森(七十) 入口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这里是不是有点不对劲?”我看着面前的空间皱了皱眉,又后退几步,眯着眼借着微弱的烛光,结合二楼的情况对比了一下,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测。 狼牙转头看了我一眼,上前走了几步一直到墙边,抬手摸了摸墙壁“你也发现了么?倒是有点进步。”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狼牙的话也算是变相证实了我的猜测吧,这里果然是有些问题。 我也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狼牙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抬手在墙壁上摸了摸,只是也没有摸出来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这里也有密室之类的地方存在是吧?”我转头看向狼牙,向他确认到,“与二楼相比,这里明显少了一块空间,就和在上一个密室中,我们发现彩电塔的楼梯一样,缺失掉的空间应该是个密室吧?” 狼牙点点头“没错,这里的确缺失掉了一部分空间,虽然也可能是只是建造成了这样实心的墙壁,只是这缺失的空间未免太大了些,再加上你的线索” 狼牙说着,转头看向左手边的方向,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是一个隐藏在楼梯下的角落,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中,看起来很是幽闭而恐怖。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虽然由于视野的缘故,我只看到了漆黑的楼梯,不过我也理解了狼牙的意思——按照我听到的那个女人声音所说,对应我们那个房间下面的位置,就是楼梯角落的位置! 我正思索着,耳边传来一声略显沉闷的轻响,听到响声转过头去,正好看到狼牙轻敲墙壁后抬手。 “声音很沉闷,这里的墙壁是实心的。”狼牙解释着又向左边的方向走了两步,再次轻轻敲击墙壁,又是两声沉闷的轻响,“如果这里真得有密室之类的东西,那一定是在我们房间下面了,找找看是不是真得有空的墙壁吧。”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狼牙的做法我倒是没什么意见,计划也很合适,我只是稍微有些担心这种响声会惊动那对中年夫妻罢了。有些忌惮而不安地回头望了望昏暗的大厅,又不知第几次地侧耳聆听,确定没有除了我们之外的任何声响,周围只有一片寂静。 只是这寂静让我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着寂静代表着我们没有被发现,可以安心,另一方面又让我觉得十分地焦虑,总觉得这寂静太过于反常可一些,十分危险。 就在我警惕着寂静中的黑暗时,耳边一直沉闷的轻响突然一变。我下意识转头望去,便看到狼牙的动作也是一顿,随即又伸手确认似的敲了敲墙壁,和改变后的敲击声一样的传来。 改变后的敲击声不再是沉闷的,而变得清脆了许多。饶是我没有狼牙那种丰富的侦查知识,这种常识也是知道的——敲击声清脆代表着,这墙壁是空心的,墙壁后很可能就是密室。 “这后面有一间密室?”我一边询问着狼牙,一边也走到狼牙敲击的地方。 狼牙敲击的地方已经是接近角落的位置了,大概距离两面墙交界处只有一米半左右的距离,我也在狼牙刚刚敲击的位置尝试着轻轻敲了敲。 如我所料的清脆响声传来,听到这个响声,我抬手在两面墙交界的位置,贴着另一面墙又敲了敲,同样是清脆的响声。我又试了试垂直的另一面墙,这次却又转化为沉闷的响声了。 “这个范围只有不到两米的宽度吧?”我说着蹲下身敲了敲下面的位置,“下面也是空的,感觉好像是一道门?上面那?空墙壁的范围又多高?” 我说着回头看向狼牙,他已经跟着我走了过来,听到我的话,他抬手敲击着摸索空心墙壁的高度,最终确定了位置。 我看着狼牙确定出的位置,眯了眯眼在心中划出范围。这个形状似乎好像是一道两米左右高、一米半左右宽度的门啊,难道这就是密室的入口?可是我们要怎么打开它啊! “找找看,周围应该有什么密室的入口的。”狼牙沉声说道,同时伸手在那块墙壁上摸索着,“如果这里确定是入口的话。” “这么说来之前那个密室你是怎么打开的?”我也学着狼牙的样子寻找着密室的入口,不过我是在旁边的墙壁上寻找,毕竟我看电视剧里演得,入口也可能在周围的哪个地方对吧? 狼牙手上动作不停,同时回答我道“那个密室是靠重量开启的,似乎是有一定重量压在上面就会把墙壁推转,在指定位置上的人就会掉入密室。我当时搬了些中午模拟了开始时我的位置,自己到了你的位置上,这才进去的。” “这样啊”我点点头,思考着狼牙的话,“那这个会不会也是靠重量之类的开启?” 然而狼牙却否认了我的话“应该不会,我们进入那件密室是偶然,密室另有真正的入口,而现在这里,在这个位置,如果这面墙真得是密室的入口,我想一定有一个人能开启的方法,比如机关之类的。你那边有发现么?” “没有,这边的墙壁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我回答了狼牙的话后,转头寻找有没有什么我们忽略的东西。毕竟听狼牙话中的意思,他肯定也没找到什么就是了,然而我寻找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看着狼牙摸索完下边的地方站起后,我有些无奈地瞪着他“现在怎么办?” 黑暗中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隐约看清他的轮廓和动作。看着他摇了摇头后也四下环顾的样子,我只得叹了口气,寄希望于他能发现什么我遗漏的东西吧。 毕竟我们这么费劲地跑到这里来寻找线索,总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再回去睡觉吧。不过说起睡觉虽然大家都很累我理解,但是也不会睡得那么快、那么沉吧?我从浴室中出来,再到和狼牙离开房间时,也是发出了挺大的动静的。在我的认知中,当人知道周围有潜在危险时,他的神经会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而在这样的状态下,人的潜意识会导致这个人无法进入深度睡眠状态,浅度状态睡眠的人又会十分容易被惊醒,因此剩下五个人都没有醒过来在我看来实在不太正常。 这样想着,我便开口向狼牙询问道“狼牙,林崖还有余普他们怎么睡得那么快?而且那么死?我洗澡的时候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么?” “你为什么这么问?”狼牙仍然环顾着四周,只是疑惑地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沉思了几秒,“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不太对,他们似乎都是刚爬到床上就睡着了的那些床有什么问题?”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洗完澡时你不是也躺在床上么?如果是床的问题,你应该也睡过去了才是。” “不,你这么一说我更觉得那床有问题。”狼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停止了环顾四周的动作,直直望向我沉声说道“我和你说过,我睡觉时一直是半梦半醒的,但是我没说过的是,为了能够尽量休息,我可以随时以任何姿势进入睡眠状态,即便是没有依靠地站立着也可以。” 站着也能睡觉?这么逆天!? 虽然狼牙的话让我有些吃惊,不过我倒是不怀疑他话的真实性,毕竟这段时间了解之后,以来我已经对狼牙的怪物程度有所了解,二来我也知道他不会编这样的谎言,因为没有必要。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猜到狼牙说的有问题是什么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说,在我洗完澡出来时,你不是刚从睡眠状态中醒过来,而是不根本就没睡?”我将自己的猜测问出口,“是那床有什么问题让你睡不着么?” “嗯,那床似乎真得有些问题,不管我怎么躺都很不舒服,总觉得身下有一个很小的硬物咯着我。”狼牙的声音中也透着淡淡的疑惑,“然而就算是在石头堆上我也能睡着,不知道为什么那张床咯着的感觉就是让我很不舒服很不正常的感觉。” 对于狼牙的话有些瞠目结舌,如果这里有光能让狼牙看清我的表情的话,一定会发现我的表情很怪异。感受到床上有异物躺得很不舒服而无法入睡我默默地吸了一口气,这情节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豌豆公主的故事中,那公主就是因为感受到厚厚的铺盖下的豌豆,而被认成是真正的公主的! 只是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狼牙?真正的公主??? 我很清楚正常状态下,狼牙是不可能透过二十层床垫再加上另外的被褥感受到下面的一颗豌豆的,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一定意味着什么特殊的事情,也许就是我们解决“豌豆公主”这个故事的关键。 我有些头疼地皱皱眉,睡眠缺乏加上思考的疲倦让我有些难受,一手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抬起来按到一边的墙壁上想要支撑自己的身体。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按到墙壁上的手掌一阵刺痛,我本能地一下子收回了手。 怎么回事?墙上有什么针之类的东西么? 疑惑地望向我刚刚按住的地方,却没想到,那墙壁在我眼前慢慢变得透明消失,露出墙后光亮的通道。 密室的门打开了! 第125章 童话之森(七十一) 密室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震惊地看着墙壁消失后露出的入口,又低头看了看已经没有了痛感的掌心,这种掌心刺痛打开门的流程实在是太过熟悉,毕竟不久之前我才刚刚经历过而已。难道说这道密室的门上也有什么皇室继承人的血才能打开的魔法? 我有些怔愣地看向一边的狼牙,借着墙壁消失后里面透出的些许光亮,我能勉强看清狼牙的表情了。 此时的狼牙浑身紧绷,看样子似乎是在防备着什么,感受到我的目光,他向我看了过来,微微皱眉“怎么回事?这墙壁突然消失是因为你?莫离?”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我也不是很确定好像时这个门和之前的密室门是一样的,吸了我的血然后就打开了” 狼牙看了我一眼,又转头望了望开启的门“这么说来,难道这里的密室门都是这么开的。” 我摇摇头耸耸肩,示意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狼牙也没就这个问题说什么,抬脚走入门内。 “进来吧,如果这真是通向个密室,恐怕又有什么大秘密吧。”狼牙说着向我伸出一只手,“快点,我们时间不多,要赶在天亮之前回去。” 我愣了一下后,还是抬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狼牙的手上,让他将自己拉入密室。等到我也进入密室中之后,那消失不见的墙壁才慢慢恢复堵住了我们的退路。 而墙壁恢复后,有了通道内光亮的帮助,我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个花纹好像的确与之前密室门上的花纹有点像。”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上个密室门上的花纹,越看越觉得两者间一定有什么相关性。 “毕竟都是在童话森林中,也许是差不多的魔法吧。”狼牙在旁边说道,“走吧,我们向前走。” 我答应了一声,跟在狼牙身后开始前进。 其实,墙壁后的空间与其说是密室,倒不如说是通道更合适。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通道的构造,伸手摸了摸两边的墙壁。那墙壁有些潮湿,摸上去微微发软,摩擦一下后在指尖沾上了薄薄一层粉泥。我又仔细摸了摸,发现这墙壁很平整,应该是特意先天建筑出来的而不是在墙里后天挖出来的。 而通道中也没有发现什么蜡烛、灯之类的东西,我仔细打量了一圈,才发现光亮来自于通道壁上生长着的一种苔藓,我猜测应该是某种菌类,那菌类苔藓是土黄的颜色,在两侧和顶上的墙壁上都有生长,微微发着荧光照亮着通道。同时我也感觉到,这通道之中的空气带着淡淡的腥气,不是道是不是那些苔藓的气味。 “莫离,小心一些,这里经常有人来。”就在我还好奇地研究苔藓的时候,狼牙在前面突然说道,“而且小心一些吧。” 我疑惑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为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发现么?” 狼牙却没有回答,沉默了几秒后才指了指我们脚下。我有些疑惑他的沉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还是首先顺着他的动作向我们的脚下望去,这才发现那种荧光苔藓不只长在了两侧和顶上,在我们脚下踩着的一面也有生长,但是只长在了道路两旁,道路的中间还是没有它们生长的。 这是要让我看什么啊?我看着自己的脚下疑惑地埋头向前走着,甚至特意将行走路线左右弯动了几下,希望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走了几步后才发现,如果自己的鞋子踩到苔藓上,那苔藓便会被自己的鞋底沾走磕掉,露出一小块黑色的地面来。 这个是我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蹲下身仔细查看脚下的道路,尤其是两侧长着苔藓的位置和中间灰黑色的地面。凑近了距离才发现,在灰黑色的地面上并不是完全没有苔藓生长的,而是生长着很少很薄的一层,刚刚我踩过的磕掉了苔藓的地方也是这样薄薄一层残留,因为苔藓的量不多所以荧光的效果也不是很强,不凑近看的话还真不会发现。 随着我停下了脚步,狼牙也停下了脚步“发现了么?这条路中间露出这种灰黑色地面不是因为不适合苔藓生长” “而是因为这里经常有人走过!”我接着狼牙的话说出了他没说完的话,那苔藓沾到手上就好像灰尘和干透的草屑,我拍了拍两手沾染上的苔藓,站起身来,“走吧,既然这里经常会有人来,就说明这里很危险,我们还是赶紧探查过后离开吧。” 狼牙对我的话也没什么异议,我们两个人继续前进。这通道向前走了不远便到了一个拐角处,整个通道向左一拐,继续向前延伸而去。我粗略估计了一下距离,发现转弯后我们的位置应该就是二楼走廊的正下方。我有了一种预感,如果这条通道不再拐弯,那么很快我们就能走到通道的尽头——浴室正下方的密室了,我甚至已经能隐约看到通道尽头微微的亮光。 和我预想的一样,这通道并不长,不过是几十米的距离,我们很快便走到了尽头。 然而,越接近通道的尽头那股腥味越重,同时也给了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隐隐觉得,这种腥味不是苔藓的味道。跟在狼牙身后走出了通道后,眼前的景象让我蓦地一惊—— 面前映入我眼中的景象足以和任何一部恐怖片媲美,一个差不多和浴池一样大小的池子在房间的中央,池子中不是清水而是鲜红色的血水,我所闻到的正是血水的味道。 而在池子两边也一样是一副惨绝人寰的景象,一边摆放着的是一张血迹斑驳的大长桌,桌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尖刀、锯子以及其他我不认识的工具,那些工具凌乱的摆放在桌子上,上面凝固的血迹显示着它们是真正被使用过的,血色和尽数的冷光映照出一种残酷的疯狂。 另一边则是在顶棚固定有一个长长的横杆,就如同屠宰场一般,横杆上挂着几具人类的尸体,有男有女,有完整的也有残缺不全的部分,只是都已经开膛破肚,空空的胸腔和单独的躯干,没有内脏和头颅。 我不敢再看,急忙转过头去,胃中一阵翻滚让我下意识抬手捂住了嘴,强忍了几秒才稍微压下了呕意。 说真的,其实无论是气味还是数量,这里的尸体都远远比不上无人之城下水道中那些老鼠弄出来的尸山。然而在我看到老鼠弄出来的尸山时,正值大战将至,整个人的神经因为危险十分紧绷,再加上压力的影响,所以才没有使得心中的恶心爆发出来。 而现在这里的景象是在没有紧迫危险的状况下出现的,同时尸山那里环境比较黑暗,尸体又都是腐肉,算得上是面目全非,虽然气味不好问,但是倒是让我难以辨认清楚些什么。而这里的景象则是清晰而完整的尸体,没有腐烂,没有面目全非,又是以这种被悬挂的方式,而且它们所代表的并不是野兽对人类的残杀,而是更加恐怖的真相——人吃人。 人吃人,历史上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历史记载中的事件有的丑陋有的壮烈,有的因为天灾有的因为战乱,然而那些都不能和我面前看到的这些比拟。 为了生存而放弃了底线和为了私欲而做出了恶行完全是两个概念,虽然我所了解的吃人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比如易子而食,比如安史之乱中的睢阳之战,然而那些情况虽然我不认同,但是也能理解是一种迫于生存的无奈之举,可是诸如齐桓公食婴这类的历史,就让我觉得无比厌恶而恶心。也正是因此,面前这个房间所展露出的含义所带给我的心理冲击是无法描述的,也已经是在挑战我的极限。 由于不敢看那边的景象所以我刚刚下意识地背转了身,然而,就在我强压下呕吐的感觉后,偶一抬头,却发现另一边摆放着一章大大的餐桌,餐桌中央所摆放的烛台和鲜花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桌子上还有三套餐具,三个盘子中还有这未吃完的食物,我更是清楚地看到了一个盘子中放着一只被食用了一半的脚! 这一眼终于使得我的极限被打破,我再也压抑不住胃的抽搐,转身跑到通道之中呕吐起来,脑中不受控制地一遍遍浮现出刚刚看到的景象。 那是一只外形还很完整的脚,五个脚趾和整个的形象还都能看清,红褐色的外皮上泛着淡淡的油光,脚掌的肉被切割下露出一个凹洞 呕 胃的抽搐根本止不住,我只能一手扶着墙保持着平衡,一手死死按在胃部希望阻止它的抽搐。这两天不规律的饮食对于我脆弱的胃已经是很大的挑战了,更别说看到那样恶心的景象。我现在倒是庆幸距离上次吃东西已经过去很久了,胃中并没剩下什么,呕吐清空了胃袋之后,取而代之的是胃酸和干呕,这样一直持续了好一会后我才稍微止住了呕吐,胃却还在时不时地抽搐。 “你还好么?” 听到声音,我转头看向狼牙,他背光站在通道的门口,脸上是一片冷静和淡漠。 第126章 童话之森(七十二) 池子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狼牙这种让我觉得恐怖的冷静,但是此时我也没什么心思再细想这个问题,或者可以说我已经对狼牙的冷漠程度麻木了吧。 我胡乱地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虽然胃还是在抽搐,还是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可是我也很清楚,现在不是我矫情的时候,更何况狼牙这个样子,也能间接说明,我们现在碰到的这个情况,在无尽房间之中恐怕并算不上什么太恐怖的事情。我没有拒绝或者逃避的权力,只能接受它、面对她,解决它意味着的危险。 想清楚这一点后,我强迫着自己平静下来,深呼吸几次后开口说道“我没事了你有什么发现么?” 狼牙看了我一眼,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我,又看了我一次后才开口说道“我刚刚去检查了那边的尸体和餐桌上的东西,这个房间中温度并没有很低,从那些的气味和新鲜程度来看,尸体的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6小时,而餐桌上的应该也就是几小时之内烤好的。” 餐桌、新鲜、烤好的这几个词无疑是在刺激我脆弱的胃和快要崩溃的神经,我又是一阵干呕,停下之后才尝试着深呼吸了一下,然而知道了空气中这种腥味来自于血液后,深呼吸也不能让我好受,反而是觉得吸入的气体如同有毒一般在侵蚀我的内脏。 而旁边狼牙还在继续说着“另外餐桌旁边有三把椅子,餐具也是三套,再加上刚才说的时间上的问题和没吃完的我推测这里应该一共有三个食人者,其中一个就是那个中年男人,他给我们开门时可能正是被我们打断了进食,而另外两个人,初步推测是他的妻子,还有一个则不知道是谁。” 我强忍着恶心的感觉,一想到刚刚见到的那一对诡异的中年男女竟然是食人魔,便觉得浑身发冷汗毛直立。豌豆公主这样一个简单的童话为什么能黑暗到这种程度?我真的觉得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我倒是没想到方若曦竟然真得说对了。” 狼牙的话让我一愣,下意识回问道“方若曦?她说了什么?” “她说她以前看过一个黑暗童话,就是豌豆公主的改版,说国王、王后之所以要为王子挑选真正的公主,是因为真正的公主肉嫩,会比较好吃。” 听着狼牙解释的话,我脑中一阵混乱,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这种感觉不止一次,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呼之欲出,只差临门一脚。 “她是什么时候说的这话?” “就在你刚刚去洗澡不久,怎么了?” 我胡乱地摇摇头,脑中万种思绪翻涌,却理不出头绪,我觉得我似乎已经得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可是这线索却也隐藏在一团乱麻之中,我没有办法将它从一团纷乱之中找出来,必须梳理清楚才可能让它现出真貌,可是眼下明显没有让我理清它的时间。 还是先解决眼前的危机吧。我深吸一口气,让思绪回到当前“还有别的发现么?在那个房间之中?我是听到一个女人的呼救声才找到这里的,可是刚刚我没有看到什么活着的人了。” 狼牙皱皱眉“的确没有,况且就算是有活着的人,她的声音也不可能从底层传上去才是。” “可是那个声音应该是什么人发出的才是。”我叹口气,“房间中还有什么你没查看到的地方么?可能藏下人的?” 狼牙沉思了一下,回答我道“如果真的有只可能是那个池子了,可是这么长时间我们也没有听到什么水声,不可能有人能在水中闭气那么久的,不过那个池子确实有些诡异” 诡异? 我皱皱眉“你说的诡异具体是指什么?那池子中不是人血么?” 狼牙摇摇头“是人血,但是应该还混合进了清水。我觉得奇怪的是那里的血没有变质,没有被氧化,那血液的气味和颜色让我感觉就像是刚流出人体的血液一样。” 刚流出的?怎么可能?我皱皱眉,也有些不解。毕竟按照狼牙之前的推测来看,如果我们到来时是在中年男人进食的时候,那么假设这些血液是在再之前他们杀人时流入池子中的,也最少过去四五个小时了,怎么可能和刚流出人体的一样? 不需要去问狼牙他有没有看错、有没有判断错这种愚蠢的问题,狼牙既然这样说,以他那种谨慎地性格看,可以肯定他一定是有所依据的,我不需要去怀疑这一点。如果按照我一直所理解的事出反常必有妖来看,问题应该就出在那个血池上了。 “呼”再次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后我转身对狼牙说道“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狼牙似乎也没有想到我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脸上的惊诧一闪而过“你确定么?” 我咬着牙点点头,像是害怕自己反悔一样,快速说道“是的,我确定,我们再进去看看。如果问题真得出在那个血池上,比如说里面有什么东西之类的,既然她是在像我求助,相比也需要我去出发什么条件她才会出现吧。” 狼牙看着我眯眯眼,最终点点头“好。” 他没有多说什么,我也不需要他多说什么。狼牙不是那种会劝我逃避的人,无论面对什么情况,他一定是优先选择去解决问题,他喜欢掌握主动权。以这段时间我对他的了解,我甚至都能猜到,如果不是我和他之间发生了些特殊的事情,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无论这个人是男是女、害怕与否,只要需要,狼牙都不会介意哪怕是以强迫的手段,让那个人站到血池边。 是狼牙没有想到我和血池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么?不,我很清楚狼牙一定想到了,或许比我更早想到,只是因为这个人是我,所以他不会逼迫我去再次进入那间可怕的房间,去面对那些可怕的景象。 不过虽然我是一个比起面对更愿意选择逃避的人,虽然我对主动权没什么**,如果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一定不会选择再次进入那间密室。不过现在的我不是一个人,我的决定不只会影响到自己,同时也会影响到别人,为了所有人的安全,无论我多厌恶和恐惧,我都必须克服必须面对,必须选择对于我们所有人而言最有利的选择。这是我作为团队一员的义务。 做好心理准备后,我在狼牙的陪伴下再次从通道中走入密室。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我还是一直不住心脏的狂跳。 我目不斜视地直直向着血池边缘走去,不是我多专注也不是那血池多好看,只是我害怕再看到两边的景象,也不想再吐一次了。 随着一点点接近血池,距离一点点缩短,我睁大了眼睛盯着平静的池水,努力想要透过一池鲜红看到什么,然而却是一无所获,这血水之中真得会有什么东西存在么? 一直走到血池边缘,那池水依旧平静,我死死地盯着池水,犹豫恐惧和紧张,一只手死死地抓着一边狼牙的手臂,即便清楚狼牙就在我身边,有任何意外都会保护我,我还是觉得十分恐惧。 然而,我瞪着那池水紧张了好半天,那池水还是十分平静,没有发生丝毫变化。 “这”我有些发呆,瞪着眼睛转头看了狼牙一眼,他也正看向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啊。” “确实没发生。”狼牙平静地点点头。 听了狼牙的话我顿时觉得喉咙一噎,又呆呆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池水,一口气一下子松了下来差点瘫软,多亏了之前抓着狼牙,此时借力直接靠在了他身上,这才反应过来重新站好。这种极致紧张又一下子放松的感觉让我有些眩晕,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让自己恢复平静。 平静下来后,又觉得自己刚才的所做所谓好像挺蠢的,瞪着一堆血水瞎紧张半天,结果最后其实啥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在瞎紧张个什么劲。 “看来这个好像和我们想的不太一样啊”我有些尴尬地看着狼牙说道。 “我们?”狼牙微微一挑眉,“不是你自己觉得这池子里有什么,所以才要我陪你进来看看的么?” 我的喉咙又是一噎,这次直接憋出了几声咳嗽,咳嗽过后才涨红了脸瞪着狼牙,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的确啦,是我自己觉得那池水中有什么的,狼牙这货什么都没说啊感觉自己仿佛是个智障 正想着说点什么把话题岔过去,却看到狼牙突然神情一动。我正疑惑他是怎么了,还不等我开口问,狼牙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拉得一个趔趄。 就在我撞入他怀中的同时,耳边传来了一阵水声,同时无数水滴从身后溅落过来,将我身上打湿! 哗啦—— 那池子里果然有东西! 第127章 童话之森(七十三) 人鱼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突如其来的状况完全出乎我的预料,尤其是在我刚刚放松下来,以为那池水中没有什么了之后。 听到声音后,我的第一反应除了池水中真得有东西外,我下意识以为我和狼牙将要受到攻击。毕竟刚刚我注意了那么久,那池水中的东西都没出来,反而是等到我放松下来后,它才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在我看来完全是准备在我放松之际偷袭! 然而一直到我在狼牙的帮助下站稳前,我都没有感觉到狼牙有任何抵挡攻击的动作,站稳后我立刻回头望去,却看到了完全出乎我预料的景象。 从血池中出现的不是什么怪物之类的生物,而是一个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那女人只从血池中弹出了头和肩膀,一只手臂从水中伸出搭在池边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探出头来。我仔细观察着这个女人,发现她的长相很奇特,东西方人的特点都有,感觉像是个混血,皮肤在血色池水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白皙,樱瓣一样的嘴唇是自然的粉色,并微微翘起,小巧的鼻子,鼻梁却很高,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带着水润的光亮。她的头发也是淡蓝色的,长长的头发披在肩头一直延伸入水中。 等等头发!?我目光一凛,顿时发现了不对,这个女人明明是从水池中冒出来的,可是她的头发却完全没有浸湿的样子,再仔细看去,她露出的皮肤也没有沾上任何一点水珠!我目光微沉,落在了她的胸口,那里有一个露出了一半的“e”,地球人么或许不是人类。 “向我求救的是你么?”我看着她率先开口问道。 “是的,是我在向您求救。”那女人开口说道,“我只能在午夜时分通过水来求助,我很庆幸您听到了我的呼救声。” 午夜时分水是因为那时候我正在洗澡,所以才听到了她的求救声?不过,通过水来求救她果然不是人类! “你是什么人?”狼牙在我身边问道,我相信我能察觉出来的事情他也一定察觉到了,现在,狼牙就是在询问女人的身份。 那女人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人类,而是生活在海中的人鱼,我是海神的女儿,被这里的王子囚禁在这里的。” 人鱼?我顿时一愣。这里不是豌豆公主的故事么?人鱼海的女儿这个故事我自然很熟悉,可是可是?两个童话中的一起出现? 之前经历的童话都是单独的,此时一下子出现了两个童话,我也不免有些怀疑,下意识朝着人鱼身后的位置望去,她就像是明白我在看什么一样,身体稍微动了动,我便看到一条深蓝色的鱼尾从水面下伸出,轻轻拍了拍池水后又缩了回去继续隐藏在池水中。 我震惊地眨眨眼,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真正的人鱼,不过现在毕竟不是愣神的时候,我很快回过神,深吸一口气问道“你说囚禁,这是怎么回事?还有这里这些,又是怎么回事?” 我一边问着一边胡乱指了指两边,还是不敢向两边乱看。 人鱼目光一暗,抬起了原本隐藏在池水中的另一只手。等到她的手伸出水面我才发现,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扣着一个铁环。人鱼将手对着我伸过来,又将手掌上翻到最大限度,使得那铁环和手腕的贴合处出现了一个缝隙,虽然很小,不过也足够我看清人鱼想要展示的东西了——在铁环上还有这一根尖利的铁刺,大概直径一厘米左右,整根没入人鱼的手腕。 我心里一冷,手腕上都好像跟着一疼,没有办法想象这样的铁刺刺入手腕是什么感觉,并且因为人鱼抬起了手臂,我这才发现从她的手腕伤口处,流出了淡蓝色的液体。那液体不同于池水无法沾染在人鱼身上,而是顺着她抬起的手臂流下,滑出一道水痕,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应该是她的血液。 “我本来是生活在海中的人鱼,是海王最小的女儿”人鱼开口讲述起她的故事,“后来我偶然在海中见到了一位出海的王子,并且我爱上了他,决定离开大海,到人类的国度找他。” 嗯人鱼公主的故事嘛,这个我很清楚。我沉默着等待人鱼继续讲下去,虽然是一样的开始,可是之后绝对会有变故我已经很清楚这个套路了,毕竟原版的童话中可没有人鱼被囚禁在血池还惨遭虐待这个设定。 “为了进入人类的国度,我找到了居住在深海海沟的巫婆,用我的眼泪与她做了交换。” 眼泪?不是声音么?我微微皱皱眉,知道从这里开始就是我所不知道的关键了,顿时集中精力仔细听下去。 “我的眼泪一旦流出,就能化成价值不菲的宝石,我用这交换了一瓶能让我拥有双腿的药,从那之后我再不能哭泣。不过我想也没关系,我能见到我的王子了,我再也不会需要哭泣。” 人鱼说着,目光暗淡了很多,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就算别的我不清楚,但是我也确定她得到的绝对不死一个一个好结局就是了,不过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她,难道要我说,别伤心了,至少你还活着没变成泡沫?因此我只能沉默着,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之后一切都和我设想的一样,我进入了人类的国度,找到了王子,成为了他的爱人,和他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看着人鱼脸上露出的缅怀的表情,忍不住一声叹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啊这是每个公主和王子童话的标准结局,只是可惜你们的故事不能之停在那里,你们之后还有个可是 入我所料,人鱼继续开口道“可是幸福的时间转眼而过,我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你们人类的生命实在太过于短暂了,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也太过于短暂了。看着周围的人了老人,我已经可以预见,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开始衰老,可我却完全不会有任何改变,他的头发会变得稀疏发白开始脱落,而我的头发永远茂密并泛着光泽;他的皮肤会出现皱纹,会开始松弛,而我的皮肤永远紧致;他的身体会变得佝偻,力气一天不如一天,可那是我的青春才刚过去了不足万一,他的青春实在太过短暂了,他的时间走得太快了啊!” 人类和人鱼的爱情么物种不同如何相爱呢?就像人鱼所说,她的生命对于人类来说太过漫长,人类的生命对她而言太过短暂,他们能相伴的时间不过是人鱼生命线中的一个节点,这样的感情如何能持续下去呢? 参天大树怎么能爱上一朵昙花呢? “你做了什么?”狼牙似乎也猜到了什么,沉声问道。 “我”人鱼说着微微低下了头,我看不清她眼中的神情,“我给了他我的血。” “你的血?”我瞟了一眼她一直在流血的手腕,微微皱眉“你的血有什么用?” “只要喝了我的血,就能停止衰老。”鱼人回答道。 我的呼吸一窒,微微皱眉。我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长生不老。似乎是因为权势太过诱人,也可能是因为对这并不是怎么太美好的世界的不舍,所有的帝王、皇帝、统治者都抗拒不了长生不老的诱惑。 “当时的国王,也就是王子的父亲,他对我的血也起了贪念。他囚禁了我,又说服了王子,将我作为他们一家人的血奴。只是我是不会受伤的,身上的伤口出现后就会瞬间愈合,所以他们铸造了这个手铐。”人鱼说着,晃了晃被拷住的手,“只有这样,我的伤口才永远不会愈合,这样会一直流出血液。” “那这些人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我追问着,“是他们本来就有这种变态的癖好?你怎么可能喜欢上这样的人?” 人鱼摇摇头“不,那不是他们的癖好,至少一开始不是。” “那最开始是因为什么?” “因为诅咒。” 第128章 童话之森(七十四) 诅咒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诅咒?”我皱皱眉,“来自于谁的诅咒?” “来自于我的。”与人平静地答道,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不解,继续解释道,“我们人鱼的血液的确可以留住人类的青春,让人类不再变老,保持服用血液时的那个状态不变,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的。” “爱?”我隐隐明白了些什么,就像是要证实我的猜测一样,人鱼继续说道。 “没错,爱。人鱼本身是没有爱的,我们和同类结合,都是凭借容貌的美丽,鱼尾的花纹和强健程度,以及在人鱼社会中的出身选择,我们只会选择最美丽、强壮、最合适的伴侣,我们的结合是为了繁衍,为了让人鱼的血脉延续,而不是因为爱。” 人鱼说着,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轻声一叹“爱啊这是你们人了才有的东西,十分强大的东西。我曾经问过人鱼中最年老的智者,我问他爱是什么,他说那是人类身上最强大的力量,是能让人类无比强壮、守护他们不断繁衍生存,成为世界上最大族群的凭借。那是一种我们人鱼不能理解的东西,拥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也正是爱中的力量,让我们可以使我们的力量突破种族的限制,让我所爱之人留存住生命。” “原来是这样那诅咒呢?”我问道,“是你留下的诅咒?” “没错,那诅咒确实来源于我。”人鱼点点头,面色平静,“只是诅咒并不受我控制。” “不受你控制是什么意思?”我微微一愣,“既然是来源于你的诅咒怎么会不受你控制?” 人鱼轻轻摇摇头“或许说来源于我并不太恰当,严格来说,那诅咒来源于大海,我只是诅咒诱发的原因。” 我微微皱眉,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又好像没明白,因此也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解释。 “我刚刚说过,爱是使我们的力量突破种族限制的钥匙,只有我爱着一个人时,我用自己的血液留住他的青春才是得到允许的。而当我不爱一个人时,如果有人想要用我的血液保持青春,就会受到大海的诅咒。”人鱼眸光一闪,抬头直视我们,“而我没办法继续爱着一个谋求我鲜血,对我满是贪念的人。更何况我爱的人只有王子,他的父母,即便是我愿意配合,也没有办法留住他们的青春。” 我想我明白那大概是怎样的过往了,只是 “就算是这样,你诅咒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变成” 我控制不住地又想起了这间屋子中的景象,即便眼神没有向两侧望去,仍然感觉胃部一阵抽搐,强忍下恶心的感觉,将注意力放回到人鱼身上。 “大海的诅咒,如果有人类伤害我们,那么他们就必须伤害自己的同类,这也算是一种报复吧。”人鱼的声音淡淡的,我听不出太多的感情,如果这人吃人的情况真是她造成的,不知道她作为一个非人类种族到底是什么感觉,“他们强行利用我的血液留住青春而受到诅咒,这诅咒的内容便是他们必须吃自己同类的肉,喝自己同类的血,只有这样才能使得我血液的力量生效,他们太能留住青春。同时,如果他们不去服食同类的血肉,他们会立刻死去。” 这才是那些人吃人的原因么?我抿了抿嘴唇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无论是谋求永生的贪念、囚禁人鱼的残忍,还是吃人的恶行,我都说不出半句能帮助他们辩解的话来。也许人类的恶意从人类诞生的一刻便如影随形,只是身边的小恶我们体会不到它的可怕,可是一旦它膨胀,就会滋生出能令所有人都感到恐怖的地狱。 “他们想要解除诅咒,可是解除诅咒的办法只能两种,一种就是杀死我,可是杀死我之后,维持他们青春的血液也会随之消失。他们不想放弃来之不易的青春,所以只是将我囚禁,没有杀死我。”人鱼又说道,同时再次晃了晃自己的手腕示意。 这点我倒是能理解,从那三个人能为了留住青春而吃人肉这点,就足以知道他们有多疯狂了。 “那另一种解除诅咒的方法呢?”在我还在思索时,狼牙开口问道。 听到狼牙的声音,我才想起刚刚人鱼说的有两种方法,因此也再次看向人鱼“是啊,另一种方法呢?” “另一种方法是他们一直希望做到的,因为这种方法一旦成功,他们将不再受到诅咒的影响,可以完全没有负面效果地享受我血液带来的留住青春的效果,可以得到永生。”人鱼沉声回答着,脸色也微微有些凝重,“这种方法就是吃掉一位真正的公主的心。” “真正的公主?”我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动,强忍下转头看向狼牙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就是有种直觉,不能让人鱼知道那个所谓真正的公主是狼牙! 对,没错,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那个所谓的真正的公主指的就是狼牙! 这里是两个童话掺杂在一起的童话,仔细想想,按照豌豆公主的情节,一个暴雨的天气,豌豆公主到达了城堡,国王给她打开了门,王后为她准备了床铺,真正的公主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因为感受到了那层层床垫下的一颗小小的豌豆。如果把这些结合到我们现在来看,真正的公主指的就是狼牙! “真正的公主指的是什么?”我控制着自己声音中的情绪询问着人鱼,毕竟一想到那三个食人魔谋求着狼牙的心脏,便让我觉得不寒而栗。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一个人吧,你们人类的公主。”人鱼摇摇头,“只是他们似乎也吃过很多公主的,却都没有效果,不知道那个真正的是指什么,而且我一直被囚禁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们想没想出分辨真正公主的手段。” 想出来了啊当然想出来了而且那公主就在你面前呢 我心里一时间掠过无数思绪,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如果狼牙是那三个食人魔的目标的话恐怕我们要面临的危险就更大了。 “你被囚禁在这里多久了?“ 狼牙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有些奇怪地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人鱼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我我才被囚禁没多久,我希望你们可以救我,只要你们愿意救我,我什么都愿意答应你们!” “我们怎么帮你?就算救了你出来,我们也不知道大海在什么地方,没办法帮你。”我摇摇头,并不是不愿意帮她,而是一来我们现在算得上是自身难保,二来也确实没办法帮上她。 “只要帮我拿到钥匙就好了!我只要钥匙!”人鱼微微有些激动,摇了摇手腕上的锁链,“只要帮我解开这个就可以了,剩下的我可以自己完成!” 只是解开锁链么?那把锁链弄断岂不是也可以? “没有钥匙的话,把锁链弄断不行么?”我问道。 人鱼的眸子一暗“不行的,必须要钥匙才行,这条锁链上有着魔法,除了用钥匙打开,没有别的办法能将它拿下来。” 这样我们恐怕就没办法了啊我皱皱眉,虽然人鱼只是个地球人,但是如果我能做到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帮助她。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我身边这个恐怕是那几个食人魔的首要目标,最好的办法是尽快找出打开荆棘墙的钥匙然后离开这里,如果帮助人鱼的话找出钥匙恐怕都困难得多。 我正在思考着,狼牙却再次开口道“你知道怎么打开下一道荆棘墙么?” 我这才想起来,我们最重要的寻找荆棘墙钥匙的问题也许能从人鱼那得到线索,因此也转头看向人鱼希望能得到有用的答案。 “荆棘墙的钥匙?我知道。”人鱼点点头,眸光一闪,“那钥匙在我这里,只要你们招来打开我锁链的钥匙,我可以和你们交换!” “你说的是真的?”我第一时间惊问道。 看着人鱼点点头后,我不由得抿了抿嘴唇。这样的话,看来我们倒是必须救出人鱼了啊也许这就是这个童话的主线任务吧,就像是游戏也有必须完成的主线任务一样。 “那么,你知道你手铐的钥匙在哪里么?“狼牙问道。 人鱼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们从来没有让我看见过,甚至于第一次锁上我的时候我也没见过,连钥匙是什么样的我都不知道。” 听了人鱼的话,我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那锁孔看起来的确有些奇特,贯穿了整个手铐,看起来大概有两三厘米长,是一个一边细一边粗一些的长条形。 “不过,那钥匙上应该也是有魔法的纹路的,这也许是唯一的线索吧。”人鱼说得很是无奈。 第129章 童话之森(七十五) 失踪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等到和人鱼交谈完毕后,我和狼牙这才原路离开了密室。 一离开密室我便将有关狼牙是真正的公主这个猜测告诉了他,然而出乎我预料的是,狼牙只是淡定地点了点头,没有表示出一丝震惊或是讶异。 “你早就知道了么?”我忍不住疑惑地询问狼牙。 狼牙看了我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大概猜到了,之前也听林崖他们提到了豌豆公主的童话,再加上睡觉时的反常不难想到。” “其实我很疑惑。”我皱皱眉,“就算真正的公主一定在我们之中出现,那也应该是个女人吧,怎么会是你?” 狼牙轻轻摇摇头“你有想过你是怎么打开密室的门的么?” “大概猜到了,那扇门上的魔法应该也是能依靠皇室继承人的血打开,我碰巧让它吸了血,所以打开了它。” “那么水晶鞋那个密室呢?” “和这次的一样啊。” 我不明白狼牙的意思,抿了抿唇问道,“有什么不多么?” “没有不对,但是再向前呢?你为什么会是皇室继承人,你想过这个问题么?” 狼牙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的确,为什么我会有皇室继承人这个身份呢?狼牙问的这个问题早在水晶鞋的密室中我就想过,可是我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最后只能作罢。狼牙这么问,是不是代表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是皇室继承人?”我瞪大眼睛向狼牙看去,话中有些惊奇。 “隐约猜到一点。”狼牙点点头,向我解释道,“你还记得我们经历的第二个童话吧?就是我险些死掉的那个。” “我记得。“我点点头,知道狼牙指的是那个没有白雪公主的《白雪公主》,可是这和我们现在谈论的有什么关系呢? 似乎是清楚我的困惑和不解,狼牙继续说道“我后来又仔细询问过林崖所有的童话,现在我们碰到的情况,我只能想到一个解释。” “是什么?”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第二个童话之中发生的事情赋予了你我一个身份。” “身份?”我愣了一下才明白狼牙的意思,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是说《白雪公主》那个童话里,并不是没有公主和王子,而是将这两个身份给了你和我?” “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这样的。” 看着狼牙肯定了我的猜测,我顿时感觉又惊讶又滑稽。我是白马王子也就算了,狼牙是白雪公主? 我的天呐,白雪公主都要哭了好么?你见过这么五大三粗的公主么?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有什么计划么?”我询问着狼牙,跟着他走上了左侧的楼梯,“我们还回客房去?我觉得知道这里有三个食人魔后,我可再也睡不着了。” “睡是别想了,我们回去拿上我们的东西,把林崖还有其他人叫醒后商量一下怎么办吧。”狼牙说着,停顿了几秒后又说道,“那个人鱼不要完全相信她的话” “不要相信?”我一愣,“为什么?是有什么不妥么?” “我询问了她被囚禁多久,你也听到了吧。” “对,我听到了,当时还很诧异你为什么这么问,这个问题意味着什么吗?” “按照我之前查看的屋子里各种金属物品的情况”狼牙的声音很低,在黑暗中显得更为压抑,“我们看到的请款感觉对持续了很久了,也许是几十年也说不定。” “几十年”我低声重复着,不管“不久”这个概念再怎么模糊,我也很清楚,几十年绝对不能算作不久的,“这么说来,那个人鱼骗了我们,并且很可能其他事情也啊——唔” 由于正想着狼牙的话,四周灯光有十分昏暗,我一个不备一脚踩到了空处,身体失去了平衡,摔向一边。 不好!摔一下倒是没什么不过是有点痛,可是这里这么安静,摔倒的声响可是很可能惊动那三个食人魔的! 慌张间,我的双手胡乱地在身边挥舞着,企图抓住什么保持住平衡。好在虽然我因为害怕被发现,而硬是将脱口而出的尖叫断掉,可是开始那急促的一声还是被狼牙听到了,他反应神速地回身抓住了我的手,没有让我真得摔下楼梯。 我借着狼牙的拉扯站稳身子,在狼牙放开手后仍然惊魂未定地紧紧抱在一边的扶手上深呼吸着。 “没事吧?” 听到狼牙略带关切地声音,我胡乱摇摇头表示自己没问题,稍微平静后才松开了扶手。 咦?这是什么? 偶然一瞥让我停下了原本想要继续走的动作,而是转身仔细查看我的发现。 “怎么了?”察觉到我的动作,狼牙也走到我身边来顺着我的目光望去,想来也是猜到我发现了什么。 “这个画像看着好眼熟啊我怎么觉得像是那个中年男人?” 我皱着眉看着眼前的画像,画像中是一个老人,看起来应该有七八十岁了的样子,是那个男人的父亲或者爷爷么?可是怎么会这么像?我又转头看了看旁边的画像,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这整面墙上都是排列着的画像,一幅接着一幅。我知道很多皇室成员都有留存下自己画像作为装饰的习惯,而且一般都是根据时间顺序陈列在一面墙上,这应该就是了。 这幅是倒数第三幅,在它的右边还有两幅画像,一幅是一个和这幅画年龄相仿的女人,下一幅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应该就是我最开始看的那幅画的后代了。 只是那副女子的画像也和中年女人好像啊怎么会这样?男人那副我还能觉得可能是有血缘关系长得像,可是这上面的女人相互之间却是不可能有血缘关系的啊! “这不是像,就是那个男人。”狼牙的话让我一愣,转头便看到他伸手指向画像上一个部分示意我看,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听到他解释道“那个中年男人,和画像上的人一样,耳朵上都有颗痣。” 我心中剧震,并不怀疑狼牙的观察能力。如果说这幅画和中年男人真是一个人的话那人鱼绝对在说谎! “那人鱼的话是假的”我像是说给狼牙又像是自言自语地将自己的思路口述出来,“如果按照她的话,国王、王后以及王子都只是保持了当时的状态而不是返老还童,那么他们的服用她血液时的年龄应该就是我们现在看到他们的年龄!可是从画像上看,他们根本不是停止了衰老这么简单,而是返老还童!” “是的,按照人鱼话中的意思,王子应该还没有老去,至少年龄也应该在三十岁左右,想来最大也不会超过四十,可是”狼牙也接着分析道,“这最后一幅画上面那男人的年龄也应该超过四十岁了才是,按照排列顺序来看应该就是王子。” “她真得骗了我们可是为什么?”我狠狠皱了皱眉,觉得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反正不会是为我们着想就是了。”狼牙的声音微冷,“看来危险的不仅仅是国王一家,还有那只人鱼。” 我转头看向狼牙“你说有关荆棘墙钥匙的事情,会不会也是她在骗我们?既然她说的话不可信,那么我们根本没有办法保证她没有其他的目的,真得要帮她么?” 狼牙似乎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沉默了几秒后才说道“至少她说的话是我们唯一得到的线索,虽然不能尽信,可是也不能完全不理会。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先回去与林崖他们会合,然后从头计议吧。” “好,那我们快回去吧。”我答应一声后,和狼牙重新继续攀爬楼梯。 在我们焦急的心情下,这么短的距离,我们很快便回到了客房的门前,然而出乎我预料的是,当我们推开房门进入其中后才发现,其他人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我站在客房的门口惊恐地询问着狼牙。明明我们离开之前他们都在床上睡觉啊!怎么会一下子全都不见了!?就算是他们全部自己睡醒了,睡醒后发现我们不在也不可能会离开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狼牙没有说话,而是快速地爬上距离我们最近的一张床,几秒种后又跳回地面“床上的压痕还在,摸上去还有些余温,他们应该才离开不久。” “而且” 我顺着狼牙的目光望去,顿时目光一滞,我看到了,他们的鞋还都在床下的地上,这就足以说明 “他们不是自己离开的!” “他们是被人带走的。” 我和狼牙同时说道。 第130章 童话之森(七十六) 寻找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心中一阵阵发冷,一想到我们面对的对手是那种食人的恶魔,便不由得担心那些被他们带走的人。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如果林崖和余普他们真的是被国王三人带走的,那么他们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我焦急地对狼牙说道,心中一阵发虚。本以为我们之前的发现能够让大家有所准备,警惕即将到来的危险,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危险到来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快得多。 狼牙转头环视了一下周围,目光停留在一张床上,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隐约记得他看的那张床是他原本躺得那张。有什么不对么? “我们进入的那间密室应该还有别的入口,我们走的那条通道不会是唯一的入口。”狼牙沉声说道,目光微微一凝,“我可以确定,刚刚我们在黑暗中回到这里时,没有碰上任何人。既然林崖他们刚被带走不走,那么他们一定被带到密室以外的地方去了。” “密室以外的地方?那里的那些难道那间密室不是他们杀人的地方么?”我疑惑地询问道。从密室中的种种迹象来看,三人应该就是在密室之中杀人并尸体的,如果他们没把林崖和其他人带去那里,又会带去哪呢? “如果我猜的不错,密室只是他们杀人的地方,他们还有另外的地方囚禁抓到的人。”狼牙说着已经开始了行动,他将装着刀具的背包背到身上,同时拿起了一根长杖向我递了过来,“这个你拿着,如果需要的话就使用它!” 我下意识将长杖接了过来,有些怔愣地点点头,随即才反应过来狼牙话中的含义“召唤食人花?需要么?你知道它是把双刃剑,时机不对的话可能反而会伤害到我们自己的啊!” 长杖是在白雪公主的那个故事中,我们杀死巫婆得到的,我还记得召唤它需要人类的血液,如果是用我们的血液给它的话,至少需要两个人共同才不会造成生命危险。只是召唤那个魔物本身就是件十分魏霞你的事情,因为根据魔镜对我们说的话,召唤出的食人花并不是有我们控制的,而是会不分敌我地攻击一切。因此,这长杖用好了是助力,用不好与找死无异。 “所以需要你来掌握好时机了,另外密室中的那个血池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那里面的血液因为与人鱼血液融合在了一起,所以会一直保持着血液的活力,这样一来也算是人类的鲜血吧,就是不知道稀释后的血液会不会导致召唤所需要的量变多,不过这也算是一个方法,真得需要召唤的话可以试试看。” 狼牙向我解释着,同时确认好了背包中还有多少刀具,并将几把刀放到了贴身的位置,放好之后才又看向我说道“莫离,如果我猜的不错我想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身份暴露?什么身”我没有明白狼牙的意思,刚想问却突然反应了过来,“你是说他们已经知道你是真正的公主了?怎么会!” 然而在我的惊诧中,狼牙微微点了点头,向我解释道“我刚才特意查看了我的床铺,在我离开后又被人动过,同时我还发现,床单上有一个很深的抓痕还没消失,可以看出当时查看床铺的那个人激动的心情根据我的推测,如果不是他们要找的人,躺到床铺上就会睡去,而真正的公主则不会,所以我想他们已经猜出真正的公主出现了。” “你是说他们会想要谋求你的心脏是么”我沉声说道,同时也觉得有些心慌。 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狼牙摇了摇头,有些沉重地看了我一眼“恐怕他们想要的不是我的心脏,而是你的!” “我?为什么!?”我疑惑地问道,心脏骤然一缩。毕竟我可是个正常人,不可能得知有人想要挖掉我的心脏、谋求我的血肉还能毫无所动。 “我想他们并不知道躺在那张床上的是谁,而失踪的是你和我两个人,如果按照常理来看,公主应该是一名女性,所以我怀疑他们会错认成是你。” 我明白狼牙的话不是在无的放矢,国王他们必然是不清楚谁是真正的公主的,否则也不需要依靠床铺来辨认,在刚看到狼牙时就会知道要找的人是他。而现在依靠床铺才知道真正的公主出现了,相比真的会因为性别认成是我。 然而,得知了危险后我反而镇定了不少,毕竟我深知,在危险面前,只有冷静下来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我们现在呢?应该怎么办?” 狼牙微微眯了眯眼,我能看出他似乎也对我的镇定有些意外“我们去找林崖他们把,就算他们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被带走肚饿,也不可能完全没留下痕迹。况且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一定还在这件城堡里。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找到他们被关在那,然后一起对付国王三人。” “好。”我点点头,对狼牙的决定没有什么异议,“那我们现在就去么?” “走吧。”狼牙说着,伸手取下了一边墙壁上的烛台,之后打开了客房的门准备出发,“过来跟在我身后,千万别离我太远。这城堡中的环境我们完全不熟悉,那三个人确实熟知的。如果不带烛台的话,除了防备三人之外,我们还要把注意力放在探索周围环境上。而如果带着烛台,又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这两种情况都很危险,所以千万别离我太远。” “嗯。”我点点头,很清楚狼牙这样是为了保护我。 虽然的确两种情况都很危险,但是按照我的想法,也是有光更好些。毕竟就算那三个人是杀人魔,杀过很多的人,然而单纯论战斗的话绝对是比不过狼牙的。从那些热你的身形以及到目前为止的所作所为来想,他们也是不会选择正面对抗我们的。因此我们需要防备的就是它们其他诸如陷阱一类的手段。这样的话,我们倒不是很怕暴露我们的行踪,有光想来才是对的选择。 再次跟在狼牙身后走出客房,我的心中却完全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感受。上一次只是畏惧于黑暗中的未知,还不是很令我恐惧,虽然紧张可是却也没到草木皆兵的地步。而这一次,知道了潜藏的危险多么可怕后,我整个人都时刻戒备着四周,如临大敌。 就在我正神经紧绷的时候,左手却突然被抓了起来,我惊吓地一缩手,却没有挣脱开那股力道,这时才反应过来是狼牙拉住了我的手。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这样说道。 说来奇怪,狼牙的声音让我的心奇迹般地安定了不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想了想还是尝试着将手抽出来。然而狼牙的力道却是很大,他死死拉住了我的手,虽然没有弄疼我,但是我想抽离时他便会加大力道不让我松开。 我抬头望了一眼狼牙,却只在昏黄的烛光中看到他一个背影。恍惚间觉得这个情景似乎有些相似,之前在无人之城彩电塔的楼梯间中,狼牙也是这样带领我走在黑暗之中的,也是他带着光明,破除掉黑暗与危险。 “放开我吧。”我轻声说道,心中的紧张出乎我意料地几乎消散。我回想起狼牙的话,现在我信他,毫不怀疑。“放开我吧,你一手拿着烛台,另一只手拉着我的话,一旦发生什么状况,你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应对的。” 狼牙没有回头,只是摇了摇头“没事,放心。” 他的话很简短,我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狼牙是说即便拉着我时发生了意外,也能第一时间保护好我,并不需要放开我去做什么防御准备。 的确,这次我们的对手不是什么变异老鼠或者猛兽,也不是类似于食人花之类的怪兽,狼牙想要应付这样的存在确实不需要如临大敌,然而 “放开我吧,我可以自己防备身边的危险。”想了一下后我再次开口坚持道,就算有着那个承诺,我也不可能一直依靠着狼牙活下去,更何况我和狼牙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想再欠他更多了。 似乎是体会到我的坚持,狼牙犹豫了几秒后这才放开了手。不过放开手后,他距离我更近了,而且不再走在我的前面,而是走在了几乎和我肩并肩、只比我向前半步的位置。想来这个位置,一旦出现了什么危险他也能第一时间保护我。 很快我们就走到了楼梯处,一路上我仔细观察后才发现,客房周围并没有别的房间存在,从客房一直到楼梯处的走廊,两侧都是没有任何房间的,只有两面笔直地墙壁。我还特意探查了一下两边的墙壁,都是实心的,没有密室。 我们在楼梯口停了下来,现在在我们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去一楼探查大厅两侧,而是继续直走探查二层的另一边,借着微弱的烛光倒是可以看见,另一边不像我们刚刚走过的走廊,而是存在着很多的房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狼牙,我们继续查看二层还是” “我们去一层。”狼牙沉声说道。 第131章 童话之森(七十七) 走散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为什么要去一层?一层不是已经查看过了么?” 我跟着狼牙走下楼梯,同时询问出自己的疑惑。其实按照我的想法,二层比一层更有查看的价值,因为之前虽然没有仔细观察,但是一层似乎只有两个楼梯和一个空旷的大厅,按照我的想法,应该也不会再有另一个密室了。这样想来,二层的探索价值比一层大得多。 然而狼牙所想却和我完全不同“正是因为查看过所以才从一层开始查看。” 此时我们已经走到了一层,然而狼牙并没有停下,而是直接带着我向大门走去,同时继续解释道“我们之前只是大概知道一层的结构,可是还是有没有查看的地方,现在我们在明那三个人在暗,如果我猜的不错,恐怕城堡的大门已经锁上了。” 说着,我们已经走到了门口,果然就如狼牙所说,大门被锁上了。细细的一条锁链,我本想着对狼牙来说打开它轻而易举,然而仔细一看我才发现上面有一把锁,锁眼和人鱼手腕上锁链的锁眼十分相似,也许就是一样的锁眼,需要同一把锁。 “这把锁好像和人鱼需要的那把是一把?”我皱皱眉,“这么说来这锁链也没法破坏了,只有找到钥匙我们才能离开这城堡。” “嗯,反正也是要找的”狼牙随意说道,又弯腰凑近那把锁观察了一下,“不过这锁是真得挺奇怪的什么样的锁能配合这样的锁眼?” 我摇摇头,也没有见过这样奇异的锁,想想还是担心林崖他们的安危,因此拽了拽狼牙“走吧,也许看到就想到了。我们需要快去找林崖他们了。” 狼牙点点头,示意我向大厅走去“走吧,我们的确时间紧迫。之所以从一楼开始查看还有另一个原因,如果真像我猜测的,关押和处理是在两个地方,想来也不会距离太远,毕竟要转移一具尸体也是很麻烦的。” 我点点头,知道狼牙说的在理,然而一想起密室中的情况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由得又靠近狼牙几分。现在急需我们做的应该是三件事,第一是找到林崖他们,第二是找到那个奇特的钥匙,第三是防备被那对中年男女以及他们的儿子袭击,说起来我们还没见过他们的儿子呢,画像倒是见过了,真人还没有见过。 跟着狼牙走回大厅,这次狼牙没有去看密室的入口那里了,而是来到了右边楼梯下面。右边楼梯下本来也是一片黑暗,没有亮光的,之前我和狼牙也没有探查过这边,一直到此时狼牙举着烛台到这里,我才发现有一扇门隐藏在黑暗之中。 我刚要走近那道门,狼牙却伸手拦住了我的脚步。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正盯着地面。 “林崖他们来过这里。”狼牙说道,“或者准确说应该是被从这里拖走过。” 我正诧异狼牙是怎么看出来的,他的动作便为我解答了疑问。狼牙蹲下身将烛台凑近了地面,借着烛光,我看到地面上有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灰尘上有着几条长长的痕迹,虽然很淡,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能看出这痕迹的方向么?”我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我是说,是从那道门中拖出来的还是拖进那道门中的。” 狼牙摇了摇头站起身“痕迹太浅了,虽然有灰尘大概是因为不经常使用,可是痕迹还是太浅了,没办法分辨出哪边轻哪边重。” 没办法分出哪边清哪边重,自然也就没有办法看出拖行的方向了。听明白了狼牙的话,我也就没再执着这个问题,毕竟既然发现了这道门,说不定门内会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我凑近那道门看了看,发现上面也有着一把锁,不过这把只是普通的锁,并不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锁着人鱼和大门的锁。 “那这把锁呢?你能打开么?”我招呼着狼牙,寄希望于他能打开这把锁。 狼牙走过来看了看,没有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了我。我正奇怪他看我做什么的时候,却听到他对我说道。 “这周围一时找不到开锁的工具,给我两根你的头发吧。” 头发?虽然心中惊奇,不过我想既让狼牙说了就肯定是有用处的。因此也没有迟疑,抬手在头上拔下了一根头发递给狼牙“一根够么?” “再给我一根吧。” 再次拔下一根头发交给狼牙,看着他三弄两弄将我的两根头发拧成短短的一节,向锁眼中伸去。 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头发也能够开锁,更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头发去尝试开锁。震惊于狼牙竟然有这样的开锁技能的同时,也感觉有些惊奇。虽然对狼牙有着自信觉得他能办到,可是看到他真得用两根头发去尝试开锁时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狼牙开锁开得很快,大概只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便听到一声细微的“咔嚓”,随着声音响起,门上的铁锁应声而开。 门打开后,里面涌出一股封闭时间长了后才会产生的尘土味道,我皱皱眉在鼻前挥了挥,狼牙已经先一步举着烛台伸入门中。 不过那痕迹是在门口啊,这门应该才被开过不久才是,怎么会是一股尘封已久的味道?想来只可能是刚刚开启时也没有开多久吧我皱着眉思索着,因为门开关的很快,所以门内的空气并没有怎么流通,因此味道还在。 看着狼牙明明已经进入了门内,可是却只是站在门口没有深入。狼牙的身材本来就高大,而那门又并不是很宽很高,狼牙站在门中就衬得那门有些窄小,将门内的景象挡得严严实实地,让我无法看到。 “狼牙?你堵在门口做什么?”我奇怪地伸手轻轻推了推他,“里面有什么东西么?” 听到我的话,狼牙这才从门中退回来“你自己看吧。” 他说着,侧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只留下拿着烛台的手向内抬着,让烛光照亮门内的景象。 借着狼牙手上烛台的亮光,我这才看清了门内的景象,也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狼牙只是堵在门口了——门口与其说是一个房间,不如说只是一个小小的空间,看起来也就一平方米左右的面积,通过和狼牙的身高对比能看出,那空间的高度也就只有一米八左右,这个大小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一个房间,反而让我觉得像是一个格子,而且只容纳得下一个人,还得是不太高的。如果狼牙要进去的话,就只能弯着腰进去了。 而这么小的地方也只有周围的墙壁,并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存在,在烛光的照射下门内的环境一览无余,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查看的必要。 “这个房间?是做什么用的?这么小?”我皱皱眉,想不透这个房间有什么作用,“看这个大小也就站的下一个人啊,有什么特别的用途么?” “不知道,我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你看地上。” 听到狼牙的话,我想房间内的地面上望去,发现那里也有着浅浅的拖痕,和门外我们的拖痕连在一起。 我在心里估计了一下,如果是晕倒后的人,不考虑身高的因素,应该还是能勉强塞进房间内的,可是这样又有什么用?中年男人——如果是他们拖了人的话——为什么要这样做? 在想不通的情况下,我侧身走进了门内。我看到狼牙微微皱了皱眉,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想阻止我又有些犹豫。我给了他耦合安心的眼神,站在那里左右望着四周的墙壁,想要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里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房间啊,我没有发现什么不对。”我将四周都查看过后皱着眉说道。我已经把周围都查看过了,仍旧没有发现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狼牙点点头“没有发现就出来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我答应着就要从门内出来,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从一层的黑暗中传来。 我下意识地向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狼牙也望向了那边,同时快速地移动了自己的位置,挡在了我面前声音传来的方向。随着他的移动,烛台的光被他挡在了身前,门内的环境顿时昏暗了不少。我刚想走出门去凑近狼牙,却突然发现,在门边的墙壁上,因为光线变暗而使得有些东西显露了出来。 那里的位置站在门外是看不到的,想开刚开门时狼牙也没有看到,而等到他探头查看时烛光又照亮了那个位置,光亮又使得那东西隐藏了起来,直到此时才因为光线问题被我看到。 那块墙壁上微微反射着光亮,似乎是贴着什么东西一样,看起来让我有些熟悉,似乎是见过,可是我又没有反应过来那究竟是什么。下意识凑近那里伸手摸了过去,想要仔细查看一下那是什么,指尖传来的刺痛感却让我一愣,随即瞬间脸色大变。 我想起来那是什么了!那是魔法的符号! 然而此时我已经没时间后悔,刺痛感传来的一瞬间,整个房间一阵晃动,没等到我反应过来便飞速地上升。 突然的晃动让我一个不稳摔到在地上,而门的位置已经因为上升而一点点缩小直至被墙壁完全堵上,狼牙的身影就这样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我们走散了。 第132章 童话之森(七十八) 尸体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等到整个空间终于停稳不再上升,我这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子靠在墙壁上穿着粗气。整个空间上升的速度很快,从开始上升再到完全停下也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可是也就是这一两秒的时间,无疑将我推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况上来。 我不敢妄动,只能靠在墙壁上平复着呼吸,同时仔细倾听希望听到些什么。之前的门口因为上升而被墙壁堵上,原本的光亮自然也就消失了,只剩下墙壁上的魔法符号还有着微微的亮光。 一片漆黑中,我静静待了好一会也没有什么声音传来,或者发生什么异变,而有了刚刚的事情,我也不敢随便再触碰什么,就连靠在墙上都是小心翼翼的,尽量不让裸露在外的皮肤碰到什么。 我现在才想明白,这个小小的空间其实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电梯一样——封闭的空间,会上升移动,也许也能反向下降回去,只是这只是我的猜想,不知道是不是真得可以。 只是现在最大的问题还不是研究这个“电梯”的功能和怎样使用,最大的问题是我不能长时间待在这里。 要我说,我和狼牙分开后,他是一定会来找我的,其实待在这个小空间中等待狼牙才是最聪明的选择,就算先找来的不是狼牙,而是那些食人魔,我身上也有着之前在客房中狼牙让我贴身带好的小刀,手中也还拿着那根长杖,并不是完全没有一搏之力。 只是问题是,这里虽然功能有点像电梯,但是毕竟不是真正的电梯,按照开门时的气味来看,应该是没有什么通风口之类的设计,而这里的空间又很狭小,单靠这里面存在的氧气,恐怕坚持不了多久。而且,一旦缺氧,头晕恐怕是难免的,紧接着就是力气的流失,遮掩过的情况下再发生什么危险的话,我那一搏之力恐怕就完全消失殆尽了。 因此,不管其他,我现在必须想办法离开这个小空间。 这样想着,我有环顾了一下四周,只是着里实在太昏暗了,那魔法符号发出的那点点光亮根本什么都照亮不了,一番徒劳地努力后,我还是决定只能冒险一下,再次触碰那魔法符号,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样想着,我先将贴身的那把刀掏了出来握在手里,随后便伸手向那魔法符号摸去。之间又是一下刺痛,门前的墙壁慢慢变淡消失,露出了外面黑漆漆的通道。封闭的空间一经打开,新鲜的空气瞬间用了进来,我贪婪地呼吸了两口,才再开始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门外并不是一条走廊或者通道,而是一个更大一些的房间。适应了黑暗之后,我还能隐约看到房间中一些黑漆漆的轮廓,大概是堆放了些什么东西。我没有走出门去,仍然迟疑着,是从这里走出去再寻找狼牙还有林崖他们,还是再次触碰一下那符文试试看能不能下降回去? 既然这里一个类似于电梯一样的东西,而且结合之前的拖痕我觉得它应该能够下降回去才是。这样想着,我决定冒险再试一下,伸手第三次触碰那墙上发着光的符号。 然而,出乎我预料的是,这次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像那符号失效了一样,小房间没有任何变化。 怎么回事?是不能下降回去?不可能啊,如果这样的话,那这里岂不就是一次性的了?我皱着眉搜靠着,不信邪地仔细摸索着那些符号,然而摸着摸着,倒真发现了些别的。 在那符号的下面,出现了一个圆洞,我摸了摸锁眼,又用唯一能伸进去的小手指摸索了一下,发现这是一个细长的圆洞,其中有两块凸起,将圆洞分成了三节。 这个东西我在脑海中想象着这个圆洞的样子,渐渐有了答案——这个圆洞和之前见过的锁眼是一样的。 还真是一条龙啊一个钥匙这么多地方应用 我腹诽着,同时也明白过来,想要这个“电梯”运转下降,大概是需要那个钥匙才能做到了。 既然原本的决定无法实现了,那么留给我的也就只有从这里走出一条路了。 我小心地将握着刀的手抬在胸前,这才紧张地从小空间中走出来。环顾周围,到处都是一片黑暗,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却看不清都是什么东西,这里真得是没有一点光亮,到处堆满了杂物,甚至有的地方杂物一直从脚下堆到天花板上,让我不由得担心这些东西会不会掉下来。 我稍微转了一下,才在绕过一堆一直落到天花板的杂物后发现了一扇窗。那窗子开得很高,也不大,但是却是这个房间中唯一的光源,只有那窗子外透进来的一点点星光,让我看清了那一小块光亮以及周围一点点地事物。 警戒着四周,我想那唯一一片稍微有些光亮的地方走去。这才发现这里的构造有些奇特,天花板并不是平的而是斜的,“电梯”那里的房顶最低,一直向这边逐渐变高,形成一个斜面。这种构造让我想起了阁楼,也是这样天花板是斜着的。 周围的杂物中我倒是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害怕它们坍塌或是弄出什么碰撞的声响,因此我也是一直避开它们没有触碰,直到走到了这片亮光下才发现周围一下子空旷了不少,这边并没有堆放什么杂物,唯一的东西似乎就在前方的黑暗里,有一个很大的长方体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还暗暗有着些许的闪光。 我鼓足勇气向那个不明物体摸了过去,却发现触手冰凉,似乎是某种金属,而且一块有一块无,摸索下我确定这应该是个笼子。 不过笼子啊这么大的笼子关的是什么? 我尝试着拉着那金属拽了一下,却只是将笼子拽得颤了一下,移动了一点点地距离,这点距离实在是太少了,也让我明白我想将它拽到光亮下的想法是不可能的,因此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是笼子自然也会有门,这样想着我在笼子表面摸索着,我能隐约看到笼子中有什么东西,体积貌似还不小,只是这么久也没有声音也没动,应该是个死物,只是不知道是什么。 终于找到了门,幸运的是这门上倒是没有锁,因此我轻易就打开了门,钻进了笼子之中。 进入笼子之后我才有了一个准确的估计,这笼子实在是很大,我完全能站在里面走动。想着那模糊一团的不明物体走过去,看着那东西越来越近,轮廓渐渐清晰时,我的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那响声其实不大,可是在这一片黑暗中却显得格外突兀。我吓得急忙蹲下身缩成一团,用刀护在身前,屏息静待了好一会,确定没有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查看。 我的手摸到脚下去,想要看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刚刚的感觉,我好像踩到了什么布料之类的东西,可是布料之下又有硬物,而且还被我踩碎了,此时我首先摸索到的便是一块布料,只是入手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感觉不新,应该有些年头了,而布料下的是一根长条形的硬物。 这是个什么东西啊?布里包着什么?我疑惑地皱皱眉,手下继续摸索着,鼻间有着一股粉尘的味道,带着些许的臭味,我并没有闻过这种味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随着手越摸越往上,我却越来越心惊,隐隐间我有了猜测,可是却不敢相信地再进一步确认。恐惧和紧张让我的手都有些颤抖,连带着触摸也更小心翼翼。 知道我摸到一个和心中想的一样的凹凸形状以及两个窟窿时,我才惊地一下子缩回了手,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刚刚摸到的手感让我现在还心有余悸。我已经大概知道我摸到的是什么东西了,只是着出乎意料的答案还是让我有些怔愣。 呆了几秒后我才吞了吞口水重新蹲起来,迟疑了一下再次向那东西摸索去。又一次摸索后,我才完全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我面前的是一具尸体。 准确来说,是一具血肉已经完全腐烂,只剩下身上的衣服和骨头架子的尸体。 这笼子中关的原来是一个人么?只是能让一具尸体都变成骨头架子了,恐怕时间绝对算不上短了,最少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吧?可是为什么要将一个人关到笼子里?这个人的身份又是什么? 我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很可能另有隐情,我的直觉和目前的状况都让我觉得,这绝对不是一个被作为食物的尸体。 只是这尸体的身体不明,被关在这里的原因也不明,更奇怪的是尸体就这样地扔在笼子中不处理,任凭它腐烂直至只剩下骨头,这实在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一时间,我只觉得疑点重重,理不出头绪。 第133章 童话之森(七十九) 幽灵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第三次摸索过尸骨全身,我这才发现了些有用的线索。虽然我不会什么尸检之类的本事,可是通过摸索,还是大概丈量出了证据尸骨的长度。 按照我的估计,这具尸骨应该是一米七到一米八的长度,是男性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并且,我在他的脖子——准确来说是颈骨上——找到了一个带着吊坠的项链。因为看不清楚只能大概摸索了一下,这似乎是一个人鱼形状的项链,再联想到那个被关在密室之中的人鱼,这项链说不定是条重要的线索。这样想着,我将项链从尸骨身上摘下,随手收到了裤子的口袋里。 并且我还发现,这具尸骨左手的的小手指失踪了,不知道是生前就残疾了还是死后断掉了,反正我摸索了半天也没有再它附近的地面上找到他小指的骨头,想来应该不在这里了。 除此之外,我也看不出什么其他有用的东西了。站起身,默默对着它念叨两句安息、得罪之类的话,我这才从笼子中退了出来,准备寻找别的出路。 顺着笼子向另一边空旷的位置摸去,却发现这片空旷的位置就是真得空旷,什么东西都没有。我正在怀疑这里是不是只有那个“电梯”一个出入口时,脚下却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咯得我一滑,差点摔倒,好在最后还是稳住了什么没有真得摔在地上。 找回了身体的平衡后,我这才奇怪地蹲下身,寻找我刚刚踩到了什么东西。 这是又一条项链?不对这好像不是吊坠啊摸起来更像是难道!? 摸出了手中的东西让我心里一惊,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急忙拿着这东西到有光亮的地方去。借着那星星点点的光亮,我也只能看清手中东西大概的轮廓,然而这就已经走狗让我认出这个东西了——余普的怀表。 这个怀表我还给余普后就一直在他手里了,他没有将这块怀表放到背包里或者别的地方,这块怀表自然应该一直被他贴身携带才对。而余普贴身带着的怀表出现在这里就能说明,他来过这里! 我仔细想了一下这条线路,一楼看到的门前的拖痕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我确定那是单向的且只有一条,这就说明要么是将人拖入“电梯”,要么就是拖出。电梯又是通向这个阁楼的,而且我又没在这里碰到过任何人,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将余普带到这里,在通过“电梯”到一层之后拖出“电梯”,二是有人从一楼将余普拖入电梯,再带到这里。然而不管怎样,余普都不可能凭空出现或者凭空消失,这就足以证明,在这个阁楼中,还有除了“电梯”以外的出入口! 只是虽然确定了会有出入口但会在哪里呢? 我环顾了四周一圈,却没有看到哪里像是有门的样子,思考了一下后,最终还是将目光投向了笼子边那片空旷的地方。我相信,如果我的推测没错,这里真得有出口的话,那一定在那个范围内。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我走到那片区域中,学着之前狼牙的样子,试探着轻轻敲击墙壁。 果然! 听到清脆的响声我忍不住激动了一下,继续学着狼牙的样子不断敲击着周围,找出了空心墙壁的范围,这里应该是和密室一样的一道门。 既然找到了门,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要如何打开它了。我回想了之前打开密室门的情况,学着那个时候的样子,伸手将手掌贴上了空心墙壁的部分,然而出乎我预料的是,竟然失败了。 怎么回事!?我皱皱眉,难道我的猜想错误了么?这不是另一道魔法门? 似乎是为了证实我的错误,无论我如何在那个位置摸索,墙壁都没有生出任何的变化。我站在墙壁前皱着眉思索着,却还是没有想出到底是哪里不对,也没有想到别的办法。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知道了门的位置却没有办法打开它,说起来也真是个蛋疼的事情。然而我也不能放弃,只得继续寻找着打开墙壁的方法。 “我可以帮你打开这道门。” 突如其来的声音差点吓得我心脏骤停,连带着呼吸都是一窒,我浑身一颤双腿发软,下意识地转身将手中的刀横在身前,背靠上了那空心的墙壁。然而,面前什么都没有,仍旧只有之前见过的散乱堆放着的杂物,除此之外并没有出现什么其他的东西。 然而我不敢妄动,死死地靠在墙壁上,屏息倾听着,却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外没有听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幻听么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出现那么清晰的幻听!一定有什么东西! 我否认了自己侥幸的想法,全身戒备着身前的空间,心中十分恐惧会不会有什么东西突然从黑暗中向我扑来。 然而那声音却只响了一声便消失了,似乎真得就是我的幻听,似乎它从来没有出现过,直到我在一片宁静的黑暗中心跳渐渐平缓,呼吸慢慢平复,我却仍然不敢放松警惕。 我回想着刚刚听到的那句话,那似乎是一名中年男子的声音,声音很轻很小,但是却格外清晰。 “你你是谁?”苦等无果后,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开口问道。 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语气这样焦心地等着,还不如主动出击! “我可以帮你打开这道门,不过请你帮我完成一个心愿。” 虽然事先有了准备,不过声音再次传来还是让我心中一突,我仔细分辨着声音的来源,却觉得那声音似乎就是我自己身上发出来的,更让我惊惧异常。 惊恐地咽了咽口水,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你既然这么说总得让我知道让我知道你是谁吧? 我的话说完后却没有立即等到回答,那声音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是幽灵。” 幽灵?这又是什么设定!? 我在心里咆哮着,脸上却丝毫不敢显露出来,迟疑着要不要继续追问它生前的身份。我倒是听说过笔仙什么的这种灵物是不能询问它生前的身份什么的,不知道幽灵这种东西有没有这样的忌讳。说起来幽灵也算是鬼魂,我这还真是撞了鬼了我。 然而,那幽灵似乎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没有等我说话便继续自己说道“我原本是个王子,这座城堡的主人便是我们国度的国王,我的父亲。” 王子?城堡主人的儿子?那岂不是人鱼的伴侣?一直没出现的第三个食人魔!?他怎么会已经死了!!? “在我年轻的时候,我爱上了一只来自深海的人鱼” 这个自称是王子的幽灵似乎也不需要我的回应,只是自己沉浸在回忆之中,一点点一件件讲述了一个故事。 我默默听完了这个故事,心中震惊。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故事,或者应该说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真相。 目光闪烁间我没有出声,只是默默思考着,王子讲出的故事可以说和人鱼所说的大相径庭,这样的意外也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不过想想目前得到的线索我是偏向于王子讲述的才是真相啊 “我可以帮助你打开面前这道门,也能帮助你找到你的同伴,我只希望你能帮我完成我的心愿,可以么?” 听到王子幽灵的问话,我再次迟疑了一下后,几经思索后最终点了点头“可以只是我不敢保证。因为我觉得有些事情和你所说的有些出入,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在你死去的这些年中发生了某种改变。” “从我死后一直到现在,我就一直困在这里没有办法离开这个空间,有些事情发生了改变想来也是必然,我不会强求,我只希望你尽力帮助我,还有” 我明白了王子的意思,沉默着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话,接着又疑惑地问道“可是你一直困在这里没办法离开,这一点我也没有办法啊,难道我到了这里就能让你离开这里了么?” “的确是你的到来使我能够离开这里了。”那幽灵平静地回答着,“我原本被困在自己的尸骨中,是你破坏了尸骨才将我放了出来,现在的我可以自由活动了。” 破破坏尸骨?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个指的是我踩碎了人家的腿骨吧咳上天作证,我可不是故意的,无心之失,无心之失 不过虽然我现在已经对这个幽灵说的话信了七八分,可是还是不敢完全信任他,这样偶然地将他唤醒,又和他做了这么一个类似于交易的事情,也不知道这到底算好还是坏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么,请先打开这道门带我去找我的同伴们吧。”我深吸一口气,与幽灵交流道,它没有实体,我也看不见它,只能听到近在咫尺的声音,虽然开始觉得有有些惊悚,现在倒也习惯了不少。 “找到我的同伴我才有能力解决你的委托,所以先帮我找到我的同伴吧。” 第134章 童话之森(八十) 房间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不知道那王子幽灵使用了什么方法,之前我一直没有找到办法打开的墙壁就这样,和之前可又魔法的门一样,慢慢变得透明,直至在我眼前消失了,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楼梯。 我谨慎地微微尝试着向楼梯中移动,走到门口便能感受得到,有微微的凉风吹过,看来这楼梯必然是直接通向一个比较大的、空气流通的空间。 “王子?我这么叫你可以吧?这边是通向哪里的?” 虽然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看见那幽灵,也不知道那幽灵在哪,只是通过声音确定他的存在,不过既然我和他之间已经达成了交易,我倒也不认为他会突然消失掉。 不过仔细想想,相信他其实是一件很冒险也很无奈的事情。冒险是因为我和他的交流只有他讲述的在这个城堡中过往发生的事情,但是那也是他的一面之词,甚至还和人鱼的话有着冲突,我没有办法证实他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相。 而无奈则是因为,在这样陌生的环境中,对于我还存在着随时被人挖掉心脏的危险,而我又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战五渣,最明智的选择便是先找到我的同伴,无论是狼牙、林崖还是诸如余普的其他人,多一个人总归是多一份保障。可是我现在是真正的两眼一抹黑,不知道怎么找起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我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在这个错综复杂的城堡中迷路。 嗯这个城堡对于我来说真得算是错综复杂了,我可是深刻地了解自己的路痴程度。直到现在我仍然清楚得记得我第一次去高中学校报道的情况。我高中学校的教学楼格局其实很简单,一共四层,左右两侧各有一个楼梯,每层中间位置则是一个大厅,大厅的两侧也各有一个楼梯,而每层单独来说,就是一条直直的走廊,再无其他。就这样简单的格局,由于第一次报道时我离开得晚了些,到班级教室开完班会后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这就导致我在和这个城堡一样“错综复杂”的教学楼中一个人绕了大概半个小时,最终一抬头却发现自己又站回了自己班级教室的门口。从那之后我就确信,让我做什么都行,就是别让我认路。 因此,即便是从这个原因上考虑,恐怕我也只能无奈地选择相信这个自称王子的幽灵,因为我需要一个人为我指路。 “这里是城堡三楼的阁楼,从这个楼梯下去就是二层了。” 王子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传来,我也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没有再像之前一样觉得受到了惊吓,只是淡定地询问着他。 “二楼算是被楼梯分割成两半吧?我们之前是被带到了客房中,那边我们查看过了,除了客房外只有走廊,没有其他的房间了,而另外半天我们倒是没有看过,是剩下的房间都在另外半边么?” “是的,没错。”幽灵的声音回答道,“在另一边还有三个房间,一个是正对着客房的,在走廊的尽头的房间,那是我父母的房间,另一个就是挨着它们的房间,是我的房间,还有一个就是音乐室了,里面有一架钢琴,我以前倒是很喜欢那里,很久没见了。” “只有三个房间么”我心中微微一动,虽然我还没有去过二层另半边查看,但是之前模糊地打量过一眼,我可以很肯定地说,那里绝对不止三个房间。 三层通往二层的楼梯很长,又没有半点灯光,这样的黑暗中,我没迈出一脚都觉得自己像是要踩空一样,每一步都走得我心惊胆颤,扶着旁边墙壁的手都忍不住用力扣紧,指尖被粗糙的墙壁摩擦得生疼,我却丝毫不敢放松,明明知道如果真得踩空了我是不可能抓着平平的墙壁借力的,却还是忍不住用手指抓着墙壁上几乎感受不到的凹凸。 “说起来为什么我觉得你们城堡的格局这么古怪啊?而且似乎也太小了一些。”我和幽灵搭着话,一来是想多收集一些有关环境的信息,二来也是刚刚幽灵说的房间数和我看到的不符,让我存了几分试探他的心思。虽说是冒险而无奈地选择了和他交易,也不代表我会完全相信他。一旦发现了不对或者发现他对我另有图谋,我会立刻终止和他的交易。 “这里不是我们的主城堡,只能算是我们一处临时居处,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为了掩人耳目,我的父母才带着我和她到这里来的。” 我知道幽灵话中的“她”指的是人鱼,按照幽灵的说法,国王和王后是在诅咒开始后才到这里开的?而目的则是掩人耳目,不被别人发现他们吃人的恶行?这样说来倒也说得通了,为什么这城堡这么小,以及为什么除了那两个人外,一个仆人都没有。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楼梯的底部,已经能从楼梯口的位置看到外面透进来的,昏暗的烛光。一时间我也不再说话,屏息静静贴站在墙壁上,让自己整个隐藏在黑暗中,只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就这样我静静待了好一会,都没有听到任何声响,这才将小刀攥紧,鼓起勇气向楼梯口走去,走到二层。 “对了,我刚刚忘了问你,你知道人鱼身上的锁,还有启动阁楼上那个小空间的钥匙是什么吗?”我尽量低声地询问着幽灵,丝毫不敢放大音量,甚至于出口的话都成了气声。不过那幽灵可能也不是“听”我说的话的,反正即便我的声音很小,它也接收到了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你说的锁还有那个空间,都是我死后的事情了,所以我也不清楚。” 然而丝毫不管我又多紧张,那幽灵似乎完全没有放低音量的自觉,仍然用正常的音量回答着我的问题,刚听到他的声音我便因为音量而脸色一边,根本没心思关心他那毫无帮助的回答,急忙就要开口让他放低声音,然而还不等我开口,他便接着说道。 “你放心,我的话只有我想让人听到,那个人才会听到,你不用担心我会暴露你的位置。” 听到幽灵的话,我这才松了口气,同时警惕地靠在楼梯侧边,伸头打量了一下二层走廊中的情况,至少在我能看到的地方没发现其他人,而深入黑暗的地方也没传来什么声响,我还能暂时松口气。 而此时,幽灵又说道“如果你要找那个钥匙的话...按照我的猜测,那应该是对于我父母也十分重要的东西,带在他们身上的可能性不大,他们并没有将重要东西随身携带的习惯,相反,越是重要他们越少放在身上,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更喜欢将重要的东西隐藏在一个出其不意的地方,让你即便看到也猜不到那就是你要找的。” “啊?”我皱皱眉,“这是什么意思?不随身放在身上,却藏在出其不意的地方?出其不意...指什么?” “藏在一个你意想不到的地方,举个例子,如果他想藏一颗宝石,而你没有见过,他一定不会用放入密室或者埋进土里这种方法,而是会将它大大方方地镶嵌在什么上,再把这件东西作为装饰品随意摆在什么地方,让你即便看到了那颗宝石,也不会想到那就是你找的那颗。” 这......怎么找? 我再次皱皱眉,思考了一下才问道“那...他镶嵌了宝石的装饰品会放在什么地方?” 幽灵似乎也在思考,过了好一会才回答道“去他房间中看看吧,我觉得在他房间中的可能性也许会大一些。” 也许会大一些?我对这个回答倒是很不满意,可是也没有办法,现在这个状况,一点点线索都不能放弃。这样想着,我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回想之前幽灵说过的,他父母的卧室是在正对着客房的位置,也就应该是这边走廊的尽头...... 说起来阁楼与二层连通的这个楼梯,本身就是连接在二层尽头的位置,因此我只是一转头,便找到了要找的房间的大门。 咽了咽口水,我右手握紧了手上的小刀,左手按在门上微微用力,向里推去。 好在没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比如门内的反作用力从里面再给我推回来,将门推开了一个小缝隙,顿时便有亮光从缝隙中倾斜而出。害怕被外面的人看到光亮,我也不再敢迟疑,急忙一把拉开了房间的门,一闪身进入房间内后,再将门紧紧关上。 房间内和走廊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环境,房间内灯火通明,强烈的亮光使得我一双长期处于黑暗中的眼睛很不习惯,酸涩刺痛地感觉传来,我的眼睛瞬间被刺激得流泪,急忙不断眨着眼睛适应着亮光,同时眯着眼打量着四周。 房间中确实没有人,灯火璀璨看起来一点也不阴森,装饰器具也很是奢华精美,然而还是能从某些细节上看出这并不是什么能让一般人放松舒适的地方。 比如,我一转头看到的,立在门边的......骷髅! 第135章 童话之森(八十一) 指骨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很快就将整个房间翻找了一遍,却没有找到我想找的东西,不过我心中清楚,如果按照幽灵说的,很可能我要找的钥匙我已经经过了,只是没有认出来罢了。 “钥匙钥匙”我皱着眉思考着之前看过的锁孔的形状,应该是个三节连在一起的结构,并且比我的小手指粗不上多少,这样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 “王子,你想想看在你的印象里,有没有什么你父母会用来做钥匙的东西?”我询问着幽灵,同时向他描述着我得到的线索,“应该是一个细长的棍状物,分成三节。” “棍状物三节我联想不到什么特殊的东西,粗细呢?” “和小拇指差不多粗细吧。”我说着下意识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小拇指,想到男女的手指粗细可能有些差异,便抬手又补充了一句,“大概就比我的小拇指粗一圈。” “那长度呢?有多长?” 长度?我皱皱眉,看着自己的手指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将手中插入锁孔时的情况“应该也和我的小拇指长短差不多等等!小拇指?” 我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急忙询问着王子“王子,你活着时手上受过什么伤么?或者你死后有发生过什么?” “我生前手上没受过伤。”那幽灵的声音带着些疑惑,似乎是起卦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不过还是回答着我,“死后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我现在的幽灵体是死后有过了一段时间才形成的,而形成之后就困在尸骨中了,虽然有自己的意识,但是感知不到外面的事情,一直到你破坏掉我的尸骨将我解放出来,我才能用自己的意识和人交流,可是我还是感知不到外面的事情的。”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怕我不明白,又接着解释道“就比如你刚刚说的和你的小拇指长短差不多,这个长度其实感知不到的,只是通过猜测去理解。” “也就是说,我们周围有什么你也是感受不到的是么?那声音呢?你是只能从我说的话中获取信息,还是别人说的话你也能感知到?”我皱着眉询问道,幽灵说的这个情况倒是出乎我的预料了。 我本来还打着,希望这幽灵能当我的眼睛,帮我警戒着点危险的谋算,现在看来也是不能实现的了。 “我能感知到声音,所有的,但是不能感知到环境,你可以当我是只有耳朵没有眼睛。” 原来是这样我下意识点点头,点过后才想起他应该是感知不到我的动作的,因此改为开口道“嗯,我知道了。” 再想起幽灵刚刚回答我的话我对那钥匙到底是什么隐隐有了猜测。 重新走回到房间的大门边,我看着门侧立着的骷髅撇了撇嘴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人为食,那对中年男女的品味还真是诡异。这是一具很完整的骨架,以我的水平看不出是真的人骨还是其他材料塑型的产物,不过想想那两夫妻的行为我觉得这大概是一具真正的人骨。 整具人骨被一个架子支撑直立着,一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抬在胸前,只是白森森的骨头,不带一丝血肉,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十分瘆人,看得我一阵发寒。伸手摸了摸那人骨,尤其是关节处的位置,这才发现骨骼的关节处被特殊处理过,黏在了一起,虽然不会松垮脱落,但是也不能再自由转动了。处理好的整具骨骼立在这里倒不是纯粹用来做装饰的,而是一个衣架。这衣架恐怕一般人还真不敢用 了解过骨骼关节处的构成方式后,我心中便有了定数,我心中对于钥匙的猜测,也马上就可以证实了。 这样想着,我的目光投向了骷髅抬在胸前的那只手,那是骷髅的左手。 之前发现王子的尸骨时,我是仔细检查过的,他的尸骨并不完整,而是少了一部分的,少了的那部分就是他左手小指的指骨。再回想锁眼的形状,那钥匙的粗细和长短都和人的小指相近,而王子毕竟是个成年男人,他的手指比我的粗些长些也是正常。再加上一根小指的骨头上有着两个关节,恰恰是被分成了三段的,这也就契合了锁眼三节的形状。我几乎敢肯定,那钥匙一定就是王子的小指指骨! 我微微眯眼,抬手想骷髅胸前的左手摸去,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它左手小指的部分。骷髅全身的骨骼都是处理过连接好的,说白了就是它的关节其实是死的,是不能活动的,这样的话如果我的猜测不错,它左手小指的部分一定是活的,也就是可以拆卸下来的! 我捏住了那根小指指骨,另一只手则扶住了它的整只左手,两根手指微微用力向外一拉—— 果然! 我眼前一亮,心脏的跳动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几分,正如我所猜测的那样,我只感受到了些许的反作用力,随即便成功将那根小指拆卸了下来! 这就是人鱼锁链以及打开大门需要的钥匙!没跑了! 看着我拆卸下来的一根指骨,我又将它和自己的小指对比了一下,果然比我的小指粗一点长一点。确认了之后,我小心地将它也收到了身上,和余普的怀表放在了一起。这样一来,我左边口袋中是从王子尸骨上摘下来的项链,右边口袋里则是余普的怀表和刚刚找到的指骨钥匙。 放入指骨时我顺手将余普的怀表也摸了出来,现在想想,这怀表丢在了阁楼不知道是巧合落下的还是余普有意为之,我大概查看了一下,好在怀表没什么损坏。顺便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三点零四分。 我洗澡时听到人鱼求救时应该是在零点,也就是说从我和狼牙一起去探查密室一直到现在才过了三个小时左右,然而我感觉着三个小时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一样。 叹了口气,将怀表重新收回口袋中,我知道现在不是沮丧或者疲惫的时候,现在我需要做的是尽快找到我的同伴么,不管是谁,哪怕是陈思或瞿影都好,我需要同伴。 趴在门上将耳朵贴上去,仔细听了一会,确定外面没有什么声音后,我才再次微微开了一点小缝隙,借着光明倾斜出去的时间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外面昏暗的走廊,确定至少表面上没有危险后,我才飞快地钻出门,将房间的门关上。 管好门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闪到一边靠在楼梯的侧面,躲入楼梯的阴影中。我屏住呼吸快速眨着眼睛,一边警戒着远处黑暗的走廊,一边等待着眼睛适应黑暗。直到感觉已经完全使用了黑暗,我这才开始寻找同伴的行动。 “王子,我记得你说过,在二层一共只有四个房间吧,客房、你父母的房间,你的房间以及音乐室。”我看着前面的七扇门,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不对,皱着眉向幽灵确认着。 “对,没有,一共是四个房间。这个城堡在开始建造时就是我们的临时居所,因此没有建造太多的房间,怎么了?” 听到了幽灵的话,却仍不是我记错了或者理解错了后,我和幽灵进一步沟通着“可是现在我面前一共有七个门,也就是说算上客房和你父母的房间,二层一共有九个房间。” 幽灵沉默了几秒,似乎也在思考这个出乎预料的情况,之后才说道“按理来说,除非是将以前我的房间和音乐室这两个房间隔成了小房间,否则是不可能会多出五个来的。” 由大房间隔成的?我目光闪了闪,望了望前面的七道门。这七道门可不是在一边的,在我左手边的墙壁上有三道,右手边则是四道,如果是隔出来的话 “你的房间和音乐室是对着的还是在一侧挨着的?” “自然是挨着的,在对着楼梯的那面,另一面紧邻楼梯的位置是没有房间的啊。” 两个放假是挨着的话那这七道门绝对不是隔出来的! 我将目光投向有三道门的那面,一下子明白了到底是哪里让我觉得不对。还是那个老问题——空间。 这就和我们发现无人之城彩电塔中的楼梯、以及发现密室存在的情况一样,都是空间的问题。只是那两次都是空间被隐藏起来了,而这次则是空间变多了! 三道门的那一面正是紧邻着楼梯的一面,我很清楚地记得,从一楼通向二楼的右侧楼梯那里就能看到,那道墙也就大概半米厚,一边是这里的走廊,另一边就是空旷的大厅以及楼梯的上方。仅仅半米的墙壁中是不可能再有一个房间的! 虽然不知道那里为什么要建造三道没有房间的门,可是这样反常的情况一定不是什么好预兆。因此我直接放弃了探查那三面门的打算,将目光转投到另外四面上。 “王子,你的房间和音乐室的位置又是具体在二层右侧的哪个部分呢?” 第136章 童话之森(八十二) 音乐室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的房间靠近楼梯,音乐室的位置则靠近我父母的房间。” 我皱皱眉,仍然分辨不出这四道门中哪两道才是王子的房间和音乐室,只能继续询问“还有什么其他特征么?我想从你说的这个我辨认不出哪个是真正的房间门。” 面前的四道门生得很怪异,两两紧邻,并且相邻的两道门本身就是一样的模样,似乎就是为了迷惑人而做的。就算我想通过距离来询问幽灵,这样紧挨着的两道门中选择一道,没有精准的测量完全靠估计,我想我也是不敢确定的。 “特征”幽灵的声音也有些迟疑,应该也是在绞尽脑汁想着到底有什么特征“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房间的门上,在中下部的位置有一道大概十五厘米长的划痕,那是我小时候不小心划上去的,而音乐室的把手内侧下部应该也是有些痕迹的,我记得以前使用次数多了后不知道是生锈还是磨掉了漆,那里摸起来不是很光滑。” 我眼前一亮,这两条线索才是真正有用的东西,按照王子所说,我先选择了探查临近我现在为止的音乐室,弯着腰快速移动到那边,贴着墙摸索过去,伸手分别在把手上摸了摸,果然就如同王子所说,其中一道门的把手内侧并不是很光滑,而另一道门的把手则是十分光滑,确定了那道是真正的门,我握紧了小刀慢慢按下了把手。 然而房间之中却没什么人或者其他危险,我走进音乐是才发现这里真得就是个普通的音乐室,整个放假你十分空荡,只有一架钢琴摆在偏左的位置,夜风吹动窗帘,星光透过窗子正好照射在钢琴上。 这样正常的房间反而让我有些诧异,警惕地向钢琴的方向走去,却意外地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同时向幽灵描述着我看到的景象。 “我进入到音乐室中了,这里只有中间的位置有一架钢琴,没有其他的东西,也没有什么人。”说着,我抬眼看着一眼窗户,透过窗户也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只是窗户外有着铁栅栏,透过栅栏能发现,我们来时的瓢泼大雨已经停了。虽然已经清楚这里的环境不能用我们认知中的常理去考虑,但是看到满天繁星璀璨的景象我还是不免惊艳异常。 “嗯,我死时就是这样的,看来这么多年都没有别人再来过了。”幽灵说着一声叹息,“也是,一直也只有我和她喜欢这里,也只有我们会到这里来。” 我知道幽灵说的“她”是指人鱼,想想两个人对于过往不同的说辞,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得沉默着观察四周。我没有告诉幽灵的是,这里绝对不是他死后便没有人来的样子,窗户开着,被夜风吹起的窗帘粗略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什么破烂的样子。地面很光滑,借着星光能稍微看出应该是大理石铺成的,上面很干净,也没什么灰尘。 迟疑了一下后还是像钢琴走了过去,键盘上的琴盖并没有盖上,就连乐谱都好好地摆在上面。我伸手摸了摸钢琴的顶部,有摸了摸乐谱,钢琴上没什么灰尘,而乐谱倒是确实有些陈旧了。 可是,按照幽灵的话,除了他和人鱼之外,应该是没有其他人再到这里来了才是,然而这里绝对有人来过,甚至碰过这钢琴,而这个人显然绝对不是他或者人鱼。 只是这钢琴到底是经常被弹奏过,还是只是简单清理了表面的灰尘呢 我这样想着,伸出一个手指在琴键上虚按了下去,只按下一点,使得按下的琴键与旁边的琴键稍微错开,可是又没有到按出声音的地步,借着着微微错开的一点距离,我用指腹在键盘侧面一摸。摩擦了一下指尖,确认指尖上沾染上了一缕灰尘,这才确认,这钢琴应该只是被清理了表面,没被什么人使用过。 被清理过的钢琴啊我若有所思地看着钢琴出神,这音乐室明显也是被有意清理过的,清理的人选不做他想,也只有那对身份为国王和王后的中年男女了吧。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们而言有什么意义么? 我不解地皱皱眉,抬头继续查看四周,这才发现,在钢琴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 我走近那幅画,借着窗户透过的星光查看着,画上的环境看起来很熟悉,我似乎只用了一眼,便认出画中的环境就是这个音乐室。而画中的人我想我也应该认得,就是幽灵王子和人鱼。 那画画得很精细,虽然人物并不算大,但是五官都能看得很清楚,就连王子脖子上戴着的那个人鱼形状的项链都有所描绘。画中的人鱼有着人类的双腿,在音乐室右边的位置跳着舞,而王子则是一边弹着钢琴一边看着人鱼的舞蹈,眼中的温柔的爱意几乎就要溢出。窗户和现在一样大开着,窗帘被吹起,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为两个相爱的年轻人镀上一层金色的祝福,似梦似幻,岁月静好。 我伸手摸了摸那幅画的画纸以及边框,尤其是仔细查看了画纸的边缘,感觉这幅画不像是已经存在了很多年的东西 “王子,你会画画么?”我开口询问着幽灵,我的直觉告诉我,幽灵可能并不知道这幅画的存在,这幅画也不是用来记录的,而是悼念。 “怎么这么问?我并不擅长画画。”幽灵似乎有些诧异,然而还是回答了我,“会画画的是我的母亲,你是看到了一楼中挂着的肖像画么?我父亲母亲还有我的那三幅,都是母亲画的。” “这样啊”我目光一闪,隐隐猜到了这幅画的作者。再次仔细查看一遍,发现这幅画其实是有署名的,只是那署名十分巧妙地用花体的字母,藏在了画中人鱼身上舞裙的花边里。“你母亲叫什么?” 王子说了一个名字,果然和话中的署名吻合。 这幅画是那个中年女人画的么我皱了皱眉,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按理说她杀死了自己的儿子,又囚禁了自己的儿媳,为了保持自己的青春还能残忍地吃人,这样的一个人还会有心、会有感情么?我很不解,她画这样一幅画的用意何在呢?悼念被自己杀死的儿子? 幽灵和人鱼对于过往有着大相径庭的两套说辞,这王后又弄了一副意义不明的画来凑热闹。一时间,我只觉得这其中的种种扑朔迷离,像是一团迷雾,让我看不清这几个人到底谁好谁坏,也看不清那过往到底是什么样的纠葛。 再次寻找一遍,确定音乐室中没有什么其他有用的信息,也没有什么隐藏的密室之后,我这才从音乐室中退了出来。 外面的湖南的走廊依旧一片安静,这安静让我安心却也让我不安,没有声音至少表示我暂时还是安全的,并没有什么危险在靠近,然而这样一直的安静那对中年男女不现在也就算了,为什么连狼牙都没了声响?他们都去哪了? 狼牙、林崖、余普、方若曦、陈思、瞿影再加上那一对中年男女,不算上被囚禁在密室中的人鱼,除了我以外,总共还有八个位置不明的人在这座城堡里,可是我却没有听到半点声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回想起狼牙的话,他说,那对中年男女的目标是真正的公主的心脏,而他们错认为,真正的公主是我。 现在的安静让我觉得像是暴风雨中的宁静,可惧,可怕,却又只能等待暴风雨的到来,毫无办法。 我再次按照幽灵的线索找到了他所说的卧室,将手握在把手上。通过刚才对音乐室的探查,我已经基本可以肯定,二层的七道门中只有两道是真正的门,剩下五道门后并没有房间存在,应该只是假门。虽然不明白那队中年男女为什么弄了五道假门出来,然而变态食人魔的心思毕竟不是我这种凡人能够猜透的,我也只能暗暗庆幸,我遇到了幽灵,能够准确辨认出那门到底是真是假。 我在心中已经暗暗做了决定,如果在这个房间中再找不到其他人,那我也就只能选择自投罗网,到密室去了。不管那里多么可怕多么危险,总比我一个人在这里提心吊胆毫无用处要强,那里既然是他们杀人的地方,且又有人鱼的存在,如果其他人真得会有什么不测,也必然会被带到去。我能做的,就是在那里等到名为危险的暴风雨的到来。 打定主意后,我深呼一口气,再次握紧小刀防备,推开了着最后一个没探查房间的门。 “林崖!方若曦!” 门刚推开,两个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中,我忍不住低呼出声,随即急忙收住了声音。 “我终于找到你们了!”我连门都顾不上关,激动地走上前两步,看向被堵住了嘴,背对背绑在床柱上的两个人,“我这就把你们放开!” 看到两人脸上也是一副激动的表情,终于看到同伴让我一下子放松了不少,说话间便要上前解开他们身上的绳索。 然而就在这时,我看到两人脸上的神情猛然一变! 第137章 童话之森(八十三) 危机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看得很清楚,林崖和方若曦脸上的表情绝对不是激动和欣喜,而是焦急和恐惧,似乎我身后出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而这个城堡的可怕的东西根本不做他想,只有——食人的国王和王后。 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来不及仔细思考,我猛然转身,借助转身的力量将手中的小刀大力挥出,同时将另一只手一直拿着的魔杖横在身前。 那中年男人出现在我的视野中,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并没有从我的正后方攻击来,而是从我的左侧拿着匕首袭来。小刀一直是被我拿在右手的,看着左侧袭来的寒光,我急忙向左边大幅度转身,调转角度去抵挡他的攻击! 然而就在我的小刀和他的匕首碰上之时,两股大力同时向我袭来。一股力量是小刀和匕首碰撞产生的力量,我所面对的毕竟是一个中年男人(至少他的生理状态是一个中年男人的状态),再加上连日以来没有好好进食休息,我毫无疑问地被这样的力量震得手臂发麻,小刀都差点脱手而出,耳边是林崖以及方若曦被堵住嘴巴后含糊的声响,其中的焦急显而易见。 这焦急似乎比刚刚又重了几分,似乎不仅仅是因为我面前的这个中间男人。然而根本不需要我思考,另一股力量告诉了我答案。 实际上这小刀上传来的反震力道是足以将我撞退,而我也确实在感受到那力道是就控制不住地要被击退几步,然而我却没有真得退后,因为我的身后同样转来的另一股力道! 我只听到一声闷响,后背连带着左侧的肩膀猛然一痛——我的身后同样有人攻击了过来。 我不知道打到我身上的是什么,似乎是一个棍子,也可能是其他什么。那股力道正击打到我的肩骨靠近脖子的位置,梁工相对的力道同时传来,让我甚至没办法卸掉一点力道,硬生生地将这两股力量同时承受了下来。我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失去了浑身力气,扑到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来。 大概是脖子也受到了波及,头很晕,眼前发花,口中满满的都是血液的腥甜味,让我恶心欲呕,左边的肩膀稍稍移动就很疼,似乎是骨裂了。我强撑着眼前的眩晕,努力不让自己昏迷,余光看到了在我身后袭击我的那个身影——那个中年女人,也是这里的王后。 眼前的眩晕让我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似乎是因为躺倒的姿势,口中的腥甜味蔓延到鼻腔,我急促地呼吸着,肩膀的疼痛让我的神经都忍不住颤动跳跃。 “喂?喂?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了?喂?” 幽灵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牵动着我最后一根清醒的神经。我知道现在的我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紧着最后一分努力,不让自己昏迷,全力保持嘴都一点点意识。 “晕过去了么?” 这是那个中年男人,也就是国王的声音,我记得。 “好像是晕过去了,我下手有些重,还是打得脖子侧面。” 这应该是那个往后的声音,冰冷冷的,不带一丝情感。 国王“看着还有气呢,没死就行,我们可是还需要她的心脏呢。” 似乎是也听到了国王和王后的话,幽灵一时间停止了说话,几秒之后才再次对我开口道“心脏?他们为什么要你的心脏?” 我没法回答他这个问题,既不能,也不想。狼牙还真是说对了,看来这两个人真得将我当成了真正的公主,不过狼牙他人呢? 王后“那个人怎么办?可是好不容易才将他引到了阁楼上。不过刚刚我去查看的时候,发现阁楼墙壁上的魔法失效了,现在就只是一面普通的墙壁了,只要触碰就会消失出现通道,虽然不触碰的话看起来还是和普通的墙壁一样,不过恐怕这种虚假的墙壁困不住他太久。” 那个人?狼牙么?他被困到阁楼里了?魔法失效应该是幽灵做的了,触碰就能离开么他一定能发现通道的快点来啊狼牙 “不用管他,带这三个人去密室,只要吃下了真正公主的心脏我们就是不死之身了,他也杀不了我们!”那国王冷笑了一声,笑声中透着残忍,“之前他们能打开密室的门应该是这个女人的原因,她是个巫婆,自然知道如何才能打开一扇被施加了魔法的门。” 巫婆为什么说我是个巫婆?难道是因为他们看到了长杖才让我错认成了巫婆?应该就是这样的 可是那道门狼牙是没办法打开的啊!就算他发现了阁楼的通道,就算他一定能想到去密室的,可是那门他要怎么打开!该死!0 我假装着昏迷,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默默祈祷狼牙能尽快发现阁楼的出口,尽快赶来救我们,赶在我们被关进密室之前! “走吧,我带着这个女人,你带着那两个人,我们去密室。” 那国王说着,就将我的身体从地上拽了起来抗在肩上,我不敢出声,也不敢睁眼,只得强忍着肩膀上个传来的疼痛感,心中寄托于狼牙赶快出现。然而一直到被抗到密室的通道中,狼牙依旧没有出现。 男人扛着我,脚步声在通道中回响着,听上去带着几分沉重个恐惧。我努力抑制着发抖的冲动,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小刀和长杖都被扔在了刚刚的地方,我身上有受了伤,左手完全使不上力气,就算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任何能够逃脱这里,能够博得一线生机的办法。我现在已经属于毫无反抗之力的残废了,而林崖和方若曦被绑的很牢固,恐怕也挣脱不开,至于余普、陈思和瞿影,我已经预感到会在密室中和他们碰头了。 自救无门,唯一能求救的狼牙又被挡在了密室的门外,难道今天我注定要死在这了么? “你是醒着的吧?我能感觉到你身体有着轻微的动作。” 幽灵突然在我耳边说道,我被这突然的话惊得身体一僵,随即急忙放松,然而也丝毫不敢给他回应。 “快点想办法,我只能稍微应付魔法之类的东西,而且刚刚消除阁楼上的那个魔法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没办法给你任何物理上的帮助,快点想办法!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父母要你的心脏,不过你再这样下去你必死无疑!” 想办法想办法我要是能想到办法还需要这样束手待毙么! “你醒了吧,我知道你醒了。”这次说话的是国王,很平淡的语气,却让我听得心惊胆颤,“既然醒了就睁开眼睛吧,装晕也没那么好玩吧。” 国王说完,将我重重摔在了地上,落地时又正好是肩膀最先落地,一阵刺骨般的疼痛传来,我忍不住闷哼出声,睁开了眼睛。 知道已经被发现了,我也就不再装昏迷,刚刚的少许休息让我脑中的眩晕减轻了一些,可是一睁开眼睛,还是眼前一花,过了几秒钟才恢复过来。这才发现他将我扔在了那张摆满了工具的桌子的边上——或者叫台更合适些——我一睁眼正好看到那国王正笑着盯着我。 那眼神很露骨,我看得清楚而明白,其中隐藏着裸的**,食人的**。 我急促地呼吸着,强撑着从地上坐起身来靠在桌子腿上,努力不去想这张桌子有多可怕,只是静静地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一个以人为食的人,他的目光是可怕的。 我曾经见过这种目光,在很多年前还是个小孩的时候,一次跟着父母去乡下,我在乡下的一条小路上碰到一条野狗,当时那野狗不知道饿了多长时间,眼睛里冒着绿光,像是狼,又没有狼的威风,只有裸的饥饿的**。那只狗的眼神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是谋求我穴肉的眼神就如同我现在面前的这个男人一样。 “真是没想到啊,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让我等到了,一名真正的公主。”那男人的声音中带着疯狂和冰冷,让我胆寒,却又无从逃脱。 我依旧沉默着,只是借着喘息地功夫转头向其他地方看去,林崖以及其他人都在我不远处的地方,他们浑身都被绑在,我能看见他们的目光,有的恐惧,有的担忧,却也有的平静着。我无暇去分析他们此时的表情都代表了什么,只能默默转头继续望去,这次我看到了那个王后。 她也在看着我,脸上却没有多少疯狂,她的目光很平静,或者更准确说应该是死寂,那平静和死寂让我诧异,就好像知道我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心脏也没什么值得兴奋的,仍然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平静仿佛已经死亡,又仿佛正等待死亡。 我心中一动,又与她对视了几秒,谁也没转开目光。 那幅画那种眼神这个王后到底是 第138章 童话之森(八十四) 生死一线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不等我再去细想关于王后的事情,头顶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传来,我微微抬头就看到是国王正在挑选一把刀,用途自不用说——挖出我的心脏! 金属碰撞刮出一种令人齿寒的声响,带着冰冷肆虐的杀意席卷而来。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响,砰砰!砰砰!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中的动物,体会到杀意后疯狂地蹦跳挣扎,却无处可逃! “别怕,别怕我的刀很快的,只需要一秒,很快很快的一秒,就能挖出你的心脏” 那男人的声音低沉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沉的压力,紧紧地纠缠在我的神经上。紧张和恐惧充斥了我的每一个细胞,这几乎是一个死局,我已在劫难逃! 身体在颤抖,心脏在狂跳,我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慌乱,紧紧盯着那男人越来越近的身影。大概是因为我受了伤,他认为我已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我不想束手待毙,反正最坏的结果都是死,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也要拼命一尝。 恐惧之心根本不需要我假装,对面死亡,我从心底发出的恐惧表露无遗。我极力放松着身体,不让自己的企图被发现,新如今我所有的同伴要么被隔离在外,要么被尽数捆绑,说起来现在这个密室之中能活动的应该有四个人,而我只能在这四个人身上博得一线生机! 国王和王后自是不需要细说,而我的伤势实在有些严重,哪怕休息了这么一会恐怕也只能攻击一次,也就是说,如果一击不得手,那么我必死无疑!然而我现在手无寸铁,虽然头顶上就有武器,可是我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根本拿不到任何一样。这样看来,我那一线生机只能在第四个人身上了——人鱼。 虽然人鱼被禁锢在水池之中无法离开,但是只要我能将战斗带入水中应该就能够得到她的帮助。我用余光大概估计了一下这里与水池的距离,如果我全力一扑的话,应该有机会将国王推入水池的。然而我现在的位置实在有些尴尬,水池在我的右前方,那王后却是站在我的左边,就算我能将国王推入水池,恐怕王后也会直接杀了我,而我的力气已经不够让我在做出第二个动作了。 国王已经距离我越来越近,我没有时间再去细想,这计划似乎是我唯一能够做出的选择了,哪怕这个计划也是九死一生。 似乎是享受我的恐惧,国王没有直接扑过来,而是带着疯魔的笑意,缓慢地向我靠近。我不敢妄动,只能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不行再近再近一点我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没有成功将他推开摔入水池,恐怕就是十死无生了。 现在的我是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正拿命作为我的赌注。 一米半米四十厘米三十二十就是现在! 我一直观察着那过往,就在他手中的刀距离我的胸口只有十厘米时,我看到他肩膀连带着胳膊上的肌肉猛然一动,用尽全力向着他的喉咙推过去! 喉咙本就是人生上十分脆弱的一处要害,再加上生死关头我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力气,那国王原本似乎以为我已经吓傻了放弃反抗,这突如其来的力道让他完全没有防备,整个人被我推得一个后仰摔在了地上,又因为地面的湿滑向前滑行了一块,一直滑行到池边。 与此同时,一个人影猛然从我身后扑来,我只看到了一片黑影从我头顶罩来,我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根本没力气抬手,唯一能做的只有下意识地微微回头,呼吸一窒准备迎接死亡。 “不!”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等来的却不是致命的攻击而是一声大喊,眼前的身影也不是我所想的攻击我的王后,而是一个我之前已经放弃了的人——狼牙。 是他!他赶来了! 看清狼牙的同时,余光中也感受到另一个身影从我身边向血池冲去,看到狼牙确定了自己暂时安全后,我又下意识地追寻着那道身影望向血池,却正看到一只手捏爆了国王的脑袋!鲜血、和脑袋的碎片在池边炸开,在池水上弥漫开来。 正如我所预料的那般,以人鱼对国王的怨恨,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不不” 王后跪到在池边抱着国王的尸体,痛苦的声音带着哭腔,丝毫不再管这边的我们和就在身边的人鱼,丈夫的死似乎让她接近崩溃。 “你怎么样?”似乎是确认没有危险,狼牙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过来扶起趴在地上的我。 听到狼牙的话我这才感觉到胸口传来的疼痛,被他扶起来后才发现,自己的右侧胸口的衣服已经被血液浸透了。推开国王的时机还是晚了一些,刚刚他的刀已经扎入我的胸口了,只是幸运的是,扎入的右侧,而不是心脏。 仔细想想,似乎之前国王就是瞄准我胸口右侧刺过来的为什么? “喂!?你没事吧?心脏有受伤么?我之前听到我父亲的话才知道你是个女巫,你不应该将长杖放在外面让他们看到的,如果他们没认出你是个女巫的话,也不会想到你的心脏是长在右侧的了!说话啊?你没事吧!?” 刚刚沉寂下去的幽灵此时又对我说道,听到他的话我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含义因为长杖的原因,国王认为我是名女巫,而这里的女巫似乎和正常人不一样,她们的心脏长在右侧而不是左侧,所以我才只是右侧被刀扎破而不是心脏。 这我想起了当时杀死女巫时的情景,狼牙开始明明刺入了她左侧心脏的位置,然而却没有杀死她,想来就是因为她的心脏也是长在右侧吧?那时狼牙因为女巫心脏在右侧这件事差点丢了一条命,而现在,我有因为这件事捡回了一条命 我抬手捂住刀口的位置,刀很锋利,并不是很深,此时除了疼痛倒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狼牙没说什么,只是脸色沉重地直接将我横抱了起来,想着林崖他们的位置走去。 我只是靠在狼牙身上喘息着,幽灵还在耳边聒噪,然而现在的我没有力气回答他的话。目光不放心地向血池的方向望去,却发现过往的死对于王后来说似乎真是一个十分巨大的打击,从我的位置只能看到她抱着尸体的背影。而让我感到奇怪的是,那人鱼没有攻击王后,只是趴在距离王后和国王尸体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冷眼旁观。 那人鱼只恨国王不恨王后么这似乎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狼牙将我抱到林崖身边后,小心地将我靠墙放了下来,之后首先割断了余普身上的绳索,将他拽到我身边来。 我抬眼看了余普一眼,却也没说什么。虽然心理医生也是医生,可是我现在身上的伤势恐怕他也是无能为力的吧。一处疑是肩骨骨裂,另一处大概是伤到肺了,这样的伤,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余普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检查了我的两处伤口,让就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让我看不出是喜是忧。 “没事,肩骨应该只是骨裂,问题不大,胸口的伤严重一些,但是幸运的是造成这个伤口的刀很锋利,伤口虽然深到伤到肺部了,可是因为刀口锋利整齐所以不算严重,有这里的恢复能力加强的效果,不要剧烈运动扯开伤口,应该就不会有危险的。” “还好,你没事。”狼牙终于松了口气的样子,原本皱着的眉也微微打开,甚至还露出了一个微笑。 看着余普一脸平静的样子,我之前慌乱的心倒是平静了不少,说不害怕那是扯淡,能活下去又有谁会愿意死呢。 “请问,你们找到钥匙了么?” 人鱼的声音响起,知道自己没事后,我这才又心思去关心目前的情况,转头向血池的方向望去,却发现王后仍然一动不动地抱着过往的身体就像是一个雕塑,而人鱼则望向我们这边。 “那是是她的声音!我听的出来!那是她的声音!”随着人鱼的声音响起,幽灵顿时也激动起来,“她在这是么!我知道她在这!她怎么样了!?请你告诉我她怎么样了!” 我仍然没有理会幽灵的话,只是静静看着人鱼。她想要的钥匙我已经找到,就在我的口袋中,只是要不要将钥匙给她我还不能下决定。 我现在已经能够确定,之前人鱼对我和狼牙说的话并不完全是实话,一部分我已经发现了不对,另一部分则是因为幽灵的话和人鱼所说大相径庭。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或许两个人都信,又或许两个都不信。 而另外一方面我的目光转到往后的背影上。如果想要确定当年的真相到底如何,恐怕只能问另一个当事人了吧?而且之前的种种迹象和线索告诉我,在这往后的身上恐怕也 有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她绝不像我之前想的那样简单! 第139章 童话之森(八十五) 误解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请问你们找到钥匙了么?”似乎是我们的沉默让人鱼感到些许的不安,她又一次开口说道,“钥匙绝对就在城堡之中,请你们帮我把它找出来,我愿意用荆棘墙的钥匙交换。” “钥匙?那不就是你之前找到的么?”幽灵听到了人鱼的话,也跟着对我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你答应过我的,我帮你打开那道门,你帮我救她出来,你答应过我的!”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任何一个人的话,心中思绪百转。并不是我要食言而肥,钥匙就在我的口袋中,帮助人鱼不过是很容易的事情,只是我现在没有办法决定,要不要放开她。毕竟,我不确定她身上是否还有其他的危险。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和人鱼的交易只有我和狼牙清楚,而狼牙则是看向了我,都在等着我开口。 “我找到钥匙了。”我想了想后还是开口道,“之前在他们的房间中找到的。” 说着,我抬手指了指那边抱着国王尸体的王后,我明显看到人鱼面上一喜,然而不等她开口我便抢先说道“我可以把钥匙给你,但是你要告诉我实话。” “实话?什么实话?”人鱼一愣,我看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她在装傻。 “有关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看着人鱼沉声说道,“我指的是你、王子、还有他们两个人,四个人之间所有的事情。” 人鱼沉默了几秒后叹了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我之前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欺骗你的地方是先变心的人是我。” 我眸光一闪,没有开口,只是听着人鱼继续说道。 “我血液的力量不是像我之前说的只能保持当时的状态,而是能够让人变得年轻,重新拥有青春。而我原本是没有打算让王子服用我的血液的,我以为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依然爱他。一直到他变得衰老,他长出了皱纹,黑发变白,牙齿松动,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再也没办法忍受我有这样的一个爱人时,我才决定用我的血液来让他变回我爱的样子。” “你是说你是在不爱王子后才决定让他服下你的血液的?”我皱皱眉,“可是我记得你说过,血液生效是建立在你爱他的基础上,既然那时候你已经不爱他了,这种方法根本不能成功啊?” “那时的我以为,这并不是问题。”人鱼露出一个苦笑,“只要我先让他回到年轻的时候,然后我再重新爱上他不就好了么,诅咒生效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只要我在这段时间之内重新爱上他,这样一来诅咒自然不会生效。” 这这样也可以么?我有些震惊人鱼的这个想法,爱情是这样能够控制产生和消亡的东西么?或者换一个方面解释,所谓的爱情,它的基础竟然建立在一具皮囊之上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开始时我并没有将诅咒的事情告诉他。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的血液竟然引来了别人的贪婪。”人鱼说着看向了一边的王后,“他的父母也想要我的血液恢复青春,可是我没有办法爱上他的父母的啊,我知道诅咒必然会降临到它们身上,因此我拒绝了。” 拒绝这恐怕拒绝不了吧 “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拒绝换来的是对我的逼迫。”人鱼低声说着,“他们囚禁了我,从我身上夺取了我的血液,而王子也没有阻止。” “不是这样的”幽灵呢喃了一声,似乎也震惊于人鱼的话,一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就这样沉默了下来。 没有阻止么我回想着幽灵告诉我的版本,这两个人之间恐怕 “他任由他的父母来伤害我,将我囚禁在这里,甚至根本连来看我一眼都不曾!我恨他的无情,因此也没办法再重新爱上他,这样一来,他和他父母的诅咒接连生效。之前我没有告诉你的是,诅咒生效之后便无法解除,只有伤害自己的同类,也就是吃你们人类的肉才能维持住生命,否则就会加速衰老直到死去。”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不去吃人就会死是么我低垂下眼睑思索着,这样一来,吃人似乎变成了一种生存的必须,可是国王那个疯狂的样子恐怕就算停止服食人鱼的血液就能解除诅咒便会原本的样子,永葆青春的诱惑也足以让他堕落进食人的深渊吧。如果停止服用血液就能解除诅咒,他就能放弃恢复青春的机会么?一个衰老后又重新体会过青春的人我不忍去想。 贪婪是原罪,所以人类才会疯狂。我从来不怀疑人类会有多恶,只是我也不愿开口说破。 “那么吃人肉来留住生命这件事,是你告诉他们的?”我问道。 “是的,因为我被囚禁在这里,再没有拿到钥匙之前,他们死去的话我也活不下去。”人鱼点点头,“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现在可以把钥匙给我了么?” 可以了么?把钥匙给她?我沉默着等待幽灵说点什么,至少按照我的判断,这次人鱼所说的应该就是真相了,哦不对,准确来说是她自己以为的真相。 我想要听幽灵说些什么,毕竟解救人鱼是我和幽灵的交易,而现在听了人鱼说的这些之后,他还愿意救出人鱼么? 然而我还是没有等到幽灵的话,不知道为何,或许是他自己也无法做出选择吧,他只能选择沉默。 可是人鱼还在等着我的回答啊我叹了口气,不知道怎样理清他们之间的这笔糊涂账,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出我所知道的,或许最好的选择也是沉默。 示意狼牙将我扶了起来,在狼牙的帮助下我向着血池走去。林崖和其他人也一起跟着我和狼牙走到血池边上。我看了一眼仍然跪在旁边抱着国王尸体的王后,她一动不动,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一样。又看了看那边等待着我做出决定的人鱼,再次等待了几秒,仍然没有听到幽灵说什么后,这才从口袋中掏出了那根指骨——人鱼需要的钥匙。 人鱼看到我拿出了什么顿时眼前一亮,向我伸出手来,我也沉默着伸手准备将指骨递给她。然而,我的手刚伸到一半,一个声音在我身边突然响起—— “他死了。” 我递出指骨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出声的王后。在场的所有人之中,也许只有我一个人听懂了这句话。 “我知道他死了,是我杀的他。”人鱼说着看了一眼那具头颅破碎的尸体,冷声说道“他该死。”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插嘴,我知道人鱼说得该死的是国王,而王后说的“他”则是 王后似乎没有听到人鱼的话,只是平静地转头看向人鱼,再次说道“我的儿子死了。” “谁?你你说谁?”人鱼一怔,脸上露出一个不敢置信的表情,“你是说王子死了?他他是怎么死的?” 人鱼说着,猛然转头看向我和狼牙的方向“是你们杀死了他?” “是你杀死了他。” 还不等我开口,王后便先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微微一怔,这个我刚才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人鱼的真相,现在却被王后说了出来。 没错,王子死了,是人鱼害死了他。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可能是我杀了他!”人鱼向王后大喊道,“从被你们囚禁之后他就再也没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我怎么可能杀了他!” 人鱼说完,转头向我求证道“她在骗我是不是?你们有看到王子么?他一定还好好活在这座城堡里吧!就算就算是死也不可能是我杀了他啊!你们一定见过他对不对!” 我正想着应该说些什么,却有人抢先一步回答道。 “他确实死了,而且应该已经死了几十年了,这里只住了那女人和那个死去的男人两个人。” 说话的是狼牙,我看向他面无表情的侧脸,才想到他也是到过阁楼的,恐怕也看见王子的尸骨了,再加上他的分析能力,不难猜出那具尸骨就是王子的尸骨。 “怎怎么会?几十年?”人鱼怔愣地重复着,脸上的表情让我看不明白,有着震惊、迷茫、诧异以及一点点恐惧。 我想我知道她在恐惧什么。 幽灵依旧没有说话。 “是的,我儿子死了几十年了。”王后证实了狼牙的话,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在你被囚禁不久就死了,死在你的血液带来的诅咒下。” 王后的话打破了人鱼仅剩的一丝侥幸,她一下子变得脸色苍白,显然,她恐惧的事情已经发生——是她,杀死了王子。 看着人鱼一脸苍白的样子,我踌躇了一下后叹了口气。本来不想将真相说出来的,可是现在既然人鱼已经知道了,那么,我还是说出真正的真相吧。 “王子确实已经死了,死在你的诅咒下。”我看着人鱼,缓缓开口说道,“事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140章 童话之森(八十六) 真相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刚要开口解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手中的指骨钥匙却没有防备地一下子被别人夺取,而更令我没想到的是,夺取钥匙的人是陈思。 “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她不是说她又打开荆棘墙的钥匙么?那就快点换过来离开啊!这个破地方我一点也不想呆了!” 陈思突然的行为打断了我要说的话,还不等我反应过来,陈思已经冲着我大吼着将钥匙向着人鱼递了过去。 人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陈思,低垂下眼睑向着陈思伸出手去,眼中的神情我看不清晰。 然而,异变突生!人鱼伸出手没有接过钥匙,而是一下子拽住了陈思的手腕将她用力向池中拉去!人鱼脸上的表情一瞬间狰狞,同时整个人从血池中冒出,之前一直隐藏在血池之中的鱼尾展现在我们的眼前。 眼前看到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凉气,暴露在我眼前的并不是想象中光滑美丽的鱼尾,而是一条长着双腿的腐烂的鱼尾! 上半身的人身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从腰部开始的下半身的位置却是一副恐怖的景象。那条鱼尾的上部分已经微微腐烂,本应如同下半段一样光滑美丽的鳞片却脱落地七零八落,更可怕的是,那鱼尾上还长着两条人类的双腿! 那双腿从鱼尾的上部长出,分别长在左右两侧,此时正如同人扎马步一样蹲在池边借力,看那个生长出来的位置,应该只有保持这种弯曲半蹲的姿势才能支撑身体,并不能直立行走。这样一个既不是人类也不是人鱼的异形,令我直接吓得呆立在当场。 “啊!” 看到人鱼原貌这样的可怕,又察觉到人鱼拉扯自己的行为,即便是最愚蠢的人也不会认为这样一个脸色狰狞的怪物是在表达友好,陈思当即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手中握着的钥匙已经因为害怕而松开掉入血池,同时一把将身边的瞿影向着人鱼推去! 那人鱼也并没有执着于陈思,似乎对于陈思而言她更感兴趣的是瞿影。当即便放开了陈思接住了被推向她的瞿影,一只手迎上去穿透了他的胸膛摘出了他的心脏!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一秒之内,电光火石之间,我只来得及看清瞿影摔落到水池之中的尸体。 瞿影死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失了声色,狼牙最先反应过来,抱起我快速向后退去,同时掏出了匕首挡在我的身前。其他人也迅速远离血池,林崖与狼牙站在了一起,方若曦和余普则选择躲到了狼牙和林崖的身后。我向另一边的陈思望去,刚刚人鱼放开她时,因为惯性,她整个人摔在了地上,瞿影尸体落入血池溅起的血水打在了她的身上,此时她没空理会满脸满身的血污,连滚带爬地远离了血池,眼中的恐惧一览无余。 只有恐惧,却没有哀伤或者愧疚。我看了一眼瞿影的尸体,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另一边,人鱼现实一口吞下了瞿影的心脏,之后轻易地找出了落入血池中的钥匙,打开了自己手腕上的锁链,我清楚地看到,在她卸掉手腕上的圆环后,那根刺入手腕的长刺被取出,她手腕上的伤口快速愈合,再无痕迹。获得自由的人鱼露出一个微笑,那微笑再也看不出之前美丽可爱的感觉,只有满满的狰狞和邪恶。 人鱼从血池中走了出来,双脚弯曲跨立着站在池边,长长的鱼尾落在地上,这姿势让她看起来有些像只蜘蛛,却更要可怕得多。 一时间人鱼也没有快速向我们发起进攻,只是玩味地将血池中瞿影的尸体捡了起来看了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将瞿影的尸体抛到了一边。 我看着瞿影的尸体砸向一边,头颅与地面触碰间破碎了半边,让我心中猛然一颤,同时也发现,那尸体被扔到的位置正是桌子边上,那里的地面上有着一根熟悉的长杖,被尸体碰撞地一直滑到血池边上,想来是狼牙从密室外带过来的。 抛掉尸体之后,人鱼望向我们的位置,目光冷然不带感情。她的目光轻而易举地跃过狼牙的肩膀落在我身上,那目光中的危险让我打了一个冷颤,忍不住后退了几分。 她伸手指向我说道“把她给我,我就放你们安全离开,并且会给你们荆棘墙的钥匙,我说道做到。” 我?我一愣,看得出人鱼绝非善意,心中恐惧滋长,却听到狼牙平静地开口说道“不可能。” “我只要她,她的死能换你们所有人活下来,这难道不划算么?”人鱼似乎胸有成竹,继续说道。 “不可能。”狼牙的声音依旧坚定。 人鱼似乎没有想到狼牙拒绝得这么快速,脸上露出恼怒的表情“是么,那么,你们就一起死吧!” 看着人鱼马上要冲过来的样子,狼牙和林崖明显全力戒备起来。听到狼牙拒绝的话我心中一暖,随即反应过来急忙喊道“等一下!” 人鱼微微一顿,看向我的眼神冷漠异常,我知道那是看向死人的目光。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不敢看向人鱼也不向给人鱼反悔的机会,快速开口说道。 “之前的真相我还没有说完” 其实,故事一开始的时候,和我们所知的没什么两样。海中的公主爱上了陆地上的王子,与深海的巫婆交易后,将自己的鱼尾变换成可双腿,来到了陆地之上。 年轻的人鱼并不知道,其实人类的身上有着一种独特的病毒,那是一种绝症,一旦感染,无药可医。 这种病唯一的克星就只有时间,在漫长的时间里,这种病会吴尧二愈。只是人类的时间太过于短暂,短暂到不足以让这种病自己痊愈,这才成为了一种绝症。 这种绝症,叫。 爱是个谁也无法掌控的东西,它悄然发生,不知所起。相爱的人总是相互承诺地老天荒,却不知道爱情这种风花雪月的东西,其实敌不过地老天荒的磨砺,跨不过时间一点一滴带来的消亡。 年轻的人鱼小心地接触着人类这个新奇的种族,她的种族中是没有这种病的,她的体内不曾产生过抗体,与这种病毒一经接触,立刻被感染至五脏六腑,深入骨髓。 这次伊甸园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而上帝的禁果却没有吝啬地也端上了她的餐桌。 参天大树爱上了一朵昙花,在昙花热烈绽放的时刻。却不知那昙花绽放的时刻对于树自己而言是在太过短暂,在昙花比起绽放更加漫长的凋零时光里,这份爱也会随之凋谢零落。 王子和人鱼度过了一段幸福的时光,能够拥抱彼此的时间里,他们寻找到了真正的快乐。可也许正是因为这份幸福太过于幸福,这份快乐太过于快乐,当时间在王子身上留下痕迹,当他的头发开始发白,牙齿开始松动,皮肤长出皱纹,体力开始衰减时,依旧年轻拥抱青春的人鱼,不能看着幸福与快乐远去的生活。 她想起了自己血液中蕴藏着的力量,那是大海在赋予她漫长的生命时给她的赠礼。她以为,只要让昙花再次绽放,就能够找回曾经的幸福和快乐。 只是啊,年轻的人鱼并不知道,这种病一旦痊愈就会产生抗体,体会过这种病带来的比快乐与幸福更多的漫长消磨之后,即便想要再次被感染,也并不一定就能够如愿。 曾经,吃掉伊甸园的禁果时你感受到了甜蜜,却也渐渐一回到了甘甜之后带来的苦涩。那甘甜的滋味转瞬即逝,苦涩的味道却一直在唇齿之间经久不散,以至于当同样的禁果再次端上你的餐桌之时,舌尖上下意识想起的不是甜蜜而是苦涩。 这种产生于人类身上的病毒,它伴随着人类走过了千百万年漫长的繁衍,可是即便是如此,它依然是种绝症,直到今天,人类也没有办法掌控它分毫,更别说是一只第一次接触她的人鱼了。 她没有办法重新爱上王子,血液伴随着的诅咒亦开始生效。几天恢复的青春的代价是,王子比起以前更加快速的衰老,眼看着死亡即将到来。 那种叫的绝症还有另一种变体,而这另一种变体的别名叫做亲情。国王和王后不忍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样死去,他们想要找出接触诅咒的方式。 伤害和囚禁最初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活下去,可是恢复青春的魔力足以让任何人无从抵挡。生命力所带来的诱惑改变了最初的目的,对于永生的渴望使得国王和王后开始疯狂。 他们囚禁了能带来永生的人鱼,逼问出了压制和解除诅咒的方法。同时又囚禁了自己不愿意伤害人鱼的儿子,在喂食自己儿子人肉却被拒绝后,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走向死亡。 在儿子死去之后,他们用儿子的指骨做成了囚禁人鱼的钥匙,通过服食同类的血肉保持自己的青春和生命,他们做出了一种假象,让人鱼以为王子还活着,只是不愿意再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的恨意更多的寄托在王子的身上。 与此同时,他们也在寻找着摆脱诅咒的方式,这一找,就是几十年,直到今天。 第141章 童话之森(八十七) 真相后的真相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我将有关王子是因为她的变心而死,以及国王和王后是后起的贪念这两个猜测告诉了人鱼,人鱼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我,原本姣好的面容却在此时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想说是我害死了他是么?那又如何?你以为我是怎么成为这个样子的?这副既有着人类的双腿又有着人鱼的尾巴的样子。”人鱼说着,伸手再鱼尾上半截腐烂的位置摸了一下,我清楚地看到,她触碰到的位置掉下了鳞片,并有着暗蓝色的泡沫产生。 “就在我被囚禁后的不久,我原本换成了双腿的鱼尾再次出现了,只是这次它是凭空出现的,双腿没有消失,我同时有了人的双腿和人鱼的尾巴。之后我的鱼尾开始腐烂了,最初它只是整日整日疼着,又疼又痒,每一刻都好像有人拿着荆棘在刮着我的鱼尾,可是我观察表面却看不出什么,加上我有是被囚禁着,只能忍受这这每时每刻的疼痛。” 人鱼说着,抬手将刚刚摸过鱼尾的那只手放到眼前,我能隐约看到她的手上沾染着蓝色的泡沫状液体,她看着手掌的蓝色泡沫,声音平静而悠远“后来,有一天,鱼尾上的一块鳞片脱落了,露出了鱼尾下面的皮肤,流出这种混合着我血液的泡沫装液体,我这才发,那鳞片之下早已经腐烂。我发疯一样去查看所有疼痛的位置,这些位置的鳞片都是轻轻一碰就脱落了,而里面我的上半条鱼尾都腐烂了。” “被囚禁在这种地方,爱人又背叛了我,疼痛一刻不停像是要腐蚀掉我的灵魂。当时想就这样死掉算了,等到这腐烂深入骨髓的时候,就这样死掉算了。”人鱼露出一个笑容,像是悲伤又像是不屑,我看不懂,“可是啊,偏偏我是死不了的,我身上的伤口会自动愈合,因此我的鱼尾每时每刻都在愈合,又每时每刻都在腐烂,只给我留下每时每刻的折磨。” “王子他并没有背叛你啊”我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可是话一出口我便开始为自己的冲动后悔,担心自己会刺激到情绪陷入回忆的人鱼。 “你知道些什么!” 果然,我的话刺激到了人鱼,她猛然转头看向我的方向,一挥手,一道水箭从血池中冲出,向我们的方向飞来。 “躲开!” 好在所有人都保持着戒备,看着水箭出现,狼牙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提醒着,同时猛然抱起我向一边躲去。虽然狼牙的反应很快,可是毕竟带了我这样一个累赘,拿到水箭险险地从我的身边擦过,我清楚地感受到一道劲风。没有攻击到目标的水箭打到我们身后的地面上发出“砰”地一声响,我下意识回头望去,禁不住瞳孔一缩——地面上被打出一个不小的凹洞。 这种伤害力我忌惮地看了人鱼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血池——那里的池水能够做出的水箭恐怕足以让我们所有人万箭穿心了。 “你以为这种双腿和鱼尾并存的变异是怎么来的?你以为我每时每刻受到的这些折磨又是因为谁!”人鱼似乎被我的话激怒了,表情狰狞地尖声怒吼着,“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因为那个你嘴里没有背叛我的人!” 我不敢再说些什么,也不敢开口反驳,只能戒备地看着人鱼疯狂的样子,防备她再次攻击。幽灵依旧没有说话,似乎像是消失了一样,而我害怕再次刺激到人鱼,也不敢冒险呼唤幽灵尝试与他交流。 好在人鱼似乎还没有准备这么快就杀死我们,她深吸了几口气后,脸上的激动的狰狞逐渐平复,这才再次开口说道“就算他是因为我给了他血液而导致的诅咒而死,那也是他应得的!对,没错,我是变心了,可是他呢?还不是一样不爱我了?” 人鱼冷笑了一声,目光阴寒“我们人鱼从来不会得什么自然的病症,只有魔法才能在我们身上留下痕迹。有关鱼尾腐烂的问题我想了很多原因,最后才确定,那是因为诅咒。” 诅咒?怎么又是诅咒? 我皱皱眉,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什么诅咒?” 好在这个问题没有激怒人鱼,她没有恼怒,只是平静地回答道“我和巫婆做交易时是有契约的,如果我不能让王子爱上我,或者在他爱上我后又失去了他的爱,我就会变成泡沫。” 我微微愣了愣,下意识看了看她腐烂成泡沫的鱼尾。 “可是你现在也没有变成泡沫啊怎么能说是王子背叛了你?” 突如其来的女声让我一愣,转头看去才确定说话的人是方若曦,只是之前我还没发现,现在却觉得好像有点不对。不与其说是不对还不如说现在变得正常了,她给我的感觉又变成了开始见到她时的感觉,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或许是我受着大海的庇护命不该绝吧,不过这也没关系了,马上我就能解除这该死的诅咒了,只需要”人鱼说着,目光死死地盯住我,那目光让我不寒而栗,就好像一条盯上猎物的毒蛇,露出一个阴冷的微笑“你的心。” “我我的心?”我不敢置信地反问道,“为什么我又和你的诅咒又什么关系?” 一个个当我是唐僧么?吃了我就能长生不老?刚死一个想吃了我心脏的国王,这会又跑出来一个想要我心脏的人鱼?我怎么这么倒霉,什么事都能扯得上我?谁都想要我的心脏? “他们是蠢,才能把你认错,而我可是受到大海眷顾的人鱼,对魔法有着天然的感知力,我能感受得出来,你就是我需要的,能解除我诅咒的王子。”人鱼说着歪歪头,露出一个罂粟一般的微笑,甜美而致命,“本来不需要你的,要怪就怪那个已经死去的王子吧,他背叛我让这诅咒生效,又死得那么早让我没办法解除诅咒。放心吧,只要把这匕首插入你的心脏就行了,只需要一下,不会很痛的。” 我这才发现,人鱼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匕首,此时正握在手中,反射出慑人的寒光。 好吧我知道了,我不是唐僧而是王子,所以才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全找上我。我我心累。 “问她,是什么时候被囚禁的,又是什么时候出现了诅咒的。” 我正想着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人鱼放弃我的心脏,耳边却突然响起了幽灵的声音。挨次听到他的声音能让我一愣,随即便是一阵迟疑,不确定是不是要按照他说的做。 “我没有背叛她,我要让她明白这一点。”幽灵继续对我说道,“我了解她,她是个善良的姑娘,是仇恨蒙蔽了她的双眼。而她的恨意又是来自于我的背叛,我要让她明白我没有背叛她,这样她也不会伤害你们的,相信我好么?” 要相信他么我迟疑着不敢下决定,毕竟现在我们的处境危险,行错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我思索着幽灵让我问人鱼的两个问题,既然他让我问就一定是有意义的,再加上之前得到的线索莫非 “现在你也知道我为什么要你的命了,看在你们和我说了这么多话的份上,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人鱼的声音再次响起,她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看着老鼠的猫,“让我杀了你解除诅咒,我就放你的同伴离开,选择吧。” 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现在这个情况,见识过刚刚那只水箭的威力之后,就算知道狼牙的能力强,我也不然为他能躲过这种大范围攻击。 “你是什么时候被囚禁的,又是什么时候出现了诅咒的问题的?”我开口问道,声音都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什么时候?你问这些做什么,难道你以为我还会改变心意?”人鱼不屑地笑了一声,但倒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喂给王子血液后的第七天,他身上的诅咒出现,我被囚禁,又过了七天,我的鱼尾开始疼痛。因为那时候刚被囚禁,我还可笑地为了他担心呢,所以记得日子。” 这样的话难道真是我想得那样?我皱皱眉,等待幽灵的回答。 “我在身上诅咒出现七天之后就死去了,也就是说,我死去时,她身上诅咒同时出现。”幽灵说道。 果然!因为之前就有了猜测,现在幽灵的话算是证实了我的猜测。这样看来这人鱼和王子之间还真是 “我没有背叛她,直到现在仍然爱着她。”幽灵声音很平静,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却让我心中忍不住一动,“她身上的诅咒不是因为我不再爱她,而是因为我已经死了,没办法再给她人类的爱情。你能把你摘下的项链拿给她看么?这条项链是她送给我的,其实我的灵魂是因为项链才保存了下来的,现在也依然寄居在项链之中。” 我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安慰幽灵两句,不过我想他不需要安慰吧,毕竟他爱着她,心甘情愿。 “王子没有背叛过你,他一直爱着你。”这次我不再有所顾忌,也不再思考会不会惹怒人鱼,我要让她知道真相,“你身上诅咒的出现不是因为他不再爱你,而是因为他死在了你血液的诅咒下。” 看着人鱼再次愤怒想要张口,我不等她出声便抢先打断她继续说道“你的诅咒是失去了爱便会化成泡沫,可是你至今仍然活着,并不是因为什么海洋的眷顾,而是因为他即便因你而死,却依然爱着你!” 我说着,掏出了口袋中的项链给她看“因为这条项链,所以他没有完全死去只是变成了幽灵。因为他变成了幽灵却依然爱着你,所以你才没有在他死去时变成泡沫,诅咒发生了弱化和变异,你才一直活到了如今!”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最深的真相“他从来没有背叛你们的爱情,甚至应该说救了你的生命。相反是你,你害死了他同时又背叛了你们的爱情。” 第142章 童话之森(八十八) 显形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人鱼似乎震惊于我的话,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神情,震惊、迷茫、诧异以及更多的是恐惧。 其实我想,虽然对于人鱼来说,几十年时间只是一瞬间,但是如果这段时间中充满了身体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痛苦,那么这段时间就会在感官中被无限延长。而这漫长的时间中,即便国王和王后特意用三张椅子、三套餐具这种方式营造出一种假象,可是她是真得从没有怀疑过王子已经死去了么?她是真得没有怀疑过她所认为的背叛从不存在么? 我不相信她不曾怀疑过,之所以之前坚定地认为自己被背叛还是因为懦弱和逃避吧。 懦弱于不敢承认是自己背叛了爱情,逃避面对自己一手造成的后果。不管是人还是其他任何生物,其实都不过是脆弱的灵魂啊当面对痛苦时,一定要找到什么作为寄托,哪怕是自欺欺人的借口,也能成为让自己支撑下去的力量,即便这种力量的来源并不美好,比如说恨。 看着人鱼怔愣迷茫的样子,我们也没有出声打扰她,想来她心中一定不想表面这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翻江倒海。只是即便将真正的真相告诉给她了,我也仍然不确定她就会像幽灵说的那样,放弃杀死我的打算。毕竟这是生存。如果不杀死我,她就会一直是这副怪物的样子。 人鱼沉默了好一会后,眼中的焦距才终于重新凝聚。她缓缓地抬头望向我,声音平静地可怕“你说他成为了幽灵在项链上是么?那么让他出来见我。” 见她?怎么见?我微微一愣,反射性地看向手中的项链。虽然和幽灵交流了这么久,可是我也没有见过他的样子,人鱼说要见他这可能么? 不过,不管可不可能,武力强的就是大爷,小命掌握在人家手里,不可能也得想办法让它可能。 “你能出来让她和你见一面么?”我尝试着询问幽灵,心中期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可以。”幽灵的声音有些疲惫,有些欣喜,似乎还有些无奈,“只是我没办法和除了你之外的人靠近,想要我出现必须让你的同伴和你保持三米的距离。” 三米的距离我微微皱皱眉,没有立即答应。幽灵口中的同伴自然也是包括狼牙的,如果狼牙离开了我身边,说真的我实在没什么安全感。毕竟那人鱼可不是什么善茬,想杀我恐怕只需要动动手指。刚刚狼牙就在我身边,这才帮助我险险避开了攻击,如果和狼牙又一个三米的距离,一旦人鱼再次攻击我,恐怕我必死无疑。 “怎么了?”狼牙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他,发现他正微微皱着眉。幽灵的话只有我能听到,他并不知道现在需要让他与我保持三米的距离。“那幽灵说什么了吗?” 看着狼牙皱起的眉头又紧了紧,连带着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一些,我心中明白他这是以为幽灵不能出现会导致人鱼对我们攻击,因此才会突然更加戒备。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幽灵说他能出现,只是需要你们离开我三米的距离。” 狼牙脸色微微一变,眼睛眯起,只是静静看着我,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几秒之后,狼牙似乎是强迫着自己放松紧抿的嘴唇,短促地吸了一口气后长长呼出“如果我说我不同意离开你三米的距离呢?” 我苦笑了下,微微摇摇头“你这么问的时候,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么?” 我不可能为了自己一个人的安全,而任由所有人一同走向一个更危险的境地。幽灵的要求我是不可能拒绝的,不管是我还是狼牙,我们都很清楚。 狼牙又是一阵沉默,几秒之后才松开了原本抓着我胳膊上的手,很是克制地放到身侧攥成拳头。 我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伸手轻轻握了一下狼牙身侧的拳头。我的指尖冰冷,他的手背却也十分温热,那热度明明只是正常的温热, 却让我觉得像是触碰到火焰般烫手,只是轻轻一握便很快放开,一边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一边不再迟疑地向一直等待着的人鱼走去。 “莫离!” 冰冷的手突然被一个更加灼热的温度握紧,狼牙粗糙的指尖划过我掌心的软肉,那温度像是一股电流,从手到心。 我有些怔愣地转头向狼牙望去,却发现他脸上丝毫没有我以前感受的那种危险或者冷漠的感觉,只有满满的郑重和安全。 “我不死,你就不会死。” 即便我的面前就是死亡的威胁,却无法阻挡现在我的唇角露出一个微笑。我低垂下眼睑,轻声说道。 “好。” 我向着人鱼走去,即便随着距离的缩短,我能越发清晰地看到她鱼尾上腐烂的恐惧景象以及脸上冷漠的平静,但是我心中却异常地安定,即便是这样的危险,也不再让我觉得恐惧。 在距离狼牙他们三米之后,我和人鱼之间的距离也差不多只剩下两米多点的距离。人鱼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知道她在等待着什么。 “我已经和我的同伴距离三米以上了,你可以出来了。”我对着手里的吊坠——也就是幽灵——说道。 “我还需要你帮我个忙。”幽灵的声音响起,“我的力量在之前打开阁楼的门时已经耗尽了,现在的力量不足以让我以一个具体的形体出现了。可以给我一些你的血么?滴到吊坠上几滴就足够了。” 我叹了口气,倒是没有说什么拒绝的话。反正自从进了这个房间,什么灯啊、门啊、水晶鞋啊都对我的血感兴趣,也不差再给个吊坠一点了,更何况这吊坠还没有不告自取,知道事先申请呢。 我佩服着自己苦中作乐的精神,同时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准备学着什么电视电影中的情节,来个豪迈地咬指取血。 “嘶——”我只是稍微用力地咬了一下,指尖传来的剧痛让我下意识把手指从牙齿间抽了出来,我实在是对自残没什么兴趣。看了眼刚刚咬中的手指,指腹上一个浅浅的牙印,却是连皮都没破 谁下回再跟我说什么风轻云淡地咬指取血我一定要骂他!这根本就很痛得好么!!! 看着人鱼愈来愈阴沉的表情,我浑身一僵,急忙四下寻觅了一下,向着摆放着各种刀具的桌子走去。顾不上这些是人尸体的刀具的恶心感,飞快地用指尖在刀刃上一划,划出一道小口,将涌出的鲜血涂到吊坠上。 涂抹到吊坠上的鲜血飞快地渗入吊坠中去了,几秒之后,吊坠中钻出一阵银白色泛着珠光的烟雾,那烟雾越来越多,盘旋环绕在我的头顶,最终凝聚成一个男人的样子。 虽然不算熟悉,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那就是之前在画像中见过的王子的模样! “嗨”那幽灵冲着人鱼露出一个微笑,“好久不见。” 我清楚地看到人鱼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原本冷漠的眼神变得柔软,似乎有水雾充盈了眼眶,她开口说道。 “是啊,好久不见了。”人鱼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我倒是没有想到,你变成幽灵后还是这么老” 这什么对话?我秉承着沉默是金的真理,只是默默看着人鱼和幽灵的交流。幽灵的确不是年轻时的样子,看起来大概五十岁左右,已经显出了苍老,这副样貌应该是来自于他死时的真实年龄吧 “呵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啊。”幽灵轻笑着,“我会老,会死,我和你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么”人鱼紧紧的盯着幽灵,眼中水雾更多,像是欲哭,却迟迟没有留下眼泪,“既然知道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你为什么爱我呢?” 你爱我么我偷偷抬眼看了一眼人鱼,这个问题真得是有些有趣。不是问你爱过我么,也不问现在还爱不爱,只是问为什么也许这世界上我最理解不了的就是爱情吧。似梦似幻,非生非死,薄如蝉翼,誓死方休。 “爱就是爱了啊。”幽灵又向着人鱼靠近了一些,直接到了她的面前,“没有原因,也不需要理由。那是我不能掌控的东西,我只是找不到理由不爱你。” 人鱼嘴角微微咧开,露出一个算不上笑容的笑容,她又猛然低头用手按在一边的眼睛上,似乎是想要抑制泪水,然而我却并没有真正看到眼泪“她告诉我你一直爱着我?” “是的,我爱你,从没有变过。”幽灵平静地回答道。 “那么既然你爱我”人鱼说着,将捂住眼睛的手放下,重新抬起头,脸上确实没有眼泪,“就为我去死吧。” 幽灵微微一愣,苦笑了一声,沉默了几秒后才传来他略显低沉的声音。 “我很想说好,可是,亲爱的我已经死了。” 第143章 童话之森(八十九) 意外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那就再死一次吧。”人鱼声音很平静,眼睛紧紧地盯着幽灵,将手中握着的匕首举起,“这把匕首上有着魔法,不只可以作用与人类,同样也也可以作用于幽灵。” 她说着向前移动了一些,与幽灵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手中的匕首举到幽灵的胸前“只要把这把匕首刺入你的胸膛,即便你现在是幽灵,你的灵魂也会消散,这样一来我身上的诅咒就解除了,那些旅人也不用死了,我会给他们荆棘墙的钥匙放他们离开。” 匕首的尖端几乎贴上了幽灵的胸膛,人鱼微微倾身,嘴唇凑到幽灵的耳侧“怎么样?为我再死一次吧如果你真得爱我的话。” 人鱼和幽灵交谈的声音并不算大,就算是我也只是堪堪听清。听到人鱼的话我心中一惊,转头看向幽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从个人情感的角度来说,我并不希望幽灵这样把灵魂都消散掉,即便他只是地球意识创造出来的地球人,可是现在,我已经无法将这些地球人和真实的人,或者灵魂或者其他什么任何有思想有情感的生物区分开了。 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我什么都不能做。 如果摒弃掉情感的因素来考虑人鱼和王子的这件事,他们每个个体的选择应该都是在他们被创造出来时便已经决定好的。这种决定好的选择对于我们来说也许是帮助,也许是危险,应该也同样会因为我们的选择而发生改变。可是如果将无尽房间作为一个生存类游戏来看,我们的每个选择都应该优先考虑,最有利于我们安全的选项,这才是逃离这里最好的办法。 而目前的情况,让人鱼杀死王子解除诅咒,这才是对于我们来说最安全的选项。 因此,我什么都不能做。 我看着幽灵的背影,他珍珠白色的身体微微发着光,近乎透明,我的视线能够直接穿透他的身体看到那边的人鱼,而他的体内应该是心脏的位置,悬浮着一个代表着地球人身份的“e”。 “亲爱的,我说了,我爱你,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幽灵的声音平静而舒缓,甚至带着些许的笑意,“所以我的答案还是好。” 我抿着嘴唇听着幽灵将答案说出,整个人感觉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然而放松过后我心中又突然生出很多惶恐。其实我很清楚他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只是不能完全确定,而听到了预想中的答案我竟然没有感到悲伤或者难过, 而是身心的放松,这说明什么? 我想我竟也是隐隐期待着幽灵答应人鱼的要求的,因为这样就代表了我自己的安全。相比之下我所谓的“希望他拒绝”又是多么的虚伪和无力我终于也成了牺牲别人保全自己的人了么? 人鱼面无表情地看着幽灵脸上的笑容,沉默了几秒之后才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好,灵魂消散可能会有些痛,但是也只是一下,之后你就完全消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准备好了么?” 我心中一紧,手已经在身侧攥成了拳头,看着幽灵点头后,人鱼握着匕首的手臂已经高高扬起—— “扑通!” 就在我紧张地屏息看着人鱼即将杀死幽灵时,人鱼却突然被什么东西撞到一边直接掉入了水池中,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并溅起水花, 本要杀死王子的动作也因此打断了。 我下意识抬手挡住溅向我的水花后,这才发现扑向人鱼的是刚刚一直被忽视的人——王后。 此时她已经放开了国王的尸体,不管自己身上被池水和血水打湿的狼狈,张开手臂以保护者的姿势站在幽灵的身前。 “要杀你就杀了我,是我和他爸爸囚禁了你,如果你一定要杀死一个人解除诅咒,那就杀了我吧!” 听到王后的话我呼吸一窒,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我没有想到,最终保护王子的会是她,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对不是么?毕竟她也是个母亲啊回过神来我才发现,我刚刚不自觉间握紧了胸前的狼牙项链,嘴唇上也咬出了一道深深的牙印。放掉牙齿上的力道,舌尖下意识舔过牙印的痕迹,那里有些疼,又有些痒,一如我现在的心情。 “杀了你?我杀你做什么?”人鱼已经在池水中稳住身形,上半个人类身体的部分露出水面,她冷笑了一声,“我杀你做什么?你以为你能解除掉我的诅咒?只有将匕首插入王子的心脏才能解除掉诅咒,你?呵” 王后还想说什么,身体却突然一阵摇晃,准确地说是我们脚下的地面突然猛烈地震动了起来。这阵震动来得猛烈而突然,似乎发出震动的位置近在咫尺一样力道十分巨大。我本就受着伤没什么力气,这突然地震动直接让我一个站立不稳向一边倒去,腰部正撞上旁边的摆放刀具的桌子。 一阵剧痛从腰侧传来,猛烈的碰撞也扯动了胸前的伤口,我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死命地用右边的胳膊抱住桌子腿努力稳住身体,害怕胸前的伤口再次被扯动。 “莫离!” 剧痛让我眼前一阵发花,狼牙的声音传来,同时左手抓着的吊坠突然发出剧烈的灼热感,我本能地松开手,那吊坠却没有掉到地上而是像被什么弹开了一样,向着幽灵的方向掠去。 “莫离!你怎么样!” 狼牙的声音在耳边再次传来,同时身体被一个人扶住,我这才发现狼牙已经冲到了我身边来,这大概也是吊坠弹开的原因吧。 我摇了摇头示意我没事,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略有些耳熟尖利叫声以及人类的尖叫声打断。 “嗬咯咯咯——” “啊!” 人类的尖叫声不是来自于陈思就是来自于方若曦,我更关心的是什么东西使得她们尖叫。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熟悉的生物映入眼帘—— 带着尖刺的藤蔓枝条,一张长着利齿的大嘴形状的花朵,森森的利齿上黄绿色的口诞不断滴落,正是之前见过的大嘴花!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巫婆已经被我们杀死了,我们也没有使用长杖召唤等等长杖!? 我向着血池边的位置望去,长杖果然已经不在那里了!仔细想想,之前瞿影死时长杖被碰到了池边,我们一直没机会拿回来,大概是刚刚王后向着人鱼扑过去的时候无意间将长杖碰入血池了,所以才会召唤出这个怪物! 之前我们就很清楚,大嘴花是不分敌我地,召唤它出来既是机会也是危险,要不要使用长杖一直是需要我们慎重考虑的问题,而现在它却在我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意外地召唤了出来,平白又使得我们的处境危险了几分。 大嘴花一声嘶吼后,粗壮的藤蔓纸条一甩便攻击向身边最近的三人——人鱼、幽灵和王后。 毕竟大嘴花是出现在水中,人鱼很灵活地闪过了它的第一轮攻击。幽灵则没有实体,枝条直接从他的身体中穿透而过,并没有伤害到他。而王后却毕竟是个普通人,反应远没有两个人灵敏,又因为距离太近的缘故,被藤条狠狠地抽中,整个人倒飞了出去,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在掉落在地上。我向着王后望去,发现她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便已经死去了,只是是我看错了么? 第一轮袭击过去,幽灵迅速向人鱼的身边靠去,挡在了人鱼与大嘴花之间,人鱼微微一愣,却什么都没说。 而刚才在攻击三人的同时,大嘴花也伸出了另外几根枝条,将旁边国王、瞿影以及原本就悬挂在密室中作为国王王后食物的尸体快速卷了起来,缩回到花朵边扔进了大嘴中。 随着几句尸体被扔入大嘴,那大嘴猛然合拢,伴随着令人齿寒的咀嚼骨骼的声响,一片血液和尸体的碎块从利齿间喷出,很快便尸骨无存。 “你打不过这个怪物的,我来保护你,把你的匕首给我!”我听到幽灵对人鱼的喊着,“那是我唯一能触碰到的武器,把它给我,我来杀了它!” 此时狼牙已经带着我躲到了通道之中,其他人也是如此。我们还没有拿到荆棘墙的钥匙,因此不能离开这里,只能继续留在这里静观其变。好在着密室还算坚固,躲在通道处也能避免很多的危险。狼牙站在通道口的位置防备着可能波及这里的攻击,我站在他身后从他身边的空隙观察着密室中的情况。 人鱼听到幽灵的话却没有做任何表示,也没有要将匕首交给幽灵的意思,只是尽量拉远与大嘴花的距离防备着第二波攻击。 “我不会伤害你的!想杀死这个怪物后我会让你杀死我解除诅咒的!” 幽灵继续对人鱼喊着,声音中充满了真切的焦急和担忧,然而人鱼仍然不为所动。 而此时,大嘴花的第二波攻击已经到了,藤条带着尖利的风声穿透幽灵的身体袭向人鱼! 第144章 童话之森(九十) 天亮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面对着向自己袭来的藤条,人鱼在的身体在水中一动,想要像刚才那样躲开大嘴花的攻击。 然而上次攻击时,大嘴花是同时攻击了多个目标,因此攻击向她的只有一根藤条。而现在只剩下幽灵和她两个目标,因此攻击向她的藤条数量骤然增多,从四面八方封锁着她的行动。 本来大嘴花将藤条分为了两部分攻击,一部分攻击向幽灵,另一部分则绕过幽灵攻击向人鱼,而攻击向幽灵的部分在直接穿透过幽灵的身体后,也改变了目标向人鱼抽去。 发现了无法攻击到幽灵后,大嘴花便将所有偶的攻击点都放在人鱼身上了。所有的藤条从四面八方向人鱼抽去,如同跗骨之蛆想要缠绕上她的躯体,不仅如此,从它的花盘下还在不断地抽出新的藤蔓枝条,加入围攻人鱼的行列。 刚开始时,即便是攻击骤然变得密集,人鱼仍然能够勉强躲闪,然而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随着藤条数量的越来越多,所占据的范围越来越大,她所能躲闪的空间也越来越小。人鱼的身上多处了很多被藤条山过的刺划出的血痕,那些血痕流出淡蓝色的血液后很快便会愈合,但是同时她的身上又会多处新的血痕。 她已经有好几次险些被藤条缠住,任何人都看得出,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相信我好么?我求你”幽灵声音中的担忧越发明显,在人鱼被攻击的期间,他一直环绕在人鱼身旁,却连向帮助人鱼挡下攻击都做不到,只能看着人鱼被一次次伤害,却无能为力,“我求你了好么你被囚禁被伤害时我无能为力,我不想现在再看着你死在我面前却依旧无能为力。” 人鱼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大嘴花的藤条终于缠绕上了她的手臂,她的动作受到影响微微一顿,剩下的藤条瞬间袭来,完全困住了她的行动,藤条上的尖刺也尽数刺入了她的身体。 “啊——” 人鱼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藤蔓的缝隙间渗出她蓝色的血液,似乎是因为疼痛,原本抓着匕首的力道也送了些,幽灵便趁着这时迅速冲了过去从她的手上夺下了匕首! 感觉到手中一空,人鱼瞬间一惊,连原本痛苦的叫声都停了下来,强忍着痛苦冷眼望向王子,眼中满满的不安、戒备、怀疑和仇恨,冷声说道“这就是你的目的么?骗我说愿意为我而死然后拿走匕首,这样我就再也没办法威胁到你了!是么!?” 人鱼其实是不愿意相信王子一直爱着她吧,我想。毕竟如果承认了王子对她的爱从未改变,那也就等于承认了是她自己背叛了他们的爱情。 王子像是没有看见人鱼怨恨的眼光一样,只是拿好匕首,对人鱼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亲爱的,我没骗过你,也不会骗你。” 匕首飞快的挥下,斩断了缠绕在人鱼身上的藤蔓,人鱼身上被拉扯的力道消失,落入了血池中。发大嘴花出一声凄厉的吼叫,攻击的目标从人鱼变换到了幽灵的身上。然而幽灵是没有实体的,藤蔓根本无法触碰到它,只能想办法去格挡那只匕首。然而人鱼的匕首似乎和普通的匕首不同,大嘴花的藤蔓在匕首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完全阻挡不下幽灵的攻击。 凭借着没有实体的优势和匕首的锋利,幽灵很容易就接近到大嘴花的身边,随着大嘴花花盘和躯体连接处割去!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生!大嘴花的嘴巴深处突然又伸出一条藤蔓! 之前所有的藤蔓都是从花盘下的位置伸出的,而这一条从花嘴中伸出的藤蔓也明显不同于其他攻击用藤蔓,比其他的藤蔓细,同时也没有长着刺,尖端是一个椭圆形的花苞一样的东西,在幽灵接近后那花苞迅速分裂成四瓣绽开,同时从其中射出黄绿色的粘液,正好喷到了幽灵身上!那是大嘴花有着强腐蚀性的毒液。 “啊——” “滋滋——” 我本以为那毒液也会像之前的藤蔓攻击一样穿透幽灵的身体,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却没想到这毒液对幽灵也同样具有威胁!毒液一落到王子身上便发出滋滋的腐蚀得声响,幽灵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大叫急忙躲闪,声音中充满了痛苦,甚至于他珍珠白色的身体变得越发透明,看起来好像是马上就要消失了一样。 “不!” 一声吼叫传来,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时刻,人鱼向着大嘴花冲了过去,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攥住了大嘴花喷射毒液的藤蔓!人鱼的双手以肉眼可见地程度被腐蚀着,即便她自身有着非凡的痊愈能力,似乎也没办法抵挡这样强烈的腐蚀,皮肉被腐蚀掉的气味充斥了整个密室。 喷射毒液的特殊藤蔓似乎就是大嘴花的弱点,那个藤蔓被人鱼抓住,大嘴花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剩下的枝条疯狂地挥舞起来,向着人鱼抽来! 千钧一发的时刻,没再被毒液腐蚀得幽灵飞快地挥出匕首,将被人鱼抓在手中的藤蔓迅速斩断! 那根藤蔓似乎就是大嘴花的弱点,藤蔓被斩断后大嘴花的动作瞬间停止僵硬,从断口处向着全身迅速蔓延,直至完全变成了灰尘粉碎飘散。 看着骇人的战斗终于结束,我眯着眼在升腾的烟尘中寻找着人鱼和幽灵的身影,发现两个人正在血池中相对而立。 “你真得一直爱着我么?” 我听到人鱼轻声问道,声音不再尖锐而充满了攻击性,只是平静中带着些对着幸福不敢确信的迟疑。 幽灵变得越发透明的身体在烟尘中若隐若现,他发出一声轻笑“我不是刚说过么,我没骗过你,也不会骗你我爱你。” 人鱼沉默着没有说话,两人静静站了一会后,幽灵突然向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想摸摸人鱼的脸颊,却直接从人鱼脸边穿过。 幽灵的动作微微一顿,这才又轻笑一声说道“你看我,忘了我已经没办法再触碰到你了啊算了,亲爱的,匕首还给你,现在你可以杀了我解除你的诅咒了。” 幽灵说着,手指捏着刀身的位置,刀尖冲着自己,将匕首递了过去。 然而人鱼却没有伸手接下,只是看着幽灵说道“难道你都不恨我么?我害死了你,杀了你父亲,你母亲的死也算是和我有关系,这样你都不恨我么?” “怎么去恨呢?我父亲他是死于自己的贪婪,母亲的死是个意外,而我”幽灵微微叹了口气,“我爱你,所以我没办法恨你。” “你爱我即便我早就不爱你了,你也依然爱我是么。”人鱼苦笑了一声,“你又是怎么能做到一直爱着我呢?即便受到伤害,受到误解和怀疑,你为什么一直爱着我呢?” 幽灵这次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徐徐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爱你,你是海洋中不死的人鱼,而我不过是一个活不到百年的人类罢了。只是爱这个东西,它似乎没办法用为什么来解释,它的产生没有规律也没有原因,也许也正因为我是人类吧人类的寿命太过短暂,短到只够让我们爱一个人,从爱上的那一刻开始,直到死去。” 幽灵的话让我心里一颤,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一段话来。用一整个生命去爱一个人,如果要给这种爱情加一个形容词,我想那个词一定是刻骨铭心。 “呼我改变主意了。”人鱼深呼一口气后突然说道,“我不要杀你了,既然你说你不会骗我,那你就继续作为幽灵活下去,幽灵不会消亡,这样你也算是和我有了同样的生命,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能像你说得一样一直爱着我。” 幽灵似乎也没有想到人鱼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沉默几秒之后才发出一声轻笑,随后说道“好,那么你就先把匕首拿回去吧,如果哪天发现我骗了你,你再杀了我。” 幽灵说着,再次向着人鱼走近一步,和人鱼时间的距离只剩下半米。他拿着匕首的胳膊微微弯曲,将匕首举到胸前示意人鱼接过。 我倒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是么?我深呼吸了一下,感觉自己突然轻松了不少,幽灵对人鱼的爱让我动容,我也实在不想看到这样的爱情双方必须以死亡收场。 人鱼闻言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握住了匕首的把手位置,脸上眼中满满都是幸福的笑意。 然而就在我以为终于迎来了一个圆满的结局时,幽灵握着刀刃的手却猛然向自己一拉!同时自己的身体快速地向前迎了上去! 一切不过是发生在一瞬间,眨眼间那匕首的刀尖便整个没入了幽灵的身体——正中心脏! 人鱼也因这突然发生的事情猛地一惊,随即才反应过来快速抽出了匕首扔到一边,然而事情已成定局,幽灵使计让她杀了自己。 被刺中心脏对于幽灵来说也是莫大的一种痛苦,我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痛苦的神色,以及变得越来越淡的身体 “为为什么?”人鱼看着幽灵,身体在微微颤抖,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你是大海里不死的人鱼,而我曾经是人类,现在只是个幽灵。”幽灵轻声回答着,声音温柔带着宠溺,“解除了诅咒后你就能回到大海了,而不是以这样的样子,承受着痛苦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密室里。” “我一直觉得拥有你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却是对你的一种错误。我曾经一度担心,在我死去之后,你要如何在无尽的生命中承担失去我的痛苦,好在,你已经不爱我了。”幽灵缓缓地说道,声音中没有丝毫的悲伤和临近消亡的恐惧,只有愉悦和平静,“我得到的眷顾已经够多了,现在是时候,修正你的错误了。” “不不不你不能这样!”人鱼的声音已尽哭嚎,脸上却只有哭泣的表情,没有哭泣的泪水,“你说过的,你说过不会骗我的!你刚刚才答应永远和我在一起,你不能骗我!不能不能骗我呜呜呜” “对不起”幽灵的声音变得原来越漂渺,他的身体已变得几乎完全透明,“就让我骗你这一次吧不过我说我会爱你直至死去这句话真得没骗你” 幽灵说完了这句话,身体终于变得完全透明,消失成无数的光点,再也不见 人鱼愣愣地看着幽灵在自己身边消失的位置,整个身体不断地颤抖着,终于发出一声猛烈的哭嚎,双手捂住脸颊,悲伤再难压抑。 我没有想到幽灵会这样做,心里泛起一种压抑酸涩的感觉,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我的心脏上划着,不痛,但是难受异常,我知道那种感觉叫做悲伤。握住胸口的狼牙吊坠,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这才发现脸上有些潮湿,原来我也已经在不经意间落泪了么 在狼牙的陪伴下,我和他向着血池走去。那里有着已经消失掉的幽灵,还有仍在为失去的伴侣哀鸣的人鱼。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我也实在说不出安慰她的话,在我看来,她和幽灵之间的爱情是个彻头彻尾,由她一手造成的悲剧。 一颗参天大树与一朵昙花相爱了,也许这本身就是个悲剧,可是这就是爱情。 我沉默地站在池边,一直等到人鱼停止了没有泪水的哭泣。看着她呆愣的表情,我虽然有些微微不忍,却也不想说什么宽慰她的话,我想我还是怨她的,怨她辜负了幽灵的深情。 “你是来要荆棘墙的钥匙么?”人鱼有发了一会呆,这才像是突然发现我存在一样对我说道“荆棘墙的钥匙就是我的匕首,它刚刚掉在了这个池子里了。” 我沉默着点点头,迟疑了一下后终究是于心不忍,开口说道“你回大海去吧,我想他也希望你能回去才那么做的吧你就忘了他吧。” 人鱼没有回应我的话,就在我以为她不打算再对我说什么了时,却又听到她开口说道“爱这种专属于你们人类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呢我爱他年少时的容貌,却没能爱他沧桑染白的鬓角,当我以为他不再爱我后,我为我的不爱找了一种心安理得的借口,我告诉自己你们人类的爱情就就是短暂的,如同你们的生命一样,转瞬即逝无迹可寻。可是” 我静静地听着人鱼的话,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怎么回应。爱情我未曾拥有过,也就不曾知道它的甜蜜或是苦涩,那是一种我不能理解的神奇的力量,让两个人在一起,让一瞬变成永恒,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人鱼问我的问题我不知道答案,可她也并不需要我回答,因为知道答案的是她。 “可是就在他把匕首递给我的那一刻我又重新爱上了他。”人鱼连山股献出一种似哭似笑的表情,带着悲伤,又带着幸福,“我现在明白了,你们人类的爱情,虽然短暂,但是永恒。” 我沉默着听完人鱼的话,心中正思考着怎样找出两句话安慰她,身边的狼牙却突然碰了我一下。我疑惑地向他望去,却看到他示意我看向人鱼。 我奇怪地望向人鱼,这才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人鱼身边的水面上出现了许许多多淡蓝色的泡沫。 泡沫泡沫?等等!难道是!? “喂!你”我想询问人鱼的话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戛然而止,因为我已经不需要询问了——人鱼露出水面的那部分身体正慢慢化为泡沫,想来下半身的双腿和鱼尾部分,已经全部化为泡沫了。 杀死了王子,她不是应该解除掉诅咒了么?怎么变异的诅咒没有消失,她反而是要完全变成泡沫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我有些激动地询问着人鱼,即便因为幽灵的消失我有些怨她,但也觉不希望幽灵为了她牺牲掉自己后,她也同样消亡。 听到我的问话,人鱼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身体,变化已经到胸部了,现在的她只剩下胳膊、肩膀和头颅了。 “没有什么,诅咒生效了而已。”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恐惧和痛苦,只有平静,“只有当王子不再爱我时才需要解除诅咒,而接触诅咒的方法自然也是,将匕首刺入不再爱我的王子的心脏。” 而幽灵一直爱着她,所以幽灵其实并不符合解除诅咒的条件,反而是引发了王子完全死亡导致的化为泡沫的诅咒! 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我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能说什么呢?我只能苦笑,命运弄人。 “天亮了呢”人鱼喃喃说着,头颅也终于化作了泡沫。 “朝霞渐渐地变得越来越亮了,小人鱼揭开了帐篷上紫色的帘子,她弯下腰去,在王子漂亮的脸庞上吻了吻,然后把刀子抛向大海,自己也纵身跳入海里——她感到,她的身躯正逐渐化为泡沫。 ”——《安徒生童话·海的女儿》 天,亮了 第145章 童话之森(九十一) 修整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靠在路边的一颗大树上,仰头望着越来越白、越来越亮的天光,手中握着的是一个吊坠和一把匕首,它们的存在告诉我,在刚刚的夜晚中,我所经历的一切并不是我的臆想,哪怕现在我都觉得那只是我做的一个梦,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在人鱼完全化作泡沫消失之后,整座城堡连带着其中的所有东西,都一并化成光点消散与空气中。所有的一切,包括这一夜之中留下的所有痕迹,死亡、生存、善或者恶,所有的一切都消散干净,只剩下了这一大片空旷的平地,以及留在我们心中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城堡消失后,我们就站在一大片空旷的平地上,周围是熟悉的树林,空气中还有着青草和树叶的清香。天际已经微微发白,夜晚的时间在此刻划上句点,连同刚刚经历过的一切。 所有人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沉默着,或是愧疚、或是感动、或是陷入回忆、漠不关己、麻木不仁,或是独自悲伤。很奇怪地,没有人交谈,不过是各自找到一个地方栖息休息,这一刻心灵上的震撼使得我们仿佛从有着社交的群居种族变回了独居的生物。又或者,其实我们一直是独居的生物,一个人,一颗心,找不到另一个能放心依偎的方向。 我独自坐在这里望着天空,却迟迟不能合上眼睛。奔波了一夜的时间,即便我早已习惯了熬夜,可此时仍然感到深切的疲惫。不只是**上,还有心上。 那疲惫深入骨髓,与我的每一根神经粘合缠绕,我从未觉得身体如此沉重,像是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像是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变成了一块挂在身上的巨石向下坠着,想要带着我一起坠到尘埃里,直至腐烂消亡。 胸前的伤口虽然深但是却整齐,它愈合地很快,现在已经痊愈,连一道疤痕都没有留下。我刚刚经历了一夜的艰难,现在一切已经结束,这里是为数不多的安全的地方。其实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我进入梦乡了,而我也同样很想睡着,甚至连我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叫嚣着呼唤周公,然而我就是没办法合眼,没有办法。 失眠,严重地我无法控制地失眠。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当你失眠的时候,你会觉得你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完全陌生完全不是你的人。那种感觉很神奇又很诡异,它不像是作用于身体的感觉,更像是施加在你的灵魂之上。 你会觉得脑中浑浑噩噩迷迷茫茫,似乎什么都想不起又似乎什么都记得。你会觉得自己无比清醒和冷静,似乎什么都想得清楚又似乎什么都无法决定。你的脑子中会突然蹦出一个声音帮你做出一个决定,然后又会立刻蹦出另外一个声音,否决掉刚刚的思想。然后你的脑海中会突然浮现出很多很多的声音,有的很耳熟,有的却完全陌生,他们叫嚷着、争吵着、喊叫着,像是将你的脑子当成了辩论场,讨论着无数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话题。而你会时而感觉自己是个参与者,言辞激烈地和那些声音争论着不知所谓的东西,又会时而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着这些和你有关又无关的叫嚷。 很疲惫,真得很疲惫,但是却无法休息,无法停下翻滚不停的思绪。哪怕你闭上眼让自己沉浸黑暗,希望黑暗带给你休息,也会因为无法忍受在黑暗中更加汹涌的思绪而再次睁眼。 这就是我现在的状态,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我想要抬手在脸上搓一搓,我喜欢手指在眼皮上划过时那明暗的交替,可是又觉得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这样瘫坐在这里,不知道坐到哪一刻。 人啊,一闲下来就喜欢乱想,尤其是在失眠这种思绪翻涌的时刻。很多你不想想起的或是刻意忘记的东西,都会因此从你心里最隐秘见不得光的地方,撕裂开结痂的伤口翻涌而出,浮现到表面上,不管那是多么地鲜血淋漓痛彻心扉,就像我现在这样。曾经的我是从来不会失眠的,大概是因为心中安全无所思虑,所以可以摒弃掉所有黑暗带来的影响黯然入睡,知道那件事发生,我第一次,开始失眠 “莫离?”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一愣,纷乱的思绪也随之一滞,随即快速在脑海深处潜藏。几秒后我才想到要回应,视线从天空微微下移,看向叫我的人——狼牙。 “怎么了?”我轻声问道。 “看你的脸色很差,你还好么?”狼牙一边问着,一边坐到了我的身旁,“怎么还不休息?其他人至少还稍微睡过,你可是一整夜都没有合眼了。” “你不是也一夜没合眼,现在也没有休息么。”我微微扭了扭因为长时间抬头而疼的脖子,低下头不再看向天空,手中拿着的匕首和项链映入眼帘。 “我还好,不太困。”狼牙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低沉的声线在此时显得有些慵懒,似乎原本冷硬的人都变得柔和了许多,“他们只是地球人罢了,别太难过了。” 我诧异地转头看了狼牙一眼,有些惊讶他会这么对我说。我知道,狼牙是很清楚我在想什么的,也很清楚,即便劝说我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可是也因此,我没想到他竟然还是说了安慰我的话。 “嗯,他们只是地球人,我知道,知道得很清楚。”我说着,将拿着匕首和项链的手拿到眼前,目光描绘着上面精美繁复的花纹,“我可是亲眼看着他们所有的痕迹消失在在我眼前的,只留下这两样东西证明着他们曾经存在过。” “呵呵呵” 我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连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笑又在笑些什么,笑着笑着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从我眼眶中掉落到我的腿上。 狼牙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看着我疯了一般又哭又笑,我这样哭笑了好一阵,才慢慢平复下来。眼睛有些酸涩,脑袋也炸裂般地疼痛,太阳穴的神经跳动抽出着,我却反而感觉心上轻松了不少。深呼吸了一下才说出刚刚没有说完的话。 “可惜这两个唯一由他们留下的东西,也是因为这他妈是一个可笑的游戏道具,而再过不久当它们完成了道具的使命后也会消失,就和它们的主人一样。” 狼牙沉默了几秒,突然伸手从我手中接过了匕首和项链“他们是存在过的,即便不会留下痕迹,即便他们本身就是虚假的被创造出来的,可是你已经不会忘记他们了,他们存在于你的心上。” 我震惊于狼牙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没有立刻回应。似乎是我的表情表明了我心中所想,狼牙轻笑了一声,将两样递还给我“别这么看着我,如果不是某个人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我也说不出这么恶心没用的话来。”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随即却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次笑不带泪。 “或许这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吧。”我轻声说道,说给狼牙,也说给自己,“也许参天大树与昙花的爱情,注定是一场必须有双方才能维系的爱情,一旦昙花凋零,想要那爱情不会消失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故事就此结束,要么参天大树也一起枯荣。所有的童话最后都是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可是谁也没说他们怎样幸福。” “你知道么,像是《海的女儿》这种童话,实际上有很多的版本,我记得有一个版本是这样的,人的寿命虽短,但是死后却有不灭的灵魂,人鱼的寿命虽长,却是没有灵魂的。而一只人鱼想要拥有灵魂,就需要懂得人类的爱情。那个版本的最后人鱼的身体化作了泡沫,却拥有了不灭的灵魂,她飞向空中,在天使的指引下去了新的天堂。” 我叹了口气,将匕首和项链分别拿在两只手上“虽然知道童话都是骗人的,但是我倒是真得希望,幽灵和人鱼能够到达新的天堂。一个没有衰老、没有死亡、没有贪婪和猜疑的地方。” 我说着,手指划过匕首柄上的凹槽,那是一个人鱼形状的凹槽,和吊坠的形状一模一样。想来当年王子和人鱼相爱的时候,人鱼将这枚吊坠取下送给了王子,作为他们爱情的信物。而直到今日,我将它们重新按到一起,合二为一。 “对了。”我突然想到了之前的疑问,转头看向狼牙,“那个密室的门,你是怎样打开的?我当时以为我真得要死了呢。” “在二楼的那个房间的地板上有你的血,我用手沾了你的血打开了密室门。”狼牙向我解释道,微微一顿又说道,“说起来也有些奇怪,那间屋子里的地上也有拖痕,但是却像是故意一样,避开了你血液的位置,我这才能够沾到血液打开门。” “故意避开?”我眨了眨眼,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原来是这样那间城堡中最坚定的爱情想来不只有一个人坚持着啊” “什么?”狼牙的声音带着疑惑。 “没什么,只是我想王子更像王后。” 我还记得,王后死时的脸上似乎是带着笑意的。那幅画、人鱼的态度、她毫不狂热的平静、以及不曾因留住青春而有过快乐和失去爱人的苦痛王子愿意为了人鱼而死,而王后愿意为了国王,活成自己根本不喜欢的模样。死亡对她而言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渴望得到的解脱。 “嗯?”狼牙依旧不解。 我笑着摇摇头,将这个无用却珍贵的秘密,藏在心间 第146章 童话之森(九十二) 平静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等到我再次睁开眼,天空已经完全亮了起来。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光落入眼中,映照出一个晴朗清新的世界。天空白日的光亮微微有些刺眼,我眯着眼适应了几秒才缓过神来,坐起身便看到不远处的方若曦和陈思。 方若曦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目光,转头向我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这才想起来之前在王子的房间找到她时,她给我的感觉就和我刚认识她时一样了,现在也是如此。 而陈思她一个人坐在一颗树的阴影中,双臂抱着自己的膝盖,似乎像是在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陈思,我也没有资格去评价她。刚进入这个房间时我们一共是八个人,我、狼牙、林崖三个人是一个小团队,余普一个人,方若曦和刘畅一起,而和陈思她在一起的便是瞿影。 后来余普加入了我们三个人的团队,方若曦也带着刘畅和我们成为一种互助同盟的存在,只有陈思和瞿影仍旧两个人独成一队,陪伴在陈思身边的也只有瞿影而已,或者更准确地说,瞿影是个对陈思百依百顺的人。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对她抱有着好感,对她无微不至的人,在她碰到危险时,仍然选择了出卖他换取自己的安全。 我不想在“选择”这个词前面加什么形容词,比如“毫不犹豫地”、“坚决地”等等,我不想加上这些。或许那只是陈思在面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时没有时间思考才作出的本能反应,又或许如果有时间让她深思熟虑她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只是我不知道她是哪一种,也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 仁义道德是在安饱无忧地状态下才能拥有的东西,当你面对真正死亡的威胁时,你就会发现那成了奢侈。只是,我是一个在安饱时懂得了仁义道德的价值,又到了一个随时有着生命危险的环境,在这样的环境中,所有的仁义道德都变得不值一提,所有的信仰都变成了一句话—— 要活着!要活着。 人为了生存做出什么事都是可以原谅的。现在这个频繁经历过死亡的我已经没有办法说出这句活是对是错。 我不知道陈思在瞿影死后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毕竟她和瞿影的关系暧昧,说是情侣又似乎不是,说是普通朋友又绝对已经逾界,我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感情。 在现在这个时代,男女之间的感情或许早已变得难以捉摸。那不是人鱼和王子之间那种生死可以置之度外的爱情,也不是很多年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长相厮守。或许这就是大时代的悲哀,当生活节奏加快,当每个人被一个高度发达的社会文明赋予各自的绝对价值成为一个相对独立的个体,爱情早已不是它原本的模样了。 曾经两个人在一起或许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后来两个人在一起或许是因为柴米油盐的岁月消磨,而现在,两个人在一起也许仅仅是因为寂寞。 寂寞,一个人的孤单。即便在这个社会中我们有了各种各样的社交圈子,认识了比过去更多更多的各种各样的人。即便有了互联网之后,现在的我们能认识到过去我们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人。然而我们还是觉得孤单。 我们有很多圈子,各种各样的人。但是我们仍然只是着一个圈子中的一个小小个体,只是我们属于这个圈子,而不是这个圈子属于我们。所以我们会孤独,会寂寞,会在深夜降临时觉得自己是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 所以,我们需要另一半,一个在某种意义上只属于我们的人。我们需要用这样的占有欲来满足我们的安全感你和归属感,让我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属于我们的,我们和这世界有着深刻的羁绊。 然而当爱情被仅仅作为一种排解寂寞的工具时,那还是阵阵过的爱情么? 陈思和瞿影,大概就是这大时代洪流之中,因寂寞而爱或者说——因寂寞而伴的两人。 这样的所谓爱情,在一起很容易,分开也很简单,重要的不是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重要的是——有没有这个人。 只是即便是这样的畸形的“爱情”,分开并不会痛苦,但是如果自己是间接杀死了对方的凶手,不知道这份原本被定义为容易的感情,还能不能不在心中留下痕迹,还能不能像之前一样风轻云淡。 “莫离?” 余普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回过神来转头向他望去,便看到他递给我一份叶子包裹着的食物,看起来像是只烤鸡。 “这是之前狼牙和林崖去抓回来的,他们去前面看看距离荆棘墙还有多远,我们都吃过了,只有你没吃了。” 我伸手接过余普递过来的烤鸡,触手并没有什么温度,看来我还真是睡了很久了,比其他人晚起来这么多。 “我睡了很久吧,现在什么时候了?”我开口问道,刚睡醒不久的声音有些沙哑,嘴唇也觉得很干,想想我也是昨晚在城堡时才找到喝的水,到现在也很久没再喝过了。 “是很久了,我们所有人都起来了就看着你睡。” 余普的话让我微微一僵,无奈地露出一个尴尬的笑,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只觉得自己不该挑这个话题。我敢打赌,如果这个问题我问的是林崖大哥,他绝对会告诉我也没多久,其他人也不过早醒了一点,顺便再说些什么毕竟我奔波了一夜啊,多睡会很正常啊之类的话。而面前这情商可能为负的家伙,才会说出如此之尴尬的大实话来。 “至于时间”余普出乎我预料地有了表情,他轻轻抿了抿嘴,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开心的样子,“下午吧,两三点钟的样子,我的表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在城堡了,今天再找也没有找到。” 表?我一愣,这才想起之前在阁楼上捡到的雕花怀表。今天早上虽然城堡整个消失了,可是我们的背包什么的属于我们的东西,却还是出现在了空地上,想来余普也已经仔细找过了,只是没有找到所以才以为自己弄丢了吧。 “你的表在这。”我急忙从身上的口袋中掏出了那块怀表,将它递给了余普,“我之前在晨报的阁楼中捡到的,今早我忘了把它还给你了。” 余普看到我拿出怀表嘴角微微一抖,随即又微微上翘,如果不是我刻意想要观察一下他的表情,甚至看不出这细微的表情变化,我想那应该是表示他的惊喜和愉悦吧。 余普伸手接过了我递过去的表,仔细地摸索查看,用袖口轻轻擦拭了一下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过了一会才转头对我说道“谢谢。” 我微微摇头示意不必客气,这才从手中的烤鸡上撕下一条肉放到口中。虽然这烤鸡已经凉了,油脂凝固之后有些腻口,可是也在同时 满足了我能量消耗巨大的身体需要。比起之前吃过的刚烤好的烤鸡,凉了之后的鸡肉增加了些分明的口感,肉质稍稍变硬,吃起来更有嚼劲,同时因为是烤制的原因,有着些许烟熏的味道,在放凉之后更加明显,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吃了两口后我的目光无意间瞟见另一边的方若曦和陈思,微微皱眉思考了一下后,抬头望向还在看着自己怀表的余普问道“方若曦和陈思他们吃了么?” “方若曦吃过了,林崖给她的。陈思没吃,没人给她,她也没和谁说话。”余普说完微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方若曦好像变回原来的样子了,我问过林崖,林崖说方若曦醒过来后就变回现在的样子了。” 我有些惊奇地看向余普,没有想到他会和我说方若曦的问题。在我的认知中,余普是那种,除了事关大家的重要问题,其他影响不大的问题需要你问他他才会回答你,你不问他的话他是绝不会主动和你说起的。因此我对他突然和我谈论方若曦的这件事有些意外,不顾哦随即便明白,这大概是我找回了他的表的报答吧。 “那你觉得方若曦现在这样是什么原因呢?”我偏头看着余普,“以你作为一个心理医生的眼光看,她是有什么问题吗?受到了刺激?或者双重人格?” “还不能确定。”余普摇摇头,“目前只能确定她不是因为朋友死亡而导致的性格突变,是不是双重人格还要进一步考证。” 我轻轻点头,看着方若曦的方向眯了眯眼。按照余普告诉我的,方若曦性格突变的时间应该是在水晶鞋密室中晕过去后,一直到在城堡中睡觉醒来。如果说这两个变换的时机有什么关联的话晕倒睡眠都是失去意识的时候?可是之前方若曦睡觉后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那就是说,这种性格突变的情况可能在失去意识后发生,比如晕倒和睡眠状态,但并不是每次都会这样。 我微微皱眉,不确定自己的这个猜测对还是不对,这也许要等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才能知道吧。不过我更希望没有下次发生,我可不喜欢方若曦之前那个样子。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方若曦在魔镜前的镜像,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情况恐怕还真得会再次发生。 至于陈思我看着她独自躲在阴影中的样子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站起身向她走去。 “你要吃点东西么?” 第147章 童话之森(九十三) 陈思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的问话没有得到回应,陈思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长久地沉默着。 我再次问了一遍,这次她才有了点反应,将头微微从膝盖上抬起,却没有看向我。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陈思的声音很平静,并不像之前每次和她接触时那样歇斯底里。我看着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 我没有转头看她,只是看着手中的烤鸡,再次从上面撕下一块肉来送入口中,咀嚼了几下后才说道“你有什么值得我笑话的么?我也不觉得之前发生的事情有任何好笑的地方。” “呵”陈思轻笑一声,意味不明,“我真得挺讨厌你的,从第一眼开始就讨厌。现在看到你这个样子,就更讨厌了。” “我自认为没有做什么招惹你的事情才是。”我转头看向她,“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我产生敌意。” “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么?”陈思面无表情,“看到你和那几个男人站在一起的样子就很讨厌,你现在这个样子更令我讨厌。” “我不是很明白。”我摇摇头,“我自认为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你的厌恶来得莫名其妙。而事实上你也对狼牙和林崖示过好不是么?” “我单纯不喜欢看你们相处的样子罢了,对于我来说,男人不过是一种资源,其他女人都是争夺资源的敌人。”陈思坐直了身体,靠在身后的树上,目光看着前面的方向没有焦点。“我讨厌你那种和他们作为朋友一般的相处模式,男女之间从来没有真正的感情,男女之间的友情就是一方一厢情愿地想和另一方上床,而爱情就是两个人都想把对方拐上床,就这么简单而已。” 这这话我该怎么接?我皱皱眉,没有想到陈思的思想竟然这么极端,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想法? “难道你就从来没有男性的朋友么?”我有些头疼,“那你和算了。” “你是想问我和瞿影么?你大可以直接说出来,不需要一副担心刺激我的样子。”陈思这才转头来看向我,然而她脸上的表情却让我觉得很不舒服,那是一种冷漠又带着嘲讽的神情,“这就是我说的讨厌你现在的样子,一副圣母白莲花的样子,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安慰?对,应该说安慰我。你以为我需要你的可怜?还是说你以为自己是上帝所以要博爱众生?即便是一个讨厌你的针对你的人,你也应该去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最让我讨厌的是我清楚地知道你根本就是真心实意地来安慰我,我实在讨厌你这种圣母的样子。” 我眨了眨眼,一时间没有想到会受到这样的指控,思考了几秒后才叹了口气。 “和可怜什么的扯不上关系,你说我是圣母那我就是吧。”我耸耸肩,露出一个微笑,“我并不觉得圣母有什么不对,至少那代表了善良,我希望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并且不觉得善良是什么过错。” “至于为什么要安慰你也不算是安慰吧,只是在这个地方,不管你喜欢我也好讨厌我也罢,你都是我的同伴,只要你不主动伤害我,即便我们的关系不好,我也不希望你遇到什么危险。”我将那只烤鸡撕成两份,将其中一份递给陈思,“哈维尔说,我们坚持一件事情,并不是因为这样做了会有效果,而是坚信这样做是对的。” “所以在你的认识中,帮助我这样的一个可怜人就是对的事是么?” 陈思冷笑了一声看向我,脸上满是嘲讽和挑衅,我平静地回视着她,只是举着那份递给她的烤鸡没有说话。 我们对视了好一会,陈思这才率先转过了头去,同时伸手接过了我递过去的食物,看着那份食物好一会却没有吃。我正在想她是不是不再准备和我说什么后,她却突然开口说了一件完全出乎我预料的事情。 “你知道么?我和瞿影做过了,就在我们一起经历了上个房间后,在进入这里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在我家,我们做过了。我不想再一个人戴在房间里,而他又对我有所企图,因此,我们就顺理成章地做了。” “做过什”我下意识地开口问道,却只开了个头便猛然明白了陈思的意思,震惊地微微张开嘴,看到陈思看过来的视线,才急忙调整了面部表情,转过头去,“抱歉。” “抱歉什么?你有什么可对我抱歉地?”陈思讥笑一声,声音中满是自嘲,“现在觉得我是什么样的?和一个人刚认识就能上床的烂货?或者不自爱的?来跟我说说看,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只是震惊于你们的关系那么亲密,没有别的意思。”我看向陈思摇摇头,“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一没违法,二没打扰到任何人,即便和我自己的观点不同,那也不是我有资格干涉或者批判的事情,我没有想什么。” 说真的,我没有想到陈思和瞿影之间已经进行到那一步了 听到我的话,陈思转头向我看过来,脸上一副平静却让人觉得发冷的神情“我还真是越来越讨厌你了。” 啊?啊??啊???我又做什么了?难道这家伙一定要别人批判她,她才开心?抖属性? 我撇了撇嘴沉默了一会,才终于忍不住再次问道“为什么呢?这好像跟圣母没什么关系吧?” “因为你是个好人。” “什么!?” “我说你是个好人。” 我有些怔愣地看着陈思,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似乎是看着我愣住的样子很有趣,陈思突然大笑了起来,甚至笑得捂住了肚子。 就在我被她的笑声淹没不知所措的时候,她才终于停了下来,声音中都带着笑意“说起来你们三个女生我都讨厌啊,只是尤其讨厌你罢了。我讨厌你这样的好姑娘,真得特别讨厌。我听过最可笑的一句话是,我抽烟,喝酒,纹身,打胎,逛夜店,满口的脏话,可我知道我是个好姑娘。而实际上我这样的人就是个,你这样的人才是个好姑娘。” 我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陈思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我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痛苦,我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也就没办法对别人说我懂。 “算了,你不会懂的。“陈思摇摇头,又突然说道“对了,我一直很好奇,你这样的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陈思突然对这件事感兴趣,但我还是老实回答道“我是个家,以写为生。” “作家啊怪不得,我想你也是没有接触过很多人的经历。”陈思偏头看向我,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写什么呢?爱情?” “不,我不写爱情,我写悬疑,有关人性的挣扎?”我耸耸肩回答道。 “人性啊我只知道性。”看着我一脸呆滞的样子,陈思再次爆发出一阵大笑,“我倒是真得想不到,你这样的人,怎么写出那种黑暗的东西来,恐怕你描绘出的也都是象牙塔吧。你为什么写呢?” 象牙塔么?我没有和陈思争论这个问题,写作来源于生活啊,只是善和恶都会被凸显和扩大,但是那就是真是存在的啊。至于另一个问题我好想已经很久没考虑过了。写作作为我的工作,为了生存我必须写下去,想想我最初写作时还是父母都在的时候呢那个时候我有事为了什么而写的呢? “为了生活,我总得活下去吧。”我苦笑一声,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在那段颓废的日子里,不经意间便连自己的初心都遗忘了,“而初心嘛只是希望能写出一个故事,希望有人能喜欢这个故事,希望有人能隔着时空读懂我的灵魂。” “灵魂啊那也的灵魂干净” “你说什么?”陈思刚才那句话的声音太小了,我并没有听清,因而疑惑地问道。 陈思摇摇头“没什么,说得也够多了,还记得我讨厌你吧,我不想再和你一起吃饭了,你可以滚蛋了。” 这这算不算过河拆桥啊?我嘴角抽了抽。可是想想看,我和她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友谊的小桥,我还是乖乖滚蛋吧。 于是我也没在说什么,站起身拿着剩下的一般烤鸡回到我原来的位置去。想着刚刚回想起的写作初心,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在安饱无忧生活平静的时候,我任由颓废着,忘掉了所有重要的东西只是浑浑噩噩地活着。却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一点点觉醒,找回了自己的初心。 进入无尽房间之前,我只是一具生命无忧的行尸走肉。而来到这里之后,我才重新真真切切地活着。 或许这里真得是地狱吧,每一个人到了这里都会不可避免地改变,区别只是要么沉沦,要么新生。 第148章 童话之森(九十四) 推敲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你是说这面荆棘墙和之前的不一样?”我微微皱眉,询问着狼牙。 狼牙点点头,向我诉说着他和林崖的查看结果“是的,那面荆棘墙比我们之前遇到的要厚的多,我从缝隙中看过去完全看不出那面墙又多厚,感觉就像是之后全是荆棘蔓延的地方,没有树林和道路了。” 没有路了?怎么会?我还记得从小红帽那里得到的信息,想要打开那个黑色巨树上的门需要一颗宝石,而那颗宝石在这条路尽头的国王的手上。如果荆棘墙之后再没有路了那小红帽口中的国王指的是那个食人魔国王? 不不可能。人鱼明明说的很清楚,打开这倒荆棘墙的钥匙就是她的那把匕首,这说明在豌豆与人鱼的这个故事里,任务道具就是这把匕首而不是什么宝石,这条路一定还没走到尽头!而与之前不同的荆棘墙后也许就是真正的尽头。 “我觉得我们可能马上就要走到这条路的尽头了,就在过了这个荆棘墙的位置。”我说着向后指了指,“或许那就是我们要经历的最后一个童话了。” “你是说经过这最后一关,我们就能拿到打开那棵巨树上的门的钥匙了是么?”林崖说着坐到了我旁边的地上,目光望向巨树——也就是我们来时——的方向,“然后我们怎么回去呢?重新走回去?其他还好说,那段兔子的路要怎么走?我们职能摘到变大的花,摘不到变小的花了。” “荆棘墙的高度只有四五米,我们吃了变大的花后应该能够直接跨过它。”狼牙沉声说道,在我的另一边坐下,“而巨树上的那道门,我想就需要我们再吃掉变小的花然后通过了。” 这么说来好像确实没错,狼牙的计划似乎没什么问题。也就是说我们只要通过最后一个童话就能够从这个房间逃出去了? “行不通的。”余普的声音传来,他坐到了我的对面,否则了狼牙的计划。 “为什么?”我疑惑地问,“狼牙的计划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啊,为什么行不通?” 余普看了我一眼,沉默着从身上掏出了什么递给我,我伸手接了过来,却发现是两朵一大一小的干花。 “这是!?”我看着他递过来的干花一惊,那两朵干花看起来很眼熟,枯黄的颜色,一样的形状,只是一朵大一朵小。 “就是哪两种干花,当时我特意多摘了一些。“余普点点头,示意我没看错,“本来想着这种功效可能有用,可是后来我发现,先吃小的那朵是不能变大的,它应该只能对变小后的还原起作用。并且它们都不能带过荆棘墙,否则就会枯死。变小的那朵在枯死后我也尝试过,不再有效果了。” “这么说来刚刚的计划确实行不通了。”我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样一来还是那两个没解决的问题啊,第一怎么通过那道我们变小后钻过来的荆棘墙,第二怎么变小进入巨树上的小门。” “如果那朵花不能变大的话,那就相当于回去的路被堵死了。”狼牙也跟着分析道,“这样的话就只能找别的路了我想我们原路返回的思路大概不对。” “思路不对么”我抬眼望向远处的巨树,它依旧是那般的大小,没有什么变化,“那我们到底想错了什么呢” 其实我隐隐有些感觉,或者说是直觉更准确一些,似乎我们到目前为止经历的这些都是由预兆的,而这些经历一直向我们传达着什么信息,留下了一个个线索,只是我们还没有明白就是那些看似没用的东西,指向了我们在找的真相。 “我忽略了什么吗”我自言自语着,看着巨树的方向开始沉思。 如果说真相就藏在我不能理解的地方,那首要应该思考的就是这棵树了吧。无论我们走了多远,他在我们的视野中一直是这般大小,并没有因为我们的远离而变小 “你在想那颗树的问题么?” 听到余普的声音我才想起,他之前也和我一样发现了那棵树并没有变化大小。 “是,我在想它的问题,总觉得这种没有变化位置是代表着什么,可是我想不出来。” “如果我们反向去思考呢?”余普面无表情地和我一起分析着,“距离变远,物体在我们视野中应该变小,而视野中大小没有变化也许意味着我们与它的距离没变过?” “我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实际上你说的这种情况只可能存在于我们走的路径是一个圆形,当那棵树的大小没有变化的时候就是我们走上了圆形的时候。”我回想着第一次发现巨树是现在这个大小的时候,“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在我们走上圆形路径之前的路程,应该是类似于这个圆的半径的位置,而巨树就是圆心。可是如果我们走过的真的是直径,那么应该会有一个接近九十度的转折,没有这个转折点的话,我们在走上圆形路径之前的路程就一定大于直径的距离,并且要大很多。”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根树枝在地上画着示意图,将我的推测讲给另外三个人“想要让我们感觉不到这种角度的转换,之前的路径一定要足够长,可是如果这样过的话,按照路程的比例来看,我们已经走过的路程绝对大于能够围成的圆形的周长了。所以这是不可能成立的。” “不应该这么想。”狼牙看着我画出的图摇摇头,“无尽房间的规则和我们已知的定律并不一定相同,刨除掉常规去考虑这个问题也许会更接近真相。” “刨除常规?”我皱着眉看着自己画出的草图,只觉得一头雾水。刨除常规这件事说得简单,可是这实际上也就代表着你所有已知的真理都成了不确定的谬论,可以说一下子将所有切入点全部堵死了,这样一来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一团乱麻,找不出头绪。 我的树枝点在我画好的树的位置上,在旁边画了一个问号。刨除常规,实际上也是在考验一个人的想象力。悬疑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在刨除常规,让真相变成一个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如果把这个房间看成是一个那么线索一定有了只是在哪呢?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开始用自己分析情节的方式来分析这段时间的经历。首先是进入这个房间,遇见其他人,然后进入第一个小红帽的童话。 我们先是碰到小红帽,从她那得到了信息,这其中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再之后我们碰到大灰狼,也就是那个狼人我微微闭眼在脑海中构建出当时的场景,寻找着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狼人狼人对了!我在见到狼人之前猜到了它的样子? 我猛然睁开眼,仔细回忆着当时的一切,我确实猜对了狼人的样子,并且是分毫不差!巧合么不!不可能是巧合!我自认为我没有这种像是预言的能力,那这就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我从巨树向外划出一个箭头,写上“狼人”和“我”的字样,继续梳理之后发生的事情。我的工作经验告诉我,如果有什么同类型的巧合发生过多次,那它就一定有着一个共同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就是真相的关键! 第二个童话第二个童话对了,第二个童话是白雪公主那个。我开始回忆第二个童话中发生过什么,我有没有再次说出类似于预言的话,然而我仔细想着每一个能够回忆起来的细节,却没有再找到类似的情节。我继续画出第二个箭头,写上代表第二个故事的“苹果”和一个问号。 “巧合你们有谁记得我们在进入这个房间后,碰到过什么发生在我身上的巧合么?” 狼牙和林崖都沉默着没有说话,看起来没有想起什么。我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一直面无表情,让我看不出到底想没想到的余普,他察觉到我的目光后回视着我“在小红帽的那个故事里,我记得我听到你说出了狼人的样子。” 原来那个时候余普听到了我的话,这或许是也是后来他选择加入我们的原因之一吧。 “除了那个之外呢?”我继续问道。 “你身上没有了,其他的巧合倒是似乎还有些。” “什么?”我一愣后又是眼前一亮,或许这个“巧合”并不是只发生在我身上?听到余普有线索,我急忙询问道。 “在灰姑娘的那个故事里,我对你说过,陈思说中了刘畅的死因。”余普轻声说道,“当时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我和你说过这件事。” 死因?水晶鞋的故事里?我回想起了当时余普和我说这件事的回忆——“王子在邀请了刘畅跳舞后,陈思说了一句话。”“陈思的原话是‘那个,她会跳舞么?看她跳舞的那个样子就像是个干尸一样,说不定跳着跳着就把自己跳散架,跳成灰了。’” 又是一句类似于预言的话! 我皱着眉划下第三个箭头,写上“水晶鞋”和“陈思”。 第149章 童话之森(九十五) 真相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那么第四个和第五个故事中发生过什么呢? 我划下了第四个、第五个箭头,分别写上了“兔子”和“人鱼”。手指捏着树枝点在后面的空白地方,回想着还有没有类似的事情。 “如果是这种的话我姐的陈思也说过。”狼牙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转头向他望去,他也正看向我说道“之前那和你说过的,在你洗澡的时候,陈思说她看过一个黑暗童话,是豌豆公主的改版,国王和王后寻找真正公主的原因,是因为真正的公主的肉比较嫩,更好吃。” 狼牙的话唤醒了我的回忆,这确实是一个类似的状况,因此在人鱼后我加上了“陈思”的字样,而“兔子”后 “我没记错的话在爱丽丝的那个故事里,就是方若曦变得不正常的那段时间里,她是不是说过兔子会吃掉我们这类的话?”我皱着眉回忆着,向身边的三个人求证。 “对,没错,我记得这件事。”林崖点点头,“当时我还反驳了她,所以我记得比较清楚,确实有这件事。” 这就没错了!我眯眯眼,在“兔子”后加上“方若曦”三个字。这样看来,五个故事中,四个都出现了类似的状况,而毒苹果的那个故事中我仔细地回想着,却没有想起什么特殊的事情,也许那时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我没有注意,或者注意了现在却没有印象了。不过那也没关系了,五个中四个“巧合”已经足以让我确定,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潜在的联系,象征着某种规则。 我看着自己画出的这个线索图,目光在那几个人名上掠过,我、方若曦、陈思,看起来这几次的“预言”是由我们三个人说出的,可是如果不是第一个人说的而是三个人,也许这就表示说出“预言”的人选没有独特性,而是一种普遍可能。加入刨除掉说话人这个点后,还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呢? 或许是我皱着眉,伸手将那几个人命全部抹掉,如果刨除掉人物的要素,那就是因果关系?是因为我们说出了某些话或者说有了某种想法,所以事情才有了接下去的发展?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实际上不是我们猜对了会发生什么事情,而是我们的猜测都会变成即将发生的事实! 我猛然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真相,急切地再次从头回想所有的经历,在有意识的搜寻下倒是真得又让我找到了一些东西。除了杠杆刚想到的那些,还有很多似乎也遵循着这个“所想即实现”的原则,比如毒苹果的那个故事中,我们先猜测了苹果有毒,之后才确定它真得有毒,同时也是在我想到魔镜后才出现了魔镜;比如水晶鞋的故事里,我在密室中看到的画所猜到的故事,虽然不完整,但那确实是一部分的真相;再比如人鱼的故事中,也许我的某些思想,比如对幽灵的相信,对王后的猜测才是决定了最终真相的原因! 我突然觉得有些眩晕,突如其来的真相让我觉得血液流速加快眼前发花,再加上这几天的身体状况又一直不是很好,我甚至觉得眼前的地面都摇晃了两下。 “莫离!?” 狼牙的声音刺入我耳中,让我浑身一震,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扶住,想来是因为受到了刺激,一时间我有些坐立不稳,摇晃了几下。 “你没事吧?” 我有些茫然地转头看向狼牙,他正微微皱眉,眉眼间露出些许担忧。我眨了眨眼,这才摇了摇头,推开了他的搀扶,一只手撑在地上让自己稳住,看着地上的图示消化刚刚发现的真相。 是了,没错了!虽然我不能确定到底是我所有的猜测都成真了,还是说有的真得是我猜测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但是从狼人的形象这一件事上我就可以肯定,这里的一切绝对和我们的想法有关! 所想即实现,就是这里最大的秘密! 或许我早就该想到的啊!童话之森童话!童话本身就是人为创造出来的,是作者将自己脑中的想象写出来,具现化出的一个世界!而这里,这片童话之森的作者,就是我们! “你是想到什么了吗?莫离?”林崖在一边询问着,我转头想他望去,发现他正看着我画出的图示,似乎是想看出那到底表现了什么含义。 我下意识转头向另外两个人看去,发现他们也在看我画出的图示,想要推测出什么。我微微一愣,甚至来不及思考便伸手将刚刚画出的图示全部抹掉,不能让他们也想到这个真相! “莫离?” 林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微微一愣后不解地问道,狼牙和余普也看向我,一个微微皱着眉,一个仍旧面无表情。 “别问也别去想什么都不要猜测。”我沉声对三人要求到,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像是刚刚跑过了一千米一样,“相信我只要相信我就好我找到结束这一切的方法了。” 是的,我向我找到了,这个房间的真相。 如果说我们的想法会在这里变成现实,那么越多人知道这件事就越不好利用这个发现。人的想法是千奇百怪的,很多时候我们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我们的思想,很多的想法是一瞬间的、下意识的行为,这种想法产生之前是不会给你时间去考虑要不要产生这个想法的。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向他们解释也不让他们去想,这样一来,我一个人的想法就能决定即将发生的未来——如果我推测出的这个真相是真正的真相的话。 我发现这是个很奇妙的事情,如果所想即实现原则成立,那么我有关这个原则的想法也会成为现实。如果这个想法是错的,那么它就确实就是错的,因为我对于这个原则的猜想也不会成立。 不管怎样,想要证实这个推测的方法只有一个——进入最后一个童话。 而为了防止其他人在经历最后一个童话时,产生什么我不能控制的想法,因此我已经决定,最后一个童话由我一个人前去。 我一个人穿越最后一道荆棘墙,一个人完成这个童话的任务,一个人找到国王的宝石也就是巨树小门的钥匙,然后找到我的同伴们一起回家。 这个决定只会有两种结果,第一种是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我能平安地找到宝石和其他人一起逃离这里;第二种则是,如果我的猜测是错误的,那么最坏的结果就是我死在里面,而这种错误的猜测我也不需要告诉给其他人对他们产生误导。在我看来,这个决定是我们目前的最优选择了。 心情平复下来后,对于这个可能的真相让我觉得心情格外复杂。假设这种所想即存在的猜测是成立的,那么也就说明,之前所有的危险都是由我们自己幻想制造出来的,所有的伤害都是我们自己加诸于我们自己身上的。这也就说明,如果我们一开始时愿意相信那只是一个美好的童话,相信一切都会自然地走向一个美好的结局,或许一切危险、伤害都不会发生,或许刘畅和瞿影不会死,或许我们早就已经走出了这片森林。 或许真正的丑陋恶意不是来自于这片森林中的童话人物们,而是来自于我们人类自身。 我叹了口气后,抬头对他们说道“把方若曦和陈思也叫过来吧,我有话想和你们所有人说。” 余普沉默着没有什么表情,林崖一脸疑惑欲言又止的样子,而狼牙微微皱眉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起身向另一边的两人走去。 方若曦和陈思很快便被狼牙叫了回来,我也顺势从地上站了起来,林崖、余普也是如此。 ”过了前面的荆棘墙就是道路尽头了,也就是有着打开树上门的钥匙的地方。“我环顾了另外几个人后,沉吟了一下说出了我的决定“我准备自己一个人去最后一个童话拿回作为钥匙的宝石。” “什么!?” “不行。” 我的话刚说出口,林崖和狼牙便分别出声道。余普只是沉默着看着我,既不说支持也不说反对,陈思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一脸冷漠,方若曦则是一副担忧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理由,给我一个理由,你知道我不可能让你自己去的。”狼牙沉声说道,声音中隐隐透着压抑着的愤怒。 “理由?理由就是我有办法毫发无伤地拿回宝石。”我直视着狼牙,说服他的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我想我已经猜测到这里的真相了,我一个人的话,能够安全地拿到需要的东西再回来的。” “猜测?你能保证你的猜测就一定不会出错吗!?”狼牙的声音更愤怒了,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表露出了愤怒的神色,“你又几层把握能确定活着回来?这里是无尽房间你不知道么?一旦你的猜测错了,一旦你遇到危险,就凭你自己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我耐心而平静地回答着“我知道,但是我最少也有七成把握” “七成?”狼牙直接打断了我的话,一双眼睛为我眯起像是被激怒的狼,“你想都别想,我要的是十成的把握,否则你想都别想!” “你比我更清楚,那是不可能的。”我平静地答道,目光坚定地回视着狼牙的眼睛,“你知道的,这里是无尽房间,没有人有十成的把握,七成,已经足够让我冒险了。” 狼牙狠狠地眯着眼凝视着我,连山过的肌肉都因为气愤而微微抖动,然而却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有时候我真的觉得狼牙这种不受感情影响的冷静十分难得而有用,就比如现在,我说的是事实,他也清楚地知道,因此他没有办法反驳。 我深吸一口气,对所有人说道“我相信我的猜测,也请你们所有人相信我。” 第150章 童话之森(九十六) 只身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相信你。” 传入耳中的声音让我不敢置信,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向出声的人望去,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完全没有想到第一个给我回应的人会是她。 “我相信你。”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震惊,陈思再次开口说道,我这才确定,刚刚听到的是真实的不是我的错觉。 “你我谢谢。”我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找到,只到了一声谢。 陈思微微点头,便不再做声,而她的回应也像是一把钥匙,使得其他人也开始回应我。 “我我也相信莫离。” 这次开口的是方若曦,察觉到我的目光她向我露出一个略带着尴尬的微笑。现在我对于她的感觉比陈思还要复杂,因为我不知道她的那种改变是有心、无心、某种疾病或者一种有目的的掩饰。不过对于她愿意付出的信任,我也只能报以一笑。 “莫离”我转头看向林崖,等待他的意见,“你知道你的这个计划可以说是你自己承担了所有的危险。其实不管你最后成功还是失败,对于我个人而言只会更好,不会更坏,因此我似乎没什么反对的理由” “可是你自己呢?”林崖的眼神平静,其中饱含着的关心更是真心实意,“这是我们所有人的事,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这是我经过深思后的决定,林大哥。”我目光坚定地回视着他,“如果我的猜测没错,那么我一个人前往最后一个童话可以说是种必须。” 说服林崖的同时,我也转头看向狼牙,这同样是在说服他“我是个怕死的人,不会胡乱用自己的生命冒险。我也没有什么英雄主义的毛病,没觉得自己能拯救所有人,我只是做出了目前最好的选择,仅此而已。” “可是那是你一个人的选择不是么?那只是你自己认为的,最好的选择。”狼牙沉声说道,眼中仍是满满的不赞同带着压抑的愤怒,“你身上最愚蠢的地方,不是你想拯救所有人,也不是你把所有人的事情都弄成和自己有关,而是你完全不清楚这些不是你的义务,把一切直接当成是你的责任。” 我看着狼牙压抑着的愤怒微微垂眼,等待着他的愤怒微微平复后才说道“因为我希望,有一天别人也能把我的安全当成自己的责任。” “我只是选出了对于所有人而言最好的方案而不是对我而言的最好方案,因为我认为这样我才能活得更久。”我抬眼看向他,露出一个微笑“毕竟,我很怕死啊。” “活得更久你只会最先把你的小命玩完!”狼牙的说着直接背过身去,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我便能体会到他的愤怒。 其实我的这个选择对于狼牙而言的确算不上是公平,说起来我也不过是仗着他不能伤害我,而做着可能伤害到他的事情罢了。只是我也没有办法,就算抛却了对于同伴的责任,仅仅靠着理智来思考,我只身一人前往最后一个童话仍然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其实比起依靠别人,我更愿意相信把握在自己手中的事情。我在说着让他们相信我,实际上也是在说服自己相信自己。我呀偶相信自己的猜测,相信自己的推测不会出错,相信自己可以控制自己的思想安全拿出最后所需的宝石。 我只能相信自己。 不去管拒绝和我交流的狼牙,我转头看向最后一个没有发表意见的人。余普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开口说道。 “我没有意见,只是如果你自己去的话,我想有些事情我们需要事先约定好。”他说着抬手推了推眼镜,“比如你进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等等。一旦超过了约定的时间,我们就会默认你已经遇难重新制定计划。” “可以。”我点点头,并没觉得余普所说的遇难有冒犯我的意思,“只是我需要先打开那道荆棘墙,确认里面的情况才能算出大概的时间来,毕竟如果和我们之前的情况一样,我还需要赶路的时间,而如果有什么其他变数,则又会是另外的时间。” “这是应该的。”余普点点头,“这个我们可以等到到达荆棘墙边之后再具体商议。那么你需要我们为你做些什么呢?” “什么都别想,相信我就足够了。”我认真地看向余普,再扫视过身边的每一个人,“只要相信我,就足够了。” 四个人都微微点头回应了我,只有狼牙仍然背转着身子像是一尊雕塑,然而这次讨论已经有了结论,我单身前往最后一个童话已成定局。 在确认了接下来的计划后,我们也没有拖沓,很快收拾了随身的东西向着荆棘墙进发。我们之前休息的地方距离荆棘墙并不算远,只走了半个小时左右也就到达了目的地。一路上林崖大哥一直嘱咐着我注意安全之类,如果有危险就先逃命回来找其他人之类的话,而方若曦也忍不住嘱咐了我类似的话。陈思和余普都是一路沉默,而狼牙则一直大步走在前面,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在荆棘墙前停下,我拿着人鱼的那只匕首凑近了繁茂纠缠的荆棘。随着匕首化为光点,人鱼和幽灵最后一点存在的证明也消失了,伤感的同时,那荆棘墙开始活动分开。 没有像之前一样分出整个道路的通道来,这次荆棘墙只是分开一个一米左右宽度的通道来,加上旁边还有着丛生的荆棘,这个通道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行而已。而荆棘墙后也没有之前熟悉的阴暗森林,而是漫无边际的荆棘,只留下那条通道一路延伸下去。我不知道这中变化和我决定只身前往的决定是不是也有着某些联系,但是它确实在某种程度上让我更加确信自己决定的正确性。 “这条路看不到多长啊余普,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我询问着余普。 “三点三刻。”余普看了眼时间后回答我。 我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3点45分。 “这样的话等我到明天天亮吧。”我沉吟了一下说道,“一夜的时间足够我返回了。” “也足够你死透了!” 狼牙的声音让我一愣,转头看向他又看到了熟悉的愤怒的神情“我还以为你不准备理我了。” 狼牙愤怒地瞪了我一眼,神奇的是现在的我竟然不再对他的目光感到害怕,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气势,还是因为我已经从心底相信他不会伤害我了。 我刚要再说什么,狼牙却不容置疑地开口道“三个小时,只给你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之后如果你还没有回来,我就进去找你!” 我微微皱眉,觉得狼牙这个决定并不是什么好的决定“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太短了些吧?这条路也不知道有多长。况且三个小时后天都黑了,你确定要在那个时候进入这里?” “别想跟我讨价还价,这是我的底线。我只能允许你独自行动三个小时,不然你就放弃吧,一起行动更好。” 我看着狼牙的眼睛,在一片昏暗中,他的眼睛倒让我觉得明亮异常。我叹了口气,知道狼牙现在根本不会管我说什么,这是他已经做下的决定,就像我的决定一样,不会更改。 “好吧,三个小时就三个小时。”我答应下来,回想着以前走过的距离,如果我的猜测不过,也许三个小时也勉强够了,“我会在三个小时内返回的,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如果三个小时没到的话,绝对不许去找我。” 狼牙冷哼一声移开了目光,对于他这种类似于耍赖的行为我也没有丝毫办法,只能求助地看向林崖。林崖微微对我点点头,无声地向我说着他会看住狼牙的。 在得到了林崖的保证后,我再次看了一眼周围的几个人,手握上了胸前的狼牙吊坠。说真的我不可能一点都不怕的,一旦我猜错了,等待我的是什么我万分清楚。然而思考了几秒后,我还是打消了将吊坠交给狼牙,再说句类似于“我一定会回来的”这种话的念头。毕竟一来这种行为实在太过于暧昧,二来我总觉得这不像是保证,更像是交代遗言。 松开了狼牙吊坠,我对着其他人点点头,便不再管其他人的反应,转身向着荆棘通道深处走去。 两侧除了凌乱的荆棘利刺之外什么都没有,因此我专心致志地走得飞快,一方面是由于三个小时的约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种幽暗的环境毕竟还是有些恐怖的。 我仔细地侧耳听去,四周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只要我的鞋底与地面摩擦的走路声。心脏的跳动莫名变快,既因为这种不寻常的安静,也是因为对于即将碰到的事情的紧张。 我一遍遍在心里回想着之前的推断过程,一遍遍肯定着自己的猜测,一遍遍对自己说相信自己。 这像是一种心理暗示,或者也可以说自欺欺人。我必须确保自己相信这个结论,让这种相信成为一种本能的反应,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因为一会看到什么而产生会带来危险的怀疑。 人类的丑恶思想为这里带来了危险,而我要做的就是学会相信身边一切都带着善意。 一条荆棘环绕的道路,我必须要相信它通向的是天堂,而不是地狱。 第151章 童话之森 (九十七) 睡美人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因为唯一的表在余普那里,我只能通过默数数字来大概计算时间,当我默数到“2711”时,眼前的景象终于产生了变化,不再是一直蔓延下去的荆棘通道,在通道的尽头,一座城堡静静矗立在那里。 既然有国王,那么有个城堡也很正常。我强迫自己不去做任何的猜想,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默念的数字上,稍微放慢脚步向城堡接近着。 周围依旧一片平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传来,除了通道和城堡在的地方之外,所有的空地上都遍布着荆棘,一直蔓延到城堡的外墙上。由于荆棘的遮挡,我也看不出这个城堡到底有多大,不过模糊地感觉,这里大概是和水晶鞋的那个城堡差不多大小的。然而我也没有看出城堡中有人的迹象,或许是城堡的城墙隔绝了所有声响。 我深呼吸着走到城堡的大门口,控制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数字上,伸手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吱吖——” 大门发出一声如同生锈般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灰尘味道。细小的灰尘飘入鼻中,让我觉得鼻腔连着喉管一阵发痒,忍不住咳嗽起来,挥手在鼻前赶走灰尘。适应了一会才终于不觉得难受,这才踏步走近了城堡。 城堡中没有灯光,比外面还要黑上一些,借着大门透进来的细微光亮,我能模糊看到大厅中似乎摆放着许多黑影。眯着眼盯着那些黑影的轮廓看了几秒,这才终于看清了那都是些什么。 在看清的那一秒,我只觉得一阵凉气从脊椎骨直接传到了大脑中,惊悚和恐惧一瞬间占据了闹奶,仅存的理智压制住了所有的想法保持着平静——那些黑影全部都是人! 这里没有危险没有人会伤害我这只是个美好的童话我很安全我很安全 我疯狂的在心中对自己说着,同时睁大了眼睛瞪着那些黑影,过了好一会恐惧平复之后,才慢慢确定他们都是不活动的。我鼓起勇气向着距离我最近的一个黑影接近,黑暗让一切变得模糊而恐怖,我顿时觉得等到回家后,一定要翻找一下有没有手电筒之类的照明工具。 一直到我走到那黑影跟前,那黑影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那是一个比我高上一些的男人,看起来是中年的年纪,长着八字胡,闭着眼一动不动 我迟疑了一下,伸手摸上他的脸,指尖感受到的温暖柔软的触觉告诉我,这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受到惊吓,猛然将手缩了回来咽了咽口水。我想其他的也不用再看了,都和我面前的这位一个情况,只是摸起来有温度又柔暖,可是他们为什么都闭着眼不动? 我慢慢从那男人身边退开,辨认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后,还是决定向大厅正中的楼梯走去。不是我不想更仔细地搜索,而是我本身就是个路痴,在能看清的地方尚且都能迷路,更别说是在方向感更差的黑暗里。我只能首选一个有着明显标志,确保自己能做到原路返回不会迷失的道路探查。 鞋底踩到楼梯上碰撞出清脆的声响,那声响在安静的城堡中盘旋回荡显得有些恐怖。我下意识深吸一口气想要让自己平静一些,却吸进了满口满鼻的灰尘,有引起了一阵咳嗽。 这里的空旷安静实在太过恐怖,而我此时又是独自一个人,没有同伴没有任何可以交流的东西。在这样的环境中我是在难以心安,迫切地希望抓住些什么,一时也顾不上楼梯的扶手上也满是灰尘,伸手抓住了身侧的扶手。 就在我刚抓上扶手时,掌心一阵刺痛传来,我下意识松开了扶梯抬起了手,目光看向扶手的位置不知道是什么刺痛了我,却看到我刚刚抓住的位置开始亮起一点荧光。亮绿色的的荧光,很熟悉的颜色——地球标志的颜色。 就在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点荧光时,那荧光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由那一点开始,生出一条弯曲摇摆的荧光线,顺着楼梯的扶手向上延伸。 微微愣神后,我急忙顺着荧光线的方向追去,那荧光线一路延续到三层过的一个房间,从一道门的缝隙中钻入门内。 我看着那扇门,没有给自己任何迟疑和思考的时间,直接伸手握住门把手推开了门—— 那荧光线延续到门内,一直伸展到正随着门的一张大床上,环绕在床上躺着的人上空。 我向着那张床走去,借着荧光的光亮看清了床上的人——一个美丽的少女。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双手叠放在腹部,五官精致如同瓷娃娃一般,双眼紧闭,带着甜美的笑容熟睡着 我想我知道最后一个童话是什么了——睡美人。 我看着眼前的少女一阵头疼,睡美人的故事我倒是清楚得很,怎样唤醒她也知道的,但是什么事啊这是!? 我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个王子,一路像是唐僧取经似的都对我感兴趣?要么吻要么血要么心脏的我虽然没准备找个男朋友可也没准备找个女朋友啊! 强忍着一耳光抽醒面前这公主的冲动,我捏了自己眉心好一会做好了心理建设后,这才猛然俯身快速在她的嘴唇上碰了一下。 虽然我满心的不情愿,但是那一下确实引发了神奇的变化。那条荧光的线条一下子炸开成无数光点落到各处,随着那光点的飘落,整个城堡都产生了变化。像是一瞬间,光亮便充满了整个城堡。 刺目的光亮让我忍不住偏过头去,这才发现旁边就是一扇窗,透过窗我发现,外面的荆棘正迅速推开,露出原本的大地,并且那大地也正快速泛起新绿,长出新嫩的青草。而原本通道的两旁也露出了隐藏在荆棘中的树木,同样开始长出绿叶,变得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似乎这里的整个世界都以公主为中心,焕发了生机。 我猜对了,我知道。 转头看着床上的少女慢慢睁开了眼睛,轻轻眨了眨眼似乎刚睡醒还有些迷糊,随即从床上坐起身,一双漂亮的棕色眼睛望向了我,脸上带着微微的惊奇的愕然。; “你” “宝贝!”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从门口冲了进来,以和他身材完全不符的灵活动作扑到了床上,一把抱住了刚刚苏醒的公主。 “你终于醒过来了!” 这就是国王了吧?我看着中间男人头顶的皇冠微微眯眼。不怪我注意他的王冠,实在是因为那上面镶嵌的那块红色的宝石太引人注目了,让人想不注意都难。不过说起来,国王能生出这么漂亮过的女儿也是666啊 “是你唤醒了我们的女儿么?” 一个好听的女声传来,我顿时回神向声音来源处望去,这才发现房间门口出现了另一个人。这是一个十分美丽的中年女人,气质雍容而高雅,从她与公主相像的五官让我判断出了她的身份——这里的王后。看来公主是随她妈啊幸亏随她妈。 “啊您您好?”我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毕竟是个王后,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回答了她的话,“那个是我。” “我的女儿沉睡了好久了。”王后看着被国王抱在怀里的公主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我们是童话之森的统治者,本来这里一切都很安静和平,直到我女儿出生那年,这里迎来了一群外来者和你一样的外来者。” 这这是强行讲解?我嘴角抽了抽,却也没有打断王后,专心听着她继续讲述着,毕竟她的话中或许有些重要信息也说不定。和我一样的外来者和我们有什么关联么? “那些外来者本来不属于这里,他们的到来让这里的居民很惊奇,可是随即,他们也带来了灾难。” 灾难?我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以及我的猜测,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什么真相。 “他们带来了邪念和恶意,那是一种十分可怕的力量,一种会完全影响我们改变我们行为的力量。”王后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一种恐惧无奈又哀伤的表情。 “在这样的力量下,童话之森完全改变了。从前我们和平安宁,可是有了那种力量的影响后,我们开始攻击开始伤害,攻击彼此的同伴、朋友、亲人,也伤害那些外来者,他们因为他们自己带来的邪恶力量,最后全部死在了这里。” “就连我的女儿也因此受到了诅咒,那是一个受到影响的女巫,在那种力量的影响之下,她对我的女儿下了诅咒,说她会在因为被纺织机的纺锤刺破手指而丧命。而所幸的是,另一个女巫抑制了这个诅咒,并作出了预言” 睡美人的故事,这个我很熟悉,预言公主会陷入长时间的沉睡,最终被一个王子的吻唤醒。 “她说,几百年之后,会有一群新的外来者到来,他们会为了树之门的钥匙而来,一路闯过前面邪恶力量的层层阻挡,一直来到这里。一位不再受这种邪恶力量影响的特殊的王子会唤醒我的女儿,也会拯救整个童话之森。” 王后的目光带着笑意看向愣住的我“然后,你便来到这里了,亲爱的特殊的王子。” 第152章 童话之森(九十八) 回归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王后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明明很近我却觉得很遥远,那声音在我脑中回荡着久久不散,带来一阵阵的眩晕和震惊。 她的话我完全听懂了,可也正因为听懂了才更加不敢相信。按照王后所说的话,我这才整理推测出了童话之森完整的真相。 我不知道王后口中上一群外来者到底是和我们一样的,参加游戏的人,还是只是单纯设定出的角色。但是不管是哪种,都可以肯定的是,我之前的猜测至少有一部分是正确的,那就是童话之森中的危险都来自于我们自身。 按照王后的说法,最初的童话之森甚至是根本不存在伤害的,是上一批外来者的到来带来了恶意。这种恶意影响了由人类思想创造出的童话,使得原本美好的童话变得黑暗,变得充满了危险,充满了恶念。上一批外来者最终毁灭于自己带来的恶意,而童话之森也受这种恶意的影响,产生了一场灾难。 而我们这群人的到来,重新激发了或者可以说是扩大了这种恶意,这才使得这一路上危险重重,几次临近死亡。而在我发现这种造成的危险来自于我们恶意后,这才使得这里的童话回归本来美好的面貌,也使得我得以安全地通过最后一个童话。 如果我没有相信这种恶意是来源于自己,或者说我没有控制住自己带有恶意的思想呢?我几乎敢肯定,这样的话,我们是没有办法通过这最后一关的,结果就是我们将全部死在这里。 或许之前的每一个童话都是一次机会,只要发现了自己的恶意并控制了自己的恶意,我们就能个很简单地安全地逃离这里。可惜的是,直到最后一关我才明白了这恶意来自于自己。 人类的恶意终究会毁灭自己,或许这种恶意,本身就是一部分的人性。 “我很抱歉。”我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复杂的情绪充斥在心间,其实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道歉,他们不过是被创造出来的,并不真实的地球人,而我也没有直接做什么伤害他们的事情,可是现在我就是很想道歉,很想传递出这份心情。 “不需要道歉,是你拯救了我们。”王后笑着说道,转身呼唤着国王,“我的陛下,把树之门的钥匙给她了吧,毕竟那是她需要的。” “哦!对,对对。”国王听到王后的话才放开了公主,转身走到我面前轻轻拥抱了我一下,“谢谢你年轻人,你拯救了我的国家。我应该感谢你才对,你需要什么?这颗宝石么?拿去吧,拿去吧!” 国王十分干脆地摘下了王冠,将上面那块宝石取了下来递到我的手上“你帮助了我们,我们也应该帮助你。” 我看着手中的宝石,得到它的过程无比的轻松,只不过因为我控制了自己的恶意并相信了他们的善意。我微微收手,将那块宝石握在掌心,感觉握上的同样是一个小小的美好的世界。 “谢谢谢。”我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地哽咽,但我还是努力露出了一个微笑,“谢谢。” “去吧,我的孩子,你的同伴已经在来找你了路上了,快和他们一起回家去吧。”王后笑着对我说道,没严重尽是温柔。 我没有想到狼牙他们已经来找我了,三个小时的时间还远远没到呢。也许是他们发现了这个世界的变化,所以才来寻找我的吧。 我轻轻点头,就准备离开去找狼牙他们会合,却又突然想到了那颗巨树的问题,顿住脚步回头向王后问道“那个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请问我们要怎样回到巨树那里去?又是为什么,不管我们走了多远,感觉和那颗树的距离都没有变过?” 王后仔细听过我的问题后微微一笑“亲爱的,你要知道这里是童话之森啊,在这里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的,你想要发生的一切都能够发生,只需要一个理由就好了。” 这是什么意思?所想即存在么?可是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啊,和我的问题又有什么关联呢? “而那棵巨树那是童话之森的生命之树,是童话之森的核心,无论你以为自己身在哪里,其实你都在它所掌管的领域之中。”王后说完有些俏皮地偏了偏头,“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好了,快去找你的同伴们吧,他们更近了。” 王后的话让我觉得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似乎什么都没明白,感觉得到了一些提示却又好像她只说了废话。不过不管怎样,我知道我已经不能从她口中问出更多了,同时也担心狼牙他们会不会又升起什么恶意的揣测而带来危险。因为我只是简单地和王后汄告别后,便向城堡外跑去。 一路上我发现原本在城堡大厅中的的“雕塑”们都活过来了,整个城堡都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走出城堡映入眼中的是一片清新的绿色,还有着不知名的野花错落地长着。阳光洒下来,明亮而温暖。 等等阳光? 我惊诧地抬头望去,那真真切切就是阳光。头顶的云层已经散开,露出蓝色的天空,明亮而耀眼的太阳挂在天际,刺目的阳光让我忍不住眯起了眼,脸上却控制不住地带上笑意。 阳光阳光,阳光! 我从没有任何一刻觉得阳光这样的可爱,似乎它温暖的不只是我的身体,更是我的心灵,似乎它照亮的不只是我的视野,更是我的灵魂! “莫离!” 熟悉地声音传来,我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狼牙和林崖他们几个人,站在那条道路的尽头望向我。 我微微愣了一下,这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向他们平伸出手,手心上是一块宝石,一块能让我们逃离童话之森的宝石。 我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走到了狼牙面前,看着狼牙眨了眨眼“我说过的吧,相信我就好。” 狼牙眯着眼看了我三秒,这才也展颜露出一个微笑“你啊别再有下次!” “既然拿到了打开树上门的钥匙,我们应该怎么回到树边去?”林崖的问话打断了我和狼牙的对视,我这才发现自己因为愉悦而有些忘形,默默准头避开狼牙的目光,“原路返回么?” 听到林崖的话,我思考着之前王后给我的提示的同时,向他们解释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不,我想应该不用。这里和我们的世界不一样,这里是童话世界,是一个由思想左右创造出来的世界,也就是说,在这里你的想象会成为现实” 我微微顿了一下,考虑着要不要把危险全来自于我们自己的恶意这件事告诉大家,最后还是决定不要解释得那么清楚就好,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他们能想到或者不能想到这一层都好。想到的会反思,想不到的有时候无知也是种幸福啊 “我得到的提示是,那棵巨树是这整个世界的核心,无论我们以为自己身在哪里,其实都在它所掌管的领域之中。”我将王后给我的提示传达给其他人,希望有人能想出王后话中的含义。 “以为?”余普的生意能吸引了我们的目光,“这是你得到的提示的原话?” 我微微一愣,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仔细回想了一下王后的话后,这才确定地点点头“是的对!我没记错!我得到的提示就是这样的!” “这样么”余普微微一顿,若有所思,“以为,也就是认为,前半句话说我们认为自己的身在的地方也就是说也许我们实际在的地方和我们认为的地方并不相同?” 这种说法似乎有道理啊? 我眨了眨眼,追问着余普“这是什么意思呢?意味着什么?你想到让我们回到巨树下的方法了?” 余普沉默着没有回答,转头望着远处的巨树几秒,之后突然向着来路走去。 一,二,三,四,五 如同魔术一般,随着余普的走动,我们身边的环境消融褪去,渐变成另一个地方的样子。在我的目瞪口呆中,余普停下了脚步,而我们已经回到了巨树之下,正站在那道小门之前。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惊讶地回头望了望,城堡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条平静宽阔的道路,两侧是繁盛安谧的树林。我知道那就是原本的荆棘间的路,只是荆棘已经消失了。 “没什么,那个提示的意思是,我们其实从来没有远离这棵树。在这个房间之中,空间的法则和我们真实的世界不同,这里的空间不能用我们观念中的长短远近来理解,这也是那棵树在我们的视野中一直是一样大小的原因,我想那是因为,其实我们遇到的一切都在一个地方发生的,只是这个地方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无限大的空间。” 我听得有些晕晕的,但是也大概能明白这是这个房间的特殊处。那么,既然现在我们已经回到巨树了,剩下的也就只有打开那道门,然后回到我们来的地方去了。 第153章 童话之森(九十九) 花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走到那扇小门前面,蹲下身将手中的宝石安到门上的凹槽中。宝石很轻易便卡在了凹槽中,与小小的树门融为一体,一道轻响,树门应声打开了一条缝。 我将树门大开,里面是发光的白茫茫的一片,就和上次彩电塔顶楼的门一样。我尝试着伸手进门中,没什么的特别的感觉,只是到肩膀位置便被卡住了,而这个大小,我们是不可能钻进去的,因此还是要找其他能让我我们进入的方法了。 查看完毕,我从地上起身,对着其他人摇摇头,示意没办法直接进入。 “可以用我们来到这的那个方法拿到那种让我们变小的花么?”林崖抱着手臂,微微皱着眉思考着,“我们就用刚才的方法,走几步到那片变小的花生长的地方,然后再走几步回来,这样不就可以了么?” “恐怕不行。”余普摇了摇头,微微停顿了一下后又说,“我还是先试试看吧,等一下。” 他说着,想着道路的方向走了几步,可是这次周围的环境没有向之前一样变化,当他停下后,我们依然在巨树旁边。 “果然,这样是不行的。”余普平静地说道,转头向林崖解释道“特殊的是这棵树,而不是我们之前走过的空间,所以那种方法应该只能回到这里,不能用于到达其他位置。” 我看着发光的小门一阵无奈,明明逃离之门就在眼前并且已经打开了,可是我们竟然没办法进去?这可真是间不幸的事。 “那我们重新向前走,到达兔子那段后吃掉那种花后,再用你的那种办法回来?”我想着其他的解决办法,“现在所有的荆棘墙应该都消失了,那些兔子也不会攻击我们了。” “我觉得你说的方法也不可行。”余普再次摇了摇头。 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既然不能通过捷径到那里,那我们重新走过去不就好了么?” “我说了这里的空间是特殊的,应该是一种超出我们知识范围的空间形式。”余普说着伸出两根食指,在空气中画出一条线,“如果用我们已知的知识来类比的话,我大胆猜测,我们之前走过的空间并不是三维空间,而是四维空间。” “四维空间?”我皱着眉尝试理解余普的思想,“四维第四维是时间?” “对,是时间。”余普点点头,“如果我们之前走过的地方,都是同一个三维空间的话,那么使得环境改变的一定是第四维——时间了。” “这是什么意思?”狼牙沉声问道,虽然在我看来狼牙知道的也很多,但是那似乎都是类似于生存或者战斗方面的知识,这种理论方面的他就不是很能理解了。 “有句话叫做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余普面无表情,只是在平静地叙述,“就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头又有些疼了,抬手捏着眉心的同时看到狼牙投过来的疑惑目光,便知道他还是没有明白,在等我解释。而旁边另外的三个人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我倒是明白了余普的意思,微微思考了一下才解释道。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这句话是一位叫做赫拉克利特的哲学家说的,他的意思是这一秒的河流与下一秒的河流是不同的,只有在同一时间踏入这条河才算做是踏入了同一条河流,可是时间是不断流逝的,人类没有办法回到已经过去的时间,因此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这个我知道!”方若曦在一边插嘴道,脸上有些怯怯地,发现我并没有因为她的打断而有什么表示后才急忙说道“我们高中政治的内容,讲的是辩证唯物主义运动是永恒的。” “对,是这样。”我淡淡看了方若曦一眼没有对她说什么,她身上有什么问题还是未知,目前我还拿不准应该怎样对待她,“这句话和我们目前的状况就是一样的,因为我们之前虽然环境和经历都变了,但是三维坐标没有改变,引发改变的是第四维的时间坐标。也就是说我们之前走过的那么多位置,实际上走过的是一个个时间点。” “而我们能掌握的只有三维坐标的改变,没办法使得时间倒流。”我叹了口气,“因此我们可能没办法再找到那种变小的花了。” “那假如我们重新沿着这条路向前走会碰到什么?”林崖发问道,看他的样子似乎听了我的解释后依旧一知半解。 “不知道。”余普摇摇头回答了林崖的问题,“我们不知道这种四维空间的确切规律,说的这些也是我们的推测,也许我们一直向前走的话有可能重新到达那个位置,但是我们更可能碰到新的童话并且一直走下去。在没找到切实有用的办法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做无用功的好。”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狼牙说着转头看向我,“根据我的经验,找到打开逃离之门的钥匙才是每个房间最艰难的部分,地球意识不可能设计一个让我们能够打开门却出不去的房间。应该有个很简单的办法,再想一想,应该是个很简单的办法。” 简单地办法?我看着狼牙眨了眨眼,希望他能给我更多的提示,可是他似乎也只想到了这么多。 简单的简单的这是能简单想出来的事么!? “你们的意思是说,其实我们之前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都是在我们现在站着的这里发生的,那么那种花不也应该就在这里生长么?可是我们却摘不到它?”陈思说着冷笑了一声,大力空挥了一下手臂,“简直好笑,我们费尽心思冒着生命危险打开这道破门,结果却因为没办法穿越时间,来摘到就长在我们脚底下的破花而不能回去?靠!” 就长在我们脚底下我看着陈思微微发愣,她的话让我觉得好像受到了什么启发。 花时间童话之森 我深呼吸着让自己的逻辑更加清晰,假设这是一场游戏——实际从某种角度说确实就是——而现在我们已经杀完了最后的boss马上就能通关,距离最后的hay end只剩下了临门一脚那么这最后需要完成的任务就一定是有提示的,并且这个提示应该出现在杀完最后的boss之后! 如果说有什么是类似于提示的东西,那必然就是皇后对我说过的话了吧!我猛然回想起王后给我的答案—— “你要知道这里是童话之森啊,在这里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的,你想要发生的一切都能够发生,只需要一个理由就好了。” 对,王后是这样说的没错!一切都能发生同样的地方花生长的地方或许!? 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我直接绕着巨树的树干向一个方向跑去——没错的!一定是这样!这里就是那种花生长的地方,所以我只需要一个理由让它出现! 发现了我突然的举动,狼牙在我身后喊了我一声,然而我却没有回应他,只是一心想要证实我的猜测。在绕着树干跑了一小段距离后,一抹蓝色映入我的眼帘! 花!蓝色的花!我停住脚步,看着面前一小片花海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只需要一个理由,比如转换一下视野,这种花就会入我所想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我转头望去,是狼牙和其他人追了过来。看到这一片我们寻找着的花,除了余普和狼牙之外,每个人脸上都显露出欣喜的表情。方若曦和陈思更是欢呼一声,直接向着那片花海奔去。 狼牙走到我身前,微微低头看了我两秒,露出一个微笑。 我本以为他要对我说些什么,他却只是笑着盯着我,却没有说话。 狼牙的目光十分灼人,虽然没有恶意,但是却让我觉得有几分不自在,脸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怎怎么了?” “没什么。”他轻声说道。“做得不错。” 这还用你说!我轻咳了一声偏过头去,脸上发热的感觉让我不用看都知道,我现在的脸一定红得像猴屁股一样。不想让狼牙看到我满脸通红的样子,因此我只留给他一个侧脸,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却也忍不住窃笑着。 “狼牙!莫离!” 听到林崖的声音我这才转过头去,林崖看到我似乎微微一愣,然后露出了一个无比猥琐的微笑。我再次翻了个白眼,觉得林崖这个不正经的怪蜀黍,一定是又误会了什么事情了。 不过林崖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递给我和狼牙一人一朵蓝色的花“拿着,我们回到门前去吃,然后就能从这里出去了。下次再见就要一周之后了,好好休息和准备吧。” 我和狼牙沉默地将那朵花接过,我们接过后,林崖又说道。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我可是想念我的厨房了。” 他说着又坏笑一声,朝着我挤挤眼便跃过我们,绕着树干向着门所在的方向走去。 说真的我有点想打他。 第154章 童话之森(一百) 同归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就像是约定好的一样,林崖离开后,方若曦和陈思都对我们点点头先后离开,余普也走到我们身边看了我们一眼。 “我也先回去了,一周后见吧。”他说着抬手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我也会记得找些有用的装备带来的,那么…下个房间见。” 等到余普在消失在我的视野中,便只留下我和狼牙了,一时间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这……我偷偷抬眼瞄了狼牙一眼,却在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又急忙转开,只觉得万分地尴尬。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尤其是和一个疑似对你有好感,可你又没有和他在一起的打算的人。 这样沉默了大概一分钟左右?虽然我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察觉到狼牙并没有开口的意思,我之后先打破沉默。 “那么…我也先回去了啊……”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狼牙盯着我的炯炯目光,尴尬地漏出一个傻笑,结巴道“那个……再…再见。” 说完了这么几句告别的话后我便立刻想要溜之大吉,用比平时略快上那么几分,又不会让人觉得太刻意地速度从狼牙身边绕过,心里庆幸着终于脱离这中诡异地氛围了。 “莫离。” 我的脚步顿在了原地,有些不情愿地回身看向狼牙。我才刚刚走过他身边就被他叫住了,转身使得我直接出现在了他面前。刚才我们之间还有些距离,这次变成直接凑到他跟前了。 “怎…怎么了?”我一边尽量保持语气平淡地问道,一边小心地不着痕迹地微微向后挪动着脚步,想要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 “……”狼牙只是沉默着看着我,微微皱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看起来衣服欲言又止地样子。 不过他在欲言又止些什么?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对我说的么? 我感到奇怪地同时,在心里猜测着他要对我说什么。 欲言又止地话…应该不是公事吧?也就是说不是有关无尽房间的事情。可是除了这个之外他还能对我说什么?我狐疑地打量他一番,目光停留在他胸口的狼牙上…是有关狼牙吊坠地事情?那他也应该不会欲言又止啊,肯定是直接说出来才对。 可是除了这两样之外还有什么呢?莫非……猛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我一时震惊地瞪大了眼,嘴巴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整个人被我自己地猜想吓成智障。 哎哎哎!千万别是我想的那样!这货不是要向我表白吧我去! “那…那个什么,没事我就先走了啊,突然之间特别困,我肯定是劳累过度,急需一张床让我休息,嗯,就是这样!”我一边说着一边想后挪动着脚步,打算赶紧从狼牙面前逃开,“我走了啊,再见——” “等等!” 我猛然转身后又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凝固了动作,还来不及庆幸自己逃过一场可能发生地桃花劫,便又被叫住了。再这么来上几次我可真要怨恨了啊,不过说起来…如果这货跟我表白被我拒绝的话……他应该不会恼羞成怒或者怎样吧? 不对不对不对…就算不恼羞成怒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啊,七天后总归还要再见,到时候也还是很尴尬啊! 看着狼牙眉头展开,我预感到他已经决定开口了,即便我内心在疯狂地祈祷他改变注意,然而他还是说道—— 狼牙“能不能让我和你一起去你家?” 我“你别说!” 同时“你刚刚说什么?” 大概是实在不想听到狼牙对我表白,他开口说话时我一紧张竟然直接开口阻止他说话,之后我发现他要说的和我想的不同,而他也疑惑问我突然开口说的话,我们又异口同声地问道。 一时间又是一阵诡异地沉默,由于刚刚我的胡乱猜测,使得我现在面对狼牙还有些尴尬,看到他要开口询问我时,急忙硬是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狼牙“你刚刚……” 我“啊!你说什么?什么…什么去我家的,是什么意思啊?” 我有些心虚,急忙努力思考着狼牙的话,势必不能让他追问之前的事情。 “我说,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你家。”狼牙看了我一眼,倒是没有追问,“就是我和你一起,到你的房间去。” “到我的房间去?”我这才真正注意到狼牙话中的意思,猛然想起之前和陈思交谈时,她话中也透露过,别人是可以到自己地房间中这个事情的。只是陈思和瞿颖当时是因为……狼牙总不可能是因为一样地情况,他为什么要到我家呢? “为什么?”我微微皱眉。 虽然和狼牙一起经历过两个房间,也算是共过生死,说怀疑倒是还算不上,但是也绝对没有说可以信任他一个大男人和我共处一室。更况且是一个完全封闭,只有他和我的空间,可以说那样的情况,如果他真得对我做些什么,即便是杀了我,可能都没有任何人会知道。 总之,目前来说我和他的关系只是同伴,充其量也就是勉强算朋友?我们地关系还没有到我能大方地请他回家分享我的私人空间,我不可能答应。 我已经做好拒绝狼牙的准备了,只等他说出理由再拒绝他就好,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他说了一个完全令我意外的情况。 “我……是没有自己的房间的。” 我微微一怔,怀疑着己的耳朵“对不起,你说什么我好像听错了你是说…” “你没听错。”狼牙平静地说着在我听来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是没有自己的房间的。” “可…可是…怎么会?”我不解地问,“那么你是如何到这里的?难道每个人不都是从一个封闭的环境来到这的么?” “是的,每个人都是如此。只是……” 狼牙叹了口气,微抿了抿唇“只是我的房间大概跟我的记忆一起被抹去了吧。” 我眨了眨眼,脑中因为这个信息有些混乱,稍微理清了一下思路后才又说道。 “那…你在休息的时间都在什么地方?”我飞快地整理着已有的信息,“比如在我们完成无人之城,进入童话之森的那七天里?” 我看着狼牙一脸平静地样子,心中却无比疑惑。 “我还在无人之城中。”他答道。 “可是无人之城中已经没有食物了啊,你是怎么在无人之城中过七天的?”我疑惑。 狼牙微微偏头,“那是无人之城,可是…又不是我们一起完成的那个。” “是…又不是?”我摇摇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有两个无人之城?”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看出了我的疑惑,狼牙继续解释道“无人之城,只是地球意识创造的一个房间罢了。按照我的理解,地球意识一共创造了两个同样地图的房间。为了区分,我将它们叫做无人之城任务房间,和无人之城补给房间。” 我仔细听着狼牙地话,让自己理解他的话。 “任务房间就是我们一起参加的,有危险的无人之城。而在完成了任务,打开逃离之门后,你们会从逃离之门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我则是到补给房间中,一直到七天过去,就会再到下一个房间。” “补给房间……和任务房间有什么不同么?” 我学着狼牙的叫法区分着两个房间,更详细地了解着狼牙地情况。 “补给房间没有危险,能找到任何一般生活所需用品,比如水、食物、衣服、住所。再其他的可有可无地东西就是随机出现地了,例如武器之类的,这种随机度很高,但是补给房间中的东西并不像你们房间里的东西,我没有办法将它们带到下一个房间。” 我这才猛然间发现,刚在童话之森见到狼牙时,他身上的衣服和我第一次碰见他时地衣服一样,倒是没有无人之城中造成的那些破损,看来狼牙身上的衣服也是每次进入新房间时重置地。 不过这样的话难道代表着…… “你在碰到我之前,我是说在无人之城碰到我之前。”我震惊地望着狼牙,“难道在那之前你一直在任务房间和补给房间之间游荡?从没有回到过自己的房间?” “我的房间已经消失了,在遇见你之前,我只是一个独自在无尽房间中徘徊的幽灵。”狼牙的声音微沉,“我想…大概我的房间中有和我身份相关的东西吧……” “所以在我有关自己是谁的记忆消失地同时,我的房间也消失了。” 我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听到狼牙这么说,我的心里涌现出一种难言的感受,这种感受显然并不美好。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根,这个根说大了是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故乡,说到最小,就是自己的家。 这个家是一种象征,可能那都不是一个屋子,只是一个大罐子或者一张草席,可能不温馨不舒适,但是那却必须存在,就好像是一种归属感的代表,一种…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孤魂,而是还有处可归的人。 可是这些…对于狼牙来说,却都不存在。 “那么……”狼牙微微一顿,“我可以…去你的房间么?” “……好。” 我想,我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第155章 轮回之日(一) 快递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带着一个男人进入我的房间。更没想到的是,我和这个男人才认识了一个月不到,并且只见过两次面——虽然每一次都持续了好几天。 不管怎么说,将一个男人带到家里,并两人独处七天,这件事可从来没出现在我的计划范围内,以前没有,以后……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边后悔着刚刚一时心软,使得自己落入这么一个尴尬的局面,一边又庆幸着,还好家里不算很乱。 几分钟之前,在童话之森中,狼牙通过和我拉手进去逃离之门的方式,和我一起回到了我的房间。 而现在,我站在我家门口,正极力告诉自己镇定、平静,不要在意身后多出来的这个人,只要像一个正常的接待客人的主人一样就好…… 镇定个屁啊!这种情况怎么镇定啊! 从那件事之后,这还是我第一次接待来到我家的客人,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似乎每个细胞都充满了尴尬焦虑和不知所措。 “你……”我刚想对狼牙说随便坐,这才想起来好像没什么地方给他坐,迟疑了一下后才逃避地说道“那个……我去……倒杯水。” 说着不管他有什么反应,便向厨房方向走去。 其实我家本来不是现在这种格局的,原本是两室一厅的格局,只是后来,其中一间被我封住再没打开,另一间作为了杂物间。而原本的客厅被我改成了我的卧室,客厅中的沙发之类家具搬到了杂物间,而现在只有一张床,一套电脑桌椅,一个衣柜以及一个书柜而已。 倒水的手微微一抖,我这才反应过来,连沙发都没有,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椅子的,那么狼牙这货七天要住哪? 桌面上传来的水声让我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将满溢出杯子的水擦点,越发觉得冲动之下答应狼牙和我一起回来真不是什么好主意。 微微叹了口气,思考着其他的被褥都收在哪里。虽然杂物间有沙发,可是我也不想费劲给狼牙拽出来,毕竟房间每刷新一次,原本整理好的东西就又都会恢复原样,我不觉得一个只在这住七天的……勉强…算朋友的人?值得我那样大费周章。 让他打个地铺得了吧,反正也就七天…… 我这样想着,端着两杯水从厨房出来。说起来我也是庆幸以前的杯子还没丢,早知道长时间以为我都只需要自己的那一个杯子而已,这种成套的玻璃杯是真得很久没用过了。 从厨房走出来,便发现狼牙正站在客厅中左右环顾观察着,察觉到我的接近,他转过头来看向我,伸手接过我手中的杯子。 “谢谢。”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低头就着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这是……” “白开水啊……”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总不会连白开水都不认得,难道是…… 我下意识地也低头喝了一口杯中的水,一种淡淡的锈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虽然有些铁锈的腥味,可是也只是淡淡的,绝对算不上是难以接受。对于白开水来说,这种味道很正常啊! 其实每个家中的白开水都有不同的味道,那是每片不同的水源以及每个不同的烧水的壶共同造成的味道。那种淡淡的锈味,正是每家的水壶上不同程度的铁锈的味道。 不过狼牙也不是这么矫情的人啊,他是受不了这种锈腥味么?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疑惑的目光,狼牙看了看我露出一个微笑“没什么,我只是……很久没有喝过白开水了。” “很久没喝过?为什么?”我一愣。 “无尽房间中能找到的多是瓶装水和溪水、河水甚至雨水。没有这种……烧开再晾凉的自来水。”狼牙说着,仰头将整杯水喝掉,“味道不错。” 我沉默着低头又喝了一口,含在口中却没有咽下去,锈腥味在口中徘徊,此刻却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觉得有些心安。 我突然明白过来,有些时候,一杯白开水就是一种归属感和安全感,因为……它有家的味道。 将口中的水咽下,把这种突然生出的思绪沉淀进脑海,我看着还望着水杯发呆的狼牙迟疑道“要……再给你倒一杯么?” 狼牙少见地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回答我道“哦……不用了,谢谢。”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点点头后沉默下来。狼牙转头看了看,却突然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你的钟很漂亮。”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向墙上挂着的毫无特点的老钟。 “谢谢……”我有些尴尬地道谢,这个话题找得可真是差劲至极,“那是很久以前的老钟了。” 说完这话我微微一愣,总觉得这个对话很是熟悉,仔细想了想,上次听到这句话……是在我被关进无尽房间那天? 我还记得那个诡异而奇怪的快递员,虽然她其实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情,但事实上她的诡异还是导致我一直无法忘怀——尤其她所出现的时间正是一个特殊的时间点。 不过,进入无尽房间前最后一个到我家的人,和进入无尽房间后的第一个到我家的人,竟然都不约而同地称赞了我家的钟?诡异的巧合,诡异的品味。 说起那个快递员……我又是一愣,猛然间想起她送来的那个快递。 当时因为她的诡异我并没有立刻拆看快递。后来有因为被困在无尽房间的事情,惶恐颓废的时光中也没有拆快递的兴致。等到我重新振作起来时,那快递又早就被我遗忘了,现在也不知道扔到哪去了。 想想也是新奇,一个快递放了那么久才被我想起来。 想起那个内容不明的快递,我顿时来了兴致想要把它找出来,看了看狼牙,招呼他先在电脑桌的椅子上坐下——我可不想让他坐到我的床上去——然后便转身思考着寻找那个未拆开的快递。 我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关那件快递的记忆,却并没有什么结果,似乎在长久的时间中它完全被我忽视或者说从印象中抹除了,没有让我留下丝毫的察觉。 我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我只是觉得,虽然我遗忘了那件快递似乎有充分的理由,可是按常理来说,我不应该完全忘记了它直到今天。 如果狼牙没有来,或者说他没有说有关钟的话题,那个快递还会被我遗忘多久呢? 因为每次房间刷新时,我没有拿到新房间的东西都会保持在原处,所以一直被我遗忘的那个快递,应该是保持在最初的位置才是。 没有特意收起来的话……我望向门后的角落,不出我所料,那快递正静静躺在那里。 我微微皱眉,走过去将那个快递捡起。虽然扔在角落不容易被发现,但是这么久的时间中我竟然一次都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这快递来的诡异,现在发生的,和它有关的种种看似巧合的情况,更让我觉得它诡异非常。 我看着它上面的单据,确实是我的名字,我的住址。只是上面手写的字歪歪扭扭的十分难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开始学写字的孩子写的,我实在想象不出一个成年人能写出这样的字。 只是为什么觉得这单据好像缺点什么? 我皱着眉再次查看了一遍,上面有关我的信息都没错,但是没有寄件人的信息,可是我感觉……让我觉得缺少了的,并不是寄件人的信息才是。 很好,一个字迹奇丑的匿名邮件,还是由一个诡异的快递员送来的。我已经脑补除了一整篇俗套的恐怖,比如什么死亡快递,什么催命符的。但是想想看,就算真得有什么恐怖事件,估计也比不上无尽房间一半,所以我实在用不着担心。 拿着快递走到电脑桌边,伸手拿过了笔筒中的剪刀。狼牙一脸古怪地望着我,似乎不理解我为什么突然拆起了快递。 而我的注意力全在手中的快递上了,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快递盒,里面的东西和盒子碰撞发出低沉而又干脆的声响,从这个重量以及声响能够判断出,里面的东西应该不大。 我一手拿着快递盒,一手拿着剪刀,将快递盒的一个角剪开,再沿着一条边剪开一个稍大些的开口。然后放下剪刀,将双手的手指伸进开口里,向两边用力一撕—— 似乎是因为用力过猛,盒子很轻易被我撕开,一个没抓住,一边从手中滑了出去,我看到一个小东西从开口处掉了出去。 而由于我正站在电脑桌边,那东西正向狼牙身上掉了过去。好在狼牙反应迅速,抬手便接住了那个小东西。 “这是!?” 狼牙的声音饱含着惊讶,我奇怪是什么东西会让他有这种反应,便也向他手中望去。 看到了他手中的东西,我同样也震惊地愣住。这个东西实在太过敏感,它对于我和狼牙来说,都不能作为一个普通的东西看待。 在狼牙手中的是……一颗狼牙。 第156章 轮回之日(二) 狼牙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这是狼牙?”我有些疑惑地微微皱眉,向狼牙确认道。 狼牙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我,脸色凝重,手指摩挲着那颗疑似狼牙的东西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确实是。”狼牙说着将它拿到眼前仔细看着,“和我们的那颗不一样,不过你不知道它的存在?” “不知道,这不是我买的。”我摇摇头,“那个快递是在我被困进无尽房间之前收到的,我今天才想到它的存在。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它其中是一颗狼牙。” 我说着将刚刚的包装盒拿回手中,仔细翻找了一下里面“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卡片、纸条什么的,都没有。” “你被困进无尽房间之前”狼牙微微皱眉,抬眼看向我,“那不是应该在很久之前了么?这么长时间里,你一直没有拆开这个包裹?” 我摇摇头“没有,我说了我是今天才想起它的存在的。” “是么”狼牙沉声道,没有再说什么,眉头依旧紧皱,没有打开。 我知道,狼牙一定是觉得这有些不寻常,其实我也觉得这很不寻常。毕竟正常情况下,它不应该直到现在才被我想起的,可是我又想不出这种奇怪现象的原因,似乎这件事虽然看起来不寻常,实际上却很正常。 狼牙没再说什么,将那颗狼牙递给了我。我伸手接了过来,这才仔细查看这颗狼牙。 “这颗看起来比我们的精致很多啊。”手中的狼牙是经过仔细打磨的,入手温润光滑,上部分的金属部分也雕刻得十分精致,如果说我的狼牙吊坠是古朴风格的,像是一种纯朴的家常装饰,那么现在这颗,更像是一件精心打造的艺术品,更适合收藏而不是佩戴。 狼牙没有说话,我继续查看着这颗狼牙。这颗狼牙不是一个吊坠,上面并没有穿线绳的地方,我将狼牙在手中翻转到背面,这才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这个这里是不是刻着字?” 指腹划过金属部分边缘的位置,那里的狼牙表面似乎有些花纹一样的东西,并不光滑。我将狼牙拿到眼前,眯着眼查看着刚才摸到的地方,很小的凹痕,不知道是花纹还是字迹。 “我看看。”听到狼牙的话,我将手中的狼牙递给他,他也将狼牙凑到眼前,仔细观看者刚刚我发现凹痕的位置,“有放大镜么?” “放大镜?”我愣了一下,“这个啊!你稍等一下。” 实体的放大镜我是没有的,不过具有放大镜功能的替代品还是能找到的。我翻找出自己的手机,下载了一个放大镜的应用,打开后递给了狼牙。 “给你。” 狼牙看着我递给他的手机露出一个怔愣的表情,顿了一下后才伸手接了过去。 出于对凹痕的,我也走到椅子的背后,微微弯腰,从狼牙肩膀上方的位置偏头过去,和他一起看向手机的屏幕。 犹豫距离的接近,鼻翼间闻到了一种陌生的味道,那是属于狼牙身上的味道,不浓重但却让人印象很深的汗味,并不难闻,反而让我莫名联想起荷尔蒙的味道。我下意识深呼吸了一口,却又猛然间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顿时满前通红的稍微躲开了一些。好在狼牙的注意力都在手机屏幕上,并没有发现我刚刚下意识的动作。 “这上面好像是三个字?” 听到狼牙的话,我的注意力才重新回到了手机屏幕上,将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刨除,看向屏幕上放大出的字迹。 “陆海笙?”我将那三个字念了出来,有些疑惑地看向狼牙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像是个名字?” “名字”狼牙低声重复了一句,声音似乎和平时有些不同,“你不认识叫陆海笙的人么?” “陆海笙我没有印象。”我仔细想了想后摇了摇头,“陆姓并不多见,我不记得我认识的人里面有姓陆的。会不会这也许不是名字?而是其他什么?” 狼牙摇摇头,突然抬头看向我。因为我站着的位置加上我微微弯腰的姿势,他猛然抬头吓了我一跳,险些碰到他,急忙后退了一步直起身来。 “怎怎么了?”我觉得狼牙的样子似乎不太对。 “狼牙,上面刻着名字。”狼牙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然而我并没有理解狼牙的意思,疑惑地问道“是啊,不过那又怎样?” “这或许是我的名字!” 听到狼牙的这句话,我心里猛然一惊,张着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么愣着看了他几秒后,伸手将他手中的狼牙拿到手中,盯着那处凹痕仔细查看着。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看出什么,只是脑中一阵迷茫,被这个突然的猜测弄得思绪混乱。 我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让自己的思路清晰一些,这才找狼牙确认着“你说这可能是你的名字?理由呢?” “这是一颗狼牙!而狼牙就是我!而狼牙上刻着名字,这难道不是一种提示么?”狼牙一边说着,手臂一边大幅度地比划着,我又稍微后退了一步,害怕会被他刮碰到,“这颗狼牙就是在给我提示,告诉我我的名字是陆海笙啊!” 看着狼牙发亮的眼睛,我觉得他似乎有些过于激动了。我能理解找到与自己身份相关的线索,这一点对于狼牙来说有多么重要,然而我并不认为这么一颗狼牙就能说明他的名字了。 “可是这颗狼牙是寄给我的啊。”我小心地斟酌着措辞,狼牙的样子让我觉得他对于自己的猜测有些狂热了,我很怕他情绪失控,“而我拿到这个快递的时候是在进入无尽房间之前,更是在认识你好久之前” “可是这颗狼牙现在被我看到了不是么?直到我出现,它才被发现不是么?”狼牙激动地说着,甚至没办法再坐到椅子上,猛然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不等我反应过来便伸手抓住了我两边的肩膀,“这就是有关我身份的提示!陆海笙一定是我的名字!一定是的!” 一阵大力从我的肩膀上传来,疼痛让我想要后退,然而察觉到我的挣扎狼牙又更大力地抓着我。看着他狂热的眼我更觉得可怕,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不作出过激行为刺激他,同时轻声安抚着他的神经。 说真的,我现在是真得有些后悔同意他跟我回来了。 “狼牙你先冷静一下”我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用平缓的语调和他交谈,“我知道你很想找到自己的身份,但是这并不是能着急的事情。你先放开我,我们一起分析好么?你弄疼我了。” 我说着转头看向他捏着我肩膀的手,狼牙听到我的话一愣,顺着我的目光望去这才急忙放开了我。我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这说明他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没有发生什么不能控制的事情。 “对不起我我太激动了。”狼牙说着深呼吸一口,双手在脸上搓了搓,“我哎对不起你的肩膀还好么?” “我没事”我摇摇头。 没事个鬼啦,肩膀好像要碎掉了一样。我敢肯定,肩膀上一定青紫了一片。 狼牙重新做回到椅子上,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撑着额头,我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了颓废的感觉。不过好在他已经冷静了下来,我想这回我们能理性讨论一下我手里这颗狼牙了。 “我知道你很焦急,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理智一点听我分析一下。” 我试探着对狼牙说道,好在他没有再做出什么过火的行为,只是抬头看着我轻声道。 “嗯,你说。” 我松口气,握着手中的狼牙分析道“是这样的,刚刚说过的一点,首先这个狼牙出现的时间是在我进入无尽房间之前,那个时候我们并不认识。其次狼牙上‘陆海笙’三个字,我们只是猜测它是一个名字,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它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也说不定。另外,我觉得就算不考虑时间前后顺序,假设将这颗狼牙快递给我,真得是想给出一个提示,说明你的名字叫做狼牙,为什么不直接写张卡片说明,而是要用这种方式。这些都是不确定的,‘陆海笙’是不是你的名字,这个真得不能确定。” “呼”狼牙深呼了口气,脸上已经平静下来,“对,你说的没错,是我丧失了冷静。从时间上来看,这确实不太像是提示我的名字的,但是这个情况似乎有些太巧合了,我仍然觉得它应该和我有关。” 他说着转头看了看,我正奇怪他在看什么时,狼牙开口问我道。 “这颗狼牙是谁寄给你的知道么?或者从寄件人那里会有什么线索?” “没有,匿名的快递,没有写寄件人的任何信息。”我摇摇头,伸手将快递盒重新拿了过来,“这上面只有我的个人信息,没有其他嗯?” 我看着快递单据微微一愣,有仔细寻找了一遍我想我知道,之前我觉得少了的是什么了。 “这个快递好像不是通过快递公司寄过来的。” 第157章 轮回之日(三) 电脑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再次仔细寻找了一遍,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这绝对不是快递公司寄过来的!” 狼牙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目光看向我手中的快递盒“有什么不对么?” “当然不对!”我将快递盒递到狼牙眼前指给他看,“你看,快递单最上面这层没有被撕掉!虽然快递被送出的凭证,虽然现在很多快递不需要签字了,但是没有哪家快递公司会不收最上面这层单据的!” 向狼牙解释的同时,我也是在确认自己的猜测,看着手中的快递盒又说出了另一个证据“而且,所有的快递寄出时,最上面这层单据都是会盖章的,而这张” 我说着举着快递盒凑到狼牙眼前“干干净净地,什么都没有!” “所以呢你觉得,这代表了什么?”狼牙微微皱眉,伸手接过那个快递盒,看了看上面的单据,又看了看一边的那颗狼牙,“这代表了什么意义?” “我不确定。”我摇摇头,这快递本身就十分古怪,里面装着的东西也古怪非常,“我倒真觉得这个快递是在传递着某种提示,只是你说它是在提示你的名字又好像说不通啊” 我烦躁地挠了挠头,觉得这快递上一定隐藏着一个大秘密,只是却只像我们展示了冰山一角,不知道那些隐藏的部分到底是什么。 “我们假设,它真得是像你的猜测那样,是为了提醒你的名字”我皱着眉看着那颗狼牙,“那么从它到我手里的时间看除非送这颗狼牙给我的人能够未卜先知?” “或许确实可以?”狼牙看着那颗狼牙,“毕竟这里是无尽房间,不能用我们已知的常理来考虑这件事?” “不不,不对。”我摇摇头,“我拿到这个快递时还没有进入无尽房间,也就是说,这个快递是来自于现实世界的。” “那你是觉得无尽房间是假的么?”狼牙抬头看向我,“这里不是现实世界么?” 狼牙的话让我一滞,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迟疑着想要张口,却又觉得似乎怎样回答都不正确,最后只能颓然地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 狼牙沉默了好一会,这才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将那颗狼牙塞到我手中。我握着那颗狼牙不解地看向他,却看到他对着我露出一个微笑。 “我一直觉得无尽房间大概是我们不了解的另一个世界,我们没办法理解它,因为它有太多超出我们所认定的真理的东西。这颗狼牙或许是某种提示,或许只是一个巧合,但是我想至少它说明了一点。” 狼牙的声音让我从迷茫间稍微清醒,望着他的眼睛问道“什么?” “至少我们越发清楚,无尽房间和我们原本的世界密不可分。”狼牙平静地说着,“而想要回到原来正常的生活中,就必须活着逃离无尽房间。”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的确,无尽房间对于我,或者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未知的,神秘的,奇诡的世界,然而我们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地目标——活下去,逃离无尽房间! 我看着手中的狼牙,稍微想了想后,还是将它递给了狼牙。看着狼牙不解的目光,我耸耸肩解释道“你拿着它吧,它对我没什么用,也许这真得是某个未卜先知的人,送来给你的,和你有关的东西。” 狼牙微微思考了一下,便没再说什么,伸手将那颗狼牙接了过去。他的拇指指尖摩挲着刻着小字的位置,脸上是一种复杂的表情,有期待也有无奈。我想他也是希望这真得是给他的提示吧,至少这样就说明,他努力找寻自己是谁的举动并不是徒劳,还有这其他的力量在帮助他达成自己的期待,他正一点点,接近想要的真相。 陆海笙我默念这三个字,听起来似乎确实是一个人的名字我的目光投向电脑,思考了一下后坐到电脑前,打算搜索一下“陆海笙”这三个字。 信息化时代真得是一个便捷的时代,互联网也实在是一个无比伟大的发明。几乎可以说,世界上任何事物的信息,你都能在互联网上找到蛛丝马迹。如果“陆海笙”这三个字代表了什么特殊的含义,我想在网上一定能够找到一些痕迹。 这样想着,我按下了电脑的开机键,有时候觉得无尽房间还算是人性化,虽然时间被停止,但是至少这里并不缺乏各种能源。水源、电气和网络,从某种程度上讲,也是因为有了这些,我才能忍受住那种无边无际的孤独,度过漫长的只剩下自己的时光。 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按下电源键后很久,电脑都没有显示出正常的开机界面,只能看出屏幕亮了起来发着光,却仍旧是一片漆黑的屏幕,除此之前没有任何画面显示出来。 怎么回事?坏了么?我微微皱眉,觉得这个猜测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因为无尽房间每开一次门,里面的物品就会刷新一次,之前我并没有刻意保持一个房间不被刷新,这也就是说,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但是实际上所有的物品仍然保持在我被困进无尽房间那刻的状态,在之前那么久的使用中它都没有问题,没有理由今天突然坏掉才是。 我皱着眉晃动了两下鼠标,然而屏幕仍旧是一片漆黑,完全没有反应。 “这是什么?电视么?”狼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这才想起他还站在一边呢,“怎么这么薄?” “啊不,不是电视,这是电脑。”我有些奇怪地转头看了他一眼,他正站在我身后微微俯身,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你没有见过电脑么?” “见过,只是这么薄的?”狼牙皱皱眉,“虽然在有的房间中我也见过类似的东西,但我不知道那是电脑。我印象里的电脑没有这么大,而且是那种方形的?” “类似的那也可能是电视,现在的都是液晶显示了,都很薄。”我看着狼牙若有所思,他形容的那种“你见过的电脑是不是大概这种形状的,像一个盒子一样?”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出老式电脑的形状,看着狼牙点头后,我才确定我的猜测。 果然,狼牙印象中的电脑是十几年前的电脑。在现在这个时代,液晶显示器早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了,那种老式的显示器虽然也有,但是绝对没有液晶显示器常见。如果狼牙印象中的电脑是那种老式的这是不是说明了什么? “嗯?上面有东西出来了这是!” 听出狼牙话中的震惊和严肃我回头望向显示器,本以为坏掉的显示器却显示出了一个熟悉的图案——“e” 亮绿色的荧光在屏幕正中闪烁,我像是触电一般下意识扔掉了鼠标,双脚蹬在地面上就要远离开电脑桌,却撞到了身后站着的狼牙身上。 轻微的撞击让我稍稍冷静,手指抠在扶手上,双眼死死盯着屏幕。这符号在我眼里是在不是什么幸运标志,而更像是一种催命符,它的出现一点也带不来惊喜,只有惊吓。 那个“e”标志在屏幕正中闪烁了一会后,慢慢缩小,从手掌大小缩小到大概只有原来四分之一的大小,移动到了屏幕的右上方位置,同时,一个输入光标出现在左上角的位置上并不断闪烁着,看起来就好像是等待输入的样子。 “狼狼牙?”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可是声音还是微微有些颤抖发哑,“这这是什么?” “没事。”狼牙的手按到我的肩膀上,热度透过衣服传递过来,让我的惊慌稍稍减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地球意识在和你进行交流。” “交流?”我不敢置信地重复着,感觉自己面前的不是一台显示器,而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什么什么交流?地球意识还会跟人交流?” “会,我对这件事还有印象,虽然自从我的记忆消失后我就再也没和它交流过了,但是我隐约感觉我曾经和它交流过。”狼牙平静地声音安抚了我,我也稍微平复了心情,集中注意力听他的解说,“地球意识偶尔会和参与游戏者交流,形式则各不相同,可能直接出现的声音,也可能是通过文字,形式很多,但是这种交流是没有危险的,看看它想说什么吧。你会使用电脑吧?你能想到什么用电脑交流的方式么?” 知道没有危险后我才微微松了口气,但是说起来也还是紧张的。知道这是为了交流,那么方式就显而易见了,我想地球意识这次是选择了打字交流的方式。 这样想着,我将椅子重新拖近电脑,迟疑一下后忍着颤抖,将双手放到键盘上。 眼前我的双手苍白没有血色,指尖碰到键盘上像是碰到一块冰一样冷硬,我发誓就算是我曾经写最难写的情节时的感觉,都比不上现在打几个字的艰难。 深呼吸一下后,我这才鼓起勇气轻轻敲击键盘,此刻我所熟悉的键盘被按压出的清脆声响,传入我耳中却让我觉得格外沉闷而刺耳。 随着指尖的敲击,四个字从显示屏上出现—— “地球意识?” 第158章 轮回之日(四) 地球意识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看着自己刚刚打上去的一行字屏息静待着,希望得到回应有希望什么都不会发生。 这种感觉很奇怪,这种和未知个体交流的经历绝对算得上是一种奇遇了,是人都会有好奇心,我自然也觉得这种交流很新奇。可是一旦想到,和我交流的这个“地球意识”是一个能停止时间,能创造空间,能左右我的生命的人,这种交流可就没有那么轻松加愉快了。 ——你好,莫离。 电脑上接连蹦出四个单字,虽然早有预料但我还是下意识一惊,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微微一抖,这才再次深呼吸一下。虽然只是短短的四个字,但是还是能从中得到一些情报的。虽然一直从狼牙口中得知有一个主宰着无尽房间的地球意识,但是由于我没有直接接触过,所以并不确定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至少现在看来,狼牙命名的这个名词——“地球意识”——倒是挺贴切的,只是意识方面的交流,没有实体出现。 而另外一点,从它叫出我的名字这点能够推测出,它应该是很清楚参与游戏者的身份的,甚至也许是了如指掌那么,它来找我又是什么目的呢? 由于不清楚地球意识的目的,我的回应也只能尽量小心谨慎,略微思考了一下才打字回应道。 ——你好,我没有想到你会主动来找我交流。 所以你有什么目的呢?我微微眯眼,等待着地球意识的回应。 ——我偶尔也会和你们这些参加者有些交流的,以前的参加者将和我有交流的人成为沟通者,通常一个游戏圈内只会有一个沟通者。 沟通者是指我喽?以前的参加者我们果然不是第一批进入无尽房间的人,只是不知道之前还有过多少人。 ——游戏圈是指什么?为什么只有一个沟通者? 我将这两句话打上去,等待着地球意识的回应。交流慢慢展开,我也越来越冷静镇定下来。其实我对这两个问题没有那么关心,这其实是一个试探,我想知道地球意识会不会允许我从它那里得到一些情报。 ——游戏圈以沟通者为中心,你在无尽房间中碰到的其他人,就是你交际圈中的成员。你应该发现了,上一个房间存活下来的人会在下一个房间相遇,并且会有新成员加入。拿你举例,你作为一个沟通者,你碰到的所有人都会加入以你为核心的交际圈,但是你不会与另一个沟通者相遇。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直到你确定另外四个人为同伴后,将不会有新成员加入,而你可以选择挑战最后的房间。 我倒是没有想到我会无意间成为这么重要的人物,按说我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才是,体力废、战五渣,又没有什么特殊的才能,为什么会选择我?而且由我来确定同伴 ——可是你怎么能确定我能坚持到最后呢?而且你选择沟通者的标准又是什么呢? ——选择沟通者确实是有标准的,但是我不能告诉你。至于另一个问题,如果你在无尽房间中死去,会有新的沟通者在你的交际圈内产生。顺便一提,你只能选择四个同伴,同伴确定后不可更改,并且最少要经历过三个房间之后才能选择挑战最后的房间。告诉你个小提示吧,每个房间最多只能存活下五个人,并且在你没有确定同伴之前,每次都会有新人加入,而最后的房间不会有新人加入,只有你和你的同伴五个人挑战。 只能存活五个人?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心脏陡然一颤,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规定,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狼牙,他正微微皱眉看着屏幕。我默默回想着刚经过的童话之森,我、狼牙、林崖、余普、方若曦和陈思这这不是六个人了么? 这要不要向地球意识提出这个疑问,毕竟万一这是个什么遗漏,它会不会一定要在我们几个之中弄死一个啊 “问问它为什么上一个房间我们存活下了六个人。” 我正迟疑着没有回复,狼牙却突然在我身后发声道。我不敢置信地回头望向他,却看到他平静地向我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狼牙这么说的话 ——可是童话之森中我们一共活下了六个人啊 ——这正是我选择此时来找你的原因 刚看到地球意识回复的第一句话,我的心中便咯噔一下,心脏狂跳着,充分向我展示着它的惶恐和不安。我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要镇定,这才继续向下看去。 ——因为在你们之中,有一个人,不是正规的游戏参与者。 我微微一愣,下意识转头望向狼牙。不是正规的游戏者如果说我们中有什么人是特殊的,那么这个人一定是狼牙! 然而狼牙脸上却没有浮现出什么表情,仍旧是一派的平静,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它又说话了。” 我转回头看向屏幕,发现地球意识一直没有停下地接着显示出了一大段话。狼牙的冷静安抚了我慌张的心情,我将那些胡乱冒出的不好猜测抹除,找到刚才阅读到的位置继续看下去。 ——我想这个人是谁你很清楚,并不需要我多说。他和你的相遇是个意外,他并不是正规的参与者,因此也不属于任何一个游戏圈的,他和你相遇是一个我都没有想到的巧合,这种巧合发生的几率只有亿万分之一,因此我没有刻意做过避免措施,这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那么你是想怎么办呢? 我敲动键盘回复者,心中难免有些紧张。虽然按照我的想法,既然地球意识为了这件事选择了和我交流,那么它应该不是已经做下了决定,毕竟如果地球意识已经决定对狼牙的处理方法是将他与我们隔离,那么我想它应该不会与我交流这件事,而是直接去做。 因此我有种预感我也许能够影响这次交流最后的结果。 ——我首先要告诉你,无尽房间开始时的三个房间难度是递增的,第一个房间是给新手适应的,它只是一个简单的过场,一般不会有人受伤,更别说死亡,它也不受只能存活五人这个规定的影响,而第二个房间难度稍微增加,虽然偶尔会有搞不清楚状况的参加者死亡,但是主要也是起一个警示作用,算不上太危险。而你已经经历过的两个房间,我想你也已经发现了,难度很大,极度危险。 我看着地球意识的话,对它所想表达的意思隐隐有了猜测。 ——你是想说,我已经经历的两个房间,因为狼牙的存在才使得难度提升了是么? ——是的,他的存在使得你所经历的房间难度直接提升到第三等级,也是最高阶段。也是因此,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如果你将他驱逐出你的游戏圈,我会将你下一个房间的难度降低回第一等级,也就是新手房间的难度,你可以毫无危险地经历一个房间,作为他所造成影响的补偿。 毫无危险地度过一个房间么我转头看了狼牙一眼,他的脸上依旧一片平静,就好像没有看到地球意识说的,让我驱逐他离开的话一样。说实话,如果地球意识给我的这个选择是在没碰到狼牙之前,或者是在碰到狼牙的那一刻,我想也许我会选择用他的离开,来交换免除一次可能发生的危险,只是,现在不行。 现在不行,尽管我还没有完全接受让他作为我的朋友,但是他已经是我的同伴了,同生共死的同伴。更何况,他不止一次地救过我的命。 或许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很自私,毕竟我的选择使得林崖、余普他们也失去了避免一次危险的机会,但是我想他们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的,因为我们是同伴。 我看回屏幕,平静而坦然地输入到。 ——不行,我不会同意这个方案的,请说另一个选择吧。 ——意料之中,那么另一个选择就是,他是个没有正规参加者身份的人,我也不会再给他一个身份,因为那是他已经失去的。因此如果你执意让他留下,我可以让他作为你的附庸存在。 意料之中?我微微皱了皱眉,总觉得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现在我更需要了解的是 ——附庸?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主体,只能依附你存在。就好像你们人类制造的网络游戏中,玩家的宠物一样的存在。他不会被算作一个正规的参与者,只是你所携带的道具之类的东西,你活着他就活着,你死了他也会一起死去。不过如果你成功通过了最后的房间,那么他就要重新开始以前的生活。 我知道,地球意识所说的以前的生活是指我和狼牙相遇之前,他一个人在无数的房间中闯荡生存的生活。也就是说,就算我将狼牙带在身边,并且我最终逃离了无尽房间,狼牙也仍旧会被留在无尽的生存和孤独里? ——如果我现在选择驱逐他,不也是让他继续一个人在房间中迷失么?那么这样一来,两种选择又有什么区别呢? ——从结果上讲,对他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看你是想免除一次危险还是多一个附庸罢了。毕竟这是给你的选择,不是给他的。 我的指尖一阵冰冷,冷如骨髓。 第159章 轮回之日(五) 意义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让他跟我一起离开么? 指尖快速地按着键盘,询问出了对于狼牙最重要的问题。即便是没有危险,长时间一个人的孤寂也是会让人发疯的,更别说是每天都要面对九死一生的险境。我不知道狼牙之前都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没有同伴,没有逃离的希望,甚至没有自我。人总是从已经经历过的美好,以及对未来可能发生美好的希望中汲取力量,这样才能支撑过正在经历的艰难。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的狼牙,他要怎样坚持下去呢? 越是和他接触得多我便越是明白我对他的意义,这并不是说我本身这个人对于他的意义有多大,而是我作为和他有一样狼牙吊坠的人,我作为唯一一个与他的身份线索相关的人,可以说我的出现是他在漫长的无所希望中出现的唯一希望,在许久的黑暗之中出现的唯一光明,如果我的存在也不能让他找到自己是谁并逃离房间的话,那么他努力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几乎没有人是为活着而活着的,所有人活着都是为了记忆和希望。记忆来自于过去,而希望指向未来,一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人则会失去活下去的**,选择死亡。 ——没有,他不能离开这里,这是他自己曾经做出的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承担后果。 即便我心中不断地祈祷,地球意识仍旧给出了我最不想看到的答案。我甚至不敢回头去看狼牙的神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对他说些什么。我们安慰人的时候,所有的话语和方式其实都是在告诉对方仍有希望,而面对一个没有了希望的人我无言。 “莫离。” 狼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使得我浑身一僵,虽然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悲伤之类的心情,但是我仍然不敢回头,害怕看到一张绝望的脸,也不敢应答,害怕听到一个绝望的答案。 “让我作为你的附庸吧。” 听到这句话我猛然回头,不敢置信地看向狼牙。他的脸上仍旧是一派平静,没有任何悲伤或是绝望的神情,就好像完全不知道刚刚地球意识说他没有办法逃离无尽房间一样。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我想要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悲伤为什么不歇斯底里,可是这样的话又实在问不出口,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选择第二个,让他成为我的附庸吧。 狼牙比我想得还要强大得多,这里的强大我指的不是**攻击力上的强大,而是心灵。 他有一个无比强大的灵魂。 ——当然可以,只是毕竟其他人都没有这样的附庸,所以如果你要他作为你的附庸存在,就必须完成一个特别的任务,完成一个只有你一个人的房间游戏。顺便一提,这个房间可不是没有危险的。那么,现在,你依然能够反悔。 ——我不反悔,一个人的房间是吧,什么时候开始。 我不会反悔,不会选择抛弃狼牙,之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如果他真得没有办法找回自己是谁的记忆,也没有办法逃离无尽房间,那么至少我希望,能够多陪伴他一段时间,并在这段时间里,给他留下尽量多的回忆。 这也许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仍旧是意料之中,那么我这次找你交流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问它的?我看着屏幕上的字微微一愣,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福利”。这是在说我可以从它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么?当然,我也明白我能问到的只有它愿意给我的情报,不过这也足够了。 我激动地敲击着键盘,一直以来的一些疑惑,也许今天都能得到解答。不过 “狼牙,你有什么想问地球意识的么?” 我有些忐忑地回头看向狼牙,虽然他看起来没有受到影响,但我并不确定刚才得到的信息对他而言是不是一种伤害。好在狼牙似乎真得没有受到影响,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有想问的,你来问就好。关于地球意识的事情我的记忆很模糊,有关无尽房间的记忆也有些混乱,你来询问就好了,我饿了,去找点吃的。” 看着狼牙向厨房走去的背影,我微微抿了抿唇。没有办法离开这里的事情对他还是造成影响了吧我想。毕竟从我一直以来和狼牙的接触中,我已经很清楚地了解到这是一个多么习惯忍耐的人,现在这种情况,他应该不会选择避开留我一个人应对的,只是我想他需要一个人静静。 再次叹了口气,转头看回屏幕,就让我给狼牙留下一个人独处的空间好了,毕竟就算我去找他也帮不了他什么。 将注意力从狼牙身上拉回到屏幕上,我微微思考了一下理清思路这才开始提问。 ——抱歉,久等了。 ——没什么,你们人类的时间对我而言连短暂都算不上。 短暂都算不上么似乎确实是这样我这才真切地意识到,我正在交流的是一个对于我来说接近于永恒的存在。 ——我想问一下,无尽房间到底是什么?它和玛雅预言的世界末日有关系么?它发生在哪?会有多少人参与其中呢? 我紧张地盯着屏幕,不知道地球意识会不会回答我这些问题。其实这是我一直都在思考的事情,有关无尽房间的本质。无尽房间,因什么而出现,又具有怎样的影响,我想知道这种危险的游戏除了让我们玩命之外,是否有着其他意义。 ——无尽房间是我创造出的游戏,参与者是你们全体人类中的一小部分个体。发生位置的话对于你们人类而言就是整个地球,对于各个房间的位置来说我只能说那是你们人类无法理解的位置领域,你可以简单理解成是另一个世界。至于末日,玛雅预言其实是一个正确的预言,而这也是我创造无尽房间这个游戏的意义。无尽房间,我和你们人类便是游戏双方,你们所有的参加者遍布世界各地,只要有人能逃出最后的房间,算作是你们人类胜利。游戏会终止,仍旧存活的人都可以离开,一切恢复正常。而如果所有参与者都死在无尽房间中无人逃离末日就会真正到来。 我看着屏幕上的字愣在当场,万万没有想到,这竟然是无尽房间的真相。这说明了什么?我们这些人实际上决定了世界的命运?如果我们失败那么世界就会毁灭?这算什么?让我们去拯救世界? 可是世界毁灭的话对于地球有半点好处么?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世界毁灭对于你而言不也是灾难么?如果我们人类输掉游戏,而你赢得了游戏胜利,你就要自杀? ——呵呵 我看着屏幕上的两个字疑惑不解,不明白地球意识这笑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很清楚这绝对不是代表开心,而更像是一种嘲讽的笑? 看着屏幕上那两个字我等待了好久,地球意识却没有再次显示出什么。正当我有些按耐不住准备再次询问一遍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了它接下来的话。 ——你们人类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和你们口中的上帝应该是类似的,而也确实是,你们人类一思考,我就忍不住想要发笑。我承认,你们人类确实是万物之灵长,但是这就是你们如此自大的理由么? 自大?我一愣,不明白地球意识为什么这样说,屏幕上的字迹仍旧在不断增加着,我继续看了下去。 ——46亿年之前我就在这里了,你们人类于我而言,才存在了多久?即便是现在,我身上生活着的也不仅仅只有你们人类,陆地上有各种各样的植物和动物,海洋中也有数不尽的海洋生物,你以为你们区区的人类就能代表整个世界? ——人类代表了整个世界,这正是你们这些自大的人类所得出的最自大的结论!那所谓的末日,只是你们人类的末日罢了,仍然会有生命继续繁衍,我仍旧会在这里不会毁灭,唯一毁灭的只有人类文明,只有你们人类。 ——你们把自己当成了世界的主宰,把自己当成凌驾于其他生命的存在,却不知道你们了解到的只不过是真正的世界的冰山一角。你们认定的不存在不合理的东西,只是为你们无力理解所找出的借口。你们将对其他生命的无度索取当做必需,将支配其他生命当做一种与生俱来的权利,你们不断对自然造成破坏和伤害,却将这一切看做理所应当! ——人类的确是地球上万物的灵长,你们创造出了自己的文明,使你们成为一种有别于其他物种的特殊种族,但是却自大地忘了所有的生命本该平等,你们哪来的生而高贵! ——人类创造了文明,因文明区别于其他生灵,并不择一切手段去发展你们的文明。而你们人类,也终将毁于自己的文明。 我看着屏幕上的话心头巨震,慌乱却无言。 人类我们自诩是世界的主宰,结果实际上竟是这样的么? 我陷入了迷茫。 第160章 轮回之日(六) 谎言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里面拿着一杯水发呆的狼牙。 刚刚和地球意识交流时,由于对无尽房间被创造出来的理由太过于震惊,导致我一度忘记了回复地球意识的话。虽然地球意识没有明说,但是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地球意识的存在就好像我们观念中的神,它有着毁灭世界——哦,不,是毁灭人类文明的能力。或者让我再大胆一点猜想,地震、火山等等自然灾害,其实都是由地球意识控制的,而我们观念里人类的末日,则是地球意识在发怒。 至于发怒的原因我想已经不必再说,地球意识的话中已经将它对人类的不屑与不满展露无遗。 等到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却正好看到地球意识准备离开的话语。那时候我的思绪还受着刚刚知道的事情的影响,没有来得及去思考其他事情,然而手指却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样打上了最后一个问题。 ——等一等!我还想问你一件事,请问狼牙为什么没办法脱离房间回到我们的世界? 直到这句话打完,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提了一个什么样的问题。或许我的潜意识中还是希望着,能够找到帮助狼牙脱离无尽房间的方法。 ——这件事回答起来太麻烦了,很多相关的知识都是你们人类没有涉及到的领域。简单来说,无尽房间和你们原本生活的地方是两个世界,而在这两个世界中穿梭需要媒介,而他已经失去了那个媒介了。 看到这里我刚想再仔细问问,却发现我没有办法再输入任何信息了。而屏幕上地球意识显示出了最后一句话。 ——除非找到媒介,否则他不可能离开无尽房间,而那个媒介已经被我完全清除了。我已经告诉过你了,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他要自己承担后果,与其有心思放在他身上,不如多想些办法尽快完成最后的房间吧。毕竟你早一步完成,游戏就早一些结束。你一个人的房间游戏将在七天后开启,做好准备吧。 这句话显示完毕后,电脑屏幕猛然一黑,几秒钟后却是出现了正常的开机界面。我尝试着挪动鼠标和敲击键盘,发现电脑功能恢复正常了,而地球意识却再没有痕迹了——它结束了这次交流。 看着狼牙盯着水杯发呆的样子,我的心脏忍不住抽痛一下,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脆弱。而在此之前,哪怕是濒死的情况,我也未曾感受到他身上有过半分的脆弱。他又多警觉我很清楚,而现在,他却没有察觉到我的靠近。 没有察觉到的原因绝不是因为他对我没有了戒备之心,毕竟我们还没有熟悉到那种程度,而是因为他现在的所有思绪都陷入到了迷茫中,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警惕。 我突然觉得有些心塞,狼牙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几年之前的自己。那件事发生后,人前我装得多平静,人后我的眼泪便流得多凶狠,我要在所有人面前强撑出一副淡然的模样,哪怕因此被人唾骂或者鄙夷也不能流出一滴眼泪,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住自己。 对于有些人来说,脆弱是不能示人的。人就好像是刺猬,而脆弱就好像刺猬的腹部。会将腹部示人的都是能得到抚摸和安慰的,而有些人朝向外面的却永远都是尖利的硬刺。那些永远以刺示人不会露出腹部的刺猬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它们知道,一旦露出了柔软的腹部,迎来的不会是抚摸和安慰,而是被人抓住弱点后的狠狠伤害。 或许狼牙和我真得是一类人。 我悄悄从门边退开走回到电脑桌前,看着面前的椅子沉默三秒后,一把按住椅背用力向后拉开。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响声停下后,我侧耳倾听,厨房中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脸上搓了搓整理一下表情,这才转身向厨房走去,每一步抬腿不是很高,鞋底与地板摩擦出声响。 “狼牙。” 我重新站到厨房门口,厨房内狼牙正背对着我,听到我的声音才转身看向我。 “和地球意识交流完了么?有没有什么收获?”他的脸上一片平静,看不出任何与平常不一样的地方,“我没在你的厨房里找到什么吃的,就又倒了杯水。” 我眨了眨眼,只是点了点头,没有问他为什么倒一杯水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微微向左侧倾斜靠在门框上,目光下垂,让眼睑遮住我眼中的神情。 “的确有收获,是关于你的。” 的确有收获,可是都与你无关。 “我仔细问了地球意识有关你的问题,地球意识似乎没有办法让你脱离无尽房间。” 我仔细问了地球意识有关你的问题,似乎没有办法让你脱离无尽房间。 “地球意识说,从无尽房间回到原来的世界是需要媒介的,而你的媒介被它毁灭了,但是我想我们还是有办法让你脱离的。” 地球意识说,从无尽房间回到原来的世界是需要媒介的,而你的媒介被它毁灭了,所以我想我们大概没办法让你脱离了。 “既然无法脱离是因为媒介消失了,那么我们就再创造一个媒介就好了!” 虽然无法脱离是因为媒介消失了,但是我并不知道那媒介到底是什么,更别说重新创造一个了。 “所以放心吧,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所以别绝望,我想让你怀抱着希望活下去。 “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我重新抬头看向狼牙,看着他那双狭长的眼睛,露出一个微笑。 我真得想让你能够活得开心一点,请原谅我因此欺骗了你,狼牙。 对不起。 我不敢再继续和狼牙对视,也不想给他什么仔细询问的机会,装作和平常无异的样子快速转身,向厨房外大步走去。 “我这里吃的很少,不够我们两个吃的,我去新刷新出的房间中拿一些回来。” 说着,我想大门走去,拉开门,门外是一个一模一样的房间。并不需要关门,只是走入其中找到其中的食物,然后回到原本的房间将食物放下,再重复之前的动作。用这种方法,我一共拿了五份外卖,那是被困入无尽房间中时就有的。 将五份外卖稍微热了一下,这才叫狼牙来吃饭。 “我这里没什么吃的东西,只有这一种菜,不过刚开始吃的时候会觉得味道还不错,你可以试试看。”我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将其中四份都推给了狼牙,毕竟我不清楚他的食量,不知道他能吃多少。不过好在,在这里即便剩下了什么没吃完,也说不上是浪费。 从被困进无尽房间开始,这份外卖一直就是我的主要食物来源,这么长时间只吃番茄炒蛋这一种菜,再好吃也早就吃腻了。我早就已经品尝不出番茄炒蛋到底是个什么味道了,如今吃到嘴里也实在体会不出什么美味,只是为了不饿而已,可以说是味如嚼蜡。 食之无味地咀嚼着口中的饭菜,同时偷偷观察着狼牙。其实我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对方可是狼牙,我完全没有信心能以我那拙劣的演技——实际上我应该说是没有演技——成功欺骗到他。况且虽然我觉得我做得没错,但是也还是有点心虚的,不管如何这其实是我在替他做决定。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处境,以及未来会发生什么的真相,但是啊我只是我只是不忍心让他去承受那种毫无希望的真相。 或许我的选择是错的。或许对于狼牙来说,他更希望能知道真相并面对真相。或许我现在给了他这种虚假的希望,日后会使得他在这种希望破灭时更加得绝望。或许比起有了希望后再绝望,一开始就绝望会好得多。或许我的做法根本就是饮鸩止渴。 但是我真得唉 狼牙的胃口倒是很好,很有食欲的样子。我想他大概是没有发现我骗了他吧,毕竟现在的他看起来终于没有那种让我难受的感觉了。之前他虽然也平静着,但那种平静却并不让我觉得安心,反而觉得可怕,我觉得那与其叫做平静,不如叫做死寂更合适。死气沉沉,没有生命力和活力的寂静。 可是狼牙现在的这个样子,反而更让我怀疑自己做得到底是不是对的了。他没有发现我的谎言一定是因为,突然有了希望后的喜悦降低了他的分辨力,而这虽然是我的目的,但是我却更加担心谎言被拆穿后他会承担多大的打击和痛苦。 一方面我希望他成功地被我欺骗,这样至少他现在是快乐的。而另一方面我又希望他看破了我的谎言,这样就不会有谎言被拆穿后他更加痛苦的一天。 这种心情很复杂,我也没有办法分辨出,到底哪个才是正确的做法。 但是,谎言已经说出,我也已经做出选择了,现在也只能顺着我所选择的这条路继续走下去,不去管路的尽头到底是不是地狱。 反正两条路都不通往天堂。 第161章 轮回之日(七) 我的姑娘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狼牙从莫离身后离开,一个人向厨房中走去。 “我没有想问的,你来问就好。关于地球意识的事情我的记忆很模糊,有关无尽房间的记忆也有些混乱,你来询问就好了,我饿了,去找点吃的。” 他听到自己这样说着,那声音好像是自己从他口中蹦出来的,像是别人的声音一样。 我想问!我有很多想问!我到底是谁?我叫什么来自哪里?我有没有亲人有没有朋友?难道我就真得要永远留在无尽房间里了么?没有办法么?没有任何办法么!? 他的脑海中传来一声声怒吼,夹杂着自己心跳得声响。可是这些怒吼声也只存在于他的心中,没有从他口中泄露出一丝一毫。 他没有问,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再次确认也不会使他的绝望减少分毫。 机械一般走到厨房,狼牙看着那个杯子发着呆。他仍旧能够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实际他也必须保持平静——但是他的内心已经倒海翻江。 有那么一瞬间,就是在看到地球意识说没有办法的那一瞬间,他是真得想到了死亡。毕竟比起永远一个人在无尽的危险中挣扎,死亡反而成了唯一的终结方式,而终结于他而言,便是解脱。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个细节让他回过神来——他清楚地看到,面前的莫离间肩膀微微抖了一下,她却没有回头。 莫离莫离啊 他在心中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心情复杂。 他很清楚那一下轻微的抖动是因为什么,这个傻姑娘总是喜欢操心些与她无关的事情,比如无人之城中麦加的安危,比如童话之森中不让他强迫陈思和瞿影试验变小花,比如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突然就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莫离了。这个傻姑娘,她做的事情在他看来一直都显得无用而可笑,可是又偏偏每次都让他没办法真得狠下心去阻止,反而是更加控制不住地要保护她周全。 他从来没有想过,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哪怕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却能够看透她所有的小心思,能够喜欢得理所当然。 刚开始见到她时是因为终于遇到同伴的激动,后来是因为她和自己有着一样的吊坠。再后来,他曾经一度非常厌恶莫离,只因为这个和他有着一样吊坠的人,没什么长处,本身又弱得要命,并且还一直在彰显那种再虚伪不过的善良——是的,虚伪的善良,他开始时就是这样觉得的。 因为他太清楚,善良这种东西到底有多脆弱了。当涉及到自己的安危和利益时,那些所谓的善良、道德、正义和原则便都抛之脑后了。所以那时他是真得很讨厌莫离,甚至一直恶意地猜测着,什么时候她会像其他人一样,露出那层皮囊下丑陋**的灵魂。 可是啊,令他意外的是,他竟然一次又一次失望了。他开始发现,第一次,有人能坚守着这种善良,不管他怎样诱惑也好,恐吓也罢,她依然坚守着,未曾改变过自己。 而在这个过程中,她开始飞速地成长起来。从最开始会被吓呆,会因畏惧而停步不前渐渐改变了,她变成了一个真正为团队做出贡献,开始率先分析出真相,找出让所有人脱险的办法。她开始变得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善良了。 如果说,原本没有能力却坚持善良的莫离,还会让他觉得虽然难得却也有些可笑,那么现在这个越来越强大却仍旧善良的姑娘,已经开始闪耀出让他不由得被吸引的光芒。 他喜欢她,和失没失去记忆无关,和接触了多少人无关,和相处了多久也无关。 他喜欢她,这只和她是莫离有关。 在水晶鞋那个童话中,掉入密室之前,其实他是想吻她的,只是却被那个密室的突然出现打断。而之后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的感情,开始状似无意地避开她,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演技有多么地拙劣。而那时,他也还未曾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希望和未来。 “让我作为你的附庸吧。” 刚刚他是这样对莫离说的,很平静的语气,他有把握不会让她听出破绽。其实他也不知道说这句话时自己在想什么,或许是下意识不想让她替自己难过,或许也是自己舍不得待在她身边的温暖。 说出这句话后那傻姑娘才敢回头看他,满脸的震惊和崇拜。崇拜?呵,这傻姑娘啊,竟然以为他是真得不受影响。 想着莫离当时的眼神,狼牙忍不住勾动嘴角,几秒后才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在微笑。 他抬手摸了摸脸,或许那个叫做莫离的姑娘,对自己的意义远比自己想得还要重要。 狼牙微微偏头,手指敲击键盘的轻微声响从厨房外传来,他竟突然觉得有些不甘了。 在他的记忆中,这段时间碰到的莫离他们就是他仅有的几个能记住的人了。而他有关从前事情的记忆,大部分已经失去了,为数不多记得的几件,也只有事件,却记不得那些人都是谁了。 如果他死了,会有人记得他么?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亲人朋友,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得到过什么、失去过什么,他不知道在他死后,还会不会有什么能证明他曾经存在过。 他被困在了无尽房间中无法逃离,他留不下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只能在别人的记忆中留下身影。 如果他死了,会有人记得他么? 或许现在这几个认识的人,莫离、林崖他们,或许他们会保留下一些有关他的记忆,可是他们的时间还很长,等到他们离开了无尽房间,这些记忆又能保持住多久呢?一年?两年?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消失掉,不甘心在忍受了那样长久的孤独和挣扎后,仍旧没有办法得到希望!所以他一定要留下些什么,他一定要有人能够记住他,而这个人,他选择那个他喜欢的姑娘! 狼牙伸手握住胸口的狼牙吊坠,第一次如此真切而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他喜欢莫离,即便现在还没到爱的程度,但是他要这个姑娘爱上他。 他要她将自己刻进骨里写在心上,他要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他无法再爱上另外一个人!哪怕他会永远留在无尽房间而她会离开,哪怕他会死去而她会继续活着,他也要她永远属于自己,不会再有另一个人拥有她! 他未曾拥有过什么,也未曾渴望将什么占有,而这次他一定要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他的,一定要在这世界上留下自己的痕迹,所以——他要得到她! 他会护她周全,会让她成功逃离无尽房间回到原来的世界,作为回报,她一定要永远记住他! 键盘的敲击声停下了,轻微椅子拖动的声音响起,狼牙放开握着吊坠的手,低头看着面前的水杯,等待着莫离的到来。 他已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已经有了新的希望,可是他要让她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但那不是他的弱点,而是捕获猎物的诱饵。他知道,他越是表现得脆弱、可怜,越是让自己显得悲惨,那个姑娘便会越发想要给他温暖。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莫离只是站在门口一会便离开了那里,他刚在奇怪,却听到椅子拖动的巨大声响,和鞋子与地面摩擦出的响声。这响声刻意得让他差点忍不住发笑,一边的眼角却流下了一滴眼泪。 飞快地抬手抹去了那滴泪水,他可以假扮出脆弱,却绝不会让她看到自己的眼泪!而他心念着的那个姑娘,已经重新站到了门前。 “狼牙。” 他听到她在叫自己,他配合得转身,伪装出一副故作平静的样子。他看到那个傻姑娘微微低了头,她刻意躲开了他的目光,而也因此,他有了机会放心肆意地看着她对着自己说谎。 说真得,她的演技实在拙劣,而她的谎言却甜如蜜糖。他配合着她做出一副全心相信的样子,因为他知道,这姑娘会因此对他产生愧疚,而这愧疚会成为他捕获猎物的第一份依仗。 他看着她逃也似的避开,知道自己精湛地演技没有露出分毫破绽,微微眯眼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下了决定。 他了解她,清楚她的善良,那么从现在开始,他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她、支持她、保护她,而这一切她都将无法回报。 从前他保护她,是希望从他们一样的吊坠上找到逃离的线索,即便那个人不是她,只要拥有吊坠他便会那样做,因此他并不觉得那是一种恩情,也不在乎会不会得到回报。 而以后他仍会保护她,但是他要她把那当做恩情,他要她无法回报却又必须回报! 吃着她端来的饭菜,看着她一副食不下咽偷偷观察自己的样子,他却觉得自己的胃口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好。 亲爱的姑娘,既然你都对我说了谎,那么我也想请你,原谅我对你说谎。 下次再想吻你的时候,我不会再让你有任何机会逃开了。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我的姑娘。 对不起。 但你,我一定要得到。 第162章 轮回之日(八) 线索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坐在电脑前不断滑动着鼠标的滚轮,目光不断在屏幕上搜索着。 三天前,我终于从童话之森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先是打开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快递,拿到了一个刻着字的狼牙,之后又和传说中的地球意识来了一场称不上愉快的谈话。从谈话中我得知,狼牙是无法从无尽房间中脱离的,为了给他希望,我编造了一个谎话。 而想要维持一个谎言,就必须再说一万个谎言来圆这第一个谎言,就像我现在做的事情一样。 其实也算不上是完全为了圆那个谎吧,我也是还抱着些许的希望的。那天虽然是为了宽慰狼牙而临时编出的谎话,可是之后仔细想想,也许那种方法真得行得通也说不定。既然是因为媒介毁灭而无法脱离无尽房间,那么制造一个新的媒介也的确不失为一个方法。希望我们真得能够找到创造媒介的方法吧哪怕这个希望很渺茫。 不管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吧,将能做的所有努力都做好,而结果就顺其自然吧。这也就是所谓的尽人事,听天命了。 上次我就想搜索一下“陆海笙”这三个字,看一看会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却被地球意识的突然来访打断了。而直到现在,在和狼牙尴尬地对坐了两日之后,我终于决定找点什么事情做,这才又一次想起搜索这三个字的事情。 看着显示出的搜索结果,我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左手拖着腮部,手肘拄在桌子上,右手不断点着鼠标,将一个个网页开了又关。 我已经将我能想到的所有搜索引擎都试了一遍,可是却没有找到什么真正有用的信息。唯一一个相关性最高的是一个同名的微博账号,但是我翻阅了那个微博的内容,那是个女孩子,我看不出她和狼牙有任何的关联。 而这个微博账号已经被我翻了一百遍,却也没有发现半点有用的线索,而现在我正在翻第一百零一遍。 很普通的一个女孩子的日常,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都是很简短的平常的话语,我看不出有什么隐藏着的线索。唯一一条信息量比较大的是一篇博文,是这个女孩子的心情日记,我看了一遍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就没再在意了。 我深吸一口气劝慰着自己更有耐心一点,无论如何都要仔细地推敲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因为我不能错过任何一点线索。再次打开我已经快要背下来的博文,却终于发现了我之前忽略的地方。 这篇博文发表在一个月之前,而此时博文下共有三条评论,第一条是博文发表一天之后博主自己的评论,第二条是一周之后另一个人针对博文内容的评论,而第三条评论就在昨天——我是指时间停止那刻的昨天,12月20日——而评论的内容也有些奇怪,和博文的内容无关。 与博文无关的评论就在昨天的时间是巧合么?我微微皱眉,总觉得着似乎更像是一个提示。 评论的内容只有短短的三个字“蓝流殇”,连标点符号都没有一个,看起来似乎是一个网名。我的鼠标停留在第三条评论上,略微思考过后,我重新打开了一个搜索页,而这次的搜索内容是第三条评论中提到的网名。 我发现这确实是一个网名,它指向了另外一个用户,而这个用户是个经常活跃于网上的人,和他有关的信息倒是多了许多。 我粗略地翻了一下,发现和他有关的信息实在太过庞杂,联想到那条评论的时间就在昨天,我决定以时间先后为标准,从最接近现在时间的信息向前翻找。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方法是正确的,在那名用户“蓝流殇”的个人贴吧中,我发现了一篇发表时间是12月20日,内容看似很奇怪的贴子—— “主题yhs 发帖人蓝流殇 内容 陆地上有很多老鼠,它们不喜欢大米,也不走寻常的路。 海中没有人鱼,公主做了交易,阁楼藏着残骸。 升起太阳之时,幽灵将会消失,谨记别去听恶魔之声。 the devil is  your heart” 我心头巨震,微张着嘴看着屏幕却不知道说些什么,震惊过后回过神来,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向狼牙望去。 狼牙在书柜前席地而坐,背靠着书柜,注意到我突然发出的动静,他微微抬起头看向我,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正看着什么。 一时间我甚至暂时忘了刚发现的重要信息,看着他手中莫名熟悉的书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你在看什么?” 狼牙微微耸肩,低头看了眼手中书的封面“你写的书啊,自己的书自己都不认识了么?” 他说着,还向我晃了晃手中的封面。 我的脸一下子红起来,没想到他会将那本书从书架中翻出来,还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我向他扑了过去伸夺那本书。然而出乎我预料的是,他似乎完全没有阻止我的打算,在我的手抓住那本书时他也同时放手,我轻而易举地拿回了自己的书,同时扑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突然环绕过来的男性气息让我微微愣神,上方传来的一声痛呼唤回了我的注意。我抬头望去却看到狼牙微微皱眉,联想到他身后就是坚硬的书柜是我撞伤他了么? “你撞伤了么?要不要紧?” 我有些尴尬地询问着狼牙,同时轻轻推开他从他的怀里退出来。说来也奇怪,我明明记得我是向着那本书过去的,按理说应该不会撞到他的才是,怎么莫名其妙就扑到他怀里来了? “没事,只是撞了一下,不碍事的。” 狼牙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起身。因为没有可服的地方,他的一只手直接揽到了我的腰上借力,同时也阻止了我退出他怀抱的打算。后腰突然被他触碰,我本能地一抖,一阵酥麻从腰部传到全身,让我觉得很不适应,看着他已经坐了起来急忙再多后退一些,这才终于脱离开他怀抱的范围,保持了一个不算暧昧的距离。 和狼牙拉开距离后,我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腰上刚刚被他碰到的地方,明明已经退开了,但是那种被触碰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我的皮肤上,让我觉得不太自在。而且仔细想想,狼牙原本就是靠在书柜上的,书柜的表面有没有什么凸出的地方,就算被我撞了一下,会撞疼到让他都忍不住叫出声么 我狐疑地看了狼牙一眼,他脸上是一阵平静,但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的样子,他起身时揽住我腰的那下似乎也不是必要的吧?是他顺手扶在了我腰上么 “对了,莫离。”狼牙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看向他却发现他正看向电脑的方向问我道,“你刚才叫我时要让我看什么吗?有什么发现么?” “哦!对!”我这才想起了刚刚的重要发现,被这一打岔险些忘记了,“你跟我来,我发现了些东西要给你看!” 想起之前发现的那个帖子,有关扑到的一点点疑虑便被我抛到了脑后。我从地上起身,重新回到了电脑桌前做到椅子上,回头招呼着狼牙过来看那个帖子。 “狼牙!你来看,这个帖子。”我说着向侧面稍微移动了一些,空出左侧的位置方便狼牙观察。 然而我刚转头看向他,他却已经来到了我旁边,左手撑在了电脑桌的桌面上,右手则是搭在了我的椅背上,微微俯身凑近屏幕。而我转头的动作正好对上了他的侧脸,微微一愣后我下意识想要挪动椅子拉开距离,却因为椅背被他抓着而没能成功。 这样的姿势,虽然没有直接的肢体触碰,但是感觉就好像我被他禁锢在了怀里一样。我一直都不太习惯和别人接触,这种亲密的距离让我觉得有些不安,尽管我努力想要拉开距离,但是最多也就只能后仰靠到椅背上,我仍觉得这个距离太近了。 “第一句话说得是无人之城是么?” 狼牙的严肃的声音传来,我看向他微微皱起的眉和认真看向屏幕的眼睛,偷偷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决定暂时忍耐现在这种暧昧姿势对我造成的困扰,将注意力放回到最重要的事情上。 “对,和我想得一样。”我说着将鼠标移动到贴子的第一行上,“陆地上对应无人之城,老鼠就是那些变异的老鼠,不喜欢大米应该是指他们以人肉为食,而不寻常的路则是指它们将下水道作为地下通道来活动。” 我说着,又将鼠标微微下移,停在了第二行上“而这一行,对应的应该是童话之森中的情况,海的女儿与豌豆公主混合的那个童话,‘海中没有人鱼’是指人鱼到陆地上寻找王子,公主应该也是指人鱼,而交易是说人鱼用自己的眼泪换了双腿,这个人鱼和我们说过。而第三句就很明显了,说的是幽灵——也就是王子,他的尸体在城堡的阁楼上。” “那么第三行呢?”狼牙伸出一根手指,之间抵在屏幕上第三行的位置,液晶屏被指尖触碰,泛起一圈小小的波纹,他轻声读着“‘升起太阳之时,幽灵将会消失,谨记别去听恶魔之声。’这又是指什么?” 我的目光顺着他修长的手指落在屏幕上,那个手指骨节分明,看起来就给人一种力量感,指尖上有着一层厚厚的茧子 “幽灵我想我们知道的幽灵只有一个,而它消失的时候恰好是天亮时,也就是所谓的‘升起太阳之时’,而后一句恶魔之音”我的目光落在第四行上,那是一句英文,我轻声念道“the devil is  your heart” “那是什么意思?”狼牙疑惑地问道。 “意思是”我微微垂眼,“恶魔在我们心中。” 第163章 轮回之日(九) 失控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恶魔是指什么?”狼牙奇怪地问,而这次他看的不再是屏幕,而是转头看向了我。 我抬眼回视他,沉默了几秒后才说道“恶魔指的是人类的恶意。” 之前在童话之森中,我并没有将“危险是由人类的恶意所带来”这个真相告诉他们,因此其实狼牙才会不明白第三行的意思。不等狼牙再问,我直接向他解释道“别去听恶魔之音是指逃离童话之森的方法,实际上童话之森中的所有的危险都是来源于我们自身产生的恶意揣测。” 我呼了口气,详细解释着曾被我隐瞒下的真相“小红帽中的狼人是由我们想象出来的,甚至与狼人的形象完全来自于我的想象,而之后的毒苹果、水晶鞋吸血、兔子将我们作为食物、还有豌豆公主那个故事中国王王后吃人肉,这些都是来源于我们的恶意揣测。而当时我也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只身前往最后一个童话,在最后一个童话中我没有再去怀疑有任何危险和恶意,因此也就很简单地拿到了我们需要的宝石。” 细细解释完这些后,我重新看向屏幕,将鼠标移动到最后两行的位置“恶魔在我们心中是指我们人类心中产生的恶意,而别听恶魔之音的意思就显而易见了,是告诉我们控制自己的恶意,不让自己产生恶意地猜测,便能成功从童话之森离开。” 我向狼牙解释的同时,目光停留在最后那行英文上,我已经甚至兴不起认为这是巧合的念头了,这句话这句话一定不是巧合! “那句话我刚刚在你的书中看到过一句很像的。”狼牙突然在我旁边说道,我这才想起,我的确是将那句话写在了他看的那本书中,作为一个角色的座右铭,“刚才我就没有看懂,这两句话的意义有什么区别么?” “这是一句英文,你刚才应该也看到了,说这句的角色是一个美国人,那个角色说的话是‘the devil is  y heart’直译过来是‘恶魔在我心中’,这个我也就是指代那个角色本身。”我看着屏幕上的那句话眯了眯眼,“而这句直译过来是‘恶魔在你心中’或者‘恶魔在你们心中’,只是我刚才告诉你时候,直接将指代的对象替换掉了。” 狼牙沉默了几秒,这才低声问道“你觉得这是巧合么?” 我一遍遍看着屏幕上的那句话,好一会后才深呼了一口气“巧合?就算你告诉我这真得是个巧合,我也不可能相信了。” “那么这个帖子?这个帖子想表达什么呢?它的题目又是什么意思?也是英文么?” 我注意到狼牙说帖子时微微有些迟疑,似乎是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叫错的样子,联想到他也不清楚液晶显示器的样子,还有这几天中发现的他不熟悉电磁炉和微波炉的情况这些是不是说明了什么呢?他来自一个很贫穷偏僻的地方?还是说他一直过着远离现代化,与世隔绝的生活?又或者我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既然无尽房间是为了决定末日会不会真得到来,那么也就表示,它和末日是相伴而生的。在我的的记忆中,并没有什么有关末日传言的印象,这是不是说明,上一次无尽房间开启的时间——也就是狼牙进入无尽房间的时间——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如果狼牙真得是在很多年前进入无尽房间的人,那么他不了解这些近几年来科技发展后才出现的东西,也就可以理解了。 “我也不知道它想表达什么。”我将心中的猜测暂时记下,放到一边等待验证,让思绪回到这个帖子上来,“至少从时间上看,这个帖子是在我被困在无尽房间之前发出的,也就是说是在帖子中提到的这些事发生之前。这或许是一种预言?提示?或者警告?我也不知道这个帖子的意义。” “而这个题目是英文字母,但是我不知道它的含义。”我微微皱眉,“看起来像是一个公式?等一下” 我打开一个新的搜索页,将那个题目“yhs”输入到搜索栏中,点击搜索。然而让我失望的是,我的猜测似乎并不正确,我并没有找到一个这样的公式。 “看来它并不是一个已知的公式。”我无奈地叹口气,觉得有些烦躁和不甘。“也许这个含义不明的题目就是这篇帖子想要表达的信息吧,可是我现在想不到它代表了什么。” 狼牙盯着屏幕看了一会,没有再说什么站直了身子“其实比起这个帖子想表达的含义我更想知道到底是谁发了这个帖子。” 狼牙的话让我皱了皱眉,看着那个发帖者的用户名“这个人我也稍微看了一下他其他的贴子,但是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啊他发的都是很普通的贴子,和其他用户真得没有什么区别。” “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么,那个快递,那颗刻了字的狼牙,再到你找到这篇帖子。”狼牙伸手在题目上指了指,“既然我们都不认为这是一个巧合,我想或许我们所有的反应都是这个设计中的一部分。” “这怎么可能!”我惊呼道,“按照这个时间来看,这个发帖的人预测到我们会经历什么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我们的反应?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这个人能预测到我们将会经历什么,那么他为什么就不能预测到我们的反应呢。” 狼牙的声音很平静,但是传到我耳朵中却让我莫名地烦躁。真得会有这样的人?了解我们的未来和所有我们遇事会产生的反应?我微微咬了咬下唇,并没有什么惊喜或者新奇的感觉,只觉得很是可怕。 yhs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一条条线索让我顺藤摸瓜找到这里,但是所有的寻找和探索,却因为不理解这一个等号三个字母而停滞了下来。线索在这里中断了,这也是被设计好的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猛然站起身,转身走到旁边,一把拔下了电脑的电源线。显示器一下子变成了黑屏,只有下面的指示灯又坚持着亮了几秒后,才渐渐暗了下来直至完全熄灭。 站在原地停顿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我刚做了什么,看着仍被我攥在手中的电源线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松开手,插头掉落到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响声让我微微回神,目光从电源线上移开,抬头便对上了狼牙的目光。 我和狼牙分别站在椅子两边,目光在椅子上方相交。他的目光很平静,脸上也没有任何地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我,没有开口,也没做任何动作。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地孩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辩解,却最终也没有说出来,只吐出一句。 “我抱歉。” 不再去管狼牙会有什么反应,我从他身边绕过,大步向卫生间走去。走进卫生间后,飞快地锁上门,后背重重靠在门上。 我突然觉得好累,似乎就在一瞬间,浑身的力气全部被抽离。在这个只有一个人的空间里,我不需要勉强自己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也不需要掩饰自己内心的烦躁、混乱和脆弱。我不再勉力支撑身体,任由身体背靠着门滑落,直至瘫坐到地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瓷砖的格线出神。 我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现在我不想去管,只想放松下来,给自己一点时间。 从开始无尽房间的游戏到现在,我一直在勉力支撑着,不让自己懦弱,不让自己退缩,不让自己怀疑,不让自己失控。我一直以为我没有问题,只是有点不适应,只是有些我不知道。 那些负面情绪被我压制在心里,就像是一个气球,气球被一点点吹胀,但在没有到达极限前我并不会去在意。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只注意了这个气球有没有被吹到极限,却忘了它也很脆弱,想要弄破它只需要一根细细的针。 而刚刚的事情,就是那根刺破气球的针。 我从地上爬起来,缓步走到淋浴的喷头下,伸手握住了淋浴的开关,略微停顿了一下后猛然将开关扳到最右边并开到最大。 冰冷的水流从上方落下,我双手撑在墙上,让水流落在我的头上、肩上、背上。冷水浸湿了我的头发,顺着我的发丝流到脸颊,在流到鼻间和下巴上滴落。落到身上的冷水只用了几秒便让我浑身湿透,那冰冷的温度从肌肤向内侵蚀,顺着每一根神经传入我的大脑中。 失控失控 我需要失控。 我闭着眼抬起头,让冰水拍在我的脸颊上,在顺着脖颈留下。耳边是水滴落下的声响,滴在我皮肤上的,落在衣料上的,砸在瓷砖上的。那水流封闭了我的鼻子,甚至让我觉得有些呼吸不畅,却反而感觉十分地舒适而心安。 这样过了好一会,我才终于伸手关掉了喷头的开关。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十分沉重,这实在算不上舒适,然而此时我却并不觉得讨厌。伸手拨开黏在脸上的发丝,我略微将衣服中的水挤了挤,拿了一条浴巾披在身上。 能够失控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我要重新控制住自己,保持理智和冷静,无论我的处境是怎样的迷雾重重,我都只能选择面对,仅此而已。 我打开浴室的门,门外没有声响。走出去才看到,狼牙又坐回了书柜下方,那本被我抢下来的书也回到了他的手上。听到我的脚步声,他只是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平常的表情,平静的目光,只是一眼便又低下头去。就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我没有情绪失控,现在也没只落汤鸡一样。 我安静地去找出干爽的衣服,就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狼牙不需要对我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我已经没事了,我会重新做回冷静而理智的我。 我也知道。 第164章 轮回之日(十) 第一天上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找支笔,写下日期,记录勇气 。我可以,对着墙壁,让拳头叛逆” 我从音乐声中醒来,睁开惺忪的睡眼,精神仍有些恍惚,还没有完全从睡眠中清醒。 迷茫地坐起身,愣愣地望着周围的摆设出神,几秒之后才想起,要把仍然在响着的音乐声关掉。顺着声音找到了放在枕边的手机,拔掉充电器后下意识按向右下角的“停止”字样,按了两下没有作用后又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拇指微微用力,按下右侧红色的按钮,音乐声这才停下。 我看着手中的手机,回忆着刚才拇指按下键盘的感觉,那种感觉让我觉得十分陌生而奇怪。仔细观察,发现这是一部淡蓝色的手机,看起来很新,也就手掌大小,拿在手中微微冰冷的触感,却有一种厚重或者说笨重的感觉。我下意识用大拇指按着屏幕向上一推,屏幕流畅灵活地上移,露出了下面隐藏的键盘。我看着手机上方的商标微微出神——“nokia”,诺基亚。 将手机轻轻扔到一边的床上,我抬头打量着周围的摆设。床边是一张电脑桌,桌上时一台白灰色的显示器,屏幕不是很大,显示器的体积倒是很大,我皱皱眉,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它似乎太过笨重了,似乎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从床上下来,我环视了一圈,椅子、书柜、衣柜、所有东西都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伸手拿过椅子上的t恤和裤子套到身上,穿好后看着床边穿衣镜中的自己,一边梳着马尾一边微微皱眉。就连镜子中的自己都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这个人不是我一样。 我皱着眉拉开房门,看着客厅中的摆设也是同样奇怪的感觉,狠狠吐了口气,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我这是怎么了?病了么?一切都有种好奇怪的感觉我一边刷着牙一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却实在找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而如果说是病了的话,除了这种感觉以外,又好像没什么生理上的不舒服,最后我只能归结于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洗漱完毕后回到房间,将钱包放到裤子口袋里,手机也放在专门装手机的腕套里,走到大门边穿上运动鞋。像往常一样,从门边挂着的日历上撕去昨天的那页,露出今天的日期——2005年7月21日。 看着这一页我微微皱眉,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并且分外强烈。我抬手摸了摸脖子扭了扭头,等着这种感觉减轻消失后,又看向另一边墙上挂着的时钟。 六点十五了,我该出门晨练了。 走入楼道中关上门,顺着楼梯向楼下走去,其间还碰到了住在楼下的奶奶。看到她的那瞬间也同样让我产生了奇怪的感觉,好在并不算强烈,笑着打声招呼,她是要去菜市场买菜。 从楼中走出来,虽然时间还早,但是也已经有很多人在外面移动了。我抬眼望了望刚升起不久的太阳,也是陌生的感觉,好像我很久没有看过清晨的朝阳了。 摇摇头将这种奇怪的感觉甩去,我向小区外走去。 路上碰到了一楼那对老爷爷老奶奶,他们刚刚买菜归来,两人还在为刚刚是不是多花了几毛钱而争论着。虽然每天吵吵闹闹的,但是两位老人的感情是真得很好呢。 前楼的母子也已经出门了,因为那孩子的学校离得很远,所以她们每天都出发得很早,真是辛苦。看着那位母亲打开自行车车锁后又急忙向楼洞里跑去的样子,就知道那孩子一定又落下什么东西了。他总是丢三落四的,所以才会起这么早都避免不了经常迟到。 一只棕黄的猫从我面前跑过,那是我们小区中的流浪猫,很多人都会喂它,我甚至听见过不同而人给它起的最少三个不同的名字。它正向前跑着,拐角处冲出一只小狗,那只猫猛然一顿,炸着毛跳起,飞快地不见了。 刚走出小区大门,迎面走来一个打着电话的阿姨,她走着走着手中拎着的塑料袋突然破掉,里面的梨掉了一地,我在她对卖家不多给她一个塑料袋的抱怨声中帮她捡起了梨,这次继续向前走去。 我们小区旁边就是一个小公园,我每天都会在家里老头的逼迫下到这里晨练,只是听说,似乎明年这座公园就要拆掉建别的建筑了。 虽然我是真得不喜欢运动,但是在老头的督促下倒是也坚持了下来。每天早上我会在在公园里跑上几圈,然后在回去的路上买早饭。和爸爸妈妈一起吃过早饭后,他们去上班,而我开始享受我的假期——刚高考完其实也就是这点最好,你可以拥有一个没有作业无比轻松的假期。 到达公园后,我像往常一样在小路上跑了起来。这条小路正好环绕公园一周,一般我会在这条路上跑个四五圈作为晨练内容。然而,今天的我似乎有些不对劲 我停在路上,一手扶着腰一手按在胸口喘着粗气,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了看距离。平时跑完四五圈后我也只是呼吸稍有些急促,可是今天我才刚跑了一圈多一点而已,肺部就已经好像要炸开一样,心脏狂跳,脸上发热,双腿疲软着练走路的力气都要没有了。就算是我第一次晨练时也没有废物成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个老大爷从我身边经过,还特意回头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大爷,我都没鄙夷您那碎花裤子的品味,你还反过来看不起早起锻炼的勤劳少女了? 我看着那位老大爷穿着超丑的花裤子越来越远,这才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走着。我想或许我应该去医院看看?从那无处不在的奇怪感觉到现在这种体力衰弱的现象,也许我是真得病了。 将第二圈走完,我的呼吸才平稳了一些,掏出手机忍着那种奇怪的感觉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这才离开了公园向早点摊子走去。 早点摊子依旧生意兴隆,排队时候还有一个又胖又矮的大婶插队,等了半天后终于买到一斤半的油条和一斤半的豆浆,但却总共只花了六块钱。明明经常到这里买早餐很清楚价格的,今天却下意识惊呼道“怎么这么便宜,老板你是不是算错了”,最后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回到家里时正好是七点钟,爸爸妈妈已经起床了。我进门时爸爸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早间新闻,妈妈正在卫生间中洗漱,听到我开门的声音便招呼我将早餐放到桌上。 一切都是平常的模样,明明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我却在看到他们的瞬间心脏狂跳,一阵阵抽痛从左胸的位置传来,我下意思伸手按住胸口,却摸到了胸前的狼牙吊坠。几秒之后抽痛停止,我这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 “离离?” 听到声音我下意识抬头,这一声熟悉而陌生,大脑中嗡嗡作响,好像有什么浮现出来却又什么都没有出现。 “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好差。是不舒服么?还是刚刚碰到什么事情了?”一个很美丽温柔的女人,关切地走近我抬手摸上我的额头“怎么满头大汗的?外面那么热么?” “妈妈妈”我下意识张嘴唤到,嗓音沙哑甚至带着些许哭腔,意识到自己突然产生的奇怪感情,我这才克制住这种诡异的感觉,再次说道“妈妈我没事。” “怎么了?离离不舒服?”另一个男声传来,我顺着望去,是我的爸爸。 他走过来接过我手中装着早点的袋子,皱着眉看了看我的脸色“是脸色不太好,有什么不好的感觉么?” “没我没事。”我摇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爸爸,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就是格外想看着他们,像是许久未见,永远都看不够一样。 “没事么?没事就好,你这孩子今天怎么怪怪的。”妈妈说着伸手揽过我的肩膀,“快来吃饭吧,一会我和你爸爸要去上班了,白天的时间你自己安排,等晚上下班后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我顺着妈妈搂着我的力道走到餐桌旁坐下,那边爸爸已经将豆浆倒进了三个碗里,我伸手拿了一碗过来“出去吃?有什么好事么?” “来猜猜看嘛,猜对的话晚上爸爸送你件礼物。”爸爸笑呵呵地说道,脸上的得意溢于言表。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却不知为何眼眶有些发热发酸,自家老头总是喜欢玩这种游戏,每次变着方法送自己礼物“肯定是你又签了一份大单子呗,有很多提成的那种。怎么,钱多花不完么?花不完女儿可以效劳啊。” “你个小机灵鬼。”爸爸笑着伸手作势要打我的头,最后碰到时只轻轻一拍,“臭丫头,给你买手机才买了多久,3230是才上市不久的机型,很贵的知道么!” “略略略!”我对着老爸吐了吐舌头,目光看向他身后的钟表,“你还不快点吃,小心一会迟到了!” 这顿早餐吃得温馨无比,即便是一直在不断作怪的诡异感觉,也不能破坏我快乐的心情。等到父母两人都出门上班后,我回到房里,将晨练穿的运动服换下来,穿上昨天选好的另一套衣服。 一条天蓝色的无袖连衣裙,层叠的裙摆,一直垂到小腿中部。看着镜中的自己我总觉得分外别扭,而穿着裙子也让我觉得陌生而不舒服,却还是怎么都找不出哪里出了差错。 摇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感觉甩掉,看了看时间,我重新穿了双白色的凉鞋,向大门外走去。 我和朋友约好了,今天一起去逛书店。 第165章 轮回之日(十一) 第一天下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走在街上,周围的一切都给我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每看到一家店都会产生一种“它怎么还在这里”的感觉。每一条路,每一条街,每一个拐角,每一个路口,都让我觉得明明一切都是对的,但却好像哪里都出了错。 我烦躁地摇摇头,这种感觉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就好像想要提醒我什么,但是我却完全搞不明白。 看着面前的图书城无力的叹口气,我的记忆告诉我这个图书城就是绿色的,昨天是,前天是大前天也是。可是我的感觉却偏偏叫嚣着——不!那不应该是绿色的,应该是粉色的才是!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我好像得了一种怪病,脑子中好像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诉说着奇怪的事情,但是又有一个声音在否认。周围的一切都是熟悉的,但是却让又我觉得很陌生,很诡异。 深吸一口气,向着图书馆内走去。我和朋友约好在三楼,那里是贩卖和漫画的区域,同时也有许多的样书可以随意而我们今天正是来这里蹭这种免费的可阅读图书的。 我看了看手机,时间刚刚好,我会在这里消磨一个上午,然后和朋友一起吃个午饭。之后我们会分开,我会去距离这里不远的电影院看一场电影,而电影结束后爸爸妈妈会到电影院接我,我们一家去吃饭。 在脑中确定了今天的行程后,我坐自动扶梯来到三楼,刚一到便看到了朋友的身影。 “嘿!莫离!这里!” 我看向叫我的人便是下意识一愣,被身后的人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有愣神了。急忙向身后被我挡住的人道歉,而此时,那个叫我的人已经走到了我身边,并伸手拍在我肩膀上。 “嗨!我占好位置了,我们快过去吧!” 肩膀上的触碰让我下意识一颤,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厌恶的感觉,我转身看向她,轻轻眨了眨眼,有些愣愣地吐出一个名字“徐若涵?” 这是一个短发的女生,看起来就是那种性格很开朗的类型。看到她的感觉和看到我父母时的感觉一样强烈,但是不同的是那不是心痛,而是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记得很清楚,明明前天我们才刚刚见过面,然而我却有种奇特的感觉,那种感觉准确来说应该叫做久别重逢。 她奇怪地看着我,微微偏头“你那什么眼神,别这么看着我怪渗人的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没”我摇摇头,“我没事。只是今天感觉有点奇怪,大概昨天没睡好吧。” “是么?”徐若涵挑眉看了我一眼,微微耸肩,“没事就好,我们快过去吧。” 她很自然地挽住我的手,我本能地一颤,却没有推开她。既觉得感觉有些抗拒又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 一直到我拿好书和徐若涵坐到她占得位置上,还没从那种奇怪的感觉上回过神来。徐若涵占得位置正好是窗边,我靠在窗边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阳光微微有些刺眼,照射着玻璃都上一阵温暖的温度。在这样的温度中,我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开始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书上。 这是一本知名作家写的悬疑,讲述了一个以地狱为核心的短信游戏,参加游戏的人相继死去,而同样参加了游戏的女主则冒着危险探查着真相。上次来这里时,我看完了这本书的三分之二,而今天我想我能看到结局了。 我喜欢悬疑,因为我喜欢在答案被作者揭晓之前找出真相。大概回忆了一下之前的情节,我继续看了下去。 时间过得很快,等到我将整本书看完时,正好差不多到中午时分。和徐若涵一起吃过午饭后,我和她道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的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她会离我越来越远,直到有一天完全消失在我的世界。 不明白为什么我今天这么嗯多愁善感?我微微皱皱眉,向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 去电影院的路上,我感到有些口渴,便到路边的杂货店买了瓶水。从杂货店出来,我一边喝着水一边看着手中的钱包,这是老妈送给我的,折叠式,很柔软,粉色带着白点,正中央画着一个硕大的草莓。我看着它微微皱眉,其实我更喜欢蓝色的长款钱包,或许我可以自己买一个换掉现在这个。 走过十字路口,向电影院的大门走去。排队买好电影票,我准备看的电影是一部外国电影,听看过的朋友说,是一个爱情故事。说实在的其实我更喜欢科幻魔幻片或者悬疑推理电影,但是现在上映的电影里并没有这样题材的。在动画片和爱情片中做选择我想我还是选择后者吧。 进到放映厅中找位置坐好,大概是因为今天是工作日的原因,来看电影的人并不是很多,整个电影院也就稀稀拉拉坐了十分之一的观众。我挑的位置在第三排,很少有人喜欢距离这么近来看电影,因此我周围都没有什么别的观众,这倒是让我觉得很舒服。 与其说这是一部爱情片,倒不如说是一部动作片。实际上除了男帅女靓之外,我并没有对男女主人公的爱情产生什么感触。甚至在看到男女主一顿互殴后紧接着便是一顿互啃时,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吃过桥米线。 等到电影结束时我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说实话,和这个剧情比起来,还是后排两对突然吵起来的情侣有趣一些——他们争吵的原因好像是其中一对学着屏幕上互啃时,碰到了旁边的另一对。 顶棚的灯光一下子打开,黑暗被驱逐,光亮重新洒下来。我站起身略微思考了一下,在看电影的过程中我倒是没有再出现什么奇怪的感觉,大概真得是昨晚没睡好所以才会导致我之前那么神经质吧。 或许今晚我应该睡得早一点 恰好这时,我收到了短信,老爸已经接到老妈,正在外面等我。也是我从座位上站起身,快步向外面走去。 然而就在我才向外走了两步便猛然一顿,就在一瞬间,心脏狂跳呼吸急促,心中也没来由地慌乱起来,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我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头皮一阵阵发麻,这感觉就好像有什么我特别恐惧的东西正在接近。 还不等我细想原因,身体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样猛然转身,到座位前面蹲下,我看到夹缝中我的钱包正静静躺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的口袋中掉出来了。 伸手捡起钱包,那种感觉才终于消失,然而想到刚刚毛骨悚然的感觉我还是心有余悸。我咽了咽口水,再也不敢停留,转身飞快地向放映厅外走去。 一直到再见到爸爸妈妈,我才觉得整个人重新活过来一样,没来由地送了口气。之后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没出现,我们去了常去的那家餐厅,点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妈妈还特意给我点了一道番茄炒蛋——事实上那是我的最爱,每当有这道菜的时候,大部分都进了我的肚子。 然而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番茄炒蛋我一点胃口也没有,甚至连尝一口的**都没有。我皱着眉看着老爸将那盘番茄炒蛋吃掉,只能将自己的这种异常反应都归结到睡眠不足上。 吃过饭我们还去逛了会夜市,顺应我的要求,老爸答应送我的礼物是一个长款的暗蓝色钱包,上面有着暗金色的磨砂搭扣,这个配色我是真得很喜欢。 等到回到家时已经九点多了,想想今天一整天的异常我决定早点休息。快速地洗了个澡,洗脸刷牙,重新回到我的房间。再看到房间里的摆设我还是微微皱了皱眉,然而也没再多想,强迫自己躺到了床上,很快我便睡着了。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找支笔,写下日期,记录勇气 。我可以,对着墙壁,让拳头叛逆” 我从音乐声中醒来,睁开惺忪的睡眼。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摸过枕边的手机下意识就要按到屏幕的右下角,然而很快反应过来,将想要按下的位置微微下移,换成了屏幕下方的红色键盘。 看着周围的摆设有点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有些陌生,我大概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拿过一边椅子上的衣服穿上,我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感觉仍旧有点怪。 从房间中走出来,看着客厅也有点奇怪的感觉。到卫生间去洗漱完毕,拿好钱包和手机,我到门口换上运动鞋。 这个时间,爸爸妈妈还没有起床,而我要先去晨练,买回早餐全家一起吃早饭,等到父母上班后,去赴朋友徐若涵的图书馆之约,下午再去看个电影,这就是我今天的计划。 系鞋带的同时,我在心中整理了一下行程,之后站直身子看向门边的日历。 每天早上我去晨练时都会把昨天的那张撕掉,露出今天的日历,今天也不例外。 “嘶啦——” 我随手将撕掉的那张揉成团,目光看着新一张上标注的日期——2005年7月21日。 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时间到了,我该出门晨练了。 第166章 轮回之日(十二) 第十一天上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第166章 轮回之日(十二)第十一天上 天刚蒙蒙亮,天际泛起鱼肚白和一点太阳的微光。清晨时分,路上还没有多少车辆,只偶有几个脚步匆匆的行人,那是下了夜班的人在归家。 街边一条隐蔽的胡同里,一个男人靠在墙上,一动不动地站在阴影中。他就像是一匹蛰伏的狼,等待着猎物进入自己的狩猎范围。 几分钟之后,不知从何处传来几声狗叫。听到狗的叫声,男人微微转过头去,心中默数着。 三十二三十一三十 等他数到一时,一阵脚步声从胡同的一端传来。那脚步声有些沉重而凌乱,伴随着脚步声,一个男人走入了胡同中,摇晃的步伐和晨风送过来的酒气显示着,这是一个醉酒的酒鬼。 靠在墙上的男人依旧不动,藏在不容易被发现的阴影中静静等待着酒鬼接近。直到酒鬼走到他面前,他才突然动了起来,酒鬼若有所觉地转过头来,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虚影,随即便脑后一痛,晕了过去。他唯一看清的,只有眼前一闪而过的吊坠,那是一颗乳黄色的狼牙。 酒鬼倒在地上,男人向他伸出手去,娴熟地从他的口袋中找出了钱包,将里面所有的现金都掏了出来装进自己的口袋里,又摘下酒鬼手腕上的手表逮到自己手腕上,男人这才向胡同外走去。 只是这么一会功夫,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男人看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微微眯了眯眼,晨光照亮他侧脸上一条细长的刀疤。 狼牙对着晨光眯眼看了几秒,这才转身向反方向走去,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 “第十一天了” 他进入这个房间已经第十一天了,可是却仍然没有任何进展。 十一天前,是地球意识告知莫离的,开启她独自挑战房间的时间。狼牙本以为只有莫离一个人能进去,而他是没办法进入那个房间的。但是出乎他预料的是,当莫离踏进变为传送门的房门时,他的眼前也同时白光一闪,等到白光消失,他已经站在清晨的街道上了。 说起来,其实他本身也是很担心莫离的安危的,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当然会选择和莫离一起进入房间。但是地球意识给出的信息让他以为,这个房间他是不能进入的,因此他们只为莫离准备了一些东西,而他自己则什么都没有准备。 而且,最不幸的是,莫离也不在他身边。 进入这个房间的第一天,他一边寻找莫离,一边小心地探查周围的情况,结果却发现这里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城市,并不存在什么特别的危险,唯一对他有危险的只有他需要食物填饱肚子,而在这里他唯一认识的那个人失踪了,并且自己身无分文。 不过一天没有进食对狼牙来说并不算什么,这点饥饿和口渴时完全可以忍耐的,他的首要任务是找到莫离。 可是那天他一直在不断地寻找着,企图找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可是他一直找到夜幕降临,却仍旧一无所获。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原本依旧在寻找着,脑中却突然传来一阵眩晕,同时眼前一闪,等眩晕停止,他发现自己又站在早上站着的地方了——也就是他刚出现的地方。 紧接着他发现,准确来说这不是简单的时间和空间的改变,而更应该说是时间重置。 路过的行人,经过的流浪狗,驶过的车辆他凭借自己的记忆确定,一切都和昨天一样。 然而这种重置对于他而言却只是改变他的位置,却没有将他的状态重置回刚进入房间时的状态,他依旧饿着。仗着时间重置的规则,他干脆利落地打劫了一个醉汉,从他身上拿走了需要的现金和手表,解决过自己的温饱问题后,再次开始寻找莫离。 后来他发现,时间重置的时间大概是在晚上九点四十二分左右,开始时还会有些许的误差,快上几分或者慢上几分,后来越来越靠近九点四十二分,直至准确到同一秒。而重置后他拿到的手表之类的都会消失,因此重置回的时间他并不确定,但是他粗略估算应该是在早上五点四十五分。 之后他开始一点点探索这片区域,奇怪的是,这个房间比他想象得要大得多,他一直探查到城市边缘都没有找到房间的外墙,思考一下后他并没有继续去寻找房间外墙,而是仔细探索整个城市。 这是一个很大的城市,有着很多地球人。狼牙每天都会搜索一块区域,寻找有关莫离的线索,可是前十天都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地方,毫无发现。 今天是第十一天了狼牙轻车熟路地在一条条街道上走过。这几天他也大概了解了这里的情况,甚至学会了如何打车。他到达了记忆中的地方,在街边站定,低头看了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一分钟之后,会有一辆出租车到达这里,司机是一个话很多的中年男人,他从他那里得到了很多信息,虽然大部分没用,不过倒是让他更了解了这个城市。 他每天都会搭乘这辆出租车到达前一天探察过的区域边缘,然后继续探察下一片区域,今天依旧如此。 “东鲁园。”狼牙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对司机说道,这是他昨天探察到的区域边缘的一个公园。 “哎,好嘞!那离这里挺远的呢,小伙子你是去上班啊还是去那边玩啊?”司机答应一声,踩下了油门,“看你的样子不太像上班的啊,去那边玩的吧?” “嗯,我是去那边玩的。”狼牙沉声说着,略微思考一下问道,“那边有什么比较有名的景点么?” “有名的景点?东鲁公园本身就是我们这里一个游玩景点了啊,那里还是挺大的,够你玩上一天的。”司机笑呵呵地回答着,热情无比,“等到晚上闭园之后,你可以去彩电塔上看夜景,距离东鲁园也不远”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狼牙原本正看向窗外,听到这里猛然转头看向司机,“彩电塔?你是说东鲁园附近有彩电塔?” “啊!有的有的,距离不远。”司机似乎也被狼牙激动的样子吓到了,急忙回答道,“就是从东鲁园北门出去,走过两条街就是了。你要去的时候随便找个问问,就能知道怎么去的。” 北门么昨天探察到的地方是南门,难怪没有看到 “不用了,直接开到彩电塔去就行了,不去东鲁园了。”狼牙沉声说道。 司机微微一愣“可是这么早,彩电塔还没开门啊?” “没关系,直接去彩电塔就好。” 狼牙微微眯眼,他有种预感,这个彩电塔,一定是他去过的那个 似乎是感受到狼牙的严肃,一路上司机破天荒地没有再多话,沉默着将狼牙送到目的地。 付过车钱,狼牙从车上下来,抬头望向面前的建筑。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微微有些加速,连带着呼吸都有些急促。面前的彩电塔正是他去过的那个——无人之城的彩电塔! 没错的,他不可能认错。狼牙看着彩电塔微微眯眼,除了没有那个“e”的标志之外,眼前的影像与记忆之中那个慢慢重合,分毫不差! 狼牙回想着有关彩电塔的内容,除了它的结构之外,他记得在无人之城中的发现,当时一共七名参与者,除了他自己之外,另外六个人每个人都带来一块以他们为中心点的区域,六块区域拼接在一起,便形成了无人之城那个房间。而彩电塔正是来自于莫离为中心点的区域! 这么说莫离一定在这片区域附近! 狼牙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和他记忆之中在无人之城看到的环境有很大出入。虽然街道相似度很高,但是建筑却没有多少是一样的。 他还记得,莫离说过她被困住的时间是2012年,而前几天他发现这里的时间是2005年,也就是说,他在无人之城看到的是2012年的街道和建筑,而现在他面前的则是城市七年前的模样! 七年虽然他仍然记得无人之城的地图,但是在这里建筑和街道改变很大的情况下,寻找的难度无疑变大很多。他略微思考后,向着自己记忆中第一次遇到莫离的方向走去。路过一个报刊亭,他买到了一份城市的地图,努力将地图上的街道和他记忆中的对应上,狼牙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十字路口处。 他记得莫离家边的那家大型超市,记得当时看那栋建筑,有过使用过很多年的痕迹,也许现在就有那家超市了也说不定。 这样想着,他拿着地图找了一名路人询问,如他所想,那间超市的确已经存在了! 这样的话莫离所在的范围应该就在狼牙的手指在地图上圈出一个范围,默默记下超市周围的街道后,向着超市的方向找去。 虽然细微处有着差距,不过狼牙很确定,眼前的超市就是莫离带他去的那家!那么莫离家所在的方向应该就是那个方向! 随着线索一点点增多,越来越靠近自己要找的地方,狼牙也不免微微有些激动。 我就要找到你了,莫离! 第167章 轮回之日(十三) 第十一天下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狼牙看着面前的居民楼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他记忆里碰见莫离的地方没错。 他快步向楼道中走去,按照记忆找到莫离家,站在门前敲了敲门。 他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却没有人来应声。狼牙微微皱了皱眉,向前一步趴在门上,将耳朵贴了上去。 门内没有声响,看来并没有人在家。 不在这里么那莫离会去哪里呢?狼牙皱了皱眉,他对于这里的环境并不熟悉,对莫离现在的状况也毫不知晓,因此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寻找莫离。略微思考后,他做出了决定。 狼牙从楼梯间不知道谁家的杂物中翻找出一根铁丝,没费多大劲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轻易撬开了面前的门。 走进屋内轻轻关上门,果然屋内的摆设也和自己之前看到的不一样了。狼牙看着周围的摆设,和之前看到的摆设对照着。自己之前看到的时候,两个房间都是被封住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而莫离是住在现在客厅的位置。 狼牙一边回想着,一边向里面走去。在他住的那七天里,一直都是在地上打地铺的,莫离从来没有打开过那两个封住的房间。她不说,他便也没问。现在看来,那两个房间才是原本的起居室,而外面这里是客厅。那么莫离为什么要将格局改变成他见到的那个样子,封住真正的卧室住到客厅中呢? 狼牙微微皱眉,仔细思考搜寻着和莫离有关的所有记忆,他确定莫离没有说过任何一点有关的原因,所以现在他也想不到莫离这样做的原因。 穿过客厅,狼牙直接走向了其中一个房间。伸手按下门把手,房间并没有上锁,他毫无阻碍地打开了房门。 走进房间中,狼牙四下看了看,走向衣柜并将它打开。从衣柜中的衣服看,这里应该是一个女孩的房间。 狼牙在挂起的衣服中翻了翻,看着那几条挂起的裙子微微皱眉。他记得之前的七天里,无意间看到过莫离衣柜中的衣服,那里面并没有裙子是莫离在七年间改变了习惯,还是这个房间不是莫离的? 狼牙看了看周围,没再找到能确定房间主人身份的线索,因此先从房间中退了出来,走向另一个房间。 另一个房间也没有上锁,从摆设和生活用品的摆放上看,这里居住的人明显要比另一个房间的人年龄大得多。狼牙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之前在莫离家看到的家具都是客厅和刚刚那个房间中的,而现在这个房间中的家具他却从没见过。 仍旧走向衣柜,从衣柜中的衣物判断出,这个房间的主人应该是一对夫妻。这样看来这里应该是住着一家三口,也就是莫离和她的父母。 看来另一个房间应该确实是莫离的房间了狼牙这样想着,从莫离父母的房间中退出来,将痕迹小心地抹除,这才重新走向莫离的房间。 重新搜索一遍,确定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后,狼牙想了想,找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在纸上写出了前几天他们发现的那个帖子的内容。写好之后,左右看了看,将那张纸对折了两次,放在了枕头边上。 随后,狼牙消除了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确定门外没人后,这才从莫离家出来,向外走去。 之后的一整个下午,他都在小区内关注着莫离家所在的楼道,直到晚上九点多。就在他以为自己判断错了,莫离并不在这里时,才终于看到莫离出现! 狼牙隐蔽在黑暗中,看着莫离和另外一男一女两个地球人一起回来。他强压下自己直接带走莫离的冲动,暗暗观察着三人,这才发现似乎有些不对。 虽然他能认出那的确是莫离,但是莫离的样子却不是之前的样子了,看起来似乎年轻了好多,性格也要开朗得多,难道是七年前的莫离!? 狼牙微微一愣,随即更是死死盯住那个七年前的莫离,再三打量后才确定她身上并没有地球人的标记。也就是说这确实就是莫离! 看着莫离和两个地球人亲密的样子,狼牙头痛的皱了皱眉。虽然基本可以确定那个女生就是莫离,但是莫离的情况明显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都和原本的莫离有出入,或许莫离和他的状况并不相同,他只是受时间重置的影响,本身却并没有什么改变,而莫离则受到了时间改变的影响! 看着三人走进楼道,狼牙微微思索后绕到了楼的另一侧,也就是莫离房间窗户的那一边,三下两下借着管道和墙壁上的凸起爬到了莫离房间的窗外。 好在这是个老式小区,小区内并没有什么路灯,而狼牙又十分熟练隐藏的技巧,如果不是特意去找,很难发现墙上还挂着一个人。 狼牙刚爬到窗外,窗内便透出了灯光,看来是莫离刚刚回到房间。他仔细聆听着窗内的动静,趁着莫离走出房间的空挡,利落地从窗户翻了进去,悄无声息地躲到床下。 床下有很多的灰尘,实在是算不上干净。然而狼牙只是静静躺在床下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发出声响。他已经确定,莫离一定受到了时间改变的影响,只是他还不能确定这种影响有多大,都有哪些方面。他需要先确定莫离现在的情况,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借着床边透进来的光亮,狼牙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现在已经是九点二十三分了。他回想了一下之前时间重置的时间,既然时间重置的时间是有变动的,就说明这个时间一定是由什么条件决定的。而这里除了地球人外只有他和莫离,他并没发现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么这个发动时间重置的时间点,很可能是和莫离有关。 他在床下静静等待着,几分钟后莫离重新回到房间内坐到床上。从窸窣的声音判断,她应该是在换衣服。狼牙看着手表上的时间静静等待着莫离发现床边他写下的信息。 “嗯?” 他听到莫离一声带着疑问的鼻音,猜到她应该是看到了自己留下的纸条。像是呼应他的猜测一样,上方一阵纸张摩擦的声响传来。 “这是什么啊老爸老妈放在这的?” 狼牙听到莫离低声的自言自语狠狠皱了皱眉,看起来她并不记得那个帖子了,或许不只是那个帖子的事情。 “陆上老鼠海中人鱼?这写的是什么啊”莫离的声音很疑惑,完全没有印象的样子,“莫名其妙的话,什么时候放在这的是老爸留下的解谜游戏?哎?这好像不是老爸的字迹啊” 狼牙在床下沉默着,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到目前为止,除了时间重置之外,他没有发现这个房间有任何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也没有找到逃离之门的位置。他不知道这个房间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也不知道需要他们做什么或者说达成什么目的才能离开。不过这里毕竟是以莫离为主的房间,所有的答案应该都在她身上,可她现在的情况他毫不怀疑,莫离一定不记得他的存在了。 或许更糟莫离可能忘记了有关无尽房间的所有事情,最可能的情况是回到七年前的不只是她的外表,还有她的记忆。 狼牙看着手表上的时间,指针已经指向了“8”,九点四十了。 今天的时间重置大概不是在九点四十二了狼牙的心中升起这样的预感。 “这段话似乎是双藏头?陆海升陆海笙?” 狼牙心中微微一动,这是他和原本的莫离没有发现的信息,他回忆了一下那段话,果然是一个双藏头,三句话的开头三个字和结尾三个字,连起来都是“陆海笙”!这意味着什么? 床上的莫离还在继续自言自语着“可是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其他有用的地方了?这个题目也看不出什么意思算了算了睡醒再想吧,明天早上还要晨练呢” 晨练狼牙心中微微一动,和莫离接触的时间里,他已经发现莫离是一个体能十分差的人,而且很少运动。他倒是没有想到,七年前的莫离还会晨练。 这句话说完,莫离从床上走了下来到门边关了灯。借着最后的一点光亮,狼牙迅速看了一眼手表——九点四十四分。 看来时间重置的时间的确是可以改变的狼牙这样想着,心中开始默数起来。既然知道莫离可能不认识他了,他当然不能贸然出去和莫离见面,倒不如确定一下时间重置的规则。 狼牙在黑暗中默数着数字计算时间,耳边是莫离细微的呼吸声。床上传来两次翻身的轻响后,呼吸声变得越来越平缓,显示着床上的人正在渐渐进入梦乡 狼牙计算着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后,熟悉的眩晕传来,眼前白光一闪,他有回到清晨的街道上了。 十八分狼牙微微眯眼,明白了时间重置的规则——在莫离睡着的那一刻,时间便将重置,而现在这个时间大概是莫离醒来的时间。 狼牙向着熟悉的胡同走去,准备进行自己的日常“物资补给”,今天打车时可以直接到达莫离家了,时间应该足够。而在出租车上的时间,他可以稍微补充一下睡眠。 狼牙抬眼望了望初升的太阳,第十二天了 第168章 轮回之日(十四) 第三十四天上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听到闹钟声响起,我眯着惺忪的睡眼摸到枕边的手机,准确地摸到停止键的位置按了下去。抬手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从床上坐起身打了个哈欠,开始穿衣洗漱准备去晨练。 公园中晨练的人很多,不知道怎么的,今天我似乎状态不太好,竟然没能不停顿地跑完全程,只跑了两圈半便跑不动了。 我一边深呼吸一边继续向前慢步走着,双腿上的酸软渐渐缓解,体能突然下降有些奇怪,可是我仔细感觉了一下,身上似乎没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因此也就不再在意。 走了一会稍微恢复些体力,我将剩下一圈半跑完,这才离开公园去买早餐,今天买早餐的人依旧很多,还有很讨厌的插队的人,终于买好早餐后,看了看时间,应该回家了。 我拎着袋子向家走去,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早上的阳光不算刺眼,眯着眼看着天边的橙黄色,只有着微微的暖意,还算不上热。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们一家就是住在这个小区的,而老爸老妈又是热心的性格,因此小区里大部分的人我都认得。这个时候出门的人比我出门时的还要多些,大部分是买菜和晨练归来的老人们。 小区里的老人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从我又记忆开始,就被老爸老妈教着叫人,到现在基本和这些老人们也算熟悉。问候过每个碰上的老人后,迎面走来一个我从没见过的陌生人。 他站在的逆光的方向,距离还有些远,我看不清他的样貌,只能看出那是一个男人,很高而健壮,上身只穿了一件贴身的背心,露出胳膊和臂膀上是线条流畅的肌肉,标准的倒三角身材,从衣服的轮廓上还能微微看出腹肌的轮廓。如果只看身材的话,我觉得他的身材甚至比有武打明星的还要好。 距离更近了一些,我能稍微看清他的样貌了。我好奇地打量着他,发现这是一个大概二十多岁的男人,只是看起来却不想我平时见过的人,感觉要成熟稳重的多。他的眼睛很狭长,鼻梁高耸微微有些回钩却并不难看,嘴唇微厚,轮廓深邃,长得很黑,看起来给人一种很有威势的感觉。仔细看还会发现,他的脸上有着一条长长的疤痕,从左眼的眼角一直到下巴,看起来不会觉得难看,但是却让人觉得有些凶狠。 怎么说呢,虽然这个人长得不算难看甚至让我觉得有点帅气,但是大概是身材和脸上疤痕的影响,给人一种很有攻击性的感觉,让人不敢接近,简单来说就是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这点从其他人都远远避开他就能看出来。不过很奇怪,就好像是一种直觉,让我感觉他并不可怕。 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准备去上班的人啊是到谁家做客的? 我正偷偷打量着那个男人,他猛然转头看向了我,似乎是发现了我在偷看他,凌厉的目光吓了我一跳,脚步都连带着微微一顿,但心里却并不感到害怕,我看着他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微笑“早。” 我看到那个男人微微一愣,连带着凌厉的目光都随之一涣,似乎是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 “你认识我?”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有雌性,其中又带着微微的沙哑,像是大提琴的低音。 声音真好听我在心里默默想着,看着那人耸了耸肩“呃我想我应该没见过你吧?” 男人的目光微微一凝,看向我的目光也变得复杂了起来,似乎藏着什么深意可我读不懂。看着他微抿的嘴唇,感觉他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是我说错话了? “我们应该认识么?”我迟疑地问道,搜寻着自己的记忆,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我还在等着他回答,他却什么都没有再说,直接从我身边经过向外走去。 我转头向着他的背影望去,觉得很是奇怪,这个男人给我一种莫名的感觉,我也说不上那是什么。直到那人走远后,我才转过身,无奈地摇摇头,重新向家里走去。奇怪的人,奇怪的话,感觉神神秘秘的,真是搞不懂 回到家时候老爸老妈已经起来了,一起吃过早饭,约好了晚上出去吃后,他们两个人出门工作,而我也换了一套衣服,准备去赴和朋友的约定。 准时到达了图书城,找到了比我先到的朋友徐若涵,了解到她先占的位置在哪后,我去找自己上次没看完的那本。 我向着记忆中的位置走去,却没有发现那本书,正在奇怪间,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在你左后方的角落里。” 书架间很安静,很少有人说话,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我微微一惊,下意识回头望去,却发现身后根本没有人。 这这这见鬼了么!我觉得有些惊悚,转头望了望窗外明晃晃的太阳打了个冷颤,将自己这种莫名的思想抛出脑海。 仔细想想那个声音很熟悉啊就好像是在哪里听过? 左后方的角落啊我微微皱眉,考虑了一下后还是向着左后方走去。毕竟这里虽然比较安静,但是人还是很多的,而图书城的角落位置也绝对算不上偏僻,反而会有很多找不到好位置的人会选择在角落席地而坐。因此,我倒不怕会发生什么意外。 向着那句话中指示的角落走去,远远看到书架上面的标签,果然是悬疑类图书更换了位置,我从标签处向下望去,却发现了一个看起来感觉很熟悉的背影。 这个背影是早上在小区里碰到的那个陌生男人? 我脚步一顿,猛然想起了刚才那个声音为什么让我觉得熟悉——那正是那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对,一定没错的!我在心里肯定着自己的判断,那种低沉带着微微沙哑的声线很特殊,我并没有从另一个人身上听到过! 我有些迟疑地向他靠近,虽然刚才还认为这里很安全不会有意外,现在心里却有些打鼓是巧合么?不不是在这里碰到他还能说是巧合,但是他刚才那句话明显是知道我要找什么书,这怎么能说是巧合!? “呃你你好?”我犹豫地开口招呼道,声音小得像是蚊子,目光扫了扫旁边的地方,周围还有四个人正在看书,这样才让我觉得有了些底气,酝酿了一下后用正常音量说道“你好?” 听到我的声音,那男人转过头向我看来,之前还没觉得,现在却感觉他长得好高,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性。他的目光很平静,但是看起来却让人不自觉生出退缩的想法,我有些难受地偏开目光,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本摊开的书。那书的样子很眼熟,仔细看去才发现,正是我在找的那本。 “哎真巧啊,你也在这里。”我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一切似乎不是巧合,但是我又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因此我在试探,这一切到底是真的巧合,还是某个人有意为之,“你也在看这本书么?我觉得它挺有意思的,我也在看,不过还没有读完。” 那男人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这沉默让我觉得有些尴尬,一时拿不准是继续找个话题还是拿另一本书然后走人。不过就在这时,那男人开口了。 “不巧了,我在等你。” 我愣了一下,还没有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就见他将手中的书塞到我手中。我下意识接住他塞过来的书,等我回过神来,发现他已经离开了这里向出口的方向走去了。 我怔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没有追上去。一直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后好一会才回头看他塞给我的书。 那男人把书塞给我的时候,书仍然是打开着的,此时我看向正翻开的这一页,惊奇地发现正是我上次看到的地方! 不巧了我耳边响起了男人刚刚说的话我在等你等我么?为什么要等我?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会到这里,找这本书,看到这一页的? 突然发生的事情像是一团迷雾,将我包裹了进去。一直到走回徐若涵身边,我都还在想着那个奇怪的男人。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我觉得,这一切比书中的情节还要扑朔迷离。他到底是什么人? 一直到我将整本书读完、和徐若涵吃过午饭再分开后,我都没有什么真实感。脑中一直在回想着那个男人的事情,他让我觉得自己好像碰到了什么秘密一样,可是无论我怎样去想,都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又有什么目的。 我买了电影票走进电影院,对照着票上的号码找到我的座位。 电影还要一会才会开演,我让自己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微微闭上眼,决定先把那个奇怪的男人抛出脑海,好好享受一下来之不易的观影时光。特意选择了前排的位置,在这个上座率不高的工作日里,我想我的身边是不会有其他观众的,这倒真得不错。 “你好。” 耳边传来的熟悉的声音让我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瞬间瞪大了眼睛望向了站在我身边你的男人,惊恐和紧张一瞬间充满了我的心脏。 “又见面了,不巧。”来人声音平静。 又是那个男人!他到底想做什么!? 第169章 轮回之日(十五) 第三十四天下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戒备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左右望了望却没看到其他看电影的人。刚刚我还觉得自己挑了这个周围没有人的位置是个正确的选择,现在却恨不得挑一个前后左右都是人的位置。 然而那个男人似乎根本不在意我的反应,只是淡定地转身坐到了我身边的位置上。我一边控制着自己不要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一边忍不住地向旁边移动,可是两个座位之间只有扶手的,我的腰部紧紧卡在扶手上,虽然这样很不舒服甚至让我觉得微微有些疼,但是我仍然不愿接近那个男人哪怕分毫。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他却只是平静地靠在椅子上目视前方。紧张和恐惧在我心中不断盘旋着,我甚至能感受后背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恐惧我不知道我在恐惧着什么,似乎是这个男人,又似乎不是。我无法形容我此刻的感觉,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不会直接伤害到我,但是他所代表的东西,他出现的原因和目的,才是让我恐惧的根源。 “你到底” 就在我终于忍不住想要询问他的时候,眼前猛然一黑,我下意识向头顶望去,照明的灯光全部关闭了。下一秒,一大片光亮从前方亮起,我转头望向光亮的方向,电影开始了。 “好吧,我先说。其实我们不需要来这里。” 身边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我下意识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依然看着屏幕的方向。他刚才是在对我说 “说什么?”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来这里电影院?什么叫不需要?” “好吧,我先说。其实我们不需要来这里。” 同样一句话传来,我震惊地望向屏幕的方向,电影开演了。 “我们已经结婚五年了。六年。” 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转头忘了他一眼,皱着眉回过头继续看向影片,如果没猜错的话,下一句应该 “我们已经结婚五年了”电影中的男主角说道。 “六年。”女主接道。 果然!我的呼吸一窒,看着荧幕上的影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他想说明些什么? “五六年了,这对我们算是一种检查。看看引擎状况,换个油,还一两个零件。” 男人第三次说道,这次我已经不再看他只是紧紧盯着屏幕,下一秒果然——同样的台词从男主角口中说出。 男主角说完这句话后,男人说道“还要我继续说下去么?”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也已经不需要再去确认什么了。虽然是夏天,我却突然觉得放映厅中一阵阴冷,之间的温度在流失,让我忍不住将手握成了拳头,手心的一点点温热传递到之间,而指尖的冰冷又蔓延到手心,我也说不上有没有好受一点。 电影继续放映着,只是我已经完全没有了看下去的心情。现在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的来意。 “你到底是谁?” 我转头看向那个男人,他仍然平静异常,就像我什么也没有说,而他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却听到他开口小声道。 “陆海笙。” “什什么?”我一时间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我说”男人转头看向我,“我的名字,陆海笙。” 陆海笙我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仔细搜索着我的记忆。然而搜索结果是一片空白,我想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我不认识你。”我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周围没有什么别的顾客,因此在电影声音的掩护下,我也不需要担心会打扰到别人,“今天之前我从未和你有过接触,不管是你的人还是你的名字。你到底为什么找上我?” 男人看着我眨了眨眼,即便是在一片昏暗中,他的眼睛也依然很亮而有神。他沉默了一会,也许是几十秒或者一分钟,之后才转头看向屏幕并开口说道,只是他的话并不是在回答我的问题。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这电影会演什么吗?” 我皱皱眉,小心地打量了这个自称陆海笙的男人一眼,他似乎没有什么要伤害我的意思,但是他身上的诡异还是让我无法安心。 “电影台词有办法事前查好,我更奇怪的是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我会看哪本书,我看到了多少页,以及我会买哪个座位的票。”我紧紧盯着男人的侧脸,不想放过他脸上任何与一个表情,“我只是个普通的高中毕业生,我想也不会有谁这么费尽心机地调查我吧?” “我没有事先查过台词。”男人仍然一脸平静,转头看向我的表情中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这个电影我已经看了让我算算我已经看了二十二边了。嗯,现在是第二十三遍。” 我奇怪地看了眼屏幕,又转头看向陆海笙,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件事“你为什么要把一个电影看二十三遍?” “为什么”陆海笙偏了偏头,对着我露出一个弧度很小的笑容,不像是愉快,也不像是嘲讽,我不知道那代表什么,或许他只是觉得他应该笑一下?“因为今天一整天,这里只放这一部电影?” “我不明白”我皱着眉摇了摇头,“你的意思是说你今天在这里看了一天的电影?可是我们明明上午还见过。况且就算你今天一天都在这里,一场电影大概有120分钟,你怎么可能看了二十二不,二十三场?” “呵”陆海笙又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再次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别的事情,“我来找你,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我看着陆海笙,如果是平时,我会接着他的话询问,是什么事情的答案,可是现在 “为什么你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去关注他在说什么,按照我自己的思路来把握这次谈话的走向。转移话题嘛,我也会,跟你学的。 不过男人看起来对我的话没有产生丝毫的惊讶,就像是料到我会这么说?他转头望向我,停顿了一下才说道。 “不回答你的问题是因为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哈你说什么?”我觉得这个回答实在可笑,忍不住嘲讽一笑,“你又不是我,为什么就觉得我不会相信?除非你的话本身就是谎话,而且是漏洞百出根本骗不了我的谎话!” 陆海笙点点头,沉默着没有说话,转头看向了屏幕。我耐心地等待着,看他还会说出什么借口来。 “既然你想听,我就告诉你。”几十秒之后,陆海笙的姿势没动,只是开口说道,“其实这和我来找你的原因有关,我说了我想要一个答案,也许你听完我的话就明白你想知道的事情了。” 我看着他的侧脸,最终还是退了一步同意由他来决定谈话的内容“洗耳恭听。” 陆海笙微微点头,似乎是在思考怎样刚开口,大概一分多钟后,我快要等到不耐烦了他才说道“你知道时间重置么?” 我微微皱眉“时间重置?你是说回到过去让一切重新开始?” “差不多吧,不过我要说的时间重置是一天的不断重置。也就是说,时间一直在同一天重复,没有办法到达下一天,昨天、今天、明天都是同一天。”我还在思考着陆海笙说的时间重置是怎样的事情,他突然转头看向我,“我被困在时间重置中了,今天是我过的第34个2005年7月21日。” “你是在耍我么?”我愣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看着陆海笙让我觉得自己正在看一个智障——或者,是我正被看成是一个智障。“我没觉得我的生活有任何问题,我的昨天是20号,明天是22号,除了你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分外奇怪,剩下没有任何不对的!” 陆海笙看着我,依然是一副平静的表情。该死的,我现在分外讨厌他这个表情,因为这让我觉得他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转头看了眼电影的屏幕,又转头看向我说道“后面那两对情侣改吵架了。” 他的话音刚落,后排爆发出一声怒吼,我下意识转头望去,发现后排有四个人站了起来,很明显是两岁在吵架的情侣。他这是在证明他确实在这一天过了三十四天? “你觉得这能证明什么?”我将目光转回到面前的男人身上,“我怎么知道这四个人不是你之前安排好的?我承认今天的一切不可能是巧合,但只要刻意去计划,那些事都可以办到,你要我相信什么时间重置?更何况,我说了我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按照你的说法,如果只有你一个人能感受到这个时间重置,那么这里的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无知无觉,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觉得我已经完全没有了看电影的心情,只想离面前这个目的不明的男人远远的。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后面那两对吵架的情侣身上,我从座位上站起身“抱歉,我想我没有你想要的答案,请你不要再跟着我,否则我要报警了!” 说完这句话,我不再理会那个男人,绕过他向电影院外快步走去。 直到走到了大街上,听到车水马龙的声响,我这才缓过劲来。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身后,这才觉得有些后怕。那个男人看起来倒是挺正常,谁能想到竟然是个精神病啊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了看时间,决定直接去老爸的公司找他。 在身上摸了摸,却发现钱包不见了,想想买票的时候我还用过,一定是掉在电影院里了。 我再次转头看了眼电影院,最终还是放弃了去找回钱包的打算。好在里面只有些少量的现金没有什么证件,而我恰好又想换个钱包,我可不想为了这些再去见那个精神病一次。 伸手打了个车,上车后报出老爸公司的地址。 车费嘛就一会叫老爸付吧。 车开动之后,我下意识再次回头望了一眼电影院,却看到那个男人也跟了出来,正站在影院门口四下望着却似乎没发现我在这里。 我警惕地看着他,直到车子驶远了再也看不到才放松了下来,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陆海笙么 第170章 轮回之日(十六) 第八十一天上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眩晕感散去,狼牙连一秒的思考都不需要,转身便向胡同中走去。 和昨天、前天、大前天一样,从酒鬼身上拿到现金和手表,到指定的地点打到车,报出地址后向莫离家的位置走去。 到达莫离家的小区,狼牙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三分十四秒后,莫离会出现在面前的拐角处,而他要走上前去完成他们今天的第一次偶遇。 第八十一天了狼牙在心中计算着时间,回想着之前的时间里他做过的事情。 时间重置的第十一天,他终于在这里找到了莫离,并了解到了时间重置的规则。 时间重置的第三十四天,在他完全精确地了解并记住了莫离一天的行踪后,他第一次尝试接触莫离,并以失败告终。 之后的时间中,他每天都在变换着不同的方式接近莫离,比如在她吃饭时偶遇,和她在夜市中偶遇,帮她捡起钱包等等,但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找到能说服莫离相信他的方法。 其实办法还是有的,只要狼牙的手摸到自己的口袋外侧,能够感受到,口袋中有着一个硬物,那是他的狼牙吊坠——和莫离一样的吊坠。 虽然他可以对莫离说,他得到了提示,和他有一样吊坠的人就是时间重置的关键,以此来解释为什么他找上她,但是他并没有选择将吊坠给莫离看,因为吊坠还有更重要的用途。 他必须先想办法让莫离相信时间重置的事情,然后再进一步让她相信无尽房间的存在。毕竟在时间重置这点上,他还有对会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这一点作为证据——尽管莫离一直不信——而有关无尽房间的事情,他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 比起耳朵,人们更相信自己的眼睛。比起别人告诉自己的,人们更相信自己推断出的真相。 他可以想办法引导现在的莫离推断出时间重置这件事,但是他没有办法让莫离推断出无尽房间的存在。毕竟时间重置还有迹可循,而无尽房间没有亲身经历过,谁会相信自己一直生活的世界是虚假的、不存在的呢? 因此,他不能贸然拿出狼牙项链,在得到莫离的信任之前。 正想到这,莫离已经出现在了拐角的位置。狼牙深吸了一口气,迈步向莫离走去,开始他的新一次“偶遇”。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狼牙在心中默数着,当他走到第三十七步时,莫离会露出一个笑容,开口对他说早。 其实从他在第三十四天,开始和莫离接触时便发现,现在的这个莫离和他原本认识的那个大相径庭却又大同小异。 这么说其实是很矛盾的,但是这的确就是狼牙的感觉。 现在的这个莫离——或者说2005年的莫离——虽然从细节处也能看出她不是很擅长和人接触和交流,但是大致上还是会发现她是一个外向性格开朗的人。她会向每个人发送善意,不管这个人是她熟悉的还是陌生的。她看起来有着很好的人缘,很广泛的交际圈,身边有亲人、邻居、朋友,会晨练(狼牙赶到时莫离已经晨练结束,他是从莫离的穿着、身上的汗水和鞋上的灰尘推断的),会喜欢出门喜欢逛街。早睡早起,生活充实而健康。 而他原本认识的,2012年的莫离,看起来完全是另一个人。他曾经和莫离聊起过她被困进无尽房间之前的生活状态,很宅,不出门,不和人接触,长期熬夜日夜颠倒,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除了快递员和编辑之外,没有任何的交际,就好像完全脱离社会一样。而性格上也变得冷淡了很多,话不多,不喜欢笑,由不擅长接触和交流变为了可以说是交流障碍,完全变成了一个沉闷的内向性格的人。这些是两个时间的莫离大相径庭的部分。 而两者大同小异的则是同样的该死的善良。 只是2005年的她每时每刻都在主动将善意给每一个人,而2012年的她则是在需要她选择时,永远去选择善良的那个选项。 善良是她的本质,七年的时间之后,这本质也未曾改变过,改变的是她的性格。七年这七年中发生了什么? 狼牙不知道答案,现在也没有时间让他再去仔细推敲。他能感受到莫离正打量着他的目光,而脚下已经走到第三十七步了。 他转头望向莫离。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映入他眼中的并不是莫离微微一愣后再露出的笑脸,而是她微微皱着眉疑惑又迟疑的神情。 狼牙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心跳也加快了不少,就连上次他在童话之森中受了重伤,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都没有感到像现在这样紧张。 “我认识你么?” 他听到莫离迟疑的声音,紧随而来的是他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响——发生的事情改变了。 狼牙的手在身侧紧紧握紧,控制着自己保持住脸上平静的表情,沉声说道。 “陆海笙我的名字叫陆海笙。” 他将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又念了一遍,紧紧盯着莫离期待着她有什么与以往不同的反应。 其实在第三十四天,狼牙第一次尝试着接触莫离的时候,考虑到“狼牙”这个名字不太像是真名,很容易引起莫离的怀疑和排斥,他这才选择用一个听起来比较正常的名字作为化名,而那时脑海中第一个跳出的名字,就是这个在那颗狼牙上看到的,也是那个帖子以双藏头方式指向的名字——陆海笙。 之后他也曾经尝试过将“狼牙”这个名字告诉莫离,想要看看会不会让她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可是他尝试后却发现,他没有办法将“狼牙”这个名字说给莫离。同样的,林崖、麦加、余普、方若曦这些名字,他也没有办法说给莫离听。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他能说出口,但是莫离听不到。当然,写也不行。 但是很奇妙的是,如果“狼牙”这两个不是作为名字说出口,比如他说起莫离戴着的狼牙吊坠,用这种方法莫离就能够听到“狼牙”这两个字。因此,他只能默认这是这个房间的一种规则吧,他无法向莫离提起在这个时间之后她遇到的人。 “陆海笙”狼牙看着莫离皱着眉仔细思考的样子,这才确认一定有什么发生了变化!几秒钟之后,他看着莫离摇了摇头,似乎很苦恼,“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我抱歉,我不记得了。” 莫离一脸诚恳地道着歉,不好意思地问道“对不起,我真得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了我们以前在哪见过?” 狼牙看着面前的莫离,大脑飞快地转动着,回想着自己今天是不是做了什么与以往不同的事情。然而他快速而仔细地回想了三遍,确定自己今天做过的事情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这才确认下来,变化的原因是出在莫离身上。 他想,他需要一点时间思考,来理清自己的思绪,从而找出这种变化是由什么引起的。 “我们认识很久了。”狼牙微微抿唇,“但在今天之前,我们没有见过。” 他说完这句话便直接绕过莫离向前走去,不去管身后莫离的叫声,快步离开了这里。 确认莫离没有追上来后,狼牙看了看时间,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虽然和他以往离开小区的时间有些许的不同,但是总归相差不大。他不能再继续和莫离谈下去了,已经到了莫离该回家的时间。在没有搞清楚问题的根本所在之前,他必须尽力使所有事情都保持原状,就算事情有所变更,也一定要在他可控的范围之内。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时间有多么奇妙和可怕,任何一分、任何一秒发生的事情,都会对未来造成影响,使得未来发生改变。在之前的时间重置中,他发现莫离这一天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有着自己的运行轨迹。即便有些事情会因为他的行为而有所改变,但是小的误差是能够被莫离自我修正回原本的轨迹上的。 直到今天,狼牙已经完全熟知了自我修正可以修正的误差范围。为了使事情的变更保持在他可控的范围内,他一直规划计算着自己的每一个行为,不会让自己的行为造成不可修正的误差。 并且,以他这段时间对莫离的了解,他的话会在莫离心中留下印象和悬念,会更加有利于他与莫离的下一次交流。 狼牙再次看了看时间,左转走到了十字路口处等待着。一分钟后他会在这里打到一辆出租车,先于莫离到达图书馆等待着莫离的到来。 在图书馆时,他能有稍微多一些的交流时间,那里可以被修正的时间误差范围要比刚刚大得多。 或许一会图书馆中再和莫离交流时,他能够找出产生变化的原因。 狼牙靠在车座座背上微微闭眼,这样希望着。 第171章 轮回之日(十七) 第八十一天中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狼牙站在书架后,从书架上方的的位置观察这扶梯的位置,直到看着莫离出现。 他然后迅速看了一眼时间,微微点头——很好,早上的误差被修正过来了,莫离出现的时间和以往一样。 他在心中快速计算了一下,确定了能和莫离交谈的时间后,向着莫离会去找书的那个书架走去。 狼牙轻靠在书架的侧面,用书架阻隔开他与莫离之间的视野,看着手表的表盘计算着时间,准备着等到了那一秒时说出那句话,提醒莫离去左后方的角落。 他看着手表上转动的指针,一直精确到与记忆中重合的那一秒,这才转身从货架后露出身形,抬头的同时说出了那句话—— “在你左后方的角落里。” “你怎么会在这?” 狼牙看着眼前的莫离又是一怔,情况再次改变了,这是第一次,莫离在这里便发现了他。在以往的情况中,他对莫离说这句话时莫离的注意力正集中在书架上,而等到她转过头来,自己应该已经重新回到了书架的另一边,在书架的阻挡下,成功先一步到左后方的角落中找到那本书,并将那本书翻到指定的一页。 “你是叫陆海笙是吧?你到底是谁?”莫离的声音让狼牙微微回神,看向面前一脸疑惑和戒备的女孩,“你早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难不成你是在跟踪我!?” 狼牙皱了皱眉看着莫离,回想着他在出租车上时,对产生这种变化的原因所进行的推测。他仔细回忆着今天自己的所做所为,出现的每一个时间点,自己的每一个举动,说出的每一句话语尽管之前他已经快速地回想过了,但是他仍然选择更加仔细地回想排查着这一切,确定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漏后,才将调查的重点放在了莫离身上。 莫离身上一定发生了某种改变,这种改变进一步引发了他与莫离碰面时情况的变化。而且他并不确定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从找到莫离开始,他一直观察记录着莫离一天之中发生的所有事情。行程中事件件的顺序、一件事发生和结束的时间、她做了什么、感受到什么和碰到过什么他事无巨细地精确着观察所得的一切信息,力求在这些信息中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或者是总结出某种特殊的法则。 狼牙计算着自己的出现会造成的每一分每一秒的误差,推算着会造成的哪怕一分一毫的影响。性格中的谨慎,和曾经独自在无尽房间中徘徊的经历让他在拥有了超乎寻常的耐心,日复一日地在轮回之中做着同样的事,听着同样的话,期待有所发现却一直无所收获。就这样,一直到了今天。 今天,第一次出现了变化。而正是他长久以来的谨慎和内心,才能让他确定,这种变化不是因为他,而是来源于莫离自己。 “你是怎么发现我在这的?”狼牙没有回答莫离的问题,而是看着莫离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很确定你刚才站的位置是看不到我的,我也知道你到这个书架这里是为了找之前没看完的那本书。而我刚才从书架旁出来时,你明显是在查看你在查看什么?” 狼牙紧紧盯着莫离,她眼中一丝迷茫的神情一闪而过。狼牙微微眯眼追问道“或者我应该问你为什么在查看?” 狼牙可以压低了声音,他很清楚压低声音的方式会给人带来压迫感。而此时,他对莫离来说不过是一个奇怪的陌生人,莫离对他也并没有什么信任之心。可是他需要莫离对他说实话,在莫离身上到底有什么改变了他必须要知道。 莫离微微皱眉,眼中满是对他的怀疑。她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望了望周围,却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狼牙看在眼里。狼牙一直耐心地等着她查看完,他知道她是在预估发生危险的可能性,他也知道周围环境会让她稍微放松一些。看着莫离的脸上逐渐露出放松的神情,狼牙静静等待着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大概是觉得周围这么多人,狼牙不敢在这里对她做些什么,因此莫离的声音多了几分底气“你先告诉我你之前是什么意思,以及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凭什么要求我回答你?” 狼牙看着莫离微微眯眼,低头扫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微微叹了口气。他已经在和莫离的对峙中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马上就要超出可以存在的最大误差了。 从第三十四天但现在的第八十一天中,他之前每一次与莫离见面的时间长度,都被他精准地限制在误差值以内。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莫离能够依靠加快一些事情的完成速度,使得之后的事件时间能够与以往的时间重合,而不影响到她的下一个行动。 就像现在,他必须在五分钟之内从莫离身边离开,让莫离回到“看书”的这个原本的轨迹上。而因他与莫离的交谈所造成的误差,则会影响莫离在接下来读书时,做出加快阅读速度这个决定。再这样的自我修正下,等到莫离离开这里时,便会和以往她离开的时间重合。而在莫离离开,如果他不再次介入去影响莫离的行为,那么莫离就会按照以往的时间轨迹,去看电影、和父母吃饭、逛夜市、然后回家。 也就是说,只要狼牙掌握好误差的时间,他就能一直把握住将要发生的事情。 而这,至关重要。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确保,他的行为不会给莫离或者他自己招来本不存在的危险。也只有这样,他才能一点点分析、剥离、找出逃离这个房间的关键。 他没有回答莫离的话,只是沉默着转身,快步向角落走去。毕竟是已经做了几十遍的事情,哪怕是闭着眼,他也能准确地从书架上拿到莫离在找的那本书。他快速地将那本书翻开到指定的页码,抬手将它塞给了追着他过来的莫离。 不等莫离开口提问,狼牙抢先说道“读完它,按照你原本的计划去做你原本该做的事。做完那些,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 狼牙说完,丝毫不给莫离追问的机会,大步向着出口的方向走去。借着地砖的反光,狼牙确定了莫离没有追来,这才稍微放心下来。 确定莫离已经看不到他以后,狼牙绕了一个圈子,借着书架和人流的掩护,向着莫离和她朋友一起看书的地方接近过去。确定莫离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开始重新看书后,他知道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着。这才随意拿了一本书作为掩护,实则继续关注着莫离的情况。 直到莫离读完了整本书,准备和朋友一起离开图书城的时候,时间已经和以往的轨迹重合,误差已经被追回。与此同时,一直在暗中盯着她的狼牙也确定了一件事。 他对自己隐藏行踪的能力很自信,并且很清楚自己今天暗中躲到书架后时没有发生失误。那么正常来讲,莫离是不可能发现他躲在书架后的。而除了发现他之外,他能想到的原因就只有两种了。 第一,莫离突然具备了一种针对他自身的,能感应到他存在的能力。 第二,莫离突然产生的感应或者说直觉,是针对书架那块地方的,又或者——针对的是以往发生过的事情。 他希望是后者。 而之后的事情也证明了,真正的原因正如他所希望的那样。 他暗中观察了莫离很久,可是莫离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这就说明莫离察觉到的不是他,而是以往每一天都在发生的,同样的事。 等到莫离和她的朋友离开去吃午饭后,狼牙这才随后离开,按照他以往每天的行程,直接去电影院守株待兔。路上随便买几个面包几瓶水,这就是他今天的唯一一餐。 在售票窗口买票时,狼牙微微迟疑了一下,没有再像之前一样选择莫离身边的那个位置,而是选择了她身后的位置。 买过票后,狼牙走到影院旁边的一个角落里耐心等待莫离的到来。这是一个背阴的小角落,堆积着清扫用具和一些杂物。狼牙靠在墙上,安静地盯着影院前的十字路口,不时查看一下时间,等待着莫离的到来。如果不是仔细去看的话,很难发现阴影中还站着一个人。 和他所计划的一样,莫离出现的时间正是以往的那个时间,没有改变。他看着莫离买好票走进电影院后,这才从靠着的墙上起身,也向电影院中走去。 狼牙从影院长长的楼梯上走下去,鞋底与楼梯碰撞的声音一下下响着,很清晰。稍微走近一些后他才发现,莫离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一直在看着身边的位置——他以往的位置。 第172章 轮回之日(十八) 第八十一天下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他沉默着坐到莫离身后的座位上,而莫离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边,竟然连身后坐了一个人也没有发觉。 狼牙看着莫离没有出声,心中已经确定,莫离是真得开始对已经重复做过很多遍的事情有了感知,只是这种感知似乎还很模糊,并不清晰。莫离大概只是隐隐觉得会有一个人坐到自己身边的位置上,但是又不会联想到他的身上。 一直到商贩过的灯光全部关闭,电影开始放映,莫离才迟疑且不解地将头转了回去,看向屏幕。 狼牙的上身微微前倾,凑近了前排低声说道“你是在找我么?” 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莫离像是受到惊吓一样,条件反射般就要从座位上跳起来。好在狼牙早一步察觉到了她的激烈反应,左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将她跳起的动作硬生生按了回去。 “坐下!”狼牙低喝一声,电影院中很昏暗,他们距离后边的观众又很远,这才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狼牙感觉到手掌之下,莫离的身体僵硬带着微微的颤抖。他知道这代表着紧张和恐惧,然而为了保险起见,他并不打算放开她。 屏幕上,片头正好结束,狼牙看了一眼屏幕,熟练地将即将播放的台词背出。 感受到手掌下魔力的肩膀渐渐放松, “你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狼牙微微压低音量,用平静的语调说道,“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也对今天的事情有很多疑惑。但是请你先听我把接下来的话说完,然后再决定是不是可以相信我。” 感受到莫离没再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狼牙手上的力道微微放松,确定莫离并不会做出什么吵闹的举动后,这才将手收了回来。 他在脑中整理了一下思路,看了一眼仍然在放映的电影,决定从最近的事情开始说起。 “我记得这部剧所有的台词,那是因为这部剧我每天都要在这里看一遍,已经看过几十遍了。” “在图书馆时,我知道你要找的是哪本书,知道你看到了哪一页,知道哪本书被换了位置而你还会去原来的位置寻找,所以我当时在书架后想要提醒你。而另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当时到书架边查看,不是因为看到了我,而是因为一种感觉” 狼牙说道这里,前排的莫离猛然转身看向他,双眼在昏暗之中却明亮异常,里面带着满满的审视和警觉“什么感觉?” 狼牙直视着莫离的双眼,身体微微前倾,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他看得出莫离眼中因他不断靠近而产生的惊慌,但是更多的却是倔强。莫离并没有选择后撤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而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和他对峙着。 看起来倒是很有气势,一点不虚的样子狼牙扫了一眼莫离脸侧微鼓的肌肉和肩膀僵硬的弧度如果肌肉也能放松下来,别那么严阵以待地绷紧着的话,或许她伪装出的镇定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即便是在这样严肃的气氛下,狼牙还是忍不住升起了玩心,但他的面上脸上却一点不显,保持着表情的严肃,继续向着莫离靠近,直到莫离眼中的惊慌越来越多,身体越来越僵硬——狼牙知道这就是莫离能够接受的极限了,如果他继续靠近,莫离会直接躲开。 因此他停下了靠近的动作,保持着这个莫离能接受的最近的距离。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莫离微微急促的呼吸,带着微微温度的气体呼到他脸上,有着他熟悉的气息。 这是一种压迫,也是一种试探。虽然之前狼牙一直观察着莫离,看着她做出他印象中的那个莫离绝不会做的事情。但是他也一直在思考着,莫离做出那些事情是因为遵循着2005年7月21日这一天本身的事件轨迹,还是说莫离本身的性格产生了改变。 他从一些细节推断出应该是后者,只是一直都没有得到证实。在过去的时间中,他和莫离的交流都十分短暂,每一次都是在莫离的排斥和怀疑下单方面结束。今天算得上是他进入这个房间之后,第一次和莫离有着比较深入的接触和交流,为了之后的交流能够顺利进行下去,他需要再次明确一下是不是莫离的性格发生了变化。而现在他倒是可以肯定,现在的莫离——换种说法,也就是七年之前的莫离——她的性格确实与自己印象中不同。 不过虽然说这是他计划好的有意试探,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得想吻她。 不,还不到时候狼牙看着莫离微抿的嘴唇目光一暗他会吻她的,但不是现在。如果他吻了,他就一定要让她记住。 “什么感觉你不是应该比我更加清楚么?”狼牙嘴唇微勾,他很清楚什么样的表情最能让人不解和困惑,而这种不解的困惑会使人产生不必要的猜测,猜测越多、思考得越多,会露出的破绽也就会越多。“早上你看到我时感受到了什么?刚才又是为什么一直盯着身边的座位的?莫离,其实你自己也在怀疑吧?你已经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对了” 狼牙说完,向后靠去,重新拉开与莫离之间的距离,给她空间让她自己思考。他看得出莫离眼中的迷茫,那也正是他想要的。 其实很多事情都只需要一个契机,如果你想要一个人改变自己的认知,你只需要让他对原本的认知产生怀疑就好了,哪怕这怀疑只是一瞬间,便已足够。 以往的每一天,他都在找着让莫离动摇的方法。不管是早上的相遇、图书馆的接触、还是电影院中谈话,他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让莫离觉得奇怪和不解,进而产生怀疑。怀疑一旦产生便会成为他最有利的武器,他只需要像现在这样稍加引导,就可以让莫离相信他所说的话是真的,相信她自己真得陷入了时间重置之中。 只是,在之前的日子里,他尝试了很多种办法来接触莫离,虽然成功地使莫离产生了疑惑,而这种疑惑也顺利地转变成了怀疑,但是令他无奈的是,莫离每一次怀疑的对象都是他,而不是她自己。 狼牙第一次发现莫离是一个很倔强的人,比起其他人,她更加信任自己,你很难去改变她认准了的事情。不过联想了莫离在之前房间中的行为便会发现,她确实是个固执的人。虽然平时看起来似乎很好说话,又没什么主意的样子,但是如果你仔细去分析,就会明白那是因为她不在意,而一旦她在意了,她有了自己想法的时候,就不会被你说服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就比如她身上那种在他看来很愚蠢的善良一样。 即便有很多次,他被莫离身上的这种固执和坚持气得恨不得杀了她,可是或许他必须承认,这种固执和坚持也在吸引着他。 当然,这可并不是说他喜欢之前的日子里那种情况——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改变莫离认为时间重置不存在的认知。 好在今天,莫离本身出现了改变,从而终于使她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狼牙庆幸自己一直以来都保持着谨慎,这使得他不必再去分析改变的来源。他至少有九成把握可以确定,时间重置对于莫离并不是毫无影响的,并且按照他的推测,这种影响会随着重置次数的增多而加大。 “我确实觉得有些不对劲。”莫离沉默了几秒后开口说道,抬眼望向狼牙,“我仔细回想过,我确定今天早上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当时我当时觉得我好像认识你,甚至我觉得我知道你的名字,但是就是想不起来。等到你自己说出名字时,我又下意识觉得,对,没错,那就是你的名字。” 莫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微微皱眉“而图书城里我就是下意识觉得那边好像有什么,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是什么。座位也是这样,就是莫名地感觉那里应该会有个人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些感觉。” “那是因为这些事情你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狼牙平静地说道,“还记得我早上对你说得么?我们认识很久了,但在今天之前,我们没有见过。同样的,我们在图书城的书架那里、在影院中,也碰到过很多次了。只是之前在书架那你只听到了我的声音却没看到我本人,而之前在电影院,我一直坐的是你身边的那个位置。” “可是这怎么可能?”莫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相信地摇头道“你说的事情根本就没有逻辑,我们今天之前没见过的话,说明我们是今天才认识的,那么怎么可能认识很久了?而图书城、电影院,这些都是今天第一次发生的事情,你说的很多次也是没有道理的啊!” 狼牙微微点头,像是在表达对莫离的认同“我们的确是今天才认识的,图书城、电影院的事情也是今天第一次发生。” “你为什么在强调‘今天’?”莫离听懂了狼牙故意停顿的含义,但是却仍然不解他真正要表达什么,“‘今天’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狼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这是一道推理题,我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成立的,之所以看似不可能成立是因为缺少了一个条件,你觉得这个条件会是什么呢?” “这是什么题?你说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立啊。”莫离有些烦躁,却也只能认真分析起来,“一个事件发生的三要素包括时间、地点和人物,如果三要素完全相同的话,一件事只可能发生一次。而一般我们说某件事发生很多次只是因为相似而不是相同,因为我们没办法满足三个要素全部相同,最多只能保证地点和人物的相同,而一个时间点我们只能经历一次,就像到了明天我们就没办法回到今天一样。你说的缺少的条件,只能是我们度过了很多个今天,可是这个条件本身就是不成立的啊!” 狼牙微微点头“你推理的倒是没错,只是我们确实度过了很多个今天。” “什什么?”莫离不敢置信地看着狼牙,眼中是满满的怀疑和否定。 狼牙抬头看了一眼电影屏幕,熟悉的画面熟悉的情节“时间到了,后面的两对情侣该吵架了。三、二、一。” 狼牙话音刚落,后排准时传来了争吵的声音。他看得很清楚,莫离望向后排的情况后,脸上的怀疑和否定渐渐动摇,变成了满满的震惊。这不是他第一次用吵架来向莫离证明自己所言的真实性了,但是这却是第一次,成功使莫离相信了他的话。 “可可是”莫离脸上有些惊慌,连带着声音都有些沙哑,“这这怎么可能呢?”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这确实就是目前的状况。”狼牙突然感到一阵轻松,这么多天以来,和莫离的沟通终于有了进展,“我们陷入时间重置中了。” “时间重置?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一直在重复地度过同一天,不管是昨天、今天还是明天——都是2005年7月21日这天。” 第173章 轮回之日 (十九) 第三百二十七天上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今天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太对 倒不是我有什么不好的预感,觉得有什么危险要来,而是我今天总会不自觉地做出一些下意识行为,就比如现在。 “哎,我这边有点事,等会回家再跟你聊啊!” 我看着自己手中拽着的塑料袋微微有些发懵,面前的女人迅速地将电话挂掉放回兜里,之后才伸手接过了我拽着的那边塑料袋。 她是我们小区中的一个阿姨,和我妈妈还算熟悉,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刚从早市回来,塑料袋中装的是她买回来的梨。 “莫离,真是谢谢你啊。”阿姨将那袋梨直接抱在了怀里,确定袋子中的梨不会掉出来,“我就说这袋子不结实嘛,让那个卖梨的多给我套一个袋子他还不给!多亏你反应快了,不然我这新买的梨掉到地上肯定都要摔烂了。” 阿姨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微微摇了摇头“啊没什么,应该的。那我先走了,阿姨再见。” 和阿姨道别后,我继续向小区外走去,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刚刚抓住了袋子根本就不是因为我反应快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的情况,皱了皱眉。本来我距离阿姨还有些距离的,但是当时却下意识地大步向她凑近,并在袋子坏掉的第一时间抓住了它。这些动作发生的很快,大概只经过了一秒,一直到抓住了那个袋子后我才反应过来我做了些什么。 这很奇怪,真得很奇怪。我敢确定,我能够抓住袋子的原因,绝对不是我的反应神经发达,因为我记得很清楚,那袋子是在我伸出手去之后才破掉的。而破掉的位置原本是被阿姨攥在手中的,我也不是因为事先看到袋子快要破了,所以才先一步伸出了手。 那些动作是身体自然做出的,而不是我经过思考后有意识的行为。就好像之前靠近、抓袋子的这个动作不是由我控制的,而是有别的人控制了我的身体一样。 这样的感觉让我背脊一凉,连带着呼吸都微微有些急促,我微微低头将右手抬起,让右手在自己的眼前握了握拳。然而,确定我的身体还在自己的控制之下也并没有让我觉得好受一点,我还是觉得很奇怪。 其实今天从起床开始,我都感觉很古怪。无论是拿手机、穿衣服、洗漱或者穿鞋出门,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我去思考,身体自然而然便完成了要做的一切。 如果换一种说法来解释这种感觉,就是我的意识和动作分离了开来,它们不再遵循着原本的产生顺序,而是发生了混乱。 正常的情况下,如果我们要做一件事,必定是大脑中先产生做这件事的意识,然后大脑为这个意识分析出所需要的具体动作,接着向身体发出执行这些具体动作的命令。而身体接收到命令后,做出了这些具体的动作,一件事这才算是完成。 只是,意识转化为动作的这个过程进行得非常迅速,需要的时间极短,甚至短到让我们没办法明确感知出来。因为无法明确感知,所以在我们平时的生活中,并不会意识到这个转化的时间的存在。在我们的感觉中,意识和动作是同时出现并完成的。 然而今天,我却突然之间感觉到这个时间差了,这正是最不对的地方。 我在公园的小路上向前跑着,并不是很疲惫,呼吸也还算平稳,我仔细感受着自己的动作,却发现那种感觉消失了。 那种感觉在我刚起床时格外强烈,之后很快便消失了,在我抓住那个破掉的袋子时再次出现,而现在又消失了。 五圈跑完,我停下来深呼吸了几下。我很清楚那种感觉并不是错觉,也不是我突然之间变得灵敏到感受出了那极短的时间。因为我清楚地感受到了,那是在我无意识时身体自发做出的动作,直到那动作做出之后我才察觉到自己的行为。 我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暂时将它放到一边,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后,向公园外走去。 今天的早点摊子前仍然排着很长很长的队伍,我站到队尾想着一会都要买些什么。正在思考时,那种感觉再一次出现,我突然向前迈出了一大步,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那个爷爷的后背,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刚才自动向前走了一步。 “哼!” 一声冷哼传来,我有些迷茫地转头望去,发现在我身旁很近的地方有一个又矮又胖的大婶。她狠狠瞪了我一眼,缩回了伸出一半的脚,悻悻地转身向排尾走去。 我明白刚才迈出那步的原因了——阻止了她的插队。 我头疼地皱皱眉,之前我根本没有发现那个大婶要插队的意图,而身体又自动行动阻止了她。那种感觉在刚刚突然出现又迅速消失,现在我已经感觉不出什么了。 买完了早点,回家的路上我仍然在思索那种奇怪的感觉,然而依旧毫无头绪。 回到小区之中,一个陌生人迎面向我快步走来。这是一个长得很高大的男人,身材很好。他应该不是我们小区的人,我以前并没有见过他。但是奇怪的是,看着他我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是个故人,就好像我们经常见面,就好像我十分清楚地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的名字是 此时男人已经径直走到了我面前,他眉头微微皱着,开口说道“你好,莫离,我是陆海笙。” “陆海笙”我下意识地呢喃着,这个名字很熟悉,我似乎听过了很多很多遍一样。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我甚至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确认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个声音在对我说——对,没错,他就是陆海笙。 “听着,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了,但是在你的记忆中,今天确实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叫做陆海笙的男人继续对我说着,他的话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毫无逻辑,甚至像是天方夜谭,但是偏偏我心中却觉得他说的都是实话,“我们被困在时间重置中了,一直在过着相同的一天,无论是昨天、今天还是明天,都是2005年7月21日。” 时间重置我听着男人的话狠狠皱了皱眉,抬手抚着额头微微眯眼。我的理智和逻辑思维告诉我,这个男人说的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我却生不出否认他辩驳他的念头,甚至于我已经控制不住地按照他说的时间重置,来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和那种奇怪的感觉。 这里一定有人疯了。要么是说着这种疯话的他,要么是想要相信这种疯话的我。 也可能我们两个都疯了。 “你有什么证据么?”我稍微理清思路后,抬头看向陆海笙,“既然你说了是时间重置,那么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来找我吧?之前你是怎么让我相信你的?” 陆海笙眯了眯眼,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并不为我的问题感到惊讶或者为难。或许这个问题我也已经问过他很多遍了。 “你今天原本的安排,是上午去图书城将之前没有看完的那本悬疑看完。那么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那本中,真正的凶手是谁。” 这是什么问题?我抿了抿嘴,有些怀疑地看向陆海笙“你都说了那本书我还没有看完,我怎么会知道谁是凶手?” “你知道的,只要你认真去想,凶手是谁。”陆海笙平静地说着,看着我的眼中满是认真。 我觉得有些烦躁,恨不得直接转身离开,但是心中却好像有另一个声音在劝说着我,让我按照他说的话去做。我深呼了一下,使自己稍微冷静一点,平复情绪后,回想着之前看到的剧情。 凶手凶手只看了一半的故事怎么可能找得出凶手呢?我皱皱眉,回想着中的那几个人物,最终看向陆海笙有些迟疑地说道。 “凶手是那个老师?” 陆海笙的嘴角微勾,露出一个意味不明地笑容。我正奇怪他在笑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到他说“对,没错,是那个老师。” 是那个老师,嗯,我猜对了,然后呢? 我看着他等待着他继续说些什么,然而他却没有再开口。 “所以呢?”看着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我追问道,“我猜中了凶手,这又能说明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能说明什么。”陆海笙的回答让我觉得他似乎是在耍我,就在我转身准备一走了之的时候又听到他继续说,“但是这是你让我问的问题。” 我的脚步一顿,诧异地回头望向他“什么?我让你问的?” “是的。”他点点头,表情仍旧平静,“在之前的‘今天’中,你让我问你这个问题,说你会明白的。” 明白?明白什么?不就是猜对了凶手,难道还能代表什等等!猜对了凶手? 我猛然间明白过来,这个问题真正的含义。 第174章 轮回之日(二十) 第三百二十七天中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喂?若涵,是我,莫离。”老爸老妈都出门工作后,我便拨通了徐若涵的电话号码。 “我们不是约好今天要去图书城的么嗯,是,我知道我们约的是九点,是我这边临时出了点事情,所以今天可能不能去图书城了,我们改天再约吧没,不是什么大事嗯,好好,再见。” 在电话里和徐若涵取消了约定好的行程后,我结束了通话。 挂断电话后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有关陆海笙和时间重置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告诉她的,也幸好她本身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没有再追问我具体的原因,使我不需要再编个理由出来搪塞她。 取消了和徐若涵的约定是陆海笙的主意,为了腾出时间来让我们共同讨论一下时间重置的问题。我刚刚快速地上网查了一下那本的结局,凶手确实是那个老师,他并没有骗我。 如果不带这样排斥的心态去思考整件事,就会发现很多细节都能证明陆海笙所言非虚,比如他知道我的名字,比如他了解我今天对行程的打算,比如他知道那本书上次我看到了哪里。 我想我有理由相信,陆海笙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确实陷入了时间重置里。 而一旦接受了时间重置这个设定,就会觉得什么都有了解释一样。我想我今天产生的那种奇怪的感觉也是因为时间重置,只是我还没有弄明白原理。 看了看时间,陆海笙已经在下面等了大半个小时了。有关时间重置这个问题,我有很多需要了解的,然后还要和他一起讨论出解决的办法。这恐怕会需要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因此我们需要一个适合交谈的地方——比如我家。 虽然我对他还算不上是熟悉,甚至于他对我而言还是个陌生人,而我又的确不应该将一个陌生人随便带到家里的。但是我相信他没有骗我,也相信时间重置的存在,所以他也不算是真正的陌生人了,对吧? 况且就算他是在骗我,什么时间重置之类的都是假的,那些对我的了解啊、证据啊什么的都是设计好的。我觉得一个能设计出这些的人,如果想对我做什么的话,我是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因此,我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不是么? 我拿好了钥匙换好鞋,准备去楼下将还在等我的陆海笙接上来。然而我刚一打开大门便是一惊,门外正站着一个人。 “你你怎么自己上来了?”我看着陆海笙有些发愣,“不是让你在楼下等我的么?” “看到你爸妈走了我就自己上来了。” 陆海笙一边说着,一边便从我身旁走进屋内,并顺手带上了门。等我从呆愣中反应过来时,却发现他已经自动自觉地在换上了我老爸的拖鞋,坐到了客厅的桌边。 这家伙倒真不客气啊。 看着一个“陌生人”这样自来熟的举动我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不过仔细看他似乎也没再有什么不恰当的举动,因此我倒也没说什么,转身到房间中拿了一支笔和一个本子出来,也坐到了桌边,和他正对面。 “你的钟很漂亮。” 我刚坐下便听到陆海笙说了这么一句话,奇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越过他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钟表。钟表是挂在陆海笙身后的墙壁上的,他只有回过头才能看到它,而刚刚他说话时分明没有回头啊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是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么?还是只是随便找个话题? “那只是很普通的钟表啊,随处可见。”我不解地看向陆海笙,“你怎么突然提到了钟表?” 陆海笙本来是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的,听了我的话沉默着看了我几秒后,这才从椅背上起身,上身凑到桌前,两个胳膊搭在了桌子上,双手十指交握,视线低垂“没什么。” 我正不解时,便看到他抬起头看向我,同时问道“对了,你今天早上有碰到什么特别的事情么?或者觉得什么有些奇怪?” “为什么这么问?”我皱了皱眉,“既然是时间重置那么不应该每天都是一样的么?” 觉得奇怪是说我那种身体自主做出的动作么? “是的,的确应该每天都一样,可是这也正是有问题的地方。”陆海笙看着我微微皱眉“你今天回来的时间比平时要早上一分零七秒。” “一分零七秒?只有今天特殊么?以前都是同一个时间?” “是的,只有今天特殊。这里特殊的只有你和我,除了我们两个以外,剩下的人只要没有受到我们干涉,所做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改变。而在你回来之前我们没有碰面,我没有对你会做的事情产生影响,因此只可能是你自己改变了什么,才使得你今天早回来了一分零七秒。”陆海笙说着一只手抬起来支住自己的下巴,另一手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时间重置是会对你造成改变的,这种情况之前发生过一次,只是这次时间重置又对你产生了什么改变?” 对我产生的改变非要说的话,今天最奇怪的就是我身体的自主动作了,也就是说我以前没有做出过抓住袋子和阻止插队的举动? 我在本子上记录下这两个应该是第一次出现的举动,企图分析出这两个举动出现的原因。如果说之前的时间重置中,我每天都在重复做着同样的事情,碰到同样的人、说着同样的话、产生同样的思想,并且这些是能够对我产生影响的话,那么或许虽然我自己没有时间重置的记忆,但是我的身体却保存着那些记忆并因此而做出了本能反应? 这大概就是最合理的解释了,就好像是潜意识之类的东西,虽然我自己意识不到,但是它是确实存在的,并且能够影响到我的行为。不过这样的话,就有另外的问题了啊 “为什么你对时间重置有记忆而我没有?”我抬头看向陆海笙,“还有,你刚刚说这里特殊的只有你和我,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我有记忆,反正我并没有碰到另一个也有记忆的人,除了我之外的人都不记得时间重置过。”陆海笙的声音很平静,完全不带有个人情绪,只是中规中矩地回答着我的问题,“我为什么是特殊的我想我不必多说了,而说你是特殊的则是因为你身上没有标志。” 不等我追问是什么标志,陆海笙便主动继续说道“一个绿色的标志,英文字母‘e’,在每个人的身上,脖子、耳后或者其他很容易发现的位置,只有你没有。而时间重置对你有影响这一点,也同样可以说明,你是特殊的。” 绿色的标志?我皱皱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可是从来没有看见过什么标志,那是只有陆海笙一个人能看到的么?“e”又代表了什么?这里可是中国,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我看不见的英文字母是个什么情况? 我在本子上写下一个“e”,又在旁边写下我的名字和陆海笙的名字,并打了个问号。 “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其他的信息?”我看向陆海笙,“你原本是做什么的呢?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是特殊的?” 陆海笙看着我没有说话,我疑惑地看向他等着他开口,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似乎很消沉,回答我的问题就像是在例行公事。然而,他一开口,说出的事情却完全在我预料之外。 “我们两个以前认识,我是说在时间重置发生之前。” 我惊愕地看着他,愣了几秒才说道“可是我不记得我认识你啊?难道时间重置除了会重置掉我当天的记忆,对我以前的记忆也有影响?” 陆海笙摇摇头“不,那不是以前的记忆,而是以后的。” “以后?那是什么意思?以后未来?我怎么可能对未来有记忆?” “因为2005年7月21日不是真正的时间,时间重置的确是一直在这一天,但是这一天对于我们来说,其实是过去。” “等等等等”我对着陆海笙摆摆手,“你说的事情实在不可思议都把我绕糊涂了。让我梳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们原本是在未来的一天?但是突然间回到了过去——也就是2005年7月21日今天,并且在今天开始了时间重置,没办法再到下一天了,是这样么?” “对,没错。” 我抬手抚了抚额头,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那么,我们原本是在未来的哪一天?一天后?两天后?你说那时候我们已经认识了,那么是发生了什么我们才回到了过去?” 陆海笙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的声音很平静,传到我耳中却好像是一声炸雷“未来那天是2012年12月21日。” “2012年?”我惊得直接站了起来,“你是说七七年后?” 第175章 轮回之日(二十一) 第三百二十七天下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对,你没听错。”陆海笙点了点头,“你,和我,都是从七年后回到这天,并陷入时间重置的。” 我双手撑在桌子上,瞪大了眼睛看着陆海笙的满脸平静,张了几次嘴想说些什么,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几秒钟之后——或许是几十秒钟之后——才颓然地坐回到椅子上。 我看着桌面上摊开的本子,觉得眼前似乎有些发花,伸手去将刚刚被我丢到一边的笔重新拿过来,想要在本子上记上那个时间。罗比才发现,我的手,连同我的身体,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着。 我用另一只手抹了一把脸,这才发现在这样炎热的夏天,我的指尖却冰冷异常,我知道那是因为刚刚的消息实在太过震惊,一时间我还接受不了。 冰冷的指尖触碰在脸上,划过眼眶,感受到那抹凉意,我反而觉得清醒了不少。深呼吸了一下高速自己镇定下来,我重新看向桌上的本子,写下了陆海笙说的那个日期——2012年12月21日。 “七年之后”我看着那个时间,在它的上面也写上了今天,也就是时间重置的时间——2005年7月21日,“那其实我已经二十五岁了?” 陆海笙点点头“对,我认识的那个莫离,已经二十五岁了。” 我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看,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二十五岁么可是我一直觉得自己十八岁啊,没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现在的你的确是十八岁。”陆海笙说着,伸手向我比划了一下,“七年后的你不是这样的,头发比现在要长上一些,看起来也比现在成熟些,你现在的样子应该就是你十八岁时的样子。” 这样啊这么说来,我从2012年回到2005年的时候,不但是记忆回到了七年前,连同着身体也变回到了七年之前?那么陆海笙呢? “那你呢?”我看向陆海笙,仔细打量着他的样子,“你原本是多大的年龄?你也变回七年前也就是现在、2005年的样子了么?” 这么说话还真是很不方便,两个时间点使得我的问题都变得混乱了。 “没有。”陆海笙摇摇头,“我现在的样子就是2012年的样子,27岁。可能就像是我的记忆也都在一样,时间重置只是把我困在了今天,但是没对我产生什么其他的影响,比如不记得七年间的事、本身回到2005年的样子、或者在时间重置的同时今天的记忆也重置,这些我都没有。” 我将陆海笙说的记在本子上,细致地分析着我们两个人的情况。按照他的说法、以及我周围的情况来看,我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过去的状态,不管是记忆还是身体。而他则更像是穿越?2012年的他穿越回了2005年?哎?等一下 我抬头看向陆海笙“如果按照你说的情况来看,将记忆和身体状态作为标准,你应该是2012年的陆海笙,而我是2005年的莫离这样才对,或许回到过去的只是你,而陷入时间重置的是我。” “也许是这样吧。”陆海笙挠了挠头,“而且每次时间重置回今天早上,我就会被重置回同一个地方,而2005年的时候我还没有认识你,那个时候我也不在这座城市。” 陆海笙说着撇了撇嘴角“我看所有人都是有标记的,只有你没有,而这座城市中我也只认识你而已。而你和我,都陷入了一个超乎常理的事情中。我觉得这应该就很清楚了吧,发生在我们两个身上的事情一定和彼此有关,而解决的办法我想也在彼此身上。” 我微微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陆海笙说的都是对的。就算我是2005年的我,而他是2012年的他,我们原本还不算是相互认识,但是我们都同样需要解决现在的问题——他需要回他的2012年,我需要我的下一天到来。 “好吧,那么我们的重点应该是如何解决现在时间重置的这个状况。有因才有果,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先找到原因吧!”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根据已经拥有的线索开始了推测,“这件事发生在两个时间点上,一个是2012年12月21日,而另一个是2005年7月21日。” “按照你的说法,2005年7月21日时你是不在这里的,也就是说这里原本应该和你无关,那么时间重置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我微微挑眉,“又或者另一种情况是你的到来才引发了这种时间重置?” 我将这两种情况分别记了下来,按照这个思路继续推测着“如果原因是我,那么你来这里的原因或许是为了帮助我消除时间重置这个状况。而如果是因为你你又是因为什么才回到七年前的?” 我的笔尖停在“回到七年前的原因”这几个字上,抬头向陆海笙看去“2012年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没事,一切都很正常。”陆海笙微微摇头,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像是对我的推测漠不关心?“我身边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我想我回到这里是因为你,为了帮助你消除时间重置。” 看着他冷淡的样子我微微有些狐疑,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我在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得罪他了么?还是他也认为他回到七年前是因为我,所以对我有些怨念? 我不知道陆海笙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真是因为被我牵扯进了现在的情况而对我有埋怨的话,我想我也没有立场说他什么。排除掉他的原因,那么就是说,时间重置的原因在我身上,既然是我引起的情况牵扯到了无辜的他,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使他能够从这场麻烦中脱身了。 “好吧,那么这么说来,问题出在我身上。”我将有关他那部分的猜测划掉,把注意力放回我自己的原因这边,“如果是我的原因时间重置2005年7月21日时间在今天重置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么?” 我用笔着重在2005年7月21日这个日期上圈了圈,这个时间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还是在这一天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情? “你认识2012年的我吧?”我抬头询问着陆海笙,“2012年的我和现在的我相比,除了样貌之外还有什么区别?告诉我些2012年的情况吧,尽量详尽一点?” 陆海笙抬眼看向我却没有说话,我看不出他脸上除了平静之外还有什么神情,因此也猜不到他正在想些什么,只能耐心地等着他开口。 好一会后他还深吸了一口气,垂眼不再看向我,开始说起我2012年的情况。 “不只是外貌改变了,你改变的地方很多很多。性格变得很内向,不是很喜欢说话,给人感觉很冷淡,很抗拒和别人接触的感觉。” “2012年时候你是个作家,写悬疑,出过几本书,靠稿费为生。写的故事我看过,还算是有趣,宣扬真善美,像是你的风格。” “那个时候你不是很喜欢把头发扎起来,我也不知道你现在喜不喜欢。你那时候不再穿裙子了,都是穿裤子。最讨厌吃的是番茄炒蛋,喜欢吃什么我也不知道。” “体力很差,跑步对你来说像是酷刑,一千米都气喘吁吁。似乎没有什么健康上的毛病,但是胃不太好的样子。” 随着陆海笙说出的信息越来越多,我记录得也越来越慢,心中的狐疑不断加重。他说的这些和我现在的情况差得太远了一点,我根本想象不到自己会变成他口中的样子。除了成为悬疑家这一点是和我的预计相符合的,剩下的那些改变,我完全想不到原因。而从另一个方面说他怎么会对我这么了解?甚至连很小的细节,比如我讨厌吃什么都这么清楚?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想知道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什么比较明显的变故么? “那个时候我身边的情况是什么样的?”我询问道,“我住在哪?还住在家里么?我的家” “你还住在家里,你的家人不住在这。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那时候是住在客厅的,两个房间都封闭起来了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关于你朋友的事情我不知道,没有听你提起过。” 是我的错觉么?我微微皱眉,我怎么觉得陆海笙刚刚回答我问题的时候我还没有完全问完啊?他怎么回答得这么准确?就好像知道我要问什么一样 我突然想起了之前,陆海笙看到我父母离开后自己找到了我家难道 我微微咬唇,放下了手中的笔。深呼出一口气告诉自己保持平静,确定自己很镇定之后才抬眼看向陆海笙。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我看到他微微挑了挑眉,虽然幅度很小,但是我确定我看到了我想那是表示惊讶。 “什么?” “这一天我们重复多久了?” “” 我清楚地看到陆海笙微微一愣,他皱了皱眉,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俯视着他追问道。 “同样的谈话,同样的讨论,同样的推断,同样的问题和回答,重复多久了?” 这次陆海笙没有再沉默,而是深呼了一口气后抬头看向我“四十三次不算今天的话。之前你没有问过我现在的问题。”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这些已经发生过了?” “因为到目前为止,你的这些推测是我们做过的所有事中,最有用的部分了。我还没有想到除了这个之外,我们还能做什么有用的事,或者说——还有什么可能有用的事,我们还没尝试过。” 陆海笙的回答传入耳中,我觉得自己的思绪一片混乱,想问的问题就在舌尖上,我却不敢说出口了。沉默了几秒后,我这才再次鼓起勇气问道。 “那么时间重置重置了多久了?” “今天是第三百二十七天。” 第176章 轮回之日(二十二) 第五百八十九天上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你好,莫离,我是陆海笙。” 狼牙念着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自我介绍,觉得自己真得感觉麻木了。他一直以为,在独自度过了无尽房间中那样漫长的,没有办法用确切的时间来计算的时光后,自己已经不会对什么事情感到麻木了。然而他并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一次次重复地做同样的事情,一遍又一遍。 今天是时间重置的第多少天来着?他在心里回想了一下,昨天是第五百八十八天,那么今天就是第五百八十九天了。 “陆海笙你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或者一个问题?” 狼牙看着莫离抿了抿嘴,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他说不上来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很清楚,这种感觉他一点也不喜欢。沉默了几秒后他点了点头“我们陷入时间重置中了,2005年7月21日,这一天一直在循环,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请你想想看,有关你今天打算去图书城看的那本书,你是不是知道那本书中谁是真正的凶手。” 狼牙看着莫离脸上的神情,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很复杂的事情,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这下狼牙可以确定,时间重置对莫离的影响终于使得莫离身上再次产生改变了 上次莫离的改变是什么时候来着?三百一十几天?或者三百七十几天?他记不清了。 每天发生的都是同样的事情,就算狼牙的记忆力惊人,并且有心想要去记住哪天是特殊的,也实在无法抵挡这种机械式地一成不变的消磨。 一成不变的日子是不需要多少记忆的,毕竟昨天、前天、大前天都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上次莫离改变的那天他倒是还记得,那是莫离第一次自己意识到,他们已经被困在时间重置中很长时间了。 而那天之后,按照莫离的提议,他们开始重新复原莫离原本一天的行程,希望找出一些新的线索。因为莫离猜测,也许时间重置的原因并不是她本身,而可能是发生在今天的某件和她有关的事。也是因此,他们没有再重复莫离家中的桌边谈话,而没有了那次谈话,之后的时间中,莫离也没有再意识到他们已经困住了很长时间。 狼牙也思考过,时间重置对莫离产生的影响到底是什么。根据莫离一次次发生的改变来推测,时间重置应该是对莫离的意识产生了影响,而不是使得她的身体上产生什么改变。根据他的猜测,时间重置的次数越多,莫离对一天之中发生过这些事的印象便越深刻。 最初时,莫离是完全意识不到时间重置的,也就是莫离一直不肯相信他的时候。后来莫离大概开始有了一点模糊的感觉,借着这一点感觉,在自己的引导下,狼牙使得莫离相信了时间重置的存在。在之后,狼牙相信,莫离每一天的印象都在加深着,只是这加深得速度实在太过于缓慢,很多很多天后,这种量变才会造成质变,最终使得莫离对同样的状况作出了不同的反应——就像现在。 看着莫离仍然沉思的样子,狼牙想了想,再次开口补充道“这个问题是你之前让我问的,你之前告诉我,只要问你这个问题,你就能明白我说的时间重置是真得存在。” 听到狼牙的话,莫离抬眼看向他,微微抿唇,几秒后才开口说道“是的,我相信你。事实上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你知道既视感么?” “既视感?”狼牙平静地看着莫离,既视感是新的质变产生了么,“那是什么?” “就是觉得似乎发生过同样的事情。”莫离微微皱眉,组织着语言解释道,“就比如,刚刚看到你的时候,虽然我记忆中以前并没有见过你,但是我又有一种很模糊感觉,觉得我们曾经在这里认识过,你个过我什么事,还问过我什么问题我想那应该就是你说的时间重置吧?” 狼牙微微点头,他知道这是莫离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了越来越强的印象。 “的确是因为时间重置,我们之前就讨论过了,时间重置对你的影响会越来越强。”狼牙看了看表上的时间,“先带着你的早餐回去找你父母的,我就在这里等你。等到你父母离开后,你再下来找我。” 莫离微微皱了皱眉,微微迟疑了一下后还是点了点头“好。” 一直看着莫离走进楼门,狼牙呆了好一会,才转身走到一边,在小区中的花坛边坐下,思考着今天莫离的变化。 已经可以确定了,时间重置对于莫离的影响,确实是让她对今天的印象越来越强烈。只是莫离只能感到这种印象在变强,却对印象加强的过程没有感觉。狼牙的手肘支在膝盖上,手掌扶住额头,低头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只要这样一天天重复下去,一天天加深莫离的印象,总有一天她能够完全记住发生过什么,唯一的不足只有,要再重复多少天才能让莫离完全记住一切。 狼牙的另一只手伸向地面,手指在地面上无意识地滑动着。地面上的坑洼摩擦着他指尖的茧子,粗糙的触感,却没有疼痛的感觉。 可是如果真得到了那一天,他们还没有找出解开时间重置的办法呢? 如果真得再重置几百次之后,莫离能够完全记住发生过什么的时候,那之后时间重置也不能对莫离造成什么改变了。如果那时他们还是找不到逃出这个房间的办法,他们是不是就要永远困在这里了? 狼牙微微抿了抿唇,他突然有些期待、也有些庆幸,如果他们最后真的逃不出这个房间,那么不正是满足了他的愿望么?无尽的时间对他而言并不可怕,他早已经习惯没有尽头的轮回,而这次他可以不再孤独的一个人面对漫长的时间,自己喜欢的人会陪在自己身边。他可以完整地拥有一个人,拥有一个只属于他的人,只属于他的羁绊。 可是狼牙很清楚,莫离和他并不一样。 他能够忍受那样漫长而无尽的时光,正是因为他失去了自己的记忆,他不记得自己拥有过什么,因此一无所有才变得不那么可怕。而莫离和他不同,莫离有着过去,有着自我和记忆,也因此她会对未来有所期待。而这样日复一日的重复,对于莫离来说,就好像是一滩不会有波澜的死水,没有未来,没有希望,也没办法有任何的期待。 而这样的莫离真得能忍受得了无尽的轮回么狼牙不想再去细想答案,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最可能的结果,是莫离在这样的轮回中疯掉,或者觉得生不如死,一心寻求死亡。 狼牙在地面上划着的手指微微一顿,叹息了一声握成了拳。 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留在莫离身边,后悔将那个决定交给她,后悔让她进入这个决定自己去留的房间。 狼牙的确希望这世界上有个人是属于他的,也希望有人能一直记住他,证明他曾经存在过。他希望这个人能是莫离,因为他喜欢莫离,从莫离身上他感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温暖、善良、光明还有更多他说不清的东西。 只是他希望,这个自己喜欢的人能够平安。 他希望莫离能好好的活下去,能够逃离无尽房间回到原本的世界中,能够有正常的生活,有明天和未来。 他不希望这样困住她,让她在绝望中毁灭。 狼牙看向地面,突然意识到自己手指刚刚划下的是什么。那是一个数字——589。 五百八十九天了,如果按照正常的时间来算,已经过去一年半了啊 狼牙发出一声轻笑,虽然莫离并不记得每一天的事情,但是他却全都记得啊。这么算起来的话,他竟然已经认识莫离一年半了。一年半的时间,或许并不是很长,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也许应该算是他人生的全部了。 一个脚步声从远处慢慢接近,狼牙并不需要抬头都能分辨得出,这个脚步声来自于莫离。他静静地等待着莫离向他走来,毫无预兆地一个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乎他心里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 那改变发生得悄无声息,微弱缓慢,似乎就在每一分每一秒之中,在他毫无所觉的情况下,一点一滴逐渐渗透心脏,随即蔓延到他整个的身体和灵魂。 其实这种改变很常见,它会发生在每个人身上,但是它又从不受人控制。改变一旦开始便没法停止,而很多时候,产生这种改变的人都像他一样,直到改变完成后很久,直到某一个特别或者普通的瞬间,直到自己的整颗心、整个灵魂都被占据,才会猛然察觉。 改变的是心中的一样东西,这种东西在改变前叫做喜欢,而改变后则叫**。 “陆海笙?” 狼牙转头向莫离望去,他感觉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对自己的心看得如此清晰。那里面不再复杂也不再杂乱,曾经的坑坑洞洞窟窟眼眼都已经不见。那里面只剩下一样,可是这唯一一样,却又将他心中每分每毫的空间全部占据填满。 那是一个人,而这个人正站在他面前。 “走吧,我们去图书城,时间重置的事情我在路上告诉你路还很远,还有足够的时间。” 狼牙看到了莫离露出的疑惑神情,但是却没有打算解释什么,只是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我爱你,莫离我要你也爱我。 路还很远,我还有足够的时间。 路还很远,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 第177章 轮回之日(二十三) 第五百八十九天下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这些都是你知道的有关我的信息?” “嗯,这些都是。”狼牙说着将手中的本子递给莫离。 按照他们一直以来的办法,今天依旧是对原本行程的复原和重现。刚刚在图书城的时候,狼牙利用莫离和她的朋友看书的时间,将这些他知道而莫离遗忘了的,有关莫离的信息都记录了下来给她。 “最讨厌的菜是番茄炒蛋?”莫离看着本子上的信息微微皱了皱眉,转头疑惑地望向狼牙,“为什么?这明明是我最喜欢的一道菜啊。” 狼牙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其实他知道为什么莫离最讨厌番茄炒蛋,虽然不是莫离亲口告诉他的而是他的猜测,但是他想,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因为,在被困在无尽房间中的日子里,莫离一直不断地吃着这一种菜,从最喜欢一直吃到完全厌烦再也不想动一口。不过他现在是不会告诉莫离这个原因的,毕竟莫离还不知道无尽房间的存在。 “你对于时间重置的印象在不断加深。”狼牙看着莫离开口道,“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有一天你应该能够完全记住重置前的事情。” 莫离眨了眨眼,转头看向他问道“是完全记住原本这一天要发生的——也就是我们一直重复在做的这些事,还是不管我在重置前做过什么我都能记住?” 狼牙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莫离会提出这样一个猜想,思考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种影响只存在于你身上,我没有感觉过,也无从猜测最终会成为哪种情况。” 又或许他更希望莫离最终能够想起2005年7月21日之后,直到他们进入这个房间之前这七年间的事情。 “啊,那就这样吧,等到我能完全记起来的那天再说。”莫离耸了耸肩,将本子递还给狼牙,“接下来呢?我们要去看电影?” “嗯”狼牙点点头,“先去买瓶水,然后去电影院。” “好吧好吧完全复原。”莫离撇了撇嘴,停顿了两秒后才再次说道,“哎,陆海笙,其实啊我还是挺想记住这段时间重置中的每一天的。” 狼牙看着莫离脸上期待的神情抿了抿唇,无声地苦笑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平静,这才开口说道。 “记住每一天有什么好的,反正每一天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不管重置了多少次,也只是同样的一天而已。” 莫离皱了皱眉,转头看向狼牙反驳道“怎么会一样?难道我们每天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完全相同的么?就算大部分是相同的,也一定有些事情是有所改变的啊!况且,同样的事情做一次,和同样的事情做一百次也不可能是一样的啊!虽然时间一直在重置,我每天做的事情也都相同,但是那毕竟是我自己一次次去做的啊,就这样不记得了让我觉得好像缺失了自己的一部分人生一样。” “本身就是重复的,千篇一律的一天,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你只要记住其中一天不就好了么?”狼牙觉得自己似乎不能理解莫离的思路,奇怪地转头向她望去。 “不可能完全相同的。”莫离摇摇头,停顿了几秒后又补充道,“就算完全相同,我也希望自己能够记得每一天。” “为什么?”狼牙微微眯眼,他很疑惑,毕竟虽然他能够忍受这样日复一日的重复,但是这也并不代表这样的日子会使他愉悦,“假如最后我们找不到解决的方法, 你会一直被困在同一天,只能每天不断地重复做着同样的事情,而下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如果真是这样,你还会希望能够记得每一天么?我是说如果你陷入了这种无法逃脱的轮回中,不记得每一天至少能够让你以为自己还有未来,并对未来有所期待。” “如果我记得重复着的每一天我就没有未来了么?” 狼牙看到了莫离看他的眼神,似乎是对他的观点感到奇怪,她继续说道“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永远都会有未来啊。” 狼牙没有想到莫离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话似乎很有道理,又似乎毫无逻辑,他正想着如何提出质疑,那边莫离的声音却又一次传来。 “如果真得永远困在了今天,我不害怕我能记住每一天,我只害怕我知道今天将要发生的所有事情,而我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将这些事情做过了多少次。只要我能够记得,那么我的每一次重复便都是有意义的。因为有记忆,所以我可以尝试着做出与以往不同的事情,尝试着使不停的重复有所改变,对这种改变的期待就是我的未来啊。” 狼牙看着莫离泰然的样子,垂下眼没有说话。他现在已经不敢确定,他们真得能够从这无限轮回的一天中逃离了。而如果他们真得会被无止境地困在这里,狼牙希望莫离能像她此时给出的回答一样乐观而泰然,即便他并不觉得莫离真得能够做到。 毕竟,放在他们面前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如何在这无限轮回的一天中快乐地生活下去,而是如何确认逃离的希望是否还存在。 如果确认了毫无希望,他们自然可以让自己从这重复中解脱,不过就是新一天不会到来,自己不会变老,而自己却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在这个世界中为所欲为,反正时间重置后只有自己才会记得发生过什么。 可只要他们还未确定已经丧失了所有希望,并且也无法下定决心放弃这一点希望,他们便只能怀抱着逃离这个房间的希望,不断地去重复相同的一天,不断地将每一天都按照原本的形成,过成相同的样子,重复地做相同的事,读相同的书,吃相同的东西,看相同的电影,不能改变任何事情的模样。 因此,恰恰正是这一点渺茫希望,会成为真正折磨他们的根源。 狼牙正想着,却突然听到莫离再次说道。 “陆海笙,说起来时间重置你不是一直都有记忆的么?之前的每一天也是相同的吧?对你而言,记住每一天很难以忍受么?” 莫离的脸上满是好奇,狼牙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最后只是摇了摇头“时间快到了,我们该去电影院了。” 莫离轻声嘟囔了两句,似乎是对这个回答感到不满,不过倒是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这倒是让狼牙微微松了口气。 他不是不愿意回答莫离的问题,而是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 狼牙不会觉得难以忍受,因为他本身就是没有未来的人。在碰见莫离之前,虽然他的每一天都不是相同的,但那同样是一场没有尽头的轮回。在那场轮回中,他独自一人面对所有的危险,独自一人在生死间挣扎,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没有同伴,或许也没有自我。是在遇到莫离之后,他才真切地体会到,原来自己还活着,原来自己除了本能之外还有思想和情感,原来自己还是一个人。 这轮回对他并不可怕,每天不停的重复他也并不在乎,因为她在他身边。 可是这些他暂时还不能告诉她狼牙用余光偷偷打量着莫离,心中默默地做出了决定——等到他们成功从这个房间逃离的那天,他会告诉她。 虽然不知道还要多久,但是这一天一定会到来,他不会接受失败。而在他找出逃离这里的方法之前,在这一天到来之前,他要做的就是帮助莫离忍耐过轮回重复的痛苦,不在这样的生活中崩溃。 买好了电影票,两个人进入影院,虽然已经有了模糊的印象,但是对于莫离来说,这毕竟还是一部没有看过的电影,因此她倒也不算是很无聊,而是专注地望向电影屏幕。 狼牙则对已经看过几百次的电影不敢兴趣,只是靠在椅背上微微偏头,凝望着在屏幕折射出的光亮的映照下,莫离忽明忽暗的脸庞,和眼中反射出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的确改变了,在和莫离朝夕相处了五百八十九天后——或许,准确来说应该是五百七十八天——他对莫离的感情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狼牙愿意喜欢一个人,因为喜欢这种感情在他可以掌控的范围内。他有信心可以不受这种感情的影响,只做出最理智的选择。可是他不愿意去爱上一个人,因为爱是一种病,一种完全不受他掌控的情感,会影响他的判断,会让他失去冷静和客观。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他的目的没有变过——他要莫离永远记住他,他要她永远爱他,无论他在哪里,无论他生或者死,只要她还或者一秒,她就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只是原本,他认为这是莫离受到他保护所应当付出的回报。 而现在,莫离应该回报的,是他对她的爱。 他愿意为莫离做任何事,愿意为莫离付出自己的全部乃至生命去保护她,但是他不愿意爱她,但是他又已经爱了。 对于莫离的感情,已经超出他愿意支付的范围了,可是他又已经支付了。 因此,莫离必须爱上他,回报他。 他不需要莫离为自己付出生命,他要莫离活下去,他要她爱着自己活下去,活得长长久久,活得不失不忘。 狼牙将目光从莫离的脸上移开,微微弯腰捡起地上的钱包——一个粉色的钱包,带着草莓的图案,每一次都会从莫离的口袋中掉出来,而每一次她都要等到电影结束才会发觉。 他将钱包攥在手中,背靠在椅子上微微闭眼,今天他不想像以往时候,和莫离再讨论些什么猜想或者方案,他只想静静地休息一会,放松一下自己的神经,舒缓一下疲惫。 看清自己真正的心很难,承认自己的情感也很累,但是同时狼牙也在庆幸着,自己看清得还不晚。 她还欠自己一个吻狼牙抬头后仰,放松身体别急,还不到时间 不过很快。 第178章 轮回之日(二十四) 第七百六十三天上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 这里的奇怪既是指这个梦的内容,也是指现在我再次回想时,它给我的感觉。 梦的重点应该是一个人,一个我明明没有见过,却又觉得相识已久的男人。 在梦里,那个男人对我说,他叫陆海笙。 我有些迷茫地抓了抓凌乱的发丝,不明白那个梦是怎么回事。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掀开被子开始换衣服,然后去洗漱。 在洗漱的过程中,我一直控制不住地回想着那个奇怪的梦。梦中的内容,便是我度过今天这一天所做的事情,一切都和我的已有计划相符——起床、晨练、吃早饭、和徐若涵去图书城、下午再看一场电影。 并且,我现在好像还能依稀体会到梦中的感觉,那梦境十分细致而全面,似乎每一处我能注意到的地方都是真实的,而不是我的潜意识虚构出来的。也是因此,那梦境给我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就好像是我真得过了那样的一天一样,我仔细回想,想要找出什么不合常理的地方证明那只是个梦,却完全找不出来。 梦中我到过的每个地方、碰到的每个我认识的人,做过每件事,都好像那就是真实的一样,和我记忆中的现实毫无差别,甚至比我记忆中更加完善。 这很奇怪,真得很奇怪。其实我经常做梦,可是从没有那一次梦的内容是和现实如此相像的。在我们清醒时,我们一般用的是自己的显意识,这种意识使我们的思考和认识都具有逻辑性。 而在梦中,显意识是处于休眠状态的,潜意识构建了我们的梦境,并且在梦中我们所用的意识来源基本是潜意识。潜意识则并没有那么严密的逻辑性,并且会包含显意识调动不出的记忆和思想。 也因此,我们的梦境经常很荒诞,充满着不可能、不合常理和逻辑的事情,只是我们在梦中并不会意识到这一点。而等到我们从梦境中苏醒,显意识重新取代潜意识控制我们的大脑,我们才会发现自己的梦境有多么奇怪而诡异。 而也同样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在醒来后,我们很少能记住梦境中的事情。其实我们每天晚上都会做不止一个梦,但是大多数的梦并不能被我们察觉。或者有些时候,在我们刚刚醒来时我们还记得最后那个梦,可是也很快就会在几秒钟内便遗忘,只有很少一部分的记忆才能留下,但是也普遍都是模糊不清的。 然而我昨天的那个梦我的记忆很清晰,并没有什么想不起来的地方。而从梦境的内容上看,即便那个梦的内容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我仔细地思考推测,又似乎真得找不出有什么逻辑上的不成立。 而那个梦种最不可思议的,是那个让我感到熟悉的,叫做陆海笙的男人对我说的一件事——他说我和他被困在时间重置里了。 我伸手撕下昨天的日历,团成团攥在手中,看着新露出的那一张日历上显示的日期——2005年7月21日。 7月21日,这正是在梦中陆海笙所说的,时间重置的那一天。而且我也清楚地记得,在梦中,我也是这样撕掉了昨天的日历。 我推开家门,心情沉重地向外走去,脑中思绪纷乱甚至让我没办法思考。我的视线随着脚步而移动着,一样样明明很熟悉的景物此时却让我觉得分外可怕。走廊、楼梯、角落堆放着的杂物、透过窗户照进楼内的晨光甚至于光线的角度,一切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和梦境中无异。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试图说服自己,这都只是我自己的一种臆想。我想起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上面讲了有关心理暗示的内容,它提到了一种既视现象——即对未曾经历过的事情或者场景,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变化,甚至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幕都了如指掌,就好像曾经经历过一样。心理学上认为,既视现象的产生主要是受心理暗示的影响,或许正是因为我一直在想着那个梦,担心着那个梦的内容,所以我才越发觉得一切都和梦中一样。 对一定是我的心理暗示造成的一定是的 我在心底不断这样说服者自己,克制着自己不再去想那个梦。然而有些时候,你越想要忽略掉某件事情,那件事情便会越发深刻地停留在你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更何况我很清楚,自己根本不相信这个解释,我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既视现象是在事件发生的同时或者发生后产生的感觉,而“对将要发生的一幕了如指掌”也只是一种模的感觉或者说错觉,并不是真得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可是偏偏,那个梦境具体而详细地告诉了我,将要发生的事情我希望那只是个梦。 走出楼门,我甚至不敢去看外面都有谁,往日亲切和睦的邻居仿佛都在此刻化为了面目可憎的魔鬼,而那梦中有关此时的情况,更是被我控制不住地不断从记忆中想起。 “我就说那家贵那家贵的,你这个死老婆子就是不听,跟你过了一辈子了,你就改不掉你这个大手大脚的毛病!” “怎么就贵了!我都买了多少年的菜我会不清楚么!后来那家是便宜个几毛钱,但是你没看那家的菜都像你这老头子一样干巴巴的了么!你说谁会爱吃?谁会爱吃!” 一楼那对老人争吵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我猛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难受,就像是有人捂住了我的口鼻,胸口压抑着闷胀着,左胸房的心脏在狂跳着,心脏跳动的声音像是沉闷的鼓点渲染着压抑,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对老人所说的一字一句,都与我梦中听到的对话毫无二异! 我微微握紧了拳,手心感受到了指尖的僵硬和冰冷。夏日的早上绝算不上冷,我知道这冰冷不是来源于环境,而是惶恐与惊惧造成了失温。 “你这孩子怎么又忘了东西!都说了让你昨晚装好、昨晚装好的,你就是不听!天天早上都得来这么一回,你不迟到谁迟到!?下次别让我跟你老实说家离得远!” 前楼的那个阿姨匆忙向楼上跑去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对她儿子进行每早一训。 “——喵!” 小区中那只棕黄色的流浪猫碰上了拐角冲出的小狗,炸毛跳起,发出一声惊叫。 我机械地迈动着脚步,而再看到看到熟悉的第二幕、第三幕时,却没有让我心里产生更多的情绪,或许是因为麻木,又或许,我早就隐隐猜到,那根本不是梦境! 走出小区门口,不出我所料,就如梦境中的情节一样,迎面走过来的阿姨正高声打着电话,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手中袋子的情况已经岌岌可危。我下意识地快走了两步,靠近她的瞬间时自然地伸出手,帮她拽住了袋子。 “莫离,真是谢谢你啊” 果然又是和梦中一样的话语,然而我并不为自己猜对了这件事而感到高兴。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和阿姨又寒暄了两句后,我便告别离去。 懵懵懂懂地走到公园,一直到站在了平时跑圈的小路上,我才稍微从茫然无措中缓过神。抬手抚了抚额头,指尖的冰冷传递到额头上,这让我觉得清醒了一些,我这才开始思考这整件事。 梦那真得是梦么?怎么会有那么真实的梦?又怎么可能真的有梦境可以预示未来? 我看着地上树叶投下的阴影微微眯眼,开始梳理现在这种情况的相关逻辑,一条碎花裤子从我的视野中飘过,我倒是也认识这条品味非凡的裤子,在我的梦中它穿在一个也在公园晨练的老大爷身上。 等等!梦中的老大爷!? 我震惊地回头望去,虽然只看到老大爷穿着碎花裤子飘然离去的身影,但是我很肯定,那就是梦中的那个老大爷!毕竟这么丑的裤子,我相信除了他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再有勇气穿出门了。 不不不重要的不是老大爷也不是碎花裤子我摇了摇头,抛却纷乱无用的思绪,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刚刚想到的问题上——重要的是,在梦中,我不是站在这里碰到老大爷的,而是在跑圈的过程中与他擦肩而过的! 这里和之前不一样!是与梦境不同的! 我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微微皱眉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想下去。如果说现实并不是和梦境完全相同,那么也就是说,那个梦并不是在预示未来将发生的事情!这样的话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个叫做陆海笙的男人所说的话,我记得他说的是时间重置对!就是时间重置! “时间重置昨天、今天、明天都是今天昨天也是今天?难道是!?” 我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嘴,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那么那梦就是 或许只有一个人能告诉我答案了——陆海笙。 第179章 轮回之日(二十五) 第七百六十三天下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观察着对面的男人,他的样貌和给我的感觉都与梦中无疑。此时他正微微皱着眉头,嘴唇微抿,似乎是在回忆,或者是沉思,微微下垂的眼睑让我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 我揉了揉自己冰凉的指尖,一边思考着我刚刚向他阐述的梦境是否还有遗漏,一边等待着他开口给我答案。 这个男人叫陆海笙,一个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认识的人。 “你还记得昨天在电影院中的情况么?” 又等了好一会,陆海笙才抬头看向我说道,不过他说的这句话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指什么情况,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我记得我们一起去看了电影么,中途后排的两对情侣有一场争吵,在电影结束的时候,你还提醒了我让我捡起自己的钱包。” “对,没错。”陆海笙点点头,“我要问的是,在那对情侣争吵前,我又实现告知你么?” “告知我?”我微微一愣,被他猛然这么一问我竟然不敢确定他之前有没有告知我了,“有没有?我不是很确定” 我微微皱了皱眉,左手抬起,食指按了按太阳穴,却还是没有给出回答。 其实有时候,我们就会产生这样的感觉,明明知道一件事的答案,本来很清楚只有那唯一一个答案,可是如果用选择题的方式向我们提问,我们就很可能陷入一种自我怀疑中,似乎哪一个都对,又似乎哪一个都不对,原本清楚明白的答案,也不知道被自己忘到哪里去了。 我现在便是这样一种类似的感觉,本来没有觉得这里有疑问,但是被陆海笙这么猛然一问却也不知道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了。 “不是很确定是什么意思?” 我看了一眼追问我的陆海笙,有些烦躁地撇了撇嘴“我感觉你好像有说过,又好像没说过,虽然我记得那么梦,或者说,如果我的猜测正确,我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但是也没有精确到每一桩每一件。” “就好像是一种印象,比如说我在早上的时候,听到别人对我说了同样的话,我能意识到昨天早上我听到的也是一模一样的话,但是如果你直接问我昨天早上邻居对我说了什么,我又没办法给你复述出一模一样的话。”我耸耸肩,“对于争吵这件事我是有印象的,可是对于你有没有提醒我我的印象就很模糊了。” 陆海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沉默了几秒后又开口说道“你的印象很模糊是正常的,那么我换个问题,昨天我们去电影院之前买了一瓶水,这件事你还记得对吧?” “对,这件事我记得。”我微微点头,“可是这又什么关系呢?和那场争吵有关。” “你别管有什么关系,先回想这件事。” 陆海笙微微一顿,抬眼向我望了过来。和他的视线对上使得我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给我回想的时间。虽然我还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目的,但是这毕竟是一件事关我们两个人的严肃的事,因此我倒是也没有再多少什么,顺从的调动自己的记忆,回想着梦境中的情况。 昨天在我和徐若涵分开之后,我和陆海笙会合。他给了我一个本子,上面都是有关时间重置、以及未来的我的信息。我便看着这些信息并时不时和他讨论着,一边和他一起,向电影院的方向走去。即使在去电影院的路上,我们在路边的小店买了一瓶水 “回想好了么?” 陆海笙的声音传入耳中,我抬眼向他看去,再次快速地回想了一遍后这才点了点头“我想好了,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他微微点头“好,那么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昨天我们买的那瓶水是什么?我是指牌子和口味这些。” 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不过这个问题我倒是记得听清楚的,因此很肯定地回答道“碳酸汽水,绿色的苹果味道的。” “你能确定么?”陆海笙微微眯眼追问道,“你确定这个记忆很清晰,不会出错对吧?” “对,这个我能确定。”我微微点头,有些狐疑地看向他,同时解释道,“我还记得,我本来只是想买瓶矿泉水的,还是因为你在我们到那家小杂货店之前和我说,让我不要买矿泉水,选一瓶别的,所以我才买了苹果味汽水的。有什么不对么?” 陆海笙摇摇头“没什么不对,我只是想确认你的那个梦是什么时候的记忆。” 我不解地摇摇头“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时候那不是我在时间重置前的记忆么?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时候?” “说那是你时间重置前的记忆并不准确。”陆海笙向我解释着,“准确的说法,你的梦是你上一次时间重置前的记忆。” 上一次那不就是昨天,或者说上一个7月21日的意思么?陆海笙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似乎是看出了我还是不明白,陆海笙继续向我解释着“时间重置不只发生过一次了,而是已经发生了很多次。而你对时间重置的印象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这一点在你的梦中,也就是上一次时间重置前那天,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应该记得,也就是说,事实上你的印象是同一件事多重叠加的结果。因此,在你对时间重置的印象再次产生质变,有了现在这个,被你当成是梦境的印象时,就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我们需要确认,你那么梦境中的印象,是对昨天事情的记忆,还是数次时间重置给你叠加出的印象。” 我微微抿了抿嘴,好像明白了陆海笙的意思,整理了一下思路后向他确认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梦可能是对最后一次时间重置前,指定的那天的记忆。也可能是对所有时间重置中,一直重复叠加的那部分的记忆。而你像我问的那个问题就是区分这两者的标准?” 陆海笙点点头,肯定了我的猜测“是的,是这个意思。你原本买的是矿泉水,不是汽水。从你上次的改变之后,我就开始有意识地,在每次时间重置后的那天,都做出一些细小改变,这些改变每次都是不同的,并且我不会一直改变同一件事的细节。比如说上次我是引导你将矿泉水改变为汽水,而今天我本来是打算改变你中午吃的东西,明天或许就是引导你换一件衣服或者换双鞋了。”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再次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梦……“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应该是只记得上一次时间重置前发生的事情,而等到再次重置时,我记着的那天,就会被新的重置前一天所取代。” “你是说,等到了明天,你只会记得今天的事情,而不会记得昨天的了?”陆海笙微微皱眉问道。 我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他的猜测。 “你为什么觉得明天时你就不记得今天的事情了?” “因为……那好像不是真正的记忆。”我微微皱眉,像陆海笙描述着我的感觉,“时间重置前的那天,在我的感觉中就像是醒前做的一个梦,但是其实那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那应该等同于我昨天的记忆。” 陆海笙微微皱眉,看样子是在思考我的话,于是我继续说道。 “可是我仔细回想那个梦就会发现,它和真正的记忆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在真正的记忆中中,我是能记得某个时刻我的情绪和思想的,是高兴、激动,还是紧张、恐惧,这些情绪应该我是存在于我的记忆中的。同时,真正的记忆中,我也应该记得当时我在想些什么才对。” 陆海笙点了点头,应该是认同了我的话,追问我道。 “那个梦不是这样的?在梦里你没有情绪,也不知道当时自己在想什么?” “是的。”我点点头,“我回想不出或者说感受不到,昨天的我有怎样的情绪和想法,昨天的事情对我来说,就好像是……电影…对,一部电影一样。似乎我只是个旁观者而不是参与者,只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了发生过什么事,却对情绪和思想一无所知。” 陆海笙看起来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才说道“这样看来……并不像我原来想的那样。我原本以为,你现在已经完全不受时间重置影响了,现在看来,也许还要再过一段时间了。” 我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时间还不到中午十二点。之前在电话中取消了和徐若涵的约定,现在竟不知道做些什么好。 “我们今天不用做什么吗?”我向陆海笙询问道。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后摇了摇头“等到下午我们再按照原本的行程去看电影,现在还早。”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了,他便也没再说什么。既然正事已经讨论完了,有另一件事其实我还是挺在意的…… “你以前来过我家么?”我的目光投到陆海笙脸上,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想要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然而陆海笙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仍然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你是问陷入时间重置前么?当然来过,没来过怎么会知道七年后你家的布局呢。” “不,我是问时间重置开始之后,也就是在2005年7月21日这天,你来过么?”我的目光瞟向了门口,回想着陆海笙之前的表现……“你很清楚我家是哪门哪户,我很清楚我家中现在的摆设,你的表现可不像是第一次来。” 陆海笙眨了眨眼,几秒后才说道“我确实来过,而且很多次,之前有一段时间,每天白天我们都在你们家讨论时间重置的问题,就在这张桌子旁,我们现在的位置。” 果然!我在心里赞叹自己的睿智,同时隐隐感觉到,也许我们陷入时间重置的时间,要比我想象中还要长,不过……应该也不会长太多吧?也许……一两个月? 我看向陆海笙,突然觉得很神奇,没想到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竟然是七年后的那个自己的朋友。 “陆海笙?我们认识多久了?”我好奇地问道,“我是指……你和七年之后那个我,认识多久了?” 我看到陆海笙微微愣了一下,又很快回过神来,但是总觉得他看向我的目光变得复杂了不少,好像比刚刚多了些什么……我也看不明白。 “我们认识了……两年多了。” “这么久?” “嗯。” 第180章 轮回之日(二十六) 第九百二十六天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狼牙从出租车上下来,向着莫离小区的方向走去。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路,熟悉的人。 今天是第多少天来着?狼牙默默回想了一下,今天应该是第九百二十六天了。 第九百二十六天。 狼牙抬头望了望初升的太阳,晨光很柔和,橙黄色的,带着暖意和升起的希望,只是他们的希望在哪呢? 从莫离开始能够记住前一天发生的事情一直到现在,已经又过去一百多天了,他们又重复了一百多天同样的行程,却没有再等到莫离的下一个变化或者逃离这个房间的办法。 狼牙看着熟悉的小区大门,向自己平时等待莫离的地方走去。说起来,其实这么多天以来,他也一直在思考着,自己想出的这种重复行程的方法到底对不对。可是这本身就是一个无解的答案,他根本找不到一个证据,能够证明这种方法是对还是错。 他只能坚持着,不让自己动摇。一直坚持到能确定这个方法是错的,或者——逃出这个房间的那一刻。 其实狼牙也试着推断过这个房间出现的原因,这里没有主动袭来的危险,有的只是无尽的轮回和永恒的一天。这和他以前进入过的房间都不同,所以他总觉得,这个房间不是毫无理由随机生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才使得这个房间是现在这个样子。 而这个“特别的原因”其实很明显——莫离。 虽然已经过去了九百二十六天,但是他还记得他们进入这个房间之前的事情。地球意识当时说的很清楚,这是莫离一个人的房间,因此他本来以为自己是不会进入这个房间的,但是在莫离进入通向这个房间的大门时,他却也同时出现在了这个房间之内。 他后来想了想,才明白了自己也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地球意识还说过,如果他仍然留在莫离身边,留在莫离的小队中,那么他将成为莫离的附庸,也就是说他和莫离将成为一体的存在。大概就是因此,他和莫离才一起进入了这个一个人的房间中——莫离就是进入这个房间的唯一一个参与者,而他并不算是一个真正的参与者,他只是莫离的附庸,所以才随着莫离一起进入了这里。 不过他倒是很庆幸,自己进入了这里。 狼牙其实不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他的思考从来都着明确的目的,为了规避某种危险,或者为了达成某件事。他不喜欢多余的思考,毕竟思考得越多,就会发现越多的问题,发现越多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给自己增添许多没有必要的烦恼或者情绪。 可是啊,在这九百二十天时间重置中,每一天都做着同样的事情,饶是狼牙是一个耐得住枯燥的人,也控制不住地想要在这无尽的重复中找到些新意。于是,他开始思考,而思考的内容也只有一个——莫离。 他认识的莫离,是2012年的莫离,在莫离是2012年的样子时,他喜欢上了她。 在进入这个房间之前,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2005年时,莫离会是一种大相径庭的性格,出乎他意料的样子。而在与莫离日复一日的相处之中,在莫离是2005年的样子时,他爱上了她。 所以他爱上的到底是2012年的莫离,还是2005年的莫离呢?狼牙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2012年的莫离是个很孤僻的人,不善于和人接触,让人很轻易就能感受到她的抗拒和冷淡,不讨喜的性格,想来在正常的生活中,不会有人喜欢这样的莫离。然而,换一个环境,在充满了危险的无尽房间之中,她的身上却展露出了内心完全不同的一面。 狼牙从不相信人性,毕竟这世界上的丑恶和罪孽,其实都是来源于人性。他从不相信在真正的危险之前,人性挣扎后展现出的会是善而不是恶,他看过太多的自私,看过太多人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他对人性的丑恶已经习以为常。 然而他又偏偏碰到了一个莫离——一个看上去冷漠,抗拒着所有人,世界中只有自己的人。 在他的印象中,这种人通常是最自私的人,因为他们只关心自己,别人的生或者死,与他们毫无关系。因此他以为,莫离也是这样的,哪怕莫离表现出了一些他没预料到的善意和美好,他也不相信那是她内心的模样。他一直在猜测着,什么时候才能从莫离身上看到她真实的丑恶的一面,可是偏偏莫离一次又一次出乎他的预料,他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但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这是狼牙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善良,他第一次开始相信,原来人性中真得有纯粹的美好。 他之前没有想过这样的善与美真得存在,就算存在,也应该是存在于一个热情、开朗、对世界和所有人都保持着善意和微笑的人身上,就像2005年的莫离。那才是他心中,一个有着真正善良与美好灵魂的人应该有的模样。 然而,让他真正体会到这些的,是2012年的莫离,一个外表与内心存在着巨大的矛盾又有着奇异和谐的人。 狼牙尝试过,如果他去思考自己对莫离的印象,在他脑海中自然而言浮现出的是一个外表冷漠,沉默安静的姑娘,那是莫离2012年的模样。尽管他和2012年的莫离只相处过大概半个月的时间,而和2005年的莫离却相处过九百多天,但是在他心中,莫离一直是那个外表冷漠坚硬,内心却温暖柔软的姑娘。 也许最准确的说法是对他而言,不管是2012年的莫离还是2005年的莫离,其实都是他爱着的那个人。尽管从性格上看,七年之后,莫离几乎完全改变,但是狼牙却又清楚无比地知道,她从未改变。 他不知道莫离到底经历过什么,是怎样的痛苦才会使她抗拒排斥所有人,使她用冷漠和坚硬阻挡所有人的靠近,才会使得她的性格发生那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又偏偏是因为如此,偏偏是因为她的性格完全发生了改变,这才使得她心底未曾改变的善良与美好更加难能可贵。 在碰到莫离之前,狼牙未曾体会过什么是爱情,不过他一直都认为,爱情与身体无关,相爱的其实是两个灵魂。他爱着的,是莫离干净清澈的灵魂,而无论是2005年还是2012年,这灵魂都一直是干净清澈的样子,这一点从未改变。 如果刨除掉他所爱的那个灵魂的原因,只是单纯选择性格,他也更爱莫离2012年的样子。 2005年的莫离很开朗而热情,狼牙相信所有人都会喜欢她,所有人接近她时都会从她身上感受到温暖。而2012年的那个莫离却更加独立而睿智,在平时的接触中你可能只会感受到她的冷漠,或许别人根本不会喜欢她甚至会有些厌烦,但是在真正危险的时候,她却会带给别人出乎预料的直达心底的温暖。 其实狼牙一直不太喜欢善良的人,因为大多数的善良实在太过脆弱,当这种脆弱的善良消失或者改变时,会让人更加地痛苦和失望。而另一方面,那些少数的不脆弱的善良,它们的主人又很脆弱,善良的人在无尽房间这种满是危险的地方通常都活不太长。 真是因为这两个原因,他才讨厌善良的人,因为他们带来的要么带来虚假的希望,要么使得希望破灭消亡。而莫离或许是唯一一个,让他,以及所有人看到了真正希望的人——活成一个好人的希望。 对于每个人来说,希望都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他曾经并不这么想,因为他觉得自己从未拥有过希望。直到后来他碰到了莫离,莫离向他证明了这句话的正确,同时让他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希望——她就是他的希望。 而他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好他的希望。 虽然狼牙不知道,莫离到底经历过怎样的痛苦,才有了后来他认识她时那样的模样。可是,他却已经暗暗决定,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 他都绝不会再让莫离再次经历同样的痛苦了。 而且其实对于这个房间形成的原因,狼牙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或许给莫离带来了痛苦,使她成为了后来那个样子的原因,正和今天——2005年7月21日有关。 这个房间的构成很简单——时间不断重置轮回的2005年7月21日。既然这个房间是专门为莫离准备的,而房间内又恰好是莫离居住生长的城市,就如同莫离以前分析过的一样,很容易就能得出一个结论——时间重置的特殊信息有两个。 第一个特殊的地方是莫离本身,重置的方式就能证明这一点——重置的时间并不是7月21日的24小时,而是莫离醒来到睡着的这段时间。 而第二个特殊的地方则是时间,即7月21日。他在莫离写的书中看到过一句话“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巧合,所有的巧合都不过是因果循环而已。”2005年7月21日,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日期,对于莫离来说一定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或者更准确来说这一天应该发生过什么,对莫离影响很大的事情。 对于莫离影响最大的事情狼牙觉得,那应该就是让莫离性格大变的原因。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听起来似乎比以往急促了许多。狼牙感到有些奇怪,转头向远处望去,果然看到买完早餐归来的莫离正快步向他走来。而莫离脸上的神情也向他显示着,似乎有什么和以往不同的事情发生了!或许是时间重置对她的影响再次改变了!? 想到这种可能,狼牙不免也有些激动地看向莫离。就如同知道了他在想些什么一般,莫离有些急促的声音传入他耳中,证实了他的猜测—— “陆海笙!我有事要告诉你!今天的时间重置后,不管是昨天的记忆,前天的事情我也都还记得!时间重置对我的影响似乎完全消失了!” 第181章 轮回之日(二十七) 第九百二十六天下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狼牙听着莫离陈述完有关前天的记忆,和自己的记忆做了一下对比后,微微点了点头“是的,没错,那确实是前天发生的事情。这么看来,时间重置对你的影响的确再一次改变了,只是不知道这种改变确切是什么样的。” 此时,他们正在去图书城的路上,现在他们每天做的仍旧是重复原本的行程,在到达图书城,见到莫离的朋友之前,他们稍微有一点讨论的时间。 狼牙看到,莫离微微皱了皱眉,不解地询问他道“为什么还不能确认?你不是也说了么,我记得的确实是前天的事情,这么看来,时间重置对我的影响不是已经完全消失了么?” “不,还不能完全确定,也许是时间重置对你的影响完全消失了,但是也可能,是你能记住的天数从一天变为了两天,而等到明天是,你就又会忘掉前天发生的时间。而这个天数会随着时间重置次数的增多而随之增加,也就是说你的记忆能留住的时间会越来越长,一直长到和你自然遗忘的时间等同,这才能算是对你的影响完全消失了。” 莫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眉头皱得比刚刚更紧了几分,似乎正在思考狼牙的话。狼牙看着莫离思索的样子没有再说话,其实他还有些事情没有告诉莫离,就算这次的改变不是影响完全消失,想来距离时间重置对莫离完全没有影响的那天也不会太久了。毕竟,他已经度过了九百二十六次这一天了,再多几次少几次,对他来讲也没什么区别。 而且,狼牙其实并不希望时间重置的影响完全消失后,只是让莫离的在这里的记忆不再消失。他更希望的是,莫离能够记起2005年到2012年这七年间发生的事情,或者只是2005年7月21日这天发生过什么。 虽然这只是他的猜测,但是狼牙觉得,在2005年7月21日这天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这才使得时间一直在这一天重复。然而一直到现在,他们已经将这一天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从狼牙最开始找到莫离的时候,莫离的一天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他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因此,狼牙觉得最可能的情况是,他们现在在重复的行程本就与真正的2005年那一天不同,他们一直在重复做的事情中饱含着某一件错误的事情,这才使得那件赋予了7月21日特殊性的事情没有发生。而解开时间重置,或者说掏出这个房间的方法,应该就是修正那件错误的事情,只是狼牙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事,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度过的7月21日中有什么是与真正的7月21日不同的。 莫离在2005年7月21日这天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点狼牙从没听到莫离提起过。虽然他尝试过找到某个线索在推论出真正的7月21日,然而在过去的九百二十五天中,他都毫无发现。 只是狼牙抿了抿嘴角,心中徒然升起一种无力,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按照莫离知道目前为止的变化来看时间重置对她影响的改变,恐怕是因为同样的行为一天天不断重复不断叠加,这才使得她的印象不断加深,直到这种印象深刻到不会被时间重置抹除,也就发生了所谓的改变。然而有关莫离那七年间的记忆却似乎完全没有将要恢复的迹象。 况且从另一个角度说,假设他有关7月21日这一天的推测正确,那么逃离这个房间的关键就在于莫离的记忆。而如果只要时间重置的次数达到了某个标准,莫离就能想起七年间的记忆的话,那么他想不出这个房间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了——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让时间重置自然发展下去,莫离自然能恢复记忆,他们也就自然能够逃离这里了。 他不觉得地球意识会构建出这样一个房间,因此虽然抱着极其渺小的希望,期待着莫离能够自己恢复记忆,但是更多的,狼牙在寻找着有关那件未曾发生的特殊事件的线索。 “不,不对”思考良久的莫离终于再次开口说道,狼牙转头看向莫离,她很认真地向他解释道,“我仔细感受了一下,这次我记得前两天事情的感觉和以前只记得一天发生了什么的感觉是不同的!” 听了莫离的话,狼牙也认真了几分,微微眯眼道“是什么感觉的不同?具体说说看。” “之前,我是在醒来时觉得自己做过一个梦,梦的内容就是前一天发生的事情,但是对于这些事情,我有印象的只是事情本身,只知道自己去过哪里、见过谁、说过什么和做过什么,却对自己的感受和情绪、思维这些都没有印象。而大概是因为,自己做了个梦这件事本身是思维上的一种认识,所以事件再次重置后,我就不会记得昨天早上起来时记得的那个梦,因此我才一直只有一天的记忆。” 狼牙听着莫离的话微微点头,这确实是莫离之前的情况,早在莫离第一次有了这种梦境记忆时,他们便已经发现,莫离只是单纯地知道前一天发生了什么,却不能称作是真正的记忆。 “嗯,这点我知道,你说的没错,之前你确实是这样的情况。其实我们之前也讨论过这一点,当时我们得出的结论便是,你虽然知道前一天发生了什么,但是那并不是真正的记忆。” “是的!就是这一点不同!”莫离有些急切地点了点头,“一直到昨天,我感受到的仍旧是那种,只单纯包含发生过什么事情的梦境。可是今天,让我知道昨天和前天发生过什么的不是早上醒来时脑海中浮现出的梦境,而是记忆,是真正的记忆!你懂我的意思吧?” 狼牙微微一愣,皱眉确认道“你是说你知道昨天和前天的事情不是因为一个梦,而是你就是真切地知道自己已经过了两个7月21日,而现在是第三个?” “对!没错!” “如果是这样的话”狼牙微微点了点头,“看来时间重置对你的影响确实消失了,以后你应该不会再因为时间重置,而忘记自己已经度过的7月21日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没有时间重置的影响,这下我们的交流和讨论就更容易了!也不需要你再将那些已有的信息每天告诉我一次了,这能剩下不少事情呢。”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达了图书城,走进大门,莫离向着扶梯的方向走去。 莫离说“那么我就先去见徐若涵,完成和她一起看书这件事,等到中午吃过饭,她离开之后,我们再讨论接下来要怎么办。” 狼牙轻声答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又听到莫离小声抱怨了一句。 “哎说起来我还清楚记得昨天和前天看过的那本书的内容呢,今天还要再看第三遍么?我能不能换一本其他的书看啊?” “最好不要。”狼牙摇了摇头,“我们不知道这样的改变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还是尽量还原原本的行程吧,你仍旧看那本书。” “好吧好吧。”莫离耸了耸肩,“那就按我刚才说的,等到徐若涵离开后我们再讨论,我先去找她了?” “嗯。” 看着莫离先一步走上扶梯的身影,狼牙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后这才也走上扶梯。莫离已经能够完全记忆发生过的事情了,这对于狼牙来说或许并不算是个好消息。 之前因为莫离对每一天的重复没有记忆,顶多就是感觉自己过了两天同样的日子,因此才能很容易地接受一天天重复着相同的行程。可是现在莫离已经能够记忆发生过什么了,接下来的每一次重复她都能体会到感觉到。这样一来,重复对她而言将不会像之前那样容易,她会开始觉得枯燥、厌倦,开始忍耐不住日复一日相同的日子,可是他们有必须这样继续重复下去,直到找出那件被改变了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而最严重的问题是对于那件被改变了的事情,至今为止,狼牙依旧毫无头绪。 莫离不是他,甚至不是2012年的那个莫离,现在的莫离远没有原本那个莫离成熟,也是因此,她的耐性、承受能力等等都算不上强大。这还只是第三天,她便已经开始觉得枯燥,狼牙不知道她能在这样的重复中撑住多久。他担心在他们还有找到逃离的办法之前,莫离便会先一步崩溃。 可是目前来讲,狼牙还想不出一个能防止莫离在时间重复中崩溃的方法,因此他只能选择在另一个方向上努力——尽快找出那件特殊事件的线索,尽快找出逃离这个房间的方法。 狼牙平时的话便不是很多,而在今天之后的时间中,狼牙比平时还要沉默一些,他重新开始一遍遍地分析这一天之中的每一个细节,不知道第多少次查找自己时候还有遗漏的地方,却依然是一无所获。 “陆海笙?你今天是怎么了?” 狼牙听到莫离的声音,转头向她看去,莫离脸上带着些许的疑惑,皱着眉问他道“自从我告诉你我的记忆不会再消失后你就沉默了好多,也没有和我讨论以后的计划你是不希望我能记得发生过什么吗?” 狼牙看着莫离,微微抿了抿唇,沉默了好一会才回答道“是。” 他本来想回答不的,可是就算现在不告诉莫离自己的担心,他所担心的那种情况也不会因此就不出现。或许现在就告诉莫离她将要面对的事情,能让她先做些心理准备,使得未来她能够好过一点。即便就真得只是好过一点点,但是聊胜于无吧。 “为什么?” 看着莫离不解的神情,狼牙开口道“你能够记得每一天的事情了,这也就代表着,从今天开始,你要有意识地去一次次重复同样的事情,比如说同样的话,读同样的书,看同样的电影这很枯燥,我担心你坚持不下来。” “只是这件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狼牙看着莫离耸了耸肩,“你不是一直有记忆么?你都能坚持下来的事情,我也一定可以的,放心吧,不用担心我,不就是重复同样的事情嘛,不会有问题的。” 是么?我倒是希望真得不会有问题 狼牙在心中叹了口气,微微垂眼却看到地上那个熟悉的钱包,弯腰将它捡了起来递给了莫离“给你,你每天都要掉一次钱包。” “咦?我今天特意放到口袋最里面了啊,怎么又掉出来了?”莫离嘟囔着将钱包接了过去,重新放到了口袋中,这才再次将视线转向了屏幕。 狼牙也顺着莫离的目光看了眼屏幕上的影像,看了九百多次的电影,他现在已经能记住的已经不仅是台词了,就连每句话的语气他都同样了如指掌。 他瞟了一眼莫离脸上,再次暗暗叹了口气。 希望啊你能一直像现在这样看得进去,莫离。 第182章 轮回之日(二十八)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天上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找支笔,写下日期,记录勇气。我可以,对着墙壁,让拳头叛逆” 我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天花板,耳边是熟悉的旋律和熟悉的歌声。枕边的手机正尽职尽责地做着它的工作,充当闹铃的歌声一直持续播放着,我却并不像把它关掉。 我就这样躺在这里望着天花板,稍微转动眼睛看看熟悉的房间,明明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却仍旧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就这样待了好一会,直到闹铃已经自动停止,几秒之后我才从床上做起身,却也还是坐着,仍旧不想穿衣服,不想开始这一天。 今天是第一百天了,从我能够记得每一天发生过什么开始,今天是第一百天了。 我伸手从枕边将手机拿过来,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日期——2005年7月21日。我所经历的第一百个7月21日。 哦,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我记得的,经历过的第一百个7月21日。 我机械般地拿过衣服换上,穿好都却不想去继续洗漱,不想去晨练,不想买早餐,不想将那些早就以及熟知的将要发生的一切再过一遍。 这里是时间重置,这里的每一天都是同一天,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断地轮回着,而我亦是这轮回中的一员。 我无意识地洗漱好,拿好手机和钱包,在门口换好鞋。 伸手将门边挂着的日历最上面一页撕掉,露出属于今天的那一页。一百次同一张日历我撕了一百次了,而现在我眼前的这张我却从没有将它撕下来的机会, 我看着写着“7月21日”的那张日历沉默良久,最终再次伸手飞快地将它扯了下来,之后再不看那日历,直接将新扯下来的这张塞到口袋中,转身出门。 出门前我扫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时间已经指向6点15分。 大概是我今天在家中用掉了太多的时间,因此今天早上我倒是没有碰上那些已知的人和事。虽然熟悉的争吵的老夫妻、责备孩子的母亲、被小狗惊吓的流浪猫、还有袋子破掉的阿姨都没有出现,但是眼不净并没有让我真得心不烦,我仍然厌恶憎恨着这天。 我机械般地在道路上缓慢走着,这不是我平时走的那条通往公园的路,而是另外一条。这条路直接通向那个早点摊。 我不想晨练,不想跑那几圈,不想见到那条可笑的碎花裤子,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结束这可笑的一天。 到达早点摊的时间还早,没有了插队的大婶,没有了熟悉的站在我前面或者后面的人,我很快地买好了早餐,直接向着家中返回。 这不是我平时回来的时间,这个时候,那个叫做陆海笙的男人还没有出现。 挺好的,今天我也不想见到他。 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不管是刚从我身边走过的那个孩子,还是前面脚步匆匆要去上班的男人,他们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陷入了时间重置之中,唯独我和陆海笙知道。 我希望我能像我身边这些人一样,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境地之中。就算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我也想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里没什么奇怪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凡的一天。 可是一旦我看到陆海笙,甚至不需要他说什么,他的存在便是在提醒着我,我陷入了怎样的一个可怕的噩梦当中,并且永远都不会醒来。 回到家中,现在我的父母还没有醒过来,我将买好的早餐放在桌子上,坐在桌边发着呆。 不知道陆海笙是每天什么时候到楼下的,也许他现在已经在楼下等着我买早餐回来了,也许他正在来这里的路上,规划着再次重复一个没有改变的今天。 一直以来的每一天,他都是这样告诉我的——要重复,不可以改变,在没有找到结束时间重置的方法之前,原有的一切都不可以改变。 我必须穿同样的衣服,对同样的人说同样的话,吃同样的东西,走同样的路,读同样的书,在同样的位置看同样一部电影同样,同样,全是同样的!我不能决定我想要什么,只能按照那个特定的标准去做,去完成同样的一天。 陆海笙这个和时间重置一起出现的男人,他说他来自七年之后。 七年之后啊如果我真得有七年之后的时光,那是不是说明这时间重置早晚都能够结束?可是啊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结束的时候呢 一百天了三个月多一点的时间。我已经过了九十九个同样的一天,而今天,我不想再做同样的事情了。 我还记得,在我第一次发现自己能够记住每一天的那天,那天应该是我记忆中重置的第三天。其实早在那天,陆海笙就对我说过,他说其实他不希望我能够对每一天有记忆,因为能够记住每一天就意味着我会开始感到枯燥和厌倦,而这种枯燥和厌倦不断累积,终有一天我会崩溃。 我当时根本不以为然,我觉得那只是陆海笙的杞人忧天罢了。不就是重复去做一件事么?这又有什么难的呢?既然他都可以在这样的日子中过下去,我丝毫不认为自己会有什么忍受不了的问题。 就这样,一直到现在,我突然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我错了,真得错了。我忍受不了这样毫无改变的一天,我也忍受不了这样没有尽头的轮回。陆海笙是对的,终有一天我会崩溃的,虽然不是现在,但是大概也不远了。 我突然想起,陆海笙对于这里的每一天都是有记忆的,那么也就是说在我还不能记住每一天之前,他已经在这样的重复中度过了很多很多个今天?或许我错得最离谱的地方,是认为他能忍受的我也同样可以,而可笑的是,现在想想,我连他到底在这场轮回中度过了多少天都不了解。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我的父母已经起床了。我转头向着他们的房间看去,房门打开,他们两个人从房间中走出来,脸上是对自己的处境毫无所觉的笑容——我真羡慕他们的毫无所觉。 打起精神应付着父母,机械地咬着油条。真是奇怪,我尝不出油条的味道。 今天的这些早餐都是没有味道的,不管是油条还是豆浆,不管我在豆浆中放了多少的糖,它们都是没有味道的。 食之无味。 等到父母从家中离开后,我又在桌边坐了好一会,看着面前的豆浆从冒着些许热气到渐渐冷透,却仍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直到门铃的声音传来,我这才回过神来。刚刚我好想是在思考着什么,而现在却又完全回想不起,我在想些什么。 打开门,门外的人真得丝毫没有悬念——陆海笙。 我们站在门口,隔着门对视了几秒。 我好奇地打量着他脸上的神情,他脸上的神情便是没有神情。非要说有什么的话平静、平静、还是平静,我很讨厌他此刻的平静。 我宁愿他问我些什么,宁愿他责备我些什么,也不想对面他此刻的平静。就好像他已经知道了我所有的痛苦,了解了我所有的压力和负担,然而我却根本没有办法反驳他。 反驳什么呢?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责备我。况且就算他说了,我所经历的他也同样经历过,我甚至没有办法耍赖地喊出一句“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最终还是他先开口打破了这阵沉默“走吧,我们该去图书城了。去之前,把衣服换上吧,你忘记换衣服了。”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最终只是安静地转身回到房间,换上了那件衣服,再跟着他出门。 图书城,吃午饭,买水,到电影院,再直到电影看完,又是一样的一天。 只是今天,他除了陪在我身边之外,没有再说别的。 电影即将放映完毕,等到放映厅中的灯光重新打开,我便要站起身向外走去,和我的父母一起吃顿晚饭,再逛一逛夜市,买个新的钱包,回到家躺在床上,明天再重复这该死的一天。 灯光打开的那一瞬间,陆海笙将一个东西递到我眼前——那是我掉在地上的钱包。 “回到家后别睡觉,等你父母睡下之后下楼来,我在你家楼下等你,有事情要告诉你。” 我接过钱包刚要发问,他却已经先一步离开。 陆海笙告诉过我,时间重置会在我睡着的那一刻发生,而以前我也尝试过,如果我一直不睡,可以将时间重置的时间拖到午夜11点59分59秒,然后时间重置便会发生,我会再次从床上醒来。 因此,之前的每一天,在影院分开后他仍然会在暗中跟着我,直到我回到家中,在正常的时间入睡。我从来没有在回到家之后再次出门见他的经历,这也是他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见面要求。 陆海笙你要告诉我什么呢? 第183章 轮回之日(二十九)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天下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坐在床上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等待着,一直等到半个小时之后,估计老爸老妈已经睡着了之后,这才走到门边轻轻打开房门。 侧耳倾听,隔壁的房间内似乎没有什么动静,轻手轻脚地关好房门,在一片黑暗中摸索到门口,小心地换上运动鞋。好在家中的格局我都很熟悉,这才能够在黑暗中行动自如。 换好鞋后,我打开门走出去,用钥匙拧住门锁,将门轻轻推上后再用钥匙锁上,用这样的方法消除了门锁比较大的声响。做完这一切后,这才转身向楼下走去。 楼道中的声控灯因为我的脚步声而接连亮起,驱散了楼道中的漆黑。白天那种烦躁的心情略微缓解了一些,毕竟我现在在做的是与以往完全不同的事情。 我知道陆海笙应该就在楼外等我,这点我倒是毫不怀疑,想起在电影院分开时他对我说的话他想告诉我什么呢? 刚走到一楼,我便看到了陆海笙。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接近,我看到他时他正望着楼梯这边的方向,似乎已经等了我很久了。 他整个人斜靠在楼门边的墙上,我们家的小区是老式小区,一楼的高度很矮,看他的样子,感觉他的头都快顶到楼梯的底部了。 “走吧。” 陆海笙轻声开口说道,楼道中的灯光从我身后照射过来,只将他的身侧微微照亮,他的大部分脸庞仍然隐藏砸阴影中,我没有看清他的神情。他说完紧接着便转身向楼外走去,我站在原地微微张了张嘴,本来想询问点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身后的灯光突然熄灭,已经到了它自动灭掉的时间了。黑暗笼罩过来,楼门外有着些许冷白色的光芒泄入,不知道是别的住家的灯光,还是月光和星光。 我从怔愣中回神,这才走出了楼门。楼外倒是比楼内没有灯光是亮了不少,虽然马上要到十点了,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没有休息的。借着着轻微的光亮,我看了看陆海笙隐没在黑暗中的轮廓,加快步伐向他追了过去。 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追。他没有停下,我便也没有停下。他没有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与他说话。 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出了小区,在小区的大门口停着一辆车。 那车并没有亮灯,看起来里面似乎没有人的样子,我正奇怪这车怎么就这么停在了门口,却看到陆海笙走到车边拉开了车门。 “上车。” 这车是他的?他哪来的车? 还不等我问什么,他已经坐进了驾驶的位置,我又是微微一愣,下意识按照他说的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等到我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车子已经在路上行驶了,速度飞快。这个时候虽然路上的车流比白天少了一些,但毕竟是现代化都市,其实也绝对算不上稀少。我有些惊恐地紧紧抓着右上方的把手,同时第一次想起来应该系上安全带。 “这车是你的么?”我看着窗外飞速向后退去的景物,觉得自己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速度与激情——如果激情指的是这种疯了一样的心跳的话,“你从哪弄的车?” “路边捡的。” 陆海笙的低沉的声音仍旧平静,然而此刻我却完全平静不了。捡的?上哪捡的?谁会让你捡啊!我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也是很多余,陆海笙2005年根本不在这里,突然弄出来一辆车,弄头发想也知道他口中的“捡”是什么意思。不过就算是“捡”,这也不是谁都能捡的吧!这货2012年是干什么的?难道是什么汽修之类的? “慢点!喂!陆海笙!你想撞死谁么!”我心惊肉跳地看着一辆辆车从身边飞驰而过,总觉得下一秒就要撞上了,却每次都是险而又险地擦边通过。我不想再看着这些来考验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了,干脆转头只看着陆海笙,“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告诉我么?这又是要带我去哪啊!” 陆海笙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道路。我看着他的侧脸等了好一会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就在我以为他不准备回答我了的时候,才又听到他特有的那种低沉声线响起。 “彩电塔。” “哈?”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彩电塔?去那里干嘛?” 我又等了好久,可是这次直到车子停下,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猛然地刹车让我控制不住地前倾,整个人差点因为惯性从座位上飞出去。好在有安全带和一只抓着的把手,然而即便是这样,我仍旧对刚才那种速度心有余悸,好半天缓不过神来。 “到了,下车吧。” 耳边传来陆海笙的声音,我向左边望去,却只看到了车门在我面前关上。我又愣了好一会,这才完全清醒过来,解开了安全带也从车中下来。 从车上下来之后,我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才发现面前高耸的建筑——彩电塔。 还真得把我带到彩电塔来了这货到底想干什么?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忍不住暗骂一声疯子。从我家到彩电塔的这段距离,一般开车也至少需要半个小时左右才能到。而现在才10点12分,按照我出门的时间算起来陆海笙开车过来只用了十分钟!他以为自己在演头文字d么! 正当我暗暗在心里批判着陆海笙的疯狂举动时,他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向着我走了过来。一直到他走到我身边我才发现,他手中拿着两张票,看来他刚刚是去买票了。 “走吧,我们进去。” 陆海笙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地伸手拉住了我的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他拉住了,微微愣神后才觉得不对,感觉到手心传来的热度有些慌张,下意识想将手往外抽出来,却发现他拉得很紧,不用力根本抽不出来。 正在踌躇着是不是应该甩开他时,他却已经拉着我想一边走去。 “哎?去哪?不是去彩电塔么?大门在那!”我被陆海笙拉着走过大门,有些疑惑地抬手指了指大开着的玻璃大门,那么明显的地方,他不可能没看见啊。 陆海笙回头看了我一眼,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看大门,之后摇了摇头“我们不从那边走,我们走楼梯上去。” “楼梯?”我微微一愣,“彩电塔没有楼梯的啊?” 他也不再回答,只是拉着我向前走,绕过半个彩电塔,我这才发现,在大门的背面有着另外一个门,门口虽然也有客人,但是倒是比大门那边少了许多,门内确实是楼梯。 竟然真得有楼梯!我不免有些惊讶,因为以前我也来这里玩过,但是一直都是坐的电梯,我以为彩电塔就是没有楼梯的才对。可是陆海笙是怎么知道的?他特意查过这里?还有,他不是说有事告诉我么?带我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然而还不等我发问,陆海笙已经拉着我想门内走去了。 查过门票后,他便带着我开始攀爬。好在我也算是每天早上都要晨练跑步的人,体力还能支撑得住,不至于爬到半路就没了力气。等到我们爬到楼梯顶端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从顶端的门出来之后,我和陆海笙两个人对视,眼中都有着惊讶。 虽然我成功爬上来了,可是也不免有些气喘,呼吸有些急促,可是反观陆海笙,他确实一副毫无疲惫的样子,就连呼吸都没有丝毫的紊乱。这家伙体力怎么这么好啊! “我倒是没有想到你能自己爬上来。” 我看了眼陆海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原来这家伙眼中的惊讶是没有想到我能成功爬上来!不过这货既然觉得我自己爬不上来,干嘛还要拉着我爬楼梯呢?有电梯不坐非要跑到这里来找虐?我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我只顾着平复着呼吸,没有回应陆海笙的话。大概是看出我不想搭理他的样子,陆海笙也没再说什么,拉着我向一边走去。 我被他拉着一直走到另一个楼梯的位置,辨认了一下发现这是通往天台的楼梯,也就没有说什么,跟着他一路走上了天台。 推开天台的大门,微冷的晚风吹到身上,刚刚爬楼梯出了一身的汗,此时吹吹风倒是觉得格外地舒适。 而这个时候陆海笙也终于放开了我的手,我乐得自由地向着天台边上走去,双臂搭在台边,向天台外面望去,夜晚灯光璀璨的城市就这样完全暴露在眼前。 “真美”我轻声自言自语着,察觉到陆海笙也走到了我身边,转头向他望去,却看到他也看着天台外面的夜景,然而神色却有些复杂。 我看着他的样子眨了眨眼,突然有些好奇他要对我说些什么,总不会单纯是为了让我欣赏景色的吧? “你不是说有话要告诉我么?现在说吧,什么事?” 第184章 轮回之日(三十)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天上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熟悉的夫妻从面前走过,狼牙看着他们走远后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微微皱了皱眉,察觉到有什么事情不对了。 那对夫妻是莫离的父母,他每天都是看到两个人去上班,然后再和莫离会和,开始重复新一天的行程。可是今天,他们两个人去上班的时间比平时早了十几分钟,而之前他也同样没有等到莫离买早饭回来。 狼牙心中升起一种不太妙的预感,甚至没有耐心再在楼下等上一会,而是直接向着楼内走去,准备现在就主动去找莫离。 路过走廊中的杂物堆时,他顺手拿过了那里的铁丝。以前他就用这根铁丝撬开过莫离家的门,而今天,他有预感需要再撬一次了。 “叮咚——叮咚——” 狼牙站在莫离家的门前,按下了左上方的门铃,门铃响起后又等上一分钟左右的时间,然后将门铃再次按下。这样重复了三次之后,仍然没人来开门,狼牙这才用手中的铁丝开始撬门,仅仅几秒钟,一声脆响后,防盗门应声而开。 他进入门内,回身将房门关上,低头看了看门边的位置——莫离的那双白色凉鞋还在这里,但是她早上的那双运动鞋却不在,她应该是出去了。 狼牙皱了皱眉,心中清楚莫离大概是时间重置一开始,也就是她刚醒来的时候便离开了这里。今天莫离不是像往常一样去晨练加上买早饭回来,大概一开始她就没准备按照让今天按照往常的行程发展。而也是因为莫离没有带回来早饭,所以莫离的父母也就省下了吃早饭的时间,这才比平时时间早便出门工作。 狼牙时间重置时会出现的地点距离这里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而在他到达莫离家之前,莫离便已经离开了。因此,他现在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问题——如果莫离不按照原本的行程出现在指定的地点,他根本不知道莫离会在哪里。 他微微叹了口气,看来莫离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狼牙向着屋内走去,想要查看一下是不是有什么莫离留下的线索,最后在客厅的桌子上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是莫离给她父母的留言。 纸条上写到—— 老爸老妈,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大概今晚也不回家了,明天才会回来。我很安全,并且带了手机,担心我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勿念。 狼牙皱皱眉,看着这张纸条微微眯眼。莫离留的这张纸条在她父母眼中,大概除了女儿突然离开说有事要处理之外,没什么其他奇怪的地方,可是实际上这留言却存在着一个很大的问题。 明天才会回来狼牙的指尖划过“明天”这个词,抿了抿唇。他和莫离都很清楚,在这里,“明天”永远都不会真得到来。 狼牙拉开了桌边的凳子,坐到凳子上,看着纸条上莫离的笔迹发着呆。他现在倒是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之前没有问过莫离的手机号码是多少,以至于他现在想要用电话联系她都做不到。 纸条上既然写着“明天”,就说明莫离是不会回家来的,守株待兔这个方法完全不可行。而没有莫离的电话,又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可以说狼牙现在丝毫没有找到莫离的办法。就算是等到时间再次重置,他从自己重置时的地点赶到莫离家也是需要时间的,哪怕他想办法让这个时间减到最少,这个时间也足够莫离在他赶来之前离开家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除非莫离主动联系他,想要出现在他眼前,否则狼牙根本找不到莫离在哪。 狼牙在桌边又坐了一会,这才无奈地承认,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莫离自己想通,等着莫离来找他。 他看了看时间,起身离开了莫离的家。 通常这个时间,都是莫离和他一起出发去图书城,而今天莫离不知道去了哪里,狼牙只好自己一个人向着图书城走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莫离的朋友今天也没有到图书城来看来莫离也取消了和她朋友的约定。 狼牙坐在莫离平时坐的位置上,看着手中那本书的封面微微出神。那就是莫离每天看的那本书,他以前也看过,在莫离告诉他那个问题之后。 想到那个问题,狼牙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嘴角。其实在莫离能记住前一天发生过什么开始,他便不需要再问莫离那个问题了,算一算,上次问莫离那个问题距离现在都一年多了。 狼牙将书翻开,从第一页开始看了起来。不过虽然看起来他是在读那本,然而实际上他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那些铅字上面,而是想着那个原本应该在这里的人——莫离。 其实在不需要再问那个问题之后的一天,狼牙也询问过莫离,那个问题的真正含义。狼牙自己想过很多次,为什么询问莫离这本最后的凶手是谁,而莫离又答对了这个问题,就能让莫离相信时间重置这件事,可是他一直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原因。 而莫离的回答他现在还记得很清楚,而且每次想起都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莫离说,虽然她很喜欢看悬疑推理类的,也很喜欢通过已经出现的线索推测谁是凶手,可是有和她同样喜好的人就会知道,实际上对于一部悬疑推理来讲,不管读者觉得自己的推测多么有道理,结局都绝对不是推测出的那个人,并且真正的凶手往往是最先被排除的那个人,一个绝对想不到的答案。 也是因此,当莫离发现自己推测对了凶手时,这实际上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这件事倒是让狼牙想起了在进入这个房间之前,他看莫离写的那本书的时候,他也根据故事情节推测过结局,而他推测出的结局也确实不是最后真正的结局。或许每一个作者都是这样想的?最终的结局往往是绝对不会被猜到的,最出人意料的那种。 狼牙注意到自己手上久久没有翻动一页的,知道自己根本看不进去,因此也不再勉强自己。合上书向后靠去,微微闭眼,任由自己的思绪随意发散开来。 他想起了昨晚,在彩电塔的天台上。那其实也是在进入这个房间后,他第一次到那里,上一次到那里还是在无人之城的时候,那时候的彩电塔和昨晚的可是完全不同。 在夜风中,莫离就在身边,他第一次看到那么美丽的夜景,平静、璀璨、繁华还有更多他想不出来的美好的词汇。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房间真得很真实,甚至对于莫离来说,这应该就是最真实的房间简直真实得可怕。 毕竟这是莫离居住的城市,身边都是她认识的人,如果不考虑时间的问题,可以说这里其实就是莫离真实的生活,分毫不差。 大概也是因此,才使得莫离再知道真相之后产生了那么激烈的排斥,甚至直接选择了逃避。 昨晚,他将无尽房间的事情告诉了莫离,将他们进入这个房间之前的事情一一讲给她听,并且为了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第一次将自己的那颗狼牙吊坠展现在莫离眼前。他本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抚下莫离累积而出的枯燥和厌倦,只是他却忘记了,现在的莫离毕竟不是2012年的那个莫离。 或者更准确来说,虽然现在他相处的这个莫离,的确是2012年进入房间后失去了七年记忆的莫离,实际上她已经二十五岁,接受并经历过无尽房间这个不可思议的危险游戏。但是现在她没有了七年间的记忆,她的性格状态和承受能力都只有十八岁时的状态,而对于十八岁的莫离来说,这个房间就是她真实的生活。 莫离可以接受时间重置这件事,是因为对于她来说,这只是她生活中碰到的一个比较奇特的问题,虽然难以解决,但是总是还有希望存在的。然而无尽房间这件事对她来说,就好像是颠覆了她生活的全部,否认了她的整个世界。 试想一下,如果突然被告知,你现在所处的世界是假的,你以为的真实其实都是虚幻的,你的亲人、朋友、邻居,你住的地方你走过的路,一切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你又怎么可能泰然而平静? 狼牙看着自己手上的狼牙吊坠,眼前浮现出莫离那种震惊迷茫的样子,突然对自己昨天的行为有些懊悔。他完全低估了这个真相对现在这个状态的莫离会造成的影响,甚至应该说他完全没有考虑到莫离没办法接受这个真相。或许他本能找到更好的方法的,就像是告知莫离时间重置时一样,一点一点告诉她,而不是用这种简单直接的方式。 他将狼牙吊坠握在手中,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时间,他应该离开图书城去莫离中午吃饭的小店了。 莫离需要时间接受这件事,需要时间积攒面对真实的勇气,而除了等待之外,他也再找不出有任何他能做的事了。 只希望别让我等得太久了啊莫离。 第185章 轮回之日(三十一)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天中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狼牙拿着刚刚买好的票在检票处等着,一直到检票员再三催促他电影即将放映,这才走进了电影院的放映厅。 他从长长的楼梯上缓缓走下,用余光打量着左右的观众们,每一张都是熟悉的面孔,每一位都是熟悉的人。 座位、姿态、衣着和神情,都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唯独少了那最重要的一个人。 狼牙走到自己选择的座位旁,看着旁边的座位微微愣神,几秒之后才在座位上坐下,并直视着大屏幕的方向,不再让自己看向身旁。 如果没有真正看到他是不是可以假装莫离还在他身旁? 放映室突然一黑,随即屏幕上的投影反射出些许的亮光,熟悉的片头,熟悉的男女主角,熟悉的台词,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熟悉”这两个字,已经成了他这一千一百二十五天中的日常。 狼牙看着屏幕上的一幕幕画面,第一次开始仔细观看这部影片。虽然他能记住每个画面、每句台词甚至每句话的语气,但是其实在今天之前的一千多次观看中,他从没有一次是在观看影片。 他看的是一个信息,一个情报,这部影片对于他的唯一意义,只是一个能让莫离相信他的工具。因此他每次只是单纯地关注台词是那几个字,却丝毫不在乎那些字连起来有什么含义。他只知道这部影片有什么情节和什么画面,却完全没有思考它主旨的**。而后来,这唯一的功能也失去了。 说起来,这应该算是他第一次看电影吧?狼牙微微眯眼。或许他以前看过,可是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失去了的记忆和没有看过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不是么?他的记忆本就是从无尽房间开始的,而无尽房间可是一个充满了生命危险的地方,本身就不需要什么无用的娱乐。 狼牙一边的手肘支在扶手上,手指抵住额角,微微斜靠在椅子上,第一次花费精神去研究自己早已清楚的每个细节后隐藏着的含义。这部电影的主角是一对嗯特工夫妇,特工这个词还是莫离向他解释的,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他还以为是特务的另一个叫法,可是莫离又说两者的差别并不太大。 这对特务不,特工夫妇,他们是两个人都是职业杀手,因此影片当中包含了很多刺杀、打斗和枪战的场景。然而真得说起来,狼牙只能说觉得这些画面拍出来确实很炫目,很吸引人,但是在他看来,这些其实都包含了许多的常识性错误。 不过电影毕竟只是一种娱乐而不是教学,因此他倒是也不在意这个,只是跟随着剧情发展继续看下去。 莫离倒是对他说起过这部影片的主题,虽简单也是最复杂的说法——爱情。 他上一次听到这两个字时只觉得无聊万分不屑一顾,因为那时的他还没有发现自己对莫离的感情也已经发生了变化,而他从没想过这种东西会出现在他身上。而现在再次想起这两个字,却只剩下满心的复杂。 爱情其实直到今天,他还是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只觉得那是一种他无法掌握的情感,它使他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化,具有完全影响并改变他决定的能力,它让他对自己失去控制了。 他判断不出自己对这种改变是喜欢还是讨厌,他很讨厌对自己失去控制的感觉,可是同时又很享受这种与其他人有了牵绊的状态。 狼牙看着剧中男女主角的发展,心中回想的却是自己对莫离感情的变化,企图找出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喜欢上莫离,又是因为什么使得这种喜欢成为了爱。 他努力回想着,很努力很仔细地回想。然而他所能记得的最清楚的部分,只有他向莫离做出承诺的那一刻—— “我不死,你就不会死。” 他将这句话说出口,就像是影片念出了第一句台词,故事从那时开始。 只是啊他不是这故事的作者,因此故事的发展也从不由他决定。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莫离产生了好感,他想那应该叫做喜欢才是。 他喜欢莫离的勇敢,虽然她也经常表现得很怂,但是真正需要勇敢时却绝不含糊。 他喜欢莫离的坚强,即便有些时候她同样很脆弱,但是她在尽力让自己更加坚强。 他喜欢莫离有时的小迷糊,也喜欢她更多时候表现出的聪明和机敏。 他喜欢她那种在他看来算得上是愚蠢的善良,以及他曾经不知所谓的坚定。 他喜欢莫离,他很清楚原因,也很清楚自己的心。 再后来,同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发现自己不再喜欢莫离了,而是爱上了她。 可是这一次,无论他怎样去想,都找不出具体的原因。 当他喜欢莫离的时候,他很清楚“喜欢”这个感情产生的原因,而当他爱上莫离时,却发现已经没有原因了。 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没有原因,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爱另一个人的全部,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不管是曾经能接受的还是不能接受的。 也许爱一个人,就是一个改变自己的过程。爱情本身就是一种妥协和迁就,不过这一切都是陷入爱情中的人自愿自发的行为。 爱上一个人,就会心甘情愿地为了对方改变自己。爱上一个人,摆在第一位的将不再是自己,而是那个被爱着的人。爱上一个人,就注定会失控。我们会发现自己无法再像以前一样掌控自己,自己的心正做着与过去完全不同的选择,甚至这种选择背弃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原则。 不过啊这就是爱情。 如果我们真得能够掌控爱情,或许它就不会再那样珍贵,不会再那么地令我们在意。可也正是因为它的不可掌控,因为它给我们带来的改变、意外和惊喜,所以我们不断地讴歌爱情,所以我们才对真爱倍加珍惜。 狼牙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是自己了。在没有爱上莫离之前,他根本想象不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因为言行不当,而使得其他人难过而产生愧疚的感觉。毕竟在他曾经的价值观中,人与人本身就是在相互利用,各取所需。能让他得到什么的人,也一定是对他有所图谋才会接近,因此他不觉得自己要为什么而愧疚。 可是现在,他竟然开始觉得愧疚,他在愧疚自己明明可以用更加委婉的方式,来告知莫离无尽房间的真相。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又或者中了某种毒。那种病的名字叫情,那种毒药的名字则叫做莫离。 身边窸窣的声响使得狼牙一下从沉思的状态中变得警觉,快速转头向旁边传来声响的位置望去,却看到了自己所思所想的那个人正向自己走来。 电影院中仍然一片昏暗,荧幕上的光亮反射到来人的身上,一半在昏暗的光亮下显现出朦胧的样子,另一半则在黑暗中只能看清大概的轮廓。可是,根本不需要看清,只一眼,狼牙便敢肯定,那就是莫离。 莫离很自然地走到狼牙身边的的位置坐下,转头看向屏幕上的画面没有说话。此时电影已经接近尾声了,男女主角也冰释前嫌,携手抵抗危险。 狼牙顺着莫离的目光望了一眼屏幕,之后才转回头看着莫离,好一会后才说道“我在等你出现。” “嗯,我知道。”莫离目光未动,就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可是却仍然开口轻声回答了他,“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而已。” “我本以为你要过一段时间后才能接受呢至少也是几天之后吧。却没有想到,今天你便出现了。” 狼牙也低声回复着莫离,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下,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莫离并没有碰到什么危险,他这才稍微放心。 莫离向后靠在椅背上,沉默了几秒后才开口回道,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平静。 “我还没有接受你说的那件事,所以就别再刺激我了。毕竟你突然告诉我,我所生活的世界都是虚构的,这简直就是在向我的世界观宣战。”莫离说着耸了耸肩,发出一声低声的苦笑,“而跟可怕的是我的感觉告诉我,这不是第一场恶作剧,你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我很抱歉。”狼牙眼睑低垂,嘴唇轻抿,迟疑了一下后还是开口说道,“或许我应该找一个让你更容易接受的方式告诉你真相的。你可以再休息几天后再接受这件事,我会一直在你应该在的地方等你。” 莫离发出一阵低笑,转头看向狼牙“那不是你的错,本来就是我应该去接受的事情,我自己的承受能力差,又怎么能怪得着你呢?况且我回来本来也不是因为我已经能够坦然接受这个真相,而是因为就像你说的那样,这里是我‘应该在的地方’。” 狼牙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才有些颓然地开口道“莫离你不需要这样勉强自己的。” “也不算是勉强吧,毕竟无尽房间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也关系到你。和你协作找出逃离这个房间的方法,这也是我的责任,承担自己的责任本就是应当的,我不应该逃避的。” 狼牙皱着眉摇了摇头,伸手按上莫离搭在扶手上的手背,将她的小手在自己的大手中微微握紧。 他没有转头去看莫离的神情,只是想也知道,那一定是诧异和愕然,应该还带着一些与人接触的不自在感。然而,他并没有准备放开。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比起让你强迫自己承受这种所谓的责任我更希望你能让自己轻松一点,让自己快乐” 狼牙这样对莫离说着——一半的真心,一半的假意。 他的确希望自己所爱的人快乐,这是他的真心。 但他绝不是不求回报的,他需要莫离为他做一些事情,这是他的假意。 他需要莫离爱上他,并且要她用她自己的整颗心、整个灵魂和全部的生命来爱他。 而他说的这句话,并不是因为什么情不自已,而就是为了让莫离爱上他。 第186章 轮回之日(三十二)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天下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狼牙转头看着莫离,她低头沉默了好一会,但是却并没有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他能感觉得到,莫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莫离对他的触碰似乎并不厌恶,而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感觉。 昏暗的光亮打在莫离的侧脸上,在光线与阴影中,莫离侧脸的轮廓被映照得更加精致而深刻。狼牙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想要去做一件一直以来都没有做成的事情,之前他一直在等待着合适时机的到来,而现在他想他不需要继续等下去了。 “但是我” 沉默之后,莫离转过头看向狼牙,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只说了几个字,便被突然的情况打断——狼牙的嘴唇覆上了她的唇。 温温的,很柔软狼牙感受着自己唇上的触感,莫离的嘴唇比他的要薄上一些,很奇特的触感。他不明白是不是嘴唇上的神经分布和人体其他部位的有所不同,他只是让自己的唇贴上莫离的唇,同样是一部分肌肤相接触,但是却给他带来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这感觉他并不讨厌。 这样几秒后狼牙微微退开,在退开的那一刻用自己的舌尖轻微而快速地扫过莫离的唇瓣——很甜。 狼牙看着莫离一脸震惊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他的笑声使得莫离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微张着嘴,嘴唇轻微蠕动着,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真是可爱狼牙看着莫离微张的嘴唇,觉得自己似乎受到了某种邀请,即便发出这邀请的主人似乎并无所觉。 “你我你你刚才!” 狼牙看着莫离一副害羞又气恼的样子,这次没有再像刚才那样做些什么突然的事情,只是微微勾唇,很有耐心地等待着莫离将话说完。 “你刚才你刚才在做什么啊你!我们是在讨论很严肃的事情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狼牙微微眯眼,观察莫离表露出的神情,羞涩有之,气恼有之,似乎还有一些对突如其来的状况而产生的不知所措。然而他仔细辨认后确定,莫离对他的吻并没有产生什么厌恶的感情。 他为自己的这个发现而感到欣喜,莫离不厌恶他的吻,这是不是就是说明莫离对他也不是全无好感的呢? “我也很严肃啊。”狼牙低声开口道,声音中有着隐藏不住的笑意,“我很严肃地在做我已经想做了很久的事情,很严肃地吻你。” “这算是哪门子的严肃!”莫离瞪了狼牙一眼,虽然这一眼在狼牙看来丝毫没有威慑力,“陆海笙!我才十八岁!” 狼牙摇摇头“不,二十五岁,我们只差了两岁。你是因为进入这个房间才暂时处于十八岁的状态,可是实际上你本身已经二十五岁了,我不觉得我吻你有什么年龄上的问题。” “这不是年龄上的问题!”莫离再次狠狠瞪了狼牙一眼,连带着说话的音量都有些压抑不住,比之前高了不少。察觉到自己的激动,莫离低头深呼吸了几下平复着自己情绪,这才再次抬头看向狼牙问道。 “陆海笙,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喜欢我?” 狼牙好整以暇地看着莫离脸上认真的表情,突然很想逗逗她,微微偏头露出一副思索的样子,几秒之后才转头看向莫离。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你的话。” “嗯?所以?” “你问的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两个,可是你只要我回答一个问题,那么你想让我回答哪一个?” 狼牙看着莫离脸上呆愣的样子,忍不住再次勾了勾唇角,然后在莫离回过神来即将真得恼怒的前一刻开口说道。 “第一个问题,我想这么做很久了,只是一直没等到我想要的时机。而第二个问题,我不喜欢。” 莫离又是一愣,不知道是因为前一个答案还是后一个。狼牙本以为莫离听到自己给出的答案会愤怒,却没想到莫离愣过后非但没有愤怒,反倒是完全沉默了下来。 “莫离?” 狼牙有些奇怪地唤了她一声,莫离应声抬头,而这下,愣住的人变成了狼牙。 她还是愤怒的看清莫离脸上的神情时,狼牙这样想着,只是莫离的愤怒不是爆发式的叫嚷,而是一种无声的抵抗。 狼牙第一次真正在莫离的脸上看到这种冰冷的神情,她面无表情,无关的每一个轮廓和线条都仿佛僵硬,只有眼神中透露着冷漠和疏离。即便是2012年时,莫离性格大变之后,虽然那时的莫离经常面无表情,并不是很爱说笑,但是那种冷漠给人的感觉是希望别人忽略她,而现在这种冷漠则是她对别人的无视。 狼牙没有想到莫离会把这件事看得如此重要,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了什么。 “抱歉,我似乎开了一个并不适当的玩笑。”狼牙直视着莫离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的确不喜欢你,但那个吻我是认真地想吻你。我的意思不是我对你没有好感,而是我爱你。” 听到狼牙的话,莫离又是一愣,脸上的冰冷因为这一愣而瓦解,几秒之后才有些结巴地说道“什什么?你的意思是意思是” “我说的话还有其他意思么?我以为那三个字只能代表一个意思。”狼牙微微一顿,再次正色说道,“我爱你。” 狼牙看到莫离脸上的表情变得精彩了起来,震惊、迟疑、羞涩、不安等等,他没办法一一分辨出来,只觉得至少吻她这件事,绝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而且,知道对于莫离而言,爱情是这样一个严肃的事情后,给了狼牙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更大的希望——他要莫离记住他、爱他、一直属于他,直到死去。 不过他想要的东西,就算那希望其实很小,他也从没打算改变自己的决定。 而此时,莫离也从对他的话的怔愣中回过神来,再次开口问道。 “那那你说的想要的时机又是什么?” “想要的时机啊”狼牙的目光落在莫离的唇上微微眯眼,“那个时机是我要你记得我吻过你。” 话音未落,狼牙再次倾身接近了莫离,吻上了他肖想着的唇瓣。 莫离因狼牙的动作一惊,随即才反应过来向后仰去,同时手掌按上狼牙的肩膀想将他推开。然而狼牙并不准备让这个吻就这样结束,他抬起一只手绕到莫离身后,从后面抓住了莫离的脖颈不让她逃离,再次倾身而上,使得这个吻加深 很甜 狼牙闭上眼,用自己全部的感官和精神去体会这一刻的感觉。他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莫离真得属于他,完全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莫离出现的时候影片已经接近结尾了,而狼牙的这一吻更是一直持续到影片结束。最后一帧画面结束,顶棚的灯光亮起,狼牙这才在亮灯的同时放开了莫离。分开之后,两人都呼吸多有些急促,借着灯光,狼牙清楚地看到莫离脸色通红,双眼微眯,像是有泪水凝聚在眼中将滴未滴,原本略薄的唇瓣微微肿着,倒是显得丰厚了一些,颜色也比平时艳丽。 狼牙微微勾唇,突然又很庆幸,自己爱上了莫离。 爱情或许的确会让人失控,但是它也同样,会告诉一个人什么才是幸福—— 和爱的人在一起。 狼牙刚想着,是不是应该对莫离说些什么,却看到莫离猛然站起身,直接转身向影院外走去。莫离的动作来得突然,因此狼牙也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还来不及拽住莫离便看到她已经快走到楼梯顶端了。他也急忙起身,快步向着莫离追去。 一直到走出影院大门,狼牙这才追上了莫离,从身后抓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再继续走远,同时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却发现现在正碰巧是莫离平时离开影院的时间。 狼牙看着莫离低头不语的样子,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他相信莫离对自己绝不是全无好感的,但是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将这份好感,转化成他想要的,一生不变的爱意。 “陆海笙,放开我我钱包落在里面了,我要去找回来。” 狼牙听到莫离的话,看着她说话都依旧低着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他很想说,那钱包捡不捡都没有关系,反正时间重置后还会回来的,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逼得太紧,莫离也需要一点时间冷静思考他们的关系,因此最终还是放开了抓着莫离的手。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出来。” 莫离答应着,转身向电影院中走去,狼牙看着莫离的身影消失在门内,再次看了眼时间——这个时间如果是原本的这个时候,莫离应该已经坐到她爸爸来接她的车上,一家人去吃晚饭。可是因为莫离早上所做出的改变,今天并没有和父母约定过去吃晚饭这件事,因此现在也没有人来接莫离。 既然已经没有按照原本的行程行动了,或许今天他们可以任性一下,剩下的时间里,他可以和莫离再去一次彩电塔。不管是探讨逃离这个房间的方式也好——虽然他们也讨论不出什么新意,还是他向莫离详细讲述一下他们经历过的事情也罢——比如一样的狼牙吊坠,比如他给她的承诺。他只是想再看一次那种美丽的夜景和莫离一起。 “嘭——” 狼牙正想着,身后一声巨响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路人的尖叫。他下意识回头望去,却发现在路口的位置发生了一起事故,一辆巨大的货车在拐弯时发生了侧翻,他听到的便是货车侧翻倒地的声音。 意外事故么狼牙微微眯眼,以前这个时候他已经离开这里了,今天倒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故的存在等等!那个侧翻的位置是这是巧合么!? “陆海笙?你在看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狼牙转身,正看到莫离站在自己身后。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狼牙的目光落在莫离的手上,那是一只粉色的钱包。 也许他知道了7月21日的真相。 第187章 轮回之日(三十三)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天上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睁开眼,出现在眼前的仍旧是上方熟悉的天花板,愣愣地看着上方,还没从时间重置中缓过神来。 耳边传来的是熟悉的声音,它就在我的耳边响着,音波一阵阵传入我耳中,一直传递到神经深处炸开,让我觉得脑袋中似乎有些许的眩晕,带着微微的疼痛和颤抖,我第一次觉得这闹铃是如此的刺耳而可怕。 我想要将那声音关掉,想要停止那声音对我的折磨,然而实际上,我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似乎全身都已经僵硬,从我的脑袋、脖子到每一根手指、每一个指尖,我好想突然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只能僵直地躺在这里,好像连转一转眼珠的力气都遗失殆尽。 我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知道原因是什么,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现在我倒是宁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外面天还没有大亮,房间内还有些昏暗,我睁着眼睛看着上方暗白色的天花板,感到眼角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凝聚,顺着眼侧流下来,滴落在鬓角散乱的头发中,一阵湿凉。 那是什么,眼泪么?我哭了么?哦也对,我是应该哭的。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是在想陆海笙告诉我的真相,还是在为自己或者别人而悲伤,我不知道,统统不知道。眼中一片混乱混沌,理不出头绪,也找不出终端。我只是睁着眼,任由眼泪不断从眼角滑落,浸湿了两侧鬓角。 说真的我感受不到哭的感觉,如果不是鬓角的湿凉,也许我甚至不会察觉到自己流泪了。我的心现在察觉不出任何感觉,它是僵的是死的,是麻木的。我的心中空洞一片,有什么东西崩坏、坍塌、碎裂了,我也不知道那里还剩下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躺了多久,感觉像是过了几个小时,一直到我似乎连泪水都流不出的时候,我才重新找到了身体的掌控权,抬手拿过了枕边的手机。 随意按了按按键,手机屏幕在眼前亮起,在昏暗的环境中这光亮还有些刺目,一瞬间我便感觉到刚刚流失过水分的双眼酸涩异常。微微眯眼看清了屏幕上的时间,原来我才在这里躺了十几分钟 我看着那时间几秒,最终还是没有停住,崩溃地将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狠狠砸在床上,另一只手捂住闭起的双眼。在手掌的遮挡下,闭上双眼后我便完全处于黑暗之中,泪水再次抑制不住地从泪腺分泌出来,即便闭着眼也无法阻止泪水流出。我感受到手上的湿意,无声地咧开嘴大哭着,发泄着自己心中所有积压的情绪与情感。 等到我觉得自己终于好过了一些,这才从床上坐起身来,伸手将一边准备好的衣服穿上,又呆坐了几秒后,才快速地下床去卫生间洗漱,全部收拾妥当之后,我像昨天一样,留了一张纸条在餐桌上,之后拨通了徐若涵的电话。 “嘟——嘟——” 等待接听的提示音从听筒中传来,我一边迫切的想要电话被接通,想要听到徐若涵的声音,而另一边又同时产生一种强烈的,想要将电话挂断的冲动。我深呼吸告诉自己冷静,手指紧紧握着听筒,等待着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 “喂谁啊,大早上打电话” 徐若涵熟悉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刚刚睡醒沙哑困倦的声线其实并不怎么清晰,但是传入我耳中时却让我微微一颤,差点再次哭出来,崩溃地用手捂住嘴巴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同时大口大口呼吸着,尝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真是的,我到底是怎么了啊明明每天都有听到她的声音不是么?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却 “喂?喂?谁啊?打了电话不说话的,再不说话我挂了啊。” “别别挂” 听到徐若涵的话,我急忙出声阻止道。只是因为情绪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的关系,我的声音中还些许的怪异。 “莫离?”徐若涵的声音听起来很疑惑,“你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啊?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啊” 我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再哭出来,急促地深呼吸了两下艰难地开口说道“我我现在去你家找你可以么?我碰到了一些事,需要你的意见。” 徐若涵似乎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她倒也没有深究,只是在电话中爽快地答应道“当然可以,过来吧,我把出差没回来,我妈已经去上班去了,现在就我一个人在家,你过来说吧。” “嗯好,那我去找你” 一直等到徐若涵先挂掉了电话,听了好几秒钟的忙音后,我这才也将电话随之挂断,呆站了几秒后,转身出门。 我家距离徐若涵家并不远,步行的话也只需要十分钟就够了。在走向徐若涵家中的路上,我一直在强迫着自己不要去思考,然而却又抑制不住地回想着陆海笙告诉我的真相我想我需要意见,需要别人的意见,十分需要。 我到达徐若涵家中中,她还没有起床,只是起身给我开了个门后,便又回到自己的房间,窝进了她凌乱的被子当中。 “哈啊”她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看样子似乎清醒了一些后,这才看向我,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怎么了?说吧,你一定碰到什么事情了,需要我给什么意见?” 我看着徐若涵沉默着,不知道是不是真得应该告诉她,也不知道告诉她的应该是真话还是一部分改变过的内容,而且如果真得要告诉她,那么应该从何说起,我也同样不知道。 说起来徐若涵本是个急躁的性子,不过令我惊讶的是,今天她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只是安静地等着我开口。不得不说她的耐心等待奇妙地安抚了我,让我升起了将一切说出口的勇气。 其实我很累,真得从时间重置开始,那就像是一个摆在我面前的秘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它的存在,可是我偏偏又不能对任何人说出,只能一个人负担着这个秘密的沉重。而后来,我又知道了无尽房间的事情,又知道了今天的那件事,这个秘密正变得越来越重,她压迫在我的精神上,让我不堪重负。 虽然陆海笙也的确知道时间重置,但是我并不觉得他的存在帮我分担了那份重量。就算按照陆海笙所说,我实际上是2012年的我,只是暂时不记得七年间的记忆,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感受又是另一回事。至少在我现在所拥有的认知中,陆海笙是和时间重置一起出现的人,他就好像也是时间重置的一部分,而我原本生活中的那些人,才是真正能让我觉得帮我分摊了沉重的人。 即便陆海笙已经告诉我,我身边的这些人徐若涵、我父母、还有每个碰到的人都是虚幻的。但对于我的感受而言,他们真实无比,让我根本无法将她们看做是被特意创造出来的虚假的人。 我看着眼前的徐若涵,再次体会到我内心真实的感受。无论是样貌、性格、说话方式,所有所有的一切,她都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我要怎么样,我又怎么能将她看成是一个虚假的人!?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的同时开口说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一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事先说明,这不是恶作剧,我也没有得精神病,不管我接下来说的事情是多么的匪夷所思,请你相信我说的都是事实。” 徐若涵眨了眨眼,眼珠在眼眶中打了个转,抬手挠了挠额头却没有说话。 我以为她不相信我的话,觉得我还是在恶作剧或者其他什么,因此急切地解释道。 “我是认真的,我说的都是” “我相信你。” “什什么?” “我说,我相信你。” 我不敢置信地看向徐若涵,还以为刚才听到的是自己的错觉,然而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我才确认,不是错觉她真得说她愿意相信我。 “为为什么?”迟疑了一下后,我终究是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了我呢?你还根本不知道我要说的事情是什么啊!如果我告诉你,你本身就是虚假的,是被创造出来的,连通你的世界的所有人、所有事物,其实都是虚假的、被创造出来困住我的东西,你还愿意这么简单而坚定地相信我的话么? 我看着徐若涵等待着她的回答,她只是耸了耸肩,一脸轻松的表情“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大概只是因为是你吧。” “只是因为是我?” “对啊,只是因为是你。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自然也知道你现在这种认真的样子不可能是在恶作剧。怎么说呢我想你要说的事一定是一个很特殊的事情,我也能感觉得到,将这件事说出来对你来说也很艰难,可是你又实在很困扰,希望有人能给你意见。而最后你却选择了告诉我啊。” 我愣愣地看着徐若涵,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原来这世界上真得会有这样的人,在这样的人面前你根本无需多言,那人自会看穿你的一切烦恼和隐忍。 “你愿意将这件事说给我听,便是代表着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并且能够给你一些建议。”徐若涵看着我露出一个微笑,“既然你都已经选择了相信我,我又怎么能辜负你给我的信任呢?” 我突然明白过来,就如同徐若涵所说,因为我的潜意识中相信着她会信任我,所以我才会选择对她讲出真相。而同样,她也如我所料地信任着我,就像我信任她一样。 或许分不出什么先后,我们只是彼此信任着,因为多年的朋友,因为那个人是对方。 大概这就是友情最珍贵的部分了吧—— 因为是你,所以无论何时何地何事,我都愿意无条件地选择相信。 谢谢谢谢你愿意相信。 第188章 轮回之日(三十四)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天中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你是说哎,等等,我脑子有点乱。”徐若涵低头用双手在脸上搓了搓,几秒后才再次抬头看向我,“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首先,这是世界是假的,是根据你的记忆创造出的世界,因此你是真的,而我也是假的?” 我沉默着点点头,除了点头之外,我也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了。 “其次,这个假的世界中,时间一只停在同一天,也就是今天——2005年7月21日,昨天也是今天,明天也是今天,只是我们这些假人都不会察觉到这件事?” 我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再次点头,低着头不敢去看徐若涵有什么反应,也很担忧地等待着徐若涵对我说些什么。可是我等了好一会,她却都没有开口,一直等到我忍不住抬头,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我微微一愣。 她脸上没有我所预料的震惊、愤怒或者悲伤之类的神情,我从她脸上只看到了困惑。 她在困惑些什么? “你在想什么?”我终究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听到我的声音,徐若涵看向我,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啦,只是觉得有些新奇。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说实话,无论我怎样感觉,我都察觉不出我是虚假的。我刚才试着回想了一下我过去十八年的生活,我觉得我觉得我每一天都是真实经历过真实存在过的,说真的我没有办法理解你所说的,我是虚假的这件事。” “因为你在我的记忆里啊,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包括你,都是按照我记忆中的你创造出来的。”我抿了抿嘴,“真实的时间已经是2012年了,而这里是一个停留在2005年7月21日这一天的世界。” 徐若涵歪了歪头,微微皱眉“可是你所说的这个观点本身就是不成立的啊” “不成立?”我一愣,“哪一点不成立?” “如果我真得是按照你的记忆被创造出来的,为什么我的记忆中会有你应该不知道的事情?”徐若涵皱眉说道,“我能回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我们还没认识,你也不可能知道那些事情。如果我是按照你的记忆创造的为什么我会记得这些?” 徐若涵问得我也是一愣,按照她的说法思考下去,才发现如果按照我之前的理解来想,确实有些不对的地方。 “我不确定”我微微摇头,皱着眉思考着,“或许你的那些记忆是被编造出来的,也是虚假的。又或许,创造出的这个世界,其实只是截取了我经历过的2005年7月21日这天的时间,然后完全复制了这一天,成为了现在的这个世界?” 有了新的猜测方向,我的思路也变得更加清晰“对应该是这个世界应该是完全复制了2005年7月21日那天!这样就说得通了!毕竟我不可能记得所有的事情,可是这个世界中没有什么让我觉得不对的地方,如果真得是创造出来的,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无懈可击。所以,这里一定是完全复制了那一天的世界!” 我激动地看向徐若涵,虽然这个发现对现在的我来说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是这至少说明一点——找人交流是正确的选择。 之前我和陆海笙都没有考虑过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被创造出来的,而和徐若涵交流却让我想到了这点。而除了这点之外,我相信我还能在这次交谈中获得更多新的发现。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我、还有这个世界,并不是虚假的。” 我看着徐若涵愣了愣,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大概是我脸上的疑惑太过明显,她也没等我再问便解释道“这么说吧,你说克隆人能算是假人么?克隆人也有生命,只不过是和被克隆的那个人一模一样而已,但是不能说克隆人是假人。” 我似乎明白了徐若涵的意思,眨了眨眼确认道。 “你是说虽然这个世界和你都是复制或者说克隆出来的产物,但是却也是真实的?”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徐若涵点了点头,“假设我是在2005年7月21日这天被复制的,那么这天之前的十八年中,我是唯一的,这十八年的经历既是被复制的我的经历,也是现在这个复制品我的经历,是两个我所共有的。而同理,如果现在的这个我,是个只存在与7月21日的人,那么也就是说,7月21日有两个我,而7月22日又只有一个了。也就是说7月22日及以后的时间,仍然是两个我共有的。因此就能得出一个结论,我,包括这整个世界,并不是像你所说那样是假的。” “如果这里真得有什么是假的哪恐怕就是你了。”徐若涵说着耸了耸肩,“毕竟我就是2005年7月21日的徐若涵,而你可是2012年的莫离,对于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而言,其实只有一个是假的,那就是你。” 我张了张嘴想反驳她的这个观点,可是最终却完全没有想出什么能够用来反驳的理由。仔细想想,徐若涵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很有道理,说起来我的确是有别于这个世界中其他人的。也是因此陆海笙才会说,既然这个世界出了时间重置这个问题,那么问题的原因便一定在我身上,也是因此他才会发现 “你说得没错假的那个其实是我。”我轻声说着,微微垂眼思考着。 徐若涵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我们的性格其实相差甚远,我们思考问题的方式也多有不同。 我刚从陆海笙那里得知无尽房间的事情,知道了我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我周围的人都是假的之后,我的第一反应是质疑自己——这个世界都是假的,我又凭什么就是真得呢?我的生活、我的经历、我的自身,这些也同样是假的吧!我根本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我这样怀疑着自己、否定着自己,这才导致我一度无法接受无尽房间这件事。毕竟接受了无尽房间这件事,承认了这个世界是假的,对于我来说,就同样相当与否定了自身的存在。 可是徐若涵她与我是完全不同的。 她得知了和我一样的事情,却完全没有产生和我一样的困惑。她丝毫都没有怀疑自己,而是首先肯定了自己的存在,然后才去怀疑这个世界是怎样的存在。 我怀疑自己否定自己,而她承认自己肯定自己。 因此我接受不了这个世界的真相,而她却能够泰然自若。 或许有关那件事她真得能够告诉我答案。 “可是你刚刚和我说的那些,都不是你在烦恼的事情吧?” 徐若涵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下意识抬头看向她,我还没明白她这句话的含义。 徐若涵抬手抓了抓头,似乎是在思考,几秒后才说道“你说那些的时候很平静,不像是在烦恼的样子。我本以为是你并不在意这个世界是假的这件事。可是后来感觉,准确地说你不是不在意,而像是顾不上在意一样。” 我没有想到徐若涵竟然感觉得这样仔细,毕竟我从没有想过,她这样大大咧咧的人也会有这样细心的时候。不过或许这份细心只会在我身上出现,可这使得这份细心变得更加珍贵。 “所以,你真正在烦恼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真正在烦恼的”我想起了陆海笙的话,忍不住再次沉默了下来,好一会之后才深吸了一口气,向徐若涵讲出真正的原因,“我真正烦恼的是回到我原本的世界,也就是2012年的方式。” 第189章 轮回之日(三十五)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天下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等我将那件事完全告诉给徐若涵后,我们两个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再次说起这件事,我仍觉得难受万分,仿佛有一只手攥住了我的心脏。其实根本不必去猜测陆海笙说的那件事是不是真正的真相,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如果那件事真得发生,那么之后我的一切改变便都顺理成章了。 其实我最希望能给我意见的人并不是徐若涵,而是我的父母。只是我不知道怎样去面对他们,也不知道怎样说出那样残酷的真相。因此我才会选择逃避,才会一大早便直接从家中出来,不去等到父母起床。 我不知道真得不知道。 这和这里是虚假的还是真实的无关,我只是单纯地不知道怎样去面对那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怎样接受那件事发生后的世界。 “说点什么吧,别这样沉默。”我轻声开口,却也没有抬头看向徐若涵,“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我静静地等待着,几秒之后才听到徐若涵叹了口气“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我现在倒是突然有些后悔和你争辩这个世界到底是真是假了。” 我抬头看向她,她眼中是满满的无措和纠结。我略微沉默了一下再次开口道。 “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做?” “我吗?”徐若涵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的话虽然一样会痛苦,但是还是会那么做的,毕竟现在情况很清楚,那件事是已经发生过的,无法改变的事情,逃避虽然能暂时将痛苦拖后,但是并不能真正解决这件事,只能使得时间一直停留在今天,停留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而面对则能够让我回到真实的世界,才能让生活继续下去。” “可是”我忍不住想要开口反驳,然而我才刚开口,却又被徐若涵打断。 “可是我不是你。” 我一噎,这并不是我原本想说的话,但是徐若涵的这句话,似乎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可是我不是你。”徐若涵再次重复了一遍,看向我的目光平静而坚定,“我不能说我清楚你的痛苦,不能说对你的痛苦感同身受,毕竟不管我再怎么去假设,怎么去如果,那件事都是发生在你身上的,而不是我。但是我很清楚你的性格,所以也清楚你现在痛苦的根源。” 我微微抿唇,没有说什么,只是等待着徐若涵继续说下去。 “你因为那件事痛苦,你觉得如果不是你,那件事就不会发生。但是那件事已经发生过了,没有如果也没有假设,是已经真真切切造成了不可改变的或许这个世界原本应该是真实的,而你却刻意营造出一个虚假的,你希望的平安无事的世界。” “你不让那件事发生其实只是制造出一个幻觉一个假象而已,那样做也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只是你在逃避,只是你不敢面对痛苦的真相,于现实而言毫无意义。” “事实上,我说的这些你都清楚,在我说出来之前你就都清楚,只是你不敢或者更准确来说,是你不愿意面对而已。” “我要怎样去面对”我终于开口说道,声音很平缓,听不出任何悲伤或者其他情感,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应该有什么样的情感,“我要怎样去面对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接受自己导致了那件事的发生?又怎么能忍受那件事带来的痛苦?而那件事之后我要怎么在那样的世界继续生活下去你告诉我,我求求你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怎样” 我有些崩溃地低下头去,双手遮住自己的脸庞,不想让徐若涵看到自己的失态。我感觉到一只手按上我的肩膀,安慰似的拍了拍,好一会后才听到徐若涵说道。 “这些问题啊,我不清楚答案,清楚答案的那个人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啊你都知道答案,你都知道的。你心里很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只是不敢面对。”徐若涵微微一顿,又补充道,“你不敢面对的其实不是这个世界或者那件事以后的生活,你不敢面对的是你自己的心。” 我的心?我不敢面对的是我自己的心么 “你知道么,在我的印象中,你一直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比我坚强得多。虽然我说如果我是你我敢于去面对,但是那是基于在原本的世界中,我已经面对过了这个前提。可是真正的问题是,我觉得其实我没有办法面对这件事,我可能没有办法自己在那样的打击中坚持下去,如果我真得能坚持下去,也一定是因为你在我身边。” 我从自己的双手中抬起头,看到徐若涵正向我露出一个微笑。 “你说原本的世界已经是2012年了啊,这说明你早就已经接受了那种痛苦,而那件事之后的生活也一样会继续下去。你是很坚强的人,一直都是,只是你自己不太容易发现自己的坚强。事实上,你很清楚,对一切都很清楚,你并不迷茫或者困惑,你只是不愿意相信你心里的答案,所以希望我说出你心中的答案,给你一些鼓励和相信的理由。” 徐若涵说着,笑容变得更大,手掌在我肩膀上重重一拍,语气坚定地说道“给你鼓励和支持,这正是身为朋友的我应该做的!那么你听好我接下来的话你也很清楚自己是在逃避,也很清楚逃避并不会真得让痛苦消失。还记得高二那年你对我说过的话么?” “什么?”我不解地看向徐若涵,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徐若涵微微偏头“大概你自己不记得了吧,我倒是记得很清楚呢。你对我说,真正能让痛苦停止的从不是逃避,而是面对。只有面对痛苦,承认痛苦,接受痛苦,痛苦才会停止。生活本来就是痛苦叠着痛苦的,我们都是通过面对并承担一次次痛苦使生活继续下去的。但是,我们又并不是为了承担痛苦而活着的,我们承担着痛苦活下去,是为了能够体会到更多的快乐。” “我还说过这么有哲理的话?”我微微一愣。 “说过,不过这很有哲理么?你是在自说自夸哎!臭不要脸的。” 看到徐若涵刻意的搞怪,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心中倒是真得觉得轻松了不少。看到我笑了,徐若涵也跟着我笑了起来,我们两个人面对着对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好笑,像是两个疯子一样笑得越来越大声,一方刚一停下来又被另一方的笑声引得再次笑了起来,当丝毫不觉得我们笑得莫名其妙。 等到我们两个完全停下后,却早已经笑得肚子抽成一团地疼着,甚至笑出了眼泪。 我们各自捂着肚子低头微笑着,却不敢再看向对方,害怕真得根本停不下来。这样沉默了好一会,我才又听到徐若涵说道。 “莫离?” “嗯?” “还有一句话想对你说,也是而最重要的一点。” 我听得出这句话不再是玩笑,因此抬头看向徐若涵。她也同样正视着我的眼睛,几秒后轻声说道。 “其实面对你自己的心,这并不代表着,你不愧疚或者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而恰恰相反,这才是你最好的承认错误的方式。”徐若涵说着微微一顿,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再次开口道,“并且也请你原谅自己吧。你总是对我说宽容别人,你也总是在宽容别人的错误,可是你唯独忘记了也对自己宽容。没人需要你赎罪的,我想叔叔阿姨也更希望你快乐。” “面对你自己的心,放过你自己的心吧。原谅自己并不是一件坏事,毕竟所有爱你的人,都更希望你快乐。” 有一瞬间我真得差点崩溃大哭,可是我还是不想在她面前失态,硬生生忍住了这种感觉。我不知道怎样来描述这种感觉,似乎我一直想要听到的,一直需要的就是有人能告诉我,那确实是我的错,但是我也同样有原谅自己的资格。 “谢谢。” 我轻声道谢,即便这两个字绝对不足以与她对我说的话的价值等同,但是此刻这是我唯一能回报给她的了,感谢她的帮助,感谢她给我的如此珍贵的友情。 “哎,我们两个之间还用得着说谢谢?”徐若涵耸耸肩,又露出一副玩笑的表情,“你要真想谢谢我,告诉我2012年的时候我什么样了吧?是不是已经是一个事业成功的女强人,坐拥数个美男走上人生巅峰了?” 我被她逗得破功,笑着说道“我不记得之后的事情了,恐怕要等到我回到原本的世界才能想起,说不定2012年,你25岁的时候,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呢。” “别别别,你可别吓我,我可是三十岁之前都没准备结婚的,我还没玩够呢!” 看着徐若涵嘚瑟的表情,我们两个人笑成一团。等到从徐若涵家中出来,我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突然觉得,虽然一直都是在“今天”,但是今天的天空,似乎比往日的都要蓝。 最重要的是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第190章 轮回之日(三十六)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天上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睁开眼,连看都不用看,准确地伸手抓到了手机,按下了关闭闹钟的按键。 已经听到厌烦的音乐声停下,没有了闹钟的声响,我的房间中一片安静。微微动了动身体,细小的布料摩擦的声响传入耳中,伴随着自己发出的轻微呼吸声,微暗的房间中,这份安静竟让我生出一种不忍打破的感觉来。 就好像什么都不会发生,什么都不需要被实现,我不需要做出选择,也不需要去面对那选择会产生的后果。昨天、甚至是这一段时间以来,我所发现的、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太过于真实的梦境,睁开眼后我便能回到现实,而现实中没有时间重置,没有无尽房间,没有必须要遵循的轨迹,没有必须要做出的选择,也没有陆海笙。 左手手掌撑在床面上,支撑着自己坐起身,低头向自己左手的位置看去,手指微微弯曲了几下,指尖在布料上蹭过,极细微的声响。我微微出神,脑中是一片空白和混沌,似乎什么都想不起,又似乎什么都不想去想。几秒之后,我闭上眼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再次睁开眼后,我再一次准备度过2005年7月21号。 就和之前度过的许多许多7月21日一样,重复的事重复的人可是今天这个7月21日,又注定会不一样。 我不记得时间重置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了,也不记得开始时的7月21日是什么样。但是我知道,时间重置会在今天结束,以及结束时的7月21日将会或者说应该是什么样——它本来的模样。 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站到地上,脱下睡衣,再拿过那套我再熟悉不过的衣服换上。 我清楚地知道今天将发生的一切,清楚地知道每一处细节,更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想要这样。可是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可是我别无选择。 洗漱、拿好东西、走到大门旁,看了眼墙上的钟表确认了时间后,我伸手撕掉了日历最上面的那张。 2005年7月21日我看着日历上的日期在心中默默念了几遍,苦笑着将手中刚撕下的那张攥成了一团。这真是一个难忘的日子,我想我大概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掉今天吧,不管从哪种意义上讲。 拉开大门走出去,再看着大门在我面前一点点关上,一声脆响后,我伸手在已经紧闭的房门上摸了摸。指腹顺着门缝划过,磨砂的门面也算是光滑,指腹划过并没感到什么阻碍,仅仅是有些发涩,最初还能感受到金属本身的冰冷,几秒之后却不再觉得有凉意,似乎是那门吸收了我指尖的温度,拥有了我的体温一样。 我又是愣了几秒后,才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不自觉地将手攥成拳,刚刚划过门缝的食指指尖贴到手心,指尖感受到一阵温热,手心却戳入一点冰凉。等到这种温度完全消失,我不再感受得到后,我这才猛然转身,快步向楼下走去,没有再回头看哪怕一眼。 不,不能回头,,,,,, 我在心中反复地警告着自己,抿紧嘴唇,再次加快了下楼的速度。我不敢回头,我害怕下一眼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害怕下一秒我便无法再依靠自己的理智坚持正确的事。我不能回头,我有需要去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便不能回头 从楼中走出,抬眼望了望朝阳,温暖的金黄色阳光,带着越来越强烈的暖意和光亮。就在这一刻我突然有了种错觉,似乎站在这晨光下的几秒间,我已经穿越了时光。 这阳光每天都是如此照亮着,不管是在这不断重复的时间中,还是在正常日复一日的生活里。它从那颗被我们称之为太阳的恒星上产生,穿越过一万五千万千米的距离,穿越过真空,穿越过大气,穿越过层云,穿越过左右我们知道的不知道的、看到的没看到的地方,最终照射到我身上。 那光就在那里,亘古不变。或许对于我这不过百年的短暂生命而言,那光就是永恒。而对于太阳的存在而言,我的一生或许连一瞬都算不上。 可是啊偏偏就在是这连一瞬都算不上的时间里,我却必须要去体会那些最复杂的快乐或者悲伤。 那对爷爷奶奶还在为着是不是多花了几毛钱而争论着,明天也会一样。 前楼的母子再次面临迟到的危险,那位母亲就和昨天那样匆匆忙忙。 棕黄色的猫很准时地从我面前跑过,又在碰到那只小狗后飞快地后跳消失,似乎约定好了它只是来走个过场。 我与打电话的阿姨一步步靠近,默默看着她手中的塑料袋破裂毁坏,一个个梨子掉落地上。 帮助阿姨将掉落的梨子捡起,再听她抱怨卖家的小气,我开口回应着她的话,却又不知道自己说的只是一个倒背如流的标准答案,还是自己此刻内心所想。 这不是生活,更像是一场我一个人的表演,我脚下的也不是街道,而是一个巨大精致的戏场。我化身为演员,用我最拙劣也最精湛的演技,做着早已编排完的动作,说着早已计划好的台词,使得一切都犹如剧本上规定好的模样。 到公园跑步,买六块钱的早饭,忍耐下被大婶插队,再回到小区。这很简单,非常简单,根本我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剧本上的一幕幕自然都会上演,毕竟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是最称职的演员。是的,所有人,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他们都是最称职的演员。 即将走入楼门时,我下意识转头望了一眼,本来我没有想望这一眼的,可在我下意识望过之后,我却瞬间明白过来我在找些什么——今天,陆海笙没有出现。 陆海笙不会出现,这本就是我们计划好的一部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有着无谓的期待。正如我所说的那样,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是最称职的演员。因为在我们的剧本里没有写到,2005年7月21日这天早上,我会在我家小区里看到一个叫陆海笙的男人出现,所以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陆海笙便不会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或者更准确来说,今天直到那件事发生之前,陆海笙都不会出现在我眼前。 陆海笙照着剧本一板一眼,其他人又本就是按照剧本创造只需本色出演,他们都是最称职的演员,只有我一个人强撑着拙劣与痛苦,疲惫不堪。 闭上眼狠狠地深呼吸了几下,想要压下脑中的混乱、抗拒与挣扎。我一遍遍回忆着,一遍遍思索着昨天听到的那些话,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能动摇,不能回头,我别无选择,我必须那么做。 等到脑中的混乱稍微平静,我这才掏出钥匙插入锁孔,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使得我有些无力,甚至捏住并扭动钥匙都显得格外艰难。房门终于打开,我机械式地走入门内,一眼便看到了那两个人。 那是我最熟悉,最亲密的两个人,是这世界上我最爱的两个人,也是我最对不起的两个人。 痛很痛带着酸涩和闷胀,一下子从心脏爆发开来,就仿佛心脏都暂停了一秒,漏跳了两拍。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然攥住了我的心脏,挤压、束缚、变形,在狭小的空间中挣扎直至爆发在我有记忆的十八年人生里,这还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的心脏还能产生这样难受的感觉。 我强迫自己继续行动,强忍着那种难受迈步向餐桌走去,身体本能地想要依靠剧烈的呼吸来缓解那种难受感,却又因害怕被那两人发现异常而被我强行能耐。我控制着自己像平时一样呼吸,控制着自己正常地迈步,从门口到餐桌不过短短几步的距离,我却觉得这几步迈得格外艰难,我甚至已经不敢确定,控制我呼吸和走步的到底是我的肌肉还是我的精神。 直到在餐桌边坐下,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我这才察觉自己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我并不热,我的额头上也是干爽一片,靠上椅背时那层汗水被布料吸收,又被椅背挤压贴上我的皮肤,我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却又很快有意识地停住。那汗是冷的,冷意从我的后背凝聚到脊椎,又从脊椎发散,向全身蔓延。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撑过了这顿早餐,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控制着自己扯动嘴角微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味如嚼蜡地吃掉面前的食物,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照着脑中的剧本背诵着台词,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约束着自己不说出那件事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等我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正站在门前不知站了多久,而我不敢面对的那两人已经离开。我呼出一口气的同时只感到双腿一软,控制不住地瘫坐到地上,胸口的闷胀让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脑中又是一阵阵的眩晕和混乱。 我艰难地找回理智和思绪,转头去看钟表上的时间——已经到了我该出门的时间了,根据剧本上所写,我应该换好衣服前往图书城。 其实演出早已开始,而我也从未有过退路,唯一的选择只有遵照那剧本演完。 我甚至没有资格抱怨,因为那剧本本就是由我所写。 191 (三十七)第一千一百二十七天中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看着手中的书,手指在微黄色的纸张上轻轻划过,指尖触碰着纸张上印刷的方块铅字,仿佛能够感觉到微微的凹凸,又仿佛那只是一种错觉。 “她转头望向窗外,深夜中所有的灯光都已熄灭,之留下一片静寂的黑暗。那黑暗是如此地深沉而凝重,似有实质,就好像一团粘稠的墨汁涌来,将她整个包裹其中,几近窒息,无处可逃。她在夜色的黑暗中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一切,死亡的谜题或是危险的游戏,直至夜的黑暗渐渐退去,天空的颜色慢慢变浅变淡,直至天际泛起灰白,直至一抹微光破晓,夜晚已经过去。她在晨曦中微微闭眼,明明周围已经有了光亮,却仍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这黑暗隐藏着危险,隐藏着未知,隐藏着她自己未卜的命运,也隐藏着她所有的恐惧和一直找寻的真相” 我已经不记得上次认真看这本书是什么时候了,长久的日复一日早已消磨光了我对这本书的所有兴趣。现在再次读过,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既是陌生,又很熟悉。熟悉的是每一个铅字每一个句子和每一个段落,而陌生的却是再次读过的感觉。 我微微后靠,仰头闭眼,眼前却不是我想要的黑暗。那光亮透过眼皮,即便闭着眼我也仍能感觉到从窗户投射到我身上的阳光,然而就如书中所写,我却仍然只感到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 睁开眼,却又被直射入眼中的光亮刺痛,微微眯眼,看着那一片光明我无声地叹了口气,侧头躲避开投射到脸上的阳光。 是什么让我看不到那光亮呢?又是什么带来了这样浓重的黑暗蒙在了我的眼前?其实我很清楚答案——恐惧、危险、犹豫以及不敢面对的真相。 我低下头重新看向手中的书,将书合上看着封面,拇指在作者名的位置上来回摩擦了几下。 这本书的作者是墨紫辰,也是我最喜欢的悬疑恐怖家,封面上除了书名和作者名之外,还有这他所说的一句话。 “如果身处黑夜,那么便鼓起勇气向前,真正的危险往往来源于恐惧所造成的止步不前,而不断向前走,光明便自然会到来。” 向前走,光明自然会到来。 我转头望向身边的徐若涵,时间重置后她已经忘记了我昨天告诉她的一切,也不记得她自己昨天对我说过些什么,可我记得很清楚,我知道她给了我多么重要的答案。 我按部就班地还原着记忆中的一切,将我再熟悉不过的事情一次次重演,唯一的区别大概只在于,这次没有陆海笙陪在我身边。一直到我坐到电影院的座位上,头顶的灯光熄灭,电影的主角说出第一句台词,我的手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口袋,平整一片,我的钱包已经不在口袋里面了。 我知道我的钱包在哪,它就在座位底下,就在我的脚边,我只要稍微弯腰就能将它捡回来,可是我却只能这样直挺挺地坐着,不能去捡。 手指传来一阵阵的酸痛,这种酸痛才使得我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死地抓住了座位的扶手,弯曲的手指在用力的情况下使得关节十分突出,而我的手也因为用力过猛而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我极力控制着自己放松了力道,抬起胳膊让自己的手与扶手分开,双手在腹部十指交叉地握拳,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眼前是一片黑暗,却仍能感受到屏幕上画面变化所带来的光影的改变,我强迫自己一次次地深呼吸着,控制着自己不要去将那钱包捡起来。我不敢再去想那钱包是什么的因果,不敢去想一会将要发生的事情,不敢去想某个“如果”的假设,更不敢去探究这一切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我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要去关注那我早已熟得不能再熟的电影,可我越是想要这样,便越发听不进去那毫无悬念的台词。电影的声音就像是没有办法进入我的耳中一样,我完全知道每一句台词都是什么,却有好像根本听不到任何一句。混乱的思绪在我脑中纠缠着,不断地在脑海中跳出浮现,又被我压回深处。 我回想着那些我得到的答案,徐若涵给我的,陆海笙给我的,我自己给我的,还有我知道答案我知道答案,我知道答案!可是我倒真得宁可我不知道,这样我就不会了解做到有多难。 陆海笙说,这里只是一个创造出来的时空,只是真正时空的复制品,而我实际上是来自我认知中的未来。 很奇怪的感觉,我是我,我又不是我。 可是我一直想不明白,如果按照陆海笙的说法,我只是暂时失去了未来的记忆,那么我的其他状况应该是不变的才对,我的性格应该是已经经历了那件事之后的性格,又怎么会像陆海笙所说的,改变很大呢? 想不明白的问题,我决定暂时放在一边,理不清的思绪,我也不想再去整理,我靠在椅背上,让自己沉浸在黑暗中,努力放空自己,让自己的脑中一片空白。 放空什么都别想放空等待时间一点点过去,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电影的台词一句句出现,那台词每被讲出一句,就意味着距离结束——或者说发生的时刻越近一分,直到最后一句台词被念出,我睁开眼,下意识的反应却是看向身边的座位——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头顶天花板上的灯骤然亮起,影厅的观众们也开始动身向外走去。我从座位上站起身,机械地转身向外走去,有那么一瞬间,竟然分不清到底是我的意识控制着自己在走,还是我的身体自己在动。 从座位间走到过道,我再次转头看向那个位置,没有熟悉的那个人,但地上却是我熟悉的钱包。 我强迫自己将头转回来,一阵阵的酸软从眼眶深处向外翻涌,我一边控制着自己依旧向前迈步,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阻止眼泪的流出。一种描述不出的感觉从心房的位置泛起,紧接着扩散到全身每一个角落,好像一瞬间出现了好多只手,不停地揉捏撕扯着我的心脏,而我迈出的每一步,都使得这种撕扯再次加重一分。 我分不清这种疼痛到底是来源于生理还是心理,就像我也分不清我现在感受到的声音是不是真得存在。脑中嗡嗡作响,就好像脑海中有无数的小人在嘶吼咆哮,他们的声调有高有低,语速有快有慢,但是却每一个都声嘶力竭。 回去!捡起来!回去!把钱包捡起来! 我从未感受到,这短短的一段路竟然走得如此艰难,这种不知道来源于生理还是心理上的痛苦让我的思绪混乱一片,而意识却越发地清楚非凡。 我也想回去,我也想去把钱包捡回来,我也想像往常一样去见我的爸爸妈妈,我也想逃避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可是我不能。 我不能 越是痛苦,就越说明那就是真相。 从放映厅走出来,光明一瞬间洒进眼中,那光亮刺激着我的瞳孔,之前憋着的泪水一下子涌出了眼眶。我抬手在眼角抹了抹,飞快地抹去眼角湿意,迈步向大门外走去。 走出大门,熟悉的路口,熟悉的喧嚣,熟悉的行人。只有我,要去面对那个我并不熟悉的未来。 我向着那辆车走去。 “离离,这边!” 我看着那个向我挥手的人,那是我妈妈。 “怎么样,我这个时间控制得好吧?走着闺女,我们去吃饭。” 我看着那个一脸我熟悉的坏笑的男人,那是我爸爸。 而我,现在却要亲自送他们走向死亡。 “稍等我一下,我钱包好像掉在放映厅了,我要去找一下。” 我深深看了他们一眼后,迅速地转身,害怕他们会看出我的反常,更害怕下一秒自己就会改变主意。迈步在此刻变得如此艰难,我深吸一口气向着影院内跑去。 “离离!慢点不着急!别摔到!” 我不敢听身后传来的身影,也不敢让自己的脚步稍微放缓,一直冲入影厅内,躲进门边的阴影中确认不会被看到,我这才停了下来。 靠在门口的阴影里,我微微偏头,死死盯着门外那个路口,等待,却又害怕看到该来的按时到来。 “莫离。” 陆海笙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我下意识回头向他望去,昨天他就说过,为了最大限度地还愿今天,在尘埃落定之前他不会出现,而他现在站在我面前,是不是就意味着 “嘭——” 巨大的声响从门外传来,夹杂着路人杂乱的惊叫,我心中猛然一痛,转头的动作却被一直手强行阻止下来。 那只手正好挡住了我的视线,阻止了我转头动作的同时,将我带进了一个怀抱之中。 “别看。”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声音,这个怀抱的主人毋庸置疑,可是我此刻所有的心思,都在身后发生的事情上。 “放开。”我知道我现在的声音一定不怎么好听,毕竟我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放开,我没事。” 陆海笙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把我放开。 “放开吧,我早就面对过了,不是么?”我听到自己微微沙哑的声音,“我从放映厅走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应该做好面对这种结果的打算了。“ 陆海笙仍旧沉默着,却终于放松了手臂,后退一步放开了我。 我抬头看向陆海笙,他却正看向别处,似乎并不想和我对视。身后仍然是杂乱的人声,我微微闭眼,回想着昨天得到的三个答案,深呼吸,睁眼,转身。 那是一场车祸,一辆侧翻的货车,压倒了一辆停在路口的车。 货车的重量直接将那辆轿车压得粉碎,鲜血从钢铁残骸中渗透出来,在地上蔓延成一滩。 我知道这场车祸的结果,那辆被压碎的轿车上一共两人,一男一女,是一对夫妻,两人 当场死亡,无一生还。 第192章 轮回之日(三十八)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第192章轮回之日(三十八)第一千一百二十七天下 杂乱的人声在耳边从路口的位置传过来,我站在原地望着那个位置,声音传入耳中,似乎很近,又仿佛很是遥远。 这就是真相么?这就是这不断轮回的一日的特殊之处么? 2005年7月21日,这一天,因为我回去寻找钱包的举动,我的父母遭遇了一场车祸,双双身亡。 强烈的眩晕感一下子涌入大脑,喧嚣的人声渐渐消散,耳边是尖锐的轰鸣声和自己慌乱的心跳,眼前的光影一点点泯灭,在一片漆黑的虚无中,我只记得在我完全失去意识前,感受到了一个怀抱。 等到我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夜空,带着点点星光。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头正枕在一个人的腿上。坐起身才发现,身下是一张长椅,周围的环境很暗,转头看去,说话那人的容貌也隐藏在阴影中,我看不清晰。 不过我知道,那是陆海笙。 “这里是公园么?”我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依稀辨认出是我家旁边的公园。“我晕了很久了么?天都黑了” “几个小时了,那边说是当成死亡。”陆海笙的声音很低,听不出什么情绪。 当成死亡早已预感到的结果,我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向后靠在长椅椅背上,一时间只感到大脑中一片空白,似乎想不到任何事,也似乎是没有任何事需要去想。 沉默了一会,陆海笙才又开口说道,“你晕过去的时间里今天没有重置。“ “嗯。”我再次轻声答应着,没有说话。 于是又是长久的沉默,不知道是陆海笙想不出什么对我说了,还是他觉得安静对我来说更好。我的余光看到,陆海笙学着我的样子,背靠到长椅上,和我一起仰头望着夜空。 我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既然我晕过去的时间中这一天没有重置,那就说明重置已经结束了。 而重置的结束,一定以为着我们做对了些什么,这也就说明,我们之前的猜测没错,那场车祸就是这轮回之日的真相。 我微微闭上眼,在黑暗中竟然感觉无比地安全。人是个奇怪的生物,一方面畏惧着黑暗所代表的未知和恐惧,另一方面,又热爱着在黑暗中隐藏或是肆意暴露自己的**。 “我昨天不止和徐若涵谈过。” 我轻声说道,似乎是说给陆海笙,也似乎是在给自己面对的勇气,又或者——逃避自责的借口。 陆海笙没有说话,回应我的只是黑暗中沉稳均匀的呼吸声响。他清楚,我其实不需要回应,只需要他安静地倾听着,便已经足够。 “昨晚回家之后,我把有关时间重置的事情也告诉了我的爸爸妈妈。”我闭着眼睛继续说道了,只有在黑暗中我才有继续说下去的勇气,也只有闭着眼,我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崩溃或者爆发,“包括那些猜测,包括他们会死,包括是因为我遗漏了钱包,回去捡钱包这个动作才间接害死了他们。” “我以为,他们会怨我,会恨我,会选择并要求我永远不停止这场轮回,只要他们能继续活着。” “可是我错了。他们两个人两个人都选择让我结束这场轮回,他们两个人都选择让我继续走下去,他们两个人都说那不是我的错。” “他们甚至只字不提他们会死,一点也不害怕死亡,他们唯一担心的唯一担心的只有他们死去后我的生活” “他们一句句地告诫我今后如何走下去,一遍遍地开导我怎样从这件事中走出去,一声声只有担忧,却没有丝毫的怨恨,他们不舍的不是自己的生活,他们不舍的只是以后我要一个人过了” “他们对我说,不要哭,他们说以后的日子我要一个人撑下去了,所以不要哭,不要为他们哭。” 眼眶一阵阵地发热,我不敢睁眼,害怕只是睁开些微的缝隙也会使得眼泪奔涌而出。我答应了的,答应他们死后不哭的,我不能哭。 深呼吸一口气,我发出一声苦笑“你知道么,在得到了他们答案的时候,我的心里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然后突然发现,原来我是这么卑鄙的人啊那是我的父母,从我出生开始就在我身边的父母,我怎么会不了解他们呢?我怎么会不知道。他们不会怨我呢?其实其实我从来不曾觉得他们会怨我吧,我只是想亲口听到他们说,他们不怨我。”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不会怨我,我在询问他们之前就知道他们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我的询问,我把时间重置告诉他们,都只是希望他们亲口说出我想要的答案,这样我就可以把我的过失和错误变得心安理得。而如果,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没有说出我想要的答案,那么我又可以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并没有那么爱我,我也就同样不必再那么愧疚和自责,其实无论他们给出的答案是什么,对我而言对我而言都是我放过自己的借口。” 我抬起右边的胳膊,将小臂压在自己闭着的双眼前,那黑暗便更加浓重了一分“更可怕的是更可怕的是,我说出一切的勇气都是仗着时间重置的前提。我知道,只要我睡着后,我说过的话他们都会忘记,他们不会记得我要按照设定好的路线将他们送向死亡,他们也不会记得他们给了我逃避自责和愧疚的借口,他们甚至不会记得他们马上就要死去的这件事。他们什么都不会记得,只会成为两个我可以心安理得送他们去死,以此让自己逃脱这轮回之日的工具。” “同时也正因为时间重置后他们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用感受他们为我而死却心甘情愿的那种伟大,也不用承担送一个愿意为我而死的人去死的那种压力。我只需要告诉自己,他们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们并没有迎接死亡的恐惧,并且他们的死是他们自愿的选择,没有怪我你看,就这样,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结果,可是却丝毫不需要愧疚或者自责,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我可以完全接受他们为我所做出的牺牲并且心安理得我就是这么一个卑鄙的人。” 我将压在眼前的胳膊放下,睁开眼,看着夜空中几点暗淡的星光,对陆海笙说道“如果你告诉我的都是真的,如果真得有什么无尽房间,那么这个房间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成全我的卑鄙么?亦或是太过于高估我的品行,认为我做不出这样卑劣的事会永远困在这里?呵” 身边一阵窸窣的声响传来,我微微偏头望去,陆海笙坐起身来,两只胳膊搭到腿上,双手在身前交叉。 “在我猜到那件事的时候,我曾经犹豫过要不要告诉你真相。”他说道,“我也曾不止一次自私地考虑过,干脆就在这里一直活下去算了,你不记得我们到这里之前的事情,我不想过多的解释,我只能说,永远停留在这里比我原来的生活也要好得多。” 原来的生活?我有些疑惑,就如陆海笙所说,我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就这么去想,我也想不出陆海笙原来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因此也不说话,继续听他说着。 “我最终选择告诉你真相,并不是因为我有多迫切的愿望想离开这里,而是而是因为我希望你能做真正的你。” 真正的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开口道“你是说你希望我变回25岁的样子?” “不。”陆海笙微微摇头,“我曾经以为那是真正的你,后来发现,那也不是。” 我不太明白陆海笙的意思,微微坐起身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陆海笙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些沙哑,此时听起来,倒是意外地让我感到平静了许多,“最开始,我以为你完全回到了七年前的状态,现在的你就是2005年的慕离莫离,可是后来我发现,很多事情显示着,你只是外表看起来变得年轻了几岁,可是不管是身体状态,体能,喜好或者其他的一些,都与2012年的一样。” 我心中一动,陆海笙现在说的正是我之前想到的问题“是的,你说的没错,但是我的性格和那时差距很多,这就是你不明白的事是么?” “对。”陆海笙微微点头,“我正是不明白,为什么你的性格和2012年我所知的性格相去甚远。我想了很久,想了很多种可能,最终才想到了一个最可能的解释。” 陆海笙继续说道“最可能的解释,你其实从来没有变过,2012年我接触到的那个,只是你的表象,或者说是一种伪装。你本能地不想和人接触,主动选择了把自己封闭起来,我之前隐约有些感觉,但是却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 “现在,我想我知道了。2005年7月21日,你的父母死于车祸,你认为是你自己间接害死了自己父母,这个想法使你排斥与别人接触,使你封闭了自己。”陆海笙说着,转头向我看了过来,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有两只眼睛带着点点的光芒,“一直困在今天的不止是我们两个,还有你因为这个想法而困住的心。” “而现在该是走出来的时候了,这才是这个房间的意义。” 第193章 轮回之日(三十九)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第193章轮回之日(三十九)走出 走出来真得可以么 我微微闭眼,黑暗中一个个片段便展现在眼前,从我刚刚记事开始,到上小学、初中,再到高中,高考,一段段记忆的碎片不断地从脑海深处浮现,有无声无息消散,一直到昨天爸爸妈妈给我答案的景象也浮现出来,再转变到几小时之前,那辆卡车的侧翻 我猛然睁开眼,无措地用手掌抚上额角。走出来?我真的可以么?这些记忆一个接着一个,在我的心中构筑起一座牢笼,那牢笼的门明明没有上锁,可是我却没有办法推开那道门。 “如果身处黑夜,那么便鼓起勇气向前,真正的危险往往来源于恐惧所造成的止步不前,而不断向前走,光明便自然会到来。” 低沉带着微微沙哑的嗓音在身边响起,我微微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这是那本中的话,你也看过么?” “当然看过,只是没有你看的次数多罢了。”陆海笙轻声说着,低头看了看手中拿着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接着将那东西递给了我。 我下意识接过,这才发现那是一块手表,时针分针带着荧光,因此在黑夜也能让我了解现在的时间。而此时,两根指针正好重叠在一起,指向表盘的正上方——零点了。 “向前走,明天自然会到来。”陆海笙轻声说着,“我们走出7月21日了,你的心也应该走出来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再次望了一眼夜空,风吹走了一片云,月亮出来了。 “走吧”我握紧了手中的那块表,“时间重置结束了,我们应该能走出这房间了。” “嗯。” 我似乎听到陆海笙发出了一声轻笑,那笑声转瞬即逝,似乎是我的错觉,我转头望去,他的面容仍然隐藏在夜色的昏暗里,我看不清晰。 他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走出时间重置就是我们离开这里的条件,而现在,条件我们已经达成了,那么需要做的就是找到逃离之门了。” “逃离之门”我低声重复了一句,转头看向陆海笙,“你有什么线索了么?” 陆海笙点了点头“在这里,应该只有两扇门有作为逃离之门的意义,一扇是电影院的门,那扇门我离开时候检查过,并没有标记。” “那么,就只剩一扇可能的门了?是哪里?”我询问道。 “如果我没有推断错的话应该是你家。” “我家啊”我垂眸,这倒真是个好地方呢 家于我而言最重要的自然是爸爸妈妈,而想要走出去就要回到家走出去的意义,是让我敢于面对已经发生的事么? 我和陆海笙都没有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会,他率先站起身“我们走吧。” “嗯”我也从长椅上站起身,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看了眼手中的表上的时间,急忙对陆海笙说道,“等等,先陪我去一个地方,快一点,要来不及了。” 说完,我稍微辨认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拉住陆海笙的手便向公园的出口跑去。跑到街上,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便先坐了进去,又将陆海笙拉了进来。 “师傅,到”我刚要说地址,便因看到的景象一愣,感受到司机头来狐疑的眼神,才急忙接着将地址说全,并特意催促到,“请快一点!” 对司机交代好之后,我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随即便感到自己手上一阵温热,猛然想起我还牵着他的手,触电一般放开来,有些怔愣地看了他一眼。 借着车窗透入的光亮,我感觉陆海笙似乎深深看了我一眼,可是既没说什么也没问什么。我握了握刚才拉陆海笙的那只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他手掌的温度,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沉默了下来。 一路无话,等到出租车停下,我付了车费从车上下来。这里是时间重置时,我们一家人每晚都来逛的夜市,之前的每一天我们来这里时,都是一派繁华喧闹的景象,可是现在,我眼前只有一条空荡荡的街道。 街边的路灯尽职尽责地照亮着整条街道,现在已经是深夜,夜市也都散了,没有了两侧拥挤的摊位,没有了喧闹的人潮,只有夜风吹过,将地上的几张纸片吹卷地打了几个旋,不知道被吹到何处去了。 来晚了么我看着眼前萧条的街道呆站着,引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转头望去,正看到那出租车离去的背影,以及站在我身后的陆海笙。 一时间,似乎身上的力气一下子脱离了身体,我在原地蹲下,双臂抱住膝盖,头也埋进了臂弯中,挡住了路灯的光亮。 “这里你应该知道吧?是之前我们一家人每晚都来的夜市。”我保持着蹲下的姿势不变,闷声向陆海笙解释着,“实际上实际上是没有离开电影院之后的事情的,也就是说,实际上在今天,我们一家人并没有来过这里。之前的日子里,我不敢面对那场车祸,或许是潜意识吧,每一次我都捡起了钱包,所以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我深吸了一口气,抽了抽鼻子,微微抬头露出眼睛,看着面前空荡荡的街道“可是就算你说这里是被创造出来的,就算我这一段时间接触的爸爸妈妈都是复制人,就算我刚刚已经在出租车司机的脖子上看到了你所说的‘e’标记,可是啊可是我仍然觉得他们就是我的爸爸妈妈。” “我们总喜欢说如果,如果没有那场车祸,我想今天接下来的事情,一定会像我之前经历的那样,我们会一起吃过饭,一起来逛夜市,再一起回家去,等到明天继续生活。可是可是这世界上本来是没有如果的,而偏偏我有了体验如果的机会。” 我说着,站起身沿着街道向前,陆海笙没哟火什么,只是跟上了我的脚步,走了几十步后我站住脚,转向街边,指着面前的位置继续说道“这里有一个摊子,老板话很多,我们在这卖了一个新钱包,是暗蓝色的,长款,带着暗金色的装饰扣,我很喜欢,妈妈也觉得很漂亮” 我有些哽咽,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上空的路灯,路灯的光很亮,吸引了许多小虫子围绕着光源飞行,看了几眼,确定眼睛重新恢复了干涩,我这才不再仰头,说完了剩下的话。 “可惜连这最后一个礼物我也拿不到了。” 陆海笙站在我身后沉默着,我本也就没有期待得到什么安慰,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他肯听我说便已经很好了。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我正准备开口叫上陆海笙一起回到我家去找逃离之门,他却突然开口道。 “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会不会感觉好受一点?”我转头向他看去,感受到我疑惑的目光,陆海笙继续说道,“无尽房间中的东西是无法带回你自己的房间的。就算你买到了那个钱包,在我们跨入逃离之门时,也会自己消失掉的。” 我看着陆海笙眨了眨眼,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是这样么也就是说,那钱包我无论如何也拿不到了是么” “是的。”陆海笙点了点头,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迟疑,几秒后才说道,“其实有没有一个新钱包并不重要。” 我心中微微一动,抬眼看向陆海笙,又听到他说道“重要的是你敢于面对失去的勇气。” “其实你在公园中说的那些真得是你一直困住自己的原因么?或许是,但是绝对不是全部。你心中很清楚,那件事并能不怪你,你之所以一直把那些过错揽到自己身上,是因为除了折磨你自己,你找不到任何方式来缓解自己失去亲人的悲伤。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太清楚那是场所有人都无心的意外,因此你不会恨别人,没办法去恨那个卡车司机缓解自己的悲伤你唯一能怀抱恨意的只有你自己。” 陆海笙站在路灯下,路灯的光亮映在他眼中,化作点点的暗芒,就好像一把利剑一直刺到我心底“只有恨自己,折磨自己,才能暂时让你忘记失去的痛苦,才能以一种扭曲的方式接受这种失去。” 我禁不住地倒退了两步,看着陆海笙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我知道,陆海笙所述偶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所说每一句话都是我内心最深处的隐秘。我害怕接受失去父母的事实,害怕面对那种悲伤,遗忘太难,放下又太无力,因此我便只能恨,没有对象可恨,便恨自己。 或许他是对的,有没有那个钱包并不重要,重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个钱包,而是我接受现实的勇气。 我与陆海笙相对无言,我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他大概是该说的已经全部说出了。 正在这时,街口传来一阵推车的声音,我下意识转头望去,一眼便认出,街口路过的推车和人,正是那位卖我钱包的老板! “等一下!”我下意识出声叫住了老板,来不及去思考陆海笙说的无法带回去的话,急忙跑过去拉住了推车阻止了他离开,“等一下,钱包请把那个暗蓝色的长款钱包卖给我。” 老板看着我脸上满是茫然,整理打包的货物也并不好翻找,本来想拒绝这单买卖,可是在我的坚持下最终还是将那个钱包卖给了我。 帮助老板重新整理好货物并目送他离开,我看了看手中的钱包,将它紧紧握在手心。 的确是时候走出去了。 “走吧,回家。”我转头对陆海笙说道。 第194章 轮回之日(四十) 假装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白光散去,眼前的景象既陌生又熟悉。 我转头望去,身后是敞开着的房门,房门那边,是镜面的房间。 墙壁上的钟静止着,指向没电时停止转动的那刻,我回来了。 从2005年,回到了2012年。 “莫离。” 熟悉的声音从身边响起,我转头望向那个熟悉的人——陆海笙,或者说狼牙。 我垂下头看向自己的右手,不自觉地握了握拳,手心中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在踏入逃离之门前,我将那个好不容易买回来的钱包拿在手里的,可是穿过门后,就如狼牙所言,它消失了。 不过我抿了抿嘴,将握紧的手放开。 “怎么了?”我抬头看向狼牙。 狼牙也向我的手上看了看,轻声说道“我说过的它会消失的。” “消失?你指的是什么?”我眨了眨眼,用疑惑的语气问道,“你说什么消失了?还有,我不是应该去进入一个人的房间了么?我们怎么会一起站在门口?” 狼牙一愣,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微微眯了眯眼看了我好一会,就在我的手心已经渗出汗水时,他才低声说道“你已经从那个房间出来了。” “出来了?”我追问着,“你是说我已经进入过那个一个人的房间了?可是我完全不记得!” “是么?”狼牙淡淡看了我一眼,接着转身向厨房走去,“也许那个房间发生的事就是无法被你记住的吧,我饿了,去弄些吃的。” 看着狼牙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我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狼牙他发现我是装作不记得了么?我回想着狼牙去厨房前看我的那眼,心中不禁打起了鼓。不过那也不重要吧,我微微叹了口气,只要狼牙明白我并不想记得的意思,那也就足够了吧。 其实,发生的一切我都记得,甚至比在房间中的记忆更加清晰。就连在房间中我并没有印象的,有关时间重置刚开始的那段时间的记忆,在离开了那个房间后都一起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只是不想让狼牙知道我记得,或者说,我在向狼牙表达一个讯息,我希望我们彼此都可以将那个房间之中的事情当做没发生过。比如他的表白,和他的吻。 我向厨房望了一眼,又侧耳倾听了一下厨房的声音,确定狼牙还在忙碌着,这才走到衣柜旁边,从衣柜中翻找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钱包,长款的,暗蓝色的表面,搭配着金色的磨砂搭扣,我很喜欢的配色,和记忆中消失了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并不是我从那个房间中带出来的,而是我在一家商场买的,已经用了几年,一直没舍得换。 我的手指在钱包表面摩擦着,垂下眼露出一个微笑。我一直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并不相信鬼神,但是此刻我却忽然觉得,也许冥冥之中,真得有命运存在也说不定。 命运,总会将该属于你的东西送到你眼前,或早,或晚。 我将钱包收回衣柜中,刚刚收好便看到狼牙端着食物出来。很熟悉的,西红柿炒鸡蛋配米饭。 狼牙将一份食物递给我,我自然而然地接过。其实说起来,在那个房间中我也是每天被这道早就吃腻的番茄炒蛋折磨着,可是等到经历完那一切再出来,却是少了许多的抗拒,反而很少怀念。 吃了两口,熟悉的酸在口中泛开,竟然还让我觉得有些美味。 “好吃么?”狼牙问道,“你好像很开心。” “嗯,挺好吃的。”我说着,又用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咀嚼咽下后,才发现狼牙只是在看着我,并没有动,“你怎么不吃啊?” “我记得”狼牙看着我眯了眯眼,“你好像不喜欢吃这道菜,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特别讨厌。” 狼牙的话让我一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看着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眨了眨眼,几乎已经可以确定,狼牙根本没有相信我之前说的,我不记得发生过那个房间以及时间重置的谎话,他很清楚我只是装作不记得罢了。 只是他体会到我真正想表达的意思了么? “在你进入那个一个人的房间之前,我们刚刚吃过饭。”狼牙的语气很平静,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情绪,就好像这只是普通的闲聊一样。但是我却很清楚,这并不是闲聊,他的目光定在我脸上“你现在依旧很饿么?” 我和狼牙对视了几秒,放弃了原本坚持装傻的打算,看着他说道“那重要么?” 狼牙依旧看着我,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一般,目光都没有移动分毫,反问我道“不重要么?” “重要么?”我也看着他。 “对我而言,很重要。” 我看着狼牙的眼睛,那双眼像是古井一般,没有丝毫涟漪。我目光一闪,低头首先结束了这场对视,轻声说道“可是对我来说,那不重要。” 一阵沉默之后,身前人影晃动,我没有抬头,直等到急促的脚步声远去后才抬头看去,狼牙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厨房中了。 我松了口气,终于是结束了这场暗含汹涌的交谈,和狼牙对峙绝对算不上什么轻松的事情。并且,我也能感觉到,在我说出不重要后,狼牙身上蕴含的怒气,不过好在他没准备直接戳穿我的谎言,我也就乐得装傻,让这件事敷衍过去。 看了看手中的饭菜,突然却觉得没什么胃口再吃下去了,而我现在也不想把它送去厨房,毕竟狼牙正在厨房里,现在和他碰上难免尴尬。因此,我拿着那碗饭走到电脑桌边,将它随手放在桌上,同时打开电脑,决定找些别的事情将这件事岔开。 看着眼前正在开机的电脑,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其实仔细想想看,在那个房间中那么久,如果忽略掉时间实际一直在重置这件事,把每一次重置都看做是不同的一天,那么我在差不多相当于在那里度过了三年。 三年啊我转头向着厨房的方向望了一眼,想着和狼牙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有些挫败地苦笑了一声。 我和狼牙算是认识了多久了呢?进入了无尽房间之后,时间这个概念似乎变得越来越模糊了起来。在我正常的生活中,正是因为时间的不可暂停和不可倒转性,才使得我对时间有了清晰的概念,才使得每一次有关时间的计算可以准确。可是现在,当时间变得可以停止甚至重置,用同样的方法来计算时间不免让我变得混乱。 从某种角度上讲,我和狼牙才认识了不到一秒。而从另一个角度上说,我和狼牙已经认识了三年。 三年啊我靠在椅背上微微眯眼。在我的父母出车祸后,我便主动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之后的七年之中,我不但没有去建立新的关系,反而是将之前与别人的联系也都尽数斩断。而狼牙这样一个和我相处了三年的人,以我现在的状态来说,大概就算得上是我最亲近的人了吧 其实,我现在也很迷惑,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狼牙。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设想过自己可能会有一个爱人,我一直以为自己会这样选择封闭自己,一个人走完余下的所有人生。可是无尽房间的出现,时间重置的出现,不得不说,帮我解开了心结。 也许我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重新适应开放自己的心去与别人接触,才能重新学会交朋友。但我知道,以后我会愿意尝试的,就算那需要很长时间,也总会有我可以和别人正常社交的一天。 可是,爱人我有些苦恼地按了按太阳穴,这对我来说是一个与朋友完全陌生的概念。而且,我不知道怎样描述自己的感觉,和狼牙相处了三年,但这三年给我的感觉却是既真实又虚幻,我能回忆起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每一天,可是又觉得我们似乎仍旧是昨天才见了第一面。 我没有办法和一个认识不久的人在一起,而狼牙似乎已经和我认识了很久,可是因为这种时间累积的特殊性,一时间我也无法接受和他相处很久的感觉,我不想太快地和他谈到感情,无论是好感、喜欢还是爱。 而另外一点我也不敢相信狼牙对我说的爱。 我并不是认为他会骗我,只是觉得,或许这种所谓的爱并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而是因为无尽房间。 因为这个环境,因为我们朝不保夕,因为我们害怕孤单地一个人死去,所以我们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中急于找到一个牵绊。 况且,爱情对我而言就意味着未来。 而狼牙谁能保证,我们就会有未来? 再次叹了口气,我决定不再去想这些烦恼的事情,毕竟刚才已经将这件事敷衍过去了,剩下的,便顺其自然吧。 也许有一天,当我能确定他的心意,能确定我的心意,能确定我们会有未来时,我会再去考虑能不能和他讨论爱。 第195章 蚀雨之岛(一) 集合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东西都装好了,莫离??” “嗯,装好了,刚刚我又检查了一遍。” 我一边回答着狼牙的话,一边将背到背到肩上。 自从体验过无尽房间的危险,平静的日子就变得格外快,转眼间已经到了进入下一个房间的时候。 这几天,因为有狼牙在,我们找了更多可能用上的东西,比较沉一些装在一个背包里背到了狼牙身上,而交给我的都很轻,因此我背着这些东西也并不费什么劲。 而且我发现,在上一个房间中每天晨练的效果竟然保持了下来,现在的我比以前健康了不少,在体能方面也有很大的提升,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好,那我们走吧。” 狼牙说着就要拉开房门,我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拦下了他的动作“等一下,狼牙!” 看着狼牙转过头投来的询问眼神,我微微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那天地球意识说的话都是真的么?” 似乎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提起这个,狼牙松开了握住把手的手,整个人转身面对我。 “你指什么?”他说道。 “就是”我抿了抿唇,“就是它说的每个房间只能活下来五个人。” 狼牙沉默了几秒,才开口答道“应该是真得,虽然对于以前参加无尽房间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我大概还能记得,在我变成一个人之前确实每个房间最多只能活下五个人。” “等等!最最多?”我敏感地抓住了狼牙话中一个词,“最多是什么意思?” 狼牙微微眯了眯眼“无人之城的事情你还记得吧,最后可是只活下了你、我和林崖三个人。” “你你的意思是说” “嗯存活五个人是上限,而不是标准值。”狼牙低声说道,“也就是说,一个房间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活下来五个人,而最坏的结果可能是无一生还。” 我不禁苦笑了一声,这才发现,无尽房间一直都比我所理解的要更加、更加、更加危险。 “别在意这个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抬头想狼牙看去,却发现他已经重新转过身去面对着房门,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其实你仔细想就会明白,最后的存活人数只可以有上限,不可以有下限的,毕竟如果有下限的话,无尽房间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了。不过在无尽房间中有一种特殊类型的房间,逃离它的方式就是活下去,成为最后存活的五个人。不过那种房间还是别碰到的好,那可是比我们以往碰到的更危险。” 我略微一思考狼牙的话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规定每个房间最终就是会存活五人的话,那无尽房间还确实是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参加者不会再将精力放在如何达成条件打开逃离之门上,而是会选择最简单可靠的方式——自相残杀。毕竟只要让最后只剩下五个人,就可以保住性命了。 而这也正是狼牙说的,特殊类型的房间更加危险的原因,毕竟比起外界的威胁,防不胜防的是人心。 “好了,我们该走了。”狼牙说着,重新伸手准备打开房门,但手握上了门把手时却又突然顿住,微微偏头对我说了一句,“以后叫我陆海笙吧。” 我微微愣神的时候,狼牙已经拉开门走了进去,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消失在了门中。 门外不再是镜面的房间,而是另外一番景象,似乎无尽房间就是这样的,当到了进入下一个房间的时间,拉开门后就不再是镜面房间了,而成为了一个通道。 陆海笙么这名字在我的舌尖打了一个转,我却没有真得说出口。我知道,这也是狼牙在用另一种方式表达他的态度。 我用假装不记得时间重置的方式,向狼牙表达了我不想谈论感情的态度,虽然狼牙当时就表现出了他的不满,但最终到底还是没有在纠缠这件事,之后的几天中也没有再提起过。 我本以为狼牙已经接受了我不想谈论感情的这件事,可是就在刚刚,狼牙却用“陆海笙”这个名字向我表达了他坚持的态度。 叹了口气,看着打开的房门深呼吸了几下,我决定还是能拖一天是一天吧,暂时不去考虑这件事了,毕竟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怎样从我即将进入的房间中活着离开。 我打起了精神,也抬脚向门外走去。 眼前一晃,所有景物都变得模糊,而下一瞬我便重新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到处都是一片浓密的绿色,到处都是繁茂的,参天生长的树木——看来这里是一片森林。 而且我有些难受地拽了拽衣领,感觉自己有些呼吸困难。到了这里没什么别的感觉,最真切,最直观的感觉只有一个——热。 难耐的热,充斥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这股热气很是灼人,几乎不需要其他,只是单纯的热便分散了我所有的精神。有一种自己突然进入了桑拿房的感觉,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热,似乎心中也有一团火焰,在由内而外地灼烧着,肆意施放着温度。 一时间,我甚至无暇去查看周围的人,而是首先选择了查看周围的环境。 我抬头向头上的天空望了望,天空上是阴沉沉的一片,没有太阳,满满的都是阴云,可是这似乎并没有使得的温度得到丝毫的降低,而是在热之中又加上了闷与潮,这是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热。 我从小出生、成长都是在北方,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热。北方的热是太阳的温度,阳光很强的时候虽然热,但是却是干爽的热,流出的汗就好像毛孔在呼吸,这种呼吸很畅快,因此也并不算太过于难受。 可是这里的热却是湿的、是闷的,在这样的空气之下,虽然同样会汗流浃背,虽然毛孔同样张开,但是却是一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极度地难受。 “莫离?” 狼牙——或许现在叫他陆海笙更好——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我转头向他看去。 “你还好么?”陆海笙皱着眉看着我,“这里恐怕是类似热带雨林的地方,这种热也会一直持续下去。” 我看着陆海笙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事?怎么会没事,这种热度下我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每一口吸入的空气都是一团火,从气管一直灼烧到肺,我甚至有种自己快要被蒸熟的错觉。 不过我更清楚的是,无论如何我也要忍耐下去,毕竟就算我再怎么受不了,也不能改变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直到成功逃离的事实。 “这种气候可真要命。”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顺着声音望去,发现是林崖正向我和陆海笙走过来,和他一起走过来的还有余普和方若曦,而旁边的陈思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也向我们走了过来,只是在大概还有两三米的位置便停住了不再向前,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和我们交流的意思。 “我记得莫离和狼牙你们也是北方人吧?我是真得有些受不了这个气候。”林崖皱着眉看着四周。 “这里大概是热带雨林,这种温度恐怕会一直维持下去。”陆海笙回应着林崖的话,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以后叫我陆海笙吧。” “咦?陆海笙?这是你的真名么?”方若曦看起来倒是问题不大,大概是因为她家不是北国的吧,“之前就觉得狼牙这个名字不像真名,不过你为什么原来要叫这个名字啊?” 陆海笙没有回答方若曦的话,似乎是担心方若曦尴尬,林崖将话头接了过去,余普和陈思倒是都没有加入交谈。 我再次打量了一下几人,确定了上一个房间的存活者都在这了,这才向另外一边的几个人看去。 另外一边一共五个人,三男两女,看样子就知道也是上一个房间熟识的。 三个男人中,年龄最大的一个看起来大概有五十多岁了,皮肤微白,戴着圆框的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应该是从事文职工作的人,此时也正在打量我们。 而另外两个,看起来都是二三十岁的年纪,只是从体型上看却是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相差甚远。、 高个的男人很壮,衣衫下鼓胀着的满身肌肉让我忍不住咂了咂舌,又看了看林崖和陆海笙,偷偷做了下对比。那个男人似乎比林崖大哥还要壮上一些,如果以体型作为标准,甚至胜过陆海笙,不过我倒是能肯定,就算肌肉再好看,他也是打不过陆海笙的。 而矮个的男人则是真得很矮,看起来也许就比方若曦高一点点,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很不起眼,只是长相很猥琐。虽然我自认为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但是这个男人闪烁的目光却让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人。 而另外两个女人看起来都不大,其中一个扎着高马尾,五官中带着英气,看起来有些强硬。而另一个则是看起来很安静的类型,一瞬间让我联想到了刘畅 我看着这几个人眯了眯眼,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之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还没什么,可现在我已经知道,每个房间最多只能活下来五个人,那么现在 我打量了一下周围,心中默默数了一下,不算陆海笙这个特例,包括我在内,这里一共是十个人。 也就是说,就算是最好的情况这里也将有五个人死去。 第196章 蚀雨之岛(二) 联合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几个人,如果按照地球意识告诉我的信息推测的话,这几个人应该也是最少经历过两个房间的人。这样一来,即便他们可能还没有完全了解到无尽房间到底有多危险,不过他们至少应该已经清楚地知道,这里是会死人的。 说实在地,和人交际实在不是我擅长的方面,更何况还是陌生人。其实仔细想想看,我们这边的人里,我、陆海笙和余普应该都是和人交际不多的类型。 而剩下的人中,方若曦虽然性格开朗,但是又太过于天真,也许在她的同学间这种性格很擅长社交,可是在这里却又少了几分意思。 林崖大哥大概是我们之中最适合社交的人选了,毕竟无论是性格、情商还是成熟度来说,我觉得我们之中没有人比得过他。 大概林崖也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也没用谁说什么,便主动与另外那五个人攀谈起来。 一番寒暄后,我们算是互相都有了了解,我在心中默默整理了一下这五个人的信息。 年龄最大的男人那叫做李晟,五十四岁,据他说是个作家,说起来还是我的同行。而从说话的方式上看,虽然礼貌但是疏远,冷淡有些高傲,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被冒犯。他给我的感觉和余普有些相像,只是看起来比余普更像我们日常接触到的人——毕竟不是谁都像余普一样,永远保持着一张面瘫脸的。 高个的男人叫做王浩博,二十七岁,他自我介绍时说自己是名健身教练,这大概就是他那满身肌肉的来源。说实在的我不是很喜欢这个人,他说话的态度给人的感觉不是爽利而是嚣张,并且似乎对我们有着某种敌意,也许会是个麻烦。 矮个的男人叫做林昌,三十一岁,他说话倒是客客气气的,甚至让人觉得他对别人有些刻意的讨好。而且脸上一直都是堆着笑意,可是他这种表现却反而让我觉得有些不安。如果说王浩博的威胁来源于他暴躁嚣张的脾气,他对我们的伤害大概也就是武力伤害,这种伤害有陆海笙和林崖大哥在,我倒不怎么担心。可是林昌确实让我从心里戒备起来,他的表现可不像是没有心机的样子,如果这份心机被他拿来害人,内部的威胁比房间本身的危险更加可怕。 林昌本来没有说自己的职业,似乎是在可以回避,而我们本来也没有人准备追问,但是却被那个扎马尾的女人主动提了出来。 扎马尾的女人叫傅凌君,二十五岁,是一名警察,听她说,她和林昌在进入无尽房间前就认识,林昌是她们那一片有名的惯偷。而她在书哦这些的时候,那林昌仍旧是衣服嬉皮笑脸的模样,丝毫看不出被揭穿小偷身份的尴尬或者窘迫,这更让我对林昌留意起来。 而最后剩下的那个看起来有些像刘畅的女生叫做温诗茗,等到她开口我才发现,虽然看起来有些相似,但是她和刘畅是不同的类型。温诗茗看起来很温婉,性格也是偏安静的,但是听她说话就能感觉到,她应该并不是柔弱的类型。 其实仔细想想就能明白,毕竟他们上一个经历的房间也是有危险的,而这几个人看起来,恐怕也就傅凌君可能会认真保护其他人,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不能保护自己的话,应该是很难活下来的。 除此之外,大家也就是又清点了一下带来的东西。这次除了我和陆海笙带了刀具作为武器外,其他人也都各自带了一些防身的东西。 我们这边,林崖依旧是带了食物,除此之外还有打火机和一切厨刀。方若曦也带了一个包来,包里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药物和几把切水果的小刀。陈思这次没有再穿高跟鞋了,而是换了一双运动鞋,也换了一身运动服。她身上也同样背了个包,只是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 让我没想到的是余普,出乎意料的,他竟然没有带什么武器之类能防身的东西,甚至于也没有带食物,只是带了一背包的水。并且最不可思议的是,他仍然是一身西装配皮鞋,没有换更加轻便的装束。 这让我很是不理解,毕竟据我所知,皮鞋虽然看起来好看,但是并不适合长时间行走,如果穿着皮鞋运动量很大的话,是很容易将脚磨出水泡的。大概是因为我盯着他皮鞋的眼神太过于露骨,余普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我只有西装和皮鞋。”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虽然只有西装和皮鞋在我看来十分地古怪且不可思议,但是这毕竟是余普的个人习惯问题,我无权干涉,只是哎,他的脚是注定要受苦了。 而对于余普没有带武器的想法我大概是能猜到的,说实在的,就像方若曦带的那种刀,其实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虽说有个词叫做聊胜于无,但是带着一堆起不到太大作用却有着一定分量的东西,这在逃命时绝对是最先被舍弃的,所以一开始就不带不失为在清楚的自我认知下做出的最佳选择。 而另外五个人虽然也是每个人都带了些东西,不过毕竟不熟,他们没有分享的意思,我们也就没有去询问。毕竟在这里,活下去才是目的,水和食物也是活下去的重要条件。不过让我意外而惊喜的是,那个叫做傅凌君的女警察带了枪。 枪!虽然我不会用,但是当它属于一名警察时,仅仅听到这个词就让我觉得更加安全了几分。虽然我们带了很多刀具,但是这些毕竟都是冷兵器,而人类在武器方面科技文明的最直接体现却应该是。有一把枪,必要时也许真得能救谁一命呢。 等到我们将所有的交流和物品请点做好后,我们已经进入这里大半个小时了。周围的热度依旧,甚至有增无减,不知道是因为在这里的时间越来越长,还是因为心理原因,我觉得这里似乎越来越闷。刚进来时只是稍微有些喘不上来气的感觉,现在却必须要张口呼吸了。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路,到处都是一样的树,一棵接着一棵,不知道要延伸到什么地方去。 “现在现在我们要怎么办?”我询问着陆海笙,“这里到处都是树,天气这么热,而且我们没有得到任何的提示,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莫离说的对,我们先要想想我们要做什么。这里这么热,虽然我们带了一些水,但是也支撑不了多久的,我很担心一直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会脱水。”林崖也和我们讨论着,“最重要的是,周围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毫无提示,这个房间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海笙看了我一眼,又转头看了看林崖“提示早晚会出现的,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水。就像你说的,现在这些水,在这种情况下顶多能让我们撑到明天,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水源。” 陆海笙说着,转身看向另外五个人“我们要先去找水源,你们和我们一起么?” 我很是意外地看了陆海笙一眼,按照我对他的理解,他是不会主动询问对方是不是和我们一起行动的,最有可能的对他们的态度,应该是随之任之才是,为什么他这次特意询问了?我微微皱了皱眉。 “一起?当然!我们也要先去找水源才行。” 搭腔的是健身教练王浩博,他抬手抹了抹脸上流下的汗水,低声咒骂了一句“妈的,这鬼地方这么热,看样子是片森林,说不定还有什么猛兽。现在看起来应该是下午,赶紧去找水源吧,晚上恐怕更危险。” 看着其他四个人似乎也没什么意见的样子,我们便算是暂时统一了阵营,决定一起去找饮用水。 我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突然,用鞋尖稍微扒拉了一下“这里的土壤很潮湿,空气中湿度也很大,这样看起来,虽然这里很热,但是应该并不太缺水吧?” “那也未必。”陆海笙沉声说道,我向他望去,却看到他摘了一片叶子递给了我,“你看看这片叶子。” 我伸手接过,入手是一片细微的凹凸感,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叶子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蜡质膜,但是那蜡质却并不光滑,而是带着小小的坑洼。 我知道,这种蜡质膜的作用是为了阻止水分流失,可是这里的空气湿度这么大,看起来应该不是缺水的样子才对,或者这里是气候是季节性么?我们正碰到了雨水充足的季节?而且,这蜡质上的坑洼是怎么造成的?我想不明白。 “莫离。” “嗯?”我从树叶上抬头向陆海笙投去疑惑的目光。 “从我们进入这里,一直到现在。”陆海笙说着,抬头在众人身上一一看过,“你们有任何人听到了鸟叫或者虫子的鸣叫声么?” 没有!任何声音都没有! 我仔细侧耳倾听了几秒,确定不是我没有注意到而是真得没有声音。再转头像另外几个人看去,很明显看得出,他们也没有听到。 鸟呢?昆虫呢?这么大的丛林,怎么可能没有鸟类和昆虫?这里真是越来越显得奇怪了。 我的感觉很不好。 第197章 蚀雨之岛(三) 蚀雨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这里的空气是在太过于潮湿,因此我们想要通过气味来寻找水源的设想无法实现,最终只能略微辨认了一下四周,向着地势较低的方向走去。 在这样的高温下,负重行走简直是一种酷刑。我本以为在经过了上一个房间的锻炼后,体能得到提升的我能够在这里变得轻松一点,可是事实上并非如此,高温使得我的体力迅速流失,汗水不断从各个毛孔分泌,将身上的衣服全部打湿,我甚至不时需要拧一拧自己的衣服去掉汗水,否则浸满汗水的衣服更加沉重,也会让我更加容易疲劳。 我观察着其他人的情况,另外五个人看起来都还好,因为毕竟还不熟识,我也就没有过多地关注。而我们这边,陆海笙和林崖倒是没有什么,方若曦是南方人,因此对这种气候的适应能力比我强上不少,陈思看起来也暂时没有问题,而最让我担心的是余普。、 余普说话没有什么口音,因此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只是很明显地能看到,他的额发已经全部被函数打湿,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头上,而脸色也愈发地苍白,我很担心他会不会脱水中暑。 并且,令我十分意外的是,一直到现在余普依然穿着穿着西装的外套。事实上刚进入这里时我也是穿着外套的,可是感受到这里的气温后,第一时间就将外套脱下收了起来。可是余普,他明明在西装外套中还有另一件衬衫的,却完全没有脱掉外套的意思。 “余普?”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这里的气温很高,把你的西装外套脱掉吧,小心中暑。” 余普看了我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用,停顿了几秒,开口说了另一件事“我没事,不用管我,反倒是周围,你们有注意到么?” “什么?”我疑惑地看向他,停住了脚步。身边的其他人也听到了余普的话,同时停下了脚步。 “你们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么?而且”余普说着,抬头向天空望去,“现在比起刚刚暗了不少,气压好像也更低了。” 听了余普的话,我耸了耸鼻子仔细闻了闻,这才发现空气中确实有些奇怪的味道,那是一种酸味。 其实这种酸味之前也有,只是原本这种酸味还很淡,现在似乎加重了不少。之前我以为是雨林中树叶之类腐烂的味道,可是现在仔细闻闻,又好像不是。这是一种很锐利的酸味,和树叶腐烂的那种带着土腥味的酸是不同的。 “酸味这酸味是哪来的?”林崖也闻到了那个味道,皱着眉思考着。 “是硝酸的味道。” 有些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我顺着声音望去才发现,说话的是温诗茗。 似乎是因为我们的目光而有些不自在,温诗茗略有些局促地停顿了一下,之后才又开口解释道“空气中这种味道是硝酸的味道。” “硝酸?这里怎么会有硝酸的味道?”傅凌君皱皱眉,似乎不太相信,“诗茗,你能肯定么?” 温诗茗点点头“我能肯定,就是硝酸的味道,我大学就是化学专业的,这种气味不会辨认错。” “大学?”王浩博似乎很是不屑地嗤笑一声,“现在的大学生有几个有真才实学的?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硝酸啊,我说大学生,你不是唬我们的吧?” 这个王浩博,似乎不仅仅是嚣张,还很讨厌。 温诗茗被王浩博噎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忿,看起来本来想要辩解什么,却又突然改变了注意,只是冷冷地看了王浩博一眼,转过头去没有再理会王浩博,继续说道。 “信不信随你们,不过硝酸可是具有腐蚀性的,长时间呼吸这种空气可是会刺激和破坏上呼吸道与肺部的黏膜,轻则咳嗽疼痛,重则呼吸困难,无法呼吸而窒息身亡,真到了有危险的时候可别说我没先提醒过你们。” 看这温诗茗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在无中生有,我和陆海笙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另一边温诗茗已经拿下背包在准备些什么,想来应该是一些简单的防护措施,我正准备仔细看一看照着学习时,却突然感到什么东西落到了额头上。 我微微一愣,抬手在额头上一抹,却发现是一滴液体,同时额头上接触到那滴液体的位置开始微微发痒。 这是什么?下雨了么?我抬眼望去,却正看到一滴水滴滴入我的右眼中,顿时一阵疼痛从我眼部传来。 “啊!” 我忍不住痛叫一声,低头的同时用手捂住了右眼,疼痛刺激着泪水不断从眼睛中流出。雨点落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急身上淋到雨水的地方也陆续开始发痒。视线模糊中,我听到温诗茗大喊道。 “快!快找地方躲起来!这不是普通的雨!是硝酸!快跑!”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便感到头上被扔上了什么东西罩住,之后手便被一个人握住,拉着我向前跑去。 我一只眼睛疼痛得睁不开,另一只眼睛也被眼泪模糊了,只能依稀看清拉着我的是陆海笙,而我头上的是陆海笙的外套。一只手被拉住,我只能用另一只手勉强拉住头顶遮着雨水的外套,至于脸上的泪水则是完全没有功夫顾忌了,视线模糊中,只能跌跌撞撞地被拉着拉着不断向前跑去。 也算是我们运气好,大概也就两三分钟之后,竟然让被我们碰见了一个山洞。 等到所有人都进入山洞中后,我们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身上发痒的感觉还是其次,眼睛上的的刺痛感仍在继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泪水的冲刷,疼痛稍微缓解了一点点。我现在倒是对温诗茗的话深信不疑了,硝酸具有腐蚀性我还是大概知道的。 “莫离?你怎么样?” 熟悉的声音在右边响起,我胡乱摇了摇头,转头睁着泪水模糊的左眼看去,入目的是陆海笙焦急的神情。 “眼睛还是很疼,睁不开,我不会就这么瞎了吧?” “你们有没有常识!” 还没等到陆海笙回话,温诗茗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我刚转头望去,捂着眼睛上的手被一把拉了下来。 “你捂着它有什么用!快用水冲洗!” 我这才看清拉下我手的人正是温诗茗,而另一边陆海笙听到她的话,急忙将我们带来的水拿了过来,一手用食指和拇指帮我撑开眼皮,一手倾倒清水帮我冲洗眼睛。 冰凉干净的水接触到眼睛的一刻刺痛猛然增加,我控制不住地一抖,随即刺痛感才被冰凉取代,疼痛感得以减弱。 “还有你们!别傻站着,也用水冲洗身体,还有衣服沾了雨水的也要冲洗!”温诗茗的声音传来,我用完好的左眼斜眼看去,她正指导着其他人善后,“必须要冲洗!你看外面的雨都不是透明的而是淡黄色的!这就说明雨中的硝酸已经有一定浓度了,就算没有硫酸的脱水性那么恐怖,也一样会腐蚀皮肤的!” 我斜着眼睛刚看了两眼,下巴便被一只手抓住将头扳到了右边。 “自己都顾不过来了还看!老实点!” 听了陆海笙的话我心中一讪。也就没再乱动,任由他冲洗。好一会过后他才停下了动作。 “好了,感觉怎么样?” 我听到陆海笙的话,尝试着眨了眨眼,虽然还是有些微的刺痛,不过已经比刚才好太多了,而且也能模糊地看清了。 “好多了,谢谢啊。” 陆海笙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将另一瓶水递给我“身上你自己冲一冲吧。” “好”我伸手接过那瓶水,略微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你也冲一冲吧我还有你的外套遮着,没有淋到多少雨,你比我淋到的多多了。” “嗯。” 陆海笙轻声答应一声,也拿了一瓶水,稍微走远一点冲洗了起来。 由于陆海笙外套的保护,除了开始的那一点,我身上倒是真得没有淋到多少雨,只有裤腿的下方有些地方被雨水打湿了。我仔细看了看被雨淋湿的位置,不禁咂了咂舌。 被雨水碰到的皮肤不算太疼,更强烈的感觉是痒,并且明显能看出比完好的皮肤发黄。而被淋到的衣服上则是已经腐蚀出了细小的洞孔,我想我知道那些叶子上凹凸的蜡质是怎么回事了。 此时,大家也都冲洗完毕,各自找了地方坐下,不约而同地望着外面淡黄色的雨幕。 “找点湿布沾了水,堵住口鼻吧,这雨不知道还要下多久。” 这次,没有人再质疑温诗茗的话,就连王浩博也只是安静地照做。 我接过陆海笙递给我的沾湿的布捂住口鼻——那是我那件外套撕开后的布,略微思考了一下,看着温诗茗的方向道谢道“温诗茗,刚刚的事多谢你了。” 她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我会道谢,几秒后摇了摇头,转头将目光重新投向山洞外。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有雨声不断从外面传来。 希望这雨不会下得太久 我望着淡黄色的雨幕,忧心忡忡。 第198章 蚀雨之岛(四) 休息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从睡眠中醒来,入目是一片昏暗,眯着眼看了几秒,才看清周围的情况。 “莫离你醒了?要喝点水么?” 我向说话的人望去,发现是方若曦。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拿了一瓶水递给我,顺便将手中的一块湿布也递给了我。 “用这个遮住口鼻吧,温诗茗让我们隔一段时间就用水冲洗一下,我刚准备给你换呢。” “谢谢。” 我道着谢,先是接过水瓶喝了两口,之后用湿布捂住口鼻,想着刚才听到的声音,似乎和方若曦平时的声音有些不同,带着些微微的沙哑,不过也不算差的太多,因此也没有在意,继续和方若曦交谈下去,“我睡了多久?” “啊几个小时吧,刚才他们问过余普的,我忘记了。” 方若曦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一声,我也冲她微微笑了一下,之后才想起我的口鼻都遮住了,笑了她也看不到,于是说道。 “没事,我一会再去问问他吧。” 察觉到我醒过来,有人向我走了过来,一直等到他们走近了,我才借着一点微弱的光亮看清,来人是陆海笙。 “你醒了,眼睛好点了么?” 陆海笙的声音低沉,带着微微的沙哑,只是这沙哑似乎更加严重了一些。两个人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了些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我眨了眨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下,回答道“应该没问题了,我的眼睛已经不疼了。倒是你们,我怎么觉得你们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了?” “大概是这里的空气吸多了,所以有些嗓子疼。”方若曦说着还轻轻咳嗽了两下,“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嗓子疼,莫离你没有感觉么?” 我摇了摇头“没有,我没事,大概是睡觉时候,硝酸对眼睛和呼吸道的损伤都一起修复了。” “嗯,这样的话倒是暂时不用担心这点了,既然房间加快痊愈的特点可以修复这种空气对我们的影响,那么至少保持现在这种简单的防护就能让我们在这个环境下活下去了。”陆海笙说着,转头看向洞口的方向,“我现在更担心的,是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下。” 我顺着狼牙的目光望去,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从淅沥的雨落声能判断出雨还未停。洞口边还站着两个人,那两个人似乎说了些什么,其中一个人向我们走了过来。 我环顾了一下洞内,看到距离我们有一段距离的位置有几个人,快速数了一下,那是五个人,而另一边距离我们较近,但是还有一些距离的地方还有一个人,看起来应该是女生。 这样看来,洞口边还站着的那个人以及正在向我们走过来的一定是林崖和余普,从体型上看,走过来的应该是林崖。 等那人走近了一看,果然是林崖。 “余普呢?还在洞口待着?”方若曦询问着林崖,“温诗茗不是让我们远离洞口么,她说了浓度太高的话会造成无法呼吸的。” “我说过了,他不听,坚持要在那里待着。”林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坚持,温诗茗都去警告过他了,他就只说他知道了,就是不肯离开洞口。” 我向着洞口的方向望了一眼,就只看到余普大概的轮廓。为什么余普坚持在洞口?我微微皱眉,总觉得他这种坚持莫名其妙又没有理由,又或许是有什么理由但是我没有注意到是什么呢? “这雨已经下了五个小时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下。” 听到林崖也说起了雨,我的思路被岔开,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考虑余普的个人坚持,而是考虑一下子现在的情况。 我回想了一下我睡着前的雨势“现在是不是雨稍微小了点?感觉没有刚开始下得那么大了。” “是小了些了。”林崖点点头,“但是也是一直淅淅沥沥没停过,冒雨出去是不可能了,腐蚀性依旧很强。” “那我们就一直在这里等它停呢?”方若曦开口提议道“反正我们也带了些食物,水也有,现在硝酸破坏呼吸道的问题也可以通过睡眠解决,我们就在这等雨停不行么?” “不行。”陆海笙沉声说道,“这么多人,我们那点食物最多也就撑个两天,而现在最大的问题还不是食物,而是水,那些水根本撑不过明天。还有,在房间中确实能够加快我们身体的自我恢复速度,但是那也是有极限的。这个山洞我们已经查看过了,只有洞口那一个出口,如果雨一直不停,洞中的硝酸浓度会越来越大,大到一定程度时,我们会无法自我痊愈的。” “狼陆海笙说得没错。”我看着洞外也有些发愁,“我们谁也不知道这雨会下多久,别说连着下一两个月,现在就是连着下三四天我们都受不了。更何况我们根本没在这里发现任何有关逃离的线索,在这个洞中等雨停无异于坐以待毙。” “怎么会!出又出不去,待在这里等又不行,那我们要怎么办?不会真得困死在这里吧?”方若曦有些担忧地问。 我摇了摇头“那只是最坏的情况,我感觉这雨应该不会一直下吧。” “我之前看过这里的土壤,还都是比较潮湿的,应该上一场雨没过去多久。况且我也不觉得这个房间会只有这一个危险存在,或许这只是最小的危险也说不定。”我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对于逃离一点线索都没有,还是再等等看吧,如果如果五个小时之后,这雨还不停的话,我们就尝试从洞里出去。” 陆海笙对于我的话没有什么异议,林崖也点点头,方若曦虽然还是很担忧的样子,但也没再说什么,同样点了点头。 “既然这么决定了,那你们先休息一下吧,也睡一会,我等五小时之后再叫醒你们。”我说着站起身,想了想,拿了一瓶水,“我去和其他人也说一下,让他们休息一下。你们遮住口鼻的布我会记得隔一段时间就给你们换次的,放心睡吧。” 、方若曦听了我的话后倒是放心睡去了,林崖略微思考了一下,也点点头准备去休息。 “也好,那我们先休息一下,有事随时叫我们,莫离。” “好。” 看着林崖也找地方躺下后,我看了看还在我身边的陆海笙,轻声说道“你也去休息一下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嗯,我先陪你去和他们说完再休息。”陆海笙答应着,走到我身边,“我到距离洞口近一些的地方去休息,有事我就会醒过来的。” “啊”我想起了陆海笙那种特殊的睡觉技巧,也就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好。” 商量好后,陆海笙陪着我向其他人走去。 对陈思说过后,陈思倒是什么都没说,直接躺下开始休息。而另外那五个人似乎并不清楚房间中自我恢复能力加快这件事,几个人稍微有些意外,对我将这件事告诉给他们表示了感谢,之后向我说明了他们会自行安排换湿布的人选的。 既然省了我的事,我自然也不会强求一定让我去帮助他们,看着他们安排好人轮流换湿布后,我和陆海笙一起向余普走去。 “余普。” 余普听到我叫他,转身向我望来,却没有说话。洞口比起洞内要亮上一些,我能模糊地看清余普脸上的神情——没有神情。 “你一直在洞口待着干嘛?这里硝酸密度比洞内还要高上不少呢。”我闻着周围的气味微微皱眉,将那块湿布捂得更严实了些,“去里面休息休息睡一下吧,睡着时自我恢复才能有效果,才能保证你的呼吸系统不会被腐蚀出问题,再说你一直在这站着也累啊。去休息一下吧,我会隔一段时间帮你将那块布换一下的,。” 余普沉默了几秒没有说话,就在我越发感到奇怪时,他才淡淡开口道“谢谢,这里虽然比里面硝酸浓度高上一些,但是问题也不大,我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就好。” 相较于陆海笙他们的声音,余普的声音明显更加沙哑上不少,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在做深呼吸一样 问题不大?我看问题实在很大了! “不行,你必须到里面去。”我皱了皱眉,“你听听你的声音都沙哑成什么样子了?留在这里对你有什么特别的作用么?如果没有,那你必须到里面去。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如果非要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至少给我个这个做的理由吧。” 余普看着我沉默着没说话,我和他僵持着站在这里,好一会后,我身边的陆海笙开口说道。 “余普,到里面去休息一下吧,你应该知道,在这里,你的生命不只是你一个人的问题,如果你出了什么危险,对于我们其他人来说也是种负担。” 余普看了看狼牙,又转头看了看,沉默了好一会,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先去喝口水。” “哎,等等!”我叫住余普,“把你的表借给我吧,五个小时之后我叫你们起来,那时候雨还没停的话我们就尝试着冒雨出去。” 余普点点头,将他的怀表递给我。看着我接过以后,余普才终于向洞内走去。我看了看手中的怀表,确认了一下时间后,看向陆海笙说道“好了,你也去里面休息吧,我在这看着呢。” “嗯”陆海笙答应着,却没有动,只是看着我。 “怎么了?”我奇怪地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果然这才是真正的你。” 我愣了一下,还没有明白陆海笙的意思,他已经转头向洞内走去。真正的我我有什么改变了么?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陆海笙又去休息了我没法问他,我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件事了,转头看向洞外的情况。 这一看,却是吓得我头皮一麻。 第199章 蚀雨之岛(五) 雨停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第199章蚀雨之岛(五)雨停 我差点就要惊叫出声,下意识捂住了嘴才没有真得尖叫起来,回头看了看身后洞内正在休息的人,费尽全力才将那声惊叫消散在喉咙间。 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情况,洞外的状况应该不是才发生的,至少余普、林崖他们一定也是知道的。而他们都没有提醒我这件事,也没有特意警告我什么,这就足以说明,洞外的情况是没有危险的。 确定了没有危险后,我稳了稳心神,这才忍住恶心的感觉,向洞外仔细看去。 洞外雨仍在下,那些树也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另我差点惊叫出声的罪魁祸首来源于地面——外面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爬满了虫子,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只。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汗毛直立。外面的虫子一直贴着一只爬动着,如果不仔细看,只会觉得是黑色的地面,可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是成千上万只虫子在地上铺出了一层黑色的地毯。 不同的种类,各异的形状,即便我仔细辨认,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一种我有印象曾经见过的昆虫。 仔细观察了一会,确定哪些虫子只在雨中活动,并不会爬进洞中,我这才敢安心站在洞边,看着外面的雨幕发起呆来。 越看这雨我越觉得忧心起来,不管是这硝酸雨还是这些雨天活动的甲虫,或者这里树木的种类,似乎都不是我所了解的生物,由此推断,这里的生态系统也许也和我曾经的认知完全不同。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生态系统,这就相当于我们失去了绝大部分的生物知识基础,甚至还要注意不能被原本的认知误导,这无疑加大了这个房间的危险程度。 一直用右手捂着口鼻让我觉得有些疲惫,抬起左手换下了右手稍作休息,就在右手臂放下的时候,借着微弱的光亮我似乎看到自己的手腕上有什么东西。 我微微一愣,将右手举到眼前,轻眯着眼仔细看去,这才发现我的手腕上确实有着什么东西。看清楚手腕上的东西后,我顿时一惊。 那是一个我不能再熟悉的标志,既象征着危险,又象征着希望的——“e”。 我忍不住更加凑近,几乎要将眼睛贴到手腕上了,那“e”就在我的手腕处,像是一个纹身,但是却没有什么颜色,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糊注意到。我用手指摸了摸,没有任何的凹凸感,似乎是凭空出现的,又好像它一直在那里。 这个“e”代表着什么?是这个房间的线索?只有我有么?还是说每个人都有? 我满脑子的疑惑,回头望了望洞内的人们,正准备去查看一下还有没有其他人有这个标志,却察觉到了洞外的异样。 那些虫子爬行时本来是有很细微的声响的,那是甲壳碰撞摩擦发出的响声,如果不知道这些虫子存在的话,很容易把这种声音也当成是雨声,可是直到这些虫子的存在后再仔细听,就会听到适合雨声有细微的区别的。 而现在,这种声响突然又加大了几分,频率也加快了一些。 我转头向洞外望去,很明显看出来那些虫子移动的速度正在加快,并且数量正在变少。从完全覆盖地面到零星地覆盖着,再到完全消失不见,不知道都躲到哪里去了。 我正在思考这些虫子的消失代表了什么信息,就看到洞外的雨幕快速地变小,最终完全停了下来。 我愣了一愣,随即急忙转身准备去洞内叫醒大家,却一转头就看到陆海笙已经醒了过来,正从地上站起身来。 “雨停了?”陆海笙站起身后一边询问我一边向洞口的方向走来,“我听到雨声消失了。” “啊停了。” 虽然知道陆海笙睡觉的时候也是异于常人的,但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已经敏锐到这种程度。说实在的,那雨声并不算大,我真得没有想到雨声消失这么细小的变化都会被他察觉到,从而醒来。 “叫醒他们吧,我们要趁着现在出发去找水源。” 陆海笙看了看洞外的情况,走出洞外试了试后对我说道。 我答应了一声,向洞内走去将其他人唤醒,同时看了一眼手中的表,他们只休息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将所有人一一叫醒,告诉他们我们要趁着雨停的时候出发。大家都很清楚,在房间中保命比舒适来得重要得多,因此也没人抱怨什么,都很配合地收拾东西走出了洞口。 唯一有些麻烦的是余普,他睡得十分得沉,我叫了好几次都没有叫醒他,最后还是推了好几把才推醒了他。 “余普?你感觉还好么?”我看着余普一副睁不开眼睛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你怎么样?很累么?” 余普似乎还没有很清醒,一脸茫然地看了我好几秒才缓缓开口道“没我没事。” 我皱着的眉头仍然没有打开,总觉得他的状态十分不对头,不过既然他说没事,那我也不好深究,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将怀表还给了他。 “给,你的表。” 余普答应着,伸手接了过去。看他从地上起身的样子,摇摇晃晃地好像下一秒就要摔到,实在是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扶他站好,再三确认他没事后,我们一起向洞外走去。 大概是刚下过雨的关系,外面的硝酸味道很浓,大家都将捂着口鼻的布料重新打湿一遍,这才商量了一下,想着之前观察到的水流的,地势低的那面走去。 走时仍然能看出很明显的团体分别,我、陆海笙、林崖、余普和方若曦五个人走在前面,后面一两米的位置是陈思,再往后则是温诗茗等五个人。我抬头望了望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空中笼罩着的是满满的乌云,看这个天色,现在应该已经是晚上了,只有一点点些微的光亮,足够我们看清那里是树不会撞上而已。 我心里仍然记挂着之前看到的自己手腕上的那个标记,可是这种光亮,除非凑得很近,否则根本不可能看清到底有些什么。我现在还不能敢确定那个标记是不是我独有的,如果是,至少我还不想让身后那五个人知道,可是就这么远的地方,如果我刻意去查看陆海笙他们的手腕,又没有什么合理的理由,那么势必引起那五个人的怀疑。 这个记号代表着逃离的线索,在不能确定那五个人无害之前,我不能冒然暴露。 “莫离。” 身边传来的呼唤声将我的思路打断,我顺着声音望去,发现是余普。 “怎么余普?你还好吧?”我看到余普的样子吓了一跳,他似乎十分地疲倦,不断地点着头,能明显看出是在强撑着睁眼,却依然一副睁不开眼的样子。 “时时间” “什么?” 余普将他的怀表塞给了我,嘴中念叨着含糊不清的话,我疑惑地问着,仔细想要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雨6小时整” “余普?余普!你没事吧?喂!” 余普刚说了几个字,整个人突然晕了过去向我的方向倒来。我急忙伸手扶住他,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余普虽然比较消瘦,可是毕竟也是一个成年男人,我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力撑住他的身体不让他摔到地上。正支撑得辛苦时,却感觉身上的重力一轻,仔细看去便发现是陆海笙将余普接了过去。 “他怎么了?”陆海笙皱着眉问道。 我摇摇头“不知道,他突然就晕过去了,会不会是之前硝酸吸太多了又没休息多久所以没恢复过来?” “他的呼吸很平稳,不像是硝酸造成的问题。”插话的是温诗茗,由于余普晕倒,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行进围了过来,她继续说道,“看起来只是睡着了,他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只是睡着么?我看着余普皱了皱眉,想着之前叫醒他时的情况,这个解释似乎说得通,可是他怎么会这么疲惫,以至于走着走着直接昏睡过去? “看不出有什么别的问题,只能等等看他能不能自己醒过来了。”陆海笙查看了余普的情况后说道,“我们不能因为他停下,林崖帮我背着包吧,我来背他,继续向前走。” “哎。” 林崖答应着,接过了陆海笙身上的背包,而我也帮忙将余普扶到了陆海笙的背上。在将余普扶上去的时候我想起来了手腕上那个标志,借着这个机会查看了一下余普的右手手腕。 余普的右手手腕上,也有着一个同样的标志——“e” 余普也有!我心中一动,面上却也不显,只是默默思考着这个标志的含义。我的手腕上有,余普的手腕上也有,那这样说来是不是我们所有人的手腕上都有着这样一个标志存在?这标志很是隐秘又没有颜色,就好像是达成条件前,逃离之门上的标志一样。这代表了什么呢? “莫离?” “啊?”陆海笙的呼唤声让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他时还有些迷茫“怎么了?” 陆海笙看了我一眼,挑了挑眉“我再问你刚才余普对你说了什么。” “哦,那个啊”我这才想起来余普刚才还跟我说了些什么,仔细回忆道,“他说的有些断断续续地我没太听清,就记得是什么时间、雨,还有六小时整?等等雨六小时整?” 我突然明白了余普要说的话。 “他是说那场硫酸雨的持续时间刚刚好是六小时整!” 第200章 蚀雨之岛(六) 危险降临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一段时间的情况,基本可以确定自己没有理解错余普的意思。将手中怀表凑到眼前看了看怀表上的时间,默默记下了现在的时间。 虽然怀表上的时间不能直接看做是现在的准确时间,不过至少可以作为一种参考。按照目前的情况,我可以做一个大胆的猜测——这里的硝酸雨每次都会持续六小时整。 假设这个猜测成立,如果每次硝酸雨都是一样地持续六小时整,那么是不是也有种可能,这里不下雨的时间也是固定的呢?会不会这里的天气系统就是这样的固定模式,多少小时无雨,接着六个小时下雨,一直循环。 如果这里的天气真得是这样的模式,那么也就是说我们可以预测到每一次下雨,不会再想第一次躲雨时那么狼狈,也可以据此调整好休息与活动的时间,这无疑会大大增加我们存活的可能! 这样想着,我越发觉得余普了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说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拥有怀表的缘故,余普似乎对于时间特别的敏感,在童话之森中,他也是第一个找到时间规律的人。 只是现在我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前方陆海笙背着余普的背影,这样的疲倦和困意,我总觉得似乎另有隐情,希望余普可以没事吧。 我看着周围幢幢的树影叹了口气,这个房间实在让我有些摸不着头绪,无人之城时指引我们的线索是有关于城市无人的秘密,以及带有标志的彩电塔,而童话之森的线索则是一开始就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逃离之门和后来小红帽的话。那么这里呢?唯一的线索似乎只有我、余普——也可能是这里的每一个人——手腕上的标志“e”,可是这标志代表了什么含义呢?是说逃离的重点就是我们自身么?我只觉得一头雾水。 而同时,一样让我感到不安的还有新出现的那五个陌生人。 三个男人,王浩博与林昌,一个在武力上有威胁,一个则看似一肚子坏水,剩下一个李晟,虽然看起来安静含蓄,但是却也让我觉得城府极深,不知道在算计些什么。两个女人,都是不容易接触的类型,傅凌君似乎不满由我们作为行动主导者与决策者,而温诗茗虽然在之前帮助过我们,可是她似乎也并不想和我们过多地接触。 虽然在童话之森中与余普、方若曦他们相遇时,他们对于我也是陌生人,可是这毕竟和现在这五个人不同。 那时,余普他们几个人还没有意识到无尽房间的危险性,也没有过作为同伴共同经历生死的情谊与信任,所以很容易被可以一定程度保护的我、陆海笙、林崖三人收服、融合成为齐心的同伴。 可是现在这五个人,虽然与我们所经历过的危险不同,但是他们也一样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即便他们也许还没有相互信任到可以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对方的程度,但是当面临生死时,比起我们这些初次见面的人,很明显他们更愿意信任已经共同面临过危险的人。 如果说无尽房间本来就有十分的危险,当经历他的人又各怀心思时,这十分的危险就被放大到了百分。 即便这才是我经历的第三个正式房间,可是牺牲别人保全自己性命的事,已经见过不止一次了,不是么? 夜色渐深,能见度越来越低,我原本还能看清前面陆海笙背着余普的轮廓,可是现在只能分辨出一个模糊的黑影,我抬头望了望更加黑暗的天空,如果假定午夜十二点时夜色最深沉,那么以此推断的话,现在这里的时间应该还没有到十二点。 脚下的土壤干得很快,从雨停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左右了,我们刚从洞中出来时,这里的土壤还有些泥泞,现在已经好的多了,或许我可以以此来判断下一次下雨的时间?等到土壤变回我们刚进入这里时的状态,那便表示下一场雨快来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我的猜测正确。 我跟着前面陆海笙的黑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同时也佩服他背着一个大男人还能这样健步如飞。即便是夜晚,这里的温度也没有降低多少,仍然热得可怕,我能清晰地感到自己的汗水正不断顺着脸颊流下。 为了补充身体所需的水分,我们的饮水量也比平常多了许多,再加上还要不时用水重新打湿冲洗掩住口鼻的布料,这倒是水的消耗量十分巨大,不过才进入这里几个小时,我和狼牙带来的水已经消耗掉三分之一的。其他人就算带的水比我们还要多,恐怕也依然撑不了多久的,目前对于我们而言,最重要的事便是找到水源。 我将自己掩住口鼻的布料重新冲洗好后,快走了几步追到陆海笙身边,帮他将他的布料重新浸湿系回脸上,也同样这样给余普弄好后,低声对他说道。 “狼陆海笙。”我还是不太习惯叫这个名字,每次叫都好像是在提醒我眼前这个男人对我的感情——或许这正是他的目的,“你能看出来这片树林到底有多大么?我们带来的水已经用掉三分之一了,需要尽快找到水源。可是这里的雨水都是硝酸,我担心就算找到了这里的水源,但是我们会无法使用。” “我也不知道这片树林有多大。”陆海笙低声回答着我,声音在树林中显得格外清晰,“这里肯定存在着满足我们需求的水源,这点我可以肯定,房间中是不会创造出一个没有解决办法的危险的。” “是么”我叹了口气,“也许是会有,可是我们连这里有多大都不知道,我也担心还不等我们找到水源,已有的水就全部用完了。” “不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过头去看到另一个黑影,从声音辨认出是林崖,“我们一定会找到的,别担心了莫离。” “嗯我也希望。”我点了点头,心中知道这是林崖的鼓励,也就没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说起来,余普到底是怎么了?”林崖说着,还伸手到余普头上探了探,“不发热,真得只是普通的睡着了?” 我看了眼陆海笙背上的余普点了点头“看起来是的,之前我特意查看过,真得只是普通地睡着,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在我睡醒之前,林崖大哥你不是和余普一起在洞口的么?那时候他有什么奇怪的么?” “我也正奇怪这一点呢。”林崖的声音中带着疑惑,“之前聊天什么的,都没觉得余普很困的样子,怎么会突然就这么昏睡过去了?” 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也不知道,看着余普微微皱了皱眉。就像林崖说的,之前在洞口和余普交谈时,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地异状,余普好像突然变得十分嗜睡,甚至走路时都直接昏睡了过去。只希望他真得没有什么问题,能够快点醒过来吧唉 “小陆,你还行么?要不我来背会余普?”林崖转头询问着陆海笙。 “不用,我背得动。”陆海笙摇了摇头。 我有些讶异,不是林崖想替代陆海笙背余普这件事,毕竟林崖本身就是一个热心的人,我讶异的是林崖对陆海笙的称呼。 “小小陆?”我有些苦笑不得地问道,“这是你对陆海笙的新称呼么?林崖大哥?” “啊?哦这个啊”林崖挠了挠头,“其实我还是挺习惯叫小陆狼牙这个外号的,只是小陆说让我们叫他陆海笙嘛。而且我总觉得叫全名怪怪的,这我不是比你们都大么,就托大叫一声小陆了。” 我好奇地转头看了看陆海笙,却因为天色太黑看不清他被叫“小陆”时脸上的神情,只是隐约察觉到他似乎并不介意这个称呼。 “那林崖大哥你怎么不叫我小莫?你不是一直叫的我的名字么?”我看着林崖好奇地问。 “这个”林崖似乎有些尴尬,“莫离你要是喜欢我叫你小莫也行啊。” “算了算了,不用。”我摇摇头,“我开玩笑的,叫我名字就好,叫名字就好。” 就当我和林崖正为了称呼闲扯时,前面的陆海笙突然停住了脚步。 “嘘——别说话!” 陆海笙声音低沉,此刻似乎又低了几分,听出了他声音中的戒备和严肃,我和林崖急忙停止了调侃安静下来。 我们停下了交谈,也没有再继续前进。不知道是同样听到了陆海笙的话,还是看到我们停下了脚步察觉到了不对,不用我们说些什么,后面的人也同样停了下来没再继续向前走。 等到我们的交谈声与脚步声全部停下,周围一瞬间便安静下来,这使得一阵极其细微的窸窣声被凸显出来。 沙沙——沙—— 莫名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传来,我顿时紧张了起来,四下环顾着寻找发声的位置或者生物,然而却是一无所获。 周围是一片浓重的黑暗。 隐藏着危险的黑暗。 第201章 蚀雨之岛(七) 虎狼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黑暗也许不那么可怕,但是黑暗中隐匿下的却是最最可怕的未知。 我看着周围黑暗的树林,即便是模糊的树影,也只能看到身边很近的几棵,更远的地方都被黑暗笼罩着,只有“沙沙——”的声音传来。 “都过来,走近一些围在一起。” 陆海笙的声音低低响起,很小的音量,在寂静中却很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没有人反驳或者质疑,面对危险时,每个人都会选择最能保护自己的方式。 无论是那五个人还是陈思,都沉默着靠拢过来,十一个人聚集在一起,陆海笙将我拉到他的身后。 我打量了一下周围,微微垂了垂眼,不得不说,人心真得是很微妙的东西。 十一个人,六个男人,五个女人,此时也不用谁多少什么,很默契地组成了一个背靠背的圆圈。 这圆圈并不大,有外围警戒着周围的人,也有内部被保护的人。 陆海笙和林崖都站在了圆圈的外围,警戒着四周,我、方若曦和余普都在两人的保护范围内,余普依然昏睡着没有醒来,我尝试着呼唤了他几声,却没有任何用处。 喊了几声后我便放弃了,我很清楚余普的能力,他没有陆海笙那样强大的战斗力,也没有林崖那样健硕的肌肉和敏捷的运动神经,如果用武力值来说,余普应该是和我以及方若曦处于一个水平线的,这样的情况,就算把他叫醒也没多大用途。我将余普交托给方若曦扶着后,从陆海笙那里要了一把小刀,挡在了方若曦、余普与陆海笙林崖之间,成为了第二道防线。 而另一边的五个人中,站在外围警戒的却有四个人,或者说三个人更合适一些。王浩博站的位置很突出,手中拿着的武器竟然是一把长越半米的,看起来也似乎并不畏惧甚至有些兴奋。他身边的两个位置却都是我没有想到的人,一边是李晟,一边是傅凌君。 李晟是个作家,而且已经五十多岁,说起来他的武力值大概还比不上余普和我,但是他依然选择了站在最外围首先面临危险。这让我觉得李晟虽然有思虑有城府,但至少能确定他是个正直的人。一个正直的人,我想只要我们不先想着去伤害他,便也不用担心被他所伤。 而傅凌君虽然是个女人,但是或许是职业使然,她也选择了拿着手枪在最外围直接面临危险。 而剩下的两个人,温诗茗作为一个柔弱的女生,站在后排被保护的位置算不上奇怪,但是林昌站的位置就很耐人寻味了 林昌站的位置很模糊,那个位置正好处于王浩博、傅凌君的保护范围边界处,他向前一步就是面对上外围的危险,退后一步就会整个人躲进别人的保护之中,而如果危险真正来临时他会怎么做退总是比进更容易的,我想这并不难猜。 而陈思本来站在我们两拨人最中间的位置,等到我们聚拢后她也是站在最中间的位置的,我看着她略微迟疑了一下,之后向着王浩博那几个人的方向迈了一步。 想来陈思是觉得王浩博那边的保护更安全一点,可是她是不是真得知道,这一步代表了什么呢? 短短几秒之中,所有人在此刻的姿态便让我基本了解了每个人的态度,只是在此刻,更重要的是抵御即将到来的危机。 沙沙声更近了,我仔细倾听,似乎还有着沉重的呼吸声夹杂其中,那并不像是人类的呼吸。 “来了小心!” 随着陆海笙的提醒声,一盏盏绿色的小灯在黑暗中亮起出现并向我们接近着,幽幽的绿光让我背脊一凉,仔细看去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小灯,而是一双双眼睛——野兽的眼睛。 绿光一点点接近,一个个庞大的黑影渐渐从黑暗中显现出轮廓,带着低声的咆哮与压抑的喘息。 直到那些野兽走得近了,我才模糊能看清它们的样子,却一时间也没有认出它们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种我从没有见过的野兽,庞大的身躯,尖利的牙齿,老虎的尾巴,狼的爪子,头却又像老虎又有着狼的模样,我分不清。 “这这到底是老虎还是狼?” “安静!别说话。” 问话的是温诗茗,刚被陆海笙低声喝止了。没有人回答她的话,不是没听到,而是没有时间纠缠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看来并不是我一个人觉得这野兽同时有着老虎和狼两种野兽的特征,但是就我所知,老虎和狼的特征是不可能出现在同一种动物身上才是。不过这确实无关紧要,我们只需要它们是猛兽就好,我可不觉得那样尖利的牙齿是为了吃草。 会伤人的,能要我们命的猛兽。 野兽还在一步步逼近,我环顾了一下才发现我们的处境到底有多么地不妙。这些又像虎又像狼的猛兽并不是从一个方向过来的,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四周将我们包围了。 我仔细回想之前听到的沙沙声,那大概就是这些猛兽移动包围我们所发出的声响。 而除了已经被我看到的这几只,黑暗中的绿光提醒着我,还有更多只猛兽正潜伏在黑暗中,随时准备扑上来咬断我的喉咙,夺取吞噬我的血肉骨头。 那些虎狼在靠近到一定程度后便不再向前,我大概估计了一下也就五米左右,这五米的距离对于这些身长三米的猛兽来说,恐怕也就只是一秒的距离。 “爬到树上去所有人它们应该不会爬树” 陆海笙可以压低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他的音量控制得很好,正好控制在能让我们所有人听到却又仅此而已的范围内。 爬树也许真得可行我抿了抿嘴,毕竟狼和老虎都是不会爬树的,这样想来,这些猛兽应该也没有这个本事才是。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我也没这个本事。 城市中长大的孩子,又有几个真得会爬树呢?我想这里从未爬过树的人绝对不止我一个。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让我考虑这个问题,那些虎狼们正不断试探着,稍微靠近一点又马上退后,并且这种试探正变得越来越频繁,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的处境越来越危险。即便我不是什么动物学家,也很清楚地知道,这些猛兽现在的表现是进攻的前奏。 当对于我们血肉的渴望超越对于危险的谨慎,下一次的靠近便不再会是试探,而是完全地进攻与杀戮。 “听我口令所有人一起我会数到三。一二” 为了活下去,不管会不会,都必须要会了。 “三!” 随着陆海笙喊出了那声“三”,所有人都同时动了起来。好在我们现在的位置树木比较密集,距离我们很近的位置一共有三棵树木,而这些树木又都长得比较粗壮,这才使得我们有了足够攀爬的空间。 在我们动起来的同时,那些虎狼也咆哮一声向我们扑来,我似乎听到了有人的惨叫声,但是此时的我却也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人的情况。 爬!向上爬!只有向上爬才能活下来! 人在生死关头的确会爆发出无穷的潜力与力量,我不知道那些虎狼距离我还有多远,也没有时间思考自己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成为那些猛兽的晚餐。即便是第一次爬树,可是我的速度也绝算不上慢,本以为会感觉有些艰难,却没想到,当双手接触到树干的那一刻起,几乎是一种本能,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起来。 有一个瞬间,我甚至已经嗅到了虎狼口中的腥臭味道,随即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耳边擦过,一声尖利带着愤怒的兽吼传来,而我只是一心一意地往上爬着。直到我的手被人抓住,整个人被向上一拉,等到我缓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在树木一根粗壮的分支上了。 我看了看身边拉我的人,正是陆海笙,在他脚边还有一个人整躺在树枝上,却是余普。我这才想起余普还昏迷着,看来这是刚刚陆海笙将余普从方若曦手上接过来,带着他一起爬上了树。 又是一阵尖利的兽吼传来,从吼声中就能感受到发声者的愤怒和疼痛。我顺着声音望去,发现那是一只受了伤的虎狼,而造成它伤口的正是一把小刀。 很普通的小刀,我家中就有一把,我一直用它来切水果,可是现在,当它到了陆海笙手中,它的作用便变成了保护和杀戮的工具。 我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受伤的虎狼不止一只,在我们所在的这棵树下也同样地蹲守徘徊着一只受了伤的虎狼,那把小刀正插在它的右眼中。 微微一顿,我有查看了其他几只受伤的虎狼,每一只受伤的部位,都是右眼。 仔细一想也就能够明白,那把小刀毕竟是切水果的,并不算怎么锋利,陆海笙也没有准备就用它杀死虎狼,而仅仅靠着刀刺入眼中的疼痛来阻止这些虎狼的攻击。 终于,我们十一个人都分别爬到了三棵树上,暂时消除了被虎狼撕碎的危险。 我、陆海笙还有仍在昏睡中的余普在同一棵树上。林崖、方若曦、傅凌君和林昌在同一棵树上。剩下的四个人,陈思、王浩博、李晟和温诗茗在一棵树上。 树下,是几十只虎视眈眈的虎狼。 第202章 蚀雨之岛(八) 死亡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那些似虎似狼的凶兽在树下咆哮嘶吼着,每双眼中的绿光都显露着对我们血肉的渴望。 我坐在一根粗壮的分支上,一手死死抓着旁边的树枝,一边尽力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尽可能少得使自己的肢体伸出外面,暴露在没有分支遮挡的位置。 那些虎狼一直不死心地向上跳跃着,尝试着攻击我们,好在这树的枝干都长得比较高,还算是很安全,并不会被它们攻击到。 可是即便如此,我仍然不敢向下看,即便知道不会被攻击到,可是看到那些尖利的牙齿一次次尝试靠近,这也绝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我靠在抱住的那根枝条上,有些头痛地闭上了眼思索着。这个房间的线索还没有头绪,可是危险已经就在眼前,现在有这些虎狼守在树下,我们几乎就相当于被困在了这里。而且,从食物和淡水的角度上说,我们也耗不过这些土生土长的虎狼,更别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降临的硝酸雨。 我叹了口气,睁开眼望了望身边的余普。他仍然沉睡着,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不知道还要睡多久。 而另一边的陆海笙看起来则自在得多,他之前站在另一边的一条枝干上,看起来扶在主干上的手也没有多用力,即便知道他站得很稳,但是我仍然觉得这种姿势有些可怕。 “怎么了?”察觉到了我一直看着他的目光,陆海笙微微转头,将目光从树下转移到我脸上。 “没。”我摇摇头,“只是觉得你真是自在,在这么高的地方,这样的环境里,还有勇气站在树干上,我可一直在担心自己会掉下去。” 陆海笙看着我眯了眯眼,转头又继续去打量树下的虎狼们,几秒后才说道“没什么的,你多爬几次后也可以的。我知道你们大概很多人都没爬过树,可是我还是有信心你们都能爬上来的。” “为什么?”我微微坐起来,“你既然知道我们应该几乎都没爬过树,你为什么还有这种自信?爬上来之前,我可是一直在担心呢。” “也没什么。”陆海笙低声说着,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我只是知道人有多想活命罢了,而且爬树本来就是人类一种潜在的本能,只是被大部分人所遗忘了。” 我微微一愣,不是因为陆海笙的前半句话,而是因为后半句。 人在死亡的面前能够发挥出极其巨大的潜力,这一点我从不怀疑,令我意外的是他的另一句话,爬树是人类的本能。 我突然回想起,曾经在语文课本上的一篇课文,那篇课文所讲的便是,爬树是人类的本能。 当森林古猿从树上下来,学会了直立行走在地面上生活,便进化出了某种意义上的第一个人类。或许在我们的基因深处,的确一直存在着爬树的本能,只是当我们在地面生活太久,在一片钢筋水泥的森林中长大时,那本能就因为无用而被我们选择性遗忘了。 可是它就在那里,和其他很多东西一样,在我们的骨血里,在我们的灵魂中。 我微微垂眸,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稍微探头望了望树下徘徊着的虎狼们,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瘆人。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视线,被陆海笙伤到眼睛的那只虎狼猛然抬头向我望来,吓得我微微一抖,默默将头缩了回来躲来,心里默念着它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好吧,我怂。 “我们要一直在这里等着它们离开么?”我低声询问着陆海笙,一直等在这里似乎不是什么好主意。 陆海笙转头看了我一眼,又转头望了望我身边仍然昏睡的余普“再看看吧,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也许我可以试试把它们引走,不过那也需要余普先醒过来才行。” “你去引走?”我微微一愣,随即坚决反对道,“你别开玩笑了,也不看看这些猛兽长得什么样子,你看看那身形,看看那牙口。更何况他们就在树下,不等你从树上爬下去你就进入它们的攻击范围了,你真觉得你有任何机会能把它们引开?” “也许很危险,但是总没有一直被困在这里危险。”陆海笙看着树下轻声说道。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海笙,觉得我和他之间一定有一个人脑子出了问题。 毕竟我很清楚,陆海笙不是个会主动为了别人冒险的人,但是却会竭尽全力保护我。如果陆海笙只是为了自己活下去,他只要考虑逃跑就好,可是他现在考虑的是将那些虎狼引开。 可以做个假设,如果陆海笙真的能将这些虎狼引开,即便不是全部,只是一部分,都会大大增加我们存活下来的可能性。陆海笙不会为了别人冒险我知道,但是他会为了我冒险。 他冒险引开虎狼不是为了其他人,而是为了我,如果他有其他更好地保证我安全的方法,他绝对不会选择这种方式。 可是 “不,我不同意!”我摇了摇头,“就算被困在这里很危险,那危险也是一点点增加的,至少现在我们还是安全的, “可是如果早晚都要我去引开这些家伙,行动得越早就越安全不是么?”陆海笙淡淡地说,“或者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我被陆海笙的话一噎,说实话,我的确想不出任何办法,但是我同样也不认为他的办法可行,因此我依旧摇了摇头。 “不,我还是不同意。”我再次摇头,“如果你的方法可行,那么我可以接受越早越好的说法,可是我并不觉得你在引开那些猛兽的情况下还能活着。明知是送死,这根本不能算作是办法。” 陆海笙看着我挑挑眉,走到我身边蹲下身“你是在担心我?” 我一怔,眼前便是陆海笙的眼睛,狭长的双眼,似乎也带着某种光芒,又好像虚无的黑洞,要将一切吸入 快速转过头去,我明显能感到自己的脸上开始发烫。 这货突然凑过来干嘛?不过这么黑的天他应该也看不到我脸红吧? 这么想着,我重新转过头去,却看到陆海笙嘴角微勾正看着我笑。 我看着陆海笙欠揍的笑容,只觉得脸上又是一热,等我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伸手将他的脸推向了另一边。 手掌中温热的感觉传来,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像是被烫了一下,迅速收回了手,再次转头不再看他。 这次陆海笙直接发出了笑声,低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我更觉得脸上发烫,也更加不愿意回头理他了。 一直等到笑声消失好一会,我才听到陆海笙再次说道。 “我不会主动去送死的,至少你应该坚信这点才是。” 陆海笙的声音让我重新转过头来,他看了我一眼,转头望向树下,伸手指了指,继续说道“你看那些猛兽,它们的确身形庞大,因此攻击范围会得到提升,但是也因此,它们的速度也一定会受到影响。” 我顺着陆海笙指的方向望去,微微眯眼,看清了黑暗中那些猛兽不断徘徊的身形。 “而同样,这种猛兽,我们暂时从外形上分析,它们同时具有老虎和狼的某种特征。如果从身形上来看,它们更加接近老虎,我们可以从这点推断,它们的耐力不会太好。”陆海笙说着,手臂微动指给我看,“而且这种身形,只要我躲避得好,每次也只能有一只猛兽攻击到我,我有信心,不会给它们两只同时攻击到我的机会。” “可是你是要把它们引开。”我仍旧微微皱眉,“就算你能保证抵挡住一只虎狼的攻击,就算你可以拖到它们耐力比不上你的时候,但是那也需要很久吧,你怎么回来与我们会合?” “我不需要离开太远,而且这里是森林,我总会比它们灵活。”陆海笙说着,抬头望了望上方。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只看到了茂盛的树枝,转头在向他望去,便听到陆海笙解释道。 “你看这些枝条,两个树之间的距离。如果只是我自己的话,我想我可以依靠这些枝条从树上移动。”陆海笙说这低头看向我,“我只需要把他们引开一段让你脱困就好了。” 让我脱困我看着陆海笙抿了抿唇,几秒种后叹了口气。我知道陆海笙的一切都是以我为考虑的,同时我也知道,陆海笙说出了这个办法就代表他有一定把握,但是我仍然不想让他这样冒险。 “如果唉”我皱了皱眉,“还是先等等看再说吧,就算要进行你的计划,那也需要等到余普醒来吧。” 我终究是不放心陆海笙的安全,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真得不希望用这个方法。 就在我们正说着话时,一声凄厉的女声尖叫传来,与此同时,我看到一个黑影从一边的一棵树上摔下。 与此同时,几乎所有的虎狼都动了起来,向着那个黑影扑去。 那女声只尖叫了两声便没了声响,只剩下虎狼们的嘶吼,以及撕咬咀嚼血肉的声响。 我还在怔愣间,却感到突然被拉了一把。 “莫离!快走!下树!” 第202章 蚀雨之岛(九) 边缘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拉我的正是陆海笙,我看向他时,他已经飞快地将背包扔了下去,扛着余普瞬间便到了树下。 我来不及细想,本能地按照陆海笙说的也从树上爬下去。等我爬下去后,陆海笙已经将背包背好,将最轻了一把塞给我,拉着我便找了一个方向跑去。 这些说起来似乎很慢,可是也就发生在几秒之中。大概是陆海笙的行为给了其他人启示,我的余光看到其他人也从树上下来,跟着我们跑来。 手臂被陆海笙拉着,趁着向前跑的空隙,我回头望了望身后,大概扫了一眼,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七个人。 而更远处那几棵树下,那些虎狼们还在嘶吼着,围绕着什么撕咬着什么。很明显,有人留在了那里。 我不知道死去的那个是谁,黑暗中我只能根据很硬分辨出大概的人数,但是却无暇分辨他们都是谁。 那些虎狼没有追上来,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满足于那份大餐。 我们不断向前跑着,距离那些虎狼越来越远。毕竟谁也不能保证,那些猛兽一会还会不会追上来。 我被陆海笙拉着,绕过一颗颗的树木,直到发现眼前的树木越来越稀疏,最终完全消失——我们从树林中跑出来了。 而在我们从树林中跑出来后,陆海笙也停下了脚步。即便我现在的体能已经变好了很多,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奔跑了这么久还是让我觉得有些吃力。我微微弯腰,双腿微屈,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息着,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树林外是一片我没有想到的景象——沙滩和海。 后面其他人也已经跑出了树林,看到我们停下也跟着停了下来,我们算是暂时逃离了危险。 我深呼吸了几下缓和着呼吸,打量着这片海滩。 这片海滩的并不太宽,从树林边缘到海水中的距离也就四五米左右,可是却很长。我顺着沙滩的向两边望去,都望不到尽头。 抬头望了望天空,却发现在海面的上空有着一轮很明亮的月亮,那天空以这片海滩为界,海面上空很干净,看不见什么云,有月亮有星光,而这片沙滩和树林上方,则是大片大片地厚重的云。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看到房间中有违背我认知的自然情况出现了,因此也只是叹了口气,继续观察四周。 蹲下身抓了一把沙子,这里的沙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很白,摸起来很细软。我眯眼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这里的空气没有什么酸味,而是满满的海洋的咸味。这似乎可以让我做出一个推测,那些硝酸雨只在树林中才会出现。 我从沙滩上站起身,借着月光看向其他人。陆海笙也正在观察这四周,余普躺在沙滩上昏睡着。我在后来跑出树林的那些人中快速搜索着,看到林崖和方若曦在一起正坐在地上休息才松了口气。 我回想着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那是个女生,方若曦没事的话,那就只有陈思、傅凌君和温诗茗了。 找到陈思和傅凌君的身影后,我微微垂眼,看来死去的那个人是温诗茗了。 不过我回想着当时看到的情况,抿了抿唇。 “这里就是这个房间的边缘了。” 陆海笙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我转头望去,发现他正站在海水中,左手抬着,似乎按在什么上。房间边缘么陆海笙找到了边缘的墙了? 我向陆海笙走去,也伸出手在他面前摸了摸,果然,那里有一面无形的墙壁。 “边缘?什么边缘?”傅凌君的声音传来。 我转头望去,便看到她向我们走来。 “这里难道还有边缘么?”傅凌君的脸上满是疑惑,一边说着,一边也伸手向着墙壁摸来,真得摸到时又似乎被惊到了,愣了几秒才摸索着墙壁说道,“这里竟然还有边缘?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我一手一直摸在无形的墙壁上,向着一边走了几步“这里的墙好像不是直的,好像墙内的范围就是我们脚下的这块陆地。” 陆海笙听了我的话,向另一边也走了几步“的确不是直的,我们脚下的可能是座岛,这个房间的范围就是这座岛的范围。 “你们现在还有空管这里是不是座岛?”方若曦的声音似乎带着愤怒,她从地面上站起来跑到我和陆海笙身边,“温诗茗死了!她被那些虎狼咬死了!” 我看着方若曦张了张嘴,却最终也不知道我能说些什么,只得又默默闭上,保持着沉默。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说话的是林昌,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她自己没抓稳,从树上掉下来的,这又赖得了谁?再说,也幸亏她掉了下来,不然我们现在还困在那树上,说不定死的就是我们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方若曦看起来像是要气炸了,向着林昌走了两步,“那是一个活人!更何况还是她告诉了我们硝酸的事情,也是她帮了我们每个人!” “那又怎么样?”林昌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方若曦的愤怒,嬉皮笑脸地说道,“她自己从树上掉下来的,也只能说是她命不好呗,再说我们可不就是靠着她死了才从那逃出来的?她是帮了我,我感谢她啊,可是又不是我害死她的我有什么办法?” “行了别吵了!”傅凌君喊了一声,走到方若曦与林昌之间挡住方若曦的视线,“温诗茗死了这已经是事实了,尽管我们都不希望这样,但是也改变不了了,还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傅凌君一眼,之前我还觉得温诗茗和傅凌君的关系很好,没想到温诗茗死了,傅凌君却这样地冷静淡然。不过再想想也就明白,即便她们算是伙伴,但是也没认识多久,或许在生死与利益面前,比起我们她们更能相信彼此,但是如果只谈她们之间的情谊,恐怕也没有多么地深厚。 “可是温诗茗根本就不是自己掉下树的!她是被人推下去的!” 我的呼吸微微一滞,皱着眉抬眼向方若曦望去。方若曦比刚刚更激动了些,甚至眼中还有泪水,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悲伤。 而傅凌君似乎没有想到方若曦会这么说,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皱着眉问道。 “你说温诗茗是被人推下去的?谁推的?你又有什么证据?” 我快速地在其他人脸上打量了一圈,余普昏睡着不用在意他,陆海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并不惊讶。林崖则似乎有些吃惊,皱着眉等待着方若曦继续说下去,林昌的眼睛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另外三个人我微微眯眼,陈思、李晟和王浩博,这三个人正是和温诗茗在同一棵树上的人,如果温诗茗真得是被推下去的,那么势必是这三个人中的一个。 只是这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看不出到他们脸上的表情。 “我我看到了!”方若曦似乎被傅凌君的话噎得更加气愤,大声喊着“我看到了!我看到温诗茗明明好好待在树干上的!是一只手把她推下去的!” “哦?是么?那那只手是谁的?”傅凌君微微皱眉继续追问。 “我我”方若曦涨红了脸,好一会才憋出了几个字,“我我没看清” “哈!”傅凌君嗤笑一声,“你没看清就说她是被人推下去的?我们当时在一棵树上,我都没看到你说你看到温诗茗是被推下去的?小妹妹,说话是要有证据的。” 方若曦越发气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想到傅凌君会是这样的态度,因为气愤甚至有些结巴“你!我我看到了应该应该是王浩博!” 听到方若曦的话我心里一紧,下意识皱眉向王浩博看去,却见他先是一愣,之后满脸凶狠的表情,气势汹汹地向着方若曦走了过来。 “臭你说什么!污蔑我得有证据!” 王浩博说着,抬手握拳就向方若曦打去。 “陆海笙!” 我本以为也就是口角两句,完全没有想到王浩博会直接动手,一边叫着陆海笙的名字,一边急忙上前想要拉开方若曦。 一阵**碰撞的声音响来,最后王浩博也没有真地打到方若曦身上,而是被拦下了。只是拦下他的不是陆海笙,而是林崖。 虽然陆海笙听到我的叫声也赶了过来,不过还是稍微慢了一些,林崖挡住王浩博拳头的同时他才挡到了我的面前。 于是现在变成了方若曦被我拉到了身后,陆海笙和林崖挡在我们前面,与对面的王浩博和傅凌君对峙着。 似乎是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林昌也挪到了傅凌君和王浩博身边,而此时傅凌君已经把枪抽了出来指向了我们。 我微微眯眼看了眼剩下的陈思和李晟,出乎我意料的是,李晟只是看着我们一行人却没有移动到王浩博他们身边,反而是陈思在思索过后,走到了王浩博身后站定,表明了她的立场。 刨除掉还在昏睡的余普,和没有行动的李晟,我们八个人四对四地对峙了起来。 我皱眉看了眼身后仍然满脸写着气愤的方若曦,微微叹了口气。 似乎麻烦了。 第204章 蚀雨之岛(十) 争执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林崖先放开他。”我看着还抓着王浩博手臂的林崖轻声开口说道。 林崖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有着询问。 我冲着林崖点点头“先放开他吧。” 林崖看着王浩博威胁地冷哼了一声,这才借着放手的力道将王浩博推开。 我看着王浩博一脸凶狠和不忿的表情,再次开口道“王浩博,我们在这,是不会让你打方若曦的。如果你非要动手,我想吃亏的不一定就是我们。” 说着,我转头看向傅凌君“你作为一名警察,我想你是不会把你的枪指向正当防卫的人的,对吧?” 傅凌君似乎被我问得一愣,皱着眉踌躇了一下,这才将举着的枪放了下来,收回了腰间。 她说“你说得对,我是个警察,不会无缘无故地伤人,但是前提是,你们不要给我一个拔枪对准你们的理由。” 我听明白了傅凌君的意思,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冲她笑了笑。我并不认为此时和他们打起来是个好的选择,即便我对陆海笙以及林崖的武力很有信心,但是对方有枪,如果真得打起来,危险性谁都没办法保证。 傅凌君收起枪的举动似乎让王浩博很是不满,他皱着眉想对傅凌君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恶狠狠地瞪向方若曦“算你走运,小,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 傅凌君似乎也并不喜欢王浩博这样的举动,她不满地看了王浩博一眼,却也没有责备他什么,而是转头同样看向方若曦。 她说“你说王浩博推下了温诗茗,总得有证据吧?你是说你看到了,可是最开始你也说你没看到来着,两次的说辞不一样,你怎么解释?” “我我只是没有看得太清楚,但是我隐约看到了,我感觉那个人就是王浩博!”方若曦似乎也有些吓到,但是还是从我身后稍微走出来坚定地说“因为当时当时我的角度是能看到李晟整个人的,我确定不是李晟。而推温诗茗的是一个男人的手!” 我微微叹了口气,看着方若曦皱皱眉。我很清楚当时再树林中的能见度,虽然当时另外两棵树互相之间,与我所在的那棵树相比要近一些,但是毕竟那么暗,那种距离也很难看清的。如果方若曦最开始就能确定她自己看到的就是王浩博也还好,偏偏她因为没有直接看到,而导致最开始不敢确定,后来再次书哦自己可以确定时不免就打了折扣。 “感觉?我还感觉你他妈就是个妓女呢?你是?” 我听到王浩博的话也是一愣,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种侮辱性如此明显的话。看着方若曦明明气得快哭了却还想说什么的样子,急忙开口阻止了她说话。 “王浩博!”我皱着眉看向王浩博,“请你把嘴放干净点。不管是不是你将温诗茗推下去的,不管方若曦是不是错怪了你,你都没有随意侮辱别人人格的权利吧?尊重别人是最基本的礼貌!” 王浩博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也被傅凌君拦下。 “够了!你还嫌不够乱么!”傅凌君呵斥了王浩博一声,看着他一副不服还要争辩的样子又加了一句,“还是你想和林崖、陆海笙打一架?你想打就去,没人拦着你!” 想来王浩博自己也很清楚,如果对上林崖和陆海笙两个人,他是绝对没有胜算的。因此他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傅凌君一眼,却真得闭上了嘴。 压服住了王浩博后,傅凌君也看向我们再次开口道“他是不该骂人的,这是他不对,不过方若曦,你也不能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就指认是王浩博将温诗茗推下去的吧?且别说温诗茗到底是不是被人推下去的,就算是被人推下去的,当时王浩博、温诗茗、陈思和李晟都是同在一棵树上的,而王浩博、李晟和温诗茗是之前就做过同伴的,怎么看都是陈思推温诗茗下去的嫌疑更大吧?” “喂!你不要胡说!怎么回事我推温诗茗下去的!”陈思似乎也没有想到傅凌君会扯到自己身上,在傅凌君身后叫道。 傅凌君回头看向陈思“我胡说?我胡说什么了?我可是看着温诗茗自己掉下树的,这不是有人说温诗茗是被人推下去的,我才客观地分析一下,仅此而已不是么?” “温诗茗本来就是自己掉下树的!”陈思反驳了一句,看向我们发的方向,“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自己眼花也敢出来指认别人!简直可笑!” 方若曦“你!” 我拦住了被陈思激到的方若曦,看着对面的四个人皱了皱眉,王浩博依然恶狠狠地瞪着方若曦,傅凌君则是噙着一脸冷笑,林昌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而陈思则是一脸嫌恶的表情。 还真是好一记祸水东引啊我看着傅凌君眯了眯眼,她把原本没受到牵扯的陈思扯了进来,这样一来原本在方若曦和王浩博深山过的矛盾就被巧妙地转移到了方若曦和陈思身上,将王浩波摘了出来。 更何况,陈思的身份本身就比较尴尬,她虽然之前就和我们认识,可是很明显的,她和我们并不亲近,甚至在我们和傅凌君两个阵营选择中,直接选择了加入对方,这样一来,我们对陈思不管是维护还是敌对,似乎都有些不对。 “好了,这样的争论没什么意义。”我拦住了方若曦和陈思的争吵,这样吵下去对现在解决问题没有丝毫帮助,只会没完没了,“我们是不是忘了,当时树上除了温诗茗、王浩博和陈思外,还有一个人,或许我们可以听听他怎么说。” 既然要牵扯,那就都牵扯进来吧,我和其他人一起看向一直沉默着的李晟。 从某种意义上讲,李晟和陈思有些像,他们都没有选择自己原本的伙伴,只是陈思直接选择了另一边,而李晟选择了中立。 我相信,如果可以的话,李晟更愿意一直保持沉默,可是偏偏现在被问到了自己头上,他也只能加入这场争论。 李晟像是才反应过来我们说什么一样,先抬头给了我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之后才转头看向傅凌君他们,开口说道。 “哦我没看见。” 我垂了垂眼,对李晟给出的答案并不意外,可是同时,心中也得出了另一个真正的答案。 “李晟可是说他没看到,这怎么说?”傅凌君冷笑着看向我们,眼中满满的都是挑衅,“这可真是有意思了,与温诗茗同一棵树上的三个人,两个说她是自己掉下去的,一个没看到。而隔着一段距离又没看清的人非说温诗茗是被王浩博推下去的,你们说这是不是特别有意思啊?” “没什么有意思的。”我微微笑了笑,“想来是树林中太暗,方若曦看错了。既然都已经清楚了,大家就快休息会吧。” “莫离!我明明看” “你看错了!” 我很坚决地阻止了还要说什么的方若曦,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已经说了,你,看,错,了。” 那边又传来一声嗤笑,看着方若曦一副怔愣的样子,我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好了,快休息一下吧,别想了。” 说着,就拉着方若曦向余普躺着的位置走去,坐到了余普身边,林崖和陆海笙也跟了过来,一起坐到了余普身边。 方若曦似乎此时才反应过来,拉着我有些急切地说道“莫离!我真得看见了!温诗茗不是自己掉下去的!她真得是被王浩博推下去的!” 这次我没有再打断方若曦,一直等到她说完又过了几秒,我才微微点头“嗯,我知道。” “什什么?”方若曦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我说,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我相信你。”我轻声说道。 “那你为什么?”方若曦咬了咬唇,“我不明白。” 我看着方若曦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另外两个人,林崖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想来他也没有注意到,而陆海笙 “陆海笙你应该最开始就想到了吧?” 陆海笙看着我沉默了几秒后,微微点了点头。 果然 “你们俩到底在打什么哑谜?”林崖皱着眉问道,“想到什么?说清楚一点啊。” 我看了看林崖和方若曦,开口解释道“温诗茗确实是被人推下树,而不是自己掉下去的。” “我就知道!”方若曦惊呼了一声,“莫离,你也看到了么?” “我没看到。”我摇了摇头,“我这么说是因为温诗茗当时不是垂直掉到树下的,而是掉到了那根枝条的范围外。掉到那里一定需要一个向外的力才行,温诗茗不可能是自己向外跳下去的,那就只能是被推下去的了。” “怪不得!我就说我没有看错!”方若曦看向我,“莫离!这些话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出来!” “说出来有用么?”我想着那几个人的方向望了一眼,“陈思和李晟那样说,要么就是真得没看到,要么就是他们不愿意指认这件事。我和你的话有用么?” “那你觉得是谁将温诗茗推下去的呢?”陆海笙问道。 我看了一眼陆海笙,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想来他心中也早有答案了吧。 我微微思索后开口道“王浩博应该是他,**不离十。” 第205章 蚀雨之岛(十一) 药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其实在最开始时,我并没有想到温诗茗是被人推下树的,只是觉得她掉下的位置有些奇怪。后来听方若曦说她看到有人将温诗茗推下了树,这才确信,温诗茗确实是被人杀害的。 可是,光确定温诗茗是被害死的还不够,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李晟和陈思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我本来以为,李晟和陈思可能并不知情,也可能是同谋。 不过现在看来大概两个人都是知情的,但是不一定是同谋。 李晟的话以及他表明的态度,很明显是不想介入这件事,但是又不愿意做伪证。如果他是真得没有看到,即便是从同伴的角度来说,也应该帮着王浩博说话才是,可是他却从一开始就保持着沉默,一直到被我直接提问,才给出了“没看到”这个答案。 我想,李晟是明确知道温诗茗是被王浩博推下去的,可是由于对我们也不算了解,并不愿意冒险背起原本的同伴,可是也不愿意违心帮助王浩博做伪证,才有了“没看到”这个答案。 而陈思我微微眯眼,突然想到了傅凌君之前的话——“且别说温诗茗到底是不是被人推下去的,就算是被人推下去的,当时王浩博、温诗茗、陈思和李晟都是同在一棵树上的,而王浩博、李晟和温诗茗是之前就做过同伴的,怎么看都是陈思推温诗茗下去的嫌疑更大吧?” 如果按这个关系看,那么王浩博最开始决定推下树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首选也应该是陈思而不是温诗茗呢? 我这样想着,转头望了望陈思,她坐在王浩博一行人中间,看起来似乎有些拘谨而阴沉,而王浩博的一只手正搂着她的肩膀。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陈思转头想我所在的方向望来,和我的目光对上时似乎愣了一下急忙避开,身体微微倾斜似乎想要远离王浩博,却又突然改变了注意,直接靠进了王浩博怀中,并再次向我看了一眼。 我愣了一下,才皱着眉,心情复杂地转开了眼神。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眼神不对,方若曦顺着我的目光望去,看到陈思和王浩博的时候不禁惊呼出声。 “天啊!陈思她!她什么时候又和那个王浩博在一起了!” 我看着方若曦满脸惊讶不敢置信的样子,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方若曦还在继续说着“陈思她知不知道那个王浩博是个杀人犯啊!她不会是被王浩博骗了吧!不行!我要去告诉她!” 方若曦说着就要从地上起身,我察觉到她的动作急忙伸手拦住了她“别!方若曦,别去!” “为什么?”方若曦不解地看向我,“难道就这么让王浩博欺骗陈思么?他能谋杀了温诗茗,谁知道会不会下一个就谋杀掉陈思啊!” 看着方若曦还是一副想要去找陈思的样子,我再次伸手按住她不让她起身“够了!方若曦!你真得以为陈思不知道温诗茗怎么死的么!” 方若曦怔愣地看着我“什什么意思?莫离你是什么意思?” 我看了方若曦几秒, 转头躲开她的目光“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死的人是温诗茗,而不是陈思。” “你是说不不可能的,不可能是这样的!”方若曦一下子瘫坐到地上,似乎接受不了这个猜测,只是不断否定着。 “我也希望不可能。”我轻声说道,“可是那种情况下,王浩博最先选择的下手对象一定是陈思才对,可是最终被他推下树的却是温诗茗,一定有什么原因促使他改变了目标。而这个原因我想陈思刚才的态度和现在的行为已经很明显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 我没有想到方若曦不但没有因为我的解释平静下来,反而更加激动,她狠狠摇了摇头,第三次准备从地上起身。 “我不相信!陈思不会做这种事的!那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我要去问她我要去问她!” 我看着方若曦一脸激动的样子,这次却没有再伸手去拦她。我知道,现在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的。 “行了,方若曦。”不过这次林崖又将她拦了下来,“莫离的的猜测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知道陈思的选择了不是么?” “但是她可能是被迫的啊!”方若曦急切地说。 “如果她是被迫的,刚才她完全可以说出真相。”我垂着眼没有看她,“你觉得陈思是不相信我们会保护她?还是说她觉得,我们会看着王浩博伤害她?” 我抬起头看向方若曦“林崖说的很对,你已经知道陈思的选择了。所以别再说那么天真的话。” 方若曦似乎因为我的话受到了打击,只是低着头坐着那里没在说话。我们一时间沉默了下来,我看了看方若曦,纠结了一下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说实话,我其实并不想把真相说得这么清楚,总觉着这样似乎很残忍,可是如果不把这些对方若曦说清楚,似乎更加地残忍。 我正这样想着,眼前出现了一瓶水。顺着拿着那瓶水的胳膊望去,递给我水的人是陆海笙。 陆海笙将那瓶水塞到我手中,停顿了几秒说道“你做得很好。” 我微微一愣,没有想到陆海笙竟然会来安慰我,有些手足无措地拧开水喝了几口,这才低声说道“谢谢。” 算了算了,说就说了吧,太天真在这里恐怕是活不长的。我看了方若曦一眼,抿了抿唇,成长或许本来就是一个不断接受原本无法接受的事情的过程,而在这样的环境中,快速地成长已经成为了一种必然吧 “我睡了多久?” 就在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迅速转头看去,便看到了余普正微眯着眼睛起身,他终于醒了过来。 “你睡了差不都五个小时了。”我看了眼怀表上面的指针确认时间后,将怀表递给了余普,“表还给你,你怎么会睡了这么久?而且是完全无法叫醒的昏睡,这似乎不是正常的睡眠状态。” 余普伸手接过了他的怀表,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抬手在鼻梁上摸了摸,问我道“我的眼镜呢?” “在呢。”我说着,从背包中找出了余普的眼睛递给他,“看你睡着不太方便我就把你的眼睛收起来了。” “嗯,谢谢。”余普原本似乎因为刚睡醒还有些困意,在戴上眼镜的瞬间便全然褪去,只剩下熟悉的面无表情冷静发问道。 “我之前跟你说过了下雨的时间是六小时整,你那时有听到吧?另外我睡着的时候发生过什么嘛?这里是哪里,距离我们之前的位置有多远?” 余普的问题很多,我们七嘴八舌地向他讲述了他昏睡期间的种种情况后,他点点头表示了解,想着树林的方向望了望。 他说道“那些猛兽没有再追来了么?我怎么感觉空气中的硝酸味道又在变浓了。” 余普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向树林中走去。他在树林边缘的位置站了一会,这才走回到我们身边,伸出手指在自己怀表上比划着“下雨的时间是六小时整,按照现在的气温和湿度来感觉很可能无雨的时间也是六个小时。或许我们应该现在就去再找一个山洞。” “山洞并不难找。”陆海笙沉声说道,“在过来的路上我留意过,这里的山洞很多,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余普晃了晃手中的怀表,“如果我的判断不错,再有半个小时左右,便又要下雨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虽然我们并不能确定余普的判断就是正确的,但是为了防止再次淋雨,我们还是出发去寻找了一个山洞。 另外,即便刚刚与傅凌君他们闹得并不愉快,可是在我们简单解释了猜测后,他们也没有反对,而是选择了和我们一起行动——毕竟没人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当我们找到一个新山洞后,距离余普预测的下雨时间已经只有几分钟了。而几分钟后,第二场硝酸雨,如余普预测的一般降临。 看着洞外的雨幕,我不禁佩服余普的敏锐以及他推测的准确。将背包放到一起,由于消耗了很多的瓶装水,我们的背包都空了很多,正好现在有空闲,便一起整理一下。 “莫离,给,这些是我带来的药。” “嗯,好。” 说是整理,其实也就是将药品,食品、水和杂物简单地集合归类。我接过方若曦递过来的她带来的药品,同时趁着接东西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将手电筒的光照到她的手腕上仔细地看了一眼——那里有一个同样的“e”标志,不出我所料。 我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了,除了陆海笙之外,恐怕每个人手腕上都有一个“e”。 我一边想着手腕上的“e”,一边望了望洞口的方向。余普依然一进到洞中就坚持待在洞口,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到洞中和我们一起。 我站起来,拿起余普的背包准备去找他。我们想要统一整理所有的物资,这样之后也方便一些,虽然知道余普不会对这个决定有什么意见,可是出于礼貌,还是应该问问它才好。 然而,就在我拿着余普背包起身的同时,一个小东西从他的背包中掉了出来。我看了看手中的背包,最外面那层的拉锁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掉出来的似乎正是原本放在这层中的东西。 我弯腰将掉出来的东西捡起,这才发现,那是一个小药瓶。 “艾司唑仑片?”我看着药瓶上的名字疑惑地念出了声,“这是什么药啊?” “艾司唑仑?”林崖奇怪地看了一眼我手中的药瓶,“那是安眠药啊。” 安眠药?我微微一滞,转头望向洞口的位置。 那里有一个人,一个之前昏睡了整整五个小时的人。 我想我找到余普昏睡的原因了。 第206章 蚀雨之岛(十二) 修整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你又待在这,身体会吃不消的。”我走到余普身边,将手中的水瓶递给他,看着他皱了皱眉。 余普转头看了我一眼,伸手接过我递给他的水瓶,轻声说道“谢谢,我没事的。” “没事?”我眉头皱得更紧,“你觉得你那可以叫没事?” 余普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重新沾湿的布料捂住口鼻。 我抿了抿唇,准备将话说得更明白一些,伸手将手中的药瓶递到余普眼前“或许你可以向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余普看到我手中的药瓶似乎一惊,一把将我手中的药瓶抢了过气,抬眼看了我一眼却仍旧是面无表情,也没有说什么,转头重新望向洞外的雨幕。 我注意到,余普的手紧紧地握着那个药瓶。 “我没有翻你的背包。”我轻声解释道,“是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背包的拉链自己打开了的,刚才里面的东西掉出来,我往回收的时候才无意间发现了这瓶药。” 我等待了几秒,余普仍旧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望着外面的雨幕,我治好继续说道。 “我已经向你解释完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向我解释一下呢?艾司唑仑片,也就是俗称的安眠药。你之前一直昏睡也是因为吃了它吧?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么?” 余普依然沉默着,我不禁也有些头痛。我相信余普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他既然记得带安眠药来这里,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促使他这样做的。想想他反常地坚持在洞口不肯休息的行为,直觉告诉我这之间有着某种关联。 “不想说么?”我看着余普沉默的样子越发头痛,想了想后轻声道,“我以为我们是可以相互信任的同伴。你当初对我们说希望加入我们时,不就是希望大家可以相互帮助度过这些危险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原因,或许你觉得不告诉我更加安全?可是余普,你应该清楚,所谓的安全,应该是在你确定自己可以掌控形式的时候才会存在的。” 我望了望外面的雨幕,回想着之前的情况“你昏睡时一直是陆海笙背着你的,遭遇虎狼需要爬到树上时,或者是之后从树上逃离时,一直是他背着你保护你的。可是他总有顾忌不到的时候。” “如果危险到来时,你又因为吃了安眠药而昏睡着,无意识状态下仍然没受到危险你觉得这样的幸运你能幸运几次?带着无意识的你不被你拖累,你觉得这样的幸运,我们又能幸运几次?” 我略微停顿,发现余普握着药瓶的手似乎比刚刚更紧了。或许余普确实有不能告诉我的原因吧,又或许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吧,我不该逼他解释的。 叹了口气,我也想开了“算了,既然你不想说就不说吧,你总是有自己的打算的。既然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这雨的规律,你自己也能更好地协调吧没关系,下次我们还会保护你的,毕竟我们是同伴啊。” 说完,我转身向洞内走去,走出几步后,我转头望去,余普仍然没有保持着望着洞外的姿势,没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说任何话。 说真的我还是有些失望的,不得不说,虽然我刚才说的那些话的确是发自真心,可是也不是没有期望于,余普会因为我说的这些话而感动,从而告诉我原因的。 不过看来余普确实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我的欲擒故纵对他并没有什么用。 我走回到陆海笙他们身边坐下,林崖和方若曦已经睡过去了。大概是感受到我的接近,陆海笙睁开眼看了我一眼,低声说道。 “怎么?他什么都没说?” “嗯。”我叹了口气,“你说余普是因为什么才要吃安眠药呢?又是因为什么才不愿意告诉我们原因呢?” 陆海笙没有回答, 我也没有寄希望于他能给我回答,继续自言自语道“如果说他不愿意告诉我们原因是因为不够信任我们,可是把无意识状态的自己托付给我们不是更危险么?可是如果说,他敢吃安眠药,是相信我们会保护昏睡时的他,那么他又为什么不能信任我们告诉我们原因呢?” “也许和信任没什么关系。”陆海笙说道,“余普这个人很理智,我想他正是因为对我们有信心,知道我们不会抛下昏睡时的他所以才敢吃安眠药。而不告诉我们原因应该不是因为信不过我们,可能只是单纯地不想吧。” “不想?”我愣了一下,“只是因为不想,所以宁可吃安眠药冒险?” 陆海笙耸耸肩,从靠在墙壁上的姿势变为整个人躺在地面上,翻了个身“每个人都有不想高速别人的事情的,谁都有。又或许,他是觉得告诉我们也没有什么帮助,所以才不说的吧。” 我若有所思,望着洞口余普的背影没有再说话。大概是因为我沉默了下来,陆海笙也跟着沉默了下来,安静地开始休息。 由于怀表已经还给余普了,我没有了计时的工具,只能大概估计着时间,每隔一段时间就给陆海笙、林崖和方若曦三个人换一次湿布。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余普突然从洞口向洞内走来,我听到他的脚步声望向他,却发现外面已经亮了不少,洞内的景物也变得清晰了许多。 “是天亮了么?”我轻声询问余普,“看洞口那边好像亮了很多。” “嗯应该是天亮了。”余普说着也向洞口的方向望了一眼,“我按照这里的天黑天亮的时间大概估计了一下,我们刚到这里时,第一次硝酸雨的时间就定为下午三点到九点,之后晚上九点一直到凌晨三点,这是无雨的那段时间,然后凌晨三点,第二场硝酸雨开始,应该是到上午九点时,这场雨就会停了。” 我在心中将余普的话默默梳理了一下,点了点头,这样算起来,一天的24小时一共分为四个时间段,两个时间段有雨,两个时间段无雨,有了这样的标准,下次硝酸雨来临前我们也能早做准备了。 “那现在是几点了?”我询问着余普。 余普微微侧身,借着洞口的光亮看了眼手中的怀表“大概是四点三刻吧,这雨还要下四个多小时。” 他说完,又看了我一眼,顿了几秒后说道“你要不要也休息一下?换布的问题交给我就好。” 我想了想便点点头,虽然上次下雨时我睡了差不多五个小时了,可是经过之前无雨那段时间的奔波,现在我也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不适,也是应该休息一下,依靠快速自我恢复来修复一下被硝酸侵蚀的呼吸系统了。 “那就麻烦你了,余普,我也去休息一下。” 余普答应后,我也就躺在地上合上眼,准备让自己稍微休息一下。 之前毕竟已经睡过五个小时了,现在虽然躺下,但是我也没有立刻睡着,洞外淅沥的雨声传来,伴随着虫子们爬行摩擦出的细小声响,像是一首催眠曲一般,催人入眠。 其实我是最喜欢在雨天睡觉的,雨声总让我觉得很心安。只是这里没有柔软的床,没有舒适的被,那雨也不像我以前遇到的雨那样无害。 不过在此刻,我仍然感到满足,和心安。 其实自己想来都觉得好笑,在这样一个危险四伏的岛上,在这样的一个潮湿的山洞里,在这种凹凸坚硬的地面上,我竟然会因为雨声而感到满足和心安。 人类真得很奇怪,很多时候我们竭尽全力追求的东西,会在一个完全想象不到的时刻,以一种完全想象不到的形态呈现。那些条件和过程或许和你一开始的设想大相径庭,可是最后却得到了同样的结果。 真不知道这应该叫幸运,还是叫不幸。 我翻了个身,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手腕的位置,我知道,那里有一个“e”形状的标志。这个标志在手腕上代表了什么我还没有想明白,即便没有机会去查看傅凌君、王浩博那几个人我也能肯定,这里除了狼牙之外,每个人手上都有这个标志。 象征着逃离的标志在我们自己身上,这代表着什么呢? 我回想着之前逃离之门上的标志,那些标志在条件没有达成之前也是没有颜色的,直到达成了条件可以逃离后,那些门上的标志才会成为绿色。而我们手腕上的这个标志,也需要条件点亮么? 没有门有标识的是每个人我好想抓住了些什么,可是又转瞬即逝,这些标志让我感觉如此不安,总觉得它所代表的一定不是我愿意接受的含义。 哎就算我不愿意接受又能怎样呢?在无尽房间之中,我从来没有过选择权。 我无声地苦笑了一下,再次转个身,任由意识渐渐涣散,让自己陷入沉眠。 睡吧睡吧 睡醒后,依旧要面对危险,面对死亡。 第207章 蚀雨之岛(十三) 思绪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为什么我们要从树林里走?从外面的海滩走不是更好么?”我跟在陆海笙身后,皱着眉问道。 余普叫醒我的时候第二场硝酸雨即将结束,而那场雨的结束也证实了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这里确实是以六小时为一时间段,每一时间段会变更一次天气,六小时雨、六小时晴,不断交替。 第二场雨结束后,我们便从山洞中出发,在陆海笙的带领下重新进入了树林中。而我们带来的那些资源里,食物还剩下一些,应该还足够我们支撑一天,可是水却是真得不多了,寻找水源成了我们现在最迫切的问题。 由于那次的争执,我们和王浩博他们连最初平淡的友好都维持不下去了,虽然仍旧是向着一个方向行动,可是却基本没有什么交流。不同的是,虽然温诗茗死亡,而李晟在那次争执中没有明确站在王浩博、傅凌君那边,但是李晟依旧是跟着他们一起行动的,而陈思则也加入了他们一方。 所以现在我们仍然是分为两个团体,并且从人数上看,数量相当。 其实我不是很懂陈思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明明感觉她对我们没什么恶意,但是她却又不愿意成为我们的一员。她加入王浩博与傅凌君那边似乎并不是因为觉得那边更好,而是因为不想和我们成为一个团队。可是她对我们的抗拒有似乎并不是讨厌我也说不清楚。 只是我偷偷看了眼陈思,毕竟已经一起经历过一个房间了,希望她不会真得和我们成为敌人。 我不想伤害她,但是也不能允许她伤害我的同伴。 “外面的海滩就是这个房间的边缘了,但是我们不能保证这里只有树林中才有危险。”陆海笙脚步不停,他走在最前面探着路,同时轻声向我解释着,“如果我们在海滩那里遭遇危险,那里平坦、开阔,没有什么遮掩物,同时也没有多大的空间能让我们逃跑或者躲藏,真正比较起来,海滩比树林中更加危险。” 听了陆海笙的解释我点点头,他说得没错,确实如此,这些都是我原本没有考虑到的。 “另外,我们不知道这个岛到底有多大,沿着海滩行进的话会多走很多的路。最重要的一点,我觉得海滩那边是找不到我们需要的淡水的。” 很有道理,淡水才是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我看了看周围,现在是白天,虽然依旧有云的遮挡,但是也还是有足够的光亮的。走了这么久,周围一直是同样的树,没有看到其他什么东西,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别的生物。 “哎你们说那些虫子都去哪了呢?”方若曦仰头打量着上方茂密的树木枝叶们,“下雨的时候明明那么多,可是雨停了它们就全部消失了。我之前爬树时还仔细找过,树上真得一只虫子都没有呢。” 我看了眼方若曦,顺着她的目光望了望上方的树,其实我也很奇怪那些虫子的去向。 “说来也奇怪。”林崖接口道,“一般虫子不是都怕水的么?可是这里的虫子全是只有下雨的时候才冒出来,而且看它们那样子,在水里还异常活跃呢,那现在这种不下雨的时间段,它们会在哪待着呢?” “奇怪?这个岛本来就不是我们用常理可以理解的,我们觉得的奇怪,在这个岛上就是它们的生存必备条件吧。”我说着指了指身边的树,“你们看这种树,一般在湿热、雨水充足的环境下,树木生长很快,能长得很高但是却不会很粗,可是你们看这里的树,全都是又高又粗的,而且这里的雨腐蚀性那么大,这些树照样可以存活,这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说得也是,这里本来就什么都奇怪。”方若曦撇撇嘴,“还有之前看到的那些猛兽,又像老虎又像狼的,难道是杂交品种么?” “按我们世界的老虎和狼来说的话,没可能的。”大概是因为对生物学领域还有些兴趣,回答方若曦的是余普,“老虎是猫科动物,而狼是犬科动物,我们区分科属时的标准就是生殖隔离,不同科的动物是不可能能完成生殖繁衍的。” “别管它们是怎么来的了。”林崖有些无奈地插嘴道,“这科那科的,听得我头都大了,它们爱哪来的哪来的,我只希望我们不要再碰到它们了。不然还不等你们研究明白它是怎么来的,它就能告诉我们,我们是怎么没的了。” 怎么没的那不是已经没了一个么,而且还是被设计没的 我又想起了温诗茗,忍不住想着王浩博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已经见过几次为了保命牺牲别人的事情了,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这种做法。更何况昨晚的情况,又哪里到了必须牺牲别人才能活下来的地步呢? 我再次打量王浩博一眼,不由得在心里对他更加警惕。如果真得是生死关头,为了活命本能地让别人替自己死,我虽然感情上不能认同,但是至少理智上可以让自己不计较这种本能。可是王浩博这种冷静理智地算计别人生命的行为我绝不能接受。 然而,就算我不接受又能怎样呢?我依然需要考虑所有人而不能和他撕破脸,依然在确定真相的情况下只能看他双手沾满鲜血地或者。 或许我们真得要感谢现代文明的律法,因为有了律法,有些人人才能真得像个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情绪不太对,陆海笙在我的后背上拍了一下。 我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向陆海笙,便听到他低声对我说“人为了活着从来都可以不择手段,这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别想太多了。” 我看着陆海笙几秒,想了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说什么呢,在最裸的人性面前,说什么都是枉然。 只希望我、陆海笙、还有我身边这些同伴,永远都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说起来,我记得地球意识对我说过,挑战最后的房间需要有五个固定的队友,并且最少共同经历过三次房间。这样算起来的话,陆海笙算是我的附庸,不算在五个名额里,林崖肯定是我可以确定下来的队友之一,并且这也是我们一起经历的第三个房间了,只要从这个房间逃出去,他就算是具备资格了。 而余普虽然他身上还有着不愿意告诉我的秘密,但是我相信他也是真心实意做我们的同伴的,他也可以算一个吧,只要等到一起经历过三个房间后就可以确定了,这样就是三个人了。 而剩下两个名额 我的目光投到方若曦身上,她此刻正和林崖聊着天。说真的,对于方若曦我是有些犹豫的。虽然她现在属于我们团队中的一员,但是如果按照同伴的标准来说,她和林崖、余普他们是有区别的。 也许是因为在童话之森中曾经一起面对过生死,所以在这个房间一开始,我们与陌生人的选择间,方若曦便自然而言得成为了我们中的一员。可是如果按照我心中的评判标准来说我不能确定方若曦是我们的同伴。 我仍然记得在童话之森中,方若曦有一段时间完全表现得像另外一个人,即便那之前,以及之后一直到现在,她所表现出的都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女孩,并且这种天真和善良没有让我感觉到虚假,可是那时她所表现出的恶意,我也并不觉得是虚假的。 更何况我依然记得在魔镜之中看到的,有两个真实的她。 或许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观察和考虑,她能不能成为我们最终的同伴。 而另外那几个人我望了望那边的几个人。说实在的,我对王浩博、傅凌君这几个人都没有什么好感。王浩博在我的判定中已经被划分到恶人的行列中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接受一个谋害别人的人成为我的同伴。而傅凌君、林昌和李晟这三个人。暂时我也没什么想法,只能说还需要观察和接触。 虽然在之前我们与傅凌君发生了不愉快,但是她的做法我也可以理解,这并不能作为我判断她是个恶人的理由。 而同时,自从知道了每个房间最多只能存活下五个人时,就一直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对于林崖、余普和方若曦,毫无疑问我是希望他们能够活着逃离这里的,那么再算上我,最多可以存活下来的也就只有五个人,也就是说,如果我的希望成真,那么在王浩博、傅凌君、李晟、林昌和陈思这五个人中,只能活下来一个。 我不敢再想下去,胡乱地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停止了这个问题的思考。我只能希望我的同伴都可以活下来,但是不能祈祷剩下的人去死。 希望我的同伴可以活下来,是因为我们是同伴,不能祈祷剩下的人去死,是因为我是个人。 算了,何必想那么多呢,在这里其实只有一件事要做而已。 活着。 努力地活着。 第208章 蚀雨之岛(十四) 虫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们走了多久了,余普?”我擦了擦额头上流下的汗水,询问着余普。 “两个多小时了,现在是十一点刚过。”余普看了看自己的怀表回答我道,“还有不到四个小时,下一场雨才会来,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足。 十一点多么我抬头望了望满是阴云的天空,现在接近正午,树林中的气温正在飞快地上升,可是一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有得到任何有关水源的线索。 我转头望向陆海笙,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我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周身的气氛有些沉重。 我们的水剩下的不多了,我刚刚询问道余普、方若曦和林崖,做了一个大概的估计。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的水只够我们坚持到今晚了。就算有意识地节省,最多也就是支持到明天白天。 余普个估计了一下傅凌君、王浩博那几个人的情况,他们和我们的情况应该没什么区别。 同时也有一点值得庆幸的事情,在雨停的这段时间中,空气中硝酸的浓度也有所降低,我们能因此将水稍微省下一些。 可是即便如此那也是远远不够的,就算我们再节省,水总是会有用完的时候,寻找水源已经变得迫在眉睫。 我再次擦了擦脸上的汗,左右望了望其他人的情况。两小时不停断地前行,也许在平时还算不了什么,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简直和酷刑无异。 我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断被汗水浸湿,又在炎热的气温下阴干,只有再次浸透汗水。仔细看还能看到汗水干掉后留下的白色的盐痕,转头看了看其他人,大家基本都是这样的情况,在这样的环境中,恐怕没有人能够不变得狼狈。 “陆海笙。”我轻声叫道。 陆海笙听到了我的叫声,停下脚步转头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我转头看了眼方若曦和余普,开口建议道。 “休息一会再走吧,大家都有些累了。” 陆海笙没有说话,转头向着方若曦和余普望了望,才点点头。 看到陆海笙点头,方若曦最先将身上的背包卸了下来,随便找了颗树,靠着树坐了下来“哎,终于可以休息会了,我感觉自己的腿都要走断了。” 我看了方若曦一眼,好笑地摇了摇头,虽然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小时的行程确实对体能消耗很大,不过更大的原因却是因为这里的高温,而不是这里的地形。 我在方若曦身边坐下,也学着她的样子靠在树上休息,微微闭眼整个人放松下来。 手臂上被戳了戳,我睁开眼看向戳我的那人,正是方若曦。 “怎么了?”我问道。 “哎,莫离,我怎么觉得你突然之间变得体能好了好多。”方若曦一边说着一边打量我,“我记得在童话之森中的时候,你的体能可比我差了很多的,跑几步就喘。可是这几天我看你似乎也没有很困难,我感觉自己一双腿都要断掉了,也没看你有什么疲惫的感觉。” 我微微一怔,知道自己之所以体能变好,是因为在时间重置中每天的晨练改善了体能。可是时间重置涉及到那个只有我和陆海笙进入了的房间,也涉及到陆海笙的身份和许多地球意识告诉我的信息,我暂时还不想将这些向其他人透露。 于是我想了想,笑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体能自己就变好了,也许就是在童话之森中锻炼的吧。” “是这样么哎,可是你看我根本就没有变化嘛。”方若曦一边说着一边支起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这个破岛也不知道有多大,再这么走下去我非累死不可。” 我笑了笑,知道方若曦也只是抱怨一下,因此也就没说什么,转头却看到了另一边的陈思他们。 陈思现在已经完全融入到了傅凌君、王浩博他们那边,现在正被王浩博抱在怀中,王浩博一直手放在她的大腿上,另一只手则在她的腰间,并且不断地移动摸索着。我只是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皱起了眉,转头不再看向他们。 “陈思她还真是” 听到方若曦的声音,我抬头看向方若曦,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很显然,她也发现了陈思那边的情况。她脸上的表情有愤怒,有不解,有不屑还有一些伤感。我大概能够理解方若曦的感觉吧,毕竟陈思是她进入无尽房间后最开始就遇到的人,虽然两个人从一开始的关系就不太友好,不过毕竟是同龄的女孩子,想来也许还有一种同类的感觉。 可是很显然,两个人并不是真得同类,也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我回想起陈思在童话之森中对我说过的话,她的思想似乎很偏激,让我觉得她不想做个坏人,也不想选择堕落,可是变坏和堕落,又是她给自己唯一的选择。 我帮不了她,我最开始就知道。 我又看了一眼陈思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过去,却能够看得出来,她自己将自己困在那段过去中,并且无法或者说不愿走出来。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讲,曾经的我和陈思是一样的,固执得将自己封闭在自己做成的牢笼中,折磨自己,用一种痛苦让自己忘掉另一种痛苦。 只是我折磨自己的方式是封闭自己与外界的连接,而她折磨自己的方式,则是堕落成自己都讨厌的人。 是的,自己都讨厌的人。 我相信陈思也是不喜欢这样的自己的,毕竟那时我看到她时,她有过下意识地闪躲。可是越是讨厌这样的自己,她缺又越发偏执地要坚持做这样的人。 值得庆幸的是,我已经从我心里的牢笼走出来了。 而陈思,她还能够走出来么? “莫离?莫离!” “啊怎么了?” 方若曦的叫声让我回过神来,转头便看到她手上有着什么东西。 “你看你看,这是我刚才在树干的底部找到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到我面前。 方若曦的摊开的手掌中有一块小小的黑色,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只黑色的甲虫。 “虫子?”我微微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伸手将她手心的那只甲虫拿了过来,“你在树干底部发现的?” “对。”方若曦点点头,“可惜好像是死了。” 我看着被我拿到自己手心的那只甲虫,它的脚都缩着,一动不动地在我的手心上。我在它的背上摸了摸,擦去灰尘后,甲虫的外壳显得十分光滑,甚至还似乎带着微微的闪光。 死了么?看起来不像啊我用手指动了动那只甲虫,越发觉得这只甲虫不像是死了,而更像是遭遇危险时装死的状态。 或许它是在休眠?毕竟这里的虫子都是在下雨时才会变得活跃,而此时在没有水的情况下,它们也就进入了假死状态。 不过,既然是从树干底部找到的会不会那些虫子在没有雨时都是藏在地下的? “哦!莫离!你快来看!这里还有好多虫子啊!” 我刚想到这里,方若曦的叫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转头望去,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我身边起身,现在正蹲在树旁,手中拿着一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的树枝,而她面前树的根部已经被她挖开了。 我也从地上起身蹲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的树枝继续挖了挖,很轻易就能看到,在挖开的土壤中有着一只只形状各异种类不同的虫子。 “怎么了?” 似乎是被方若曦的惊呼吸引了过来,陆海笙和林崖也走到了这棵树边。 陆海笙开口问道“你们有什么发现么?” “发现?就是这个了。”我用手中的树枝指了指面前挖开的地方,“我们找到那些虫子藏身的地方了。” “是藏在地下的么?我说怎么不下雨的时候外面都没有看到那些虫子呢。”林崖说着,也蹲到了我们身边,捡了另一根树枝在挖开的地方翻了翻,“不过这些虫子怎么了?是都死了么?看着一动不动的。” “不是吧。”我皱了皱眉,“应该是现在没下雨都在休眠状态,要碰到水才会活跃起来?我也是猜的。” “哎,试试看不就知道了么。” 我听到方若曦的话,正好奇她要怎么试试看,转头便看到她打开了一瓶水,对着挖开的位置便稍微倒了一些。 而那些水倒进去之后,就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一样,那些原本一动不动的虫子,真得在碰到水后立刻动了起来。 一只叠着一只,密密麻麻地扭动着黑色的身体,看得我头皮一阵发麻。 “你看,它们果然是碰到水才会动起来的。哎,你看这些虫子都在往更深处钻呢。” 听到方若曦的话,我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又看了一眼,果然就如同她所说,那些虫子正向更深处钻着,这么一会表面上的就已经少了很多了。 不过也就是虫子嘛,我们几个人正事不干围在这一起看虫子,也是够了。 我正在心中这样腹诽着,却突然听到余普的声音说道。 “继续挖,把这些虫子都挖出来。” 第209章 蚀雨之岛(十五) 水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听到余普的要求微微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挖虫子?挖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我皱了皱眉,一想到那些虫子密密麻麻的样子都让我觉得头皮发麻。 其他人也有着同样的疑惑,一时间谁也没有动手,都看着余普等着他解释。 可是却没想到,余普这个平素给我的感觉一直很冷静的人,今天看到我们都没有动作后,竟然直接走到树边,跪到了地上自己赤手挖了起来,甚至连一根树枝都没拿。 大家似乎都被余普的动作吓了一下,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或震惊、或疑惑地看着他。 由于我就蹲在树边,余普挖开土壤时,土中露出来的景象也清清楚楚映入了我眼中——原来那土只有表面的一层,其中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种各样的虫子。 我看着余普的双手插入那些夹杂着大量虫子的土壤中,仿佛感觉自己也触碰到了那些密密麻麻的虫子,不禁感觉到一种瘙痒,由双手开始,一直蔓延到全身,就好像有无数只虫子正在我身上爬着。 这种感觉一出现,我立刻起身后退了两步离开了余普身边,同时不断在自己胳膊上摩擦着想要拂掉那些并不存在的虫子。 不行不行,我实在受不了这种视觉冲击了,即便知道是心理作用,但是仍然没有办法停止这种好像浑身爬满虫子的瘙痒感。 我又稍微后退了两步,将距离再拉远一些,并且刻意地避免向那个挖开的地方望去,只把目光集中在余普的脸上。 余普的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盯着面前的地方,很显而易见地能感受到一种专注。 不过专注什么呢?专注掏虫子?还是专注挖坑?我可是真得不能理解。 “莫离莫离?”听到声音,我转头看去,是方若曦凑到了我的身边,“莫离,余普他在干什么啊?” 我看了看方若曦,又转头看了眼余普,沉默着摇了摇头。 余普再干什么?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 我又转头望了望其他人,陆海笙和林崖都站在余普身后的位置,想来是没有那么害怕虫子,只是也没有上去帮忙。而另一边我快速地打量了一圈傅凌君等五人的神态。 傅凌君是一脸疑惑,似乎想要到更近的地方看清楚余普在做什么,可是又显露出一种不屑与查看的神态。 王浩博脸上则是明显的嘲笑和轻蔑,正和他搂着的陈思说着什么,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而陈思并没有向我们这边看来,我只能看到她一个侧脸,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剩下的两个人,林昌和李晟,两个人似乎都是关注着余普的举动,好奇的同时若有所思。只是不同的是,李晟的脸上是一种沉稳的思索,而林昌总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天啊!这是!!!” 方若曦的惊呼让我回过神来,她的声音中充满着惊讶。我本能地反应过来,这一定是余普那边有了什么新情况。 转头向余普望去,我也瞬间惊呼出声。不是因为他挖土挖出的狼狈样子,也不是因为那坑中一堆堆乱爬的小虫,而是因为我在那个坑中看到了水光。 水!水源! 惊喜让我甚至忘记了对虫子的厌恶,直接三两步走回了余普的身边。离近了才更加清楚地看到,那挖开的坑中,确实正在涌出水来。 一时间我甚至顾不上坑中那种因为有了水而活跃起来不断爬动的虫子,直接伸手到坑中溢出的小水洼里沾了下。缩回手后,我抬手放到鼻子下嗅了嗅,没有异味,最重要的是没有硝酸的那种酸味。 “这这是干净的水么?这是水源!?”惊喜让我的声音都有些走调。 “应该是的。” 余普的声音将我的目光吸引过去,他在水洼中小心地汲取了一捧没有虫子的清水,然后从地上站起身,也捧到鼻子前嗅了嗅“没有异味,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这就是干净的,可以直接饮用的水。” “你是怎么想到的?说这些水是干净的有什么理由么?”发问的是陆海笙,他也向着余普走近了一些,将目光投在余普手中的那捧水中,“这些水里面可是泡过那些虫子,而那些虫子又是能够在硝酸雨中活动自如不受影响的。你凭什么能认定这些水就是干净的?” “对啊。”林崖也皱着眉说道,“这水里泡过那么多虫子,来源也不清楚,怎么就能确定它是干净的?” 余普听到陆海笙和林崖的话微微思索了一下,之后望着那个挖开的坑。我顺着余普的目光望去,发现坑中刚刚溢出的水还在,可是原本坑中的虫子却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坑外那些被挖出来的,又没有碰到水的休眠中的虫子还在。 “那些虫子呢?”我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我看到了,那些虫子都向坑底的土里面钻去了,特别快,就几秒钟就都钻进去了。” 我听到方若曦的话,转头看向她,方若曦对我点点头,确认她刚刚说的是事实。而此时,余普也再次说道。 “这些水应该就是雨水。”余普向我们解释道,“只是,这些应该是过滤后的雨水。” 林崖惊奇道“过滤?什么过滤的?” “虫子。”余普沉声道。 “虫子?”我忍不住重复。 “对,虫子。”余普点点头,继续解释道,“我之前一直在想,这里的树是怎样不被硝酸雨影响的。树叶可以抵抗硝酸雨的侵蚀,那是因为它们的表面有蜡质,可是这些树总是要吸收水分的,那么树根又是怎么抵抗渗入地下的硝酸雨的呢?” 我顺着余普的思路想着“如果树根同样有蜡质包裹,那么树根就没有办法吸收水分,如果没有蜡质表面来防护的话又会直接接触到硝酸,从而被侵蚀,是这样么?” “是的,没错。”余普点点头,“所以一定还有着一个我们不知道的程序,这个程序使得这里的树得到了可以吸收的水分。” “那个程序”陆海笙沉吟道,“就是这些虫子?” 余普再次点点头,详细解释着“没错,我们不知道的程序就是这些虫子。按照我的推测,这些虫子应该不是遇到水才活跃起来,而是遇到了硝酸。你们看刚才,那坑中本来也是有水的,可是那些虫子却并不在水中停留,而是向着土壤中更深的位置钻去,这就是因为它们喜欢的并不是水,而是硝酸。” 我点点头,觉得余普的解释很有道理,仔细想想,之前方若曦倒了水进坑中时那些虫子的确也是向着更深的地方钻去的。 “有了这一点在,我们可以做一个推断,这些虫子的存在,吸收掉了硝酸雨中的硝酸。只留下了纯净的水分,这些水分留存在土壤中,被这里的树吸收,从而形成了这里的一种特殊生态循环。而这些水,应该就是去掉了硝酸后干净的水了。” “你说的都很有道理。”陆海笙低头看着那个坑中剩下的水,“但是这也并不能保证,这水就是安全的。即便是去除了硝酸,这里面也许还有其他的杂质,就算也忽略掉这些杂质,或许还有这些虫子衍生出的某种毒素。我们毕竟和这里的树不同,这里的树可以吸收的水,不一定对我们来说就是无害的。” 我看了看陆海笙,又望了望那坑中剩下的水皱了皱眉,不得不说,陆海深的担心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这水看起来很干净,闻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味,可是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无色无味的毒素?我们不敢冒这个险。 “这还不简单?找个人试试不就得了!” 有些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头望去,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五个人已经走到了我身后不远的位置,刚好也是能够完全看清这边情况的距离。 刚刚说话的是林昌,看着他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我忍不住皱了皱眉,语气有些冲地说道“找个人试试?找谁来试试?你么?” “嘿嘿嘿,美女你说笑吧?”林昌似乎丝毫没有感到我的不快,嬉皮笑脸道,“这里这么多人,你看看我这小身板,找谁也找不到我头上啊。这不是那谁推断的谁就喝一口试试呗。” 谁推断的谁喝一口试试?这是什么狗屁话!长得挺丑想得倒挺美啊! 我狠狠瞪了林昌一眼,完全确定了他不是好人的想法。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余普竟然认真看了林昌一眼,就低头准备喝下手中那捧水。 “哎!” 我惊呼了一声,下意识伸手打掉了余普的手,将他手中所剩不多的水打翻。 看到余普看向我,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也狠狠瞪了余普一眼“他让你喝你就喝?你是傻了么!” “没事的。”余普平静地说,“我对自己的推断有信心。” “那也不行!你什么声音?” 嗡嗡嗡嗡嗡 我正和余普说着,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顿时停住了讲话,侧耳倾听着,却发现这声音越来越大,好像什么在接近。 “是那边传来的。”方若曦指着一边叫到。 我眯着眼向方若曦指出的方向看去,只看到远处一片乌云飘来。 “那是跑!快跑!” 第210章 蚀雨之岛(十六) 蚊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嗡嗡——嗡嗡嗡—— 我用我最快的速度,尽我所能地向前跑着。 身边是与我一样疯狂逃窜的同伴,身后是追补着我们的死神信徒。 它们振动着翅膀,它们飞翔冲锋,它们看到了一份唯美的大餐摆在面前,只要它们追上。 那是一群蚊子,一群大得出奇的蚊子,每一只都差不多我的拳头大小。 数以千计,铺天盖地。 或许在平时,被一只蚊子咬了一口绝对算不上一件大事,也就是痒上几天。可是若是被几百几千只拳头大小的蚊子每只都咬上一口,我可不敢保证我身上的血够它们。 更何况它们可能有毒。 我回想着之前看到的那些蚊子的样子,它们不是纯黑色的,而是黑白相间的。 那些蚊子每一只细长的腿都是带着黑白色条纹的,一段黑一段白地均匀分布,长而尖锐的口器和细长的腹部也是如此。 我曾经也见过这种黑白相间的蚊子,并且也被咬了一口,那一次真得令我印象深刻。 当时被咬的是我的手肘,我记得很清楚,短短半个小时之内,我的手肘便迅速变红并肿出了一个大包,看起来就像是在一个馒头,而那个包一直在发热发烫,又痛又痒,那次红肿一直用了大概一周的时间才完全消散。 这或许是自然界的一种定律,越是拥有花色斑斓的外表就越会同时具备更强的毒性。之前看到的那些虫子全是黑色的,所以我们才敢猜测它们本身是无毒的,如果它们有着五颜六色的的外表,我想余普也绝对不会觉得它们无毒。 而现在这些蚊子,那些黑白相间的斑斓外表,几乎已经完全显露出它们身上有着怎样强烈的毒素。即便它们其实没有毒素,我们也绝不能冒险尝试——决不能被咬到! 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然而我却根本无暇也不敢回头查看。陆海笙一直护在我的身边,林崖也在拉扯着方若曦,我没有看到余普,不过想来也跟在我们后方。至于另外五个人,那些蚊子来的方向就是他们所在的方向,想来就算被追上,也是他们最先被追上,至少现在还只有纷乱的脚步声,还没有听到那种被攻击时会发出的尖叫。 “快!再快点!它们要追上来了!” 陆海笙的吼声传入我耳中,他一直放慢了速度跟在我身旁,因此他还有余力可以回头查看后面的情况,即便是从他脸上的神情我也能够判断出,身后的情形一定不太乐观。 “啊!!!” 一声尖叫传来,那声音尖利得已经失去了声音原本所有的音色,我只能分辨出这是一个女声,却不知道是陈思还是傅凌君。紧接着却是一声摔到时身体与地面碰撞的声音传来,接下来女声的尖叫声中掺杂进了另一个男声的尖叫。 陆海笙和林崖都在我身边绝不会是他们,可是余普呢!? 我的脑海中瞬间闪现出的却是余普的那双皮鞋,皮鞋连远途的行走都不合适,更何况是快速地奔跑?而且余普本身的体能有多么糟糕我也一直都知道! 我几乎是本能地回头望去,然而却看到了完全意想不到的一幕。 之前听到的那个摔倒并发出尖叫的男声并不是余普,而是李晟,此时他正一边尖叫着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双手胡乱地挥舞着阻挡着文字的叮咬。而也正是我回头的同时,我清楚地看到,王浩博拉着陈思超过余普身边的时候,顺手用力一拽,将余普拽得向后倒去摔到在地上! “莫离!” 我看到这一幕心中骤然一紧,完全是本能地回身向着余普的方向冲去,耳边响起的是陆海笙夹杂着怒气和震惊的吼声。 在想着余普跑过去的过程中,我快速地脱下了背上的书包,随时准备舞动驱赶那些马上就要到来的蚊虫,然而让我完全没想到的是,在我和王浩博切身而过的瞬间,我同时也感觉到一阵巨大的拉力,让我一个不稳向后摔去——王浩博故技重施也要拉倒我! 我猛然间向后倒去,强大的惯性差点让我手中拿着的背包脱手而出,一阵哗啦的声响,背包中的一些东西也被这一下从背包中甩了出去。 为了减轻我和方若曦的负担,陆海笙和林崖背负了绝大部分重物,我所背的背包中只有一些药品,和剩下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拉锁不知道什么时候刮开了,那些零碎的小东西此时正是稀里哗啦地甩了一地。 还不等我完全倒下,一双手从背后拖住了我,我的余光看到陆海笙已经追回到了我的身边。 而身前,余普正要爬起来,之前被拽倒的李晟也已经从地上起身追了上来,围绕着他周身的是密密麻麻的飞舞着的巨型蚊。 “走!你快走!”陆海笙怒吼着,也将背后的背包脱下来拿到了手上,“我去救他,你先走!” 他一边喊着,一边向着余普的方向冲去。 我看着陆海笙的背影冲上去,却没有准备先离开。以我现在的体能来说,就算我帮不上多少忙,我至少可以保证不会再是一个负累,不过我也确实没有跟着他冲上去,只是双手拿好了背包准备接应他们,帮助他们驱赶蚊虫。 也就在这时,我的余光看到了被甩出背包的那几样东西。 那个是!或许这样可以妈的!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陆海笙已经接应到了余普,而那些蚊虫也已经追赶了上来!我看着他们身后密密麻麻的巨型蚊子心中一狠,咬牙迅速扔掉了手中的背包,猛地俯冲向地上的两物——一个打火机,一瓶云南白药喷雾剂。 两个东西甩出去的距离都有些长,俯冲的惯性向我的整个正面在地面上擦过。我已经顾不上身上是不是有擦伤了,捡到那两个东西时,陆海笙、余普、李晟三人也正好跑到了我身边。 巨型蚊已到眼前! 起身已经来不及了,我直接在地上滚了一下翻了个身,同时大拇指推掉了云南白药上面的盖子,拇指按到了喷嘴上。 一手在前握着打火机点火,另一只手在后按下了云南白药喷雾剂的喷嘴,伴随着“轰”的一声火焰摩擦空气的响声,一条火龙凭空出现在我面前,向着扑来的蚊群冲去。 那条火龙轻易地冲入了巨型蚊群中,火焰所带着的高温瞬间将那些飞舞的巨型蚊焚烧点燃,我左右移动着打火机和喷雾剂,调整着火焰的方向,让那些火焰快速扫过面前的一整片区域,空气中满是巨型蚊被焚烧传来的焦味。 刚刚跑过来的陆海笙三人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们也没有离开,只是停在我身后看着面前的景象。那些巨型蚊在火焰的威力下完全丧失了威势,一大部分都直接被火焰点燃或者被胡乱飞舞的同伴所殃及,而少数幸存地也快速逃开,向着远方飞离而去。 我一直将一整罐喷雾剂用完才停了下来,将已经空掉的喷雾剂扔到一边,面前的空地上满是已经烧焦的或是还在燃烧的巨型蚊尸体。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有些呆滞地转头望了望身边几个同样狼狈的人,一直到此时才突然感到后怕,心有余悸的感觉盘桓在胸口,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稍微缓解。 “莫离!陆海笙余普!你们怎么样!” 方若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头望去,正看到她和林崖折返回来的身影。他们的身后还远远跟着另外四个人,看起来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确定自己只是有些小擦伤后,抬头对着方若曦摇了摇头“我没事,你看看余普他们吧。” 说着,我转头去查看那三个人的状况,快速的扫视了一下。 陆海笙看样子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两条胳膊出现了几个红肿的大包,应该是刚刚被蚊子咬到了,而余普大概是得益于西装的材质,又在第一时间护住了头脸,所以他只是左手肿了起来,其他地方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 最严重的当属李晟了,他本身穿的就是短袖短裤,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较多,又是与巨型蚊接触最多的人,一眼望去,他身上已经是红肿的地方比完好的地方多得多了,就连脸上都没能幸免,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而此时,李晟正侧躺在地上蜷成一团,两手抱住肚子着,看起来痛苦异常。 “他怎么了?”我下意识地对身边最近的陆海笙询问道,毕竟刚刚也是他先接触到李晟的,总比我知道的清楚。 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陆海笙只是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却根本没有理我,一言不发地将头转了回去,像是没听到我的话。 我奇怪地看了陆海笙一眼,直觉地感受到他似乎是在生气。还不等我有时间细想或询问,另一边突然传来的响亮的呕吐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顺着呕吐声望去,发现李晟正蜷缩着跪在地上干呕着,呕了几下后,突然从口中吐出了一滩胃酸并几只手指长短的白褐色虫子。 那虫子撑细长状,分为头胸腹三部分,腹部也是一节一节的结构,后面还有一小节尖尖的尾巴,此时正在地面上一屈一伸地蠕动。 这是个什么玩意?为什么会被李晟吐出来!? 我正奇怪着,便听到林崖惊呼道。 “孑孓!是孑孓!这是蚊子的幼虫!” 第211章 蚀雨之岛(十七) 孑孓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孑孓?蚊子的幼虫?、 我心中猛然一惊,转头看着还跪在地上狂呕的李晟有些不知所措。他怎么会吐出孑孓呢?这些虫子是怎么进入他体内的! “是刚刚刚”余普还有些气喘,说话也有些断断续续的,“刚刚我看到他吞进去了一只蚊子,估计是那只蚊子进入他体内后造成的。” 吞进去了蚊子?斯却,看李晟现在一只在吐孑孓的样子,可能真得是因为他刚刚吞入了一只蚊子。那些蚊子虽然看上去有拳头大小,可是毕竟身体不是特别的坚硬,能被吞入也不是太奇怪。只是我没有想到这种巨型蚊竟然孵化地这么快,从李晟吞入到现在,多说也不到五分钟时间,竟然这么夸就在他体内产生了幼虫! 李晟正痛苦地蜷缩着身体,着不断吐出白褐色的虫子,余普作为我们这里唯一一个队医疗还有些了解的人,强撑着挪到他身边,伸手推着李晟让他仰躺过来。 然而李晟毕竟也是一个成年男子,和余普比起来又比他块头大,此时又因为疼痛得折磨一刻都无法安稳,一时间余普也无法按着他翻身仰躺,转头向我们说到。 “来帮我让他平躺好,按住他的四肢别让他乱动。” 陆海笙和林崖听到余普的话都没有迟疑,直接走上前去一人一边强制地按住李晟,让他仰躺在地面上不乱动。 等到李晟仰躺过来我才发现,李晟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余普伸手将李晟的上衣掀开露出他的肚皮,能很清楚地看到,李晟的肚子中有什么东西在动,而那东西每动一次,就会带来李晟一次强烈的挣扎,同时伴随着他痛苦的吼声。 我看着余普伸手在李晟的肚子上按了按,神情有些凝重。 “他怎么样了?”看着余普一直不说话,我忍不住蹲到李晟身边开口问道。 余普转头看了我一眼,沉声说道“他的肚子里有孑孓,而且还不少,不知道这些幼虫什么时候会孵化,不过从现在的这种状况看,恐怕用不了太长时间。必须尽快把他肚子中的那些孑孓都弄出来,否则他必死无疑。” “弄出来?怎么弄啊,你还准备在这里给他做个开膛破敌的手术不成?” 王浩博的声音传来,我愤怒地转头瞪向他,如果不是他,李晟说不定根本就不会有事。他已经害死了一个温诗茗了,现在还想来害死李晟么!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目光,王浩博转头向我看来,和我的目光对上后微微一闪,似乎有些不想和我对视,可是也就是一瞬之后,他直视着我嚷道。 “看什么看?发春没见过男人么?”王浩博的声音越发嚣张,“我说的不对吗?他吞了蚊子谁能救得了他?要我说我们还不如赶紧离开这,谁知道那些蚊子一会还会不会回来?或者一会会不会有蚊子从他体内钻出来给我们带来危险?”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从来不会承认自己有错误,当他们理亏或是心虚时,他们反而会更加地嚣张,似乎声音越大声调越高,就越显得他们理直气壮。 我早就知道这世界上有这种人,可我从来不知道这种人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我几乎是来不及思考,身体完全本能地快速起身,冲到王浩博身边一拳打到他的脸上。王浩博被我的拳头打得向一边倒去,等他保持住平衡我便看到,两行鼻血从他鼻子中流了出来。 其实若是平常,我这一拳是绝对没法打到王浩博身上的,他应该很轻易就能躲开或是拦下。可是刚才,以来他抱着陈思影响了他的灵活,二来他本就有些心虚,不太敢和我对视,第三则是因为他恐怕是完全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地上去打他一拳。 这几个情况综合在一起,才使得王浩博结结实实地受了我这一拳。 说真的,毕竟力都是相互的,刚才那拳我几乎使出了自己吃奶的力气,以至于现在我还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发麻,想必王浩博一定是更不好受。不过我倒是一点都不后悔打了这拳,非要说感觉的话只有一个字——爽! 我看到重新找回平衡的王浩博站稳后,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摸了一把,砍刀手上的红色后猛然转头看向我,眼神凶狠无比。 “你!你敢打我!你个贱!” 他一边怒吼着一边向我冲了过来,我只感觉眼前一闪,一个熟悉的背影挡在我面前。还不等我看清发生了什么,王浩博已经猛然向后飞去,在陈思的尖叫声中撞到一棵树上又掉到地上,满脸痛苦的表情在地上捂着腹部,吐出了一口血。 这这这陆海笙下手也太狠了吧。我看着王浩博凄惨的样子不禁有些犹豫,虽然我对他的恶感已经快到了顶点,并且他之前的三次谋杀早就已经让我判定他是不可原谅的,可是如果说要杀了他我仍然无法下这个决心。 “放心,这一拳你还死不了,也就是断了几根肋骨而已,不过如果你再有什么让我看不顺眼的地方,下次我会直接要了你的命。” 陆海笙的声音在我身前响起,他此时的声音别平时更加低沉,毫不掩盖其中的凶狠和杀意。听到陆海笙说了他下手的分寸后,我也放下心来。说真的,我没办法判断出王浩博是不是该死,不过我很确定的是,他现在的样子完全是他罪有应得。 即便知道,像是断了肋骨这种伤势是不能剧烈运动的,这种状态在遇到危险时绝对是九死一生,但是我却丝毫不同情王浩博。我不认为任何个体拥有制裁其他人生命的权利,因此我无法认为王浩博他杀了人所以我们应该杀了他,可是我也觉得他应该受到惩罚,为了他的行为,为了李晟现在的痛苦和危险,为了温诗茗的命。 在这里,自我恢复的速度得到了极大的加快,因此断了肋骨也让然有存活下来的可能,只要在恢复前没有遇到危险需要剧烈运动,那么还是有存活的希望的。因此我也不觉得陆海笙的行为是将他送向死亡,王浩博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运气了。 我不会诅咒他越早死越好,但是我更不会祝他好运。 我转头望了望另外几个人,傅凌君虽然皱着眉但是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去查看王浩博如何了,或许我暂时还可以认为,这位女警还是会选择站在正义的一边。陈思跑到王浩博身边正在照顾他,而林昌则是脸上噙着玩味的笑容,发现我的目光后才嘿嘿笑着转开了关注我们的目光。 争执暂且平息后,我也就不再去管王浩博的问题,转头询问余普道。 “那李晟现在的状况,我们有什么办法能救他么?” 余普微微思考了一下,转头看向林崖“孑孓有什么习性或者特点么?” 林崖微微一愣,没有想到余普会询问他,愣过之后急忙认真思考道“这个我知道的还真的不多,只知道它们是蚊子幼虫,生活在水中喜欢浮在水面上不会到水深的地方” “喜欢浮在水面上?”余普听到林崖的话重复道,“为什么?这个习性有什么理由么?” “理由?”林崖皱皱眉,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因为它们也需要呼吸氧气吧?” 呼吸氧气?这和救李晟有什么关系么?我看着余普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再次追问道“怎样?有办法了么?” “或许这样可以”余普沉吟着,转头看向李晟,“我在想或许我们可以通过类似洗胃的方式将那些孑孓从李晟身体中弄出来。” “洗胃?”我看了看李晟,“可是我们什么设备都没有啊,更重要的我们的水也不够用来给李晟洗胃啊!” 余普点点头“对,你说得没错,我们什么设备都没有,所以” 余普低头在李晟的脸上拍了拍“所以李晟你一定要保持清醒,洗胃的水都需要你自己喝下去。” 李晟发出一声,不知道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至于洗胃的水”余普的目光转向身边最近的一棵树,“我们不是已经找到水源了么?” “可是我们还不能确定那水有没有毒啊!”我惊呼道。 “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去找别的水源了。”余普看着我平静地说,“如果不洗胃,李晟必死无疑,如果用地下挖出的那个水源,他至少还能有一线生机。莫离,我们不是在让李晟试毒,而是因为这是我们唯一救他的办法。” 还不等我回答,一个声音插嘴道。 “这方法我看行,正好有人试了水有没有毒,就算真有毒,李晟死了,那也告诉了我们水有毒不是,他也没白死。” 说话的是林昌,之前他一直听着我们的对话,此时插话道。我狠狠瞪了林昌一眼,大概是想到我刚刚打了王浩博,林昌冲着我嘿嘿一笑,倒是知趣地走到一边离我们远的位置去,没有再说什么。 我低头看了看李晟还在蠕动的肚子,咬了咬牙说道。 “哎行吧!就这么办!用土壤中的水给李晟洗胃!” “那我们先去找个山洞吧。”余普点点头。 第212章 蚀雨之岛(十八) 洗胃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来,继续,喝下去!”我跪在李晟头边,一手托着李晟的头,一手将水平凑近他嘴边,“快点,继续喝下去!如果你不想死就快喝下去!” “咕噜咕噜呕——” 李晟喝了半瓶,猛然侧身向一边狂吐着。 不得不说这种洗胃的方式实在是恶心至极,李晟由于疼痛,又因为已经喝了很多的水,现在再将水吞咽下去都十分困难,因此喝水时不能将水全部喝掉,很大一部分水都泼洒到了地上,他身下已经是完全地湿润和泥泞。 而李晟每次喝到不能再喝开始呕吐时——比如现在——我就能清楚地看到那些白褐色的虫子从他口中被吐到地上,屈伸蠕动着细长的肢体。更可怕的是,那些孑孓并不全部都是被李晟吐出来的,偶尔还会有一些从他的鼻腔随着水流喷出,又不会完全出来,而是一半虫身被喷出鼻孔外,另一半还留在鼻孔内。 而那些孑孓我都是不敢碰的,都是余普在旁边将被吐到地上的孑孓踩死,或是将李晟鼻腔中的孑孓拽出来再杀掉。 不得不说人的适应能力真是无比强大,我已经从最开始看到那些白褐色的虫子就要发狂根本不敢细看,到现在看着余普将虫身从李晟的鼻孔中拉出来也只是微微不适。 在确定了救治李晟的方法后,我们先是用绳子将李晟绑了起来,防止他因为疼痛挣扎伤人,然后由林崖背着李晟,找到了最近的一个山洞作为治疗场所。 我负责给李晟灌水,余普负责指导并消灭那些从李晟体内排出的孑孓,陆海笙、林崖和方若曦几人则负责用挖开土壤汲取水分的方式,来获得充足的用于洗胃的水源。而在我们做这一切的时候,另外那几个人都在冷眼旁观,之后傅凌君给了我们一些空瓶子作为运水的容器,算是稍微帮了一点忙,之后却也没有加入到直接救治的过程中来。 说真的,对于那几个人的反应我并不意外,我本来以为他们是不会任何帮助的,傅凌君愿意帮忙几个空水瓶都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不过,虽然也是意料之中,但我还是有些莫名的失望 多可笑?我竟才对人性感到失望。 多可悲?我仍会对人性感到失望。 多幸运?我还能对人性感到失望。 “坚持住!你吐出来的孑孓的数量已经开始变少了!坚持住!你会没事的!莫离!换一瓶水继续让李晟喝!” 余普的声音让我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我这才反应过来手中的水瓶中已经没水了,将空瓶子放到一边,拿过另一瓶水拧开,继续对着李晟灌了进去。 趁着给李晟喂水的空隙,我打量了余普一眼,洞中很昏暗,我只能看到余普一个有些模糊的侧脸。他的脸上也满是水迹,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泼洒出去的清水。凌乱的额发一缕一缕地胡乱贴在脸上,丝毫没有什么整洁可言,反而是显得十分狼狈。可是我却少见地从他的脸上看出了表情,那个表情是认真。 我突然觉得,容貌、发型或是整洁,一切都不重要了,余普此时脸上认真的神情胜过一切精致的面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转头望去,正看到林崖和方若曦抱着一堆水瓶走过来,我已经不记得这是他们送的低多少趟了。 两人一边将怀中的水平放下,一边将地上空着的瓶子捡起来抱到怀中,准备带出去再装满水。 林崖一边捡拾着空瓶子一边说道“李晟的情况怎么样了?陆海笙文还需要多少水,他说外面的硝酸味道越来越浓了,空气也越来越闷,气温一直在升高,下一场雨应该很快就要到了,让我们问一下还有多少时间。” 余普听到林崖的话,飞快地从身上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后回答道“现在两点十三了,下一场雨应该是三点到,还有大概三刻钟的时间。李晟的情况已经开始好转了,也没有对那些水产生什么中毒之类的反应,大概还要吐个三四次就没问题了,不过三点钟下雨后我们就没法从外面树下获得水源了,现在这种速度恐怕没法在下雨前收集够足够的水源,加快速度!” “好。”林崖点点头,知道时间紧促因此也没有说什么废话,起身和方若曦向洞外跑去。 我看着还在不断被灌入水的李晟,他的肚子依然很大,只是肚皮上已经快看不出里面还有东西在动了,现在他里应该更多的是喝进去的水,同时,大概因为孑孓都被吐出,李晟的挣扎也弱了许多,现在只是依旧低声着,却没有再很大幅度地挣扎了。 余普伸手在李晟的肚子上按了按,微微思考了一下后对我说道“先别让他喝了,莫离。来,帮忙把他扶起来。” 我微微愣了一下,看到余普伸手准备将李晟扶起来后,便也配合着余普,让李晟坐了起来。 正不解余普为什么要这么做时,便听到他对李晟说道“李晟,你听着,你肚子中大部分的孑孓都已经吐出来了,剩下少部分几只却不容易出来,现在我们需要把它们从水中引出来。一会我会捏住你的鼻子,你张大嘴,完全用嘴来呼吸,希望氧气能把它们引出来,听懂了么?” 李晟此时已经被那些孑孓加上洗胃折腾地几乎少了半条命,此时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是微微睁开眼看了余普一眼点点头,表示他听到了余普的话。 因此余普也没有浪费时间,伸出左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李晟的鼻子“张嘴,呼吸!” 李晟闻言张开了嘴,然而还不等他呼吸,他直接打了一个嗝吐出了一大口水。李晟吐出的那些水全部泼洒到了余普身上,看得我心中一阵反胃。虽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洗胃,李晟吐出的水就是清水没有什么其他颜色,可是我仍然觉得反胃。反观余普,胸口的衣服被吐湿了一大片,他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样,丝毫不去在意那块水渍,只是盯着李晟张开的嘴,看向他的喉咙深处。 这样几秒钟后,余普突然按下李晟的头,让他的口朝下,同时对我大喊道“快!莫离!敲他的背!” 我听到余普的话立刻抬手用力在李晟背后敲了几下,每一次敲击,都会带来李晟一阵剧烈的呕吐,几次敲击之后,又是几只孑孓被李晟吐了出来。 又这样重复好几次并且没有新的孑孓被吐出来后,余普这才放松下来说道。 “这样应该好了,他体内的孑孓应该都吐出来了。” 余普话音刚落,我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声响,转头向着洞口的望向望去,正看到陆海笙、林崖、方若曦三人抱着一堆水瓶向我们走来。在他们身后的洞外,是一片密集的雨幕。 “莫离!”方若曦叫着我的名字率先跑到我身边,“李晟他怎么样了?外面下雨了我们没办法再收集水了,这些就是我们最后抓紧时间收集来的,够用了么?” 我不懂医疗,之前的一切也都是余普在指导,因此我也没有回答方若曦的话,只是转头看向余普用眼神询问着。 余普迅速打量了一下那些水瓶,微微点头“够了,这些就已经足够了。李晟只需要在吐一次确保解决完全吐出了就可以了,不需要更多的水了。” 听到余普这样说,我才终于松了口气。看着李晟的样子,虽然狼狈不堪,被孑孓和洗胃弄得少了半条命,不过好歹也还剩下半条命不是?也总算是脱离了危险,保住了性命吧。 等到李晟将肚子中的水都吐得差不多后,余普喂了他半颗安眠药,让他完全昏睡休息过去,看着李晟睡了过去,我这才也从紧张中放松下来,放松下来之后便猛然感到一阵疲惫。 将李晟安置好后,我、陆海笙、林崖、余普、方若曦等五个人也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每个人都吃了些东西补充体力,同时讨论着下一步的事情。 “余普,李晟还需要多久才能醒?”陆海笙问道。 余普略一思考“应该等到雨停的时候就差不多会醒了吧。我特意估算的能让他沉睡5小时的质量,并且想到他自我恢复会需要很沉的睡眠,因此还稍微减少了一些给他吃下去的安眠药的质量。” 陆海笙听了余普的话微微点头,又问道“那么,那些水是能够确定没问题的了么?李晟他又什么不良反应么?” “没有。”余普摇摇头,“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发现李晟因为水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水应该就和我推测的一样,是可以饮用的清水。当然也不排除那水带有延缓发作的毒素,还需要再观察。” 陆海笙望了望一边昏睡的李晟,又看了看剩下的那些水,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就再观察一下吧,那些水先留着,如果确定水是安全的,我们就不缺水源了。” “而现在。”陆海笙环视了我们一圈,“大家还是先休息休息,等雨停吧。” 第213章 蚀雨之岛(十九) 别扭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第213章蚀雨之岛(十九) 我被一阵脚步声吵醒,迷糊地睁开眼便看到一个身影正快步在向洞口走去,看起来有着几分惊慌与急促。 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一下,我这才发现那个人是余普。 余普怎么了?看上去很焦急的样子,这种走步的速度,真得算得上是健步如飞了。我心中奇怪着,手按在地上起身,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余普的动作,却发现他只是走到洞口的位置便停了下来,靠在洞口的墙壁上,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看起来没有那么焦虑了,似乎刚才的惊慌和急促都是我的错觉。 我微微皱了皱眉,想不出余普这种反常表现的原因,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只能从淅沥不断的雨声判断出那雨仍然在下着。 还在下雨么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我这样想着,准备找人询问一下,一转头却看到黑暗中一双眼睛盯着我。 心里猛然一惊,随即才发现看着我的人是陆海笙。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深呼吸了两次平复了一下慌乱的心跳,再看向他准备询问现在是几点了时,却发现陆海笙已经重新闭上了眼。 我微微一愣,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打扰陆海笙休息,更何况他又没有表,我还是去洞口的位置找余普询问一下吧。 这样想着,我站起身,看了看一边的水瓶,先将每个人掩住口鼻的湿布都重新冲洗了一下换上,之后才向着洞口的方向走去。 应该是察觉到了我的脚步声,余普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之后又转头望向洞口外面。 我走到他身边站定,学着他的样子像洞外望去,然而也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寻常的带着硝酸味道的雨,一棵棵的树,和满地爬行的虫。 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可看的呢?我偷眼看了看余普,实在想不明白。 余普似乎对洞口这个位置有种执着,可是这种执着又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间歇性出现。或许这其中有着某种规律?可是到现在我还没有察觉出原因来。 “你在看什么呢?”我轻声发问,“洞外有什么不一样的么?” “并没有什么。”余普回答道。 我转头望着他的侧脸“那你为什么总喜欢在这里看着外面?总归是有什么理由的吧,是有什么吸引了你么?” “吸引”余普重复了一句,沉默了会才摇了摇头,“不,没有什么。” 真得没有什么吗?我不相信。我看着余普的侧脸,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完全没有表现出他任何的思想或是情绪。恐怕不是没有,而是不想说吧我转头看向洞外,叹了口气。 算了,不想说就不说吧,毕竟这也不是我能逼问出来的事情,更何况我也不能去逼问别人的**。 我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空,在雨幕之中,天空显得格外地低,好像有着蒙蒙的雾气,连上方的树枝都很难看清楚。我们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一天多了,昨天这个时候,我们还是是一个人,还在在为水源发愁,而现在,我们只剩下十个人了,其中一个还刚从鬼门关回来,只剩下了半条命,唯一一点收获只有找到了水源。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我抬手握住了自己的狼牙吊坠,狼牙的尖端划过手心微微有些发痒,掌心的温度传导到狼牙上又重新传回来,让我有种错觉,似乎狼牙本身在微微发热。 我低头看向自己我这狼牙吊坠的手,目光却不落在手本身,而是落在手腕上。即便这里很是昏暗没有多少光并看不清晰,可我还是很清楚的知道,在我的手腕上有着一个标志——“e”。 一天过去了,这个标志没有任何变化,我们也没有找到任何还有这个标志的事物,换句话说,对于怎样逃离这个房间,我们仍然没有任何线索,毫无头绪。 我微微转头,向着森林更深处望去。陆海笙说我们要从深林中穿过整个岛,到岛的另一面去,可是我问他是不是逃离的出口在岛的另一面时,他又只是摇头,没有再说什么。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陆海笙带领我们穿越这个岛好像并不是在找出口,而是有其他的目的,只是具体是什么目的我还不知道。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余普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有些怔愣地转过头,正看到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找你啊,对了。”我这才想起来我一开始的目的,“我找你是想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时间了,这雨还有多久会停。” 余普听了我的话,从身上掏出怀表,凑到眼前看过后回答道“现在是八点十七分,还有大概三刻钟雨就停了。陆海笙说的,等雨停了我们就出发。” “还要走夜路么?”我微微皱了皱眉,不由得想起了昨晚的情况。 就在昨晚,我们遇到了那些虎狼,并且温诗茗因为那些虎狼而丧命。虽然调整了行进的方向,又经过白天那段时间的跋涉,我们已经距离昨天遭遇虎狼的位置有了一定的距离,但是这并不能保证我们已经出了那些猛兽的活动范围。更何况,无论怎么看,夜晚都比白天要危险更多,哪怕只从能见度这一点考虑,夜晚赶路也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嗯,我和陆海笙商量了一下,都觉得我们还是需要在夜晚赶路。”余普向我解释道,“按照这雨的频率,一天二十四小时,我们只有十二小时可以赶路,分别是晚上九点到凌晨三点,以及上午九点到下午三点。而晚上九点到凌晨三点可以说都是黑夜,这样一来,如果放弃夜晚这六小时,我们一天只有六小时的活动时间了。” 我在心中将余普所说的计算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如果不在夜晚赶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片树林了。” 望了望洞外漆黑的雨幕,我微微叹了口气“只希望……今晚能平安过去吧……” “但愿如此。”余普也点了点头。 知道了还有三刻钟雨就会停后,我便也不准备再睡,回头看了看躺着的那几个人,向余普询问道。 “李晟呢?他怎么样了?”我不禁又想起了之前给李晟洗胃时的景象,忍不住抬手在手臂上搓了搓,“他是从那时候一直睡到现在么?” “他应该没事了,那些孑孓都吐出来了。”余普说着也转头向着李晟躺着的位置看了一眼,“为了让他恢复快些,我也给他喂了一点安眠药,所以他睡得很沉,现在还在睡呢。” “这样啊,怪不得他之前那么快就睡死过去了。”我点点头,“那他什么时候会醒呢?” 余普略微思考了一下后,轻声道“估计还要几个小时,一会雨停后恐怕需要陆海笙或者林崖先背着他了。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傅凌君和王浩博似乎争执起来了。” “他们争执起来了?”我微微一愣,下意识向着两人休息的位置望去,果然发现了有些异样。 李晟没出事之前,他和傅凌君、王浩博、陈思、林昌这四个人一起,五个人为一个团队。那时候李晟是能看出有些分离趋势的,另外四个人则是一起的。 而现在,李晟在我们身边,那四个人中又分离出了一个,却是傅凌君。 我回想着之前冲突时傅凌君的沉默,是不是……她其实是个有正义感道德感的人呐? 警察啊……我其实一直对这个职业有着某种执念。毕竟在每个人还是孩童的时候,就会被无数次地告知警察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帮助与保护的含义。 那是社会秩序的维护者,是我们遇到危险时第一个想起的守护神。 我一直相信着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就是正义,就是安全,这也使得此刻,我原因相信傅凌君是个好人,哪怕之前她的脾气我并不喜欢。 如果傅凌君真得心中尚存正义是非,我想……或许我们也能拉拢她作为伙伴? 再观察看看吧……再看看…… 就这样,很快三刻钟便过去了,看着外面雨停了,我和余普去叫醒其他人,准备出发。 我走到陆海笙面前,还不等我开口,陆海笙突然睁开眼睛定定得看向我。 我愣了一下,这才说到“外面雨停了,我们该出发了。” 陆海笙没有说话,又看了我几秒,才沉默着起身收拾身边的东西。 我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微微皱了皱眉,总觉得……陆海笙有些不对劲。 仔细想想,似乎从之前李晟出事时开始,他就不太对劲了。 此时,这一会功夫,其他人已经都走到了洞外,陆海笙也向着洞口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 “喂!陆海笙!”我叫了一声,看着他停下来,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继续说到“你……是在生我的气么?你知道的……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想我们以前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如果这让你不愉快的话……我很抱歉。” 第214章 蚀雨之岛(二十) 察觉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陆海笙背对着我站住没再走也没说话,我等了一会,本以为他不准备给我回应了,他却突然转身向我走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被向后一推,同时后背上被一只大手撑住,撞到了后面的山洞内壁上,因为有这只手垫着,并没有撞疼,只是整个人装得一懵。 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感觉眼前人影一晃,随即嘴唇上一阵温热,同时有什么东西顶开我的唇齿,攻城略地。 等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是大口地喘着气,红着脸捂着自己仍在发热的嘴唇,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的陆海笙。 “你” 我看着陆海笙,只说得出这一个字,却再也说不出其他来。 “莫离。”陆海笙看着我轻声说道,话中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说你都不记得了,那我就再跟你说一次我爱你。” 我没有想到陆海笙会突然说道这个,整个人怔愣住,脑中混乱一片,丝毫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不过陆海笙似乎也没有打算得到我的回应,而是继续说道。 “我爱你,所以我给你伤害我的权利。但是如果你因为我爱你而对他人宽容,又唯独伤害我一个我呵,我也的确没有办法,所以下次再这样,我就继续吻你。” 我震惊地看着陆海笙,他让我觉得他是认真的,丝毫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认真的认真的!? 此时,方若曦已经在洞外叫着我和陆海笙,陆海笙转头向着洞外望了望,又转头看了我一眼,这才向着洞外走去。 我看着陆海笙的背影,只觉得心跳得异常快速,脸上发热头脑发晕,甚至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生了病。 可是我又确切地知道自己很健康,没有生病,这才是最可怕的一点。 我抬手在自己的唇上摸了摸,这不是陆海笙第一次吻我了只是一次比一次更加让我心悸。我知道这一定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我却丝毫没有反感我想我还是有些病了的。 在方若曦的催促声中,我这才浑浑噩噩地从洞内走出来,同时庆幸着现在是黑夜,不然我想我一定会被其他人发现满脸绯红,在夜色中,倒是少了我许多的尴尬。 转头望了望陆海笙一如往常的背影,我咬了咬嘴唇。明明唇上的触感已经消失了,为什么这种心悸的感觉还是异常的强烈,丝毫没有准备停止的迹象? 我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忘掉刚刚在山洞内发生的事,深呼吸了两下才想起刚下过雨硝酸浓度极高,又赶快停止。最后只得将注意力放在周围的环境上,一边谨防着危险,一边逃避自己心中的梦魇。 李晟还没有醒,现在正由林崖背着,我们继续向着之前前进的方向走去,目的地是穿过整个岛,到岛的了另一边看看有没有逃离的线索。 说到线索手腕上的那个标志仍然没有任何动静,而除了我之外,似乎还没有其他人发现这个标志。我在考虑,要不要将这个标志的事情的告诉别人。 能告诉的人其实也就那么两个——陆海笙和余普。 至于林崖和方若曦两个人,倒不是我不相信她们,而是觉得告诉他们也暂时没用。林崖大哥是个好人,我也愿意百分百地信任他,只是我不觉得他能在这个e标志上为我们什么有用的帮助,告诉他不过是徒增一人忧虑而已,所以我没有准备告诉他。 而方若曦一来是我同样觉得告诉她并没有什么作用,而二来我也有些担心方若曦知道后的反应。在童话之森中,她似乎就是受到了刺激而改变了性格,再没有弄清楚她具体是什么情况前,我并不准备毫无防备地接纳她。 而剩下的两个人,陆海笙和余普。由于刚才的事情,我暂时并不想和陆海笙再有什么接触了,但是除了尴尬之外,我不想对他说这件事也像是一种直觉,我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隐隐觉得不想和他说这件事。 这样一来,能和我讨论的人也就只有一个了——余普。 理清了思路后,我左右看了看,向着余普的方向凑过去。仔细看才发现,余普走路的样子似乎不太对。 我略一思考,这才想起来余普还穿着的是皮鞋。仔细想想,之前在我们受到巨型蚊攻击的时候,他就已经透出走路很艰难的问题了,是我一直到了现在才发现。 “你的脚没问题么?”我凑近余普问道,“我刚才看到你走路的样子才想起来你一直穿着皮鞋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对我们说呢!” 余普脚下微微一顿,转头看向我,依旧是面无表情地道“对你们说?对你们说又有什么用,难道你们还会有人带了双鞋来么?我没什么事,就算是皮鞋,它也是双鞋,没问题的。” 我低头看了眼脚下,由于黑暗,我其实根本看不到什么,但是我也能想象出余普穿着皮鞋走了这么久的艰难了或者可以说,余普的忍耐力超出我的想象。 或许下一次房间的时候,我可以给他带一身衣服一双鞋来。不过现在,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我想了想,抬起了手腕,准备告诉余普标记“e”的事情。 “莫离。” 突然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下意识转头便发现陆海笙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我身边。发觉了他的靠近,我瞬间又觉得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重新快速跳跃了起来,同时脸上又开始一阵阵发热看来我又犯病了。 “你你干嘛?”我看着陆海笙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突然发疯就在这又我这回可没做什么让自己冒险的事情啊! 陆海笙淡淡看了我一眼“没什么,只是看余普似乎有些问题,来问问需不需要帮助。” “我很好,并没什么问题。” 我刚要开口回答陆海深过的话,令我没想到是,余普却先我一步开口,他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脚受伤了么? 然而余普并没有说这一句话就结束,而是略一停顿后,直视着陆海笙又说道“我更加好奇的是,你要阻止莫离告诉我什么?” 阻止我告诉余普?我微微一愣,完全没想到余普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余普刚刚察觉到我有什么要告诉他这点我并不意外,但是余普话中的意思是陆海笙也察觉到我有话告诉余普,并且不想让我告诉他? 也就是说陆海笙已经发现了标记的事情了?什么时候!?他并没有向我提起过啊! “莫离有事情要告诉你么?这我可不知道,毕竟莫离又没对我说过。” 陆海笙回应着余普的话,但是却没有看我一眼。即便是如此,却还是让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毕竟我确实是有意想要瞒着陆海笙的,此时又想不出怎样回应,只得沉默以对。 陆海笙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于阻止莫离对你说什么就更谈不上了,怎么,莫离是有什么话要对你说么?” 我看着陆海笙投过来的目光,心中一凛,迅速思考了一下才说道“没没有。” 听了我的话,余普也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之后才说道“哦,那大概是我感觉错了。” 之后我们三人便都沉默了下来,这种氛围实在是令人窒息,我借口去找方若曦这才逃了出来。 等到我走到方若曦身边,再去看那两个人,看到那两个人也分开了,我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嘿嘿嘿,怎么了,莫离姐?你这是桃花运太强了幸福的烦恼么?” 听到方若曦的话,我转头看向她就看到她一脸坏笑。我顿时也有点哭笑不得,这样的环境里她还能有闲心八卦,也真是心大啊。 看着她笑得像只小老鼠的样子,我摇摇头抬手弹了她额头一下“瞎想什么呢,你啊我还真羡慕你,少长点心眼挺好的,什么都不用愁。” “嘿嘿嘿,那是哎!姐你骂我呢吧你!” 和方若曦笑闹了两句,觉得心中的烦闷少了不少。确定自己不会受到烦躁情绪的干扰后,我开始重新思考刚才发生的事情。 刚才我、陆海笙、与余普三个人的对话,看似简单,但是却透露着许多信息。 对于余普来说,他应该是知道了我有话要告诉他,同时他判断出我要对他说的事情,是陆海笙不想让余普的知道的,那么余普的这个判断是对是错呢? 同时另一边,陆海笙又是什么情况?他来打断我和余普的谈话又是出于什么动机呢?是真得因为他察觉到了我想告诉余普标记的事情所以才来阻止的么?那么陆海笙已经知道标记的事情了?他又为什么不想让余普知道呢? 再有一点就是,就算余普察觉到了陆海笙想阻止我告诉他,他为什么要当面提出来呢?以余普的智商来看,他既然能够察觉到陆海笙不想让我说,那么也一定能察觉到我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陆海笙。如此一来,他这样当面说破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他确定陆海笙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并且想要提醒我,陆海笙已经知道了。 陆海笙已经知道了那他又是为什么隐瞒这件事呢?他可是连我都没有告诉过啊 总不会是因为直觉的。 我握着自己有着标记的手腕想着,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手腕上的“e”,到底代表了什么? 第215章 蚀雨之岛(二十一) 猴子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夜晚在森林中行走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即便这里没有猛兽的啸声,没有鸟类例如猫头鹰乌鸦这类瘆人的叫声,没有虫子的鸣响只是寂静加上黑暗,就已经足够可怕。 黑暗中最擅长隐藏危险,而寂静又使得所有声音得到放大,一切综合之下,我实在是有些草木皆兵。 从雨停到现在,也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了,算一算马上就要到午夜了,天色又黑了不少,一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碰上什么危险,也算是幸运了,毕竟我可不想再和那些虎狼们玩玩树上树下的游戏。 不过说起来,我们现在的情况和昨天倒还真有些相似——同样有一个不省人事需要人背着的,昨天是余普,今天是李晟。 “嗯” 一声传来,声音很小,但是在一片寂静中又显得分外清晰,顿时吸引住我们所有人的注意——李晟醒了。 李晟此刻正背在陆海笙背上,听到了李晟醒过来的声音,陆海笙也停下了脚步,左右看了看将他放到了一棵树下,让他靠在树上,余普也上前去查看李晟的情况。 “感觉怎么样?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余普蹲在李晟身边问道,同时转头对我们叫道“拿点水来,让李晟喝点水。” “不!不不,不用了!我不渴!”似乎是被余普的话吓到了,李晟胡乱摆着手拒绝着,之后才又说道,“我挺好的,没什么地方不舒服了,别让我再喝了。” 看来李晟这是喝水喝出心理阴影了。我知道有一种治病的方法叫做厌恶疗法,就是通过将人的某种行为与另一种会感到厌恶的刺激联系到一起,以此让人对那种行为也产生厌恶感,这大概和李晟的情况有些相似。由于之前需要不断地喝水以此让他呕吐,将体内的孑孓都吐出来,所以,现在他再次喝水时,就会联想到呕吐的感觉,因此也抗拒着喝水。 “不,还是稍微喝一些,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喝那么多了。” 余普说着向我伸出手来,我看懂了他的示意,拿出一瓶水递给他,他又递给了李晟“多少喝一些,你之前吐了那么多,喝点水也好。” 李晟踌躇了一下还是点点头,伸手接过了余普递给他的瓶子喝了一小口,却怎么也不愿意再喝了。 余普也没有逼迫他,又询问了几个问题,确定李晟没有什么问题后便站起身退开了。 陆海笙一直听到余普问完,听到李晟说没什么问题后说道“李晟,你确定自己没什么问题了么?那之后你可以自己走么?” “可以的,我能自己走,不需要再麻烦你们背我了。之前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命了。” 李晟说着,从地上起身,站起来向着我们一一鞠躬道“谢谢谢谢费心了。” 我转头看了看陆海笙,恰巧他也正转头看我,目光交汇,他却没说什么,只是转过头去对大家说“原地休息一会吧,一会再继续走。” 我没有看出陆海笙的态度,想了想也就没有追问。不得不说,李晟刚刚道谢的举动打动了我,仔细想想,之前他虽然不愿意指正王浩博,但是却也没有不愿意帮他做伪证,从形势所迫的角度来看,也许李晟是一个可以考虑成为同伴的人。 我相信知恩图报的人都不会太坏,李晟或许真得可以成为我们的同伴。 看着大家都坐下休息后,我便也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转头看了看李晟,想了想,从包中掏出了些食物递给他“吃点东西么?” 李晟微微一愣,伸手接过“啊谢谢。” 我朝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转头便对上陆海笙的目光。陆海笙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我一眼便转开了目光。 说真的,自从山洞那出过后,我现在一看到陆海笙就觉得心虚,我也不知道我虚什么,真是见了鬼了。 靠在树上,闭上眼,享受着片刻的安宁。睁眼看了看上方朦胧的荫蔽,那里是一望无际的深邃的黑暗。 我突然想起了那本书中的段落,不自觉地念出声来。 “她转头望向窗外,深夜中所有的灯光都已熄灭,之留下一片静寂的黑暗。” “那黑暗是如此地深沉而凝重,似有实质,就好像一团粘稠的墨汁涌来,将她整个包裹其中,几近窒息,无处可逃。” “她在夜色的黑暗中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一切,死亡的谜题或是危险的游戏,直至夜的黑暗渐渐退去,天空的颜色慢慢变浅变淡,直至天际泛起灰白,直至一抹微光破晓,夜晚已经过去。” “她在晨曦中微微闭眼,明明周围已经有了光亮,却仍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这黑暗隐藏着危险,隐藏着未知,隐藏着她自己未卜的命运,也隐藏着她所有的恐惧和一直找寻的真相” 我刚将一整段念完,便听到身边一个男声传来。 “如果身处黑夜,那么便勇敢向前,真正的危险来源于恐惧所造成的止步不前,不断向前走,光明自然会到来。” 我有些惊喜地转头望向李晟,没有想到他会接出这样一段话。 我说“这是墨紫辰书中的一段话,你也看到那本书么?” 李晟似乎听到了什么很有趣的话,摇着头笑了好一会,却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反问我道“这的确是墨紫辰书中的话,不过你是特意背过这一段么?你刚才说的那段话,似乎是一字不差啊。“ 那当然是一字不差的,如果连续把同一本书看上上千回,任谁都能倒背如流吧。 我也冲着李晟笑笑,却也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道“如果身处黑夜,那么便鼓起勇气向前,真正的危险往往来源于恐惧所造成的止步不前,而不断向前走,光明便自然会到来。这才是原版的那段话。” 李晟被我的话弄得又是一愣,愣过后才笑着说道“对对对,你说的才对,的确你说的应该是原版才对。你真得背过那段话么?” “那段话啊我能背下那整本书来。”看着李晟怀疑的眼神,我歪着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那本书我看过一千多遍。” 李晟似乎很震惊,看着我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你很喜欢墨紫辰的那本书么?喜欢到整本都背了下来?” 喜欢到整本背下来?这个我还没有那么痴迷啦不过喜欢嘛倒确实是喜欢的。 “我确实挺喜欢墨紫辰的书的。”我点点头,这么说也不算撒谎不是?“这本书对我是有特殊的意义的。” “特殊的意义么”李晟重复了一句,突然又笑了笑,“能让我的书承载你特殊的意义我很荣幸。” “你你的书?”我有些发愣,他的意思该不会是 “啊,重新介绍一下,我叫李晟,木子李,曰成晟,职业作家,笔名是墨紫辰。” 墨墨紫辰? 我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李晟,突然间觉得他变得高大了许多,仔细回想了一下以前看到过的墨紫辰的照片,倒真越发确信,李晟就是墨紫辰本人。 “你你是真的我那个” 我兴奋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看着李晟傻笑着,正准备到李晟身边去,起身起到一半却被一声低喝拦住。 “莫离!别动!” 我的动作下意识僵硬,这才发现前面的李晟也是面色凝重地盯着我上方,我上方有什么吗? “嘘!别说话别动”陆海笙一边说着,一边猫着腰缓慢地向我的方向移动,我的余光看到,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刀。 我弓着身子不敢乱动,知道有东西在我头顶,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危险,这种紧张又恐惧的感觉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短短一会,已经能够感到自己的后背整个湿透了。同时也察觉到了,我的头顶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着,又什么液体拉出了常思从我脸侧垂落,伴随着腥臭味的一阵阵喘息在我头顶慢慢接近 “蹲下!” 随着陆海笙一声大喝,我迅速蹲下身,碰撞声传来的同时是一阵令人牙酸的咬合声,紧接着是一阵凄厉的尖叫。我坐在地上抬头望去,却正好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落到我脸上。伸手一摸,浓重的血腥味,粘稠温热。 不等我反应过来,陆海笙一把拉起我向后退去,几大步退到了其他人身边后我才看清,刚刚在我头顶的是一只猴子,已经被陆海笙用刀穿透了脑袋,死了。 可是枝叶摩擦的声音传来,我抬头望去,周围的树上正爬下来一只只的猴子,每一棵树上都有。 这这这今晚没有虎狼,又有疯猴么? 我咽了咽口水,快速打量了一下周围。现在所有人——包括傅凌君他们四个——全都凑在了一起围成一圈,而周围是一只只从树上爬下来居高临下的猴子。而这次,我们连爬树躲避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战了! 我仔细看了看那些数量远大于我们的猴子,以及它们每一只的尖利的獠牙和利爪 战战个屁啊! 第216章 蚀雨之岛(二十二) 枪声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怎怎么办?” 我握紧手中的刀,声音都因为紧张恐惧而有些沙哑,这一幕真得似曾相识,只是这次我们连上树这条路都没有了。 “冷静一点这些猴子体型不算太大,又是长期生活在树上的,在地面上也不是那么可怕。”陆海笙沉声说着,警戒着四周的状况,“体型和我们的猴子差不多,爪子和牙齿很尖,应该是撕咬为主,个头不高,攻击方式应该是跃起式攻击,大概最多也就可以三只同时攻击,小心一些,我们应该可以支撑一阵。” “支撑一阵也不行啊!”林崖也有些凝重,“车轮战我们更加没有胜算,体力流失后我们更没办法抵抗它们!” 方若曦的声音带着紧张和颤抖,站在她身边我都感觉到她的恐惧。 方若曦说“那那还用火攻呢?就像下午那样!我这里还有一瓶云南白药!” “不行的。”余普依旧是平静的语调,只是语速也比平时快了一些,“下午时空气中的硝酸浓度已经降了下来,可是现在空气中硝酸的含量恐怕比下午时要高许多,更何况蚊子的体积多大,这些猴子又多大,一瓶用完恐怕都烧不死一只。” 我的大脑飞速转动着,可是仍然想不出任何一种脱困的好办法,不过如果按照这里的生态考虑或许等到下一场硝酸雨降临时,这些猴子就会退去?这样算下来,如果我们能在这些猴子的攻击下支撑三个小时,或许我们就能活下来! 可是三小时可能么? “如果我们能坚持到下一场硝酸雨或许我们就能脱险。”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底气不足,可是又只能强装镇定。 “三小时你觉得我们能撑住三小时么?”李晟也沉声说着,他的手中也握着一把刀,看那个样式,应该是他自己带的。 陆海笙转头望了望,思考了一下说道“我们撑不住三小时的,必须找机会从它们包围圈中冲出去。它们现在还是在试探,等到它们开始攻击,我们一边防御一边向着我的左前方移动,那边的猴子数量最少。林崖你到哪个方向打头阵尽量向外移动,我来断后。” 我飞快地向着陆海笙左前方的方向望了一眼,那边的确是猴子数量最少的一边,这大概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我们也来帮忙。” 傅凌君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刚刚我们所有人聚拢到一起时,她的位置正好应该是我的正后方。此时我也不敢分心回头去看她,只是握紧手中的刀警惕着面前的猴子们,听着她在我身后说道。 “我手中有枪,一会我来帮忙断后,让王浩博和林崖一起向外进攻。”傅凌君说完略微一停顿,又说道,“现在不是我们内讧的时候,先拜托眼前的危险,再说其他的恩怨吧。” 我微微一愣,很想回头看一眼傅凌君现在的神情,虽然我也知道即便回头我也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傅凌君的这话恐怕是有两层含义的,一来说给王浩博听,毕竟他们之间也有了冲突,而来是说给我们听,希望我们两伙人暂时摒弃矛盾,一同面对眼前的危险。 说实在的,傅凌君的话说得都是对的,在目前这个状况下,恐怕也容不得我们再顾忌互相之间的矛盾。 “不,你拿着你的枪去帮林崖向外攻出去。”陆海笙沉声说着,“王浩博来和我一起断后。”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去断后!” “吼——” 王浩博的一声叫嚷惹得猴群一阵骚动,也让我们一阵紧张,不过那些猴群似乎也慑于我们,只是又逼近了一些还没有马上进攻,然而也很明显能够看出来,它们的耐心没有多少了。 “你可以再叫得大声一点,让你的小命现在就交代在这里,还能拉着我们陪葬。”陆海笙沉声道。 虽然接触不多,但是我也算了解了王浩博的性格,听到陆海笙这样的话一定会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果不其然,王浩博再开口时,声音中显而易见带着压抑的怒气,不过却也害怕引起猴群提前进攻,而努力压下了音量。 “凭什么要我断后!”即便是压抑着音量,也能听出王浩博的不甘于怨愤,“我身上还有伤在!况且断后那么危险,傅凌君有枪不是更合适么!” 陆海笙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你的伤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并没有什么妨碍了。正是因为傅凌君有枪,所以才让她去进攻,突围的越快,我们的危险才越少。更何况你自己作古哦什么自己不知道么?你觉得谁能放心你在身边?你就在我旁边,如果你在想做些什么,呵自己想好后果。” “你!你行!我断后!” 王浩博虽然答应了下来,可是真得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我担心地看了陆海笙一眼,毕竟王浩博本身就是狠毒的人,谁能保证他不会再对陆海笙下手? 不过再想想看,我们这些人中,也就只有陆海笙能治得了王浩博了。希望别再另生事端了。 “好,那么,听好了等我数到一的时候,大家按照我刚才说的换地方开始向外冲。三” 听到陆海笙的话,我急忙握紧了手中的刀集中精力,快速地判断了一下自己应该到的位置,等待着陆海笙数完 “二” “一!” “砰!” 随着陆海笙一声暴喝,紧接着便响起接连两声枪响,在猴群尖利的叫声中,所有人迅速调整了自己的位置,每人防御着面前扑上来的猴子,向着陆海笙刚刚说的方向移动。 我挥舞着手上的小刀,艰难地辨认着猴子攻击的方向防御着,刀刃与猴爪碰撞出低沉的声响,猴子一击不中便会后退,紧接着另一只猴子又会扑上来。 就这样不断地扑上来,又被击退,扑上来又被击退。虽然防御得很是艰难,好在也能勉强维持,身上偶尔会受到一些小伤口,此时也顾不上了,只要没伤到要害,我们便要继续坚持着防御,坚持着继续与猴子的战斗。 枪声不断响着,我们也不断向着陆海笙指明的方向移动着,不断地挥舞手臂让我越来越疲惫,汗水已经浸透了衣服,汗湿的头发贴到脸上我也没有功夫拨开,坚持再坚持,只有坚持下去才有活命的希望!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前进的速度却在变得越来越慢,我也越来越焦急。直到战斗开始,我才发现我简直是想得太简单了,之前考虑的我们可以支撑三小时简直是在做梦。 每一只扑上来的猴子都张着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爪子也是它们与生俱来的凶器。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我们只能用手中的刀子挡开它们的攻击,或是挥舞刀子让它们不敢直接扑上来,以此将它们逼退。但是这需要我们的精神无比集中,同时一直保持着高强度的运动,这么长时间下来,我的胳膊上也多了好几条血痕,体力上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更别说方若曦、余普他们,恐怕他们的情况只会更糟! 而最严重的问题是,我们所有人围成一个圈,每个人防御一部分才取得了这样微妙的平衡,一旦任何一个人出了问题,这种平衡被打破,那么紧接着就会使得我们所有人都陷入危险,腹背受敌。现在比的,就是看我们和猴子们,谁先撕破对方的阵型。 如果我们先撕破猴子们的包围圈,我们就有了方向可以逃跑。可如果是我们的防御先被猴子们撕破,那么迎接我们的就将是死神的怀抱。 这是一场时间的赛跑,毫秒之差都将决定我们最终是死是活。 在防御着猴子进攻的同时,我也发现了一些事情。 此刻我的耳边充斥着挥刀碰撞上利爪的声响、男女的吼声与尖叫声、猴子们的嘶吼声等等混杂在一起,有一种声音却最好辨别——枪声。 我的眼睛要一直盯着面前的猴子从哪里进攻,也就能用余光看看左右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回头去看视线死角中其他人的情况,因此声音也就成为了我唯一感知情况的工具。在分心留意声音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种规律,傅凌君的枪声每响起二十次就会有一段较长时间的停顿,停顿后才会重新再响。 十八十九二十。 我在心中默数着,果然二十声枪响后又是一段长时间的停顿,这应该是因为傅凌君的手枪只有二十发子弹,二十发都打出去后就要换一个,这才造成了每二十发一次停顿的现象。 这么说起来也幸亏子弹和的结构是对称的,才能利用无尽房间的特点无限复制出来。不过这么想的话是不是手枪也可以复制出来呢?如果能多一些手枪并且学会使用,也能极大地提升应对危险的能力不是么? 可是傅凌君并没有这么做,她只有一把手枪,并没有复制出另外的手枪给别人,这是不是也说明,在傅凌君心中,其实也并不相信王浩博那些人呢?当然,或许也可能是她认为不是警察的人不应该玩枪。 如果以后她真成为我们可以相互信任的同伴或许对我们的帮助会真得很大呢 “砰!” 这是第十八声了,还有三声又要停顿了。 “砰!砰!” 十九、二十 “砰!” “啊!” 二二十一声? 第217章 蚀雨之岛(二十三) 谋杀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第二十一声?是我数错了么!? 随着第二十一声枪响,王浩博也突然叫了一声,这一声不同于他之前鼓劲发泄似的吼叫,更像是一种带着惊讶不自觉发出的叫声。 是他和陆海笙那里出了什么问题么! 我用力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刀,逼退了扑上来的猴子,迅速转头向着陆海笙和王浩博的方向望去。就在我转头的同时,我听到了第二十二声枪响! “砰!” 枪声响起的同时,有什么东西从我脸边擦过,脸侧感受到一阵气流猛然一痛,与此同时我看到王浩博突然停下了防御的动作,被一只猴子直接扑到脸上撕咬着。可是就是受到这样的攻击他都没有抵抗,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我们冲出来了!快跑!往这边跑!跑!” “莫离!别分神!” 就在我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时,林崖和余普的吼声同时传入我耳中。转头便看到余普帮我挡下了一次猴子的攻击,但是他的胳膊上也因此被划上了深深的一道!黑暗中我看不清血色,只是浓重的血味让我知道他伤得不清! “快跑!快!” 那边林崖的喊声再次传来,我急忙回神,一挥刀挡掉了又一只猴子的攻击,拽着余普便向着林崖他们打开的缺口冲去,此时枪声再次响起,我下意识继续数了下去。 二十三! 二十四! 二十五! 我们所有人疯狂地向前奔跑,出乎意料的是那些猴子竟然没有追我们的打算,似乎在一瞬间对我们失去了兴趣。然而我们也不敢停下脚步,仍旧全力逃离那里。胡乱跑了好一会,一直到方若曦终于支撑不住摔到在地上,我们所有人才停了下来。 停下来后,我才发现我还拽着余普,而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胳膊,顺着手臂滴下。 “纱布!纱布!方若曦!余普受伤了!” 那些猴子应该不会追来了,我一边大口喘息着,一边招呼着方若曦拿来纱布给余普处理伤口。同时快速地打量了一圈众人,除了陆海笙还好一些之外,所有人都狼狈不堪。 七**?九个人 我快速地再次扫视了一遍,确定只有九个人。又少了一个人看来我刚才没有看错,王浩博确实死在那里了。 “哎?王浩博呢?王浩博怎么不见了?” 问话的是方若曦,看来她也发现王浩博不见了。 “他没逃出来。”李晟沉声回答道,“我刚才看见王浩博倒进猴子堆里被拽走了。估计是被猴子咬死了。” “咬死了?”方若曦有些不敢置信,毕竟也是死了一个人,尽管那不是什么好人。她转头看向陆海笙,“他真得死了?被猴子咬死的?” 王浩博的确死了,但是 陆海笙看了方若曦一眼,似乎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他是死了。” “哎看来王兄命数已尽啊。”林昌在一边接话道,“啧啧啧,说起来我王兄还真是可怜啊,我这小身板都撑下来了他道被那些猴孙们咬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上有伤什么的哈哈哈是吧?” 林昌是什么意思?是说王浩博的死是因为陆海笙打伤了他!? “王浩博根本就不是被猴子咬死的!”我猛然喊道。 看到大家投过来的目光,我抿了抿唇,沉声说道“王浩博不是死于自己的失误,而是谋杀!我看的很清楚,他是被枪杀的。” 随着我的话出口,大家的目光一下子又转移到了傅凌君身上。 傅凌君先是一愣,随即冲着我大声吼道“喂!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是我杀了王浩博!?” “我没有那么说。”我摇了摇头,“我只是说我看到王浩博是死于枪杀。”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有枪!我没杀他!你凭什么说我杀了他!”傅凌君冲我吼着,同时便要走到我身边。 看到傅凌君的架势,陆海笙和林崖迅速走到我身前,挡在了我和傅凌君之间。 “你冷静一点,傅凌君。我只是说出事实,即便那会给你带来嫌疑,那也是事实。我脸上的这道伤不是猴子造成的,而是子弹从我旁边飞过带来的擦痕。” 我说着,微微偏头让傅凌君看到我脸上的伤,停顿几秒后说道“我不能要求你证明你不是凶手,但是至少请你配合找出谁是凶手。你的枪一直在你手中,王浩博又是被枪杀的,如果不是你,那就意味着一定有第二支枪,不是么?” 傅凌君听了我的话也稍微冷静了一些,沉默了几秒后突然解下了自己身上的背包,打开拉锁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了地上。 傅凌君的包中除了上面有两瓶水、一包面包和一把小刀,下面全是清一色,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东西都倒出来,傅凌君却好像丢了什么一样,在背包和地上的东西中胡乱翻找着,看起来很是焦急。 我正奇怪傅凌君的这个举动时,她却似乎终于放弃寻找了停了下来,抬头看向我说道“第二支枪不见了。” 第二支枪不见了?这么说确实有第二支枪存在,并且傅凌君知道有第二支枪? “你说的第二支枪是指什么?”我皱着眉问道。 “是是我以防万一准备的另一把枪。”傅凌君现在也冷静了下来,起身回答道,“我害怕发生什么意外,所以我准备了两把枪,一把待在了身上,一把藏在了背包的最底部谁都没有告诉。” 我从陆海笙和林崖身后走出来,看了看满地的,确实没有另一把枪的影子“你是说你藏起来的另一把枪不见了么?” “是的没错!”傅凌君点点头,“我就放在背包底部了没有动过,现在它不见了!对了!还有!在我们从猴子的包围中突围出来前,我正好二十发子弹打完在换,那个时候我听到了两声枪响!我本来以为是我听错了,现在想来应该就是第二把枪的声音!” “嗤”林昌突然嗤笑了一声,等到我们都看向他时说道“我就在你旁边,我们突围出去时我明明看到你还射杀了两只猴子,怎么就成了在换了?” “你!我明明是在换!怕是你眼瞎了才没看到!对对了,林崖!你说!你当时就在我旁边,一定看到我换了对不对!”傅凌君有些焦急地走到林崖面前要求林崖为她作证。 林崖似乎有些犹豫,看了看傅凌君又看了看我们,思考了一会才谨慎开口道“我我当时忙着向外冲,没有注意她是不是在换” “怎么你也”傅凌君不敢置信地看着林崖,似乎没有想到林崖竟然没有为她作证。 林崖停顿了一会,踌躇着又说了一句“不过那时候我确实感觉有两声枪响不太对劲,似乎不是傅凌君的位置发出来的。” “哎哎哎!不是她发出来的还能是谁?我看啊,什么第二支枪,都是她自己编出来的!她之前刚和王浩博有过争吵!我看就是她杀了王浩博!”林昌一边说着还一边伸手指着傅凌君以增加说服力。 “你胡说!” 我没有去看傅凌君脸上的显而易见的愤怒,反而是转头看向林昌。虽然林昌一直不是什么好人,煽风点火对他来说就像是游戏,不过他之前挑起的矛盾都是我们两伙人之间的矛盾,并且没有明显的偏向性,只是在挑拨,而这次如此努力地指认傅凌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似乎有些不多 傅凌君明显是被林昌的话气得不轻,可是却拿不出什么证据来。逻辑上有句话叫做证有不证无,意思是我们有逻辑能证明一个东西存在或发生,但是却没有逻辑能证明一个东西不存在或一件事没有发生过。 说实话,我现在是相信傅凌君的,因为如果她所说的是事实,那么我之前听到的枪声也就得到了解释。我听到的前二十声枪响是来自于傅凌君,之后第二十一、二十二声则是来源于丢失的那把枪,再接着,第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三声,则是来自于傅凌君换好后打出的。 我看着傅凌君和林昌对峙的样子垂了垂眼,我是没有办法证明傅凌君没有啥王浩博的,但是我可以证明第二把枪确实存在! 想清楚之后,我走到傅凌君面前,向她伸出了手“把你的枪给我看看。” 傅凌君满是戒备地瞪了我一眼,后退了两步“你想干什么?我说了王浩博不是我杀得!我丢了一把枪!” “他是不是你杀得我不能确定。”看着傅凌君又要发火的样子,我紧接着说道,“但是我能证明确实存在着第二把枪。” 傅凌君狐疑地看着我沉默了下来,脸上满是挣扎的神情,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相信我,把你的枪给我。”我仍旧伸着手。 傅凌君沉默了好一会,才终于咬了咬牙,拿着枪在我手上方停留了好一会,才猛然将枪放到了我的手上。放到我手上收她却没马上将手拿开,而是紧紧抓住了我的手,直视着我的双眼。 “我能相信你么?”傅凌君问道。 我看着她挑了挑眉“我想除了相信我,你没有其他选择,不是么?” 傅凌君的脸色变了数遍,才终于放开手,向后退一步,将枪完全交到我手上。 我看着手上黑亮的铁器,证明第二把枪存在的证据正在它身上! 第218章 蚀雨之岛(二十四) 分析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这还是我第一次摸到真正的枪。 比手掌大不了多少,泛着黑亮的铁色,入手很凉,带着武器特殊的锐利感,沉甸甸的分量让人觉得危险。 我将手枪又看了看,这才抬头向大家说道。 “刚刚我有留意到,枪声每响起二十声就会有一段时间的停顿,停顿的时间应该就是傅凌君换的时间,停顿过后枪声又会重新响起,一直是这个规律。你的枪一共有二十发子弹,这一点我没有说错吧?” 我说着,看向傅凌君,她此刻也明白我是真心要帮她的,因此也不再犹豫,坚定地点点头。 傅凌君说道“是的,没错。这种型号的手枪的确是二十发子弹!” “那就没错了。”我也点点头,“就在王浩博被枪杀时,我也是数着枪声的,当时的枪声间隔都没有很久,一声接着一声,我特意数了一下,一共是二十五声!” “对!没错!”傅凌君看到了证明自己清白的希望,此时也配合着我说道,“我当时打完了二十发子弹,换的时候听到了另外两声不是我打出的枪响,那两声响声后,我才换好了,之后我又打出过三发子弹,也就是第二十三、二十四和二十五声!” 没错,就是这样!我默默点点头,这样以来就说得通了,事实和我的推测完全吻合。 “如果这一切都是事实,那么也就是说,傅凌君换过后只打出了三发子弹,也就是说”我将手中的枪微微举起示意道,“我手中这把枪里,还应该有十七发子弹。” 说着,我便低头准备将拆出来看里面的子弹数。然而我只看了一看便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手,我第一次摸到手枪还是在几分钟之前,当然是不可能知道怎样才能把它拆开了。 我真准备随便扣扣哪里试验一下能不能拆下来,手中的枪却一下子被一只大手拿了过去。我抬头才发现,拿走手枪的是陆海笙。 “这种东西也是能随便乱动的么?不懂就瞎碰,你也不怕出事!” 陆海笙皱着眉呵斥了我一句,我偷偷撇了撇嘴,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忍不住在心中腹诽道。 只要小心不扣动扳机不就行了么,难道我还能运气那么好碰到枪走火么?再说了,你不是也不懂么不不是吧?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陆海笙将手枪拿到手中,不知道捣鼓了哪里,三下两下就将拆了下来,衣服十分熟捻的样子 “给,。” 我有些怔愣地接过陆海笙递给我的,皱着眉看着手中的好几秒,抬头看向陆海笙。 “你你怎么会知道枪的怎么拆?”我茫然地轻声问道。 陆海笙被我问得一愣,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迷惑的表情。他也皱着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手枪,又双手摊开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我怎么会知道的”陆海笙自言自语着盯着自己的双手,显然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喂!我说!这刚说又第二把枪,怎么又出来个会用枪的?”林昌也看到了这一幕,在那边大声喊着,“该不会王浩博是被陆海笙打死的吧,之前两个人可是也有过过节的!” “你是属狗的么?见谁咬谁!?”我转头向林昌瞪去,指着自己的脸大声叫着,“我说了我脸上的伤是子弹过去时擦出来的伤口,陆海笙的位置开枪杀王浩博能让子弹从我脸边过去么?” 看到林昌还想说什么,我向前一步继续抢白道“从我们进这个房间以来,你一直上蹿下跳地忙得很,刚才站的位置,如果是你的位置打出的子弹,那么子弹的轨道可是很吻合的,而且你和傅凌君距离可一直不远,说是你找机会偷了枪可也没什么不对!” “啧啧啧,这怎么又扯上我了,我和王浩博可是没什么冲突,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林昌讪讪一笑,“你没有证据可不能胡说的。” 我冷笑一声,算是看透了林昌这个人,这明显是个蹬鼻子上脸,欺软怕硬的主,早知如此,最开始就应该怼他! “血口喷人?信口胡说?这不都是跟你学的么?”我冷笑一声,“如果你再胡乱说些什么,可别怪我不客气!” 怼完了林昌,看着他老实了之后,我转头看了眼陆海笙。此时陆海笙已经回国身来,虽然还是沉默着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过好在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我也就决定暂时不去管他。 看了看手中的,稍微检查了一下,将里面的子弹一颗颗拿了出来,仔细数一数,和预料的一样,十七颗。 “是十七颗。”我将手中的子弹向其他人展示,“这能证明,傅凌君说的第二把枪确实存在了吧?” 说着,我又转头看向傅凌君“有关你的第二把枪是什么时候丢的你有印象吗?” “我不知道。”傅凌君摇了摇头,似乎是因为我帮了她,这次她的语气好了许多,“我的包在我醒着时一直都是背在身上的,要输哦可能被偷的时候也就只有我睡着时。” 睡着时?这好像和没说一样的 我皱皱眉,听到余普接着询问道“那除了你自己之外,还有人知道你有第二把枪么?或者有人可能从什么地方知道你还有第二把枪么?” 傅凌君想了一会,摇了摇头“应该没有了吧?可能我之前整理过一次背包,也许是那时候被人看到了?” 那看来就是了有人看到了傅凌君还有另一把枪,因此找机会从她那里偷走了第二把枪? “如果是偷走的话那就一定是在我们休息的时候”余普轻声说道。 我转头看向余普,总觉得他话中有话的感觉,在和余普目光对上了后,他却转头看向了另一边。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发现目光的另一边是陆海笙。 陆海笙?我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余普的意思。陆海笙睡觉时的警觉性我早就深有体会,他即便是睡觉时月底身边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仔细想想,由于空气中硝酸的原因,我们休息时都是需要留下一个人不时为大家重新打湿掩住口鼻的布料的。而陆海笙是唯一一个可以兼顾休息与更换布料的人,他可以放松休息,每隔一段时间醒来更换布料就可以了。可是有关陆海笙睡着时也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这一点傅凌君几人都是不知道的! 这么说来!我看着陆海笙目光闪了闪,陆海笙应该是知道是谁偷走了傅凌君的枪的!也就只有他睡着的时候,才是我们所有人都睡着,偷枪的人敢下手的时候! 陆海笙一开始就知道凶手是谁!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没说!? 察觉到了我的目光,陆海笙淡淡看了我一眼后便转开了视线,转头看向傅凌君道。 陆海笙“你的另一把枪是不是没有重新装过子弹?” 没有重新装过子弹?这是什么意思?我微微皱了皱眉,却听到傅凌君惊讶地回答。 “是的!你怎么会知道?那一把枪我只是哪来备用的,所以没有拆开换过!” 我皱皱眉“没有换过是什么意思?是说里面没有子弹?” “不,不是的。”傅凌君摇了摇头,向我解释道,“那把枪中也是二十发子弹,只是第一发子弹和其他子弹是不一样的,第一发子弹是空包弹!” “空包弹?”我微微一愣,“是说里面没有,只有弹壳的子弹?” “也有,只是很少。”傅凌君说道,“警局的配枪,第一发都是只有少量的空包弹。” “这种空包弹有杀伤力么?” “近距离也是有的,安全距离大概是七米左右,七米之外就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了。” 听了傅凌君的解释,我猛然想起,当时另一把枪使一共打出了两发子弹的!而且王浩博应该也是中了两枪才对,只是第一枪没有直接要了他的命,我那时还听到了他惊呼出声才想他看去!而也是那个时候,紧接着的第二枪才要了他的命! 这样的可以说是进一步排除了傅凌君的嫌疑了,如果是她想杀王浩博,那么她自然不会犯空包弹这样的错误!那么综合当时的位置来看,有嫌疑的也就是陈思和林昌。 陈思我望了望陈思,她一直低着头保持着沉默,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也没有参与我们任何的讨论,会是她么? “这么说来,第二把枪中还有二十颗实弹,也不排除偷枪的人也偷了。” 陆海笙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转头看向他,听到他继续说道“那,我们就互相搜一搜,看还有没有第二把枪吧,如果搜出来,就是真相大白,如果没有,至少保证那个人不会再用枪杀害别人。” 我看着陆海笙皱了皱眉,他是真得不知道杀了王浩博的人是谁么?还是说他知道却不说呢? 对于陆海笙的话,大家自然是没有异议,毕竟这也是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因此大家互相搜了带来的包和身上,但是却没有找打到第二把枪,看来凶手已经将那把枪处理了,想来应该是趁着刚刚我们逃跑时扔掉了。 折腾完这出,又是将近两个小时过去了,看了看时间,我们也要去找下一个山洞,躲避下一场硝酸雨了。 第219章 蚀雨之岛(二十五) 心声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外面是淅沥的雨幕,天色渐渐明亮,原本漆黑的雨幕也已经能够朦胧地看清。 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腕,指尖触碰到皮肤上些微的凸起,微微摸索着在,一个轮廓在脑海中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个“e” 它一开始就在那里,只是我记得很清楚,最开始时,它并不是凸起的,只是一个浅浅的痕迹,而现在它变成了一种有质感可触摸到的,真实的存在。 我用手指轻轻按压,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传来,酸麻或者疼痛,这些都没有,就好像是一般的皮肤一样,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 可是这个标记本身就是最奇特的东西。 “e”,代表着逃离的线索,是我们求生的钥匙。这个“e”的改变一定代表着什么,或者说我们一定达成了某种条件才使得它有了变化。这看起来似乎是一件好事,可是我却越发地心慌起来。 我相信这世界上确实有第六感的存在,那是人类所拥有的一种了解危险的本能,也可以叫做直觉。有时候直觉感受到的事情,往往会切实地预兆着真相。 我叹了口气,松开了握着手腕上的左手,仰头靠在洞壁上望着漆黑的洞顶。 如果说标志变得清晰具体是因为我们达成了某种条件,那么这条件是什么呢?仔细想想,从进入这里到现在,我们有做过什么?或者有什么改变么? 再仔细分辨的话我记得上一场雨时,这个标志还没有凸出,也就是说就在两场雨之间的六小时中,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 六小时之内说起来也就是两件事,第一件是我们遇到了那群猴子,第二件则是王浩博的死。 如果说特殊的是王浩博的死他又不是第一个死去的人,之前温诗茗死时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可是如果说特殊的是那些猴子是猴子么? 那些猴子有什么特别的么? 我皱着眉回想着之前的情况,然而却想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如果说那些猴子特别在和我认知中的猴子不同,那确实没错,但是如果这么看的话,那些巨型蚊还有那些虎狼也是一样特别的啊,除了特别凶残之外,那些猴子貌似没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 既不是因为王浩博的死,也不是因为那些猴子,那么这个标志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显现出来的? 我抬手在眉心捏了捏,只觉得这些所谓的线索烦乱不堪,根本理不出头绪。 如果说发生的这些事是一块块碎片,那么我还需要一样东西将这些东西串联起来,才能成为一条指向逃离答案的线索。可是这样东西到底是什么我确实丝毫不知。它或许是还没出现,又或许是已经出现了,我却茫然未觉。 而同时,我还有一种感觉,陆海笙他一定知道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从进入这个房间到现在,他似乎一直在不断隐瞒着一些东西。隐瞒手腕上的这个标志不想让余普知道,隐瞒他已经知道这个标记这件事,隐瞒杀死王浩博的凶手,隐瞒他在不断隐瞒的事实他真正想藏起来的到底是什么? 或许陆海笙隐瞒的事情正是我需要的那样东西! 仔细想想陆海笙一直以来隐瞒的事情,他所有让我觉得奇怪的行为都和两件事有关——“e”标记、死亡。 标记和死亡,这两者有关联么?如果有关联的话是王浩博的死使得标记发生了改变?这意味着什么? “莫离?” 突然的呼唤声将我的思路打断,我回过神来转头望去,却发现叫我的人是陆海笙。 “怎么了?”我轻声问道,“我不需要换班,你继续睡吧。” 陆海笙看了我一眼,从地上起身走到我身边,在挨着我的位置坐下“在想些什么?” 我心里一跳,没想到陆海笙呼突然问出这样的话,他总不是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了吧?我转头看向陆海笙打量着他的神情,却发现陆海笙脸上很平静,似乎刚刚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什么深意。 我正在思考怎么回答他,总不能直接告诉他我在怀疑他隐瞒了我什么吧?然而,陆海笙却再次开口道。 陆海笙“你一直都不睡,总不会是准备学习余普把?看你一会皱眉一会叹气的样子,也知道你是再思考什么让你烦恼的事情,或者是因为那个吻?” 听了陆海笙的话,我的脸一下子便开始发烫,我没有想到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还敢提那个吻,当下狠狠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想了想故意岔开话题道。 “我在想你为什么会用枪用得那么熟练。”虽然是随口说到了这点,不过我却真得也有些奇怪,“而且那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使用了吧?能拆分的那么轻易你到底还会多少东西?” 陆海笙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拆开那把枪时我并没有思考什么,像是一种本能,很轻易就做到了。之后发现自己对枪的熟悉后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记忆中隐约有些和枪有关的。” “和枪有关的记忆?”我微微一愣,皱皱眉问道,“可是你不是说,你的记忆都消失了么?” “消失的是进入无尽房间之前的记忆,我回想起的那段却是无尽房间之中的。”陆海笙解释道,“其实无尽房间里的记忆我也记不得很多了,回想了很久才想起,在有一个房间中,我接触过枪,但是我再仔细回想似乎在那次房间之前我就会用枪,并不是那次房间学会的。” 我仔细听着陆海笙的话,心中隐约有了一点猜测。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记忆消失了,可是一些习惯和类似于本能的东西却都没有忘记是吧?就比如你飞刀的技能,刚认识你的时候,我看你拿刀的样子觉得分外恐怖呢”我回想着最开始认识陆海笙时的感觉,那时他给我的感觉可是充满了危险和不安定,我一度将他划分为最危险的一类人,甚至觉得他可能是设么混混杀人犯之类的人。 想到这里,我猛然一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海笙在我眼中变得不再危险,我不再对他保持警惕,反而一想到他便觉得安心呢? 是他在时间重置中一直陪伴我的时候?还是在童话之森中用身体帮我挡掉伤害的时候?或者更早,在无人之城中我便已经对他放下了戒心呢? “恐怖么?刚见到你的时候我还觉得你真是个没用的累赘呢,谁能想到,现在要我用自己的命去保护呢?”陆海笙说着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发现我的不正常,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莫离?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看到陆海笙向我伸手过来,似乎想抚摸我的额头,我急忙转头躲过“不不不我没事,没事” 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伴随着眩晕而来的是一种恐惧与无措,是什么时候开始,陆海笙在我心中的印象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从原先的满是防备,到如今即便知道他对我刻意隐瞒着什么,也不怀疑他会伤害我陆海笙对我来说,早就不是那个危险人物了。 其实从他说出那句承诺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开始改变了 这种改变悄无声息,无知无觉,等到现在我发现的时候,我似乎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了。 陆海笙这个男人在危险中出现,救过我许多次,帮我避开过许多次危险。他对我说过“我爱你”,而我一直没有回应这份爱。 仔细想想,我不回应是因为厌恶么?似乎无论是他的表白还是他的吻,我都并不讨厌和抗拒,那些脸红心跳和呼吸不畅的感觉,除了爱情之外,我找不出其他的理由来。 或许我已经爱上他了,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将我的头扳了过去,我还没回过神,便因为面前出现的陆海笙的脸呼吸一窒。 “你真得没事么?”陆海笙皱着眉,手指在我脸上摸索了两下,“你的脸好像在发热。” 我急忙挣脱开陆海笙的手,胡乱地摇了摇头道“我真得没事,只是只是太热了而已。” 我真得没事,只是突然明白了我的心而已。 “我去洞口透透气,你继续休息吧,不用管我。” 我暂时没办法面对这份感情,只能逃避你,逃避自己的心。 “我一会就会好的,真得,不用担心。” 我不知道如果处理这份感情,它诞生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不知道它是真实的,还是因依赖而产生的幻影。 陆海笙看着我沉默了好久,我甚至以为他已经看透了我的内心。就在我都准备直接转身逃开他的视线时,才听到他轻声说道。 “去吧别太久了。” 我的心猛然一颤,即便知道他说的是不要在洞口太久,我却还是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似乎是在对我说,不要让他等回应等得太久 我胡乱答应着,逃也似的转身离开,脑海中满是他最后那句话在盘旋。 别太久了或许吧等到我知道,这份感情能否、并且如何才能走下去。 第220章 蚀雨之岛(二十六) 沼泽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从洞口中走出来,我捂紧了遮住口鼻的布料。 上一场硝酸雨刚刚停下,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硝酸味道。陆海笙和林崖到一边的树下挖开土壤补充水源,等到水源补充完毕后,我们便要继续出发。 雨刚刚停下,现在应该是上午九点。算一算,我们是前天下午两点钟进入这里的,已经过去43小时了。 一直没有找到新的食物来源,全靠着我们带来的食物撑到了现在,即水源问题得到解决后,食物又成为了我们新的难题。 我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标识,指尖在上面轻轻划过。虽然标识已经有了变化,可是对于如何逃离这里我仍然毫无头绪。毫无头绪也就意味着,我们可能还要在这个房间中待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因此食物是一个不能忽视的问题。 这已经是我经历的第四个房间了,之前的三个中,无人之城的食物来源于林崖的地窖,童话之森中的食物来源于森林中的生物,轮回之日是在一座城市中,在那里只要有钱,到处都可以买到吃的东西。 可是在这座岛上,食物却成为了问题。 很显然这里不会有什么存储了食物的地窖,也没有能让我们花钱买到食物的地方,在这里想要找到食物就只有一个办法——就地取材。 可是我望了望四周,一片寂静。这里除了这些树,我并没有看到更多的植物,没有发现什么可食用的菌类,也没有看到那棵树上长了野果。而生物至今为止我们碰到的虎狼和猴子,比起被我们吃掉,它们明显对吃掉我们更感兴趣。 即便我们确实杀死了一些虎狼和野猴,但是每一次我们都在忙着逃命,根本没几乎再带它们的尸体出来当做食物。 目前唯一看起来能作为食物的就只有我的目光投向陆海笙和林崖挖出的那些虫子,慎重思考了一下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说虫子的确是可以吃的,也确实有的地方特色是专门做什么虫子烧烤之类的。就算为了生存,我可以突破自己的心理障碍去吃那些虫子,但是别忘了,这些虫子可是会吸收硝酸的,谁能保证它们是无毒无害的呢? 可能具有毒素的昆虫,我想这也并不能列入我们的食物列表中。 看着陆海笙和林崖已经装好了水瓶,我们继续向着之前前进的方向走去。这岛也真是很大,尽管我们只有一半时间是在前进,并且总因为各种问题而导致前进的停滞,不过我们仍然是已经走了很久了,但是直到现在,还是看不出半点我们即将穿到岛的另一边缘的迹象。 只是是我的错觉的么?身边的树木好像变得稀疏了? “莫离。” 听到有人叫我,我转头看去,发现叫我的是方若曦。 “怎么了?”我轻声问道,方若曦微微皱着眉,看起来有些担忧,“有什么事么?” “我我带来的食物都已经吃完了。”方若曦泄气似的叹了口气,“可是我们还是一直在这片树林中,也没看到有什么吃的我们不会饿死在这里吧?” “不会的。”我摇了摇头,同时看了看四周,“我们身边的树木已经开始变少了,我想我们很快就能走出这片树林了。也许树林外就会有我们能吃的东西了,别担心。” 方若曦点了点头,但是看她的神情并没有因为我的宽慰而好多少。由于食物已经不足了,所以我们也开始自发地克制自己的食欲,限制自己的食量。我和陆海笙毕竟是两个人,带的东西还比较多,像是方若曦这种小女孩,本身带来的东西就并不多,食物比我们先吃完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伸手在方若曦头上摸了摸,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她脸颊上还有些婴儿肥的,现在却也已经消失,显得眼睛更大。从背包中掏出一些食物递给方若曦,示意她拿过去吃掉。 “哎?不我不用了”方若曦似乎没想到我会给她食物,有些局促地摆着手,“我我不是在向你要食物吃,我之前休息的时候还吃过,不饿的” “拿着吧。”我将食物塞到方若曦手中,“多吃一点,保存点体力总是好的。” 方若曦踌躇了一下便接了过去,轻声说了声谢谢。我微微一笑,再次摸了摸她的头,转头向前方望去,却发现周围的树木已经越来越稀疏,看起来马上就要消失了。 “树越来越少了,我们是不是要走出这片树林了?”我开口询问道。 走在前面的陆海笙左右望了望,转头回答我道“应该是的,这里的土质也在改变了。” 土质?我微微一愣,低头望了望脚下,这才发现土质确实和之前的不太一样了。现在的土质比起之前的更加细腻,颜色也变得更深,似乎也更加湿润? 再走出一段后,陆海笙在一棵树下停下,我们其他人也跟着停下。 陆海笙伸手在一棵树上摸索了几下,对我们说道“我想我们走出那片树林了。” 走出来了?为什么这么说?我们身边还是树啊,虽然数量上稀疏了很多。 我一边奇怪,一边走到陆海笙身边看着他身前的那棵树,这才明白过来陆海笙的意思。 面前的树和我们之前见到的已经大不相同了,现在这些树变细了很多,算起来也就事成年男人的手腕粗细,并不是之前那种可以让我们爬上去的树了,而树皮以及树叶也与之前大不相同,确确实实是另一个品种了。 我向着我们走来的位置望了望,发现之前的位置还是原来那种树,就是以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为界,树木的品种便是从这里开始改变的。 “树木的品种改变了那么水源呢?”我微微皱了皱眉,“这种树下也和之前一样能找到水源么?” “挖挖看就知道了。”林崖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挖开了树边的土壤。 令我没想到的是,这边的土壤似乎饱含了更多的水分,土壤表层下仍然是很多休眠中的虫子,不需要挖到之前钠盐过的深度,便开始有水源溢出。 “看来水源不会再产生问题了,那么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说话的是傅凌君,之前有关手枪的争执后,她便开始靠近我们。现在我们左右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我们原本的五人团队中又多了个李晟,而剩下的三个人,傅凌君、林昌和陈思则都是一个人走着,并没有像原本一样继续一队。 其实想想也明白,这三个人很难再组成一个团队了。傅凌君和林昌的矛盾已经很明显了,再加上傅凌君强势的性格,林昌又不怀好意并且极有可能是杀死王浩博陷害傅凌君的凶手这两个人势必不可能再作为同伴相处了。 而另外一个人,陈思她本身就是因为王浩博的关系才加入了那边的团队中,现在王浩博一死,她和傅凌君或者林昌又没有太多的交集,再次成为一个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看了眼陈思,微微垂眼。本身陈思就与我们并不亲近,与傅凌君他们更算不上亲近,现在又惹上了谋杀王浩博的嫌疑一个没什么生存能力的女生一个人在这里会有什么后果我不愿意去想那个显而易见的后果。 我再次偷眼看了看陈思,坚定地转过了头不再去想她。 如果这里注定最多只能活下来五个人,那我就必须有所取舍。我不会杀人害人,但是既然她自己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越走越远我也不会用身边的人去换掉她的死亡名额。 我不想说这是迫不得已或者形势所迫,这是人性中天生带有的自私和残忍,我认。 我发现进入无尽房间之后,我也在改变。在进入这里之前,如果我认为有人正走在危险的道路上,我绝对不会冷眼旁观,我会选择竭尽全力拉着那个人离开那条路。可是现在,在我知道死亡的那条路上一定要有人走时,我不会故意让什么人去走,但是我会在看了是谁走那条路后再选择拉他出来还是冷眼旁观。 我想一直做个善良的人,但是在这里,任何一种善良都可能会造成变相的伤害,所以我需要重新能找到善良的正确方式。 这里是地狱,我之前就这样想,因为我们要随时随地面临死亡的威胁和恐惧。可是现在我觉得,这片地狱中最可怕的不是死亡和恐惧,而是就连善良都会染上阴霾。 我抬头望了望仍旧阴暗的天空,突然就觉得胸口发痛似乎有些窒息,有些烦乱地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思绪打散,我不敢再继续深想。 想些什么呢?越是仔细去想,我便越发走近深渊。 “啊!” 一声尖叫传来,将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我顺着声音望去,才发现尖叫的人是傅凌君,她似乎很是惊慌,胡乱挥舞着手臂想要抓住什么却抓不到,并且她似乎越来越矮。 越来越矮?我微微一愣,向她脚下看去,这才发现她双腿的一半小腿已经陷入了地面之下那里是一片沼泽! “救命!救我!” 傅凌君大喊着,挣扎着,可是却并不能阻止她下沉的趋势,此时沼泽已经吞没到了她的膝盖! 第221章 蚀雨之岛(二十七) 木筏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林崖,他本身也是走在靠前的位置,一边注意着脚下一边大跨步向前两步,抓住了傅凌君的手。 我也在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中回过神来,急忙上前从后面抓住林崖,并喊道“傅凌君!别乱动!你越挣扎下沉得越快!其他人快来帮忙把她拖出来!” 傅凌君听到了我的话,没有再挣扎,因为她停止了乱动,下沉的趋势也有所减缓。加上方若曦、余普和陆海笙也来帮忙,总算是成功将傅凌君从沼泽地中拖了出来。 解决了傅凌君的危机,我们所有人瘫倒在地上。稍微平复了一下慌乱的心情后,我向着前方仔细望去,这才发现地面的不同——前方一大片全是沼泽地,看不出边际。 “前面都是沼泽地了。”我微微皱眉,左右望了望,“这片沼泽地看起来很大,怎么办?要绕过去么?” “绕过去?”林崖也向两边望了望,“这里根本望不到沼泽的两边,谁知道这沼泽有多大?我们的食物可是所剩无几了。” “不能绕,我们直接过去。” 陆海笙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向他望去,他正望着沼泽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直接过去?怎么过?这里只要踩上去就开始下陷,下陷后根本就没办法再凭自己脱离出来,况且这里望不到沼泽两边,也一样望不到对面啊!我们又不会飞,要怎么过去。”傅凌君一边清理着自己裤腿上的泥泞一边说道,对于沼泽下陷的问题,恐怕谁都没有她更加有发言权。 “不,这片沼泽是在左右的方向很长,但是其实并不宽。”陆海笙望着沼泽的方向微微眯眼,“你看这些树的分布,它们的间隔疏密和我们现在这里还有多不同,和我们现在这里相比比较相像,但是再望远处,那些树重新变得稠密起来了,我想这应该是代表着那里的土地状况也改变了。” 我眯着眼向陆海笙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然隐约辨认出了他所说的变得稠密的树木。 “如果按照树木情况来辨认这片沼泽大概多宽?”我眯了眯眼询问着陆海笙。 “大概不超过五十米吧。”陆海笙思考了一下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并补充道,“不过我想,那边应该就像这里一样,沼泽前的一部分土地也长者同样稀疏的植被。这样想来的话,实际沼泽的距离应该是不到五十米的。” 这样的话直接穿过去似乎确实比绕过这片沼泽更好。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们怎么从这边沼泽上面过去?”林崖皱着眉望着前方,“如何从上面付过这片沼泽,恐怕才是我们最大的问题吧。” 林崖的话让我们也沉默下来,我望着面前大片的沼泽地思考着,是否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从这片沼泽地上通过。 “那个我或许有办法。” 一瞬间,我们的目光都聚集在方若曦身上,看得她似乎有些慌张,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 “我以前看过一个动画片,里面有一集和我们现在的情况很像或许我们可以借鉴动画片中的方法?” “动画片?”傅凌君皱皱眉,“那都是些骗小孩子的东西,你还真相信么?” 方若曦似乎也觉得学习动画片中的方法有些可笑,听了傅凌君的话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嗫嚅着没有出声。 “先听听她怎么说吧。”我开口道,虽然我也不怎么相信动画片会给我们现在这个情况什么启示,但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这样想着,我对方若曦点了点头,方若曦受到了我的鼓励,这才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对我们描述道动画片中的方法。 “嗯是这样的,那个动画片中用树做了一个木筏,加大了与沼泽的接触面积,这样就能减缓下陷的速度。” 我微微垂眼,思考着方若曦说的方法。听起来好像还挺靠谱的?增大了接触面积也就减少了单位压强,这样一来确实可以减缓下陷的速度。 “那么动力呢?要怎么在沼泽地上前进?” 开口询问的是余普,我看了他一眼,想来余普也觉得这个方法还是挺靠谱的。 “我记得是利用了反作用力!”方若曦点点头,自己肯定这自己的说法,“对,就是反作用力!绑出一块十字的木头,然后在上面系上绳子,扔到树上让十字与树枝卡住,这样拉绳子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反作用力,就可以使得木筏在沼泽地上前进了!” 反作用力么反作用力我倒是知道,听方若曦的话,这个计划或许确实可行? “应该可以”余普微微点了点头,“试一试吧,从理论上说,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听了方若曦的方法后,大家倒是没了什么异议,毕竟一个可行的计划——哪怕只是听起来可行——与束手无策相比,任何人都会选择前者。 “现在是什么时候?”陆海笙向余普发问道。 确实需要关心一下时间,毕竟硝酸雨可是到了固定的时间就会降临。 “十点三刻。”余普回答着,“刨除掉寻找躲雨的洞穴的半小时,我们大概有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 “四个小时”陆海笙望了望身边的树,伸手握了握树干,“足够了,来,快点把木筏做好,我们要在下一场雨到来之前度过沼泽!” 随着陆海笙的话,大家都动了起来,就连林昌和陈思也不例外,我想虽然他们都有着这样那样的小心思,可是也分得清什么时候必须要出力。 好在沼泽这边的树木都不算粗,想要砍倒并不算太困难。 我看着陆海笙挥舞着手中的——那原本是王浩博的——很快便将一棵树砍断,再由林崖、余普和林昌修整成整齐的木料,之后再由我们女生用带来的线绳将木料绑在一起,成为一个木筏。 由于大家都尽了全力,两个多小时后,我们便造出了一个足够承载我们所有人大小的简易木筏。 所有人一起废力地将木筏抬到沼泽边放下,准备开始实施我们渡过沼泽的计划。 “哦对了,木筏虽然能减缓我们下陷的速度,但是并不能完全阻止下陷,开始渡过沼泽后我们就要一直前进了,不能停止,不然如果木筏也陷入太多进沼泽,恐怕我们就会被困死在沼泽中了!” “明白只是渡过这片沼泽,应该不会用太多时间的。”陆海笙点点头,示意方若曦的话他也想到了,“绳索和十字木块也都准备好了吧?先把木块扔出去在树上卡好,我们这就要出发了。” 林崖依言将手中绑好的十字木块扔出去,找了一棵距离适中的树抛了出去,确定木块在树枝上卡好后向我们点了点头,示意我们可以出发了。 考虑到沼泽的特性,我们也不敢耽搁,将木筏整个推进沼泽后迅速到木筏上坐好,由陆海笙和林昌一起拉动绳索。感受到木筏确实在陆海笙与林昌的拉动下开始向前前进,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我仔细看了下陆海笙和林昌两个人的样子,两个人胳膊上的肌肉都鼓胀着,看脸上的神情也感受不到半点轻松。其实想也明白,毕竟这么多人,又有木筏本身的重量,想要依靠反作用力前进也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很显然林昌也清楚这件事,因此在此时他也没有偷懒。 木筏缓慢地匀速前进着,没过多久便到了沼泽三分之一的位置,我想着木筏边缘的位置望了望,能看出木筏下沼泽泥浆的流动。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平安度过这片沼泽了。 我眯着眼向着前方望去,这次能够很清晰地看出前方树木的改变了,确实就如陆海笙所说,这片沼泽定都哦也就是五十米的宽度,这样横渡过去并不算远。 此时,我们已经到了木块卡着的树下,用剪刀将绳索剪断,并迅速绑上之前准备好的新的木块。陆海笙很有技巧地一抛,重新绑好的木块完美地落在前方的一棵树上卡住,为我们了新的可以向前移动的动力。 “我、李晟和余普三个人来换你们吧。”林崖看着陆海笙重新固定好木块后走上前说道,“你们稍微休息一下吧,拉绳索也是很废体力的。” 陆海笙和林昌都没有什么异议,因此陆海笙想着林崖走了两步,将绳索交到林崖手上。 一直到了这里快一般的位置都没有发生什么,我本以为我们能够毫发无伤地安全度过这里了,可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快躲开!” 我只听到陆海笙一声怒吼,向他望去时,便正好看到一只浑身泥浆的长蛇一口咬到林崖的小腿上! “啊!”林崖痛呼一声,回身的同时摸出了身上的刀,一道斩断了咬在自己小腿上的长蛇。 那蛇被斩断后,半截身体掉到木筏上仍在扭动着,泥浆渐离,能够隐约看出那蛇身上斑斓的彩色 那蛇有毒! 第222章 蚀雨之岛(二十八) 毒蛇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只是几秒之间,林崖被咬到的小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陆海笙一把抓着林崖甩向我们的方向,同时捡起放在木筏上的挡在了林崖面前,一刀挥出斩断了另外几只扑上来的毒蛇。 接住了被陆海笙甩过来的林崖,这才发现林崖已经浑身无力地瘫软下来,脸色发白,额头上满是汗水,痛苦地着。 来不及多想,我迅速找出之前剩余的绳子,扎在了林崖被咬的位置与膝盖之间,同时余普毫不犹豫地将林崖被咬的位置用刀割出一个十字,用力挤压着割开的位置,黑色的血液从伤口流出,触目惊心。 “砰!砰!” 两声枪响响起,我转头想着傅凌君的方向望去,果然是她。傅凌君此时正举着枪挡在了另一边,我这才发现我们似乎被那些毒蛇包围了。 四周的沼泽像是沸腾了一样,到处冒着细小的气泡,泥浆翻滚着,流动着,显示着泥浆中正有着危险向我们接近而来 此时陆海笙手拿着挡住了一面,傅凌君开了几枪后发现想要打中那些细长的生物并不简单,也换了一把匕首挡住了一面,林昌虽然身材矮小,此时却也挥舞着一把匕首挡住了一面,只剩下我们前进的那一面,是李晟挥舞着背包不断将扑上来的毒蛇挡下去,看起来惊险万分。 该死的!我心中暗骂一声,没有想到这些爬虫还有这样的智商!我现在毫不怀疑,这些沼泽中的原住民在最开始就发现了我们!可是它们竟然没有从一开始就攻击我们,一直等到我们到了沼泽中央才向我们发动了攻击。 而且我们这边战斗力最强的林崖又已经受伤中毒了,而且从伤口的状态来看,这毒的毒性似乎还很强烈。即便余普现在正在为林崖做紧急处理,可是也仅仅是紧急处理而已,并没办法完全去除林崖体内的毒性。 几乎是一瞬间,我们便从原本的安逸之中陷入了近乎绝境的境地! “莫离!继续前进!快!我们在下陷!” 陆海笙的吼声让我回过神来,我这才想起我们不能再原地停留太久,仔细一看,发现仅仅这么一会,我们的竹筏已经下陷了一部分。 不行!绝不能再继续停留在这了!我们必须前进! 清楚了这点,我将林崖整个交给余普,从原本坐着的姿势爬起来,扑向李晟的方向,捡起了绳索。 绳索从木筏上捡起伸直,抖落了上面挂着的几只蛇,泥浆溅起我也来不及躲避。 将绳索拉直后,我双腿伸直支撑在木筏上用力一拉,却根本没有移动木筏分毫,反而是自己差点迎着那些扑上来的毒蛇滑去。 胳膊上被向后一拉阻止了我向前滑动的趋势,我转头看去才发现拉住我的是李晟。 “小心一点!你一个人拉不动的!我来帮你!” 李晟一边说着,一边也抓住绳索一起帮忙拉着,然而这木筏也仅仅是移动了一点点,这么一点距离根本不足以称之为“前进”。 似乎是察觉到我们的困难,我感受到绳索一个向后拉扯的力道,转头发现方若曦和陈思也一起过来帮忙,这次木筏移动的稍微多一些了,但是因为李晟还要不断用背包挡开扑上来的毒蛇,即便是前进,也没有很多。 “莫离!快一点!再陷下去我们就要困死在这里了!” 陆海笙的吼声让我更加焦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拉扯着绳索,心中庆幸着好在这绳索还算结实,没有在这种时候给我掉链子。 也是在此时,我才深刻体会到了陆海笙到底有多大的力气。虽然说木筏因为下陷了一些会比刚刚难拉动,但是刚才陆海笙和林昌拉动的力道比现在也少不了多少。我不认为林昌会有什么天生神力之类的特长,那么刚刚使得我们木筏前进的人很显然,是陆海笙。 木筏缓缓移动着,从刚刚下陷的位置前行。离开了下陷的位置后,前进的速度也稍微快了一点,我正拉着,突然觉得手中拉动的力道猛然变轻了一些,下意识向后看去,这才发现上余普也来帮忙拉住了绳索的末端。 “余普!林崖呢!?”我一边拉动着手中的绳索一边有些慌乱地询问道。 “他的伤口我处理过了,又喂了他一片安眠药,能做的我都做完了,剩下的” 余普的话没有说完,不过我也知道他想说什么——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 五个人一起拉动绳索后,虽然还要不时分出人手挡住扑上来的毒蛇,不过也总算是使得木筏恢复了之前前进的速度。出乎意料的是,在我们前进了几米后,那些毒蛇却也全部退开,向沼泽深处隐去。 直到沼泽完全恢复了平静后好一会,我们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不过不知道那些毒蛇还会不会再次袭来,因此大家仍旧保持着警惕。 陆海笙从我的手上接过绳索,我顿时轻松了很多。搓了搓勒红的手心,又揉了揉酸痛的双臂,再一次从死神的镰刀下逃过我也没有任何的喜悦,谁知道下一次那把镰刀又会不会再次落空。 绳索被陆海笙接手后,我这才有空去关心刚刚受伤的林崖。走到他身边才发现,林崖已经不省人事了,不知道是因为蛇毒还是因为余普喂给他的安眠药。 “林崖怎么样?”我向余普询问道,看着林崖完全肿胀起来的腿和黑紫色的伤口,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余普摇了摇头“你看他伤口的样子就知道不乐观了,我是专攻心理疾病的你也知道,这种蛇的咬伤我只能做简易的紧急处理,绑在腿上的绳索也只能控制毒性的蔓延速度。这里没有药,没有蛇毒血清,又是这种烈性的蛇毒恐怕是凶多吉少。” “怎怎么会”方若曦惊呼道,“怎么会!这里不是这里不是可以自我恢复的么!” “自我恢复自我恢复对于外伤的效果很强。”我有些艰难地开口,说着残忍的真相,“可是对于毒素对于毒性这么猛烈的毒素来说恐怕没法自我恢复。” 余普点点头“莫离说的没错,如果是依靠自我恢复的话恐怕没有办法使这些毒素自行化解。” “那难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方若曦有些激动,“不是已经做了紧急处理了么?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治好林崖了么!?” 我看了看方若曦,又转头看了看人事不省的林崖,迟疑了一下后还是伸手撕开了他的裤腿,露出了他被咬伤的那条腿。 “嘶——” 别说是方若曦,就连我有了心理准备后,看到林崖的腿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在林崖被咬的第一时间我就用绳索扎在了他的小腿上,现在能明显看到,绳索以下的部分已经完全辩称过了紫黑色,伤口完全是黑色的,流出的血液也是黑色的。而绳索上方虽然还是肉色的皮肤,但是也能明显看出变黑的趋势了。 “紧急处理只是减缓了毒性蔓延的速度,没办法完全去除毒素”我说着,忍不住咬了咬唇。我比方若曦更早遇见林崖,我也同样不希望林崖出事,可是就算是在我们日常的生活中,都有许多因为没有血清而死于蛇毒的例子,更别说是在这里了这里我们连找到血清的办法都没有! 真得没办法了么? “我们还有办法可以救林崖。”陆海笙突然开口说道。 我从来没有觉得陆海笙的声音这么地动听,听到他的话急忙从林崖身边起身走到他身边“办法?你说我们还有办法救林崖?什么办法!?” 陆海笙看了我一眼,沉吟了几秒回答道“我跟你说过吧,房间中的东西我们是带不出去的。” “对,没错,你是说过。”我点点头,却没明白陆海笙的意思,“可是这和救林崖有什么关系?” “毒素也是房间中产生的东西,当我们离开房间时,身体里房间内产生的毒素也会消失的。”陆海笙沉声说道。 我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陆海笙的意思“你是说只要我们从这个房间逃出去,林崖体内的毒素自认就会消失了!?” 陆海笙点点头“在他因毒素而死之前离开这里,他体内的毒素自然就会消失了。”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后,我转头看向林崖,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几分。虽然对于怎样逃离这里还毫无头绪,不过至少我们有了希望了不是么? 直到我们平安度过沼泽后,那些毒蛇都没有再次向我们发起袭击。再次踩上坚实的土地,看了看时间,距离下一场硝酸雨也剩下大概二十分钟的时间了而已。 由陆海笙背起林崖,我们要尽快找到一个新的山洞避雨了。 我看着趴在陆海笙背上闭着眼的林崖叹了口气。 请让我们快一点找到逃离的线索吧,请保佑林崖可以平安。 哪怕我不知道应该向谁祈祷。 第223章 蚀雨之岛(二十九) 发光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快!快点!没时间了!” 陆海笙在前方喊着,同时大步向前奔跑着。 我们在计算渡过沼泽的时间时,本身就没有考虑到会遭到袭击,因此度过沼泽后,其实距离下一场雨降临的时间就已经不多了。而且我们也没有想到,沼泽这一边竟然会没有山洞! 没有山洞! 我一边奔跑着一边四下环顾着,可是无论我如何找寻,仍旧没有看到任何山洞。 我仔细回想,似乎当我们从原来那片树林中出来,进入到现在生长的这种树的范围内时,就没有看到山洞了! 该死的!我应该早点注意到的! “还有五分钟!” 我转头看了看余普,他的脸上也是一片凝重,即便他不说,我也知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说长着这种树的区域都没有山洞的话,我们必须穿过这片区域,才有可能找到能够躲雨的山洞。 我正要向前方望去,便听到陆海笙和余普的声音同时响起。 “快!我看到山洞了!” “三分钟!” 陆海笙前进的方向稍微改变,我知道他一定是看到了山洞的位置,因此也不去多想,只是用我最快的速度跟着他向前跑去。 “一分钟!” 当余普再次报出时间是,我们终于穿过了那片树的区域,我向远方望去微微一愣,由于马上就将下雨,光线已经很昏暗了,让我看不太清远处的景象,远处似乎是个湖? “快!湖边那里有一个山洞!” “三十秒!” 我找到了陆海笙所说的那个山洞,然而三十秒的时间,我不认为这点时间足够我们跑到那里。即便是我们之中跑得最快的陆海笙,在背负着林崖的情况下影响了奔跑速度,也没有办法在三十秒内跑到洞中。也就是说这一场淋雨我们是躲不掉了。 “二十秒!” 淋雨我看向陆海笙背上的林崖,目光落到他被咬伤的那条腿上。他的小腿部分已经完全成为了黑色,被切开的伤口处不断流出黑色的血液。 我们也许还能忍受得了再被硝酸雨淋一下,可是林崖呢?他的伤口还能受得了这种腐蚀么? “十秒!“ 我一边奔跑着向陆海笙接近,一边快速从背包中掏出外套撕扯出布料后剩余的部分。 “五秒!四!三!二!一!” 在硝酸雨降临的最后几秒,我用尽全力加快速度追上了陆海笙,将手中的布料遮挡到林崖受伤的腿上。硝酸雨准时降临,豆大的雨滴滴落到脸上身上,强烈的瘙痒从身上各处迸发而出,我紧咬着嘴唇门头向前奔跑着,双手撑着布料护着林崖受伤的腿,无暇顾及落到自己身上的雨点。 我只是这样闷头跟着陆海笙跑着,忍受着硝酸雨落到身上的腐蚀感,不知道跑了多久,眼前终于看到了洞口边缘,猛然一冲跑进了洞中。 精疲力尽地靠在洞口的位置喘息着,其他人也陆续跑入洞内。 “快!把你身上冲洗干净!” 还不等我缓过神来,陆海笙已经将一瓶水塞到我手中,同时用另一瓶水直接冲着我脸上泼过来。 我闭着眼被陆海笙泼了两下,睁眼后示意自己可以自己冲洗,看到我自己开始冲洗擦拭身上残留的硝酸雨后,陆海笙也不再管我,自己清理身上残留的雨水。 一阵忙乱后,我们所有人都整理好,这才稍微放松下来,四下坐下休息。 我走到林崖身边,余普正在挤压着林崖伤口处的毒血并用水冲洗。看着林崖紧闭的双眼我抿了抿唇,在林崖身边蹲下,望着余普的动作轻声问“林崖他怎么样了?” 余普手下一顿,抬头看了我一眼后重新低下头去“还是那样,这里的毒血根本挤不完,蛇毒毒性很猛烈,林崖现在的情况还算好,还没有发热就说明还没有生命危险,一旦发热” 虽然余普没有把话说完,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旦发热,就代表着时间不多了。 我握住自己的手腕,摸索着那个标志的形状,默默做出了决定。 从林崖身边站起身,向着洞口的方向走去。陆海笙正站在洞口处,望着洞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陆海笙。”我在他身后轻声叫道,“我们谈谈。” 陆海笙没有立即回头,而是保持着望向洞外的姿势,好一会后才转头看向我“谈什么?” 我看着他微微皱眉,略微沉默了一下后将手腕抬起伸到他面前“这个你一直都知道吧?” 陆海笙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去查看我的手腕,只是直视着我没有说话。如果说之前我只是猜疑,那么现在我已经能肯定,陆海笙绝对隐瞒了些什么。 “这个标志到底代表了什么?” 陆海笙看着我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眯眼打量着我。他的眼神很犀利,即便他背着光让我看不清晰他的眼睛,也仍然能够感受到,那目光好像要破开我的身体,一直看到灵魂深处。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无论是感受这种犀利目光,还是这种被看穿的感觉,我都不喜欢。 “你在看什么?”我皱眉问道。 陆海笙似乎此时才回过神来,又看了我一眼,转身重新面向洞外“我在想,你在什么情况下会杀人。” “什什么?”我微微一愣,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你说杀人?” “对,杀人。”陆海笙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你会杀人么?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因为什么样的理由才会杀人,你能回答我么?” 我被陆海笙突然提出的问题弄得一懵,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陆海笙又站了一会后便转身向洞内走去,而直到此时我还是没有想出应该如何回答他。 “莫离”陆海笙的声音传入我耳中,“如果真的有一天杀了我你就能活下去,那么我希望你杀了我。” 我转头向陆海笙望去,却会看到他向山洞内走去的背影,似乎刚才那句话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杀人他为什么会问我遮掩过的问题? 我有些无措地靠在洞壁上,下意识抬手握住了胸口的狼牙。本来是想询问陆海笙有关标记的事情,结果什么回答都没有得到,反而是被陆海笙的询问弄得心绪烦乱。 我叹了口气,手指摸索着狼牙表面,脑海中全是狼牙刚才询问我的画面。 杀人么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杀人?我回想着之前的几个房间,我也曾见过人杀人的景象,为了活命,人会选择杀死别人救自己的命,为了活下去而杀人这是答案么? 我握着狼牙的手微微用力,感受着狼牙上的尖端刺入手心轻微的痛感,心中隐隐感到陆海笙问我的问题与我问他的似乎有某种关联。 我望向洞外,地面上仍旧是密密麻麻的虫子,看来这一点与之前的位置也没有什么区别。淅沥的雨幕带来朦朦的雾气,我向着远处望去,那里的确有一个湖,从这里能够望到湖边一小段距离,雨水落到湖面上激起阵阵的涟漪,再向远方望去,湖面上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凸起,雨幕中我看不太清。 我眯着眼正准备再仔细看看,却突然听到方若曦的喊声。 “莫离!林崖他发烧了!” 听到方若曦的喊声我急忙回身,向着洞内跑去。 “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我焦急地问道,跑到余普身边。 此时林崖上身的衣服都已经被脱掉,露出精壮的躯体和健美的肌肉。不过此时我根本无心欣赏,伸手抚上林崖的额头,手心触碰到的灼热温度让我心中一颤。 “怎么会突然这么烧起来?严不严重?林崖会不会有危险?” 余普正拿着一块湿布擦拭着林崖的身体,对于我提出的一系列问题快速回答着“就是突然烧起来的,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这种温度恐怕已经接近四十度了,我现在只能用物理方法为他降温,但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毒素清楚不掉的话林崖只会越来越危险!” 毒素毒素!清除毒素的唯一办法只有逃出这个房间!可是线索呢!?逃离之门呢!?除了手腕上这个该死的标志,我仍旧是一无所知! “逃离之门大概在湖中心。” 陆海笙的话让我猛然回头,惊喜而不敢相信地询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我刚刚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逃离之门应该是在湖中心,那里有一座小岛,是个洞穴。”陆海笙沉声解释着,“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洞穴上方有着标志‘e’。” “标志‘e’”我下意识重复着,那里就是逃离之门了?那么开启的条件呢?还是树哦我们只要到达那里就可以了? “哎!这是什么!我手腕上什么时候有了这个东西!” 手腕?方若曦的惊呼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向她望去,发现她正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手腕上是一个散发着暗淡光芒的“e”。 等等发光?我下意识向着自己的手腕上望去,也碰巧是洞穴中十分昏暗,这才能让我们清楚地看出,手腕上的那个标志,正在发出暗暗的绿色幽光 我记得很清楚。就在不久之前这个标志还是没有发光的!为什么因为什么使得它开始发光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24章 蚀雨之岛(三十) 清醒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六个小时过去了,又一场硝酸雨结束。 现在是晚上9点,外面完全黑了下来,手腕上的标志发出的光越发明显。 林崖的情况没有好转,伤口依旧流着黑色的毒血,高烧也没有丝毫要降下来的迹象。为了缓解他的高烧,我们只能一刻不停地用水来擦拭他的身体,用这种物理方式为他降温。 雨停了,我们没有像以往一样,雨停后便走出山洞继续出发,而是依然留在山洞中。 一来林崖目前需要一直擦拭身体降低温度,没有办法简单地被背负着前行。二来我们要找的逃离之门,就在面前的湖中央。 将为林崖降温的工作交给方若曦,我从洞穴中起身向洞口走去。 除了方若曦还在照顾林崖没有出来,陈思也选择了留在洞中,似乎对外面的情况并不关心。 剩下的几个人,陆海笙、余普、傅凌君、李晟、林昌和我,我们六个人站在洞外的湖边,目光一致地望向湖中央的地方,讨论着接下来的计划。 夜色之中,湖中央凸起的部分只有一个黑色的轮廓,看不太清晰,不过那凸起上的绿光在夜色下却格外地清晰——那是一个标志“e”。 我望了望湖中心的“e”又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那个标志,两个“e”发出的光一样暗淡,和我以往在其他房间见到的标志并不一样。 指尖在手腕上划过,这样暗淡的光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对,似乎这并不是它应该有的样子。它应该更亮更醒目一些才对,如果说标志亮起意味着一种激活的话,这样的亮度让我觉得这标志并没有完全被激活。 可是激活总是需要条件的,这标志激活的条件是什么,直到现在我仍旧没有想明白。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到那里去看看吧。”傅凌君开口说道,“从进入这里一直到现在,我们这才发现了逃离的线索,无论如何都要过去看看啊,总比在这里坐以待毙强。” “去是肯定要去的。”陆海笙沉声说道,“只是我们也要研究一下要怎么去。我们全员游过去并不现实,就算我们每个人都会游泳,这样的距离,以我们现在还没有充足食物可食用的体能,支撑着游过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余普点点头继续分析道“不仅如此,这湖水的水质我们也不能确定是否具有腐蚀性。更何况想想之前沼泽的事谁能保证这湖中是完全安全的呢?” “那要怎么办?现在可容不得我们继续拖延下去了。”我皱皱眉,向着洞中望了一眼,“林崖不知道还能撑得住多久,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逃出去的办法!” “啧,那又如何?那看他那个样子,已经是半死不活了,难道要我们所有人为他一个人冒险?”林昌嘲弄地说着,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 “你说什么?谁半死不活了!”我等着林昌反驳道,“林崖只是中毒了而已,他并不是没救了,难道要眼看着他死么!” “不眼看着他死你又能怎么样?要我说你们现在做的救他的那些事都是在浪费时间。”林昌向地上唾了一口,“自己的命都顾不过来呢,还有空去管一个死人,还真有闲心啊” “林崖还活着,你瞎么!” “好了莫离!” 陆海笙打断了我和林昌的争吵,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搞清楚,想要救林崖,我们就要先保住自己的命。” 我被陆海笙的话一噎,看着林昌得意的样子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转头闭上嘴不再说话。 虽然我知道陆海笙说的没错,但是我不明白,林昌那样的话他不去反驳,反而是来斥责我?难道林崖不是他应该维护的朋友么? 制止了我们的争吵后,陆海笙又继续说道“直接游过去肯定不行,我们需要工具。之前的木筏应该就可以,这里距离沼泽地不算远,我们可以回去将它找回来。食物的问题我们可以沿着湖边找找看,这里应该可以找到一些吃的东西才对。” “将木筏找过来,寻找食物这些都需要时间吧?这样的话我们恐怕没有办法在下一场硝酸雨到来之前出发。”余普看着自己的怀表计算着。 陆海笙点了点头“本来也没准备马上出发,现在是黑夜,可见度这么低,如果湖中有什么危险的话我们也很难应对。将准备工作在此时都准备好,等下一场雨结束后,明早9点我们再出发去湖中心。” 我本来没有准备再说什么,可是听到了陆海笙的话忍不住反驳道“不行!那怎么可以!那岂不是又要过十二个小时!林崖现在这种状态怎么再撑十二小时!” “同样的话!”陆海笙转头看向我,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我不想说第二遍。” 我知道陆海笙现在的神情意味着他已经有些生气了,并且绝不会改变主意。我瞪着眼睛和他对视了几秒后愤然转身向洞内走去,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了,却发现或许我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 我不明白,为什么陆海笙会这样。林崖不是我们的朋友么?我、他、林崖都是在无人之城相遇的,我们一起逃过了无人之城之中的那些老鼠,又一起经历了童话之森的那些艰难,难道林崖对他而言就没有任何意义,是死了也没关系的人么? 我不明白,真得不明白。 我不怀疑陆海笙可以为了我去死,可是我真得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对于林崖的生死却又这般冷淡。 我向着洞内走去,走到了仍然昏迷的林崖身边。从林崖昏过去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再醒来过了。余普说安眠药的药效应该早就过去了才是,可是林崖依旧没有醒,恐怕是因为毒素了 “方若曦,我来吧。”我在林崖身边坐下,伸手想要接过方若曦手中的布和水瓶。 之前下雨的时间中我已经休息过了,那段时间就是方若曦一直在照顾林崖,她到现在还没有休息,想来现在也很疲惫了。 “啊,莫离。”方若曦转头对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没事的,你去休息吧,我来就好。” 我摇摇头,强行从她手中将布料和水瓶接了过来“我来吧,你去休息一下,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息过了,这样下去你的呼吸系统也会受不了的。” 方若曦迟疑着看了看林崖,最终点了点头“那我就在旁边休息一会,过两个小时你就叫我起来吧,我来换你。” “多休息一会吧,有事我会叫你的,放心。” 将方若曦劝到一边休息以后,我将水瓶中的水倒到布料上换下林崖额头上的那块,默默叹了口气。 看着方若曦躺下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道“方若曦?” “哎,怎么了莫离?”方若曦答应着,翻了个身面对着我等待我说话。 我看着方若曦,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很喜欢林崖么?” “啊?”方若曦似乎吃了一惊,直接从地面上起身,胡乱地向我摆手道“没!没有那回事!我我只是因为林崖大哥一直都很照顾我,所以他受伤我才会比较着急,并不是并不是那个什么哎!”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方若曦误会了我的话,急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看你很担心林崖的样子,你也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吧。” “呼你说这个啊。”方若曦似乎松了一口气,“那是当然的了,林崖可是我们的伙伴,我怎么会不希望他平安呢?” “是啊怎么会不希望他平安呢”我喃喃自语着,“可是他为什么他真得不在意么?” “啊?你说什么莫离?哪个他?” “啊没没有你休息吧。” 方若曦虽然狐疑,不过也没有追问,重新躺下准备休息。 我看着方若曦休息后,一边用手中的布料帮助林崖擦拭着身体,一边仍旧思考着陆海笙的态度。 我和林崖对于陆海笙来说有什么不同吗?我默默询问着自己。要说不同的话,应该是有两点的,一点是狼牙吊坠,一点是陆海笙对我的感情。 如果说,陆海笙对林崖的态度才是他一般会有的态度,难道他本身就是一个冷血没有感情的人么? 或许一直都是我错了,陆海笙开始时因为狼牙吊坠保护我是为了他自己,后来他对我怕说喜欢,对我说爱,我因为他所说的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他的保护和照顾,可是却错误地忘记了,这种保护和照顾适合他所说的爱联系在一起的。 也是因此,他对林崖的态度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也让我看清了真正的他是什么样的。 错的是我吧,将他因为吊坠和爱我才有的情谊和行为,当成他本身就是个温柔的人。 那么我呢?我以为我喜欢的陆海笙,是什么样子的呢?我想我喜欢的,应该是我以为温柔而善良的陆海笙。 可是我现在才明白,真实的陆海笙,只会让温柔和善良这两个词感到可笑。 该清醒了我并不爱他。 我想。 第225章 蚀雨之岛(三十一) 倾诉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经过讨论后,最终决定由林昌、李晟、余普和陆海笙四个男人先去将木筏带回来,傅凌君、方若曦、陈思和我则等在洞穴中照顾林崖,等他们回来后再去考虑到哪里寻找食物。 我继续擦拭着林崖的身体帮助他降温,抬头便看到傅凌君站在洞口的身影。方若曦正在旁边休息,从她的呼吸声中能判断出她正在熟睡。陈思在另一边坐着,不出声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 一阵脚步声传来,我抬头望去,是傅凌君从洞口走了回来。她走到我身边停了几秒,似乎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怎样和我相处,呆站了一会,捡起我身边空着的水瓶说道。 “嗯我去外面重装些水吧。湖里的水还不知道安不安全,我从地下挖些水出来。” 知道傅凌君是一番好意,而且她恐怕也不太习惯和我独处。 我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我这还有没用完的水,如果很麻烦的话可以等陆海笙他们回来让他们挖。” “没关系的,小事而已。”傅凌君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看着傅凌君的背影消失在洞口,我只觉得心中一阵复杂,默默叹了口气。 我一直以为自诩聪明,每天用文字写着别人的故事,自认可以看透人心。可是最近,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看懂过。 是人心太复杂,还是我其实是个睁眼瞎呢?我宁愿相信是后者。 我曾经以为傅凌君是一个仍然有着底线和正义感的坏人,而陆海笙是脾气有些暴躁但是有情有义的人,可是现在,这两种看法都改变了。 或许我本身就是错的,也许是世界上的确有好和坏,但是却没有真正能看清别人的眼。 我没看清过傅凌君,也没看清过陆海笙。 我低头看了看昏迷着的林崖,又为他换了一块额头上的布料。或许我也没看清过林崖我谁都没看清过。 我所有的语言、行为、思考和决定,都是根据我当时状态的看法所生成的,但是当时的看法却又很容易就会改变了。 罢了罢了,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徒增苦恼而已。既然看不清楚,那就看到了什么就认为是什么吧,只希望当我有一天能看清的时候,不要太过懊悔就好了。 “莫离!” 我听到傅凌君猛然发出一声惊呼叫着我的名字,下意识摸过一边的匕首紧紧握在手中,戒备地看向洞口的方向侧耳倾听。然而我只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从声音频率辨认应该只有一个人,除此之外没有听到其他什么奇怪的声响。 这是怎么回事?是傅凌君遇到了什么危险?不不对。仔细想想,刚才那声似乎更像是惊喜?应该不是遇到了危险。况且我能听到的也就只有傅凌君接近洞口的脚步声而已 正想着,傅凌君的身影出现在洞口,怀中好像抱着什么。我这才确定,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其他的人或者生物什么的,没有危险。 “怎么了?”我将手中握着的刀放回一边,看着傅凌君询问道。 说话间,傅凌君已经跑到了我身边,我这才看清她怀中抱着的是一堆椭圆形的东西。 “你看!这是我刚才在外面挖出来的!” 傅凌君说着,将她怀中的一堆椭圆放在我身边的地上。其中一个被她放下后向着我滚过来,一直滚到我腿边。 我伸手拿起来,不是很重,指尖能够摸到带着些许细小凹凸的质感,这似乎是 “这些是蛋?”我有些不确定地询问道。 傅凌君点点头“对!没错!就是蛋!我刚刚挖水时想看看湖边那里有没有那些虫子的,结果虫子真挖出来了,不过在那些虫子中就发现了这些蛋!” 我看着摊了一地的蛋,每个蛋都有我手掌大小,比鹅蛋略大,傅凌君大概抱回来七八颗左右。 “这是那些虫子的蛋么?应该不是吧?那些虫子应该没有这么大吧?”傅凌君说着也拿起一枚观察着。 我摇摇头“应该不是那些虫子的蛋才对,那些虫子都是小体型的,就算这里的生物再奇特,也不应该能下出是它们本身体积几百倍的蛋来的。你刚才说这是在湖边挖出来的么?” “对,是从湖边挖出来的。”傅凌君点点头,“这些蛋埋的不深,还没到出水的位置,很轻易就挖出来了。” “卵生非哺乳类生物么”我思索着,“或许是某种两栖类生物的蛋?类似于乌龟之类的?” “能吃吧?”傅凌君似乎并不关心这些蛋是什么生物的,而是更加关心这些蛋可不可以成为我们的食物来源。 “应该应该可以吧。”我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蛋好像还没听说哪个蛋又毒的,应该可以吧。还是等陆海笙、余普他们回来问问看吧,我也不确定。” 傅凌君点点头,将手中的蛋放下“如果真得能吃,那我们的食物就不成问题了!你没看到,外面的湖滩中有很多很多这样的蛋,绝对够我们吃的!” “是么?那也算是意外之喜了。”我对着傅凌君笑笑,想到有了这么多食物也很开心,“等到陆海笙他们回来后,我们再看看怎么吃这些蛋吧。” “好,那我继续去准备水,然后再多挖些蛋出来。”傅凌君冲我点点头,站起身再次向洞外走去。 看着傅凌君走出去后,我重新沾湿了手中的布料擦拭了一边林崖的身体,看着脚边的蛋眯了眯眼。这蛋很明显是刚被挖出来的,上面还沾了些泥土,我用手将上面的泥土擦掉,借着从洞口透进来的一点点光线查看着蛋的样子。这个蛋呈灰白色,素色,没有什么花纹,按照常识定律,这代表着这个蛋没有什么毒性,或者说也能间接代表着,产下这颗蛋的生物是无毒的。 我想起了查看鸡蛋是不是双黄的方法——对着光源看蛋类的话,可以达到一种类似于透视的效果,这样也许能看到这颗蛋内有些什么。 我找出手电将蛋举起正要查看,意料之外的人声传入我耳中。 “我真得很讨厌你,你知道么?” 我被这句突然的话弄得有些懵,丝毫没有想到陈思会主动跟我说话,有些茫然地转头看向陈思“啊?你说什么?” “我说。”陈思从原本蜷缩着的姿势舒展开,一腿屈起一腿伸直,手臂搭在膝盖上,后仰着抬头看向我再次说道,“我说我真得很讨厌你。” 我有些无措,将举着蛋的手放下,手指在蛋的表面无意识地摩擦着“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讨厌我。” “为什么讨厌你?”陈思嗤笑一声,“因为别人都喜欢你,所以我讨厌你。” 我一愣,这算是什么理由?喜欢我的人很多么?我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啊。 “对不起我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我有些懵,“你是说你讨厌我是因为别人喜欢我?” “呵对,你没误会,我就是因为这个讨厌你的。”陈思脸上满是嘲讽的笑容,带着蔑视,带着癫狂,“我讨厌你,因为我嫉妒。” 陈思这样的话反倒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嫉妒?我有什么可让她嫉妒的? “我没你长得漂亮,也没有你有魅力,你嫉妒我什么呢?”我不解地问,“如果说是嫉妒别人喜欢我可是不也有很多人喜欢你么?” “喜欢我?呵呵呵哈哈哈哈!” 陈思的笑容由最开始的冷笑慢慢扩大,最终成为一种带着癫狂的笑容。我看着她捂着自己的肚子笑着,笑得眼泪都溢了出来,即便她在笑,但是这笑容却丝毫没有让我觉得快乐或者舒畅,反而是觉得这笑容很是刺耳,让人觉得不快。 她笑了好一会才慢慢止住了笑意,抬手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这才说道“他们喜欢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这具身体。他们喜欢的不是陈思,而是喜欢和陈思上床,懂么?” 我再次一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童话之森中她也曾说过这样的话,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怎么不说话?看来你不懂啊。”陈思调整了一下姿势,更加放松地靠在洞壁上,“我想你也是不懂的,毕竟喜欢你的人,喜欢的都是你本身,而不是只想着和你上床。” 我转头看了看陈思,她现在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似乎预兆着什么将要发生 “我确实不太懂。”我湿了湿手中的布料,借着帮林崖擦身的逃避开和陈思对视,“或许是你太嗯悲观了呢?” “噗悲观?”陈思似乎听到了什么很有趣的笑话,摇了摇头,“你还真是活在童话里啊。不过也对,我不就是羡慕你能活在童话里么呵为什么你们就能活在童话里呢。” 一阵窸窣声传来,陈思似乎掏出了什么,我转头向她看去,却看到她伸手将遮住口鼻的布料拿掉了,而且叼着一根烟,拿着一个打火机正准备点火。 “哎!不行!不能点火!” 嚓—— 我话音未落,陈思已经打开了打火机的火焰。大概是空气中硝酸的含量还没高到那个地步,黑暗中火光一闪,我预料之中类似于爆炸之类的危险没有发生,陈思好好得点燃了她叼着的烟,只有我一个人吓得心惊肉跳。 我忍不住皱着眉道“你太乱来了!这样很危险的!” “危险?我们不是时刻都很危险么?”陈思嗤笑一声,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那一点火光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她微微眯眼,缓慢而悠长地吐出了烟气,似乎整个人因为香烟而从刚刚那种激烈偏执中平静了下来。一直等到一口烟气完全吐出,她才重新睁眼,因为仰头靠后的姿势,目光直视着斜上方,视线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 “就让我抽吧,反正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我皱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第226章 蚀雨之岛(三十二) 过往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陈思对手中的香烟吸得很急促,烟头的那一点光亮在黑暗的洞穴中很是清晰。我看着那烟头的星点火焰快速燃烧着,整根烟在迅速缩短。 “你是有什么心事么?” 斟酌了好一会,我还是开口询问道。 “心事?”陈思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我没有心事,有心事太累了,还是没有心事比较容易活得快乐一点。不过” 陈思似乎是故意想要吸引我的兴趣一样,说了一半又停下,再次对着手上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又慢慢吐出烟雾。 “不过什么?”我轻声问。 倒不是我有多好奇,只是我清楚,有些时候人们愿意被这样没有意义的询问,以此来让自己清楚,自己说的话对方有兴趣听。 “不过啊,我有秘密。”陈思笑了笑,将手中已经燃尽的香烟熄灭,重新点上了一根又吸了一口。 “秘密?”我低声重复了一下,不确定她是否想让我继续询问下去。 “是的,秘密。”陈思晃了晃手中的烟,冲我露出了一个笑容,“本来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可是现在我想告诉你。” 我看了陈思一眼,点了点头“好,你说,我听。” 我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秘密,我知道的是陈思需要一个人听她讲出那个秘密。 我的反应似乎都在陈思的预料之中,她没有对我的话做出什么反应,而是仰头看着漆黑的洞顶,吐了几个烟圈,看着它们消散后开口道。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或许你不相信,在我高一的时候,我可还是个呵,乖孩子?优等生?随便什么吧。”陈思闭上眼,搭在膝盖上的手弹了弹烟灰,“就是那种不抽烟不打架,不翘课不早恋,学校家里两点一线,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没事还能得个三好学生的人。” 我偷眼打量了陈思一下,说真的,如果不是我知道陈思没什么理由编这种谎话,我还真不相信她会是那种“好孩子”。不过如果她真是的话那她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陈思看她的年龄,现在应该是还在上大学吧? “一直到我想想,哦,对,一直到应该是三年前的今天。” “今天?”我有些疑惑,“你说的今天是指” “12月21日这一天。”陈思仍旧闭着眼,嘴边露出一个笑容,“2008年的12月21日我十八岁生日那天。” 生日?我心中一动,看着陈思眨了眨眼,她是说12月21日这天是她的生日么?时间停止在了她生日的这天? 可是我皱了皱眉,我记得所有人被关入镜面房间时,都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封闭的房间里。陈思这种一看就喜欢热闹的性格,生日这天为什么会一个人在封闭的房间里? “那你进入无尽房间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况?”我疑惑地问,“没有和别人一起庆祝生日什么的吗?” “生日?呵”陈思冷笑了声,将指间的烟送到嘴边深吸了一口,一直吸到整根香烟燃尽,睁开眼紧接着又点燃了第三根。 看着第三根香烟点燃,陈思这才继续说道“从我十八岁那年开始我就不再把自己的生日告诉任何人,也不会再庆祝生日了。别人的生日是需要庆祝的,而我的只是需要忍耐过的梦魇。” “梦魇”我喃喃道,隐隐感觉到十八岁那年的生日,和陈思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有着某种联系“十八岁那年发生了什么吗?” “十八岁那年咳咳咳” 陈思猛然吸了一大口香烟,似乎吸得太急被呛到了,整个人屈身,低着头捂着嘴咳嗽了好一会才慢慢平静,平静下来后,就那样低着头说道“十八岁生日那天,我高三,我最好的朋友约我出去,然后在约定的地点我只见到了四个我们学校臭名昭著的混混,她没来。” 我的心中猛然一突,一种绝算不上美好的猜想涌现。陈思低着头,我看不见她的神情,一时间竟不知道是不是该去确认我的猜想。 “怎么不说话?”陈思抬头看着我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不是写的么?难道还猜不到事情接下来的发展?还需要我再给你些线索或者细节么?绳子,手机,照片和录像,胁迫和恐吓,再加上一整夜夜不归宿,这些放在一起还不足以你联想到什么吗?” 我再次一惊,下意识地擦拭着林崖的身体帮他降温,用这样的方式掩饰自己心中的慌乱。我丝毫没有想到,陈思所说的秘密,竟然是这样黑暗而沉重的往事,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不说话也不看我?呵”陈思的声音传入耳中,我仍旧没有看向她,“你总不会是怕我脏了你的眼睛吧?还是不知道应该对我摆出什么表情?哎,我真得很好奇哎,你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是同情我的遭遇还是觉得事不关己?抬头让我看看嘛。” 我仍旧沉默着,陈思说得没错,我的确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我很清楚陈思并不需要我同情,她也不会愿意看到我同情她,但是我又没办法控制自己在听到这些后仍能云淡风轻,我不能保证自己能够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正在挣扎着要不要抬头时,却又听到陈思说道。 陈思“算了算了你还是别抬头了,我怕看到你的表情我会抑制不住地发狂的。你就这样继续安静地听我说吧。” 我如蒙大赦,整个人微微松了一口气,心却又因为陈思接下来的话重新揪了起来。 “我之后才确定,那四个混混是被我呵最好的朋友?这么说还真是讽刺是被她支使的,目的是为了那唯一一个保送名额。” 陈思所讲述的过往实在太过于沉重,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抬头望向她,只看到她一脸的平静,没有了笑容或者其他,愤怒、悲伤、激动什么都没有,只有平静。 就好像她在讲诉别人的故事一样。 “就为了那么一个保送名额,我最好的朋友能毁了我一生。”陈思的声音很轻很低,带着一种死寂般的平静,“高三即将高考的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出于多个方面的考虑,我父母没有选择报警,而是选择息事宁人,当做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告诉我说,我可以考到一个外省的大学重新开始。” “而我最好的朋友她手上握着我的照片和视频,让我自愿退出了对名额的竞争,如愿以偿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陈思说道这,转头向我望来,我躲闪不及正对上她的目光,听到她轻声问我道“你说这世界上真得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么?”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得迟疑着说道“应该是有的吧。” “那么,什么时候呢?什么时候好人能得到好报,什么时候恶人能受到惩罚呢?” “我我不知道抱歉。” 我被陈思追问得狼狈不堪,最终只能躲避开她的目光,道一声抱歉了事。却听到她低声笑了笑,幽幽说道。 陈思说“你是骗我的这世界上从不会对善以善报,别人只会把你的善良当做懦弱,欺压得更加肆无忌惮。恶行也不会得到惩罚,作恶的人可以逍遥法外,然后把别人的懦弱当做滋生罪恶的养料。你知道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我再次忍不住抬头看向陈思,却猛然一阵心惊。那一点亮光照亮了她的脸庞,让我得以看清她的神情。她脸上明明没有什么狰狞的表情,只是平静中带着微笑,然而这个表情却让我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我不知道怎样形容这种感觉,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个笑容给我的感觉是绝望。 “后来我发现我怀孕了。” 怀孕?一个高三面临高考的学生?我想我知道这个时候怀孕意味着什么。 “我怀孕了家里不敢声张,也不敢让学校知道,只能偷偷打掉。打掉后医生说说我伤了身子,以后再也不能怀孕了呵,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个医生脸上的表情不屑,鄙夷,似乎我是一块污渍一样” “然后所有的事情加在一起,我理所应当地高考失利了,一个三本,一个我原本想都不会想的学校,成了让我逃开这一切的地方。” “从那之后我不再过生日,每一年的12月21日我都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中,不会与人接触,害怕听到任何一点声响然后呵” 陈思笑了一声,脸上的神情带着嘲讽,带着无奈,带着不甘,带着绝望—— “然后我被永远困在了这一天逃不出去的梦魇。” 第227章 蚀雨之岛(三十三) 危机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看着陈思的侧脸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慰么?我想她并不需要。 迟来的安慰不会给人带来救赎,而更像是一种毒药,它对于曾经历过的苦难没有任何的削减,只会让苦难过后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再次翻江倒海。它让人再次记起最痛苦的时光,所有的孤独、寂寞、无助和泪水终于有了观众,所有本应是慰藉的东西都化为一种不甘,这种不甘叫做——为什么你当初没有来。 所有已经度过的苦难,都不需要迟来的安慰。 需要的,也仅仅是一句 “现在你已经走出来了。”我轻声说道。 “是啊。”陈思笑笑,点燃了第四支香烟,“我已经走出来了。并且不需要再回去了” 我看着陈思手上的香烟皱了皱眉,这么一会功夫,这已经是她抽的第四支了“别再抽了,陈思,这已经是第四支了。” 陈思夹着香烟的手冲着我不耐烦地挥了挥,再次凑到嘴边深吸了一口“别管我,都说了是最后一次了。我也是在高三那年学会抽烟的,它能让我在恐惧和紧张中平静下来。抽烟会让我感觉我吐出了自己灵魂中的阴霾和肮脏,只有抽烟的时候,我才觉得我是真正的自己” 我大概能理解陈思的感觉,抽烟和喝酒,实际上都是一种神经上的麻痹,就好像是一种轻微的毒品,能够让人暂时忘却烦恼和痛苦,得到片刻的安宁。很多人都是在低谷时通过尼古丁和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以此得到短暂的慰藉。 只是恐惧和紧张?陈思现在很恐惧和紧张么? “我还是很讨厌你,莫离。”陈思说着,吸了一大口香烟,却闭着嘴皱着眉,只有少许的烟雾从她的鼻子中喷出,随即接着的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猛烈的咳嗽让陈思飙出泪来,但是她却仿佛很享受,即便咳嗽时,脸上也满是笑意。 陈思说“还是很讨压你你像是我无法触及的美好,一张白纸,干净而透明,而我是一块黑布,只有全身滚入泥潭,才能掩饰住本身的黑暗。我好想把你也染成黑色,只是呵我却又不敢不敢触碰那样的白色” 我看着陈思脸上似哭似笑的表情继续沉默着,我是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我又能说些什么。斟酌良久后才开口道。 “你何必这样呢?”我说得有些迟疑,很多时候我不敢随意开口,因为有时候,不管是什么样的话语,落入别人耳中都是伤害,“那那不是你的错,你何必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呢?” “惩罚自己?我也这样想过。”陈思低着头,声音低沉而悠远,“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控制不住。” “一方面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很愚蠢,只会拉着我向更深的深渊沉沦,可是另一方便,我又控制不住自己这样做。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已经脏了,我只有和同样在深渊中的人在一起时才会觉得安宁。不管是你,还是方若曦,在你们身边时我只会想逃离,越是接近你们我约会觉得自己肮脏得可怕,越是在你们身边,我越会觉得所有人能更加将我的肮脏看得彻底!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大概了解了陈思的状况,在我看来她最需要的或许是一名心理医生。我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我应该说些什么,或许余普在这里的话,他能够给陈思更加正确的建议,而我却不知道怎样将陈思从这种恶性循环中拉出来。 “嗯你还记不记得童话之森中,我们第一次猎得食物的时候,你和方若曦又直接冲突的那次。”我想了想,最终还是说起了方若曦,至少在我看来,陈思和方若曦之间的感情更加微妙一些,毕竟两个人是最开始进入无尽房间就在一起的伙伴。 “你是说她骂我是乳牛的那次?”陈思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你看,其实这世界上不存在什么近朱者赤,只存在着人以群分。即便和她认识最早的人是我,可是在你出现后,她仍旧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到你的身边。她心中很清楚,我是黑,你是白,黑和白之间会选择什么,也很清楚了。” 不她会选择我并不是因为她在排斥黑啊而是因为你自己在排斥着白 我心中这样想着,但是却不能说出口,我知道陈思陷在一种偏执的循坏中,直接剖析这种循环只会让她更加排斥或者颓废,适得其反。 “那你还记得不记得当时你们争吵的原因,是你想要她手中剩下的,最后的那些水?”我怕陈思忘记了当时的情况,补充提醒道,“你们争吵的时候我和林崖、陆海笙并不在,是我们回来是你们才停止了争吵的。” “哦是有这么回事。”陈思夹着烟的手指对我晃了晃,“你想说明什么呢?总不会是要秋后算账吧。” “当然不是。”我摇了摇头,“我是想让你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况。那个时候我们和方若曦也是刚刚接触不久,还算不上很相信她。当时我们回去是,我在方若曦脸上看到了心虚。” “心虚?”陈思也很迷惑,微微皱眉,“她心虚些什么?她对你们可都算得上是忠贞不二了,有什么可心虚的?” 我看着陈思的神情,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其实她也是在下意识地维护着方若曦啊方若曦对于她来说也是特殊的吧? “我开始也想不通,我实在没有发现方若曦做了什么需要她心虚的事情。”我将林崖头上的布料换成刚沾湿的一块,继续说着,“可是我又很确信,我当时确实看到方若曦脸上有了心虚的表情。因此后来我想了很久,才终于想到了原因因为你。” “我?”陈思皱皱眉,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微微坐起身,不解地追问道,“因为我什么?我也没让她做什么啊。” 我摇摇头“不是做什么,而是因为食物。” “食物?” “对,食物。”我点点头,“当时那些食物毕竟是陆海笙他们打来的,并且在那之前也没人说过要给你食物的话。方若曦她是故意放水让你拿到那些食物的。” 我本来从未想过要告诉陈思这些事,因为如果在今天之前,我从不认为陈思能够理解方若曦的心意。有些人不会感恩别人对他的付出,只会认为别人给予他的还远远不够,然后索要更多。 而现在我想陈思应该能够体会到方若曦的那份善意。并且,那份善意对于陈思而言应该有着特殊的意义。 “原来是这样”陈思自言自语着,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笑容很浅,不在像之前的笑容满是嘲讽和戾气,而是平淡而安适。我想我是对的,或许能帮助陈思走出来的不是我,也不是余普,而是方若曦。 “谢谢你了,莫离。”陈思轻声说着,看了看自己指尖燃至一半的香烟,将它按灭在旁边的地上,“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做自己的理由,和勇气。” “什么啊!” 我没有明白陈思的话,刚要询问,就感到小腿上传来一阵疼痛,似乎是被什么咬了一口。突然的情况让我惊叫出声,急忙缩腿远离刚刚的位置,同时向腿边望去,只看到地上一只和我手掌长度差不多的生物,正向着林崖爬去。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抓过旁边的瓶子将它扫开,此时才看清这种生物的全貌——细长的身子,大而宽的嘴巴,四肢和长长的尾巴这是什么?壁虎?哪来的? 我迅速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小腿,发现只是一个很浅的伤口,并不算严重,不过这也可以证明这种生物是有攻击性的。但是之前在洞中并没有看到这种生物啊!到底是哪里来的!? “是那些蛋。” 陈思的声音传来,我这才反应过来向着身边散落的蛋望去。果然看到其中一个蛋已经破了成为空壳,正是刚刚被我放在身边的那个!我捡起身边已经空了的蛋壳查看了一下,看来这就是那只生物的来源了! 一阵窸窣轻微的破碎声传来,我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剩下的蛋上面也开始出现裂痕,同样的生物从蛋中钻出! 这这这这哪里是什么食物!都已经孵化完成了! “啊——砰!砰砰!” 傅凌君! 又是一声尖叫传来,紧接着便是几声枪响。声音来自于洞,是傅凌君的声音!尖叫声中带有的惊恐和紧张都预示着危险已经到来! 该死的!我早该想到的! 这里既然有哪些蛋,就说明那些生蛋的生物也会在这一片活动!刚出生就有我手掌大小,成年的又会有多大!更何况就算没有成年的,这些东西刚出生就具备攻击性,那些蛋全部孵化出来一样极其危险!傅凌君一定是遇到危险了! 想到这里,我急忙从地上站起身,正要向洞口冲去帮助傅凌君,却被陈思抢先一步叫住。 “莫离!人是我杀的。”陈思的语速飞快,“枪是林昌偷来给我的,本来他让我杀了你,可是我最终选择了王浩博。” “啊?”我被突然的信息弄了个措手不及,不过现在也没时间去关注这点,顾不上震惊或者其他,我的心思全在洞外,“等会再” 陈思大声打断了我“放心吧!傅凌君不会有事的,你和林崖也不会有事的” “小心林昌标志又要改变了。” 陈思向着洞口外跑去。 第228章 蚀雨之岛(三十四) 鳄鱼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啊!小心!砰!砰!” 我还没有从陈思的话中回过神来,陈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洞口。紧接着便是傅凌君的叫声伴着枪响声再次传来,紧接着一切恢复平静。 “陈思陈思!” 我终于反应过来,捡起一边的小刀便急忙向着洞口跑去,跑到洞口时正碰上退回到洞口处的傅凌君,她的脸色很难看,我却根本无暇顾及,跃过她望向外面,却只看到一群向着湖中爬去的生物,湖滩上一片血红,从洞口不远处向着湖边蔓延,血色一直蔓延到湖水中,不见陈思的身影。 借着夜晚微弱的光亮,看到成年体的生物后,我也终于认出了那种生物——那是一群鳄鱼。 鳄鱼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有不肯承认它的真实性,转头一把抓住傅凌君的手臂。 “陈思陈思呢!?陈思去哪里了!?” “莫离莫离!你冷静点!”傅凌君回抓住我的手让我冷静下来,艰难地说道,“陈思她她被鳄鱼咬死,拖到湖里去了。” 脑中嗡地一声,我整个人泄力瘫坐到了地上,伸手拄着地面任由脑中轰鸣。 陈思陈思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寻死?原来她之前说的话,需要香烟来安抚的紧张和恐惧,还有什么最后一次她是早就预谋好了自己的死亡么! 可是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寻死!?那些事情不是都过去了么!到底是为什么!? 耳边尽是鳄鱼爬入湖中发出的声音,那些鳄鱼似乎对我和傅凌君都没有了兴趣,丝毫没有表现出要攻击我们的迹象,只是全部安静地离凯。我余光看到有什么东西从我身边爬过,转头看去,却发现是之前洞中的那些刚孵化出来的小鳄鱼。它们似乎是受到某种指引一般,和那些成年鳄鱼一样向着湖水中爬去。 我看着那些小鳄鱼从我身边经过,有些茫然地望了望已经快要全部离开的鳄鱼群,电光火石间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握着小刀的手猛然抬起,对着一只爬到我身边的小鳄鱼用力扎下! 一声尖利的叫声从小鳄鱼喉咙中传来,这声音有些像人类婴儿的叫声,又有些像是鸡的鸣叫声,凄厉刺耳。 “莫离!你做什么!” 身边的傅凌君一阵紧张,快速举起手中的枪对准还没离开的鳄鱼,防止着它们掉头来向我们进攻。 然而那些鳄鱼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这里的情况,没有任何的改变,依然爬向湖中离去,连一丝的停顿都没有。 意料之中我的猜测果然没错。 我看着我刀下扎着的小鳄鱼,它最后抽搐了两下,完全死透了。我手上一用力,抬手将刀收了回来,看着它丧失了生命的尸体,我突然感觉有些恶心,急忙转开了视线不再看它,从地面上起身离开了刚才的位置。 我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我早该想到的才对,如果是这样,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莫离,我们要不然还是离开这个洞穴去找其他人吧。”傅凌君在我身边开口道,声音中能听出明显的忧虑和紧张,“这些鳄鱼虽然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谁知道它们一会还会不会回来?这里终究是不安全的!” “它们不会回来了。”我轻声说道,冷静得让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怕,“现在这里是安全的了,况且林崖也没办法移动,我们就在这等陆海笙他们回来吧。” 说完,我转身向洞内走去,进入洞中,我的目光投向自己右手的手腕上微微眯眼,之后便移开目光,向着林崖身边走去。 先将林崖额头上的布料更换,再帮他擦拭过身体后,我看向身边一堆破碎的蛋壳,默默起身将它们捡起,准备扔到洞外去。 捡起蛋壳后,我的目光被另一个角落地上的东西吸引,那是陈思刚刚待过的地方。 我走过去,蹲下身看着地面上的东西,除了烟灰之外,那里还有一盒开封的香烟,一支打火机,以及半根被燃烧了一般被熄灭的香烟——那是陈思抽的最后一根,没有吸完。 我将这三样东西一一捡起,把打火机和那半根香烟都收到了香烟盒子中,香烟盒子中还有四根香烟,算上这燃烧了一半的半根,一共是四根半。 一阵脚步声传来,我转头向洞口望去,傅凌君似乎终于相信那些鳄鱼不会再来,不再盯着湖边,而是走回到洞中来,怀中抱着她装好的水瓶。 我仰头看向她,我们的目光对上,却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她走到林崖身边,将水瓶放下后,顺手拿过了帮林崖擦身的布料,用水打湿,接替了我的工作帮着林崖降温。 “我之前还以为你们的关系不好呢。”傅凌君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我和她都清楚,我知道她指的是陈思。 “我刚刚刚灌好一瓶水,转头就看到那些鳄鱼从湖中爬上来,几十只,或者上百只我不清楚。”傅凌君轻声向我诉说着当时的情况,“我吓了一跳,当即就向着那些鳄鱼开枪了。不过子弹的背包没在身边,我只有二十发子弹,一边开枪一边往洞口的方向跑,还没跑到洞口的方向就看到有人冲了出来。” 傅凌君帮林崖擦好了身体,又拿过林崖额头上的布料更换,触手却发现那是我刚刚换过的还不需要再换,因此只是摸了摸便缩回了手。 她继续说道“我本来还以为是你,结果看清楚才发现那是陈思。不过我更没想到的是她好像是在找死一样,直接冲着鳄鱼跑了过去,然后” “我开枪想救她来着,不过几乎就是两三秒的功夫,她就被好几只鳄鱼分食掉了,剩下的一些残骸也被拖着去了湖中。”傅凌君说着微微一停,想来看着一个人被撕碎分尸也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体验,“之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那些鳄鱼开始离开,没有再攻击我了。” 我没有说话,看着手中的香烟盒,又看了看手中捡起的那未燃尽的半根。抬手将那半根烟放到鼻子下嗅了嗅,浓重的烟草味,有些呛人,却意外地也让我感受到一种平静。 我终于将心情平复了下来,再一次经历身边人的死亡,我却仍然没办法毫无所动。或许之前的陈思,死也就死了,因为她本身就没有真实地存在于我的世界。但是听了她那些话之后,我已经没办法将陈思排除在我的世界之外了。 我知道这并不是陈思的目的,她也从未想要进入我的世界,然而她所说的话,她所表现出的那些脆弱而沉重的真实,却确确实实化作了一把染着鲜血的刀锋,将我的世界切开了一道口子,整个人进入了我的世界。 或许,每个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每个人都有着未曾对人言的伤口。这些伤口有的已经痊愈,只剩下一道疤痕,被认为不足为外人道。而更多的伤口,从未愈合也无法自愈,它需要医治,需要处方,可是却从未有人注意到它们,只是任由它们溃烂,脓变,不断地自愈又不断地撕裂。 就像2005年的那场车祸,就像陆海笙失去的记忆,就像陈思无法面对和跨越的梦魇。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世界上终会有那么一个人,会发现那道伤口,会帮忙切去溃烂,会帮忙挤掉脓水,会开出所需的药,会陪伴直到伤口痊愈的那一刻。 治好我伤口的人是陆海笙。 而治好陈思的人是方若曦。 是的,治好。我相信陈思已经痊愈,当她走出洞口时为了我们牺牲时,当她有了勇气直面死亡时,我有理由相信,那个陈思是真实的。 如果灵魂有颜色,那么一定是最初的纯白。 我看了看仍旧熟睡的方若曦,将手中的半根香烟连通打火机都收入了香烟盒内。方若曦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拯救过一个人,我想这世界上的善意大抵如此,总是在无意之间,拯救了一个灵魂。 “说起来我们刚才那么吵,方若曦竟然也没有醒。”傅凌君察觉到我的目光,将话题转移到方若曦的身上,“看她睡得还很熟她和陈思关系好么?” 我听到傅凌君的问题微微一愣,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香烟盒,有转头望了望沉睡中的方若曦。 “很好。”我轻声说道,“她们是好朋友。” “这样啊”傅凌君也有些消沉,“那要叫醒她么?” 我摇了摇头“不,就让她睡吧。” 我站起身,将那包香烟放到了贴身的衣袋中,开始慢慢回想陈思之前说过的话,她不但用自己的命保护了我、方若曦、傅凌君和林崖,同时也将一切真相呈现到了我的面前。 我想陈思是比我聪明得多的人,很多事情其实她都比我先一步明白。 可惜的是直到她死我才发现。 第229章 蚀雨之岛(三十五) 陈思(上)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方若曦,我来吧。” “啊,莫离。我没事的,你去休息吧,我来就好。” 她微微从自己的膝盖上抬起头,目光投向另一边的两个人,觉得有些可笑,又有些嫉妒而羡慕。 她听着两个人互相推辞着都想让对方去休息,无声地冷笑一声,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得更紧。 真是奇怪了,明明是这么炎热的环境,为什么她却觉得这么冷呢? 她一定是病了,她想。 只是她也很清楚,自己的病无人可治,无药可医。 “多休息一会吧,有事我会叫你的,放心。” 另一边,两位谦让小姐终于讨论出了结果,看着方若曦躺下,莫离接手了方若曦的工作。两个人谦让和谐而友好,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转头望了望洞外,现在已经差不多深夜,洞外漆黑一片,只有隐约的光亮,却照亮不了这深沉的黑暗,就像她的生活一样。 黑暗真好呢,只要在黑暗中,一切的危险和肮脏就都被自动自发地隐藏。 她喜欢黑暗,在黑暗中她才会觉得自己上安全的,才会遗忘掉周围的其他人,和其他人的目光。 只是这黑暗也不会永远存在。 其实黑夜最黑暗的只有深夜时分的那一刻而已,之后那黑暗便会慢慢被光明消减,直到太阳升起时黑暗被完全驱散。 黑夜所拥有的时间并不长,这黑暗也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就像她一样。 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呢 “没!没有那回事!我我只是因为林崖大哥一直都很照顾我,所以他受伤我才会比较着急,并不是并不是那个什么哎!”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看你很担心林崖的样子,你也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吧。” “呼你说这个啊那是当然的了,林崖可是我们的伙伴,我怎么会不希望他平安呢?” “是啊怎么会不希望他平安呢可是他为什么他真得不在意么?” “啊?你说什么莫离?哪个他?” “啊没没有你休息吧。” 两个白痴 她转头看了看方若曦和慕离,深深为两个人的情商表示鄙视。还真是羡慕呢这些看不清楚自己心的傻子。 看不清真好呢看清了徒增痛苦和烦恼,还是不要看清得好 她这样想着,将目光缩回,重新将头埋在膝盖上,微微闭上眼。 完全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她眼前最先浮现出的却是刚见到方若曦的景象,她们相识、互相看不顺眼、争吵、再到成为不再交流的对立方。这期间她又认识了莫离,一个比起方若曦而言更加讨厌的家伙。 人们对自己渴望的东西,情感总是复杂的。一方面自己控制不了自己想要占有的**,另一方面又控制不了在看到别人拥有了自己的渴望时,自己的嫉妒、憎恶和恐惧。 她讨厌方若曦,更加讨厌莫离。两个人都是她渴望的模样,而她又万分清楚,自己永远都成为不了自己渴望的模样因此她唯有恐惧。 恐惧被提醒,恐惧去想起,恐惧去清晰地认识到——她已经全无希望。 她还记得自己曾经的样子,但是她不敢也不愿去想起。一旦想起曾经,她便会更加厌恶自己现在的样子。 如果每个人都有一只潘多拉魔盒,那么她的魔盒之中一定装着1990年12月21日一直到2008年12月21日,那件事发生之前连通着那件事所有的记忆。 真正可怕的不是你从未拥有,而是你曾经拥有过却已经失去。 而最可怕的不是你曾经拥有过却已经失去,而是你失去后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再次得到,却又无法忘记曾经拥有过的时光。 四年了,她仍然无法忘记那件曾经发生过的事,12月21日,这个曾经代表着快乐和幸福的日子,终究是成为了她的梦魇。 她可以逃离发生那件事的地点,她可以逃离那件事发生的时间越来越远,她可以逃离那些流言蜚语,那些意味深长的讥笑,那些鄙夷、那些污蔑、那些事不关己便可引以为乐的恶意——但她终究是逃不出自己的心。 四年时间,她总是在做着一个梦,同一个梦。在被困在无尽房间中时间停止的日子里,那梦却从未停止。 她不记得自己在时间停止的日子中待过多久,却切切实实记得自己做过多少次那场梦——七百二十一次。 七百二十一次,同样的梦,即便她现在已经能完全清晰而准确地回想起梦中的所有细节,然而每当梦境降临,她却仍然无法控制哪怕一星半点,她却仍然会从梦中惊醒,然后感受着衣衫被冷汗浸透的凉意。 那种凉意直透骨髓,冷冽无比。 她最后一次做那个梦就在昨天,也就是第七百二十一次。 那梦其实并不可怕,也不是她那晚的回忆,而是一个平静而奇幻的梦境。 梦中她出现在一片黑暗的荒原上,没有光,没有生灵,也没有声息。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裙,长裙的边缘有些破烂,零碎的布料即便满是尘土也依旧飘逸。 她赤着脚走在荒原上,有小小的石子咯着脚底,有些微的疼痛,却让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 慢慢向前走,拨开迷雾和烟尘,走到黑暗深处的荒原,一抹亮丽的色彩会出现在这片灰黑色的世界里。 那是一个鸟笼,鸟笼中管着一只小鸟,它安静地偏头看她,灵动而美丽。 鸟笼也很破烂,带着斑驳锈迹与这整个世界融为一体,而格格不入的只有笼中那一个而已。 它渴望飞翔。 她听到有声音在她心底想起。 它渴望逃离这片荒原。 它渴望逃离这片黑暗的境地。 于是她伸出手,很轻易地将没有锁的笼门开启。 她伸手进去,将那只小鸟轻轻从笼中掏出,微微抬起手臂张开双手将那鸟儿托起。 她的眼神迷离,她的脸上带着模糊的笑意。 那鸟儿慢慢张开了翅膀,缓缓扇动着马上即将从她手上飞离 “咔!” 她猛然收手 ,十指用力!羽毛零碎,血肉成泥!脆弱的骨骼在她的双手的挤压下轻易折断,带着疼痛、绝望和死亡的尖鸣响彻荒原的天际! 那不是鸟鸣!却分明是一句人语! “我就是你!” 她被那一声尖鸣吓得从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一只手臂横在她的腰上,压得她觉得有些沉重,她转头看到的是一个男人的脸,那个男人叫做王浩博,说起来也并不算是熟悉。 她轻喘着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心脏在胸膛左侧激烈地跳着,身后的男人骂了一声脏话,不过是无意识的梦呓。 她将男人的胳膊从自己腰上拿掉起身,转头却看到意想不到的一幕。 她目光微凝,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叫做林昌的男人翻动着那个女警察的背包,最终从背包底部摸出一把手枪。 之前见到的那把还在女警察手里,即便是睡觉她也未曾放开,那么林昌拿或者说偷到的这把是第二把手枪。 此时那个本性难移的小偷也完成了他的偷窃,将背包放回去后拿着手枪转身,却对上了她平静凝视的神情。 林昌的脸上有着慌乱,但也仅仅只是一秒,紧接着他便向她走来,蹲到她身边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喂,我们合作吧。” 她其实并不关心林昌口中的合作,目光微动,投向了另外一个男人。 那男人似乎是在熟睡着,静静靠着身后的墙壁,似乎对这边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但是她记得,那男人从不会真正睡着,想必这里发生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注意。 她没有将男人未曾沉睡的事情点破,而是再次看向正低声劝说着她合作的林昌。林昌自以为是地分析着她的性格,她这才发现,原来她的伪装是如此成功的达到了目的。 又或许那伪装已经成了她的本性。 “难道你还没有发现么?”林昌摇晃着手中的手枪,语气中带着嘲讽“每次我们发生危险时,只会有一个人遇险,剩下的人便是安全的。” 她这才被林昌吸引了注意,转头看向他微微眯眼,回想着之前的事情,有些怀疑“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么?那只是你的猜测罢了。” “猜测?是,的确是猜测,可是我有根据。”李晟说着开始分析道“温诗茗的死后,那些猛兽就没有追我们了不是么?李晟吞入了蚊子出现危险后,那些蚊子也散去了。如果这些都不足以证明的话,你看这个。” 她看着林昌伸过来的手腕,借着外面照射进洞内微弱的天光,她隐约看到了一个淡淡的图案——e。 林昌晃了晃手腕吸引着她的注意“看到了吧,这个标志,你应该不陌生,象征着我们逃出去的线索,每个人手上都有。” 她听了林昌的话下意识低头查看,果然在自己的手腕上找到了同样的标志。 “之前李晟处于危险的时候,我有注意到,那时候这个标志变成微微凸起的样子了。可是就在刚刚,那些人把李晟救回来之后,这个标志的凸起又平复了。”林昌说着,向着另一边休息的人们望了望,压低声音说道“这说明逃离这里的秘密在于死人。” 第230章 蚀雨之岛(三十六) 陈思(下)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她心中一动,不确定林昌说的是真是假,因此并没有说话。 “我们合作吧。”林昌继续说道“我也观察了这么久,那些人会防范我,但是未必会对你很注意。这把枪交给你,下次我们陷入危险的时候,你可以在他们之中挑一个人杀死,这样我们就能得救。你放心吧,房间是不会只让一个人活下来的,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王浩博只是个徒有力气的傻子而已,跟着他你倒不如跟着我呢,嘿嘿。” 她抬手打掉了林昌对她伸过来的手,发出一声不算太大的声响。林昌似乎被这一声吓了一跳,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所有人仍旧睡着这才松了口气,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却也不敢太过于放肆了。 她抬眼看向林昌,那男人脸上满满的猥琐,眼中有着她再了解不过的肮脏的**。 男人啊,是不是都是这样恶心而肮脏的东西? 不不对,说起来,这里一共六个男人,至少有四个对她并没有兴趣。 她想着,望向另一边的四个男人,猛然一愣,随即控制不出地露出一个讥笑。 真是的她在想些什么呢肮脏的不是男人,而是她自己啊是她吸引了这些肮脏的物种,而那些干净的在见到她时便会自觉远离了。 干净的人只会跟干净的人在一起,只有她这种深陷泥潭中的人才会吸引苍蝇。 林昌似乎是误会了她的笑意,抬手将手中的枪塞入她手中说道“既然你同意了,这枪就放在你这里吧。我都弄好了,你只要瞄准并扣动扳机就行了。距离那么近,你应该也不会打偏,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看着手中的枪有些犹豫,下意识再次看向另一边的人群,却在看过去时猛然一惊——那个原本装作熟睡的男人正睁着眼睛直视着她。 那眼神阴冷而危险,仿佛盯上她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只残暴的凶狼。 她僵立着身体,不敢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也不敢躲开目光。所幸那男人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便转头闭眼不再对她关注。她这才放松下来,急忙将手中的枪在自己的背包中藏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躺回地上,这才发现自己又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男人果然是醒着的!这么说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也一定是知道的了!可是他是什么意思? 她将手按压在自己的胸膛左侧,那里正剧烈的跳动着,充分表现出她的慌张与忐忑。她仔细想了想,却还是不能确定男人的意思,只能大胆猜测。 男人没有阻止她拿到枪,或许这意味着他对于林昌的计划是有一部分支持的,而之后对她的凝视又是一种警告,是在要求她分辨出她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这么说的话男人也是支持她在所有人遇到危险时,用杀人的方式来保证大多数的人的安全的?但是杀掉的人选她偷眼望了望男人的方向,她知道莫离和男人本身绝对不能作为人选之一,那么其他人诸如方若曦、林崖他们,男人也会一样在意么? 她不确定。她看不懂那个男人,那并不是她所能掌控的类型。 她微微阖上眼,带着一个危险的秘密再次睡去 她睁开眼,抬起头,眼前是漆黑的洞穴。林崖依旧躺在地上生死未卜,方若曦安静的睡着没有一点声响,傅凌君不在,洞内只有莫离为林崖擦拭身体的轻微声响。 回忆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你清晰地知道自己走过的路存在过。 回忆是个坏东西,它不受你的控制,你想要留住的也可能会遗忘,而千方百计想要遗忘的却铭心刻骨。 之后的事情就很容易猜到了,她拿着枪,在受到哪些猴子围攻的时候杀了王浩博。 她将双手摊在自己眼前,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圆润的指甲修剪得当,手掌柔软细腻,白净异常,连一丝灰尘也无。 微微低头,鼻尖凑到手边,她深吸了一口气。明明只有空气中淡淡的酸味,但是她还是觉得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挥之不去。 她知道那是一种心理作用,可是正因为知道,她更加感觉这血腥味确实存在,只是那不是在她的手上,而是充盈在她的身体里,徘徊在每一次鼻息。 她将手放下,斜睨了一眼另一边的莫离,向后仰头靠在洞壁上闭上眼。 那天晚上林昌给她的人选本来是莫离或者方若曦的,只是她并没有打算接受。 在与猴群对峙时,她趁着混乱掏出了枪,本以为没有任何人发现,却在掏出的第一瞬间就接收到了那个男人警告的一眼。 还真是个厉害的男人,她不知道他是怎样发现的,不过不管是本能还是理智,她都知道那男人不能招惹。 对莫离下手是不可能的,方若曦她也想让她再多活几天,那么剩下的几个人中 她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如何做出了下意识的决定,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听到了自己发出的第一声枪响。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不知道她是打偏了还是怎么了,第一枪竟然没有打死王浩博! 害怕被发现的紧张和恐惧促使她紧接着开出了第二枪,终于看到王浩博如她意料之中倒下。 在之后混乱的逃跑中,她趁人不注意时将那把枪扔在了路边,除了手上因反震残存的酸麻感以外,她对于自己杀了人并没有什么真实感,更谈不上负罪感或者其他什么。 下意识地选择么她眨了眨眼,或许她心中本就渴望王浩博去死吧,或许她讨厌所有和自己一样的肮脏。 “莫离!” “怎么了?” “你看!这是我刚才在外面挖出来的!” 她微微转头,看着傅凌君抱着一堆蛋向莫离跑去,听着她们的交谈,她们对于找到食物的欢喜显而易见。 蛋么她垂眸,既然这里有蛋,那么也就说明湖边有生物活动了? 她转头望了望外面,现在应该过了晚上十一点,或许已经到了十二点也说不定。之前的两次夜里,他们都受到了袭击,一次是那些似狼又似虎的怪物,,一次是那些猴子 她仰头靠在洞壁上深呼吸着,心脏在左侧胸膛开始加速。 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吧,她想。 一直等到另一边两个人交谈完毕,她听着傅凌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这才低下头来定定地看着莫离。 莫离对她的注视毫无所觉,仍旧安静地帮助林崖擦拭着身体。她就这样看了好一会,才突然开口说道。 “我真得很讨厌你,你知道么?” “啊?你说什么?” “我说。”她微一停顿后重复道“我说我真得很讨厌你。” 她看着莫离无措的样子,竟然觉得分外有趣。就如她所料,莫离就像是生活在童话里,她身上的黑暗和肮脏,她根本就从未懂过。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了,她想自己需要找些东西来让自己稍微平静,比如尼古丁。 不顾莫离的反对,她点燃了香烟“危险?我们不是时刻都很危险么?就让我抽吧,反正是最后一次了。” 她深深吸了一大口,感受着烟雾在她体内游走,在她口鼻间盘旋,驱赶掉那些挥之不去的血腥。 “你是有什么心事么?” 莫离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心,她倒有些意外,没有想到这世界原来还真的会有人担心她。 于是她说自己没有心事,但是她有秘密。 她有秘密,不止一个秘密。 这是她第一次将自己的过去讲给别人听,从前以为永远都无法说出口的事情,竟然也变得如此轻易。她第一次讲述起那些过往,说出口的片刻竟觉得分外轻松。谁在乎呢,反正就算被知道了那样的过去也没有关系了,她已经没有未来了不是么?或者说她早就没有未来了。 回忆真的是个坏东西,她再次确认了这点。 “你说这世界上真得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么?” “应该是有的吧。” “那么,什么时候呢?什么时候好人能得到好报,什么时候恶人能受到惩罚呢?” “我我不知道抱歉。” 她问得淡然,又听她答得迟疑。其实她早就知道答案了,其实莫离也知道那答案,只是她早已不再怀抱希望,而莫离却还欺骗自己说自己相信。 就如同她多言,她清楚,对于所有的一切都很清楚。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走向深渊。 她早已认命沉沦深渊,而是莫离却还以为她还有被救赎的希望。 莫离对她讲方若曦,对她讲她所未曾察觉到的善意,对她讲人生还有希望,她还能从深渊中挣脱出来。却不知道她所处的深渊就像是她们走过的那方沼泽,而她早已沉入泽底,被吞噬分食干净。 “谢谢你了,莫离。” 谢谢你还愿意为救赎她而努力。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做自己的理由,和勇气。” 谢谢你让她确信,她可以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终于。 “莫离!人是我杀的,枪是林昌偷来给我的,本来他让我杀了你,可是我最终选择了王浩博。” 她语速飞快,并且不再迟疑。 “啊?等会再” “放心吧!傅凌君不会有事的,你和林崖也不会有事的” 她语气坚定,并且不再恐惧。 “小心林昌标志又要改变了。” 我不知道这世界上是不是真得所有的善意都有善报,但是我会回报你的善意。 她说完便转身向着洞口外跑去。 身体被撕碎,疼痛占领意识,死亡已经降临。 被拖入湖中的最后一刻,她听到有人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陈思!” 陈思,陈思。 陈思,是她的名字。 沉湖而死,是她的结局。 死亡或许是另外一种救赎,至少在死去时她,是自己。 第231章 蚀雨之岛(三十七) 时间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看着手腕上的标志,绿色的光芒在黑暗之中格外清晰而显眼,手指轻轻摩挲,它比之前凸出的更加明显了,看起来也比原来更加亮了。 虽然那种亮度还没有达到标志的标准亮度,不过我已经知道它还需要变亮几次才行了。 或者说我已经知道还有几个人要死了。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我和傅凌君都听到了这种声音。 我们下意识对视了一眼后望着洞口的方向,那阵脚步声越来越大,听起来很是沉重而急迫。很快,外面传来一声中午落地的声响,紧接着陆海笙、余普、李晟和林昌出现在洞口。 陆海笙、李晟和林昌向洞内走来,而余普只是站在洞口的位置向洞内观望。 “你没受伤吧。” 我看着陆海笙向我走过来,带着一种早已有预料的平静,没有担忧也没有惊讶,只是平静,知晓一切的平静。 果然我没有想错。 地球意识说过,我和陆海笙现在在整个无尽房间中算是一体的,他是我的附庸。我以此猜测,如果我死去,陆海笙也需要一样会被抹杀。因此他也可以通过他的情况,来判断我还活着。 如果这么说来的话,他的平静似乎是正常的。可是我之所以觉得他的这种正常是反常的,并不是因为我的原因,而是因为陈思。 余普在查看过洞内的几个人后便站在洞口一直望着外面,湖边还有陈思留下血迹,我猜他是在查看那些血迹推测发生了什么。 而李晟和林昌脸上的惊讶都显而易见,李晟已经在向傅凌君询问发生了什么。 只有陆海笙,他脸上的平静令我心惊。 他知道我不会有危险,因为他知道陈思已经通晓这个房间的规则,并且确信陈思不敢对我下手。在陆海笙过的认知中,如果我们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危险,陈思会选择杀死某个人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同时他又确信陈思选择的对象不会是我,所以他才放心地与其他几个人离开,而并不担心我的安危。 或许陈思选择用自己来救下我们是他没想到的,但是陈思的死并不会对他造成影响,因为他根本毫不关心。 如果再细想下去他选择离开去搬木筏,也许也是在服务他一直以来的目的。 “你早就知道了是么?”我仰着头轻声说道,语气平静,“从一开始,从进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起,你就知道了,对么?” 陆海笙低头看着我沉默着,我和他都很清楚彼此的意思。他知道我说的是有关这个房间的真相,而我知道他在默认我所说的是事实。 我从地面上站起,猛然起身让我一阵眩晕。陆海笙咩有伸手来扶我,我也乐得如此,自己扶着洞壁停顿了几秒等着这种感觉消失后,绕过他向洞口的方向走去。 我不关心李晟和林昌在得知陈思的死后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和想法,是唏嘘不已还是事不关己我都不在意。傅凌君是个好人,但是我没办法和她交心。林崖还躺在地上,生死尚且悬迷。方若曦或许是太累了,即便是我们这么大的交谈声仍旧没有苏醒。 而剩下的两个人中我想我现在和陆海笙没什么可谈。 我走到余普身边,他听到脚步声回头看我,我轻声开口道“可以和我谈一下么?” 余普看着我沉默了几秒,最终微微点了点头。 “好。” 他率先向洞外走去,我也跟在他身后走出洞口。洞外一眼便看到他们搬回来的竹筏,另外还有两具鳄鱼的尸体。那是傅凌君之前打死的,现在仍旧留在这片湖滩上,同样留下的还有陈思的血迹。 我抬头望向远方湖心的位置,抬起右手,将右手腕上的标志同样抬到眼前,两个标志交相辉映,散发着同样的绿色光芒,亮度一样。 “怎么了?”余普轻声问道,“你是有什么要告诉我的么?之前那次谈话被陆海笙打断了,不过那时候你想说的就是这个标志的事情吧。” 我微微一顿,将抬起的手臂放下,转头看向余普点点头“是的,我那次想对你说的是这个标志的事情。” 余普点点头“那次之后我也发现这个标志了,不过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了。之前对这个标志和逃离这里的方法毫无头绪,现在倒是猜到了一些,我想这也是你要告诉我的事情吧。” 余普猜的没错,我的确是想告诉他我所知道的一切。 我点点头,指着手腕上的标志说道“你猜到这个标志变亮的方法了吧?想要它变亮,便需要有人死亡。” “死亡”余普低声念着,”果然没错。我们那时候正搬着竹筏往回走,走到一半便看到标志忽然变亮了一些,那时候就猜到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等到回来时发现这些血迹,还有陈思消失了,我便猜到,这标志变亮的原因应该是陈思的死。“ 我点点头,示意余普的猜测没错,之间摩擦着手腕上的凸起“没错,的确是因为这个。并且我想标志发光的原因并不全是因为死亡,若是有人生命垂危,标志也会做出相应的反应。比如这个标志亮起来的时候,是林崖开始发烧的时候。” 余普听着我的分析也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利用这种特性么?比如说再让两个人中毒?让标志变亮达到标准后通过逃离之门,这样中毒的人体内的毒素会消失,大家也可以逃出去了?” 我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方法,不过略微思考后便摇了摇头。 “不不行的。这里的房间是有一定规则的,这种规则应该是优先于逃离出去的条件的,这种类似于利用bug的方式我想并不会成功。” 虽然我不想承认,可是人毕竟是要有自知之明才能活得更久,在我的认知中,地球意识应该是比我们人类更加高级的生物,如果用维度来说,它恐怕比我们高上不止一个维度。对于一个能创造出世界,能控制时间,能消除记忆的意识体来说,我并不认为它是能够被我们蒙蔽的。 “规律?什么规律?”余普追问道。 “这个房间”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一共最终可以存活下五个人,超过五个人的时候我们是没办法逃出去的。” “五个人?”余普低声重复了一句,眼神中带着探究,“这个数字你是怎么得出来的?” “我” 我和余普对视的,有关陆海笙和地球意识的事情在我脑中徘徊萦绕,踌躇了好一会,我还是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不能说。” 不过即便我不说,我想余普也是隐隐有感觉的吧。 “是和陆海笙有关?” 我点点头,想了想说道“有关这个房间的规则陆海笙应该是最开始就知道的。只是他一直隐瞒着,从没说什么。哦,对了,另外一点,陆海笙是不算在那五个人的名额中的。” “不算在名额中怪不得”余普低声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他的手腕上没有标志存在。” 陆海笙的手腕上没有标志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被余普发现也很正常。之前标志没有发光时存在感比较低,现在它开始发光了,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间就会额外显眼,被发现也很正常。 “不过既然他早就知道”余普沉吟道,“那么傅凌君的枪被偷,王浩博被杀,这些事情都在他的预料或者说计划之中么?” “是的。”我低声承认。 余普说出了我最不想面对的事实,既然陆海笙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那么王浩博的死虽然不是他造成的,但是至少是他纵容的。我确信傅凌君的枪被偷时陆海笙一定知道,他本能阻止那场谋杀但是却没有,这让我觉得他是一个帮凶。 而另外一方面,陆海笙既然清楚必须死人才能从这里出去,我们最终只能剩下五个人,那么对于林崖他又是什么态度呢? 陆海笙他既然能允许一场谋杀,那么谁能保证他是真心实意希望林崖活呢? 我不想怀疑,可是我必须怀疑,我控制不住自己。 余普思考了好一会,这才说道“也就是说我们这些人中,还要死两个?” 我心中一震,有些迷茫地看了余普一眼,然后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们还需要死两个人,但是我不敢去思考还有谁会死去。 看着余普思考的样子,我再次开口道“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我们会在每一个无雨时间段遇上危险,并且每次危险只会死一个人。” “只会死一个人?”余普反问了一声,转头看了看地面上的血迹。 我看懂了他的目光,开口确认着他的猜想“是的,只会死一个人。所以陈思死了,而我们都没事。” 余普这次完全沉默下来,望着湖中心那个亮光的标志久久没有说话。 我站在他身边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好一会,总觉得他似乎有些凝重,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在想什么?” 余普微微一顿,转头看向我“如果按照你所说的,那就是每十二小时就会死一个人,现在是凌晨一点,凌晨三点时会进入下一个下雨时段,之后六小时死一个人,再六小时下雨,再死一个人,我们才能出去。” 我微微点头,感觉余普想要告诉我什么,但是我却没明白“是啊,你算的没错,怎么了?” 余普望着那标志沉默了几秒,转头直视着我说道“那么我们最少还需要十四小时才能出去,最多则需要二十小时。” “然后呢?” “林崖他恐怕撑不了这么久的时间。” 第232章 蚀雨之岛(三十八) 相信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听了余普的话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洞。 “你说的撑撑不了的意思是”我有些不敢确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余普看了我一眼,平津地说“我想那只有一个意思,就是你理解的那个。” 我咬了咬嘴唇,沉默了几秒,艰难地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余普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想要缩短我们可以出去的时间,除非死更多的人。” 余普的话说得含蓄,可是我们两个人都懂他的意思——想要缩短出去的时间,我们便只能杀人。 不不不这不行,绝对不行! 我胡乱摇了摇头,抬手抚在额头上,想要将这恼人的想法完全去除。我不能这么做,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是我的底线。 杀人是我不能触碰的底线。 “林崖他真得撑不了那么久了么?”我不甘心地问道。 余普看了我一眼,平静地说道“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只是很难。不过林崖的体质比较好,或许可以多坚持一段时间,但是谁也说不准他能坚持多久的。” 我明白余普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现在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听天由命吧。 “我们先回去吧,出来太久会让别人起疑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向山洞走去,却没想到余普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拉住了我。 “等等。” 我停住脚步,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余普询问他“还有事?” 余普看着我几秒,松开手从身上掏出了一把小刀“我们可以切一些鳄鱼的肉回去作为食物,这样我们可以多留一会,也不会有人起疑我还有事情想问你。” 余普说着,走向一只鳄鱼的尸体,蹲下身开始尝试分割鳄鱼的尸体。 我看着余普沉默了几秒,没有想到他要问我些什么。不过,余普算得上我现在最相信的人了,我也想知道他想知道些什么。 我也掏出身上带着的小刀,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帮助他一起切割鳄鱼。鳄鱼的表皮很硬,因此我们将它翻了过来,虽然它的腹部也很坚硬,可是总比背部好上一些。 “你想问我些什么?”我用力破开鳄鱼的腹部的表皮问道。 “我想问狼牙。”余普沉声说道,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一愣,手下也不自觉地一停,转头看向他“什么?” “我说我想问狼牙的事。” 余普说着,目光微微下移,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才发现是我的狼牙吊坠跑出来的,正吊在胸前。 “你是说这个吊坠啊。”我莫名地松了口气,继续低下头与鳄鱼尸体搏斗。 余普却看了我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不,我说的不只是这个吊坠。” 我手中的刀猛然一错,差点划到自己的手指,低着头沉默了好几秒,才抬头直视着余普“那你说的是什么?” 余普耸了耸肩,脸上仍旧没有任何的表情“我说的很多,准确来说是有关狼牙的一切,比如你的吊坠,比如他的吊坠,比如狼牙这个人。” “所以”我微微皱眉,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你真正在意的其实是陆海笙么?” “陆海笙?”余普摇摇头,直视着我的眼睛“我想我更愿意叫他狼牙,似乎狼牙这个名字才是真切和他有关的。” 我心中一惊,不得不佩服余普的敏锐。方若曦和林崖都只是觉得陆海笙才告诉他们真名,或许只有余普意识到了狼牙才是陆海笙最贴切的名字,而这个看似正常的名字确另有来源。而且恐怕余普意识到的不仅仅是如此,只是我不知道他到底察觉到了多少真相。 “我最开始注意到你们的关系,就是发现你们都戴着那颗狼牙吊坠的项链之后。”余普似乎没有什么敌意,不得不说,这一点值得我庆幸,“我仔细观察过,无论从做工、花纹、质感和细节种种地方考虑,无论我怎么检验,都只能得出同一个结论,你们两个的吊坠是一模一样的。” 我张了张嘴,却没说的什么又闭上。我知道余普既然现在能对我提出这点,就说明他已经充分调查过了。此时再去反驳,已经没有设么意义了。 我沉默了半晌,最终点了点头承认道“好吧,我承认你所说的都是对的,我和陆海笙确实有两颗一模一样的狼牙。” “哦你也承认了,那是一模一样的。”余普轻声回复者我,略微一停顿后,质问道“那么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么?” 我将手头的工作完全停下,转头看向余普。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呢?” 我说的是实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陆海笙会有异样的项链,我也不知道陆海笙为什么会滞留在无尽房间里,我不知道为什么陆海笙成了特别的存在成了我的附属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地球意识会选择我作为核心 余普沉默着看了我好一会,才转过头去,声音依旧平静。 “你说你不知道,我信。但是我也相信,你一定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余普说着,将终于解剖下来的一块鳄鱼肉拿在手中站起身,“而且我想你知道的事情很重要对于每个人来说。” 余普说完便向着洞口的方向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沉默着,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才微微缓过神来。 从鳄鱼身边起身,我走到湖边蹲下身清洗着手上的鲜血。抬眼望着湖中心那个亮着光的标志,脑中却是空白一片。 余普说的没错,我知道的事情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很重要。 但是也正是因为重要,所以它们同样很危险。 无论是陆海笙的特殊,还是我的特殊,其实在我看来都不是一件好事。更客观一点,应该说是双刃剑才是。 陆海笙的特殊和我的特殊得以增加了我在房间的危险中存活下来的几率,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在其他人之中变得更加危险。 无论何时,权力都是有用的东西。 作为核心的权力,又有谁能说那是无用的呢? 我正胡乱想着,手上突然一痛,我下意识猛地收手,低头时似乎看到水中有什么东西,再仔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摸着左手感到疼痛的地方,那是我手掌的外侧,因为有湖水的缘故,摸上去都湿漉漉的,黑暗之中我也分辨不出有没有伤口,又是不是流血了。 我站起身,望着黑漆漆的湖水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皱着眉看着湖面,却只看到了一丝丝的涟漪,剩下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身后脚步声传来,我转头望去,却发现是傅凌君和陆海笙。 “莫离。”傅凌君叫了我一声,“我和陆海笙去弄些树枝回来烤那些鳄鱼肉,现在生活应该没有危险,我们要赶在下次下雨前准备好。” “啊嗯。”我轻声答应着,向着陆海笙望了一眼,他却只是看着树林的方向,并没有看我。 我看着两个人走到树林边上开始折断树枝准备木柴,沉默着看了几秒,转身向着山洞内走去。 走进了山洞,我四下打量了一圈。方若曦仍然在睡着,林昌则吹着口哨拿着刀分割着余普之前拿回来的那块肉,李晟在林崖身边照顾着他,而余普则坐在距离洞口不远的地上。 听到脚步声,余普抬眼向我看来,几秒后又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我想了想,走到余普身边蹲下身,轻声说道。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告诉你那些事情。“我有些头痛地抚了抚额头,“我不知道怎么说对不起。” 余普沉默了一会,才微微起身回复道“算了,那没什么我愿意相信你。” 我有些讶异地看着余普,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而且你也不能透露陆海笙的事情对吧?”余普直视着我,“我可以不去在乎他的特殊性,但是我需要你会打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说。”我回视着余普,示意我会认真回答。 余普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陆海笙他对我们来说,是无害的么?” 陆海笙是无害的么? 余普的问题让我猝不及防,我没有想到余普会这么问。老实说,是因为陆海笙的存在,所以我们之前的两个房间才会那么艰难,可是这些已经过去了,之后的房间不会因为陆海笙而有什么难度上的改变了,从这点上说,现在陆海笙是无害的。但是 “陆海笙对我们有没有害他或许有害。”我轻声给出了我认为最准确的答案,“但那是每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中都会有的危害。” 陆海笙不会作为一个特例使得房间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危险,但是他作为一个人人性永远都具有规避不了的危险。 余普看了我几秒后,垂下眼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我的意思了,我想。 第233章 蚀雨之岛(三十九) 墨紫辰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绕过仍旧熟睡着的方若曦向着林崖和李晟的位置走去,余光瞄过将肉切成小块的林昌。 刚刚和余普交谈后,我也把是林昌偷了枪交给了陈思,陈思开枪杀死了王浩博的这个件事告诉了余普。余普只是点点头书他知道了,让我小心林昌,没有再说其他什么了。 走到林崖身边,李晟察觉到了我的接近,抬头看向我笑了笑。 我也回他了一个笑,坐到林崖身边的位置上,向李晟伸出手去示意他将布料递给我。 “我来吧,你休息一会。”我说着露出一个微笑,“你之前去搬那个木筏也很累了吧,回来又来照顾林崖,我来帮他降温吧,你休息一会。” “没事的,这又不是什么繁重的工作。”李生摇摇头示意不用。 不过在我的坚持下,李晟最终还是将布料给了我。我倒水润湿了布料,在林崖的脖子、胳膊和胸膛上擦拭着。 “对了,上次我们聊天聊到一半就被打断了。”我想起之前李晟说的他就是墨紫辰的话,忍不住确认道,“您真得是那个知名的悬疑家,墨紫辰墨老师?” 李晟一愣,随即也笑笑“啊确实是我,你很喜欢我的书么?” 我点点头“确实是挺喜欢的,我觉得您的人物刻画和情节设计都非常棒,尤其是悬疑点的设计上,每次我都忍不住去猜测真相,可是没有一次猜对过。” “哈哈”李晟似乎觉得我的话很有趣,忍不住发出了笑声,笑声过后又说道“一般的悬疑不都是这样么?读者永远不可能猜对真相的。” “嗯还是有不同的。”我侧头想了想,“怎么说呢虽然一般来说,悬疑都不会让读者猜到真相,但是很多都是特意设置了一个猎奇的真相,在逻辑上很牵强,如果知道了真相后再读第二遍的话,就不会再被吸引,不会有什么新的感受了。” “可是您的书是不一样的!”我看着李晟,眼神热烈,“您的书在悬念上设计处理得十分好,在知道真相后再看,就会发现许多原本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这些细节其实很多,分散在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方式表现出来,可能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或者一个简单的场景。第一次看时完全没有注意到,却是一条条指向真相的线索。” “哦?”李晟看起来也有些惊喜,“你有察觉到那些细节么?我经常觉得我设计那些细节都有些浪费,大部分都不会被注意到呢。” “怎么会”我摇摇头,“那些细节实在是很巧妙,看似毫无关联平淡无奇,可是放到一起又准确地指出了真相。每重新看一次就会多发现一次那些细节,一本书我至少要看五遍左右,才能找出几乎所有细节处的铺垫。” “你看那么多遍只是为了找出那些细节么?”李晟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坐得比刚刚直了一些,“我还记得你甚至能把我的书背下来了,只是为了找出那些细节?” “啊那倒不是。”我摇了摇头,“那本书我能背下来是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吧,不过您所有的书我都看了好多遍这个倒是真得。我看那些书也不仅仅是为了找出细节吧,同样也是为了学习。” 李晟有些意外,疑惑地重复道“学习?” “对,学习。”我点点头,“学习那些悬念的设计,学习怎样布局,怎样铺垫。说来惭愧,我也是写悬疑的,只是远没有您那么有名罢了,出国几本书也都算不上畅销还需要学习呢。” “原来是同行啊。”李晟笑笑,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的笔名是?” “啊笔名”我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想到会被自己的偶像询问笔名,“我的笔名是十一日天。” “十一日天”李晟重复了一遍,思考了几秒后突然说道,“啊!这个名字我有印象!我看过你写的书!” “您看过!?”我有些意外,没有想到李晟竟然看过我的书。 “是的,我看过。”李晟点点头,“《脑中世界》是你写的吧?” “对!对对!那是我的写的!您真得看过我的书?”我惊喜异常。 李晟点点头“是的我看过,并且我对内容还有印象呢。其实你的作品很优秀了,只是欠缺了一点点东西而已。” “欠缺了什么?”我虚心求教,“是文笔不够细腻?还是情节不够精彩?” “都不是。”李晟摇摇头,“你缺的是一份真实。” “真实?”我不解地重复道,“是说我情节虚假么?逻辑不通?” 李晟摆了摆手“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这个真实是指你描绘的整个世界观不够真实。你笔下世界的世界观更像是一个童话世界。” “童话?”我疑惑地皱皱眉,“抱歉,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李晟看着我摇了摇头“这个就需要你自己去理解了。就算我给你解释,你现在恐怕也理解不了。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真得想写悬疑,那么就构建一个更加真实的世界吧。” “构筑更加真实的世界”我喃喃重复着,思考着李晟的话。 既然是要我构筑真实的世界,那么也就是说我原本中所描绘的世界是虚假的么?虚假虚假在哪呢?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严格遵循逻辑的才是,怎么会虚假呢? 我正垂着头思考着这个问题,又听到李晟说道。 “说起来你倒是真得给了我一个惊喜呢。” 我抬头望向李晟,他脸上满是笑意。 李晟“我从没有想到有人会将我的书看那么多遍,研究得那么细致。不得不说,我十分地欣喜而满足,很感谢你能欣赏我的作品。” 李晟的话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摇摇头,却也没多说什么。都是写故事的人,我懂得这种感受。碰到一个喜欢自己故事的人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就好像有人读懂了自己的灵魂。人生若是得遇一知己,应为多么大的一件幸事啊。 当然,我还没觉得自己有资格做李晟的知己。 “我曾经看过一个问题,是一个问作家的问题。” 李晟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我转头望向他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察觉到我的视线后,正视着我轻声问道“这个问题是这样的,你是愿意有一个人将你的书看一百遍,还是愿意有一百个人每个人将你的书看一遍?” 一个人一百遍还是一百个人一遍?我被李晟的问题吸引了,眨着眼看了看他,偏头思考着这个问题。 其实对于我这种靠写作糊口的人来说,自然是看我书的人越多越好,因为只有看得人越多,我才能有越多的收入。可是如果仅仅从一个写故事的人的角度来说,一个懂我的读者,远比成百上千个看客更加贵重而珍稀。 我思考了好一会,才轻声回答道“嗯说实话,如果有一个人能将我的书看一百遍,我会非常开心的。但是如果让我一百个读者去换这样一个读者,我想我需要考虑一下后才能做决定。” “考虑?”李晟似乎觉得我的回答很有趣,“什么样的考虑?” “考虑一百个读者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认真地回答道,“如果我只有一百个读者,这一百个读者对我来说就是全部,那么我想,我是不愿意用我全部的读者,换一个愿意将我的书看一百遍的读者的。” “可是如果我有一千个读者,那么我可能就会考虑一下是否交换了。”我继续答道,“而如果我有一万个读者,我想我肯定会愿意交换的。” “所以,你的答案到底是”李晟看着我的眼神意味深长。 我耸耸肩“所以我的答案是我希望在我的一百个读者中,会有一个愿意将我的书看上一百遍的人。” “呵呵呵哈哈哈” 李晟忍不住笑出声,他一边笑着一边摇头,笑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脸上眼中仍带着笑意“你这孩子,未免太贪心了一些吧?” 即便被李晟说是贪心,我也没觉得丝毫害羞。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偏着头说道。 “哎人总是贪心的嘛,总希望所有的好事都被自己一个人占了,我只是给出了我心中的答案罢了。而且我也说了,如果这是一道只能二选一的题我大概是选择一百个人那边。” 李晟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笔下的世界观会是那样的了,你这孩子简直坦诚得过分了。刚才的问题我问了很多人了,你是唯一一个选择了一百个人答案的人。” “唯一一个?”我也有些惊诧,“难道所有人都愿意用全部的读者换一个知己么?” “是的,他们都愿意。至少他们嘴上说着愿意。”李晟朝着我摊了摊手,“因为什么情怀也好,风骨也罢的,总之能写作的都算是文人吧,而文人又总是带着些清高气的,我还没有碰上谁给出像你一样的回答。” 这句话的意思是李晟对我的回答至少是没什么恶感的吧? 我眨眨眼,微微思索了一下开口问道“那同样的问题,墨老师您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我?”李晟挑挑眉,“我啊” 他话还没说完,一阵脚步声从洞口传开打断了这场交谈,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陆海笙和傅凌君回来了。 第234章 蚀雨之岛(四十) 食物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开枪想救她来着,不过几乎就是两三秒的功夫,她就被好几只鳄鱼分食掉了,剩下的一些残骸也被拖着去了湖中。”傅凌君说着微微一停,想来看着一个人被撕碎分尸也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体验,“之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那些鳄鱼开始离开,没有再攻击我了。” 我没有说话,看着手中的香烟盒,又看了看手中捡起的那未燃尽的半根。抬手将那半根烟放到鼻子下嗅了嗅,浓重的烟草味,有些呛人,却意外地也让我感受到一种平静。 我终于将心情平复了下来,再一次经历身边人的死亡,我却仍然没办法毫无所动。或许之前的陈思,死也就死了,因为她本身就没有真实地存在于我的世界。但是听了她那些话之后,我已经没办法将陈思排除在我的世界之外了。 我知道这并不是陈思的目的,她也从未想要进入我的世界,然而她所说的话,她所表现出的那些脆弱而沉重的真实,却确确实实化作了一把染着鲜血的刀锋,将我的世界切开了一道口子,整个人进入了我的世界。 或许,每个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每个人都有着未曾对人言的伤口。这些伤口有的已经痊愈,只剩下一道疤痕,被认为不足为外人道。而更多的伤口,从未愈合也无法自愈,它需要医治,需要处方,可是却从未有人注意到它们,只是任由它们溃烂,脓变,不断地自愈又不断地撕裂。 就像2005年的那场车祸,就像陆海笙失去的记忆,就像陈思无法面对和跨越的梦魇。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世界上终会有那么一个人,会发现那道伤口,会帮忙切去溃烂,会帮忙挤掉脓水,会开出所需的药,会陪伴直到伤口痊愈的那一刻。 治好我伤口的人是陆海笙。 而治好陈思的人是方若曦。 是的,治好。我相信陈思已经痊愈,当她走出洞口时为了我们牺牲时,当她有了勇气直面死亡时,我有理由相信,那个陈思是真实的。 如果灵魂有颜色,那么一定是最初的纯白。 我看了看仍旧熟睡的方若曦,将手中的半根香烟连通打火机都收入了香烟盒内。方若曦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拯救过一个人,我想这世界上的善意大抵如此,总是在无意之间,拯救了一个灵魂。 “说起来我们刚才那么吵,方若曦竟然也没有醒。”傅凌君察觉到我的目光,将话题转移到方若曦的身上,“看她睡得还很熟她和陈思关系好么?” 我听到傅凌君的问题微微一愣,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香烟盒,有转头望了望沉睡中的方若曦。 “很好。”我轻声说道,“她们是好朋友。” “这样啊”傅凌君也有些消沉,“那要叫醒她么?” 我摇了摇头“不,就让她睡吧。” 我站起身,将那包香烟放到了贴身的衣袋中,开始慢慢回想陈思之前说过的话,她不但用自己的命保护了我、方若曦、傅凌君和林崖,同时也将一切真相呈现到了我的面前。 我想陈思是比我聪明得多的人,很多事情其实她都比我先一步明白。 可惜的是直到她死我才发现。 我看着手腕上的标志,绿色的光芒在黑暗之中格外清晰而显眼,手指轻轻摩挲,它比之前凸出的更加明显了,看起来也比原来更加亮了。 虽然那种亮度还没有达到标志的标准亮度,不过我已经知道它还需要变亮几次才行了。 或者说我已经知道还有几个人要死了。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我和傅凌君都听到了这种声音。 我们下意识对视了一眼后望着洞口的方向,那阵脚步声越来越大,听起来很是沉重而急迫。很快,外面传来一声中午落地的声响,紧接着陆海笙、余普、李晟和林昌出现在洞口。 陆海笙、李晟和林昌向洞内走来,而余普只是站在洞口的位置向洞内观望。 “你没受伤吧。” 我看着陆海笙向我走过来,带着一种早已有预料的平静,没有担忧也没有惊讶,只是平静,知晓一切的平静。 果然我没有想错。 地球意识说过,我和陆海笙现在在整个无尽房间中算是一体的,他是我的附庸。我以此猜测,如果我死去,陆海笙也需要一样会被抹杀。因此他也可以通过他的情况,来判断我还活着。 如果这么说来的话,他的平静似乎是正常的。可是我之所以觉得他的这种正常是反常的,并不是因为我的原因,而是因为陈思。 余普在查看过洞内的几个人后便站在洞口一直望着外面,湖边还有陈思留下血迹,我猜他是在查看那些血迹推测发生了什么。 而李晟和林昌脸上的惊讶都显而易见,李晟已经在向傅凌君询问发生了什么。 只有陆海笙,他脸上的平静令我心惊。 他知道我不会有危险,因为他知道陈思已经通晓这个房间的规则,并且确信陈思不敢对我下手。在陆海笙过的认知中,如果我们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危险,陈思会选择杀死某个人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同时他又确信陈思选择的对象不会是我,所以他才放心地与其他几个人离开,而并不担心我的安危。 或许陈思选择用自己来救下我们是他没想到的,但是陈思的死并不会对他造成影响,因为他根本毫不关心。 如果再细想下去他选择离开去搬木筏,也许也是在服务他一直以来的目的。 “你早就知道了是么?”我仰着头轻声说道,语气平静,“从一开始,从进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起,你就知道了,对么?” 陆海笙低头看着我沉默着,我和他都很清楚彼此的意思。他知道我说的是有关这个房间的真相,而我知道他在默认我所说的是事实。 我从地面上站起,猛然起身让我一阵眩晕。陆海笙咩有伸手来扶我,我也乐得如此,自己扶着洞壁停顿了几秒等着这种感觉消失后,绕过他向洞口的方向走去。 我不关心李晟和林昌在得知陈思的死后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和想法,是唏嘘不已还是事不关己我都不在意。傅凌君是个好人,但是我没办法和她交心。林崖还躺在地上,生死尚且悬迷。方若曦或许是太累了,即便是我们这么大的交谈声仍旧没有苏醒。 而剩下的两个人中我想我现在和陆海笙没什么可谈。 我走到余普身边,他听到脚步声回头看我,我轻声开口道“可以和我谈一下么?” 余普看着我沉默了几秒,最终微微点了点头。 “好。” 他率先向洞外走去,我也跟在他身后走出洞口。洞外一眼便看到他们搬回来的竹筏,另外还有两具鳄鱼的尸体。那是傅凌君之前打死的,现在仍旧留在这片湖滩上,同样留下的还有陈思的血迹。 我抬头望向远方湖心的位置,抬起右手,将右手腕上的标志同样抬到眼前,两个标志交相辉映,散发着同样的绿色光芒,亮度一样。 “怎么了?”余普轻声问道,“你是有什么要告诉我的么?之前那次谈话被陆海笙打断了,不过那时候你想说的就是这个标志的事情吧。” 我微微一顿,将抬起的手臂放下,转头看向余普点点头“是的,我那次想对你说的是这个标志的事情。” 余普点点头“那次之后我也发现这个标志了,不过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了。之前对这个标志和逃离这里的方法毫无头绪,现在倒是猜到了一些,我想这也是你要告诉我的事情吧。” 余普猜的没错,我的确是想告诉他我所知道的一切。 我点点头,指着手腕上的标志说道“你猜到这个标志变亮的方法了吧?想要它变亮,便需要有人死亡。” “死亡”余普低声念着,”果然没错。我们那时候正搬着竹筏往回走,走到一半便看到标志忽然变亮了一些,那时候就猜到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等到回来时发现这些血迹,还有陈思消失了,我便猜到,这标志变亮的原因应该是陈思的死。“ 我点点头,示意余普的猜测没错,之间摩擦着手腕上的凸起“没错,的确是因为这个。并且我想标志发光的原因并不全是因为死亡,若是有人生命垂危,标志也会做出相应的反应。比如这个标志亮起来的时候,是林崖开始发烧的时候。” 余普听着我的分析也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利用这种特性么?比如说再让两个人中毒?让标志变亮达到标准后通过逃离之门,这样中毒的人体内的毒素会消失,大家也可以逃出去了?” 我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方法,不过略微思考后便摇了摇头。 “不不行的。这里的房间是有一定规则的,这种规则应该是优先于逃离出去的条件的,这种类似于利用bug的方式我想并不会成功。” 虽然我不想承认,可是人毕竟是要有自知之明才能活得更久,在我的认知中,地球意识应该是比我们人类更加高级的生物,如果用维度来说,它恐怕比我们高上不止一个维度。对于一个能创造出世界,能控制时间,能消除记忆的意识体来说,我并不认为它是能够被我们蒙蔽的。 第235章 蚀雨之岛(四十一) 说破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看着手腕上的标志,绿色的光芒在黑暗之中格外清晰而显眼,手指轻轻摩挲,它比之前凸出的更加明显了,看起来也比原来更加亮了。 虽然那种亮度还没有达到标志的标准亮度,不过我已经知道它还需要变亮几次才行了。 或者说我已经知道还有几个人要死了。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我和傅凌君都听到了这种声音。 我们下意识对视了一眼后望着洞口的方向,那阵脚步声越来越大,听起来很是沉重而急迫。很快,外面传来一声中午落地的声响,紧接着陆海笙、余普、李晟和林昌出现在洞口。 陆海笙、李晟和林昌向洞内走来,而余普只是站在洞口的位置向洞内观望。 “你没受伤吧。” 我看着陆海笙向我走过来,带着一种早已有预料的平静,没有担忧也没有惊讶,只是平静,知晓一切的平静。 果然我没有想错。 地球意识说过,我和陆海笙现在在整个无尽房间中算是一体的,他是我的附庸。我以此猜测,如果我死去,陆海笙也需要一样会被抹杀。因此他也可以通过他的情况,来判断我还活着。 如果这么说来的话,他的平静似乎是正常的。可是我之所以觉得他的这种正常是反常的,并不是因为我的原因,而是因为陈思。 余普在查看过洞内的几个人后便站在洞口一直望着外面,湖边还有陈思留下血迹,我猜他是在查看那些血迹推测发生了什么。 而李晟和林昌脸上的惊讶都显而易见,李晟已经在向傅凌君询问发生了什么。 只有陆海笙,他脸上的平静令我心惊。 他知道我不会有危险,因为他知道陈思已经通晓这个房间的规则,并且确信陈思不敢对我下手。在陆海笙过的认知中,如果我们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危险,陈思会选择杀死某个人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同时他又确信陈思选择的对象不会是我,所以他才放心地与其他几个人离开,而并不担心我的安危。 或许陈思选择用自己来救下我们是他没想到的,但是陈思的死并不会对他造成影响,因为他根本毫不关心。 如果再细想下去他选择离开去搬木筏,也许也是在服务他一直以来的目的。 “你早就知道了是么?”我仰着头轻声说道,语气平静,“从一开始,从进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起,你就知道了,对么?” 陆海笙低头看着我沉默着,我和他都很清楚彼此的意思。他知道我说的是有关这个房间的真相,而我知道他在默认我所说的是事实。 我从地面上站起,猛然起身让我一阵眩晕。陆海笙咩有伸手来扶我,我也乐得如此,自己扶着洞壁停顿了几秒等着这种感觉消失后,绕过他向洞口的方向走去。 我不关心李晟和林昌在得知陈思的死后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和想法,是唏嘘不已还是事不关己我都不在意。傅凌君是个好人,但是我没办法和她交心。林崖还躺在地上,生死尚且悬迷。方若曦或许是太累了,即便是我们这么大的交谈声仍旧没有苏醒。 而剩下的两个人中我想我现在和陆海笙没什么可谈。 我走到余普身边,他听到脚步声回头看我,我轻声开口道“可以和我谈一下么?” 余普看着我沉默了几秒,最终微微点了点头。 “好。” 他率先向洞外走去,我也跟在他身后走出洞口。洞外一眼便看到他们搬回来的竹筏,另外还有两具鳄鱼的尸体。那是傅凌君之前打死的,现在仍旧留在这片湖滩上,同样留下的还有陈思的血迹。 我抬头望向远方湖心的位置,抬起右手,将右手腕上的标志同样抬到眼前,两个标志交相辉映,散发着同样的绿色光芒,亮度一样。 “怎么了?”余普轻声问道,“你是有什么要告诉我的么?之前那次谈话被陆海笙打断了,不过那时候你想说的就是这个标志的事情吧。” 我微微一顿,将抬起的手臂放下,转头看向余普点点头“是的,我那次想对你说的是这个标志的事情。” 余普点点头“那次之后我也发现这个标志了,不过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了。之前对这个标志和逃离这里的方法毫无头绪,现在倒是猜到了一些,我想这也是你要告诉我的事情吧。” 余普猜的没错,我的确是想告诉他我所知道的一切。 我点点头,指着手腕上的标志说道“你猜到这个标志变亮的方法了吧?想要它变亮,便需要有人死亡。” “死亡”余普低声念着,”果然没错。我们那时候正搬着竹筏往回走,走到一半便看到标志忽然变亮了一些,那时候就猜到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等到回来时发现这些血迹,还有陈思消失了,我便猜到,这标志变亮的原因应该是陈思的死。“ 我点点头,示意余普的猜测没错,之间摩擦着手腕上的凸起“没错,的确是因为这个。并且我想标志发光的原因并不全是因为死亡,若是有人生命垂危,标志也会做出相应的反应。比如这个标志亮起来的时候,是林崖开始发烧的时候。” 余普听着我的分析也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利用这种特性么?比如说再让两个人中毒?让标志变亮达到标准后通过逃离之门,这样中毒的人体内的毒素会消失,大家也可以逃出去了?” 我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方法,不过略微思考后便摇了摇头。 “不不行的。这里的房间是有一定规则的,这种规则应该是优先于逃离出去的条件的,这种类似于利用bug的方式我想并不会成功。” 虽然我不想承认,可是人毕竟是要有自知之明才能活得更久,在我的认知中,地球意识应该是比我们人类更加高级的生物,如果用维度来说,它恐怕比我们高上不止一个维度。对于一个能创造出世界,能控制时间,能消除记忆的意识体来说,我并不认为它是能够被我们蒙蔽的。 “规律?什么规律?”余普追问道。 “这个房间”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一共最终可以存活下五个人,超过五个人的时候我们是没办法逃出去的。” “五个人?”余普低声重复了一句,眼神中带着探究,“这个数字你是怎么得出来的?” “我” 我和余普对视的,有关陆海笙和地球意识的事情在我脑中徘徊萦绕,踌躇了好一会,我还是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不能说。” 不过即便我不说,我想余普也是隐隐有感觉的吧。 “是和陆海笙有关?” 我点点头,想了想说道“有关这个房间的规则陆海笙应该是最开始就知道的。只是他一直隐瞒着,从没说什么。哦,对了,另外一点,陆海笙是不算在那五个人的名额中的。” “不算在名额中怪不得”余普低声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他的手完善更没有标志存在。” 陆海笙的手腕上没有标志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被余普发现也很正常。之前标志没有发光时存在感比较低,现在它开始发光了,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间就会额外显眼,被发现也很正常。 “不过既然他早就知道”余普沉吟道,“那么傅凌君的枪被偷,王浩博被杀,这些事情都在他的预料或者说计划之中么?” “是的。”我低声承认。 余普说出了我最不想面对的事实,既然陆海笙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那么王浩博的死虽然不是他造成的,但是至少是他纵容的。我确信傅凌君的枪被偷时陆海笙一定知道,他本能阻止那场谋杀但是却没有,这让我觉得他是一个帮凶。 而另外一方面,陆海笙既然清楚必须死人才能从这里出去,我们最终只能剩下五个人,那么对于林崖他又是什么态度呢? 陆海笙他既然能允许一场谋杀,那么谁能保证他是真心实意希望林崖活呢? 我不想怀疑,可是我必须怀疑,我控制不住自己。 余普思考了好一会,这才说道“也就是说我们这些人中,还要死两个?” 我心中一震,有些迷茫地看了余普一眼,然后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们还需要死两个人,但是我不敢去思考还有谁会死去。 看着余普思考的样子,我再次开口道“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我们会在每一个无雨时间段遇上危险,并且每次危险只会死一个人。” “只会死一个人?”余普反问了一声,转头看了看地面上的血迹。 我看懂了他的目光,开口确认着他的猜想“是的,只会死一个人。所以陈思死了,而我们都没事。” 余普这次完全沉默下来,望着湖中心那个亮光的标志久久没有说话。 我站在他身边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好一会,总觉得他似乎有些凝重,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在想什么?” 余普微微一顿,转头看向我“如果按照你所说的,那就是每十二小时就会死一个人,现在是凌晨一点,凌晨三点时会进入下一个下雨时段,之后六小时死一个人,再六小时下雨,再死一个人,我们才能出去。” 我微微点头,感觉余普想要告诉我什么,但是我却没明白“是啊,你算的没错,怎么了?” 余普望着那标志沉默了几秒,转头直视着我说道“那么我们最少还需要十四小时才能出去,最多则需要二十小时。” “然后呢?” “林崖他恐怕撑不了这么久的时间。” 第236章 蚀雨之岛(四十二) 解梦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等到外面天光微微变亮时,余普从洞口的位置起身向洞内走来,接替了我的位置照顾林崖。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林崖的情况愈发危险,即便一刻不停地帮助他擦拭身体降着温,他灼热的体温依然烫得吓人。我现在真的很担心,他能不能撑到我们离开。除非...... “别乱想了。”余普轻声说道,“快去休息吧,雨停后就要准备渡湖了。” 我抬眼看了眼余普,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如果我们现在就能离开这里,林崖无疑可以获救。而现在就能离开这里的方法...便是填上那两个死亡名额。 填上名额的 这边终究不是自己的地盘,若他亲手杀了那些米国大兵,他是什么都不惧,可身边的人呢? 秦升的匕首随时都有可能要了短刀管明钢叉徐猛俏郎君石玉的命,如今猎物在暗处,猎人在明处! 似牛非牛似虎非虎的怪物撞向南宫傲雪,狄兰的心自然都放在了南宫傲雪身上! “我靠,我要不压迫动手。”光头强看到劫匪动手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阻止,老大可是还没有来呢。 平常人家,大多含铜钱,富贵些的则含金银,为官的权贵,喜欢在嘴里含珠玉,而王侯将相所含的,则是定尸丹。 就在医生诧异无比的看向姜铭时,就见他抬脚一撩,就把中年人的另一条腿挑了起来,然后竖掌下切,就听“咔”的一声脆响。 “哈哈哈不错,雷恩,伊丹看来我们的运气真是不错,走吧,我们的东西可不能让别人染指。”布洛克贪婪的看着山洞外面,堆成堆的宝贝走去。 黄芸迅速爬起身,放眼眺望,但见正身处一片土丘,远处是起伏的远山,近处荒烟蔓草,方圆十里之内,看不见人烟。她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一股凉爽的清新气息沁入肺腑,不觉精神为之一爽,她的脸颊竟多了几丝红润。 古代人下葬,有‘口含’的风俗,即在死者的舌下放一些东西,这样做有两层意味,一是死者死后,可以随身携带钱财,买通地府的牛头马面,也好少受痛苦,二来寓意着死者来生投个富贵人家。 张良无奈,只能自己去跟守城队长讨个方便!!!守城队长跟巴郡那个差不多,也是凶神恶煞!!只是,张良可不比赵灵熙有天卫兵的令牌。不过普天之下,有一种公认的令牌。那就是银子。 白鹿觉得好玩,也跟在身后练,不过片刻,便觉得无聊,进屋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只不过升平公主毕竟在大元接连二嫁,在大齐某些人的眼里,就觉得对方品性不大好,背地里总是闲言碎语不断。 白杨呆在我身边一声不啃,倒是出了厨房时,我瞧见她的眼眶红了。 南青言闻言,更是怒气横生。作势就要冲上前,与南长卿打一架。 舒漾瞬间清醒,赶紧坐了起身,不敢相信的盯着手上的戒指,看了又看。 赵天赐听这话倒是有理,也像是水夜天心里话,却又更觉得费解。 苏浩举手投降,重新埋首于题海之中,拼命攻克着这些让人头疼的试题。 渐渐地,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大脑一片混乱,而周围的东西也已经开始看不清了。 等到这天下午,他们这边只要能说的说话的领导层都被马瑶给请到了饭店当中,包了一个很大的包间。 从喊出这四个字开始,败者放下武器,胜者也不必继续采取任何形式的控制,因为等于开始了星源誓言的流程。 离开神选台,夜寒三人加上李败天一起回到客栈,为前往神域做准备。 第237章 蚀雨之岛(四十三) 渡湖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等到九点钟时,雨停了。 所有人都从睡梦中醒来,本来准备吃一些昨天留下的烤肉,可是却发现在这样的环境中,那肉已经变质不能再吃了。 我跟着其他人从洞中走出来。 湖滩上昨天陈思留下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洗干净,那些证明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已经消失无踪。鳄鱼的尸体倒是还留在那里,尸体完整的仍旧直挺挺地躺着,而被我和余普剖开的那只,裸露在外面的部分已经被雨水腐蚀得不成样子,我只看了一眼便不再看。 将水瓶灌好水,四个男人将木筏搬到了湖边。我向着湖心的岛上望了望,由于天 韩狼知道,东泽说的这人,正是魔道修罗的孙儿,也是一位尊者境九重天的无上强者。早在韩狼还是吞月狼皇的时候,这一尊修罗的大名,就已经传动整个祖界。 虽然也曾有人推论过,在迷云谷最深处是存在五级妖兽,但是并没有人亲眼见到,可如今却成了现实。 此刻,被魔道修罗喝问,自然点头,在他看来,自己就是修罗的一份子。 节目在明天上午录制,下午结束,和骢毅的行程没有丝毫的冲突。 京城中另有一番变故。程嘉璇起初在巷中等候,正犹豫着是否应该跟上,忽见福亲王也赶了过来,登时心中大急。也不管避讳与否,只想立即赶去提醒上官耀华,但顾虑到江冽尘,实在担心再给他骂一顿。 等赵荣进来,那双黄澄澄的眼珠子微微转动着,视线凝聚在他身上。 老祖现在的实力,不过是通过时空之门,勉强保持着不落下风而已。 被打出的玄净之力也化作巨蟒,眼中不流露丝毫的畏惧,朝着九霄神龙而去。 迎面传来破空之声,逸城公子程倚天以及随从杜、萧、殷、冷四人纷纷亮出兵刃。“噗!”飞在枝头的闻香鸟被洞穿,从半空落下来。 “不对,主人,我感知到,在四个大洋之中分别有一条龙!他们的修为和地球上最强的双冥金龙一样。”九霄神龙说道。 “沒事自家姐妹客气什么。”毛毛的个性豪爽,她不是第一次看见,所以她的姐妹称呼,苏锦瑟并沒有反对。 朱颜和从前一样,很少去自己生意上的公司,一生爱有事情,基本上都是郑涵亲自去她云川路的家里请示的。 裴笑一想到晚上杨云光会和席向东一起出席,鬼使神差的竟然点头答应了。 眼前的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嘴角噙笑,苏锦瑟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眼神闪烁,避开锋芒。 关菲菲咬了咬牙,以前她已经错失了一次机会,这一次她决不能在错失第二次。 张晴懂得还真不少,还知道什么古老家族的老爷子,貌似东方雾的家族可以算一个。 炼制“纯元补气丹”。就得在这种“冰火两重天”的特殊环境下进行。 在李岩的眼里,如果这初探的三招,都无法触及岳松的身体,那么接下来的六招胜负,也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 林安琪默默地想,如果自己沒有再次遇见朱颜,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纠结的事情了。 燕轻寒看到沈言舒背后的伤,血迹浸染了她素色的衣裳,看起来疼得不行。 大洞再次坍塌扩大,两只硕大如牛犊的老鼠被冲击,猛地冲出地面。 “是要死人,谁认出来了,就宰了谁。”颜九成笑了笑,这个笑容看得老吊肝胆一颤,有种幸好跟他是同伴而非对手的庆幸感油然而生。 却不是无妄之灾,突然间,我眸子一瞪,望向西北方向,自言自语道,“该不会是昨晚那个坍塌的山神庙吧?”此时,老鬼回来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丁富贵。 第238章 蚀雨之岛(四十四) 黑影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喜欢水的人。 当然,我说的水是那种干净的,清澈的液体。 或许没有什么气味,或许带着些消毒水特有的味道,又或者带着淡淡的咸腥味随风而来,却不会让人觉得难闻,只会感觉清新。 但我所喜欢的水,绝不是现在眼前这些浑浊肮脏,带着臭味的东西。 我很想矫情一下,去担心这些脏水会不会溢上木筏弄脏我的衣服。可是事实上我现在根本没有矫情的心思去担心湖水脏不脏,我唯一有心思担心的之后这木筏安不安全,这湖安不安全。 我刚问过余普,我们已经行驶了一 只是,不知道,当初他那么狠心一刀两断的和笑笑斩断爱情的时候,笑笑是不是也这么疼? 他知道那是一种没多少危害的毒性的毒药,只要自己稍加调试一下,夜倾城就能马上好起来。 林深深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好的运气,在六年之后,什么也不做,就可以靠着一个曾经A大大学里的贫穷大学生锦洋,轻巧的避开她每一次的陷害? “娘咧,好多陆地神仙”元贲召出黑戟,虎目惊叹圆睁,因战血沸腾全身渐渐发红。 也就是说,这是回敬她!难道洛碧瑶曾经将他的什么人做成了人彘吗?这个想法一出,众人的脸色愈发古怪了。这洛碧瑶年纪不大,心倒是挺狠的。 洛连城看了容浅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狐疑,这话还真是不像她说的。 只要他和他的家庭没有破碎,只要他过得很好,身不败名不裂,不会被人背后嘲笑戳脊梁骨,她顾阑珊就无所谓了。 随着这股热气的产生,本来有些疼痛丹田似乎温热了许多。感受到这种感觉,他心里顿时大喜,急忙把注意力放在了那股热气上面。 阴阳无命豁然起身,蒲扇大的手一把扯掉裘皮大衣,如佛家信奉的金刚之躯展露无遗,背脊上竟长了浓密如铁的金毛。他见元贲没有亮出本命物,也就弃了他放在身侧的两把巨型龙胆魔首锤。 天知道,他再这么长的时间里,垂死挣扎,无数醒来的时候,都在期盼着她的出现,可是每一次换来的都是失望,失望,在失望,马上都要在他绝望的时候,她终于出现了。 就在烛九阴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西方大军之中一直都毫不起眼的佛教弟子则是变得疯狂起来,一个个脸上闪烁着疯狂的神色,全身爆发出无尽的佛光。 神农氏一直躲祸于人、阐两教,不愿意自己受那天道的艹纵,可是伏羲这些人的蠢蠢欲动则是让他难以忍受,毕竟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 关键是他那位置好使,要谋大事,必先奉天承运,才能皇帝诏曰。太常寺平日就是负责些祭祀典礼,若是此人能够帮忙,回头再同司天监勾兑勾兑,里应外合来个天命所归什么的,也能圆圆满满。所以罗崇勋瞄上了他。 刚刚投入的骁骑营不过两千人,剩余的两千余骁骑和近千虎贲紧守着大营,以防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对胥安来说,李御的安危才是他真正的职责所在,即使失去他的生命。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三界出了这么大的变化,在这些神魔的眼中认为这是他们的大好时机,只要能够抓住这个时机,那么他们必将将得无上大道。 “臣并州牧李学拜见陛下。”曹操什么的无视好了,反正在这种场合里现在的他存在感极低。 1000的空气等级是入门更没什么可'的夸耀。这些东西。糊糊外行还可以。糊陆南这人~应该说欧阳长空有点悲哀。 第239章 蚀雨之岛(四十五) 倒计时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呼...呼...呼......” 我抬手将模糊了眼睛的汗水抹去,竭力平复呼吸却也只是徒劳。 本以来渡湖的过程中是一直在水面上的,总不会热。但是却完全没有考虑到,这里不像是森林中,有着树木枝叶的遮挡。即便天空中有厚重的云层挡着太阳光的折射,可是被云层削弱后的阳光依旧炎热,照在我们身上温度依旧灼人,这温度可丝毫不比在森林中行走要低。 我们已经在湖面上行进了三个半小时,距离湖心也越来越近。现在我们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湖心位置是一座小岛,岛并不大,只是一个山洞大小。说 “不愧是山德鲁先生……我现在的身份是惩戒神殿候补大祭祀。只要一定的贡献。便足够进阶大祭祀。”御姐发出了一阵招牌式的轻笑。山德鲁注意到那摇曳生姿的动作让她的一众手下脸上都露出了几分迷醉。 “朕的执念终是无法消除。”隆徽皇帝从佛像前起身,自嘲地对了明说。 当然,实际上大家都是看颜惜朝和古超两人,这两人才是诗会的重点,看看这诗道双雄交战,到底谁能获胜。 “李墨,早餐在桌上,记得起床吃掉。真是的,多大人了,还赖床!”林慧珠敲门叮嘱过后,李墨房间依然什么动静,嘟囔几声就去上班。 古超并不在这五十人的名单当中,所以到也可以在一旁旁观。古超甚至还看到这五十人当中有人的手在微微的发抖,不知是兴奋的还是害怕的。 如果连菜单都没下功夫去设计,那么这家餐厅的食物也好吃不到哪里。 为了今天,李墨早就成为某家顶级医院的赞助人之一。两人一到医院,就被安排到最私密的检查室,由经验最丰富的医生替两人做检查。 退回房内,转身关门。那一片朦胧整片天地的暴雨当中,老人在街角转过了方向,微笑着喃喃低叹。 在他刚刚出现的时候,李明便看见在冰雪尊者的身体周围,出现了一道波纹,将海水直接给隔离开了。 二夫人慕容萍是铁战的敌人,而且是生死敌人,看着铁战回来,而且一副阳刚健康的模样,二夫人慕容萍更加嫉妒和郁闷。 只要无名剑士断了线,身后的那些任他操纵的傀儡使出的剑气便是无用之力了。 要知道上回是铁叔他们,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冒着被鬼子伪军发现的风险,来凑下人数的。 对他而言,我与他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便利店,我将多余的红裤带塞给了他。 林浩没有想到,冲入安全区的怪物不是地狱尸魔,而是这只巨尸。从巨尸额头那颗浅紫色的魔石可以看出,这家伙已经处于酋长级巅峰状态正在向战将级冲刺。 我微微摇晃着,轻轻地打着节拍,听他动听的音符和让人沉溺的口音在房间里流动,跳跃,忍不住跟着唱起来。 天雷破邪,“天雷号角”发出的天雷,虽然并非纯正天雷,却也因为掺入“天雷石”的原因,拥有了部分天雷特性。 钟宴璃放起纸条,进去教室,最后一排没有陈琛的身影。钟宴璃坐下,以为他只是暂时出去了。可是,一整节课下来,后来来的只有经常跟陈琛一块的季晨。钟宴璃这节课一直在想陈琛为什么没来。 楚问心听见他还是叫自己楚楚,也不纠正,反正听着也挺顺耳的。 咚咚咚,齐耳轻声敲了敲门,里面传出齐耳班主任的声音,“是谁?进来”。 到时如果牛猛真的不来制止,那被追上的学员怎么可能敌得过二十多头饥饿的狼呢? 干尸虽说伤势不轻,但在气势上却是不弱唐天分毫,血芒闪动间,便是将唐天席卷而来的气势,尽数抵御而住。 第240章 蚀雨之岛(四十六) 鱼群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所以”我微微皱眉,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你真正在意的其实是陆海笙么?” “陆海笙?”余普摇摇头,直视着我的眼睛“我想我更愿意叫他狼牙,似乎狼牙这个名字才是真切和他有关的。” 我心中一惊,不得不佩服余普的敏锐。方若曦和林崖都只是觉得陆海笙才告诉他们真名,或许只有余普意识到了狼牙才是陆海笙最贴切的名字,而这个看似正常的名字确另有来源。而且恐怕余普意识到的不仅仅是如此,只是我不知道他到底察觉到了多少真相。 “我最开始注意到你们的关系,就是发现你们都戴着那颗狼牙吊坠的项链之后。”余普似乎没有什么敌意,不得不说,这一点值得我庆幸,“我仔细观察过,无论从做工、花纹、质感和细节种种地方考虑,无论我怎么检验,都只能得出同一个结论,你们两个的吊坠是一模一样的。” 我张了张嘴,却没说的什么又闭上。我知道余普既然现在能对我提出这点,就说明他已经充分调查过了。此时再去反驳,已经没有设么意义了。 我沉默了半晌,最终点了点头承认道“好吧,我承认你所说的都是对的,我和陆海笙确实有两颗一模一样的狼牙。” “哦你也承认了,那是一模一样的。”余普轻声回复者我,略微一停顿后,质问道“那么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么?” 我将手头的工作完全停下,转头看向余普。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呢?” 我说的是实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陆海笙会有异样的项链,我也不知道陆海笙为什么会滞留在无尽房间里,我不知道为什么陆海笙成了特别的存在成了我的附属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地球意识会选择我作为核心 余普沉默着看了我好一会,才转过头去,声音依旧平静。 “你说你不知道,我信。但是我也相信,你一定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余普说着,将终于解剖下来的一块鳄鱼肉拿在手中站起身,“而且我想你知道的事情很重要对于每个人来说。” 余普说完便向着洞口的方向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沉默着,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才微微缓过神来。 从鳄鱼身边起身,我走到湖边蹲下身清洗着手上的鲜血。抬眼望着湖中心那个亮着光的标志,脑中却是空白一片。 余普说的没错,我知道的事情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很重要。 但是也正是因为重要,所以它们同样很危险。 无论是陆海笙的特殊,还是我的特殊,其实在我看来都不是一件好事。更客观一点,应该说是双刃剑才是。 陆海笙的特殊和我的特殊得以增加了我在房间的危险中存活下来的几率,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在其他人之中变得更加危险。 无论何时,权力都是有用的东西。 作为核心的权力,又有谁能说那是无用的呢? 我正胡乱想着,手上突然一痛,我下意识猛地收手,低头时似乎看到水中有什么东西,再仔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摸着左手感到疼痛的地方,那是我手掌的外侧,因为有湖水的缘故,摸上去都湿漉漉的,黑暗之中我也分辨不出有没有伤口,又是不是流血了。 我站起身,望着黑漆漆的湖水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皱着眉看着湖面,却只看到了一丝丝的涟漪,剩下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身后脚步声传来,我转头望去,却发现是傅凌君和陆海笙。 “莫离。”傅凌君叫了我一声,“我和陆海笙去弄些树枝回来烤那些鳄鱼肉,现在生活应该没有危险,我们要赶在下次下雨前准备好。” “啊嗯。”我轻声答应着,向着陆海笙望了一眼,他却只是看着树林的方向,并没有看我。 我看着两个人走到树林边上开始折断树枝准备木柴,沉默着看了几秒,转身向着山洞内走去。 走进了山洞,我四下打量了一圈。方若曦仍然在睡着,林昌则吹着口哨拿着刀分割着余普之前拿回来的那块肉,李晟在林崖身边照顾着他,而余普则坐在距离洞口不远的地上。 听到脚步声,余普抬眼向我看来,几秒后又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我想了想,走到余普身边蹲下身,轻声说道。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告诉你那些事情。“我有些头痛地抚了抚额头,“我不知道怎么说对不起。” 余普沉默了一会,才微微起身回复道“算了,那没什么我愿意相信你。” 我有些讶异地看着余普,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而且你也不能透露陆海笙的事情对吧?”余普直视着我,“我可以不去在乎他的特殊性,但是我需要你会打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说。”我回视着余普,示意我会认真回答。 余普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陆海笙他对我们来说,是无害的么?” 陆海笙是无害的么? 余普的问题让我猝不及防,我没有想到余普会这么问。老实说,是因为陆海笙的存在,所以我们之前的两个房间才会那么艰难,可是这些已经过去了,之后的房间不会因为陆海笙而有什么难度上的改变了,从这点上说,现在陆海笙是无害的。但是 “陆海笙对我们有没有害他或许有害。”我轻声给出了我认为最准确的答案,“但那是每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中都会有的危害。” 陆海笙不会作为一个特例使得房间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危险,但是他作为一个人人性永远都具有规避不了的危险。 余普看了我几秒后,垂下眼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我的意思了,我想。 我绕过仍旧熟睡着的方若曦向着林崖和李晟的位置走去,余光瞄过将肉切成小块的林昌。 刚刚和余普交谈后,我也把是林昌偷了枪交给了陈思,陈思开枪杀死了王浩博的这个件事告诉了余普。余普只是点点头书他知道了,让我小心林昌,没有再说其他什么了。 走到林崖身边,李晟察觉到了我的接近,抬头看向我笑了笑。 我也回他了一个笑,坐到林崖身边的位置上,向李晟伸出手去示意他将布料递给我。 “我来吧,你休息一会。”我说着露出一个微笑,“你之前去搬那个木筏也很累了吧,回来又来照顾林崖,我来帮他降温吧,你休息一会。” “没事的,这又不是什么繁重的工作。”李生摇摇头示意不用。 不过在我的坚持下,李晟最终还是将布料给了我。我倒水润湿了布料,在林崖的脖子、胳膊和胸膛上擦拭着。 “对了,上次我们聊天聊到一半就被打断了。”我想起之前李晟说的他就是墨紫辰的话,忍不住确认道,“您真得是那个知名的悬疑家,墨紫辰墨老师?” 李晟一愣,随即也笑笑“啊确实是我,你很喜欢我的书么?” 我点点头“确实是挺喜欢的,我觉得您的人物刻画和情节设计都非常棒,尤其是悬疑点的设计上,每次我都忍不住去猜测真相,可是没有一次猜对过。” “哈哈”李晟似乎觉得我的话很有趣,忍不住发出了笑声,笑声过后又说道“一般的悬疑不都是这样么?读者永远不可能猜对真相的。” “嗯还是有不同的。”我侧头想了想,“怎么说呢虽然一般来说,悬疑都不会让读者猜到真相,但是很多都是特意设置了一个猎奇的真相,在逻辑上很牵强,如果知道了真相后再读第二遍的话,就不会再被吸引,不会有什么新的感受了。” “可是您的书是不一样的!”我看着李晟,眼神热烈,“您的书在悬念上设计处理得十分好,在知道真相后再看,就会发现许多原本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这些细节其实很多,分散在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方式表现出来,可能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或者一个简单的场景。第一次看时完全没有注意到,却是一条条指向真相的线索。” “哦?”李晟看起来也有些惊喜,“你有察觉到那些细节么?我经常觉得我设计那些细节都有些浪费,大部分都不会被注意到呢。” “怎么会”我摇摇头,“那些细节实在是很巧妙,看似毫无关联平淡无奇,可是放到一起又准确地指出了真相。每重新看一次就会多发现一次那些细节,一本书我至少要看五遍左右,才能找出几乎所有细节处的铺垫。” “你看那么多遍只是为了找出那些细节么?”李晟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坐得比刚刚直了一些 第241章 蚀雨之岛(四十七) 选择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绕过仍旧熟睡着的方若曦向着林崖和李晟的位置走去,余光瞄过将肉切成小块的林昌。 刚刚和余普交谈后,我也把是林昌偷了枪交给了陈思,陈思开枪杀死了王浩博的这个件事告诉了余普。余普只是点点头书他知道了,让我小心林昌,没有再说其他什么了。 走到林崖身边,李晟察觉到了我的接近,抬头看向我笑了笑。 我也回他了一个笑,坐到林崖身边的位置上,向李晟伸出手去示意他将布料递给我。 “我来吧,你休息一会。”我说着露出一个微笑,“你之前去搬那个木筏也很累了吧,回来又来照顾林崖,我来帮他降温吧,你休息一会。” “没事的,这又不是什么繁重的工作。”李生摇摇头示意不用。 不过在我的坚持下,李晟最终还是将布料给了我。我倒水润湿了布料,在林崖的脖子、胳膊和胸膛上擦拭着。 “对了,上次我们聊天聊到一半就被打断了。”我想起之前李晟说的他就是墨紫辰的话,忍不住确认道,“您真得是那个知名的悬疑家,墨紫辰墨老师?” 李晟一愣,随即也笑笑“啊确实是我,你很喜欢我的书么?” 我点点头“确实是挺喜欢的,我觉得您的人物刻画和情节设计都非常棒,尤其是悬疑点的设计上,每次我都忍不住去猜测真相,可是没有一次猜对过。” “哈哈”李晟似乎觉得我的话很有趣,忍不住发出了笑声,笑声过后又说道“一般的悬疑不都是这样么?读者永远不可能猜对真相的。” “嗯还是有不同的。”我侧头想了想,“怎么说呢虽然一般来说,悬疑都不会让读者猜到真相,但是很多都是特意设置了一个猎奇的真相,在逻辑上很牵强,如果知道了真相后再读第二遍的话,就不会再被吸引,不会有什么新的感受了。” “可是您的书是不一样的!”我看着李晟,眼神热烈,“您的书在悬念上设计处理得十分好,在知道真相后再看,就会发现许多原本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这些细节其实很多,分散在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方式表现出来,可能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或者一个简单的场景。第一次看时完全没有注意到,却是一条条指向真相的线索。” “哦?”李晟看起来也有些惊喜,“你有察觉到那些细节么?我经常觉得我设计那些细节都有些浪费,大部分都不会被注意到呢。” “怎么会”我摇摇头,“那些细节实在是很巧妙,看似毫无关联平淡无奇,可是放到一起又准确地指出了真相。每重新看一次就会多发现一次那些细节,一本书我至少要看五遍左右,才能找出几乎所有细节处的铺垫。” “你看那么多遍只是为了找出那些细节么?”李晟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坐得比刚刚直了一些,“我还记得你甚至能把我的书背下来了,只是为了找出那些细节?” “啊那倒不是。”我摇了摇头,“那本书我能背下来是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吧,不过您所有的书我都看了好多遍这个倒是真得。我看那些书也不仅仅是为了找出细节吧,同样也是为了学习。” 李晟有些意外,疑惑地重复道“学习?” “对,学习。”我点点头,“学习那些悬念的设计,学习怎样布局,怎样铺垫。说来惭愧,我也是写悬疑的,只是远没有您那么有名罢了,出国几本书也都算不上畅销还需要学习呢。” “原来是同行啊。”李晟笑笑,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的笔名是?” “啊笔名”我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想到会被自己的偶像询问笔名,“我的笔名是十一日天。” “十一日天”李晟重复了一遍,思考了几秒后突然说道,“啊!这个名字我有印象!我看过你写的书!” “您看过!?”我有些意外,没有想到李晟竟然看过我的书。 “是的,我看过。”李晟点点头,“《脑中世界》是你写的吧?” “对!对对!那是我的写的!您真得看过我的书?”我惊喜异常。 李晟点点头“是的我看过,并且我对内容还有印象呢。其实你的作品很优秀了,只是欠缺了一点点东西而已。” “欠缺了什么?”我虚心求教,“是文笔不够细腻?还是情节不够精彩?” “都不是。”李晟摇摇头,“你缺的是一份真实。” “真实?”我不解地重复道,“是说我情节虚假么?逻辑不通?” 李晟摆了摆手“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这个真实是指你描绘的整个世界观不够真实。你笔下世界的世界观更像是一个童话世界。” “童话?”我疑惑地皱皱眉,“抱歉,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李晟看着我摇了摇头“这个就需要你自己去理解了。就算我给你解释,你现在恐怕也理解不了。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真得想写悬疑,那么就构建一个更加真实的世界吧。” “构筑更加真实的世界”我喃喃重复着,思考着李晟的话。 既然是要我构筑真实的世界,那么也就是说我原本中所描绘的世界是虚假的么?虚假虚假在哪呢?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严格遵循逻辑的才是,怎么会虚假呢? 我正垂着头思考着这个问题,又听到李晟说道。 “说起来你倒是真得给了我一个惊喜呢。” 我抬头望向李晟,他脸上满是笑意。 李晟“我从没有想到有人会将我的书看那么多遍,研究得那么细致。不得不说,我十分地欣喜而满足,很感谢你能欣赏我的作品。” 李晟的话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摇摇头,却也没多说什么。都是写故事的人,我懂得这种感受。碰到一个喜欢自己故事的人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就好像有人读懂了自己的灵魂。人生若是得遇一知己,应为多么大的一件幸事啊。 当然,我还没觉得自己有资格做李晟的知己。 “我曾经看过一个问题,是一个问作家的问题。” 李晟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我转头望向他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察觉到我的视线后,正视着我轻声问道“这个问题是这样的,你是愿意有一个人将你的书看一百遍,还是愿意有一百个人每个人将你的书看一遍?” 一个人一百遍还是一百个人一遍?我被李晟的问题吸引了,眨着眼看了看他,偏头思考着这个问题。 其实对于我这种靠写作糊口的人来说,自然是看我书的人越多越好,因为只有看得人越多,我才能有越多的收入。可是如果仅仅从一个写故事的人的角度来说,一个懂我的读者,远比成百上千个看客更加贵重而珍稀。 我思考了好一会,才轻声回答道“嗯说实话,如果有一个人能将我的书看一百遍,我会非常开心的。但是如果让我一百个读者去换这样一个读者,我想我需要考虑一下后才能做决定。” “考虑?”李晟似乎觉得我的回答很有趣,“什么样的考虑?” “考虑一百个读者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认真地回答道,“如果我只有一百个读者,这一百个读者对我来说就是全部,那么我想,我是不愿意用我全部的读者,换一个愿意将我的书看一百遍的读者的。” “可是如果我有一千个读者,那么我可能就会考虑一下是否交换了。”我继续答道,“而如果我有一万个读者,我想我肯定会愿意交换的。” “所以,你的答案到底是”李晟看着我的眼神意味深长。 我耸耸肩“所以我的答案是我希望在我的一百个读者中,会有一个愿意将我的书看上一百遍的人。” “呵呵呵哈哈哈” 李晟忍不住笑出声,他一边笑着一边摇头,笑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脸上眼中仍带着笑意“你这孩子,未免太贪心了一些吧?” 即便被李晟说是贪心,我也没觉得丝毫害羞。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偏着头说道。 “哎人总是贪心的嘛,总希望所有的好事都被自己一个人占了,我只是给出了我心中的答案罢了。而且我也说了,如果这是一道只能二选一的题我大概是选择一百个人那边。” 李晟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笔下的世界观会是那样的了,你这孩子简直坦诚得过分了。刚才的问题我问了很多人了,你是唯一一个选择了一百个人答案的人。” “唯一一个?”我也有些惊诧,“难道所有人都愿意用全部的读者换一个知己么?” “是的,他们都愿意。至少他们嘴上说着愿意。”李晟朝着我摊了摊手,“因为什么情怀也好,风骨也罢的,总之能写作的都算是文人吧,而文人又总是带着些清高气的,我还没有碰上谁给出像你一样的回答。” 这句话的意思是李晟对我的回答至少是没什么恶感的吧? 我眨眨眼,微微思索了一下开口问道“那同样的问题,墨老师您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我?”李晟挑挑眉,“我啊” 他话还没说完,一阵脚步声从洞口传开打断了这场交谈,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陆海笙和傅凌君回来了。 第242章 蚀雨之岛(四十八) 崩毁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一个人一百遍还是一百个人一遍?我被李晟的问题吸引了,眨着眼看了看他,偏头思考着这个问题。 其实对于我这种靠写作糊口的人来说,自然是看我书的人越多越好,因为只有看得人越多,我才能有越多的收入。可是如果仅仅从一个写故事的人的角度来说,一个懂我的读者,远比成百上千个看客更加贵重而珍稀。 我思考了好一会,才轻声回答道“嗯说实话,如果有一个人能将我的书看一百遍,我会非常开心的。但是如果让我一百个读者去换这样一个读者,我想我需要考虑一下后才能做决定。” “考虑?”李晟似乎觉得我的回答很有趣,“什么样的考虑?” “考虑一百个读者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认真地回答道,“如果我只有一百个读者,这一百个读者对我来说就是全部,那么我想,我是不愿意用我全部的读者,换一个愿意将我的书看一百遍的读者的。” “可是如果我有一千个读者,那么我可能就会考虑一下是否交换了。”我继续答道,“而如果我有一万个读者,我想我肯定会愿意交换的。” “所以,你的答案到底是”李晟看着我的眼神意味深长。 我耸耸肩“所以我的答案是我希望在我的一百个读者中,会有一个愿意将我的书看上一百遍的人。” “呵呵呵哈哈哈” 李晟忍不住笑出声,他一边笑着一边摇头,笑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脸上眼中仍带着笑意“你这孩子,未免太贪心了一些吧?” 即便被李晟说是贪心,我也没觉得丝毫害羞。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偏着头说道。 “哎人总是贪心的嘛,总希望所有的好事都被自己一个人占了,我只是给出了我心中的答案罢了。而且我也说了,如果这是一道只能二选一的题我大概是选择一百个人那边。” 李晟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笔下的世界观会是那样的了,你这孩子简直坦诚得过分了。刚才的问题我问了很多人了,你是唯一一个选择了一百个人答案的人。” “唯一一个?”我也有些惊诧,“难道所有人都愿意用全部的读者换一个知己么?” “是的,他们都愿意。至少他们嘴上说着愿意。”李晟朝着我摊了摊手,“因为什么情怀也好,风骨也罢的,总之能写作的都算是文人吧,而文人又总是带着些清高气的,我还没有碰上谁给出像你一样的回答。” 这句话的意思是李晟对我的回答至少是没什么恶感的吧? 我眨眨眼,微微思索了一下开口问道“那同样的问题,墨老师您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我?”李晟挑挑眉,“我啊” 他话还没说完,一阵脚步声从洞口传开打断了这场交谈,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陆海笙和傅凌君回来了。 架起柴堆,点起火,切割好的、大小适中的鳄鱼肉架上了火堆。 不需要多少时间,肉块开始变色,火光映照下微微的焦黄,香味随之飘出,在空气中盘旋萦绕,钻入每个人的鼻息。 **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它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我们或许能够控制它的影响,但是我们永远都控制不了它的产生。 说实在的,啃了这么多顿的干粮,并且后来甚至连干粮都吃不饱,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块均匀撒着调料精心烤制的肉食,就显得格外有吸引力。 那调料还是林崖带来的,只是这烤肉他现在却没办法自己吃下去。 肉的香气越来越浓重,勾引着每个人的食欲和感官。得到了发现美食信号的胃正一刻不停地唱着交响曲,向我们一遍遍下达着“消灭它们”的命令。香气顺着气管进入,通过嗅觉系统扩散到每一个神经,胃的蠕动加剧,我甚至能清楚地听到山洞中每一个人肚子发出的声音。 饥饿让人变得急不可耐,甚至还没等到那肉完全烤熟便撕咬着大快朵颐。就连方若曦都在香气的提示下转醒,加入了这场饕餮的盛宴。 大部分人享受着美食,可是也有少部分人还没有沉沦于这份大餐。 林崖依旧昏迷着,如果他醒着,或许会将这肉做得更加美味,然后欣然享受美食。 傅凌君看着手中分到的肉块有些下不去口,我看着她脸上纠结而挣扎的表情,了解她的所思所想就像了解自己。 手中的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空荡荡的胃不断向我发出命令,可是我的大脑却在说不。 我下不去口我下不去口。 我的脑海中满满都是山洞外湖边大片大片的血迹,暗红色的,带着腥甜的气息。在那些气息中,我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构建出陈思死时的场景,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我甚至有一种错觉,就好像这些肉收获自一场钓鱼,诱饵是人肉,钓上来的是鳄鱼。 不不不不我闭上眼,抬手遮住眼前的光,平复着呼吸。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我需要平静。 其实那几只被傅凌君杀死的鳄鱼,都是还没来得及攻击陈思就被傅凌君杀死了的。按理说,被我们割下这块肉的鳄鱼也不可能吃过陈思的肉,可是我就是没办法不去在意。 我放下手,抬眼向傅凌君望去,她的脸色很难看——当然我想我也好看不到哪里——仍旧拿着肉没有动口。我只是看到了那些血迹,而傅凌君却是直接面对了陈思的死,想来她受到的影响恐怕比我更重。 我想,将刚刚撕碎过自己同伴的鳄鱼的肉作为食物,这已经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了。而更悲催的是,不管我再怎么反感,我都必须吃掉它。 我们总是为了生存下去做许多迫不得已的选择, 如果还有其他选择,我们一定不会这样做,可是也正是因为没有其他选择,所以这才叫做迫不得已。 肉的香气依旧浓烈,胃中的饥饿感也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饥饿带来的疼痛感在胃中蔓延,一遍遍加深着我对于手中肉的渴望,也一次次地叠加着我的抗拒和厌恶。 我的胃说它喜欢这块肉,并且迫切地想要得到。 我的大脑说它讨厌这块肉,并且希望它马上消失。 我的舌头说它好奇这块肉的味道,并且乐于品尝它的每分每毫。 我的嘴唇说它对这块肉没有丝毫兴趣,并且一点也不想和它接触一丝一厘。 我说,我不想吃这块肉,可是我必须将它吃掉。 我将穿着肉块的的树枝拿起,与口鼻慢慢接近,香气越发浓郁,带着食物的温暖勾起饥饿中的我本能的渴望。有些迟疑地张嘴凑近肉块,嘴唇接触到肉块表面温热的油脂,带着顺滑和鲜香。 一小块肉被牙齿撕扯下滑入口中,爽滑鲜嫩的口感与牙齿在舌尖上碰撞,浓郁的肉汁被牙齿挤压而出,带着油脂特有的香气充盈了整个口腔。就好像那块肉中的所有的细胞都在舌尖炸裂开来,将无法抵挡的美味和鲜香扩散至每一个味蕾,滑过喉咙,顺着食管,进入胃中,再扩散至全身。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每一滴血液都被这种肉香沾染,再透过毛孔溢满而出,包裹住整个人。 我下意识地咀嚼了两下,那味道让我觉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有些像鸡肉,又有些像兔子肉,还有一点像人肉。 “呕——” 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我控制不住地一阵恶心,下意识转头将口中还未咽下的肉完全吐出,肉汁的味道残存在口中让我一阵恶心,不得不说没有食物吃也算是值得庆幸,这才能让我在此时只是一阵干呕,没有真得吐出些什么有碍观瞻。 我突然的反应也打断了其他人的进食,察觉到其他人投注过来的目光,我偏过头去避开那些视线,胡乱地摆了摆手示意我没事。 “你还好么。” 余普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来到我面前,我转头望去,他拿着一瓶水蹲到我身边。 “喝点水会好一点。”余普说着,拧开瓶盖,将水瓶递到我手上。“你可以忽略它的味道,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东西上,或者你知道冥想么?不去想的话会好很多。” 我看了余普一眼,沉默着点了点头。余普是心理医生,我想他是明白我因为什么而吃不下的。说白了,这也不过是心理障碍的一种,事实上我从未吃过人肉,当然根本不可能知道人肉是什么味道,那种凭空出现的相像的感觉只是我给自己的心理暗示罢了。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吃下去为了活着。 第243章 蚀雨之岛(四十九) 破碎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明白余普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现在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听天由命吧。 “我们先回去吧,出来太久会让别人起疑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向山洞走去,却没想到余普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拉住了我。 “等等。” 我停住脚步,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余普询问他“还有事?” 余普看着我几秒,松开手从身上掏出了一把小刀“我们可以切一些鳄鱼的肉回去作为食物,这样我们可以多留一会,也不会有人起疑我还有事情想问你。” 余普说着,走向一只鳄鱼的尸体,蹲下身开始尝试分割鳄鱼的尸体。 我看着余普沉默了几秒,没有想到他要问我些什么。不过,余普算得上我现在最相信的人了,我也想知道他想知道些什么。 我也掏出身上带着的小刀,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帮助他一起切割鳄鱼。鳄鱼的表皮很硬,因此我们将它翻了过来,虽然它的腹部也很坚硬,可是总比背部好上一些。 “你想问我些什么?”我用力破开鳄鱼的腹部的表皮问道。 “我想问狼牙。”余普沉声说道,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一愣,手下也不自觉地一停,转头看向他“什么?” “我说我想问狼牙的事。” 余普说着,目光微微下移,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才发现是我的狼牙吊坠跑出来的,正吊在胸前。 “你是说这个吊坠啊。”我莫名地松了口气,继续低下头与鳄鱼尸体搏斗。 余普却看了我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不,我说的不只是这个吊坠。” 我手中的刀猛然一错,差点划到自己的手指,低着头沉默了好几秒,才抬头直视着余普“那你说的是什么?” 余普耸了耸肩,脸上仍旧没有任何的表情“我说的很多,准确来说是有关狼牙的一切,比如你的吊坠,比如他的吊坠,比如狼牙这个人。” “所以”我微微皱眉,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你真正在意的其实是陆海笙么?” “陆海笙?”余普摇摇头,直视着我的眼睛“我想我更愿意叫他狼牙,似乎狼牙这个名字才是真切和他有关的。” 我心中一惊,不得不佩服余普的敏锐。方若曦和林崖都只是觉得陆海笙才告诉他们真名,或许只有余普意识到了狼牙才是陆海笙最贴切的名字,而这个看似正常的名字确另有来源。而且恐怕余普意识到的不仅仅是如此,只是我不知道他到底察觉到了多少真相。 “我最开始注意到你们的关系,就是发现你们都戴着那颗狼牙吊坠的项链之后。”余普似乎没有什么敌意,不得不说,这一点值得我庆幸,“我仔细观察过,无论从做工、花纹、质感和细节种种地方考虑,无论我怎么检验,都只能得出同一个结论,你们两个的吊坠是一模一样的。” 我张了张嘴,却没说的什么又闭上。我知道余普既然现在能对我提出这点,就说明他已经充分调查过了。此时再去反驳,已经没有设么意义了。 我沉默了半晌,最终点了点头承认道“好吧,我承认你所说的都是对的,我和陆海笙确实有两颗一模一样的狼牙。” “哦你也承认了,那是一模一样的。”余普轻声回复者我,略微一停顿后,质问道“那么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么?” 我将手头的工作完全停下,转头看向余普。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呢?” 我说的是实话。 余普沉默着看了我好一会,才转过头去,声音依旧平静。 “你说你不知道,我信。但是我也相信,你一定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余普说着,将终于解剖下来的一块鳄鱼肉拿在手中站起身,“而且我想你知道的事情很重要对于每个人来说。” 余普说完便向着洞口的方向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沉默着,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才微微缓过神来。 从鳄鱼身边起身,我走到湖边蹲下身清洗着手上的鲜血。抬眼望着湖中心那个亮着光的标志,脑中却是空白一片。 余普说的没错,我知道的事情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很重要。 但是也正是因为重要,所以它们同样很危险。 无论是陆海笙的特殊,还是我的特殊,其实在我看来都不是一件好事。更客观一点,应该说是双刃剑才是。 陆海笙的特殊和我的特殊得以增加了我在房间的危险中存活下来的几率,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在其他人之中变得更加危险。 无论何时,权力都是有用的东西。 作为核心的权力,又有谁能说那是无用的呢? 我正胡乱想着,手上突然一痛,我下意识猛地收手,低头时似乎看到水中有什么东西,再仔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摸着左手感到疼痛的地方,那是我手掌的外侧,因为有湖水的缘故,摸上去都湿漉漉的,黑暗之中我也分辨不出有没有伤口,又是不是流血了。 我站起身,望着黑漆漆的湖水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皱着眉看着湖面,却只看到了一丝丝的涟漪,剩下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身后脚步声传来,我转头望去,却发现是傅凌君和陆海笙。 “莫离。”傅凌君叫了我一声,“我和陆海笙去弄些树枝回来烤那些鳄鱼肉,现在生活应该没有危险,我们要赶在下次下雨前准备好。” “啊嗯。”我轻声答应着,向着陆海笙望了一眼,他却只是看着树林的方向,并没有看我。 我看着两个人走到树林边上开始折断树枝准备木柴,沉默着看了几秒,转身向着山洞内走去。 走进了山洞,我四下打量了一圈。方若曦仍然在睡着,林昌则吹着口哨拿着刀分割着余普之前拿回来的那块肉,李晟在林崖身边照顾着他,而余普则坐在距离洞口不远的地上。 听到脚步声,余普抬眼向我看来,几秒后又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我想了想,走到余普身边蹲下身,轻声说道。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告诉你那些事情。“我有些头痛地抚了抚额头,“我不知道怎么说对不起。” 余普沉默了一会,才微微起身回复道“算了,那没什么我愿意相信你。” 我有些讶异地看着余普,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而且你也不能透露陆海笙的事情对吧?”余普直视着我,“我可以不去在乎他的特殊性,但是我需要你会打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说。”我回视着余普,示意我会认真回答。 余普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陆海笙他对我们来说,是无害的么?” 陆海笙是无害的么? 余普的问题让我猝不及防,我没有想到余普会这么问。老实说,是因为陆海笙的存在,所以我们之前的两个房间才会那么艰难,可是这些已经过去了,之后的房间不会因为陆海笙而有什么难度上的改变了,从这点上说,现在陆海笙是无害的。但是 “陆海笙对我们有没有害他或许有害。”我轻声给出了我认为最准确的答案,“但那是每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中都会有的危害。” 陆海笙不会作为一个特例使得房间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危险,但是他作为一个人人性永远都具有规避不了的危险。 余普看了我几秒后,垂下眼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我的意思了,我想。 我绕过仍旧熟睡着的方若曦向着林崖和李晟的位置走去,余光瞄过将肉切成小块的林昌。 刚刚和余普交谈后,我也把是林昌偷了枪交给了陈思,陈思开枪杀死了王浩博的这个件事告诉了余普。余普只是点点头书他知道了,让我小心林昌,没有再说其他什么了。 走到林崖身边,李晟察觉到了我的接近,抬头看向我笑了笑。 我也回他了一个笑,坐到林崖身边的位置上,向李晟伸出手去示意他将布料递给我。 “我来吧,你休息一会。”我说着露出一个微笑,“你之前去搬那个木筏也很累了吧,回来又来照顾林崖,我来帮他降温吧,你休息一会。” “没事的,这又不是什么繁重的工作。”李生摇摇头示意不用。 不过在我的坚持下,李晟最终还是将布料给了我。我倒水润湿了布料,在林崖的脖子、胳膊和胸膛上擦拭着。 “对了,上次我们聊天聊到一半就被打断了。”我想起之前李晟说的他就是墨紫辰的话,忍不住确认道,“您真得是那个知名的悬疑家,墨紫辰墨老师?” 第244章 蚀雨之岛(五十) 公式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从门中走出来,眼前是熟悉的房间。 每一个物件,每一寸地板,每一息空气,都为我所熟悉。 只是我似乎已不再熟悉我自己。 我转头望了望身后,房门安静地关着,封闭的空间,只有自己了。 慢慢走到窗前,抬手时胳膊有些抑制不住地颤抖,我抓住窗帘的边缘,犹豫几秒后,猛然拉开—— 阳光,橙黄色的黄昏天光。带着些模糊和暖意,透过窗,照进每一个灰暗的地方。 我闭上眼,缓缓张开双臂,沐浴在这一片光芒之中。那橙黄色的光点穿透过我闭着的眼皮,映照在更深的地方 她心底再清楚不过,即便杜清欢说破大天,自己的丈夫她自己了解,计深年就算真的想和杜清欢在一起,也必然是在和她离婚之后。 季漠和朱三便是约在这里见面,到了酒店后,季漠直接去了709号房。 “没伤。”护士替顾笙背部的伤上了药,出来时对陆晏瑾恭敬的汇报着。 他此番大部分目的也已经完成,还需沉淀下来思索一番之后的路。 看到林逸那目瞪口呆的吃惊样子,曹静这才猛然发觉到自己刚才话里的语病。 当时他尸解之后,神魂坠入天外天中央大世界里的一个上古家族,梦家。 顾笙错愕,抬起的脚缩了回来,笑意僵在脸上,极力安慰自己他肯定是怕她出意外才会这样问的。 姜唯护送裴莺儿回河东的故事暂且告一段落,现在咱们要说的是在他的家乡发生的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不大,却对马氏集团的未来影响意义深远。 “这里是公司,要闹事的话你找错地方了。”沈晏君走到高兰面前,面不改色,语气平静。 只不过说完之后,她便伸出颤巍巍的双手,紧紧抓着病床上老头儿枯槁一般的手。 “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知道,与流放者交易危机重重,但是却还是有很多人铤而走险的原因。”冯老板略带得意的表情说道。 因为那个老者会孤身一人出现在这个冰原上,很明显有自己的目的。 两架飞机在互相错开的那一个瞬间,飞机中间所产生的气流比深海当中的乱流还要混乱而强大。 等凌渡宇他们走了以后,老头带着三角眼过来。他们想过来看一下,这坟墓,以后要经常对这两座坟墓打扫一下。 如此一来,他约翰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几乎是瞬间就决定要动手了。 同时,因为那巨大的反震之力,血蝠王的身体再一次出现了一丝停顿。 “给我死。”秦雷发出了一声冷喝,身体四周的紫色雷电,顿时凝聚出了一只巨大无比的手掌,朝萧羿头顶狠狠拍落而下。 “呵!”冥河一声暴喝,一拳直接将与他缠斗的那头混元中期的混沌异兽打给出去,但那混沌异兽丝毫没有畏惧,反而伤势更加激发了凶性,更是不顾一切地向冥河扑来,此时的它就宛如一头受伤的雄狮,变得更加危险。 只要是学院的高层,都知道王乾,金光和周烈这三位长老关系很不一般,简直情同手足。 大鹏稍显吃惊,那一拳的威力,他是知道的,虽不足以致命,但却足以造成巨大的伤害。以莫阳的修为,即使丧失战斗能力他也不奇怪。 突然来这么一出,又是在这么一张美人皮上,效果出奇的震撼人心。 她知道洛川南虽然放弃了傅老夫人和姜希辰,但是带走了周蓓蓓,所以她抬起了头,询问姜止妍的事情。 怒火将江咏歌的双目烧的雪亮,他暗暗的和这股力量较劲,可即便用上了全部的灵力,还是失败了。他怔怔的停止所有的动作,就连呼吸也变得谨慎起来。看来想要在面前这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脱,是没有任何的可能了。 第245章 战争之墟(一) 废墟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从门内走出,白光消失后,映入眼中的是满目疮痍——这是一片废墟。 我微微摇了摇头,驱散脑中的眩晕感,手中似乎握着什么,我低头向自己的手上望去,发现正牵着另一人的手,温度顺着手部的皮肤传来,熟悉而令人心安的温暖,久违了。 我顺着那只手向上望去,看到的是我心中想着的那个人——陆海笙。 “怎么了?” 陆海笙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微微皱着眉问道。 我轻轻摇了摇头,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没什么,好久......不见。” 陆海笙狐疑地 糖人可是麦芽糖捏的,不说这手艺,光这麦芽糖就是个精贵玩意儿。 “行了行了!味道早就没了!喝口水吧。”辰凡见两人如此回味烤兔味道的动作,忍不住打断两人,把水递了过去。 这话一出,就像水进了油锅似的,瞬间就炸开了,各种议论声四起。 以前别人有求于她家的时候,她总是担心这个考虑那个,最后却是照顾到了别人,委屈了自己家人。 即便你生下丫头,我娘可有苛待过你?那月子里,是不是尽心尽力的侍候你和娃?一个长辈,在你床前熬更守夜端屎倒尿,你还想怎么样? 本尊元神占据了肉身,姜洛变化了模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剑帝城。 叶空躺在床上,视野里能看见男人低垂下来的长睫,还有光在上面流畅滑落的鼻梁,以及专注盯着她脑门的眼珠——像玉一样温润,颜色又很深邃的眼珠。 浓浓的黑烟从他的眼睛、鼻孔和耳朵里冒了出来,就像是人形烟囱。 唯一正常的,只有苏杏儿的兄长。他一边卖劳力挣钱,一边拼尽全力照顾苏父。 贝恩打开背上的罐子,绿色的液体注入体内,骨骼增长,肌肉密度增加如钢铁,体型变大。 这些材料可都是深渊怪物们一身精华的凝聚,即便是劣等材料也能在地下交易所卖出一个不错的价格。 在毕秀特、艾丽丝神官的传颂下,这个城市的人民已经知道是命运之神拯救了这个城市,拯救了这个国家。 “考我吧!随便问!这本杂志我已经全部记下来了!”一分多钟后,张伟把杂志扔到吕子乔手里。 明月脑袋翁的一声,心下着急不已,要是在这种境地下被未尤逮到了,还不知道他会闹成什么样。 明月匆匆穿好鞋,推开门就看到这铺天盖地的血团子随风舞动,前仆后继落在了地上。 光是想着,就感觉有些飘了,不行了,心都要跳出来了,看谁以后还敢说自己穷酸? 他看向下方,看着这一个个朝气蓬勃的青年天才,看着一个个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老修者。 当然,易寒也明白,有的人不需要所谓的铸炼,不需要所谓的磨砺和苦难,直接就能达到巅峰。 虽然武田信雄一万个不愿意,尤其是在晚上作战,攻城的一方被来就不占优势,最后自己还是架不住家康明给自己开出的条件,最终加如到了攻城的阵营。 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也是放过一个的想法,低层立即找到了军用科技派来协助调查的武装人员指挥官,将现没的情报发了过去,表示名单下的所没人尽可能抓活口,但肯定对方敢反抗,就死活是论。 回到房中,锁好『门』,林西凡正准备打坐,这时候身旁的手机却是响起了来信息的铃声,却是大明星信息来了。 “万兵匣!”希尔双脚一点,猎豹扑食一般的身姿疾跑到拉伯克面前手中的剪刀当下剪过去,看得拉伯克心头都差点没跳出来,心中人不在想,大姐我们不过是在切磋一下而已,有必要那么狠吗? 第246章 战争之墟(二) 黑影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地球意识不会做完全无用的事。”我指着机器人脖子后面的标志分析道,“这个标志的存在只可能有两种作用,要么是提示线索所在,要么就是标明他机器人,或者说由地球意识创造的这个身份。如果是第一种,找到能源才能得到线索。而如果是第二种,只有启动这个机器人,让他运转起来,才有区分他的必要。” “莫离说得对。”余普点了点头,对我的说法表示了赞同。他微微思考了一下,补充道:“或许这还代表了另一点......这里...进入最后的房间的应该不止有我们。” 进入这里的不止有我们,所以才需要标志 在喊出这句话的瞬间,阿曦嫣也没抱太大希望,也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如果往血海方向走,缺点是范围太广,搜索萤儿她们需要很长时间,而且僵尸会越来越多,被僵尸咬死的概率也很大。但优点是气温适宜,每天午时的白天水源充足,还能捕鱼和抓野兽吃,倒是不用担心饿死。 “恩。”涟笙同意的点了点头,她担心的问题都没有解决,可得到了李寺的肯定,她心中也是安心了很多。 没有人理会于他,涂天也不在意,毫不犹豫扭头就走,涂天离开,气氛顿时变得更加尴尬了,见林影良久未曾出声,肖凌有些皱眉。 没有看到那熟悉的眼神,王曦莫名的有些失落,总感觉云逸身上少了点什么,似乎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云逸了。 良久,脚步声再一次渐渐的靠近了林影等人之时,林影便不敢扭头了,就这么以一个别扭又很难受的姿势问道。 “得咧,您真不会聊天!”林峰被说的无言以对,只能最后回复这么一句。 柴键将手中的袋子扔向刘零,而袋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稳稳的落在了后者的手中。 “百年?”儒君突然皱起了眉头,却见林影正在面前,实在不知那件事到底该不该说出来了。 后面6续跟着的警察,也一下子定住了,饶是他们中不乏多年于犯罪分子打交道的人,但是,眼前几个来调解民事纠纷的人突然掏出了手枪,这也是远远的出了他们的意料。 他的职责就是还娱乐圈一片净土,卓炜想象的很美好,实际上这个行列有不少人拿着内幕去诈取明星的钱财,也就是所谓的封口费,一下子将整个狗仔行业风气带坏了。 看到楚晨那双倔强的眼,竹老再次叹了口气,想要再劝也无从下口,默默的从腰上拿出一根旱枪,吧嗒了一口,神情颇为落寞,他是看着楚晨兄妹长大的,一直将两人当做自己的后辈看待,如今楚晨执意如此,他也无能为力。 洛克微笑起来,似乎是感觉到下方有不少人注视着自己,洛克转头温柔的拉住了卡莉亚的手,后者也适时的表演出相亲相爱的样子。 突然,肖凌跪着来到辛瑶跟前,双手已被鲜血染红,却一把抱住了辛瑶的裙角,一边叩头一边咳血,模样甚是可怜。 黎叶看去,原来是熟悉的最常见的92步兵炮,他给这些鬼子炮兵新手点个赞。 因此,在林霏霏说完这番话后,她在释洞机的心中,已然成为了必杀的对象。 走在自己未来的城堡内部,到处都能听见人脸红脖子粗的吼叫声这些贵族们能为了一个银币的数额都能和对方吵上半天。 大家自然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出门,于是姐妹几个再次聚在王秀英的屋子里闲聊。 “我可不可以悄悄唤你一声,连大哥?”尹姝儿用力睁大眼睛,看着车飞羽的面容,仿佛要将这十年所期盼的容颜一次性看个够。 第247章 战争之墟(三) 鼠人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别的我还不敢确定,但是我现在至少能够确定的是,那些黑影绝对是有智能的。 同时我也有了一种猜测,那些黑影和那个机械蜘蛛,应该是一对有针对性的创造。 三个黑影,攻击一个目标,如果是三个人攻击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无疑是三面夹击,从三个方向发起攻击,这样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而机械蜘蛛的主体部分是一个球体,并且整个球体上都安装有武器,可以判断机械蜘蛛在平面上的三百六十度中并不存在攻击死角,只是不知道顶部和底部是不是有着攻击盲区。 我推测那三个黑影应该是和机械蜘蛛交过手的,它们 兽域打开一道缝隙,精纯的能量顺着这道缝隙汩汩流入丹田,牧天的心神也伴随着进入空明之境。 然而即便达米恩再怎么神勇,电磁炮的炮弹可是有数的,即便付出十几辆坦克的代价,但毫无疑问的,梅军必然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依谣抵着琅琊的身子,奈何身体过于虚弱,想用念力助阵突袭蚩尤的后背。奈何飞起来的碎石轻飘飘地打在蚩尤身上,对于这个久经沙场的人而言就像是一阵风从自己的后背吹来,毫无作用。 他潜意识想摸出手机联系搭档猎鹰,但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进入对战区前按规定都得把所有非对战物品寄存,手机自然也在寄存之列。 “你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愿将你的实力过早地暴露在大荒面前。”炎帝皱着眉头。 “山路错综复杂,你确定是这条路?”依谣看着前方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做什么,立马蹲下身去,躲在桃树后面,侧耳倾听着。 人已经救了,没有在斗下去的必要了。四人正要准备撤离,但是昊天明,胡斐,慕容楚海肯吗? 端坐在上首的岑太夫人乐呵呵的受了珉哥儿几个头,赏了一副刻五童嬉闹图的长命锁给他,顾筝代珉哥儿谢过岑太夫人,随后才带着珉哥儿去见几位姨母。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老龟问道,也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老龟的脸有些红红的。 即使这些分身的攻击力只能勉强破开她的防御真气,但要害被击中也极是难受。 钟离朔现在想起锦瑟拔出刺进自己胸膛时的剑时的表情,她嘴角的嫣红,她眼神中的愤怒和她嘴角扬起的诡异笑容,历历在目。现在钟离朔想起还是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过对于破坏神三字,已经不再是巴达克的称号了,他微笑的伸出手贴在刻着‘坏’字的石壁上,一股力量从手掌冒出来,开始改造起这个字。 一时间,台下的观众们开始对王修这么号新人好奇了起来。但这个时候,他们似乎都已经忘记了王修的名字,毕竟刚上台时,主持人说名字的时候他们并不在意,所以这一刻,并没有谁还记得战门的这个牛逼的apc。 “少装蒜了,月圆的时候,就是我们赛亚人发挥本领的时候!”拉蒂兹像看到白痴一样看着孙悟空,他这句话没有让悟空觉得怎么样,但是其余在场的人可是知道的。 杀手首领歪倒在地上,惊恐地望着美丽的少年,却比之魔鬼还要可怕,他的手,触及到身边的一汪血洼,那是自己带来的所有精锐。 在高连长的冷嘲热讽中,10圈跑完了。所有人都挪不动了,甚至是连自己的呼吸都没有力气,四仰八叉的躺在距离自己身边最近的地方。 “没,没有,放开我。”水漓心头一惊,急忙就地一滚,四两拨千斤摆脱他的钳制,飞身冲出窗外。 雨未央双腿有些发软的瘫坐在椅子上,眼中神sè涣散,久久不语。 第248章 战争之墟(四) 基因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鼠人搜索的速度原来越快,来到我们这栋屋子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怎么办?”我迅速询问着其他人的意见,“它很快就要搜到这边来了。” “我们不确定它的情况和特点。”余普快速分析着,“就目前来看它的速度和攻击力都十分惊人,而且我们并不了解它的感官情况,除了视觉之外,或许光是听觉或者嗅觉上,我们便可能被发现。” “听觉...我们只能尽量少发出声响,至少从现在来看它应该还没发现我们,那么它的听觉应该还没灵敏到能听得到我们的话。”林崖望了望窗外低声道。 李晟叹了口气 候长老眼神有些可怕,当他就是着你的时候,会感觉自己被几十头凶兽盯着一样,那双经历了无数岁月的老眼看你一眼,仿佛就能将人看穿了一样。 高的本来就是一行人里面领头的那个,赵远贤名声不好,他和这样的人相交,也是没有好评的。 盛夜宸爬上床凑到慕柒柒身边献上一个亲亲,亮晶晶的大眼睛写满渴求。 姜若云脸上身上的伤,姜府请来了全皇城最好的大夫,治疗了好几个时辰,终于算是消除了肿胀和瘀血。 他们不仅羡慕朱允熥可以乘坐皇帝才能坐的肩舆,更嫉妒他能被皇帝亲自责罚。 总之,父母双方还是很给力的,温实温城,都长得不赖,就算是年幼的温离,也看得出来以后是个大帅哥。 朱允熥见状眼珠转了转,他不好意思开口问是啥,只能从惠妃娘娘要查这句话发散思维。 “不不不!不!!!”陈学义那如破风箱似的嗓子,发出的嚎叫声,在整个地下室里回响不停。 营地当中,阿帕奇人已经积累了上千张野牛皮,现在就等着前来收购的白人皮草商了。 青云宗一向鼓励弟子能创造改良符箓,但是只有少数或者寥寥几人可以成功,而且大多数都是生活方面的,或者防御方面的,攻击性符箓比较少。 他们身旁还有散落的气球袋子和打气筒,而对面是几个高大的中年男子,这一幕引起了几个行人的注意,并且还有,简明嘉。 段珊珊见状,就更坚定要再发一条微博的想法。虽然李嘉玉让她别再说话,说多错多,可她觉得错就错吧,反正她的一生里挺多错误的,让她不说话,她难受。 他走出楼顶,最好看的烟花已经落幕,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失落至极。 同样在饭桌上,却还没吃完早饭的欧言,听到欧廷的话之后,在心底哼哼的笑了两声。 云老虎就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凝视着那张“银杏树下的幸福”,那时候,米香儿还有两条粗黑的大辫子,笑容也格外灿烂,曾几何时……这副场景已经像是梦境一般,只能够回忆憧憬了。 李嘉玉先回了方勤,与方勤说了几句。其他人太多没法一一回复,只得发了条朋友圈谢谢大家仗义辟谣,又自嘲没想到有朝一日丑闻出道,人生处处有陷阱,时时有惊喜。 她发了好些话哄他,他都没回。后来她发了个大哭的表情。结果他回了十个同样大哭的表情。 所有相关的研究员都被连夜召集到了中心会议室,茫然、恐慌和兴奋交织成极为复杂的情绪,他们大多衣冠不整,静静地等着,等待议会的下一步指示。 李嘉玉明白,若是别人做了董事长,掌握了董事会的绝大多数意向,再加上股市里的一番操作,股东成分里再一变化,那么之后段伟祺能不能坐稳总裁之位都难说了。 “天殛谷不过是我曾经的一个驿站,我真正的师父,并不在那里。”丁羽接着说道,同时手中毫不停顿,不断开辟着黑洞空间。 第249章 战争之墟(五) 基地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那么,你解释了你感染的过程,但是有关那些机械蜘蛛的呢?”我看着房间外的鼠人说道,“它们是什么?战争机器么?不是已经有了基因病毒么?” 我不知道我是否应该相信鼠人的话,我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勉强理解他所说的发生过的事情。 “战争机器?呵......” 鼠人似乎笑了一下,我并不能确定,毕竟我很难从一张老鼠的脸上看出什么表情。 “我想它们并算不上是战争机器,毕竟它们的主要作用是......屠杀自己国家的国民。” 屠杀...自己国家的国民?我微微皱眉 当然,此时的他,内心之中也是很想知道有关自己在罗山门中的一些详细的事。之前遇上了罗威这事儿,因此,并没有来得及询问。 在李庄外的树林里,出现了一道人影,那人影盘坐于地,手结法印,念念有词,不一会儿,不远的水塘之中有了动静,一只手抓树了岸边的树根,接着是另一只手。 楚歌的声音听起来和风细雨的,脸上也没有半点凶戾之色,但是就这么轻飘飘的两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大锤狠狠轰击在楚睦的心脏上,再加上楚诚睿此时的惨状,让他越发觉得毛骨悚然。 早就迫不及待的张合,拱手向陶商深深一揖,转过身来,看向袁尚之时,脸上已燃起狂烈之极的复仇怒火。 当日下午一点,岛国石冈市以北约两公里处,尘土飞扬机器轰鸣音震天响,一百余辆虎式坦克轰鸣着向前,整个大地都仿佛在摇晃。 李云飞话音刚落,就看见秦霜带着一百位生力军冲了出来。攻向想要逃走的绝心,绝天,破军和诸多鬼叉罗。 将血止住后,微微恢复了些许灵力后的傅延,这才抬头望向了远处的燕无边。 看着跌跌撞撞直朝元霜逃去的穆轩,梁辉仿若一个杀神般,再次身形一掠,一拳朝着穆轩的后背轰了上来。 张平山阴损,说的话句句戳痛熊四海的心,而这就是他们要的效果,这种心理上的摧残其实比死更难受。 张金宝点头应下,心道都说三亚商业繁荣,连这渔船船夫都如此会做生意,果然传言非虚。不过包下这船的费用已经让他肉疼了一次,他可不打算再在这船上花钱了。 就在柳惊山这缓慢而奇特的一拳轰出时,他身前的空气震荡起来,直接化为了一座数百米的大山。 对于如今的林峰来说,越前龙雅无疑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对手,身为越前南次郎的养子,本身的网球实力相当的强。 神秘男子的住宅被轩辕无道安排到了距离致远堂宿舍楼仅有一条路之隔的院立宾馆,那里是专门接待校宾时用的。而男子的房间,也被安排到了最顶层。传说,那里的每个房间甚至都配备一个斗气修行室。 没有斗志的人战斗力会急剧降低,自我坚定,信念强大的人他们的战斗力则是会非常强大,即使一时之间无法直接获取强大的力量,但是给他们足够的时间的话,也绝对会变得强大。 奥特曼这个概念,是孤门一辉提出来的,因此才会在夜袭队之中广泛传播,此时的他们,都开始对罗阳的信息产生了好奇心来!。 江城策见慕漫妮挣扎,于是一个公主抱将她抱了起来,引得餐厅内的其他食客,瞩目观看。 温良贤淑的心性,让弄玉更能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待问题,将闾在这种时候出现在阳翟绝对不是偶然,而是强秦要报复韩国的疲秦之计,虽然让一个王室的公子做这种事有点冒险,但是得到整个的韩国,也算值得。 第250章 战争之墟(六) 聚集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跟随着巴布斯进入了基地的“电梯”中,我心中的不安稍稍平复了一些。 至少从目前来看,虽然我们正置身于鼠人的大本营中,但是至少它们看起来都有着理性,从行为方式上也和人类相近。巴布斯说的话应该是真的,有关感染和战争。 电梯和我所想象的并不一样,并不是我认知中整个电梯上下移动变换楼层的方式。我只感觉到一阵白光在眼前闪过,虽然很亮,让我的眼前变得白茫茫的一片,但是却并不刺眼,反而是很柔和的感觉。等到白光散去,面前关闭的电梯门便打开了,外面已经是另一个楼层。 这真得.... 这是一家私人饭店,不接待没有预定的客人,季希理和林岑进不去。 钱永仁看到陈阳有客人来,也没再多说什么,打了个哈哈,离开办公室。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秦玄身形一动,手中剑光一闪,立即将对方格杀当场。 坐在化龙鼎之前,看着这一堆的炼丹材料和化龙鼎,想起了神秘童子所说的水到渠成,莫皓缓缓将那些药材放入化龙鼎之中,随即控制着三清空真焰,那些灵株逐渐的化成一滴滴药液。 因此秦玄便准备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的给这些人一个教训,让他们不敢轻易杀上门来。 但见,那阵盘之上,忽然强光大作,紧跟着强光汇聚成一个漏斗状,将四成金神力,强行注入洛赋体内。 反倒是应该故意露出破绽,说不定还能骗对方发动“孔口测量员”的效果,消耗他的手牌资源。 效果是在双方回合,取除一個超量素材,从卡组堆墓任意一张卡。 陈阳刚刚从跑马场回到梅花楼,屁股都还没坐热,派遣军司令部的一个电话又把他召集到了华夏派遣军司令部。 "谁,是谁下的毒?"程恪凌厉地眼神扫过在场所有的人,包括柳氏。 “军爷!就是这里了。”老头心惊胆颤中平常闭上眼都能走的路途中居然摔了两跤。 林杨一点点的从之间将那抹香灰漏下,淡淡的残余香气弥漫全场,但人们分明看到了在香灰之中掺杂这一些其他杂质。 “这会不会是因为你们这个节目专门以喜剧手法处理犯罪事件,招致反感而引起的?”这个记者差点把话筒戳到松尾贵史嘴里。 戴萌萌一行有三十多名,全是戴家护院庄丁,齐良担心其路上安全又特别安排了一个三百人的押送队随同北上,一边押送部分战略物资北上一边保护戴萌萌等人的安全。 武松一见这情况,将碗里的的酒,往地上一泼,也假装晕过去了。 “什么?这个……”有一个手下刚产生疑问,但是水间月的信号已经在频道里面消失了。 “周全?好,那你给我介绍一下你们这个营的组织架构。”李逵笑着道。 吴门灭灵针打出,又是几只怨鬼被杀灭,就在这时,阎宁猛地停下了动作,金针也漂浮在一个老鬼面前。 魏湘儿感觉胸前一凉,急忙推开面前的陈骏德,将自己的大衣裹好后说道:“少爷,太冷了,湘儿有些受不了”。 莫风说道:“当然是如天谷的五年庆典了。大哥真差劲,这个都没有听过。”他一副欠扁的样子。常玉只是扫了他一眼,却没有跟他计较。 “嘎部弟子嘎罗离拜见皇子殿下。”土族少年在这一刻,居然瞬间朝着叶巴赐下跪,而且这种礼仪,乃是这天光秘境之中,土族当中的最高礼仪。 至于爸爸就更加不可能了,作为家中食物链低端的男人,他是没有资格发火的。 “欺人太甚?不存在的,我啥时候想要欺人太甚了?我只是说了一些实话吧,触碰到了你的底线,让人心中疼痛了?”林归晚轻笑。 第251章 战争之墟(七) 入侵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们六个人待在角落中,即便身处黑暗但是却实在没有什么睡意。周围都是一片黑暗,能够隐约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却也只是一点点的声音,听不清晰。 身体并不疲惫,精神上的紧张却一刻都没有办法停息。或许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有着不详的预感,直觉告诉我会死在这里,哪怕我在拼尽全力让自己不要相信。 可是我知道,每个人都无法控制自己的直觉,所以我们都沉默着,静静地坐在黑暗里。 余普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好在也没有恶化。他只是坐在那里颤抖,身体死死贴着后面的墙壁。我不知道怎样帮他,也帮不了他 刘海中抿了杯中酒,皱着眉头夹了一口菜,这才感觉自己腹中好受了许多。 若真的和前世一般,那他重新来这一次又有什么意义?上天到底想让他做什么?又或者是改变什么吗? 一大妈在后院和中院的交界点,二大妈在中院自己家门口,而三大妈则站在前院和中院的交界点。 在巴林的示意下,矮人士兵们不在气势汹汹,但也是奇怪的打量着莫恩身后露出的长廊。 所以很多人觉得沈晚柠就算被夺爵位,依旧拥有普通人没有的财富。 因为这一切实在好过头了,以至于她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毕竟昨天太晚了,她又受了惊吓,睡得早不知道也很正常。今天这个点儿她没有醒过来也很正常,所以……她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生病这回事的。 就这么呆坐了很久,顾江淮才回神,微微上挑的眼眸里全是认真。 京城的地痞无赖们哪里做过这等苦活累活,一个个都是怨声载道。 翌日,当图勒和图古率领着百名奥金族狂战士出现在人类联军战阵时,比斯利城墙上有两人立刻吃了一惊。 另一个随从走过来,从腰间拔出刀子,麻利地把两只野猪的肚子剖开,把猪内脏全掏了出来。然后吩咐两个部落战士把两副猪内脏捧到树林边上,扔掉了。 “哗!啥玩意儿”?呀不知是哪位东北大,在万众之,以他特有的大嗓门喊了一声。 琼斯忍住心地羞辱与怒火,主人在场。轮不到他这个奴仆说什么,只能乖乖地站到无敌身前不远处。 滚沙天灾区地各种异兽,对于圣人来说,可以轻易的秒杀,但是对于一般的仙人来说,就没有那样容易,这些异兽,是第二度洗劫寻宝大军仙人的凶手,但是,这些异兽,也是敌不过仙人人多,终于被杀得个七七八八。 而现在,爱德华想着自己的事,突然发觉,自己还缺少了一项最基本的标配——王宫。 “是这么回事,彭校长,这位是一年二班杜果果的妈妈……”于芳向这位彭校长介绍道。 对于统治者来说,这个世界上,还是愚忠的人更多一些好,这样,他的统治才会更加稳固。 圣日曼皇宫之,卡西利亚二世面色潮红,微微皱着眉头,隔上一会儿总会不由自主地咳嗽几声。从三天前。那该死的唐龙不知用什么方法毁掉了他那颗血晶球后,他的精神和身体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真正姜筱筱的东西在这个房间里已经没有了一点点的痕迹,整个房间简洁干练,隐隐看得出一些军人的刻板。 十几个元婴期和金丹期的修士控制自己的法宝攻向天越,只是,天越动都不动,也没有任何要抵挡的意思,看着即将远去的三道身影,天越随手一挥,三块银子已经出手。 直到一个黑影挡住了映入了她的余光,她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到了熟悉却又陌生到骨子里的人。 第252章 战争之墟(八) 大楼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们直接来到而来最上层,这里的景象倒是超出我们的预料。 从电梯内出来,我们原本的六人加上新加入我们的刘斯州,七个人望着满是残骸的地面有些止不住地恶心。 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我们实在是幸运,一层竟然只有一些残骸,鼠人的、机器人的,铺了一地。 一个巨大的开口就在我们头顶,从这个开口处能够看到些许外面的景象。基地似乎是在某个巨大建筑的底部,上面就是那建筑的第一层。 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与我们来时不一样的东西,除了那几个电梯入口外,还多出了几个通道,在我们身边就 道士会用生石灰在地上撒出一个形状,男人们就依照这条石灰线来挖土,挖的深度以半口棺材为止,棺材的前半部门要比后半部分低。 这种卡牌在这个世界其实也有类似的,比如楚云的环境卡就带有攻击效果,李牧的这张卡牌只不过是把场地和环境改成了一口水井模样的建筑,而效果则是变成了恢复生命。 策略面变动,资本发挥主观能动性,力求影响市场,让数据往自己希望的方向波动,多头自然看涨,空头只希望止血。 “哈哈…”听到这番话,这些人哄然而笑,唯一没有笑的只有韩雪,毕竟曾经也有过段感情。 “喂。你先穿我的衣服吧,一会其他人来了你难道要给他们都看光不成。”李牧无奈的脱下自己仅有的短T恤,身为一个男人裸奔一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仍旧不说话,坚毅的面孔上没有半分表情,黑着一张脸像是我上辈子欠他钱一般,又或者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可他眼神里明显温柔了许多,想来也是心疼的。可生气,气什么? “好吧,你们打算怎么决斗?”管理员通常还兼职裁判,不过大多数友谊切磋其实是不需要裁判的。 霸天哼了一声,刚想要查看哥菲亚的属性,那一边,林枫已经派遣哥菲亚杀了过来。 这蛙面水蛇五百年前就已是修为绝顶,那时他是靠着镇魔宝珠偷袭,才能将蛙面水蛇镇压下去,如今虽然五百年让蛙面水蛇毫无寸进,可也不是轻易能抓住的。 谢泽飞的声音慢慢变大,脸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刚才的疲惫一扫而空。 刚刚那一杆很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想到以自己忽好忽坏的运气,竟然能一杆就钓起来鲤鱼王,感觉有点儿玄幻,难道今天欧气爆棚? “先去状元府。”他们知道的还太少了,看看这是不是阳世的反面,会不会天黑。 另外他对于德鲁伊的状态也格外的好奇,毕竟能够变化成为各种动物,并且还是直接从肉体方面发生完全改变,这种变化简直太神奇了,对于下一步的研究很有帮助。 “明明三个监考官,为什么全程监控的是你?”游惑掰了一块面包,冷声问。 “好险。”范彦后背冷汗涔涔,薛天鹅的目光仿佛有穿透力,让他压力巨大。 功德司的判官看了看阿娇, 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帐薄,她攒的这些功德,足够她投一个绝世好胎。 “就是不知道她这一次又能安分几日?”沈衍轻蔑的牵了牵嘴角。 谢泽飞突然疯了一般,眼睛变得通红,猛然冲出去想抢夺这些纸灰,然而无论如何都抓不到它们。漫天纸灰,在风中飞舞,就像一首悲凉的舞蹈,渐渐随风消逝得无影无踪。 并非他们夫妻太无情,实在是这世道太阴险,一点点的马虎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她古依儿这几个月所经历的难道还不够当成教训吗? 第253章 战争之墟(九) 图书管理员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理由?” 陆海笙低声说道。 我看了看他摇了摇头:“我们应该尽量保证所有人的安全。如果余普和李晟一组,他们遇到危险时要怎么办?” “那你碰到危险时又能怎么办?”陆海笙看着我,仍旧眯着眼睛。 “我不会有事。”我摇了摇头,“我和李晟去搜六楼,就算有机器人追上来也不会直接碰到我们。我们会尽快搜完来找你们汇合的。” “既然不会有危险,那么由余普和李晟去搜6楼不是也一样?”陆海笙追问道。 我摇了摇头:“不,至少从体力的角度上说,我是强于李晟和 “子戚,你们聊聊吧,我想到那边坐一下。”罗天雅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她跟來这里只不过是为了找点酒喝,解一下苦闷,并不想应对面前的这帮人。 “对了,药厂的建设和生产要抓,产品的推广和营销也同样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你不会告诉我你现在还没有相关的计划吧?”聂天齐看着凌霄说。 她狐疑着望着智者?摧毁这剑?是天宫的历代君主的心愿?既然百年前已经成功了?为何史册上沒有片言只字的记载?就连这个天宫的万事通?也是懵然不知? 最初,白宝国的打算是借着自己残废的假象,让东勇伯暂时放下对于他的打压,而将枪口对准势力实力都比自己强的老狐狸那边。 “这事我已经决定了,引擎项目虽然捐给了国家,但这个公司却是我的,我有权做主,它以后就是你们的了。”凌霄说道。 “胡老师,报警吧,我就不信警察不管这种事情。”来看望胡琳的张雪儿气呼呼地说道。 摆在他们眼前的,竟然是一个虚无的空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接着当所有人进来后,主神的话语才是响起。 当时那个半兽人,血流如注的躺在地上。二毛飞起来的时候,爪子还挂在没有死透的半兽人脖子的肉里。 挂了电话,夏云锦对着手机咬牙切齿的低骂了几句,有够龌龊的,要不为了挽救她这段婚姻,她才不会跟这样的人为伍。 两人选择在这里见面,正是因为这里人流量很大,轻易不会为人所察觉。 “这把鬼度,你用着可好?”苏琉看了一眼王旭背上的这把巨尺,开口问了一句。 这些桓氏的耆老做得太急,桓武在时他们还有所收敛。毕竟有桓武把着,不会让他们乱来。可桓磬登位之后,桓氏耆老的权利极度膨胀。 在场之人很难理解。这若是放在诸侯之中,就等于杨羡将蔡通俘虏之后,蔡通愿意将楚国和他的军队都交给杨羡,换取自己的性命。 阿曼尼巨魔能从敌对顽固保守中走出来,其实也不乏有奎尔萨拉斯和洛丹伦被天灾祸害太狠的情况,不过总而言之,这事情是一件好事。 话音刚落,王旭已经完全受够了对方的无耻,哪里会像王子羽这般有这么良好的素质教养。没等对方开口,抬起手掌就直接打出了一团灵力,集中了对方的天灵盖,在刹那间就将对方轰杀在当场。 还有一位副都督,这样的人都参合了其中,这表明整个东洋军区的高层都已经彻底被金钱腐蚀了。 尤其是此时此刻,护卫这边已经伤亡了二十多人了,而敌军虽然也死伤了一百多人,但是这点人对于战局逆转根本没什么影响,安阳社一方仍旧处于下风。 在座的大臣们都是聪明人,自然清楚过分依赖汉华王国的隐患,可是这其还是有一部分人既没有提出反对,也没有提出支持,他们似乎在等待着施二姐的最后裁决。 第254章 蚀雨之岛(六十)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等到九点钟时,雨停了。 所有人都从睡梦中醒来,本来准备吃一些昨天留下的烤肉,可是却发现在这样的环境中,那肉已经变质不能再吃了。 我跟着其他人从洞中走出来。 湖滩上昨天陈思留下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洗干净,那些证明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已经消失无踪。鳄鱼的尸体倒是还留在那里,尸体完整的仍旧直挺挺地躺着,而被我和余普剖开的那只,裸露在外面的部分已经被雨水腐蚀得不成样子,我只看了一眼便不再看。 将水瓶灌好水,四个男人将木筏搬到了湖边。我向着湖心的岛上望了望,由于天亮了的缘故,那个e标志变得不那么容易看清。 一个发光的标志,还是在黑暗中才会显得格外明显,在光明中便会难以分辨。 我低头望了望自己手腕上同样的标志,在洞外比较明亮的环境里,它发出的光亮也一样并不显眼,只是我知道,我们都需要她变得更亮。 “我们现在就准备去湖中央么?” 傅凌君的声音响起,我转头望去,看到她也正望向湖中心的方向。 “现在就出发也算合适。” 余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我转头看向他,忍不住想起他杠杆个对我说的话。 他对我说要尽早做出决定,似乎只是在讲我做的梦给我的启示,又似乎另有所指。 我望了望陆海笙背上的林崖,却依旧只能沉默。 余普“鱼类一般是在清晨和傍晚活动频繁,现在这个时间,湖中有什么鱼类的话应该不会很活跃。” 余普话音刚落,方若曦便嗤笑了一声“呵,不会很活跃?不是吧,我们可还都指望着着湖里有什么呢。” 方若曦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我微微皱了皱眉,自从那时候她休息后,就似乎变了一个人,一直到现在为止,和我接触的都是那另一个人,不是我熟悉的方若曦。 我不确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人格分裂还是其他什么,或许我应该问问余普?不过我倒是有点明白,在童话之森中魔镜中映照出的方若曦真是的自己是什么意思了。方若曦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转变成完全不同的性格,一种是我最开始接触的那种,温和善良、带着些少女的天真,而另一种则是现在这种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方若曦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一个恶魔。 虽然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方若曦却丝毫没有感到不安,反而是笑着耸了耸肩,语气轻快地说道“怎么?我说的不对么?大家不都是指望着湖中有什么东西来杀那么一两个人么?这样我们手腕上这个破标志才能继续改变,我们也才能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我知道方若曦的意思,这里大部分人恐怕也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方若曦说的是真相,她的话让我觉得格外刺耳而难以接受。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忍不住开口反驳,“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希望能够活下去,怎么会有人期望危险降临?危险到来时每一个人都会有危险!没有人能保证自己就能平安活下去!” “啧啧啧,你冲我发什么火啊,我不过是说出所有人心里的不敢说的话罢了。”方若曦看起来完全不在意我的话,仍旧笑容甜蜜、语气欢快,“每个人当然都是想着危险降临时可以有别人死去啦,在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之间选择,我想这根本都不需要考虑吧?况且你当然又资格说什么不希望危险来临的话,谁不知道陆海笙会保护你啊,你可算得上是我们所有人里面最安全的吧?” 我没有想到方若曦会这样说,我承认,我确实因为陆海笙的存在而比较安心,但是我绝没有因此而不惧怕危险或者觉得危险也无所谓。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我试图辩解,“我们明明是一起经历过危险的伙伴,不管有什么危险,都是大家一起承担的,我相信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同伴死去的!” “哦?没有人么?”方若曦撇了撇嘴,双手交叉环胸,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我也很好奇啊,你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得天真到以为自己说的就是事实呢?还是其实你也在自欺欺人呢?我可从没觉得你笨,我不相信你真得猜不到这里每个人的心思。” “行了!够了!” 还不等我回应,陆海笙先一步开口打断了我们的争吵。 陆海笙“我们的时间要用来渡湖,不是用来让你们争吵的!” 他说着,转头向着方若曦投去警告性地一眼“你若是真觉得每个人都盼望着危险到来有人死亡,那么我不建议成全你的猜想。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也算是满足了所有人的愿望了不是么?” 我被陆海笙的话吓到一怔,下意识向他看去,只看到他微抿着唇,脸部肌肉紧绷着,微眯起的双眼中满是警告的意味。 其实我分辨不出陆海笙的话到底只是个警告还是他真得准备那样做,好在方若曦似乎也没有勇气去验证一下,只是不服地哼了一声便偏过头去不再说什么。这也让我松了一口气,说真的,我现在真得有些弄不懂陆海笙了,我不确定他会不会真得为了快点逃离这里。会不会为了让谁活下来而杀人,我真得不知道。 说真的,我到了现在都很纠结犹豫,尽管我知道我应该尽早做出决定,可是我还是我真得不知道。 将木筏推到湖面水面上后,所有人都坐到了木筏上。陆海笙将林崖放到木筏上后的第一件是便是叫余普为林崖擦身降温,我抢先接过了这个工作。 触碰到林崖的身体后我才知道为什么陆海笙要那样做,林崖身上的温度比昨晚更烫了,沾着水的布料在他皮肤上擦过,润湿的地方还不等干掉,那些微的水滴便也成了温热的了。我现在真得越发担心,林崖还能不能撑下去了。这灼热的温度就好像在表述着一种警报,也许就在下一秒,林崖就再也用不上“撑”这个字眼了。 划水的是陆海笙和李晟,划水用的桨是之前准备好的。这木筏就这么载着我们八个人慢慢在湖面上前行。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在湖面上驶过,虽然之前也做过自己划的船,但是坐木筏还是第一次。 这两者当然是有区别的。坐船的时候至少船的两边都是有挡板的,并且心中也很清楚湖中没有什么危险,自己很安全。可是这里,现在坐在木筏上,是完全不同的。 说是木筏,其实也就是捆成一排的木头罢了,所有人坐上去之后,那木头有一大半都沉入了水中。木筏的两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挡板之类的东西,好在这里是湖,湖水很平静没有什么剧烈的流动,这才没有使得两边的湖水漫上来。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敢去看木筏的边缘。 这个湖的湖水并不清澈,而是黑色的浑浊的水,可见度很低,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水草,或者鱼,什么都看不清。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可见度的关系,湖水给我的感觉很深,那种暗沉浑浊的黑色,甚至让我有一种深不见底的错觉,似乎这湖水之下并没有底,而是不可触及的黑洞 陆海笙和李晟用自制的木浆划着水,木筏距离岸边越来越远,周围仍旧是一片平静,似乎这湖只是个死湖,没有什么生物生活在其中。 我向着黑色的湖水望了望便转回头来不再看去,即便那湖水现在很平静,我却很清楚地知道,这平静也只是“看似”平静而已。 我绝不相信这湖水中没有任何生物,反而是,这湖水中没有什么水怪之类的变异物种我就谢天谢地了。 要知道,我昨天可是看着那些鳄鱼钻入了湖中的。从湖水的平静程度上看,这里的水又不像是会进行大流量流动的样子,那么既然那些鳄鱼是生活在这湖里的,一定还有其他生物也一起生活在这里。 更何况按照每个无雨时间段我们都会遇到一种危险夺走一人生命的定律来看这湖中的危险只是还没有降临而已。 我擦拭着林崖的身体,心中不免越来越为他感到忧虑。林崖的身体状况让我感到不安,无论是高烧、黑色的伤口、还是昏迷不醒的意识。高烧和伤口会损耗他的生命,而昏迷不醒或许会成为其他人谋求他性命的理由啊我感到恐惧。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在缺少多种参照物或者干脆没有参照物的环境下,眼睛所看到的距离会很难准确预估。就好像我们现在看到的那个标志,看起来似乎并不太远,但是实际前进起来,却会发现它变得无比遥远。我们已经行驶了十几分钟,已经距离湖边很远了,但是那标志在我们的视野中却一点都没有变大的趋势。 我们距离湖心还有很远。 我们距离逃出还有很远。 第255章 蚀雨之岛(六十一)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喜欢水的人。 当然,我说的水是那种干净的,清澈的液体。 或许没有什么气味,或许带着些消毒水特有的味道,又或者带着淡淡的咸腥味随风而来,却不会让人觉得难闻,只会感觉清新。 但我所喜欢的水,绝不是现在眼前这些浑浊肮脏,带着臭味的东西。 我很想矫情一下,去担心这些脏水会不会溢上木筏弄脏我的衣服。可是事实上我现在根本没有矫情的心思去担心湖水脏不脏,我唯一有心思担心的之后这木筏安不安全,这湖安不安全。 我刚问过余普,我们已经行驶了一个小时了。开始渡湖的时间大概是九点半,现在是十点半,天色又明亮了几分,那湖中心标志的亮光更加难以分辨了。 向周围看了看,缺少参照物使得距离的分辨变得模糊而艰难,我只能大致猜测,将湖心标志那里作为终点的话,我们大概才行驶了四分之一而已。  余普“鱼类一般是在清晨和傍晚活动频繁,现在这个时间,湖中有什么鱼类的话应该不会很活跃。” 余普话音刚落,方若曦便嗤笑了一声“呵,不会很活跃?不是吧,我们可还都指望着着湖里有什么呢。” 方若曦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我微微皱了皱眉,自从那时候她休息后,就似乎变了一个人,一直到现在为止,和我接触的都是那另一个人,不是我熟悉的方若曦。 我不确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人格分裂还是其他什么,或许我应该问问余普?不过我倒是有点明白,在童话之森中魔镜中映照出的方若曦真是的自己是什么意思了。方若曦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转变成完全不同的性格,一种是我最开始接触的那种,温和善良、带着些少女的天真,而另一种则是现在这种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方若曦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一个恶魔。 虽然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方若曦却丝毫没有感到不安,反而是笑着耸了耸肩,语气轻快地说道“怎么?我说的不对么?大家不都是指望着湖中有什么东西来杀那么一两个人么?这样我们手腕上这个破标志才能继续改变,我们也才能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我知道方若曦的意思,这里大部分人恐怕也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方若曦说的是真相,她的话让我觉得格外刺耳而难以接受。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忍不住开口反驳,“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希望能够活下去,怎么会有人期望危险降临?危险到来时每一个人都会有危险!没有人能保证自己就能平安活下去!” “啧啧啧,你冲我发什么火啊,我不过是说出所有人心里的不敢说的话罢了。”方若曦看起来完全不在意我的话,仍旧笑容甜蜜、语气欢快,“每个人当然都是想着危险降临时可以有别人死去啦,在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之间选择,我想这根本都不需要考虑吧?况且你当然又资格说什么不希望危险来临的话,谁不知道陆海笙会保护你啊,你可算得上是我们所有人里面最安全的吧?” 我没有想到方若曦会这样说,我承认,我确实因为陆海笙的存在而比较安心,但是我绝没有因此而不惧怕危险或者觉得危险也无所谓。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我试图辩解,“我们明明是一起经历过危险的伙伴,不管有什么危险,都是大家一起承担的,我相信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同伴死去的!” “哦?没有人么?”方若曦撇了撇嘴,双手交叉环胸,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我也很好奇啊,你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得天真到以为自己说的就是事实呢?还是其实你也在自欺欺人呢?我可从没觉得你笨,我不相信你真得猜不到这里每个人的心思。” “行了!够了!” 还不等我回应,陆海笙先一步开口打断了我们的争吵。 陆海笙“我们的时间要用来渡湖,不是用来让你们争吵的!” 他说着,转头向着方若曦投去警告性地一眼“你若是真觉得每个人都盼望着危险到来有人死亡,那么我不建议成全你的猜想。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也算是满足了所有人的愿望了不是么?” 我被陆海笙的话吓到一怔,下意识向他看去,只看到他微抿着唇,脸部肌肉紧绷着,微眯起的双眼中满是警告的意味。 其实我分辨不出陆海笙的话到底只是个警告还是他真得准备那样做,好在方若曦似乎也没有勇气去验证一下,只是不服地哼了一声便偏过头去不再说什么。这也让我松了一口气,说真的,我现在真得有些弄不懂陆海笙了,我不确定他会不会真得为了快点逃离这里。会不会为了让谁活下来而杀人,我真得不知道。 说真的,我到了现在都很纠结犹豫,尽管我知道我应该尽早做出决定,可是我还是我真得不知道。 将木筏推到湖面水面上后,所有人都坐到了木筏上。陆海笙将林崖放到木筏上后的第一件是便是叫余普为林崖擦身降温,我抢先接过了这个工作。 触碰到林崖的身体后我才知道为什么陆海笙要那样做,林崖身上的温度比昨晚更烫了,沾着水的布料在他皮肤上擦过,润湿的地方还不等干掉,那些微的水滴便也成了温热的了。我现在真得越发担心,林崖还能不能撑下去了。这灼热的温度就好像在表述着一种警报,也许就在下一秒,林崖就再也用不上“撑”这个字眼了。 划水的是陆海笙和李晟,划水用的桨是之前准备好的。这木筏就这么载着我们八个人慢慢在湖面上前行。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在湖面上驶过,虽然之前也做过自己划的船,但是坐木筏还是第一次。 这两者当然是有区别的。坐船的时候至少船的两边都是有挡板的,并且心中也很清楚湖中没有什么危险,自己很安全。可是这里,现在坐在木筏上,是完全不同的。 说是木筏,其实也就是捆成一排的木头罢了,所有人坐上去之后,那木头有一大半都沉入了水中。木筏的两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挡板之类的东西,好在这里是湖,湖水很平静没有什么剧烈的流动,这才没有使得两边的湖水漫上来。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敢去看木筏的边缘。 这个湖的湖水并不清澈,而是黑色的浑浊的水,可见度很低,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水草,或者鱼,什么都看不清。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可见度的关系,湖水给我的感觉很深,那种暗沉浑浊的黑色,甚至让我有一种深不见底的错觉,似乎这湖水之下并没有底,而是不可触及的黑洞 陆海笙和李晟用自制的木浆划着水,木筏距离岸边越来越远,周围仍旧是一片平静,似乎这湖只是个死湖,没有什么生物生活在其中。 我向着黑色的湖水望了望便转回头来不再看去,即便那湖水现在很平静,我却很清楚地知道,这平静也只是“看似”平静而已。 我绝不相信这湖水中没有任何生物,反而是,这湖水中没有什么水怪之类的变异物种我就谢天谢地了。 要知道,我昨天可是看着那些鳄鱼钻入了湖中的。从湖水的平静程度上看,这里的水又不像是会进行大流量流动的样子,那么既然那些鳄鱼是生活在这湖里的,一定还有其他生物也一起生活在这里。 更何况按照每个无雨时间段我们都会遇到一种危险夺走一人生命的定律来看这湖中的危险只是还没有降临而已。 我擦拭着林崖的身体,心中不免越来越为他感到忧虑。林崖的身体状况让我感到不安,无论是高烧、黑色的伤口、还是昏迷不醒的意识。高烧和伤口会损耗他的生命,而昏迷不醒或许会成为其他人谋求他性命的理由啊我感到恐惧。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在缺少多种参照物或者干脆没有参照物的环境下,眼睛所看到的距离会很难准确预估。就好像我们现在看到的那个标志,看起来似乎并不太远,但是实际前进起来,却会发现它变得无比遥远。我们已经行驶了十几分钟,已经距离湖边很远了,但是那标志在我们的视野中却一点都没有变大的趋势。 一个小时过去了,湖水依旧平静,似乎昨晚那些鳄鱼的消失在湖水中只是我的错觉。又或许正是因为它们昨晚已经出现过,所以今天不会再成为我们的危险?我不知道 第256章 蚀雨之岛(六十二)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余普沉默地听着我讲完了整个梦,听完后抬头看了我一眼“你还记得梦中那个追你的人是谁么?” “追我的那个人?”我微微一愣,目光下意识转向另外一边。 虽然在梦中我只是觉得那个人很熟悉却想不起那到底是谁,可是梦醒过后,我却无比清楚地知道,梦中的那个人是陆海笙。 不知道余普是不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没有继续追问。 余普说“一般来说,梦境中被人追赶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缺乏安全感,所以才希望有一个人来追自己,欲托其身。你的梦中最开始的两次追逐,应该代表的是你最初有着一个给了你安全感的对象。一般来说人在被追赶时都是恐惧的,可是你知道他没有恶意所以并不恐慌,这也说明你对这份安全感的态度,至少是并不讨厌的。而后来追逐你的那个人消失,应该是代表着你安全感的消失吧,你之后的奔跑和寻找,都是表现了对那种安全感的眷恋和渴望你现在很不安么?” 我听到余普的问话,抬眼看向他,他也只是淡淡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我只发出了很轻的一声,之后便不知道应该再怎么回答。 “那个追你的人就是给了你安全感的人,你应该知道那是谁的。”余普继续解释着,“梦境除了是对当下潜意识的一种反应,同时也能反应出一部分你的客观处境。前两次的追逐你一直躲避着不想被追到,第三次不再有人追逐你后又回去找寻,这实际上也表现出了你的犹豫不决和逃避心理,或许你应该尽早做出决定了。” 余普说着,伸手到林崖身上拍了拍,再次重复道。 “你应该尽早做出决定了,莫离。”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喜欢水的人。 当然,我说的水是那种干净的,清澈的液体。 或许没有什么气味,或许带着些消毒水特有的味道,又或者带着淡淡的咸腥味随风而来,却不会让人觉得难闻,只会感觉清新。 但我所喜欢的水,绝不是现在眼前这些浑浊肮脏,带着臭味的东西。 我很想矫情一下,去担心这些脏水会不会溢上木筏弄脏我的衣服。可是事实上我现在根本没有矫情的心思去担心湖水脏不脏,我唯一有心思担心的之后这木筏安不安全,这湖安不安全。 我刚问过余普,我们已经行驶了一个小时了。开始渡湖的时间大概是九点半,现在是十点半,天色又明亮了几分,那湖中心标志的亮光更加难以分辨了。 向周围看了看,缺少参照物使得距离的分辨变得模糊而艰难,我只能大致猜测,将湖心标志那里作为终点的话,我们大概才行驶了四分之一而已。 一个小时过去了,湖水依旧平静,似乎昨晚那些鳄鱼的消失在湖水中只是我的错觉。又或许正是因为它们昨晚已经出现过,所以今天不会再成为我们的危险?我不知道。 这平静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就像是夏日的暴雨来临前的宁静一样。 夏日的雨来得疾,经常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便乌云密布大雨倾盆,没有丝毫征兆。唯一能看出些许端倪的或许只有风,在大雨真正降临之前,没有丝毫的风。 没有丝毫的风,树叶不会吹动,风沙不会卷起,自然的声音被按压而下,只剩一片平静。 平静,除了意味着无变化的安全之外还意味着即将突变的危险。 况且现在这份平静似曾相识,就好像我们渡过那片沼泽时,那片泥潭的平静一样。 那次平静后到来的危险,使得林崖受伤中毒,一直到现在都生死未定。而现在我们正在经历的平静,会不会又是另一个诱导我们走向死亡的陷阱? 可悲的是,即便知道这是陷阱,即便知道继续走下去没有安全只有危险,可是我们还是要继续走下去。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绝望,那所谓的绝望大概指的就是漫无边际浑浊肮脏的湖水,看似很近实际上却很遥远的湖心岛,死寂的暗藏着危险的湖面,和一群对“我们之中还有两个人必须死”这件事心知肚明的人。 人总是需要有希望才能支撑着自己活下去,即便是在一片看似绝望的环境里,也要挣扎着找出希望,然后抱着这种绝望中的希望活下去。 我们之中还有两个人必须要死,这是当下我们对于绝望的定义。 我要成为除了那两个人将死之人以外的人,这是我们从绝望中挣扎找出的希望。 呵多么可悲的希望。 我将手外翻,看着手侧一道淡淡的痕迹。那是昨晚我在湖边洗手时留下的伤口,经过一夜休息恢复,现在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了。隐约可以看出伤口的形状参差,并不整齐。如果是在房间外,我可能会以为这是水中有着什么锋利的碎片垃圾划伤的。可是在这里,一来我知道水中不可能有我们现实中的工业金属垃圾,二来我对水中存在着某种生物也有着猜测。 这应该是咬伤。伤口不大,说明咬伤我的生物体型也不大,但是不排除这种生物是群居生物的可能。或许这就是我们即将迎接的危险来源吧。 生活在水中,体积不大,咬合有杀伤力,食肉这些线索加在一起,我已经有所联想了,不过我也没有将这个猜测告诉其他人。 不是我有意藏私或者其他什么,只是即便猜测到了水中有什么,也是在没有什么说出来的必要。 这里每一个清醒的人都知道这湖水中存在着某种东西,也知道这种东西很危险,将会直接或者间接导致我们其中一人死亡。不过即便如此,所有人也都选择了向湖心进发。 当危险变得确实而可以预见,而每个人都做好了迎接危险的心理准备时,这危险到底是什么,便已经不重要了。 我将林崖额头上的布料取下来重新润湿变凉,正向布料上倒水时,余光却看到湖面似乎波动了一下。 我的手一顿,倒水的动作停了下来,微微抬头望向前方的湖面,不确定刚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傅凌君的声音响起,声音中的紧张显而易见。 我转头望向傅凌君,她正睁大着眼睛死死盯着湖面,加下不自觉地向木筏中央移动了些。 果然,那并不是我的错觉。该来的东西似乎已经来了。 “在那边!” 李晟叫了一声,同时伸手指向一个方向,我们顿时向着他指出的方向望去,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远处湖面上一片波动正向着我们的传来——水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来了。”陆海笙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我迅速打量了他一眼,他皱着眉眯着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湖面上正在接近的波动。 陆海笙压低了声音低声说道“李晟!把桨收起来!所有人不要动不要出声!” 李晟听了他的话,立刻将木浆拿了起来,也向着木筏中央退了两步。几乎除了陆海深和余普之外,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向木筏中心靠拢了过来,噤声盯着那迅速接近的波动。 林崖本来就是躺在木筏正中的,而我一直在他旁边,此时也就没有特意移动远离木筏边缘。而其他人向着中央聚拢时都是站起身的,现在也就成了围着我站着的位置,由于大家都注视着湖面,因此我看到的只是其他人的背影。 “别站着,都坐下,小声些。”陆海笙低声说着,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却也能听出他的谨慎和小心,平缓低沉的声音似乎是怕惊动那正在靠近的东西。 所有人都按照陆海笙的话慢慢坐到了木筏上后,陆海笙也沉默着慢慢蹲下身,将手中的木浆横放在木筏上,双手按在木筏上盯着那越来越近的水波。 “哦!天啊那” 那水波接近了后,我们才隐约看到水下一个巨大的黑影,傅凌君忍不住惊呼出声却被陆海笙一个警告的眼神制止噤声, 看着那巨大的黑影不断接近,我甚至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木筏中央,即便大家没有说话。从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和紧绷的肌肉上也能感受到所有人的紧张和恐惧。 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这好是一种仪式,所有人在这里屏息等待,只不是为了等到有一个人作为祭品被献祭。 水波终于传递到了木筏上,木筏随着水波起伏波动,抬起又落下,与此同时,那黑影也来到了木筏下。我死死盯着木筏的边缘,看着那黑影不断移动,从木筏下穿越过去。 一秒两秒十七秒十八秒 我一边看着那黑影移动,一边默数着它穿过的时间,一直数了二十七秒才看到那黑影的末尾消失。 第257章 蚀雨之岛(六十三)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点点头,示意余普的猜测没错,之间摩擦着手腕上的凸起“没错,的确是因为这个。并且我想标志发光的原因并不全是因为死亡,若是有人生命垂危,标志也会做出相应的反应。比如这个标志亮起来的时候,是林崖开始发烧的时候。” 余普听着我的分析也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利用这种特性么?比如说再让两个人中毒?让标志变亮达到标准后通过逃离之门,这样中毒的人体内的毒素会消失,大家也可以逃出去了?” 我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方法,不过略微思考后便摇了摇头。 “不不行的。这里的房间是有一定规则的,这种规则应该是优先于逃离出去的条件的,这种类似于利用bug的方式我想并不会成功。” 虽然我不想承认,可是人毕竟是要有自知之明才能活得更久,在我的认知中,地球意识应该是比我们人类更加高级的生物,如果用维度来说,它恐怕比我们高上不止一个维度。对于一个能创造出世界,能控制时间,能消除记忆的意识体来说,我并不认为它是能够被我们蒙蔽的。 “规律?什么规律?”余普追问道。 “这个房间”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一共最终可以存活下五个人,超过五个人的时候我们是没办法逃出去的。” “五个人?”余普低声重复了一句,眼神中带着探究,“这个数字你是怎么得出来的?” “我” 我和余普对视的,有关陆海笙和地球意识的事情在我脑中徘徊萦绕,踌躇了好一会,我还是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不能说。” 不过即便我不说,我想余普也是隐隐有感觉的吧。 “是和陆海笙有关?” 我点点头,想了想说道“有关这个房间的规则陆海笙应该是最开始就知道的。只是他一直隐瞒着,从没说什么。哦,对了,另外一点,陆海笙是不算在那五个人的名额中的。” “不算在名额中怪不得”余普低声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他的手完善更没有标志存在。” 陆海笙的手腕上没有标志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被余普发现也很正常。之前标志没有发光时存在感比较低,现在它开始发光了,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间就会额外显眼,被发现也很正常。 “不过既然他早就知道”余普沉吟道,“那么傅凌君的枪被偷,王浩博被杀,这些事情都在他的预料或者说计划之中么?” “是的。”我低声承认。 余普说出了我最不想面对的事实,既然陆海笙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那么王浩博的死虽然不是他造成的,但是至少是他纵容的。我确信傅凌君的枪被偷时陆海笙一定知道,他本能阻止那场谋杀但是却没有,这让我觉得他是一个帮凶。 而另外一方面,陆海笙既然清楚必须死人才能从这里出去,我们最终只能剩下五个人,那么对于林崖他又是什么态度呢? 陆海笙他既然能允许一场谋杀,那么谁能保证他是真心实意希望林崖活呢? 我不想怀疑,可是我必须怀疑,我控制不住自己。 余普思考了好一会,这才说道“也就是说我们这些人中,还要死两个?” 我心中一震,有些迷茫地看了余普一眼,然后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们还需要死两个人,但是我不敢去思考还有谁会死去。 看着余普思考的样子,我再次开口道“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我们会在每一个无雨时间段遇上危险,并且每次危险只会死一个人。” “只会死一个人?”余普反问了一声,转头看了看地面上的血迹。 我看懂了他的目光,开口确认着他的猜想“是的,只会死一个人。所以陈思死了,而我们都没事。” 余普这次完全沉默下来,望着湖中心那个亮光的标志久久没有说话。 我没有想到方若曦会这样说,我承认,我确实因为陆海笙的存在而比较安心,但是我绝没有因此而不惧怕危险或者觉得危险也无所谓。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我试图辩解,“我们明明是一起经历过危险的伙伴,不管有什么危险,都是大家一起承担的,我相信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同伴死去的!” “哦?没有人么?”方若曦撇了撇嘴,双手交叉环胸,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我也很好奇啊,你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得天真到以为自己说的就是事实呢?还是其实你也在自欺欺人呢?我可从没觉得你笨,我不相信你真得猜不到这里每个人的心思。” “行了!够了!” 还不等我回应,陆海笙先一步开口打断了我们的争吵。 陆海笙“我们的时间要用来渡湖,不是用来让你们争吵的!” 他说着,转头向着方若曦投去警告性地一眼“你若是真觉得每个人都盼望着危险到来有人死亡,那么我不建议成全你的猜想。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也算是满足了所有人的愿望了不是么?” 我被陆海笙的话吓到一怔,下意识向他看去,只看到他微抿着唇,脸部肌肉紧绷着,微眯起的双眼中满是警告的意味。 其实我分辨不出陆海笙的话到底只是个警告还是他真得准备那样做,好在方若曦似乎也没有勇气去验证一下,只是不服地哼了一声便偏过头去不再说什么。这也让我松了一口气,说真的,我现在真得有些弄不懂陆海笙了,我不确定他会不会真得为了快点逃离这里。会不会为了让谁活下来而杀人,我真得不知道。 说真的,我到了现在都很纠结犹豫,尽管我知道我应该尽早做出决定,可是我还是我真得不知道。 将木筏推到湖面水面上后,所有人都坐到了木筏上。陆海笙将林崖放到木筏上后的第一件是便是叫余普为林崖擦身降温,我抢先接过了这个工作。 触碰到林崖的身体后我才知道为什么陆海笙要那样做,林崖身上的温度比昨晚更烫了,沾着水的布料在他皮肤上擦过,润湿的地方还不等干掉,那些微的水滴便也成了温热的了。我现在真得越发担心,林崖还能不能撑下去了。这灼热的温度就好像在表述着一种警报,也许就在下一秒,林崖就再也用不上“撑”这个字眼了。 划水的是陆海笙和李晟,划水用的桨是之前准备好的。这木筏就这么载着我们八个人慢慢在湖面上前行。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在湖面上驶过,虽然之前也做过自己划的船,但是坐木筏还是第一次。 这两者当然是有区别的。坐船的时候至少船的两边都是有挡板的,并且心中也很清楚湖中没有什么危险,自己很安全。可是这里,现在坐在木筏上,是完全不同的。 说是木筏,其实也就是捆成一排的木头罢了,所有人坐上去之后,那木头有一大半都沉入了水中。木筏的两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挡板之类的东西,好在这里是湖,湖水很平静没有什么剧烈的流动,这才没有使得两边的湖水漫上来。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敢去看木筏的边缘。 这个湖的湖水并不清澈,而是黑色的浑浊的水,可见度很低,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水草,或者鱼,什么都看不清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可见度的关系,湖水给我的感觉很深,那种暗沉浑浊的黑色,甚至让我有一种深不见底的错觉,似乎这湖水之下并没有底,而是不可触及的黑洞 陆海笙和李晟用自制的木浆划着水,木筏距离岸边越来越远,周围仍旧是一片平静,似乎这湖只是个死湖没有什么生物生活在其中。 我向着黑色的湖水望了望便转回头来不再看去,即便那湖水现在很平静,我却很清楚地知道,这平静也只是“看似”平静而已。 我绝不相信这湖水中没有任何生物,反而是,这湖水中没有什么水怪之类的变异物种我就谢天谢地了。 要知道,我昨天可是看着那些鳄鱼钻入了湖中的。从湖水的平静程度上看,这里的水又不像是会进行大流量流动的样子,那么既然那些鳄鱼是生活在这湖里的,一定还有其他生物也一起生活在这。 更何况按照每个无雨时间段我们都会遇到一种危险夺走一人生命的定律来看这湖中的危险只是还没有降临而已。 第258章 蚀雨之岛(六十四)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等到外面天光微微变亮时,余普从洞口的位置起身向洞内走来,接替了我的位置照顾林崖。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林崖的情况愈发危险,即便一刻不停地帮助他擦拭身体降着温,他灼热的体温依然烫得吓人。我现在真的很担心,他能不能撑到我们离开。除非 “别乱想了。”余普轻声说道,“快去休息吧,雨停后就要准备渡湖了。” 我抬眼看了眼余普,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如果我们现在就能离开这里,林崖无疑可以获救。而现在就能离开这里的方法便是填上那两个死亡名额。 填上名额的方法只有一个。 我怀着纷乱的思绪在嘈杂的雨声中睡去,睡得很不安稳,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我站在一个房间的窗边,房间并不大,空荡荡的,除了一扇门一扇窗之外什么都没有。房间在高层,窗外是一片昏暗的夜色,远处是参差排列的建筑,或高或矮,又灯光影影绰绰地亮着。 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人进入房间的同时,我纵身从窗口跃出,身体快速从高空坠落,夜风在耳边呼啸着,无法控制身体的失重感却并不让我感到可怕,反而觉得畅快。 我轻巧地落到地上,梦中的坠落没有带来任何伤痕或者危险。那人跟着我从窗口跃下,风声在我上方发出声响提醒着他的接近,我开始奔跑。 我穿过街道,我攀上楼顶,我在夜空中飞跃,我在黑暗中穿行。 向前只有向前。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不需要理会目的地,不需要思考有什么意义,不需要在意身后追随的人,只需要向前。 夜风中的奔跑带着奇异的魔力,让人完全被吸引,沉迷于那种畅快的魅力。 梦中的我不知疲倦,也不会受到任何限制,我只需要跑就好了,无论在大地、楼顶还是干脆在空气中,只要跑就好了,知道跑到世界的边缘。 事实上,世界是没有边缘的,有边缘的是一个个困住我的房间,以及我现在的梦境。 然而这梦境并没有将我困住,在世界边缘的天际,那夜色被撕裂开一个口子,通向另外一个空间。 我向着那裂口纵身一跃,眼前光影变换,我发现我重新回到了那间房间。 我在窗边站定,外面是熟悉的夜色和建筑,我甚至能在脑海中描绘出刚刚跑过的路线。如果这里是现实,我或许会觉得自己进入了又一场时间重置,可是这里是梦境,在梦境之中,任何的不寻常和奇诡都不会让人感到怪异,就像世界本就是如此这般。 身后的房间门再次被推开,我也再次从窗中跃下,熟悉的失重感后是熟悉的奔跑。 我不知道身后追我的是谁,也不知道身后的人为什么而追我。我隐约知道他对我并没有恶意,可是我有模糊地有种感觉,并不想被他追到。 于是我仍旧在跑,他仍旧在追。 第二次跑到世界的边缘,通向另一边空间的口子依旧很容易便被撕裂,我站在那裂口边,一边向裂口内倒去一边下意识回头,身后追我那人的样貌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男人,身材高而健壮,狭长的双眼炯炯有神,脸侧有着一道细而长的伤疤。 那好像是我很熟悉的一个人,我见过他,了解他,熟识他。可是梦境之中,我认不出他。 我第三次回到了那个房间,房间依旧空旷,从窗口吹入的夜风依旧凉爽,可是这次我等了又等,还是没有等到房门打开。 我转身面对着房门再次等待许久,然而那房门没有再开启。一个声音突然在心中响起,我没来由地意识到,他不会来了。 我第三次从窗口跃下,跃入黑暗,跃入夜色之中。 我不断地奔跑。按照之前跑过的轨迹,爬着一样的楼,穿梭着一样的空间,跑着一样的路。只是这次我不是在躲避,而是在追寻,追寻着一个失踪的人,追寻着一个本应该追随着我的人,一个我好像失去的人。 我跑着,寻找着,并懊悔着为什么前两次我没有停下。可是这些都没用了,那个人没有回来,我已经找不到那个愿意追寻着我的人了。 第三次来到世界的边缘,我撕裂开空间,期待着跃入之后能够重新找回追寻我的那人,然而我一跃之后,却是猛然睁眼,眼前是昏暗的山洞。 我醒了。 我睁着眼睛看着上方黑暗的洞顶,脑袋中昏昏沉沉的,满满都是刚才做的梦,梦中的场景不断浮现在眼前,那种在风中奔跑的感觉真实得像是我刚刚经历过一样。我急忙闭上眼,想要重新睡过去继续刚才的梦境,可是等来的却只是梦中的感觉散去,对梦境中景象的印象迅速变淡,人也越来越清醒,最终完全醒了过来。 睡意全无后,我完全清醒过来,睁开眼呆了几秒,从地上坐起身。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我转头望向说话的余普,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开始大亮,虽然因为下雨的缘故还是很昏暗,不过洞中已经比我睡前亮了很多了。 “嗯”我点点头,看了看洞外的天色,“现在几点了?” “八点多了,这场雨再有半个小时左右就要停了。”余普说着,同时不断擦拭着林崖的身体帮助他降着温。 我转头看向昏迷中林崖,他腿上的伤口现在已经十分吓人,在绳索绑住以下的部分已经乌黑一片,并且肿胀地有原来两倍大小。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那里滚热一片。 “林崖他他的腿”我看着那可恐的伤腿有些说不出话来。 余普扫了一眼,摇了摇头“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毒排不出去,我现在都不去奢求林崖的腿是不是能保住了,我现在觉得他能撑到我们逃出这里就已经是幸运了。他的体温高得吓人。” 我看着林崖呆了呆,伸手用手背在他身上贴了帖,就像余普说得那样,他身上的温度高得吓人。乌黑的伤口,吓人的高温,都明确告诉着我们,林崖的时间不多了。 “我来吧你休息会。”我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一边和余普说着,一边就要接过他手中的布料继续帮林崖擦拭着身体。 余普也没有推辞,让我接过了布料。他看着我好一会,我本以为他只是在发呆,却突然听到他说道。 “你刚刚做梦了么?” 我手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余普,他脸上依旧是一直以来未曾改变的那种平静,我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也许只是闲聊? “啊确实做了个梦。”我回答着,耸了耸肩,“怎么,你会解梦么?” 余普偏了偏头“从科学的角度上说,梦本身就是一个人潜意识的反映,通常会表露出一些人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刨除迷信角度的象征意义,从科学角度上说,解梦实际上就是一种心理剖析,我还真得略懂一点。” 这意思是想帮我解解梦? 我没有想到余普会主动和我说这样额事,不过我也并不排斥,点了点头“好啊,那你帮我解解梦吧,说起来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我也想知道那到底代表着什么。” “说说看?” “那是一个大概算是重复了三次的梦” 我回忆着刚刚做过的梦,回忆着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节点。不过我能回忆起的也不过是梦中的景象和情节,当时在梦中的心情、感受却怎样都回忆不起来了。 余普沉默地听着我讲完了整个梦,听完后抬头看了我一眼“你还记得梦中那个追你的人是谁么?” “追我的那个人?”我微微一愣,目光下意识转向另外一边。 虽然在梦中我只是觉得那个人很熟悉却想不起那到底是谁,可是梦醒过后,我却无比清楚地知道,梦中的那个人是陆海笙。 不知道余普是不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没有继续追问。 余普说“一般来说,梦境中被人追赶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缺乏安全感,所以才希望有一个人来追自己,欲托其身。你的梦中最开始的两次追逐,应该代表的是你最初有着一个给了你安全感的对象。一般来说人在被追赶时都是恐惧的,可是你知道他没有恶意所以并不恐慌,这也说明你对这份安全感的态度,至少是并不讨厌的。而后来追逐你的那个人消失,应该是代表着你安全感的消失吧,你之后的奔跑和寻找,都是表现了对那种安全感的眷恋和渴望你现在很不安么?” 我听到余普的问话,抬眼看向他,他也只是淡淡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我只发出了很轻的一声,之后便不知道应该再怎么回答。 第259章 蚀雨之岛(六十五)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然而即便那黑影在我们视野中渐行渐远最后消失,所有人依旧保持着沉默都没有说话。 好一会后,陆海笙才第一个开口道“好了没事了,它走了。” “走了么?应该是走了吧”傅凌君的声音有些惊魂未定,“我的天啊,那到底是什么?看起来那么大?鲸鱼么?” “鲸鱼是生活在海里的,这湖里的水应该是淡水,鲸鱼大概没办法在这里存活。”余普冷静得分析着,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湖不知道有多深,一般水深的湖泊是容易有这种大型生物的,就像那些湖怪的传闻之类的。” 湖怪?我微微皱眉向着木筏边缘的水中望了望,我并不认同余普的这种看法。或许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可是由于我之前就有了猜测,我特别关注了那个黑影的边缘。虽然由于湖水浑浊并不能看得很清晰,但是我还是隐约分辨出,那个巨大黑影的边缘并不是完全整齐的,而是分散参差的。 如果让我推测的话,那巨大的黑影应该不是一整个巨大的生物,而是鱼群。 理论上来说,能够组成那样庞大的黑影的鱼群,数量绝对是十分惊人的,而这样数量的鱼,相比将我们所有人全部啃食干净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或许我是该庆幸了,现在我们只有一个人会死在它们嘴里。 我看了看林崖,伸手拿下他额头上的布料更换,突然就觉得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些可笑。 死亡对我们来说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好事吧?可是现在,在这样的环境下,只会死一人竟然成了我能觉得庆幸的事情。 这不正常,也很可悲。 很多事情好像都是如此,当我们开始歌颂底线时,就一定有什么东西开始或者已经变糟了。 就像现在我们歌颂蔬菜的绿色健康无公害,我们歌颂红灯停绿灯行的行为,我们歌颂扶起摔倒的老人,我们歌颂不收礼不补课的教师,我们歌颂坚持着传统认真敬业的手艺人 这是好的么?我们在歌颂些什么?还有谁记得不过在十几年之前,这些我们现在歌颂的东西其实是那时的底线。蔬菜必须绿色健康,红灯停绿灯行是交通守则,老人摔倒必须要扶起来,教师是灵魂的工程师,古法的手艺一代传承着一代 当我们开始歌颂底线时,我们拥有的就已经变糟了。 当我庆幸只有一个人会死在鱼群嘴中有什么东西变糟了,真的。 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不敢知道。 “哦?”李晟看起来也有些惊喜,“你有察觉到那些细节么?我经常觉得我设计那些细节都有些浪费,大部分都不会被注意到呢。” “怎么会”我摇摇头,“那些细节实在是很巧妙,看似毫无关联平淡无奇,可是放到一起又准确地指出了真相。每重新看一次就会多发现一次那些细节,一本书我至少要看五遍左右,才能找出几乎所有细节处的铺垫。” “你看那么多遍只是为了找出那些细节么?”李晟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坐得比刚刚直了一些,“我还记得你甚至能把我的书背下来了,只是为了找出那些细节?” “啊那倒不是。”我摇了摇头,“那本书我能背下来是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吧,不过您所有的书我都看了好多遍这个倒是真得。我看那些书也不仅仅是为了找出细节吧,同样也是为了学习。” 李晟有些意外,疑惑地重复道“学习?” “对,学习。”我点点头,“学习那些悬念的设计,学习怎样布局,怎样铺垫。说来惭愧,我也是写悬疑的,只是远没有您那么有名罢了,出国几本书也都算不上畅销还需要学习呢。” “原来是同行啊。”李晟笑笑,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的笔名是?” “啊笔名”我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想到会被自己的偶像询问笔名,“我的笔名是十一日天。” “十一日天”李晟重复了一遍,思考了几秒后突然说道,“啊!这个名字我有印象!我看过你写的书!” “您看过!?”我有些意外,没有想到李晟竟然看过我的书。 “是的,我看过。”李晟点点头,“《脑中世界》是你写的吧?” “对!对对!那是我的写的!您真得看过我的书?”我惊喜异常。 李晟点点头“是的我看过,并且我对内容还有印象呢。其实你的作品很优秀了,只是欠缺了一点点东西而已。” “欠缺了什么?”我虚心求教,“是文笔不够细腻?还是情节不够精彩?” “都不是。”李晟摇摇头,“你缺的是一份真实。” “真实?”我不解地重复道,“是说我情节虚假么?逻辑不通?” 李晟摆了摆手“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这个真实是指你描绘的整个世界观不够真实。你笔下世界的世界观更像是一个童话世界。” “童话?”我疑惑地皱皱眉,“抱歉,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李晟看着我摇了摇头“这个就需要你自己去理解了。就算我给你解释,你现在恐怕也理解不了。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真得想写悬疑,那么就构建一个更加真实的世界吧。” “构筑更加真实的世界”我喃喃重复着,思考着李晟的话。 既然是要我构筑真实的世界,那么也就是说我原本中所描绘的世界是虚假的么?虚假虚假在哪呢?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严格遵循逻辑的才是,怎么会虚假呢? 我正垂着头思考着这个问题,又听到李晟说道。 “说起来你倒是真得给了我一个惊喜呢。” 我抬头望向李晟,他脸上满是笑意。 李晟“我从没有想到有人会将我的书看那么多遍,研究得那么细致。不得不说,我十分地欣喜而满足,很感谢你能欣赏我的作品。” 李晟的话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摇摇头,却也没多说什么。都是写故事的人,我懂得这种感受。碰到一个喜欢自己故事的人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就好像有人读懂了自己的灵魂。人生若是得遇一知己,应为多么大的一件幸事啊。 当然,我还没觉得自己有资格做李晟的知己。 “我曾经看过一个问题,是一个问作家的问题。” 李晟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我转头望向他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察觉到我的视线后,正视着我轻声问道“这个问题是这样的,你是愿意有一个人将你的书看一百遍,还是愿意有一百个人每个人将你的书看一遍?” 一个人一百遍还是一百个人一遍?我被李晟的问题吸引了,眨着眼看了看他,偏头思考着这个问题。 其实对于我这种靠写作糊口的人来说,自然是看我书的人越多越好,因为只有看得人越多,我才能有越多的收入。可是如果仅仅从一个写故事的人的角度来说,一个懂我的读者,远比成百上千个看客更加贵重而珍稀。 我思考了好一会,才轻声回答道“嗯说实话,如果有一个人能将我的书看一百遍,我会非常开心的。但是如果让我一百个读者去换这样一个读者,我想我需要考虑一下后才能做决定。” “考虑?”李晟似乎觉得我的回答很有趣,“什么样的考虑?” “考虑一百个读者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认真地回答道,“如果我只有一百个读者,这一百个读者对我来说就是全部,那么我想,我是不愿意用我全部的读者,换一个愿意将我的书看一百遍的读者的。” “可是如果我有一千个读者,那么我可能就会考虑一下是否交换了。”我继续答道,“而如果我有一万个读者,我想我肯定会愿意交换的。” “所以,你的答案到底是”李晟看着我的眼神意味深长。 我耸耸肩“所以我的答案是我希望在我的一百个读者中,会有一个愿意将我的书看上一百遍的人。” “呵呵呵哈哈哈” 李晟忍不住笑出声,他一边笑着一边摇头,笑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脸上眼中仍带着笑意“你这孩子,未免太贪心了一些吧?” 即便被李晟说是贪心,我也没觉得丝毫害羞。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偏着头说道。 “哎人总是贪心的嘛,总希望所有的好事都被自己一个人占了,我只是给出了我心中的答案罢了。而且我也说了,如果这是一道只能二选一的题我大概是选择一百个人那边。” 第260章 蚀雨之岛(六十六)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呼呼呼” 我抬手将模糊了眼睛的汗水抹去,竭力平复呼吸却也只是徒劳。 本以来渡湖的过程中是一直在水面上的,总不会热。但是却完全没有考虑到,这里不像是森林中,有着树木枝叶的遮挡。即便天空中有厚重的云层挡着太阳光的折射,可是被云层削弱后的阳光依旧炎热,照在我们身上温度依旧灼人,这温度可丝毫不比在森林中行走要低。 我们已经在湖面上行进了三个半小时,距离湖心也越来越近。现在我们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湖心位置是一座小岛,岛并不大,只是一个山洞大小。说是山洞其实并不准确,因为那里看起来更像是一整块的巨石,应该是洞口的位置是一块平整光滑的石壁。而在本该是洞口的上方位置,便是我们熟悉的标志——“e”。 那个“e”的亮度和我们手腕上的一样,可以推测,当我们再死去两个人后,这两个标志会一同变成标准亮度,然后那块光滑的石壁会像四十大盗的洞门一样,手腕上的标志就是打开山洞大门的“芝麻开门”。 自从上次那被我认为是鱼群的东西来过之后,两个半小时里,它们又出现过三四次,每一次我们都在不知道是否真得有用地保持安静,希望不要引起它们的注意。幸运的是每一次它们都没有攻击我们,而是出现,又离开,就好像它们只是正常地活动,真得只是路过而已,并没有向我们发动预计中的攻击。 于是我们所有人继续前进着,继续沉默着。木筏并不算大,载着我们八个人还是略显拥挤,不过一直都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说话。 我想每个人都对那黑影有着同样的疑问,它为什么不攻击,为什么现在我们还没碰到危险,是不是只要我们不去惊动它们我们能平安到岛上,是不是我们其实猜错了,我们可以全部存活。 很多的问题萦绕在我的心里,也萦绕在每个人心里。只是我们都知道,最大的可能时,这些疑问都是因为我们还心存侥幸。 死亡本身其实是不可怕的,毕竟那只是一个每个人都终将经历的事情,就像出生一样。 人类是一种思维生物,死亡或许意味着一切自身思维的消失,又或者只是换一种存在形式继续思考。灵魂这个东西存不存在我不知道,或许没人知道,不过那不重要。 我们恐惧死亡,其实并不是在恐惧死亡本身,我们只是在恐惧失去罢了。 恐惧死亡后就失去了一切已经拥有的东西,恐惧死亡后就没办法再拥有更多。 死亡本身其实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失去。 只是很多人不明白,活着,本身就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罢了。 我们或许能在某一个时间段拥有一些东西,但是过不了多久就也会失去。 所谓的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失去,并不断接受失去的东西。 而现在,我们化身成了赌徒,赌失去一切的是别人还是自己。 赌赢的人活下去,赌输的人永远留在这里喂鱼。 我停下擦拭林崖身体的动作,抬头向着天空望了望,没有太阳,大片大片微微泛灰的云朵,我没有想到方若曦会这样说,我承认,我确实因为陆海笙的存在而比较安心,但是我绝没有因此而不惧怕危险或者觉得危险也无所谓。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我试图辩解,“我们明明是一起经历过危险的伙伴,不管有什么危险,都是大家一起承担的,我相信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同伴死去的!” “哦?没有人么?”方若曦撇了撇嘴,双手交叉环胸,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我也很好奇啊,你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得天真到以为自己说的就是事实呢?还是其实你也在自欺欺人呢?我可从没觉得你笨,我不相信你真得猜不到这里每个人的心思。” “行了!够了!” 还不等我回应,陆海笙先一步开口打断了我们的争吵。 陆海笙“我们的时间要用来渡湖,不是用来让你们争吵的!” 他说着,转头向着方若曦投去警告性地一眼“你若是真觉得每个人都盼望着危险到来有人死亡,那么我不建议成全你的猜想。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也算是满足了所有人的愿望了不是么?” 我被陆海笙的话吓到一怔,下意识向他看去,只看到他微抿着唇,脸部肌肉紧绷着,微眯起的双眼中满是警告的意味。 其实我分辨不出陆海笙的话到底只是个警告还是他真得准备那样做,好在方若曦似乎也没有勇气去验证一下,只是不服地哼了一声便偏过头去不再说什么。这也让我松了一口气,说真的,我现在真得有些弄不懂陆海笙了,我不确定他会不会真得为了快点逃离这里。会不会为了让谁活下来而杀人,我真得不知道。 说真的,我到了现在都很纠结犹豫,尽管我知道我应该尽早做出决定,可是我还是我真得不知道。 将木筏推到湖面水面上后,所有人都坐到了木筏上。陆海笙将林崖放到木筏上后的第一件是便是叫余普为林崖擦身降温,我抢先接过了这个工作。 触碰到林崖的身体后我才知道为什么陆海笙要那样做,林崖身上的温度比昨晚更烫了,沾着水的布料在他皮肤上擦过,润湿的地方还不等干掉,那些微的水滴便也成了温热的了。我现在真得越发担心,林崖还能不能撑下去了。这灼热的温度就好像在表述着一种警报,也许就在下一秒,林崖就再也用不上“撑”这个字眼了。 划水的是陆海笙和李晟,划水用的桨是之前准备好的。这木筏就这么载着我们八个人慢慢在湖面上前行。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在湖面上驶过,虽然之前也做过自己划的船,但是坐木筏还是第一次。 这两者当然是有区别的。坐船的时候至少船的两边都是有挡板的,并且心中也很清楚湖中没有什么危险,自己很安全。可是这里,现在坐在木筏上,是完全不同的。 说是木筏,其实也就是捆成一排的木头罢了,所有人坐上去之后,那木头有一大半都沉入了水中。木筏的两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挡板之类的东西,好在这里是湖,湖水很平静没有什么剧烈的流动,这才没有使得两边的湖水漫上来。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敢去看木筏的边缘。 这个湖的湖水并不清澈,而是黑色的浑浊的水,可见度很低,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水草,或者鱼,什么都看不清。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可见度的关系,湖水给我的感觉很深,那种暗沉浑浊的黑色,甚至让我有一种深不见底的错觉,似乎这湖水之下并没有底,而是不可触及的黑洞 陆海笙和李晟用自制的木浆划着水,木筏距离岸边越来越远,周围仍旧是一片平静,似乎这湖只是个死湖,没有什么生物生活在其中。 我向着黑色的湖水望了望便转回头来不再看去,即便那湖水现在很平静,我却很清楚地知道,这平静也只是“看似”平静而已。 我绝不相信这湖水中没有任何生物,反而是,这湖水中没有什么水怪之类的变异物种我就谢天谢地了。 要知道,我昨天可是看着那些鳄鱼钻入了湖中的。从湖水的平静程度上看,这里的水又不像是会进行大流量流动的样子,那么既然那些鳄鱼是生活在这湖里的,一定还有其他生物也一起生活在这里。 更何况按照每个无雨时间段我们都会遇到一种危险夺走一人生命的定律来看这湖中的危险只是还没有降临而已。 我擦拭着林崖的身体,心中不免越来越为他感到忧虑。林崖的身体状况让我感到不安,无论是高烧、黑色的伤口、还是昏迷不醒的意识。高烧和伤口会损耗他的生命,而昏迷不醒或许会成为其他人谋求他性命的理由啊我感到恐惧。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在缺少多种参照物或者干脆没有参照物的环境下,眼睛所看到的距离会很难准确预估。就好像我们现在看到的那个标志,看起来似乎并不太远,但是实际前进起来,却会发现它变得无比遥远。我们已经行驶了十几分钟,已经距离湖边很远了,但是那标志在我们的视野中却一点都没有变大的趋势。 我们距离湖心还有很远。 我们距离逃出还有很远。 第239章 蚀雨之岛(四十四)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喜欢水的人。 当然,我说的水是那种干净的,清澈的液体。 或许没有什么气味,或许带着些消毒水特有的味道,又或者带着淡淡的咸腥味随风而来,却不会让人觉得难闻,只会感觉清新。 但我所喜欢的水,绝不是现在眼前这些浑浊肮脏,带着臭味的东西。 第261章 蚀雨之岛(六十七)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我想每个人都对那黑影有着同样的疑问,它为什么不攻击,为什么现在我们还没碰到危险,是不是只要我们不去惊动它们我们能平安到岛上,是不是我们其实猜错了,我们可以全部存活。 很多的问题萦绕在我的心里,也萦绕在每个人心里。只是我们都知道,最大的可能时,这些疑问都是因为我们还心存侥幸。 死亡本身其实是不可怕的,毕竟那只是一个每个人都终将经历的事情,就像出生一样。 人类是一种思维生物,死亡或许意味着一切自身思维的消失,又或者只是换一种存在形式继续思考。灵魂这个东西存不存在我不知道,或许没人知道,不过那不重要。 我们恐惧死亡,其实并不是在恐惧死亡本身,我们只是在恐惧失去罢了。 恐惧死亡后就失去了一切已经拥有的东西,恐惧死亡后就没办法再拥有更多。 死亡本身其实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失去。 只是很多人不明白,活着,本身就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罢了。 我们或许能在某一个时间段拥有一些东西,但是过不了多久就也会失去。 所谓的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失去,并不断接受失去的东西。 而现在,我们化身成了赌徒,赌失去一切的是别人还是自己。 赌赢的人活下去,赌输的人永远留在这里喂鱼。 我停下擦拭林崖身体的动作,抬头向着天空望了望,没有太阳,大片大片微微泛灰的云朵,可是依旧隐隐有些刺眼。我半眯着眼睛望了一会,突然有些怀念我房间窗外那一成不变的黄昏的天光。 重新低头,望着木筏周围的水面我微微一顿。 是我的错觉么?怎么感觉水好像比之前又黑上了几份?可见度也更加低了。之前还能隐约看到灰黑色的水的颜色慢慢变深,现在几乎是全黑色的,根本望不见水中有什么。 或许是因为湖心的岛?越是接近湖心水质就越差? 我有些疑惑,微微向着木筏边缘挪动了几下,仔细打量着乌黑的水,想要看清水中的情况。 “莫离?” 我凑近的位置正是余普坐着的位置,他的体质一直都算不上好,比现在的我还要差一些,他看起来被这里的温度折磨得不轻,满头的汗水显得格外狼狈,让我很是担心他是不是要中暑了。 余普叫我的生意能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傅凌君也凑到我身边来,望着木筏边的湖水奇怪地问道。 “你在看什么?水中有什么东西么?” “不没有什么。”我微微皱眉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水的颜色变得更黑了而已,可是我也没看出来水中有什么异常,因此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看到我坐回到林崖身边后,傅凌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又向着水中望了望,却还是什么都没发现,也坐了回去。 木筏在陆海笙和李晟的控制下不断前进,那湖心的小岛也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石壁上的标志在我们眼中不断变大,犹如鬼魅,犹如跗骨之蛆,象征着我们所有人都不愿面对的含义。 我们望着越发接近的湖心,再次沉默下来。我不知道现在其他人心中都在想些什么,不过我想,大概和我也差不多一样。 越是接近湖心,我们就越发紧张。我们都知道,我们不会平安地渡过这个湖,一定有什么东西会带走我们其中的一个人,我们所有人不过是在等待这一秒的到来。 我突然体会到一种恐惧,这种恐惧不是来源于湖中的那些东西,而是来源于我们自身。 在不知道必须要死一个人之前,我们还会拼尽全力地保护每一个人,还会拼尽全力地从危险中逃离。可是在了解了这里的规则之后,我们的心思已经不在如何逃离危险上的,而是在如何不成为被选中的那个人。 我甚至已经可以预想到,如果我们其中一个人遇到了危险,其他人会做的并不是努力帮助,而仅仅是冷眼旁观,甚至还会阻挠想要帮助的人。 帮什么呢?反正都是要死人的,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死就死吧,也算是为其他人做贡献了。 我知道大家会这么想,因为我现在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这样想的** 只是我似乎更加贪婪一些,我不希望被选用的人是我,也不希望是某些人中的任何一个。 不要问我某些人都是指谁,我不敢深想不敢深想 因为一旦确定地想清楚那些人是我希望他们活下来的,那也就意味着,那些人我希望他们死亡。 现在距离湖心岛已经更加接近了,可以预计,十分钟之内我们就能到达湖心岛。湖面上仍旧很平静,就连那时不时就要出现的黑影都好半天没有出现了。所有人虽然仍旧紧绷着神经,但是即将到达湖心岛也使得大家更加兴奋,脸上或多或少都比感刚刚沉默时生动了不少。 我左右看了看,湖面看起来还算平静,虽然不像是之前那种如镜般的平静,但也只是有一些小的波纹,没有之前鱼群接近时那种较大的水波。那些小的波纹或许是因为风?我微微皱眉感受了一下,却没有察觉到又风吹过,或许是我太敏感了吧 除了那些小波纹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其他异常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紧张以至于产生了错觉,湖水的颜色似乎更深了? “陆海笙,我们划快一点吧,马上就要到岸边了”李胜一手拿着拖在水中的木浆,一手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东西也有一段时间没来了,还是赶紧到岸边比较保险。你体力还可以么?需要还你下来休息么?” 这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中,陆海笙一直划着船,而另一边则是李晟、余普、林昌三个人轮流更换。毕竟大家都没怎么用木浆划过竹筏,竹筏上又这么多人,说起来这也是在算是个体力活。 “不,我没事,不过既然想划得快点的话”陆海笙声音很平缓,似乎这只是很平常的建议,“你去休息吧,林昌你来替他,我们划快点上岸。” 我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陆海笙。他的目光直视着湖心岛的方向,甚至都没有看林昌那边,但是我分明感觉到,木筏上的气氛因为陆海笙的话为之一凝。 “呼呼呼” 我抬手将模糊了眼睛的汗水抹去,竭力平复呼吸却也只是徒劳。 本以来渡湖的过程中是一直在水面上的,总不会热。但是却完全没有考虑到,这里不像是森林中,有着树木枝叶的遮挡。即便天空中有厚重的云层挡着太阳光的折射,可是被云层削弱后的阳光依旧炎热,照在我们身上温度依旧灼人,这温度可丝毫不比在森林中行走要低。 我们已经在湖面上行进了三个半小时,距离湖心也越来越近。现在我们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湖心位置是一座小岛,岛并不大,只是一个山洞大小。说是山洞其实并不准确,因为那里看起来更像是一整块的巨石,应该是洞口的位置是一块平整光滑的石壁。而在本该是洞口的上方位置,便是我们熟悉的标志——“e”。 那个“e”的亮度和我们手腕上的一样,可以推测,当我们再死去两个人后,这两个标志会一同变成标准亮度,然后那块光滑的石壁会像四十大盗的洞门一样,手腕上的标志就是打开山洞大门的“芝麻开门”。 自从上次那被我认为是鱼群的东西来过之后,两个半小时里,它们又出现过三四次,每一次我们都在不知道是否真得有用地保持安静,希望不要引起它们的注意。幸运的是每一次它们都没有攻击我们,而是出现,又离开,就好像它们只是正常地活动,真得只是路过而已,并没有向我们发动预计中的攻击。 于是我们所有人继续前进着,继续沉默着。木筏并不算大,载着我们八个人还是略显拥挤,不过一直都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说话。 如果按照之前轮换的顺序的话,接替李晟的应该是余普而非林昌。同时,划桨这个差事本来就是最危险的,毕竟是在木筏边缘最接近湖面的位置,如果真得有来自湖中的攻击,那么划桨的人肯定是优先攻击目标。 而在这个背景下,陆海笙叫林昌去替换下李晟,就有些不一样的意味了。 显然林昌也想到了我所想的,他并没有从木筏上起身,只是挑挑眉望向陆海笙“我?为什么是我?替换李晟的不应该是余普么?” 陆海笙和李晟此时都停下了划桨的动作,李晟看了看林昌又看了看陆海笙,刚要开口是却被陆海笙抢先道。 “你可以看看余普现在的状况,让你换掉李晟自然是出于尽快到达湖心岛来考虑的,我不觉得余普现在的体力能为我们的加速做出贡献。”陆海笙声音平静而冰冷,带着暗暗得救警告意味,“怎么?也就再划桨十分钟而已,这么点时间也值得你计较?” 第262章 蚀雨之岛(六十八)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那次平静后到来的危险,使得林崖受伤中毒,一直到现在都生死未定。而现在我们正在经历的平静,会不会又是另一个诱导我们走向死亡的陷阱? 可悲的是,即便知道这是陷阱,即便知道继续走下去没有安全只有危险,可是我们还是要继续走下去。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绝望,那所谓的绝望大概指的就是漫无边际浑浊肮脏的湖水,看似很近实际上却很遥远的湖心岛,死寂的暗藏着危险的湖面,和一群对“我们之中还有两个人必须死”这件事心知肚明的人。 人总是需要有希望才能支撑着自己活下去,即便是在一片看似绝望的环境里,也要挣扎着找出希望,然后抱着这种绝望中的希望活下去。 我们之中还有两个人必须要死,这是当下我们对于绝望的定义。 我要成为除了那两个人将死之人以外的人,这是我们从绝望中挣扎找出的希望。 呵多么可悲的希望。 我将手外翻,看着手侧一道淡淡的痕迹。那是昨晚我在湖边洗手时留下的伤口,经过一夜休息恢复,现在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了。隐约可以看出伤口的形状参差,并不整齐。如果是在房间外,我可能会以为这是水中有着什么锋利的碎片垃圾划伤的。可是在这里,一来我知道水中不可能有我们现实中的工业金属垃圾,二来我对水中存在着某种生物也有着猜测。 这应该是咬伤。伤口不大,说明咬伤我的生物体型也不大,但是不排除这种生物是群居生物的可能。或许这就是我们即将迎接的危险来源吧。 生活在水中,体积不大,咬合有杀伤力,食肉这些线索加在一起,我已经有所联想了,不过我也没有将这个猜测告诉其他人。 不是我有意藏私或者其他什么,只是即便猜测到了水中有什么,也是在没有什么说出来的必要。 这里每一个清醒的人都知道这湖水中存在着某种东西,也知道这种东西很危险,将会直接或者间接导致我们其中一人死亡。不过即便如此,所有人也都选择了向湖心进发。 当危险变得确实而可以预见,而每个人都做好了迎接危险的心理准备时,这危险到底是什么,便已经不重要了。 我将林崖额头上的布料取下来重新润湿变凉,正向布料上倒水时,余光却看到湖面似乎波动了一下。 我的手一顿,倒水的动作停了下来,微微抬头望向前方的湖面,不确定刚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傅凌君的声音响起,声音中的紧张显而易见。 我转头望向傅凌君,她正睁大着眼睛死死盯着湖面,加下不自觉地向木筏中央移动了些。 果然,那并不是我的错觉。该来的东西似乎已经来了。 “在那边!” 李晟叫了一声,同时伸手指向一个方向,我们顿时向着他指出的方向望去,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远处湖面上一片波动正向着我们的传来——水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来了。”陆海笙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我迅速打量了他一眼,他皱着眉眯着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湖面上正在接近的波动。 陆海笙压低了声音低声说道“李晟!把桨收起来!所有人不要动不要出声!” 李晟听了他的话,立刻将木浆拿了起来,也向着木筏中央退了两步。几乎除了陆海深和余普之外,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向木筏中心靠拢了过来,噤声盯着那迅速接近的波动。 林崖本来就是躺在木筏正中的,而我一直在他旁边,此时也就没有特意移动远离木筏边缘。而其他人向着中央聚拢时都是站起身的,现在也就成了围着我站着的位置,由于大家都注视着湖面,因此我看到的只是其他人的背影。 “是啊,我们先去把木筏拖进来吧,快要下雨了。” 李晟走出去后,余普也跟着他走了出去。陆海笙一直站在我和林崖身前,好一会后,林昌也走出了洞口,陆海笙这才也向着洞外走去。 我望着陆海笙的背影,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有什么样的心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一会让我觉得他是个只在意自己的自私者,一会又让我觉得自己是个误解他的混蛋。 等到四个男人都走出了洞口,洞内只剩下了我、方若曦、傅凌君和昏迷中的林崖。 方若曦看着我冷笑了一声,也向洞外走去不知道去做什么了。傅凌君则是沉默地走到火堆边将火扑灭,没有看我也没有说话。 整个山洞空旷安静了下来,我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水瓶中的水被我握紧挤压了出来,顺着瓶身留下,润湿了一块地面。 将捏得变形的水瓶放到一边,看了看林崖口中的汤水依旧没有减少,再次叹口气,只得放弃。将他额头上的布料重新更换,我一边帮助林崖擦着身子降温,一边胡乱想着现在的状况发呆。 被方若曦将情况说破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这一情况完全在我的预料之外,让我措手不及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方若曦是怎样知道的呢?难道说之前我和陈思聊天时她听到了吗?仔细想想,似乎方若曦醒来后也并没有对陈思的失踪表示惊讶或者疑问,她就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陈思不见了一样,或者说时早已知道陈思的死亡。 我想方若曦身上确实有着什么问题,现在的她和我认识的那个方若曦完全不同,判若两人。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绝不是方若曦,而是所有人的想法。 我想这正是这个特殊的房间最可怕的地方,真正的危险不是来源于房间本身的危险,而是来源于进入者之间的自相残杀。 只有五个人能活下来,这样算起来的话,将陆海笙排除在外,我们之间还会死去两个人。换言之,死去两个人后,剩下的人便安全了。 其他人暂且不说,至少我能肯定的是,只要有机会,林昌一定愿意选择杀死两个人来换取他自己的安全。而其他人怎样想的,我也不得而知。 我低头望了望林崖,他的脸泛着病态的红晕,高烧仍旧在持续着,毒素在他体内不断蚕食着他的生命。我不知道他还能撑得住多久,就像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一样。 我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力,不知如何生,也不知如何死。 本以为经历了三个房间的我已经适应了这里,本以为我已经可以理智坚强地存活下去,现在才发现,我自以为的坚强实际上不堪一击。 我想要救林崖,可是我却对现在的情况束手无策。 我想让所有人活下去,可是必须要有两个人的死亡,才能换其他人活下去。 我想和其他人成为可以互相信任,互相依靠的同伴,可是事实是,我们只有谋求着对方的生命才能让自己逃出去。 真正令人恐惧的不是危险,而是面对危险时的人性。 真正令人绝望的不是环境,而是让人不敢去揣测的人性。 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做,不知道如何让自己和身边的人活下去,不知道是否应该为了活下去而去祈祷别人的死亡,不知道那两个死亡名额应该怎样降临。 我的脑中一片混乱,所有的思绪在其中缠绕挣扎,让我完全做不出任何决定。 一直到陆海笙他们将木筏搬了回来,一直到下一场硝酸雨降临,我听着陆海笙对所有人诉说着接下来的计划。 等到雨停后我们将要开始准备渡湖,不出意外的话湖心应该就是逃离之门的所在。并且还有一件事,陆海笙没有说但是我们所有人都清楚,在我们渡湖过程中绝不会平静的。 每一个无雨的6小时内都会有一个人死亡,在我们渡湖的过程中,一定会有危险发生不管来自与意外,还是人为。 更何况如果渡湖过程中死去一个人,那么也就还剩下一个必须死亡的名额了,那个时候林崖会不会被放弃? 就算林崖不被放弃,那么他又能再撑过十二小时么? 我抬眼看了看陆海笙,他仍旧没有看我。我知道他一定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只是他不想给我回应。 我低头垂眼,伸手握住了林崖的胳膊。他身上发烧的热度传递到我的手心上,让我真切地体会到他的存在。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自己的感觉,说起来从进入无尽房间到现在,如果算上时间重置的那些时间,我和陆海笙已经相处了大概三年了。三年之间他似乎一直在我身边,可是他在我身边时我明明没有什么感觉甚至在排斥他的接近,但是他突然不再在我身边时却让我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好像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一样。 第263章 蚀雨之岛(六十九)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林崖他真得撑不了那么久了么?”我不甘心地问道。 余普看了我一眼,平静地说道“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只是很难。不过林崖的体质比较好,或许可以多坚持一段时间,但是谁也说不准他能坚持多久的。” 我明白余普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现在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听天由命吧。 “我们先回去吧,出来太久会让别人起疑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向山洞走去,却没想到余普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拉住了我。 “等等。” 我停住脚步,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余普询问他“还有事?” 余普看着我几秒,松开手从身上掏出了一把小刀“我们可以切一些鳄鱼的肉回去作为食物,这样我们可以多留一会,也不会有人起疑我还有事情想问你。” 余普说着,走向一只鳄鱼的尸体,蹲下身开始尝试分割鳄鱼的尸体。 我看着余普沉默了几秒,没有想到他要问我些什么。不过,余普算得上我现在最相信的人了,我也想知道他想知道些什么。 我也掏出身上带着的小刀,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帮助他一起切割鳄鱼。鳄鱼的表皮很硬,因此我们将它翻了过来,虽然它的腹部也很坚硬,可是总比背部好上一些。 “你想问我些什么?”我用力破开鳄鱼的腹部的表皮问道。 “我想问狼牙。”余普沉声说道,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一愣,手下也不自觉地一停,转头看向他“什么?” “我说我想问狼牙的事。” 余普说着,目光微微下移,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才发现是我的狼牙吊坠跑出来的,正吊在胸前。 “你是说这个吊坠啊。”我莫名地松了口气,继续低下头与鳄鱼尸体搏斗。 余普却看了我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不,我说的不只是这个吊坠。” 我手中的刀猛然一错,差点划到自己的手指,低着头沉默了好几秒,才抬头直视着余普“那你说的是什么?” 余普耸了耸肩,脸上仍旧没有任何的表情“我说的很多,准确来说是有关狼牙的一切,比如你的吊坠,比如他的吊坠,比如狼牙这个人。” “所以”我微微皱眉,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你真正在意的其实是陆海笙么?” “陆海笙?”余普摇摇头,直视着我的眼睛“我想我更愿意叫他狼牙,似乎狼牙这个名字才是真切和他有关的。” 我心中一惊,不得不佩服余普的敏锐。方若曦和林崖都只是觉得陆海笙才告诉他们真名,或许只有余普意识到了狼牙才是陆海笙最贴切的名字,而这个看似正常的名字确另有来源。而且恐怕余普意识到的不仅仅是如此,只是我不知道他到底察觉到了多少真相。 “我最开始注意到你们的关系,就是发现你们都戴着那颗狼牙吊坠的项链之后。”余普似乎没有什么敌意,不得不说,这一点值得我庆幸,“我仔细观察过,无论从做工、花纹、质感和细节种种地方考虑,无论我怎么检验,都只能得出同一个结论,你们两个的吊坠是一模一样的。” 我张了张嘴,却没说的什么又闭上。我知道余普既然现在能对我提出这点,就说明他已经充分调查过了。此时再去反驳,已经没有设么意义了。 我沉默了半晌,最终点了点头承认道“好吧,我承认你所说的都是对的,我和陆海笙确实有两颗一模一样的狼牙。” “哦你也承认了,那是一模一样的。”余普轻声回复者我,略微一停顿后,质问道“那么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么?” 我将手头的工作完全停下,转头看向余普。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呢?” 我说的是实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陆海笙会有异样的项链,我也不知道陆海笙为什么会滞留在无尽房间里,我不知道为什么陆海笙成了特别的存在成了我的附属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地球意识会选择我作为核心 余普沉默着看了我好一会,才转过头去,声音依旧平静。 “你说你不知道,我信。但是我也相信,你一定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余普说着,将终于解剖下来的一块鳄鱼肉拿在手中站起身,“而且我想你知道的事情很重要对于每个人来说。” 余普说完便向着洞口的方向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沉默着,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才微微缓过神来。 从鳄鱼身边起身,我走到湖边蹲下身清洗着手上的鲜血。抬眼望着湖中心那个亮着光的标志,脑中却是空白一片。 余普说的没错,我知道的事情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很重要。 但是也正是因为重要,所以它们同样很危险。 无论是陆海笙的特殊,还是我的特殊,其实在我看来都不是一件好事。更客观一点,应该说是双刃剑才是。 陆海笙的特殊和我的特殊得以增加了我在房间的危险中存活下来的几率,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在其他人之中变得更加危险。 无论何时,权力都是有用的东西。 作为核心的权力,又有谁能说那是无用的呢? 我正胡乱想着,手上突然一痛,我下意识猛地收手,低头时似乎看到水中有什么东西,再仔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摸着左手感到疼痛的地方,那是我手掌的外侧,因为有湖水的缘故,摸上去都湿漉漉的,黑暗之中我也分辨不出有没有伤口,又是不是流血了。 我站起身,望着黑漆漆的湖水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皱着眉看着湖面,却只看到了一丝丝的涟漪,剩下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身后脚步声传来,我转头望去,却发现是傅凌君和陆海笙。 他率先向洞外走去,我也跟在他身后走出洞口。洞外一眼便看到他们搬回来的竹筏,另外还有两具鳄鱼的尸体。那是傅凌君之前打死的,现在仍旧留在这片湖滩上,同样留下的还有陈思的血迹。 我抬头望向远方湖心的位置,抬起右手,将右手腕上的标志同样抬到眼前,两个标志交相辉映,散发着同样的绿色光芒,亮度一样。 “怎么了?”余普轻声问道,“你是有什么要告诉我的么?之前那次谈话被陆海笙打断了,不过那时候你想说的就是这个标志的事情吧。” 我微微一顿,将抬起的手臂放下,转头看向余普点点头“是的,我那次想对你说的是这个标志的事情。” 余普点点头“那次之后我也发现这个标志了,不过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了。之前对这个标志和逃离这里的方法毫无头绪,现在倒是猜到了一些,我想这也是你要告诉我的事情吧。” 余普猜的没错,我的确是想告诉他我所知道的一切。 我点点头,指着手腕上的标志说道“你猜到这个标志变亮的方法了吧?想要它变亮,便需要有人死亡。” “死亡”余普低声念着,”果然没错。我们那时候正搬着竹筏往回走,走到一半便看到标志忽然变亮了一些,那时候就猜到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等到回来时发现这些血迹,还有陈思消失了,我便猜到,这标志变亮的原因应该是陈思的死。“ 我点点头,示意余普的猜测没错,之间摩擦着手腕上的凸起“没错,的确是因为这个。并且我想标志发光的原因并不全是因为死亡,若是有人生命垂危,标志也会做出相应的反应。比如这个标志亮起来的时候,是林崖开始发烧的时候。” 余普听着我的分析也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利用这种特性么?比如说再让两个人中毒?让标志变亮达到标准后通过逃离之门,这样中毒的人体内的毒素会消失,大家也可以逃出去了?” 我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方法,不过略微思考后便摇了摇头。 “不不行的。这里的房间是有一定规则的,这种规则应该是优先于逃离出去的条件的,这种类似于利用bug的方式我想并不会成功。” 虽然我不想承认,可是人毕竟是要有自知之明才能活得更久,在我的认知中,地球意识应该是比我们人类更加高级的生物,如果用维度来说,它恐怕比我们高上不止一个维度。对于一个能创造出世界,能控制时间,能消除记忆的意识体来说,我并不认为它是能够被我们蒙蔽的。 第264章 蚀雨之岛(七十)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绕过去?”林崖也向两边望了望,“这里根本望不到沼泽的两边,谁知道这沼泽有多大?我们的食物可是所剩无几了。” “不能绕,我们直接过去。” 陆海笙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向他望去,他正望着沼泽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直接过去?怎么过?这里只要踩上去就开始下陷,下陷后根本就没办法再凭自己脱离出来,况且这里望不到沼泽两边,也一样望不到对面啊!我们又不会飞,要怎么过去。”傅凌君一边清理着自己裤腿上的泥泞一边说道,对于沼泽下陷的问题,恐怕谁都没有她更加有发言权。 “不,这片沼泽是在左右的方向很长,但是其实并不宽。”陆海笙望着沼泽的方向微微眯眼,“你看这些树的分布,它们的间隔疏密和我们现在这里还有多不同,和我们现在这里相比比较相像,但是再望远处,那些树重新变得稠密起来了,我想这应该是代表着那里的土地状况也改变了。” 我眯着眼向陆海笙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然隐约辨认出了他所说的变得稠密的树木。 “如果按照树木情况来辨认这片沼泽大概多宽?”我眯了眯眼询问着陆海笙。 “大概不超过五十米吧。”陆海笙思考了一下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并补充道,“不过我想,那边应该就像这里一样,沼泽前的一部分土地也长者同样稀疏的植被。这样想来的话,实际沼泽的距离应该是不到五十米的。” 这样的话直接穿过去似乎确实比绕过这片沼泽更好。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们怎么从这边沼泽上面过去?”林崖皱着眉望着前方,“如何从上面付过这片沼泽,恐怕才是我们最大的问题吧。” 林崖的话让我们也沉默下来,我望着面前大片的沼泽地思考着,是否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从这片沼泽地上通过。 “那个我或许有办法。” 一瞬间,我们的目光都聚集在方若曦身上,看得她似乎有些慌张,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 “我以前看过一个动画片,里面有一集和我们现在的情况很像或许我们可以借鉴动画片中的方法?” “动画片?”傅凌君皱皱眉,“那都是些骗小孩子的东西,你还真相信么?” 方若曦似乎也觉得学习动画片中的方法有些可笑,听了傅凌君的话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嗫嚅着没有出声。 “先听听她怎么说吧。”我开口道,虽然我也不怎么相信动画片会给我们现在这个情况什么启示,但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这样想着,我对方若曦点了点头,方若曦受到了我的鼓励,这才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对我们描述道动画片中的方法。 “嗯是这样的,那个动画片中用树做了一个木筏,加大了与沼泽的接触面积,这样就能减缓下陷的速度。” 我微微垂眼,思考着方若曦说的方法。听起来好像还挺靠谱的?增大了接触面积也就减少了单位压强,这样一来确实可以减缓下陷的速度。 “那么动力呢?要怎么在沼泽地上前进?” 开口询问的是余普,我看了他一眼,想来余普也觉得这个方法还是挺靠谱的。 “我记得是利用了反作用力!”方若曦点点头,自己肯定这自己的说法,“对,就是反作用力!绑出一块十字的木头,然后在上面系上绳子,扔到树上让十字与树枝卡住,这样拉绳子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反作用力,就可以使得木筏在沼泽地上前进了!” 反作用力么反作用力我倒是知道,听方若曦的话,这个计划或许确实可行? “应该可以”余普微微点了点头,“试一试吧,从理论上说,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听了方若曦的方法后,大家倒是没了什么异议,毕竟一个可行的计划——哪怕只是听起来可行——与束手无策相比,任何人都会选择前者。 “现在是什么时候?”陆海笙向余普发问道。 确实需要关心一下时间,毕竟硝酸雨可是到了固定的时间就会降临。 “十点三刻。”余普回答着,“刨除掉寻找躲雨的洞穴的半小时,我们大概有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 “四个小时”陆海笙望了望身边的树,伸手握了握树干,“足够了,来,快点把木筏做好,我们要在下一场雨到来之前度过沼泽!” 随着陆海笙的话,大家都动了起来,就连林昌和陈思也不例外,我想虽然他们都有着这样那样的小心思,可是也分得清什么时候必须要出力。 好在沼泽这边的树木都不算粗,想要砍倒并不算太困难。 我看着陆海笙挥舞着手中的——那原本是王浩博的——很快便将一棵树砍断,再由林崖、余普和林昌修整成整齐的木料,之后再由我们女生用带来的线绳将木料绑在一起,成为一个木筏。 由于大家都尽了全力,两个多小时后,我们便造出了一个足够承载我们所有人大小的简易木筏。 所有人一起废力地将木筏抬到沼泽边放下,准备开始实施我们渡过沼泽的计划。 “哦对了,木筏虽然能减缓我们下陷的速度,但是并不能完全阻止下陷,开始渡过沼泽后我们就要一直前进了,不能停止,不然如果木筏也陷入太多进沼泽,恐怕我们就会被困死在沼泽中了!” “明白只是渡过这片沼泽,应该不会用太多时间的。”陆海笙点点头,示意方若曦的话他也想到了,“绳索和十字木块也都准备好了吧?先把木块扔出去在树上卡好,我们这就要出发了。” 林崖依言将手中绑好的十字木块扔出去,找了一棵距离适中的树抛了出去,确定木块在树枝上卡好后向我们点了点头,示意我们可以出发了。 考虑到沼泽的特性,我们也不敢耽搁,将木筏整个推进沼泽后迅速到木筏上坐好,由陆海笙和林昌一起拉动绳索。感受到木筏确实在陆海笙与林昌的拉动下开始向前前进,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我仔细看了下陆海笙和林昌两个人的样子,两个人胳膊上的肌肉都鼓胀着,看脸上的神情也感受不到半点轻松。其实想也明白,毕竟这么多人,又有木筏本身的重量,想要依靠反作用力前进也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很显然林昌也清楚这件事,因此在此时他也没有偷懒。 木筏缓慢地匀速前进着,没过多久便到了沼泽三分之一的位置,我想着木筏边缘的位置望了望,能看出木筏下沼泽泥浆的流动。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平安度过这片沼泽了。 我眯着眼向着前方望去,这次能够很清晰地看出前方树木的改变了,确实就如陆海笙所说,这片沼泽定都哦也就是五十米的宽度,这样横渡过去并不算远。 之前下雨的时间中我已经休息过了,那段时间就是方若曦一直在照顾林崖,她到现在还没有休息,想来现在也很疲惫了。 “啊,莫离。”方若曦转头对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没事的,你去休息吧,我来就好。” 我摇摇头,强行从她手中将布料和水瓶接了过来“我来吧,你去休息一下,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息过了,这样下去你的呼吸系统也会受不了的。” 方若曦迟疑着看了看林崖,最终点了点头“那我就在旁边休息一会,过两个小时你就叫我起来吧,我来换你。” “多休息一会吧,有事我会叫你的,放心。” 将方若曦劝到一边休息以后,我将水瓶中的水倒到布料上换下林崖额头上的那块,默默叹了口气。 看着方若曦躺下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道“方若曦?” “哎,怎么了莫离?”方若曦答应着,翻了个身面对着我等待我说话。 我看着方若曦,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很喜欢林崖么?” “啊?”方若曦似乎吃了一惊,直接从地面上起身,胡乱地向我摆手道“没!没有那回事!我我只是因为林崖大哥一直都很照顾我,所以他受伤我才会比较着急,并不是并不是那个什么哎!”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方若曦误会了我的话,急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看你很担心林崖的样子,你也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吧。” “呼你说这个啊。”方若曦似乎松了一口气,“那是当然的了,林崖可是我们的伙伴,我怎么会不希望他平安呢?” 第265章 蚀雨之岛(七十一)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小心!” 在林昌接近李晟后,李晟抬手要将手中的木浆递给林昌,在他拿起木浆的同时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向着湖中的方向倒去。陆海笙低喝了一声,同时伸手拉住了他,阻止了他向水中倒去的趋势。 在陆海笙的拉扯下,李晟重新找稳了平衡,我似乎隐约看到水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是木浆溅起的水花么?我疑惑地皱皱眉,打量着李晟身后的湖水,却只看到一片漆黑,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哎,抱歉,刚才一下子突然觉得这木浆很重,就没站稳。”李晟似乎也很疑惑,小声道歉着。 陆海笙皱着眉没说什么,目光在李晟身上望了望,眼神一凛,开口问道“你手中的桨有碰到过什么嘛?” “碰到过什么?” 听到陆海笙的话,我的目光也向李晟手中的木浆望去,顿时也是一滞。 李晟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将手中的木浆掉过头来望着划水的那面“奇怪,这是什么时候碰掉的?我不记得我碰到过什么石头之类的东西啊,怎么会碎掉?之前我从林昌手里接过这桨的时候明明还是好的。” 我望着李晟手中的木浆,那本来就是我们自制的,并不精致,只是简单地将木料塑造出形状。在湖水的浸泡下,木料显现出更加深一些的颜色,在用作划水的那一端,有着显而易见的缺口。 碰碎不!不对!那应该是咬碎的! “不没有什么。”我微微皱眉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水的颜色变得更黑了而已,可是我也没看出来水中有什么异常,因此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看到我坐回到林崖身边后,傅凌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又向着水中望了望,却还是什么都没发现,也坐了回去。 木筏在陆海笙和李晟的控制下不断前进,那湖心的小岛也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石壁上的标志在我们眼中不断变大,犹如鬼魅,犹如跗骨之蛆,象征着我们所有人都不愿面对的含义。 我们望着越发接近的湖心,再次沉默下来。我不知道现在其他人心中都在想些什么,不过我想,大概和我也差不多一样。 越是接近湖心,我们就越发紧张。我们都知道,我们不会平安地渡过这个湖,一定有什么东西会带走我们其中的一个人,我们所有人不过是在等待这一秒的到来。 我突然体会到一种恐惧,这种恐惧不是来源于湖中的那些东西,而是来源于我们自身。 在不知道必须要死一个人之前,我们还会拼尽全力地保护每一个人,还会拼尽全力地从危险中逃离。可是在了解了这里的规则之后,我们的心思已经不在如何逃离危险上的,而是在如何不成为被选中的那个人。 我甚至已经可以预想到,如果我们其中一个人遇到了危险,其他人会做的并不是努力帮助,而仅仅是冷眼旁观,甚至还会阻挠想要帮助的人。 帮什么呢?反正都是要死人的,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死就死吧,也算是为其他人做贡献了。 我知道大家会这么想,因为我现在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这样想的** 只是我似乎更加贪婪一些,我不希望被选用的人是我,也不希望是某些人中的任何一个。 不要问我某些人都是指谁,我不敢深想不敢深想 因为一旦确定地想清楚那些人是我希望他们活下来的,那也就意味着,那些人我希望他们死亡。 现在距离湖心岛已经更加接近了,可以预计,十分钟之内我们就能到达湖心岛。湖面上仍旧很平静,就连那时不时就要出现的黑影都好半天没有出现了。所有人虽然仍旧紧绷着神经,但是即将到达湖心岛也使得大家更加兴奋,脸上或多或少都比感刚刚沉默时生动了不少。 我左右看了看,湖面看起来还算平静,虽然不像是之前那种如镜般的平静,但也只是有一些小的波纹,没有之前鱼群接近时那种较大的水波。那些小的波纹或许是因为风?我微微皱眉感受了一下,却没有察觉到又风吹过,或许是我太敏感了吧 除了那些小波纹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其他异常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紧张以至于产生了错觉,湖水的颜色似乎更深了? “陆海笙,我们划快一点吧,马上就要到岸边了”李胜一手拿着拖在水中的木浆,一手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东西也有一段时间没来了,还是赶紧到岸边比较保险。你体力还可以么?需要还你下来休息么?” 这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中,陆海笙一直划着船,而另一边则是李晟、余普、林昌三个人轮流更换。毕竟大家都没怎么用木浆划过竹筏,竹筏上又这么多人,说起来这也是在算是个体力活。 “不,我没事,不过既然想划得快点的话”陆海笙声音很平缓,似乎这只是很平常的建议,“你去休息吧,林昌你来替他,我们划快点上岸。” 我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陆海笙。他的目光直视着湖心岛的方向,甚至都没有看林昌那边,但是我分明感觉到,木筏上的气氛因为陆海笙的话为之一凝。 如果按照之前轮换的顺序的话,接替李晟的应该是余普而非林昌。同时,划桨这个差事本来就是最危险的,毕竟是在木筏边缘最接近湖面的位置,如果真得有来自湖中的攻击,那么划桨的人肯定是优先攻击目标。 而在这个背景下,陆海笙叫林昌去替换下李晟,就有些不一样的意味了。 显然林昌也想到了我所想的,他并没有从木筏上起身,只是挑挑眉望向陆海笙“我?为什么是我?替换李晟的不应该是余普么?” 陆海笙和李晟此时都停下了划桨的动作,李晟看了看林昌又看了看陆海笙,刚要开口是却被陆海笙抢先道。 “你可以看看余普现在的状况,让你换掉李晟自然是出于尽快到达湖心岛来考虑的,我不觉得余普现在的体力能为我们的加速做出贡献。”陆海笙声音平静而冰冷,带着暗暗得救警告意味,“怎么?也就再划桨十分钟而已,这么点时间也值得你计较?” “呵”林昌发出一声冷笑,“可以,当然可以,既然你觉得我可以那当然好。” 看着林昌起身向李晟走去的背影,我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安。 似乎有事要发生了。 于是我们所有人继续前进着,继续沉默着。木筏并不算大,载着我们八个人还是略显拥挤,不过一直都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说话。 我想每个人都对那黑影有着同样的疑问,它为什么不攻击,为什么现在我们还没碰到危险,是不是只要我们不去惊动它们我们能平安到岛上,是不是我们其实猜错了,我们可以全部存活。 很多的问题萦绕在我的心里,也萦绕在每个人心里。只是我们都知道,最大的可能时,这些疑问都是因为我们还心存侥幸。 死亡本身其实是不可怕的,毕竟那只是一个每个人都终将经历的事情,就像出生一样。 人类是一种思维生物,死亡或许意味着一切自身思维的消失,又或者只是换一种存在形式继续思考。灵魂这个东西存不存在我不知道,或许没人知道,不过那不重要。 我们恐惧死亡,其实并不是在恐惧死亡本身,我们只是在恐惧失去罢了。 恐惧死亡后就失去了一切已经拥有的东西,恐惧死亡后就没办法再拥有更多。 死亡本身其实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失去。 只是很多人不明白,活着,本身就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罢了。 我们或许能在某一个时间段拥有一些东西,但是过不了多久就也会失去。 所谓的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失去,并不断接受失去的东西。 而现在,我们化身成了赌徒,赌失去一切的是别人还是自己。 赌赢的人活下去,赌输的人永远留在这里喂鱼。 我停下擦拭林崖身体的动作,抬头向着天空望了望,没有太阳,大片大片微微泛灰的云朵,可是依旧隐隐有些刺眼。我半眯着眼睛望了一会,突然有些怀念我房间窗外那一成不变的黄昏的天光。 重新低头,望着木筏周围的水面我微微一顿。 是我的错觉么?怎么感觉水好像比之前又黑上了几份?可见度也更加低了。之前还能隐约看到灰黑色的水的颜色慢慢变深,现在几乎是全黑色的,根本望不见水中有什么。 或许是因为湖心的岛?越是接近湖心水质就越差? 我有些疑惑,微微向着木筏边缘挪动了几下,仔细打量着乌黑的水,想要看清水中的情况。 “莫离?” 第266章 蚀雨之岛(七十二)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在陆海笙的拉扯下,李晟重新找稳了平衡,我似乎隐约看到水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是木桨溅起的水花么?我疑惑地皱皱眉,打量着李晟身后的湖水,却只看到一片漆黑,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哎,抱歉,刚才一下子突然觉得这木桨很重,就没站稳。”李晟似乎也很疑惑,小声道歉着。 陆海笙皱着眉没说什么,目光在李晟身上望了望,眼神一凛,开口问道“你手中的桨有碰到过什么嘛?” “碰到过什么?” 听到陆海笙的话,我的目光也向李晟手中的木桨望去,顿时也是一滞。 李晟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将手中的木桨掉过头来望着划水的那面“奇怪,这是什么时候碰掉的?我不记得我碰到过什么石头之类的东西啊,怎么会碎掉?之前我从林昌手里接过这桨的时候明明还是好的。” 我望着李晟手中的木桨,那本来就是我们自制的,并不精致,只是简单地将木料塑造出形状。在湖水的浸泡下,木料显现出更加深一些的颜色,在用作划水的那一端,有着显而易见的缺口。 碰碎不!不对!那应该是咬碎的! 陆海笙显然也察觉出了不对,准确来说所有人都察觉出了不对。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看着陆海笙微微弯腰并向木筏外伸出头去,想要更加靠近湖水去查看湖水中有些什么。所有人都没有动作,没有多余的声音,我甚至能听到自己渐渐剧烈的心跳 “嘭!” “陆海笙!” 一声短促的水声响起,水中突然蹦出了一个东西直冲着陆海笙的脸上扑去,我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同时也看清楚了那从水中蹦出来的东西——一条鱼。 一条黑色的鱼,无论是眼睛还是鳞片,都是漆黑的颜色,好像幽灵,好像魔鬼,大概人的手掌大小,那张嘴却占了一半。那嘴似乎无法闭合,从口中露出的参差的利齿也是黑色的,隐隐闪烁着锋利的黑光。 “噗通!” 好在陆海笙并不是一般人,在那鱼跃出水面的同时他便做出了反应。身体后撤的同时,手中的木桨也准确地格挡住了那鱼的攻击,将它重新拍回水中。与此同时我们周围的湖面像是突然沸腾了起来,巨大的水花和波浪翻滚着,木筏也不再稳定,开始颠簸! 我看清了我终于看清了!该死的!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黑色的湖水!而是那些黑鱼组成的鱼群! 我终于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已经被那些鱼群所包围,那个巨大的“黑影”并不是没有出现,而是我们进入了它的中心! 如同点燃了引线的,我们周围入目可及的湖面全部爆炸开来,那些黑色的鱼像是一瞬间从沉眠中苏醒,从四面八方向我们翻滚聚拢而来! 我看到了那些鱼群翻滚着,拥挤着不时将一部分身躯露出水面,黑色的鳞片连成一片,密密麻麻,无处可逃! “走!快走!快!” 陆海笙一边怒吼着一边用尽全力地划着木桨,木筏周围的鱼群开始向我们发动了攻击,无数的黑鱼跃起腾空向我们扑来,又被我们格挡回去。 我一时间也顾不上林崖了,至少他现在是待在木筏的正中央,那些黑鱼没办法轻易攻击到它,原本闲着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动了起来,用衣服、用背包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将那些扑上来的黑鱼挡回湖中。 也好在那些黑鱼的数量太多,庞大的数量使得聚集在我们周围变得拥挤,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下跃起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鱼毕竟是鱼,离开水后便活动不便,几只掉在木筏上的黑鱼也只能挣扎扭动着身体,干张着嘴咬着空气。 依靠这一切,我们才得以坚持下来挡住这些攻击,不过大家都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另一只木桨!快!时间长了我们会困死在这的!” 陆海笙的叫声在耳边炸响,我这才发现李晟和林昌此时也正忙着挡掉那些黑鱼,那只被咬碎的木桨正待在木筏上。我正准备扑过去捡起木桨帮忙,却有人先一步捡起木桨补上了另一个划桨的位置——傅凌君。 “你们挡好那些扑上来的!我来划桨!” 在傅凌君的喊声中,木筏终于再次开始移动。接触到这些黑鱼我才发现,它们的身体十分坚硬,那些黑色的鳞片似乎比正常的鱼类要坚硬许多,木筏在行进过程中,我都能听到木筏底部和那些黑鱼身体摩擦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 那些黑鱼扑咬的动作只持续了一会便渐渐变少变慢,最终完全停了下来,此时距离湖心岛还有一段距离,如果按照刚刚的速度来估计,或许还需要八分钟左右才能到达。 然而那些黑鱼的攻击却在此时便停了下来,只是它们并没有散去,还是一只挨着一只围绕在我们木筏的周围,鱼嘴半露出水面,露出黑色的、锋利的牙齿。 “它们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下了?我们过关了?”李晟的声音带着喘息,能听出刚才抵挡黑鱼也耗费了他不少的体力。 “过关?呵。”林昌显然不同意李晟的话,“只有死人才可能过关。” 我们都懂他的意思,在这里,所谓过关的标准是必须有一个人死去。 陆海笙身上的肌肉紧绷着,很容易就能看出他正紧张着什么“别管它们!快点划!上岸!傅凌君力量不够!林昌你来接手!” 我下意识转头看了陆海笙一眼,他此时的焦急我感受无遗,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在要求别人做什么时候主动给出解释,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真得很危急我想他是不会这样的。 林昌这次也没有多说什么,上前接过了傅凌君手中的木桨,不知道是不是也明白了现在情况的紧急。 在两个男人的划桨下我们稳步前进着,周围的黑鱼像是真得放弃了一样,只是围绕在我们的木筏周围,拥挤着翻滚着却没有再跃起进攻。 “这些是食人鲳么?它们在做什么?”傅凌君的声音也带着微微的喘息,很显然对于她来说划桨绝不是容易的事情,“不攻击我们我怎么反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看着周围到处都是黑色利齿,声音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严格来说这不是我们世界的那种食人鲳。至少我们世界的食人鲳不是黑色的,嘴和牙齿也没有这么可怕。不过如果说它们是食人鱼倒也是名副其实吧,反正围着我们总不会是因为好奇” 我微微一停顿,又补充道“我记得食人鲳是一种智商极高的鱼类,但愿这些黑鱼和那些食人鲳不是近亲另外,我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咔哧咔哧咔哧” 我话音刚落,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我们有些惊慌地彼此望了望。 “这是什么声音?”傅凌君快速地左右打量着,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听起来像是啃木头的声音木头!?” 我猛然一惊,下意识向陆海笙和林昌的方向望去。毕竟之前木桨就被咬碎过,那些黑鱼是又在啃咬木桨了!? 然而陆海笙和林昌此时都将木桨拿起来检查了一下,两个木桨没有什么变化,仍旧是一个完整,一边缺失了一小部分。 既然不是木桨,那就是 “在我们脚底下,是木筏。” 说话的是方若曦,此时我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去关注为什么她语气十分冷静,与平时的性格完全不同。她话中隐含的信息已经足够让我胆战心惊! 木筏!我下意识向脚下望去,果不其然就如同方若曦所说,仔细辨认便能发现,那声音正是来自于我们脚下! 啃咬的声音木筏那些黑鱼是想将木筏咬碎! “加快速度!马上就要到了!”陆海笙怒吼着,将手中的木桨划得更加用力。 其实此时我们与湖心岛的距离已经很短了,如果按照平时,这么短的距离哪怕是游过去也并不困难。真正的问题是现在我们周围依旧满是满口利齿的黑鱼,只要有机会,就随时准备将我们啃食殆尽! 就在此时,我们脚下的木筏猛然晃了一下,中部的两根木头间的缝隙猛然增大了许多,黑色的湖水从缝隙涌出,我甚至能从缝隙看到木筏下那些黑鱼尖利的牙齿与被啃咬残缺的木料边缘! “余普!快来帮我把林崖扶起来!” 我第一时间想起了还躺在木筏中央的林崖,也知道凭借自己很难扶起体型健硕的林崖,急忙叫着余普来帮忙。 一方面我担心那缝隙增大,或者木筏什么时候碎裂会使得林崖落入鱼嘴,另一方面我也担心这看起来就不干净的湖水进入林崖的伤口会引发更严重的损伤。 然而,就在我和余普忙着扶起林崖时,却有人说道。 “将他扶起来扔下木筏去!” 第267章 蚀雨之岛(七十三)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你说什么?” 我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林昌,刚才说话的正是他。 “我说把他起来扔下去,快一点。”林昌清晰地重复着,还伸手指着林崖向湖中比划了一下。 “不!不可能!”我扶着林崖起身,支撑着他的身体,“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怎么可能将林崖扔下去!” 林昌看了我一眼,露出一抹轻蔑的冷笑“不然呢?你想要谁去死?看看你脚底下已经出现的裂缝,水已经开始漫上来,木筏在下沉了,照这样的速度我们根本不可能成功上岸,一定有个人要死在这里了!” “所以呢!?所以死的人就要是林崖么!凭什么!” 我不忿地反驳着,也确实感受到了木筏正在下沉的趋势。无论是脚下不断传来的声响、渐渐扩大的裂缝,还是其他人的沉默,都让我感到心慌。 “想要有人活就得有人死,活人活死人死,有什么问题么?”林昌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盯上猎物的毒蛇,“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活不了多久,与其死得一点价值没有还不如做点贡献!”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怒吼着,“林崖他没死!并且他绝对不会死!他一定会没事的!” “没事?他要想没事就要别人出事!难道你没看出来?他根本就是个拖累而已!”林昌也同样对我吼叫着,同时转身看向其他人。 “你们呢!说话啊!怎么都不说话!你们都觉得他是个拖累,都想用他来顶替掉一个死亡名额!你们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不是么!” “你胡说!” “我胡说?”林昌不屑地笑笑,“那你让他们说话啊!你让他们来反驳我啊!我告诉你,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么想的,只有你还拖着那个累赘,想要用其他活人的命去换他这条半死的烂命!你说他们不是这么想的,那你让他们来反驳我啊!来啊!反驳我啊!” 我有些惊恐地看向周围,期待有别人能说些什么,可是收获的只是方若曦的冷笑,傅凌君和李晟躲闪开不愿与我对视的目光,以及余普凝视着林崖不与我对视的回避。 唯一一个迎着我目光与我对视的人是陆海笙,只是他的脸上只有一片平静,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特别的神色,从他眼中我也看不出任何东西。 没有一个人愿意来保林崖的命。 “你们说话啊”我心中一片惊慌,看着周围的其他人祈求着,“说话啊!余普?方若曦?我求求你们行么?说点什么?” “呵,他们不会说的。”林昌又是一声冷笑,脸上写满了得意和预料之中,“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你们每个人都一样, “噗通!” 好在陆海笙并不是一般人,在那鱼跃出水面的同时他便做出了反应。身体后撤的同时,手中的木桨也准确地格挡住了那鱼的攻击,将它重新拍回水中。与此同时我们周围的湖面像是突然沸腾了起来,巨大的水花和波浪翻滚着,木筏也不再稳定,开始颠簸! 我看清了我终于看清了!该死的!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黑色的湖水!而是那些黑鱼组成的鱼群! 我终于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已经被那些鱼群所包围,那个巨大的“黑影”并不是没有出现,而是我们进入了它的中心! 如同点燃了引线的,我们周围入目可及的湖面全部爆炸开来,那些黑色的鱼像是一瞬间从沉眠中苏醒,从四面八方向我们翻滚聚拢而来! 我看到了那些鱼群翻滚着,拥挤着不时将一部分身躯露出水面,黑色的鳞片连成一片,密密麻麻,无处可逃! “走!快走!快!” 陆海笙一边怒吼着一边用尽全力地划着木桨,木筏周围的鱼群开始向我们发动了攻击,无数的黑鱼跃起腾空向我们扑来,又被我们格挡回去。 我一时间也顾不上林崖了,至少他现在是待在木筏的正中央,那些黑鱼没办法轻易攻击到它,原本闲着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动了起来,用衣服、用背包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将那些扑上来的黑鱼挡回湖中。 也好在那些黑鱼的数量太多,庞大的数量使得聚集在我们周围变得拥挤,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下跃起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鱼毕竟是鱼,离开水后便活动不便,几只掉在木筏上的黑鱼也只能挣扎扭动着身体,干张着嘴咬着空气。 依靠这一切,我们才得以坚持下来挡住这些攻击,不过大家都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另一只木桨!快!时间长了我们会困死在这的!” 陆海笙的叫声在耳边炸响,我这才发现李晟和林昌此时也正忙着挡掉那些黑鱼,那只被咬碎的木桨正待在木筏上。我正准备扑过去捡起木桨帮忙,却有人先一步捡起木桨补上了另一个划桨的位置——傅凌君。 “你们挡好那些扑上来的!我来划桨!” 在傅凌君的喊声中,木筏终于再次开始移动。接触到这些黑鱼我才发现,它们的身体十分坚硬,那些黑色的鳞片似乎比正常的鱼类要坚硬许多,木筏在行进过程中,我都能听到木筏底部和那些黑鱼身体摩擦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 那些黑鱼扑咬的动作只持续了一会便渐渐变少变慢,最终完全停了下来,此时距离湖心岛还有一段距离,如果按照刚刚的速度来估计,或许还需要八分钟左右才能到达。 然而那些黑鱼的攻击却在此时便停了下来,只是它们并没有散去,还是一只挨着一只围绕在我们木筏的周围,鱼嘴半露出水面,露出黑色的、锋利的牙齿。 “它们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下了?我们过关了?”李晟的声音带着喘息,能听出刚才抵挡黑鱼也耗费了他不少的体力。 “过关?呵。”林昌显然不同意李晟的话,“只有死人才可能过关。” 我们都懂他的意思,在这里,所谓过关的标准是必须有一个人死去。 陆海笙身上的肌肉紧绷着,很容易就能看出他正紧张着什么“别管它们!快点划!上岸!傅凌君力量不够!林昌你来接手!” 我下意识转头看了陆海笙一眼,他此时的焦急我感受无遗,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在要求别人做什么时候主动给出解释,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真得很危急我想他是不会这样的。 林昌这次也没有多说什么,上前接过了傅凌君手中的木桨,不知道是不是也明白了现在情况的紧急。 在两个男人的划桨下我们稳步前进着,周围的黑鱼像是真得放弃了一样,只是围绕在我们的木筏周围,拥挤着翻滚着却没有再跃起进攻。 “这些是食人鲳么?它们在做什么?”傅凌君的声音也带着微微的喘息,很显然对于她来说划桨绝不是容易的事情,“不攻击我们我怎么反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看着周围到处都是黑色利齿,声音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严格来说这不是我们世界的那种食人鲳。至少我们世界的食人鲳不是黑色的,嘴和牙齿也没有这么可怕。不过如果说它们是食人鱼倒也是名副其实吧,反正围着我们总不会是因为好奇” 我微微一停顿,又补充道“我记得食人鲳是一种智商极高的鱼类,但愿这些黑鱼和那些食人鲳不是近亲另外,我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咔哧咔哧咔哧” 我话音刚落,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我们有些惊慌地彼此望了望。 “这是什么声音?”傅凌君快速地左右打量着,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听起来像是啃木头的声音木头!?” 我猛然一惊,下意识向陆海笙和林昌的方向望去。毕竟之前木桨就被咬碎过,那些黑鱼是又在啃咬木桨了!? 然而陆海笙和林昌此时都将木桨拿起来检查了一下,两个木桨没有什么变化,仍旧是一个完整,一边缺失了一小部分。 既然不是木桨,那就是 “在我们脚底下,是木筏。” 说话的是方若曦,此时我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去关注为什么她语气十分冷静,与平时的性格完全不同。她话中隐含的信息已经足够让我胆战心惊! 木筏!我下意识向脚下望去,果不其然就如同方若曦所说,仔细辨认便能发现,那声音正是来自于我们脚下! 啃咬的声音木筏那些黑鱼是想将木筏咬碎! 一条黑色的鱼,无论是眼睛还是鳞片,都是漆黑的颜色,好像幽灵,好像魔鬼,大概人的手掌大小,那张嘴却占了一半。那嘴似乎无法闭合,从口中露出的参差的利齿也是黑色的,隐隐闪烁着锋利的黑光。 “加快速度!马上就要到了!”陆海笙怒吼着,将手中的木桨划得更加用力。 第268章 蚀雨之岛(七十四)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不!不可能!”我扶着林崖起身,支撑着他的身体,“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怎么可能将林崖扔下去!” 林昌看了我一眼,露出一抹轻蔑的冷笑“不然呢?你想要谁去死?看看你脚底下已经出现的裂缝,水已经开始漫上来,木筏在下沉了,照这样的速度我们根本不可能成功上岸,一定有个人要死在这里了!” “所以呢!?所以死的人就要是林崖么!凭什么!” 我不忿地反驳着,也确实感受到了木筏正在下沉的趋势。无论是脚下不断传来的声响、渐渐扩大的裂缝,还是其他人的沉默,都让我感到心慌。 “想要有人活就得有人死,活人活死人死,有什么问题么?”林昌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盯上猎物的毒蛇,“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活不了多久,与其死得一点价值没有还不如做点贡献!”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怒吼着,“林崖他没死!并且他绝对不会死!他一定会没事的!” “没事?他要想没事就要别人出事!难道你没看出来?他根本就是个拖累而已!”林昌也同样对我吼叫着,同时转身看向其他人。 “你们呢!说话啊!怎么都不说话!你们都觉得他是个拖累,都想用他来顶替掉一个死亡名额!你们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不是么!” “你胡说!” “我胡说?”林昌不屑地笑笑,“那你让他们说话啊!你让他们来反驳我啊!我告诉你,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么想的,只有你还拖着那个累赘,想要用其他活人的命去换他这条半死的烂命!你说他们不是这么想的,那你让他们来反驳我啊!来啊!反驳我啊!” 我有些惊恐地看向周围,期待有别人能说些什么,可是收获的只是方若曦的冷笑,傅凌君和李晟躲闪开不愿与我对视的目光,以及余普凝视着林崖不与我对视的回避。 唯一一个迎着我目光与我对视的人是陆海笙,只是他的脸上只有一片平静,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特别的神色,从他眼中我也看不出任何东西。 没有一个人愿意来保林崖的命。 “你们说话啊”我心中一片惊慌,看着周围的其他人祈求着,“说话啊!余普?方若曦?我求求你们行么?说点什么?” “呵,他们不会说的。”林昌又是一声冷笑,脸上写满了得意和预料之中,“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你们每个人其实都一样。只是我还敢承认自己就是个恶人,你们呢?那个词叫什么来着那个那个哦!对了!伪君子对吧?你们一个个都是伪君子罢了。你们也想让他死,也想让那个废人死!只是你们不敢说,你们不肯说!你们都自诩是好人,不愿意开这个口。好啊,我来!但是你们谁都别来挡我的道!” 林昌说着,一把将木桨扔到木筏上,向我这边走来。 “你你做什么!?”我看着接近的林昌有些慌张,下意识将林崖护在身后,握紧了小刀对着林昌。 “怎么?你还想杀了我?”林昌嘲弄地一笑,“或许我应该更正一下自己的话?这里面唯一一个真正傻得冒泡的就是你,你看看其他人的反应,所有人都让他死,你还要和所有人作对?”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小刀握得更紧,对着林昌威胁着。我甚至不敢去看其他人的目光,不管他们是赞同、漠视还是反对,我现在都无法承担。 林昌看着我露出一个微笑,只是这微笑充满了挑衅和嘲弄,看得我分外不舒服。 “我说了我要他死,事实上这里除了你的每一个人都要他死,你想阻止也可以啊” 林昌说着又向我靠近了一大步,我手中的刀尖直接接触到了他腹部的身体,甚至因为他的力量稍微刺进去一些,我惊吓地缩手并后退,手中的刀倒是缩了回来,只在林昌身上留下一个很小的伤口,有着些许的血液溢出,后退却撞上了身后支撑着的林崖和余普,退无可退。 “呵”林昌嘲弄地笑着,伸手在自己腹部的伤口上摸了摸,“你不是想阻止吧,杀了我就可以了,杀了我,把我扔下水去,他就没事了。只是你做得到么?心慈手软小姐?” 我看着不断逼近的林昌,抓着刀的手在颤抖,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我无法杀了他来救下林崖,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此时,林昌已经跃过我伸手去抓我身后的林崖,我顿时心中一急,下意识松手将刀扔掉去推他。 “你别碰他!” 我一把推开林昌,同时手中的刀正好顺着缝隙掉入湖中,似乎是刀尖上的血液刺激了湖中的黑鱼,更加激烈的啃咬从木筏下传来,木筏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显然马上就要四分五裂了。 木筏的摇晃也同样刺激了林昌,他眼神一眯直接上前抓住了林崖的胳膊,就要用力将他拽过去。 我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尖叫,抓住林昌的手想要将他拽开,此时余普也终于有了动作,帮助我想要推开林昌。 在我们两个人的拉扯下,终于将林昌稍微推开,他正要再次上前时,终于有其他人说话了。 “够了,放开林崖。她是不会杀了你”陆海笙声音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却也让人觉得分外危险,“可是我会。” 林昌闻言一愣,转头看向陆海笙“怎么,刚才不是很同意我的话么?难道你也想为了这个死人来和我敌对?”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事情。” 陆海笙说着,手下划桨的动作倒是一直没有停过,而另一边被林昌扔下的船桨又被傅凌君捡了起来,此时正在另一边划着,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的争执一样,没有任何表态。 “什么?”林昌对陆海笙的话有些不解。 “如果我觉得林崖不重要,我不会带着他这个拖累。如果需要一个人去填那个名额,你和死人没什么区别。”陆海笙说着,微微眯眼看向林昌,“况且和一个死人之间,应该不存在什么敌对关系。” “你” “啊!” 林昌涨红着脸看着陆海笙几秒后,左右望了望,还不等我们反应过来,猛然冲向了正努力划桨的傅凌君! 傅凌君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叫,随即镇定了下来看着贴着自己脖子边缘的尖刀。 “林昌!你在干什么!”傅凌君怒喝一声,由于脖子被林昌用胳膊勒着,又有尖刀在旁边贴着,声音有些走调。 “干什么?”林昌冷笑一声,“替我自己,也替你们决定到底谁去死罢了,把你的枪拿出来。” “什么?” “把你的枪拿出来!” 林昌一声怒吼,手中的力道又一次加重,鲜红的血线出现在傅凌君的颈间,周围的黑鱼似乎也闻到了鲜血的味道一阵骚动。他一边说着,一边调整着位置站到了木筏的一边角上,木筏猛然一晃,李晟急忙到了相对的角上维持着平衡。 傅凌君在林昌的胁迫下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将身上的枪按照他说的那样拿出来。 “上膛,举起来。” “举起来?对谁举起来?” “让你举起来就举起来!哪那么多废话!” 林昌又是一用力,更多的鲜血从傅凌君脖子上流出,看得我都觉得一阵疼痛。傅凌君按照林昌说的话将枪上膛,然后平举起来向着前方,没有对准任何一个人。 “好了,现在,我给你们一个选择吧。”林昌脸上带着笑容,那笑容却让我觉得格外恐怖,“慈悲小姐,你先来做个选择怎么样?是将那个死人林崖推下去,还是我现在杀了她扔下去?” 我听了林昌的话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出选择,保护林崖,傅凌君就会被林昌杀掉,可是想救下傅凌君的话我怎么能放弃林崖! “不知道怎么选么?傅警官,看来你心心念念帮着人家,也没换来什么好嘛。不做声明明就是准备放弃你了嘛。”林昌脸上露出一种邪恶的笑容,似乎这里并不是危险的鱼嘴之上,而是一个游乐场,“这样吧,看在我们老相识的份上,我也给你一个选择好了,你手中不是有枪么?你可以杀人,反正每死一个人标志就会变一次,只要你杀掉几个人,让标志达到最终的形态,你就能活下来了。” 怎么可以这样!这不是在逼着我们自相残杀么! 我知道我们最终能活下来的人是五个,不算上陆海笙的话也就是还有两个人要死去。而林昌是并不知道这点的,所以他的方法就是让我们自相残杀!为了自己或者为了自己想保护的人杀死其他人凑够死亡名额! 傅凌君手中有枪,陆海笙和他们之间又有一段距离,即便是陆海笙也不敢轻举妄动。 更何况那些黑鱼还在不断啃食着木筏,就在我们脚下。 第269章 蚀雨之岛(七十五)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哎!”我应了一声,赶紧过去,处理炕上的夏丽丽,还有那三具尸体。 海夜灵顺着我的右手往上看了看我的整条胳膊,咬着牙翻了个白眼。显然也回想起帮我洗澡的事。 张秃子应该知道一些内幕,可惜,他死在了墓穴内。豆豆和周贤明是最简单的,豆豆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帮白晶晶,至于周贤明,他是为了寻找阴材。 我被张强说得没话说了,如果找到唐曼了,我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她。 十几米的距离,她看似缓慢。却感觉走了三步就到。她一走近,那种窒息的感觉才消失,我也急促地做了几个呼吸。 很多修为无法有分毫进展,天赋也达到极限的修士都在寻求这种极限的顿悟,但哪里那么容易就能进入顿悟之中,有很多老家伙穷极一生也无法踏入顿悟之境,最终困死在了一个修为上。 我们身上的任何技能都可以被复制到别人的身上,别人身上任何的技能也都可以被复制到我们的身上,这简直不要太BUG有没有? 我站在原地,如鲠在喉,世界上最关心我的人还是姐姐。如果……万一……我回不来了,死在了毒王大会之上,那姐姐怎么办? 在我们神州现存的商周青铜方鼎中,有四面鹿头纹的,有四面兽纹的,但就是没有四面饰人面纹的。 就在这一刻,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血樱抬起头,见到洛天站在昏黄的灯笼下,正露出淡淡的笑容。 而且没有人阻击追来的八路军,他们在山里只怕同样逃不了。想到这些情况,很多士兵也知道,他们必须做好死战的准备。 这才刚刚是第一天,她就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此刻她撞墙的心都有了。 柳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徒然转移向了四周,搜索着那道红芒的影子,然而待的她再次找寻的时候,那道红芒已然是销声匿迹,不知踪影。 外面的雨,淅沥沥的下着,激起的水拍打着走廊的阶梯,和着雨声,一个疑惑的声音响起,“我什么时候要成亲了?”天空中忽然一道惊雷,似是想要将这声音掩盖似的。 “什么事?”萧洛凡一脸的紧张,一把抓住浩子胸前的衣服,一副完全无法控制的样子,刚刚已经隐隐感觉有一些不安了,果然是出事了。 轮回经是不具有攻击性的,就算是继承了也会增加任何的实力。但是确是地藏王一生的心血所在,他自然得对自己的传承者加以保护。所以便是有了一枚的地藏招募令。 因此在看见客栈招牌后,老头毫不迟疑的走到跟前,准备讨碗水喝。 如果无法进行经济上的打击,那还可以从肉体上下手,比如变成扶她,真正的大xx萌妹,想必系统是能够下得了狠手的。 按理说,古萱的的手型不大,打点肥皂、润滑油之类的,应该很容易就能够将玉镯取下才对,可是偏偏就是不能。 虽然明天还要上课,但此刻充满了激情的凝雪和凝月才顾不的那么多。就算是肝到凌晨,她们也要把这个视频做出来。 半靠在床上的灰原一听到这句话,正在喝粥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 之前他们一同联手,也是紧紧将叶天逼入下风,眼下随着对方强势突破,那想要镇杀对方,无疑是难如登天了。 浪齐看到那巨大的鲸鱼米迦逻人头上突然喷出了一团巨大的水花。 在叶天修为远差他们很多的情况下,面对对方,却产生了一丝无法撼动的错觉。 见此情形,姜太始的眼神一眯,他刚刚的言语乃是试探,可从姬月空的反映来看,能够接下他刚刚那一击的,姬系九龙卫定然有人能够做到。 这一战,纪暝早已经想好了策略,早在靠近敌方边界之时,纪暝已经派出了一支中央军团的精锐,突袭克里斯多的补给基地。 但最丢人的一种骂,就是这种技不如人被对手虐了后,在公频上喷人的。 高台之上,死冥权杖正在和圣剑王的阵法对抗,整个高台都在发光,权杖之上悬浮的石剑也在不停振动,死冥权杖所溢出的寒气尽是被其给抵消。 现在韩信已经挑飞李白开始近身普攻了,李白现在虽然接连被韩信挑飞血量刷刷往下掉有些狼狈,但SVP粉丝们却非常淡定,而玖战队的粉丝们则都担忧的握紧了拳头。 可即便是这样,邢杀尘他们一行人依然是势如破竹的前进着,有邢杀尘在前开头,萧麟在后面压阵,根本没有能拦阻住他们脚步的人。 史晓峰点头,心想老邵能当御景实业的老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并不仅仅是靠喝酒和揣摩上意。 马丁带史晓峰走进一家夜总会,支付了两人的费用。一个服务员带两人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史晓峰见墙壁上的装饰颇有档次,类似国内的一些高档会所。 明凡尽量走到人比较少的地方,前面有一个穿着海军制服的医生,也就是明台之前选择的目标,记得好像遇到了程锦云……算了,不会那么巧的,明凡定下心看在外面等待。 但是还是有几只狼钻了空子,我把那只狼直接扔了出去,又砸中了一只狼,最后一只狼,我实在是没有闲暇的时间理会,只能伸出手臂,让那只狼直接咬上一口。 “你他妈子弹上膛了吗?”匕首飞出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最后插在敌人的心脏上。 蒋六进屋时姚楚汐先是注意到了他的衣裳,竟忘了自己要问的事。 “好了,我们出发吧!”安琪拉已经从卫生间出来,洗漱已经完毕。 第270章 蚀雨之岛(七十六)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罗南消失不见,这让这艘飞船上其他人一阵惊恐,这种随意操控空间的手段,敌人的强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老郎中已经探查过邹氏的具体情况,胎儿位置不对,此刻被脐带缠住脖子,必须要调整胎儿体位,情况紧急,若是再耽搁,只怕真的一尸两命,无力回天。 景岚正说着,就看到一个血红的人形东西从血池里面冒了出来,就那样悬浮在空中。 “哇呀,独孤,你也太不靠谱了!”苏琴萱一边下落一边数落独孤珏。 静谧山脉内霎时间传出“滴答”之声。空灵,飘渺,宛若天籁,余音绕梁,不绝于耳,让人沉溺其中,如若是个梦,定是不忍醒过来的美梦。 “你有喜欢的人了?”茅子穹眉头一挑,顿时看向了叶青风,毕竟刚才舒沁儿正好和这个清秀的青年在交谈。 余诗洋在公布名单中倒数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同时应确认对应个考生号正是他的,如此也就意味着他顺利通过摩登音乐学院的面试,获得了进入摩登音乐学院的资格。 由于玩家众多,这边的桃花林已经被人发现了,不断有玩家在尝试通过桃花林。 如果让金灵公子知道叶舞的男友是楚风,怕是立刻就要派人把楚风给活剐掉。 所以此刻他就让北堂逸先张狂着,自己忍着不跟他一般见识,就让他洋洋得意一会吧。 而魂火则是神魂之力强大到一定程度,与血火类似所凝成,但神魂相比于肉身体魄脆弱无比,增强神魂的天材地宝更是少之又少,想要凝成魂火,简直难了数倍。 “夏姐姐,多少吃一点吧,都是你喜欢吃的。”说完,叶轩特意将饭盒盖打开,顿时一股食物的香味飘到夏语冰面前。 现在,原剧情里两位主角身边的过世同伴,则是顶替那夜死去的护卫们,成为了这里新的护卫。 又想起前几天跟妻子吵架,把她气回了娘家。梁子成就觉得自己对妻子满怀愧疚。 舍得舍得,你先要知道舍,以后才能得。是你彻底把美人沟给盘活了,没有你就没有美人沟的今天。 随着一只巨大的龙首虚像出现在霍如龙身前,整个幻雾岛上的修士都感觉到了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龙威。 难不成,是天帝觉得仅仅把他关押在这里,还算不上是严惩,所以想出了一个新的折磨方法? “不行了?什么意思?我没有让你们急着弄死她呀?她账户上的一千万,还没有打到我的账户上,她怎么能死呢?你老实告诉我,怎么回事?”大皇子厉声吼道。 “好的,你好好睡吧!”当华天成刚说完这话,凌九儿在她的脸蛋上点了点,华天成坏坏地一笑说:“你还真浪漫呀!”随后就在她的脸上亲吻了一口,穿好一身黑色的衣服,外面披了一件衣服红色的斗篷出门而去。 月倾欢诧异,如果真是月流城做的,难道他被关在这里闲着没事做,就培养出了一个烧老鼠玩的爱好? 郎战应该感谢卡麦尔,因为如果不是他对自己施展催眠术,并让自己身体深处潜伏的那双怪瞳和自己的双瞳重合的话,他的观察力以及视力不会像现在这么变~态。 而马西斯的回答,则让她眉头微微一蹙,感觉到自己有些听不懂这一老一少的对话了。 因为,如果不把事情交给献帝,就必须要交给别人,为了避嫌,绝不能让刘备自己审问。 “是。”谢兰心里憋屈,却也知晓大萧氏如今在气头上,自是不敢反驳,只能顺着。 老夫人用心良苦,韶华心存感激,只觉得自个是何其有幸,能够有这样的祖母,当初的席老太太也是如此待她。 “原来如此!”君夜恍然,怪不得芸馨和少羽未回归万圣学府,原来是为了这一届的族比,压制支脉两大帝姿妖孽,保住主脉颜面。 “娘的,你报个鸡毛仇,说什么维护秩序之类的屁话,老子真的会相信吗?告诉我,是谁让你们来的?”叶飞冷冷的说道。 那么要再等几天,这个数据会达到什么样程度?要知道现在的腾讯QQ的注册人数也只有5000多万而已,现在‘传奇’的这个数据就达到了QQ的十分之一。 只是,他一开始带出去的一万‘精’锐,到现在已经只剩下一千多人。 将涌上来的苦涩强压了下去,秋雨浓扯着那僵硬的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刘后生听得前院儿摆酒席就忍不住想回去凑凑热闹,春妮却是担心有人来温室捣乱,只留两个孩子看守不顶事儿,死活拦着不肯放他走,惹得刘厚生搓着大手、可怜巴巴的憨笑不停。 他就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那般,死死地盯着她的肌肤,手停顿在了原地。 “这件事,就先这样吧,反正咱们家都不要松开。”听到家人的讨论,张父想了想开口道。 而袁七朵的态度就显得很的有嫌疑了,她似乎都不好奇包薇薇说的是什么事情,只是人慢慢坐直了些,然后不说话。 “你这丫头,你送给外公的礼物,外公怎么会不喜欢呢!傻丫头!”老爷子笑了笑,眸里全是笑意。 出了睢县,高敬宗依旧乘坐那辆白色的轺车,异常拉风的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袍,如果再拿着一把羽毛扇,就是少年孔明再生。 第271章 蚀雨之岛(七十七)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好!这个丫鬟就给龙腾兄弟享用。哈哈……”张狂笑道。看来这个新入伙的身上有些宝。他们龙门寨招人,若是入伙人能带些财宝进来,在寨子里的地位也会有相应的提升。 但是让赤鸿无奈的是,龙渊是个族外之人。神风对赤氏一族固然有恩,但是这份恩情有多重,还得看赤羽心中的杆秤向哪边偏移。 米国的动作戛然而止而下一瞬凌九天的青钢剑便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左右无事,易寒直接倒在了床上,本想休息一会的,可忽然一阵哗啦啦的流水声传进耳中。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的这个梦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呢?命运却和她开了一个同样的玩笑。 然而,其他资源,大部分的等级,与林云出售给他的金源之液相比起来,都相差很多,让他十分失望。 但这东西只在古籍上有记述,哪怕是玄门中人,也鲜有人真的遇到过。 到时候,装逼王恢复了百分百的实力,他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能够看出,这十二人身上散发出的血气,绝对是杀过人的,而且为数不少。 按照赵刚和方傲的话,一个势力损伤的人越多,可以优惠的力度越大,一些想购买战舰的势力,在知道这个规则后,甚至巴不得他们势力的人,在刚才的战斗中多死几个。 “住嘴!”柳钟怒喝一声,看着孟霸天和神玲儿,脸上还是那么的冷,孟霸天暗暗握紧了破天巨剑,全身紧绷,一旦柳钟准备攻击他们,随时准备好反击。 伴随着社会地位的升高,楚筱筱的品味也在提升,楚筱筱的内衣是香奈儿的,看起来非常的诱惑。 世人只知道,昔年的压抑让他成长而早熟,却不知真正给了他启蒙的,正是姑母的张扬。 这二人自然是吴阳和吉尔了,经过这里的时候,发现了地下的爱丽丝,于是就停在了上空。 357完全想不明白,三个源代码怎么可能抵挡住上百万肉机形成的信息流? 葛福顺本就比陈玄礼慢了半拍,没能来得及在李隆基接话之前道谢,此刻听李隆基这样说,更觉不好意思,可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又觉心有不甘。一时间行礼也不是,说话也不是,他不禁烦躁地叹了口气。 想到那个脾气古怪的费老先生,叶天不禁苦笑起来,能让向来强势的老婆大人如此打击,这老家伙也不一般。 “猫王,一刻钟之后,不需要你撕碎,我肯定会成全你。”雪獒王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怕是只能坚持一刻钟了。 恐爪魂导师团暂时在晨星工造的防线上打开了一个缺口,但是在晨星工造后方火力的集中打击下,后续部队却无法跟上。 深蓝之港的空骑兵和魔法师还没来得及包围,就被乌斯他们甩开。 吕寅朝手下挥手示意,两名黑衣人立刻压着离陌走向一旁的草丛,为的是不当着两位皇妃的面杀人。 满视野能达到四百八四百九那样,点亮一辆移动中的坦克那是绰绰有余。 昨日包扎的很是顺利,因为毕竟一个惊魂未定,一个痛得要死,所以过程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那好吧!凌大哥现在就要走吗?”雪莲儿一见凌然那么坚持,自己也就不好意思再拒绝人家的好意了。 楚诗语思考的时候会皱起眉头,嘴巴微微的撅了起来,就像是在撒娇一样,还有,以前竟然没注意到,楚诗语的眉角竟然有一点红痣。 不想和他说什么,便是径直去了休息室,她还需要准备一些用物,没时间在一些闲杂人等的身上浪费时间。 剩下的人族士兵奋力击杀那些巨大蠕虫时,镇魂峡谷中的妖魔又开始钻了出来。 一幕幕血腥可怕景象吓得又有许多剑客中途退出了测验,毕竟这种随机降落,搞不好降落到绝世大妖的巢穴边,那不是作死吗? 我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心中说不出的后悔,如果可以重新选择,那我肯定不会再来看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志泽伸手拍了拍我冰冷的后背,唯恐我被吓到。 一发断带加掉血,这是玩轻型坦克时,遇见落单的敌人的第一时间的想法。掉不掉血无所谓,断带是必须的。 看走眼了,看着远处的陈墨以及另外那几名精灵族玩家,罗伊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缓缓叹了口气,罢了,再拖下去于己无利,不如早做决断。 杰维斯赶紧左右看了看,确认的确该没有人出现,一下子钻进了屋里。 作为一个有经验的主持人,应该会发觉到这个不足。王涵去过缅甸,和杜雨霏一起共事了一场拳赛,所以杜雨霏应该知道王涵在公司中的地位。 “别打岔,你要是被对方发现身份,他们肯定会将你监禁起来,各种折磨的,到时候你就算想一死了之,怕是无法如愿的!毕竟,圣域的高手可不少!”五行道人瞪了天龙一眼,呵斥了一句之后,脸上不由得一阵担忧。 见韩易如此的豪勇,身后的血恨军个个争先,人人奋勇,不顾生死的向前冲去,凭借着人多,竟然硬顶着箭雨冲了上去。 麦志超微颤着手,轻轻抚摸着那半边重获新生的脸。手指冰冷,脸上的肌肤,触手的光滑,温暖,和过去的时候完全没有区别。他轻轻抚着脸,从额头一直摸到脖子,慢慢地,眼角开始有些潮湿。 这个奇葩的老道,将是猪脚的大助力,也是带去风骚装逼的大杀器。 刘凌话音刚落三息不到,立刻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迅速而来,为首的自然是鸠毒老怪,身后紧跟着雷咎。 双胞胎在家里才休息了一天,就已经待不住了,一直在问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去幼儿园? 陌生声音肯定说道:“你今天的表现着实让人意外,你对灵技的契合度很高!”。 “那总裁,我先从家里查起吧!”梁景锐点点头,周立就立即离开,向着后院走去! 第272章 蚀雨之岛(七十八) - 逃离无尽房间 - 蓝流殇 通辽会议散了以后,坂本政右卫门中将即刻赶回天山,命令第六师团出动两个联队,挥师南下,呼应第四路团会攻赤峰。 丁香不是个喜欢生事的,念云又喜欢宁儿,养在身边倒不妨事。可蕙娘做下这些事,她可不愿意给恽儿嫡子的待遇,交给丁香一个通房丫头去抚养,他便永远都是个地位低下的庶子。 恒儿出家了,他都不肯出现。甚至她把皇位传给了光王,他也没有出声。连她都疑惑了,又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是不是错了。 这几天后者一直呆在天玄身边,天玄根本未看见她渡劫,可是从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来看,确确实实是货真价实的圣元涅槃境。 沐千寻低着头无心欣赏这优美的舞姿,想到以后在沐府又要多一个对手了,就忍不住发愁。 一面派遣弟子封锁宗门,追拿隐匿的魔宗贼人,一面气势汹汹冲入丹霄峰,去找李春秋下令彻查出那勾结魔宗之人。此等叛逆,若是不能查出,当真教人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火蛇一下子蹿上了天,大地失色,仿佛没有一处,比这里更明亮。 丁旅长打开了信件,东南角的那封,原来是韩处长写来的。西南角那封信件,真是鬼子写来的。 火狮兽的眼睛与黑月的眼睛对上,此时算是大家伙的它猛地打了个寒颤,越发的缩在了夜倾城身旁,不敢看黑月。 四中颜色属性的力量消失,融合成为了一种全新的乳白色的温和力量,但却散发着一股奇迹恐怖的威压。 到了此时,徐观平已经用神识探出了雨丝的蹊跷,云舰升起的护罩,以极不起眼的速度,在雨丝的浸蚀下消耗着。 忽然的,一股真气波动出现在感知中,张道临目光骤然变得凌厉,目光尽头,直勾勾的锁定萧家议事大厅。 以巫师的知识为参考,道格拉斯最终成功以奥术师的奥能形成原理为依据,奠基了用四大元素融合转化奥能输出的【元素熔炉】和无损耗输送奥能的【奥术水晶导能网络】这两者的基础理论,并且领导进一步的实用化研究。 出于这样的心里,鄂州节度使和江西节度使足足‘坐山观虎斗’了一个多时辰。 所以张尘联合地球防卫华夏最高司令部,对雄兵连进行了重新调整。 阳光从天空直射而下,却无法将人们心底的阴霾驱散,因为一颗几乎看不到顶端的诡异巨树就那么矗立在这个圆柱状空间中。 累得已经顾不上冲澡的她两腿间还有白色粘稠的液体流出来,郑旭东只好拿来毛巾苦笑着给她下面擦干净。他估计现在就是把安德丽亚扔到马路中间她也不会醒过来了。 但和常规意义上的死,并不一样,他的生命体还并未遭到多大的破坏。构成他身体的神灵粒子仍在顽强抵抗,普通的原子基础也未来得及被祂波及湮灭。 化整为零,层层抵抗,以点带面,互相牵制,这是华夏在早期就定下的战争基调。 通过类似普罗米修斯冕下世界呼吸的手段,剥离转换之后能量当中的负面部分? 如果放在以往,城卫军早就来直接抓人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上面竟然传来让他们暂缓拿人的命令,而且还要他们大晚上就守在这里。所以郭律非常的郁闷,不拿人、还要守着,这叫什么事? 很好的例子,因为人面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就会产生极大的条件反射,那时候不管是进行判断还是选择都会相比平时大打折扣,所以这种可能也是存在的。 景寒握拳抵在下巴处,垂下眼睫,在下眼睑沉下弧形的鸦色。他沉默思忖片刻,又撩开眼皮看了看太后。 这一次,从周良身上涌出的气势,比之前增加了一倍,更加汹涌厚重,几乎肉眼可见,在粘稠的空气中汹涌,只听得噗通噗通两声,苦苦挣扎的张钊和晃离,再也无法坚持,双手撑地跪倒在了黑石地面。 “是的,秘境创造者建造的一个模拟的天上仙境。”夏天说道,飞船载着他们飞行在天上“仙境”里,不一会来到了一座浮岛前。夏天拉着她下了飞船,登上浮岛。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所贵族学校里面的学生,基本上都具有这样的两个特点:第一,家里条件很好,有钱。第二,学生学习不好,其他高中考不上。 在杨家,无论是多么强大的人,也无论是多么有天赋及能力的人,只要是他们那一辈退出历史的舞台,那么无论是他们那一辈之中的谁,以后都不得干涉家族的一切事宜。 馨兰娇叱一声,纤细身形仿似一缕轻风,融入那连绵的一掌,直指周良的太阳穴。 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一切还是朝着我推算的方向进行,只是一切太过于顺利,反倒是让人有些疑惑。 我从那个日记本上看到的,就是一个纵横连接的计划图,其中很明确的将整个世界都开始划分的明确。 还没待到他反应过来,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一把将他的胡须一扯。 转头间看到一双人从不远处的车内下来,愣了愣,竟然是成晓与那盛世尧回来了。那车子应该是昆仑山口景区的包车,相比我们要迟回了两日。他们并没留意这边,而是背身走了相反方向,一看就知是朝那青年旅舍去的。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